《重回十八岁，我一脚蹬了狠毒状元》


 第1章

    “沈蓉????”


    冰冷入骨的声音，仿若要穿透少女的耳膜。


    “若非你动用强权压迫，逼我与芙蓉夫妻分离，我又何需像狗一样跟你摇尾乞怜。”


    紫薇亭内，倚坐软垫上，打了一个小盹的女子，缓缓睁眼。


    入眼，沈蓉就看到丈夫宋砚修从两鬓白发的权臣模样，变成二十出头的样子。


    “寒窗苦读那十年，是芙蓉托举扶持，倾尽财力送我科举，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我。”


    “而你却不费吹灰之力，抢走了本该属于芙蓉的荣华富贵。”


    “逼的芙蓉无名无分只能以表妹身份自居，终日小心翼翼，看你脸色度日。”


    听着一句句讽刺的话，沈蓉的眼眸从最初的茫然到渐渐清亮。


    她竟然重生了。


    看着眼前二人的模样与装扮，这不正是她十八岁生辰时，穿着的紫罗云纹裙吗。


    而眼前的宋砚修，是初中状元时的模样。


    貌若潘安，惊才绝艳。


    榜下相看一眼，她便用了一世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你说本郡主逼你？”沈蓉攥紧了手中的珍珠镶边团扇。


    眼中雾气萦绕，隐隐泛着水光，那是死前悲痛欲绝的泪。


    宋砚修也恍然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四周。


    还是原来的府邸，却从丞相府变成了原来的长公主府，沈蓉的家。


    意识片刻停顿后，宋砚修很快回过神来，重新调整思绪，眼中却更加淡漠疏离。


    “若不是你逼我，我与芙蓉不会妻离子散。”


    “我今日回府????”他很快又纠正言词：“我今日来长公主府，并非来参加你的生辰宴，正是要当面跟你说清楚。”


    “我已有妻有子，不会再受你压迫娶你为妻，你对我还是**那条心吧。”


    **那条心，呵。


    当初榜下捉婿，宋砚修，你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她问他：“你可娶妻？若是没有，愿不愿娶本郡主为妻，金银软玉我有，只需郡马一心一意待我，此生绝不纳妾。”


    他盯着她，如那些高门贵公子一样，被她娉婷袅娜之姿惊艳，当众示爱：“未中状元，不敢娶妻生子，如今高中，砚修能得平阳郡主仰赖倾慕，受宠若惊，若能娶郡主为妻，是砚修十世修来的福分。”


    十世修来的福分呢。


    如今怎成了她逼良为娼了？


    沈蓉恍然大悟。


    原来宋砚修也重生了。


    如今翅膀硬了，自以为脚下的青云路是凭自己的本事走出来的，却不知是她用金山银山为他铺出来的。


    他的高官厚禄，都是人情事故。


    区区一个状元郎，一无家世二无财，这京城趋炎附势，蝇营狗苟，没有她沈蓉，宋砚修一个连十两银子都掏不出来的穷酸状元，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


    沈蓉攥紧团扇：“本郡主当日在榜下问你，你可娶妻？宋状元为何不早说？还当众向本郡主示爱，说什么能娶本郡主是你十世修来的福分。”


    宋砚修理直气壮反驳：“你当初带着百名护卫围着我，我怕我说了，你会让我做出**之事逼迫我委身于你，毕竟陈世美被公主相中，公主逼他**灭子的案例比比皆是。”


    “你虽不是公主，但你是长公主的女儿，而我又听闻郡主在京城十分嚣张跋扈，出了名的娇纵任性，只要你一句话，你想要天上的星星，长公主都能帮你摘来。”


    “我若说我有妻儿，怕是你们转头就杀了我的妻儿，我只能说无妻无儿再想办法脱身，但我并非有意欺骗。”


    “今日借着郡主的生辰宴，我把妻儿都带来了，现在京中人人都知我是有家室的人。”


    “望郡主别想在我妻儿身上动歹念杀心，他们若出事，我必到皇上面前告你。”


    “你若当真非我不嫁，便只能你委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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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妾，否则免谈。”


    好一个委身做妾。


    原来宋砚修打的是这个主意。


    既要原配妻，又想高门妾。


    宋砚修，你在痴心妄想。


    “我堂堂长公主府的嫡长女，太后是我皇外祖母，皇帝是我舅舅，太子是我表哥，百年世家沈氏是我父族，皇后乃我姑母，我乃皇上亲封的平阳郡主，你竟敢让我委身于你做妾？”


    宋砚修转身走出紫微亭，背对着沈蓉，有意给她下马威：“那我也不能将原配妻子贬妻为妾许郡主做正妻，传出去便是我妄图攀附皇室贵女嫌弃糟糠之妻，芙蓉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业，供我读书，你哪怕是天上的七仙女，也应该有个先来后到。”


    笑话了，前世为何不说。


    坑蒙拐骗了她二十年，死前一朝才告诉她，那个寡妇柳氏养的一双儿女，是你二人所生的种。


    “我话已至此，你好好思量，芙蓉必须是妻。”


    他甩袖离去，一路走的清风傲气，腰杆挺直。


    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八角门。


    沈蓉被宋砚修的话气笑了，落下眼泪，为前世的自己哭：“原来是骗财骗色的无耻狂徒，沈蓉，你瞎了眼了。”


    “郡主。”熟悉的声音在沈蓉耳边响起。


    她看向从亭外走入的丫鬟，妙颜。


    前世，宋砚修偷瞒着她，把妙颜送上同僚的床。


    那时她已病重，妙颜忍气吞声，不敢向她诉苦，瞒下了此事。


    直到妙颜怀孕，自行服用落胎药，出血不止，她才知道宋砚修害了她的妙颜。


    宋砚修却污蔑妙颜，妄图攀高枝，爬床引诱。


    那时她的身子，已是**之末。


    身边的势力都被宋砚修一一拔去，再无能力替妙颜报仇。


    妙颜死后第二日，她这个主子也**。


    “郡主，你快别坐这赏鱼了，景澜园出事了。”

 第2章

    沈蓉走入景澜园，看到长公主的时候。


    长公主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贵妃躺在软榻，一只手抚着胸口，面色苍白如纸。


    明显被气的不轻。


    见到久违的亲人，沈蓉鼻子一酸，快步走向长公主：“娘亲。”


    长公主微微抬头，朝着沈蓉招了招手：“来娘亲这。”


    今日是沈蓉十八岁生辰，长公主借着沈蓉的生辰宴，有意在今日宴会上，向众人郑重介绍宋砚修。


    说是生辰宴，实则是给沈蓉和宋砚修的订亲宴。


    哪知宴会还未开席，便闹出新科状元已有妻儿，平阳郡主横刀夺爱的消息。


    长公主在园子里，远远望了一眼状元郎的妻子柳氏后，气到旧疾发作。


    沈蓉见了，很是心疼。


    “娘亲。”沈蓉坐在软榻旁，握住了长公主的手。


    长公主不忍沈蓉受骗，又怕她难过伤心，唇瓣隐隐抖动了几下，酝酿了半天的措词。


    最后是沈蓉开了头：“宋状元已与女儿解释清楚，娘亲实在不必为此事而气急伤怀，伤了身子。”


    长公主神色怔愣。


    她是知道沈蓉有多喜欢宋砚修。


    榜下捉婿回来后，她满心满眼都是宋砚修。


    少女怀春的心思她也有过，当初爱慕驸马的时候，那也是一颗真心掏出来的。


    “泱泱，你若是喜欢????”


    “娘亲胡说什么。”她知道，她要天上的星星，娘亲都愿意为她摘来。


    但插足他人之事，她才不屑去做：“我与他说过，此生不许纳妾，更何况他已娶妻生子。”


    说到“纳妾”二字，长公主情绪更加激动。


    猛地从软榻坐起身，紧紧地反握住沈蓉的手：“可娘亲怎么听说，你愿意委身于他做妾？”


    沈蓉眼眸一沉：“谁说的？”


    妙颜被气的眼眶通红：“现在景澜园的人都这么传，明日走出去肯定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郡主明知状元郎有妻室，也甘愿委身做妾。”


    沈蓉唇角划开冷意，宋砚修在逼她为妾，做他白日梦去吧。


    “流言罢了，我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如娘亲就趁着今日生辰宴，为我摆擂抛绣球选夫。”她记得那个人也来了。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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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嫁，他战死。


    他生前写下的示爱书，临死前才落到她手里。


    宋砚修把他写给她的遗书藏了一世。


    此时，离他战死还有三个月。


    他真傻，爱的刻骨铭心却不敢向她当面倾诉，宣之于口。


    这一世她给他机会。


    萧乘渊，你给我接住了。


    “抛绣球选夫。”这个主意把长公主给震惊了。


    长公主转头看了看杜宛姑姑：“阿杜，你觉得郡主的主意如何？”


    杜宛姑姑说：“长公主办今日的生辰宴，不正是想为郡主订亲吗，如今流言四起，明显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败坏郡主的名声，不如就像郡主说的，在公主府摆擂抛绣球，今日来参加郡主生辰宴的，个个都是高门贵公子，哪一个拉出来都比宋状元家世好百倍千倍，接到绣球者，需当着长公主的面立誓此生绝不纳妾。”


    妙颜拍手叫：“好。”


    长公主气色缓和了许多，病气去了大半，坐起身，拍了拍沈蓉的手：“泱泱，那就依你了。”


    她吩咐下去：“把百戏园腾出来，给郡主抛绣球选夫婿。”

 第3章

    宋砚修走入景澜园宴席，坐在他的祖母宋老太太身边。


    宋老太太笑眯眯地问道：“大孙子，跟郡主谈的如何？”


    宋砚修端起玉杯，轻抿了几口酒水，雅正从容的放下酒杯后：“祖母放心，我都跟她说的明明白白的。”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他的原配妻子柳芙蓉。


    她虽比不上沈蓉的花容月貌，也算面目清秀，是个事事为他考虑着想的贤妻。


    宋砚修把手放在柳芙蓉的手背：“委屈了芙蓉这些年辛苦照顾祖母和孩子，如今苦尽甘来，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柳芙蓉抿嘴浅笑，摇头道：“夫君，我不委屈，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可是种田文的男主，将来位居超一品丞相，辅佐幼帝，朝堂上你说一不二，独断专行。


    除了没有称帝，皇帝的专权都在你手里。


    这点委屈算什么。


    郡主不过是你的垫脚石，等娶了郡主，你的地位便会水涨船高。


    她苦熬十年，也算得偿所愿，未来都是荣华富贵。


    她的一双儿女也会官途畅通，姻缘舒心。


    “郡主知道夫君已有家室，是何反应？”柳芙蓉好奇的问。


    书中，平阳郡主为男主宋砚修俊美的容貌所惑，非他不嫁。


    长公主是个宠女狂魔，也是个恋爱脑，认为榜下捉婿是件极风采的雅事。


    再加上平阳郡主年纪不小了，索性借着平阳郡主十八岁的生辰宴，为砚修和平阳郡主订亲。


    她记得，就是今日的生辰宴。


    宋砚修唇角轻扯，又饮了一杯酒，不屑道：“哭哭啼啼，非我不嫁。”


    柳芙蓉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就怕女人不哭不闹，郡主同砚修闹，说明是真的喜欢砚修。


    “娘，我要吃烤乳猪。”儿子轻扯柳芙蓉。


    柳芙蓉低头安抚：“允儿，还没开宴，再等一等好吗？”


    “孩子想吃就给他，东西端上来就是招待宾客的，别饿着孩子。”说话间，宋砚修转头命令身后的下人：“小公子要吃烤乳猪，你还愣着干什么。”


    被使唤的下人愣了一下，一眼扫过宋砚修那一桌，眉头深深皱起：“宋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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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能坐在这里。”


    宋砚修的脸拉的很长：“我可是拿着平阳郡主亲自给的请帖入府赴宴，郡主都不敢这样同我说话，你一个下人?6?8?6?8”


    “骁勇侯，你们的桌子是最大的那一张。”章管事领着一群体型健硕，英姿笔挺，神采奕奕，浑身充满力量的武将，乌泱泱的走入了景澜园。


    正好走到了宋砚修那一张桌前。


    宋砚修话音断开，猛然抬眸看向站在他对面的高大男子。


    他穿着一袭金云纹黑袍，高马尾束发，浓眉大眼，双目如炬，身上散发着气吞山河、沉稳果敢的气质。


    宋砚修下意识攥紧酒杯，脱口而出：“萧乘渊。”隐隐有一丝咬牙切齿。


    萧乘渊听到有人唤他，转头看向坐在大圆桌前的宋砚修，面生，他不记得认识这号人物：“你认识我？”


    认识，怎会不认识。


    勇冠三军，四战封神，燕清帝亲手培养起来的武将，骁勇大将军，继承祖辈爵位的骁勇侯。


    一个偷偷爱慕着沈蓉，沈蓉却看都不看一眼的莽夫?6?8?6?8

 第4章

    还有三个月的寿命。


    迎娶沈蓉那日，便是萧乘渊的忌日。


    宋砚修端起酒水，一口饮尽，不缓不慢的回道：“不认识。”


    萧乘渊觉得宋砚修莫名奇妙，但他并未放在心上，转头问章管事：“章叔，我们坐哪里？”


    “这????”额，这????


    章管事指了指宋砚修那一桌，可是看到座位满圆，章管事傻眼了。


    这时，杜宛姑姑从内院走出来，站在景澜园大厅，郑重宣布：


    “诸位宾客，我奉长公主之命，特来宣布一件大喜事。”


    席间众人纷纷看向杜宛。


    宋砚修不自觉握住酒杯，胸口激起一阵阵的浪潮，要开始了是吧。


    前世就是杜宛当众宣布他跟沈蓉的亲事，接着长公主带着沈蓉从内堂走出来。


    沈蓉在众目睽睽下，把他拉到众人面前，亲口说出他就是她的未婚夫婿，羡煞众人。


    这一世，就算他告诉沈蓉，他已有家室，沈蓉依然无法舍弃他。


    她真是跟前世一样，好哄。


    “今日是我们平阳郡主十八岁生辰，长公主有意在今日，为平阳郡主摆擂台抛绣球选夫。”随着杜宛姑姑的声音响起。


    宋砚修腰脊一震：摆擂台抛绣球选夫？


    沈蓉她什么意思？


    为了逼他，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凡未婚，后院无通房妾室，无儿无女，不赌，不嫖，不嗜酒，体魄康健的年轻男子，皆可入百戏园接郡主的绣球，接到绣球者定为郡主夫郎，婚期定在三个月内。”


    此话一出，景澜园像炸开了锅，人声鼎沸。


    “平阳郡主前几日在榜下捉婿，今日她相中的婿郎便带着妻儿登门，莫不是平阳郡主深受打击，才设下抛绣球选夫？”


    “是那新科状元不识好歹，能被平阳郡主青睐，那是他十世修来的福分，他竟带着妻儿来郡主的生辰宴，让郡主抹不开脸。”


    “也不能怪状元郎不是，他娶妻娶的早，谁都无错，状元郎能坚定自己的初心，世风日下也十分难得，只是他得罪了郡主，怕是仕途难了。”


    宋砚修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越来越黑。


    果然是沈蓉为了逼他做出选择，而设的局。


    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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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好阴毒。


    “夫君。”柳芙蓉心神不定，有些慌。


    他们是不是玩脱了？


    宋砚修按住柳芙蓉的手背：“我去看看，别担心，她只是想逼我而已，我不会让你做妾，顶多让她以平妻身份过门，你依然是妻。”


    “夫君，其实我可以????”下堂成全郡主的心意，只要郡主嫁入宋家。


    柳芙蓉的话还未说完整，宋砚修已经起身离席。


    而平阳郡主榜下捉婿的事，也传入了骁勇侯的耳中。


    萧乘渊蹙紧眉头，问身旁的亲兵：“谁是新科状元？”


    亲兵逢赢下巴一挑，看向朝百戏园移去的宋砚修：“就是他，刚才他还叫大将军的名字。”


    亲兵逢春吐槽：“难怪敢直呼大将军的大名，原来是被郡主相中，有郡主替他撑腰呢。”


    逢赢猛地转头，一掌扣在逢春的脑袋，拖走，暴打。


    没眼力见的东西，不知道郡主是他们大将军的心上人，还往大将军心上捅刀子。


    萧乘渊转头看着被揍的逢春，往逢春屁股上补了两脚，便也快步往百戏园走去????

 第5章

    许多未成婚，家世好的高门子弟陆陆续续走入百戏园。


    宋砚修也准备迈入百戏园时，却被掌院的小厮拦下，明嘲暗讽。


    “诶，状元郎，你可不能进去，郡主要招的夫婿是无妻室，无儿无女，状元郎已有家室，我们郡主可不敢破坏了状元郎幸福美满的家庭。”


    宋砚修双手负背，一脸戾色：“章饭饭，你敢这样同本官说话？”


    章饭饭皱紧眉头，由上至下打量宋砚修：你什么官，你官很大吗？区区状元竟敢来长公主府摆谱。


    章饭饭只是扫了他一眼，便越过宋砚修，笑容满面的走到萧乘渊面前，给萧乘渊发了一张入场签。


    恭恭敬敬地说：“侯爷，里边请。”


    萧乘渊“嗯”了一声，走到宋砚修身后：“麻烦让一让。”


    “状元郎，你让一让，堵着我们的门了。”章饭饭抬起胳膊，像扫垃圾一样把宋砚修“扫”到一边。


    宋砚修连退了好几步，腰杆挺的直直的，目光犀利又阴沉。


    看着萧乘渊从自己面前走过，宋砚修抿了抿嘴，最终开口说话：“她在跟我堵气。”


    萧乘渊脚步微顿，回头看宋砚修：“谁在跟你堵气？”


    “当然是????”


    *


    “平阳郡主出来了。”


    “郡主手里的绣球好漂亮呀。”


    “今日谁若能接中郡主手里的绣球，谁就能抱得美人归。”


    “我自幼爱慕郡主，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郡主，快把球丢下来吧。”


    百戏园内的喧嚷声，打断宋砚修的话。


    萧乘渊和宋砚修同时抬头，看向百戏楼内。


    这座百戏园是看戏听曲的地方，筑有三层高。


    沈蓉出现在二楼，她身穿牡丹纹大红色长裙，双手捧着七彩绣球。


    鬓间簪着大朵的牡丹花，两耳戴着翠绿色翡翠耳坠。


    面若银盘，蛾眉皓齿，国色天香。


    她一出场，百花黯然失色，京城青年才俊趋之所向。


    但她出身高贵，长公主娇宠呵护，世家子弟多番献殷勤也不能入她眼，不知世间怎样的男子能讨得她欢心。


    直到传出平阳郡主榜下捉婿，钟意白面书生新科状元，一夜间碎了不少未婚男子的心。


    本以为牡丹花落状元怀，哪知事情还有反转的余地。


    新科状元早已有妻儿，郡主一怒之下抛绣球选夫，又令世家子弟的心死灰复燃。


    个个都卯足劲，誓必要抢夺平阳郡主手中的绣球。


    “郡主，我是宪国公府嫡三子裴玄明，中殿前三甲，乃皇上钦定的探花郎，无妻无儿无女，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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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通房妾室，倾慕郡主多年，若有幸抱得郡主手中的绣球，玄明必像长公主一样加倍呵护宠爱郡主，必不让郡主受半点委屈。”


    宋砚修冷笑了，宪国公**，宪国公府很快就要被抄家流放了。


    “郡主，我是江夏侯府世子尚云辞，乃一等正三品御前侍卫，已行冠礼，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盼与郡主长相守。”


    宋砚修低哧了一声，尚云辞在祭天大典上，死在刺客手中，绣球若落到尚云辞手里，沈蓉就等着做寡妇吧。


    “大将军，你怎么还站在院外。”逢赢走来，看到萧承渊定在原地，伸手推了萧乘渊一把。


    萧乘渊一时恍神，被亲兵逢赢推着快步往前迈了好几步。


    他的四个“逢”字亲兵跟着走入百戏园，声音洪亮的替萧乘渊介绍：“平阳郡主，我们大将军骁勇善战，英勇果敢，四战封神，最重要的是，大将军现在还是雏，一直为平阳郡主守身如玉，只要郡主嫁给我们大将军，郡主要天上的星星，要天上的月亮，要天上的太阳，我们大将军也给你射下来。”


    萧乘渊呼吸微屏，耳根子滚热发红，仰头与二楼的沈蓉对视。


    喉结不自觉滚动。


    逢赢这个王八蛋，回头再收拾他。


    沈蓉红唇上扬，明媚一笑，把手中的绣球往萧乘渊扔去。

 第6章

    沈蓉低估了园内求娶她的世家子弟的情意，眼看绣球快落到萧乘渊身上，一道身影踢出脚，横扫而过。


    绣球瞬间被那突然冒出来的矫健身影踢到空中。


    现场一瞬间炸开了。


    “都别跟我抢，郡主是我的。”


    “砰。”


    “砰。”


    “砰。”


    绣球从这家，被踢到那家，又从那家，被踢到了萧乘渊的亲兵前。


    逢赢用头顶出，大喊：“逢春，传给大将军。”


    逢春像踢毽子一样，连踢了好几下。


    本想传给萧乘渊，哪知裴玄明和尚云辞像两匹战狼，扑面而来。


    球踢出去后，二人都腾空而跃。


    绣球落在两个人手里。


    一人揪住一边彩带。


    你拉我拽，谁都不肯相让。


    站在二楼观战的妙颜很是激动：“这两个哪个都好，谁若是抢中，就能抱走香香的郡主。”


    杜宛姑姑扶着长公主走出来。


    长公主也很紧张，绣球落定谁手，谁就是未来的郡马，此一局不是儿戏，而是她女儿的终生大事。


    她紧张到紧紧攥住杜宛姑姑的手，问道：“他们两个是?6?8?6?8”


    杜宛姑姑说：“一个是今年的探花郎裴三公子，一个是江夏侯世子，两个都是京中有才能的贵公子。”


    等等，还有一个?6?8?6?8


    萧乘渊重拳出击，绣球再次飞出去。


    逢赢接住，又回踢。


    裴、尚、萧三人为争绣球，已经动手打起来了。


    不懂武，武艺不精的世家子弟，都落了下风，刚上去就被踹出去，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绣球一直被踢到半空，谁若伸手接住，另外两个就迅速扑上来。


    我娶不到媳妇，你也别想抱得美人归，大家都抱着这样的心态争夺平阳郡主的绣球。


    争夺绣球大战越来越激烈。


    长公主最后看累了，坐下来喝了口茶，跟几个掌事讨论了起来。


    “裴三公子好，人积极上进。”


    “尚世子还是皇上亲封的一等御前侍卫，也是青年才俊。”


    “但是奴婢觉的骁勇侯最适合郡主。”


    “为什么？”一群人同时看向妙颜。


    妙颜竖起五指：“萧家和我们沈府的老夫人沾亲带故，骁勇侯回到沈府后，要尊称我们老夫人一声姑祖母。”


    “而七年前，萧氏满门男儿战死，如今后院只剩下骁勇侯一个男丁，他直接继承庞大的祖业和爵位。”


    “侯爷南征北战时，侯府由萧大姑娘在打理，而萧大姑娘和郡主又是极好的姐妹。”


    “郡主嫁过去既有姐妹相伴，又不必看公婆妯娌的脸色，还可以时不时回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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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陪伴长公主。”


    “天底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如骁勇侯这样的男子，勇冠三军，四战封神，封狼居胥。”


    “他自己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已封无可封，简直是身为男人的天花板。”


    被妙颜这么一说，长公主觉得，萧乘渊最适合她的宝贝囡囡。


    顿时站起身：“球到哪了？”


    站在护栏前的沈蓉，用团扇指着前方：“到天上了。”


    裴玄明落了下乘，摔伤了腿，无力再争。


    如今争夺绣球的，只剩下尚云辞和萧乘渊。


    尚云辞十分难缠狡猾，萧乘渊几次夺得绣球，尚云辞便会汹涌反扑。


    两个人打的越来越激烈，看的人也越来越焦燥紧张，气氛已经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守园的家仆看看津津有味，渐渐放松警惕。


    宋砚修趁机钻入百戏园。


    刚好，绣球被尚云辞一脚踢向百戏园的院门方向，直面飞往宋砚修。


    现场众人顿时失声大叫：“绣球往状元郎那飞去了。”


    原本还镇定观战的沈蓉，猛地握紧团扇。


    长公主紧张的往前大迈一步，双手搭在护栏上，惊呼道：“快阻止绣球?6?8?6?8”乱飞。


    宋砚修冷眼看着朝自己飞来的绣球，唇角勾起了一抹漫不经心的傲慢，微微抬起双手，掌心向上，接球。

 第7章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空翻而来，在宋砚修快接住绣球时，萧乘渊和尚云辞一人一拳击爆了绣球。


    现场人声鼎沸：“哇。”


    “绣球炸开了。”


    “宋状元是怎么回事？他有妻有儿，怎么能入百戏园。”


    “不是，那绣球谁也没接住，这算谁的？”


    绣球被萧乘渊和尚云辞同时出拳打烂，让现场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也没接住绣球，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有机会。


    可宋砚修的出现惹恼了尚云辞：“宋状元，你是怎么回事，长公主有规矩，有家室者不得入百戏园参加平阳郡主的绣球比试。”


    宋砚修抬眸扫向百戏楼二楼站着的沈蓉，神色淡然：“我原也是在百戏园外看戏看的好好的，突然不知何人，从后面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就被人推入戏园子，你们倒不如去问问郡主是何意。”


    众人纷纷抬眸看向沈蓉，议论云云：“莫非是平阳郡主放不下状元郎，一边说要抛绣球选夫，一边又暗许状元郎入园子。”


    守百戏园的护卫，下意识对视了眼，又低头看手中的**。


    枪杆交X栏在戏园的门，从始至终他们的眼睛都没离开过这道门，更别提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推个大活人进去。


    最重要的是，院门门槛内，还有两个门神及战犬守护。


    这两个门神是骁勇侯的逢字亲兵，英勇无比，战犬乃骁勇侯军中的军犬，满身军威。


    萧乘渊对戏园大门严防死守，就是怕有些不轨之人，趁着比试时，偷偷潜入戏园子捣乱。


    而宋砚修区区一个文弱状元，是不可能从他们这道门越过去，除非，他不是从戏园大门入园。


    “逢胜，逢占。”萧乘渊看向守门的两个门神。


    两个门神异口同声回应：“属下在。”


    萧乘渊道：“怎么回事？”


    逢胜说：“属下一直站在戏园入口，绝不可能有人能从这里推宋状元入园子。”


    公主府的护卫长呼出一口气，若宋砚修从他们守护的这道门进去，等待他们的便是挨板子发卖。


    萧乘渊回头，看宋砚修的眸光极冷淡：“可否请宋状元告知，你是被人从哪道门推入戏园子的？”


    沈蓉侧着身子，倚在护栏前，一只手搭在护栏上，另一只手拿着团扇半掩芙蓉面，眸光看向不远处。


    只见，章管事提着两个孩子，从戏园的另一个方向走过来：“长公主，郡主，这两个孩子从戏园狗洞爬入内院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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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才没有偷东西，我是进来找爹爹。”七岁男童手里还攥着鹅肉，挣脱开了章管事，快步走向宋砚修。


    沈蓉眸光暗了暗，宋允。


    宋砚修和柳芙蓉的儿子。


    另一个女童叫宋霜儿，与宋允是龙凤胎。


    两个小白眼狼。


    沈蓉红唇划开一道弧度，对章管事说：“偌大的长公主府，若无人带领，或是熟知府内情况的人，如何找得到戏园后面的狗洞，好好问问这两个孩子，是谁带他们爬狗洞偷东西的。”


    章管事立刻问宋霜儿。


    宋砚修脸色大变，就要大步朝女儿宋霜儿走去时，被萧乘渊一胳膊拦住了路。


    宋砚修抬手扣住萧乘渊的胳膊。


    萧乘渊眼眸凌厉了几分，胳膊坚硬如铁，非寒窗苦读的书生可以抗衡，宋砚修偏偏又喜欢跟萧乘渊较劲。


    这股劲，他较了一辈子。


    这时，宋霜儿哭嚷着说：“我们才没有偷东西，我和哥哥是跟着爹爹从狗洞进来的，你们这些狗奴才敢诬陷我和哥哥，等我爹爹娶了郡主，我让爹爹发卖了你们，还要你们所有人都做爹爹脚下的狗?6?8?6?8”


    宋砚修瞳孔放大?6?8?6?8

 第8章

    猛吸了几口凉气，手上的力道微微松懈，瞬间被萧乘渊反推出了院外。


    “砰。”宋砚修重重摔落，闷哼了一声，可他还未起身，便听院内传来无尽的嘲讽声。


    “宋状元他想干嘛？莫非既舍弃不了原配妻，又舍弃不了平阳郡主，偷摸着爬狗洞进来抢绣球？”


    “我看就是如此，两个都想要，那他意欲谁做大谁做小呢？”


    “贬原配妻为妾，对不起原配妻一路扶持，若让郡主为妾，我呸，他什么东西也敢想。”


    不堪入耳的叫骂，高门权贵的嘲笑，揉成一团吵杂的声音，融入宋砚修的耳边。


    宋砚修艰难爬起身，站在院外，望向院内百戏楼上的沈蓉，双手用力攥拳，脸色已十分难堪。


    他儿子宋允已冲出院子，害怕的抱紧宋砚修的大腿。


    宋砚修双手落在孩子身上，安抚他的儿子，却冷冷的反驳众人：“我若想娶平阳郡主，我宋砚修今日便不会带着妻儿来长公主府做客，甚至还会想方设法把妻儿隐藏起来，绝不让世人知道我已娶妻生子。”


    如同上一世，他把芙蓉和孩子都掩藏的极好。


    放在沈蓉眼皮子底下，沈蓉也不知道宋允和霜儿是他和芙蓉生的。


    直到她死前，他才亲口告诉她，她培养起来的两个孩子是他跟“表妹”芙蓉的儿女。


    接着宋砚修又继续说下去：“正如郡主方才所言，这偌大的长公主府若无人带领，如何找得到百戏园入口，今日是宋某第一次入长公主府，抛绣球选夫开始前，已有人暗中指示我入园子，至于是何人指示我，引我入百戏园做什么？那就要问问引我入百戏园的人了。”


    他目光犀利，眼中傲骨铮铮，脊梁骨挺的直直的，脸上扬溢着坦荡的神色。


    钻狗洞入百戏园之事极不光彩，甚至传出去，会影响他的仕途。


    但若他咬死有人带他入百戏园，大家的注意力便会转移到‘是谁带宋状元入园’的话题上。


    到时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沈蓉。


    而宋砚修的话也的确成功的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疑惑的目光，再次看向沈蓉。


    妙颜气急败坏：“胡说，我们郡主????”


    牡丹纹团扇抵在妙颜胸口，打断妙颜的话。


    妙颜低头看了看团扇，抬头时，愤愤不平地说：“郡主，奴婢下去撕烂他的臭嘴。”


    “你斗不赢他。”他可是前世位居人臣的丞相。


    他位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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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离不开她的扶持，可宋砚修自己也是个巧舌如簧的奸臣。


    妙颜的措词在宋砚修这，显得空洞苍白又无力。


    打蛇要打七寸。


    沈蓉看向了宋霜儿：“那个孩子刚才说，她爹爹娶了本郡主，便让她爹爹发卖了府里的下人，章管事，你好好问问她，是谁在一个孩子面前败坏本郡主的名声。”


    大局刚逆转乾坤，沈蓉几句轻飘飘的话又把宋砚修拉到了风口浪尖。


    宋砚修心头一沉，往前大迈几步，却再次被萧乘渊拦住了路。


    与此同时，章管事拿着一盘点心，引诱宋霜儿：“来，快告诉郡主，是谁说你爹爹要娶郡主，他们都还说了些什么，你如实说出来了，郡主会赏你很多好吃的玩意。”


    宋霜儿毫不客气的夺过章管事手里的糕点，捡起一块便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所有人都这么说，郡主喜欢我爹爹，哪怕爹爹有了家室，也要死皮赖脸倒帖过来，只要爹爹娶了郡主，郡主什么都听爹爹的，到时打发几个狗奴才，也只要爹爹一句话????”


    “霜儿????”住口二字刚到宋砚修的唇边，一道身影猛地推开人群，扑到了宋霜儿的身上。


    宋砚修见状，大喊????

 第9章

    “芙蓉。”宋砚修冲到院门前，却被两支**拦住。


    而那从人群冲出来的人，正是他的妻柳芙蓉。


    还有好几个宋家的人和柳家的人，他们分别是柳芙蓉的父母和宋砚修的祖母。


    几个公主府的护卫捉着他们的胳膊，将他们丢到人前。


    向二楼的人禀报道：“长公主，郡主，这些人都是从狗洞爬入戏园，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沈蓉，你心里有气便冲着我来，别对我的亲人下手。”宋砚修双手搭在**，面红耳赤，声音凌厉。


    沈蓉哧笑了。


    她放下团扇，一一扫过宋家人和柳家人，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抱住宋霜儿的妇人身上。


    柳芙蓉，自称宋砚修的表妹，**丈夫的寡妇。


    独自带着一双儿女，举家倾尽财力，扶持宋砚修读书科考。


    柳家自诩有恩于宋砚修。


    她嫁给宋砚修后，柳芙蓉带着父母哥哥等亲人，一同住进她的郡主府。


    吃喝花销一应支出都由她承担。


    柳家要做生意，她帮扶。


    柳芙蓉的哥哥闯祸，她来摆平。


    一切只因她是宋砚修的妻，若无柳家，她这个郡主也遇不见英俊多才又专情的郡马爷。


    沈蓉勾起唇角冷笑：“状元郎这是什么话，莫非是谁拿着刀架在你们脖子上爬狗洞的？如此不识趣，你只管告诉本郡主是何人所为，本郡主今日定会为状元郎做主，好好处罚院内下人。”


    宋砚修面色刹时一变。


    沈蓉她想给他难看，给他下马威。


    呵，他已不是前世要处处看她脸色的丈夫。


    他否认自己爬狗洞：“我没有爬????”


    “郡主，一切都因民妇而起。”柳芙蓉的声音响彻戏园。


    宋砚修转头看向柳芙蓉，眉头皱紧，轻呼：“芙蓉，你????”


    “表哥，你就跟郡主说实话吧。”柳芙蓉不让宋砚修再多说下去，多说多错。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他们何必绕一个大弯，推开了平阳郡主这颗金蛋。


    剧情就应该按照原剧情发展，才不会出现bug。


    柳芙蓉抱紧宋霜儿，跪在地上：“民妇根本不是宋状元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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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轰炸开。


    “不是宋状元的妻，为何宋状元要认？”


    ????


    柳芙蓉大声说道：“两个孩子也不是宋表哥的骨肉，我的夫婿是宋家大郎，砚修的大哥。”


    现场快要炸开，震耳欲聋。


    在众人议论声中。


    柳芙蓉声音响彻云霄：“我父母花重金资助砚修读书科考，又怜我孤儿寡母难以再嫁，便在砚修表哥入考场前，要求表哥允诺高中后娶民妇为妻。”


    “表哥今日向众人认下我们母子，全是为了敬长辈之意，不得已而为，可民妇看得出来，砚修表哥他是很喜欢郡主的。”


    “只因民妇横插在郡主与表哥中间，才令表哥左右为难，伤了郡主的心，如今听闻郡主要抛绣球选夫婿，砚修黯然伤神。”


    “民妇不要强求来的婚姻，情急之下才带着亲人孩子偷入园子，向郡主说明实情。”


    “郡主，民妇心里只有砚修的哥哥，曾发誓要为亡夫终身守寡，不愿再嫁。”


    “还望郡主莫要因我跟砚修离心，错失良缘。”

 第10章

    柳芙蓉铿锵有力的吐出“错失良缘”四个字，重击在众人心中。


    也让戏园内参与抢夺绣球之争的世家子弟，一个个沉默下来，抬头看向二楼的女子。


    状元郎之事，一再反转。


    天之骄女平阳郡主，是否会因柳芙蓉的话，再次选择状元郎为郡马。


    世家子弟心中有怨言，却不敢对着平阳郡主撒气。


    转而将矛头指向了宋砚修和柳芙蓉。


    有人替沈蓉提出了质问声：“有谁能证明你的话？”


    萧乘渊冷冷说道。


    柳家人纷纷站出来。


    “确实是我挟恩逼迫宋砚修接纳我女儿和外孙。”说话的是柳芙蓉的母亲姜氏。


    萧乘渊反驳：“亲属好友的证词在堂上是无用证词。”


    姜氏脖子一缩，被萧乘渊身上肃杀之气震慑，身子慢慢往柳芙蓉那边挪去：“民妇所言，句句实情，郡主????”


    姜氏抬头看向沈蓉：“砚修是民妇看着长大，民妇并非死板古化之人，如今他高中状元，又得郡主青睐，民妇也怕耽误了砚修的前途，回头怪柳家逼迫，心怀怨恨，与芙蓉成了怨偶，芙蓉也与臣妇说的明明白白，臣妇岂有不放手成全的道理，只盼郡主将来嫁给砚修后，能赏柳家一口饭吃，给柳家一处容身之地。”


    柳芙蓉听到后面的话，猛地拉扯姜氏的衣摆。


    后面话怎能放到明面上说。


    姜氏赶紧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柳芙蓉看向萧乘渊道：“大将军若是不信，只管回槐香村打听。”


    她可是穿书女，掌握着书中一切信息。


    该做的手脚，她都提前做了。


    只要回槐香村一打听，便知她所言不假。


    萧乘渊拳头握紧，仰头看沈蓉，眉头深深皱紧：“郡主，你就算想选宋状元为郡马，这些人也该仔细审查，避免郡主受人欺骗坑害。”


    他实在觉得宋砚修和柳家人古怪蹊跷。


    就算他不能如愿娶她为妻，他也希望她嫁个良人。


    很明显，宋砚修家庭复杂，并非沈蓉的良配。


    “不必查了。”沈蓉从二楼台阶缓缓走下，双手交叠于身前，手中的牡丹纹团扇特别耀眼。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便已让燕京不少青年才俊情意沦陷。


    真若花落状元家中，他们怎么甘心。


    “郡主，你莫非真信了他们的鬼话？”裴玄明不服。


    尚云辞道：“我支持骁勇侯的话，郡主就算要选择宋状元，也应该先查清楚他的家庭情况，不能盲目嫁他。”


    宋砚修薄唇勾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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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不屑的笑意。


    搭在**上的手不紧不慢地收回，俊美面容沉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算他们去查，又能查到什么？


    什么都查不到????


    这时，沈蓉的声音再次响起：“本郡主信柳氏的话。”


    柳芙蓉双眸一亮，抬眸与沈蓉对视，郡主果然如书中所描写的一样，爱惨了男主宋砚修。


    可是沈蓉话锋一转：“可世间安有两全美，不负卿卿不负汝，唯有百善孝为先。”


    “以孝为首，状元郎也该娶了柳氏为妻，抚养兄长的儿女成人，才不辜负了寡嫂的扶持。”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郡主不嫁状元郎了？”


    “好像，好像，好像是如此????”


    世家子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芙蓉的表情也僵在嘴边，惊讶又错愕地瞪大双眼，看着上方的女子。


    不是这样的，郡主，你应该像书中一样对男主死缠烂打，见台阶就下。


    “本郡主不愿夺人所爱，君子成人之美，今日本郡主当一回君子。”


    “赐婚新科状元与寡嫂柳氏结为夫妇，十日内完婚。”


    “祝状元郎与妻，地久天长，岁岁相爱，百年好合。”

 第11章

    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众人云云声中，碰撞出悦耳动听的声色。


    句句温凉如水，字字敲击在世家子弟的心上，也声声敲打在宋砚修的胸口。


    现场的喧哗声不绝于耳，那是世家子弟的欢喜之声。


    宋砚修看着满园未婚男子的欢声笑语，又看了眼站在一楼台阶上的沈蓉，微微侧转身子，不屑一顾。


    他本以为芙蓉搭好台阶，沈蓉会见好就收，没想到她还要继续与他闹。


    闹吧。


    沈蓉是不是以为在这场抛绣球选夫赛中，不少世家子弟争抢绣球，便沾沾自喜，想以此拿捏他。


    哼，做梦吧，这一世，他不会继续将自己伪装成一条狗。


    宋砚修推开拦在面前的**，走到柳芙蓉身边，当众搂着柳芙蓉的双肩，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砚修在此感谢郡主成全我与芙蓉之恩，十日内，我宋府定大办婚宴，风光迎娶柳芙蓉为妻，届时，还请郡主赏脸到府上当一回见婚人，我必盛情款待。”


    柳芙蓉愕然。


    书中剧情不是这样的：“表哥?6?8?6?8”


    “芙蓉。”宋砚修双手扣紧柳芙蓉的肩膀，情意绵绵：“我不愿再让你受委屈，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明知剧情不是这样，柳芙蓉就是无法抗拒待自己深情款款的男主。


    鬼迷心窍的点头“嗯”了一声，一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又好奇平阳郡主的反应，再次抬头看向沈蓉，却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是宫里来人了。


    “奴才李德福拜见长公主，见过平阳郡主。”李德福是燕清帝身边的内侍。


    长公主问道：“我皇帝兄长派你出宫有何事要宣？”


    李德福双手捧着礼盒，笑道：“一是让奴才送礼物祝贺平阳郡主十八岁生辰。”


    “二是听闻平阳郡主在百戏园抛绣球选夫未有结果，特让奴才出宫转达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宋砚修下意识转头看李德福。


    这么说，皇上已经知道他宁守孝道，也不愿抛弃糟糠之妻，另娶平阳郡主的事了？


    当今皇帝最重孝道，就算没有娶平阳郡主，以他的品性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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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皇上高看几眼。


    这样一想，宋砚修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皇上说，平阳郡主乃皇室贵女，身份贵不可言，郡主的亲事不能随意定下，皇上会在祭天大典上，让尚世子与骁勇大将军当众比武定婿，三局两胜，胜出者，为未来郡马。”


    宋砚修心中冷笑了一声。


    祭天大典就在三日后。


    尚云辞很快会死于刺客手中。


    萧乘渊也好不到哪去，三个月后病死在军中。


    沈蓉运气不好，绣球落在两个短命鬼手里，到时成了寡妇，连给芙蓉提鞋都不配。


    “芙蓉，我们走。”宋砚修等着沈蓉守寡的那一天。


    临走前，妙颜打开了李德福手上的礼盒。


    柳芙蓉转头，惊鸿一瞥，就看到盒子里放着的一对价值连城的翡翠白玉蝉。


    心头一阵炙热，那是女儿宋霜儿的陪嫁之物。


    还好，还好，郡主所择的婿郎都是短命之人。


    她最后肯定会再回来缠着男主宋砚修。


    这就是命，兜兜转转，她始终逃不过书里的安排。

 第12章

    宋砚修和柳芙蓉走出长公主府后，才发现儿子宋允没跟上。


    柳芙蓉担心的说：“夫君，允儿呢。”


    宋砚修一愣，儿子宋允刚才一直在他身边，出来的时候只顾着安慰芙蓉，竟忘了孩子。


    他温声安抚：“别担心，你先回马车等我，我回长公主府带允儿出来。”


    “万一平阳郡主对允儿……”


    “她不敢。”上辈子沈蓉便对两个孩子爱屋及乌。


    如今知道两个孩子受他重视，沈蓉不但不敢对他的孩子动手，还要好好招待孩子。


    毕竟她爱他至深，哪怕在气头上，沈蓉也断不会对孩子撒气，惹他不快。


    百戏园内。


    没有了宋状元，场面和谐了不少。


    妙颜拿起其中一枚白玉蝉，打趣道：“皇上赏赐给郡主的白玉蝉是一对夫妻玉，左边的这只是公蝉，右边的是母蝉吧。”


    她小心翼翼拿起右边的白玉蝉，托放在掌心，朝沈蓉那看去：“莫非是皇上借着郡主生辰，提前给郡主送来的订亲之礼，谁得了郡主的欢心，谁便能得到另一只白玉蝉。”


    “贫嘴。”沈蓉红唇微抿，手中团扇轻敲在妙颜的背。


    站在四周的世家子弟们，个个都瞪直了双眼，盯着李德福手中的礼盒。


    不是馋昂贵的玉，而是馋玉落入谁手。


    李德福笑容满面：“妙颜姑娘好巧的心思，陛下送的正是一对夫妻玉，此一对白玉蝉，乃是骁勇大将军横扫漠北大军时，缴获的战利品。”


    说话间，沈蓉的目光落在萧乘渊的身上。


    她也是后来才知白玉蝉的出处，乃北狄王庭金赤日王妃之物。


    听说是萧乘渊从金赤日王妃脖子上扯下来的东西。


    不过，这对白玉蝉的出处还有另一个说法……


    “妙颜姑娘手上的那一只是公蝉。”萧乘渊双手负背，往前迈了几步，拿起了礼盒中另一枚白玉蝉：“公蝉身体通常较长，尾部稍尖，母蝉身躯短且圆润，这枚才是母蝉。”


    另一只白玉蝉匍匐在宽大的掌中，递到沈蓉的面前。


    阳光照耀下，落定在宽掌上的那枚白玉蝉显得格外精致小巧，如羊脂般细腻光滑，尽显美玉贵气。


    沈蓉低头看去，并未立刻接过。


    她食指指腹轻轻抚摸玉蝉翼，又从玉蝉身上滑落到他的手掌。


    柔荑轻点硬茧，最后延着骨节，慢慢收回了手。


    俏颜漾开一抹笑，声音甜脆：“好看。”


    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团扇半遮面，又道：“那萧瑾哥哥送我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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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众人闻到了一丝猫腻，把讨论宋状元的话题，转移到了萧乘渊的身上。


    逢赢起哄道：“把大将军装进箱子里送给郡主。”


    萧乘渊耳根子滚热乍红，回头冲逢赢几个瞪眼。


    再转头看向沈蓉的目光，比春日的阳光还炙热。


    “我要送给郡主的礼物，是郡主库房里没有的。”


    说罢，萧乘渊扭头吩咐：“逢赢，出去看看东西到了没有。”


    “是。”逢赢带着其余三个亲兵，迅速走出百戏园。


    众人十分好奇，萧乘渊送的是什么礼物，如此神秘。


    沈蓉目光柔和的望着萧乘渊，耳边依稀回荡着自己临死前，宋砚修念给她听的信。


    【泱泱妹妹，见信时，吾已身殒，回望前生，吾战功赫赫，一生戎马，从无败绩，可世人不知；吾输的最壮烈的一战是汝……】


    宋砚修大概是受到了刺激，每夜睡前都要在她耳边念上几遍。


    直到他把自己念的一身恼怒，砸桌子摔椅子才肯罢休。


    临走的时候还要恶狠狠的骂：“幸好你的情哥哥早**，否则留着他在世上，还不知你是不是要红杏出墙，当初燕京城那么多世家子弟倾慕你，你如今成了这副鬼样子，谁……还记得你呢。”

 第13章

    是啊，临了那三年，眼看院内花团凋零。


    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个比她早逝或被发卖。


    她也从花容月貌最后面容枯稿，深闺怨妇，最后谁还记得她呢。


    每每夜深人静时，她总在想一个问题，若当初萧乘渊对她勇敢一点，向她示爱。


    她也许早已与他订下亲事，毕竟两家门当户对，二人又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两年。


    他本人脾气温良，待人有礼，长的也不差，她当初怎会忽略掉这样的人物呢。


    就这一会功夫，沈蓉先回了慧芳楼换衣服。


    长公主拉着她的手，问道：“那尚世子与骁勇侯你属意哪个，母亲入宫同你皇帝舅舅说，早日把婚事订下，免得再传出什么风雨坏了你的名声。”


    沈蓉也不藏着，直接问道：“那萧祈哥哥如何？”


    “骁勇侯呀。”长公主笑容如花，转头与杜宛对视了一眼。


    杜宛说：“长公主觉得，骁勇侯人不错，与郡主家世品貌都相当，还是国之栋梁，若两家结亲，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毕如，不用像宋砚修那样，还要跟什么寡嫂及他寡嫂的亲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也不用质疑宋状元身边的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骁勇侯无通房妾室，每年回到燕京城，都会去沈老夫人院里孝敬老人家。


    人品各方面，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长公主看她意思，便知道沈蓉的目标了。


    她握住了沈蓉的手，轻拍了两下：“你爹爹今日便会回府，等他回来，娘亲与你爹爹商量你和骁勇侯的婚事。”


    妙颜说：“长公主，绣球是落在尚世子和骁勇侯手里，若直接定下骁勇侯，恐怕尚家那边不好交待。”


    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


    尚家是太后的母族，如今的丞相正是江夏侯，长公主的舅舅，也沾亲带故。


    若直接私下订下亲事，确实跟尚家不好交待。


    妙颜又道：“皇上已经下旨啦，等祭天大典那日，让骁勇大将军与尚世子在祭天大典比试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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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相信骁勇大将军可以赢得这场比试，娶上郡主的，否则，那便是大将军不那么喜欢郡主，故意输给尚世子呢。”


    杜宛说：“奴婢觉得妙颜说的无错，长公主，要不等祭天大典后再议。”


    长公主点点头，方才百戏园出了意外。


    若不是宋砚修突然闯入园内，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不过……”沈蓉皱眉。


    长公主问道：“不过什么？”


    “尚世子在抢绣球，暗耍阴招，把裴三公子的腿踢伤了，他手里还藏有暗器。”


    旁人看不清楚，可沈蓉站在高处，清楚的看到不少人抢夺绣球时，被尚云辞划伤了手。


    萧乘渊大概也看出了尚云辞暗耍阴招，救了好几个世家子弟。


    裴探花那双腿若没有萧乘渊出手，怕是直接被尚云辞给踢断了。


    “阴险小人，嫁不得。”沈蓉又道。


    就在这时，章管事进来通报：“长公主，郡主，骁勇侯与尚世子在景澜园要打起来了。”

 第15章

    他都忍她大小姐脾气忍了那么久，还愁这一时半会吗。


    嫁入尚家，她便是尚家妇，不愁调教不好一个小姑娘。


    如此一想，尚云辞心里好受了一些，讨好卖乖的说：“是，那我先离席。”


    走之前，尚云辞命小厮拿来尚老夫人亲手准备的礼物，双手递上：“这是我祖母特意从南海挑选的夜明珠，价值千金，今日便送给郡主作为十八岁生辰礼，祝郡主容颜长似玉，一生喜乐梦常新。”


    沈蓉只淡淡的瞥了一眼。


    南海夜明珠，确实是个好东西。


    可惜最后都落到柳芙蓉手里。


    柳芙蓉把那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放在自己的卧房，夜里无事便拿出来赏玩。


    还时常出去炫耀，邀请京城贵妇入府参观。


    是难得的宝贝。


    妙颜接过夜明珠，尚云辞便转身离园。


    路过萧乘渊时，他特意停下脚步，在萧乘渊耳边说：“给我等着。”


    萧乘渊刚要说点什么，沈蓉突然唤他：“萧祈哥哥。”


    所有人都看向沈蓉，本想离开的尚云辞也顿了顿脚步，转头看沈蓉的方向。


    就听沈蓉说：“随我入内院包扎伤口吧。”


    说完，沈蓉转身入内院。


    妙颜上前，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尚云辞刚刚舒缓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妙颜看到他不走，便走向尚云辞，客客气气的说道：“尚世子，你该离席了，等会郡主出来看到你还在，恐怕又要生气了。”


    她生气，她还有脸生气。


    凭什么只让萧乘渊入内院，他却要被驱出长公主府。


    他不服，他想找个人发泄，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意，气冲冲的离开了长公主府。


    路过一间酒楼时，尚云辞发现宋砚修一家几口坐在酒楼里用餐。


    一家老小有说有笑，仿佛不曾发生过百戏园的事。


    尚云辞想起沈蓉在抛绣球时，宋砚修一个有家世的人跑入园子捣毁了他的计划，这把火便烧到了宋砚修的身上。


    若不是这个新科状元，他早就抢到绣球，抱得美人归了。


    哪用得着在景澜园受这等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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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车。”


    马车停在了酒楼，下人还没来得及把踩脚凳放稳，尚云辞就从马车跳下，冲进了酒楼，然后掀了宋砚修那一桌好酒好菜。


    “啊……”


    宋柳两家吃的好好的酒菜，来这么一下，众人都尖叫了一声。


    接着，那边便传来孩子的大哭声：“哇……”


    宋砚修的儿子宋允，摔在了地上，被弹起来的碗片划伤了额头。


    此刻正捂着额头，哇哇大叫。


    宋老太见状，也跟着大哭了起来：“允儿，我的允儿，天杀的，没王法了。”


    “王法，哼。”尚云辞拿起了凳子，索性把桌椅都给他们砸了。


    一边砸一边骂：“老子就是王法。”


    宋砚修怒斥：“尚云辞，你这个短命鬼给我住手。”


    他想上前教训教训尚云辞，奈何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宋砚修才刚靠近尚云辞，就反被尚云辞拎了起来，悬在半空。


    尚云辞怒火冲天的说：“都是因为你，才让本世子没有抢到郡主的绣球。”

 第16章

    一拳砸落，宋砚修从酒楼飞到大街。


    那一瞬间，他只觉的天旋地转，落地时，整个肩膀发出了“咔嚓”声：“啊……”


    他痛的脸色苍白，还未起身，尚云辞便又从里面冲了出来，再次拎起宋砚修的衣襟。


    这时柳芙蓉从里面冲出来，死死抱住了尚云辞的胳膊，吼叫道：“尚世子，他可是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你打他，便是在打皇上的脸面，你可要想清楚……啊……”


    没等柳芙蓉把话说完，尚云辞反手一巴掌甩在柳芙蓉的脸上，骂道：“**。”


    “啪。”


    “芙蓉。”宋砚修看柳芙蓉摔在地上，一瞬间怒火暴起：“尚云辞，有种你就打死我们，看看平阳郡主还会不会嫁给你这等恶徒。”


    沈蓉曾与他说过。


    她最不喜欢武将。


    武将野蛮，每每练完武，总会出一身臭汗。


    武将脾气暴躁，动不动用拳头解决问题。


    武将还很霸道，就如尚云辞这般。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沈蓉从未喜欢过尚云辞，反而很讨厌他身上的戾气。


    可怜尚云辞不自知。


    不过，他也不必知道了，三日后便是他的死期。


    想娶沈蓉，那便等下辈子吧。


    尚府的管事快步走过来，怕尚云辞真的打出人命，赶紧劝阻止：“世子，夫人和老夫人还在家中等你消息，莫要在此耽误时辰了。”


    尚云辞这才找回一些理智，狠狠抛出宋砚修，指着对方的鼻子道：“下次看到本世子，给本世子滚远点，就你，也妄想娶郡主为妻，也不撒泡尿照照，穷乡僻出来的穷鬼。”


    说话间。


    尚云辞往宋砚修身上丢出几个铜板，然后拍了拍手，从宋砚修面前走过：“爷赏你的。”


    三个铜板打发要饭的。


    宋砚修盯着脚边的三枚铜板，气不过来，爬起来想找尚家人评理，里面却传来宋老太的大叫声：“砚修，允儿胳膊扭伤了，你得多要些药钱，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了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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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府的马车走远了。


    宋砚修追出了十几步远，放心不下身后的妻儿，便又回到酒楼捡起地上的铜板，冲入酒楼看看宋允的情况。


    宋允被柳芙蓉的哥哥柳大海抱着，难过的哼哼唧唧，哭着说道：“爹爹，胳膊好疼，胳膊好疼。”


    “那个王八蛋把我们允儿的手弄伤了，允儿以后还要读书科考的呀。”宋老太哭着骂骂咧咧。


    宋砚修暗道：“是啊，允儿这只手将来会写出漂亮的文章，得文坛大儒赏识，继承我的智慧，可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他抱起了宋允，道：“先别哭了，回长公主府找郡主。”


    柳芙蓉说：“我们不是已经出来了吗，还能回去找郡主？”


    宋砚修说：“长公主患有心疾，长年靠慕神医药物治疗，今日慕神医会跟着驸马回燕京，只要慕神医给允儿治手，允儿便能恢复如初，不会落下隐疾的，郡主不会见死不救的。”


    毕竟她那么爱他，她不敢拿孩子的性命与他赌气的。

 第17章

    更何况，允儿还是因为她，才被尚云辞那个疯子弄伤了。


    于情于理，这笔账都应该由沈蓉承担。


    然而，等他再回长公主府时，却已进不去了。


    沈蓉下了通令，往后宋状元不得入府。


    这下子，柳芙蓉慌了。


    女配这气性也太大了吧。


    她不会真的以为嫁给了尚云辞或萧乘渊便能过上不一样的日子？


    那两个都是短命之人啊，只有男主宋砚修才是她沈蓉的正缘。


    柳芙蓉心里莫名的烦燥，她心心念念的摇钱树，此刻在慧芳园内。


    妙颜拿出药箱，沈蓉闹着要亲自给萧乘渊包扎。


    可她给萧乘渊拿错了药水，倒的是跌打损伤的药，抹上去的时候火辣辣的炙热。


    好像往伤口里撒了把盐，别提有多爽了。


    萧乘渊皱了一下眉，鼻子嗅了嗅。


    他长年在军中，对于士兵们常用的药很熟悉，认出了沈蓉拿的药水不是治外伤的药。


    并没有点出沈蓉的错处，平白让她尴尬。


    看着她认真为自己处理伤，小脸微红，目光专注，动作不太熟练的样子。


    他看在眼里，心猿意马，有许多话哽在喉咙。


    突然，她抬头看他，问道：“祈哥哥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萧乘渊回过神来。


    祈，是他的名。


    他许久没听她这么唤自己了。


    提到礼物，萧乘渊回头看了看院外：“应该快送入府了吧。”


    心中却暗道：“逢赢那小子，怎么那么慢，莫非在路上耽搁了。”


    “那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沈蓉停下了包扎的动作，对上萧乘渊的双眸。


    萧乘渊迎上沈蓉的眸子时，心跳慢了半拍，呼吸微促。


    脑海有一瞬间空白后，便想到了她榜下捉婿一事。


    从北疆回到燕京城，听到最多的便是平阳郡主榜下捉婿之事。


    老百姓和四周的亲朋好友都在说，宋状元貌若潘安，惊才艳艳，郡主很是喜欢。


    他黯然伤神，心脏麻麻的扯疼着。


    最后哄好自己，祝福她此生幸福，没想到入了景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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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竟还有抛绣球一事。


    她……


    萧乘渊道：“外面的世家子弟都在说，你是因为气宋状元带着妻儿入府参加生辰宴，才临时摆的抛绣球选夫擂台。”


    沈蓉反问：“那你也这么认为，我是因为赌气，才去抛绣球选夫？”


    萧乘渊摇头，而后又点头，可很快他又摇头……


    沈蓉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轻笑了一声：“还是祈哥哥也觉得，这场绣球选夫不过是一场玩笑。”


    沈蓉的话说到了萧乘渊的心坎上，他想问的是，她可愿嫁他。


    祭天大典比试，他势在必得。


    “郡主，我……”


    “叫我泱泱。”沈蓉重新低头，帮他扎好布条。


    萧乘渊也低头看自己的胳膊，那里被尚云辞划开了一条伤口，不算深，但有一指长。


    他唤她：“泱泱。”


    “嗯。”


    他想说“我想娶你为妻，你可愿”，外面就传来章管事的声音：“郡主，几位逢将军，抬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入府了，说是侯爷送给郡主的生辰礼。”

 第18章

    “本郡主倒要看看，你送的是什么生辰礼，章管事，让他们把东西搬到慧芳楼来。”沈蓉很是期待。


    前世死时，已到中年，实在忘记了萧乘渊送给她的最后一个生辰礼是什么。


    可当四逢大将抬着一箱冒着白雾的箱子进来时，沈蓉脑海里幕名划过了一抹记忆，似乎有了一点点印象。


    萧乘渊起身，亲自打开箱子。


    一团白色的雾气从箱子里涌动出来，染在衣物，化为冰冷的水汽。


    箱子里摆放着一串串只有乌苏国才有的葡萄。


    这个时期的大燕，还没有这类水果。


    而要从遥远的乌苏国运回这一箱葡萄可不易呀。


    果子易腐易烂，运输过程需保持冰块一直冰鲜葡萄，还要车马慢行，避免磕烂。


    就这要样，便要花费不少银子。


    后来，大燕从乌苏国引进了葡萄，后世百姓才得以品偿。


    这些离不开萧乘渊的功劳。


    可这一箱葡萄最后烂在她的库房里。


    燕京豪族送来的生辰礼太多，个个都往精贵的玉器首饰送，卯足劲讨她欢心，都盼着从她这里攀个枝头，为自家儿郎谋份前程，谁也没想到萧乘渊会送一箱吃的。


    等葡萄发霉腐烂，散发出臭味时，才被人打开。


    宋砚修一句话“扔了”，下人们便连带着箱子一块扔出去了。


    她还以为是她父亲运回来忘了吃，因为要不了多久，她的爹爹也会运一车回府，却没想到这是萧乘渊送给她的。


    沈蓉眼眶一酸，很心疼前世的萧乘渊，他的心血都烂在了库房里，死后连遗书都没送到她手上。


    这一世，她要他好好的，娶她为妻吧。


    ……


    萧乘渊看她发愣，取下一颗递给她：“这是我从乌苏国运回来的葡萄，你要不要尝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蓉便低下头，从他手里叼走了葡萄。


    逢赢、逢春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的瞪大了双眼，一脸看戏。


    妙颜也笑了。


    萧乘渊却觉得脸庞有些热乎。


    沈蓉吃了一颗，点头道：“好吃。”


    她看着萧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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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说：“我收到你的心意啦，祈哥哥，谢谢你的礼物。”


    “我还没祝贺你。”萧乘渊说，说什么呢？


    从萧家出来的时候，逢赢给他备了很多稿子，一句也想不起来。


    他就想，她此生幸福快乐。


    富贵一生的过下去。


    沈蓉却先说道：“还是我说……”


    你说……萧乘渊皱眉，可这明明是你的生辰。


    沈蓉认真凝视他的样子，让萧乘渊没有开口说话，等她说：“用我十八岁生辰许一个愿望，祝萧祈哥哥，此生长命百岁，儿孙环绕，年年安康。”


    “这……”萧乘渊愣在原地。


    不止他愣了，逢赢和逢春也愣了一下。


    生辰愿望不是给自己许的吗？


    还可以拿自己的生辰愿望，为他人许愿？


    萧乘渊回过神来，说道：“那你给自己许什么愿望？”


    “我许了呀。”沈蓉摘下一颗葡萄，塞入嘴里，嚼开，酸甜在味蕾化开，她轻轻说道：“许你身体安康，儿孙环绕，长命百岁，抱得佳人归。”

 第19章

    从内院出来，萧乘渊嘴角就没下去过。


    逢赢逢春一路盯着他们的大将军，嘴巴也咧的大大的，傻傻笑着。


    路过的长公主府下人，个个回头盯着三人，瞧主子们都笑的这么开心，下人们的心情也跟着松快了不少。


    就在萧乘渊准备回景澜园用膳时，章饭饭大叫了一声：“有，有贼，快，快抓贼呀。”


    “哪有贼。”逢赢逢春立刻回过神来。


    逢春手里刚好牵着一条军犬叫黑狼。


    萧乘渊听到章饭饭的大喊声后，迅速牵过黑狼，朝着章饭饭大喊的方向而去。


    走近一看，哪是什么贼，而是从外面狗洞爬进来的宋状元。


    几人一狗站在狗洞前，盯着刚爬到一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宋砚修。


    这种正在爬着狗洞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对宋砚修来说可一点也不好。


    萧乘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狗对着他连叫了几声，然后冲过去，咬住了宋砚修的胳膊。


    宋砚修惊呼，想甩开狗，但是狗把他往里拽，很快就把他从狗洞拖进来。


    几个人围着他，狗堵住了狗洞，让宋砚修无路可走。


    萧乘渊问道：“宋状元，你这是干什么呢？”


    宋砚修捂着胳膊，脸色铁青，表情阴沉。


    他从地上站起身，目光阴冷的盯着萧乘渊看，语气森然：“长公主府大门关闭，我寻找郡主无果，被迫无奈才从此路入府，章饭饭……”


    被念到名的章饭饭，眉头皱起，宋状元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而且，还像个主人一样的使唤他：“你速入内院向郡主禀报，尚世子在我一家人在酒楼用餐时，砸了我们的餐桌椅子，伤了我嫂嫂的儿子宋允。”


    “我寻尚家负责，尚世子却一走了之。”


    “思来想去，此事是因郡主而起，人命关天，希望郡主处理好个人的感情问题，勿要伤及无辜之人。”


    “如今孩子就在墙外，我们在此等候郡主处理此事。”


    章饭饭听的心里一肚子火，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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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郡主短，郡主又不是青天大老爷。


    他正准备开口骂人，萧乘渊反驳他：“你大可报官，顺天府尹张大人，公正廉洁，有在世包青天的威名，本侯相信张大人不会不受理的。”


    宋砚修蹙眉：“你阻我将此事向郡主禀报，可知郡主是否乐意，我知骁勇侯什么心思，你放心，我宋某不是回来纠缠平阳郡主的，我只是要一个说法。”


    萧乘渊冷哧了一声：“宋状元可真有意思，男人之间的事情，你找一个女人解决，算什么男人，有种你也去掀他桌子，揍他一顿呐。”


    “汪汪。”黑狼配合的吠了两声。


    宋砚修听到身后的狗叫声，快速往前迈了两步，胸口明显起伏，一脸恼意：“骁勇侯是在羞辱我。”


    “哦。”萧乘渊双手环臂，薄唇轻扯：“说说看，本侯怎么羞辱你，是本侯把你塞进狗洞逼你钻？”


    “你……”宋砚修气急，被气的面红耳赤，怒意横生：“我乃读书人，不似你们武将野蛮粗鄙，做不出掀桌**之事。”

 第20章

    “哟哟哟，我们武将可不会爬狗洞。”逢赢调侃：“好赖我们至少能爬上墙。”


    “就是。”逢春也道：“人走人路，鬼走鬼道，狗洞嘛，自然是留给狗钻的。”


    话音刚落，几人都笑了。


    宋砚修绷紧了下颌线，隐约可见因怒而涨起的青筋，双手用力攥拳。


    就在这时，他看到对面不远处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深蓝色长袍，相貌堂堂，身影笔挺，颇有文人的儒雅之风。


    那正是他的岳父，沈蓉的父亲，长公主的驸马。


    宋砚修像看到了救星，立刻伸长了脖子，往前一迈。


    刚好萧乘渊也回头看到了驸马走过，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人，那人两鬓白发，穿着白色的袍子，头戴一顶布帽，肩挎医箱。


    乃是大燕鼎鼎有名的慕神医，还是沈家大公子沈元照的师父。


    宋砚修张嘴准备大喊“岳父”，可这二字被萧乘渊的巴掌堵在喉咙里。


    宋砚修猛地瞪大双眼，抬手扣在萧乘渊的胳膊，用力挣扎。


    萧乘渊一手扣着他的后脑久，一手捂着他的嘴，狗在后面咬扯他的衣摆。


    逢赢逢春两人按住了他的手，章饭饭在一旁手忙脚乱，想上前帮忙，发现自己无用武之地，只能干看着萧乘渊三人将宋砚修塞回狗洞里。


    直到驸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廊。


    而此时，宋砚修也被按在了狗洞，面色黑沉如煤。


    那只捂着他嘴脸的手掌也松了开。


    宋砚修怒道：“骁勇侯，你胆敢这样对待我，不怕郡主知道怒恨于你。”


    萧乘渊蹲在他面前，狗也趴在宋砚修面前，露出尖尖的獠牙，龇牙露出，很凶。


    萧乘渊说：“不过是府里进了小贼，本侯帮府里的下人一起抓贼，郡主可不管这些小事。”


    “你……”


    宋砚修不肯罢休，想起沈蓉前世对他的爱，萧乘渊不会真的以为沈蓉会嫁给他？


    “你莫非以为，郡主会选择你？”


    “郡主选择谁，都没关系，只要郡主心意满足，幸福安康，那便是本侯的心愿，但绝不会选你。”


    “冤有头，债有主，谁把你儿子打伤，去找谁，莫要在郡主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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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扰了她的生辰宴。”


    萧乘渊的手掌贴在宋砚修的脑门，一掌将人推出了狗洞。


    黑狼也跟着狗洞爬出去，接着便听到黑狼“汪汪汪”的狂吠声。


    还有宋家那一老小的尖叫：“啊，狗，狗……”


    “快跑……”


    逢赢逢春捧腹大笑。


    萧乘渊站起身，吩咐章饭饭：“郡主也不养狗了，把这些狗洞都堵上，免得再有不轨之人从狗洞潜入府邸，伤害了郡主。”


    章饭饭说：“是，奴才这就去做。”


    章饭饭下去搬砖。


    萧乘渊看向逢赢逢春二人。


    宋砚修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逢赢，派人回宋状元的家乡查一查他与他寡嫂的内情。”


    逢赢问：“大将军是怕宋状元对郡主贼心不死。”


    萧乘渊冷笑了一声：“像这种明明有了妻儿，却一边望着高枝的男人，我朝可不少，知道的多一些，对郡主没坏处。”


    这时，一名黑甲军找到了萧乘渊：“大将军，宫里来人，皇上传你入宫商议北疆之事。”

 第21章

    临走前，萧乘渊对章饭饭说：“你告诉郡主，皇上召我入宫，我先走了，明日我会回沈府给老夫人请安。”


    “是。”


    慧芳楼内。


    一片笑声。


    慕神医说长公主身体很稳定，只要继续按时服药，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驸马握住长公主的手，思念的紧，倒显的女儿沈蓉是个多余人。


    沈蓉打趣的说：“今日可是女儿的生辰，爹爹回来，倒是给娘亲带了一堆礼物，对娘亲嘘寒问暖，倒显的我碍了你们的眼。”


    沈长宇回头看女儿，开怀大笑，伸手拉着沈蓉的手，让她坐在长公主面前的凳子：“谁说爹爹没给你带生辰礼，我给你带回了你从未见过的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沈蓉知道，是和萧乘渊送的礼一样的好东西。


    这时，妙颜把洗好的葡萄端入屋内，放到沈长宇和长公主面前。


    沈长宇看到瓷碟上，晶莹剔透的果子，眼底笑意更深，拿起一颗递给沈蓉：“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蓉故作不知：“什么呀？”


    妙颜说：“乌苏国的葡萄呀。”


    沈长宇一愣，回头看小丫鬟：“妙颜，你怎么知道？”


    妙颜说：“大将军说的呀。”


    “大将军？”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萧乘渊？”


    妙颜点头，好奇的问道：“郡主没有告诉老爷，大将军从乌苏国运回了一大箱葡萄吗？”


    沈长宇瞬间明白了过来，低头看了看眼前的葡萄，一阵感叹：“原来大将军也运回了一箱。”


    长公主不解的问：“怎么了吗？”


    沈长宇说：“我要给我们宝贝女儿送的礼物正是这乌苏国特产的葡萄，只是没想到渊儿与我所想一样，也从乌苏国运了一箱葡萄回来给女儿。”


    长公主抿嘴笑道：“乌苏国到大燕，十万八千里远，这些东西要长途跋涉，怕是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吧。”


    沈长宇深有体会：“夫人说的极是啊，我买了十箱，到了燕京城后，便只剩下两箱可食，中途要不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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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冰块冰镇，不易保存和运输，能得这小小的一箱，已是难得可贵了。”


    长公主听到这话，对萧乘渊越发的满意：“可见……渊儿待泱泱是真心的。”


    “而且，还心地善良。”妙颜把尚云辞在抢夺绣球时，使用阴招，动用暗器的事告诉长公主与沈长宇。


    沈蓉坐在一旁吃葡萄，没有阻止妙颜打小报告。


    沈长宇从妙颜口中得知沈蓉榜下捉婿，后又抛绣球选夫一事。


    全程，沈长宇都是皱着眉头。


    等妙颜说完，沈长宇目光凝重的看向沈蓉：“这么说，到了祭天大典，便只能从尚世子和骁勇侯之间选夫婿了？”


    沈蓉看沈长宇这副表情，心中咯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皇帝舅舅已经下旨了，爹爹，有什么不妥吗？”


    沈长宇僵硬的表情露出了一抹笑，轻拍沈蓉的肩膀道：“没什么，爹爹是听到妙颜说尚世子暗使阴招，心中不喜这等不光明磊落的男子……”


    但是萧乘渊，怕也非泱泱的良缘。

 第22章

    “泱泱，你先回沈府吧，你祖母肯定在家中等你，我与你母亲还有些话要谈。”


    沈长宇语气温和的对沈蓉说。


    沈蓉心中沉了沉，谈什么话，突然把她打发走？


    怕是与……抛绣球有关？


    还是……


    爹爹对绣球得主的两个男人都不满意？


    尚云辞品性阴险，他不满意这样的人做他的婿郎，他可以理解。


    可萧乘渊为人刚正，能文能武，待她事事用心，人品自是没话可说，纯良忠孝，丝毫挑不出错处来，爹爹有何不满意呢？


    沈蓉思绪万千，并未多逗留，与妙颜一同走出慧芳楼。


    门窗快速关上。


    沈蓉绕了一圈，带着妙颜跑到了慧芳楼后方的一扇窗底下，偷听父母的墙角。


    妙颜是**以为常了，站在一旁帮沈蓉望风。


    这时。


    里面便传来长公主的声音：“夫君，我相中了渊儿当女婿，你觉得渊儿如何？”


    沈长宇道：“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国之栋梁，后院也无腌臜之事，家庭富贵殷实，但是他不适合泱泱。”


    沈蓉黛眉瞬间蹙紧。


    长公主不解：“你把他说的处处优点，怎就不适合泱泱？若是泱泱嫁过去，和渊儿的姐姐也情同姐妹，没有妯娌公婆的糟心事。”


    沈长宇语重心长的说：“还记得十年前，萧家满门男儿战死北疆的事吧。”


    沈蓉听到这话，猛地攥紧袖子。


    “记得，怎会不记得。”长公主的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轻快了：“母亲出面帮渊儿姐弟处理丧事。”


    那时满园不见人，却处处都是人。


    棺棂一副副排列在院子里，一口棺材一个人。


    百口棺，便逝去了百口人。


    一夜间，萧家死剩下萧乘渊姐弟俩。


    长公主沉默了下来。


    沈长宇说：“萧家满门忠骨，渊儿是个好男儿，以眼下局势来看，大燕跟北狄还要再打几年仗，甚至十年，二十年，他如今战无败绩，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保重他可以一直无敌。”


    “夫人若想把女儿嫁给他，便要做好女儿随时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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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寡的准备，若女儿用情至深，如萧家那些撞死在棺棂前的妇孺一样，随夫而去，夫人恐怕还要再为女儿备一口棺材，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夫君，你快别说了。”长公主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


    妙颜也被吓着了。


    她小心翼翼抬眸看向沈蓉，压低声音道：“郡，郡主，要不还是考虑别人吧。”


    她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这一点，如今听了沈长宇的话，妙颜打心里觉的沈长宇的顾虑是对的。


    沈蓉并未回话，默默离开了慧芳楼。


    章饭饭走过来，向沈蓉禀报：“郡主，宫里来人传大将军入宫议事，大将军提前离席了。”


    “嗯。”沈蓉情绪突然低落了许多。


    她没有忘记萧乘渊将会在三个月后，得瘟疫病死在北疆。


    若是，她能在祭天大典改变尚云辞的命格，挽救皇帝舅舅，是不是就能改变萧乘渊的命运，避开他死在北疆城……


    “妙颜，去帮我送一封信给尚世子。”


    望他重视祭天大典的周全问题……

 第23章

    皇宫，九霄殿上。


    肃明帝正和萧乘渊商议北疆之事。


    肃明帝道：“金赤日王愿意归降我大燕，但是，他要封地和粮食，朕还未将此事告知众臣，想先问问渊儿你的看法。”


    萧乘渊回道：“金赤日王是北狄王庭的猛将，与北狄内庭多方势力勾结，若他愿归降大燕，可在南面领地作为他居所，那边适合养牛羊，种植谷类。”


    “其余势力看到金赤日王在我大燕的待遇，必定会卸缴兵器追随。”


    “臣的看法时，接纳愿降者，不降之人，打到他们服为止，让北狄人民见识我大燕的大国之风与威严。”


    肃明帝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


    可一想到太后那边，肃明帝便暗暗皱起了眉头。


    他是被太后从九子中推上帝位的庶出，初为国君头十年，国政之事一切交由太后打理。


    他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慢慢割掉太后党，只是太后霸权太久，势力繁枝叶茂，想一下子**主张，却并非易事。


    历朝来，太后掌控权很大。


    接不接纳金赤日王，还要过问太后的意思。


    如若太后党派不同意，那便是阻碍。


    打了那么久，百姓累，士兵疲，财力耗损巨大。


    内政内忧，外敌外患。


    当务之急，肃明帝还是想先解决内党问题。


    “朕先前探过太后的口风。”


    萧乘渊问道：“太后娘娘如何说？”


    “不可骄纵这些北狄人。”


    意思很明显，可降，但不接受封地赏赐。


    你入我大燕，便要以百姓身份留下，可以给你地种粮食，但要处处受制。


    说白了……


    便是按奴制收入大燕。


    萧乘渊说：“太后娘娘所言，也并无问题，北狄人确实不能骄纵。”


    “乘渊。”肃明帝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皱紧眉：“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这些北狄人入我大燕当奴役。”


    萧乘渊一日哑口无言。


    肃明帝说：“朕的意思是，他们若降，朕便给他大燕子民的身份，安排他们住所，给他们田地种粮，让他们融入我大燕的风土，跟大燕百姓一样安居乐业，太后是想……拿下金赤日王的头颅，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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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慑北狄王庭，已经打了十五年了，朕……”


    他说到最后，止住了言语。


    他虽有猛将在手，可是战争只会让百姓受苦，赋税增重，民不聊生。


    “皇上，臣明白您的意思了。”萧乘渊支持肃明帝一切做法：“年后回北疆，臣会亲自见金赤日王，便按照皇上的意思谈。”


    肃明帝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对，先谈下来再说，太后这里，朕会说服她。”


    “对了。”肃明帝话锋一转：“平阳在长公主府抛绣球的事，朕已听闻，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娶妻了，祭天大典上，你可得给朕争气些，朕给你和平阳赐婚。”


    萧乘渊抬手作揖，笑容绽开，道：“是，臣势在必得。”


    “去吧，好好与亲人相聚，吃个团圆饭。”


    萧乘渊转身走出九霄殿。


    慈仪宫却来人传话：“皇上，太后娘娘让皇上中午一块用膳。”


    “朕这就去看看太后。”


    萧乘渊刚从九霄殿出来，便看到尚云辞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而那个方向，是去太后的慈仪宫。

 第24章

    尚云辞勾唇走来，一脸得意：“骁勇大将军这是刚从九霄殿出来。”


    萧乘渊根本不理会他，脚步未停，快步往前走。


    尚云辞加快脚步跟上，把手搭在了萧乘渊的肩膀，挑衅道：“求皇上作主，赐婚你与郡主？”


    “你有皇上，我有太后娘娘，太后早就属意把郡主妹妹嫁给本世子，就算皇上想把郡主许给你，也无用，最终皇上还是要听太后娘娘的话，把妹妹……”


    萧乘渊抬手握住尚云辞的手腕，往下一扯，另一只手抓住尚云辞的腰带，猛地弯腰一甩。


    漂亮的过肩膀把尚云辞甩飞了出去。


    但是这一次，尚云辞早有准备，萧乘渊把他甩出去后，他顺势后翻，最终落到了下面的台阶。


    尚云辞冷笑：“这里不是长公主府，郡主也不在身边，有种你出宫来跟我打一架。”


    “好哇。”萧乘渊松开了腕带，重新扎紧，把那道浅浅的伤口勒住。


    两人刚迈出宫门，便在宫门口打了起来。


    逢赢推着逢春说：“快，快回去告诉郡主，大将军被尚世子打了。”


    “啊。”逢春愣了一下，抬手指着萧乘渊：“不是大将军按头爆揍尚世子吗？”


    “你懂什么，不这样说，郡主怎会怜香惜玉？”


    逢春还是不明白，但是他照着说吧，上了马后，他又看向萧乘渊。


    大将军都骑人家头上了。


    他们这样撒谎好吗？


    逢春扬鞭离去，后脚，尚云辞便已鼻青脸肿：“萧乘渊，你真打，你就不怕郡主知道了……”


    他话还没说完整，萧乘渊一拳打在自己脸上，把现场守门禁军和尚云辞都看傻了。


    萧乘渊这一拳可不轻，打下去后，半边的脸都高肿了起来，一片赤红。


    可是一拳还不够。


    萧乘渊又往自己脸上打了两拳，这下子便和尚云辞一样，鼻青脸肿。


    哦，还有一道外伤。


    腕带散开，那条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流血了。


    这是尚云辞用暗器刮伤的那一道。


    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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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辞瞪大双眼吼他：“你**疯了。”


    萧乘渊抿嘴一笑，嘴角流出一抹血水，缓缓延着下巴流去，然后捂着胸口，朝逢赢伸手。


    逢赢快步上前扶着萧乘渊，大声叫唤：“尚世子，你怎么能把我们大将军打成这样，大将军身上还有伤呢，你也不怕郡主知道了讨厌你这样的人。”


    “你……”尚云辞指了指逢赢，而后又指了指萧乘渊：“你……”


    他反应过来了：“你装什么装，明明是你自己打的。”


    逢赢回怼：“那尚世子岂不是承认自己打不过大将军？”


    “谁说本世子打不过他。”尚云辞跳脚，反扑到萧乘渊的身上，往他脸上揍了几拳。


    奇怪的是，萧乘渊不还手，任由他打。


    连发冠都打掉了，头发歪歪的，有些凌乱，看起来比他还惨。


    可尚云辞心里一点都不爽，反而觉得这样的萧乘渊很无趣。


    他骂萧乘渊：“你疯子，你孬种，有本事起来再跟我打，喂，还没打完呢，你就走。”

 第25章

    逢春去了长公主府，结果沈蓉回了沈府，他便又往沈府赶。


    沈蓉的马车刚到沈府，逢春便追上了她：“郡主。”


    沈蓉下了马车，问道：“逢春将军，怎么你一个人？”


    逢春说：“大将军刚走出宫门，就被尚世子从背后偷袭，打了。”


    “什么？”沈蓉眼皮子一跳，准备上马车去宫门看看，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妙颜回头望去，逢赢和萧乘渊骑马来了，停在了马车后。


    妙颜说；“郡主，是大将军。”


    沈蓉提着裙子，绕过马车，走到了萧乘渊的马匹旁，萧乘渊身子一倾，从马背上翻落，身子恍了恍。


    逢赢和逢春迅速扶住萧乘渊的身子。


    沈蓉走前一看，萧乘渊鼻子流血，嘴角也染了鲜血，两边脸颊红肿乌青，发丝凌乱，衣物上沾了尘土，手……


    血水延着他手背的纹理，流到指尖。


    她没想到尚云辞竟把人打成这样：“你不是会武吗？你打不过他？”


    萧乘渊低咳了几声，嘴角抽动了两下。


    逢赢解释道：“大将军知道郡主不喜欢打架斗殴的人，所以让着尚世子，没想到尚世子得寸进尺，欺负大将军刚回燕京，不敢惹事。”


    沈蓉心中激起怒意，厌烦尚云辞仗势欺人，又对萧乘渊恨铁不成钢，咬牙说道：“他都不怕惹事，何况你有军功在身，拿一块勋章便能砸死他，你下次给本郡主打回去。”


    萧乘渊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轻声说道：“别担心，只是小伤，我不与他计较，我本想出宫后来给姑祖母请安，如今这副模样怕是要让姑祖母担心了，我来同你说一声，你帮我跟姑祖母说，我改日再来给她请安。”


    沈老夫人出自萧家。


    萧乘渊的祖父与沈老夫人是兄妹。


    所以，萧乘渊要唤沈老夫人一声“姑祖母”。


    如今在萧府掌中馈的是萧家大姑娘萧蔺吟，萧乘渊的姐姐。


    沈蓉没好气的笑了：“你这样回去，就不怕萧姐姐担心你吗？”


    “我……”萧乘渊欲言又止。


    沈蓉说：“我哥哥今日在府内，未去仁春堂坐堂，去我哥哥院子让他给你处理伤吧。”


    沈蓉的兄长沈元照，是长公主与驸马从乞儿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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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回来养的孩子。


    自幼天资聪慧，对药草十分敏感，被慕神医收回关门弟子。


    学医十年，已是能够与慕神医比肩的名医。


    在京城开了一间医馆，平日没事便窝在医馆内坐堂接诊，好施助人。


    萧乘渊前脚被扶入沈府，尚云辞后脚也来告状。


    可沈蓉根本不理会他，转身入了沈府，让人把大门关上，尚云辞这才反应过来，他被萧乘渊算计了。


    方才萧乘渊打不还手，实则是卖苦肉计。


    这个**……


    竟敢算计他，害他惹郡主不快，让郡主厌恶他。


    “好啊你个萧乘渊，好心计，好手段……”尚云辞盯着紧闭的大门咒骂，可府外护卫无一人敢给尚云辞开门。


    沈蓉的气性全燕京的人都知道的，骄纵任性，连尚贵妃的女儿嘉福公主，都因她而被罚去严华寺抄经。


    尚云辞见无门可入，便转身回了江夏侯府。


    尚老夫人和尚夫人已在家中等候多时。


    听闻平阳郡主未与宋状元订亲，而是在百戏园搭擂台抛绣球，便想知道内情……

 第26章

    尚云辞走入尚老夫人的院子。


    “祖母，母亲。”


    尚云辞上前一揖，给两位长辈请安行礼。


    两位长辈看他入院，都面带笑容，满眼宠溺。


    可当看到尚云辞脸上的伤，二人又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尚云辞脸上的伤。


    尚夫人起身走向他，凑近一瞧，果真是伤，担忧的问道：“儿啊，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尚云辞随手拂过脸颊的淤青，眼眸暗了下来，说道：“娘，我没事，都是萧乘渊那个**。”


    “快坐下来。”尚夫人把尚云辞按在椅子，命人请府医过来处理脸上的伤。


    尚老夫人问道：“你跟骁勇侯打了一架？”


    尚云辞胸口被愤怒填满，没有回话。


    “是因为平阳郡主？”老夫人又问。


    尚夫人听到这话，问道：“你身边的小厮回来禀报，平阳郡主在百戏园抛绣球，你和骁勇侯得得了一半，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尚云辞便来火。


    不等他回话，尚夫人又问：“郡主在榜下捉婿之事，先前不是闹的沸沸扬扬吗，还说今日生辰宴，便要与状元郎订下亲事，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便搭擂台抛绣球，她这不是胡闹吗？长公主也由着她闹？”


    太后有意让沈蓉嫁入尚家。


    在尚夫人心中，沈蓉便是她未来的儿媳。


    什么榜下捉婿，对尚家的人来说，不过是小郡主一时贪玩罢了。


    尚云辞沉着脸道：“宋状元，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郡主。”


    他把宋砚修带着寡嫂孩子入园惹沈蓉不快的事，全盘托出。


    接着又道：“就是因为这宋状元，跟自己的寡嫂不清不楚，还闯入百戏园抢绣球，我与骁勇侯都不想把绣球落在他手里，便同时把绣球打碎了。”


    “那你这又是为何与骁勇侯打起来。”尚老夫人问。


    府医已经过来，为他敷脸上的伤。


    尚云辞说：“就是看他不爽，刚从长公主府出来，他便也入宫向皇上求助，他想跟我抢女人，想都别想。”


    他情绪太过激动，不小心扯到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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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伤，痛的拧眉“嘶”了一声。


    尚夫人心疼他，让他先别说话。


    心里又有些怪怨沈蓉，不该办抛绣球选夫，此乃轻浮之相。


    尚老夫人说：“太后已经同意把郡主嫁过来，你只需等祭天大典过后，一道赐婚圣旨下来，便能如愿抱得美人归，现下莫要与骁勇侯起冲突，免得招惹别的事端，有什么事，等郡主嫁入尚家后再说。”


    没有什么，是一道圣旨无法摆平的。


    而她，也从未把骁勇侯放在眼里，不过是用来征讨北疆的一个工具罢了。


    等他无利用价值，太后便会收拾他。


    尚夫人更关心的还是沈蓉的态度：“郡主知不知道你被萧乘渊打了？”


    不说这话还好，说起来，尚云辞气不打一出处，拂开了府医的手，别开脸，委委屈屈。


    尚夫人看儿子的表情，便猜到了一二：“群主知道你被骁勇侯打，没有说什么？”


    尚云辞嘟囔：“她把我赶出长公主府。”


    “她还把你赶出府。”尚夫人气恼了。

 第27章

    她宝贝似的儿子，平日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竟被沈蓉给赶出了府。


    “明明是骁勇侯把你给打了，郡主凭什么把你赶出长公主府，那骁勇侯呢？”尚夫人气的胸口起伏，手用力攥紧帕子，眼眸凌厉。


    尚老夫人倒是比尚夫人沉得住气，也看出了问题出了尚云辞身上：“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


    “母亲……”


    “等郡主嫁入尚家，你这个当婆母还怕没机会教儿媳规矩。”


    尚夫人心中的怒火被尚老夫人的话按了回去。


    是啊，等沈蓉嫁过来，还怕没机会教她规矩吗？


    世家大族要蹉跎儿媳，又不被人拿捏错处，有的是法子。


    郡主一碗水端不平，往后等她嫁过来，她会教她为人处事之道。


    定让她学会如何伺候自己的夫君。


    “这几日便在家中养伤，三日后祭天大典，你身为皇上的御前侍卫，首要任务便是保护好皇上的安危，旁的事情等祭天大典过后再议，祖母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尚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


    尚云辞的心情这才好了许多，起身，向两位长辈行礼告退。


    而尚云辞一走，门房管事便匆匆走入院内，向尚老夫人和尚夫人禀报：“老夫人，夫人，新科状元在门外大闹，说是世子去酒楼掀了他们的饭桌，伤到了孩子的胳膊……”


    尚夫人冷道：“拿几个铜板打发出去，一群臭要饭的，也敢上这来闹，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他们能撒野了吗。”


    ……


    这头，尚云辞刚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谁送来的？”


    “没有署名，就放在世子的院门口。”


    尚云辞打开信，内容是关于三日后祭天大典的事。


    他冷笑了一声，并未把信上的内容当回事，直接扔进了碳盆里，倒头躺在床榻，呼呼大睡了。


    沈蓉并不知道，他让妙颜送的匿名信，并未被尚云辞得到重视。


    而在江夏侯府大闹了一通，却被一锭银子赶走的宋砚修，此刻来到了沈蓉的兄长沈元照的医馆——仁春堂。


    接诊的是一名满头银发的老郎中：“孩子哪里不舒服？”


    柳芙蓉正欲开口，宋砚修却先打断柳芙蓉的话，道：“让沈元照出来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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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元照？柳芙蓉微怔了一下，脑子里仔细回想这号人物。


    书里，沈元照三岁拜入仙山慕神医门下，十岁成名，十三岁已能独挡一面，四处云游走医。


    为穷苦老百姓免费接诊放药，是大燕鼎鼎大名神童。


    好施乐善，为人亲和，医术精湛。


    难怪表哥要多绕几条大街，来这个地方。


    柳芙蓉不免多打量了眼四周。


    书里有详细描述仁春堂的来由。


    驸马很喜欢养子沈元照，在沈元照学医归来后，花重金为沈元照开办仁春堂医馆。


    仁春堂在沈元照的经营下，成为燕京城数一数二的名医馆。


    可它并不赚钱，反而每月亏空。


    原因是，沈元照逢三，逢五，免费放诊接收看不起病的老百姓，并免费抓药。


    这就导致逢三、逢五时，仁春堂人满为患，其余时间虽然也有不少来问诊看病的，却难以填补免费放诊的亏空。


    柳芙蓉记得，最后沈元照疯了，仁春堂医馆交由他们柳家接管了。


    等等，沈元照是怎么疯掉的呢？

 第28章

    愣神间，宋砚修很生气的呵斥面前的老者：“你看？”


    柳芙蓉回过神来，就听宋砚修又道：“你老眼昏花，我儿尊贵之躯，万一你治不好反让我儿留下一身隐患，这责任你担当的起吗？你让沈元照来给我儿看看，至于你，就免了吧。”


    对面的老者气急败坏：“我行医几十载，经手的伤者没有上万也有成千上百，你儿只是骨折了，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宋老太太骂骂咧咧：“那他怎么吐血，你分明就是不懂看。”骂完，她转头问宋砚修：“孙儿，沈元照是谁呀？他比这老东西还厉害吗？你可一定要请个厉害的郎中给允儿瞧瞧，不能让允儿落下一点病根啊。”


    宋砚修低头看怀里的孩子：“沈元照就是驸马带回来的那个慕神医的关门弟子，虽然医术不如慕神医，但比燕京医馆坐堂的郎中要好些。”


    重要的是，他是沈蓉的养兄。


    为人公正，仁者医心，他不会因私偏帮沈蓉。


    但他并未告诉宋老太太,沈元照与沈蓉的兄妹关系，怕她老人家担心。


    “那还不快去把沈郎中请来，这位，可是我们平阳郡主的未来郡马爷，新科状元，他怀里的是郡马爷的侄儿，若耽误了病情，郡主要你们兜不了吃着走。”柳芙蓉的哥哥柳大海插着腰杆，横眉竖眼喝道。


    宋家和柳家人都觉得，郡主不过是在跟宋砚修闹脾气，并未把沈蓉在园子里，要给宋砚修和柳芙蓉赐婚的事情当回事。


    柳芙蓉皱眉，帮柳大海纠正言词：“是吃不了兜着走。”


    柳大海摸了摸鼻子：“对，吃不了兜着走。”


    老郎中暴跳如雷：“你们还说他是未来郡马，连沈大夫今日休沐回府给郡主贺生辰的事也不知道？今日是平阳郡主的十八岁生辰，沈大夫早早回沈府了。”


    宋砚修眼底寒光乍现……


    “那就回沈府把沈元照叫来。”宋砚修径直走入沈元照平日休息的屋子，将儿子宋允放在那张整洁干净的柔软大床上。


    老郎中和小厮看到眼前的一幕，皆是吃惊瞪眼。


    小厮赶紧上前阻止：“这里不是病号床，你们不能……”


    话还没说完，宋砚修猛地转头，冷冷打断小厮的话：“本状元知道，这是元照平日休息的地方，我与他素来要好，他不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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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多。”


    把儿子宋允放下后，宋砚修抬起身子转身威喝小厮：“还不赶紧回沈府叫他过来，耽误了治疗，本官要你脑袋。”


    小厮一脸震惊，没料到新科状元竟如此大的官威。


    这时，另一名药童从药材库走出来，拉着老郎中的胳膊走到另一边：“长孙大夫，那位好像真的是新科状元，郡主榜下捉婿闹的沸沸扬扬，那天我正好去瞧了热闹。”


    医馆众人都还不知百戏园抛绣球一事。


    只以为眼前的状元郎，已是沈府的乘龙快婿，不能得罪。


    老郎中深深皱眉，看了一眼宋砚修后，语气闷闷地：“这样，你回沈府走一趟，问清楚怎么回事再做决定。”


    药童点头应“好”，便快步走出仁春堂。


    老郎中对宋砚修的态度，虽然极其不满，可深知平阳郡主的身份不能得罪，药童走了后，他忍下不满。


    客客气气地对宋砚修说：“状元郎，方才那药童已经回沈府叫沈大夫了，你们先坐会吧。”


    “哼，这还差不多。”柳芙蓉的母亲姜氏，拉开了沈元照的座诊椅，一屁股坐了下来。

 第29章

    傍晚，晚霞映天红。


    沈府内宅齐乐融融，笑声绵延。


    逸云斋是沈元照的院子。


    沈元照衣着藏青色锦衣的男子，坐在窗台前，正帮萧乘渊处理胳膊的伤。


    却在嗅到伤口的药味时，皱眉问道：“萧祈兄，你怎么用蛇酒处理外伤。”


    “噗……咳……”沈蓉被喝入嘴里的茶水呛了一下，低咳了好几声。


    妙颜抽出帕子，赶紧擦拭沈蓉嘴角的茶水。


    沈蓉轻轻推开妙颜的手，起身，来到二人身旁，问道：“哥哥，你方才说，萧祈哥哥手上的伤是用的蛇酒？”


    沈元照点头：“对呀，这有伤口的伤，不能用蛇酒，那东西是磕碰到淤青外敷所用。”


    沈蓉盯着萧乘渊。


    萧乘渊也在看沈蓉。


    两人四目相对时，萧乘渊发现沈蓉的脸慢慢红温。


    沈蓉问他：“我拿错了药水，你不觉得疼？”


    难怪用的时候觉的一股怪味。


    萧乘渊其实是有感觉的，但他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摇头说：“没感觉。”


    沈蓉微皱眉，转头看向沈元照。


    他用清水帮萧乘渊重新清理伤口。


    而沈蓉发现，萧乘渊的伤比她之前帮他处理的时候，裂的更深：“这伤口怎么比之前更长更深了？”


    萧乘渊眼神闪躲，当然是他揍尚云辞的时候拉扯到的。


    尚云辞明知他胳膊被他划伤，也故意往他伤口打，阴险卑鄙至极。


    但这些，他都不打算告诉沈蓉，毕竟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没什么，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还严重，只是小伤，你别担心我。”


    沈蓉轻叹了一声：“萧祈哥哥，你下次可莫要再被他欺负了，我只是不喜尚世子这般暴力动武，并非讨厌武将出身的你。”


    “你可是大燕子民心中的大英雄，大将军。”


    “若无你一身武力，英勇护国，哪有百姓一片净土。”


    “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伤害你自己的身体，就连我也不能，请你先保护好自己的躯体，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萧乘渊心头一暖，意识到自己在宫门与尚云辞打架并没有好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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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令她担忧了。


    他不应该示弱向她博一丝同情，却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甚至还撒谎骗她。


    萧乘渊心中荡起羞愧，不敢再看沈蓉，低头回道：“我……”


    “我刚才撒谎了。”


    “我知道。”


    萧乘渊猛地抬头。


    沈蓉说：“你若是个任人欺负的男人，又怎护得住北疆城呢。”


    所以，她一早就看穿了他，却没有拆穿他。


    这让萧乘渊更加羞耻，无地自容：“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沈蓉抿嘴一笑：“我反而很高兴。”


    什么意思？


    他骗了她，她反而高兴……


    他正欲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姐姐……”


    屋内几人抬头看向房门。


    长房嫡女沈音，一身华服装扮，袅袅婷婷的走入屋内，满脸欢颜：“姐姐，祝你生辰快乐，这是妹妹送你的礼物。”


    一朵桃花簪。


    沈蓉盯着桃花簪，目光阴沉了下来……

 第30章

    桃花簪，索人命。


    她的左眼，便是被这一枚桃花簪戳瞎。


    她的好妹妹，钟情于萧乘渊，爱他成痴，却因萧乘渊不肯娶，又早故，她终身未嫁。


    她便将萧乘渊的不娶，和萧乘渊的死，都推到她的身上。


    宋砚修身居高位后，沈音可自由出入她的院子，她与宋砚修有没有一腿，她不清楚。


    但沈音在她身上的凌虐，宋砚修都视而不见，甚至在宋砚修不顺心时，还会请沈音入府“伺候”她这个姐姐。


    说是“伺候”，其实是折磨她。


    人真的要在落难的时候，才看得清楚你身边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沈音，便是那个很会伪装自己的假面菩萨。


    沈蓉敛去心神，伸手接过首饰盒子，从里面拿出了桃花簪。


    簪子工艺不错，是依着她的喜好定制，又与她身上的粉色裙袄搭配。


    沈音也时常会拿些小玩意讨好她，以前是看在堂姐妹的关系，给她面子，如今这面子，不给也是她该受着。


    “这簪子，瞧着挺好看的。”沈蓉指尖抚摸簪尾：“若是将这簪身打磨的再锋利些，便可作为防身之物。”


    她突然握紧簪子，朝着沈音的左眼刺去。


    屋子里所有人都没料到沈蓉会来这么一下，就连沈音也被震吓在原地。


    簪子近在瞳孔，再稍往前挪动，怕就真的要伤到了沈音的眼。


    沈音屏住呼吸，瞪大双眼，僵立在原地。


    不止她呼吸骤停，气氛紧张，其余人亦是如此。


    沈蓉却在众人无声时，低哧一笑，收回了桃花簪，道：“开个玩笑嘛，妹妹那么紧张做什么，你又无做错事，我怎可能戳瞎你的眼睛呢。”


    沈音嘴角僵了僵，扯开了一抹笑容，跟着沈蓉一起笑：“知道姐姐贪玩，妹妹并未当真。”


    说话间，她视线瞥向萧乘渊，温婉端庄的向萧乘渊行礼：“听闻侯爷入府，姐姐又在兄长的院子，我也过来凑凑热闹，祖母在院中设宴，妹妹想与姐姐一块过去。”


    沈蓉勾唇笑：“不急。”


    她将手中的桃花簪递给了萧乘渊：“这枚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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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簪我甚是喜欢，祈哥哥可否帮我将它打磨成刃，作为我的防身之物。”


    沈音和萧乘渊神色轻怔。


    沈音看着萧乘渊接过桃花簪。


    就听萧乘渊说道：“何不用**做防身之物？”


    “说笑了不是，我一个姑娘家，哪有整日出门带**，簪子便不一样，轻巧方便，又可簪在鬓发，若遇到什么突发事件，我还能随手拔出，作为防身用。”沈蓉说完。


    沈元照点头：“我妹妹说的没错。”


    萧乘渊便收起了桃花簪，道：“好，我帮你处理，元照，伤处理好了吗？”


    “还有一处，你稍等会。”


    “那我便先与妹妹去祖母院里等你们。”说罢，沈蓉握住了沈音的手腕。


    拖着两眼盯着萧乘渊胸口的沈音，走出房间。


    她送给沈蓉的桃花簪，便被萧乘渊塞入了衣襟内。


    从逸云斋走出来，沈蓉便松开了沈音的手，神色冷淡了许多，独自先行。


    沈音快步跟上，道：“姐姐，你与状元郎怎么了？”

 第31章

    沈蓉脚步猛地顿：“你这么关心我与状元郎的事？”


    当初榜下捉婿，是沈音拉着她进入人群，把她狠狠推到宋砚修怀里。


    她正是芳华，少女怀春的年纪。


    加上宋砚修长的不差，英俊温润，一身才华，虽朴衣穿身，却气质不凡。


    又加上沈音带头起哄，众目睽睽，好是刺激。


    她索性顺着沈音的话，问宋砚修可娶妻生子，若是未有妻儿，可愿娶本郡主为妻的话。


    宋砚修应下，她便邀请他来参加她的生辰宴。


    接下来的事情……


    顺理成章。


    如今回想起来，这段孽缘多亏了沈音之手。


    一脚踏入婚姻冢，误了终生。


    ……


    沈音上前把手搭在沈蓉的手腕，笑道：“我知姐姐在气什么，百戏园之事我也听说了，如今绣球未有得主，便说明姐姐的正缘并非那百戏园里的人，而是姐姐的心中人。”


    “哦。”沈蓉挑眉：“你是说，状元郎？”


    “是啊，姐姐当日榜下捉婿，很是风光，如今满城皆知，都在等着姐姐嫁给状元郎，成就一段佳话。”沈音循循善诱。


    沈蓉心中冷笑暗道：“我前世竟看不出她是在有意引导我嫁给旁人，可惜了，她费尽心机把我配给他人，最后也未能如愿嫁给萧祈哥哥。”


    又听沈音继续说道：“姐姐心喜状元郎，妹妹都看在眼里。”


    “只是气不过他与寡嫂不清不楚，有了婚约。”


    “这什么打紧。”


    “说破天，柳氏也不过是个嫂子，姐姐喜欢状元郎，只管拿钱打发走那一家人，等嫁给状元郎后，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至于那柳氏，叫她莫要再来燕京便是。”


    沈蓉微眯双眸，未立刻戳穿沈音的心思：“若是状元郎不同意把他嫂嫂送走呢，或者说，他心里是想娶他寡嫂为妻，又或者，他早已与他寡嫂有了首尾，发生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宋砚修重生后，野心昭然若见。


    他是铁了心要把柳芙蓉留在身边，同时，也不介意接纳她这个平阳郡主为妾。


    既想要真爱，又舍弃不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可她是什么**吗？


    她是长公主的嫡女，不与二女共侍一夫就是她的最低标准，越过了这条线，对方便是天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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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她也不愿。


    沈音还在极力撮合，笑道：“柳氏我瞧过了，再次些，你让她做妾，姐姐为妻，将来姐姐与状元郎成亲后，她低你一头，且柳氏相貌不如姐姐，黄脸婆一个，等姐姐生了状元郎的孩子，还怕他不厌了他寡嫂吗。”


    沈蓉听到这些话，跟着笑了一声：“妹妹好主意呀。”


    沈音双眸一亮，见沈蓉神色有些动容，继续加把火力：“男人嘛，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状元郎能十年如一日对待他嫂嫂，就证明他是个长情之人，姐姐嫁过去，与他培养培养感情，这份情便转移到姐姐身上了不是。”


    “嗯，妹妹说的极是，妙颜，你也觉得吧。”


    妙颜听的一肚子火：“二小姐怎能教我家郡主夺他人夫婿？”


    沈音脸色一沉，拉着沈蓉的手说：“感情只有两情相悦，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只要姐姐开心，我们都应该支持姐姐，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你便能理解我姐姐了。”


    “是啊，不如，现在便同我去祖母院子将你刚才说的话，同祖母再说一遍吧。”沈蓉反手握住沈音的胳膊，拉着她往熙荣堂而去。


    沈音脸色惊变……

 第32章

    可哪里容得了沈音拒绝，沈蓉硬拉着沈音去熙荣堂，中途想抗拒。


    沈蓉身后的几个丫鬟合力之下，也把沈音拖进了熙荣堂内。


    “祖母……”沈蓉两眼噙泪，捏着裙角，迈着碎步，快步跑入了大厅。


    沈府众人皆在，包括她的爹娘，和沈音的爹娘。


    众人见郡主哭着跑入院子，都停下了谈笑的举动，纷纷望向沈蓉。


    沈老夫人问道：“泱泱，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沈蓉进了大厅，便朝沈老夫人走去，趴在了沈老夫人的腿边，低声抽泣。


    长公主与驸马沈长宇对视了一眼。


    就见沈蓉院里的人，押着沈府的二小姐走入大厅。


    沈音的母亲张氏脸色变了变，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妙颜把沈音重重按在地上。


    沈音跪下。


    沈老夫人对上沈音时，脸色沉了沉。


    众人就听妙颜说：“老夫人，长公主，老爷，二小姐真是疯了，不知哪学的勾兰谄媚之术，竟给郡主出了好几个馊主意，教郡主去与村妇抢夺状元郎。”


    张氏差点从椅子跳起来，吓的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不敢相信沈音又背着她做出教嗖郡主之事。


    她看向老夫人和长公主。


    长公主脸色比老夫人还难看，目光凶戾，眼神可怖：“她说了些什么？”


    沈音咬牙，辩解道：“长公主，我只是与姐姐开个玩笑。”


    沈蓉回头质问：“让我堂堂天之骄女，去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这个玩笑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沈音张了张嘴，不知沈蓉今日吃错了什么药，平日怎么说，她都不当回事，今日是怎么回事。


    像变了个人。


    “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当初榜下捉婿，妹妹瞧你十分钟意状元郎，今日姐姐生辰，听闻那状元郎已与寡嫂有婚约，姐姐为了状元郎，赌气抛绣球选夫，我不想姐姐为情所困，这才为姐姐排忧解难，又不是就真的要去嫁状元郎，只是你我姐妹之间私下的秘密，你怎就当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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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音也红了眼眶，为自己叫屈。


    沈蓉起身反驳：“我为何会去榜下捉婿，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要我当众向家中长辈说明吗？”


    沈音呼吸一紧，双手用力握成拳。


    一旁的妙颜已替沈音说了：“放榜那日，二小姐拉着郡主去看榜，却趁郡主不注意把郡主推到新科状元身上，然后众目睽睽起哄道‘状元郎，你可愿娶我姐姐为妻，她可是长公主的嫡长女平阳郡主’。”


    妙颜这话一出，沈老夫人拿起了茶盏砸在沈音的面前。


    众人都吓了一跳。


    沈音亦是吓的缩起了脖子，身子不自觉往后倾了倾。


    沈长宇道：“妙颜，继续说下去。”


    “是，老爷。”妙颜把当日沈音如何起哄教嗖，宋砚修如何回应沈蓉的话，粗略告知。


    张氏吓跪在沈音身边，为自己的女儿求情：“老夫人，都怪儿媳平日没教好音音，你要罚便罚儿媳吧。”


    沈音的父亲沈长泽，大步迈前，一巴掌甩在沈音的脸上……

 第33章

    沈音被甩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张氏尖叫了一声，哭着爬到沈音的身边，把人抱在怀里，求饶：“家主，都是我的错，你莫要怪音音，我带她回祠堂抄写经文，定让她日后谨言慎行。”


    沈蓉听到这话，心里便恼火的不行。


    她转头问张氏：“大伯娘一句莫怪音音，便只叫妹妹去罚抄经文，此事就轻轻放过了。”


    “可大伯娘并未将事情往更严重去想。”


    “假设，今日状元郎并未对外宣布自己已与寡嫂有婚约的事，而是选择隐藏真相，与我订亲。”


    “将来我嫁给了他，他私下埋怨，又怜他寡嫂多年相伴终未如愿执手到老，你可知这后果有多严重？”


    便是这场榜下捉婿，误了一生，落得个惨凄的下场。


    沈蓉觉得此事不能就此轻放。


    沈音便是她前世不幸的罪魁祸首，这一世，沈音还想为了自己的私欲，将她推给宋砚修，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可姐姐现在不是没与状元郎订亲吗，那状元郎也并未隐瞒自己与寡嫂有婚约的事，可见，是个人品过得去，光明磊落的君子。”沈音心中不服，与沈蓉辩驳。


    沈音的父亲沈长泽呵斥：“你还敢说。”


    “让她说。”沈蓉道。


    沈音愣住，她说什么？


    她该说的都说了，如今闹的那么难堪，她还不够。


    “你怎知他不是在试探本郡主？”沈蓉想起前世。


    宋砚修仕途一路顺遂，成就高位，她婚后又满心都放在他身上，此次他重生，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拿捏住她，妻妾同堂也好，两妻**也罢。


    于他而言，结果都是好的。


    可宋砚修没算到，她也重生了，所以这一世，不会再按照他的心意，如前世一般过了。


    沈音不解：“他如何试探姐姐了？”


    “如何试探，呵。”紫薇亭那翻话，可历历在耳：“自然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喜欢他，会不会喜欢到愿意委身与他做妾。”


    “姐姐身份尊贵，要做妾，也是那寡妇村妇做妾……”


    站在长公主后面的杜宛姑姑，上前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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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脸上阔了一掌。


    响亮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请二小姐慎言，那状元郎的寡嫂，于宋状元有再造之恩，柳氏一门倾举家之力送他科考入仕，都是他的恩人，于状元郎而言，他不可负柳家人，于郡主而言，不可夺他人夫，这不是谁做妻谁做妾的问题，而是不可嫁。”


    杜宛姑姑替长公主训完话，便退回原来的位置。


    沈音两边脸颊被打红肿，心气一下子被打蔫，父母亲无人敢护她。


    沈长泽向沈老夫人请罪：“母亲，是儿子管教无方，没有约束好沈音。”


    “今日她犯了大过，儿子这就请出家法，戒尺十下，叫她日后谨言慎行。”


    沈音听到这话，身子不自觉哆嗦，吓的缩到了张氏的怀里。


    戒尺是打胡言乱语，编排造谣人的嘴脸。


    被戒尺煽过的人，半张脸及嘴很快便红肿到见不得人。


    三日后便是祭天大典，她还想趁着萧乘渊回燕京的这些日子，与他好好相谈。


    若此时动刑，她如何去见心上人……

 第34章

    戒尺很快被沈管事从祠堂取出来，送入熙荣堂。


    沈音看到长长的戒尺，一下子抱住张氏的身子，尖叫道：“不要，母亲救救我，你快跟长公主求情，女儿再也不敢了……”


    侯爷便在府内，若让他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只怕是会看不上她。


    沈长泽喝道：“把二小姐和夫人拉开。”


    几个粗使婆子迅速上前，将沈音和张氏强势的拖开，沈音见张氏无用，求助无果，便用力推开下人，爬到沈蓉的脚边求饶：“姐姐，妹妹再也不敢了。”


    “你可以罚妹妹去祠堂抄经文，怎么都行，就是不要请家法，否则我的脸便毁了。”


    你的脸毁了，却也抵不过毁了我一世。


    更何况……


    你前世可没对我心慈手软过，还弄瞎了我一只眼睛。


    沈蓉甩开她的手，往后退：“只是十下，并不会伤到根，养些日子，便能慢慢恢复，只有打在身上痛了，才会记住今日说错的话，做错的事，希望你日后，能够反思，莫要说些胡话，毕竟咱们沈家可不止你一个女子未出阁。”


    话落。


    沈音被按住。


    两个婆子定住她的双手，另外一人扶稳沈音的上身。


    沈长泽身为家主，亲自执行家法。


    十下戒尺打下去，沈音泪流满面，张氏哭天喊地的求饶。


    屋内众人无人敢上前求情，只默默的坐着看。


    等十下戒尺施行完，沈音的嘴脸又红又肿，特别是她的嘴，肿的像两根膨胀起来的肠子，很是瘆人。


    张氏抱住了她，抬起一只手掩在她的面前，遮住她肿涨的部位，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沈老夫人道：“去祠堂，罚抄经文。”


    张氏眼泪再次落下，又跪在地上求道：“老夫人，音音已被戒尺罚过，若你再罚她去祠堂抄写经文，这脸上的伤如何养的好？”


    沈老夫人看向沈长泽。


    沈长泽上前，一脸敬意的说：“儿子全听母亲的。”


    “沈音犯的错，乃是大过，今日只是当着姐姐的面，胡言乱语，可祸从口出，若不重重罚她，恐她下次还犯，去祠堂一样可以养伤，每日派府医给她上药，上完药便抄写经文，让她修身养性，何况她这副样子，也暂时不能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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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沈老夫人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态度十分强硬。


    沈音衣袖里的手在颤抖，气的头脑发胀。


    老夫人向来偏心。


    没想到今日为了沈蓉，竟可以不顾她的生死安危。


    祠堂那个地方，阴森森，冷冰冰的，她的好祖母倒是狠心让她负伤进去。


    “儿子都听母亲的。”沈长泽转身时，脸色阴沉：“送二小姐去祠堂，没有老夫人的允许，不许让她出来。”


    张氏听到这样的决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眼含泪的看了看丈夫沈长泽。


    沈长泽走向张氏：“你也下去吧，今日是泱泱的生辰，我们一家人本该开开心心给泱泱过生辰，你生的好女儿，扫了郡主的兴。”


    张氏不敢吭声。


    她虽是家主之妻，却无掌家之权，性子唯唯诺诺，不堪重任。


    每日守着女儿沈音度日，可女儿也没教养好。


    丈夫孩子都嫌弃她。


    她给沈音拿了一把扇子，遮在面上，扶她一起离开熙荣堂。


    很不巧的是，从仁春堂医馆回来的小厮，正巧撞上了张氏和沈音。

 第35章

    小厮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向两位主子行礼。


    沈音身边的一等婢女罗秀，上前捏住了小厮的耳朵，骂骂咧咧：“你走路不长眼睛，也不看看撞着的是谁，便敢往前撞。”


    沈音沉着脸，本就心情不快的她，一双眼睛充斥着冷意。


    小厮不敢隐瞒实情，向张氏和沈音禀报：“回禀主母，回禀二小姐，新科状元带着他受伤的儿子去仁春堂找大公子，小的是回来向大公子禀报此事的。”


    沈音听到宋状元，双眸微亮，看向罗秀。


    罗秀是个聪慧伶俐的婢女，主子使一个眼色，便知道她家主子要干什么。


    于是，罗秀松开了小厮的耳朵，问道：“怎么回事，从实说来。”


    小厮说：“新科状元的寡嫂的孩子，胳膊脱臼了，本来长孙大夫便可医治，可宋状元说，一定要大公子去治，停留在仁春堂医馆不肯离去。”


    罗秀又问：“那状元郎没说别的了？”


    小厮想了想，想起了柳大海的话：“哦，对了，状元郎的大舅子说，状元郎是未来的郡马爷，叫他们不可怠慢了。”


    哦，对了，他就是回来确认一下宋砚修是不是未来的郡马爷。


    罗秀问完，回头看了看沈音。


    沈音微点头。


    罗秀便说：“那状元郎确实是郡主的未来郡马，不可怠慢，只是大公子现在没空，你回去告诉他，可以来沈府找郡主，大公子和郡主都在沈家等他。”


    张氏神色慌乱：“罗秀，你怎么能这么说，若是再被……”


    “就这么说。”沈音艰难开口，打断张氏的话，命令小厮：“速回医馆，莫要怠慢了未来郡马爷。”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偏要这么做，难道她的祖母还敢打死她。


    她若不冒险去谋自己的姻缘，侯爷便要成为姐姐的夫婿。


    从沈蓉这里下不了手，那就从侯爷身上下手，让侯爷知道沈蓉心有所属，叫他知难而退也未必不可。


    小厮听了沈音的话，便离开了沈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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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心慌意乱，很担心沈音：“音音，若再被郡主和你祖母知道……”


    “知道又如何？”沈音怒视她，忍着痛，轻轻开口，低低的说：“你看不出来侯爷一心扑在姐姐身上吗，现下又抢到了姐姐的绣球，若祭天大典的比武招亲，是尚世子赢得了头筹，倒也无所谓，一道圣旨便能将姐姐送入尚家，可若是侯爷赢了呢？”


    张氏瞪大双眼：“你……你意欲怎么做？”


    沈音转头，看向从熙荣堂院里出来的婢女。


    那也是沈蓉的一等丫鬟花颜，长的花枝娇俏，是个不安分的玩意：“瞧见了吗，那便是机会，母亲在花颜面前多夸夸状元郎，让姐姐身边的人替姐姐作打算，到时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张氏很害怕：“这，怎么能行，你这是在害你姐姐，那状元郎不是好东西。”


    “那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沈音气的眼眶泛红，拿下了手中的团扇，怒视张氏：“随母亲愿不愿意，我不逼你，哼。”

 第36章

    沈音甩开了张氏的手，自己先迈出八角门。


    可脚步刚走出院门，便见萧乘渊从对面廊亭走过来，正准备往熙荣堂而去。


    沈音迅速拿起团扇遮住脸上的伤，心跳的很快又凌乱，怕被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红肿，又想向萧乘渊倾诉自己的委屈。


    明明是沈蓉自己把持不住，向宋砚修邀宠，怎么什么都是她的错。


    沈蓉若当场拒绝，谁还能逼着她榜下捉婿不成。


    如今倒是矫情上了。


    沈音心中的怨念更深，迈开脚步朝萧乘渊走去，行了一礼。


    萧乘渊点了一个头，便从沈音身旁越过，路过八角门，刚好碰见张氏出来。


    他便以晚辈身份向长辈行礼，只稍稍停足，便又继续往前走。


    沈音痴痴的望着萧乘渊的背影，眼泪落下，心生郁气。


    她知他心仪沈蓉。


    可沈蓉不爱他，她才是最爱他的人。


    她会让他看清沈蓉的心。


    沈音去了祠堂，张氏匆匆跟上，萧乘渊从自己身旁走过时，张氏也深深的看了眼萧乘渊的背影才离去。


    熙荣堂内一片欢声笑语。


    花颜离开熙荣堂，去厨房找东西吃时，听到几个婆子低声议论：“可惜了，状元郎和郡主无缘份。”


    花颜竖起耳朵听。


    “我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品貌一等，才华绝佳，又年纪轻轻，若不是被他寡嫂一家咬着，这会也就成了咱们郡主的未婚夫了。”


    花颜立刻伸直了脖子，连手里的香糕都不吃了，静静的听婆子说。


    “可不是嘛，郡主榜下捉婿那日，我也在场，两人站在一块，真是郎才女貌，像他这般年纪便考中状元，将来定有大造化，要当大官的。”


    “可惜了，可惜了，他那嫂嫂怎么敢答应这门亲事，毁了状元郎的一生。”


    “你也说了，状元郎年纪轻轻便中状元，人又长的英俊绝佳，自然是暗生龌龊之心，利用那心地善良的宋家人。”


    “他若是没考中状元，你看柳氏一家还会不会再让自己的女儿嫁给状元郎。”


    “嗯，也是，他无缘，我看大将军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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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般配，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大将军好，身边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将来房中也不会有通房妾室，只有郡主一人。”


    花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嘴里吃的香糕不香了。


    她从厨房走出来，回熙荣堂关注萧乘渊与沈蓉的一举一动。


    她身为沈蓉身边的一等丫鬟，对沈蓉身边的男人了如指掌。


    无论沈蓉嫁入尚家，还是嫁入萧家，她都不可能成为主家的妾室。


    而她的目标是，当主子的陪房，将来沈蓉身边的男人若有需求，而沈蓉又无力伺候时，她可以顶上去替主子排忧解难，舒缓身体。


    尚家，就说那尚夫人，是个刻薄的婆母，绝不可能让她上位。


    大将军身心都在郡主身上，从未看过她一眼，怕是成亲后，将郡主捧在手心都来不及。


    明明她长的不差，可以称之为花容月貌，当初便是因为她长的美，郡主才选她当一等丫鬟。


    若未来她没有机会爬上去，那她便只能另谋出路了。


    状元郎是个不错的男人……

 第37章

    花颜打定了主意，回了熙荣堂。


    沈音离开后，熙荣堂又恢复欢笑声，无人敢再惹郡主不快。


    萧乘渊的到来，却让这轻松些的熙荣堂，又陷入另一番气氛。


    众人都看到萧乘渊脸上的伤。


    沈老夫人担忧的问：“渊儿，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萧乘渊耳根子乍红，朝沈蓉的方向望去，不敢再撒谎：“回姑祖母，我……与尚世子打了一架。”


    众人低呼：“打了一架？”


    沈老夫人问：“怎么回事？”她很和蔼慈祥，温声问道：“为何打架？”


    沈元照从院外进来，打趣的回道：“还能为什么事，一山不容二虎，两雄竞一雌。”


    萧乘渊抬手摸鼻梁，轻咳了两声。


    众人的目光便看向了沈蓉，沈府众人已知晓绣球落入两主手中。


    沈蓉已到了议嫁之年，世家们都盯着沈蓉这块香饽饽，谁能娶平阳郡主为娶，便能少奋斗半辈子。


    好不容易推走了状元郎，郡主要摆擂台为自己选夫，结果绣球落到了两个男人之手。


    二人私下较量，最后动手打起来，他们也是能理解的哈。


    毕竟谁都是从年轻小辈走过来的人。


    年轻人血气方刚，冲动了些，正常不过。


    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屋内众人都低声笑了，沈老夫人也叹息了一声，抿嘴一笑，回头看了看身旁的沈蓉，感叹道：“我的小泱泱啊，都长大了，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长公主与沈长宇使眼色。


    沈长宇说：“母亲，此事恐怕沈府也做不得主，回头还需过问太后娘娘的意思。”


    一句话，让气氛陷入了沉寂，压抑。


    长公主是太后的女儿，沈蓉身份特殊，出身尊贵，婚嫁之事不由沈府做主，太后确实有权主导沈蓉要嫁谁。


    可出于私心，沈老夫人是希望萧乘渊与沈蓉在一块。


    萧乘渊见沈老夫人不说话，脸色稍有凝重，怕扫了沈蓉的兴致，便开口回应：“沈伯父，无论最终这个泱泱嫁谁，我都会尊重泱泱妹妹。”


    沈蓉皱眉，猛地瞪看萧乘渊。


    又听萧乘渊说下去：“若我有幸，娶妻泱泱妹妹为妻，我阿姐说，将来府中中馈全交由泱泱妹妹打理，我也向各位长辈发誓，此生绝不纳妾，必定一心一意对待我的妻。”


    说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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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三个字时，萧乘渊看向了沈蓉。


    沈蓉脸色这才缓解了许多。


    长公主只觉的惋惜，若他能卸下盔甲回到燕京城，也不失为一个良缘。


    只是北疆战事紧迫，怕是萧乘渊自己也身不由己，无法离开北疆。


    所以，她没有深聊下去，而是打定主意不让萧乘渊抱一丝希望。


    更不想沈蓉陷入另一个深坑。


    北疆天寒地冬，沈蓉这样娇滴滴的女子，去了那边，无法生存。


    想到这，长公主低头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


    屋里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把放在萧乘渊和沈蓉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长公主的身上。


    驸马走到长公主身边问道：“夫人，身子又不舒服？”


    长公主说：“突然胸口疼。”


    沈长宇对沈老夫人说：“母亲，我先带绮云回院子休息，你们不必等我们开宴，先好好用膳吧，我会照顾好丹阳。”


    说罢，沈长宇抱起了长公主，快步走出了院子。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长公主是借病找了个由头避开方才的话题。


    驸马和长公主看起来并不那么满意萧乘渊呀……

 第38章

    长公主与驸马离开熙荣堂后，沈蓉的心情再没好起来过。


    家宴上，她自己拿着一壶酒，给在座的每一位各敬一杯。


    沈老夫人叮嘱潭嬷嬷：“快把郡主手里的酒壶换成醒酒汤，她喝醉了。”


    但又舍不得扫了沈蓉的兴致，便让潭嬷嬷把酒换成醉洒汤，让沈蓉与姐妹们玩。


    潭嬷嬷应了一声，便将备好的醒酒汤灌入酒壶里，来到沈蓉身边，柔声哄道：“郡主，你壶里没酒了，奴婢刚给你盛了一壶。”


    “那……给我。”她一摇一晃，扶着旁边的椅背，走向潭嬷嬷。


    把手中的酒壶交到潭嬷嬷手里，再从潭嬷嬷手中接过了灌有醒酒汤的壶。


    她随手摇晃壶。


    壶内立刻传来水声。


    沈蓉露出了满意的笑，走到了萧乘渊和沈元照中间，手中的壶也重重落到二人面前，笑道：“来，再喝。”


    她拿起萧乘渊的酒杯，倒满。


    接着，又拿起沈元照的酒杯，添满。


    最后便给自己的酒杯，加满。


    一手拿壶，一手拿酒杯，道：“来……”


    醉意浓浓的说：“祝哥哥……”


    沈元照与萧乘渊回头看她，她祝了半天，崩出了几句不成形又奇怪的话：“祝我们……都好好活着。”


    沈元照皱眉：“这是什么祝词。”


    萧乘渊起身对沈蓉说：“泱泱，你醉了。”


    “我没醉，我脑子清醒的很，你看我还能喝。”说罢，她便将自己的酒杯喂到萧乘渊嘴边。


    萧乘渊瞪大双眼，看了看她的杯子，起初不敢下嘴，可她一直将酒杯往自己嘴里怼。


    无奈之下，他用她喝过的酒杯，喝了她的……醒酒汤。


    醒……醒酒汤……


    沈元照也喝了沈蓉刚才倒的醒酒汤。


    二人对视了一眼，萧乘渊没有再劝，默默的坐下来，举起了他的那杯醒酒汤，与沈蓉的杯子碰杯后，一口闷干。


    她歪着头，露出了一个又甜又迷糊的笑，问了句：“萧祈哥哥，好吃吧。”


    “好……”


    “砰。”沈蓉醉晕了，小脸重重倒在了桌面。


    把萧乘渊和沈元照都吓了一跳。


    “妹妹。”沈元照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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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她。


    沈老夫人道：“妙颜，花颜，快扶你们主子到老身卧房休息。”


    “是。”二人上前，扶着沈蓉离开饭厅。


    可沈蓉喝了酒后，一点都不老实，才刚躺在床上，她又爬起来跑到饭厅，抓着她那壶醒酒汤，抱着沈元照和萧乘渊的胳膊说：“哥哥别睡，不能睡，睡下去就醒不过来啦。”


    “妹妹，你喝醉啦。”沈元照摸她额头，脸蛋被酒气染的红滚滚，比那胭脂还艳。


    沈蓉闹着要回自己的怡红院，沈老夫人便让沈元照和萧乘渊跟着。


    从熙荣堂到怡红院，并不算远。


    可对于要看着醉鬼的人而言，那可远了。


    沈蓉一会抱着树，哭着问：“萧祈哥哥，你为何要那么早死，他们都欺负我。”


    一会抱着妙颜：“哥哥，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害了我，是他们，那群坏人，你不要太难过，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一会抱着萧乘渊，怒道：“宋砚修，你该死。”


    她跳起来，往萧乘渊的下巴狠狠咬下去。


    男人闷哼了一声：“嗯。”

 第39章

    沈蓉连睡了两日，醒来时，已日晒三竿。


    她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摇了两下，睁眼一看，还以为自己还居住在被宋砚修掌控着的院子，猛地从床榻跳起来，赤着脚冲出去。


    刚冲到房门，她就被门槛绊倒，摔了出去。


    本以为要摔个四脚朝天，但是却没有。


    有人接住了她。


    拦在她腰上的臂弯孔武有力，接住她后，在原地旋转了一圈，便将她直接抱回屋子。


    沈蓉抬眸看了看，确定接住他的人是萧乘渊，而自己已从前世的牢笼重生后，这才稍稍心安了。


    萧乘渊把她放回床榻，盯着她的赤足，微微皱眉：“你睡了两日，这才刚醒，怎么鞋袜也不穿便跑出来？屋子里有什么？”


    说话间，妙颜已经回来了。


    她手里端着的正是沈蓉的早膳。


    见沈蓉会在床榻，妙颜道：“郡主，你可算醒了。”


    沈蓉揉了揉眉心，问萧乘渊：“我睡了两日。”


    萧乘渊点头。


    妙颜一脸夸张的说：“那可不，下次再也不让郡主喝酒了，郡主撒起酒劲来，连黑狼都不放过。”


    沈蓉不常喝酒，甚至不爱。


    可生辰那日便特别想喝。


    把自己喝醉了以后，发生的事情全忘了。


    黑狼摇着尾巴从门外走入，站在萧乘渊的身旁，歪着狗头看沈蓉。


    沈蓉还不知道酒醉后，她百态怪出，不知自己撒酒疯的场面，问道：“我怎么了我？我喝醉以后怎么回来的？”


    妙颜看萧乘渊。


    沈蓉见妙颜看萧乘渊，也再次看他，发觉他下巴有一排整齐的牙印，不解的问：“萧祈哥哥，你的下巴被谁咬了。”


    黑狼汪汪了两声。


    沈蓉眼眸瞪大：“黑狼咬你？”


    黑狼委屈的“呜”了一声。


    萧乘渊摸着自己的下巴，血痕已经退去了，不似之前那般血淋淋。


    妙颜说：“郡主你怎么能让狗给你背锅。”


    “我咬的。”沈蓉不敢置信，双眸瞪的比铜铃还大，看着萧乘渊，指着自己的鼻子，重复道：“我咬的？”


    萧乘渊无奈的默认。


    沈蓉一头栽倒在被褥里，鬼哭狼嚎：“我是不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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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很多蠢事，岂不是丢**了，萧祈，你先出去。”


    “看你醒了，那我便先回府了，祭天大典再见。”


    祭天大典……


    沈蓉想到了什么。


    掀开了被子坐起身，叫住了萧乘渊：“萧祈哥哥，你等等。”


    萧乘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妹妹还有事？”


    “对，我有话要跟你说，不过我现在肚子饿的没力气，你先等我用完早膳，你先不要出府，我稍后会来寻你。”


    “好，我回元照院子等你。”


    萧乘渊离开后，沈蓉对妙颜说：“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告诉我，我怎么把祈哥哥咬了。”


    “你就这样……”妙颜抱住沈蓉的身子，给她示范。


    沈蓉一阵恶寒，打了好几个寒颤。


    她竟然把萧乘渊当成了宋砚修把他咬伤了。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身边有很多小人，宋砚修一直拦着她的路，不让她离去。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事关祭天大典，大燕的国运……

 第40章

    吃过了东西，沈蓉身体的不适，缓解了许多。


    再见萧乘渊时，沈蓉忍不住想起妙颜刚才跟她说的话：“你抱着大将军，又啃又骂，拳打脚踢，还叫他滚，大将军怕你受伤，将你扛回院子，和大公子守了你一夜，郡主说了很多胡话。”


    “郡主，不过是一个宋状元，何故如此痛恨他？”


    何故如此痛恨宋砚修？呵……因为她是从炼狱爬回来的深闺怨妇。


    迈入逸云斋，萧乘渊正在练剑，见她到来，快速收回了双剑。


    用帕子擦拭脸上的汗，站在远远处，不敢太过靠近沈蓉。


    沈蓉走向他。


    他说：“我身上出汗，怕脏了你的衣物，你莫靠我太近。”


    “你是怕我再咬你一口吧。”沈蓉没好气的说。


    萧乘渊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没有，你别将那晚的事当回事，这点小伤没什么。”


    “没什么也咬在了你身上，我还伤了你哪里？”


    “没有，你那点小拳头，伤不了我。”萧乘渊当然不敢说，她一脚差点让他**，还好她没**过武，练过拳脚。


    沈蓉走到石凳上，没有再靠近他，两人以最舒适的方式谈话：“我让你等我，是想叫你做一件会得罪尚世子的事。”


    “尚云辞？”萧乘渊微蹙眉，轻声自喃：“你说，我去做。”


    “我让你去**放火你也去做？”


    萧乘渊轻笑：“泱泱心地善良，做不出**放火之事，况且也不会去做。”


    “人是会变的，萧祈哥哥。”沈蓉对上他的双眸，站起身，在院中走动：“我也在变。”


    太善良的人，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萧乘渊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脚步，不可否认的点点头。


    是，泱泱在变。


    变的比以前更热情粘人了。


    他等她开口。


    她停在台阶下，仰头对他说：“祭天大典那日，我要你暂替尚云辞的御前侍卫长一职，带领你的黑甲军，保护我的皇帝舅舅。”


    她能相信的人，只有萧乘渊。


    也只有萧乘渊，愿意多听她一句话。


    她不清楚三日后，祭天大典上的刺客会从哪个方位出来，但那天，现场会大乱。


    她的皇帝舅舅虽然没死，却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卧病在床，不到几年的光景便薨了。


    太子性子温吞，掌舵江山后，听信宋砚修和幕僚的谗言，使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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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渐衰败，奸佞横行，民不聊生。


    她不想这件事情再重蹈覆辙，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眼下萧乘渊，便是她的万全之策。


    萧乘渊在沈蓉说完后，没有半点犹豫，脱口而出的回应她：“好。”


    他语音顿了顿：“但我想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


    沈蓉早已想好了理由应付萧乘渊：“近日频频梦见祭天大典那日，会闯入一支精干的**刺杀皇帝舅舅，我原以为只是一场噩梦，可昨夜我还是梦见同一个梦，如今离祭天大典只有一日，我害怕这是上天的警示，怕梦境成真，你会不会觉得这很无稽。”


    萧乘渊斩钉截铁的摇头回道：“不觉得无稽。”


    父兄战死前，也有过梦境预示，最后成真了：“交给我，我这就入宫**，保护好皇上。”


    他握紧剑，从她身旁走过，又停下来：“你再好好休息，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她深深的看他：“记住我的话，你也要护好你的躯体，别让自己受伤了。”


    “好，我记住了。”


    他背影坚毅，步伐矫健，很快便离开了沈家。


    萧乘渊，这是改变你命运的开端，这一战，我们都不能输！

 第41章

    祭天大典那天，尚云辞被调去保护太后的阵仪，萧乘渊被调到肃明帝身边，成为皇上的近身侍卫，寸步不离。


    尚云辞因此与萧乘渊大闹：“你一个守北疆城的将士，懂得怎么保护皇上，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萧乘渊穿着一身铠甲，头戴盔甲，手握佩剑，懒理尚云辞，而是继续安排自己的事。


    他答应过沈蓉，定会保护好皇上的安危，不让她失望。


    尚云辞见他不理会自己，上前挡在萧乘渊的面前：“骁勇侯，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听说是你，让皇上卸掉我御前侍卫一职。”


    萧乘渊淡漠扫过他：“是我，又如何？”


    “你凭什么？”


    “凭本侯，征战四方，战无败绩，比你冲动暴戾更有能力掌控好祭天大典的全局。”萧乘渊语气平静的反驳：“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是冷静冷静，稍后出宫，也是重任在身，保护太后。”


    “你……”


    “世子，郡主入宫了。”尚云辞身边的好友，快步上前禀报。


    尚云辞听到“郡主”二字，双眼一亮，回头问左凡：“郡主去哪个宫？”


    “当然是去太后娘娘的慈仪宫，是太后娘娘一早派属下出宫接郡主入宫用早膳，待会出行时，郡主要与太后娘娘同座一辆马车。”左凡说话时，看了看萧乘渊。


    尚云辞阴郁的心情瞬间散去。


    他走近萧乘渊，抬手抚了抚萧乘渊的盔甲，不再动怒：“那保护皇上的重担，便交到骁勇侯肩上了，我嘛，这会儿要去准备准备，待会要保护太后娘娘和郡主妹妹。”


    他说完，将左手抱着的头盔，戴在头上。


    轻哼了一声，从萧乘渊身旁走过。


    擦肩而过的时候，尚云辞故意顶撞了一下萧乘渊的肩膀。


    逢赢上前望着远去的尚云辞，“呸”了一声：“小人得志。”


    萧乘渊收回目光，对逢赢说：“知道他是小人，与他计较那么多做什么，现在首要任务，保护皇上的安危，到了天泉宫后，仔细排查天泉宫每个岗哨，不可出一点差池。”


    “是。”


    慈仪宫。


    太后宫殿。


    沈蓉享用着太后准备的早膳，笑道：“都是我爱吃的。”


    太后温柔的看着沈蓉：“桑兰说，去的时候，你还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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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哀家不传人叫你入宫，这一路怕是要饿着肚子去天泉宫了。”


    沈蓉吃了一口素汤，一脸满足。


    尚云辞突然入殿，像个花孔雀一样走来，先向太后行礼：“微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沈蓉看见尚云辞出现，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一下子没了胃口。


    太后有意撮合，招手让尚云辞坐下，问道：“世子用过早膳了吗？”


    尚云辞眼底噙笑，目光炙热的看沈蓉。


    他和沈蓉青梅竹马，自记事起，眼中便只有沈蓉。


    这些年不娶妻不纳妾，便是为了沈蓉能嫁给他。


    眼下祭天大典在前，只要赢了萧乘渊，他便能娶她为妻，而她也没有理由再拒绝他了。


    “还未。”


    “坐下来一块用膳吧。”


    太后说完。


    沈蓉立刻放下勺子，道：“孙儿吃好了，尚世子，你慢慢吃吧。”


    太后看出沈蓉的抗拒，却不动声色。


    笑了笑，瞧两个孩子一个热情，一个淡漠。


    却还是有心撮合。


    世家联姻，向来不用什么真感情。

 第42章

    马车已准备好，沈蓉上了太后的马车。


    掀开帘子时，看到尚云辞守在马车外面，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然后快速拉下马车帘子，不想再看外头的人。


    太后看在眼底，拉住了沈蓉的手，温声说道：“平阳就这么不喜尚世子？”


    沈蓉靠近太后，双手搭在太后的胳膊，道：“并非孙儿有意针对，而是他为人处事不磊落。”


    太后挑眉反问：“怎么说？”


    “孙儿生辰那日，在夺绣球环节，他暗使阴招伤了好几位世家公子，又使暗器，使了骁勇侯的手，孙儿不喜品性不端的男子。”沈蓉说出心里话，希望能够打消太后把她嫁入尚家的念头。


    她心里清楚，太后一心想把她嫁入尚家，好来个亲上加亲。


    太后抬手在她额前轻戳：“那还不是你，榜下捉婿，临时起意搭台子抛绣球选夫，闹的满城热议，连朝中百官都在说此事。”


    “怎么又怪孙儿？”沈蓉捂着额头。


    太后道：“这些日，满城谣言，说你因得不到状元郎而赌气抛绣球，现下又反悔。”


    太后手眼通天，知晓宫里宫外和百家之事，对沈蓉的亲事也格外关心。


    百戏园抛绣球选夫，不但没止住外面的流言蜚语，反而越来越凶猛。


    更有人说到：“平阳郡主爱而不得，抛绣球不过是想看宋状元的反应，在闹脾气。”


    这些沈蓉都不知。


    宿醉两日，昨日又在后宅休养了一日，醒来后，外面发生了何事，无人告知。


    府里更无人敢再提宋砚修的事，她以为，她跟宋砚修就此翻篇了。


    如今看到太后的神色，沈蓉脸色凝重了几分。


    认真的说：“皇祖母，我抛绣球选夫不是赌气。”


    她是为了给自己和萧乘渊一个机会。


    太后双眸微眯，轻拍她的手：“皇祖母信你，可外面的人不信啊，你的亲事便在今日祭天大典订下来，免得再让人误以为你要跟一个村妇夺夫。”


    跟村妇夺夫……


    听到这几个字，沈蓉心中明了了。


    她自以为翻篇的事情，但在宋砚修和柳芙蓉这，并未翻篇。


    许是前世她对这一家老小太好，宋砚修觉得自己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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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从长公主府出来后，他非但没有安安分分与柳芙蓉好好过日子，反背着她，暗暗散播莫须有的谣言。


    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为了他才抛绣球选夫，实则，平阳郡主并未把抛绣球选夫一事放在心上，反而是拿着抛绣球选夫之事，气新科状元。


    如此……


    她便成了那个蛮横骄纵又无礼的刁蛮郡主，损她名声。


    想到这，沈蓉眉头渐渐拧起，对太后说：“祭天大典比武得主者，便是我的未婚夫婿，到时，还请皇祖母莫要偏袒尚云辞，孙儿知道，你一心想让我嫁入尚家，可我并不喜欢他，若要二选一，我选萧乘渊。”


    “好。”太后答应的很爽快，抬手轻抚她的背：“哀家不管这场比武大赛，谁赢谁便能娶哀家的**阳。”


    “这样还差不多。”沈蓉靠在太后怀里，双手搂着太后的腰，如幼时那般，依偎在她怀中，吸取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随马车同行的尚云辞，将沈蓉和太后的话，听要耳边。


    这时，后面传来了异动。


    尚云辞回头往后看，宋砚修不知何时闯到前面来，说要找沈蓉……

 第43章

    “喂，干嘛呢？”尚云辞拉着缰绳，出现在宋砚修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冷视宋砚修，眼中都是轻视与不屑，冷冷喝道：“这里是太后的车队，宋状元，百官的车马应该在后头，你跑到这里来，想干嘛呢？”


    “我找郡主。”宋砚修看着慢慢走远的太后凤驾。


    那辆马车比普通的马车还大，里面像一个小房子，有床，有桌椅。


    行驶时，马车平稳，可在里面泡茶饮酒，吟诗作对。


    他跟着沈蓉，坐过不少，后来这样的马车，成为他出行的专配。


    尚云辞的声音把宋砚修的思绪拉拢回来：“你什么身份，平阳郡主是什么身份，当朝首辅尚且不敢到前头惊驾，区区一个状元，真把自己当成老子了，马上把他清理出去。”


    在燕京，哪怕你高中状元。


    可若你无家世，是很难在世家子弟中出头。


    寒门想与世家斗，非常不易。


    宋砚修在尚云辞这，不过是一条虫，他从未正眼相看。


    而宋砚修听到这番话，却不怒反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尚云辞双眸微眯：“什么意思？”


    宋砚修双手一甩，身子微侧，别开脸说道：“听说郡主生辰那日，某些人也被郡主赶出了长公主府。”


    仿佛踩到了尚云辞的痛处，尚云辞脸色一下子黑沉下来。


    宋砚修继续说道：“你也就只能欺负我无权无势，拿软柿子捏，怎么不敢当着郡主的面闹一闹呢。”


    “宋砚修，你找死。”尚云辞扬起**，往宋砚修脖子处一抵。


    **锋利，刀刃绽寒。


    尚云辞越是恼怒，宋砚修越是镇定，反衬的尚云辞狂燥不已。


    而当了沈蓉一世丈夫的宋砚修来说，他是很了解沈蓉脾气的人，沈蓉可不喜欢尚云辞这样的人。


    宋砚修看马车已走远，再追也追不上了，索性不追了。


    他神色淡然的对上尚云辞的目光：“你这般暴躁，郡主看了，怕是要吓跑吧。”


    “你……”尚云辞紧握**。


    意识到宋砚修的话对自己很不利，便迅速收回了**，拉紧缰绳，反挑衅：“确实，本世子已经答应了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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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会改变自己，宋砚修，你就等着喝本世子与郡主的喜酒吧。”


    他双腿夹紧马背，调转马头，得意离去。


    宋砚修冷冷盯着尚云辞背影，心中冷道：“确实是，要不了多久，便能喝上你的丧酒了。”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


    柳家的马车很小，一辆马车要挤一家老小。


    只是柳家人没来，因为沈蓉生辰那日。


    他们在仁春堂没等到沈元照，柳大海当场大闹，损坏了一株紫云白山参。


    长孙大夫便报官把柳大海抓起来了。


    柳芙蓉见他回来，问道：“表哥，怎么样，见着郡主了吗？我大哥还在牢里，沈家的下人咬死让我们赔一万两，我们……哪来那么多银两？现在唯有找郡主，与郡主说清楚你我二人的关系，先让郡主对你我解除误会，把她哄开心了，才能让她松口放了我大哥。”


    宋砚修握紧柳芙蓉的手，一脸心疼：“我没想到她心胸狭隘，竟从别处下手威胁你我，说是成全我们，实则并未死心。”


    以前从不知道，她这般阴险毒辣。

 第44章

    这么懂得善用人心。


    这些日子，外面流言沸沸扬扬。


    众人纷说芸芸。


    说什么抛绣球是为了赌气，令宋砚修心生烦意。


    不知沈蓉还要闹到何时才罢休，他明说歹说她偏不放手。


    现在扣下柳大海，以重金保释为由，刁难他。


    而他不知，柳芙蓉拼了命，想把他往沈蓉身上推，外面那些流言，都是她放出去的。


    “表哥。”她轻轻推开宋砚修，挽住了宋老太的胳膊，道：“应该跟郡主解释清楚的。”


    宋老太点头，对宋砚修说：“昨儿个我与芙蓉他娘协商过了，回头见了郡主，便说你与芙蓉的婚约解除，而芙蓉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家给你大哥守寡，终生不会再嫁人，你呢，便回去把郡主哄回来。”


    “祖母，怎么连你也这样说，如此岂不是委屈了芙蓉？”他此生只想与芙蓉相伴，将来为她请一品诰命夫人，再不让她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儿。


    宋老太却恼了：“砚修，芙蓉本就是你哥哥的媳妇，你是小叔子，怎能娶自己的嫂子。”


    宋老太回头瞥了眼柳芙蓉，想到柳芙蓉出门时跟她说的那些话和好处。


    砚修与郡主这门亲，一定要保下来。


    “之前你是糊涂了，怎能当众宣布你有妻儿。”


    “祖母，我……”宋砚修皱眉，不明白宋老太怎么突然转变态度。


    之前说好的，他娶了芙蓉后，男主外女主内，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将来他给他们拼大宅子，荣华富贵都会有的。


    宋老太言之凿凿的说：“你如今也看到了，蚂蚁扭不过象腿，郡主想要为难你，多的是法子，大海是芙蓉的兄长，这么些年，他们柳家供你读书科考，如今你大海兄被郡主的人抓进牢里，为今之计，便是你与郡主解释清楚跟芙蓉的关系，讨好她。”


    “郡主开心了，自然就会放了大海，难道你要让大海在牢里受苦受累，叫芙蓉不得安心吗？”


    宋砚修呼吸一紧，回头看身旁的柳芙蓉，心疼的唤道：“芙蓉……”


    “表哥。”柳芙蓉打断宋砚修，一股脑把心里话吐出来：“表哥哪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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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了我，也替祖母考虑考虑，祖母一路陪伴你，你好不容易考中状元，又被平阳郡主相中，如若你能如愿娶得郡主为妻，将来祖母也能跟着表哥享享清福。”


    “祖母身子不好，若一直住在那阴暗潮湿的地方，她的腿何时能好？”


    宋老太的老寒腿，刮风下雨就会犯病。


    有时候疼起来整夜睡不着觉。


    不过，柳芙蓉帮她调理好了。


    宋砚修看向老人家的腿：“祖母的腿，不是许久未犯了吗？”


    宋老太说：“住在那种地方，想不生病都难，砚修，祖母求你了，你同郡主好好说，解释清楚你与芙蓉的关系，早日娶郡主为妻。”


    宋砚修沉默不语，心中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他在等沈蓉给他服软。


    宋老太见状，压低了声音说：“你若实在舍弃不得芙蓉，等将来郡主给宋家生了孩子，你再与郡主摊牌，娶芙蓉为平妻，到时有了孩子，她也不敢再闹了。”


    宋砚修听到这话，叹了一声，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去找她谈谈。”

 第45章

    到了五行山，天泉宫后。


    沈蓉也从妙颜口中，得知了柳大海在仁春堂毁坏紫云白山参而被抓入牢狱的事。


    “柳大海。”沈蓉红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轻吐出三个字。


    眉间绽放着冰冷的寒气，小手轻轻折下院中的一支梅花。


    此人性情暴戾，好吃懒做又好色。


    曾对她起色心，但因她身份高贵，不敢动真格，便偷走后院女眷的贴身衣物，满足他自己的欲望。


    她得知真相，将柳大海打发到岭南，他便一直怀恨在心。


    在她余生无权无势时，柳大海回到了燕京城，对她百般磋磨，敲碎了她十指手骨。


    以凌虐她为乐。


    那种疼，刻进骨子里，永生永世不敢忘。


    “他毁了什么名贵药品？”沈蓉将手中的梅花，别在发包。


    妙颜道：“紫云白山参，是千年的品相，稀世药材。”


    那还真是稀世药材。


    她记得，前世跟宋砚修订亲后，曾把这株紫云白山参赠予宋老太太补身子。


    宋老太太吃了紫云白山参后，久而不愈的咳疾好了。


    怎么会那么巧，毁的就是紫云白山参？


    “他们是怎么毁坏的，那参呢？”


    妙颜脸色恼火的说：“参被柳大海拽去了一半，另一半在沈管事手里保管。”


    沈蓉神色冷静地说：“说清楚前因后果，柳大海无端端的为何要碰紫云白山参？”


    如果不是有人在旁边挑唆，柳大海哪来的狗胆子。


    别的名贵之药他不碰，偏偏碰紫云白山参。


    妙颜见沈蓉对此事上了心，便如数告知：“沈管事跟奴婢说，是宋状元先问起紫云白山参的价格，随后便让长孙大夫包起来。”


    “分文未给，便拿着紫云白山参准备离开，长孙大夫情急之下便从柳大海手里抢参。”


    一来二去，参便从盒子里掉出来，两方拉扯之下，紫云白山参落在双方手中，最后被硬生生掰成了两截。


    一截在柳大海手里，一截在长孙大夫手中。


    宋砚修见状，当即冷着脸，先是把责任推到长孙大夫身上，最后又恬不知耻的说道：“参被毁成如此，如何还值八千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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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你们不如索性八十个铜板卖给我，我也不要盒子了。”


    妙颜越说越激动：“状元郎不要脸，他那个祖母更不要脸，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柳大海手里的参生吞硬嚼，简直跟土匪一样，不知是哪来的胆子和勇气，让状元郎堂而皇之的取之。”


    当然是前世的丞相和郡马爷的身份，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和底气，让他理所应当的索取。


    以至于重生后，他暂时还未适应如今还是一个穷酸状元的身份。


    怪她前世给他太多，对他太好，导致重生后，他依然觉得她会无私奉献。


    沈蓉看着梅花，低哧一笑。


    妙颜看她不怒反笑，拧眉问道：“郡主，你不生气？”


    沈蓉道：“破坏了规矩，该罚则罚，弄坏的东西，照价赔偿，剩下的紫云白山参，让沈管事拿回来，炖给娘喝。”


    宋砚修没钱，那就让柳家人拿。


    柳家这些年，虽不算大富大贵，却变卖了一些产业，手里没有十万两，也有一两万兜底。


    他们不是拿不出钱赎儿子，只是不舍得从自己口袋里拿。

 第46章

    沈蓉往如往一样，照旧住在梅香园。


    丫鬟们收拾好了院子，便往梅香园而去。


    只是好巧不巧，宋砚修从一旁的草丛钻了出来，把妙颜和身边的丫鬟婢女吓的如临大敌。


    宋砚修看到沈蓉时，亦是顿在原地，没想到会刚好碰见了沈蓉。


    正好，他省得再去她院子找她。


    他拍了拍身上的绿草树叶，双手负背，朝她走前，命令四周的下人：“你们都先退下吧。”


    那架势和姿态，好似一副男主子。


    沈蓉看在眼底，好笑的说道：“宋状元见了本郡主不打算行礼吗？”


    宋砚修浓眉微蹙，胸口攒着一腔怨气，扫过四周的下人，这才意识到两人已不是前世。


    他如今也还不是她的丈夫。


    他忍着恼意，向沈蓉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平阳郡主。”


    妙颜由上至下打量：“宋状元，这里是梅香园，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她记得那边没有路，只有一个狗洞。


    他是钻狗洞进来的，宋砚修没说，也不想理会妙颜，他是来找沈蓉的：“郡主，我有话要跟你说，请你很摒退你身边的婢女。”


    沈蓉坐在了亭间，手捏着团扇，一眼看穿宋砚修此行的心思。


    是为了柳芙蓉的大哥，柳大海的事而来，呵……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沈蓉倚在扶手处，冷冷说道。


    宋砚修往前了一步，妙颜伸手拦下：“状元郎，请你莫要再靠近我们郡主。”


    你……


    **，他都屈尊降贵来求她，她还敢跟他拿乔。


    罢了，有求于人，只能先把人哄好。


    “我祖母已与柳家人解除了婚约，我与我长嫂无任何婚约关系。”如此，你满意了吧。


    沈蓉对这莫名奇妙的话，感到费解。


    她轻挑眉，“嗯？”了一声。


    宋砚修看她态度，又道：“紫薇亭所言，实属无奈，带长嫂孩子入长公主府给郡主庆生，亦是所迫，回到家中后，我长嫂与她父母大闹了一场，她誓死要给我大哥守寡，只托我能帮她养大两个孩子，将来你嫁过来后，需教养允儿和霜儿。”


    听不下去了，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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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低喝：“状元郎，休得胡言。”


    宋砚修拂袖一摆，双手作揖，却挺直腰杆，绷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无论郡主想怎么做，我全凭郡主安排，只求郡主放过柳大海一码，此事仅是你我二人的私情，不必牵连无辜人。”


    话落。


    沈蓉拿着团扇抵在唇瓣，扑哧一笑，像看个傻子一样盯着宋砚修，问道：“说完了吗？”


    宋砚修不解她这抹笑意，不过，他确实还未说完。


    是关于天泉宫居住之事。


    他如今放低身段与她好好说，她总该给自己的祖母和芙蓉安排一间大院子吧。


    于是，他开始向沈蓉要求：“祖母年岁已高，双腿有疾，无法居住在陋室……”


    天泉宫的居住是按照官阶分配。


    前世他被沈蓉安排在隔壁的汤泉居，里面有一口温泉，可入药成汤，疗伤治病。


    沈蓉突然想起自己的祖母双腿也有疾，长年需拐杖出行，若走远些路程，便要坐轮椅了。


    她喃喃自语道：“对呀，祖母双腿有疾，理应住进汤泉居。”

 第47章

    宋砚修双眸一亮：“那我这就去安排祖母和芙蓉过来。”


    宋砚修声音在耳畔回荡，等沈蓉回过神来时，他已从院门离开。


    妙颜张了张嘴，一脸不可思议：“郡主，你要安排他们住进汤泉居？”


    沈蓉没想到自己刚才自言自语竟让宋砚修误会了，看来宋砚修对自己根本没死心。


    不，准确的说，柳家的人和柳芙蓉都舍不得放弃她这棵摇钱树……


    沈蓉神色冰冷了下来：“想什么呢，我祖母又不是他祖母，去把我祖母接到汤泉居居住。”


    她嘛，要去找皇帝舅舅讨要一个赐婚圣旨。


    天泉宫重兵把守。


    沈蓉走到天泉宫宫殿大门时，便见萧乘渊在四周巡逻。


    见她过来，萧乘渊快步走向她：“泱泱，怎么过来了，皇上还在里面跟太后议事。”


    “那我来找萧祈哥哥。”沈蓉把手搭在他胳膊，对他说：“你派几个人守着汤泉居和梅香园，顺便叫人把四周的狗洞堵住。”


    萧乘渊剑眉微皱，脑海里浮现宋砚修钻长公主府狗洞的场面，顿时明白了沈蓉的用意，点了点头，朝着逢春勾了勾手。


    逢春牵着黑狼过来，问道：“大将军，有何吩咐？”


    “派些人手守着汤泉居和梅香园，顺便把院子的狗洞全都堵上，好好盯着入口，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了郡主。”萧乘渊下令。


    逢春立刻带着黑狼去执行萧乘渊的任务。


    这时，里面传来了肃明帝的声音：“平阳，进来吧。”


    沈蓉把团扇抵在萧乘渊胸膛：“萧祈哥哥，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先进去了。”


    “嗯。”


    团扇抚过他的盔甲，又划到他的下颚线，最后被沈蓉收在手中，快步走入天泉宫内，声音清甜的唤道：“皇帝舅舅。”


    肃明帝开心笑道：“你是特意过来找朕的？”


    “平阳是来给皇帝舅舅请安的。”沈蓉规规矩矩的行礼。


    肃明帝说：“平时不见你如此乖巧，说吧，又有何事求朕？你若是让朕直接赐婚于你，那朕不答应，等尚世子与骁勇侯比试完后，朕再赐婚给你。”


    毕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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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戏园已下了一道圣旨，比武胜出者，方得贤夫。


    这时候下旨，才是名正言顺的。


    沈蓉起身，没好气的跺了跺脚，走到肃明帝身旁，蹲在他脚边说：“平阳确实是来跟皇帝舅舅要一道赐婚圣旨的。”


    “那不是。”肃明帝当场拒绝。


    不管她现在喜欢谁，都要等比武结束后才能下旨赐婚。


    沈蓉说：“那赐婚圣旨不是替平阳自己求的。”


    “那你是为谁求？”


    “宋状元和他的寡嫂柳氏。”


    肃明帝脸上的笑意散去了许多，大燕民风开放，叔叔娶寡嫂也不是不允，只是大家都会掩盖掩盖。


    而宋砚修与柳氏的事情，他也有所听闻。


    近日风波闹的沸沸扬扬，若说赐婚给他二人，也未必不可，只是……


    “你怎么替他二人求赐婚圣旨。”


    沈蓉说道：“外面谣言四起，皆因我榜下捉婿而起，若能赐下一道圣旨于宋砚修和柳氏，也能撇清我与他的是是非非，让不轨之人也歇歇不该有的心思。”

 第48章

    肃明帝回头与太后对视了一眼，想征求太后的意见。


    太后双眼含笑，点头道：“那便依了平阳，给宋状元与柳氏下一道赐婚圣旨，让他二人在燕京好好举办一场婚礼，平阳抢夺村妇之夫的流言，便会不攻自破。”


    肃明帝扯开嘴角，轻拍沈蓉的后脑勺：“听到了吧，你皇祖母同意了，朕回宫后，便让司天监选好日子，直接赐他二人成亲。”


    “那臣女便替宋状元好好感谢皇帝舅舅。”沈蓉起身，向肃明帝行礼。


    她心系沈老夫人，没有多停留，转身便离开了天泉宫。


    她很期待，赐婚圣旨下达那天，宋砚修与柳芙蓉算盘落空的场面。


    去了汤泉居，便见沈老夫人带着萧乘渊的姐姐萧蔺吟，出现在院门。


    沈蓉笑容绽开，快步迎前，扶着萧蔺吟的轮椅，唤道：“萧姐姐……”


    “泱泱。”


    陋室。


    宋砚修扶着宋老太太道：“都安排妥当了，沈蓉会处理好汤泉居的侍卫，祖母只管安安心心住进去，回头我让沈元照给祖母把脉，为祖母调配药草泡个药浴，护养身子。”


    “那你与郡主的婚事如何安排？”宋老太太惦记着此事。


    这样的金龟媳，早娶了早安心。


    宋砚修抬眸看向一旁的柳芙蓉，神色暗淡了几分：“她说沈家人会给我们安排，我们无需操心婚礼事宜。”


    是她迫不及待想嫁他，他都是被她逼迫，她想要十里红妆，他给不了，便只能自己安排做场面。


    宋老太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想到了柳芙蓉，转头叫唤了一声：“芙蓉啊。”


    “祖母，芙蓉在这。”柳芙蓉上前握住了宋老太太另一只手。


    宋老太太说道：“砚修也是逼不得已才另娶郡主，往后可要委屈你了。”


    柳芙蓉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穿书十年，就为了这一日。


    如今等来了，于柳芙蓉而言，未来都是坦途光明。


    让出正妻之位，换得富贵的后半生，这点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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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算得了什么呢。


    “我是砚修的嫂嫂，长嫂如母，能看到砚修娶美妻得良配，我也对得起宋家列祖列宗了。”她知道，老太太爱听这些话。


    男主也受用。


    还会对她愧疚有加。


    谈话间，宋家人走出了陋室，去汤泉居时，却看到一群丫鬟婢女捧着一盘盘膳食糕点，送往汤泉居的方向。


    柳芙蓉快速扫过婢女身上的服饰，这些是沈府婢女的着装：“祖母，看来郡主已经安排妥当了。”


    宋老太太一辈子都待在村子里，没见过世面，只觉得婢女手中捧着的玉器，甚是好看：“那些吃食，都是给老身安排的？他们怎么用玉盛食物，盘子值不少钱吧。”


    宋砚修也抬眸望向对面的走廊，婢女们手里捧着的玉盘，是沈蓉的父亲沈长宇从江南玉石县打造的玉碗玉碟。


    价值确实非常昂贵，但在他的丞相府，却司空见惯。


    宋砚修淡淡收回视线，平静地说道：“祖母，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第49章

    允儿和霜儿生气的时候，曾砸过数百只，拿来当泄愤出气之物。


    宋砚修知道宋老太太一直渴望拥有一个手镯：“沈蓉说了，等成亲后，要送祖母一枚价值连城的翡翠雕花镯子，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前世，沈蓉出嫁时，沈老夫人把祖传的翡翠手镯送给了沈蓉。


    沈蓉便在敬茶宴上，把那枚翡翠雕花镯子，送给了他的祖母。


    祖母爱不释手。


    “真的呀？”宋老太太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宋砚修点头：“真的，她会亲手交给祖母的。”


    看到最后一个婢女走入八角门，宋砚修又道：“差不多了，我先送祖母去汤泉居休息，然后再去祭天台参加祭天大典，你便和芙蓉留在汤泉居休息。”


    宋老太太满脸笑容的被宋砚修和柳芙蓉扶着走，一脸扬眉吐气。


    可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前往汤泉居的八角门，被封了。


    汤泉居内。


    沈老夫人已住入此院，还将萧蔺吟也一并带入汤泉居。


    “你说的东西，元照早就备好了，包括你萧姐姐所需之药。”沈老夫人慈祥的笑道。


    沈元照从温泉池里出来，从婢女手里接过了擦手的干帕子，擦拭指尖的水液，道：“其实是乘渊兄提醒我备药，还让我准备了大丹丸。”


    沈蓉唇瓣微启：“大丹丸?6?8?6?8”这可是濒临死亡，九死一生的时刻，才能用的救命药丸。


    具有提气止血的强效药力。


    原来萧乘渊不止冒着得罪尚云辞的骂名，顶替了尚云辞的位置，增加兵力，还在私下里，找哥哥沟通，准备了大量药材。


    默默付出，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甚至邀功。


    这时，逢赢被沈管事带入屋内。


    逢赢作揖：“郡主，沈老夫人，大将军让属下接你们前往祭天台，祭天大典马上要开始了。”


    沈蓉抬手摆了摆，说了一句“平身”后，便问道：“大将军现在在何处？”


    逢赢放下双手，回道：“大将军一直贴身保护皇上，此刻也正准备随皇上前往祭天台。”


    沈蓉又问道：“那尚世子又在何处？”


    逢赢说：“尚世子被皇上安排保护太子殿下。”


    离祭天大典越来越近，沈蓉的心跳莫名加速。


    她已打破了前世的格局，这一次尚云辞应该不会死，皇帝舅舅有祈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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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护，也应当不会再被刺客刺伤吧。


    在她脑海里飞速掠过种种可能时，后面传来了“咚”一声。


    妙颜惊呼：“萧大姑娘。”


    沈蓉回过神来，就看到萧蔺吟从轮椅摔落，不省人事。


    她双眸瞪大，立刻从椅子站起身，大步朝前，呼唤道：“萧姐姐。”


    萧府的婢女把萧蔺吟扶到软榻，沈老夫人被萧蔺吟吓着，面容失色，担忧的不行。


    沈元照也迅速上前为萧蔺吟把脉。


    萧蔺吟躺下后，人已醒来。


    在沈元照把手指压在她的手腕准备把脉时，她先抽回了自己的手，对沈老夫人和沈蓉说道：“别担心我，只是**病犯了，忘了服药，一时病发。”


    沈老夫人蹙眉，苛责伺候萧蔺吟身边的婢女：“望月，你是怎么照顾你家姑娘的？”


    望月跪下，磕头请罪。


    沈蓉看着萧蔺吟突然苍白如纸的面孔，对婢女说：“先别磕头了，快把药拿出来给萧姐姐喂下。”


    萧蔺吟曾是闻名天下的女将侯，也是大燕唯一一个女将军。


    她骑**湛，舞枪弄棒炉火纯青，曾用一把红缨枪斩杀百人军营，立下无数战功。

 第50章

    少年成名，英姿飒爽，所到之处都是百姓的爱戴，被她的皇帝舅舅寄予了厚望。


    可十年前那场大战，她身受六刀，两箭，九死一生。


    她的皇帝舅舅动用太医院名贵之药为她续命，救回了一个满身痛疾，终身需靠药物维持身体的萧家大姑娘。


    而望月拿出来的药，便是压制萧蔺吟体内寒毒的药物?6?8?6?8


    寒毒无药可解，冬季易频繁发作，寒气入体时心脏麻痛，可令**者窒息头痛，快速失去知觉。


    就如方才那样，一瞬间不省人事。


    这时若不能得到药物压制，只会对**者雪上加霜。


    望月拿出药丸，给萧蔺吟服下。


    萧蔺吟服过药，躺回床榻，轻声地安抚沈老夫人和沈蓉：“姑祖母，泱泱，我没事了，只是?6?8?6?8怕不能陪你们一起参加祭天大典。”


    沈老夫人心疼的握住萧蔺吟冰冷的手：“都这个时候了，顾着你自己的身体要紧，否则会让渊儿和大家都很担心你。”


    萧蔺吟点点头，看向逢赢，叮嘱道：“别告诉你家大将军我晕倒的事，先让他专心的护好皇上。”


    逢赢蹙眉，下意识朝沈蓉看去。


    沈蓉说：“便按萧姐姐的话去做吧。”她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望月：“望月。”


    望月眼眶通红，朝沈蓉的方向跪拜：“郡主，奴婢在。”


    沈蓉说：“你莫要再疏忽了，给本郡主好好照顾好萧姐姐。”


    “是。”


    沈老夫人不放心，去祭天台前，让沈元照仔细替萧蔺吟把脉，确定萧蔺吟只是受寒气入体，触发寒毒，暂时无性命之忧后，这才跟沈蓉一起从垂花门走出汤泉居。


    “你看，那不是郡主吗？”被拦在汤泉居外面的宋家人，看到远处长廊走过的熟悉身影，而柳芙蓉一眼认出了沈蓉。


    宋砚修见状，恼羞成怒走向另一个入口，却被萧乘渊的黑甲军拦下。


    他呵斥了一声：“瞎了你们狗眼，也不看看本官是谁，就敢拦我，是郡主安排我们来汤泉居居住的，还不速速放行。”


    守在此处的副将，正是萧乘渊的亲兵逢春。


    他板着脸道，由上至下的打量宋砚修：“这里，你们居住？”


    宋砚修冷着脸，甩袖道：“没错。”


    逢春怪笑了一声：“状元郎莫不是弄错了吧，汤泉居安排给了沈老夫人和我们大将军的嫡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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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可能。”


    逢春回头看了看对面长廊的身影：“怎么不可能？大小姐身子弱，郡主安排她入住汤泉居泡药浴，沈老夫人畏寒，也一块住进了汤泉居内，这不是再正常合理的安排吗。”


    怎么会正常，怎么会合理？宋老太太愿望落空，脱口而出：“那，那老身住哪儿？”


    她回头问宋砚修：“孙儿，郡主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让我住在汤泉居吗，怎么又让别人来住？”


    “什么别人？”逢春皱眉，帮宋老太太纠正：“沈老夫人是郡主的亲祖母，大小姐是郡主的表姐，她们住这有什么不妥？你们不是也有分配自己的房间吗？”


    莫名奇妙，真是奇奇怪怪的状元郎一家。


    此时的宋砚修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沈蓉口中的祖母，是她自己的祖母，而不是他的祖母。


    她竟还在跟他堵气，先是害了允儿左手骨折，如今竟来愚弄他的祖母。


    沈蓉她玩的太过火了。


    “祖母，我们走。”


    宋砚修扶着宋老太太，胸口涌动着暴戾的火焰，发誓定要让沈蓉亲自跪在他的祖母面前，为今日所作所为忏悔道歉。

 第51章

    而他们不能住进汤泉居，便只能再回陋室。


    可陋室一间房住三个人，宋砚修不可能让柳芙蓉与外男共居一室，便只能让别人让床。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沈蓉的耳边。


    “得罪了谁？”沈蓉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妙颜看了看祭天台四周的人，此刻他们已经落座入席，只等皇帝出现，向神明祷告文书。


    而沈蓉，被安排在长公主的身侧。


    妙颜蹲下身子，为沈蓉倒茶的时候，压低声音说：“他与探花郎和榜眼共居一室，如今汤泉居他们去不了了，便回到陋室，言之凿凿的对探花郎和榜眼说????”


    【我嫂嫂冰清玉洁，无法与外男共居一室，而我祖母年岁已高，夜里喜静，不能与外人共处，还请二位，另去别室。】


    沈蓉拿起妙颜刚拿给她的海棠花团扇，把玩扇柄尾部的红色彩穗。


    这的确是宋砚修干得出来的事。


    对了，今年的榜眼，好像叫张殊。


    一个家世贫寒又其貌不扬的男人，却是上一世的宋砚修，穷尽一生打压的大燕骨干。


    他有克父克母的命格，不娶妻不生儿，独来独往，脾气秉性古怪。


    中榜眼后，他自请外放，去岭南任职十年，用自己的行动，为百姓谋利，做出了丰功伟业，受当地百姓爱戴，名声极好。


    而这，也恰恰触动了后期成为丞相的宋砚修的利益。


    张殊后半生被调回京城，上任都察司，第一个调查的人就是宋砚修。


    他死咬着宋砚修不放，也曾让上一世的她，颇为反感张殊。


    直至后来????


    “榜眼写得一手好字。”沈蓉翻过团扇，海棠花开的正艳，她把团扇递给妙颜：“你让他帮本郡主在扇子上，题一首诗，然后便安排他去太子表哥居住的院子，给他一间偏房。”


    妙颜接过团扇，看了两眼：“郡主，你是想借着他帮郡主题诗的理由，赏他一个落脚之地吧。”


    沈蓉转头，看到从台阶下方疾步走上祭天台的宋砚修，别过脸，轻淡地说：“张殊是可造之材，让太子表哥看到他的能用之处吧。”


    题诗是给张殊搭桥，也是赏他院子的理由，最终的目的是让他留在太子的身边，辅佐太子朝政。


    太子身边，若能多几个像张殊这样为国为民的良臣辅佐，大燕便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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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上一世那样败落了。


    宋砚修不能再上位了。


    “砰。”


    宋砚修落坐后，重重敲了一下酒樽，发出了一些动静。


    沈蓉回过神来，笑靥如花。


    宋砚修愤怒，沈蓉怎么还有脸笑！


    他脚步微挪，缓缓起身，正准备朝沈蓉的那一桌走去，一支巡察的黑甲军，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蓉目光从宋砚修身上收回，落在了朝自己走来的高大身影，脸上笑容敛了几分，起身唤道：“祈哥哥。”


    萧乘渊停在了她那一桌前，环视四周后，低头对沈蓉说：“祭天台的安全隐患，我都一一排查，也加强了兵力防守，如若有什么变故，我会让逢赢带着郡主和长公主，从你身后的台阶撤离，然后进入下方的长廊，可快速进入梅香园，确保郡主的安全。”


    她知道，逢赢都告诉她了。


    还有，哥哥也告诉她，萧乘渊为了此次的祭天大典，做了许多准备。


    原本不该他管的安防问题，他一个人揽过来，得罪了不少人，比如：尚云辞。


    如若此次祭天大典，她的皇帝舅舅出了什么意外，萧乘渊是要被问罪的。

 第52章

    可他仅凭她几句自说的梦话，便做了很多。


    前世她却看不见他的细致，不懂他的心意，只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安排与体贴。


    “除此之外，你可有别的话想同我说？”沈蓉看着他的眼睛，想听他写给她的信，听听他的心声。


    萧乘渊说：“听说我嫡姐被你安排到汤泉居养身子。”


    沈蓉微皱眉，点点头：“是，你放心，你既然答应了我的事，我也会照顾好萧姐姐，让你无后顾之忧，那你????”


    “郡主。”不速之客打断了沈蓉的话音。


    她回头一看，就见尚云辞一袭侍卫朝服，一只手握佩剑，另一只手端着果盘。


    盘子里摆放着六枚剥好皮的果实，呈递到沈蓉的面前，一脸殷勤：“郡主，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给臣的葡萄，听说郡主十分喜爱，臣借花献佛，将太后赏给臣的葡萄，剥好皮送给郡主。”


    现场人群纷纷看向尚云辞的方向。


    沈蓉无疑成了现场众人的焦点，万众瞩目。


    但是，沈蓉被尚云辞的行为气笑了：“世子可知，你借的花是谁运回大燕献给我皇祖母的？”


    尚云辞回头瞥了一眼萧乘渊，他当然知道了。


    这是萧乘渊耗费巨资，从乌苏国运回燕京的稀有之物。


    他就是故意当着萧乘渊的面，告诉萧乘渊，太后不但赏他葡萄，还把郡主喜爱吃葡萄的事也跟他说，向对方暗示：自己是太后心仪的郡马。


    “哧。”宋砚修冷笑，满是不屑。


    不值钱的玩意，也值得快死鬼拿来讨沈蓉的欢心，丢人。


    “当然知道。”尚云辞坦然的面对着萧乘渊说：“是大将军从乌苏国运回燕京的稀品，臣不如大将军赠送的多，但臣把太后送的六枚，尽数献给郡主。”


    他笑了笑，满眼都是沈蓉。


    对即将迎来的比武招婿赛，胜券在握。


    然而????


    沈蓉笑盈盈地回道：“那本郡主也学一学尚世子，借花献佛，将这六枚葡萄，赏给大将军。”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


    连宋砚修都被沈蓉的话呛到了。


    她为何不把那六枚葡萄给他？芙蓉最喜欢葡萄了。


    “听到了吗，郡主赏给本侯的，本侯赏给你们了，还不快动手去拿，先到先得，手慢了就没了，赶紧去拿。”萧乘渊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的对自己的黑甲军说。


    身边的黑甲军异口同声回应：“是。”


    下一刻。


    盘子里的葡萄被一扫而空。


    一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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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不够分。


    没抢到的，便看着吧。


    抢到的士兵，一**汁，吃的津津有味，喉咙甘甜。


    尚云辞先是僵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脸都绿了。


    萧乘渊双眸微眯，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给尚云辞补刀子，问士兵们：“甜吗？”


    吃到葡萄的黑甲军和没吃到葡萄的黑甲军都回应：“甜。”


    尚云辞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后槽牙后，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对萧乘渊道：“甜就好，郡主看你们如此辛苦，犒劳诸位也是应该的。”


    他转头，看向沈蓉，又道：“郡主，臣奉太子殿下命令，前来保护郡主。”


    萧乘渊脸上笑容瞬间没了。


    尚云辞说：“接下来的祭天大典，微臣都会守护在郡主的身侧，随身保护郡主的安危。”


    话落，他放下手中的盘子，向沈蓉作了作揖后，便走到沈蓉的座椅后面，身影笔直的站立，宛如门神。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两个男人的争斗，可谓是十分精彩又好看。


    只有宋砚修，脸色阴沉。


    他的祖母还住在陋室受苦，沈蓉却还有心思，为了在他面前争一口气，做出此局，上演两男争一女的戏码，让他知道她还值钱，还有很多男人爱她。

 第53章

    如此自轻自贱，连芙蓉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他前世怎会看上这样的蠢货。


    辜负了芙蓉一世。


    这时，通报声传来：“太子殿下到。”


    所有人都起身迎接储君的到来。


    宋砚修也赶紧站起身，急着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己，遂从席位走出来，挤在人群最前面站着。


    然而，当他看到跟在太子后面的男子时，宋砚修脸上的表情僵住了?6?8?6?8


    张殊！


    宋砚修瞳孔震荡，不明白张殊怎会跟在太子的身边。


    按照前世轨迹，张殊现在应该在旮旯里。


    张殊才华出众，答卷论文得皇帝赏识，但因长相黑丑，其貌不扬，而他宋砚修外貌才华具佳，因而获得了状元。


    可以说，若不是张殊长相一般，状元之名，就是张殊的。


    而他被沈蓉榜下捉婿后，太子就十分器重他，别的状元需从底层爬上去，他因太子的赏识，一步跨越了几个品阶，之后太子走到哪，都会带上他。


    张殊却因克父克母之名，又因外貌黑如煤炭，纵有才名，亦是个不起眼的榜眼。


    从不曾被太子看在眼里。


    可今日是怎么回事？


    他怎会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


    跟在太子身边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他宋砚修吗？


    他太心急了，一步冲到了太子的面前，行礼：“新科状元宋砚修，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早早行完礼，显得宋砚修的行礼声，特别突兀又响亮。


    沈蓉侧过脸，抿唇，浅浅一笑，冷淡的瞥看宋砚修。


    看到宋砚修急匆匆的冲出来，冷笑。


    这下子知道急眼了？


    沈蓉淡淡的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太子手上的团扇上，走过去，拿过来：“太子表哥，你怎么拿着我的扇子。”


    太子只看了一眼宋砚修，摆了摆手，示意宋砚修起来，然后就被沈蓉夺走了目光，笑容宠溺的说：“孤是看到上面的诗词，喜欢极了，可否将这团扇给表哥，表哥借花献佛，想赠予你嫂嫂，她酷爱名诗字画，回头孤再命人重新做一把更好看的团扇给你。”


    沈蓉打趣了起来：“哟，方才还有人借花献佛，用皇祖母赏赐的葡萄，送给我吃，这会表哥也要借花献佛，那我何不自己亲手送给我嫂嫂，过了你的手，倒成了你的美意，你想的可真美。”


    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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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把团扇递给妙颜，笑容灿烂：“妙颜，去拿给太子妃，就说，本郡主送的，太子表哥回头要做回三把镶珍珠的团扇给我，我喜爱花里胡哨的玩意。”


    前世，宋砚修指着她箱子里的扇子，说她败家，终日整些花里胡哨的玩意。


    他转手就把她花里胡哨的玩意，送给他的女儿，给宋霜儿脸上贴金，学她出门手玩团扇。


    而她每一把扇子，都贵重稀有，千金难买。


    宋砚修没有听出她的讽刺声，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张殊，觉得他抢了自己的位置。


    他站出来，又向太子作了一揖：“太子殿下，太子妃若喜欢，臣可为太子妃的团扇题一首诗。”


    现场的人声，因宋砚修这番话，渐渐止住，直到鸦雀无声。


    宋砚修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着太子的面，说要给太子妃题诗，这跟当着太子的面，向太子妃示爱有什么差别。


    题诗这种事情，是可以随随便便题的吗？


    太子不开口，你一个外男，凭什么为太子妃题诗。


    死一般的安寂，令在场众人都替宋砚修尴尬。


    而他却没有看出太子的不悦。

 第54章

    太子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一脸扫兴：“改日吧。”


    他别开脸，看向尚云辞和萧乘渊，脸上又浮现一抹淡笑：“今日除了祭天，孤更看重的是今日谁能比武夺得头筹，成为平阳的郡马。”


    宋砚修信心满满，沈蓉的郡马自然是他了。


    “骁勇侯，尚世子，孤很看好你二人。”太子在萧乘渊肩侧轻拍了两下，又在尚云辞的肩膀上轻拍两下，便去了自己的酒席。


    跟在太子身边的臣子们，也陆陆续续从宋砚修身旁走过，再无人理会一个没眼力见的新科状元。


    而太子的反应，也让宋砚修极其纳闷。


    他蹙眉，咬了咬牙，看向沈蓉。


    沈蓉也已回到了自己的酒席。


    与别的贵女谈天说地，笑容满面。


    令站在原地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孤立他？


    好玩吗？有意思吗？


    等他回过神来时，张殊已经坐在了他刚才所坐的位置，太子就坐在他的旁边。


    两名宫女换掉了他刚才碰过的玉箸和酒樽，就连他动也未动过的凉菜，也一拼撤走，换上新的。


    宋砚修面色越来越难看，目光充满敌意的瞪看张殊。


    前世就跟他对着干，这一世他也妄想攀高枝，成为太子的近臣。


    妄想。


    正当宋砚修准备走过去让张殊起来给他让坐时，又一道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到，太子妃到?6?8?6?8”


    不止皇帝来了，柳芙蓉也趁机溜入了祭天台，来到宋砚修的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袖。


    宋砚修回过神来，忙拉着柳芙蓉跪在地上向天子行礼。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6?8?6?8”


    众臣朝拜，行礼声震天。


    肃明帝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起身，纷纷按品阶坐入自己的席位。


    没来得及坐下的宋砚修，在席间走动，去了张殊的位置。


    却很快就被柳芙蓉按住，去了后排，最尾部。


    沈蓉看着眼前的一幕，低哧一笑，一眼看出了宋砚修的心思。


    前世的祭天大典，她与他同座一张酒席，位于高官众臣的前面，待遇顶级。


    重活一世了，既然想要糟糠妻，怎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还妄想着前世顶配的奢华的待遇呢？


    妙颜被宋砚修和柳芙蓉的蠢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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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给沈蓉剥葡萄时，低声说道：“宋状元也不知是怎么考中状元的，竟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给太子妃题诗。”


    沈蓉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目光淡淡扫过对面的张殊。


    张殊也正好看过来。


    她目光落定在张殊身上时，竟从那张煤碳黑的脸上，看到的腼腆羞意。


    仓皇的别开视线，仿佛多看沈蓉一眼，都是对沈蓉的不敬，不敢亵渎。


    “你找张榜眼的时候，他怎么说？”沈蓉好奇的问道。


    妙颜道：“奴婢让他题诗，他一副受宠若惊，什么也没说，便亲自研墨，然后题诗，恰好太子殿下过来，在榜眼专注题诗时，相中了榜眼的诗词，还问榜眼是海棠好看，还是郡主好看，榜眼说不敢妄议郡主，太子又问了几个问题，相谈甚欢，便问起榜眼住在何处，榜眼只说住在陋室，并未向太子申明自己被宋状元赶出来，无处可住，然后探花郎赶过来，很生气的向太子告了宋状元一状，太子殿下知道实情后，就安排探花郎与榜眼同住在偏院。”


    沈蓉很满意妙颜的机灵，赏了她一个葡萄。


    与此同时，逢赢拿着一把扇子送到沈蓉的面前：“郡主，这是大将军特意为郡主准备的扇子。”

 第55章

    沈蓉看了看，伸手接过，这是一把沉甸甸又黑乎乎的丑扇子。


    她打开折扇，便看到扇延边镶着一片片锋利的刀。


    一把可以**防身的折扇????


    沈蓉望向萧乘渊。


    他蹲下身子，在皇上耳边掩嘴低语，只见皇上微微点头，萧乘渊便起身走下祭天神台。


    不一会的功夫，一群黑甲军把祭天台的四周都围了起来，形成了一座铜墙铁壁。


    这时，身后传来尚云辞的声音：“郡主。”


    沈蓉回过神来。


    尚云辞单膝跪在沈蓉的身旁，献殷勤：“你放心，微臣定会保护好郡主的安危。”


    他还朝萧乘渊的方向挑衅的瞥了一眼。


    萧乘渊正好从台下走上来，看到尚云辞靠近沈蓉。


    双方的明争暗斗在暗中涌动。


    沈蓉却在萧乘渊的凝视下，温柔的抚摸他赠予的折扇，接着又轻轻打开，掩于唇边，问道：“尚世子，两日前，你可有收到一封匿名信？”


    尚云辞微怔，微微侧眸看了看沈蓉。


    他确实有收到过一封信，不过????


    “是郡主写给微臣的？”尚云辞试探性的问道。


    沈蓉“嗯”了一声，转头，坦然的对上了尚云辞的双眼：“看了信后，你作何反应？”


    看了信后，他就把信随手丢进了碳盆里，烧成了灰烬，只当是哪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来挑战皇家侍卫的威严。


    第二日后，萧乘渊便在朝堂请求负责祭天大典的一切安保问题。


    他需听从萧乘渊的安排。


    根本没把一封匿名的信，放在心上。


    “臣有好好保管郡主写的信，也很重视此次祭天大典的安全问题，所以郡主请放心，臣会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郡主的安危。”


    沈蓉脸色一沉，盯着尚云辞的眸光，质问他：“祭天大典是举国大事，没有人愿意在这一日发生点什么意外，更不想看到哪位臣子死在祭天大典上。”


    看她动怒，尚云辞颇为紧张：“郡主，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说????”


    “本郡主并不需要谁付出自己的性命保护本郡主，只有懦弱的人，才会选择打无准备的仗，你是抱以什么心态对待此次的祭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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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


    他当然是抱着自大狂妄的心态。


    他觉得往年祭天大典都不曾出过事，今年的祭天大典，肯定也不会有问题。


    他甚至恼恨萧乘渊抢了他立功的好机会，因而在刚才，还与萧乘渊争执不休。


    没料到此事会惊动郡主，更没想到那封信是郡主写给他的。


    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重视那封信。


    “郡主请吩咐，你想让微臣现在做什么，微臣一定按郡主的吩咐去做，绝不会辜负郡主对微臣的信任。”


    “好，这是你说的。”沈蓉别开脸，缓缓折起折扇：“祭天大典结束后，本郡主的皇帝舅舅会让你与大将军来一场的比武比赛，到时，你找个借口不与大将军比。”


    什么？尚云辞不敢置信的望向沈蓉，薄唇微动。


    不战而败，才是懦夫。


    “本郡主知道你不乐意。”沈蓉摸透尚云辞的心思：“祭天大典结束后，本郡主会找一个时机，让你与大将军好好比一场，比武招亲还是作数。”


    但前提是，你要听话，你要能从这场祭天大典中，活下去????

 第56章

    祭天大典开始了。


    肃明帝亲自点燃祭天神台上，最大的那一柱香，又向神明虔诚的祷告。


    坐在后排尾部的宋砚修，沉着脸，全神贯注的盯着肃明帝，心中跟着肃明帝默念：


    【神明佑我大燕，风调雨顺，百姓安康，护我大燕千万士兵，顺利收复失地，驱出北狄蛮人，一统江山，盛世太平】


    射！


    现场一片太平。


    宋砚修却怔住了，也慌了神。


    然后抬头，仰望四周。


    刺客怎么还没来？


    皇帝应该在念完祷告词后，被刺客的箭射中胸口，九死一生。


    接着现场大乱，尚云辞为保护皇帝而死，死后头颅被砍，只留下一具无头尸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坐在他身旁的柳芙蓉，也同样感到恐慌，如果这场祭天大典没有出现意外，尚云辞也没有死，那么她拿到的剧本，就不是她原来看的那本书。


    那眼前的宋砚修，还能再娶平阳郡主吗？


    她还能再享郡主的荣华富贵吗？


    “表哥。”柳芙蓉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说，今日的祭天大典，必有血光之灾，尚云辞必死无疑吗？”


    宋砚修呼吸沉重，转头眺望最高处坐着的沈蓉，和守在沈蓉身后的尚云辞。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愿承认重生后，沈蓉种种反常。


    他在桌底下，暗暗握紧柳芙蓉的手，道：“祭天大典才刚刚开始，别急，等着吧，皇上还在念祷告词呢。”


    对，一定是太久远了，自己记错了。


    等皇帝念完祷告词后，兴许刺客就来了。


    一个时辰过去，长长的祷告词念完，刺客也没来。


    宋砚修的额头布满了密汗，手心凉凉的。


    刺客一定要来呀，皇帝一定要受伤，尚云辞也必须死，他才能成为太子的一把手，朝中新贵。


    他左看右看，只见插在祭天台上的军旗，在风中发出猎猎作响的声音。


    现场众人一片虔诚、祥和。


    没有一点混乱迹象。


    让宋砚修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皇帝被刺杀的节点。


    就在这时，肃明帝转身对众臣说：“香火越旺，神明越高兴，来年大燕必风调雨顺，百姓大丰收，此乃除夕前一件大喜事。”


    “正好借着神明在上，朕还有另一件喜事宣告????”


    肃明帝看向沈蓉。


    宋砚修也下意识看向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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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的方向。


    心脏突然跳的好快好快。


    接着又听肃明帝说：“平阳郡主已年满十八岁，到了适婚的年纪，三日前，听闻长公主府百戏园的‘戏’，十分精彩，故而????”


    “朕要在神明的见证下，赐婚平阳郡主与未来夫婿。”


    “平阳，到朕这来。”


    肃明帝招手。


    而被宋砚修紧握着手的柳芙蓉，也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催促道：“表哥，快，上去，皇上要为你与平阳郡主赐婚了。”


    这道赐婚圣旨，可是平阳郡主自己亲自求的。


    宋砚修和柳芙蓉一样，从未质疑过。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物，快速起身，径直的走向前排。


    前排的酒席前，就是一道很宽敞的台阶走道。


    宋砚修走到人前时，众人的目光，陆陆续续落到他身上。


    可宋砚修眼中无他人，抬头挺胸，雄赳赳的迈向皇帝。


    在沈蓉走到肃明帝身边时，他也正好走到离祭天神台最近的台阶下方。


    沈蓉淡淡一瞥，对宋砚修出现在此地，一点都不意外。


    可旁人对宋砚修的举动，感到匪夷所思。


    黑甲军**一横，拦住宋砚修的路。

 第57章

    “无诏不得靠近皇上，速速给我退下。”


    宋砚修脸色刹变，抬头看向沈蓉，唇瓣微动。


    沈蓉，还不快让他滚！


    这时，萧乘渊走到宋砚修面前，挡住了宋砚修的视线，冷道：“宋状元，你站在此处做什么？”


    做什么？宋砚修冷冷看向萧乘渊，当然是听候皇上的赐婚圣旨，等着沈蓉倒贴过来，死皮赖脸的嫁给他。


    这一切，不就是沈蓉想要的吗？


    在参加祭天大典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偏偏有人不肯接受现实，纠缠于沈蓉身边，做一个小丑。


    宋砚修不屑的收回视线，朝着肃明帝的方向，恭恭敬敬跪下，等着肃明帝的赐婚圣旨。


    众人见状，低头窃窃私语：“皇上莫非真要给郡主和宋状元赐婚？”


    “那骁勇侯与尚世子的比武比赛便不作数了？”


    当然不作数了，平阳郡主可是皇室娇娇女，骄纵任性，她想要的，谁敢不依？连皇上都要宠着。柳芙蓉很得意独饮了一杯。


    心中早已按耐不住的狂喜。


    不枉她苦熬十年，培养男主成材。


    未来，她会如书中的柳芙蓉一样，既得男主的怜悯宠爱，又得荣华富贵。


    等平阳郡主一死，她就是丞相府真正的女主人。


    肃明帝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柳芙蓉的思绪。


    “宋砚修。”


    “臣在。”


    “为何跪在祭天神台？”


    肃明帝的话，令宋砚修怔住了。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圣颜，一时间忘了礼数，愣了神，僵在原地。


    他为何跪在祭天神台？


    不是皇上你宣我上来听旨受封郡马的吗？


    皇上怎会问这样的问题？


    “臣?6?8?6?8”他喉咙像被刺卡住了，不想说出那一句“愿意娶平阳郡主”的话。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柳芙蓉的方向。


    柳芙蓉也正好看着他，双手攥紧了帕子。


    你看，芙蓉扶持了他十年，那么委屈，如今到了皇上面前，他为何不能向皇上告一状。


    告她沈蓉动用强权，欺压他与他的亲人，威逼他答应娶她的无理要求。


    皇上历来不喜欢强权压人的地方恶霸和世家，只要有皇上撑腰，哪怕对方是平阳郡主又如何？


    皇上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帮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皇上，臣要?6?8?6?8”


    “朕知道了。”


    肃明帝开声打断了宋砚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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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你的事往后再议，今日乃祭天大事，朕欲借着祭天之事，在此选出平阳郡主的天定夫婿。”


    宋砚修心渐渐冷了下来。


    所以，皇上明知他与寡嫂有婚约，还是要帮沈蓉赐下他与沈蓉的亲事了。


    “三日前，平阳郡主在百戏园抛绣球选夫一事，震撼整个燕京城。”


    是啊，闹的满城风雨，可真丢人。


    “朕也十分关注此事。”


    宋砚修薄唇轻扯，冷笑。


    沈蓉大概是第一位对外抛绣球选夫的皇室贵女吧。


    皇上多加关注，那是必然之事。


    “可惜的是，抛绣球选夫未得结果。”


    那是因为沈蓉并非真心想靠抛绣球选夫，只是想逼他现身妥协。


    宋砚修心中腹诽，暗暗摇头，很看不想沈蓉的行径。


    然而就在这时，肃明帝话锋一转：“趁着今日众臣皆在，又有神明的见证，请骁勇侯与尚世子上神台比武定输赢，谁胜，谁便是平阳的郡马爷。”


    什么？宋砚修与柳芙蓉双双抬头，都很震惊的看向肃明帝的方向。


    宋砚修是没料到肃明帝的话，他一直等着肃明帝给他和沈蓉赐婚，现在突然告诉他，皇帝另有所意，让宋砚修一时间没缓冲过来。

 第58章

    而柳芙蓉那边，在听到肃明帝最后一句话时，猛地从椅子站起身，卷飞了桌前的酒樽，一脸失态。


    不是如此的，平阳郡主的郡马应该是男主宋砚修，而不是那两个短命鬼中的其中一个。


    一定是有误会，她要出去同皇上说清楚????


    “芙蓉，你去哪？”


    宋砚修起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拉住了正准备往神台走去的柳芙蓉。


    柳芙蓉唇瓣发白，慌乱的不行：“砚修，我要同皇上说清楚，我们两个是清清白白的，我愿成全你与郡主。”


    “别去。”宋砚修别开脸，直接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水后，转头看向走向神台的萧乘渊与尚云辞，冷笑：“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


    一切不过是欲擒故纵。


    等着看好了。


    沈蓉却没有心思猜测宋砚修此刻在想什么。


    她的心思全在比武大赛上，目光落在尚云辞的身上。


    他，并未拒绝掉此次的比武大赛。


    走上神台后，便解下了手里的剑，对萧乘渊说：“骁勇侯，这一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了，尽管放马过来吧。”


    两个男人各站在神台的一端，蓄意待发。


    沈蓉心里忐忑不安，紧张的不行，在比武大赛开始时，她缓缓从自己的椅子站起身，在两个男人间来回的看了看。


    今生她利用萧乘渊改变了祭天大典的大盘，刺客没有在皇上念祷告词时出击，她并不认为因此改变了刺客的刺杀行动。


    此刻萧乘渊和尚云辞都不在皇帝身边，却成了刺杀最好的时机。


    刺客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吗？


    她能否护下她的皇帝舅舅？


    沈蓉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前世的画面，这场祭天大典，死伤了太多人，成为肃明帝登基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刺杀案。


    经此一遭，大燕从此取消了祭天大典，国运慢慢衰退。


    最后，百姓将衰败的国情归根于大燕皇帝取消三年一次的祭天大典，惹怒神明，因而降下神罚，至国衰落。


    一步错，步步错。


    她必须要改变这一局。


    比武大赛正式开始了。


    两个男人争斗的不相上下。


    沈蓉的目光看向远方。


    每一棵参天大树，都有可能是刺客藏匿的容身之处。


    每一座宫殿屋檐，都有可能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一击而中????


    就在这时，一支箭从远方疾速飞来。


    “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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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啊。”


    箭，正中尚云辞的手臂。


    现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众人都傻眼了。


    只有一人，激动的从椅子站起身，就差兴奋的拍手叫好了：“刺客来了，刺客来了????”说话的人正是宋砚修：“刺客，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随着宋砚修的大喊声响起，瞠目结舌的众人，终于有所反应，慌乱的起身，也有人伏低身子，躲进了桌椅底下。


    而蛰伏在暗处的刺客，也倾巢而出，迅速冲向神台。


    带火的箭如倾盆暴雨，密密麻麻的射向神台。


    沈蓉看着快要射中肃明帝的箭，猛地扑向了肃明帝。


    长公主和太后见状，异口同声大叫：“泱泱（平阳）。”


    宋砚修也在看到这一幕后，眉头微蹙，冷眼漠视。


    而他身旁的柳芙蓉，却被眼前情形吓的不轻：“郡主????”


    你可不能死在这里啊。


    “表哥，快去把郡主拉下来，带郡主离开。”她激动的大叫，用力推宋砚修。


    若是女配死在这场祭天大典，那她熬了十年的苦，又算什么。


    可宋砚修想的并不是要怎么救沈蓉，而是在一刹那间，谋算自己的仕途。

 第59章

    若他在这场祭天大典中，救下皇上，岂不是比娶了沈蓉更容易登天？


    与其一辈子被别人说靠女人上位，不如自己去争，这不就是他重生后一直想改变的人生轨迹吗。


    “好，你照顾好自己，我去神台上护驾。”


    他奔向沈蓉，想救皇上一命时，萧乘渊的红缨枪截断了射向沈蓉的箭，护在沈蓉和肃明帝的面前，扬声喊道：“护驾。”


    萧乘渊一只手托着中箭的尚云辞，一只手挡箭，还不忘了井条有序的号施命令：“所有人向后方黑甲军的方向撤退，迅速离开神台，莫要自乱阵脚，老弱妇孺先行。”


    “啷。”


    一把关公大刀横空飞来。


    沈蓉瞳孔剧震，眼眸里不停放大大刀的画面，转眼临近。


    她看向尚云辞，来不及喊他，便一脚踢开了尚云辞。


    “扑通。”


    尚云辞狠狠摔在地上。


    正好摔在了从下方冲上神台，想来保护肃明帝的宋砚修面前。


    宋砚修垂眸盯着脚下的尚云辞，接着又抬头看了看插入地里，把地面劈出一条裂缝的关公大刀，脸色十分难看。


    刺客正是用这把大刀，让尚云辞头颅分家，下葬时，只留下一具无头尸，至于他的头颅，早被刺客**万段，拿去喂狗。


    可刚才，沈蓉多管闲事，踢开了尚云辞。


    尚云辞本是该死之人，她不能救他。


    愣神间，已经有一群刺客杀上了神台，直奔皇帝的方向而去。


    宋砚修没有功夫理会尚云辞，也迅速奔向肃明帝，道：“皇上，臣来护驾。”


    他一把抓住了肃明帝的胳膊。


    正准备跟随黑甲军离开的肃明帝，猛地回头看向宋砚修，皱眉道：“宋砚修，你做什么？”


    “有刺客，臣来护驾，臣定会保护好皇上，不让皇上受半点损伤。”


    他拉着肃明帝，往另一条路而去。


    肃明帝踉跄了几步。


    沈蓉回头寻肃明帝的身影，正好看到宋砚修拉着肃明帝朝另一个方向奔走。


    几个跟刺客打斗的黑甲军，因宋砚修带走肃明帝，分了神，中了刺客几刀。


    萧乘渊十分恼火：“快保护皇上。”


    黑甲军重新整理队形，迅速奔向皇帝。


    而宋砚修带的那条路，正巧有一群数量惊人的刺客，杀出重围，直奔皇帝。


    原本可以带着肃明帝和沈蓉迅速撤离神台的黑甲军，此刻与刺客陷入了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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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宋砚修却拉着肃明帝，四处躲避刺客的刺杀，显得脚步凌乱，又漫无目地的在神台打转。


    沈蓉看到这一幕，愤怒不已。


    她知宋砚修心思。


    宋砚修想靠着救驾之功上位，谋他的高官厚禄。


    可他不知他自私又愚蠢的行为，会害了她的皇帝舅舅，还会害了萧乘渊。


    这时，一名刺客冲到肃明帝面前，手中的利剑捅向她的皇帝舅舅。


    沈蓉双眸瞪大，惊呼：“皇帝舅舅?6?8?6?8”


    她来不及想太多，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她要救下她的皇帝舅舅，改变前世的国运。


    千钧一发,她箭步而来，猛地推开了宋砚修。


    借着宋砚修的身子顶开快要被剑刺伤的肃明帝。


    “扑通。”肃明帝摔落到地面。


    而宋砚修那边，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啊?6?8?6?8”


    不少人看向宋砚修的方向。


    因为沈蓉一举，护下了肃明帝，也让宋砚修替肃明帝生挨了一剑。


    宋砚修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捅进自己腹部的剑，而后抬眸，看向沈蓉的方向，声音颤抖地说：“沈，沈蓉，你这毒妇，**亲夫?6?8?6?8”

 第60章

    话音刚落，一把剑横空飞过，给了宋砚修面前的刺客一剑封喉。


    与此同时，宋砚修也从神台滚落，所到之处，涂染血迹。


    柳芙蓉见状，惊慌失色的大叫：“表哥?6?8?6?8”


    萧乘渊看了一眼宋砚修滚落的方向，对黑甲军号施命令：“速救人。”“郡主，快撤下神台。”


    他的大掌落在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拉入怀中。


    在另一名刺客的大刀劈来时，萧乘渊抽出腰间的长鞭，瞬间甩出。


    大刀坚硬如盾，长鞭亦如滕蛇，双方碰击下，融成一体。


    沈蓉能感受到从萧乘渊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一股气，转眼时，便震碎了对方的关公大刀，紧接着，一脚被萧乘渊踢下神台。


    也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了尖叫声：“二哥哥?6?8?6?8”“云辞?6?8?6?8”


    沈蓉听到“云辞”二字，才猛然想起尚云辞。


    她回头往后看，尚云辞背对着她，胸膛的几支箭，穿刺了他的背，直挺挺的立在原地，俨然失去了打斗的力气。


    沈蓉呼吸一紧，停下脚步，对萧乘渊道：“祈哥哥，尚世子不能死。”


    无论尚云辞是被大刀斩头而死，还是中箭而亡，对她而言，结局并没有改变。


    她若不能改尚云辞的命，那么接下来?6?8?6?8她该如何去改变萧乘渊的命呢？


    沈蓉道：“去救他，我随逢赢一起撤离神台。”


    说话的功夫，又有几枚箭射向尚云辞。


    萧乘渊长鞭一扬，截断了射来的箭，先是看了看已经倒下的尚云辞，而后垂眸望向怀里的女子。


    眼中浮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转纵即逝。


    他没有把沈蓉交给逢赢，而是捂着沈蓉的眼睛，在一通乱杀后，解救下了身受重伤的尚云辞。


    然后又发布了几道命令：“留下两个活口，其余人，杀了！”


    祭天大典在这场腥风血雨中，结束了。


    沈蓉一心想护下的皇帝，手臂处挨了一刀，受了轻伤。


    而她一心想逆转生死格局，救下的尚云辞，中了四箭。


    每一箭都不是要害处，但每一箭都有剧毒，九死一生。


    “**了？”沈蓉换了一身衣物，从屏风里走出来。


    她黛眉紧蹙，神色凝重，未涂抹胭脂的唇也有些苍白。


    细看扶着屏风的手，还能看见隐隐抖动的指尖。


    正如在神台所想，无论是前世被刺客砍下头颅而死的尚云辞，还是中箭毒发而死的尚云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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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都一样。


    只是改变了格局并未改变结果。


    可在这之前，她明明做好了缜密的推断，黑甲军也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尚云辞听从萧乘渊的安排，跟随黑甲军的步伐，他绝不可能受如此重的伤。


    等等?6?8?6?8


    恍然间，沈蓉想到了什么。


    绕过屏风道：“去打听一下当时跟在尚世子身边的黑甲军，并将其带来，本郡主有话要问。”


    妙颜应了一声“是”，便走出梅香园。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妙颜就带着逢赢走入梅香园内。


    逢赢恭恭敬敬的向沈蓉行礼，沈蓉扫过逢赢脸上的伤，眉微颦：“逢将军受伤了？”


    逢赢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脸上的伤，想起自己受伤的原因，心里就恼火的很，但并未当着沈蓉的面，显露半分：“回郡主，只是轻伤。”


    “是因为尚世子的原因，才受的伤吧。”沈蓉猜测。


    逢赢先是愣了一下，而是低头，暗暗攥拳。


    萧乘渊不在身边，逢赢还是有板有眼不敢随意乱开沈蓉的玩笑。


    他恭恭敬敬的回话：“刺客本事大，不过郡主放心，刺客都已被清除。”虽然还有两名刺客逃了，但为免惊吓到沈蓉，逢赢并未说出来。

 第61章

    而沈蓉也开门见山的问：“你不必那么拘谨，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尚世子当时在神台上的情况，听说你当时一直在他附近。”


    不提还好，一提到此事，逢赢浑身炸毛。


    “那个蠢货?6?8?6?8”他脱口而出，又意识到这里不是军中，不能暴粗口坏了他们大将军的形象，便赶紧改口，把当时的情势，原原本本向沈蓉禀报。


    尚云辞手臂中箭后，萧乘渊第一时间派逢赢前去护他，安排尚云辞提前撤离神台。


    但是?6?8?6?8


    尚云辞逞强，自己折断了臂膀处的箭，不愿离开，反而带着自己的禁军，与刺客正面交锋。


    此时，宋砚修刚好出现，拉走皇帝，扰乱了黑甲军护驾的队形。


    逢赢劝阻无果，只能带着黑甲军先去保护皇帝。


    尚云辞就是在这个时候，遭到刺客**，不敌对方，身中数箭。


    如今；尚家的人正在为了此事，在御前跟他们大将军大闹。


    沈蓉听完逢赢的话后，心头冒着缕缕寒意，突然苦笑了一声。


    她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她可以改变祭天大典的格局，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性格。


    尚云辞自大自负的天性，就是导致他中箭受伤的根本原因。


    那么?6?8?6?8


    三个月后，萧乘渊的死劫，也在他自己身上。


    她若让他不再回北疆，是否能够避开？


    而萧乘渊又是否愿意听她的话，为了她留在燕京城？


    不，他不能也不会扔下北疆的百姓。


    他爱她，也爱大燕子民。


    他不是一个为了儿女私情，便舍弃北疆万民而不顾的男人。


    他是她心目中的大将军，也是天下子民的战神。


    她如何能拿百姓和她让他去选择去留呢。


    沈蓉的心突然从高处，一点一点坠下地狱。


    无力感深深地笼罩在她心头，明知结局却又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助感，让沈蓉难受的快要窒息了。


    “郡，郡主?6?8?6?8”逢赢看着落泪的沈蓉，吓到了。


    沈蓉回过神来，别开脸，问道：“大将军现在在何处？”


    “就在天泉宫，守在皇上身边。”


    沈蓉微侧头：“你刚才说，尚家的人正在跟大将军闹？他们在闹什么？”


    提到这就来气，逢赢压抑着怒火，回禀：“尚家的人觉得大将军没有护好尚世子，向大将军讨要个说法。”


    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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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说法？呵?6?8?6?8祭天大典开始前，她有劝过尚云辞吧。


    还特意叫妙颜送信给他，让他注意此次祭天大典护好皇帝。


    结果那么多黑甲军在身边，他偏不听从指挥，一意孤行，导致自己中箭受刺，倒成了别人的不是。


    她重重拍桌，对妙颜说：“给本郡主梳头，本郡主要去天泉宫。”


    此时，天泉宫。


    宫殿内外重兵把守。


    沈蓉刚走到殿前，就听到里面争执不休的声音。


    可是很快，这些歇斯底里的声色被一道洪亮且有说服力的声音压下。


    那是萧乘渊的声音：“一，尚云辞在这场祭天大典中，是一名御前侍卫，他的职责是保护皇上和郡主。”


    “二，刺客出现时，他作为副卫，没有听从本侯的命令，擅自改变队形，导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死伤最多。”


    “三，如果他是以一个侯府世子的身份参加此次祭天大典，而身受重伤，那的确是我黑甲军的疏忽，你们的埋怨，我可以理解并接受相应的处罚。”


    “所以，请在座诸位，在埋怨黑甲军没有保护好尚世子之前，先搞清楚，黑甲军在此次祭天大典中，是以保护谁为重，我们的职责是，护驾第一。”

 第62章

    铿锵有力的话语落下后，吵吵嚷嚷的大殿，只剩下死寂般的沉静。


    沈蓉能想象得到，萧乘渊面对尚家人时，那抹冷静沉着的模样，以及尚家人怒不可遏的狰狞。


    这，便是尚家人一贯的作风。


    他们常常顶着太后母族的威势，没少对别的世家和大臣耀武扬威，独霸专行，尚家人若出了错，那永远都是别人的错，就如现在，他们把尚云辞的伤重，推给了萧乘渊和黑甲军。


    可这次，他们踢到了同样身份背景强硬的萧家，惹的是萧家最不好惹的萧家十四郎——萧乘渊。


    沈蓉抬脚往前迈步，正欲进入内殿时，身后传来了令人厌恶的声音：“沈蓉，你给我站住。”


    她回头往后看，竟然是宋砚修。


    他不是?6?8?6?8挨了一剑吗？


    沈蓉黛眉微颦，由上至下打量宋砚修。


    他额头包着几圈白色的医用纱布，脸庞有几道擦伤，朴素的衣物擦破了几个洞，中剑的位置染了一抹血迹，除此之外，他看起来并不似一个身中一剑的人。


    这让沈蓉感到很意外：“你没受伤？”


    宋砚修胸口明显起伏，被沈蓉的话激怒：“你是不是盼着我死？”


    真若是死在这场刺杀中，她沈蓉也算为民除害了。


    可现在让沈蓉无力的是，她以为自己掌控全局，可以改变结果，最终不过是徒劳一场。


    她现在最想知道尚云辞能不能活下来，实在没有更多的心思去理会一个无理取闹的男人。


    沈蓉转身，便朝正殿而去。


    宋砚修赶紧大步走前，快她一步，伸出手拦下了她：“你是不是怕我在皇上面前立下救驾之功，向皇上请旨，不愿娶你为妻，所以使出阴招，把我推开，以达到你倾占我的目的？”


    沈蓉脚步猛地一顿，再次抬眸对上宋砚修的双眸。


    生死关头，他满脑子想的竟是这些腌臜的东西？呵?6?8?6?8“呵呵。”


    沈蓉冷笑，差点笑死在宋砚修的言语中，也笑前世的自己蠢笨如猪，竟被这肮脏的玩意一叶障目。


    “你要这么想，那便是吧。”沈蓉唇角的笑意渐渐绽开，颇有几分嚣张跋扈的气势。


    顺着宋砚修的话，吐出一句话后，沈蓉便用萧乘渊送她的折扇，拂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手，然后快步走入了殿内。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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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目阴沉的宋砚修。


    这时，两名太监匆匆从宋砚修面前走过，进入大殿。


    宋砚修见状，也快步走进了大殿。


    正好，沈蓉坐在萧乘渊的左手旁。


    宋砚修向皇帝行完礼后，本以为皇帝会赐座，但是肃明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问进入内殿的两名太监：“尚世子现在如何？张榜眼的伤势处理的怎么样了？”


    张榜眼？张殊？宋砚修皱紧眉头，不解地看了看四周的人。


    张殊不在殿内，难道他也受伤了？伤的重不重？会死掉吗？


    在宋砚修疑惑重重时。


    太监回道：“回禀皇上，张榜眼体内的断剑已经拔出，沈家大公子说，张榜眼心脏不同于普通人，所幸避开了要害，这些日子好好休养，便无性命之忧。”


    肃明帝点头，响亮的声音在大殿内荡开：“张殊救太子有功，保住我大燕命脉，等他伤好后，让他任正五品左庶子，赏黄金万两，安排两名太医护理张殊的伤，务必要让他尽快康复。”


    太监回道：“是。”


    禀报张殊伤情的太监退出正殿。


    另一名太监上前禀报尚云辞的伤势。

 第63章

    可接下来他们说什么，宋砚修都听不进去。


    张殊救了太子，得了詹事府左春坊庶子的官职。


    那他救的是皇上，岂不是要比张殊官职更高，起码四品以上，赏黄金万两，得皇上重用。


    然后?6?8?6?8


    他就可以摆脱掉沈蓉的束缚。


    想到这，宋砚修心跳加快，带着挑衅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沈蓉。


    这时，尚家的下人走入殿内，报：“皇上，老夫人，夫人，世子苏醒了。”


    “醒了。”尚家众人纷纷起身。


    “快，去看看云辞。”尚老夫人杵着拐杖往外走。


    来禀报的下人快步走到尚老夫人身边，在尚老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尚老夫人听完，眉头皱了皱，而后转头，看向沈蓉的方向。


    而沈蓉也正好对上了尚老夫人充满着目的性的眸光，她心生警惕，握紧了折扇?6?8?6?8


    殿内所有人，都以为尚家的人准备去偏殿看望尚云辞的时候，尚老夫人却做了一个令人费解的举动。


    只见她转身，把手中的柺杖递给自己的长媳，然后朝着沈蓉的方向，一步一步，不缓不慢的走去。


    沈蓉瞳孔里，渐渐放大尚老夫人的身影，直至，对方走到沈蓉的面前，跪下。


    殿内所有人，一瞬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就连尚家众人也被尚老夫人的做法，怔住了。


    可是很快，他们便学着尚老夫人，一一跪下。


    在尚家，男主外，女主内，而尚老夫人在府内就是尚家上上下下的主心骨。


    她所指出的每一个号令，都在带着尚家欣欣向荣，从未出过差错。


    那么这一次，想必也不会错，只要跟着老夫人去做，便是对的。


    “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妙颜皱眉，担心沈蓉的处境。


    这分明就是冲着她家主子来的。


    尚老夫人伸手握住了沈蓉的手，当众把腕间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取下，戴在沈蓉的手腕，道：“郡主，这枚镯子，是我们尚家的传家之宝，当年太皇太后在世时，赠予老身的宝贝，而今，臣妇把它送给郡主，只盼郡主与云辞，举案齐眉，夫妇一体。”


    妙颜脸色刹变。


    那些不明所以的众人，也在这一刻间，明白了尚老夫人的做法。


    原来尚家人，是想让平阳郡主嫁给尚云辞。


    可那尚云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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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快**。


    平阳郡主这样嫁过去，最好的结果便是等来一个病秧子夫君，而最坏的，便是余生抱着尚云辞的牌位守寡。


    尚家的人怎么敢！


    长公主气急败坏，倏地起身。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起身，走向沈蓉，托住了沈蓉的肘部，沉声冷道：“一个镯子，便想摘走燕京城最贵的明珠，何况还是借花献佛，非你尚家之物，尚老夫人果真是商人出身，好会做生意。”


    沈蓉抬眸的瞬间，托着她手肘的萧乘渊，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对准桌角撞击。


    “啪”一声。


    透绿的翡翠断裂，在沈蓉还未有知觉的时候，便从她皓腕脱落，分成三段，重重掉落在尚老夫人的面前。


    尚家众人被激怒，怒声呵斥：“骁勇侯，这可是太皇太后所赠之物，你也敢毁。”


    沈蓉回过神来，反驳尚夫人：“是本郡主方才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碎掉的，反过来说，太皇祖母显灵，不同意这门亲事，这才轻轻一碰便碎了，也怪本郡主与尚世子无缘份，尚老夫人，平身吧，不必行如此大礼。”


    “郡主，你?6?8?6?8”一句“平身”一句“太皇祖母”，把尚夫人气的不轻。

 第64章

    他们可是太后母族，换而言之，他们也是她平阳郡主的长辈。


    所有人跪她，是给予她尊重，也象征着未来侯府女主人的体面，却不是助长她嚣张任性。


    在尚夫人气急败坏时，尚老夫人果断转身，面向肃明帝，重重磕头道：“皇上，云辞所中之毒已查明，是毒性狠辣的斑鸠毒。”


    “此毒一旦发作，**者将浑身长满黑斑，不出七日，便会七孔流血，暴毙而亡，府内郎中要去火凰山采回解毒之药，来去需一个月余。”


    “可云辞只有七日的时间，等不到一个月后，而今唯有一法，可让云辞逼出一部分毒血，延长寿命，此法唯有平阳郡主可解，求皇上救云辞一命，赐婚平阳郡主与云辞成婚，让二人洞房。”


    年迈的声音仿佛能滴水穿石，透彻着殿内所有人的耳膜，震撼到众人面露凝重，又惊震的看着尚家众人，最后转头，望向了萧乘渊的方向。


    在场所有人，都一致肯定萧乘渊刚才所说的话。


    沈蓉是燕京城最贵的明珠，身上流着世家与皇室的血脉，她嫁给谁，谁便能翻身更上一层楼。


    可现在尚家人求而不得，便将这块难啃的难题，扔给了皇帝。


    皇帝若答应了，日后哪个功勋大臣遇到麻烦，都来向皇上求娶皇孙公主，岂不是乱了规矩，也显得皇室贵女没了皇室的威仪。


    皇帝若不答应，那底下跪着的尚老夫人，是太皇太后的救命恩人，而尚家历代几辈，也都是战功赫赫的武将。


    如今尚云辞是尚家小辈中，唯一一个男丁，生死关头，做皇帝的见死不救，岂不是要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现场所有人，要么看看尚家人，要么看看萧乘渊，要么看看沈蓉，要么再看看长公主和驸马的方向。


    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去看肃明帝的脸色。


    因为尚家的人，在提一个让皇帝下不来台的要求。


    这时，有人站出来了。


    “皇上，臣不同意尚家人无理的要求。”萧乘渊来到人前，在反驳完尚老夫人的话后，他拂起衣摆，也跪在殿前，言语神态诚恳：“因为臣，也想娶平阳郡主为妻。”


    萧乘渊的话，无疑让这紧张压抑，剑悬头顶的气氛，推上了顶峰。


    却让在场大臣和世家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萧乘渊出面搅局，那么事态便不一样了。


    你尚家有大功，他萧家也有满门死绝的功绩。


    你尚家人想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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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他萧家也想娶。


    皇帝总要一碗水端平，不能为了全尚家的意，失了萧家和萧家军的军心吧。


    肃明帝皱眉，挂在虎口的佛珠又重新转动了起来：“萧乘渊，你方才也听到了，尚世子的命系在平阳的身上，你也这样要求朕，让朕很为难。”


    这颗球，这个坏人，便踢给萧乘渊当了。


    尚夫人立刻抬头，面色冰冷的对萧乘渊说：“骁勇大将军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萧乘渊眼眸一沉，也猛地回头，直直的对上尚夫人的目光：“本侯只是遵循圣意。”


    他拱手一揖，又道：“祭天大典比武比试，谁赢谁就能娶郡主为妻，倘若他现在爬起来打赢了本侯，本侯无话可说。”


    “你????你????”尚夫人气到面红耳赤，胸口发紧，嘴里“你”了半天，才吐出后面的话：“欺人太甚了。”


    她转身爬向沈蓉，跪在沈蓉的脚步，双手抓住了沈蓉的手，求道：“郡主，你就看在太后的面嫁给云辞吧，郎中说，唯有与心仪之人结合，激发他的情欲，在情爱最激动的时刻，便能让脉络毒血逆流，逼出大部分毒素，延长性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自小就喜欢你，做梦都想娶你为妻。”

 第65章

    “妻”字，在大殿内久久回荡。


    也在此时，两名太监抬着尚云辞出现在大殿，很快就抬到了沈蓉的面前?6?8?6?8


    太监并未放落担架，因为只有抬着担架，才能够与坐着的沈蓉对视。


    尚云辞经历了拔出**的第一道生死关头后，已经清醒了。


    只是此刻的他，面色苍白如纸，唇瓣乌青，俨然一脸死气。


    和之前在神台上，与沈蓉自负自满交谈的男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样的尚云辞让沈蓉有些害怕。


    不是怕他的如纸般苍白的容颜，而是对尚云辞生死结果，已经有了定论。


    他恐怕?6?8?6?8还是会死。


    “我不会嫁给你。”沈蓉对上了尚云辞的目光，语气平淡的回应尚云辞，也在回应尚家的人。


    尚云辞情绪很激动，他抬起手，想握沈蓉的手，深知自己快**，可心中不甘，总想再博一博。


    哪怕真的**，起码他心心念念半生的女人，将会为他守一辈子的寡。


    只等她老死后，她的姓氏前冠着他的姓，刻在他的碑上，成为尚氏妻，做鬼也是他的女人。


    “我，我会，努力的，活下来，郡主，帮帮我好吗？”他用尽全力朝沈蓉伸手，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她的手背时，最终无力的坠落。


    沈蓉见状，摇了摇头，心生悲凄。


    她悲，她无法改变尚云辞的命了。


    她凄，他都要**还要算计她的姻缘。


    那她就让他看明白，他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6?8?6?8


    “尚云辞，你有很多次活下去的机会。”沈蓉细数这几日所做的，跟尚云辞所为的：“我给你的信，你未得到重视，未尽到你应尽的职责。”


    “大将军暂替你的职位后，听闻你不服大将军调令，数次与大将军和黑甲军起争执。”


    “而祭天大典前，我还提醒你，今日并非最佳比武的时间，要你先暂时以身子不适退出，改日再另寻机会与大将军比试，你也并没有听我的话，而是选择继续与大将军比武。”


    “在比武过程中，你手臂中箭，大将军亲自护你，并安排黑甲军护你撤下神台。”


    “你却一意孤行，领着你的侍卫，四处乱杀，差点坏了黑甲军的阵形。”


    “而后被敌包围，又身中数箭，伤至如此，你现在还没悔悟吗？”


    她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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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乐，仿若一个身外人在细数着尚云辞行差踏错的每一步。


    甚至，还能听出一点点悲悯，柔柔地话音，撒在大殿每一个人的耳边。


    这样有理有据，比尚家人歇斯底里的诉求，更让人信服。


    原来在这之前，郡主已经多次提醒了尚世子。


    只是尚世子自大妄为，对大将军抱有成见，这才害了自己。


    尚云辞剧烈咳嗽了起来，嘴里吐出了很多血。


    尚夫人又气又担心，她气沈蓉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无用的废话：“郡主，我儿都这样了，你何必再挖苦他。”


    沈蓉转头，看着尚夫人：“这是挖苦吗？”她话锋一转，声音变得犀利：“这是他自己找死。”


    “够了。”尚夫人愤怒不已，声音颤抖：“郡主，你这样说话就太过分了。”


    沈蓉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漠视尚氏母子，说话语气早已没有刚才那般婉转温和，冷冷地回道：“好言难劝该死鬼，他已经这样了，你们该准备的不是喜服，而是棺材。”


    “而我沈蓉未来的夫婿，一定是有担当，有勇有谋，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男人，我给你机会，可你没有做到，便该认输了。”

 第66章

    “我?6?8?6?8”尚云辞不甘心，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喉咙里堵着一口毒血，最后呕吐不止，生命进入倒计时。


    尚家众人都围了过来，四周都是尚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肃明帝也命太医前去查看。


    可无论太医灌下多少汤药，尚云辞眸底的光都没有再亮起来，身侧的双臂，无力的在担架上摇摆。


    尚云辞**。


    沈蓉也大病了一场。


    全府上下都很紧张沈蓉的病情。


    因为她一直在说梦话。


    一场病，做了一世的噩梦。


    苏醒时，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妙颜看着睁开双眼的沈蓉，担忧的哭道：“郡主，你终于醒了。”


    沈蓉嗓子嘶哑，低声唤道：“妙颜?6?8?6?8”她摸了摸妙颜的手：“你还好好的呀。”


    “郡主，你又在说梦话了，奴婢一直在你身边伺候着你，你不好起来，奴婢怎么敢不好。”


    妙颜扁了扁嘴，想哭，又憋回去。


    不知道，郡主的梦里，她这个婢子经历了什么苦难，害的郡主如此伤心的为她哭泣。


    妙颜握紧了沈蓉的手道：“郡主你放心，奴婢会一辈子都保护你，不会离开你的。”


    “傻话。”沈蓉抬手轻抚过妙颜的泪痕。


    是她没有保护好妙颜。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沈蓉的视线从妙颜身上移到了窗外，脑海里只记得在天泉宫与尚家人对峙的画面，待她走出天泉宫时，便已不省人事。


    妙颜端来温水，轻声回道：“已经是巳时三刻，郡主在天泉宫宫门前晕倒了，大将军把你送回梅香园，从祭天大典到现在，郡主便睡了整整七日。”


    “七日。”她竟然睡了七日。


    还以为只是一夕之间，一夜的噩梦。


    没想到她在梦境中，周旋了七日。


    她有气无力的坐起来，妙颜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托着沈蓉的后背，道：“郡主，你才刚醒，太医说哪怕醒了也不能立刻起床。”


    “我想坐起来。”不想再继续睡下去了，每次入睡，便会轮回到前世。


    她得让自己的头脑，时刻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这时，花颜走入屋内：“妙颜，大将军又来看郡主了。”看到沈蓉靠在床榻，已苏醒，花颜双眸一亮，快步上前：“郡主醒了，太好了，奴婢即刻去禀报老夫人。”


    花颜匆匆离去，一路高喊：“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而妙颜给沈蓉喂水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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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乘渊便已出现在沈蓉的院门前，等候传唤。


    妙颜放下茶杯，道：“郡主，要不要见大将军？这些日子，大将军一下朝便会回沈家看你。”


    沈蓉看向窗外。


    萧乘渊穿着一袭深蓝色的朝服，衣冠楚楚，难得看他穿这一身正式的着装，出现在她面前。


    “你先把萧姐姐在五行山给我的信拿来。”


    “好。”


    妙颜去抽屉找到放信的小匣子，把信拿出来后，递给沈蓉。


    然后又按沈蓉的吩咐，把萧乘渊带进来。


    这场病，不止折磨的沈蓉消瘦了一圈，连萧乘渊的脸也更加棱角分明，明显瘦了。


    他快步朝沈蓉走去，步伐急又快，踏入沈蓉的内阁后，又放缓了脚步，停在沈蓉的面前，唤道：“泱泱。”


    沈蓉抬眸与他对视，憔悴苍白的脸庞露出了一抹笑容：“祈哥哥，坐下来，我有话想跟你谈一谈。”


    萧乘渊坐了下来，盯着瘦小娇弱的沈蓉，他眉锋皱了皱：“有什么话想谈，等养好了身子再谈好吗？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会?6?8?6?8”


    “妙颜说我睡了七日。”沈蓉打断了萧乘渊的话：“你总不想看见我像个睡美人，一直睡一直睡，睡不醒来。”

 第67章

    萧乘渊心头一颤。


    他当然不想沈蓉一直睡下去。


    这七日里，她快把人折磨疯了。


    皇帝派来所有太医院的太医，挨个给沈蓉看诊，都找不到她沉睡不醒的原因。


    沈家人求医无果，最后请来佛法寺高僧，做了两天法事，为其袪邪。


    她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她，多盼着她睁开眼睛。


    “怎么不说话了？”沈蓉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吓着了。”


    萧乘渊回过神来，握住了沈蓉细小的胳膊，道：“别开这种玩笑，长公主和姑祖母都很担心你。”


    “那你呢？”她对上他的目光：“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很想说的话跟我说？”


    有，有千言万语。


    可她不醒来，他的千言万语对谁说？


    但是现在她苏醒了，就什么都好说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你想要什么？泱泱。”


    她想要的，不过是他能长命百岁????


    “想知道我这些日子做的是什么梦吗？”沈蓉笑着说。


    可她的笑容在萧乘渊看来，显得更加苍白憔悴，令人心疼。


    萧乘渊点头：“想知道，但是????”他盯着她过分白皙的脸庞：“你还有精力说吗？”


    沈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三分：“这个梦，其实不是最近才开始缠着我的。”


    什么意思？萧乘渊眉锋皱紧：“你是说，更早的时候？”


    她点头，深知无法告诉他前世今生的事，只能编一个梦，给他一个警示，也希望他能够多听听她的话，避开死劫。


    那么，便要从宋砚修说起了。


    “我榜下捉婿前，便已提前梦见宋状元，醒来后，好奇心驱使下，便在放榜那日特意前往，果真遇见了梦里的状元郎宋砚修，我瞧着他貌若潘安，确实被他皮囊迷惑，寻问他可有妻儿，他回应我的说辞，与我梦中梦见的状元郎一模一样，自称倾慕我已久，无妻无儿，于是便在那日，成就了一段平阳郡主榜下捉婿的佳话，我便邀请他来赴我的生辰宴。”


    提到这些，萧乘渊神色暗淡了下来。


    她榜下捉婿，引的满城皆知，碎了不少未婚男子的心，也叫他黯然失神，不知所措。


    他只是慢了一步，她怎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自我榜下捉婿后，我便没有再梦到榜下捉婿的梦，而是梦到了另一个梦。”


    “什么梦？”萧乘渊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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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听着。


    沈蓉道：“状元郎借我之势，登就高位，成为一代权倾朝野的丞相，他口中的嫂嫂，其实是他的妻，那两个孩子，是他与嫂嫂的亲生骨肉，他们在梦中欺瞒我一世，最后????囚我虐我杀我，夺我财产嫁妆，谋害我父母亲人，祸国殃民，祸乱朝纲，是个两面三刀，暴唳阴毒之人。”


    谈及前世后半生的经历，沈蓉指尖颤抖，掌心冒出了冷汗。


    萧乘渊看到她隐隐抖动的手，下意识握住，这才发现她的手竟如冰块一样冷。


    他用自己温暖的大掌包裹住她冷冰冰的小手，低声安慰道：“别怕，那只是一场梦。”


    “可是梦，为什么都实现了？”她反握住他的大拇指，眼眶染上了赤红：“祭天大典前夕，我不止梦见皇帝舅舅会被刺客刺伤，还梦见了尚世子死在祭天大典中，而现在????皇帝舅舅确实受了伤。”虽然只是轻伤“尚世子也死在了祭天大典中。”


    她声音越来越沉重。


    萧乘渊知道，不能再让沈蓉说下去了，否则，她会承受不住的。


    “只是巧合，我也曾有过这种情况，但它就真的只是一场梦，泱泱，你睡了几日，让妙颜去小厨房给你熬粥喝吧。”

 第68章

    他想分散沈蓉的注意力。


    沈蓉摇头拒绝，泪水如珍珠，一颗颗掉落。


    她另一只手，也覆在了萧乘渊的手背，继续说：“而我近日，频频梦见北疆的事。”


    萧乘渊表情僵住，瞳孔闪烁着惊怔：“梦里有我？”


    她抬头凝视他的眼眸，点点头。


    萧乘渊想到她前面几个梦，都不是什么好预兆，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问她：“下一个死的人，是我？”


    她没有否认，亦没有点头，而是垂眸，看着他长满硬茧的手。


    听说书的说：满城，百骨成山，瘟病横行。


    他亲手斩断回家的索桥，断绝了生路。


    城中百姓悲绝哀痛，辱他、骂他、恨他、咒他。


    他做了最坏也最糟糕的决策，让自己和这座城，埋葬在岁月的风沙里。


    那时候她嫁给了宋砚修。


    听到萧乘渊的消息时，他已经**一个月。


    北疆的百姓从一开始不理解他，最后被世人歌颂。


    她在听到他死去的消息时，心脏疼痛如麻。


    她想，大概是儿时的玩伴，自己也曾经很崇拜的少年英雄。


    虽然时间冲散了他们的亲缘友谊，但是那段快乐又刻骨的时光，永远无法淡去。


    直到晚年，她病疼缠身，看清宋砚修的真面目。


    而宋砚修手里拿着萧乘渊临终前写下的遗书，日日夜夜念给她听时。


    她再次回忆起与少年萧乘渊在沈园内嬉戏时的时光。


    再一次感受到失去萧乘渊的痛苦，这一次的疼，不同于早年收到萧乘渊病逝的疼痛。


    里面夹杂着太多的遗憾和不甘。


    她和他，也并不是不能结为夫妻，只是后来他上了战场，专心打下一个又一个多少老将无法触及的战绩。


    他们渐渐走失了方向。


    他再次出现，不善言词，不懂得如何向她诉情爱。


    而她，眼中只有花花绿绿的世界，生活中不再只有萧乘渊。


    ?6?8?6?8


    萧乘渊低下头，看了看她。


    她见他低头，便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在我的梦里是**的？你不怕死吗？”


    萧乘渊又端端正正的坐好，很认真的回道：“没有谁不怕死，我在等你说，再结合你的预知梦，尽我所能，提前布局，逆天改命。”


    他怕死，但他知道自己的宿命。


    可他心中还有牵挂，所以在外打的每一场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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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打有准备的仗，对待敌人也从不手软。


    只有这样，他才能回来见她。


    而沈蓉听到萧乘渊这番话后，突然笑了。


    萧乘渊不解：“怎么了？”


    沈蓉说：“祈哥哥，你说的对，我的梦是预知的梦，并不是什么坏事，而我可以把预知梦告诉你，你便可以提前防备，购买物资囤粮囤药，我不应该因为尚世子的死就被吓退，那么?6?8?6?8”


    她看了看萧乘渊明亮的黑眸：“祈哥哥愿意听我的话吗？”


    “你说，我听着。”


    “好。”沈蓉吩咐妙颜拿纸墨笔砚，在宣纸上写下了一页纸，上面有瘟病的病症。


    她让萧乘渊按着病症去找沈元照研究方子。


    离他回归北疆还有三个月时间，她相信前世沈元照能研究出瘟疫的药方，这一世也可以研究出来。


    只要有药方，便可以提前准备药材，输送入北疆。


    萧乘渊收好方子，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温柔地哄：“你写的东西我会好好收着，你告诉我的梦，我也会好好谋划，未来路途茫茫，但无论你身处在何地，请你永远相信我。”


    看着萧乘渊坚定的目光，听着他温柔又充满力量的话语，沈蓉笑了。

 第69章

    然后点了点，从怀里拿出萧蔺吟给的信，递给萧乘渊。


    萧乘渊垂眸一看，被上面熟悉的字迹怔住：这是他写给沈蓉的遗书。


    是他，在回到燕京城那夜，得知她榜下捉婿，私定终生的消息后，执笔写下。


    只是这封信，才写了不到一半????


    “这????”


    “是萧姐姐从你书房偷出来给我的，你放心，我还没来得及拆开。”沈蓉觉得，由他亲口诉说“爱你”更动听。


    可她不知道，她手上的这封信，便是前世的宋砚修日夜念给她听的遗书。


    萧乘渊也并不打算跟她说明。


    遗书涉及生死，她大病初愈，又受噩梦所累，他不愿再让这封信加重她的心理负担，便故作轻松的收回衣襟，又不免露出忐忑：“我姐姐????是怎么跟你说的？”


    “萧姐姐说????”她抿嘴一笑，看着萧乘渊青紫的眼圈，想必他这些日子也没休息好：“说你知道我榜下捉婿，深夜买醉，喝了许多酒，说了许多酒话。”


    “她瞎说。”他根本没喝酒。


    哪怕他很难过，他也从来不会用酒精麻痹自己。


    “那你还要不要听我说？”沈蓉微嘟唇瓣。


    萧乘渊在她这些动作中，看到了些许她儿时的模样，点头回应：“听，听听我姐姐是如何在我背后诋毁我。”


    沈蓉抿嘴一笑，身子轻轻靠在身后的软垫，贵妃躺着：“她说你，明明那么喜欢我，却不敢说，活该喜欢的人成了别人的媳妇，这也算诋毁吗？”


    萧乘渊怔愕。


    他确实在萧蔺吟面前说过，他倾慕沈蓉许久。


    “她还说了什么？”萧乘渊喉结滚动，胸膛流动着一抹炙热的暖流。


    沈蓉伸手抓住了他腰间的玉穗：“她还说，如若郎有情汝有意，便不要错失了此生，他只需汝停在原地，朝他招手，他便愿倾囊相馈，真心相待。”


    话落，玉穗断开。


    萧乘渊低头一看，玉穗挂在沈蓉的指节，一左一右的摇晃着。


    沈蓉凝视他的眼眸，问：“这些话，都算诋毁吗？”


    萧乘渊的视线从她手中的玉穗移到她的脸庞，与她四目相对：“不算。”


    心中有一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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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推着他“走近”沈蓉。


    他不敢再犹犹豫豫，这就是最好的良机：“我曾跟长姐说过????”


    他声音停顿了片刻。


    “我倾慕泱泱，长姐问我，为何不跟泱泱说，我说，乱世凶年，战火纷飞，我退不下来，也怕回不来，现今局势也未必不好，她若得良人，我另送她一副嫁妆，看她出嫁，若她被人欺负，我和我的黑甲军也是她的娘家人，给她撑腰，必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压抑。


    听在沈蓉耳边，透着一股无尽的凄凉与伤愁，足以听出萧乘渊当时听到她榜下捉婿时，有多难过。


    可是他的爱，真是太无私了。


    沈蓉有些生气：“那若是等你**以后，那些人才来欺负我，你还如何给我撑腰？”


    萧乘渊眼眸一沉，想到沈蓉梦里的宋砚修：“所以再等等我，我已经让逢赢回宋砚修的家乡调查他的过往。”


    “你????”沈蓉听到这话，气急败坏，一脚蹬在他的胸膛。


    他身子微恍，见她生气，话锋一转：“泱泱，我倾慕你。”

 第70章

    踩在他胸膛的小脚微微顿住。


    萧乘渊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继续说下去：“山河远阔，人间星河，北疆无你，却无一不是你，泱泱，你一直在我心上。”


    就在她所踩着的位置。


    他在她从未到过的北疆，描绘过无数次她出现在北疆大漠的身影。


    幻想有朝一日统一漠北后，带她看看漠北的夕阳，北疆那座城，和开满霜花的雪山。


    聆听的笑声突然在萧乘渊耳边响起。


    萧乘渊回过神来，看向不知何时又坐起来的沈蓉：“怎么又起来了？”


    沈蓉摸了一枚自己常戴的珠钗，递到萧乘渊的面前。


    萧乘渊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蓉道：“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珠钗在两人面前来回摇动，像极了萧乘渊胸膛里狂乱跳动的心脏，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定情信物?6?8?6?8她愿意?6?8?6?8嫁他？


    “答应我，长命百岁，好好活着。”她凝视着他，郑重又严肃的说。


    随着珠钗渐渐止住摇摆，萧乘渊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相的。


    泱泱愿意。


    他抬手接过，与此同时，院外也传来声势浩荡的脚步声。


    萧乘渊似做贼一般，迅速把沈蓉的珠钗收入囊中，然后从凳子上站起来，迎候沈家人的到来。


    沈蓉见状，抿嘴一笑，也不缓不慢躺回床榻。


    很快，她的公主娘亲，驸马爹，祖母及各房太太、姨娘，和千金公子们，陆陆续续走入她的卧房。


    寻问她的身体状况，把脉看诊，再三确认沈蓉此刻的状态。


    看到众人担忧无比的神色，沈蓉已经能想象自己昏睡的这些日子里，父母亲及她的祖母是有多么担心她。


    “祖母，别担心我，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沈蓉看着憔悴了许多的沈老夫人，把手搭在沈老夫人的手背，然后看向站在角落的萧乘渊：“祈哥哥出现在我的梦里，把我从深渊拉回来，我就醒了。”


    沈蓉几句话，便把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萧乘渊的身上。


    沈蓉刻意为之，想让众人慢慢把视线注意在萧乘渊身上，到时二人走到一块，也就顺理成章。


    她也希望她的父亲能改变古板的偏见，接受萧乘渊。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院内低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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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姐姐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呀？听下人说，你一直在喊宋状元的名字。”


    沉静的屋子变得更加安静。


    沉重的气氛也变得更加阴郁。


    所有人的目光，从萧乘渊身上转移到了长房嫡女沈音的身上。


    “沈音。”沈音的父亲沈长泽冷喝。


    张氏也赶紧拉着沈音的胳膊，不想让她再惹事生非：“音音，少说两句，郡主才刚醒。”你可莫要再刺激她，万一再刺激晕了，长公主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可沈音为了自己的姻缘，什么都不顾了，也不理会自己的父母亲，继续说道：“爹，娘，女儿也是希望姐姐能尽快好起来，姐姐，你的梦里是不是梦到状元郎娶了他寡嫂而伤心难过？你放心，方才下人通报你苏醒的时候，妹妹已经去请状元郎到府上来见姐姐一面。”


    “啪。”沈老夫人打翻了桌上的碗，震慑的张氏打起寒颤，慌慌张张的拉着沈音的手，小声训斥：“你怎能私下请状元郎到府上来，快叫人把他打发走。”


    “娘?6?8?6?8”


    沈音对张氏不满。


    沈老夫人也对沈音不满，甚至因为沈蓉的昏迷，少了平日的耐心。

 第71章

    她冷喝道：“滚出去。”


    张氏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口中的话语还未出口，角落里先传来了萧乘渊冰冷的声音：“是哪个下人说的？”


    这才是重点。


    清冷的声音仿若腊月的冬雪，为这僵凝的氛围笼罩上了一层霜雪，令在场众人都不自觉泛起了寒意。


    所有人的目光，又从沈音的身上转移到了萧乘渊的身上，包括沈音自己。


    沈音暗暗攥紧了双手，对上萧乘渊的视线。


    是哪个下人说的？当然是她花钱收买的那个下人。


    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对她也无影响，也只会是奴才背主，打死便罢了，何况她可以不承认。


    “自然是听说的。”沈音含糊不清的回应萧乘渊。


    这时，外头便传来花颜大喊大呼的声音：“郡主，状元郎来啦，郡主，状元郎来啦，郡主????”


    一句“郡主”一句“状元郎来啦”，还未到院子，便已听到花颜的大喊声。


    好似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她平阳郡主苏醒后，便迫切的想念宋状元，迫切的见一见他。


    这般“迫切”，沈音又怎会错失了这次宣扬出去的良机，让燕京城众人都知道平阳郡主离不开新科状元呢。


    呵????


    沈蓉坐了起来。


    众人听到床榻传来的动静，也渐渐回过神来。


    长公主气恼的起身，却被沈蓉的呵斥声镇住：“捂住花颜的嘴，把人拖出去先杖打十板。”


    花颜，如她名字，娇花一般的容颜，匹配得上她想借助美貌往上爬的资本。


    只是她爬错了床，被宋砚修送给了柳大海当姨娘。


    她知她心思，便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柳大海好色也是个变态，花颜做了他的小妾后，白日要伺候柳大海的父母，夜里便要伺候柳大海，还要随时接受柳大海的怒火和暴打。


    渐渐的，花颜对她心生怨气。


    她名下那么多嫁妆，能被宋柳两家人挖出来，少不了花颜的功劳。


    而她怀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便是死在花颜送来的燕窝银耳羹。


    “啊????”


    “郡主，郡????”


    “啪。”


    花颜的惨叫声在院内荡开，可是很快，她的声音就淹没在了嘴里的布团，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粗使婆子扬杖打落的打板子声。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张氏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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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挨到十板子便晕死过去的花颜，这次真的被吓的魂飞魄散，腿都软了。


    她跪在了地上，惊恐万分地说：“郡，郡主，我，我这就带着音音跪在祠堂罚抄三千字经文。”


    “别在沈府的祠堂跪，去妙音堂抄吧。”


    什么？沈音大震，张氏也被吓傻了。


    妙音堂离燕京十万八千里远，乃燕京贵女们的噩梦。


    只有犯了错或被夫家休出的女人，才会被赶到妙音堂。


    沈音还未出嫁便被赶去妙音堂，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纵使再回到燕京城，也寻不到好的姻缘。


    在世人眼里，被送入妙音堂的女子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不，我错了，姐姐，我错了。”沈音知道怕了，也跟着跪了下来，爬到床边，却被两名婢女拦下。


    沈蓉面无表情地盯着沈音：“你错了，便去忏悔，菩萨心怀慈悲，怜悯众生，只要妙音堂的菩萨为你落一滴泪，你便可回燕京。”


    “你，你说什么？”沈音不敢置信，声音颤抖：“那只是一具具冰冷的石像。”她崩溃大叫：“石像怎么会哭？”


    沈蓉冷笑，缓缓道来：“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你心够诚，何惧鬼神不泣。”

 第72章

    意识到沈蓉并非玩笑，而是动了真格，沈音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双目瞪大，双手也不自觉的抽动颤抖。


    沈蓉????


    她疯了吧。


    她只是派人传唤状元郎，沈蓉便激动成这样，还心思歹毒的要毁掉她。


    不，她不能被毁掉，她不能去妙音堂。


    否则她下半辈子都完了。


    “娘。”沈音突然抬头，冲着张氏大喊：“是你出主意让花颜请宋状元到府上来见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跪在地上，俯下身子替自己女儿求情的张氏，身子猛地僵住，缓缓抬起头，看向沈音。


    众人也随着沈音的话，而将视线落到了张氏的身上，心中各生异色，伺机而动。


    想看看张氏会怎么说，但沈音又急忙开口，往自己的母亲张氏身上泼下一盆又一盆的脏水。


    “你说的：”


    “姐姐是长公主嫡女，身份尊贵，哪怕她嫁给乞丐，也能过上寻常人十辈子都修不来的好日子。”


    “而女儿不同，女儿只是四品侍郎的女儿，家族的权势资源都倾向三叔，我们长房只能靠自己，看别人脸色度日。”


    “若我能嫁给骁勇侯，成为侯府的当家主母，便不必看公婆叔嫂妯娌的脸色，毕竟侯府门庭绝嗣，只有骁勇侯一人撑起门庭。”


    “至于那病秧子萧家大姑娘，那便更好处置，为她寻个良人，将她嫁出去，未来侯府便我是一人说了算。”


    “你住口。”沈音的父亲沈长泽大步冲前，一巴掌重重打落在沈音的脸上，气的掌心发凉，手掌抖动。


    这些话怎能抬到明面上来说。


    而这些话，还是他与张氏所说。


    可就在沈长泽打了沈音一巴掌后，萧乘渊的声音响起，语气冰冷地说：“让她继续说下去。”


    沈长泽回过身，向萧乘渊行了一礼：“骁勇侯，是下官教女无方，下官这就让人把她二人送去妙音堂。”


    他迅速扬手，招来门外的粗使婆子，生怕再慢一步，沈音这个蠢货会吐出更多东西。


    但是????


    萧乘渊直接越过沈长泽，走到了沈音的面前。


    门外的两个粗使婆子，顿住了脚步，左右为难的看向主家。


    骁勇侯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军，得皇上器重，他只要往那一站，无需说话，周身便自带着隔绝生人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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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令人胆寒。


    沈长泽也不知何时，很怕正面对上他：“侯，侯爷，此乃我沈府的家事????”


    “事关侯爷的事，便不仅仅只是家事，我也想知道，伯娘在背后是如何教导沈音妹妹的，如若传唤宋状元之事，与妹妹无关，那还得从轻处罚。”沈蓉开口打断，抛出了一个很大的诱饵给沈音。


    沈音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仰头看着萧乘渊，继续说道：“侯爷，这一切都是我娘精心策划。”


    “她说尚世子已死，侯爷又那么喜欢郡主，等郡主苏醒后，必定会向皇上求旨赐婚，我若不动些手段分离侯爷与姐姐，此生再无可能嫁入侯府。”


    “便在听到姐姐苏醒后，第一时间派人出府宣扬姐姐思念成疾，迫切想见状元郎一面的流言，然后当着侯爷的面，把状元郎请来。”


    “宋状元是姐姐榜下捉婿，姐姐定非常喜欢状元郎，只要状元郎入我沈府，便可坐实姐姐与宋状元的私情，而侯爷你暗然失神，退出此局。”


    “到时我便能在侯爷最伤心时，做侯爷的贴心人，嫁给侯爷。”


    她说着说着，便笑了，双手也不自觉的抬起，去抓萧乘渊的衣摆。

 第73章

    萧乘渊眼底掠过一抹厌恶，看她伸手过来，往后挪了一步。


    沈音的手瞬间落空。


    冷冰冰的声音也随即荡开：“本侯纵使不能如愿娶郡主为妻，亦不会娶你为妻。”


    我?6?8?6?8知道。沈音泣不成声。


    从她刚才选择以陷害自己的母亲，保住自己，谋求一条后半生的路时，她便已经放弃了萧乘渊。


    她知道一旦说出这些话，萧乘渊将会厌弃她。


    可是没关系，只要能继续留在沈府，她还可以给自己创造机会。


    哪怕萧乘渊厌她、憎她、恶她，哪怕不能成为正妻，她也不会让沈蓉顺心如意。


    沈、蓉。她心中恶狠狠的吐出这两个字，微微抬眸，看向沈蓉的方向：“姐姐，侯爷，这些全都是我娘亲的计谋，她也只是为了给我谋一个好姻缘。”


    “是吗？”沈蓉盯着沈音的脸庞。


    梨花带泪，楚楚怜人，一张极其擅长伪装的脸，她上一世便是被这张脸，讨巧的嘴，哄骗的团团转。


    以为是朵纯善的小白花，实则是朵满口獠牙的食人花。


    如今，她竟连自己的母亲，都能随意拉出来做她的挡箭牌。


    “伯娘。”沈蓉唤道。


    张氏却依旧僵在原地，保持着弓身、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其实听到有人在叫她，只是因女儿沈音的话失了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沈音在她久久没有回神时，扑了过去，大声说：“娘，你快如实跟姐姐说，这一切都是你所安排，你不能赶在这个时候做缩头乌龟害了女儿，否则女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耳朵里“嗡嗡嗡”的声音渐渐清晰，张氏从刚才的震惊、错愕、慌张、六神无主，到现在麻木?6?8?6?8


    她脑海中依旧保持着一丝理智。


    女儿沈音不能被毁了。


    “是。”张氏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却没有一点犹豫的认下了罪：“是我，教音音多与骁勇侯接触，盼她早日嫁入侯府。”


    “是我收买了花颜，让她将郡主的一切信息悄悄告诉我，是我叫人把状元郎请入沈府，与郡主一续。”


    “伯娘花了多少银钱收买我的婢子？”沈蓉好整以暇的靠在床榻，问道。


    张氏嘴角僵住，眼睛左右转动。


    一切谋划都是沈音一人所为，她怎会知道沈音拿了多少银钱收买花颜。


    可她答不出来便要露馅，最后女儿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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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会被送走。


    她想了想，最后只有一个办法能够一次性解决，还可保住沈音。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时，张氏便感觉有人推她。


    她恰好顺势冲出去，然后一头撞向了斜对面的小方桌。


    “砰。”


    “啊。”


    张氏撞桌自尽，沈音尖叫：“娘。”


    一时间，屋内的人手忙脚乱。


    有人去扶张氏，有人伸手探张氏的鼻子，看看还有没有气息。


    有人传府医进来瞧张氏的伤。


    张氏额头磕破了皮肉，流了很多血，血水覆盖了她半张脸，但她并没有死掉，而是晕厥了。


    晕厥了好哇，晕厥了便可以不用再回答沈蓉的问话，沈音也暂时不会被送去妙音堂。


    长公主却为此雷霆大怒：“出去让人把花颜那贱蹄子杖毙。”


    沈蓉阻止：“娘亲，留着花颜的性命还有用处。”


    她暂时不想让宋砚修发现，自己也重生回来了。


    否则后续动起手脚来，对方也会提前防备，她要趁着宋砚修还未对她起疑心之前，解决掉宋家和柳家。


    至于花颜的命，就留给他们宋家去收吧。

 第74章

    “花颜私会状元郎，有辱门风，沈家不敢再留人，把她的**契还给她的父母，让他们刘家自己做主，把花颜送去宋家，往后不许她再回沈家。”


    沈蓉几句话，院外的婆子们，动作利索的卸去了花颜身上的婢女行头，拖到宋砚修的面前。


    宋砚修神色怔住，紧蹙眉头，不解：“什么意思？沈蓉呢？她不是要见本官吗？”


    刘妈妈冷着脸，把花颜推到宋砚修的面前，并将**契扔下，道：“状元郎误会了，郡主一直在闺中养病，还未苏醒，是这贱蹄子借着郡主之名，邀约状元郎入府私会，被主家发现其谋算，如今不敢再留这贱婢，现归还**契，还请状元郎带回家去吧。”


    “你说什么？”宋砚修大震。


    他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花颜。


    与沈蓉同床共枕半辈子，他很了解沈蓉身边的每一位管事婢子。


    花颜是沈蓉的四大丫鬟中，长相最漂亮的婢女。


    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模样端正，哪怕穿着一身朴素衣着，也难掩她的美色。


    若再加以打扮，说她是王侯出来的千金也无人质疑。


    可他，不好女色。


    前世知道花颜爬他的床，他便将花颜推给了柳大海。


    而这一世?6?8?6?8


    沈蓉还未嫁他，花颜怎么先推给了他？


    还说他与花颜有私情，简直荒谬。


    “我跟她不认识。”他拂袖一挥，侧过身子，不再看花颜一眼。


    通身官威。


    可刘妈妈不吃他这一套。


    刘妈妈面无表情，态度强硬的说：“刘颜说认识宋状元，既然认识，那还宋状元快快把人领走，莫要多留。”


    刘妈妈话音实在冰冷，也听不出一点对宋砚修的敬意，这让宋砚修心生郁火，眼中的光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转头，目光阴沉地看向刘妈妈：“你现在都敢同本官这样说话了，是谁给你的胆子，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说了算。”


    他情绪渐涨，说话间，激动到忘了自己是谁，站的是谁的地盘。


    刘妈妈委实被他这一身气派逗笑了：“这座府邸，我一个奴才的确说了不算，却也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了算。”


    说到这，刘妈妈低头，厌弃的扫过女儿刘颜：“出了沈府，便不要再提自己是沈家出去的丫鬟，也不许再拿着郡主的名号招摇过市，否则我会亲自扒了你的皮。”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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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不，现在是刘颜，她扑到刘妈妈的脚边，求她向郡主求情。


    刘妈妈一脚踢开了刘颜，转身离开。


    留下来的小厮，摆着手驱客：“状元郎，刘姑娘，请吧。”


    宋砚修面红耳赤，一脸恼意，怒斥刘颜：“你不是说郡主醒了吗？”


    刘颜哭道：“郡主的确醒?6?8?6?8”


    “咳咳。”小厮假咳了几声，警告刘颜。


    刘颜有苦难言，泪流雨下，跪在原地不敢离去。


    而宋砚修直接自己甩手离开，不理会刘颜。


    小厮只好把刘颜拖出沈家，扔出府外。


    宋砚修悻悻的出府后，宫里来人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李德福手中的鎏金长条的匣子上。


    那是用来装圣旨的盒子。


    而李德福的后头，随着十二辆马车，每一辆马车上，载着红色的礼箱。


    由黑甲军押送。


    阵势很大，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宋砚修的目光在李德福手上拿着的圣旨上。


    张殊救太子一命，得了五品左庶吉，现居住在东宫偏殿养伤，每日有太医亲自护理，连太子都十分关心张殊的伤势。

 第75章

    而他为皇上挡了一剑，如今官职未定，封赏的圣旨也未下来，这让他十分焦急和渴望。


    他急需皇帝的赏赐，购一套三进三出的宅子，让他的芙蓉和祖母住进大宅子里。


    “李德福。”宋砚修大步上前，拦下了李德福。


    李德福听到有人唤他，停下了脚步，朝着迎面而来的宋砚修看去。


    “原来是宋状元啊。”李德福笑容得体，客客气气的回应。


    宋砚修双眼盯着李德福手上的鎏金匣子，眼中的迫切与渴望快要溢出来：“皇上身子好些了吗？”


    李德福不解宋砚修那副表情，下意识扶稳手中的东西，回应他：“皇上龙体无恙，状元郎不必担心。”


    既然无恙，那他的封赏圣旨也该下来了吧。


    “倒是宋状元，瞧着身子好了许多，应该很快便能去翰林院当差了吧。”李德福由上至下的打量宋砚修。


    宋砚修告了病假，称“受伤抱恙”，肃明帝便批了在祭天大典受伤的官员的假期。


    让伤员安心养伤。


    宋砚修本是擦伤，并无性命之忧，但想到张殊躺在榻上，提前得了封赏，宋砚修便也以伤情为由，留在家中休养。


    如今听到李德福的话，宋砚修眉头微皱。


    他目光扫过李德福手上拿着的圣旨，而后双眸微亮，满脸期许：“皇上要让我去翰林院当差？”


    翰林院学士是正三品官职，专门负责草拟内制之职，是离皇上最近的职务。


    以他为皇上挡了一剑的救驾之功，定要比张殊官职高。


    学士往后便是从五品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这两个都不符合他以性命博来的功德。


    那么皇上要封，也必然要封他个正三品翰林学士。


    想到这，宋砚修的腰杆突然挺的笔直，扫过了停在他面前的车马，和客客气气的李德福。


    他心中掀起了狂喜之意，一拂素袍，跪在了李德福的面前，俯首称臣：“臣接旨。”


    李德福愣住。


    他瞪大双眼，看着宋砚修跪下，一脸茫然：“状元郎，你干什么？”


    宋砚修还不知道李德福手里的圣旨是送给沈蓉的，而这些封赏，也都是沈蓉的封赏。


    “接旨啊。”宋砚修笑道：“我身体的伤已经养好，可以随时上任翰林院学士一职，李公公，宣旨吧，就在这里宣。”


    他要让沈蓉看看，没有她，他一样是龙中人凤，而不是一个靠女人上位的无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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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的百姓见状，慢慢围上来，一脸羡慕的盯着宋砚修。


    想看看，新科状元长着怎样俊郎的模样，连平阳郡主都亲自到榜下捉婿。


    “原来，他就是新科状元呐。”


    “好英俊的模样啊，难怪平阳郡主痴缠于他。”


    ?6?8?6?8


    大门后面站着另一道身影。


    听到百姓的议论声，他脸色阴沉。


    逢赢走入，带回了宋砚修和他寡嫂的真实关系的秘闻：“大将军?6?8?6?8”


    萧乘渊抬手打断。


    就听，李德福对宋砚修说：“状元郎，你误会了，这通圣旨是送到沈府的，皇上给你定的官职是翰林院七品编修，你若身体无碍，便明日去翰林院上职吧。”


    脑海里，好似有一道惊雷在响，让原本欣喜若狂的宋砚修，脑子一片空白。


    翰林院?6?8?6?8七品?6?8?6?8编修？


    他不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揪住了李德福的衣摆：“你刚才说什么？”


    李德福脚步顿住，居高临下地看脚边的人：“翰林院七品编修。”


    翰林院七品编修。没错，这一次他没有听错了。

 第76章

    皇上赏他的，是一个七品编修。


    “那这通圣旨是给谁的？”宋砚修眼眶渐渐赤红，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不甘心的问道。


    李德福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圣旨，笑道：“平阳郡主救驾有功，这是皇上给平阳郡主的封赏。”


    沈蓉的?6?8?6?8封赏？宋砚修瞳眸渐渐睁大，死死盯着李德福手上的圣旨，而后又抬头扫过李德福身后的礼箱。


    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几句话：沈蓉的救驾之功！沈蓉的封赏！


    这些都是给沈蓉的?6?8?6?8


    那他的救驾之功，他的封赏呢？


    差点死在刺客剑下的明明是他，与沈蓉有何关系？


    皇上是不是老糊涂了，把他的救驾之功给忘了。


    不行，他得问清楚。


    “李德福。”他回过神来，正想问清楚此事时，李德福已经捧着圣旨迈入沈府。


    宋砚修赶紧冲上去，大声叫唤，却被两名黑甲军拦下。


    他太想向沈蓉证明自己，哪怕他不娶她，他也一样可以凭着自己高升，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沈蓉的。


    对，沈蓉。


    定是沈蓉抢走了他的救驾之功。


    “少碰本官。”宋砚修一把推开拦他的黑甲军，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狠狠的甩了甩自己的衣袖，仿佛被萧乘渊的黑甲军触碰过的地方，沾染了晦气。


    最后，他目光阴戾，冷冷扫过沈府大门，面色阴沉地怒喝道：“平阳郡主沈蓉，夺我救、驾、之功。”


    ?6?8?6?8


    沈园内，宣旨声回荡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府有女沈蓉，果敢英勇，智谋非凡，在祭天大典上，不惧生死，以柔弱之躯护朕身前，几次险中求生，朕甚是感动。”


    “今，听闻平阳郡主大病初醒，朕特颁此诏，封沈蓉为正三品宁和郡主，食邑五百户，良田百顷，绸缎百匹，黄金万两?6?8?6?8”


    “朕念宁和郡主身弱，可由母代接圣旨。”


    “臣女沈蓉，接旨，谢吾皇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蓉亲自接旨。


    园内众人羡慕的羡慕，震撼的震撼，还有些人各生鬼胎，人心复杂，却难掩此时沈蓉昏睡七日而苏醒的欢喜之气。


    李德福更是一脸欣慰的双手递上圣旨，亲自扶起了沈蓉：“宁和郡主，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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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皇上说，往后接听圣旨，可免你跪拜，哦，对了，奴才这还有一通圣旨，也是皇上亲自为宁和郡主准备的，只是这封圣旨需宁和郡主自己填。”


    李德福赶紧转身，从小太监手里拿出另一通圣旨。


    而这封圣旨他并没有打开，显然没有要当众宣读的意思，他直接递交给沈蓉。


    沈蓉在沈家众人的瞩目下，接过圣旨，然后，打开。


    这是一封?6?8?6?8“赐婚圣旨。”沈蓉抬头看李德福。


    李德福笑道：“皇上说，郡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至今还未定下亲事，如今又因祭天大典耽误了郡主，皇上心中牵挂着此事。”


    “但因近日，流言四起，皇上希望郡主寻觅良人，婚缘美满，便在这道赐婚圣旨上，留下了一道空白，只需郡主填上自己心仪的对象，这通圣旨即刻生效。”


    哦，原来如此。


    这，确实是一道很好的恩赐。


    而她心中也已人了心目中的人选。


    “妙颜，去?6?8?6?8”拿笔来的话还未说出口，守门的护卫，快步走入院子，道：“家主，老夫人，状元郎在门外和骁勇侯打起来了。”

 第77章

    侍卫口中的打起来，是宋砚修被萧乘渊一指拎起，从大门丢出府外。


    然后被黑甲军拦在大门外，不准宋砚修靠近沈府半步。


    “骁勇侯。”宋砚修脸红筋暴，怒气横生，放声怒道：“此乃沈府，非你萧家，你有何资格拦我？”


    萧乘渊抬脚跨过门槛，走到沈府门前。


    他停在了最高的台阶上，双手负背，气势清冷。


    语气凉薄又疏离，冰冷又带着嘲讽：“宋状元还知道这里是沈府。”


    逢赢一唱一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宋府呢。”


    逢春接话：“就是，你想来就来，想进就进，我们大将军要进沈府，还得拿着拜帖去，你有什么？”


    他有什么？宋砚修面部肌肉隐隐颤动，他有沈蓉啊。


    前世，这区区沈府，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府内人人都得敬他三分好脸色，丫鬟婆子下人得小心的伺候着他。


    他享受着最好的待遇，是他萧乘渊渴望而不可求的场面。


    宋砚修怎么都没料到，萧乘渊竟会嫉妒成如此。


    他冷笑了一声，一一扫过萧乘渊面前的黑甲军，最后看向萧乘渊：“这些话你们敢当着沈蓉的面说吗？”


    “此等小事，何须扰了郡主的清宁。”萧乘渊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眸光一变，犀利无比的扫过宋砚修：“来谈谈救驾之功，宋状元方才说，谁夺了你的救驾之功？”


    “这是我与沈蓉的事，我跟你没什么好谈，我要找沈蓉谈。”他又往前走，又欲往沈府闯。


    今日不见到沈蓉，不当面质问清楚，他绝不罢休。


    可是几把锋利的**抵在他面前。


    宋砚修脚步微顿，眉锋皱起：“萧乘渊，若我死在你剑下，你此生也不可能娶沈蓉为妻，她还会憎恨你。”


    他继续迈开脚步，迎着黑甲军手中的**走去。


    他在赌。


    赌萧乘渊不敢伤他。


    他若伤他，沈蓉必究。


    面前的黑甲军们看到宋砚修此举，下意识回头看萧乘渊。


    却见萧乘渊并无动容，也没有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意思，于是，黑甲军的目光变得坚定无比。


    他们紧紧握住**，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寸土不让。


    刀锋与肉身近在咫尺。


    四周的百姓也高悬起了心脏。


    原本吵杂喧闹的环境，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静到可听到众人一呼一吸沉重紧张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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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锋尖已入粗布，发出了崩裂的声音。


    **直指宋砚修的心脏，只要再入一寸，便可刺破肉身，直抵要害。


    就在这时，沈家众人从大门内，浩浩荡荡地走出来。


    百姓群中，有**喊了一声：“平阳郡主出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闲事大的人，压低声音说。


    沈蓉在妙颜的搀扶下，迈过门槛，来到萧乘渊的身后。


    宋砚修顿时停下脚步，胸口间抵着的冰冷武器让他心生几分胆色，高仰起脸，等着沈蓉开口驱退他面前的黑甲军，再狠狠的呵斥萧乘渊。


    然而????


    沈蓉在妙颜的搀扶下，走向了左侧的路。


    那条路，是黑甲军镇守开路，直达长公主府的马车。


    沈蓉什么也没说，便在宋砚修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闲杂人等速速退开，长公主要带着宁和郡主回长公主府养病。”李德福高喊了一声。


    百姓不敢再拦在路中，自觉后退，开了一条马车可通行的道路。


    而宋砚修就站在这条路道上，黑甲军们手中的**，还抵在他的胸膛处。


    萧乘渊眸光一冷，喝道：“让开。”

 第78章

    只听“哗”一声，宋砚修被两根**架起，狠狠甩飞了出去。


    马车缓缓启动，从宋砚修面前驶过。


    风恰好吹起了窗帘，摔在地上的宋砚修看到了窗内清冷的身影。


    那曾是他熟悉到厌恶的妻子，可如今，他心中莫名的生起了一抹疏离感，让他觉得眼前的沈蓉变得有些陌生。


    “沈蓉。”宋砚修重新爬起来，追上马车，对着窗大声质问：“在祭天台上替皇上挡了一剑的是我而不是你，救驾之功乃是我用性命换来，你怎能厚颜无耻的抢之，我先前忍你多时，不想同女子置气，失了我男子汉大丈夫的颜面，可如今我若一再忍让，世人怎知我在祭天台上为救皇上而险些丧命，沈蓉，抢我救驾之功，你良心可安？”


    马车轱辘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而四周的动静却重新掀起了波澜。


    原以为平阳郡主，哦不，是宁和郡主不会回应宋砚修救驾之功一事，众人也歇了看好戏的心思准备散场。


    可随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停落，百姓们又纷纷往沈府靠拢，议论了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听说宋状元为救皇上，从祭天神台上滚了下来，他额头上的伤便是在祭天大典时落下的。”


    “可我听到的另一个消息是，郡主存有私心，将状元郎的嫂子推向刺客，状元郎为救嫂子才从祭天神台滚下去。”


    很显然，大家更喜欢后面的流言。


    郡主因爱生恨，趁乱意图借刺客之手杀死状元郎的嫂子，计谋不成，反被状元郎识破，便在事后夺走状元郎的救驾之功，拼命打压宋状元。


    短短的时间，**成形，众人开始同情起了宋砚修。


    长公主怒气填胸：“宋、砚、修，本宫忍他多时，这七日你昏迷不醒，外头流言四起，辱你名声，本宫现在就要了他的狗命。”


    她抬手半掀帘子，正欲号施命令。


    可坐在她身旁的沈蓉，面色冷静地分析：“**，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火，它虽无形态，却可**无形，轻易便可毁掉一个女子的声誉，也可毁掉娘亲这样尊贵的长公主之躯，娘亲可以出去砍了他，待他一死，明日便会有‘千军万马’踏平我长公主府，踏你我成泥。”


    这，可是宋砚修最擅长的手段。


    **之战，不在手中握着怎样的武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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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笔下驭写着怎样的文字。


    是非黑白，颠倒阴阳。


    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让对方百口莫辩，无路可退，含冤而终。


    可宋砚修没搞明白这是谁的地盘。


    而长公主在听了沈蓉的话后，掀帘子的手猛地抓紧了窗帘，脸色刹变：“宋砚修还养了千军万马？”


    沈蓉抬手指着四周的百姓：“那，就是他的千军万马。”


    长公主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时，四周的百姓越来越多，同情宋砚修的人也越来越多。


    因为宋砚修是最接近他们身份的贫穷子弟，平民百姓才不会计论真相如何，只信自己所见、所听、所闻。


    支持宋砚修的人越多越利于他，反之，这些人也可以是穿林雨箭，射伤他自己的????好利器。


    但是长公主不甘心：“难道就任由他颠倒是非黑白，辱你名声，让你受世人唾弃？”


    “当然不是。”


    话落。


    外面便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太子殿下到。”


    沈蓉收回手，低垂眼眸：“我的利剑，不就来了吗？”

 第80章

    萧乘渊点了一下头，从逢春手里拿出了一卷祭天大典的布防图。


    这就是可以证明宋砚修误导大众的证据。


    萧乘渊当众打开布防图。


    那图纸上画着一张很细致的祭天神台，可清楚的看到祭天神台的每一个方位，以及，萧乘渊与太子密谋后，所规划的兵部岗哨点。


    众人纷纷看向萧乘渊手上的东西。


    李德福生怕众人看不清，让人从府内搬出一张凳子。


    萧乘渊踩在凳子上，高高举起手中的东西，大声说道：“大家所看到的，便是祭天神台。”


    他用言语还原当时的情形：“祭天大典后，皇上召郡主到神台观比武比试，本侯与尚世子当时便在神台上比武，刺客从后方射中尚世子的手臂，使尚世子受伤。”


    “郡主在知晓四周有刺客后，第一时间护在皇上的身前，其中有数次，**险射中皇上，郡主不惧生死，以自己的柔弱之躯，毫不犹豫的挡在皇上面前。”


    “幸而本侯与太子殿下事先布防，黑甲军与禁军护驾及时，未让郡主和皇上受伤，而我们原定好撤离路线，却因宋状元突然从神台下方冲上神台，趁黑甲军与刺客箭雨厮杀时，强行把皇上带离安全区域，导致皇上陷入险境。”


    “让我们原本阵形统一的黑甲军被打乱，使我们计划有变，太子殿下护皇上心切，调离了自己身边一支黑甲军前去保护皇上，至自己被刺客包围，险中刺客一剑，由于当时有张殊张榜眼跟随，替太子挡下此剑，才让我们的储君免受一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萧乘渊转过身，面对着宋砚修，冷冷唤道：“宋砚修。”


    “你说你有救驾之功，那么本侯问你，你当时坐在祭天神台最下方的席位，在刺客来临时，下方的官员和家眷可以第一时间撤离现场，那么你为何不先撤离神台，而是从最远的地方冲到祭天台，并带走皇上。”


    萧乘渊这样一问，宋砚修顿感事情不妙。


    可还未等宋砚修开口反驳，萧乘渊又给了宋砚修一个送命题：“本侯是不是可以怀疑你与刺客有关？”


    “你胡扯。”宋砚修面色犹如被寒霜袭击，瞬间苍白，他快速为自己辩驳：“我当时只想救皇上。”


    他转头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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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只是一个从大凉村出来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是一心想护着皇上，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骁勇侯竟这样诬陷微臣，实在太过分了些，请太子殿下明察秋毫。”


    明察秋毫四个字落下时，太子薄唇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他站在马车上，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向宋砚修，道：“事情原委骁勇侯已一一诉明，宋砚修，你既然要孤明察秋毫，那孤且问你，宁和郡主沈蓉夺你哪个救驾之功？”


    宋砚修身子顿住，微侧头，看向同样站在马车上的女子沈蓉，理直气壮：“皇上险被刺客用剑刺伤时，平阳郡主把微臣推出去，而微臣也借力将皇上推远，由此让皇上化险为夷，躲过致命的一剑，而微臣却因平阳郡主推搡，挡下一剑后，从神台滚下，正是此功不容他人代受。”


    沈蓉低哧一笑，命妙颜拿出圣旨。


    妙颜当众打开，当众宣读刚才李德福在沈园内宣读过的圣旨，声音响亮，且字句清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府有女沈蓉，果敢英勇，智谋非凡，在祭天大典上，不惧生死，以柔弱之躯护朕身前，几次险中求生，朕甚是感动。”

 第81章

    读到这，妙颜并未停下，她把皇上封沈蓉为正三品宁和郡主，食邑五百户，赐良田百顷等赏赐，一一念给宋砚修听。


    宋砚修越听，心中的执念越发狂热。


    正三品之功，黄金万两，不正该是他的吗？


    然而这时，沈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美梦：“敢问状元郎，这圣旨上可有一处写着本郡主‘用柔弱之躯为皇上挡了一剑’而谋得救驾之功？”


    宋砚修打了一个激灵，好像有什么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猛然回过神来，竟是四周百姓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而高声阔谈的声音。


    “这圣旨上也没写郡主靠替皇上挡了一剑而受封赏的呀。”


    “郡主本就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哪里需要靠抢夺他人的救驾之功谋路。”


    “他还说郡主对他念念不忘，有意打压，我若能被郡主瞧上，那便是我祖上十八代烧高香，我必将郡主当我祖宗一样伺候。”


    “他一个从大凉村爬出来的新科状元，不知在那孤高冷清什么，竟当众给郡主难堪，我看郡主就是太良善了，才容他在次造次。”


    “谁说不是呢，黑甲军乃我北疆城门神，骁勇大将军英勇善战，从无败绩，祭天大典上有骁勇大将军和黑甲军护驾，用得上他跑上神台保护皇上。”


    “我看他就是好大喜功，仗着宁和郡主对他的喜爱和包容，嚣张跋扈。”


    “反帮倒忙不提，针眼大小的眼珠子里只看得见一寸之功，怎么有脸说郡主抢他的救驾之功。”


    ????


    有一人站出来，便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接着，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对此提出了质疑声，最后竟变成了他宋砚修不识好歹。


    宋砚修尝过**战术的甜头，他向来喜欢把自己装扮成弱方，每次使用此计，对付敌方时，无一人能够逃脱了他的天罗地网。


    可沈蓉轻飘飘几句话，和那道封赏圣旨亮到人前，就将他这些日子宣扬出去的救驾之功，轻易碾碎。


    唾沫星子砸得他难以启齿。


    可又不甘心，觉得委屈。


    就因为他没有像张殊一样身受重伤，结结实实挨上一剑，所以，他就不配得到救驾之功吗？


    “宋砚修。”沈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回响。


    宋砚修回过神来，眸光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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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看向了沈蓉。


    就听沈蓉说道：“你还不明白吗？”


    她拿过圣旨，仔细卷好，又漫不经心的说：“若不是你冒然冲上神台，皇上不会被你砸伤了手臂，至骨折受损。”


    “你确实有救驾之功，但也有伤害龙体的大过，功过相抵，皇上不赏你，亦不问你大过，便已是对臣子之善，若论起功过来，怕你头顶上七品乌纱帽都得摘下，按你个与刺客同党罪名，诛你九族都不够。”


    女子的声音，字字如同重锤，敲落在众人耳边，富有着极强的穿透力，让底下的老百姓不自觉的生起敬畏之心。


    而此时的宋砚修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刺客一剑刺来时，沈蓉一掌拍在他背部，把他推出去的瞬间，是他整个身子砸向肃明帝，使肃明帝滚落了几个台阶，折伤了手腕。


    宋砚修并不知道肃明帝伤势如何，只知伤了手，至于伤势严不严重，他并不关心。


    他眼里只有他的救驾之功。


    张殊替太子挡了一剑，便得了个五品左庶子，辅佐太子。


    而他替皇上挡了一剑，怎么也该要封个四品官吧。

 第82章

    再赏个宅子，黄金万两，如前世一般受世人羡慕，太子看重。


    于是他便安安心心留在家中养伤。


    一边养着头部的擦伤，和百戏园内不慎踩空戏台时留下的腿伤，一边等着封赏的圣旨。


    谁知等来的是众人的嘲讽和沈蓉的冷眼相看。


    他这一计，不成了。


    救驾之功，没有了。


    可是宋砚修不知道，此次一闹，给他官途带来了他意想不到的艰难。


    现场围观的不止有平民老百姓，还有许多原本在观望风向的权臣官员，也从此次的沈府和太子的态度中，看清了形势。


    偏偏，宋砚修还是一叶障目。


    他看向了沈蓉，唇瓣隐隐颤抖，双手用力攥拳。


    说来说去，还不是沈蓉在背后作崇，有意欺压。


    他冷笑，“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众人不解：“他笑什么？”


    “鬼知道他笑什么？”


    他笑，这世道不公啊。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声不止，眼中泛着委屈。


    世人看不明白宋砚修此举，但沈蓉明白。


    她拿起另一通圣旨，这是她的皇帝舅舅给她的赐婚圣旨。


    只需她在圣旨上写上她心仪的对象，赐婚圣旨即刻生效。


    既然他一心觉得，是她爱而不得才耍尽手段，那她就让他明白，权财两无，被人戏耍的滋味。


    “宋砚修。”沈蓉唤道。


    宋砚修的笑声也渐渐停下，目光落在沈蓉手里握着的圣旨上，以为是刚才的那封册封圣旨。


    他面带嘲讽，却抬手作揖，言语带着刺：“微臣见过宁和郡主，不知宁和郡主唤在下，还有何事？”


    沈蓉勾唇冷笑，将宋砚修惺惺作态的模样看在眼底，却不恼不怒：“本郡主手里的是一封赐婚圣旨。”


    现场再次掀起一阵喧哗，众人的目光皆落在沈蓉手中的赐婚圣旨上。


    热议不断。


    而宋砚修握紧的双拳在一番挣扎后，慢慢松开：“郡主想说什么？”


    沈蓉道：“这不是一封普通的赐婚圣旨，本郡主的皇帝舅舅在赐婚圣旨上，留下了一道空白，任由本郡主填下心仪的对象。”


    “那岂不是说，郡主喜欢谁，谁的名字就在那通圣旨上，谁便是未来的郡马爷。”有人高声大呼。


    沈蓉顺势接话：“没错。”


    她低头看了眼圣旨：“恰好，本郡主已在赐婚圣旨上，写下了心仪之人的名字。”


    她刻意朝宋砚修看去，引来众人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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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非非。


    也惹得萧乘渊俊颜阴晴不定，晦暗不明。


    而宋砚修原本攥紧拳头的双手，也在沈蓉话音落下后，渐渐松开，放弃了一切挣扎。


    一旦赐婚圣旨定下，他宋砚修再如何挣扎都不能违抗皇命。


    纵然极力想改变与沈蓉结为夫妻的命运，也难以逃过命运的安排，那就坦然接受吧。


    接受沈蓉的一切，只谋权财，他绝不可能像上一世那样，待她百依百顺。


    如此一想，宋砚修心中多了一条明路，没有什么比芙蓉过上好日子来的重要，只要芙蓉不再为他受苦受累。


    既然沈蓉不肯放过他，那他，便依了她。


    “郡主打算何时宣读赐婚圣旨？”宋砚修挺直腰杆，一脸傲骨。


    可他这副模样在沈蓉看来，十分可笑。


    她把宋砚修千变万化的情绪，眼底释放出来的贪欲、失望、无奈，再到最后的妥协和坦然接受，尽收入眼底。


    看在心中，暗暗冷笑：真是**立贞洁牌坊，既要还要。


    “那就三日内吧。”沈蓉唇瓣微勾，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三日内，赐婚圣旨会送到你宋家，到时亦是你的成婚日，状元郎可尽早回去准备婚仪之事，三书六聘，迎娶新妻，本郡主拭目以待。”

 第83章

    话落，围观者的议论声再次响彻沈府门庭，争议云云。


    沈蓉掀开帘子走回马车，妙颜则关上马车的车门，任由外面人云亦云都不为所动。


    马车很快便从宋砚修面前走过，去了燕子巷的长公主府。


    停在原地的宋砚修，深深皱紧眉头，没料到沈蓉为了尽快嫁给他，竟把二人的婚期定在这三日内，比前世提前了足足三个月。


    他抬眸冷盯着远去的马车，唇角轻扯，暗道：好，一切都如你所愿。


    一切，也的确会如沈蓉所愿。


    可是长公主和驸马沈长宇，却对沈蓉在沈府做的一切决定，吓坏了。


    他们的掌上明珠，不会真的想要嫁给宋砚修这等自大狂傲之人吧。


    一家三口回到了长公主府，坐在沈蓉的卧房内，目不转睛的盯着沈蓉。


    沈蓉其实颇累，但躺在榻上，看着自己的父母亲时，却没有一点睡意。


    她索性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父母，说道：“爹爹，娘亲，你们有话便直说吧。”


    长公主心里有许多话要问，但看到女儿消瘦了许多的脸，又心疼不舍得她太累，便长叹了一口气，把手搭在驸马沈长宇的手背，轻声道：“泱泱，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你醒了再说。”


    沈长宇听到这话，便也没说什么，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沈蓉的话拦下：“是不是想问女儿，当真想要嫁给那宋状元？”


    她在沈府门前大肆宣扬赐婚圣旨的事，想必很快传出去了。


    说不准，这半座城的人都知道她宁和郡主动用手段也要下嫁给宋状元之事。


    而长公主听到沈蓉的话后，脚步顿了顿，唇瓣微启，转头看了眼自己的驸马。


    沈长宇反手握住长公主的手，回身道：“是，爹爹和你娘亲都不明白，那宋状元一而再再而三对你不敬，绝非什么良配。”


    说话太直接了，把长公主吓到了。


    长公主猛地抓住了沈长宇的衣袖，希望沈长宇说话婉转一些。


    毕竟沈蓉才刚刚苏醒。


    沈蓉瞥了眼妙颜，表情怪异，突然低头抹泪。


    长公主心头一跳，快步走向沈蓉，温声细语的哄：“泱泱，府医说你才刚刚苏醒，不能情绪大动，你千万不要哭啊，有什么事情好商量的。”


    沈蓉双手掩面，声音带着哭腔：“那女儿想嫁谁，爹爹和娘亲都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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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了，允?6?8?6?8”


    “慢着。”沈长宇大步上前。


    长公主回头瞪看沈长宇，阻止他说话：“驸马，你先入宫向我皇兄禀报泱泱已经苏醒之事。”


    “夫人。”沈长宇紧蹙眉宇：“你这样惯着她，只会害了泱泱。”


    他又往沈蓉的方向，迈前了一步，直言直语劝说：“泱泱，他心性急燥，目光满是算计，待人无礼清高，待你更是如此，为人刻薄尖酸，就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我敢笃定，跟宋砚修有关，你如今还未嫁他，他便对你满腹算计，城府深沉，等你真的下嫁给他，还不得被他连扒带啃的吞了。”


    沈长宇越说越激动。


    而他所言，句句映照着沈蓉前世的结局。


    不得不说，卸去伪装的宋砚修，才是他最原本的面目。


    只是上一世的宋砚修，把自己伪装的太好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被他温润的皮囊所骗。


    “泱泱?6?8?6?8”沈长宇又打算继续劝，这时，章饭饭走入慧芳楼，禀报道：“长公主，驸马爷，郡主，大将军来府上了。”


    沈蓉假哭抹泪的动作猛地一顿，接着，便迅速躺回床榻，盖上了被子。

 第84章

    长公主和沈长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怔住，二人对视了一眼，对沈蓉怪异举止感到不解。


    妙颜表情僵住，下意识抬手摸鼻子。


    郡主演过头了吧，大将军要来找麻烦了。


    沈长宇看了看长公主，道：“夫人在此陪伴泱泱，我先出去接待骁勇侯。”


    章饭饭道：“驸马爷，大将军是来找郡主的，大将军说，他查到了宋状元和他长嫂的不伦关系。”


    沈长宇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再次看向拿着被子蒙头盖面的沈蓉，嗓音低沉地说道：“速请大将军入内院！”


    萧乘渊的到来，让沈蓉莫名的感觉到屋内温度降低，冷峻的气流涌动。


    原本两个人盯着沈蓉，现在多加了一个萧乘渊，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她，令沈蓉备感压力。


    她知他赶来长公主府的目的。


    沈府门前那通赐婚圣旨，她说的不明不白，引导众人误以为她想嫁给宋砚修。


    想必萧祈也对她产生了误会。


    她原本想利用宋砚修达成自己的目的，谁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泱泱。”沈长宇语重心长的说：“你先听听大将军的话再做决定吧。”


    沈蓉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虽未见萧乘渊的面目，却已能感受到他那双存疑又犀利的目光，正在死死的盯着她的后脑勺。


    就如幼时她气他一样，他咬着牙，抿着唇，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等他把自己哄好了，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对她说????


    “泱泱。”低沉的嗓音拂过沈蓉的耳畔，打断了沈蓉的思绪。


    沈蓉回过神来。


    萧乘渊说：“逢赢亲自回大凉村调查宋状元与他长嫂柳氏的事迹，你想听听吗？”


    沈蓉舌尖轻舔过干裂的唇，手中动作微动，正欲掀开皮**被子坐起来。


    身后的人，又道：“不管你想不想听，宋砚修和柳芙蓉的事情你都该知情。”


    还未等她起身，逢赢就被请到屏风后面，先是向里面的人行礼，而后把宋砚修和柳芙蓉一家的事迹，娓娓道来：


    “回禀郡主，那宋状元的寡嫂柳芙蓉，是宋老太便宜买回去给他们宋家干苦力的童养媳。”


    “未满十三岁时，便与宋状元的兄长成亲，可宋状元的兄长是个病秧子，生不出孩子。”


    “柳芙蓉刚过及笄次日，宋状元的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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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在后山失足摔死。”


    “宋老太在长子还未出殡时，便逼着宋砚修与柳芙蓉同房借种，因此怀上了现在的龙凤胎宋允和宋霜儿。”


    “两个孩子出世那日，宋砚修考中了秀才，柳家人重新找上门，并答应资助宋砚修继续读书，考取功名。”


    “但是柳家有一个条件????”


    等宋砚修高中金榜后，带着柳家儿子柳大海一起得道升天，双赢互利。


    宋砚修也不负柳家人厚望，果真一考高中状元。


    而沈蓉的出现，就像一块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为宋砚修锦上添花。


    两家人坐下来算计了一番，最终决定隐瞒内情，让宋砚修以未婚的身份，接**阳郡主，借沈蓉之势，在燕京快速站稳脚跟，一步登天。


    “臣说完了。”逢赢语毕。


    屋内的气氛比刚才还低沉压抑，不时传来长公主粗沉的呼吸声。


    那是长公主气恼的声音，没想到人性竟如此卑劣：“泱泱，你听清了吗？”


    这一次，无论沈蓉说什么，长公主都不会再支持沈蓉：“宋砚修已经有孩子，他还跟自己的寡嫂做出有辱斯文之事，难登大雅之堂，你可不能再执迷不悟啊。”

 第85章

    沈蓉叹了一口气，从被子里拿出赐婚圣旨，坐起身，当众打开了赐婚圣旨：“爹爹，娘亲????”


    又看向萧乘渊：“祈哥哥，我的赐婚圣旨，没有宋砚修的名字。”


    而是????


    “萧、乘、渊。”


    驸马和长公主异口同声，接着，二人迅速回头，同时看向萧乘渊。


    萧乘渊看了看长公主夫妇，锐利如鹰的目光，一眼看到赐婚圣旨上落笔的字迹，那正是他的名字：萧乘渊。


    他心头微滞，揣着一腔郁气而来的情绪，一时间泄去，紧皱的眉宇慢慢松展开，接着，他又暗暗咬了咬牙，轻吐：“沈蓉。”


    沈蓉轻笑，面露为难，知他会气自己。


    这个玩笑确实不好玩。


    但她必须要给宋砚修一个代价。


    “你在沈府门前误导众人，是想报复宋砚修？”萧乘渊问道。


    沈蓉依然举着赐婚圣旨，对着萧乘渊点点头：“其实我早已查明宋状元的身份，知道那两个孩子就是他与柳芙蓉的种，也清楚宋柳两家联手骗婚，否则我也不会在生辰那日抛绣球选夫。”


    萧乘渊呼吸短暂的微屏，所以，从她生辰那日，她心中便已有了自己的目标，而非他所想的那样。


    让他误以为她喜欢宋砚修，还是……


    又找了借口糊弄他和长公主及驸马。


    小骗子。


    “圣旨拿来我看看。”萧乘渊从太师椅起来，长腿迈过两三步，来到沈蓉的面前，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圣旨，一字一字盯着赐婚圣旨上的名字。


    是他萧乘渊的名，而非宋砚修的名字。


    他甚至害怕这是假象，手指在他的名字上，抠了两下。


    沈蓉已经感受到了萧乘渊的情绪波动，就如幼时，她不小打碎了他的镯子，他默默收拾玉镯，一言不发时的情形。


    他明明在生气，却从不会在她面前暴发出来，甚至吼她骂她。


    事后又当没事的人一样，反过来安慰她“那本来就是送你的，碎了就碎了吧，下次我再重新买一个给你”。


    他便是如此刻制隐忍，恼而不发。


    可了解萧乘渊的沈蓉而言，这样的萧乘渊才是最可怕的。


    他可以把自己所有情绪隐藏起来，让她猜不透看不清。


    她看他盯着圣旨不说话，下意识伸手抓萧乘渊的衣物：“祈哥哥，我在沈府跟你说过的话，字字真言，你要信我。”


    萧乘渊移开圣旨，对上沈蓉明亮的双眼，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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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的心脏随着极度的喜乐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身体，却又夹着患得患失的苦涩。


    正如他前一刻还在沈府与沈蓉交心深谈，下一刻却在沈府门前听到沈蓉诉说赐婚圣旨一事。


    他信她。


    他非常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但他也害怕，那不过是一场梦。


    直到带着她余温的圣旨，被他握在手掌里，看着和她名字并排的姓名，他才觉得这是真实的。


    他收起了圣旨，蹲在床边，一只手搭在了床沿边，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欲谋财骗婚，我便要他宋柳两家人财两空，愿望落空。”


    长公主不解：“什么意思？”


    沈长宇脸色严肃的替长公主解答：“今日泱泱一席话，令许多人误以为泱泱动用皇权，逼迫宋砚修在三日内娶她为妻，而宋砚修怕也是如此认为，宋砚修这个男人，嘴上说不愿娶泱泱为妻，其实是个假清高伪傲骨的人，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必然会回宋家与柳家人一起协商操办婚礼，而办婚礼样样要花钱，何况我们泱泱身份尊贵，不比寻常老百姓操办婚礼，他们肯定会掏出家底帮宋砚修娶到泱泱，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第86章

    长公主脸色微变，顿时明白了沈蓉的心思，却觉得：“会不会……做的太过了？他们的计谋毕竟没有得逞呀。”


    “娘亲。”要不是沈蓉经历了前世的苦，认清宋砚修的真面目，她也会如同长公主一样，得饶人过且饶人。


    可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年，所遭受的锥心之痛，永远无法释怀。


    “他若真心爱护妻儿，便该初心不改，到金殿上告我御状，再勇于认下那一对孤儿寡母，拒绝和我的亲事，如此，皇帝舅舅还会高看他一眼，而不会受我言语影响，屈居我的威淫之下，散尽家财迎娶高门妇。”


    “娘亲，女儿说的有理吗？”


    长公主脸上那一点怜悯，顿时荡然无存：“泱泱说的有理。”


    “现在来说说，你和骁勇侯的事。”沈长宇坐回椅子，目光幽深的看着萧乘渊……


    窒内，落针可闻。


    两个男人的对立，使得刚刚松快一点儿的气氛，又陷入了闷沉。


    沈长宇开门见山的说：“我也不同意，你二人的亲事。”


    沈蓉蹙眉，唇瓣微启，却被蹲在她身前的萧乘渊，按了下去。


    她垂眸看萧乘渊。


    他对着沈蓉摇了摇头，然后起身，走回自己的椅子。


    不是卑微的跪下来诉求他对沈蓉的爱意。


    亦不是为表忠心向天起誓，将来必对沈蓉忠贞不二。


    而是以同等的位置，以他骁勇大将军的身份，与沈长宇面对面交谈：“本侯想听听，驸马不同意这桩婚事的理由？”


    萧乘渊平日待沈家人谦和有礼，沈长宇还是鲜少见他这般肃然的模样。


    本想几句话打发走萧乘渊，此刻却意识到萧乘渊并不好打发，他甚至比宋砚修还难搞。


    沈长宇便把曾对长公主说过的话，与萧乘渊说道：“世人皆知，你萧家儿郎最长命的，不过四十五岁就战死沙场，我很钦佩也很感激萧家世代镇守边城，为我大燕百姓谋得百年之久的安定。”


    “不如直说吧，这些场面话是留给外面的人说，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套。”萧乘渊微抬手，打断沈长宇。


    沈长宇低哧一笑，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面容也十分严肃：“好，实话难听，那我便实话实说。”


    “北疆乃极寒之地，物资匮乏，北狄人穷凶恶极，泱泱不可能陪你去北疆恶寒之地生活，此乃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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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你长年镇守北疆，打的是最先锋的战，对的是最凶恶的敌人，我怕你早早马革裹尸，留我女儿独守空房，落下一生伤怀，郁郁寡终。”


    “其三，我女儿已经十八岁，无法等你慢慢打完仗，统一北疆后，再与你成亲，我与长公主有意在她十八岁这年，寻觅良人，喜结良缘。”


    “而骁勇侯，并不符合泱泱的条件，骁勇侯若为了泱泱好，还请多替她考虑，拒了这桩婚事，我会重金达谢，感激你的。”


    说话间，沈长宇拍掌。


    不过一会功夫，便有一群小厮抬着六个大箱子，走入屋子。


    他们把六个大箱子，一一摆在萧乘渊的面前，再当着萧乘渊的面，把箱子打开。


    里面放满了金银手饰，整整六箱。


    而一个大箱子便花费了五六个人的力气，足以证明，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货真价实。


    诚意满满。


    沈蓉看到六个箱子围着萧乘渊的场面，气笑了：“爹，你……”


    萧乘渊抬眸看沈蓉，摇了摇头，不愿她为难。


    接着，又听沈长宇说：“这些，都是给你长姐的嫁妆。”

 第87章

    沈蓉攥拳磨牙，她爹这奸商头脑，竟算计在了萧姐姐身上，知他萧乘渊不缺钱，便拿捏他的把柄……


    “只要你肯拒婚，跟泱泱说，你不愿娶她为妻，不光这六箱东西赠予你姐姐，我还会出面，摆平你姐姐的亲事，让安国公府世子风风光光把你姐姐迎进门，还会在你姐姐出嫁那日，亲自出面给她撑腰，再为她添十抬嫁妆，让她在安国公府衣食无忧，不受人看轻欺辱。”


    安国公府世子……


    沈蓉猛然想到了什么。


    安国公府世子陈世清，与萧姐姐早年订亲，却迟迟不娶。


    那是在萧蔺吟年幼时，萧夫人订下的亲事。


    原本定在萧蔺吟及笄后，迎她过门，但萧家突逢噩耗，满门忠骨战死沙场。


    萧蔺吟随父出征，被送回来时，身残受损，中了剧毒，半个身子已入棺材。


    萧蔺吟和安国公世子的亲事，便延后了。


    一直到今，萧蔺吟二十七岁。


    安国公世子儿女满堂，却对萧蔺吟这桩婚事，不提退也不提娶。


    反而拿着萧家的威名，在官场走动。


    制**象，让世人误以为是她萧蔺吟不肯耽误安国公世子，不愿嫁，而安国公世子为屡行当年婚约，不肯退婚，双方僵持了十几年。


    最后安国公世子成了痴情人，而萧家大姑娘却成了不识好歹的女人。


    实则，是那安国公府暗耍阴招，欺萧府无人再替萧蔺吟撑腰。


    而沈长宇提出来的条件，无疑成了一个巨大的诱惑。


    ……


    沈蓉暗暗攥紧了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萧乘渊，想知道他的回应。


    “好。”萧乘渊的话音，蓦然在沈蓉耳边回荡开。


    她的心，猛地揪成一团，怒火与恼意也在快速滋生，在她准备朝萧乘渊大发雷霆时。


    萧乘渊又说：“我姐姐会替泱泱保管好这六箱嫁妆。”


    攥紧被子的手，顿时松开。


    萧乘渊就静静的坐在太师椅上，没有因为沈长宇的话而自乱阵脚，反而，从始至终坦然对待。


    他的目光也从未离开过沈蓉，把沈蓉一切情绪，尽收眼底。


    沈长宇深吸了一口气：“我女儿的嫁妆，何需你来保管。”


    萧乘渊温柔的凝视沈蓉：“因为我不能答应沈伯父。”


    “我若受了沈伯父的意，便辜负我倾慕沈蓉的心，有违天道良心，成为失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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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沈蓉闺房中，向沈蓉吐露心声，许过爱意，此一言不能悔。


    “但是同样，我对沈伯父方才的每一言，每一字，句句认可，我确实不能保证将来不会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独留爱妻一人在世。”


    沈蓉梦中的死劫下一个便是他，他虽可提前布局，做万全之备，却不敢保证能逃过阎王之手，顺利躲过死劫，迎娶沈蓉为妻。


    “所以请沈伯父，给我和沈蓉一个机会。”


    沈长宇眉头皱的紧紧的，拉着了脸，等着萧乘渊继续说……


    “你我盟订半年之约。”


    沈长宇眉头皱的更紧：“半年之约？”


    “对。”萧乘渊把心中想法诉明：“半年内，你可以继续为泱泱寻觅良缘，她若得良人，我长姐会把我为泱泱准备的嫁妆，陪她一起出嫁。”


    “反之……”


    “半年后，我若活着回京，而泱泱依然未嫁，我会在月季环绕，紫薇花开时，向皇上请旨，娶沈蓉为妻。”


    “好。”沈长宇在萧乘渊话音刚落时，便毫不犹豫的应下这“半年之约”。


    可是口说无凭：“章管事，拿纸和笔来，把骁勇侯方才说的半年之约记下来，再让他签字。”

 第88章

    “不用了爹爹。”沈蓉阻止，眼中泛起了一抹泪光。


    她知道这半年之约并非与自己的父亲说。


    而是与她约定：


    半年后，他若破死劫平安回来，她风光大嫁，做他的萧氏妻。


    半年后，他若马革裹尸回，他许她丰厚嫁妆，让她另嫁他**。


    沈长宇不赞同沈蓉的话：“怎么能不用，这种约定必须要白纸黑字，将来谁都别想抵赖，章范，快去拿纸笔来。”


    他没看到沈蓉眼底的彷徨与泪意，转身走出了卧房去了外厅。


    再进来时，手里已经拿着写好的半年之约，递给萧乘渊过目：“骁勇侯，半年之约就在这张纸上，你看过后，就签了你自个的名，再按手印。”


    长公主看到沈蓉状态不对，拉着沈长宇，觉得太过了：“驸马，有我作证，这东西便不用了吧。”


    萧乘渊垂眸，从沈长宇手里接过了盟约，道：“沈伯父考虑的周到，这张纸还是有必要存在，正如沈伯父方才说的，将来谁都别想抵赖，而且，我也要保留一份，半年后，我会拿着这纸约定，向沈伯父下聘求娶宁和郡主为妻，还望到时，沈伯父与长公主能够祝福我与泱泱。”


    他眸光深情又炙**看着沈蓉说。


    而后便提笔在沈长宇给他的那纸约定上，写下自己的姓名。


    接着，又从章饭饭手中，抽出一张空白的纸，扬扬洒洒写下另一纸条约，立下字据，按上自己的手印。


    最后，拿着自己写的约定，与沈长宇写的约定互换。


    半年之约就此生效。


    是萧乘渊给沈蓉的后路，亦是给自己的机会。


    可沈蓉高兴不起来，她甚至有些生气。


    在看到萧乘渊与沈长宇各拿着一纸盟约书时，沈蓉卷起被子躺回床榻，将人打发出去：“我困了，你们都出去吧。”


    长公主千叮万嘱妙颜好生伺候沈蓉，沈长宇叫走了萧乘渊，不愿他在沈蓉的闺阁多待。


    不一会儿，屋内安静了下来。


    妙颜关上房门，跪在床边轻声说道：“郡主，人都走了。”


    沈蓉掀开被子，露出半张脸：“萧祈也走了吗？”


    “侯爷倒是还未出府，留在驸马的书房中不知聊什么，四周都有小厮盯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言下之意便是你想听墙角也没有位置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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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蓉重新坐起身，深呼出一口气：“不必盯着我爹和萧祈哥哥，他二人现在定是在商议宋砚修的事。”


    两个原本“对立”的男人，突然有一天能坐下来好好相谈，那必然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之后，沈蓉又问起尚云辞的丧事。


    妙颜说：“皇上追封尚世子为忠臣侯，请钦天监选定出殡的日子，本是定这两日出殡，可尚夫人不同意就这么把忠臣侯下葬了，让人到外头张帖求亲告示，出五万两为忠臣侯招买媳妇，一同下葬。”


    沈蓉心中暗惊：“尚夫人是打算用活人给**殉葬。”


    前世可没有这一招啊。


    “有人说，尚家这么做，是为了出气。”


    “出气？”沈蓉抬眸看妙颜。


    妙颜点了点头：“对，他们说是因为郡主不愿救忠臣侯一命，才导致忠臣侯命丧黄泉，而忠臣侯临死前，一心想娶妻，尚夫人为了不留遗憾，便想出了给忠臣侯配冥婚的法子，花重金为忠臣侯娶媳妇，陪忠臣侯一起上黄泉路。”


    沈蓉冷笑，躺回床榻，闭上双眼没有说话。


    她想：这大概就是娘亲说的，因果业力。

 第89章

    她介入了尚云辞的因，成为了局中人，换得了尚家人的怨气，结了这孽果。


    可是沈蓉一点都不后悔，起码她改变了皇帝的命运。


    这一世，她的皇帝舅舅并未身损殒命。


    这就够了。


    妙颜看她久久不说话，蹲下身子，在沈蓉的耳边轻声说道：“郡主，你不必多想。”


    “是非得过，在场的官员都清清楚楚，当日忠臣侯中箭时的情景，可是有不少士兵和官员看见，是忠臣侯自己好强心太胜，偏往刀口上撞，凭什么出了事，就要郡主拿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帮他们承担风险。”


    “而此事也就传了一日不到，尚家人便把招亲的告示撕了，流言也清理的干干净净，反而多了一些流言蜚语，说尚世子的不是，气的尚府近日闭门不见客。”


    说到后面，妙颜不自觉的笑了。


    沈蓉也回过头来，看了看妙颜，问道：“是大将军干的？”


    妙颜点点头，为沈蓉掖好被子，说：“郡主昏迷这些日子，大将军很担心郡主，忠臣侯的死闹的很大，皇上把追查刺客的事，交给了大将军调查，大将军忙中抽空，只要有机会便会来沈府问郡主的情况。”


    “所以他这些日子，要一边调查祭天大典刺客团伙，还要一边顾着我。”沈蓉攥紧了被子，胸口压抑着的那口郁气，也荡然无存。


    她原谅他刚才对她父亲说的那些话。


    但只许一次。


    爱一个人是没有退路的。


    她要的，不过是生死与共。


    只有像宋砚修这样的男人，才需要无数条退路来保全自己的利益。


    “妙颜。”


    “奴婢在。”


    沈蓉抓住妙颜的手，让妙颜凑近一些，在她耳边说道：“去吩咐章管事，让他跑一趟沈氏商行找沈掌柜，就告诉他……”


    沈氏商行名下的客栈和酒楼，不过短短一日，便客满无房。


    已经走了第十六家酒楼的宋柳两家人，再次因“客满无房”的理由，从沈氏客栈内出来。


    宋砚修的祖母宋老太，喘着气道：“大孙子，我都说了，不如直接先买一个大宅子，让这些亲戚朋友有地方落脚，咱们走了多少间客栈，花了多少时辰，愣是没有一家客栈有房，再这么下去，可就要被人笑话了。”


    宋老太说完，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一大群人。


    那些都是宋老太和柳芙蓉的母亲姜氏，在两日之内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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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参加婚礼的亲戚。


    手指头数一数，约莫有四五十人。


    这是远亲近邻都来了。


    柳芙蓉一脸为难。


    接应亲戚的路费，全都是他们柳家出的，虽说柳家还有一些家底，但那些钱都是生意本，不能全都花光了。


    她看向宋砚修：“表哥……”


    宋砚修回头看柳芙蓉，知她在为难什么，安慰道：“沈家名下的商铺生意确实极好。”


    只是他没想到会好到这种程度。


    前世，沈蓉带着不少铺子嫁给他，后来那些铺子，分到柳芙蓉和女儿宋霜儿手里。


    全权交给二人打理，他从不过问。


    只知自娶了沈蓉后，他从未缺过银子花。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沈蓉的底气。


    有权的母亲，有钱的父亲，强硬的家世，不怪沈蓉如此蛮横跋扈，横行霸道。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这么客气。


    他转头，对着三姑六婆道：“先去吃饭吧，我带你们去燕京最好的酒楼，蓉满楼。”


    那里面不光有吃饭的地方，还有住店，及温泉。


    不巧的是，今夜萧乘渊包下了整个蓉满楼。

 第90章

    今夜是除夕团圆夜。


    萧乘渊请军中无妻无父母无儿的士兵，到蓉满楼吃“团圆饭”。


    可这一次，宋砚修并没有在听到“厢房已满”的话，离开蓉满楼。


    反而在听到“骁勇侯包下整个蓉满楼”的话时，态度强硬的说：“本官说，为本官腾三间最大的厢房，你们没听明白本官的话吗？”


    宋砚修的声音在众将士豪放不羁的谈吐声中，显得响亮又突兀。


    使原本热闹喧哗的酒席，渐渐安静了下来。


    酒桌上的黑甲军们，纷纷转头看向柜台的方向。


    认出宋砚修的人，第一时间上二楼包厢，向萧乘渊禀报。


    而那接待宋砚修的掌柜，正是掌管沈氏商行最大的沈大掌柜。


    见多了像宋砚修这样无礼、野蛮之人。


    沈大掌柜也不恼，拿出算盘拨弄，理直气壮地说：“如若客官一定要在蓉满楼吃饭，也不是不可，按照我们蓉满楼的规矩，只要客观能够说服包厢里面的客人，让他们给客官让出厢房，并支付客人在厢房内的一切消费，客官便可以在我们蓉满楼的厢房用膳。”


    宋老太没听明白，转头问柳芙蓉：“什么意思？”


    柳芙蓉拧眉，低声解释：“就是，我们需要先去厢房说服厢房里的客人，给我们腾让厢房，若里面的客人同意，我们便可以留下来用膳，不过，我们需要帮他们付，他们今夜在厢房内的吃用。”


    “什么？”宋老太惊呼，当即发飙：“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凭什么他们吃的要我们付。”


    她老手越过柜台，抓起了沈大掌柜的算盘，一把掀了。


    算盘“啪”一声，落在地上，好在算盘结实，并无损伤。


    一旁的小掌柜捡起算盘，放在沈大掌柜的面前，亦是面不改色地说：“因为得有个先来后到，蓉满楼没有厢房了，而客官又迫切的想留在蓉满楼用膳，那便只好客官跟厢房里的客官商议，当然，如若里面的客官同意在让出厢房的同时，自己支付今夜的消费，那你们也就不用替他们支付了，否则，便只有两个方案。”


    “一、客官另寻别处酒楼用膳。”


    “二、花重金让厢房里的人为客官腾个位。”


    说完，小掌柜露出体面的笑，欠身摆手，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示意他们，只要有钱，来去自由。


    柳芙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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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姜氏走前：“你们看清楚了，他可是状元郎。”


    马上就是宁和郡主的郡马爷了。


    宋砚修下意识挺直了腰杆，他不愿拿出自己即将是宁和郡马的身份，却不阻止姜氏的行为。


    沈大掌柜拨弄算盘时，抬起眼皮子瞧了一眼：“我知道。”他是宋状元。


    郡主还派人特意吩咐，只要是宋状元带人来，一律说“客满无房”。


    今夜的蓉满楼，也的确无厢房了。


    “蓉满楼的规矩在下已说的清清楚楚，不知新科状元对本店还有何要求？”


    话落。


    黑甲军中，传来了调侃的声音：“掌柜的还听不出来嘛，某些人呐，分明是想分文不出叫别人给他们腾位置来了。”


    又有人说：“带那么多人，状元郎知不知道蓉满楼的吃用，比别家酒楼贵几倍，他们吃得起吗？”


    “莫不是想吃白食，我可听说，郡主生辰那日，状元郎毫不客气的住进了驸马的院子，把自己当成主子使唤起了长公主府里的章管事来。”


    这样的议论声，谁都没有躲着宋砚修悄悄的说，而是一边豪饮美酒，一边谈天说地，视当事人如无物。

 第91章

    可宋砚修，一点也不恼。


    在他看来，这些黑甲军的讽刺声，不过是萧乘渊的痴心妄想。


    他抬头看了看二楼厢房，眼眸一眯，道：“那就让骁勇侯下来跟我谈。”


    他说出让萧乘渊下来跟他谈时，大厅内哄堂一笑。


    所有人都不明白，宋砚修一个区区七品编修，是哪来的脸驱动他们的骁勇大将军屈尊降贵的下来跟他谈。


    求人不该要有求人的姿态吗？


    怎成了一个有求于人的人，要让被求的人巴巴的跑到他面前，听他求自己呢？


    这真是天下最大的无稽之谈。


    很快，萧乘渊便收到了宋砚修的“命令”。


    他冷笑，端起茶水轻抿，语气冰冷地说：“赶在郡主和沈大夫来蓉满楼之前，把宋家的人打发出去。”


    他根本不想跟宋砚修谈。


    逢赢原以为一句话便能把宋砚修打发走，谁知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宋砚修的逆鳞，他非得要上二楼找萧乘渊谈。


    “骁勇侯。”宋砚修推门而入。


    酒桌上，只摆着几道简单的小菜，和三副碗筷。


    除此之外，这间厢房就只有萧乘渊一人。


    而这间厢房，可以容纳下十五人。


    可在这偌大的厢房里，萧乘渊却独坐一间，旁边摆着另外两副碗筷。


    那就意味着，算上萧乘渊，这间厢房接下来只有三人用膳。


    三个人，用十五人的厢房，萧乘渊未免太过小肚鸡肠了：“你就三个人用晚膳？”


    宋砚修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碗筷。


    萧乘渊顺着他所指的碗看去。


    他旁边的位置是留给沈蓉的，另外一边则是沈元照的位置。


    今夜除夕团圆，沈蓉跟着长公主和驸马，先入宫陪皇上太后用晚膳。


    等宫宴结束，沈元照与沈蓉会一同到蓉满楼一聚。


    如今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逢赢。


    逢赢立刻打开旁边的碗柜，当着宋砚修的面，把空余的十二个位置，一一摆上碗筷。


    宋砚修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人没来齐，那先把这个厢房让给我。”


    萧乘渊放下了茶杯，抬眸看他：“沈大掌柜没有告诉你，蓉满楼的规矩？”


    告诉了又如何……


    这是沈蓉的酒楼，自然也是他的酒楼。


    宋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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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问道：“郡主若知你在蓉满楼百般刁难，她心里可会高兴。”


    那张冷峻的脸庞突然覆上了一抹笑意，郡主才不会管你了呢。


    萧乘渊自顾斟茶，冷笑道：“郡主现在就在宫里陪太后皇上用膳，你想向郡主告状，那就去等着吧，本侯这里不欢迎宋编修，今夜这蓉满楼，任何一间厢房，包括大厅的位置，本侯一律不让。”


    语毕。


    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逢赢迅速驱客：“宋状元，请吧，我们侯爷用膳时，不喜被人打搅。”


    宋砚修攥紧双眼，目光凉薄的狠狠瞪看萧乘渊。


    最后，他甩袖离开。


    前脚迈出厢房门时，他又回头对萧乘渊说：“骁勇侯最好记住今夜的所作所为，他日我必让你后悔。”


    萧乘渊别开脸，跟逢赢说话，连个正眼都没再看宋砚修。


    宋砚修冷哼，走出厢房。


    厢房门瞬间关上。


    宋砚修胸口莫名燃起一把无名火。


    从二楼厢房走下来后，他颇为生气的呵道：“沈诚。”那是沈大掌柜的名字：“你速入皇宫，让郡主立刻出宫来见我，我在隔壁的满香楼等她。”

 第92章

    话落，宋砚修甩袖离去。


    他身后的一群远亲近邻，也迅速离开了蓉满楼。


    小掌柜见状，立刻挽起袖子，皱眉问旁边的沈大掌柜：“大掌柜，这宋状元他什么意思，吃顿饭为何要找郡主。”


    宋家的人离开后，沈大掌柜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他瞥了眼宋家人的背影，手中也没闲着，不停的拨弄着算盘，语气嘲讽地说：“还看不出来吗，想吃白食。”


    小掌柜瞪眼惊呼。


    沈大掌柜又道：“你去平福街街头等郡主，看到郡主的马车后，便同郡主说，让马车绕到后巷进来，省的这些人，熏了郡主的眼。”


    “是。”


    小掌柜一走，沈大掌柜也上了二楼，去找了萧乘渊。


    而此时的沈蓉，在宫宴开始一半时，就被太后的人请去了慈仪宫。


    “哀家听你母亲说，你在你皇帝舅舅赐下的赐婚圣旨里，写的是骁勇大将军的名字？”太后笑容满面，还亲自动手给沈蓉挑出鱼刺。


    沈蓉心头微动，回头对太后说：“按照孙儿先前在百戏园抛绣球的比试结果来定，那赐婚圣旨也理应落下骁勇侯的名字。”


    她知太后和她的父亲一样，并不那么看好这桩婚事。


    但尚云辞已死，萧乘渊无疑就是这场比试的胜者。


    太后又岂会看不明白沈蓉的小心思。


    她笑了笑，轻叹了一声：“小丫头长大了，什么事情都由不得父母长辈安排，罢了，你喜欢就好。”


    沈蓉立刻放下筷子，转头面对着太后，欢喜的问道：“皇祖母当真同意。”


    “皇上一言九鼎，赐婚圣旨可不是儿戏。”


    有了太后这句话，沈蓉心里放宽了不少。


    “不过……”太后话锋一转。


    沈蓉脸上笑容微滞。


    太后拉着她的手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同你萧祈哥哥的约定，你莫要插手，既然他二人定下半年之约，那这半年内，你父母的安排你需听，万一这半载时间，又遇到心仪之人，也好趁着赐婚圣旨未颁布下去前……”


    “皇祖母。”沈蓉打断了太后的话。


    她既已认定是萧乘渊，便不会再改变心意。


    “你将孙儿当成什么了？”沈蓉故作生气，转过身后，背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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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见一个爱一个的轻浮之人？”


    太后“呵呵”的笑了起来，双手扶在沈蓉的肩膀上，把她的身子转回来：“能被平阳看中的人，那是对方天大的福泽，谁敢说你半句不是。”


    “可孙儿也记住老祖宗的话，一女不侍二夫。”她听得出来，太后和她的父亲一样，想利用半年之约再为她另寻良人：“如若真的再遇良人，到时也不必皇祖母和父亲决定，我自己就能榜下捉婿捆回来。”


    就这么一番话，把太后逗的“哈哈”大笑。


    食指点着沈蓉的鼻尖：“你呀你，哀家和你母亲真是把你惯坏了……”


    “太后娘娘，郡主，沈大公子在宫外等郡主出宫。”


    宫人走入殿内禀报。


    太后轻拍沈蓉的手道：“哀家本还想留你在宫中住几日，既然你与骁勇侯约了晚膳，那哀家给你备的这一顿，你带出去同你哥哥们一块享用。”


    沈蓉起身，向太后行礼。


    宫女迅速拿着食盒，把还未动过的佳肴，小心翼翼的收进食盒，再让妙颜提走。


    沈蓉走出慈仪宫后，太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第93章

    身后的老嬷嬷走前，低声问道：“太后娘娘，当真要让郡主嫁给骁勇大将军？”


    太后转身，走到了窗前，看着与沈元照并肩而行的身影，拿起了桌上的剪刀：“半年时间，足够了，年关一过，骁勇侯便要回北疆守岗，北狄人劣性一年比一年凶残，战事也是一年比一年频繁，不出意外，也就这半年时间，大燕与北狄之间，总要分个胜负出来，到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大将军运气是好，可谁能保证次次运气都这么好。”


    “咔嚓。”剪刀，剪下了一枝枯萎的干枝，掉落在地上。


    邬嬷嬷盯着落在地上的枯枝，腰身捡起：“那宋状元，太后娘娘可要出手处理？”


    “宋状元。”太后放下剪刀，转身看了看邬嬷嬷，唇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不过是跳梁小丑，郡主近日梦魇不断，闷闷不乐，眼瞧着消瘦了许多，总要留些乐子让她消遣，一个自大狂妄不得圣心的蠢货，何需哀家出手，倒是那个榜眼张殊……”


    她抓起了一把鱼粮，洒在了鱼缸里。


    立刻有一条又肥又大的鲤鱼吸走了大部分的鱼粮。


    太后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语重心长的说：“再仔细观察。”


    ……


    “由张庶子做宋状元的见婚人？”那边，沈蓉和沈元照刚走出慈仪宫，就遇到了带着宋砚修的赐婚圣旨，准备出宫宣旨的李德福，还有……


    榜眼张殊。


    妙颜与沈元照对视了一眼，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妙颜压低声音在沈蓉耳边说：“奴婢听说，这些日子宋状元往东宫递了不少自己写的国论，却都被这位张庶子驳了，太子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宋状元的东西，便让人送回，宋状元得知是张庶子的意思，在张庶子下朝回府时，拦了几次轿子，与张庶子闹了几次，如今皇上却让张庶子给宋状元当见婚人，怕是……”


    于宋砚修而言，让上一辈子一直被他踩在脚下的张殊当他的见婚人，是一种羞辱。


    于沈蓉而言，“有意思呢。”


    沈蓉从李德福手里拿过赐婚圣旨，打开看了看。


    这，就是她在百戏园为宋砚修和他寡嫂柳芙蓉所求的赐婚圣旨。


    她露出满意的笑，收好圣旨，放回李德福手里，回头看向张殊。


    “圣旨上写着，于今夜戌时成亲，恐怕要麻烦张庶子辛苦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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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殊抬手一揖，恭敬道：“圣上所意，臣定会做好这见婚人，让宋编修与柳氏顺利完婚。”


    沈蓉兴奋的是，张殊与宋砚修上辈子是死对头。


    如今张殊成了太子眼前的红人，得皇帝重用。


    而他宋砚修，却被送入翰林院，从七品编修开始。


    面对着前世一直低他一头的死敌，宋砚修心里怕是不好受了。


    而那个一心想靠宋砚修娶高门妇谋得荣华富贵的柳芙蓉，怕是更加煎熬。


    “那便一起出宫吧。”


    沈蓉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后面是一群陪同李德福一块出宫宣旨证婚的内侍和宫女。


    当三辆马车和一群宫人从宫门走到街市，游街的百姓皆被吸引住了。


    大家索性跟着皇宫的车驾，一路跟去了平福街。


    妙颜不时的看向窗外的人，然后回头对沈蓉说：“郡主，越来越多百姓跟在后面看热闹。”


    沈蓉侧头往外看，所到之处，皆有百姓停下脚步，加入阵队。


    这样的场面，让她回想起前世，与宋砚修成亲那日，半座城的百姓都来看长公主嫁女。

 第94章

    八抬大轿在前，十里红妆在后，无数百姓观礼。


    场面宏观，热闹非凡，乃是宋砚修毕生以来，最风光的一幕。


    也成了他，最感到耻辱的一日。


    此后很长一段岁月里，所有人都说他靠她平阳郡主才得高官之位，在朝中受人非议。


    如今……


    沈蓉缓缓放下帘子，冷笑。


    她再不会让他得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名声。


    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紧接着，便传来：“新科状元的赐婚圣旨到了。”


    这一声叫唤，盖过了百姓的议论声，响彻整条大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宋状元的赐婚圣旨。”


    “那马车里的定是宁和郡主了。”


    妙颜听到外面的声响，重新掀开帘子望向前方。


    那敲锣打鼓的列队，不是别人，正是萧乘渊的四大神将：逢春、逢赢、逢胜和逢占。


    逢赢敲鼓，逢胜吹唢呐，逢占拿着炮竹，逢春拎着锣，在满香楼面前来回奔走，大声吆呼：“快来看呐，快来看呐。”


    “新科状元要娶妻啦。”


    “观礼者，皆有喜糖。”


    “锵锵锵锵……”


    妙颜“扑哧”一笑。


    沈蓉见状，往妙颜那扇窗望去。


    今夜到蓉满楼吃饭的黑甲军，占据了整个蓉满楼的窗和门，个个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瞧热闹。


    若里面没位置，他们就跑到蓉满楼大门观看。


    沈蓉在人山人海里，一眼就看到站立在门前，双手负背，威风凌凛的大将军——萧乘渊。


    还有一位，身着便服的太子。


    沈蓉也忍不住的笑了，然后又往满香楼看去。


    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蓉满楼的小掌柜，终于挤进了人群，走到沈蓉的窗前，道：“小的见过郡主，郡主，大掌柜想让郡主绕到后巷再入蓉满楼用膳，因为新科状元方才来过蓉满楼，如今去了隔壁的满香楼，大掌柜怕这些人扰了郡主和侯爷的清静。”


    原来如此。


    看来，李内侍早已知道宋砚修此刻不在宋家，直奔着满香楼而来。


    她把手搭在窗台，问小掌柜：“新科状元带着谁来蓉满楼？”


    小掌柜言语神态夸张：“那可多了……”


    他把方才宋砚修所言所行，以及萧乘渊把宋砚修赶出蓉满楼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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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准备说出，宋砚修还命令沈大掌柜入宫请郡主出来的话时，宋家的人乌泱泱的从满香楼内走出来。


    他们吃的油光满面，笑容快咧到耳后边，摸着吃撑的肚子一脸春风得意。


    沈蓉见状，挑眉冷笑，这些都是宋砚修请来参加婚礼的远亲近邻。


    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本就在燕京做生意的柳家亲戚。


    另一部分定居在燕京城外，周边的小县。


    能够在两日时间赶到燕京城的亲戚，都不算宋砚修同族同根的近亲。


    但是……


    前世的宋砚修，与她成亲后，要求在燕京城建宋氏祠堂，让一群非亲非故的人，建立起属于他们宋家的门风。


    如今想想，沈蓉就觉得滑稽又可笑。


    ……


    “郡主到了吧，状元郎啊，你快去马车前迎新娘下来呀。”一个婆子的叫唤声，拉回了沈蓉的思绪。


    沈蓉往前望去。


    一名体型肥胖的中年女人，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红绸带，随手结了一团红花，披在了宋砚修的身上，然后推着宋砚修往她的马车而来。


    但是，他们的脚还没来得及踩在蓉满楼的地盘，就被萧乘渊拦了下来……

 第95章

    众人纷纷看向萧乘渊和宋砚修的方向，不乏有世家子弟混在人群中，低声的说：“简直是修罗场啊。”


    “当日平阳郡主在百戏园抛绣球，是尚世子和大将军不分胜负，如今尚世子已死，本以为是大将军成为沈家的乘龙快婿，没料到郡主最后……”“锵。”


    响亮的锣声，顿时打断了一些非议声，令世家子弟快快掩耳，避之不及。


    听到这些声音的宋家和柳家的人，却笑的合不拢嘴。


    柳芙蓉便是那个内心狂喜到差点拍手大笑的人。


    她克制着内心的欢喜，走到萧乘渊面前，与宋砚修并排而站，然后说道：“骁勇侯，今日是宋家喜事，乃圣上赐婚，您……应该会祝福佳偶喜结良缘的吧。”


    说话间，柳芙蓉朝着长公主府的马车望去。


    风吹，帘子微动。


    隐隐可见坐在马车里，盛装打扮的平阳郡主。


    她一身红袍，头戴金钗玉饰，手捧红色暖壶，像极了坐在马车里，静静等待心上人迎她出轿的新娘。


    那，可是她与男主的摇钱树。


    一朵价值倾国的富贵花。


    柳芙蓉在看沈蓉，沈蓉亦在看向柳芙蓉和宋砚修二人。


    只是距离太远，柳芙蓉并未看清沈蓉唇角那抹嘲讽的笑。


    这时，一旁的宋砚修往前迈了一步，而拦在蓉满楼前的萧乘渊，未动分毫。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立，就似斗鸡场的两只公鸡，气势逼人，谁都不让。


    四周的看众皆是屏住了呼吸，压着声，低语：“听说骁勇大将军与平阳郡主是青梅竹马，也很喜欢郡主，如今赐婚圣旨已到，大将军不会是想……”


    “抢婚吧。”


    这“抢婚”二字说出口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都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生怕待会黑甲军动起手来，殃及“城池”。


    而宋砚修却在听到众人的言词后，笑了。


    萧乘渊确实很喜欢沈蓉。


    “是在下失礼了。”宋砚修开声：“大将军就站在门前了，我却忘了敬大将军一杯喜酒。”


    说话间，柳芙蓉便从满香楼里拿出一壶刚盛满的桃花酿。


    宋砚修亲自倒酒，双手递给萧乘渊：“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浩荡，赐婚之意不可违抗，我知大将军此刻的心情……”


    我不得不娶，而你却爱而不得。


    望着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携她的手，共执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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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等辛酸苦楚，他倒是有些同情起了萧乘渊来。


    “这杯，是宋某敬大将军的喜酒。”他抬头挺胸，眼底噙笑，看似春风得意，也的的确确是在当众挑衅萧乘渊对沈蓉的爱而不得。


    而他这点小心思，萧乘渊又岂会看不懂。


    萧乘渊微垂眸，接过他手中的喜酒，薄唇勾起，也是笑着说道：“不是什么人的喜酒，本侯都喝。”


    当众便将手中的酒，洒在了地上。


    宋家和柳家众人，一个个低头看着洒落于地的酒水，很是愤怒。


    只有敬**才把酒“喂”在地上。


    然而，宋砚修一点都不生气，在他看来，萧乘渊这样做已是怒到心上，悲愤到了极点。


    想起萧乘渊前世死去后，留给沈蓉的那一箱书信。


    能够再次看到萧乘渊因爱而不得娶的情景，宋砚修甚是痛快。


    于是，宋砚修转身，当着萧乘渊的面，对看热闹的百姓大声说道：“今日是我宋砚修成亲之日，在场的陌生朋友们能到此地观礼便是缘份，我便在此……”他指着身后的满香楼：“大摆喜宴，现场所有人都可入席讨要一杯喜酒喝，喜事同庆，乐事同饮，大家喝个**。”

 第96章

    “好。”


    随着宋砚修话音落下，现场众人喜笑颜开，拍手叫好。


    接着便有一群酒鬼，第一时间涌入满香楼。


    人群也陆陆续续进入满香楼内.


    宋砚修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笑了。


    他回过身，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的萧乘渊，懒得再跟萧乘渊废话，直呼：“李德福，过来宣旨吧。”


    他拂起衣摆，跪在地上，候听赐婚圣旨。


    李德福看戏看入迷，在听到宋砚修的呼唤声后，猛然回过神来。


    他微眯双眼，然后高举起圣旨，与张殊一块走向了满香楼，站在满香楼店门前的台阶上。


    现场众人看到李德福高举而来的圣旨，不敢有丝毫犹豫，纷纷跪下。


    一时间，百姓、世家、高官、贵人，都跪了下来。


    独独马车里的沈蓉，无需下跪。


    她静静地看着外面。


    大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就是不知这满香楼，容不容纳得下前来讨喝喜酒的燕京百姓。


    柳家的口袋，够不够宋砚修宴请全城宾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凉村柳氏女，名芙蓉，……”


    柳芙蓉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李德福的方向。


    赐婚圣旨为何会有她的名字？


    “温良恭俭，蕙质兰心，持家有道，十年间苦工攒银，不离不弃供表兄宋氏次子宋砚修读书，今朝榜上题名，高中状元，成为我大燕国之栋材，朕甚感欣慰。”


    “此等孝女贤妻，乃我大燕女子典范，当为天下表率，施以嘉奖，朕封柳芙蓉为‘天下贤妇’。”


    听到这，柳芙蓉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这只是一封嘉奖她的圣旨。


    然而，这道圣旨里，包含着两道圣意。


    李德福继续宣读：“新科状元宋砚修。”


    被点到名字的宋砚修，下意识回应：“臣在。”


    “朕听闻，新科状元宋砚修许诺，金榜题名时迎娶柳芙蓉为妻……”


    柳芙蓉的一口气，还没缓和过来，就又被吊在了嗓子眼，脱口而出的喊：“不……”


    不是这样的。


    可那一声“不”，也卡在喉咙里，没有人听见她的说话声。


    “宁和郡主对二人情谊十分感动，特向朕求一道赐婚圣旨，成全宋柳两家姻缘，朕特颂此诏，准宋砚修与柳芙蓉于今日除夕完婚，全两家之好，由榜眼张殊为见婚人。”


    “钦此！”最后两个字，李德福拖的很长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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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


    跪在街上，安静听旨的百姓们，世家子弟们，宋家和柳家的人，以及站在暗中观察局势的不明势力等，一时间都愣住了。


    就连宋砚修也僵在了原地。


    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这应该是他和沈蓉的赐婚圣旨，怎会成为他与柳芙蓉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柳芙蓉的母亲第一个反应过来。


    知道圣旨上的新娘不是郡主，愿望落空，花出去的银子无人兜底后，柳芙蓉的母亲姜氏第一个跳出来大喊道：“我女儿柳芙蓉，是状元郎的嫂嫂，叔叔怎么能娶嫂嫂，郡主，郡主，我要见郡主，我跟郡主亲自说清楚……”


    这些日子为了婚礼之事，花的可都是柳家的钱袋子。


    只等着郡主过门后，再让郡主填回去。


    如今郡主不嫁了，那他柳家的钱岂不是有去无回了。


    她不管不顾往长公主府的马车冲去，却被事先有准备的黑甲军，拦在了蓉满楼与满香楼的“楚汉河界”线。


    士兵们今夜没带刀剑，只带**。


    **一一排列，没有萧乘渊的命令，谁都越不过身后的“城”。


    而萧乘渊便站在这座“城”的“城门”前，勾唇冷笑，道：“宋状元，快接旨谢恩吧。”

 第97章

    “不……”宋老太脱口而出的抗拒，转头看向了宋砚修，情绪激动地大叫：“砚修，快去找郡主说清楚。”这道圣旨不能接


    “你快……”她用力摇拽。


    宋砚修愣是没有动作。


    他是被这样的结果，怔住了。


    失算了。


    内心也莫名的泛起了一抹恐慌。


    得知自己重生回来，自以为掌控整个大局。


    拿捏住了沈蓉的性子，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会倒贴过来。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以男尊女卑的姿态看待沈蓉。


    可现在……


    他缓缓抬头，看向沈蓉所坐的马车。


    赐婚圣旨的新娘是他上辈子心心念念的女人，沈蓉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莫非，她也重生了？


    这抹念头在脑海闪过的瞬间，宋砚修脊梁骨打寒颤。


    宋家和柳家的人已经在为圣旨之事，而与黑甲军抵抗，企图推开黑甲军筑起来的“城墙”，冲到沈蓉的面前，跟她解释……


    “郡主，民妇曾在长公主府内解释过，民妇的女儿柳芙蓉是砚修的长嫂，嫂嫂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小叔子，这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吗？”


    宋砚修看着姜氏大喊，宋老太大哭，柳芙蓉解释，还有一众宋柳两家远亲推搡着黑甲军的**，而他自己跪在地上无动于衷，也暂时没有要去接旨。


    因为他……


    也想再看看，马车里的人是不是真的能看着他接下这道圣旨，迎娶别的女子为妻。


    而现场的秩序也因宋家**闹，陷入了一阵凌乱。


    四周的看客都退后了十几步，生怕黑甲军**无眼，误伤了他们。


    这时……


    马车帘子被里面的人掀开。


    宋砚修双眸一亮，目光凝视着马车的方向。


    很快，他的目光又暗了下来。


    从马车内走出来的人，不是沈蓉。


    而是沈蓉的大丫鬟妙颜：“郡主为状元郎和柳小姐请旨赐婚并无误会，郡主也从始至终没说过要嫁给状元郎，当日榜下捉婿是个误会，此误会状元郎早已同郡主说清楚。”


    “你们宋家人和柳家人若有何不明白之处，直接去问状元郎，而我们郡主已另择良婿，长公主正在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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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郡主择选吉日完婚，望你们莫再闹下去。”


    “皇恩浩荡，圣旨在前，抗旨不遵乃杀头大罪，状元郎还是尽快接旨与柳小姐拜堂成亲吧。”


    说完，妙颜便直接回了马车。


    马车也缓缓驶动，调头往回头，很快就离开了现场。


    被黑甲军拦住的柳芙蓉，好像浑身力气被抽空，软弱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她穿书之前，便是富商的情妇，拥有两栋大别墅，手握取之不尽的**，只是无儿无女，最后被原配捅死。


    穿书过来后，得知男主会是未来的丞相，把持朝政，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深爱着她这副躯体的原主。


    她为了后半辈子的好日子，不惜苦熬十年，游说柳家人出钱资助男主读书。


    只待男主金榜题名后，被平阳郡主看上，鱼跃龙门，不必再过贫寒的苦日子。


    如今……


    “微臣宋砚修接旨，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完了！柳芙蓉两眼一黑，气晕了过去。


    可是在众目睽睽下，她被现场懂医的郎中诊出有孕了。

 第98章

    悠悠众口，众口铄金。


    他们若是不闹，而是选择乖乖成亲，那便是一段不离不弃，伉俪情深的佳话。


    可圣旨下达后，他们不光迟迟不肯接下赐婚圣旨，还当众扬言柳氏乃状元郎长嫂身份，不能嫁娶。


    如今却当众曝出，寡嫂已怀三个月身孕。


    事情就变得很难堪了。


    “亏的宋家人口口声声说柳氏是新科状元的嫂嫂，嫂嫂怎能嫁给小叔子，这都把肚子搞大了，还有脸在郡主面前自证清白。”


    “听说腹中胎儿已有三个月大小。”


    “那便是新科状元科考时，便已怀上了。”


    “我还听说柳氏生的那一对双胞胎，也是新科状元的，那新科状元的兄长就是因为捉奸在床，才被活活气死。”


    ……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听到那些流言的宋老太，在家中气到拍桌怒吼：“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允儿和霜儿就是长房的孩子，砚修的哥哥是自己从山上滚下来摔死的，到底是谁说砚修与嫂子通奸害**哥哥，我要去撕烂他们的嘴。”


    她颤巍巍往外面走。


    可刚走出胡同外，就被满香楼的小厮围堵住了。


    他们昨夜摆喜宴，“请”了不少百姓入场喝酒，那摆宴的银两一分都还没给呢。


    宋老太吓了一跳，赶紧跑回住处，关上了门。


    这会儿，她跑起路来十分利索，一点都不像病弱的老太太。


    而柳家人因为这摆宴的钱，也闭着房门索性不出去了。


    宋老太大哭大闹，拿着一块布条闹着要上吊，倒是把柳家的人呦呼出来了。


    当然，独自闷在房中，一夜未眠的宋砚修，也从自己窄小阴暗的房间，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看向宋砚修。


    只一夜，宋砚修便憔悴了。


    下巴长出了胡渣，两眼青紫，双目无神。


    柳芙蓉的母亲姜氏见状，少了之前的客气，多了刻薄：“宋砚修，你昨夜逞威风，叫在场众人入满香楼吃酒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出，还有，先前请那些亲戚过来参加婚礼的路费，我已经给你算出来了，你回头也一并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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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声。


    姜氏把账目清单重重拍在桌上。


    宋老太看了一眼，又哭闹了起来。


    姜氏顿时站起身，冲着宋老太吼：“当初是你儿子说，来了燕京城会好好安排我们柳家的人，让我们住大宅子做大生意，如今呢，我都来了半年了，这半年吃喝拉撒都是掏我柳家的银子，你一个不中用的老东西还有脸哭嚎，要上吊是吧，我给你找个结实的白绫，你去满香楼吊**去吧。”


    说罢，姜氏冲进自己的屋子，果真找来一条结实的白绫，拖着宋老太往外走。


    宋老太被吓到了，哭着喊着自己的孙子宋砚修。


    可站在小厅的人，一动不动，直到宋老太快被拖出屋外，宋砚修才开声喝道：“够了。”


    姜氏和丈夫柳不凡，都看着宋砚修。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了看姜氏，道：“母亲，我去找沈蓉谈一谈，她对我有气……”


    不，她对我有恨。


    他想了一个晚上，真正的确定，沈蓉也跟他一样重生了。

 第99章

    想起前世对她做过的恶事，宋砚修背脊不自觉发凉。


    他想不明白，老天爷既然让他重生回来，为何还让沈蓉也重生。


    想了一夜，他终于想到了应对之策。


    以萧乘渊为诱饵，引她入局。


    可是这封信，却落到了萧乘渊的手里。


    “天刚亮，他就把信塞到了沈府后门，故意不署上自己的名字，只写了郡主的闺名，属下第一时间把信拿回来。”


    萧府，书房里，逢赢说。


    萧乘渊拆开信，打开。


    宋砚修的亲笔信，瞬间映入他的眼眸中：


    【吾妻蓉儿：……】


    萧乘渊盯着“吾妻蓉儿”四个字，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往下看，便是：【吾知你已回归，前世因果皆因受非人所迫，实属万般无奈，吾在蓉儿死后，万佛寺前为亡妻点灯三千盏，方才换得你我此世】


    看到这，萧乘渊双眉蹙的更深。


    而一旁的逢赢，索性低声念出：“本想远离是非，不想再入前世轮回，却又遇见吾妻，吾知你痛恨吾前世所作所为，吾不求汝原谅，亦不谈夫妻之情，只谈骁勇侯北疆一难，荣春楼天字一号厢房等汝。”


    念完。


    两人抬头对视，皆为这封信上的文字所不解。


    但他们南征北战，见过许多民风，自也听闻乌苏国人口中的天神换命之术。


    只是听闻，却未曾见过。


    如今宋砚修信上所言引起了萧乘渊的注意。


    也让逢赢注意到了最后第二句话：“骁勇侯北疆一难？”


    逢赢心颤，担心问道：“大将军，这信上有提到你在北疆，难道有人要害大将军。”


    “莫要乱要分寸，只是一封信而已。”他知道沈蓉的预知梦，但逢赢不知道。


    现在宋砚修却在写给沈蓉的信上，也提到了他在北疆之事。


    事关生死，也关乎着沈蓉，他不得不谨慎。


    萧乘渊低头反复看信，在心中默念：吾妻蓉儿，蓉儿死后，前世轮回，荣春楼……


    “荣春楼。”他双眸微眯，目光犀利的锁定在“荣春楼”三个字，想到了什么，对逢赢说：“去后院找个与郡主身形相似的女护卫，乔装成郡主的模样，去荣春楼赴约。”


    “那这封信？”


    “这封信……”萧乘渊失神片刻。


    他以为，命运到宋砚修迎娶柳氏后，沈蓉与宋砚修便不会再有交集。


    谁知这封信，竟蕴藏着许多信息，难解之谜。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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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回沈府后门，然后安排人，暗中盯着郡主，她若要去荣春楼，不必拦着，护好她。”


    “是。”


    他把信上的一号包厢，改成了二号包厢，这才交到逢赢手中，让他送回沈府。


    逢赢走出书房后，萧乘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伥鬼面具，覆在脸庞。


    沈府。


    沈蓉眼睛刚睁开，便收到了宋砚修的信。


    妙颜进来后，沈蓉吩咐道：“去调几个能打的影卫，用完早膳后，随本郡主去荣春楼。”


    这一趟，她不得不去。


    在朝堂政事，宋砚修比她更加了解。


    上一世，萧乘渊病死在北疆城，就是宋砚修和太子一同前往北疆处理黑甲军的后事，运回萧乘渊的骨灰。


    宋砚修已经知道她重生了。


    用了早膳，沈蓉去了荣春楼，进了二号包厢。


    可她见到的，却不是宋砚修。


    而是一群身穿奇装异服，面戴伥鬼面具的男人。


    保护沈蓉的四名影卫瞬间拔剑，剑指对方……


    一方气势剑拔**张，


    一方镇定自若，未有动作。


    与此同时，隔壁的一号包厢，传来宋砚修的声音：“蓉儿，是你回来了吗？”

 第100章

    沈蓉猛然转头，看向旁边的画墙，熟悉的声音便是从隔壁传来。


    她拧起双眉，一边听，一边盯着那群伥鬼面具男，手捏着萧乘渊送她的折扇，一脸戒备。


    接着，一号包厢便传出重重的跪地声。


    宋砚修的声音再次入耳：“前尘种种前非我所愿，为夫看你日渐憔悴，有心而无力，疼在心上，不是我要害你……”


    “那是谁？”一个说话声音，与她沈蓉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女声，贯穿两个包厢。


    令沈蓉大吃一惊。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


    其余三名男人，站在他的身后。


    看得出来，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是他们的老大。


    主仆四人依旧没有一点动作，沈蓉脑海里却拂过了许多思绪……


    隔壁包厢传来的声音，确实是宋砚修的声音，那另一个说话声音与她极其相似的女人，是谁？


    有人冒充她的身份，却没有被宋砚修认出来，难道是宋砚修在自导自演？


    那眼前这些人莫非也是宋砚修派来的？


    沈蓉见对方不动，自己也没有任何动作。


    可那双漂亮的眸子，染上了一抹杀意，手中的折扇，隐隐可见锐利的刀锋……


    “嘉城公主一心爱慕我……”


    嘉城公主是皇后的女儿。


    “她一直骚扰我，又见我步步高升，见不得你好，此事你是一直知道的。”


    确实如宋砚修所言。


    前世，皇后的女儿嘉城公主与她很不对付。


    “她发现你与柳芙蓉的**，拿此威胁你**？”女音再次响起。


    沈蓉听到那女子的话时，心惊肉跳。


    模仿着她的声音，问出了她的心里话，而这些都是前世所发生，若不是宋砚修一人主导，那便是还有谁同他们一样都重生了……


    那，还有谁跟她与宋砚修一样，都重生了呢？


    可细想一番，她前世并没有结识千面千人的异士，那女子为何假扮成她与宋砚修对峙？


    宋砚修声音再次传来：“这只是其一，其二，如若我不在夫人吃食下毒，她便会暗害我的祖母，我的孩子，还有芙蓉，只要夫人一人死，我便可救下我宋家全族，这才万般无奈呀。”


    捶胸哭泣的动静，传入沈蓉的耳畔。


    沈蓉冷笑。


    这时，坐在太师椅上的伥鬼面具男，也出声了：“原来是，三女夺一夫的戏码呀。”


    那是一道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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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低沉的声色。


    而他话音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柳芙蓉的母亲姜氏大喊：“大家要为我女儿做主啊，我女儿昨日才与状元郎成亲，今日一早，平阳郡主便约我女婿到荣春楼喝茶，还包下这么大的包厢，里面有床可用来休息，不知平阳郡主是什么意思。”


    “若真是如此，那平阳郡主为何不自己嫁状元郎，还要为你二人求旨？”


    “定是郡主不愿两女侍一夫，不肯给状元郎名分，怕损了自己的名声。”


    “皇室贵女做此抢夫之事，伤风败俗呀。”


    宋老太大声说：“快开门，郡主快开门。”


    “死鬼，快把门撞开。”姜氏说道。


    没一会儿，隔壁包厢就传来了撞门声。


    沈蓉虽不在现场，却能从眼下的包厢，看到一群人涌向隔壁的包厢房。


    她知宋砚修是在拿萧乘渊诱她入局，也知他的心思，是以，在来之前，也做了万全之策，可惜现在……倒是没有用上。


    而隔壁，也突然传出宋砚修的惊恐声：“啊，你，你是何人？”


    “你的男人呀，宋郎，你说过娶你嫂嫂只是权宜之策，你爱的是我呀。”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第101章

    宋砚修本想制造一场“平阳郡主与新科状元在荣春楼茶馆私会”的戏码。


    哪知宋家和柳家人带着众人进入包厢时，看到的却是宋砚修压在一男子身上的画面。


    那男子还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糙汉子。


    宋砚修推开他时，他反贴过去，抱住身板孱弱的宋砚修不肯撒手。


    把现场终于都看傻了。


    也把宋老太吓傻了：“砚修，你不是说郡主约你吗？郡主呢？”


    “是啊，你们不是说平阳郡主一早便约新科状元到荣春楼私会吗？这哪是郡主，他分明是个男人。”


    “原来新科状元好龙阳之癖。”


    宋砚修脸色刹变，在屋子里四处寻找沈蓉的身影。


    他方才看到的明明是沈蓉，怎么会在转眼间变成了男人。


    隔壁包厢现在可热闹了，而沈蓉眼下的包厢，却陷入另一重死一般的寂静。


    她把纸条拿出来看了看，这上面确实是宋砚修的笔迹，约的地点也的确在荣春楼，当她的目光扫过二号包厢的“二”字时。


    沈蓉发现“二”字底下一横，不是宋砚修的字迹。


    宋砚修写“二”是连笔写。


    而这个“二”字，则是双横分开。


    “你是何人？”沈蓉抬头看向伥鬼面具男。


    伥鬼面具男道：“这里是我先来的，郡主你走错包厢了吧。”


    沈蓉唇角笑意冰冷，若按她手上的信来看：“本郡主并没有走错。”她试探的问道：“你是宋砚修派来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划过时，沈蓉便打消了这个问题。


    屋内几人看起来武功高强，宋砚修哪来的钱请这些人杀她。


    他如今也没有能耐和胆量派人谋害她的性命，哪怕是前世他身居高位，也需用计在背后下毒谋害妻。


    所以这些人不会要了她的命，那便只剩下另外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确实走错了包厢。


    第二种，这些人是来毁她清白之身。


    在大燕纵然再尊贵的女子，被玷污贞洁后，也都得被送往妙音堂。


    除非有人愿意娶她为妻。


    原来宋砚修打的是这个主意。


    ……


    “咚。”包厢的门，突然传来动静。


    沈蓉回头看了一眼，却用眼角余光瞥见原本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站起身了。


    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下达命令：“门锁上，拿下他们的面具。”


    身后的影卫们，瞬间冲向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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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男人们。


    双方刀剑无影，亦无声。


    可包厢内，却打斗的十分激烈。


    影卫们招招狠绝。


    面戴伥鬼面具的男人们，只防不攻。


    而两头的统领者，站在茶桌两端。


    直到，双方的剑，都各自抵在双方的要害之处。


    这场激烈的厮打才暂时停了下来。


    沈蓉看了看两边的影卫。


    两头都没占好处。


    而与沈蓉对立的伥鬼面具男人，轻笑了一声：“小姑娘，别那么凶，我们只是来这里……”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陆老板，陆老板……”讨好又道：“去年行情不好，悍匪横行，这货确实不如往年好卖，你看能不能再通融通融，把价格再降一降，也让我有个赚头呀。”


    随着门外的中年男人说完，沈蓉对面的男人轻吐出后面的话：“谈生意的。”


    “谈生意？”沈蓉冷蹙眉：“谈什么生意需要戴着面具，见不得人。”


    男人笑而不怒，手搭在面具上：“那自然是谈……见不得人的生意，郡主当真想看一看陆某的脸，那陆某也不是……”


    他正欲取下面具。

 第102章

    沈蓉别开脸道：“本郡主对陆老板的脸没兴趣，既然是误会，那就得罪了，今日陆老板在荣春楼的花销，都算在本郡主账上，算是赔个不是，那本郡主便不打算陆老板谈生意。”


    说完，她转身打开包厢的门，迅速离开了此地。


    里面的人也在沈蓉离去后，纷纷拿下面具……


    他们赫然是萧乘渊和他的三位亲兵，逢赢、逢春和逢胜。


    从外面走进来的则是逢占易容的商人。


    逢占亲眼看着沈蓉上了马车后，迅速关上包厢的门说：“郡主已经走了。”


    逢赢不解的问萧乘渊：“大将军，为何不当面问郡主？”


    萧乘渊坐回椅子，眉宇深锁：“她心里有秘密，若被我知道……”她更加不会告诉他。


    她口中所谓的预知梦到底如何，恐怕并非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而宋砚修方才在一号包厢说的话，也让萧乘渊笃定，沈蓉与宋砚修曾有过不浅的关系。


    在这段关系中，沈蓉被宋砚修害了。


    “她既然不愿亲口告诉我，那我们自己查。”萧乘渊拿出她给她的信物，看了看：“逢赢，你去查一查嘉福公主与宋砚修何时相识，要快。”


    年关一过，他便要回北疆了。


    他希望在他回北疆之前，便能查到真相。


    这时，又有人敲门：“大将军。”探子来报。


    萧乘渊道：“进来。”


    探子报：“郡主去萧府了。”


    萧乘渊当即脱下身上的奇怪服饰，把面具衣物塞给逢赢处理后，便走出了包厢。


    不巧的是，本已经离开荣春楼的宋砚修，突然折返回来，正好堵在了包厢的门。


    恼羞成怒：“本官就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本官，可除了你骁勇侯，没人有你这般能耐，骁勇侯只敢在背地里下阴招害我，敢不敢到郡主面前扒下你阴险狡诈的真面目。”


    萧乘渊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扫过宋砚修。


    下一刻，他伸手掐住了宋砚修的脖子，如拎小鸡一般，就把宋砚修给拎了起来。


    宋砚修瞳孔渐渐瞪大，双手挣扎：“萧……乘渊，你……你敢谋害本……本……”官字没说出口，他的意识就被强烈袭来的窒息感吞没。


    萧乘渊无动于衷，冷冷说道：“你在背后如何算计郡主，**她的，本侯都一清二楚。”


    什么？宋砚修在濒临死亡时，不敢置信的瞪看萧乘渊。


    脑海闪过无数个念头，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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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


    在宋砚修快要死去时，萧乘渊松开了手。


    宋砚修重重跌在地上，如一条在地上蠕动挣扎的蛆，用尽全力的爬起来，惊恐的看着萧乘渊：“你，你也重生回来了。”


    重生……二字，在萧乘渊的耳边不停回荡开。


    他双眸一眯，又朝宋砚修而去，蹲下身子抵住了他的下巴，道：“是啊。”


    “原来……原来是你。”


    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是你夺走了沈蓉对我的爱意。


    是你抢走了我的所有。


    “萧乘渊……”


    “大将军，若再不回府便赶不及了，郡主差不多快到萧家了。”逢赢上前提醒。


    也把宋砚修那一句“你以为你重生回来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格，迎娶沈蓉为妻”的话，打断了。


    萧乘渊扣住了宋砚修的头发，语气充满着杀气：“若再敢算计郡主，本侯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起身，从宋砚修面前走过。


    耳边却传来宋砚修“哈哈哈”的大笑声，和充满挑衅的话：“到底是谁会死无葬身之地，我等着看。”


    萧乘渊脚步一顿，转身回到宋砚修身边，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

 第103章

    落地时，宋砚修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萧乘渊离开很久，他才爬起来走出荣春楼。


    却又被另一波人拦了下来。


    对方是满香楼掌柜，客客气气的对宋砚修说：“我们主家有请状元郎去满香楼一坐，谈一谈昨夜你们在满香楼的花销账目。”


    骁勇侯府，萧家。


    沈蓉没有惊动萧蔺吟，直奔萧乘渊的枫林苑。


    她刚迈入枫林苑，快要来到萧乘渊的房间时，枫林苑的管事匆匆从屋内走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郡主，侯爷正在沐浴，让奴才带着郡主去茶间坐坐，一会共用早膳。”


    沈蓉停在了屋檐下，往屋内看去：“好，萧管事先忙去吧，本郡主在院内走一走。”


    萧管事应了一声，便拎着萧乘渊换洗的衣服从沈蓉面前走过。


    沈蓉垂眸扫过萧管事手里的衣物，直到萧管事走出枫林苑，她才收回视线。


    妙颜从侧门进来，压低声音在沈蓉的耳边说：“按照郡主的吩咐，已经让影卫盯着侯府出入口，连狗洞也没放过，郡主是怀疑那封信是被大将军改过？”


    “是。”沈蓉取下身上的披风，走到门前，伸手推开。


    屋内落针可闻。


    她走入屋子，又关上房门，朝着屏风的方向而去。


    屏风后面有一个小池子，是萧乘渊平日用来沐浴之地，可此刻池内无人。


    而水面上飘浮着许多不知名的药草，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这些药草，引起了沈蓉的注意。


    她蹲下身子，正想把手伸入池内，掏出一把药草查看清楚时，那水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把沈蓉惊吓了一跳。


    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支撑在身后，瞪大双眼看着池子里的人。


    那是她正要寻找的骁勇大将军——萧乘渊。


    他此刻赤着上身，长发如瀑披在身后，水流延着他的头发流过他的脸庞、下巴，再延着颈部，划落到那片肌理分明的胸膛。


    看到这一幕的沈蓉，心脏突然跳的好快，好乱。


    脸红到耳后根，整个身子炙热又羞燥。


    她不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可她从未见过这样体魄的躯体。


    她，什么话也没说，便落荒而逃了。


    妙颜看到沈蓉仓惶的从屋内跑出来时，一脸不解：“郡主，你怎么了？”


    “脸怎么那么红，哪里不舒服吗？”


    快……闭嘴。


    一时忘了他们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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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的，沈蓉直接拽着妙颜想要离开萧家，然而，为时已晚了。


    尚贵妃的女儿，嘉城公主也来侯府了。


    妙颜皱紧眉头：“嘉城公主怎么也来侯府了？”


    沈蓉在一阵慌乱中，缓过了神来，再慢慢镇定下来：“她被皇祖母打发到严华寺抄写经文，如今也到了回京时间，定时听闻我在百戏园抛绣球之事，来探一探口风。”


    宋砚修在荣春楼所言半真半假。


    嘉城公主赵妤福见不得她好。


    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赵妤福都要抢。


    她前世嫁给宋砚修后，赵妤福便一直死咬着宋砚修不放。


    并非她赵妤福有多喜欢宋砚修，纯粹就是不想看她合家团圆，幸福美满。


    “你先从后门离开萧家，别让嘉城公主发现我们的马车。”


    “那你呢？”


    “我……”沈蓉回头看了看萧乘渊的房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搭在房门，推门而入：“我还有事与侯爷谈，快走吧。”


    “是。”妙颜笑着离开。


    而沈蓉回到萧乘渊的房间时，萧乘渊正站在屏风后面穿衣服。


    他高大的身影映在屏风上，被沈蓉看的一清二楚。

 第104章

    沈蓉的脸再次乍红。


    与此同时，院外也传来萧管事的声音：“公主，侯爷还在沐浴，不如去茶厅等候，奴才去给公主准备点心。”


    接着，就传来嘉城公主的声音：“侯爷为何天一亮就在房中沐浴，难道是昨夜跟哪个贱婢在房中云雨？那正好，本公主倒要看看是哪个美婢入了侯爷的眼。”


    听到这话，沈蓉哪里还顾得了男女有别。


    她快步走到屏风后面，伸手扯下挂在屏风上的衣袍，扬手一挥，披在萧乘渊的身上。


    小手紧紧抓着衣襟，把男人拽到了身前……


    而萧乘渊在往前迈了两步后，伸手搂住了沈蓉的腰身，顺势把人带入了怀里。


    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头。


    彼此间吐息交织纠缠，暧昧不已。


    房门“砰”一声，被人敲响。


    沈蓉意识闪回，低下头，手紧紧攥住萧乘渊的衣物，将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包裹的严严实实，道：“萧乘渊，我警告你，别让赵妤福看见你的身子。”


    “嗯。”萧乘渊双眸噙笑：“你一早过来，就为了同我说这个。”


    “不是。”沈蓉又抬头，拧紧双眉：“我待会再跟你说正事，你现在给我听好了。”


    她踮起脚尖，唇瓣凑近他的耳朵。


    他也下意识把头压的更低些。


    听沈蓉说：“赵妤福进来后，定会问你，我是不是看中你了，你便说，没有，我相中的是宋砚修，只是因他与长嫂不清不楚，我在与状元郎闹脾气。”


    萧乘渊眼底的笑意，瞬间消散了。


    剑眉也紧紧蹙起，没有回应，只听沈蓉继续说下去：“总之，你要向她透露，我不喜欢你，我爱慕的是宋砚修，她若问你，你喜不喜欢本郡主，你便说……”


    不想再听下去了，萧乘渊搂着她的腰，往前迈了一大步，触动了面前的木墙。


    沈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萧乘渊推入密室。


    墙，在沈蓉面前，缓缓转动，转眼间，便与墙体紧密衔接，看不出任何异样。


    沈蓉轻呼：“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双手抵在木墙上。


    清楚的听到，密室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沈蓉安静了下来。


    萧乘渊的卧房内，竟然有一个连她都不知道的密室，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很快，她便听到萧乘渊行礼的声音：“臣见过嘉福公主。”


    赵妤福说：“免礼。”


    “跟本公主，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吧。”


    沈蓉看不见赵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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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在外面做什么，但可以听到赵妤福和萧乘渊的谈话声。


    此刻，嘉福公主站在屏风前，萧乘渊站在她身侧。


    她在他房间绕了一圈，最后走到萧乘渊的床榻前，掀开了被褥。


    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后，嘉福公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她转身，笑看着萧乘渊，道：“本公主听说，我那平阳姐姐在百戏园抛绣球选夫，选的是你，你二人快要成亲了吧？”


    沈蓉心头一紧，果然是来打探她与萧乘渊的情况。


    萧乘渊轻笑，笑声里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苦涩：“是何人告诉嘉福公主，平阳郡主欲选臣为夫，愿嫁臣为妻？”


    “难道不是吗？”嘉福公主转身看他。


    萧乘渊面无表情。


    若是沈蓉在场，定会看到一张为情所忧的脸庞。


    他说：“她若愿意嫁给臣为妻，臣何需羡慕宋状元。”


    “新科状元？”嘉福公主露出了玩味的笑：“你是说，我的平阳姐姐喜欢的是新科状元宋砚修？”


    沈蓉贴墙聆听，却久久未等到萧乘渊的回应。


    等来的是赵妤福的笑道：“我那姐姐怎么可能喜欢宋状元，宋状元不是已经娶他的嫂嫂为妻了吗，莫非平阳姐姐要下嫁为妾。”

 第105章

    说完，赵妤福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笑完后，她又说道：“不过那宋状元确实英俊秀气，如戏文里说的那般，貌若潘安惊才艳艳，本公主看他第一眼便想将他抓入公主府做面首呢。”


    萧乘渊微抬眸，想起了荣春楼宋砚修说的那些话，语气冰冷的问：“公主也喜欢状元郎吗？”


    “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又多才年轻的男子。”赵妤福拿着一把团扇，一脸玩笑：“本公主从严华寺回来的路上，可没少听说新科状元和他嫂嫂的事儿呢，又多才又好看，还如此痴情，连我那平阳姐姐的喜爱他也不肯屈服，可见又是个沉迷自己的风骨，而不懂世俗的穷小子，对付这样的人，就得用强硬的手段让他知道，这世道可不是一身傲骨不低头，便能被人尊重，打在他心上人身上，他就会妥协了呢。”


    好阴毒的言语。


    可沈蓉不得不承认，赵妤福的话是有几分道理，所以上一世的宋砚修，就将这一切手段，用在了她身上。


    萧乘渊眼眸暗了几分：“公主似乎对抢别人的东西很上心。”


    赵妤福不怒反笑，“哈哈哈”笑的很是开心，然后走到萧乘渊面前：“本公主就是来看看侯爷，听说你接到了我平阳姐姐的绣球。”


    “不敢隐瞒公主，绣球是臣与尚世子一同接下，祭天大典后，郡主一直在调养身子，长公主暂时没再提抛绣球之事，公主还有什么疑问吗？”萧乘渊冷淡的回应。


    目光下意识看向赵妤福后面的画墙。


    赵妤福把团扇抵在萧乘渊胸膛：“是不是因为新科状元，惹的我姐姐不快。”


    萧乘渊垂眸，收敛思绪：“郡主的心思，臣不敢揣测。”


    赵妤福看他一板一眼，只觉得无趣极了：“大将军还是和以前一样，古板又无趣，你要是有文人那般风雅，平阳姐姐也不会喜欢别人呢。”


    她嗤嗤笑着离开了枫林苑。


    萧乘渊也在赵妤福离开后，迅速关上了房门。


    在进去面对沈蓉之前，他拿出一块拭巾，擦拭头发，脚步却迫不及待朝着密室而去，伸手扣动机关，一道暗门迅速打开。


    沈蓉听外面的动静听的很传神，暗门开启时，她整个身子贴着暗门往前扑去。


    正好落到了萧乘渊的怀里。


    他的心跳声，在她耳边有节奏的跳动着，


    惹得她一瞬间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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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来干什么的。


    她欲从他怀里退出来，男人的臂弯用力按在她腰肢上，把她搂得紧紧的。


    “方才嘉福公主说，我古板又无趣，你可曾也这么觉得？”


    沈蓉一动不动的僵在他怀里。


    这话还是她几年前对赵妤福说的。


    不过是随口一说，她早就忘了是何时说过。


    “没有。”她绝对不会承认此事。


    萧乘渊也没放开她，他低垂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那怎么脸那么红，你最不擅长撒谎。”


    “那是因为……你抱的我呼吸不过来。”


    他微微放松手臂，却没有放开沈蓉：“若是……”他喉结滚动：“我是说，若宋砚修没有那些复杂之事，你是不是会嫁给他，会很喜欢他，很爱他。”


    沈蓉脸色微变：“为何谈起宋砚修？”


    因为我想知道，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经历过怎样痛苦的经历，受过怎样非人的凌虐。


    可萧乘渊又害怕她噩梦缠绕，无法自醒，走出困境。


    他看着气氛越来越凝重，故作玩笑：“就是很羡慕宋状元被泱泱榜下捉婿，我差一点就错过了你。”

 第106章

    “你吃醋呢？”沈蓉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她抓着他微微湿润的长发，问道：“为何一早沐浴？还是真如赵妤福所言，在院里养了美婢。”


    萧乘渊轻哼了一声，低下身子，双臂环过沈蓉的大腿，把她抱了起来。


    密室的门也缓缓掩上。


    沈蓉惊呼，双手紧紧搂住萧乘渊的脖子，生怕松手后，会摔坏了自己：“萧祁哥哥，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把她放在罗汉床，知道此行来的目的，有意解释：“你在沈家给我的病症，我已经拿给元照研究，又让他帮我调理身子，所以开了几帖药包，你哥哥让我每日鸡鸣时，在药池浸泡一个时辰，你可是冤枉我了。”


    他抬手拂过她鬓边的碎发。


    沈蓉脖子不自觉缩起，这么说，**荣春楼的事。


    “哥哥为你把过脉？”沈蓉问道。


    萧乘渊“嗯”了一声：“元照说我长年无休日的征战，身子有些劳损，但这没什么，吃上几副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更能养回来，你要看看我的谋划吗？”


    还未等沈蓉回应，萧乘渊便起身，掀开了对面画墙上的黑布。


    映入沈蓉眼眸的是一张很大的北疆舆图。


    上面标志着萧乘渊对预防瘟病的策划。


    沈蓉为此暗暗惊叹：“这……你自己画的？”


    她下意识站起身，走近画墙，目光深深地看着北疆舆图。


    萧乘渊说：“我在北疆驻守多年，了解北疆的一方一土，若真的发生瘟病事件，我们所需的，无非就是医者，药材，和粮食。”


    他拿起黑色的长棒，点了点北疆四周：“回到北疆后，我会从北仓镇，月凉关两地购粮，医者之事我正在同你哥哥交涉，至于药材我已经从北冥陆氏门下购入，秘密送往北疆。”


    沈蓉不敢置信，他竟在短短的时间做了许多。


    “你都做了万全之策？”沈蓉回头看他。


    萧乘渊凝视她的眼眸，把手覆在她的脸庞：“我想好好的活下来，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


    覆在她脸庞的手，滑落到她的后颈，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薄唇抵在她鬓间，问道：“你的梦里，是何人替我收尸？”


    沈蓉身子微怔，脑海里思绪万千。


    太子为安抚民心，亲自到北疆查探，作为太子的辅臣宋砚修，陪同太子前往北疆为死去的将士们收尸。


    但她不希望，再需要让太子远去北疆为这些黑甲军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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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的结局。


    所以，也不必提了。


    “没有梦到这样的梦。”


    “那好。”萧乘渊松开她，双手落在她双肩膀上：“请泱泱相信我，我会为了活着回来娶你，尽我最大的努力活着下去。”


    沈蓉双眸微红，轻轻点头，双手环覆上去，抱住了萧乘渊的身子。


    声音有些哑：“我信你。”


    二人相拥了许久。


    萧乘渊突然问起赵妤福：“你现在竟这么怕嘉福公主了？”


    沈蓉提到此人，便头疼不已。


    萧乘渊疑惑又问：“她做过伤害过你的事？”


    “没有。”沈蓉从萧乘渊怀里退出来，转过身，背对着萧乘渊说：“只是她惯爱抢我的东西。”


    而这种毛病，似乎越来越严重。


    但这都是女儿家家的小事，他不想他因为赵妤福而分心。


    她又转身对萧乘渊说：“小事而已，你不必将她放在心上，也不要在她面前提你我的赐婚圣旨。”


    萧乘渊笑道：“怕她跟你抢我？”


    沈蓉坦然回应：“可以这么说吧，总之，为了避免她来缠着你，扰乱你的思绪，你离她远点，你现在可是本郡主的人。”

 第107章

    萧乘渊笑逐颜开，按下旁边的开关，打开密室的门：“我送你回沈府吧。”


    “不用。”沈蓉走出密室后，便拒绝了萧乘渊的请求。


    他若是送她回府，就会发现她今日带了长公主府的四大护卫丛影、枭影、魅影和流影。


    沈蓉坚持不让萧乘渊送，萧乘渊便送她出了院子，看着她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萧乘渊才回身对隐藏暗处的逢赢说：“出来。”


    逢赢从角落走出。


    萧乘渊说：“去仁春堂跟沈大公子打声招呼，同他说明荣春楼的事，让他以哥哥的身份让郡主远离宋砚修。”


    沈蓉回到了荣春楼。


    荣春楼也是她的产业之一。


    宋砚修开的那间包厢，还未结账，便离开了。


    荣春楼的掌柜说：“被满香楼的掌柜带走了，此刻就在对面的满香楼里。”


    沈蓉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饭馆，眼眸暗了下来，转头问掌柜：“今日一早，天字二号厢房是何人在用？”


    她把时辰告诉掌柜，让掌柜的查。


    掌柜查到的是：“是大公子定的。”


    “我哥哥？”沈蓉皱眉低呼。


    可她进入天字二号厢房后，看到的并非沈元照，而是一群身穿奇装异服的商人。


    “对，正是大公子定下，不过今日一早，新来的小厮把一群外地来的商人和大公子定的厢房搞错了，小的已经把那小厮训斥了一顿。”


    掌柜说话时，也战战兢兢，生怕因为这点错处，被沈蓉解雇了。


    可沈蓉的思绪并不在这上面。


    她查看定房纪录，又梳理整个事件，总觉得哪里太巧了些。


    就在这时，荣春楼外面传来了妙颜的声音：“你是状元郎的夫人柳氏？你来这做什么？”


    沈蓉听到妙颜的话，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外。


    就见柳芙蓉穿着一袭洗的泛白的衣裙，被妙颜拦在门外。


    她的目光炙热又渴望，在看到沈蓉看过来时，柳芙蓉大声唤道：“郡主，臣妇想跟你谈一谈，可否让臣妇进去。”


    沈蓉的手没有闲着。


    在看到柳芙蓉出现在荣春楼后，她把账本往前翻了翻，问：“你方才说，宋状元在我们荣春楼定的厢房还未结账。”


    掌柜说：“回郡主，是的。”


    “让她进来。”进来把账结了。


    妙颜放行。


    柳芙蓉迅速走入荣春楼内，先是给沈蓉行了一礼，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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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郡主，能不能单独……”


    “把账结了。”沈蓉转身，把宋砚修在荣春楼的花销塞到了柳芙蓉的手里。


    柳芙蓉嘴角僵了僵，低头看着手中的账目，眉头紧蹙。


    一脸茫然。


    书里写着，男主在荣春楼一应花销，无需付账，乃是女配提供给男主会友吟诗的风雅之地。


    如今……“郡主难道不想听听，臣妇给郡主带来的重要消息吗？”


    “不想。”沈蓉回答的干脆利落。


    柳芙蓉一时间愣在原地，唇瓣张了张，最后压低了声音问：“哪怕跟骁勇侯有关？”


    骁勇侯三个字从柳芙蓉嘴里吐出时，沈蓉眼底划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


    可是很快，她便收敛心神。


    若萧乘渊是她沈蓉的软肋，她更不能把软肋暴露给别人，否则对方便会反过来拿捏她。


    她转身面对着柳芙蓉：“结账和你要谈的事不冲突吧。”


    柳芙蓉呼吸微滞，显然没想到沈蓉软硬不吃。


    她只好硬着头皮，从腰包里掏出所有碎银交到掌柜手里，把账结了。


    钱过手，账两清。


    沈蓉也迅速转身离开，没有在柳芙蓉身边多停留片刻。

 第108章

    柳芙蓉见状，赶紧追了上去，说道：“郡主，我要说的是，关于骁勇侯和她的姐姐萧蔺吟，你难道不想知道祭天大典的那些刺客是谁组织的吗？”


    沈蓉侧眸一瞥，吩咐妙颜：“把她带过来。”


    她脚下步伐拐向了左边的地字厢房，最角落的那一间。


    柳芙蓉乖乖跟上。


    两名影卫跟随沈蓉进入厢房内。


    另外两名守在厢房外面。


    妙颜关上厢房的门。


    沈蓉坐在茶桌前，开门见山的问：“方才那话是何意？”


    难道宋砚修跟她说过什么？


    柳芙蓉走到茶桌对面，也坐了下来，面对沈蓉的停留，她有了几分信心。


    于是，挺直了腰杆说：“便是字面上的意思，臣妇有所知解。”


    沈蓉哂笑：“骁勇侯还在查祭天大典刺客行刺之事，暂未有眉目，而你却在本郡主面前说你知解，你若不是刺客主谋，那便是帮凶。”


    她抬手拍桌，发出“啪”一声巨响。


    柳芙蓉心惊了一下，双手猛地攥紧帕子，险些跪下了。


    但是她并没有被沈蓉唬喝住，她知道沈蓉要炸她的话。


    不过，在来见沈蓉时，她就已经想好了措词：“郡主不必这样吓唬臣妇，臣妇只是大凉村柳家女，如若臣妇真的是刺客帮凶，相信骁勇侯早就把臣妇给抓起来了，他至今仍未抓到祭天大典的刺客主谋，就说明他有一直查不明的理由。”


    “臣妇现在来告诉郡主，是出于一片好意，希望郡主早日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别等到沈家大厦倾塌，王朝国运衰败时，才后悔莫己。”


    沈蓉面不改色，心中却掀起了一阵波澜。


    有他骁勇侯“查不明的理由”，那这个刺客便是他身边不能动的人。


    是……


    萧蔺吟？


    柳芙蓉看沈蓉没说话，知道她在装，心里更有底气了些：“我知道郡主在质疑我是从何处得到这些消息，不瞒着郡主，十年前我路过一颗石山，在石山脚下巧得了一本天书，那天书写着槐香村宋砚修将会于何年何月何日高中状元，未来仕途发展，会迎娶哪家贵女为妻，也浓墨描述了你沈家将会于何时受奸人所害，何人可逆转你沈家的命运，以及萧家满门儿郎十年前在北疆战死的真相，和骁勇侯的命运。”


    她穿书后，为了记住书中的情节，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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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写了一个本了藏在箱子底下。


    不过，她在自己的话里，篡改了几个情节。


    粉碎沈家的是宋砚修，但她肯定不能说是宋砚修害沈府满门倾塌。


    而是将宋砚修塑造成一个救世主，让沈蓉知道，只有嫁给宋砚修才能改变沈家的结局。


    古人最信神神鬼鬼，她倒要看看沈蓉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能继续装下去……


    “什么意思？”沈蓉轻飘飘地问，桌子底下的双手，暗暗握紧了拳头。


    柳芙蓉胸有成竹的道：“就是，臣妇偶遇，巧得了一本天书，天书里记载了臣妇，郡主，夫君，骁勇侯，萧大姑娘的**，和沈府等结局，郡主，臣妇要告诉你的是，夫君未来是位及丞相之位的天定救世主，郡主唯有嫁给夫君，才可救国救家。”


    语毕。


    沈蓉双手掌在桌上，站起身，先是目光冷冷地看着柳芙蓉，而后却嗤嗤的嘲笑了起来，说道：“天书，哈哈，宋夫人，你们宋家为了让本郡主下嫁给宋砚修，与你共侍一夫，竟编造出这样的鬼话来哄骗我，还说什么宋砚修未来会位及丞相之位，乃天定的救世主，可救国救家，说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

 第109章

    “我没有编造。”柳芙蓉看到沈蓉是这样的反应，激动的站起身，企图说服沈蓉：“是真的，郡主如若不信，那就带着太医去萧府看看萧家大姑娘，她的腿是好的，你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沈蓉心头抽凉，面不显色。


    可冰面底下却滚动着汹涌的暗流。


    嘴上丝毫不犹豫地回应柳芙蓉：“萧姐姐有没有骗我，姑且不提，你和你的夫君宋砚修在本郡主面前演叔嫂关系，撇清你二人早已苟合之事，想让本郡主下嫁给宋砚修，图你们的利，这才叫骗。现在你却让本郡主信你这个骗子的话，去质疑我萧姐姐，真是可笑至极。”


    她推开了身后的椅子，转身朝厢房门而去，准备离开。


    柳芙蓉见此，着急也退出了自己的椅子，追上了两步，说道：“我们没有骗你。”


    沈蓉把手搭在了厢房门，微微侧头，脸上挂着淡漠的坦然：“你说你没有骗我，那你倒是说说，我萧姐姐有什么理由杀我的皇帝舅舅？”


    “因为萧家功高盖主。”


    功高盖主四个字，从柳芙蓉口中说出来时，柳芙蓉便意识到了什么……


    沈蓉在炸她的话。


    还被她给炸出来了。


    柳芙蓉心头沉了下来，猜想到沈蓉可能并无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自若后，柳芙蓉也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


    “告诉郡主也无妨。”她一屁股坐回椅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杯。


    沈蓉站在原地未动，等着柳芙蓉饮了一杯又一杯上等的碧螺春。


    她没什么耐心，也不想被柳芙蓉和宋砚修给拿捏了。


    要柳芙蓉又准备倒下一杯茶水时，沈蓉拉开了厢房的门：“你且慢慢喝，这一壶算本郡主请你了。”


    柳芙蓉嘴角僵住，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抛出了一个重磅又骇人听闻的信息：“因为你的皇帝舅舅灭了萧家满门。”


    刚迈出门槛的那只脚，又不动声色的抽了回来。


    厢房的门，重重地被沈蓉关上，掌心的热汗早已湿了她的帕子，浸染出一片汗迹。


    沈蓉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身去面对柳芙蓉，声如寒潭：“污蔑皇上，诛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够。”


    柳芙蓉也捏紧茶杯，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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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的冷汗从背脊划落，却故作从容：“自古以来，将军枉死在朝堂之手的还少吗，萧家满门战死北疆的时候，郡主才多大？皇上要做这些事情又怎会让外人知道？你身处的皇室就真的如你看到的那般美好吗？”


    “皇上为何每日派卢太医出宫给萧大姑娘诊平安脉，还要亲眼看着萧大姑娘把卢太医制的药丸服下才会离去？”


    “你爹不是请了慕神医吗，可为何萧大姑娘不让慕神医看她的腿，治她的身子，那是因为天书上说，


    ‘萧氏女虽貌似残疾，然其体已痊。慕神医医术精绝，若令其诊之，必败露无疑。萧氏女不信驸马所荐之慕神医’。”


    “她不信皇室，亦不信你沈家，自然……也从未信过你。”


    话音落，刀剑出。


    两名影卫的剑，瞬间架在了柳芙蓉的脖子处。


    柳芙蓉惊吓了一跳，手中杯子“砰”一声落在地上。


    双眸瞪大，呼吸微屏，低呼道：“郡主，我……我可以拿我腹中的胎儿发誓，我所言句句是来自天书，那萧蔺吟便是谋划祭天大典刺杀行动的主谋人。”

 第110章

    柳芙蓉话刚出口，沈蓉便大步迈前，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声音犀利喝道：“柳氏，我知道你说这些话的心思，当日榜下捉婿，本郡主是相中了状元郎的才情与俊美，可本郡主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二女共侍一夫之事，你想都别想，本郡主贵为皇室贵女，代表的是皇室与世家沈府的颜面，绝不可能自降身份，委屈下嫁给已有妻儿的男人。”


    “至于你方才同本郡主说的话，倘若你走出去吐露半句，莫说宋砚修的仕途，只怕你宋柳两家的命都要交待在此。”


    不管柳芙蓉说的话是真是假。


    而在眼下立场，她都必须毫无条件的站在萧家面前。


    才能震慑住柳芙蓉和宋砚修。


    而这些话，也的的确确让柳芙蓉头皮发麻。


    她花费十年时间，等待宋砚修高中，再遇见郡主。


    眼看着快要成了，谁知老天竟跟她开了那么大的玩笑。


    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一环节出错了。


    为何没有按照书中的情节走下去。


    越想她越不甘心。


    既然宋砚修求娶不到郡主，那她便……求财。


    如此一想，柳芙蓉便换了一个话题与沈蓉交谈：“好，上面的话你都可以不信，但是事关骁勇侯的生死，你不得不信。”


    沈蓉瞳孔微滞，手中并未松开柳芙蓉。


    只是掐她的力度，有了一丝松散。


    柳芙蓉感觉到了，也意识到了沈蓉对萧乘渊的不一样。


    不一样就好。


    只要沈蓉有在意的人，她手里的东西便价值连城：“我可以把天书卖给郡主。”


    “卖给本郡主？”沈蓉双眸微眯，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柳芙蓉的脖子。


    柳芙蓉立刻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低咳了几声，点点头道：“是，不过，我只能卖给你骁勇侯的命格。”


    不等沈蓉问价，柳芙蓉便迫切的开出天价条件：“我可以告诉你，骁勇大将军会被奸人害死在北疆，是谁要害他，我不会白白告诉你，你若想改变大将军的命格，便要拿蓉满楼和这间荣春楼来换，还要帮我们支付昨夜在满香楼的一切花销，以及……”


    “你狮子大开口。”妙颜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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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可忍的喝道。


    柳芙蓉抬眸一扫，笑道：“只要郡主信我的话，那我的信息便是无价之宝，郡主……”


    “可以。”


    “郡主。”妙颜阻止，沈蓉抬手摆了摆，按下了妙颜的劝阻。


    对柳芙蓉说：“我可以满足你的条件，但是我要先看到你说的天书内容。”


    柳芙蓉听到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也算是生财之道。


    蓉满楼跟荣春楼每日日进斗金，她若得到这两间铺子，也不愁过不上富余舒心的日子。


    但是，仅仅两间铺子，怎能满足她的胃口。


    她现在急需摆脱那阴暗潮湿的屋子。


    “不急，臣妇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沈蓉不语，等她说。


    “我还要长乐巷桃花屋。”


    “放肆。”妙颜忍无可忍，怒斥：“那是我们长公主给郡主的私宅，你也敢妄想。”


    长乐巷桃花屋是沈蓉嫁给宋砚修后，让宋柳两家暂时居住的宅子。


    原来柳芙蓉连这个都知道，看来宋砚修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第112章

    天色暗了下来。


    柳芙蓉和父母在胡同外等柳大海。


    可等了一日，姜氏越发烦燥，甚至越发不敢相信柳芙蓉的话：“郡主真的会放了你哥哥？”


    柳芙蓉伸长脖子，往小巷尽头望去，心中笃定：“会的，我手里握着对郡主很重要的东西，郡主答应过我，只要一句话便能放了哥哥。”


    柳芙蓉的父亲柳不凡道：“再等等看。”


    柳不凡回头再看向巷子，就见一道身影一摇一晃的走入小巷，很快来到了柳家人的面前。


    他又高又瘦，是瘦的脱相的那种，眼皮往下耷拉，两眼乌紫，脸色暗沉。


    看到柳家的人，那人唤道：“爹，娘，妹妹。”


    柳家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唤他们“爹娘”的男子，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认了。


    柳芙蓉上前看了看，确定眼前的男子就是原主的大哥柳大海。


    他进去坐牢坐了大半个月，出来竟消瘦成如此，叫人心惊。


    柳芙蓉道：“爹，娘，他是我大哥呀。”


    “什么，大海。”姜氏震惊，然后由上而下的看了又看，心疼的把人搂在怀里嚎啕大哭：“我的儿呀，你怎么瘦成这样……”


    怎么瘦成这样？


    当然是他在牢里大喊大闹，说自己是状元郎的舅舅，平阳郡主还得叫他一声小舅子。


    他砸饭碗砸牢门，甚至还打送饭的狱卒。


    里面的人多的是法子治这种犯人，他们索性就不给柳大海按时送饭。


    只要保证犯人不饿死在里面便可以了。


    是以，柳大海这些日子，饥几顿饱一餐，大半个月下来，人快速消瘦，什么脾气都没了。


    甚至对牢狱产生了心理恐惧感。


    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儿啊，你慢点吃，慢点吃，不够还有。”姜氏心疼的抚柳大海的背。


    柳芙蓉又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面，放在柳大海的面前，笑了笑：“大哥，你慢慢吃，娘，你进来，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姜氏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便起身随柳芙蓉进了屋子。


    柳大海下意识停顿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姜氏去的那间房，想起了在牢房里保他之人说过的话……


    房间里，柳芙蓉把掰成三份的天书，拿出一份交到姜氏手中：“娘，这就是郡主想要的天书，可保我们家荣华富贵的东西，正月初五那日，带去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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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交换郡主的蓉满楼和荣春楼，以及长乐巷的桃花屋，等初六官府盖印，我们一家人便可以摆脱这种阴暗潮湿之地，搬去长乐巷的大宅子，你定要好好保管。”


    姜氏大喜。


    接过柳芙蓉的天书后，她塞进自己的衣襟内，道：“那我时时刻刻随身带着，一刻都不能让咱家的荣华富贵离手了。”


    柳芙蓉相信自己的母亲。


    事关钱财之物，姜氏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交到她手里她还是放心的。


    至于另外两部分天书内容……


    “砰”一声，柳大海突然撞开房门走了进来。


    柳芙蓉迅速把自己手里的天书塞在袖口内，问道：“大哥，你怎么进来啦？”


    柳大海一头倒在坑上，摸了摸吃胀的肚子道：“吃饱了，睡会。”


    “那你好好休息，我同娘不打扰大哥。”柳芙蓉与姜氏一同走出来。


    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后，便分头藏好天书。


    等二人把天书藏好后，宋砚修也从外面回来了。


    柳芙蓉上前挽着宋砚修的手，道：“夫君，满香楼的账我娘会出。”


    宋砚修神色怔住，抬头看柳芙蓉：“你知道欠下多少吗？”

 第113章

    “多少？”


    “三万……八千两。”这已是普通老百姓干一辈子活都还不完的债。


    不过，他都已经搞定了。


    拿萧乘渊的命去还这笔债。


    只有萧乘渊早点死，他的仕途才能顺遂无虞……


    “三万八千两而已。”这时，姜氏端着最后一道菜，从狭小的厨房里走出来，特意放到宋砚修的面前。


    宋砚修这才发现今夜的晚膳特别丰富。


    五道荤菜，三道素菜，还有两道汤类。


    换作平日，已经很奢侈了。


    当然，若按照他前世的用例，这些倒不算什么。


    可今时已不是前世，他的岳母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


    就在这时，柳大海从屋子里走出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宋砚修起初不敢认，眼前的柳大海瘦且皮肤白了许多，和被抓入顺天府牢之前大不相同。


    但看到他手上的大金镯子后，宋砚修唤道：“大哥，你怎么……从牢里出来了？”


    柳芙蓉给宋砚修盛了一碗汤，放到宋砚修的面前，说道：“我让母亲拿钱保出来的。”


    有了沈蓉很在意的天书后，她便不再需要靠着平阳郡主下嫁谋得好生活。


    二女侍一夫的事，哪个女子都不愿。


    她决定不再宋砚修面前提起沈蓉这个名字。


    因为她也介意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


    柳芙蓉坐在宋砚修身旁：“娘说，一家人平平安安最重要，钱花出去了还可以再挣，往后夫君便安心留在燕京城，需用银钱之事，我和娘自会想办法，柳家是从商的，总有办法在燕京城谋个生财之道。”


    她若知道那本她随手记下的书中情节，可以换得沈蓉的旺铺和大宅子。


    她早卖给沈蓉了。


    宋砚修感动不已。


    柳家的人待他不薄。


    他放下筷子，看向柳家众人，说道：“我们被骁勇侯摆了一道，才会在满香楼花出那么一大笔银子，这笔仗，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岳父岳母，夫人……”


    他握住了柳芙蓉的双手：“你们放心，我宋砚修必要在仕途上争出高位，将来为夫人请一品诰命夫人，为你们再谋一世富贵。”


    柳芙蓉相信宋砚修的话：“夫君，我信你。”


    不管剧情怎么变，都绕不出一个重点，她的男主一定是未来的丞相。


    她会帮他的。


    夜，所有人都睡沉了。


    一道身影从胡同跑出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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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揣着的书交到了黑衣人手里。


    黑衣人转身隐入黑暗，最后落在了沈府怡红院妙颜手中。


    妙颜推门而入，唤道：“郡主，天书已拿到。”


    帷幔瞬间被沈蓉掀开：“快拿来。”


    妙颜双手递上，拧眉说道：“不过，柳芙蓉很狡猾，把天书分成了三部分，柳大海只找到了姜氏藏的那一部分，还有另外两部分不知被柳芙蓉藏在何处？”


    沈蓉没有回应，而是走到最亮的烛火前，翻开了残部天书。


    【大燕肃明三十一年，冬。】


    【世家群起，合谋猎萧，要萧家满门儿郎终，意欲按投敌叛国罪名治罪，却有幸存者萧蔺吟，避开朝堂纷争追杀，爬回燕京诉告冤情，但被肃明帝按下。】


    沈蓉翻开下一页。


    【毒酒一壶，各一杯，送萧氏满门妇孺去西天，独留稚儿十七郎，残疾一生萧女将。】


    沈蓉双肩颤动，打了几个冷颤，强压着心中莫大的惊恐往下看……


    【主谋尚太后逍遥快活，欲夺皇权，垂帘听政，制造祭天大典刺杀案，杀皇帝。】


    “啪。”


    “砰。”


    “郡主。”沈蓉头部一阵晕眩，整个人坐倒在床边。

 第114章

    妙颜上前扶着她。


    沈蓉继续往下翻……


    【萧氏倒，残兵各散四方，萧女将知真相，集各方萧家军，伺机而动，搅朝堂风云，颠覆山河，奈何一人之力乃蚍蜉撼树。


    【肃明四十一年，萧十七子乘渊知内情，逼入皇帝寝宫寻问真相，皇帝为从太后手中保下萧十七郎，连夜命他退离燕京，回到北疆，避宫变事件。】


    【女配沈音，痴爱萧乘渊，爱而不得，被太后所知，在萧十七离京时，沈音以平阳郡主之名，为萧乘渊践行，酒中下有发瘟致病之药】


    【萧十七回北疆途中病发时疫后……】


    再翻页，已无页面可翻。


    可是很明显，萧乘渊的命格还有后续。


    沈蓉泪流满面的问妙颜：“你方才说，柳芙蓉把天书分成了三部分，还有另外两个部分？”


    妙颜也红着眼眶，回道：“是的，丛影送回天书时，便是这么跟奴婢说的，还有两部分天书不知被柳芙蓉藏在何处，柳大海没有找到，郡主……”


    沈蓉突然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袭来剧烈的抽痛感。


    痛到令她呼吸不过来了。


    妙颜赶紧扶着沈蓉，担忧又害怕的说：“郡主，奴婢去传太医吧。”


    沈蓉猛地抓住了妙颜的手，阻止她：“我不是病了，我只是没想到……”


    她一直视为亲人的皇外祖母，竟是**魔头，搅的风云涌动，朝堂不安。


    她缓了好久好久，才有勇气重新拿起天书，逐字细看。


    这么说……


    萧蔺吟从未与萧乘渊提过萧府满门惨死真相。


    她也不是安排祭天大典刺杀皇帝的主谋人。


    真正要杀皇帝的人，是她的皇外祖母。


    一滴泪，落在天书上。


    沈蓉转头看了看妙颜，问道：“妙颜，若是我将这份天书交给萧祈哥哥，他是不是会疯掉？”


    妙颜泪如雨下，陪着沈蓉一起哭：“奴婢不知道大将军看到这些东西后，会不会疯掉，但是奴婢若是知道，自己的亲人被人害死，奴婢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为自己的亲人报复。”


    “啪。”天书从沈蓉手中滑落。


    沈蓉终于明白，为何纵使萧乘渊一身军功，战功赫赫，太后也看不上萧乘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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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萧乘渊之间隔着血仇，如何能跨越过去。


    如今问了妙颜，得到了答案，她知道该如何做了。


    沈蓉失魂一般，躺回床榻：“把天书收起来，正月初五那日……”


    她想了又想，最后坐起身，从妙颜手里拿过天书，道：“正月初五那日，我亲自找萧姐姐谈，你今夜不必守着我，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会。”


    想一想。


    与此同时，骁勇侯府。


    逢赢手里拿着另一部天书，回到了侯府。


    “大将军。”


    残书放到萧乘渊面前。


    萧乘渊蹙眉，伸手拿起：“这是什么？”


    “属下也不知，属下在盯着宋家时，发现宋夫人将这东西藏在墙体上，属下回府的时候，便顺手带回来了。”


    萧乘渊安排逢赢亲自盯着宋家，以谋求更多有关于沈蓉的秘密。


    而他打开手中的残书时，神色赫然顿住，然后迅速翻开残本。


    一页又一页往下看，瞳孔里的锋芒越发冰寒。


    这里记载着沈蓉的命理走势和凄凉悲惨的结局……

 第116章

    正月初五，春日正午。


    柳芙蓉天塌啦。


    “怎么会不见了？”


    “娘，你知不知道那部天书对我们有多重要，那可是钱，大宅子，没了天书还如何跟郡主交谈。”


    姜氏把床板掀过来找，急红了眼，说：“我明明放在我的衣物里，我时时刻刻都盯着，真的没人进过我的房间，外头的人也不可能进得来，咱家屋子就只有一个门入口，夜里你爹还睡在大厅守着，这怎么会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柳大海进来问道。


    姜氏下意识抓着柳大海的胳膊，想起了儿子与他夫妇同一个炕上睡觉，赶紧问道：“大海，你有没有碰过母亲的衣服，见着一本书？”


    “哦，娘说的是书啊。”


    柳芙蓉双眸一亮：“大哥，是不是你拿了书？”


    “诺，就在那。”柳大海指着碳盆，盆子里结着厚厚一层灰，看起来像一本烧成灰的本子。


    柳大海又说道：“夜里太冷了，我把娘的书扔进盆子里烧了取暖。”


    “你，你说什么……”姜氏一阵天旋地转。


    柳芙蓉上前扶着自己的娘。


    柳大海见状，不以为然：“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娘你又不识字，烧了还能取暖。”


    姜氏只觉得，脑袋“呱呱”作响。


    大宅子，蓉满楼……


    好多银子……


    从自己眼前飞走了。


    可气归气，姜氏一个字都骂不出来，谁叫他是自己的儿子呢。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这可怎么办呐，芙蓉。”


    “娘，没事。”柳芙蓉突然想起，天书就是自己写的，只要不是流出去，被外人知道，她还可以再写一本：“等会去马车里，我再重写一份。”


    姜氏打了一激灵，回头看自己的女儿。


    柳芙蓉握紧姜氏的手，信心满满的点头：“娘你忘了，里面的东西是我做梦梦到的记在本子里的，我能写第一本，就能再写出第二本，等爹把马车驶来，咱们就在马车里写，不过，一辆马车太挤了……”


    “你放心，娘再租一辆宽敞舒适的给你，你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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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出来跟郡主交易。”


    柳芙蓉道：“这件事情先不必让夫君知道，等拿到蓉满楼和荣春楼的铺子及宅子后，再告诉他此事，我想给夫君一个惊喜。”


    “好，好。”姜氏把柳大海赶出屋子，便从钱匣子里取出一串铜板，另外租了一辆马车。


    这下子有了两辆马车。


    姜氏安排宋砚修与两个孩子和柳大海同座一辆马车。


    她与自己的丈夫带着宋老太，跟柳芙蓉同住一辆马车。


    宋老太不识字，柳芙蓉只说是记账，她也看不出柳芙蓉写的是什么内容。


    可等柳芙蓉上了马车，下笔准备写萧乘渊的命格时，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也写不出来……


    柳不凡见女儿迟迟不下笔，问道：“芙蓉，怎么还不写，这里去严华寺就只有一个时辰路程，你要写快点。”


    柳芙蓉抬头看了看柳不凡夫妇，咬了咬唇瓣，心想：“反正郡主也不知道书中的情节，我就算瞎掰她也看不出来。”


    于是，她给萧乘渊编了一套命格……

 第117章

    柳芙蓉十年前写的那本，此刻收在沈蓉的小匣子里，带上了前往严华寺的马车上。


    而马车里……


    有萧乘渊。


    沈蓉瞳孔震住，脚步猛然顿住，快速将放有天书的匣子收在身后，一阵慌乱，又逼着自己镇定下来，问道：“萧祁，你怎么在我马车里？”


    她施了薄粉的脸庞，覆上一阵凉意，手握紧了匣子，深怕一不小心掉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落到了萧乘渊的眼中。


    她不敢确定这本天书内容是否属实，想先找萧蔺吟确定过后，再做打算。


    没料到萧乘渊会跑到自己马车来，等着她。


    他，是知道了吗？


    天书上说，他在回北疆之前，曾在某一夜子时，带着**连闯六道宫门，直逼到九霄殿上质问十年前萧家满门战死北疆之事，讨问个真相，险些刺伤了皇帝。


    可那一世的皇帝舅舅，经过祭天大典重创，身体早已是**之末，却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镇住了黑甲军。


    一边要控制太后不对萧乘渊动手，一边要劝萧乘渊放下**先回北疆。


    双方都很难，却都在强撑着。


    最后萧乘渊还是选择了忠君护国，放下**，连夜调兵离城回北疆。


    而宫中发生那么激烈的争斗之时，她却在忙着与宋砚修成亲之事。


    不知萧家种种，不知萧乘渊的苦。


    更甚至不知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争。


    在她还不打算见萧乘渊时，他却突然闯入她的视野，坐在她的马车里，让原本兵荒马乱的一颗心，局促不安。


    而萧乘渊看出了她的不安，见她久久站在马车门前，没有进来，轻笑了一声：“我送了东西就走，没想到我的出现把你给吓坏了，这是你最爱吃的蜜糕，我一早起来做了两笼。”


    他提起两个食盒，摆放在马车旁的小桌子上，起身准备离开。


    然……


    沈蓉却重重关上了马车门，反锁上。


    扑到了萧乘渊的怀里。


    萧乘渊没料到沈蓉会来这一下，脚步后退，拥着她的身子重重坐在软榻。


    这辆马车很大，有一张可以容纳下两人的小床，柔软又舒适。


    是驸马为沈蓉设计定制，平时出游可在马车休息。


    此刻两人双双倒在了那张床上。


    女子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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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男子身上，两人四目相对。


    沈蓉说道：“祈哥哥，你爱我吗？”


    “泱泱，你今日怎么了？”


    “你回答我。”沈蓉双手抵在他宽肩上，强势的问道。


    萧乘渊凝视她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微红的双眼：“我……爱你，比你所想的还多很多，是不是又做噩……”梦字还未说出口。


    沈蓉的唇瓣覆在他的唇上，令身下的男子，身子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逆流。


    她双手摸上他的脸庞，向他索吻。


    直到他的领地被沈蓉掠夺，萧乘渊才彻底回过神来。


    他手掌扣住沈蓉的肩翻身覆上她的身子，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覆在她的耳鬓，看了看身下的人儿，只觉被她亲吻过的唇微微发麻。


    他看了看她的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对一个从未尝过男女情爱又血气方刚的男子而言，身下的女人就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他说：“泱泱，不可以逾越礼法，这不是我们现在该做的事。”


    “你不喜欢吗？”


    当然……很喜欢。


    但若是再继续，他会失控的。

 第118章

    他只要一想到，他怀里搂的、亲吻的女人，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心尖人。


    他浑身血管都在膨胀，热血沸腾，难以自控。


    沈蓉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他不会在未成亲之前夺取她。


    但这个话题也不该再聊下去，他现在浑身燥热，呼吸急促，只想快点离开沈蓉的马车。


    “我给你做了蜜糕，要不要尝尝。”不等沈蓉回应，萧乘渊便将女人扶起来，将两盒食笼摆在沈蓉的面前。


    沈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看着萧乘渊打开其中一盒食笼。


    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你做的呀？”


    萧乘渊点头：“我做的。”


    她拿起一块梅花状的蜜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却在这时听到了嘉福公主的声音：“本公主来找沈音，都回宫几日了，为何不见她来公主府拜见本公主？”


    沈蓉动作微顿，黛眉微微蹙起。


    萧乘渊也停止了一切动作，就听外面的沈府下人在给赵妤福行礼：“嘉福公主。”


    赵妤福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平身”。


    便问起妙颜：“妙颜，你家主子呢？在马车里吗？”


    妙颜道：“今日沈府主子们都要去严华寺上香。”


    “上香也不叫唤本公主，你家二小姐呢，本公主为何没看见她。”


    妙颜为了不让赵妤福缠上沈蓉，便亲自给她指路入了沈府的祠堂。


    等赵妤福走后，妙颜回到马车前禀报：“郡主，公主已经走了。”


    绷紧的情绪瞬间松开，沈蓉真怕赵妤福突然闯进她的马车，撞见她跟萧乘渊在一起，平白给萧乘渊带来很多麻烦，毕竟被赵妤福缠上的人，都精神失常了。


    而赵妤福又偏偏喜欢缠她、关注她、模仿她的穿衣打扮。


    如同鬼一般，惹人恼厌。


    沈蓉咬着香甜的蜜糕，推了推萧乘渊，道：“你快下去吧。”


    萧乘渊先是一愣，而后便无奈的笑了笑：“你方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她脸颊覆上两片红晕，凑到他怀里：“那我们同座一辆马车，让所有人看到你我坐在一张床上，你说他们会不会多想。”


    “你……”他真是拿她没辙：“好，我走，我长姐的马车也快到了，我就在后面跟着你，护着你。”


    “好。”沈蓉抿嘴一笑，看他迅速离开。


    不巧的是，萧乘渊刚骑上马，赵妤福便带着本还在罚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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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的沈音，从沈府大门走出来。


    沈家众人纷纷看向赵妤福和沈音。


    各自脸色凝重。


    沈音的母亲张氏上前说道：“公主，沈音她为了给她祖母祈福，还需在祠堂抄半年经文，今日的严华寺上香，她无需跟随。”


    沈音一记刀眼冷漠的扫过自己的母亲。


    现在嘉福公主回来了，有人给她撑腰了，平阳郡主再大，还能大得过皇上的女儿吗。


    “娘，公主已经免了我抄经，叫我陪公主一同出游，还邀我入公主府居住，你莫不是连公主的话也要违抗？”


    张氏脸色一变，唯唯诺诺，她自然不敢违抗公主的命令。


    赵妤福也不想理会张氏，拉着沈音的手道：“走，上本公主的马车，本公主带你去严华寺。”


    二人上了马车。


    沈蓉也慢慢放下帘子，从匣子里拿出天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写着【女配沈音，痴爱萧乘渊，爱而不得，被太后所知，在萧十七离京时，沈音以平阳郡主之名，为萧乘渊践行，酒中下有发瘟致病之药】


    天书合上，沈蓉眼底已是一片寒意。


    心中暗道：“沈音，没想到是你。”

 第119章

    “公主要我下毒害死侯爷？”


    “小声点。”


    赵妤福的马车里，一片冰寒。


    室内压抑闷沉的气氛，令沈音心脏颤抖，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桌上的浅蓝色小瓷瓶。


    那里面装着赵妤福所说的**。


    可她从未动过害死萧乘渊的心，当赵妤福要她给萧乘渊下毒时，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抖动，被吓到了。


    “这样就被吓坏了？”赵妤福皱眉，皮笑肉不笑的冷哧了一声。


    沈音的目光，从瓷瓶收回，道：“若是大将军**，那北疆岂不是……”


    “以前从不知道你这么关心北疆老百姓的死活。”赵妤福打断了沈音的话：“北疆没了萧乘渊，还有别的将军顶上去，可你若是没了萧乘渊，那萧乘渊就会娶别的女子哦，没准哪天，他拿着自己的军功，向我父皇求旨把我的平阳姐姐赐给他，到时，你也能忍受看着他二人成双成对，要不然这样吧……”


    赵妤福又拿出了一瓶**。


    这个瓶子，是用色的瓷瓶。


    “你若是有胆量，这里是鹤顶红，你去毒死我平阳姐姐。”


    沈音呼吸屏住，心跳的更快更乱。


    “我姐姐若是**，长公主和我二叔一定会彻查到底，就连太后娘娘和皇上也必不会轻易放过凶手，等查到真凶，我也要给她陪葬。”


    她恨沈蓉，却从不敢对沈蓉动杀念。


    她心里很清楚，沈蓉若死，必定掀起满城风波。


    光是一个长公主她便要受不住。


    赵妤福道：“那不就是对了，这个药嘛……”她拿起浅蓝色的瓷瓶：“只会让人生一场大病，就算是太医诊脉，那也只是一场无药可治的病，萧乘渊**，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你头上，你就说，你敢不敢下？”


    沈音咬牙不语。


    她爱萧乘渊，爱的痴魔发狂。


    可萧乘渊不爱她。


    他连个正眼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没关系，这药你先收着，等你想通了再去做，你若不想做也无所谓，本公主纯粹是帮好姐妹，这些狗男人，纪念他最好的方法，便是把他埋在土里，叫他继续活下去娶别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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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生一堆孩子在你眼前恍，不嫌闹心。”


    “爱他，就在他未婚之前让他死，如此，你便能一辈子拥有他干净的灵魂。”


    久久……


    沈音才从赵妤福的话语里缓过劲来。


    “我想跟侯爷单独谈一谈，可是有沈蓉在身边，他不愿过来与我单独相处。”


    “本公主帮你呀。”


    赵妤福掀开帘子，叫护卫停下马车。


    然后便让护卫向萧乘渊传去马车损坏的消息，命令萧乘渊到前头为嘉福公主检查车辆。


    萧乘渊赶到嘉福公主的队伍时，赵妤福命人拦下了沈府的队伍，禁军一字排列，两方之间割开了一条楚汉河界。


    萧乘渊回头看向那一排拦路的禁军，眉锋紧蹙，看向赵妤福：“公主的马车没有坏的。”


    赵妤福笑容灿烂的说：“不这样说，本公主怎么使得动你呢，有人在马车里等你，你进去吧。”


    萧乘渊直接转身翻上马车离开。


    马车里的沈音匆匆走出来，唤道：“侯爷，我有话想同你单独说。”

 第121章

    马车突然加速，沈音一头撞在后面，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看到飞速而过的树林，意识到赵妤福并非说假。


    她吓了一跳，双手扶稳窗，回头问赵妤福：“公主，你这是干什么？”


    赵妤福靠在角落里，龇牙咧齿的笑，一脸玩意：“生死关头时，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反应的，到时你看看萧乘渊是先救平阳姐姐，还是选顾着我们这辆马车救下你我呢。”


    马车越来越快，快到沈音根本无法扶稳身子而撞在窗上。


    前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到后面有惊马厮叫，萧乘渊立刻提高了警觉，回头对逢赢说：“去看看后方。”


    逢赢刚调转自己的马，便看见嘉福公主的坐骑横冲直撞的冲过来了。


    逢赢脸色大变，回头对着萧乘渊大喊：“公主的马车失控了，马上就要冲到郡主的马车了。”


    萧乘渊冷眉蹙起，快速扫过后方撞来的马车：“让跟随着的家仆侍卫都让开。”


    他则拿起了**，在嘉福公主的那辆马车冲过来时，他**一扫，打在邻近沈蓉马车的马脸上。


    马吃痛嘶叫，头一转，便撞向旁边的马，旁边的马被撞的改变了方向，带着另外几匹马也乱了阵脚，往别的方向冲。


    沈蓉的马车有惊无险，马车里的人无一丝损伤。


    然而，沈蓉掀开马车，看到还在继续往前冲的马车，担忧大呼：“前面是祖母和萧姐姐的马车。”


    她的祖母和萧蔺吟同乘一辆马车。


    赵妤福的马车不停下来，还是会伤及到其他的车辆和人。


    萧乘渊道：“别担心。”


    他一手抓缰绳，一手挥出**。


    那**犹如利箭，破空划过，稳稳的扎在马车的车轱辘间，瞬间撬掉了一只轮子。


    马车紧随倾斜，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赵妤福和沈音被惯性狠狠的甩出马车外，摔在了地上。


    这时，沈蓉的马车已经停下来，她从马车下来，看到沈老夫人和萧蔺吟乘坐的马车受到惊吓，失控乱撞。


    可是前面已到了严华寺，尽头便是山崖峭陂，一老一残怎么承受得住颠簸甩动，马车若不能及时控制，里面的人必然摔死。


    而萧乘渊已经飞跃上了那辆马车，从车夫手里拉过绳子，正在想办法控制前面的两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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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赢甩出了绳子，缠住快速运转的车轮，在后面拉住马车。


    两匹马的力气却不容小视。


    萧乘渊和逢赢配合虽有缓速，可前面的路不够距离让他们缓冲再慢慢停下来。


    妙颜担心的大叫：“怎么办，好像停不下来。”


    沈蓉握紧了妙颜的胳膊，目光一直盯着沈老夫人的马车。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从寺庙冲出来，他飞跃到逢赢的身边，与他一起拉拽那根绳。


    萧乘渊与后方配合，强行扭转了两匹马奔跑的方向，马车开始以疾速在原地打转。


    最后停在了在高斜的坡边。


    妙颜道：“郡主，停下来了。”


    沈蓉快步跑过去：“祖母，萧姐姐。”


    沈老夫人被萧乘渊扶了下来，沈蓉跑过去，握住了沈老夫人的手，问道：“祖母，你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你萧姐姐一直抱着祖母，她头上磕了几处伤，渊儿，快先看看你阿姐。”


    萧乘渊再次掀开帘子，准备把萧蔺吟背下马车时，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的跃上了马车，那人正是安国公世子陈世清，萧蔺吟的未婚夫。

 第122章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世清这个人……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都不讨沈老夫人的心。


    萧蔺吟已二十七岁。


    早年跟陈世清订下娃娃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萧家一场变故导致这门亲一拖再拖。


    拖到今时今日，也没有下文。


    好笑的是，陈世清也不娶，却将外面的女人高调接回，生了一堆孩子。


    这让沈老夫人很呕气。


    可眼下这陈世清跳的比萧乘渊还快，仿佛里面的女子是他什么稀世珍宝，声腔担忧的问：“蔺吟，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萧蔺吟的声音很冷：“不必，还请陈世子先离开马车让我的护卫背我下马车。”


    “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也可以……”


    “世子，世子……”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陈世清的话。


    那是个娇俏美丽的美妇，牵着一个六岁大的孩子从寺庙里走出来，快步往沈家的马车走来，寻找陈世清的身影。


    萧蔺吟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陈世清想说点什么，先被萧乘渊拉下了马车：“方才多谢陈世子出手相助，回去后，我会亲自送礼登门道谢，顺道解除了你与我姐姐的婚事。”


    陈世清抬头看马车，对着马车的方向说：“我不会跟你姐姐解除婚约。”


    萧乘渊面色一沉：“由不得你，碧月，上去看看阿姐的伤。”


    “是。”碧月已上马车。


    陈世清的妾，林袅袅走到陈世清身边。


    她先是向沈蓉和沈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又向萧乘渊行礼，接着便柔声细语的说道：“侯爷，我们世子和国公爷都盼着萧大姑娘早日嫁入安国公府，好早日将掌家中馈交付到萧大姑娘手里，世子也声明不娶萧大姑娘，此生不袭安国公府爵位，世子他是很想娶大姑娘过门的。”


    “什么时候一个妾室，也能过问主家的婚事，在这议论婚嫁。”沈蓉冷着脸道：“陈世子，你就看着你的人在这丢人现眼。”


    林袅袅脸色覆上白霜，嘴角僵了僵。


    陈世清深深地看了眼马车帘子后，便拉着林袅袅手中的孩子转身上了陈家的马车，先离开了寺庙。


    与此同时，萧蔺吟也被碧月背下马车。


    沈蓉看到萧蔺吟头上磕破了红，碧月为萧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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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上了药，走过去，关心问道：“萧姐姐，你身上有没有磕着。”


    萧蔺吟笑了笑，安抚众人：“小伤，没什么大碍。”


    沈老夫人上前拉着萧蔺吟的手：“等会入了寺庙，让主持安排禅房好好检查，你方才一直抱着姑祖母，我可压到了你的腿。”


    沈老夫人低头，想看看萧蔺吟的腿。


    碧月走前回道：“老夫人，奴婢方才在马车里帮主子检查过了，主子的腿没伤着，身上也没有磕伤，额头的伤也是轻伤，回去敷两天药便没事的。”


    碧月曾是军医，萧蔺吟从军营退出来后，碧月也跟着萧蔺吟退出军营，做她的贴身护卫，照顾萧蔺吟的衣食住行。


    沈老夫人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好在是有惊无险，公主的马车怎会突然失控，叫人看过公主了吗？”


    沈蓉下意识转头看向赵妤福和沈音的方向。


    逢赢已经过去看了。


    沈音被赵妤福压在身下，摔下来时，伤了胳膊，刮出了一条很长的血痕。


    可是，赵妤福不许逢赢给沈音包扎，死活要萧乘渊过去。


    但是，过去的是沈蓉……

 第123章

    “受伤了是吧？”沈蓉居高临下看沈音。


    沈音捂着受伤的那条胳膊，心中暗道：明知故问。


    赵妤福看到沈蓉走来，笑容灿烂的凑到沈蓉身边：“大将军果然好爱平阳姐姐。”


    听了赵妤福这句话，沈蓉心口恼意一下子蹿上头，怒火中烧。


    接着，她反手一巴掌甩在赵妤福的脸上，把四周宫人、婢女和伺候赵妤福的嬷嬷们，都吓了一大跳。


    纷纷拥前，扶住赵妤福。


    赵妤福被这一巴掌打的连退了几步，耳根子火辣辣的痛，可她没有叫一声，不怒反笑。


    手掌捂着自己的脸庞，回头笑看着沈蓉：“打了我一巴掌，可不许再回宫告状哦。”


    “你还有脸笑。”沈蓉怒道：“你差点害死我的祖母和萧姐姐。”


    “这不是没死吗？”赵妤福反驳。


    沈蓉指尖轻颤，光动怒并无用，对付赵妤福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刁蛮公主，你就该比她还刁蛮跋扈。


    “来人。”沈蓉命令。


    四名影卫立刻上前。


    沈蓉道：“把公主的马车给本郡主卸了，传话下去，谁都不许载公主回城，否则便是跟长公主府做对。”


    “是。”四名影卫依着沈蓉的吩咐，将赵妤福的马车当场拆了，马也放走了。


    连同下人乘坐的马车也卸的干干净净。


    赵妤福站在一旁笑，可此时的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阴狠戾气。


    沈音意识到事情闹大了，也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她跟赵妤福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回头路了：“姐姐，公主好歹是贵妃娘娘和皇上的女儿，你怎可当众羞辱嘉福公主。”


    “啪。”沈蓉也赏了沈音一巴掌。


    打的沈音晕头转向，倒在赵妤福身边。


    赵妤福身旁的嬷嬷顺手接住了沈音，才没让沈音摔在地上。


    而此时，沈音受伤的胳膊，鲜血淋漓，有个宫人说：“沈二小姐流了好多血，需得赶紧包扎止血。”


    沈音低头一看，被覆满整个手背的血吓的面如纸色。


    她方才听赵妤福的话，想看看萧乘渊会不会过来检查她的伤，如今等来的是沈蓉，便意识到萧乘渊不会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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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身上留下疤痕，可就得不偿失了。


    “逢军医，快帮我看看。”


    “不许。”赵妤福挡在了逢赢的面前，坚持自己的意思：“必须要大将军过来，亲自给沈二小姐包扎，逢赢是个外男，怎可碰沈二小姐的手，污了沈二小姐的声誉，你也担待不起，平阳姐姐，你不会想看着你妹妹流干血，死在你面前吧。”


    沈蓉冷笑，看了看沈音：“那就把血流**在这吧，逢赢，走。”


    她转身去了萧乘渊身边，与萧乘渊和萧蔺吟及沈家的人一同入寺。


    沈音也在沈家众人入寺后，无力的晕了过去。


    赵妤福便让人把沈音扶入寺内，找人包扎。


    此时，陈世清去而复返，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约他在藏经阁议事。


    陈世清刚入寺庙，宋砚修的马车正好停在寺庙门前。


    他来不及等家人一同入寺，便叮嘱柳芙蓉好生看着老人孩子，便匆匆去了藏经阁。


    他急需借着陈世清这个跳板，谋一大笔财。

 第124章

    “帮本世子谋萧家的财？”陈世清手捧热茶，盯着散发雾气的茶水，神色冷淡了下来。


    宋砚修并未看出陈世清的异样，他只知，前世萧蔺吟嫁入陈家后，不到半年，便留下一大笔嫁妆，远去妙音堂。


    安国公府这些年，从落破的国公府到现在谋得盛恩，少不了萧家的势。


    萧家满门战死后，皇上的一件件赏赐填满了萧氏库房，让不少人眼红眼热。


    包括安国公府。


    但……


    这仅仅是宋砚修的认知。


    他看到的只是表面，根本不知陈家与萧家的内情。


    陈世清抿嘴轻扯，薄唇漾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你要为本世子谋夺萧家财的条件是什么？”


    “事成后，我要萧家三成家业。”


    “哦，那你打算如何替本世子谋？”陈世清为宋砚修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宋砚修接过热茶，轻啜一口道：“你不要娶萧大姑娘，你要入赘。”


    “继续说。”陈世清看着烧开的水，并没有熄灭火，而是让本就烧的“吱吱”作响的水，继续烧下去。


    屋内一下子被雾气环绕。


    宋砚修信心满满的说：“入赘只是权宜之计，我师父夜观星象，发现近日灾惑乱象，预示着未来三个月内，北疆必有大战，此一战骁勇大将军和他的黑甲军恐九死一生，凶多吉少，且无扭转之势。”


    陈世清眼眸微沉，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我师父专研鬼谷子，星象气候，地理天文，不过他已高寿，不再出山，只是近日写信于我，希望我能挽救骁勇侯的命格，虽说扭转之势只有一成把握，可总要试试。”


    宋砚修从衣物里拿出了自己用左手写的信，放到陈世清的面前。


    陈世清看了信后，哧笑了一声：“本世子入赘，便能镇一镇萧家的死气，扭转一点点格局？”


    “我的师父便是如此说的，这封信你可以直接拿给萧大姑娘看，她看过之后，你便可同她说，你愿意入赘萧家挽救大将军，我相信她不会不同意的。”宋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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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极有信心。


    一个谋财。


    一个求平安。


    他相信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萧蔺吟和陈世清拒绝这场交易。


    而他便可以从中谋利。


    “然后……”陈世清捏着信，抬眸盯着宋砚修：“我便可，以她丈夫的身份，帮她打理萧家的家业，等她弟弟一死，我便翻脸无情，带着她的家业回陈家，她娘家无人依靠，只能依靠夫家，过了一年半载后，我再随便寻她错处，把她打发到妙音堂，叫她此生都不必再回燕京城……”


    “是吗？”


    宋砚修点头。


    同时，那烧的吹烟冒泡的开水壶，也狠狠的砸到宋砚修的身上。


    宋砚修一时没反应过来，抬手就抱住了水壶。


    等他意识到炙热烫手时，半壶的开水浇在了身上，烫的他猛地从椅子跳起来，大声惊呼，赶紧把手中热壶扔了出去，解开衣带，松开被浇了热水的衣物，扯开一看。


    下、身都烫红了。


    “陈，陈世子，你……”

 第125章

    宋砚修怎么都没料到陈世清竟是这态度，说不恼不怒是假的，在衣物被开水浇透，皮肤散发着火辣辣的痛感时，宋砚修便已经恼羞成怒。


    这不识好歹的陈世清，活该上一世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宋砚修拉开冒着热雾的衣衫，咬了咬牙，问道：“陈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世清双腿盘坐，身姿如松，笔直又从容，声音如山间的清泉水，很凉，涓涓细流：“这世间敢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窥探前世今生，预算未来与个人命格的人，普天之下唯有一人。”


    他凉薄的眼神，落定在宋砚修湿透的衣摆处：“那便是居山仙士，可他早在两年前便已在南洋仙逝，而你说，你的师父也有通天的本领。”


    “那么……你的师父一定是宵小之辈，才能教出尔等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


    宋砚修脸色越发的冷，一时间忘了身上的烫伤。


    便听陈世清继续说下去：“萧家的财，那是用**换来的，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萧蔺吟是个什么样的人，岂由得了你算计她萧家的家业，由得旁人来欺负她。”


    说罢，他拂手一挥，瞬间打落身旁的茶盏，砸在了宋砚修的脚边。


    宋砚修赶紧连退，低头看了看碎掉的茶盏，有些后悔今日不该冲动来找陈世清。


    他一直以为，陈世清拖着萧蔺吟的婚事又不娶她为妻，是为了有朝一日谋夺萧家的庞大家业。


    而他正好借着陈世清这贪婪的心理，以夜观星象的形势告诉他，骁勇侯很快会死在北疆。


    谁知弄巧成拙，落了下风。


    可是宋砚修也很快找到了理由反驳对方：“看到陈世子这般态度，我也能回去给平阳郡主交差了。”


    陈世清蹙眉，眼中的冷意并未有回暖。


    宋砚修为自己辩解：“平阳郡主榜下捉婿之事你应该知晓，我虽未娶郡主为妻，但郡主很赏识我，而她又与萧大姑娘情同姐妹，这封信便是郡主交到我手上让我来试探你，如今试探出来了，陈世子还算个君子。”


    “不义之财不取，我这就回去向郡主复命。”


    他上前想拿回那封信。


    陈世清手掌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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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信上，让宋砚修想抽都无法抽走。


    宋砚修脸色阴戾了几分，下意识掀翻了旁边的茶杯。


    水瞬间浇在桌面，流到信处。


    陈世清手掌摊开，信已被晕染。


    宋砚修见状，这才放心的往后退了退，向陈世子欠了一礼：“那下官便先告退。”


    他隐忍身上的烫伤之痛，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迅速抽身离开藏经阁。


    他不怕陈世清跑去跟沈蓉对峙，因为沈蓉上辈子便十分厌恶陈世清。


    每每见到陈世清与他的妾室出行，便要为萧蔺吟打抱不平，冷言嘲讽。


    陈世清冷冷地盯着宋砚修，转身看了看旁边被淋湿的信。


    小厮送来笔墨纸砚，陈世清照着宋砚修的信，一字不差的重写了一份。


    信放在桌上，稍后便会有人来取。


    而他，陈世清；走出了藏经阁。


    路过一处僻静的亭子，他看到了萧蔺吟和沈蓉坐在亭间，面对面相谈。


    陈世清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目光深深的盯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子……

 第126章

    寒潮余韵，暖阳交织，四周寒梅绽放，映的遍地红。


    坐在轮椅上的女子，静静的默读着沈蓉给她的天书，眼中有水光雾气又瞬间消散。


    天书阅完，萧蔺吟轻轻合上天书，笑道：“这是谁写的话本子？”


    “话本子？”沈蓉心头一沉。


    想起柳芙蓉在荣春楼跟她说的话。


    萧蔺吟不信皇室，不信沈家人，更不会信她。


    可沈蓉是来求一个答案的，不是来害她的。


    要如何才能让萧蔺吟放下一点点戒备之心，告诉她，她的皇外祖母到底是不是如这天书所言，是一个满腹杀戮的魔鬼。


    “萧姐姐。”沈蓉坐在她对面：“我不如你，十岁之年即执红缨枪，踏遍**山河守护一方百姓，肆意而行，遂心所欲，你所见的世界与我眸中所见，迥然不同。”


    “而我……”


    “又比萧姐姐更幸福，快乐。”


    “我知，我的幸运和阖家团圆，是仰赖着萧家祖祖辈辈，几代人的性命，和你与萧祈哥哥，为我，为我的家人，和这个大燕筑起来的血汗。”


    萧蔺吟突然咬紧牙关，喉咙一时哽咽住。


    她别开脸，把渐渐红润的眼眶藏在沈蓉看不见的死角，声音变得沙哑：“你想说什么？”


    “我是郡主，锦衣玉食，富贵环绕，可若一身锦衣所来之处，沾满了忠军将侯之血，那我便是万恶之源，罪人之后。”


    “过去我不知，是我无知。”


    “现在我若知而装作不知，乃是我心性本恶。”


    “可我知，无法装作不知，我想脱下这沾满忠骨的血衣，与你同行，但我不知该如何让你信我。”


    萧蔺吟抬头看沈蓉，眼底覆上一层泪光，呼吸变得急促，双手用力攥紧轮椅扶手，道：“知道这些又如何？知道了只会让你和我阿弟隔着一座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知道。”沈蓉握住了萧蔺吟的手。


    萧蔺吟也反手抓住了沈蓉：“你知道，那你还想知道真相？”


    “萧姐姐只要告诉我，天书内容是否属实，我萧祈哥哥可知萧家满门惨死之事，这些……就行。”


    萧蔺吟情绪激动了起来：“告诉你了，你和我阿弟将来如何相处？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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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给我阿弟了吗？如果你想，我便永远不会告诉他，你也当作不知情……”


    “可是我皇祖母会放过你和祈哥哥吗？”沈蓉声音颤抖的问。


    把萧蔺吟一时问住了。


    “不会的，他们所有人都害怕萧祈哥哥越站越高，将来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反过来报复他们，他们已经在行动了，萧姐姐，在家仇面前，我和祈哥哥的爱又算得了什么，将来哪怕他跟我反目成仇，或者连我的命也想取了，那都是皇室欠你们萧家的，我欠你们的。”


    “不是你欠我们。”萧蔺吟否认。


    沈蓉双手抱紧萧蔺吟的手，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萧蔺吟的手背，艰难又痛苦的说：“告诉他一切吧。”


    “那他会难过，会发疯，会不知如何面对你，他会献出自己的性命去追问一个真相，泱泱，我太了解我阿弟，这些日子，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因为他对你的爱有了回应，他等着平定北疆后回来娶你为妻，我也想看一看我阿弟幸福的模样。”


    “他七岁便失去了所有亲人，能够拥有你，你便是他的归途，我舍不得打碎他的梦。”

 第127章

    “可是萧姐姐你忘了……”


    沈蓉声音颤抖，泪流满面到无法言语。


    声音哽咽的不成样。


    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下。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后面的话：“是我的亲人，害的祈哥哥七岁失去所有亲人。”


    “你让我当作什么也不知，你可会安心午夜梦回，杀兄杀父杀母仇人的孩子，躺在你阿弟的身侧？”


    “你怎能肯定，我不是皇太后安插入萧府的最后一颗棋子？”


    郑重有力的声音，在两人的耳畔回响。


    安静半晌，声音又起。


    “那么……”萧蔺吟的声音回响起：“蓉妹妹会是安插在萧祈身边，向他索命的棋子？”


    “我说不是，你可会信我？”沈蓉迎上萧蔺吟的双眼，反问。


    萧蔺吟伸手抚摸沈蓉的脸，帮她擦拭脸庞的泪水，看她红肿的双眸，没有正面回答她这句话：“让他知道后，你该怎么办？”


    沈蓉目光坚定：“无论我二人，最终会否结为夫妇，我沈蓉绝不会与恶人狼狈为奸，今日向你要个真相，不求萧姐姐信任我，亦不求将来萧祈知真相后，还能如从前一般待我，我只寻我想要的答案，谋我未来的路。”


    “萧姐姐，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和你……不会是陌路人。”


    “请你在告知萧祈真相后，帮我把锦囊交给他，让他看过我的锦囊再行他的事。”


    屋檐下，风铃叮铃作响。


    陈世清看着沈蓉先从亭子离开，直到走远。


    他正欲朝萧蔺吟而去，却被同样去而复返的林袅袅唤住了：“世子……”


    陈世清面无表情，甚至在林袅袅走近后，眼眸渡上了冷漠，沉下脸道：“我不是让你先回府吗？”


    林袅袅道：“舟儿喊着寻爹爹，哭闹着要回寺里，妾身就……”


    “六岁的孩子还只会哭闹，莫不是他是个傻子，便是你教管无束。”陈世清语气冰冷，低斥道。


    林袅袅心头轻颤，被这样的陈世清吓着了。


    他……


    向来温和的。


    温和到让初入国公府的林袅袅觉得，他是一个没什么脾气，又好拿捏的主家。


    只需多些时日，她便能在国公府站稳脚跟，可后来她发现，他是有脾气的。


    陈世清的妹妹曾几次上萧家挑衅萧大姑娘，陈世清一点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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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给，当着萧大姑娘的面，便将陈家姑娘送去了妙音堂。


    如今一年过去了，陈姑娘还待在妙音堂里，没有陈世清发话，谁都不敢把她接回来。


    她安分守己待在他身边，眼瞧着这些日子他对她热络了不少，生了旁的心思，便想要更多……


    “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别忘了当初带你入府时，与你说过的话，我给你们林家的够多了，若你连你的孩子都教不好，我可命人送他回林家。”


    陈世清用着最温和的声音，说出了世间最冷漠无情的话。


    林袅袅着实被吓着了，连眼泪都不敢掉一滴，这些年在国公府，她确实得到了在林家从未得到过的富贵。


    林家比妙音堂还可怕，她可不想回林家。


    母亲是个外室，她一个外室女，被休弃回去，等她的便只有死。


    “是，妾身这就先回府。”林袅袅福了一礼。


    可在她准备离开时，后方传来了“沙沙沙”的脚步声。


    极有规律又带着节奏感。


    听得出来，来者走路的步伐又轻又缓。


    而陈世清也突然搂住了林袅袅的腰，看向了一直跟踪他的萧乘渊……

 第128章

    在人前的陈世清，对待林袅袅温柔解意，体贴入微。


    他低头对林袅袅说：“我让安子先送你和舟儿回府，我和骁勇侯还有话要谈。”


    “是。”林袅袅从萧乘渊身旁走过时，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对方，而后便很快离开了此处。


    萧乘渊站在菩提树下，冷漠的盯着陈世清演戏，冷道：“原来你竟是个两面三刀的男人，虚伪。”


    世人都说，陈世清不顾礼仪廉耻，和萧家大姑娘的婚约，也要将林家的外室女带回国公府。


    除了没许林家女正妻之位，生子，掌家中馈，外出应酬，都交到此女手中。


    若非国公爷阻拦，林家外室女便是如今的世子夫人。


    外面都在颂扬，陈世清如何喜爱林袅袅，连同林家也是爱屋及乌，给了许多好处。


    叫人看尽了萧大姑娘的笑话。


    萧乘渊不是没想过给自己的姐姐退了这门亲事。


    可每**到燕京，陈世清不是避到山野，寻不到人，便以病重为由，让退婚之事一延再延，最后拖到了现在。


    终于让萧乘渊逮了个正着。


    当初两家长辈写的婚书，他都随身带在身边。


    “我已将你与我阿姐的婚书带来，你只需在上面签字，回去后，我再让我阿姐签了，再交由圣上盖印，你二人便婚嫁自由，到时你想娶谁为妻便娶谁为妻，想娶几个就娶几个，我萧家概不过问。”


    陈世清看了看，唇角一扯，伸手就要撕了婚书。


    萧乘渊算准了他的心思，在陈世清把手伸来时，用力握住了陈世清的手腕：“未许你碰婚书，你只需提笔在上面写你的名字，旁的东西，我会安排。”


    “逢赢，把笔给他。”笔墨都给他准备好了。


    强硬的塞到了陈世清的手里。


    陈世清盯着眼前的婚书。


    【大燕肃清二十七年腊月十二日谷旦，谨以聘书：大德望安国公府世子讳世清，令爱萧府千金讳蔺吟，两姓联姻，朱陈永好，琴瑟和鸣，瓜瓞绵绵……】


    陈世清看着婚书上的内容，缓缓抬手触摸婚书上映着的萧蔺吟的名。


    仿佛回到了两家签订婚书的那一日。


    他与萧蔺吟就在院外。


    她力大无穷，又身手了得，常爱爬墙掏树，让家中长辈非常头疼，难以管教约束。


    而他，恰恰与她相反，他喜文舞墨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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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家中长辈总觉得他太过闷沉，萧蔺吟的出现对他而言并不太美好。


    她初次到安国公府，便毁了他一幅风景图，那可是他熬了大半个月才画出来的上清河图，他真的好气又好想哭。


    第二次见面，她没控制好自己的手劲，撕烂了他母亲为他新做的衣服，大过年的，竟让他穿着烂衣服，哭着回家，简直是丢**了。


    第三次见面，他被国子监里的少爷公子欺负，他这个软性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还击，还嘴也骂不过他们，结果她不知从哪冒出来，把人狠狠的打了一顿。


    她说：“没有什么是拳头解决不了的。”


    于是，二人被夫子罚跪在国子监外，他才跪了一夜，就晕倒在她身边，是她把他扛回国公府。


    第四次再见，两家长辈坐在一块商议二人的亲事。


    那天，她就坐在最高的假山上，问他：“你想跟我结为夫妻吗？”


    陈世清很腼腆的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会对……萧姑娘负责的。”


    萧蔺吟摇了摇头，嫌弃他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可我喜欢威风凛凛的将军，如我爹爹那般，手可举千斤鼎，上战敌千军万马。”

 第130章

    萧乘渊看了看：“阿姐……”


    “阿弟。”萧蔺吟捏紧婚书：“我此生不打算嫁人，陈世子始终不愿与我解除婚约的话，那便随他吧。”


    “嘶啦。”她撕掉了婚书。


    萧乘渊伸手夺回了一半：“阿姐，我可以帮你二人解……”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萧蔺吟打断了萧乘渊的话，回头看陈世清：“请陈世子往后莫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陈世清握紧拳头，才没有让双手抖的太厉害，离开前，他对萧乘渊说：“与其管我与你姐姐的事，不如早日与心上人成婚，免得拖久了，生出事端，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这燕京城可不止你一个喜欢平阳郡主，那个姓宋的状元，我看……不怎么样。”


    陈世清已三十出头，阅人无数。


    他看得出来，宋砚修是个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之人。


    他该是后悔当日在平阳郡主的生辰宴，宣布自己已有妻儿之事而没能攀附长公主府这门亲。


    遂，另走旁门左道企图谋得一桶金。


    可惜了，宋砚修算错了他。


    他和萧蔺吟的关系关不似外界说的那样，反而是……极端的糟糕。


    而宋砚修此人，恰好如陈世清所料的那样，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他从藏经阁出来后，便打听到了沈蓉的去处，特意找上沈蓉。


    可他如今是什么身份呐，想见长公主的嫡长女哪有那么容易。


    于是，他被拦在了外围，只能等着沈蓉从殿内出来后，远远见着一面时，与沈蓉好好告一告陈世清。


    宋砚修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妻子柳芙蓉就在里面，与沈蓉做着**的交易。


    柳芙蓉拿出了自己新写的天书，捧在怀里，问道：“郡主，天书在此。”


    沈蓉回头看了看张夫人。


    顺天府尹张大人的妻子。


    做戏便要做全套。


    张夫人虽不知沈蓉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依着沈蓉的叮嘱照做便是。


    张夫人道：“郡主的东西就在我手里，宋夫人得先交出天书让郡主先过目后，再确定要不要进行交易。”


    姜氏听到还要看过天书才交易，当即就不允了：“若郡主看完便不想要了，那岂不是我们亏了。”


    “娘。”柳芙蓉看自己的母亲，姜氏意识到失礼，吓的赶紧捂着嘴，目光扫过殿内不少影卫。


    个个都是带刀护卫，不敢不敬。


    柳芙蓉道：“郡主，臣妇可以给你看一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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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过后，确定与我在荣春楼说的话一模一样再来交易。”


    “好哇。”沈蓉回的很爽快。


    柳芙蓉撕下了一页，递给妙颜。


    妙颜便将那一页“天书”摆在沈蓉的面前。


    沈蓉拿起一看，突然冷道：“宋夫人，你在耍本郡主吧。”


    沈蓉把天书扔回给柳芙蓉。


    柳芙蓉愣住了，赶紧拿起自己方才撕下的那一页“天书”，翻过来，翻过去，看了又看。


    她今日一早在马车里写的“天书”，竟然不翼而飞了。


    准确的话，“天书”上的内容，没有了。


    姜氏瞪大双眼，从柳芙蓉手里拿过那一页纸：“字，字呢，你早上写的字怎么不见了？”


    “早上写的？”沈蓉挑眉，一脸质疑。


    姜氏嘴角一僵，冷汗直冒，她看向柳芙蓉。


    却看到柳芙蓉僵在原地，手里不停的翻着今日一早写的天书。


    她写的天书内容，全都没了，此刻手中拿着的是一本空白卷。


    她不解，在桌底下找了找，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拿错了本子，或者有字的本子掉了。


    张夫人看柳氏母女像个无头苍蝇，板着脸道：“你们可知，戏耍郡主，是要受重罚的。”

 第131章

    柳芙蓉慌了，那可是她的金山银山呐，她怎么可能戏耍沈蓉：“郡主，臣妇没有耍你，臣妇的天书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定是……定是拿错了本子，臣妇这就回马车寻找。”


    “何需大费周章。”沈蓉看了一眼妙颜。


    妙颜将事先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摆放在沈蓉的面前。


    沈蓉又将笔墨纸砚推到了柳芙蓉的桌面：“你既然记下了天书内容，不妨当着张夫人的面重写一份，写出来了，我便将这蓉满楼和荣春楼的契书转到你名下，有张夫人作证，本郡主绝不抵赖。”


    “可以这样？”柳芙蓉没想到事情会有转机。


    “你可还记得，在荣春楼与本郡主说的那些话吧。”


    柳芙蓉细想，此刻记忆竟无比清晰，她当然记得。


    她告诉沈蓉……


    沈蓉说：“你说，骁勇大将军会被奸人害死在北疆。”


    站在一旁的张夫人听到这句话，瞳孔震颤……


    来不及消化沈蓉这句话，张夫人又听沈蓉说：“你说，大燕肃明三十一年，冬。世家群起，合谋猎萧，要了萧家满门儿郎性命。”


    柳芙蓉眼皮子跳了两下，暗道：“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你说，为夺兵权，太后娘娘乃主谋人，十年前害死萧家满门，十年后再密谋毒害骁勇大将军，幕后之人有意制造一场瘟疫浩劫，让大将军名正言顺病死在北疆城……”


    “这些话，你可都还记得。”


    此时，柳芙蓉的太阳穴突突跳起。


    右眼皮也跳的很凶。


    这些话，都是她说的？


    她在荣春楼告诉郡主的？


    是这样吗？


    柳芙蓉脑子浑沌了，不知为何会如此不安，然而……


    沈蓉从张夫人手里拿过了放有蓉满楼和荣春楼契书的匣子，她缓缓打开，亮出里面厚厚一沓银票。


    漂亮白皙的一只手，压在银票上，指尖轻轻弹点，手的主人又道：“若宋夫人能想起更多天书内容，本郡主可以再加十万两银票。”


    “十万两……银票……”姜氏简直不敢想，手里一下子抓着十万两银票是什么感觉。


    沈蓉说出可以再追加十万两银票时，姜氏的两只眼睛都在散发绿光。


    她催着柳芙蓉：“芙蓉……”


    柳芙蓉的心……跳的好快好快，说不上是因为那抹突然升起来的不安，还是因为沈蓉又追加的十万两银票。


    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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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如姜氏一样，盯着镶有蓝宝石的精致宝匣上，脑子浮过拥有蓉满楼后，自己坐在蓉满楼的柜台前，日进斗金的画面。


    熬了十年，终于熬到了，眼下富贵就在眼前，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富贵险中求啊。


    柳芙蓉拿起笔，扬扬洒洒写下了天书的内容。


    你说，怪不怪。


    她方才在马车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如今却能把天书里的内容倒背着写出来。


    只花半个时辰，柳芙蓉就把萧乘渊的命格完完整整的写出来了。


    妙颜想刚去拿，姜氏立刻捂住，然后盯着沈蓉面前的宝匣，露出了干巴巴的笑，暗示的十分明显。


    一手交钱。


    一手交货。


    妙颜回头看了看沈蓉。


    沈蓉亲手把匣子推到柳芙蓉的面前。


    柳芙蓉的母亲迅速抱住了他们的金山银山，而妙颜则拿起了柳芙蓉亲笔写的“天书”，直接交到了张夫人的手里。


    张夫人一张张往下看，脸色越来越凝重，甚至看到最后，瞳孔里荡开了巨大的恐惧。


    她下意识看向柳芙蓉母女。


    可那母女二人，已经抱着沈蓉的东西，往外走了。

 第132章

    张夫人喝道：“慢着，把她二人给我拦下来。”


    沈蓉端起妙颜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神色镇定。


    门外守着两名影卫，很快就把柳芙蓉母女二人拦了下来。


    柳芙蓉怔住，不解，她皱眉回头问道：“郡主，你们是什么意思？”


    “你们写的东西关系到尚太后的声誉，岂容你们就这样走出去，阿旦，快去把老爷叫来，让他带着顺天府尹的府差过来抓人，告诉他，要出大事了。”


    “让开，让开。”


    “所有人不得靠近佛陀殿半步，违令者，按同党处置，统统抓起来。”


    张大人带着顺天府尹的府差，把寺庙围起来了。


    所有靠近佛陀殿的香客们，请致佛陀殿外，不得逾越雷池。


    上香的百姓不上香了，都在探头探脑的打听里面的情况：“佛陀殿内出了什么事了？”


    知情者，大声议论：“有人拿着自己的写的天书，向平阳郡主勒索敲诈，被顺天府尹的张夫人当场抓包。”


    “什么天书，也能敲诈平阳郡主，平阳郡主也太天真了吧？”


    “你不知道，事关尚太后和十年前萧家满门战死之事，以及骁勇侯的命数。”


    站在外围的宋砚修，挤进了人群。


    在听到老百姓议论的话，他瞳孔微滞，下意识问道：“骁勇侯和萧家怎么了？”


    议论男子回头，回应宋砚修的话：“写天书的人写道，当年萧家满门战死，是出自十大世家之手，而主谋人正是太后娘娘。”


    “她推演了十年前之事，又推演出未来三个月即将在北疆发生之事，写下骁勇侯此次回北疆，将会遭人暗算，下毒致死。”


    “郡主看完天书后，呼吸困难，当场被吓晕过去，张夫人当时就在现场，立刻下令派人回顺天府找张大人，报了案。”


    “现在那位写天书的人，还在里面，听说是两个女人为了钱，胆大包天吓唬郡主。”


    两个女人……


    宋砚修心头猛跳了两下，胸口似压着一颗大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兴许人太多了，拥挤之下让他呼吸不太顺畅。


    他赶紧转身离开，想退出人群时，却看到萧乘渊从对面的小道快步走出来，没一会儿，他就被顺天府官兵放行，进入了佛陀殿。


    宋砚修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头想寻问刚才那位男子，却找不到男子的身影，只看到好多老百姓在议论天书、太后、萧家还有骁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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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的死劫……


    消息仿佛一瞬间炸开，快速的传播出去。


    这个时候，宋砚修才反应过来。


    刚才那位跟他说话的男子，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授人之似传播**的人。


    有人掀了太后与十大世家的恶，布下一个天罗地网。


    思及此，宋砚修心惊肉跳，此时，便听百姓大声呼道：“出来了出来了。”


    “郡主，郡主，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你们在使诈。”


    “我们没有诬陷太后娘娘，郡主你要相信我呀。”


    柳芙蓉和姜氏的声音，就在宋砚修耳边响起。


    宋砚修猛地回过神来，转身看向被几名官差押着走的两个女人。


    那不正是他的妻子柳芙蓉和岳母姜氏吗。


    宋砚修立刻冲了过去，大声叫道：“芙蓉，母亲，你们怎么会在佛陀殿？他们为何抓你？”


    姜氏吓坏了，一个劲的说：“砚修，你要救救我们呐，你快去同郡主好好说，我们没有诬陷太后娘娘，是郡主让芙蓉写的，是郡主……”


    “怎么回事，芙蓉……”他扑过去，抓住了柳芙蓉的手。


    一名官差立刻走到了宋砚修面前：“你是她们的谁？”

 第133章

    “我是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我要见平阳郡主。”


    那官差直接拎起宋砚修的衣襟，指着柳芙蓉问：“我在问你，此女与你有何关系？她拿的邪秽之物把平阳郡主吓的口吐白沫，意识失志，犯下滔天大罪。”


    “怎么会？”宋砚修不信。


    他回头看柳芙蓉，看她惊动顺天府尹，也意识到出了大事：“芙蓉，你拿了什么给郡主？”


    柳芙蓉早已被吓的六神无主，泪流满面，正欲开口时，押着他的差爷直接推走了柳芙蓉。


    柳芙蓉大喊大叫：“夫君，夫君，救救我，郡主，快找郡主，向郡主求求情。”


    她方才与母亲正要出佛陀殿，那张夫人便厉声喝道，命两名守在殿外的影卫拦下了她与姜氏的路。


    并怒声道：“你们可知你们滔天大罪，诛你满门九族都不为过。”


    姜氏以为张夫人在说笑，看向沈蓉：“郡主都没说话，张夫人莫不是比郡主还大。”


    姜氏这番话刚说完，沈蓉突然尖叫了起来，就像……被什么附了体，发疯大叫：“皇祖母怎么会杀萧家满门，不可能，你们在骗我……”


    她就这样当场疯了，然后要去撞墙。


    张夫人和妙颜死死抱住了丧失理智的沈蓉，就令人把她母女二人控制在了佛陀殿。


    不一会儿，佛陀殿外来了许多官差。


    她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根本出不去。


    而沈蓉受到了刺激，晕倒在妙颜的怀里，提前被带出了佛陀殿。


    张夫人守在殿内，等她的丈夫张大人带着顺天府尹的官差过来，母女二人就被抓走了。


    ……


    此时，殿内的气氛陷入死寂般的压抑。


    是沈蓉让张夫人在此等候萧乘渊。


    她说，若萧乘渊过来，你不必藏着这本天书，直接交到他手里，让他看过。


    萧乘渊手里正拿着柳芙蓉现写的“天书”，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张夫人却一脸忐忑不安，这本天**载的……可是皇室秘闻，传出去，足以动摇国本。


    待萧乘渊翻到最后一页……


    张夫人道：“郡主便是看了宋夫人给的所谓的天书后，大受打击，晕倒在了妙颜的怀里，我怕出事，命人提前送郡主先回沈老夫人那处，大将军，此事……”


    “此事事关重大，又与太后及十大世家有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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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此天书是真是假，必是要交到皇上手里，重重查审，不可忽视。”萧乘渊微抬头，语气虽沉，却理智尚在。


    可张夫人怎么心里更加不安呢。


    萧乘渊这副模样，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保不齐下一秒，狂风海浪便掀上岸了。


    简直是……太骇人惊悚了。


    如若此事是如天书所言，属真，那……


    “让我进去，放我进去，我要见张大人。”宋砚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内众人都回过了神来。


    萧乘渊抬眸看向殿外，宋砚修被两名官差拦在了外面，大呼大叫。


    他没有理会，而是转头问张夫人：“宋夫人怎会找郡主写这样的东西？”


    张夫人抱起了还留在桌面的镶宝石匣子，掀开后，将里面的东西亮出来给萧乘渊过目。


    “宋柳氏自称知道骁勇大将军的命格，还口口声声说有人要害大将军，手里有天书细指大将军被害过程，郡主想知详情，那宋柳氏便狮子大开口要了郡主的蓉满楼、荣春楼和长乐巷桃花屋，以及十万两银票作为交换。”


    萧乘渊眼眸一暗：“原来是……敲诈勒索谋财。”

 第134章

    他摸了摸陈世清方才给他的信，这是宋砚修打算用来谋萧家家财，却反被陈世清痛骂一顿的信。


    他也把这封信，交到了张大人手里：“这封信出自新科状元宋砚修之手，张大人一起抓起来审问吧。”


    萧乘渊交出了信，转身，快步走出了佛陀殿。


    张大人也随后走了出来，下令：“把宋状元一起抓走，速回燕京城，抄宋家。”


    “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抄我宋家，萧乘渊，你干了什么？”宋砚修不服。


    两名官差把他按住时，他冲着从眼前走过的萧乘渊咆哮怒吼。


    萧乘渊原本已经走过去了，却在听到宋砚修的质问声后，又折返回来，一拳甩在了宋砚修的脸上。


    宋砚修惨叫了一声，不知掉了哪颗牙，渗着血水从嘴里吐出来。


    紧接着，萧乘渊揪住了宋砚修的衣襟，把他扔进了许愿池里。


    “啪”一声。


    宋砚修重重掉入池子内。


    围观的老百姓不约而同的往许愿池看去。


    一时间，无人出声，只剩下宋砚修在池子里扑腾乱叫。


    几名官差将他从许愿池捞出来，一起带走了。


    而萧乘渊转身去找沈老夫人，刚好，沈家的马车准备离开。


    萧乘渊赶到沈蓉那辆马车时，里面传来了沈老夫人的哭声，对妙颜说：“速回城，带郡主回长公主府。”


    萧乘渊掀开了马车帘子。


    “姑祖母。”


    沈老夫人与妙颜同时回头看向萧乘渊。


    二人的脸色，都在看到萧乘渊出现在马车外后，剧变。


    萧乘渊跳上了马车，走入车厢：“泱泱怎么样了？”


    老夫人双手发抖，指尖很凉很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是知道萧家的内情的，只是这些年，为了护着萧家姐弟俩，她选择了隐忍。


    只求萧乘渊和萧蔺吟能平平安安度过余生。


    可是现在事情突然曝露出来，那人……还会放过姐弟俩吗？


    不，准确的说，那些人从来都不打算放过萧家姐弟，包括她。


    只是她没想到会把泱泱牵扯进来。


    妙颜的声音在沈老夫人耳边响起，她哭着说道：“侯爷，郡主看了宋夫人给的天书后，便发了高热惊厥，神智不清……”说白了，就是疯了。


    “郡主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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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不能看看她。”萧乘渊站在马车门前，看向沈老夫人身后的女子。


    帘子放下了一半，他只隐约看到沈蓉苍白的手覆在腰上。


    沈老夫人转头看沈蓉一眼，便起身。


    萧乘渊走了过去，坐在了小床边，沈蓉突然坐起身，拿起了枕头扔到萧乘渊的身上，惊恐万分的尖叫：“不要**，皇祖母不要**。”


    “泱泱，我是……”


    “皇祖母为何要杀了萧家满门，为何要害死萧祈哥哥的亲人，你不要再**了好不好……”


    沈蓉跪在角落，对着萧乘渊拜了又拜，嘴里不停的说：“皇祖母不要再**好不好，不要杀了萧祈哥哥，求你放过他们，平阳可以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放过萧家。”


    “泱泱。”萧乘渊心疼。


    他伸手握住沈蓉的手腕。


    沈蓉失控尖叫：“别碰我——”


    萧乘渊手指颤抖，迅速松开了沈蓉的手。


    沈老夫人道：“渊儿，她如今这样没法与你好好说话，她被吓坏了，姑祖母要带她先回长公主府，你有什么话要问的……可以来找姑祖母。”


    她指的是萧家满门惨死之事。

 第135章

    萧乘渊不愿离开，可看到沈蓉怕自己，他还是离开了马车，一路护送沈蓉和沈老夫人回到燕京城。


    此时，**已一发不可收拾的发酵。


    等事情传入皇宫时，天书内容已流传四方。


    慈仪宫宫人慌慌张张入殿禀报此事。


    “太后娘娘，宫外发生了大事，事关十年前萧家满门战死北疆一事，又被人重提了起来。”


    正在修剪绿枝的尚太后，神色闲淡的问：“此事不是已经被皇上好好犒赏嘉奖了吗，萧家的人都**十年，也该安息了吧。”


    “不是的太后。”威珩把宫外的传言，一五一十告知：“现在满城都在传，当年萧家满门战死北疆是十大世家之手，主谋乃太后娘娘你。”


    “咔嚓。”太后不小心剪到了自己的手，原本美好的心情，一瞬间覆上了阴云。


    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


    穆嬷嬷双眸惊颤，抽出帕子，捂住太后流血的手：“太后娘娘，你受伤了，奴婢去唤太医来。”


    太后把捂着伤口的帕子扔到了地上，放下剪刀，转身问道：“是谁传的谣言？”


    “是宋状元的新婚妻子柳氏柳芙蓉。”威珩把柳芙蓉是如何拿着天书内容，向沈蓉要一大笔勒索费的事全盘托出。


    接着，又说道：“郡主看了天书后，深受刺激，当场高热惊厥，丧失理智，沈老夫人已命人将郡主送回了长公主府。”


    太后表情沉的厉害，拿起了一旁的茶盏后，猛地砸了出去。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宫殿众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后扫过那跪了一地的宫人，喝道：“乡野村妇，怎会知道这些，哀家先前还以为只是一群不堪重用的跳梁小丑……”


    怎跳这跳梁小丑竟算计到她的头上，拿着秘室，向平阳郡主求财。


    她心中激起盛怒，不杀些人，不流血，难以平复她内心的怒火：“平阳郡主身边伺候的人是怎么看着她的，便由着她受人欺骗，当时谁在场。”


    “沈老夫人。”


    “萧黛！”她咬着牙，吐出沈老夫人的闺名：“这么多年，还没死心呢，哀家对她够仁慈了，若非看在绮云长公主嫁入沈府，哀家岂会再留她沈家一门，去，把郡主身边伺候的人，统统给哀家打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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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威珩准备离开。


    太后又唤住了他：“等等。”


    威珩回来。


    太后问道：“骁勇侯知道天书内容后，什么反应？”


    “回了萧府，关闭府门，没有动静。”


    “哼，没有动静便是在暗中谋划什么，此事已经暴露出来，满城皆知，既然如此，那哀家倒要看看骁勇侯敢不敢做什么，他敢若带兵闯宫，便按他个谋逆之罪，事情便有转机了，还能省去在北疆动手了，至于宋状元……把他带来见哀家。”


    天牢。


    “事情便是如此，夫君，那本天书真的是我在槐香村的石山脚下捡到的，我本想卖一个信息给郡主，可是我没想到天书不见了。”


    柳芙蓉哭的梨花带泪，把佛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宋砚修，包括天书内容。


    姜氏也六神无主，哭着问宋砚修：“砚修，你快找郡主吧，让郡主跟外面的人解释清楚，我们真的没有害人之心。”


    宋砚修脸色比纸还苍白，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声音很轻很轻的说：“没用了。”


    有人将天书内容煽风点火传遍全城了。

 第136章

    是经过有心之人，细细谋算布的一个天罗地网。


    这样既将他与柳芙蓉一网打尽，又可借助**，让幕后想暗害萧乘渊的人不敢再随意动手。


    抢占了先机，还一箭双雕。


    “你刚才说，在佛陀殿时，郡主临时给你加了十万两让你当着张夫人的面写天书。”宋砚修双眸闪烁着一道光，从柳芙蓉刚才的话中，捕捉蛛丝马迹。


    生死关头，他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柳芙蓉点点头：“是，我今日一早在马车里写的那本天书，不知何故，字迹消失，郡主便将准备好的纸墨笔砚推到我面前，并承诺我只要写出天书内容，便再给我十万两银票。”


    宋砚修细想前前后后。


    然后转头看向四周。


    这里只有柳大海没有被抓进来。


    那也就是说……


    “芙蓉，爹娘，你们先前那本天书不是被大海兄烧掉了。”


    “不是烧掉了？”姜氏与柳芙蓉异口同声惊呼。


    宋砚修点头道：“平阳郡主之所以那么爽快答应你放了大海兄出狱，是要让大海兄回来偷走你们的天书。”


    “什么。”姜氏不敢相信，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是说，大海把天书偷给了郡主。”


    “没错，而且……”宋砚修回头看柳芙蓉：“你们在马车里写的另一份天书，也是被大海偷偷掉包，让你们拿着一本空白的本子去和郡主作交易。”


    “而郡主……”


    “便是利用人心，追加十万两银票，又拿出蓉满楼和荣春楼的契书，诱惑你们当着张夫人的面写下天书内容。”


    “等天书写成，张夫人看过后，此时便是收网之时。”


    “你们写的东西，本就是皇室秘闻，见不得光，沈蓉要你们当着张夫人的面写，便是要你们事后百口莫辩，明正言顺捉拿你们。”


    “此事说大不大，只要沈蓉帮你们隐瞒，便可相安无事，可现在沈蓉惊动了顺天府尹，那么此事……”


    柳芙蓉不懂这个事情的法则，她眼里只有宋砚修，只有钱财之物。


    听宋砚修这样分析，她心头乱跳，面色凝重的问道：“此事会如何？”


    “如果上面要遮丑闻，便会按我们一个妖言惑众之罪，诛连九族，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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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砚修话还没说完，姜氏浑身一软，像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柳不凡抱着姜氏，也是吓的脸色发青：“那那，我们，我们都会死吗？”


    “夫君，我不想死，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如此，对不起，对不起……”柳芙蓉恨**沈蓉。


    她怎么能忽略掉沈蓉可是书中的恶毒女配，得不到男主，沈蓉必定会想尽办法毁掉他们。


    如此恶毒的女人，她竟没有一点防备之心。


    宋砚修无力的看了柳芙蓉一眼，没力气也无耐心像从前那样哄她。


    只是平静的说：“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如果是皇上先来传话，那便有转机，如若是太后娘娘的话……”


    他听着渐渐走来的脚步声，缓缓回头看向牢房外。


    太后身边的护卫威珩。


    是太后很信任的护卫之一。


    **放火之事，也是交给威珩去干。


    而现在，他出现在了牢房。


    宋砚修心脏骤缩。


    如果是太后娘娘的话，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把罪名推到他们头上，让他们顶下这魅惑民众的妖言……

 第138章

    沈老夫人红着眼眶，把沈蓉抱在怀里，泣不成声：“祖母……”声音颤抖的说：“不怕死。”


    “但祖母怕……”


    “你走的这条路，会很辛苦。”


    “你可是我们一直娇宠着长大的囡囡，你皇外祖母其实还是很爱很爱你，她要我不许让你知道那些腌、臜之事，要你做个无忧无虑的郡主。”


    “将来嫁个体贴温柔的郎君，如你母亲一样，开心度日。”


    沈蓉靠在沈老夫人的肩上，回想前世沈家和太后给她的好生活。


    宋砚修伪装的极好，前半生他温柔体贴，是所有人眼中的贤郎，她也如家中安排的那般，度过了半生无忧无虑的好生活。


    可当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她失去了后盾后，那人便原形毕露。


    半生的好日子，过够了。


    她想换个活法。


    “这次，我选择了萧祈哥哥，便注定不可能如祖母所愿，做一个凡事不知，无忧无虑的小郡主了。”沈蓉坚定的回应。


    沈老夫人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儿，手掌温柔的抚摸她的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既然我的小郡主想清楚了，那祖母便带你打一场仗，让你看看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马车到沈家了。


    沈老夫人以最快的路程，带沈蓉和她身边所有丫鬟婆子，以及影卫们，回到了熙荣堂。


    沈老夫人命令下去：“将来往熙荣堂的入口，全部堵上，若沈府众人问起，便告诉他们，若想活命就什么也别问，也别打探，时日到了，老身自会见他们。”


    “另外安排人，去把厨房的大锅都搬到熙荣堂来，倒油烧热，摆在屋内，以备不时之需。”


    “院内无论会不会武，都去老身的库房挑一样顺手的兵器，接下来会有几场硬仗要打。”


    “如果有人怕死，可以站出来离开熙荣堂，等事情解决后，老身会另外安排你们去处。”


    熙荣堂的下人，没有一丝犹豫的跪在沈老夫人面前，扬言誓死追随。


    这让沈蓉暗暗惊叹，以前从未好好了解过熙荣堂的下人。


    如今细细一看，她们面容虽年长，却个个气度不凡，像一群练过家子的人，背影笔直，眼眸凌厉，没有一个人退缩说“不”。


    而她的祖母，也如同战场上号施千军万马的女将军，一声令下，八方来应。


    萧姐姐在小小年纪，便在战场上立过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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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祖母也出自萧家，在她豆蔻之年时，定也十分精彩吧。


    毕竟从萧家出来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几套拳脚功夫。


    “郡主，喝口水吧。”妙颜端来茶水。


    沈蓉回过神来，把茶水放在桌上，对妙颜说：“把今日随我去严华寺的丫鬟婆子和影卫，都叫入大厅来。”


    “好。”妙颜转身传唤。


    不一会儿，二十三人走入大厅内。


    这其中，有十人是影卫，十三个人是伺候沈蓉出行的下人。


    而这二十三个人当中，又有不少是太后安插的眼线。


    沈蓉手指点到的人，都被安排去院子守着，剩下的三个影卫，两个婢女。


    分别是丛影、魅影、流影。


    婢女妙颜和三等婢女碧荷。


    这些都是在她前世最困难时，还坚守在她身边的人。


    “你们就留在本郡主身边，无本郡主命令，不得踏出大厅一步。”


    沈蓉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了威珩的传令：“太后娘娘懿旨，请沈老夫人开门接旨。”


    来了……


    沈蓉和沈老夫人站在大厅入口，祖孙二人目光阴沉地盯着院门。

 第139章

    没有一个人去开门回应外面的人。


    这时，一名影卫回头对沈蓉说：“郡主，太后娘娘派人来了。”


    “杀了她。”沈蓉一声令下。


    一名中年妇人手握**，刺在方才说话的影卫后背。


    影卫不敢置信，看了看沈蓉的方向。


    后背之人收回**时，影卫倒在地上。


    尸体从墙抛出，落到了威珩的脚下。


    威珩对院内的人，冷道：“你们是想违抗太后娘娘的懿旨吗？”


    沈老夫人对外面的人说：“郡主被天书恐吓，高烧惊厥，恐怕没有办法出面接太后娘娘的懿旨。”


    威珩并没有因此离开，他手握利剑，身后跟着两名同样带刀的侍卫，满身杀气。


    他们是来封口的。


    今日所有在场的奴才与影卫，必须死。


    威珩说：“郡主身边的下人伺候不利，太后娘娘命我等出宫处置这些奴才，既然郡主无法接太后娘娘的懿旨，那就请沈老夫人开门。”


    威珩又生怕沈老夫人不开，言语诱哄：“放心，太后娘娘绝不会牵连无辜之人，伤害到老夫人院里的下人。”


    沈老夫人冷笑，拉着沈蓉的手，对外面的人说：“守好院子，若哪个贼人胆敢闯入院内，惊扰了郡主养病，格杀勿论。”


    “砰，砰，砰。”


    大厅的门，被里面的下人重重关上，形成了一座防线，谁都没有踏出此地一步。


    院外众人听闻，个个面色冷沉。


    威司上前说道：“大人，他们是不打算开院门。”


    威珩道：“你们在这守着，我回宫向太后娘娘禀报。”


    “是。”


    威珩一手。


    留下来的两名侍卫，立刻拔剑，守在熙荣堂的院门。


    眸光犀利，蓄意待发。


    而里面也同样个个手握武器，面露阴狠之色，死死的盯着熙荣堂的每一个角落。


    如若外面的人敢冲进来，他们便会如恶狼一般反扑过去，誓死保护身后的领地和主子。


    太后听了威珩的话，不怒反笑：“这才像萧黛的作风。”


    “太后娘娘，他们若是一直不开门，我们如何进去处置郡主身边的下人。”威珩问道。


    太后拿起了剪刀，从鱼缸里捞出了一条鱼。


    “咔嚓”一声。


    剪刀剪断了小锦鲤的脑袋。


    威珩看到掉在地上的鱼头，顿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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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太后的意思：“那属于立刻带人闯入熙荣堂。”


    太后冷笑：“哀家本想，留下萧黛那一群残兵败将，如今扣着哀家的外孙女，与哀家公然作对，那也就留不下他们了。”


    转头，眼眸杀意浓浓，又道：“那就一起清理了吧。”


    “是。”威珩又问：“那宋砚修狡猾多端，不如让臣一把火烧了天牢。”


    太后突然动怒，把剪刀甩了出去，扎在了对面的盆栽上，冷冷说道：“你是要哀家背上**灭口的罪名吗？”


    威珩把头低的更低，不敢再作声。


    太后缓了许久才平复了心中的燥意：“张世仁已经在宋砚修的家中找到另一本天书残本，那本残本内容，已容不下他留在燕京城了，等皇上把他打发出城，再动手也不迟，速去熙荣堂把郡主给哀家带回宫来。”


    这本残本是在消息爆发出来后，太后第一时间命暗卫找出，暗卫看过后，便放到明显的位置。


    等张大人过去抄家时，残本就在宋砚修的枕头底下寻到。


    “是。”


    威珩起身离开慈仪宫。


    与此同时，顺天府尹张大人已带着沈蓉和萧乘渊都没拿到的最后一个残本，走入九霄殿内。

 第140章

    这本残本写的是宋砚修上一辈的仕途之路。


    肃明帝看到最后，那张凝重的脸庞露出了嘲讽的笑，低哧：“拥幼帝，自封超一品丞相，把持朝政，权倾朝野，整个大燕王朝都要听令于他，幼帝不过是他的傀儡。”


    他念出最后一段天书内容时，眼底的笑意是冷的。


    “天命所归，天之骄子……”


    好一个天命所归，天之骄子。


    照这么看来，宋砚修以后便是皇室最大的搅屎棍。


    肃明帝名下除了太后，还有三个儿子，就算太子早逝，可王朝也没到让一个刚出世的小婴儿继承大权的地步。


    肃明帝覆上天书，将另外一本残本天书叠合在一起，而他发现天书的底部并不是最后一部分，看起来也被人撕走了。


    “这本天书并不完整。”肃明帝拿起天书，交到李德福手中。


    李德福上前接过，再转交到张大人手上。


    张大人看了看，道：“皇上，已经把宋状元的屋子翻来掏去的找遍了，只找到了这一本。”


    他手上拿着的另外一部分，是沈蓉交给张夫人的原份。


    现在两本残本叠起来翻看，发现确实少了一部分，也许还有更多也说不准。


    不知写天书的是何方神圣，总之其中一本天书内容散播出去后，满城风雨，百姓热论，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肃明帝起身，在殿前来回走了走：“宋砚修此人不能死，你一定要给朕看好他。”


    “至于这场风波……”


    已经发酵了，想掩也无法再掩盖，哪怕事后再找个由头，杀了散播天书内容的人，老百姓还是会质疑。


    最重要的是……


    萧家那边。


    张世仁在等肃明帝安排：“皇上要如何打算这场风波。”


    毕竟影响太大了。


    牵扯到了十大世家和太后。


    百姓心中的大山一旦崩塌，对一个王朝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上面的人稍稍处理不稍，未能达到百姓想要的效果，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那就让风波继续散播出去吧。”


    肃明帝说出这句话时，张世仁瞳孔微震，抬眸看了看肃明帝的方向：“明日上朝，朕会当众臣的面处理此事，你出去再加一把火，让**再大一些。”


    掩不住，便不必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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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到了无法收拾的时候，他的母后便会想办法从世家这里开刀。


    萧家满门惨死一案，便顺着这天书现世了吧。


    如今他最担心的是沈蓉和萧乘渊。


    派去萧府的侍卫回来了，肃明帝问道：“萧乘渊什么反应？”


    “回皇上，萧家并没有开门，微臣没有见到大将军一面。”


    肃明帝坐在龙椅上，半天没有反应，说不害怕是假的，如果这个时候萧乘渊做出违宫之事，那么**便会翻天覆地的反转。


    最终会对萧乘渊及其不利。


    可一个男人，最后发现过去的十几年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谁还能忍受。


    肃明帝道：“郡主这边如何？”


    侍卫回道：“郡主被天书吓疯，神智不清，高烧不退，长公主近日心疾发作，在长公主府养病，驸马陪伴左右。沈老夫人怕长公主看到郡主状态，对病情不利，便调头回了沈府，闭锁了院门，但是微臣方才回宫时，看见太后娘娘的人出宫了，去的是沈府的方向，威珩身边还带着十名身手了得的影卫。”


    肃明帝双手猛地攥紧，坏了，太后是去**的。

 第141章

    肃明帝的思绪一阵翻涌后，立刻吩咐侍卫：“你再回一趟萧家，把郡主和沈老夫人有难之事传到大将军耳边。”


    看看萧乘渊会不会去沈府救沈蓉。


    如果会，那便有一丝缓转的余地。


    如果他选择视而不见……


    那么，萧乘渊……会反了。


    夕阳余晖消失。


    夜，来临。


    太后的人选择了晚上动手。


    当夜色彻底暗下来，外面的人如同穷凶极恶的恶徒，凶猛的撞开了熙荣堂的院门。


    大声喝道：“院内所有下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杀。”


    威珩一声令下。


    身后十二名侍卫拔剑冲入，与院内排布的熙荣堂护卫对垒。


    而他们，不止十二个人。


    先前太后安插在沈蓉身边的眼线，也很快与威珩站在统一战线，把刀检刺向沈老夫人的人。


    那些人很快冲向了大厅，劈开大厅的门。


    屋内的人，也并不是没有准备。


    他们把烧的“滋滋”作响的热油，泼向冲来的侍卫。


    被浇了热油的侍卫发出了惨叫声。


    有些倒在地上，有些侥幸爬了出来。


    没能逃出来的人，被沈蓉身边的影卫按入了油锅里。


    无论是在院里院内又或是大厅，打斗的场面非常凶悍又险恶。


    而太后的人像是打不完的一样，击退了一波后，威珩又立刻吹起哨子传来了更多的人。


    这样的拼博太阴险恶毒。


    丛影、魅影、流影护在沈蓉和沈老夫人面前，盯着院外又出现的一批侍卫。


    他们个个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时刻保持着警觉心。


    威珩站在侍卫们的身后，同样看着大厅里的人，对沈蓉说道：“郡主，属下不会伤害你，属下是奉命带你回慈仪宫，太后娘娘在等你，只要你走出来，属下可以撤兵。”


    沈老夫人拉紧沈蓉的手，怕她心软跟着威珩走出去。


    沈蓉拍了拍沈老夫人的手背，一番安抚后，回头对威珩说：“只要你自刎谢罪，本郡主就会回宫见太后。”


    “看来郡主是没想好。”威珩说：“今夜这院里的人，郡主一个都护不住，属下本不想让郡主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既然郡主想看，那便莫要怪属下对郡主无礼了。”


    威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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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挥了挥。


    一排侍卫拿着剑，往前走去。


    站立在屋檐下的一排熙荣堂男男女女，老弱年少，亦个个手持**，未退一步。


    威珩下令：“杀光。”


    两方再次陷入恶战。


    威珩也以最快的速度杀入大厅。


    丛影、魅影抵死拼杀。


    流影对沈蓉说：“郡主，老夫人，快从后面离开。”


    沈老夫人说：“带郡主先离开。”


    沈蓉被推出去时，威珩踢飞了丛影，几个跃步临近沈蓉的身，抓住了沈蓉的肩膀。


    沈蓉一个旋身，便将手中**狠狠刺入威珩的腹部：“**。”


    然而……


    **被威珩握住，未能如沈蓉所愿：“郡主未练过家子，如何拿得动****，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属下去做。”


    “扑哧。”后背被利器贯穿。


    沈蓉和威珩一起低头看了看刺进威珩胸膛的剑。


    白刀进，红刀子出。


    沈蓉下意识抬头看威珩的后方。


    萧乘渊动作利落的挥起双剑，两道血淋淋的伤口落在威珩的背部。


    威珩当场毙命……

 第142章

    威珩倒下后，沈蓉僵在了原地，目光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萧乘渊。


    思绪万千，更多的是在风波传出去后，无颜面对他。


    她就没想过他会出现在沈府。


    从未再奢望过……


    而萧乘渊也在看着她，抬手帮她擦拭了脸上的血迹，吩咐下去：“清理现场，关上厅门，不要出来。”


    最后一句是跟沈蓉说的。


    逢赢、逢春迅速转身把大厅里的侍卫尸体拖走，清扫现场。


    萧乘渊弯身从威珩身上取下了暗哨，放入自己的嘴里。


    幽暗深邃的眼眸始终凝视着沈蓉的双眼，当着她的面，吹响了哨子。


    这是传唤太后的影卫的哨声，只要吹响，安排在四周的影卫便会潜入沈府，执行上一批影卫未能完成的任务。


    哨声响起，黑影卫来了。


    萧乘渊什么话也没说，便收回视线，转身走出大厅。


    而大厅的门，阻隔了沈蓉的目光。


    沈蓉和沈老夫人扒在窗门看。


    萧乘渊只带了逢赢、逢春、逢胜和逢占。


    可他的到来，给熙荣堂的残兵老将带来了信念。


    ……


    二十名影卫，不过瞬间，就兵败在萧家将臣的剑下。


    妙颜热泪盈眶：“大将军好厉害。”


    厉害，也很凶残。


    今夜的萧乘渊和以往沈蓉认识的萧乘渊完全不同。


    他身上都是杀戮，泄愤。


    出的每一招，快、狠不说，招招都是一剑要命。


    一批影卫倒下后，萧乘渊又吹响了口哨。


    接着，第二批，第三批……


    他简直杀红了眼，就像一个不知疲惫的**魔，脚下所到遍地是血，尸横成堆。


    直到口哨声再召唤不来太后的人，这场“仗”才彻底的消停下来。


    令沈蓉没想到的是，她的皇外祖母为了杀掉熙和堂所有下人，竟派来这么多影卫来封口。


    若萧乘渊不来，死在外面的人，便会是她和祖母的人。


    她和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祖孙之情便也到这了……


    ……


    沈老夫人打开了大厅门，走了出去。


    沈蓉回过神来，并没有跟着沈老夫人出去。


    她靠在大厅门后，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


    就听沈老夫人说：“渊儿，你可有受伤？”


    “祖母，我很好。”


    那一句“我很好”，却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沈蓉的心头。


    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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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萧家满门惨死真相后，他真的能“很好”吗？


    她方才分明看到他眼睛赤红，显然在来沈府之前，伤心的哭过一场。


    这时，又听萧乘渊道：“皇上召我入宫，我让逢赢他们几个留下来守护熙荣堂。”


    “好，你去吧，祖母在这里等你。”


    很快，沈蓉便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


    她再次看向窗，萧乘渊已离去。


    沈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就觉得心里头似有针在扎她，很痛。


    她看他消失在夜色里，不知这一次他是怎么入宫。


    前世他连闯六道宫门，一路厮杀入九霄殿，与她的皇帝舅舅对峙。


    这一世……


    他可有看她交给萧姐姐的锦囊？


    这时，院外又传来了巨大的动静，是一群手持火把的人，往熙荣堂而来。


    沈老夫人在未看清是何人来熙荣堂时，便命人把熙荣堂院门再次关上。


    被挡在院外的人不是太后派来的人，而是沈府的家主，沈音的父亲沈长泽。


    他见熙荣堂院门封闭，又打听到熙荣堂的打杀声，结合外面的**，便知道事情闹大。


    于是集结沈氏族亲，一同撬开了熙荣堂的入口，兴师动众的来了……

 第143章

    “老夫人，是家主带着族长和族人在熙荣堂外。”潭嬷嬷放下**，走到沈老夫人身边。


    沈老夫人正要说，“不必理会，先回房休息”的话时，脑子袭来强烈的晕眩感，身子一晃，倒在了沈蓉的身边。


    沈蓉瞪大双眼惊呼，双手扶住沈老夫人，道：“祖母……”


    沈老夫人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在她眼前一黑，倒在沈蓉怀里时，她抬手挥了挥，声音稍显虚弱的安抚：“老了，熬不住了，先扶祖母回卧房休息。”


    沈蓉和潭嬷嬷一起扶着沈老夫人回房躺下。


    接着，潭嬷嬷又从柜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喂给沈老夫人吃。


    沈蓉知道沈老夫人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每日需按时服用药丸方能入睡，却从不知这药丸是治什么病的。


    “潭嬷嬷，祖母吃的药丸是治什么病？”


    潭嬷嬷说：“老夫人年少时，也是个爱玩的性子，随太老太爷上战杀敌，留下了一些旧伤，年轻时身子底好，没有好好调理，如今到了年岁，旧伤成了顽疾，稍稍走动或刮风下雨便疼的难受，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老夫人从严华寺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服上止痛丸，这才身子不适。”


    “止痛的药丸？”沈蓉下意识的看向沈老夫人的腿。


    从她记事起，她的祖母便喜欢坐轮椅，就算出行，也要拿上拐杖走路。


    那时候她才四十岁不到。


    不算年迈。


    太后到了这个岁数，也还没用上拐杖，而她的祖母年轻纪纪便不喜走动，时常窝在自己的院里，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


    可见顽疾在腿。


    沈蓉掀开了被子，潭嬷嬷本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老夫人畸形曲折的腿骨，暴露在沈蓉的眼前。


    上面还有几条陈旧的疤痕，看起来很是狰狞。


    潭嬷嬷见沈蓉愣住，怕吓着沈蓉，伸手把沈老夫人的腿盖上被子，然后便退后了一步，低下头。


    沈蓉觉得不对劲，若是战场上受的伤，那战场有军医，会把错位的骨头按回去，再用木板固定，让断骨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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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祖母小腿是弯的，上面还有疤痕，更像是受到了非人的**，没有医治，任由骨头错位生长。


    她竟从来不知道她祖母的腿长成如此。


    沈蓉问潭嬷嬷：“如今都这样了，潭嬷嬷还要瞒着我吗？”


    潭嬷嬷眼眶渐渐红润。


    沈蓉心中猜到了**成，问道：“是被太后弄成如此的？”


    潭嬷嬷没有否认，轻轻的点头，看着已经睡过去的沈老夫人：“萧大姑娘被陈世子救回，先送到老夫人院里，是第一个知道萧氏儿郎被太后派兵**的人。”


    “但老夫人还没能走出熙荣堂向皇上告知真相，就被当时还未当上家主的大老爷拦下。”


    也就是沈音的父亲沈长泽。


    “大老爷带了一群男子把熙荣堂都包围起来，困住老夫人。”


    潭嬷嬷没说腿的事。


    但沈蓉猜出来了。


    “我祖母这双腿，是我大伯父沈长泽打断的？”


    潭嬷嬷眼泪掉落，点点头……

 第144章

    “那我父亲当时在哪里？”沈蓉记得，那时自己还小，许多事情记不得了。


    潭嬷嬷说：“太后提前两个月把驸马和长公主使走，那段时日，驸马和长公主南游，太后掩盖了长公主身边的耳目，直到事情平定后，你父母才回燕京城。”


    真是覆手翻云，权势滔天。


    “自那之后，大老爷顺利当上了沈家家主，从七品编修一步到五品官职。”


    所以沈长泽是太后的人。


    他如今又带人过来，又想故计重施，拿她祖母的命谋高位吗？


    对呀。


    她想起来了。


    前世祖母死后，沈长泽成了内阁首辅。


    在过去的十年间，他一直处在五品官职，太后再未提拔他。


    弑母升官，这就对了。


    前世祖母是被沈长泽杀死的。


    “我知道了。”沈蓉跪在床边，双手抱住沈老夫人的身子，轻声低喃：“我全都知道了，祖母，父亲无用，根本就护不住你，沈长泽是个没心肝的，竟靠母升官，违背孝伦，我不会再容他伤害你。”


    此时，院外的敲门声消失了。


    妙颜走入屋子禀报：“郡主，家主和沈氏族人离开了。”


    沈蓉回眸看门的方向，眼底都是杀意：“沈府不安全，安排马车送祖母回萧家。”


    “郡主，你呢？”


    “我留下来，潭嬷嬷，祖母手里还有多少老将，我想要用。”


    潭嬷嬷说：“算上奴婢，还有二十五人。”


    “你陪祖母回萧家，其余人留下来跟着我，带祖母从后门离开，不必声张，潭嬷嬷什么都不要问我，我自有主张。”


    潭嬷嬷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背着沈老夫人离开熙荣堂。


    天亮了。


    妙颜说：“外面的尸体血水都被逢赢将军处理干净了，郡主，你吃点东西吧。”


    沈蓉拿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道：“我要去见一见宋砚修，你去安排马车。”


    她看到的内情，并非真正的内情，而宋砚修是可以接触到这些黑暗的人，她可以跟他做一笔交易。


    宋砚修在牢里看到沈蓉时，脸色非常难看：“你为何要害我们？”


    沈蓉沉着脸道：“为何要害你们？你心里还不清楚吗？你对我做过什么，恐怕不需要回忆了吧。”


    宋砚修瞳孔震颤，嘴角的表情僵了僵。


    被抓入牢狱后，宋砚修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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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是沈蓉重生了。


    他一夜未眠，心里十分忐忑，意识到沈蓉会弄死他，他也在等沈蓉。


    他笃定她一定会在他死前见他一面，然后高高在上的对他说：“宋砚修，这一次你输了。”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但两人都没有把话摊开讲。


    宋砚修嗤嗤的笑了起来：“我如今这样了，你应该满意了吧？”


    “如果是来看你输，我今日根本不会来，因为你不配再让本郡主亲自驾临。”


    “那你是为何来？”宋砚修问。


    沈蓉说：“我父母亲的死是谁的手笔？”


    宋砚修皱眉：“你不会以为你爹娘是我杀的？”


    他急于辩解，冲到了牢门前，否认此事：“跟我没有关系，你可不能把这两条命算在我头上，他们两个都是你大伯父杀的，你的大伯父……他一直觊觎长公主。”


    沈蓉猛然握紧了拳头，在知道真相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宋砚修不敢再端着。


    在沈蓉转身时，他迅速伸出手抓住了沈蓉一片衣角。


    但那片衣角很快从他指尖溜走。


    他不想死：“沈蓉，求求你放过我。”

 第145章

    虽然重生回来后，没有再像前世那样，仕途顺遂，心愿达成。


    但宋砚修还是惜命。


    他相信只要有机会走出这个牢笼，他还是有机会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脚踏实地的坐上那个高位，只要沈蓉肯放过他。


    “放过你？”沈蓉果然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看宋砚修：“你当初也没放过我呀。”


    宋砚修心肝剧颤，浑身散发着无力感，回想起前世她人生中的最后三年时光。


    她失势，生病，最后卧床不起。


    身边再无人能护住她，他开始露出本性，厌恶，最后憎恨她。


    然后任由柳家的人欺负她。


    她发现自己的郡主身份再不能压制柳家人，向他哭诉时，他是怎么对她说的。


    “芙蓉表妹一家供我读书科考，如今他们要点你什么东西，你给他们便是，又不是拿不出来，当是还了他们当年送我科考的恩情，否则你我哪有今日的好日子。”


    如今到了这副田地，宋砚修才慢慢的反应过来，那好日子是沈蓉给的。


    就算她不嫁给他，她也一样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沈蓉看他久久无言，心里清楚，宋砚修知道的上层内幕，远远比她的要多，而他现在这副模样，也差不多了。


    “留你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可你害了我一世，不吐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本郡主凭什么保你性命？”


    宋砚修反应过来，沈蓉今日来并非要拿他性命，而是想要知道沈家内宅之事，或者说，了解更多有关于太后的事情。


    太后就像一道催命符，如果能借此机会分离太后与沈蓉的关系，于他未必不是好事。


    最重要的是……


    在沈蓉来之前，柳芙蓉一家人，被张大人提出牢狱，在公堂上审问。


    如此，宋砚修更加能打开话题，与沈蓉吐露更多。


    想到这，宋砚修激动了几分：“我若告诉你更多，你便能保我出狱？”


    “你也可以不说，本郡主没多少耐心。”


    “我说。”宋砚修紧蹙眉，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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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咬牙，吐出更多：“你那个大伯娘，可不是什么软弱小白兔。”


    “张氏？”沈音的母亲。


    也是她前世死前，来看过她，给她送过一口吃的人。


    她一直记着这份恩情，还曾想把张氏从大房那个深潭拉出来。


    在外人眼里，沈长泽与沈音父女俩待张氏并不好，时常当着下人的面辱骂她“废物”。


    她虽是长房长媳，在家中地位还不如沈长泽身边的妾。


    同为女子，沈蓉对张氏有几分同情之心。


    如今看来……


    许多事情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宋砚修继续说下去：“那天晚上……”他指的是前世的某一夜：“我撞见张氏给你母亲送汤药，没多久，便有个人影掩盖着头面，潜入了长公主的院子，那时候驸马刚出远门送货，我瞧那身量像个男子却不似驸马的身影，便让人多留了心眼，到了后半夜，便看见你大伯父从长公主的房间出来，第二天，长公主身边的杜姑姑便掉入井里**。”

 第146章

    “府里的人都说，那天夜里杜姑姑喝了许多酒，不慎失足，长公主因为杜姑姑的死大哭大闹，如同疯子一般，其实，并不是的。”


    宋砚修的话，好像寒潭里的水，凉入骨髓，让沈蓉不自觉的打了几个冷颤。


    她没有开口打断宋砚修。


    “其实是因为沈长泽玷污了长公主，长公主与沈长泽大闹，张氏为了掩人耳目，找了个由头打发院子的人，然后关起门来，一碗汤药灌下去，让你母亲心疾发作。”


    “之后不久，便传来了驸马的商行在路途中，被盗匪洗劫一空，驸马也死在匪徒的乱刀之下的消息。”


    “长公主当场晕厥，呕血不止，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这些都是你大伯父做的，与我没有关系，当初我娶了你后，长公主与驸马待我不错，我没有理由将这两个靠山杀掉，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杀害你的父母。”


    沈蓉冷道：“沈长泽那样对待我的母亲，他不怕太后报复他。”


    宋砚修呵呵的低笑了几声：“沈蓉，你怎么还如此天真。”


    “长公主落得那样的下场，就如现在的你一样，反抗撕毁了太后的真面目，与太后**的后果。”


    沈蓉心头大震，原来母亲最终得知真相，曾和她一样强烈的反抗过太后，最终还是被太后弃了。


    沈蓉强撑着身子：“我母亲的死，并非旧疾发作而逝？”


    “张氏毒害你母亲，此事是后来沈音告诉我，大房那一房都是**的魔鬼，你跟太后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宋砚修突然有些同情起了沈蓉，骂她太蠢，直接撕破太后的丑事。


    太后连自己的女儿长公主都能杀，更何况只是一个外孙女。


    沈蓉从顺天府尹牢房出来时，整个人头重脚轻。


    日光照在她眼睛，袭来一阵眩晕。


    妙颜上前扶着沈蓉，问道：“郡主，你一夜未休息，今日又没吃多少东西便出门了，此刻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你该好好休息了。”


    从昨日严华寺到现在，她没有一刻放松自己的心绪，全程绷紧，脑子也不停的运转。


    她所在的荣华富裕生活，不过是一张掩盖着黑暗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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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囊下早已根腐肉烂，虚伪阴暗。


    而她一直以为权倾朝野的宋砚修，恐怕……也像沈长泽一样，不过是上位者的一颗棋。


    她前世所有的不好结局，是她最敬重的太后外祖母回馈给她的。


    沈蓉正准备上马车，太后的马车停在了她面前。


    妙颜呼吸一沉，下意识挡在沈蓉的面前，却被太后身边的桑兰姑姑一巴掌甩开。


    妙颜顿时跪在了地上。


    桑兰姑姑朝着沈蓉行了一礼，便道：“郡主，太后娘娘让奴婢接你入宫用午膳。”


    几名宫人把妙颜按在了地上，意欲拿着妙颜的性命威胁沈蓉。


    沈蓉眼眸沉了沉，出门时带在身边的**抵在桑兰的脖颈，将桑兰整个人按在马车前。


    四周宫人震惊，却不敢轻举妄动。


    桑兰道：“郡主莫非真要与太后娘娘作对？”


    “放开妙颜，我跟你入宫见太后。”


    正好，撕破脸吧。


    *


    各位宝，新书需要呵护，求多评论催更，么么~

 第147章

    桑兰对扣押着着妙颜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


    宫人立刻放开了妙颜，但沈蓉并未放开桑兰。


    她让妙颜上她的马车，由影卫护送她到萧家，她不相信太后，所以不相信太后的人。


    她要看着妙颜和她的三个影卫进入萧府，才放心随桑兰入宫。


    巍峨宫墙庄严肃静，却像一只大手，扼住人的脖梗，压制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以前沈蓉从不觉得这座皇宫**。


    今日迈着宫殿前的台阶，却觉得每一阶都很高，走的令人筋疲力尽，身心疲惫。


    她特意绕到九霄殿那条道，桑兰也并未阻止她。


    九霄殿原是百官上朝会议事之地，此刻两扇红门紧闭，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她在九霄殿外站了好一会儿，桑兰上前提醒：“郡主，百官在与皇上议事，今日这扇门，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开了。”


    沈蓉知道。


    因为……她闹出来的天书案。


    而殿内有很多太后的人。


    他们会极尽全力要求皇上压制**，从轻处理此事。


    只需将罪名推到宋砚修和柳氏母女身上，此事便能一锤定音。


    风波归于平静，一切又可以恢复原来的面貌，将来找到机会再来杀萧祈哥哥。


    不过，这也仅仅是太后党的作派。


    皇帝继承帝位十五年，不可能没有一点自己的势力。


    他们会要求萧家满门战死在案，变成萧家满门惨死案，重查此事。


    到时，天书上的世家名单，免不了入狱审问。


    真要抓，那可就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必然动摇国本，却能够让边境的士兵对王朝重新树立信心，一举扯出太后党派，断掉太后的左膀右臂，重创太后势力。


    此事有好有坏，是一把双刃刀。


    就看她的皇帝舅舅敢不敢掀了太后的老底。


    “走吧。”沈蓉转身，抄着最近的路，去到了慈仪宫。


    太后已派人备好午膳，都是她平日最喜欢吃的。


    她像往常那样，温柔慈蔼的召唤她：“平阳，来，看皇祖母给你准备了什么？”


    沈蓉走到了桌前。


    玉露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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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驼蹄羹、麝香椰汁、燕窝鸡丝汤……


    她上前便掀了桌子。


    “哗啦啦”的巨大响声，惊动宫殿宫人，众人吓的面色失魂，赶紧跪下。


    邬嬷嬷心疼太后，上前说道：“郡主，太后知道你定没怎么用膳，一早让御厨准备的膳食，太后娘娘还是很关心郡主的。”


    “关心我便派十二拨黑影卫来杀熙荣堂院的的下人。”


    沈蓉怒目铮铮，冲太后怒吼：“怕是嫌弃我们活的太长久，碍了太后娘娘的大业，如今准备这些东西，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郡主……”邬嬷嬷又要开声。


    太后抬手摆了摆，打断邬嬷嬷。


    面上依旧带着笑，端庄从容的坐在她身下的椅子，未因沈蓉突然撒起来的疯劲而有所动容：“你跟哀家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可是哀家的孙女，你的母亲是哀家亲生女儿，你与哀家才是一伙的。”


    “不。”沈蓉否决她的话：“你不是我的祖母，萧家的那位才是，我与我的祖母才是一伙的。”


    太后眼底的笑容瞬间消失……

 第148章

    “萧黛跟你说了什么？”太后神色冷淡了下来，甚至可见杀意。


    这是沈蓉从未见过的面目。


    在她印象中的皇外祖母，慈眉善目、温柔敦厚，今日所见却是个精于算计，虚伪阴毒之人。


    叫人心寒。


    沈蓉冷笑了一声：“她那么疼爱我，又怎舍得将身上的伤痛告知于我，让我知道我的太后外祖母是个残害她身体的罪魁祸首。”


    “那是她不识好歹。”太后低斥。


    清楚的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既然她没告诉过你，那不妨，哀家告诉你，她那双腿是怎么落下病根的。”


    “哀家与她早年义结金兰同，亲如姐妹，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哀家已经密谋好了一切，等清除了萧家这群乱臣贼子，哀家定好好补偿萧黛，让她余生富贵平安，寿终正寝的过完此生，而哀家便是她最强的后盾，谁都不敢欺负她。”


    “可这一切都被萧蔺吟那个丫头片子给毁了。”


    她本以为，萧家众将，都将埋骨在北疆。


    没想到萧蔺吟爬回了燕京城，潜进沈府找到了沈老夫人。


    她把在北疆看到的一切告诉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当夜持剑，连闯了六道宫门直抵她的慈仪宫，愤怒的质问她：“是不是买通各种匪贼，假扮成北狄人杀我萧氏满门。”


    太后辩解，不认此事。


    沈老夫人将太后计划悉数说出，并当场折断了二人一同定制的金兰玉簪，道：“尚明珠，还记得当年你我在老槐树下立下的誓言吧。”


    记得呀，怎么会不记得。


    尚明珠说：“天地为证，山河为鉴。自结金兰，此后，富贵不骄，贫贱不移，患难与共，福祸同当。若违此誓，天地共诛，人神共愤……”


    她一直记得，一直到今日，她还会时常梦见自己与萧黛跪在槐树下立誓的场面。


    那时的她们多好，少女的模样，都有一颗匡扶立世之心。


    萧黛教她骑马射箭。


    她教萧黛识字读书，互相扶持。


    后来那个只会舞刀弄剑的萧家女郎，成为了世家贵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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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被一道圣旨送入深宫。


    萧黛被世家枷锁牢牢锁住，每日周旋在婆母妯娌之间，处事需小心再小心些，稍有不慎，便要背负道德之名，累及了母族……


    而她这个太后，初入皇宫，并不得帝心。


    她自也并非想入后宫，也不想服侍皇帝，可一直没有宠爱的嫔妾，只会成为一个任人欺凌的猪狗。


    她带入皇宫的两个丫鬟，一个为她顶罪，惨死在萧皇后之手。


    她不得不争，并且狠狠的报复他们，发誓要让这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当她杀出重围，手持凤印时，再回头一看……


    原来她杀的是义结金兰的萧黛之家。


    她要怎么补偿自己的好姐妹呢？


    于是，她在民间找到了现在的皇帝，让萧黛所生之女成为皇后，扶起了沈氏一族。


    让她的女儿当皇后，那么沈府里的人便不敢再欺负她。


    福祸相当，她做到了，她保护了萧黛，她给了她荣华富贵，萧黛还有什么不满呢？

 第149章

    就为了萧家满门之死要与她撕破脸皮。


    可萧黛怎么忘了，她的父母是死在她哥哥手里的。


    她在后宫那么艰难，一切都是她哥哥造成的。


    但她从未拿此事质问过萧黛，因为她已经为自己的父母亲报仇了。


    而萧黛却发了疯要将此事告知天下，她怎能如她所愿呢？


    她的夫家沈氏也不允她这么做，于是，太后找到了她的嫡长子……不，应该说，是她的夫君从外面偷偷抱回来放在她身边教养的外室子——沈长泽。


    这个秘密萧黛至今还不知道。


    她正是因为此秘密，才一直在朝中打压这个外室子，如今却成为她限制萧黛的好棋子。


    ……


    而这个秘密，此刻告知了沈蓉。


    沈蓉不敢置信，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才没有退后，声音嘶哑的问：“你是说，沈长泽并非我祖母的亲生儿子？”


    “是啊。”戳穿了这个秘密的太后，心中有了一丝快意。


    若让萧黛发现这个秘密，不知会如何呢。


    “那我祖母的亲生儿子在何处？”等等……


    沈蓉突然想到了什么。


    祖母的第一胎是龙凤胎，那便是现在的沈皇后。


    所以沈长泽是假的，皇后是真的，她的祖父把外面的女人生的种，抱回来跟亲生女儿一起养。


    而祖母看起来并不知情：“你从未告诉我祖母真相？”


    “为何要告诉她呢？”太后低哧一笑：“告诉她，岂不是让她伤心难过，哀家可见不得她如此难过。”


    “你……”最毒不过太后的心：“好歹毒的心。”


    怪不得沈长泽做出打杀母亲，弑母升官之事，原来一切都迹有可寻，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把他往外室子的身份去想。


    如今知道了。


    沈长泽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太后便是这场棋局的布局人，只是现在她掀了她的棋盘。


    “平阳，哀家若不狠，被欺负的便是你母亲和你。”太后声音突然温和了几分：“你可知你母亲为何患这一身心疾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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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终身服药。”


    沈蓉拧眉，没有回话。


    太后继续说道：“后宫人人想让哀家和你母亲死，她身上的心疾是母胎里带来的，哀家中了萧氏下的毒，后转移到你母亲身上，所以你母亲自小身子弱，而哀家生了你母亲后，再不能受育。”


    “平阳……”她起身走到沈蓉的面前，双手落在沈蓉的双肩：“哀家很爱很爱你和你母亲，只有哀家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他们就得敬你与你母亲。”


    “你不要跟哀家作对好吗？”


    “哀家身边，便只有你和你娘。”


    沈蓉对上太后的双眼，哽咽的不能自语。


    邬嬷嬷跪在沈蓉脚边，赤红着双眼说：“郡主，太后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长公主衣食无忧，不被人欺负，太后娘娘是最爱最爱你们的人，她事事都在为你和长公主考虑，深宫半辈子，太后娘娘的不易，奴婢都看在眼里。”


    沈蓉低头，豆大的眼泪落下，轻声抽泣，摇头摆了摆手，否决了邬嬷嬷的话：“这样的爱太可怕了。”

 第150章

    沈蓉想起宋砚修在牢里跟她说过的话，反问太后：“如若我娘亲也知晓了太后的真面目，并与你**，反对你的做法，太后娘娘可会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太后眼眸深深地看着沈蓉，良久才回道：“你母亲是不会与哀家作对的。”


    “若是会呢？”


    “没有若是，她决不会与哀家作对。”太后情绪激动了几分，双手从沈蓉双肩收回，摊手大声说道。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她内心的不安。


    沈蓉看得出来，太后怕她的娘亲知道这一切，只是不知前世的娘亲是如何知道太后的真面目。


    娘亲又是如何以最激烈的方式反抗太后，才彻底惹怒了她。


    让她放任沈长泽那样的奸人**她的娘亲，夺走她的一切，最终含恨而终。


    沈蓉冷笑了一声：“那我一定要与太后作对，太后是否会像杀我祖母院里的下人一样，对我也下狠手。”


    太后转过身，又将双手覆在她的肩膀上，说道：“你平阳就不要与哀家作对。”


    “萧家忠心护国，满门忠骨，太后娘娘莫要忘了，我身上也流着萧氏血脉，憎恶如仇，我不是偏要与太后作对，而是无法与恶为舞，如今太后站在恶的那一边，那我便不得不成为太后的敌人，如此，你将来可还会念及我是你的外孙女？”


    步步试探，最终经不起权利的推敲。


    冷心冷漠的话，在沈蓉的耳边回荡开：“既是哀家的敌人，哀家便不会留。”


    够了，她已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前世，娘亲之死……


    有太后的手笔。


    沈蓉跪了下来，太后往后退，赶紧上前扶她，想把沈蓉扶起来，看看有什么办法重修这祖孙之情：“平阳，你莫要跪着，地上太凉了。”


    “可人心更凉。”沈蓉看着太后的双眼，双手缓缓摆起，端端正正的向她行大礼。


    一拜：“这是平阳最后一次唤您皇祖母，往后再见；我便是沈氏二房嫡女沈蓉。”


    二拜：“望皇祖母事事所愿，计计得逞，余生权利富贵相伴，登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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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天下。”


    三拜：“平阳感激皇祖母这十八年温柔细致的呵护，此后，你我祖孙情断，形同陌路。”


    她卸下手腕翡翠镯子，交到邬嬷嬷手中。


    这是她及笄礼时，太后送给她的礼物，亦是太后戴了半生的尚家传家宝。


    如今宝物归还，从此做个两不相欠的人。


    再见时，你我便是敌人。


    沈蓉起身走出慈仪宫。


    太**着邬嬷嬷递来的镯子，眼眶染上了红晕，大声叫唤：“平阳……”


    沈蓉未停顿脚步，亦未回头。


    太后见她背影决绝，不甘心的威胁她：“跟哀家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势单力薄，你以为区区一个萧府便能护得了你的祖母。”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护不住，她便与敌人同归于尽，哪怕两败俱伤，都在所不惜。


    “好。”太后绝望低吼：“那就让哀家看看，你怎么反抗那些小人，怎么护你的祖母。”


    她命令桑兰，让她找沈长泽来……

 第151章

    既然乱了，那不妨，再乱一些。


    搅的这燕京城，满城风雨吧。


    等沈蓉吃了亏，知道权利的滋味，便会明白她今日所作所为。


    而九霄殿的门，依旧紧闭。


    沈蓉却在路过九霄殿时，隐约听到了众臣的激烈议论声。


    有人说：“皇上，此为谣言，应当尽快处罚散播妖言之人，以平民心，萧家满门就是为国殒命，乃一门将臣，今重提旧事，不如皇上借此机会，再封骁勇侯为骁勇王。”


    有人说：“既然是谣言，那更应该再细细查明萧家满门之事，怎可随随便便就处罚人，万一真有高人在世，推算出萧家满门的死，便是一场阴谋呢，难道要让大燕忠骨百世不得瞑目，真相不得面世吗？”


    有人呵斥：“陈御史，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王朝将在民众心中失去威严，百姓将难以信服皇上，大燕民心散乱，内忧外患，与国与民都不利，这件事情它就是几个市井刁民，妄图骗取宁和郡主的钱财，而瞎编出来的东西，怎可当真。”


    肃明帝问：“那丞相告诉朕，此事要如何处理？”


    丞相大声说道：“回皇上，只需让当时在场的张夫人出面澄清，指认宋柳氏母女编写话本子诋毁太后，恐吓郡主，骗取钱财，再下一道通令，宋柳两家将于三日内斩首示众，此事便能了去。”


    此话一出，哄堂惊呼。


    接着，沈蓉便听里面沸沸扬扬。


    好像有人说：“骁勇侯，你疯啦，你怎能砸丞相大人。”


    后来沈蓉才知，尚丞相提出以大化小，小事化了的要求后，萧乘渊拿起了萧老侯爷子的牌位，狠狠砸在了尚丞相的头上。


    她的皇帝舅舅借着尚丞相被砸晕的由头，把这搅屎棍抬到偏殿。


    此后几日，尚丞相醒来，也依旧不得入殿，美名其曰“好好养伤”。


    不过这是后话。


    沈蓉并未在九霄殿门前停留太久，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她要出宫找沈元照。


    沈家后宅之事，身为二房嫡子的沈元照亦有知情权。


    她身边可用之人不多，之前出行保护她的人都是太后安排的人。


    太后的人她不能用。


    她需沈元照作为助力，抵抗大房之势。


    而她刚走出宫门，便见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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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照站在马车前，来回踱步，面带愁容。


    似是在等什么人。


    这时，妙颜从马车下来，对沈元照说：“大公子，郡主出来了。”


    沈元照回过神来，看向从宫门走出来的女子，然后快步跑向沈蓉：“妹妹。”


    他眼眶一片赤红，一脸疲惫之色，瞧着没怎么休息好。


    沈蓉说：“我有话与哥哥说，先上马车。”


    沈元照说：“我也有话同妹妹说。”


    他扶着沈蓉，与妙颜一起扶她上马车。


    妙颜准备了许多吃食，很担心沈蓉的处境，却又怕沈蓉饿着，便将吃的送到她面前：“郡主，先吃点东西吧。”


    沈蓉没有拒绝，不管有没有胃口，想不想吃，她都得吃。


    只有养好体魄，才能让自己身体康健，头脑清醒，保护祖母还有爹娘。


    “慢着，妹妹。”沈元照打开水袋，把水递给她。


    沈蓉噎住了，小拳头捶胸，纵使拼了命的想多吃点东西，可那些东西咽入腹中时，竟令她作呕的吐了出来。


    妙颜哭着用双手接住，哽咽道：“郡主，你慢慢吃。”

 第152章

    剧烈呛咳了很久，沈蓉才缓过神来。


    妙颜却已泪流满面，她清理完沈蓉吐掉的食物，抽出帕子，为沈蓉擦拭脸上的东西。


    沈蓉拿过帕子，问妙颜：“祖母怎么了？”


    “奴婢找大公子回萧府看过，与大公子出府来接郡主时，老夫人还在睡。”


    沈蓉看向沈元照，开门见山的说：“想必哥哥已经听闻外面的谣言，如今燕京城闹的满城风雨。”


    沈元照点头。


    妙颜没有告诉他，昨夜熙荣堂发生的事情。


    沈蓉几句带过，轻描淡写的说：“太后昨夜派人入祖母的熙荣堂，要杀我身边的丫鬟婆子和影卫封口。”


    沈元照双眸瞪大，震颤。


    他生性纯良，又一心沉浸在医馆里，对朝堂内政之事从不过问，也不关心。


    “不过，这不是重点。”


    “怎么不是重点。”沈元照情绪渐渐激动：“太后为何要杀妹妹身边的人？”


    “因为天书内容。”


    沈元照呼吸微促：“所以，那些天书内容都是真的。”


    “对。”


    她说出“对”时，沈元照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潭死水，眼中无一丝波澜。


    生死莫过于大哀，大概便是如此。


    沈元照问她：“哥哥能做些什么？”


    沈蓉将慈仪宫之事，全盘托出：“我已决心与太后**，选择站在祖母这一边，哥哥只需记住一个目标。”


    “什么目标？”


    “守好家，护好祖母和我们的父母亲，除此以外的人，皆可杀。”


    “哐啷”一声。


    沈元照不慎打翻了旁边的檀香炉，手脚瞬间冰冷，轻声低呼：“杀……**？”


    他行医是为救人，**之事从未干过。


    更不曾想，这句话会是从沈蓉口中说出，还如此平静的告诉他。


    沈元照不知她在慈仪宫经历了什么，却从沈蓉眼下的气质与模样，看到了令人心碎的蜕变。


    他看着她问：“杀谁？”


    她平静的说：“沈长泽。”


    “大……”沈元照瞳孔一滞：“大伯父？”


    他正想问“为何要杀自己的大伯父”，外面便传来潭嬷嬷的叫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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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郡主……”


    妙颜赶紧掀开帘子。


    潭嬷嬷骑着马，在外面唤沈蓉，妙颜掀开帘子后，问道：“潭嬷嬷，郡主在马车里，出了什么事，是老夫人醒了吗？”


    “沈府来人传话给老夫人，让老夫人回沈府，说是老太爷生前的救命恩人找到了，已被家主接回了沈家，需老夫人出面商议如何安置老太爷的这位救命恩人，老夫人醒来听到这话，叫我等准备马车先回了沈府，大姑娘怕出事，让奴婢找郡主。”


    潭嬷嬷一脸着急。


    沈蓉命令车夫：“回沈府，开快些。”


    帘子放下，沈蓉回头对沈元照说：“哥哥是不是好奇，为何要杀沈长泽。”


    她没有太多时间打哑谜，直言道：“沈长泽并非祖母的亲生儿子。”


    “妹妹，你说什么？”震惊，错愕，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沈蓉。


    沈蓉抱住暖水壶，沉声道：“他是祖父从外面抱回来的外室之子，祖父将祖母蒙在鼓里，当成沈府嫡长子来教养，可此子却在十年前，亲手将祖母双腿打断，一个……非我族类，不配当沈氏家主。”

 第153章

    “哥哥，我要你夺他手中之权，沈势之力，让他如丧家之犬，双腿残疾，死不瞑目。“


    这是她给沈长泽制定的结局，如上一世祖母的凄惨结局一般。


    他应得的。


    沈元照先是被沈蓉的话吓的一脸苍白，可在看到沈蓉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知道，他和她没有退路。


    妹妹和太后**的那一刻起，他与妹妹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妹妹想怎么做，依她便是。


    左右不过陪她一起赴黄泉。


    死得其所。


    内心一番挣扎过后，沈元照眼眸渐渐明亮：“好，我来做。”


    马车很快停在了沈府大门前。


    大门有两名护卫看守，沈蓉让潭嬷嬷将沈府大门的护卫拿下，换上了沈老夫人院里的人。


    从现在开始，这大门让谁入，由她说了算。


    而沈蓉与沈元照刚入园子，便听里面传来一老太太的说话声：


    “当年，沈老太爷被刺客刺杀，身中一箭，落入碧清河中，我在下游遇见只留一口气的沈老太爷，便将他带回家中，悉心照料，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算是救了沈老太爷一命。”


    “他为报恩，许我平妻之位，还亲手写下婚书，同意八抬大轿迎我过门，可我知晓他家中已有妻儿，不愿做个拆散他人姻缘的第三者，所以，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留下一块玉佩，让我何时想通，随时都可上燕京城沈府寻他，哦，他还告诉我他叫沈**。”


    “半生过去，我不曾婚嫁，如今年岁已高，身边无人照顾，无奈之下拿着沈老太爷给的信物，来燕京城寻个庇护所。”


    “不求什么平妻之位，只希望，沈家能容我一处住处，一口饭吃，死后有口棺材下葬，求老姐姐能够容下我。”


    已走到院门口的沈元照，早已被这一番话，气的血气翻涌，问沈蓉：“她便是祖父的外室吗？”


    “听这话，便是千真万确了。”沈蓉说完，走的更快，很快，便出现在了熙荣堂大厅。


    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厮杀，哪怕将血水洗净，却也依旧无法彻底清除掉血气味。


    她的祖母坐在正堂上。


    左右两边的太师椅坐满了人，太师椅后面的空地亦站了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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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沈氏族人和沈府的人以及……她的大伯父沈长泽。


    这台戏，搭好了。


    沈长泽见沈蓉和沈元照回来，一脸笑意，仿佛府里府外从未发生过任何残风血雨的之事。


    “泱泱，元照，你们回来了正好，大伯父方才本想去长公主府传你父母亲过来一同商议，你祖母说你母亲这些日子身子不适，便不必传他们了，如今二房有你兄妹二人在旁，那就更好了，快来坐吧。”


    他亲自为沈蓉拉开了椅子。


    举止优雅，态度温和。


    祖母费尽心思培养他，请最好的先生启蒙，送他去最好的学堂求学问。


    可他生性蠢笨，考了十二次也未能中榜，托了她母亲长公主的福，才谋得了翰林内院官职。


    一生无为，便想了偏门的法子，拿她祖母那双腿，换他的五品官职。


    这些年就算养一条狗，狗还会对主子摇尾巴。


    而沈长泽……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她没有坐在沈长泽拉开的椅子，而是走到了……那个看起来比她祖母年轻许多的老妇人面前。

 第154章

    她头鬓没有一根白发，皮肤饱满红润，体态丰盈康健。


    头上别着一枚素簪，耳边无物。


    头面装扮偏素。


    但身上穿着却非寻常绸缎。


    衣物面料光滑细腻，质地柔软，色泽丰富，是用宝石蓝色的雕缎裁制的新衣。


    沈蓉由上至下打量间，沈长泽快步上前，向那老妇介绍：“恩人，这位是我母亲的孙女，也是平阳郡主，你见了她，需得行礼。”


    老妇规规矩矩，给沈蓉跪下行礼。


    沈蓉红唇一扯，唇边绽开了寒意，问她：“我方才入院时，听见老太太说，你此生没有嫁人，身边无人照顾，不知你之前家住在何处，靠什么营生渡日？”


    老妇跪着回话，每一句都很谨慎：“民妇家住按渔湾，平日靠刺绣织布营生，如今身体年迈，老眼昏花，刺出来的绣品无人肯收，无奈之下才到燕京投靠沈府。”


    “你是第一次入燕京城？”


    老妇回道：“是。”


    沈蓉问完，走到沈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双手挽着沈老夫人的胳膊，轻声撒娇：“祖母，既是祖父的救命恩人，那自然需重礼酬谢。”


    沈老夫人早看出了老妇身上的问题，方才听完沈蓉的问话后，她点了点头，转头对潭嬷嬷说：“去老身库房，把月余前，长公主送到我院子的绸缎拿出来，送给恩人。”


    潭嬷嬷拧紧眉头，扫了眼老妇，应了一声“是”后，便去了库房。


    沈长泽没想到她们根本没有闹，反而叫潭嬷嬷开库房拿绸缎……绸……绸缎？


    他下意识看向老妇，只觉老妇身上的衣物料子眼熟。


    月余前，长公主从太后那得来的宫绸，赠了两匹给沈老夫人。


    一匹是朱红色绸缎。


    一匹……


    潭嬷嬷抱着两匹宫缎，从沈长泽面前走过。


    一匹正是潭嬷嬷怀里抱着的金色兰花纹宝石蓝色的宫缎。


    沈长泽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老妇贺氏身上的绸缎。


    他竟然疏忽了她今日所穿衣料竟就是老夫人库房里的宫缎。


    潭嬷嬷声音响起：“老夫人，郡主，这便是长公主一个月前，送给老夫人做岁除新衣的宫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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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锦绣坊扯了朱红色绸缎，给自己做了两身新衣，宝蓝色的做了一套，奴婢都让人带来了。”


    带来了用宝蓝色金丝兰花纹做的衣服。


    亮到族人面前时，族人惊讶的发现老妇身上的衣服花纹和色泽，竟与沈老夫人的宝蓝色金丝兰花纹的衣裙面料，一模一样。


    族长夫人杭氏猛地站起身，凑近仔细瞧了又瞧，然后转身，摸了摸老妇身上的面料，确实老妇身上穿的绸缎，与沈老夫人的宝石蓝绸缎是同个料子后。


    杭氏指着老妇身上的衣物，质问：“你身上为何会有长公主送给我们老夫人的宫绸？”


    老妇起初不解，可在听到杭氏的话后，她原本镇定自若的表情，一阵慌意。


    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这是宫绸？


    可是张氏送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这是宫绸。


    她也是挑了最好看的衣服来的沈府。


    阵脚一瞬间乱了，老妇不自觉往沈长泽看去……


    “定是家中有窃贼偷盗宫绸，速去顺天府报官，请张大人来抓贼。”沈元照冷冰冰的吩咐下去……

 第155章

    什……什么？报……报官。贺氏瞳孔放大，双手猛地攥紧了衣物，没料到他们竟要直接报官。


    她这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市面，不懂后宅腌臜手段，只知安安分分窝在四方宅子里，便可衣食无忧。


    老太爷在时，她只需伺候好老太爷。


    老太爷走了，她便依靠自己的儿子。


    对了。


    她的儿子是沈老夫人的嫡长子——沈长泽。


    那是她跟着老太爷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


    贺氏非常喜欢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可老太爷却告诉贺氏：“咱们的儿子不能只是一个外室，他得回沈家，将来继承我沈家的家业，我家夫人还有半个月便也要生了，我把孩子抱回去，找个稳婆将我夫人肚里的孩子提前催生，让她的孩子和我们的孩子放一块教养。”


    贺氏是不舍得的。


    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儿子啊，此生骨肉分离，将来还要唤别的女子为娘，她怎么甘心。


    可老太爷循循善诱：“儿子放在你身边养也不是不可，只是，我眼下怕是给不了你正妻之位，你也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是我做错了事，先要了你的身子，我也不忍你入门做妾，如此，便只能是个外室，而我们的孩子也只是一个外室子，将来要谋前程，也比他人更加艰难。”


    贺氏被说动了，抱着儿子亲了又亲，最终为孩子的前程，贺氏便把孩子交到了老太爷手里。


    这一去，老太爷便有三日没来看她。


    贺氏知道，老太爷在处理孩子的事情。


    再回来时，老太爷告诉贺氏。


    原配萧氏在自个院子摔了一跤，提前临盆。


    老太爷怪萧氏身边的丫鬟婆子伺候不利，一律关入柴房内，还有些直接发卖出府。


    就这样，老太爷守在当时的沈老夫人身边，整整三日，四周都是老太爷安排的婆子下人。


    直到看着沈老夫人把孩子生下来，老太爷再顺利将外室子也抱入产房，制造出了龙凤胎的消息。


    如此，便算是瞒天过海了。


    往后几十年，外室贺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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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站在远远处看望自己的儿子，直到老太爷临终前，才告知沈长泽的身世。


    老太爷死后，便由沈长泽照顾贺媚娘。


    也是从那时候起，沈长泽生出了自己的异心，越看越觉的沈老夫人更偏心二儿子沈长宇。


    ……


    这时，张氏从椅子站起身，阻止沈元照报官：“婆母，贺老太身上穿的宫缎，是儿媳为报她对老太爷生前的救命之恩，为她新裁的。”


    张氏不敢再马虎，跪在了地上解释道：“老太太是事先找到了儿媳与长泽，她来到燕京城时，身上穿的破破烂烂，极其贫寒，儿媳怕传出咱家苛待老太爷生前的救命恩人的非议，这才从库房里挑了一匹绸缎，为她临时裁了新衣，给她收拾干净后，才带她来见婆母的。”


    沈老夫人不停吞咽，喉咙哽塞的厉害，委屈难受在心中翻涌。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料竟冒出个老妇，自称是自己丈夫生前许诺的平妻。


    沈蓉握住了沈老夫人冰凉的手，反问：“你开的是哪个库房？”

 第156章

    不等张氏辩驳，沈蓉又继续问下去：“你大房平日开祖母的库房，祖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们索取补贴家用，而祖母的库房里也保留了我祖父生前留下的一些念想，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此老妇手中的所谓的信物，也是大伯娘从库房取出，交到老妇手里，让她冒充我祖父的救命恩人。”


    张氏脸色唰一下白了。


    还未来得及开口，沈蓉便冷冰冰的说道：“哥哥，还是去派人报官。”


    “不，不是的，那信物真的是贺老太自己带来的，是老太爷生前给她的东西。”张氏的辩解显得空洞又无力。


    引得四周族人也开始骚动了起来。


    沈长泽的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


    沈管事正欲出门报官，沈长泽拦了下来：“慢着。”


    “贺老太太来府上时，手里还抓着你祖父生前留下的信，让她何时想通了便何时带着信和信物来投奔沈府，祖父的字迹是可以查严的。”


    族长开口道：“那把信拿出来看看。”


    贺老太当场拿出信，交到了沈长泽手里。


    沈长泽把信又递给了族长。


    族长皱紧眉头查严老太爷的字迹，这确实是老太爷生前的手笔。


    族长抬头看向沈老夫人：“大嫂，我大哥的字你是认得的，你看看，这确实是大哥留下的信。”


    族长将信递给沈老夫人时，突然又被沈长泽拦了下来。


    他怕信被沈蓉或者沈老夫人毁掉。


    族长不解：“长泽，你这是何意？”


    沈长泽说？“族长，你既然确认了信，那便说明此妇人所言不假，她就是我父亲生前的救命恩人，而父亲生前还许了她平妻之位，按父亲的承诺，只要贺氏入府，便要以父亲的正妻嫁入沈家。”


    说到这，沈长泽又看向沈老夫人，也跪了下来：“母亲，咱们沈府是簪缨世家，此事应当按父亲生前所愿来处理，否则，外面的人恐要骂我们沈府后代不知感恩，影响全族子女后代的仕途或姻缘。”


    “放**狗屁。”沈元照直接摔了面前的茶盏。


    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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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贺媚娘身子一激灵，脖子不自觉缩了起来。


    沈长泽却并不恼，对他来说沈元照不过是一个养子：“元照，你难道要让你祖父死不瞑目吗。”


    沈蓉冷笑了一声，死不瞑目的明明是她的祖母：“好啊。”


    沈蓉看向贺媚娘：“你叫什么？”


    “民妇贺媚娘。”


    好一个贺媚娘：“你对我沈家家主的安排可还满意？”


    贺媚娘看向沈长泽，低声回道：“民妇全凭沈家做主，民妇只想有一个容身之所。”


    沈长泽以为沈蓉要反对，正准备继续劝。


    沈蓉却说：“那就嫁吧，让贺氏嫁给祖父，祖母在早两年前，便为自己提前定制了棺材和寿衣，眼下暂时用不上，便让出来给贺氏先用，也不必挑选日子了，择日不如撞日，那便今日出嫁，送嫁队伍和出殡队同行，贺氏的棺材便从沈府大门抬到祖父的坟冢，祖父旁边的墓，原是为祖母预留，可祖父的救命恩人最大，祖母愿意让出旁边的棺材窟隆，送祖父与救命恩人同穴葬。”

 第157章

    “啊……”贺媚娘大惊失色。


    张氏和沈长泽都被沈蓉的话弄的毛骨悚然。


    不光是他们，连沈老夫人都没想过沈蓉会用这招。


    她回头看了看沈蓉。


    沈蓉轻拍沈老夫人的手背，好似眼前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而是一点芝麻大点的事儿，讨要的也不是什么棺材**之物，而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物件。


    她娇声讨问：“祖母，孙女这样安排，你不会生孙女的气吧，你若是生气，回头你再打我吧。”


    沈老夫人泪眼朦胧，压抑、沉重、难过又愤怒的复杂情绪，此刻因沈蓉的话，都揉成了一团空气。


    都这个年岁了，怎活的还不如小辈通透，世家枷锁，锁了她太久太久，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便……这样决定吧。”沈老夫人话音落下。


    沈长泽立刻挺直腰杆，对沈老夫人说：“母亲，你这是要杀了父亲的救命恩人，泱泱胡闹着玩，你怎可也放纵她，外面的人会如何看待我们沈家，将来谁还敢与沈府来往。”


    说话的这会功夫，棺材便已经抬进来了。


    潭嬷嬷亲自动手，便将寿衣套在了贺媚娘的身上。


    贺媚娘低头看着青色的寿衣，红润的脸颊一瞬间被吓的血色全无，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就被潭嬷嬷拖入了棺材里。


    这时，贺媚娘才意识到，沈蓉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送她去见老太爷。


    人入棺，棺材板一盖，她可就没活路了。


    “不……”贺媚娘拼死挣扎。


    可她那娇娇柔柔的身板，前半生被老太爷藏在闺中，吃饭喝水都有人伺候着。


    后半生有儿子沈长泽端茶倒水，哪来的劲与将门出身的潭嬷嬷对抗。


    她刚从棺材坐起来，就又被潭嬷嬷按了回去。


    按下去后，她便挣扎不起来了，浑身的劲都被扼杀在了棺材内。


    贺媚娘怕了，甚至在棺材里尿了裤子，早已没有刚才的胜券在握，春风得意，只剩下一地狼狈。


    她失声大哭大叫：“你们不能杀我，不要杀我，长泽救救我……”


    “族长。”沈长泽向沈族长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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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长觉得沈老夫人这样做不妥，不止他，在场坐着的每一位族亲，都觉得此等手段太过毒辣了，有损沈家的福报，正有人想出面劝沈老夫人和沈蓉时，棺材里的人突然大声说道：“我跟老太爷生有一子，我与老太爷早已是夫妻，你们不能杀了我。”


    众人刚酝酿好的情绪，就被贺媚娘的话给哽在了喉咙。


    她与老太爷还生有一子？那孩子呢？


    沈老夫人听到贺媚娘的话后，身子已经摇摇欲坠，沈蓉扶住沈老夫人的身子，低声在沈老夫人耳边说：“祖母，你一定要挺住，爱惜自己，那入土的人已不值你伤心流泪。”


    沈老夫人深长的吸了一口气，虽无法及时调整状态，却在强撑着身子，发话：“潭芜，把她拖出来问话。”


    潭嬷嬷便将贺媚娘从棺材里拖拽出来，按在了沈老夫人的脚边。


    沈老夫人砸碎了茶盏，拿起碎片，抵在贺媚娘的脖子处，冰冷的问道：“我丈夫一世清名，除我之外，不曾有过妾室，我不容有人在他死后被人玷污圣名，你若敢有半句虚言，老身这就送你去见他。”

 第158章

    “母亲不可……”沈长泽震惊，快步上前，想阻止沈老夫人，却被站在一旁的沈元照，按在了棺材边。


    沈长泽怒。


    转头欲呵斥沈元照，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


    他喉咙里发出了闷沉的声音，瞪大双眼看了看张氏。


    张氏意识到不对，起身跑到沈元照身边：“元照，你对你大伯父做了什么？”


    “我只是封了大伯父的哑穴，大伯父现在不适合开口说话，你莫要碰我，给我安安静静在地上跪着。”沈元照一脚踢在张氏的膝盖。


    张氏一时没有防备，双膝一弯，“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等她想爬起来阻止贺媚娘说出实情，哪怕让贺媚娘死在沈老夫人的手下，也好过真相暴露在人前时，她膝盖使不上劲。


    膝盖以下瘫软无力。


    她这是怎么了？不对，她的嗓子也说不出话了。


    同时有把利剑抵在了张氏和沈长泽的脖子处，贺媚娘一见，瞳孔瞪的比铜铃还大。


    连族人都被眼前场面震撼，怎就到了舞刀弄剑的地步。


    “你还不快说。”潭嬷嬷手掌掐着贺媚娘的后颈，厉声呵斥。


    贺媚娘大叫了一声，瑟瑟发抖的说：“我说，我说……“


    “老夫人，我没有玷污老太爷的声誉，沈长泽便是我与老太爷的亲生儿子，是我生的，他是我的儿子。”


    “你说什么？”沈老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另一只手扼住了贺媚娘的脖子，唇瓣剧烈颤抖。


    贺媚娘吓的闭上双眼，一股脑的将当**情当众吐出：“沈长泽是我生的，是老太爷心疼阿泽只是一个外室子，为了他的前程，将他抱回沈府给老夫人教养，可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是老太爷劝我将阿泽抱回沈府给老夫人养的，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不要杀我，这个平妻，这个平妻我也不当了，我会回去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院里，绝不会出来打扰你，求老夫人给我一条活命，我会让阿泽以后好好孝敬您的。”


    “噗。”沈老夫人怒火攻心，口吐鲜血。


    沈元照与沈蓉异口同声大呼：“祖母……”


    沈元照推开了沈长泽，快步走向沈老夫人，可他走的太急，双腿被张氏衣裙绊倒，双膝重重跪落，滑跪着来到沈老夫人的面前。


    他一把推开贺媚娘，便握住了沈老夫人的手腕为其把脉。


    四周族人也都一群群的站起来，大厅人声乍开。


    若贺媚娘所言若属实，那这个沈府岂不是乱套啦。


    沈蓉抱着已昏迷的沈老夫人，命令道：“把他们都绑起来。”


    沈族长阻止：“不可……”


    “打。”一名嬷嬷手握棍捧，打在了沈族长的腿上。


    沈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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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跪下，杭氏大叫：“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有族人站出来说：“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为了沈府的名声，加上老太爷已过世，理应轻轻盖过，何况他现在是我们沈家家主，又得皇上器重，对沈府尽心尽力，无犯过大错，不如就将贺氏送去庄子养老，绝不妨碍了老夫人。”


    沈蓉冷笑了一声，让人将沈老夫人扶回卧房，站起身道：“你们要世家的声誉是吧。”


    她扫过沈长泽与贺媚娘：“可以，那就分府吧。”


    “蒹葭阁到熙荣堂院落，归祖母名下，老太爷生前居住的院子，给外室和外室子。”


    “族中一应事务，往后无需来问我爹娘和祖母。”


    “以往族人所欠下的债务与人情，分府时，一并清算了。“


    “外室子不能继续落于我祖母名下为嫡长子，须从族谱中划分出去。”


    族人脸色大变。


    沈长泽的喉咙也终于能发出声音，听闻沈蓉的话后，胸口翻涌恼意，站起身厉斥：“郡主，我入仕为官，为沈氏家族带来荣耀，若分府出去，岂非叫人看我沈氏一族笑话，你爹一介商人，无心入仕，也不愿拘于后宅内，而我这些年，为保沈家荣耀，恪尽职守，敬奉你祖母。”


    沈长泽提到最后一句话时，沈蓉重重拍桌，怒声质问：“那我祖母那双腿是被谁打伤的？”

 第159章

    余音轻扫，却比寒冬腊月的冰雪天更寒凉。


    沈长泽止不住的打了好几个冷颤。


    老夫人那双腿是被谁打伤的啊……


    那自然是被他呀。


    可是这件事情无论是行凶者还是受害者，从不曾提起过，沈蓉又如何知晓？


    “回答我。”沈蓉冷斥，从正位走向沈长泽。


    沈长泽额头密汗滴落在地面，下意识转头看了看熙荣堂的院子。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带来的家仆竟换上了熙荣堂的妇人。


    她们虽是妇人，却个个拿着**刀剑，凶神恶煞。


    沈长泽心里最是清楚，这些可不是普通的下人，是老夫人年轻时的部下，然后一直追随老夫人至今。


    也是在那场浩劫后，唯一存活下来的最后一批残兵老将。


    老夫人和沈蓉竟把他带来的人，全部都换了。


    沈蓉一眼看穿沈长泽的心思，说道：“你带来的家仆，都是沈府的家生子，你身为外室子，身份被府内下人熟知后，他们会选谁，想必大伯父在官场浸淫多年，比我更清楚‘世之众人，常为利驱。利之所在，人心便向’。”


    “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你若想等沈音，那恐怕她连沈府大门都进不去。”


    一句句话，揉成了一颗颗从天而降的冰雹，狠狠砸在沈长泽的脑袋。


    隐隐有头破血流之势，又似被泡在了冰水中，寒意从头延到脚底，让人毛骨悚然。


    沈长泽抬头看了看沈蓉，见她目光凌厉，神态冰冷，这副姿态和模样，让他想起了慈仪宫的那位……


    心中猜测，怕是太后已告知了一切，沈蓉才会提前做好了准备。


    太后啊，可真是害了他呀。


    沈长泽现在一心系在了女儿沈音的身上，只盼沈音接到他的信后，尽快带着嘉福公主来府上。


    “你还不说吗？”沈蓉已走到他面前。


    沈长泽声音颤抖，匍匐在沈蓉的脚边说：“泱泱，我也是被逼的。”


    “孝者，德之基也，人伦之大本，百善之先，你读了那么多诗书，应该明白《崇孝论》的意义。“


    “你说你被逼，在逆境困局中，你出卖自己的母亲，将她双腿生生打断，令她无法下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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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不仁、不忠、不孝、不善。”


    “你卖母升官，从七品编修谋得五品官职，谄媚上位者，小人行径。”


    “倘若我也用同样的方式，要你打断你亲生母亲的双腿，方饶你一条性命，你可会做？”


    “哐。”一声。


    一根胳膊粗大的棍子，丢在了沈长泽的面前。


    沈长泽吓了一跳，往后连爬连退。


    可那根棍子就像长了腿一般，在他往后爬退时，棍子也朝他滚来。


    直到滚到沈长泽的指尖才停下来。


    沈长泽这才看清了沈蓉丢来的棍子。


    一个缺了半角的长棍，就是当年他用来打断沈老夫人双腿的棍子。


    他猛地起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睛发直的看向亲母贺媚娘。


    贺媚娘被震惊，也被吓退，她退到了张氏的身侧，摇头说道：“阿泽，我不愿留在沈府，你叫郡主放我离开吧，我再也不会来沈府打扰老夫人。”


    “砰砰砰。”熙荣堂四面出口，皆被关闭。


    沈蓉面若冰霜的轻吐出两个字：“晚了。”

 第160章

    沈元照突然从屋子里冲出来，双眸赤红，泪流满面的问：“祖母的腿，为何是那样的？”


    他冲着沈长泽吼：“府中府医，是你请的，祖母的腿为何被医治成那样。”


    沈氏族人见沈元照状态不对。


    命族长的夫人杭氏去看。


    杭氏进入屋子，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神色状态与沈元照一样，带着震撼与不敢置信。


    沈族长问：“老夫人的腿怎么了？”


    杭氏说：“小腿是弯的，就像……”


    她该怎么形容，才能够描绘老夫人那双腿的惨状。


    “就像什么？”沈族长激动大喝。


    杭氏哭着说：“就像骨头被掰断，揉碎，又任由它自己长回去，这么多年，不知老夫人是如何用那样一双腿走动，可她之前明明可以拿刀弄枪，好好的人，为何变成那样……”杭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萧家满门战死后，老夫**病了一场，是长泽亲自把她送到了万静山庄休养。”


    “养了一年半载，老夫人才回到燕京城。”


    杭氏说完。


    沈氏族人都看向沈长泽。


    “沈长泽，这些年老夫人一直是你照料，老夫人伤的那么重，为何我们不知道？莫非真如郡主所言，你亲手打断你嫡母的腿。”沈族长扶着酸痛的腰杆，在杭氏的搀扶下，缓缓从地上站起身。


    沈长泽声泪俱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跪着说道：“我都是被逼的。”


    他大声的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族人与他感同身受。


    “当年你祖母，深夜连闯六道宫门，直入太后娘娘的慈仪宫，还拿着**指着太后娘娘，要跟太后作对……”


    他不得沈老夫人是为何事连闯六道宫门，是为何因剑指太后。


    先把老夫人塑造成一个大逆不道的罪人，把错都归咎于老夫人身上。


    “是我将母亲带出皇宫……”


    潭嬷嬷从卧房冲出来：“大老爷那是将老夫人带出宫的吗？”


    “你那是骗。”


    “当**，老夫人不再提，是念及母子之情，可如今事情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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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这样了，你还想用骗，蒙混过关吗？”


    “你打杀了多少熙荣堂的下人，你数过没有。”


    “我都说我那是被逼的。”事迹败露，沈长泽也不再藏着掖着：“都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


    潭嬷嬷怒道：“当时境地谁能逼大老爷，老夫人都做好与沈府断亲的准备，哪怕她自己拼个粉身碎骨，那也是老夫人自己的选择，绝不会连累沈府。”


    “可大老爷为了利和上升之路，先是拿自己被他人**为由，引诱老夫人身边的护卫到城外的破庙救人。”


    “但我们去了，却只是一个陷阱。”


    “你买通了一百多个**来杀我们这些残兵。”


    “而老夫人一出宫却收到另一则消息，大老爷已被营救回府。“


    “老夫人便以为你真的没事了，等回到沈府后，你却已在熙荣堂布下天罗地网，就等老夫人入网。”


    “可怜的老夫人，回身时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护卫早被引开，**。”


    “促成这一系列计谋的人，还是自己的儿子。”

 第161章

    潭嬷嬷声腔充斥着愤怒与不平，眼泪早已湿透了领口，激烈的情绪下令她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他们都看向沈长泽，都不敢相信自己耳边听到的。


    更让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原来在某天夜里，沈府内宅发生了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沈长泽“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扶着旁边的棺材，缓缓站起身，笑道：“可我不是她儿子。”


    潭嬷嬷气血翻涌，往后退了两步：“她若一早知道你是外室所生，以老夫人当时的能力，又怎杀不了你这个孽畜。”


    潭嬷嬷上前，一脚踢在了沈长泽的膝盖。


    沈长泽瞳眸瞪大，单膝重重跪在地上，而方才还在地上的棍子，已不知所踪。


    等沈长泽意识到什么时，那根棍子就在潭嬷嬷手里，她使出了浑身力气，一棍子敲在沈长泽的小腿。


    “啊……”惨叫声，就从沈长泽的喉咙里传出。


    潭嬷嬷是习武之人，平日以掌劈柴不在话下。


    她这一棍下去，沈长泽的小腿便折了，断了。


    他痛苦的躺在地上，扶着那只被潭嬷嬷打断的腿，面容颇为痛苦，隐显狰狞之态。


    背脊寒意延至头皮，知道自己今日凶多吉少，沈长泽看向了沈老夫人的卧房，想向她求救：“母亲……”


    “母亲我错了。”


    “老夫人已被你气的还昏迷着，你如今向老夫人认错，不如多给老太爷磕几个响头，看看他会不会显灵来救你。”潭嬷嬷又一棍打在沈长泽的另一条腿。


    没见过世面的贺媚娘早已被潭嬷嬷戾气吓晕。


    张氏更是用懦怯之色，将自己伪装起来，缩到了角落里，以求自保。


    沈长泽在地上痛的翻来覆去，也尝到了当年老夫人在熙荣堂孤立无援的滋味。


    可老夫人不似他，鬼哭狼嚎，四处寻救。


    沈长泽清楚的记得当年沈老夫人看他的眼神。


    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底泛着泪意的水光，瞳孔散发着错愕与震惊，整个人僵在原地。


    没想到吧。


    她的儿子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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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大言不惭的跪在她面前，哭着说道：“母亲，沈家没有和离妇，你自请休书离府，爹生前那样疼爱你，你怎舍得让他**都不得安生，将来沈氏福报受损，那定是儿不孝，没有劝住母亲做错事，惹怒地下的父亲，使他横生怨气，阖府遭殃。”


    “儿求母亲，先暂时莫要管萧府之事。”


    “儿答应你，将来寻到机会，定帮萧家满门沉冤昭雪。”


    “可是现在不是时机，你纵使拿着休书离开沈府，可我和长宇毕竟还是您的儿，你能保证幕后之人不会报复沈家，报复儿吗？”


    “儿跪在母亲面前，一直磕头，一直磕，如若母亲不同意，儿便磕死在母亲面前。”


    “咚！”


    “咚！”


    “咚！”


    每一下磕头的声音，都像一支支利箭，扎在沈老夫人的心上。


    沈老夫人不为所动，沈长泽便抱着幼小的沈蓉，说：“等泱泱醒来问我，大伯父，祖母哪去了？母亲让我如何跟泱泱解释？泱泱可是你跟前长大的孩子，她跟您最亲，你舍得她吗？”

 第162章

    沈老夫人看到沈长泽怀里的沈蓉后，终于有所动容，甚至反应激烈：“沈长泽，那是长公主的女儿，你敢动泱泱试试。”


    她欲夺过沈长泽怀里的幼童。


    却被身旁的婆子抱走。


    长公主长年体弱，生了孩子后，孩子便放在沈老夫人跟前养着。


    沈蓉便是沈老夫人从襁褓里，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心头肉。


    心头肉被割了，沈老夫人心慌意乱，让人把孩子抱回来。


    但院里的下人拦住了沈老夫人的脚步。


    沈长泽说：“儿子知道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太后娘娘说，近日萧家要办丧，祖母定有事情要忙，恐怕无法及时照顾泱泱，让人把泱泱送入慈仪宫，太后娘娘会亲自照料长公主的女儿，母亲，你放心，前前后后儿都安排妥了。”


    沈老夫人如恶鬼般的眼神瞪看沈长泽，问他：“那你要我如何？”


    沈长泽撕心裂肺的哭，双手举着胳膊粗的棍子，痛心疾首的说：“太后娘娘不要母亲的性命，只要一双腿，留在后宅，安安分分做沈家妇，她可保我沈家满府性命，包括母亲的。”


    “好。”生死莫过于大哀。


    沈老夫人接过沈长泽的棍子，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腿。


    ……


    沈长泽在不知多少下的棍棒落身后，终于痛晕了过去。


    衣摆下的双腿被打的粉碎如泥，却不见鲜血。


    最后那十几下，是沈蓉打的。


    沈蓉现在的样子在张氏看来，像极了地狱厉鬼，她从没见过沈蓉这副面孔。


    阴森、骇然，额角的青筋暴起，脸色也不知是因动怒还是因为刚经历过一场对他人的施暴而涨红。


    总之红的不自然。


    可见其怒色，已经到了要以**才能泄愤的地步。


    **……张氏看着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长泽，心中一片惊骇。


    郡主会杀了沈长泽吧。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时，张氏已然吓了一大跳，在沈蓉回头看她时，急于辩解：“郡主，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用懦弱伪装自己的人，才是最会在背地里耍阴招的人。


    “不管你知不知道，总要留个人，照顾我的大伯父呀。”沈蓉丢开了棍子，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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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长与沈氏族人。


    他们无不被沈蓉和潭嬷嬷的戾气所镇慑。


    同时被沈长泽十几年前所做之事而愤慨。


    人心是经不住敲打，沈长泽现在如一堆烂泥，他们谁还会向着一个残废的外室子呢？


    沈族长问道：“郡主，元照，你们想如何处置外室和外室子？”


    沈元照嘲讽沈氏族人：“不是要全了沈府的颜面吗，那便卸下大伯父的家主之位，去万静山庄休养，届时便对外宣布，大伯父非我祖母亲生，乃是我祖父生前养在外面的外室所出。”


    “如今外室年老体弱，求沈府收留，大伯父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因愧对祖母几十年教养，惭愧到吐血晕倒，一病不起，决定自请出族，不再冠沈姓氏，随母姓贺，此生再不踏入燕京城。”


    刚缓过劲来的张氏，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自请出族，离，离京？”


    那她的儿子，她的女儿怎么办？


    这时，门外传来守门护卫的通报声：“郡主，二小姐带着嘉福公主回府了。”


    张氏脸上的笑容刚扯到一半，就听沈蓉说：“打出去。”

 第163章

    打……打出去？张氏身子直起来：“郡主……”


    沈蓉猛地转头，张氏立刻对上沈蓉那双冰冷的眸子，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回头看了看四周的人，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昔，无人能再出面替他们大房说一句话。


    可张氏不甘心呐，她外放出去的儿子月底便会回京，女儿也到了议嫁的年纪。


    他们需要沈府这个门第。


    如此一想，张氏的背再次挺直，大声说道：“就算我婆母是个外室，可老太爷生前也是留了一封婚书给她，她理应按平妻之位留在沈府，而长泽也还是嫡长，你们就这样把人送走，有没有问问老太爷的意思？”


    刚醒来的贺氏听到张氏的话，猛地连打了几个激灵。


    在见识了沈蓉的厉害后，贺媚娘哪里还敢再打平妻之事。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她原来的住处，继续过她无忧无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要什么平妻呀。


    自个过那舒心的日子不好吗？


    贺媚娘赶紧跪起来，爬到沈蓉的脚边，否认张氏的话：“郡主，没有婚书，没有平妻，民妇这就把婚书给撕了，民妇，民妇也是被迫无奈才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今日到府上来也并非我本意。”


    说罢，贺媚娘便捡起了地上的婚书，当众撕掉。


    张氏见状，大惊失色，然后扑到贺媚娘的面前，阻止贺媚娘撕烂婚书。


    失声尖叫：“不能撕，不能撕……”


    张氏夺过了半张，且那半张只有贺媚娘的名字，没有老太爷生前印在那婚书的沈府印章。


    张氏简直快要气疯了，怎么都没想到贺媚娘竟是个贪生怕死，比她还软弱无骨的人。


    可为了她的儿女，张氏也是拼了。


    她冲着贺媚娘怒吼：“你撕了婚书，你的孙子孙女怎么办？你不争这平妻之位，连同他们都要被驱逐出府，你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承认长泽是你的儿子，你都过了大半辈子的好日子，到头来却因贪生怕死，毁了长泽的双腿不说，你如今还要婚掉你孙子孙女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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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你这个蠢货，快把婚书给我，嘉福公主可以为我们做主的。”


    她伸手，一把将贺媚娘手中撕成碎片的婚书都抢过来。


    贺媚娘被张氏那股怒劲震慑，吓的浑身瑟瑟发抖，她这一辈子没见什么世面。


    被老太爷强迫后，她就随他入了燕京，然后一直生活在他安置的四方院子里。


    不曾见过世间险恶，更不曾看过老太爷犯过怒火。


    张氏那张张牙舞爪的面孔，就似地狱里**的魔鬼，把贺媚娘吓的浑身使不上劲，双手也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嘴里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张氏看着手中被撕成碎片的婚书，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尖声怒叫。


    婚书虽被撕碎，张氏却还是死死的攥在手中，起身对沈蓉说：“郡主不能阻止我见我的女儿吧。”


    “放心，不会阻止你去见你的儿女。”沈蓉别开脸，吩咐潭嬷嬷：“送张氏、贺氏，出府。”

 第164章

    贺媚娘离开熙荣堂前，沈蓉突然想起了：“对了，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烧了。”


    一个外室，凭什么穿着跟她祖母一样的宫缎。


    贺媚娘又一阵哭卿卿，但却不敢反抗，任由潭嬷嬷扒下宝石蓝金丝兰花纹裙子，穿着青色的寿衣，走出沈府大门。


    张氏一直护那套裙子，可看到贺媚娘屁都不敢放一个，险些气晕了过去。


    一直被拦在门外的沈音和嘉福公主，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个妇人，沈音快步上前：“娘，怎么样？”


    张氏身子在发颤。


    是被贺媚娘气的。


    她掌心死死攥紧被贺媚娘撕掉的婚书，气急败坏怒道：“都是她这个没用的东西，不争不抢一味退让，她还把婚书也给撕了，郡主跟沈元照当众打断了你爹的腿，要将我们大房全都赶出燕京城，还要把我们从族谱除名，让我们随贺氏姓。”


    沈音面色一阵苍白，却暗暗咬了咬牙：“他兄妹二人凭什么这么做，难道就因为贺氏一直是个外室，便能否认爹爹也是祖父的亲生儿子吗？”


    沈音早已知道贺媚娘的存在。


    她看向贺媚娘。


    见贺媚娘已然被吓的面色发白，两眼呆滞无神，她走到贺媚娘的面前。


    贺媚娘身子剧颤，她猛然跪下，对着沈音求饶：“对不起，对不起……”


    “祖母，你先起来，这件事情不是你对不起谁，而是沈家人对不起你，你早就应该回到沈府，享受正妻之位，可惜祖母你太过善良，才一直忍让到如此。”


    沈音一边将贺媚娘扶起来，一边说：“我爹虽不是你亲自教养，可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呀，而我是爹的女儿，我还有一个哥哥，祖母想必到现在还没见过他吧，难道你就不想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吗？”


    “团……团圆……”贺媚娘双眸呆了呆。


    她不知道团圆是什么。


    前半生，她的院里除了两个伺候她衣食的下人，便只有老太爷陪伴她。


    老太爷去世后。


    便只有沈长泽偶尔来看看她。


    一个月也就见一两次面。


    沈长泽同她说的是：“你安安分分在这里待着，爹生前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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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能给你，只要你不出去招惹是非，我便一直就是沈家嫡长子，不会短你吃喝，只是你不能随意离开这座院子。”


    她听儿子，把自己藏好，保他一直是沈家嫡长子。


    日子寂静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她从不敢奢望一家团圆。


    ……


    而现在却有人问她“你就不想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吗”？


    怎么样……才能团圆？贺媚娘回头看沈府的大门。


    门槛很高，匾额上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


    从大门望去，院内神秘莫测，若不是自己刚从里面出来，她永远想象不到正妻居住的四方院，比她居住的四方院大好多好多。


    富贵迷人眼，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于是，贺媚娘连连摇头，连连后退。


    张氏气的面色又怒红：“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


    她想一巴掌扇贺媚娘，却被嘉福公主拦下了：“大伯娘，你别急嘛，先带她回本公主的公主府，慢慢调教几日，本公主就不信还有人放着富贵不享，甘愿做一个外室呢。”

 第165章

    赵妤福哧笑了一声，抬眸看向面前的沈府大门：“至于沈家……”不如就一把火烧掉沈老夫人的院子呗。


    “呵呵，好玩。”赵妤福拿着扇子抵在唇边笑了两声。


    然后转身，对四周的宫人说：“走，打道回府。”


    于是，赵妤福带着张氏，贺媚娘一块回了公主府。


    而他们前脚刚迈入公主府大门，后脚那沈长泽也被人扔在了公主府门外。


    守门的护卫进入院子禀报：“公主，沈家大老爷在外面。”


    张氏面色一变，问道：“他怎么来的？”


    “是沈府的下人将沈大老爷抬到公主府的。“


    赵妤福说：“先把人抬进来，请太医为沈大人医治。”


    她笑了笑，手中团扇放落在沈音的胳膊处：“放心，我平阳姐姐干的缺德事，本公主会替她赎罪的，本公主会保你爹那双腿无事。”


    “公主。”沈音跪在赵妤福脚边：“臣女能识得公主这样的朋友，是臣女三生有幸。”


    赵妤福又是一笑，扇子遮在唇边，谁也不知她嘴角那抹笑，有几分是真情实意，又有几分是假。


    此时，沈府大门已关闭。


    熙荣堂内的族人去了蒹葭阁议事。


    家主之位落沈元照强势顶上：“我父亲无心打理后宅之事，我母亲心疾需人照顾，这家主之位，便由我来暂替，不知族中叔伯婶娘们，可有异议。”


    众人看着沈元照身后拿着**的潭嬷嬷。


    大家都还没从潭嬷嬷打残沈长泽双腿的画面缓过神来，再说除了沈元照，没有谁比他更适合担下家主之位。


    沈族长说：“你虽是你父亲和长公主在外收养的孩子，但已记在我沈氏族谱，便是我沈家的人，我对此，没有意见。”


    族长都发话了，众人哪里还敢有意见。


    平日族中费用，不是老夫人出面帮忙，便是沈长宇掏出大笔银子处理族中事务。


    做家主不光要能力出众，最重要的是……还能在族中需要时，能调动钱财。


    沈元照虽未入仕为官，但母亲是长公主，只要长公主一句话，入仕为官还不容易吗？


    沈元照道：“好，我既然是沈氏新任家主，那么往后族中规矩，便由我说了算，你们只需听我命令，我便可保我沈氏子孙前程。“


    沈蓉刚才提醒他，要收买人心，光是熙荣堂的震慑力还不够。


    还需给他们沈长泽掌权时，他们一直求而不得的利。


    “族长，听说你的孙子现在在族学启蒙，今年已经九岁了吧？”


    沈族长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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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先前一直求家主……”他赶紧改口道：“托沈长泽争取九文堂。”


    沈元照手里拿着一封九文堂的拜学帖，这是长公主从皇帝那要的，但沈长泽并非为族长孙子求。


    “这封是九文堂入学帖，不过……”沈元照让人将入学帖递给沈族长。


    族长打开入学帖，上面写的是沈长泽长孙之名，沈族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沈元照道：“郡主会为族长再求一封九文堂入学帖子。”


    沈族长一边气沈长泽自私自利，利用自己的权谋他大房的利，一边又感激沈元照与沈蓉，为表忠心，一阵慷慨谢词：“多谢家主，也替我谢谢郡主。”


    族长夫妇都是个人精，知道沈元照和沈蓉想收买族人人心。


    于是，杭氏起身对在座的族人说：“沈长泽先前利用家主之职，为大房四处谋权谋利，更为他那儿子买通了外放扬州的好地方，那本该是我儿子的外放名额，最后成了他儿子的，现在这九文堂入学帖亦是如法炮制，根本没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你们想想，过去叫他办的事，有几件真正办成，不是拖拖拉拉找借口说自己正务繁忙，便是找其他借口搪塞，如今才知道他并非沈氏嫡出，而是外室所生，难怪事事为自己这房打算，原来是怕东窗事发后，得不到更多了。”

 第166章

    杭氏说完，底下族人纷纷点头议论。


    沈元照看到这一幕，并未打断，而是静静地看着沈族长与杭氏帮忙拉拢人心。


    此事一直议到深夜，沈长泽才又回到熙荣堂。


    他掀开沈老夫人的卧房帘子，走入屏风后面，正好看到沈蓉趴在沈老夫人的身边睡着了……


    沈长泽拿起一旁的毛毯，走到沈蓉的身边，轻轻覆落在沈蓉的身上时。


    沈蓉蓦然睁开双眼，对上了沈长泽的眸子，而后又回头看了看肩上的灰色毛毯，伸手抓住毯子后，缓缓直起身子，转头看床榻上的沈老夫人。


    沈长泽坐在她身旁，看她消瘦的小脸，乌紫色的眼圈，他心情很复杂，很担心她，也很心疼沈蓉。


    却最终将安慰的话都咽了回去，向她报喜：“按照妹妹说的去做，我先用九文堂入学帖，收拢族长夫妇的心。”


    “这二人很趣识，在族人面前游说，大家对我们处置沈长泽一房之事，决定不再过问。”


    “往后若府内有要事需族人出面帮忙，他们也会出面打理。”


    他说话声音很轻，怕惊动床上的长者。


    沈蓉拿出一张名单，递给沈长泽：“光游说还不够，这名单上的人，都是受沈长泽欺骗，未能如愿入仕的人，你要为其奔走打点，让他们顺利参加来年乡试或会试，早日助他们金榜题名，快速培养起我们的势力来，而他们可做为我们未来的助力。”


    官场需要人，沈氏族中这么多年一直没出一个状元郎，只有沈长泽的儿子沈元临考中探花。


    这其中……怕是有沈长泽的手笔。


    沈元照接过名单。


    名单上，有一名是族长的儿子：“元淮兄？”沈长泽看向沈蓉：“他不是已经考中状元吗？”


    “他现在被外放到南岭贫瘠之地，你去打听打听他在南岭的功绩如何，为人处事可不可靠，如若能力出众，品性良好，我会向皇帝舅舅推举此人，留任京中。”


    沈蓉看向窗外的夜景，今夜无雪，夜黑风高，正是**放火的好天气：“如今朝局动荡，太后与皇帝之间的斗法只会更加激烈，我们便在这趟浑水中，要做什么更方便些，眼下就要看萧祈哥哥如何应付朝堂之事。”


    不知萧祈哥哥现在如何了……


    床榻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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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蓉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闭着双眼，轻轻唤道：“渊儿，渊儿……”


    沈蓉握紧沈老夫人的手：“祖母，我在。”


    沈老夫人睁开双眼，沈元照快步上前，为沈老夫人把脉。


    沈老夫人脉象很弱，身体在早年间便落下了病根，再加上心结藏于心中多年，郁气难消。


    能活到今日已是庆幸。


    这般躯体并非用补药便能修补回去。


    日积月累的心结之症，唯有打开，方能见光。


    沈老夫人双目茫然，在屋内四处看了看，问道：“渊儿呢？我刚才梦见他了，我梦见他……”


    她喉咙突然哽住，泪眼婆娑，难以言语。


    沈蓉双手紧紧握住沈老夫人的手，眼眶渐红，温声安抚：“祖母，萧祈哥哥现在还在宫中，就在皇帝舅舅的跟前，他不会有事的。”


    “我梦见他……生病了。”沈老夫人声音嘶哑的厉害，带着哭腔声，一字一句地说：“全城好多人，病**，渊儿也病**，我好难过。”


    沈蓉瞳孔震颤，这不是萧祈哥哥前世的命运吗？

 第167章

    沈老夫人挣扎着要坐起来。


    两日的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而这一觉，亦让她不知是生是死。


    梦里见到了许多死去的人。


    她的父亲兄长，姐妹，还有逝去十年之久的丈夫。


    最后……


    她在梦里见到了萧乘渊。


    沈老夫人心里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也清楚梦里的人都死掉了，可当看到萧乘渊出现在这些先人的列队中时。


    沈老夫人内心荡开了无限的惊恐。


    她本能觉得萧乘渊不该出现在他们当中。


    萧乘渊应该同她一样，站在望川河对岸。


    她脚下的寸土才是活人停留之地，萧乘渊怎会与死去的萧氏满门站在一块儿呢？


    ……


    沈蓉与沈元照一同把沈老夫人扶起来，潭嬷嬷拿起了软垫放在沈老夫人身后。


    沈老夫人的脑子这才清醒了不少，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双手死死的攥着被褥。


    声音颤抖的说：“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沈老夫人在梦里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亲。


    她跪在父母亲面前说：“那人骗了女儿，他一直在外养着一个外室，还将外室之子抱到我跟教养，我那么悉心呵护养大的儿子，是一场骗局。”


    父母亲站在她面前，眼睛慢慢流下血泪，一言不发。


    随着一阵青烟弥漫，她的父母被一股力量拉走，继而出现在沈老夫人面前的是她的丈夫，沈老太爷。


    沈老太爷死时，两鬓白发。


    可沈老夫人在梦中见到的沈老太爷，是少年时的模样。


    他站在她面前，伸手将她扶起。


    沈老夫人却一巴掌甩在沈老太爷的脸庞上，两眼怒目铮铮，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告诉他，她的愤意与不平。


    沈老太爷的容貌便从少年，变成二十出头的模样，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对着沈老夫人说：“夫人，族中争斗激烈，我兄长也盯着家主之位，谁能成为家主，便可留在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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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否则便要出京去南岭祖宅。”


    “南岭那个地方，雨水众多，瘴气弥漫，常有蚊虫蛇蚁出没，你虽长年随你父亲出征，吃过随军远征的劳苦，可我想给你富贵安宁的日子，不想让你随我去那种地方受苦受累。”


    “如今我兄长只诞下两个女儿，族长说，若我们这一房生下长子，家主之位便由我来当，这个孩子虽是外室所出，可你放心，我必不会让外室出现在你面前，扰了我们一家四口的清静与幸福生活。”


    “还请你体谅体谅为夫当时的处境好吗？”


    沈老夫人在梦里嘶吼：“难道不是你自己吃不了南岭的环境艰苦？怎好意思拿我来当借口。”


    沈老太爷的面容又一瞬间老去了十岁，变成了中年的模样，而他身边的孩子也长大了。


    他苦笑了一声说：“可是你也很喜欢长泽啊，你看，你把他教养的多好，他也很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夫人，我不会许诺外室什么，更不会将她带回来入我沈府，我可以答应你，死后与你同穴葬。”

 第168章

    哪怕她知道，这只是一场梦。


    可在梦里听到沈老太爷那厚颜无耻的话时，沈老夫人还是被气的面目狰狞，歇斯底里的对沈老太爷吼：“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长泽是我的孩子。”


    “哪怕知道他性情顽劣，惯会在背地里暗耍阴招，甚至他对长宇的好，也只是伪装的。”


    “我做母亲的，都会耐心去引导他，教他为人处事之道，我若知道他是你同外面的女人生的，我一定杀了他。”


    梦里的沈老太爷哭了，哭的很伤心，跪在沈老夫人脚边，求她原谅。


    沈老夫人一把掐住了沈老太爷的脖子。


    她便在梦里，看着沈老太爷的灵魂，一点一点被她捏的魂飞魄散，直到萧乘渊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她唤他“渊儿”，他没回应她。


    她跟在他身后，可萧乘渊坐上了船，去了望川河对岸。


    跟他的父母亲人团聚了。


    沈老夫人不停的唤他：“渊儿，你回来，你不要过去……”


    她想坐船去对岸，把萧乘渊带回来。


    可是船不度生人。


    沈老夫人低头看脚下，发现过望川河的船，是一艘大型的纸船。


    每每到了河中央，纸船便快速沉船，她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无论试多少次，纸船都无法渡她过对面的河岸，她索性跳入望川河。


    望川河的河水是死水，她跳入河里后，根本浮不上去。


    在强烈的窒息感中，她拼命挣扎。


    再睁眼，梦醒了。


    ……


    “祖母，这一次萧祈哥哥会平平安安的。”沈蓉的声音在沈老夫人耳边响起。


    沈老夫人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被自己紧紧攥紧手中的被子。


    眼泪湿了一大片。


    屋内的护卫婢女也跟着哭。


    沈老夫人缓缓抬头看沈蓉与沈元照，见他二人哭成了泪人，沈老夫人笑了笑，安慰道：“祖母刚才吓到泱泱了。”


    “没有。”沈蓉声音带着哭腔，轻轻地问道：“祖母是不是想家了？”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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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如果你想回萧家，我们可以让你回去。”沈蓉握紧沈老夫人的手：“无论祖母想要做什么，我和哥哥都会帮你。”


    沈蓉的话，触动了沈老夫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沈老夫人摇头，伸手抚了抚沈蓉的小脸：“你祖父虽骗了我，可我还有你父亲和你姑母，也还有你与你哥哥，人死债消，我与一个**赌气做什么，往后的日子，我更要好好的过下去，才不会让背后挑嗖起陈年旧事的人，称心如意。”


    “早不挑明，晚不挑明，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外室上门，老身又不是吃素的，岂会不明白太后的心思，把我气**，你和你哥哥都要为我服丧，那你二人的亲事便又要耽搁了。”


    “太后不想你嫁入萧家，嫁给渊儿，可只要你和渊儿情投意合，祖母便可为你二人做主，让你们成亲。”


    说曹操曹操到，刘妈妈快步走入熙荣堂道：“郡主……”见老夫人已醒，刘妈妈又道：“老夫人，骁勇侯来沈府了，就在大门外，要不要传侯爷入府？”


    沈蓉道：“传。”

 第169章

    刘妈妈退下后，沈蓉对沈老夫人说：“祖母，我去厨房吩咐人给你做吃的。”


    她本是想避开萧乘渊，但被沈老夫人看出了心思。


    沈老夫人握住了沈蓉的手：“你不想听听渊儿对你的看法？”


    从事情暴发后，沈蓉一直不敢面对萧乘渊。


    不等沈蓉回应，沈老夫人又道：“那我后面的书阁吧。”


    沈蓉回头看向沈元照。


    沈元照对她点了点头。


    沈蓉便没有再拒绝沈老夫人的意思，转身从旁边的小道，走到后面的藏书阁。


    书阁很大，里面存放着沈老夫人从萧家带回来的书籍。


    有萧家兵法、萧家**、萧家历代祖先的作战论……


    都是沈老夫人在萧家满门战死时，从萧家搬到熙荣堂，收藏起来的珍宝。


    沈蓉从中找到了萧乘渊写的作战论，从书架取下，这时，外面的门也被人推开，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蓦然传入沈蓉的耳边。


    沈蓉停顿了翻书的动作，靠在旁边的书架，呼吸放轻，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


    就听熟悉的声音传来：“姑祖母，元照。”


    “乘渊兄。”沈元照唤了一声后，便让下人将房门关上，守住院子。


    屋子里，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很快，萧乘渊便又开口说道：“今日在沈府的发生事，我阿姐传信于我告知，姑祖母要如何处置沈长泽一房，需不需要萧家出面？”


    萧乘渊身在朝堂，却耳听八方，对沈府之事已悉知。


    包括沈蓉在熙荣堂所为。


    沈老夫人说：“沈家之事，已有元照处理，沈长泽一房不足为患，用不着你来关心这等小事，你需操心的是外面，今日在朝堂之上，百官可有为难你？你如实告诉姑祖母，那些人想如何处理外面的谣言？”


    那些人，她指的是太后党的人。


    萧乘渊说：“压谣言，斩宋氏一家。”


    沈老夫人咳嗽了几声。


    潭嬷嬷轻抚沈老夫人的背，帮她顺了顺气。


    沈老夫人缓过劲来，又问：“那你是如何打算？”


    “天书是由宋砚修的夫人散播出去，不论他们背后是否有高人懂得玄学推算过往，他们都不能这么**。”萧乘渊说出实情。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赞同萧乘渊此番话：“宋状元的夫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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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做，那京城世家人人视他为眼中钉，他活着与不活着，都是痛苦的选择。”


    萧乘渊轻“嗯”了一声，又道：“我的看法与姑祖母的看法一样，京城世家官官相护，自成一派，宋状元却成为了一个最好用的刀。”


    “我向皇上提出，为证明谣言是假，请太后出宫前往严华寺向萧家冤魂祈福，直至查清楚萧家满门案，太后才能回宫。”


    他主动提出谣言是假，给了皇上台阶。


    接着，又提出让太后离开皇宫，去严华寺给萧家忠魂祈福。


    又给了皇上光明正大支走太后的理由。


    太后便不得不离开皇宫了。


    其二：“由我和黑甲军亲自护送太后去严华寺，接下来太后的安全问题，亦由我来监管。“


    实则是软禁。


    其三：“宋砚修会以大理寺卿身份，成为萧家满门案的主审官。”


    得罪人太多，已是孤臣。


    宋砚修便不可能再攀太后与太后党的枝头，只能硬着头皮查。


    至于查案过程，他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那便是宋砚修的事情。


    此案，便是一把悬在宋砚修头顶的剑。

 第171章

    “什么时候想娶？”这话倒是把萧乘渊给问住了。


    他还以为沈蓉会问许多许多，比如，你不介意太后杀了萧家满门，还愿意与我在一块？


    或者，你不怕我是太后设的局，来杀你的？


    再比如，你不怕我嫁入萧家，会让萧家怨灵死不瞑目等等。


    这才是他认识的泱泱。


    勇敢、率真，敢爱敢恨，从不会在一件事情是停留太久。


    她只会不停的往前走，走她认为对的路。


    萧乘渊薄唇轻抿，轻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都行，就看某人什么时候愿意。”


    沈蓉抬眸对上了萧乘渊的眼眸。


    短短两日时间，萧乘渊憔悴了不少，下巴的胡渣长出来了，眼圈微紫，眼球布满了红血丝，本就菱角分明的脸庞更加消瘦。


    沈蓉握住他的手腕，手指穿过他的手指，牵着他走出书阁。


    来到了沈老夫人面前。


    二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沈蓉先跪了下来，接着，萧乘渊也跪在地上。


    沈老夫人看在眼里，苍白的容颜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便听沈蓉对沈老夫人说道：“祖母，我想请你做主，让我嫁给萧祈哥哥，我愿与他福祸相依，共同进退，此生不悔。”


    萧乘渊握紧沈蓉的手，也对沈老夫人说：“我萧乘渊此生愿以命相护沈蓉，照顾她周全，为她重筑家园，求姑祖母同意我与泱泱的亲事。”


    只要老夫人同意，他便可以去说服长公主与驸马。


    他要给她最风光的大嫁。


    沈老夫人握住了两人的手，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对着二人连连点头以示同意。


    可就在这时，一阵阵呛鼻的烟熏味袭来。


    沈老夫人突然抬头问道：“什么味？”


    这时，便见一名婢女，匆匆跑入屋子，脸色苍白的惊呼道：“老夫人，郡主，侯爷，熙荣堂偏房着火了，火势来的凶险，下人们用水不但未浇灭，反而使火势更大，眼看便要烧到老夫人的卧房来了。”


    说话的这会功夫，呛鼻的烟雾越来越重了。


    萧乘渊扶着沈蓉的胳膊站起，当机立断下了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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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先撤离此屋。”


    潭嬷嬷背起沈老夫人。


    萧乘渊拉着沈蓉的手一起走出卧房，对沈蓉说：“先离开熙荣堂，这屋子被烧了特殊药水，无法用水熄灭，需用沙土，你先顾好自己和祖母，这里我会处理。”


    “元照。”他不放心，又看向沈元照。


    沈元照最后一个跑入屋子，他手里拿着一团从衣物里撕下来的布条，捂住口鼻，快步来到萧乘渊的面前。


    萧乘渊说：“调府内所有家仆过来灭火。”


    “好。”


    沈蓉和沈老夫人去了蒹葭阁。


    沈老夫人望向熙荣堂的方向，那一片已浓烟滚滚，火势释放出来的烟是极黑极浓的，根本不像正常走水。


    沈老夫人问道：“怎么会好端端的走水了？”


    沈蓉眼眸一沉，转头看向潭嬷嬷：“方才萧祈哥哥同我说，屋子被烧了特殊药水，会使水灭火时，不熄反而越烧越旺，潭嬷嬷立刻去查一下院子可疑之人，能在祖母的熙荣堂动手脚的人，一定是非常熟悉熙荣堂内院格局的人。”

 第173章

    沈音瞳孔震颤，迅速跑向立春院。


    张氏正带着贺媚娘从立秋院过来，同样脸色难看。


    两名婢女抬着受伤的沈长泽，跟随张氏与贺媚娘后头。


    公主府的下人已经乱成了一团，因为府内不止赵妤福的立春院着火了。


    立秋、立夏、立冬，以及梅、兰、竹、菊四亭，都着火了。


    下人们从厨房拿灭火的水桶，去莲花湖里打水灭火时，不但未将火势熄灭，反而像泼了一桶油，助长火势促长。


    下人们被蹿天高的火，吓的扔了水桶就跑。


    沈音也同张氏、贺媚娘往外走。


    可一家四口走出菊花亭时，赫然反应过来，他们方才去立春院时，没有看到赵妤福的身影。


    沈音下意识转头看四周，问张氏：“看到嘉福公主了吗？”


    张氏说：“没瞧见。”


    是啊，一路走来，本该最先跑出来的那人，此刻却不见踪影，那嘉福公主人呢？


    “嘉福公主呢？”沈音立刻抓着旁边的下人，问道。


    下人忙着救活，说：“没有看见公主。”


    沈音又随手抓了几个走过的下人寻问赵妤福的下落。


    接连七八个下人都说没有看见嘉福公主。


    此时，公主府的火势已蔓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连路道亭子都隐隐可见火光。


    他们若继续待下去，只怕就要被困在这火里。


    可若就此离开，不去过问嘉福公主的生死，等火势烧烬全府也找不到赵妤福的尸首时，便是他们一房上断头台的时候。


    “公主。”沈音面色苍白的大喊了一声：“公主肯定还在院。”


    她出来观望沈府火势时，赵妤福说犯困，想回院子小睡一会，只等沈音向她禀报沈府后院只剩下一片废墟的喜事。


    如今四处寻问，不见嘉福公主的身影，那嘉福公主必然还在屋里。


    如此一想，沈音吓的魂快散了，双腿松软，张氏和贺媚娘两边扶着她。


    沈音说：“快回立春院。”


    立春院已被熊熊烈火包围。


    伺候赵妤福的下人，在赵妤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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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卧房外拼命撞门，并对里面的**喊大叫：“公主，你快开开门呐，公主……”


    公主果然还在里面。


    “快撞门，快撞门。”宋妈妈着急到泪流满面，火急火燎。


    几个粗使婆子合力下，撞开了牢固的卧房门。


    沈音怕被火烧伤，不敢再入院，只站在院外看到下人撞开房门，又冲入屋子寻找赵妤福的身影，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宋妈妈背着赵妤福从屋内跑出来，二人身上披着沾有水的被子。


    可那一重厚厚的湿被子，根本没有一点隔离火源的效果，反而似背着一团有形体的火焰。


    丫鬟婆子们都吓坏了，命人将赵妤福身上的被子扯开。


    当被子从赵妤福身上拽下，沈音和众人看到的是半张血肉模糊的脸，和一大片血淋淋的背。


    丫鬟们害怕的瞪大双眼尖叫：“啊……”


    宋妈妈放下赵妤福一瞧，也忍不住瞪了瞪双眼，惊呼道：“公主……”


    公主的脸……


    毁容了。

 第174章

    皇宫，绮霞宫。


    气氛笼罩着一层死气，已有二十多个伺候嘉福公主的下人被当场棍毙。


    却依旧无法宣泄出尚贵妃的怒火，又相继有二十多名奴仆被押到殿前。


    打板子的声音紧密传开，受死的下人们都被捂住了口鼻无法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不过一会的功夫，鲜活的生命流逝，又变成一具具死尸。


    准备受死的下人，都吓的屁滚尿流，泪流满面。


    可绮霞宫殿里的下人，也并没有好到哪去，前来替嘉福公主看诊的是尚贵妃的娘家人，尚太医。


    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跪在尚贵妃的面前如实禀报：“回禀贵妃娘娘，烧灼公主身体的火点，有腐蚀血肉骨髓的毒性。”


    坐在贵妃椅上的美妇，冷若冰霜，再看不出往日的“菩萨”面。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决定着殿里殿外众人的生死，就连前去看过嘉福公主伤势的尚太医，也不算觉的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嘉福公主身上的伤烧有多严重。


    他不敢耽搁时间，继续向上面的人禀报：“如若不彻底清洗掉公主身上的毒，恐怕会……”


    贵妃开口，声音却比腊月的雪更加冰冷：“毒素会不停蚀食公主的肌肤，骨头，最后身体化为血水，必死无疑。”


    尚太医一听，心头大惊，赶紧把身子俯的更低些，回道：“是。”


    他不敢提能不能恢复容貌之事，只对贵妃说：“趁着公主现在还在昏睡中，需贵妃娘娘快速做出决策。”


    “清洗毒性……”尚贵妃一字一句吐出这四个字，终是问出了尚太医忌惮的话：“是如何清洗？清洗哪里？清洗了伤口便能恢复公主的容貌吗？”


    话音落，茶盏飞出，瓷器碎了一地，砸在了宋妈妈的头上。


    宋妈妈身子瑟瑟发抖，却不敢躲避尚贵妃的怒火，她们这些伺候在公主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幸免于难，只是现在还不到时间罢了。


    但眼下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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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希望公主少受一点罪：“贵妃娘娘，眼下先救公主的性命要紧，公主院里的火用水无法扑灭，恐怕平阳郡主引的不是普通的火种。”


    “平阳为何要害公主？是不是你们背着本宫嗖使公主干了什么事，引得平阳报复她。”怒火已压制不住，殿内回荡着尚贵妃的盛怒之声。


    宋妈妈不敢隐瞒半分，包括引浓硫酸入府之事：“公主白日去沈府想替沈二小姐讨一个公道，平阳郡主不让公主入沈家，公主回府后便叫奴婢下去准备浓硫酸，再交到沈二小姐手里，让沈二小姐把药送入沈府，洒在沈老夫人的院子，公主只是想给沈家一个惩戒，而沈家上半夜也的确走水了，可不到一个时辰沈家的火便被熄灭，反倒是公主府院落走水，下人们从莲花湖舀来水想灭火，反而越灭火势越大。”


    宋妈妈刚说完，尚贵妃身边的宫人翠怡冲前，左右开弓扇打宋妈妈巴掌。


    与此同时，屏风内传来了公主的低吟声。


    赵妤福已缓缓苏醒了……

 第175章

    照顾赵妤福的宫女快步从屏风走出来，道：“贵妃娘娘，公主苏醒了。”


    尚贵妃的乳娘乐嬷嬷，沉着脸对尚太医说：“尚太医，还愣着干什么，帮公主治疗伤口。”


    “公主乃千金之躯，容貌不可毁掉，还请尚太医在保住公主的性命同时，也保住公主的容颜，你可莫要忘了，你是如何得到我们贵妃娘娘的提拔。”


    “娘娘能让你进入太医院，也能将你贬出皇宫，让你一家老小回原来的穷乡僻里。”


    乐嬷嬷所言每一句，都如一把刀，在拉锯着尚太医的心脏。


    心惊肉跳到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尚太医知道，丢了官职，打道回府是轻，丢了性命才是真的。


    贵妃虽然没发话，可贵妃娘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要保公主的命，也要保公主的脸。


    可这样太为难他了。


    莫说伤口上有浓硫酸的毒性，纵使只是普通的伤烧，公主那张脸和她背部的伤也断然不可能恢复无痕。


    更何况伤口正在被浓硫酸侵蚀腐化。


    要保命，必须将那上面一层烧伤腐烂的肉，全都刮去，保证浓硫酸被完全除去，才算熬过了第一关。


    而这只是第一关……


    后面还有九九八十一难。


    可这第一关都不能好好处理的话，公主必死无疑。


    尚太医的手脚都在冒冷汗，应下了乐嬷嬷的话后，便起身。


    也就在他站起身的瞬间，尚太医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逃……


    要活命，便逃吧。


    那便只有选择自己的医治方案，才能让嘉福公主渡过今夜。


    只要嘉福公主今夜能活下来，他便有机会逃离燕京。


    如此一想，尚太医便拿定了主意，对着尚贵妃抬手一揖，道：“贵妃娘娘，稍后臣给公主上药时，因药粉触到烧伤口，会使公主不适，令公主痛苦不堪……”


    “那就堵上公主的嘴。”尚贵妃沉着脸，语气森冷的打断：“公主烧伤之事，不许让皇上知道。”


    皇上定要细细盘问原由，到时不但得不到皇帝的好颜色，反而会落得一顿训斥和禁足。


    而她的女儿平阳，也将会被皇帝永远的弃掉，甚至送出燕京城。


    “把该处理的人处理掉，公主身边伺候的下人速随太后去严华寺，如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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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问起公主府内的火，便说公主随太后出了城不在府里，是府内下人打翻的火烛，没有注意火势，才使公主府内的火势蔓延，打死的下人扔回公主府去，随府内宅一块烧了，一定要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尚贵妃言语冷冰冰的处理公主府的火。


    接着，她的脑子又快速的运转，不敢遗漏掉一点细节。


    乐嬷嬷提醒她：“那沈家二小姐如何处置？”


    尚贵妃看向宋嬷嬷：“你方才说公主白日去沈府想替沈二小姐讨一个公道，公主想讨的是什么公道？”


    宋嬷嬷是赵妤福身边最亲近的嬷嬷，对公主身边所接触的人与事最是了解。


    她不敢有半点隐瞒，全盘托出：“沈府闹出大房并非沈老夫人所出，平阳郡主便将大房全都逐出了沈家。”


    尚贵妃猛地攥紧手帕，眸光透着杀气：“此事是公主多管闲事，皇上不会给本宫的女儿做主，而平阳郡主又是长公主的女儿，长公主是太后之女，本宫想动她，还得先问问本宫的太后姑母。”


    乐嬷嬷明白了尚贵妃的意思：“奴婢这就传信向太后娘娘禀明此事，望太后娘娘能为我们的公主做主。”

 第176章

    飞鸽传书的时间，不过几息间。


    尚贵妃手里便拿到了太后的回信：【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此时，尚太医已为嘉福公主刮去了身上的烂肉，从屏风里走出来，向尚贵妃禀报：“贵妃娘娘，公主的伤已尽数上药，只要渡过今夜，公主便能性命无虞。”


    尚贵妃盯着尚太医看，双眸微眯，道：“那便请尚太医留在偏殿，等公主苏醒后，再出宫吧。”


    尚太医不敢露出半点端倪，抬手作揖后，就随着宫女去了偏殿。


    等尚太医一走，尚贵妃这才从贵妃椅站起身，走到了床榻前，掀开了帘子。


    看到的是一张被纱布缠裹着脸庞的人。


    赵妤福趴在床上，背部的伤敷上了一层厚厚的药粉，看不清伤势已被尚太医刮过，露出森森白骨。


    尚太医在上药时，特别在伤重之处多抹药粉，利用障眼法想为此躲过一劫。


    可浓厚的血腥味跟呛人的药水气息，如何才能快速消散。


    若是皇上恰好过来……


    “皇上驾到……”尚贵妃正担心着此事，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传唤的声音。


    宫殿众人纷纷看向尚贵妃的方向，就连尚贵妃在听到“皇上驾到”四个字时，不但无往日的喜色反而脸色一变。


    但她很快就有了决断，看了看乐嬷嬷。


    乐嬷嬷道：“奴婢这就出去告诉皇上，娘娘的头风病又犯了。”


    “一定要拦下皇上，皇上定是来过问公主府走水之事，定不能让皇上知道公主身受重伤。”尚贵妃声音沉重的叮嘱一番。


    乐嬷嬷知晓分寸与其中的厉害，轻拍了拍尚贵妃的手背后，便带着几名宫人，快速走出绮霞殿，顺势带上了宫殿的大门。


    这时，尚太医听到了李德福的通报声后，已从偏殿走出，迎接肃明帝。


    “微臣参见皇上。”


    “尚太医，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此？”


    乐嬷嬷及时赶来，先是向皇上行礼，而后向皇上禀明：“回禀皇上，贵妃娘娘的头风病突然发作了，奴婢深夜请尚太医入宫给贵妃娘娘施针，尚太医施完针后，贵妃娘娘便慢慢睡过去了，奴婢怕娘娘醒来头风病又发作，便安排尚太医留在偏殿等候，以免娘娘召唤，也不必劳烦尚太医来回走动。”


    肃明帝皱眉，看向绮霞宫殿紧闭的大门：“贵妃娘娘病了？”


    肃明帝往夺绮霞宫殿而去。


    乐嬷嬷见状，下意识看向尚太医。


    尚太医赶紧开口对肃明帝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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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娘娘此次头风发作的厉害，已有两日没好好休息，今夜微臣给娘娘点了香，施过针后，贵妃娘娘才好不容易入睡。”


    那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肃明帝也没有再继续往前走：“既然如此，那尚太医可要好好医治贵妃，乐嬷嬷好生照顾，朕改日再来看望贵妃。


    离开前，肃明帝深深的看了眼绮霞宫，便转身离开。


    直到肃明帝彻底消失在漆黑的长廊尽头，乐嬷嬷与尚太医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乐嬷嬷转身时，看了眼尚太医，道：“你办好了差，治好公主，贵妃娘娘便重重有赏，今夜就请尚太医留宿偏殿，方便在贵妃娘娘苏醒时，再为娘娘的头风施针。”


    尚太医一直弓着身子，回道：“是。”


    等乐嬷嬷回到了绮霞宫，尚太医才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宫殿大门。


    天真的要变了。


    就在肃明帝被拦在绮霞宫的一会功夫，尚贵妃手中的纸条在星火的烘烤下，显出了另一行字：【沈皇后】。


    尚贵妃立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不能动沈蓉，但可以弄死沈皇后。


    “明日一早，传沈音入宫，本宫要见她。”尚贵妃烧掉纸条，红唇微微上扬……

 第177章

    而这一夜，对于沈音而言，却是个十分煎熬又漫长的夜。


    她想问父亲沈长泽，该如何善后此事。


    沈长泽双腿受到重伤，痛的一夜低吟，睡的浑浑噩噩，根本没有能力思考后绪。


    张氏是个没主见且目光短浅的妇人，只知问她“该如何是好？”


    亲祖母贺媚娘更不用提了，就是个长年被养在温室里的娇娇花，根本不顶事。


    沈音烦躁的不行，一怒之下，掀了贺媚娘为他们准备的一桌子饭菜，冲着贺媚娘吼：“都是你这个蠢猪。”


    贺媚娘大受惊吓，下意识跪了下来，身子瑟瑟发抖，不敢顶一句嘴巴。


    沈音在对上这样的贺媚娘时，显的更加无力。


    她“哈哈哈”的冷笑了几声：“弄成这样，你满意了吧，你为何不直接撞死在棺材前呢，这样我爹的身世便不会暴露了。”


    贺媚娘瞳孔微怔，微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亲孙女。


    白日在沈府初见她时，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说要让他们一家团圆。


    如今怎就变了另一副面孔？


    贺媚娘委屈的抹泪，再软弱胆小的人，也有几分骨气。


    她声音很细很轻的回应沈音：“我本在这四方院子住了大半辈子，是你爹长泽让人跟他去沈府，如若我不去沈家，长泽的身世便不会暴露出来，你和你娘也不会被赶出沈府，无家可归。”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正是贺媚娘的小宅子。


    是老太爷生前为她买下的。


    张氏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扯住了贺媚娘的头发，将她拽到了沈长泽的床榻上，厉声怒道：“带你回去，是要你把家里的老东西活活气死。”


    “只要把沈老夫人气**，你便能做正房，到时整个沈府和沈家都能掌控在长泽的手里，而不是让你回沈家当众认长泽为儿子。”


    一翻拖拽，贺媚娘被拽到了沈长泽脚边。


    双腿被打烂骨裂，变形的不成样子。


    被扔到公主府后，公主并没有吩咐人医治沈长泽。


    贺媚娘看到沈长泽的双腿后，瞳孔剧颤，还没来得及问出“公主为何没有给长泽请太医治腿”，张氏便又扣着贺媚娘的脑袋，把她按在了沈长泽的伤处。


    贺媚娘尖叫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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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她力气小，一直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养着，根本就不是张氏的对手。


    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死死按在沈长泽腿上。


    张氏的声音也如恶鬼一般在她头顶萦绕：


    “你瞧瞧长泽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你的贪生怕死和愚蠢，才害了长泽。”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自私自利的母亲。”


    “啊……”张氏说完，便又拉扯过贺媚娘的头发，把她狠狠甩了出去。


    贺媚娘痛苦尖叫，然后一头磕在了桌角处。


    再没声音。


    张氏以为她在装死，冲到贺媚娘的面前，用脚踢踹贺媚娘。


    可贺媚娘一动不动。


    而她的额头还流下了许多鲜血。


    沈音掀开帘子看到眼前的一幕，双眸瞪大。


    张氏这才迟疑动作，嘴上依旧骂骂咧咧：“贺氏，你别给我装死？”


    贺媚娘依旧没动静。


    张氏弯下身子慢慢伸出手，试探贺媚娘的鼻息，发现……没气了。


    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第178章

    惊动了张氏母女。


    张氏慌慌张张，四处寻看，想找个可藏**的地方。


    最终瞄准了床榻。


    张氏二话不说便将贺媚娘的身体拖到床底下，把贺媚娘塞了进去。


    然后又将沈长泽的鞋子摆好。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激烈。


    沈音见张氏处理好了一切后，转身去开了房门，走出院子，打开了宅子的大门。


    站在门外的妇人，衣着普通百姓着装，但眼神与表情却一点也不普通。


    那是尚贵妃身边的嬷嬷，她板着脸对沈音说：“贵妃娘娘要见你，随我入宫吧。”


    张氏从院子走了出来，正好听到乐嬷嬷的话。


    她担心尚贵妃会让沈音去偿命，顿时跪在乐嬷嬷的脚边说：“嬷嬷，要偿命便拿我的命去偿还公主吧，求贵妃娘娘不要杀了沈音，她毫不知情。”


    乐嬷嬷上前，便一巴掌扇在张氏的脸上，低斥：“管好你沈家之事，沈音该何去何从，你与我都说了不算，贵妃要她三更死，绝不留她到五更，走吧。”


    乐嬷嬷侧了一个身，小巷旁边驶出了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沈音的面前。


    乐嬷嬷亲自掀开帘子，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音心跳的很快，手心也开始冒着冷汗，唇瓣不自觉的颤抖。


    如今没了沈家这个依靠，尚贵妃要捏死她，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她根本无路可逃，乖乖入宫见尚贵妃，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上马车前，沈音回头对张氏说：“母亲，你好好照顾我爹爹，我先走了。”


    “音音。”张氏想去拉着沈音的手，被乐嬷嬷拦住。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音上了宫里来的马车，然后一点点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张氏依旧在门口站在了很久，恍惚间，听到屋内传来了摔碎东西的声音。


    贺媚娘居住的宅子并不大，大门内，用一座假山隔开路人窥探小宅子的全景。


    假山后面便是贺媚娘的住处。


    总共只有三间房。


    一间是贺媚娘的主人房，另外两间，有一间是下人房，一间是柴房。


    里头稍有动静，站在大门也能听到一二。


    张氏赶紧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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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转身回了卧房，本以为是沈长泽弄出来的动静。


    可推开房门，走入一看，床榻底下的帘子被人掀开了。


    原本藏在床底的人，不见了。


    张氏以为自己看错了，拿起烛台往里照了照。


    贺媚娘真的不见了。


    而沈府的大门也被假死脱身的贺媚娘重重敲响。


    刚处下去的沈老夫人，又睁开双眼问道：“我听到了敲门声？”


    今夜发生了火灾之事，沈老夫人陪着沈蓉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天微微亮时，才有了一点睡意。


    只是这会大门外“砰砰砰”的巨响声，又将沈老夫人的一点瞌睡给驱走了。


    很快，刘妈妈便走入怡红院禀报：“老夫人，郡主，白日来府上的贺氏，又来了，她嘴里一直喊着有人要杀她，求老夫人救命。”


    沈蓉沉着脸道：“把她赶走。”


    沈老夫人坐起身，沈蓉亲自为她垫上软枕头：“祖母，你怎又起来，不是有些乏了吗？”


    沈老夫人心情平复了许多，对沈蓉笑道：“还是让贺氏进来吧，我想跟她聊一聊。”

 第179章

    沈蓉不喜贺氏，对她存在着很大的偏见：“何必让贺氏扰了祖母的觉。”


    沈老夫人轻拍沈蓉的手：“解铃还需须铃人，须铃人不在了，但铃还在。”


    沈蓉明白了沈老夫人的意思。


    要打开心结，便要直面困境。


    无论贺媚娘是什么妖魔鬼怪，这一面总是要好好见一见的。


    沈蓉又吩咐下去，让人把贺媚娘带到怡红院来。


    熙荣堂偏房遭受过浓硫酸侵蚀，需经过处理后，才能重新住人。


    沈蓉便安排沈老夫人住进了她的院子。


    不一会儿，贺媚娘被两个婆子扶着走入怡红院，跪在沈老夫人的面前。


    她额头的伤，流下了很多血，伤口没有及时处理，鲜血慢慢凝固，结成了一团厚厚的血痂，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她知道面见贵人需容貌衣着得体，又怕自己脸上的血吓着了沈老夫人，便胡乱的用衣袖擦拭去。


    这一擦，脸庞和鬓发糊的都是血。


    沈老夫人皱眉问她：“你方才在门外大喊有人要杀你，是谁要杀你？”


    贺媚娘收好衣袖上的血迹，把头压的很低很低，整个身子弯到地面，双手也贴着地板，声音又喘又颤抖的回道：“回沈老夫人，是我儿媳张氏……”


    她眼泪婆娑，不敢有半句谎言，说明在宅子里发生的事情，告知是如何一头撞在桌角，受了这额头的伤。


    沈蓉问她：“那你知道嘉福公主要烧毁沈府后院的事？”


    贺媚娘动作僵住，迟疑了片刻。


    沈蓉冷笑：“事到如今，你既想寻找我祖母的庇护，又想保住张氏和沈音，一脚踩两船，不怕被淹死。”


    “奴婢不敢。”贺媚娘面色更加苍白，一直不敢抬头面对平阳郡主的双目，始终保持低着头回应：“奴婢全部都知道，他们没有避着奴婢。”


    “没有避着你，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把你当人看，谅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沈蓉轻哧嘲讽。


    贺媚娘没有否认沈蓉的话。


    从张氏的举动，沈音的言词，再到看她眼神冷漠如冰的亲生儿子，他们都将她视为蚂蚁。


    可她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一介农户之女，她做错了什么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沈蓉见她不说话，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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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看自己的祖母，道：“公主与沈音和你儿媳合谋纵火之事，本郡主稍后再细问你，本郡主的祖母有话要问你，你好好同我祖母说话。”


    “是，是。”贺媚娘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很快，她便听到沈老夫人的叫唤：“媚娘。”


    “奴婢在。”贺媚娘把头微微转到沈老夫人的方向。


    沈老夫人问道：“你当初，是真的救了我夫君一命？”


    贺媚娘回道：“回老夫人，奴婢先前在沈府提到的与老太爷的过往，句句属实，是奴婢在村口的河流洗衣服时，遇见身受重伤的老太爷。”


    “我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懂得一些医术，救了老太爷一命，老太爷恢复身子后，留下了一大笔钱，便离开了碧河村。”


    “父亲便拿着老太爷留下的那一笔钱，为奴婢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奴婢本已与村长的儿子有婚约，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在奴婢与贺郎准备成亲前两个月。”


    “老太爷又回到了碧河村，深夜里，强……强……”


    她把“奸”字，改成了“夺”：“夺了奴婢的身子。”

 第180章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贺媚娘原以为会迎来沈蓉的呵斥，沈老夫人的唾骂。


    可回应她的，只是对方的沉默。


    贺媚娘竖起手指向天启誓：“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从未想过夺取他人夫婿，在救老太爷之前，奴婢便与同村的贺郎情投意合，亦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救老太爷只是不忍看他消殒在外，奴婢的父亲又是郎中，治病救人乃医者之德，我这才将人带回了贺家。”


    “他辱奴婢清白之身后，便对奴婢说，他被人下药，理智失控，又怕惊扰了家中夫人，令夫人担心，才会对奴婢做出轻浮之举。”


    “我父亲知道此事，活活被气**过去。”


    贺媚娘喉咙哽咽，泣不成声。


    沈老夫人看着她，又问：“那后来，你又是如何跟他来到燕京城？”


    贺媚娘继续说道：“村长说，可在热孝期成亲，可奴婢不愿以不洁之身嫁给贺郎，让奴婢的母亲以守孝三年，不愿耽搁贺郎为由，提出退婚。”


    再忆往事，贺媚娘肝肠寸断。


    她以为再回想起几十年前的那段感情，不会再痛、再难过。


    时间会慢慢抚平过往的伤痛与不甘。


    可活了一辈子再回首去看，才发现她终究无家可归。


    儿子也与她不亲。


    贺媚娘沉浸在悲痛中：“奴婢的娘，心生郁结，再加上她本就身子不好，因奴婢失身，父亲离世，最终一病不起，而奴婢也在母亲离世后，发现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月余，奴婢家中便死剩奴婢一人。”


    她本以为，世间悲痛会随着死亡而消失，然后在地狱里与父母相聚。


    可是她被诊出有两个月的身孕。


    村里的人都骂她不检点，村长知道退亲真相，联合村民把她赶出了村子。


    她的贺郎看她的眼神也如在看一只肮脏的东西。


    “奴婢身无分文的离开了碧河村，老太爷在回来寻奴婢的路上，与奴婢相遇。”


    “奴婢无处可去，又怀着他的孩子，父母因他而死，奴婢便带着恨意要他对孩子负责。”


    “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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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贺媚娘缓缓抬眸，对上了沈老夫人的双眼，继续说下去：“就在东街那条小巷子，成了奴婢余生的住所。”


    “他在那处宅子里，为奴婢准备了婚礼。”


    “奴婢以为他家中只有他一人，他也不曾提过他的身份，奴婢便以为……这就是夫妻。”


    沈老夫人呼吸微沉，问道：“是何时发现，他是沈府的大公子。”


    “快要临盆前一个月。”贺媚娘泪流满面：“奴婢看见他与老夫人你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奴婢这才知道，奴婢只是世家公子养在外面的外室，是见不得人的玩物。”


    “老太爷很快便来哄奴婢，对奴婢说‘我无法承诺让你入沈府为妻为妾，但我可以让我们的孩子成为沈府人人尊重的少爷或小姐’。”


    “奴婢当时并不知道老太爷是想将奴婢的孩子，抱给夫人教养，待奴婢生下长泽，老太爷才与奴婢说出自己的计划。”


    “奴婢根本别无选择，也没有能力与老太爷反抗，他当时做好了两手准备，如若奴婢敢闹，他便会一根白绫勒死奴婢……”

 第181章

    等贺媚娘说完这些过往后，沈蓉低讽的笑声一阵阵的响起。


    贺媚娘不解。


    也不敢抬头质疑沈蓉“你为何笑？”。


    她只能安安静静的跪着，等候沈老夫**发慈悲，赏她一口饭吃，给她一处安生之所，便再无所求。


    沈蓉走到她面前，问她：“你就没想过**？”


    贺媚娘身子剧颤，惶恐不安的缩起了脖子。


    沈蓉看到这一幕，又是一笑：“看来你真的很怕死。”


    “奴……奴婢，见过许多**。”贺媚娘闭上双眼，怕再睁眼，自己要直面扑面而来的“死亡感”。


    “奴婢的父亲是医者，也是仵作，奴婢曾跟随父亲去府衙看过尸体。”


    有上吊**。


    有投湖自尽。


    可是被凶手扔进火炉里活活烧死而面目狰狞的尸体。


    所以她怕死。


    她很惜命，也很听沈老太爷的话，她不想非自然的死去。


    “求老夫人，饶了奴婢一命，奴婢此生愿给老夫人做牛做马。”贺媚娘又朝沈老夫人重重磕头。


    沈蓉还是哽不下那口气：“你把自己伪装成弱者，祖父生前求祖父庇护，祖父死后求儿子庇护，儿子靠不住又想找我祖母庇护，那谁来可怜我祖母被骗的委屈和痛苦。”


    “对不起，老夫人对不起。”贺媚娘整个上半身贴在地面，泪流满面的向沈老夫人道歉。


    本以为流干眼泪的沈老夫人，听到贺媚娘那一声“对不起”时，声音低哑的说道：“罢了。”


    沈蓉不敢就这么算了：“祖母……”


    沈老夫人打断沈蓉的话：“泱泱，女子本弱。”


    “可是祖母，谁敢说她当时没有私心，生出恶念之人，便不该同情。”站在沈蓉的角度，她只看到她的祖母被祖父和外室所骗。


    而站在沈老夫人的角度，她不想再追究过往。


    她朝着沈蓉招了招手。


    沈蓉走到沈老夫人身边，把手递给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说：“没有哪一个人，敢保证自己无私心无恶念，贺媚娘所言，若句句属实，那造成今日局面的人，是你的祖父。”


    沈蓉心有不甘：“祖母同情一个外室，谁可同情祖母，祖父可恶，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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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死，你总不能将他尸骨挖出……”


    尸骨挖出四个字落下时，沈蓉的眉头轻挑。


    “算了，祖母想如何安排贺氏？”沈蓉不想让沈老夫人不开心。


    她的祖母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会盯着贺媚娘。


    “送她去万静山庄。”沈老夫人养伤的地方。


    沈蓉道：“那便依了祖母。”


    她起身，走到贺媚娘面前，居高临下地警告贺媚娘：“本郡主会安排一辆马车，送你去万静山庄，但你此生都不得再走出庄子，不得再出现于我祖母面前，衣食不会短你，你便留在那处养老告终吧。”


    “奴婢多谢老夫人，多谢郡主开恩。”


    沈蓉扬手一挥，便让两个婆子将贺媚娘迅速拖出怡红院。


    马上安排马车将贺媚娘送走。


    就将这段丑恶的事彻底糜烂在泥里。


    贺媚娘被送走后，沈老夫人体力不肢，躺下后，很快便入睡了。


    她又梦见老太爷了，但这一次，老太爷在水里，他说，好冷，有人把他的身体扔进了河里。


    老夫人却在睡梦中，笑了。

 第182章

    沈蓉轻抚沈老夫人发白的头鬓，头疼的红了双眼。


    沈元照从门外进来，沈蓉便起身，让潭嬷嬷也下去休息，换别的嬷嬷进来守着她的祖母。


    然后她便走出卧房，与沈元照在大厅相谈。


    沈元照说：“依着妹妹的吩咐，让人去将祖父的尸骸送往碧青河。”


    说是“送”其实是扔。


    本该死在那条河里的人，便让尸骨烂在那河沙里。


    “牌位也撤下来了。”沈元照又道。


    沈蓉听完，胸口郁气缓缓吐出，此时，天光大亮。


    沈元照身边的护卫回来禀报：“家主，郡主，今日一早，尚贵妃身边的乐嬷嬷去东街接走了二小姐。”


    沈元照皱眉，看向沈蓉：“尚贵妃一大早接走沈音，莫非是想杀了她出出气。”


    公主府那把火，有他的手笔。


    赵妤福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逃离火场，也是因为沈元照在她屋内撒了无色无味的迷香。


    哪怕将赵妤福烧死，赵妤福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他再让人将赵妤福的房间从里面锁死，拖延下人入房间救赵妤福的时间。


    只是在调完药粉，做完**放火的事情后，他的手一直发凉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干**放火之事，而他的妹妹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仿佛早已见惯了如此凶残的场面。


    沈蓉回道：“尚贵妃不会杀了沈音。”


    沈元照问：“那她为何一早找沈音入宫。”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尚贵妃是想用沈音来对付沈家。”


    沈蓉轻摇手中的团扇，双眸眯起，想了想，说道：“对付沈家之前，尚贵妃得先扳倒我们的皇后姑母。”


    沈元照大惊：“尚贵妃是想利用沈音谋害皇后娘娘。”


    此话一出，沈元照倏地站起身：“那我这就入宫找皇后娘娘。”


    “也好。”沈蓉提醒他：“你入宫后，跟皇后姑母全盘托出，不必对她隐瞒祖父生前养外室的事，让她往后不必再理会沈音。”


    “嗯。”沈元照点头，转身往外走。


    妙颜命人将早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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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来到沈蓉的面前，道：“郡主，你已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先填饱肚子，泡个热水澡，再好好休息去吧。”


    沈蓉应了一声“好”，用过早膳，泡了一个热水澡后，倒头便睡了过去。


    都说心结打开，人的身体和灵魂都会感到很轻松。


    柳芙蓉告知她前世政斗内幕，得知太后便是谋划杀害萧氏满门的人后，她心里整日揣着这件事。


    吃不好，睡不好。


    直到昨夜与萧乘渊交谈，她此刻才觉得又重新活过来了。


    睡的迷迷糊糊间，沈蓉好像看见了萧乘渊的身影。


    他坐在她的身边，不时的冲着她笑，沈蓉微微拧眉，在梦里对萧乘渊说：“萧乘渊，你傻笑什么？”


    他还是笑。


    笑了好久。


    直到沈蓉睁开双眼，才发现不是梦，是萧乘渊在她休息时，不知何时回来，守在她的身旁。


    对她露出了温柔的笑。


    沈蓉立刻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问道：“萧祈，你何时回城？”

 第183章

    “把太后娘娘送入严华寺千佛塔内后，我便回来了。”萧乘渊低声说道。


    沈蓉一时沉默，不敢寻问他太后此刻的处境。


    但进入千佛塔后，太后就真的接触不到外界的人了。


    萧乘渊微微低身，歪着头，看她湿漉漉的双眼：“刚才在梦里一直唤我，又做噩梦了？”


    沈蓉下意识缩紧手指，却见自己的手紧紧抓着萧乘渊的手背，指甲扣进他的肉里，抓出了一片爪痕。


    她脸色稍稍一变，快速松开萧乘渊，反被萧乘渊握住，温声安抚：“别怕……”


    他将沈蓉拉入怀里：“有我在，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再弄丢自己，害你一人面对世间憎恶。”


    沈蓉想看他的手：“我看看你的手。”


    他给她看。


    指甲扣的深，留下了血印子，沈蓉心疼的问：“你怎么不叫醒我？”


    “妙颜说……”他目光柔和：“你很早便拿到了柳芙蓉的天书。”


    沈蓉身子僵了僵，抬眸看萧乘渊：“妙颜还说了什么？”


    萧乘渊拂过她额头的碎发：“她说你很痛苦，不知要如何面对萧家，也做好与我陌路相见，不再来往的准备。”


    提到这些，沈蓉便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她做了很多打算。


    也预判萧乘渊知道真相后，会被仇恨蒙蔽，连她也推出去。


    她准他复仇，包括将尖刀刺向她。


    “蓉儿。”他轻轻的唤她。


    她“嗯”了一声。


    萧乘渊又道：“看到天书的时候，我内心存疑，听张夫人说你大受刺激，当时发疯，我心中想的第一件事是你的事。”


    沈蓉眼眶渐渐湿润，低下头，一滴泪落在被子上。


    他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吐出自己的心里话：“我的刀，永远不会向着你。”


    她微微抬头，含泪而笑，抱住了萧乘渊的胳膊，交颈而拥：“那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往后路途，福祸同当，生死相随。”


    “好。”他手掌抚摸她的长发，薄唇贴着她的头，低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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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蓉突然放开他，双手拉着他的双手：“那你打算如何说服我爹娘，让他撕了半年之约，早日娶我为妻？”


    萧乘渊说：“那我便跪在沈伯父面前，求到他点头为止。”


    “不许伤害自己的身体。”沈蓉食指贴在萧乘渊的唇：“你现在有重案在身，必要好好护着自己的身子，看着杀害萧氏满门之人，人头落地，满门倾覆。”


    “那便只能等半年后，我才能给你下聘。”萧乘渊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沈蓉轻戳他的胸膛，笑话他：“那还不是你自己说要签半年之约。”


    笑话完萧乘渊后，沈蓉又道：“这件事情还是让祖母出面与我爹娘谈，你且安心等我的消息，不必为了此事分了心神。”


    萧乘渊摇头轻笑：“人生三大喜事，成亲乃三大喜事之一，此事便是眼下重中之重，娶你为妻便是我的大事。”


    沈蓉听到这话，背过身去，轻哼了一声：“那你是听我的，还是不听我的？”


    “听你的。”

 第184章

    沈蓉满意的笑了，转头看了看他。


    萧乘渊道：“我从萧家调了几个护卫保护你。”


    他拍了拍手。


    几名衣着黑衣，英姿飒爽的女护卫，走入沈蓉的卧房，恭恭敬敬的向沈蓉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沈蓉微愣。


    萧乘渊轻拂过她肩膀的一缕发：“这些都是阿姐培养的暗卫，不曾被启用过，也是最年轻一辈中，最精锐的，她们都还没有自己的名字，蓉儿，你给她们赐名吧，往后她们便是你的人。”


    沈蓉内心一阵波澜，却没有推掉萧乘渊的好意。


    一来，萧家培养出来的暗卫，绝对是一顶百的高手。


    二来，她先前的影卫大多是太后安排，而太后的影卫她已不能再用，身边可用的影卫只有三个，且都是男子。


    有时进出内宅，办一些特殊的事情时，若有女护卫在身边，那就更方便行事了。


    沈蓉看向四名女护卫：“你们把脸上的面罩取下吧。”


    四人立刻取下面罩。


    长年封闭式的训练，使她们的皮肤看起来比正常人更加苍白。


    但却个个双目如炬，凌厉似刀。


    沈蓉对四名女护卫说道：“我院里的护卫，以影为号，你们既然跟了本郡主，那便以影字定名，你们可有喜欢的小字？”


    四名护卫都愣了一下。


    主子在问她们可有喜欢的东西？


    她们这些暗影，是没有选择权的，一致回道：“没有。”


    异口同声，整整齐齐。


    沈蓉尴尬的扯开一抹笑，想了想，又觉得，让她们以护卫藏在她身边，似乎更加不方便：“要不然这样吧。”


    四个又异口同声：“主子请吩咐。”


    沈蓉眼皮子跳了两下，回头问萧乘渊：“你们萧家培养出来的暗卫都这样，像块木头？”


    “你还可以再调教一下，她们学习东西很快，琴棋书画，刺绣做饭，样样精通。”没有这样的能耐，也进不了萧家的精卫营。


    “她们一旦面世，需要为主子做很多事情，**放火什么都能干，也能保护你的安危。”这些都是他精心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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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到沈蓉身边的人。


    他想沈蓉会需要的。


    沈蓉点点头，已经从萧乘渊的话语中，见识到了四人的实力……很硬。


    沈蓉说：“平日你们以护卫的身影，拿着刀剑进进出出，太过招人眼，那你们便以丫鬟身份，与本郡主进出宅院。”


    萧乘渊赞同沈蓉这样的安排：“给她们赐名吧。”


    “嗯。”沈蓉看向四人，抬手指着左一的女护卫：“姮妩、姮姬、姮月、姮香。”


    四人纷纷行礼：“谢主子赐名。”


    沈蓉扫过四人，吩咐妙颜：“妙颜，你带她们下去换掉这一身衣物，让她们以丫鬟身份留在怡红院，平日她们只需看护院子，随我出入，旁的事情无需吩咐她们。”


    “是。”妙颜走到四人面前：“妹妹们，跟我来吧。”


    四人起身，随着妙颜走出沈蓉的屋子。


    等人一走，沈蓉拉着萧乘渊的手，笑道：“好了，你也该回去准备聘礼，我很快便会有消息，你想好了，要让谁来保媒？”


    “宋砚修。”

 第185章

    沈蓉神色恍了一下，没想到会是宋砚修。


    但是很快，沈蓉便知道了萧乘渊的用意。


    她道：“宋砚修参与你我二人的婚事，便是坐实了他是我们阵营的人，外面无数双眼睛都会盯着他。”


    当然，萧乘渊提出用宋砚修当保媒人，只是想先问问沈蓉的意思：“你若不喜此人，咱们也可以换换。”


    “不必换。”沈蓉按住他的双手：“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公于私，宋砚修都是局中人，这辈子休想再如上辈子一样，坐享其成。


    而对萧乘渊来说，他更多的是私心。


    他要想宋砚修知道，宋砚修上辈子弃如蝼蚁的女子，这辈子是他萧乘渊的掌上明珠。


    是宋砚修再也高攀不起的侯夫人。


    “到时，我还会请钟南先生下山做见婚人。”钟南先生能文能武，是萧乘渊恩师，也是带着萧乘渊走出萧家满门灭绝悲局的引路人。


    更是曾启蒙过沈蓉读书识字的先生。


    两人的老师。


    “好，那便这么定了，你回去准备准备，要不了多久我爹爹便会上门寻你商议婚事。”


    沈蓉笑了笑。


    萧乘渊很是疑惑，沈蓉会用什么方式说服沈伯父？


    萧乘渊一走，沈蓉再无睡意了。


    沈元照也从宫里回来了：“妹妹，如你所料，沈音去了尚贵妃的宫里后，便又去皇后娘娘的宫殿请安，不过被我拦住了。”


    沈蓉坐在饭桌前，命人给沈元照准备一副碗筷，兄妹二人坐下来一块商议。


    沈蓉问道：“那你同皇后姑母说了大房的事了吗？”


    “全盘托出。”沈元照看着一桌佳肴，却没什么胃口，耳边不停回荡着皇后娘娘的哭声：“皇后娘娘得知大伯父是外室所生，哭的肝肠寸断，还说要出宫看一看祖母。”


    “那你是怎么劝皇后姑母。”沈蓉也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后，便拿起帕子轻轻擦拭嘴角。


    沈元照回道：“我同皇后娘娘说，此事我与妹妹已妥善处理，纵然娘娘想出宫，也要等些时候，大房之女沈音现在就在外头，妹妹和我都担心皇后娘娘的安危，怕尚贵妃对皇后娘娘动什么手脚，是以，还是不要急着出宫。”


    “皇后娘娘听了我的话，便让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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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凤仪宫外跪着。”


    “一直到我走出凤仪宫，沈音也没起来。”


    “我出了宫门后，又在宫门口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沈音一脸狼狈的走出来。”


    听到这话，沈蓉低哧一笑，已能想象得到沈音面对沈元照时，那副张牙舞爪的表情。


    “沈音把我痛骂了一顿，活似条疯狗。”沈元照为沈蓉盛了一碗银耳羹，放下银耳羹后，沈元照又愁着眉头：“就是不知尚贵妃找沈音是要做何事？总不能只叫沈音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沈蓉下意识看向站在对面，排列的十分整齐的四名女护卫。


    沈元照顺着沈蓉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沈蓉屋里不知何时多了四个陌生面孔的女子：“她们是……”


    “我的新护卫。”沈蓉问向四人：“关于尚贵妃请沈音入宫的内情，你们有办法弄清楚吗？”


    姮姬走上前：“属下可调动宫中内线，查明尚贵妃与沈音的谈话内容。”


    “那你去务必弄清楚尚贵妃想干什么。”


    沈蓉发话。


    姮姬响亮的应了一声“是”，便快步走出怡红院。

 第186章

    姮姬出去后，沈蓉又看向剩下的三人：“你们谁，去东街贺宅找一味可致瘟疫的**，要偷偷的找出来，再用同样的瓶子替代。”


    萧乘渊暂时不会回北疆，那沈音便暂时没机会对萧乘渊动手。


    可并不代表，事后把她逼急了，她不会从别的地方下手。


    姮妩上前作了一揖，便也离开了怡红院。


    沈元照问：“致瘟之药谁给沈音的？”


    “按照天书所言，致瘟之药是出自太后之手，但是太后只需一句话，底下的人便会配制出她想要的**。”


    “尚贵妃身边便有一位高手医者，致瘟之药怕是此人调制，那么解毒之法，也在此人手里。”


    “为以防万一，姮月、姮香，你二人一块出城，到城西大门等着，不出两日，尚太医一定会逃出燕京。”


    不出意外，赵妤福那张脸算毁了，但尚贵妃宠女如命，又如何忍受得了自己的女儿毁容。


    她必定会让尚太医用命担保治好赵妤福的脸。


    尚太医想要活命，便只能逃了。


    姮月、姮香：“属下遵命。”


    二人也迅速离开怡红院。


    沈元照深深的看着沈蓉，对沈蓉的印象一次次刷新。


    不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运筹帷幄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的祖母了。


    在沈元照愣神时，沈蓉唤了一声：“哥哥。”


    沈元照猛地回过神来。


    沈蓉道：“等祖母苏醒后，我会同祖母商议如何让我们爹娘同意我跟萧祈的婚事。”


    “这段时间恐怕又是一场兵荒马乱，需要哥哥在旁协助我。”


    沈元照听到这话，也放下筷子，问道：“你想要怎么做？”


    “如今外头，是如何传我？”沈蓉问。


    沈元照回想起出宫时，路过茶肆，听说书的说：平阳郡主自见天书后，便彻底得了失心疯，见人就咬，她先前最讨厌大房，自打疯了后，那大房便被平阳郡主赶出了沈家，沈大老爷被赶出家门时，还被平阳郡主打断了双腿……


    沈元照气的跳下马车，纠正说书的措词：大房被赶出，是因沈家大老爷是外室子……


    他又拿出重金，让说书按他说的宣传出去。


    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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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被一顿唬吓后，再不敢提平阳郡主四个字。


    沈蓉见他久久没回话，便知道外面的流言还未来得及澄清。


    毕竟平阳郡主看了天书后得失心疯的言论，是她叫人传的。


    以身为棋，谋天下，才能让百姓注意到萧家案，从中阻止太后和太后党再对萧家和老百姓下手。


    人可以为权利而谋，却不可为权利而拿天下苍生之命去谋大业。


    她的目的达到了。


    而现在，她要利用此**，谋自己的亲事，不算害人吧。


    “哥哥在外听到的**，是我放出去的。”沈蓉看他纠结的模样，坦白道。


    沈元照不解：“妹妹的目的达到了，为何还要让**继续散播？”


    “哥哥以为，只是一阵**风波，等太后被押入千佛寺，便够了吗？”沈蓉摇了摇头：“让**继续散播出去，是为了让百姓时刻记住此事，一根筷子可轻易折断，若有千千万万根筷子，便可撬动世家这棵大树，这是萧家和皇上最需要的民望，只有百姓一直讨论此事，记住此事，太后和太后党才不敢轻易动，我们才更有利。”

 第187章

    沈蓉这一番话，着实令沈元照震撼：“妹妹身在闺中，如今懂得权谋之术？”


    沈蓉垂下头，是看宋砚修谋权慢慢便懂了，只是这些话又如何能跟哥哥说。


    她很快想到了话语搪塞沈元照：“环境所迫，妹妹想的只是最笨的法子，若换作懂得弄权玩术的高人，我这等劣技入不得眼。”


    沈元照很是心疼：“莫要如此看低自己，在哥哥眼里，你牺牲自己，成全了萧家，唤起**，便是最高等无私的棋局。”


    “妹妹，以后有哥哥在。”


    “我与你同行。”


    沈蓉眼眶渐渐湿润，点点头：“我要哥哥帮我做的事，回长公主府告诉爹娘，天书之事和我疯了。”


    “他们迟早会从别的地方知道，我们瞒不了太久。”


    “不如亲口告知，做好万全准备，一致对外，方可护家。”


    ……


    不出一日，平阳郡主因天书疯掉的流言，越传越烈。


    逢赢从外面走入，萧乘渊问道：“怎么样？”


    逢赢说：“老夫人请了严华寺的大师，还派人找青云观道长，说要驱邪崇。”


    “沈大公子去长公主府接长公主与驸马回了沈府。”


    “如今沈府大门和内院都关着，谁都不见。”


    “属下潜到内院，便也只看到无明大师和青云道长开坛做法。”


    萧乘渊沉静下来，脑子却不停的想。


    想理出一条明线，猜测沈蓉的做法。


    他有些明白了沈蓉的用意。


    逢赢见他不说话：“郡主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要驱邪，又闹疯病，郡主在玩哪一出？”


    门外传来萧家大姑娘萧蔺吟的声音：“阿弟，给蓉妹妹的聘礼已备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蓉妹妹下聘？”


    萧乘渊立刻从椅子站起身，亲自把萧蔺吟推入自己的书房。


    萧蔺吟把聘礼单子递给萧乘渊。


    是三个厚厚的册子。


    萧乘渊接过手，随手打开，上面的聘礼单若搬出去，可绕城三圈。


    他看到的聘礼单上，有萧蔺吟的嫁妆。


    萧乘渊眉头皱起，看向萧蔺吟：“阿姐，你怎能把你的嫁妆也拿来当我的聘礼，你拿回去，我不要。”


    他把红色册子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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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给萧蔺吟。


    萧蔺吟没接：“蓉妹妹可以为了你和萧家，装疯卖傻，与太后**，我萧家当以重金聘娶，这份是我的诚心，你收起来吧。”


    “我库房里，还有一些家当，远用不上阿姐的嫁妆。”萧乘渊把萧蔺吟的嫁妆单子塞到了碧月手中：“你和陈世清的婚事，不如一起办了吧。”


    萧蔺吟身子一僵，不愿提此事：“你既然不肯收，那便等蓉妹妹嫁过来后，再以私充公，让她掌管萧家家业吧，我也好提早退下，过个闲散的日子。”


    “你……”见她油盐不进，萧乘渊也不再继续陈世清的话题。


    萧家满门惨死真相被曝出来后，他便明白了姐姐终生不嫁的苦衷。


    萧蔺吟收走了册子，没有多说什么，也不会干涉他与沈蓉的事，便让碧月推她离开。


    萧乘渊望着萧蔺吟的背影，喉咙似哽着一根刺，难受的发紧。


    他突然唤道：“姐姐。”


    刚被推出房门的萧蔺吟，回头看了看身后，轻“嗯”了一声，又问：“怎么啦？”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接下来的荆棘，由我去伐。”

 第188章

    夜，已深了。


    沈府请高人起坛驱邪之事，还未完。


    长公主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后，哭成了泪人，沈元照事先准备好了安神汤，让她服下后，睡下了。


    沈长宇跪在沈老夫人面前，也哭的不能自我，还扇打自己脸，道：“母亲，儿子不孝，竟让大哥那个畜牲害了你，害了泱泱，儿子真的该死。”


    “**。”他手掌重重拍落在自己的脸庞，丝毫没有手软。


    沈老夫人看的心疼，潭嬷嬷赶紧上前阻止：“老爷，大房之事已经请族长出面解决，你和老夫人都是不知情者，此事与老爷无关。”


    沈长宇痛心疾首，泪流满面的对潭嬷嬷说：“沈长泽对我母亲施暴时，我不在燕京，是母亲宠护我，不愿让烦心事扰了我与长公主的清静，而我身为儿子，未能及时发现端倪，害母亲受难，便是我的不孝。”


    “如今又曝出外室之事，我亦未能第一时间出面陪在母亲身边，便是不孝中的大过。”


    “是我太过相信沈长泽，事事以他为主，以为他会照顾我们的母亲，导致我不堪重用。”


    “说来说赤，全是因我不孝，未将母亲之事，事事挂在心上，只顾着经商营利，与外头的人争那几颗三瓜两栆。”


    “眼里只有俗物金银，忽略了母亲。”


    他重重磕头。


    磕的又快又重。


    沈老夫人见劝不住他，又看他自责的快要晕厥过去，没好气的骂：“你若是磕**，让我做娘的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就真的大不孝了。”


    沈长宇动作顿住，抬起头。


    额头留下了一道红色的血印子。


    鲜血流在他的鼻梁。


    可他浑然不觉的痛。


    “元照，把你爹扶起来，帮他处理伤口，长公主醒来看到了，岂不更加难过。”沈老夫人沉着脸道。


    沈元照立刻走过去，把自己的父亲从地上搀扶起，送他去椅子坐好，再让药童将医箱拿来，给沈长宇处理额前的伤。


    沈长宇哭的两眼红肿，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怕说多了，惹老夫人心烦。


    沈老夫人见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大房已被驱出府，已不算沈家人，你该处理的是泱泱的事。”


    沈长宇连连点头，拿起手袖，擦去脸庞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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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夫人道：“无明大师和青云道长的话，你可都听明白了？”


    沈长宇放下袖子，道：“是，儿子都听的明明白。”


    无明大师和青云道长说：萧家满门惨死十年，冤魂一直被锁在天书里，怨气冲天，平阳郡主身上有仇人气息，冤魂钩走了平阳郡主一魂一魄，才导致平阳郡主惊厥失魂。


    需在七七十四九日内，让平阳郡主与萧氏一脉男丁成婚，以萧家气息盖住平阳郡主身上的气息，方能慢慢回魂，恢复神智。


    沈长宇说：“萧氏一脉男丁，死剩下萧乘渊一人。”


    沈老夫人看他说到了重点，直言：“听说你与渊儿签订了半年之约。”


    “母亲，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半年之约好说。


    沈老夫人问道：“你担心什么？”


    “萧乘渊知道是泱泱皇外祖母杀了他萧氏满门，难保他不会在娶了泱泱后，为泄愤暗害我泱泱，要不然……便让泱泱这样吧，儿子愿意养她一辈子。”


    沈老夫人和沈元照眼皮子都跳了跳。


    连趴在房顶上，暗中观察沈府动静的萧乘渊，都僵住了嘴角。

 第189章

    谁都没料到，拔出一个萝卜坑，又来一个萝卜坑。


    沈老夫人没好气的指着沈长宇：“你……你真是我的大孝子。”


    沈长宇一脸难为：“母亲你别生气，实在是萧家现在形势紧迫，我不能拿着泱泱的性命去冒险，你想想是不是？”


    沈老夫人咬了咬牙。


    沈元照怕沈老夫人被气坏身子，赶紧接下沈长宇的话：“爹说的也有道理，不如这样吧，爹可以先暗中观察骁勇侯近日的动静，看看他在干什么，万一骁勇侯从未对妹妹有过杀心呢？”


    “你怎么能确定他表面没有，心里不会有呢？”沈长宇转头看自己的儿子。


    沈元照道：“这不，需要爹爹先暗中考察吗？”


    沈长宇深深皱眉，心情颇为烦燥，没有回应沈元照的话。


    而萧乘渊从沈府回到侯府后，整个人脸色很不对劲，逢赢点起了一盏烛灯，拿到萧乘渊面前看了看，道：“大将军，脸色怎如此难看？沈家是不是正在商议你和郡主的亲事？”


    萧乘渊无奈叹息：“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驸马这一关不好过。


    逢赢寻问了一番，才知道沈长宇的心思。


    二人在房中来回踱步，思量了几番。


    逢赢突然转身对萧乘渊说：“那么现在只要大将军向驸马证明是真心爱平阳郡主，驸马就会把郡主嫁给大将军。”


    “那还用你说吗？”萧乘渊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我需向驸马证明，我表里如一，眼里心里都是爱郡主，而没有被萧家满门之仇蒙失了理智。”


    “可人心这种东西，是最难向人证明。”


    “关键是看我之人心中将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一旦我是驸马心中的那种人，那我无论如何证明，在驸马眼里我都是做作。”


    “那就苦肉计呀。”逢赢笑了笑道。


    萧乘渊皱眉：“打什么哑谜。”


    逢赢把手搭在萧乘渊的肩膀，拉着他就往祠堂而去，然后又从不知哪里找到了两个圣杯，递到萧乘渊的面前：“给你。”


    萧乘渊看到祠堂内，列祖列宗的牌位，和手中的圣杯时，顿时明白了逢赢的意思。


    他走到萧家满门的牌位前，“扑通”跪在蒲团上，双手捧着圣杯，对着众牌位道：“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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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母亲，在上，儿不孝，心慕太后皇外孙女沈蓉，想此生与她结为夫妇，儿知与她隔有深仇大恨，但儿也非不辩是非之人，蓉儿乃无辜者，却受萧氏满门之冤而累，被疯痴梦魇所困，儿想娶沈蓉为妻，望父母兄长列祖列宗成全。”


    “哐！”


    圣杯落。


    不同意。


    逢赢傻眼了。


    本想上演一出苦肉计，谁知老祖宗们玩真的。


    逢赢快步走过去拿起圣杯，递回给萧乘渊，道：“再来。”


    萧乘渊接过圣杯，再次对着牌位道：“祖父祖母在上，孙儿不孝，孙儿倾慕沈蓉，非沈蓉不娶。”


    “哐。”


    圣杯又落。


    方才是两面正，现在是两面反。


    逢赢挠了挠自己的脑门，再次捡起了圣杯：“再来。”


    “太爷爷，太奶奶……”


    “哐。”


    圣杯又落。


    依旧是不同意。


    “再来。”


    “哐。”


    “再来。”


    “哐……”


    两日过去……

 第190章

    “跪了多久？”沈长宇派去的人，回到怡红院禀报。


    护卫回道：“已经在萧氏祠堂跪了整整两日两夜，如今还跪在牌位前，掷圣杯，求萧氏祖宗们同意侯爷娶我们郡主。”


    沈老夫人瞳孔微怔，暗暗攥紧了椅子的扶手：“这么说，他问圣杯问了两日两夜，都没问出个什么来？”


    “那不就说明，他与泱泱无缘份吗？”沈长宇眉头锁的更紧。


    当然，他这两日眉头就没舒展过。


    沈老夫人听到这话，心里更加恼火：“你眼里只看到他与泱泱无缘份，难道你就不担心他，跪死在萧氏祠堂里。”


    沈长宇眼皮子一跳：“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我还不清楚，你心里早已认定他不会对泱泱好，也罢，泱泱总归是你女儿，你自己做主吧。”沈老夫人摆了摆手，起身回了屋子。


    沈长宇站在原地，有种里外不是人。


    他走出院子，便看到沈蓉在长公主的脸上，画了一只很大的乌龟。


    长公主耐心的陪护着她，一双眼睛都不敢离开自己的女儿。


    沈长宇看的双眼泛红，对沈元照说：“你说，若是你妹妹能好起来，你娘亲该有多高兴。”


    “要不将妹妹许另一家试试。”沈元照打趣的问他。


    沈长宇沉默了片刻，道：“我亲自去一趟严华寺，再找无明大师问问。”


    古钟一阵一阵缓慢在山间传开，沈长宇这一来一回花了半日的时间。


    从严华寺回到燕京城后，他并没有立刻回沈府。


    而是停在了萧府后门。


    逢赢第一时间收到了沈长宇出现在萧府门外的消息，对萧乘渊说：“大将军，驸马就在门外，就看他什么时候入府。”


    圣杯又落，看着地面上一正一反圣杯，萧乘渊已分不清自己是在用计，谋算与沈蓉的婚姻，还是假戏真做，求一道萧氏满门冤魂的祝福。


    而这一次，他许下的心愿是：愿受百鞭，求父亲母亲成全儿子，迎娶泱泱为妻。


    萧乘渊捡起圣杯，对逢赢说：“去拿鞭子来。”


    “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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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不必真的来吧。”


    萧乘渊目光扫过牌位上的每一个名字：“我身为萧氏子弟，父兄遭人暗算时，我未担起掌事之责，害他们含冤而终，是我不孝。”


    “母亲婶婶和家中姐姐妹妹，被迫自尽，我置身于外，未能及时发觉家中变故端倪，是我无用。”


    “长姐替我撑起门楣，供我成材，忍辱负重，落了个终生不嫁下场，是我之过。”


    “沈蓉是仇人外孙，我却非她不娶，坐实了不忠不孝不义之名。”


    “百鞭之刑，是我应得，去拿来吧。”


    逢赢觉得自己玩脱了，想劝，可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家仆的声音：“逢赢将军，驸马爷入府了。”


    逢赢心念一动，也许这不是坏事。


    谎言要让人看不出是谎言，才能骗过所有人，包括自己。


    逢赢转身去拿鞭子。


    萧乘渊褪去衣衫，露出布满伤痕的背，道：“动手吧。”


    逢赢不忍，鞭子挥落时，他眉头紧拧。


    只听“啪”一声。

 第191章

    “大小姐，侯爷他在祠堂受鞭刑。”家仆第一时间跑出祠堂，向正准备来祠堂的萧蔺吟禀报道。


    萧蔺吟身侧跟着沈长宇。


    鞭落的声音从祠堂的方向一阵阵传来。


    不等萧蔺吟开声寻问，沈长宇便先快步朝着萧氏祠堂而去。


    等他赶到祠堂时，萧乘渊背部已留下纵横交错的鞭伤。


    沈长宇大声惊呼：“住手。”他冲到逢赢面前，握住了逢赢的手腕道：“为何对大将军使用鞭刑？”


    逢赢红着眼眶，说：“大将军向萧氏列祖列宗许愿，若同意大将军娶沈大小姐为妻，愿受百鞭。”


    “大将军求了两日，都未求得祖宗们点头。”


    “这次好不容易求到了，这百鞭是大将军得受的。”


    “你……”沈长宇不知说什么好，他觉得求**有些荒唐：“百鞭下去，不死也重伤，到时你怎么来娶我女儿？”


    他想抢走逢赢手中的鞭子。


    逢赢握着不动。


    萧蔺吟过来看到驸马与逢赢抢鞭，她道：“沈伯父，便让我阿弟把这百鞭受完吧，如此他心里才好受些。”


    “蔺吟呐，你怎么也不劝劝他们。”沈长宇很着急。


    无明大师说：贵女有救世之功，半生福缘深厚，自有天命所护，施主只需顺应天命，成，便是一世佳缘，不成……


    沈长宇：不成会如何？


    无明大师笑了笑，道：她乃两世之魂，挽救众生万将乃轮回必因，使命尽然，便会去那里。


    无明大师没有明说，只指了指天。


    沈长宇再傻也不可能看不明白。


    挽救众生，改变万将，是沈蓉的使命。


    等使命完成，她便会死！


    回来的路上沈长宇一直在想，那个将，指的是谁……


    直到来到萧府，他才真正渗透无明大师的真言。


    那个将，是萧乘渊。


    众生，是百姓。


    他的女儿是两世的魂，回来是为了改变大燕和萧乘渊的命运。


    ……


    就这一会的功夫，二十几个鞭子已落在了萧乘渊的身上。


    沈长宇看到这一幕，大步迈前，挡在了萧乘渊的背后。


    鞭子刚好落下。


    逢赢吓了一跳，赶紧收鞭。


    鞭子飞出去的时候又急又快，逢赢要收力拉回，鞭子便反弹到了自己身上。


    萧乘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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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后面的动静，微微侧头，看向自己身后。


    这才发觉，沈长宇冲到自己身后，挡住了鞭子。


    “沈伯父。”


    鞭子去的急，扫到了沈长宇的衣角，落下了一道不算很深的伤口。


    沈长宇摊开双臂，垂眸看萧乘渊：“我女儿那么拼命护下的人，若被她知道受了重伤，只怕这百鞭形同打在她心上，令她难受痛苦。”


    他看向萧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对萧乘渊的父亲说：“如今乘渊不止是你们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女婿。”


    萧乘渊身子僵住：“沈伯父，你同意我娶蓉儿。”


    沈长宇说：“能不同意吗，一个装疯卖傻，一个使苦肉计，不同意，你们是不是打算疯一辈子跪死在这。”


    “我……”萧乘渊愣住。


    沈长宇叹了一声：“女儿大了不中留。”


    他转身，拿走了逢赢手上的鞭子，便往外走。


    萧乘渊跪着转身，唤住了沈长宇：“沈伯父，我知道你的担忧。”


    沈长宇停在祠堂门前，背对着萧乘渊。


    萧乘渊道：“我已向我父母明示，我娶妻后，会入住沈府，不会让蓉儿离开自己的亲人。”

 第192章

    沈长宇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扯开了一抹笑，转身时，又变了脸色，凶巴巴的骂道：“你娶了我女儿，还赖着我沈家，蹭吃蹭喝，你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你个没骨气的东西。”


    “我不怕被笑话。”萧乘渊看着沈长宇，目光十分真诚：“我只怕沈伯父不肯把蓉儿许给我。”


    他抬手作揖，向沈长宇行礼：“多谢沈伯父成全，誓言不必多言，我会用余生证明我对沈蓉的爱。”


    沈长宇轻哼了一声，带走了萧氏的鞭子。


    逢赢看呆了，没想到驸马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快。


    萧蔺吟看着已经消失在院子的身影，对萧乘渊说：“人已走了，快起来吧。”


    “你还不快来扶我。”萧乘渊咬牙对逢赢说。


    逢赢赶紧上前，扶着萧乘渊回院子处理伤口。


    ……


    两日后，两道赐婚圣旨送到了沈府和萧府。


    这赐婚圣旨是沈长宇亲自交到皇上手里，让皇上再让人送到两府宣读。


    如此，便向天下人昭告沈蓉与萧乘渊的亲事。


    ……


    两府之喜，必有作妖之人。


    沈蓉的四姮护卫，都回到了怡红院，一次向沈蓉禀报。


    姮姬是被调入皇宫，查尚贵妃与沈音私下交易之人。


    她拿出一瓶药，轻轻放在沈蓉面前的小方桌上：“这是浓硫酸。”


    沈元照皱眉：“尚贵妃给沈音的东西？”


    姮姬回道：“正是。”她把尚贵妃的计划告知：“尚贵妃想让沈音毁掉皇后娘娘的容貌。”


    沈蓉双眸瞪大，面容冰冷，尚贵妃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赵妤福的性子便是随着尚贵妃的疯狂。


    她的皇后姑母进入皇宫半辈子，尚贵妃的眼睛一直盯着凤后之位，一心想把皇后拉下来。


    让沈音给皇后泼浓硫酸，毁掉皇后容貌，甚至，致其死亡。


    于尚贵妃来说，一举两得。


    推倒沈皇后，还能杀了沈音。


    沈元照暗惊：“妹妹，庆幸前两日你让我入宫向皇后娘娘提防沈音，否则那天，皇后娘娘岂不是要被害了。”


    沈蓉扫过桌上的浓硫酸，道：“沈音前两日没得手，这两日想入宫给皇后姑母请安，皇后姑母也不见她，她暂时没机会下手，却不代表她不会再对皇后姑母下手。”


    沈蓉拿起面前的喜帖，上面便写了她皇后姑母：“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沈元照看到她手中的喜帖，脑子不停运转，说道：“那就把她抓了，送出城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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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蓉回头看向姮妩。


    姮妩对沈元照说：“大公子，大房一家三口，已不在东街贺宅居住。”


    “那他们去哪了？”


    “在尚家的一处私宅里，他们被尚家人藏起来了。”姮妩回道。


    沈元照听到这句话，脸色非常难看：“大房若安分守己，乖乖去万静山庄，沈家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没有富贵的日子，起码有口饭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沈蓉语气平静的回应沈元照的话：“过惯了使唤人的生活，将他们贬到山里，从此与山庄那些奴仆身份平等，他们又怎甘心呢。”


    这时，姮香说道：“郡主，你让属下抓的尚太医，已经抓到了，他告诉属下，皇上还不知道嘉福公主烧伤的事，贵妃打算一直隐瞒着。”


    姮香话音刚落。


    隔壁院子传来了瓷器摔落的声音。


    沈蓉和沈元照都回过神来。


    沈元照立刻起身道：“妹妹，是母亲院里传来的声音，我过去看看。”


    “好。”


    沈元照走出怡红院，转入长公主的院子时，便听见长公主生气的低喝道：“母后要拿西京的兵权向我皇兄讨要赐婚让嘉福与我泱泱同嫁一夫？”


    “她为何要这样做？”

 第193章

    “我要去严华寺找母后。“长公主不管不顾，便派人安排马车。


    沈长宇赶紧拦住她：“夫人，你先别着急。”


    “叫我如何能不着急。”长公主气的面红耳赤：“她在背地里做什么事情，我管不住她，可她不能拿我女儿的幸福，当成她谋算的筹码。”


    沈元照快步走入院子，踏入房间，道：“娘，你去了也无用。”


    长公主看向沈元照，泪流满面的说：“你们就看着泱泱与别的女子一同嫁给渊儿？”


    她又看向自己的丈夫：“你就不想想办法？”


    沈长宇与沈元照对视。


    他知道，他的一双儿女现在长本事了，在背地里暗暗谋算，想必这一关，他们也能挺过去。


    沈长宇说：“不如交给元照处理吧，想必元照已经想好了对策。”


    就算元照没想好，他的好女儿也肯定想到了。


    泱泱那性子比谁都还犟，不可能忍受让赵妤福与她同嫁一夫。


    可长公主不知何意。


    就在这时，沈蓉从怡红院过来，此时的她，已不再是疯傻的模样。


    她梳着一头齐整的鬓发，头戴素簪，神色姿态端庄，一点也不见疯疯癫癫之态。


    长公主由上至下打量，只觉得女儿今日与昨日不同。


    可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赐婚圣旨下来，沈蓉便在慢慢恢复身子。


    她推开了沈长宇的手，来到沈蓉的面前，双手扶着沈蓉的身子道：“泱泱，你放心，娘亲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娘亲。”沈蓉跪了下来：“女儿骗了你。”


    长公主一时茫然。


    “女儿与乘渊哥哥的姻缘，是一场谋算。”沈蓉如实告知。


    长公主听到这番话，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而后又看向沈元照。


    沈元照也跪了下来。


    长公主见状，一下子明白了沈蓉的话，她又哭又笑，上前扶着两个孩子，说道：“你没病就好，你们没事娘就放心了。”


    “娘要怪，便怪儿子吧，是儿子出的主意，希望爹娘能够成全妹妹与乘渊兄，才出此下策。”沈元照低垂头，替沈蓉揽下了所有。


    长公主抚摸两个孩子的头，虽然对太后的做法很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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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知道沈蓉平安无事，沈元照那样护着她的女儿，她心里很欣慰：“娘不会怪你们。”


    她最为难的还是太后。


    “你们先起来。”长公主扶起沈蓉与沈元照时，沈长宇也走过来，扶着长公主的身子。


    沈蓉反手握住了长公主的手，扶她去贵妃榻坐下：“方才爹爹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有办法应付嘉福公主，这件事情交给哥哥去做吧，我们留在沈家，静候佳音。”


    沈蓉抬眸，与沈元照对视了一下。


    沈元照点了一个头，便退出了紫霞阁。


    姮香、姮月押着尚太医悄悄入宫，至于尚太医的家人，已被扣留在沈府。


    姮妩跟丛影领着一群暗卫，蛰伏在尚府四周，伺机而动。


    萧乘渊这边也很快收到了太后欲拿西京兵权，为嘉福公主换一道赐婚圣旨之事。


    而嘉福公主毁容一事，也已被逢赢查出。


    萧乘渊脸色阴沉了几分：“西京有三大世家霸占着西京港，控制西京的财富，太后娘娘不止手握着西京港的兵权，还握着大燕大半的财富，也是皇上一心谋夺之地。”

 第194章

    萧蔺吟对太后做法，冷冷低哧：“富了世家，钱到了太后手里，却苦了西京的百姓。”


    逢赢对西京有所听闻：“西京养了八万兵力，他们却不出兵剿匪，反而放纵不管。”


    趴在床榻上的萧乘渊，眼眸暗了暗道：“不剿海匪，那海外之地，便只有雇得起兵，买得起船的富人，才能到达。”


    “燕京许多稀奇玩意，便是西京那些世家从海外运回，从中谋利。”


    “一旦剿去海匪，人人皆可出海谋利，损的使是世家和富人之利。”


    “是以……”


    萧蔺吟接下了萧乘渊的话：“西京的兵，是用来保护世家和请得起兵力的富商，而不是用来保护西京的百姓。”


    萧乘渊不顾身上的伤，便从床上坐起身，穿上了衣物。


    逢赢说：“大将军，你这是要干嘛去，你身上还有伤。”


    “我要入一趟宫。”


    背上的伤抹了些止痛的药，只感觉有一点点拉扯感，并不那么疼痛。


    萧乘渊穿戴好衣服，便拿起剑，迅速走出萧府。


    但是萧乘渊刚走出萧家，就被停靠在萧家大门前的马车拦下了。


    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笑盈盈地看着萧乘渊。


    萧乘渊见状，双眸一亮，从马背上跳落，走到了马车前，柔声唤道：“蓉儿，你怎么来了？”


    “沈伯父他……”萧乘渊在马车四周看了看，又吐出后面的话：“有没有为难你？”


    他来到沈蓉面前。


    却又不敢凑她太近，他出门时，身上抹了药膏。


    本想等伤好些，过两日再去沈府下聘，没想到沈蓉却先来萧家。


    沈蓉嗅到了药味，但并未戳穿萧乘渊：“赵妤福也想嫁给你的事，你可知晓了？”


    萧乘渊神色微僵，怕她心生悲郁，不想让她因为一个赵妤福而难过，轻声回应：“我正准备入宫与皇上商讨讨伐西京海匪，让皇上收回我与嘉福公主的赐婚圣旨。”


    沈蓉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不过，你在入宫前，需要先去一趟尚家。”


    “为何？”


    “我哥哥已经提前入宫向皇上禀明赵妤福在我沈家纵火之事，物证有了，人证也有，但嘉福公主和几位帮凶现在被藏在了尚家，你正好以调查萧家案为由，去尚府搜寻，将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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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和赵妤福找出来，一起带入皇宫。”沈蓉嗓音轻柔婉转。


    萧乘渊听在耳边，可看着沈蓉的目光却越发闪亮，暗暗惊叹沈蓉的心计。


    他点头应下，转身上马。


    并唤来逢赢回营调两百黑甲军去尚府。


    而萧乘渊准备离开前，沈蓉又叫住了他。


    萧乘渊拉紧缰绳回到沈蓉面前，问：“你还有何事要交代？”


    沈蓉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瓶药膏，递给萧乘渊：“这是我哥哥特意为你调制的药膏，化腐生肌，消肿止痛，你长年在刀口子下讨生活，免不了会受些皮外肉。”


    萧乘渊看着玉手拿着的蓝色瓷瓶，倾前伸手接过，知晓她已知道他背上有伤。


    他捏紧她给的药，对沈蓉说：“这是最后一次，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沈蓉摆了摆手，让萧乘渊早些去。


    萧乘渊握紧缰绳从马车前而过。


    两百黑甲军很快入城，前往尚家。


    沈蓉看着走过的黑甲军，缓缓放下帘子道：“去万静山庄接贺媚娘。”


    尚贵妃现在怕是不好过了……

 第195章

    “臣妾恭迎皇上。”肃明帝走入绮霞宫时，尚贵妃才知道皇帝来宫中了。


    她赶忙站起身，上前迎接。


    肃明帝却没有像往前那样让尚贵妃起来，而是大步流星从尚贵妃面前走过，坐在了主位。


    直接发难：“妤福呢？”


    尚贵妃眼珠子转溜了两圈，然后便跪着转到肃明帝的方向，面不改色的回应：“皇上，妤福怕太后娘娘独自一人在千佛塔寂寞，便主动请缨，随太后去严华寺祈福了。”


    说完，尚贵妃又想到了她向太后求的赐婚圣旨，接着又笑问：“皇上是不是为了妤福与骁勇大将军的亲事。”


    肃明帝双眸微眯。


    尚贵妃抬眸时，正好对上这样一双犀利又充满攻击性的目光。


    她心头一颤。


    留在皇帝身边二十多年，盛宠不衰的尚贵妃，最是了解帝心。


    他这副模样，摆明了是动怒了。


    尚贵妃立刻跪着走到肃明帝脚边，娇嗔撒娇：“皇上，是不是我们的女儿又惹您这个父皇不高兴了。”


    肃明帝深深地盯着尚贵妃，过了好一会儿，他抬手往尚贵妃脸上扇了一巴掌。


    尚贵妃轻呼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绮霞宫的宫人纷纷跪下。


    肃明帝冰冷又充满威慑力的声音响起：“你敢欺君。”


    欺君二字落下，尚贵妃吓的花容失色，赶紧跪好。


    皇帝很少在她面前说重话。


    欺君和骗朕，可是两个概念。


    论起罪来，欺君可是杀头之罪。


    乐嬷嬷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不顾自己安危，开声道：“皇上，要怪就怪奴婢，一切都是奴婢骗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什么也不知情。”


    “闭嘴。”肃明帝凌厉目光落在乐嬷嬷身上，命人将乐嬷嬷嘴堵上。


    绮霞宫的每一个宫人，惯爱帮她们的主子顶罪。


    他便命人将绮霞宫宫人全都绑了，堵上嘴巴，然后传唤沈元照和尚太医入殿。


    尚贵妃看到尚太医被五花大绑着进来，按跪在地上时，便知事情已经败露。


    她目光死死的瞪看着尚太医。


    就听肃明帝冷冷的说话声：“两日前，朕到绮霞宫时，尚太医在绮霞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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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贵妃治头风，还是给公主治烧伤。”


    尚太医不敢看尚贵妃，一直低着头，声音颤抖的回应肃明帝：“回皇上，那天夜里，贵妃娘娘召罪臣入宫是给嘉福公主治疗烧伤。”


    沈元照冷哧了一声：“尚太医，你应该向皇上说的再清楚一些，你为嘉福公主治的不是普通的烧伤，而是被浓硫酸灼烧的伤。”


    尚太医已吓的身子控制不住颤，心知事情败露后，他便无活路。


    只能如实道明：“皇上，沈大公子所言不假。”


    尚太医闭着双眼，连眼旁的余光都不敢与尚贵妃交触：“公主的左脸和背部都受到很严重的硫酸炙烧，根本无法再恢复容貌，连性命恐也难保，罪臣运用刮骨之术，为公主治疗，才保住了公主的命。”


    “你刚才说什么？”尚贵妃语气变得森冷了起来。


    尚太医脖子缩了缩，向尚贵妃解释道：“贵妃娘娘，罪臣便同你说实话吧，公主那张脸和身子，无法再恢复原貌，罪臣刮去了她半边脸骨才得意将硫酸毒性清除掉。”


    “这么说，本宫的公主便是一个失去半张脸的怪物……”

 第196章

    “是不是？”尚贵妃突然发疯，扑到尚太医面前，掐住了尚太医的脖子，怒道：“你敢毁本宫的女儿，本宫要你偿命，本宫要你死……”


    “啊……”尚太医吓的摔在地上。


    一旁的宫人纷纷上前拉着尚贵妃。


    可尚贵妃就似得了失心疯的人，怎么拉都拉不住，对着尚太医张牙舞爪，要他偿命。


    沈元照看到这一幕，意识到了什么。


    他走到尚贵妃面前，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泱泱受天书刺激时，也如贵妃娘娘现在这般丧失理智，娘娘莫不是……也如我妹妹一样，受到打击，得了疯病。”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肃明帝那么聪明的人，又岂能看不出尚贵妃的小伎俩。


    但没了太后撑腰，尚贵妃往日在后宫嚣张跋扈的势头，便要被掐灭了。


    沈元照见肃明帝没说话，便又向肃明帝禀明：“皇上，泱泱生病这些日子，一直被捆在床榻上，怕她失控时，伤着了自己的身子。”


    肃明帝听到这话，缓缓转头看向沈元照。


    接着，他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尚贵妃的身上。


    肃明帝在尚贵妃的瞳色中，看到了一抹恐慌。


    而尚贵妃也在肃明帝看过来时，意识到装疯卖傻这条路行不通。


    真若是装疯，等她的恐怕便是无止境的软禁。


    后宫女子一旦被软禁起来，很快就会被帝王忘之脑后，更何况是一个失去了太后倚仗的贵妃。


    想到此，尚贵妃狠狠打了一个激灵，一副刚回过神来的样子，安安静静的跪在肃明帝面前，哭着说道：“皇上，臣妾是心疼我们的女儿，一个女子失去了半张脸，可就毁了，求皇上可怜可怜我们的女儿，抓纵火凶犯。”


    “原来贵妃娘娘没有疯啊。”沈元照明嘲暗讽。


    尚贵妃哭的梨花带泪，可看向沈元照时，双眼如毒蛇，恶毒的扫视。


    肃明帝沉着脸道：“你女儿干了什么好事，你是当真一点也不知情？”


    尚贵妃开始往沈家泼脏水：“沈音受沈家人指使，往妤福的公主府浇下浓硫酸，再引入火种，烧毁了公主府的院子，这才导致妤福身子受到严重的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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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贵妃真会倒打一耙。”沈元照没想到尚贵妃会直接把沈音推出去，他抬手一揖，跪在肃明帝面前，辩驳：“皇上，此事受害之人，是臣的祖母，臣有证人可以证明，嘉福公主买浓硫酸囤在公主府，到深夜时，便命人入府将浓硫酸洒在臣祖母的熙荣堂，引火烧院。”


    “如今两日过去，熙荣堂那处院子，依旧散发着硫酸毒性，不得住人。”


    “至于公主府的火是如何起来的，那便要问问公主府的人，是不是因为囤了太多硫酸，不慎引起火灾，这才导致公主府走水。”


    尚贵妃也反驳：“可浓硫酸是你们沈家的人去买的，与本宫的女儿没有关系。”


    “贵妃娘娘说的是沈音吧。”沈元照再次向肃明帝解释：“皇上，臣的大伯父沈长泽，被查出是外室贺媚娘所生，沈氏族中众人知晓臣大伯父的身份后，已将大房及外室都送往了万静山庄，并已将沈长泽从沈氏族谱除名，他现在姓贺，大房一房已非沈家人。”


    说到这，沈元照又回头问尚贵妃：“敢问贵妃娘娘，是哪位沈家人去买的浓硫酸？”

 第197章

    “还有……”


    沈元照又看向尚贵妃：“大火烧起来前，沈音一直居住在公主府，她与嘉福公主情同姐妹，这事人人知晓。”


    “对呀。”尚贵妃直接认下这层关系：“妤福待沈音那么好，所以收留了他们一家老小，定是你沈家见妤福收留了大房，心存报复，也买了浓硫酸害我妤福。”


    “不对。”沈元照又反驳尚贵妃的话：“浓硫酸是有毒之物，易伤人又易引发火灾，乃我大燕禁物，且要提取此物也并非易事，若无一系列工具，我们如何谋得浓硫酸呢？尚太医，是吧。”


    肃明帝下意识看向尚太医。


    尚贵妃也目光阴狠的瞪看尚太医的方向。


    面对肃明帝，尚太医哪里还敢说谎。


    他双手撑在地面，额头冒着冷汗，如实说道：“皇，皇上，此物又名为‘化尸水’，可用于炼丹。”


    后面那一句话说出口时，肃明帝恍然明白。


    他长年服用丹药。


    炼丹时所需用材便有赵妤福所取之物。


    尚家的人要得到尚太医口中的“化尸水”却是最容易的。


    因为为他炼就丹药的是，是尚太医。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走入绮霞宫殿：“皇上，骁勇大将军带着嘉福公主入宫了，还有沈二小姐其沈大夫人。”


    尚贵妃猛地转头看向宫门。


    耳边传来肃明帝的声音：“让骁勇侯带着公主和沈氏大房进来。”


    “是。”


    太监出去传话。


    没一会儿，两名黑甲军抬着身受重伤的赵妤福出现在绮霞宫。


    尚贵妃爬着走向赵妤福，想把她抱起来，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赵妤福已经醒来，她睁开一只眼睛，唤了一声：“母妃。”


    “福儿，你放心，母妃不会让你白白受这罪。”就算拉个垫背，她也要把这罪推到沈家人头上。


    “跪下。”李德福对着沈音和张氏呵斥。


    张氏已吓的面色发白，“扑通”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上，恭恭敬敬的向上头的人行礼：“臣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音跪在张氏身旁，也向肃明帝行礼。


    尚贵妃冲到沈音面前，一巴掌甩在沈音脸上，怒斥：“还不快如实告诉皇上，公主府的火是怎么起来的，沈家后院那把火又是谁放的，你们若敢有半句假话，定凌迟处死你们。”


    张氏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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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抱住了沈音，回道：“贵妃娘娘，沈府后院的火和公主府的火，不是音音干的，而是我另一个婆母，也就是我公爹生前养的外室做的。”


    “外室放的火。”尚贵妃故意把话说的很大，然后回头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定在萧乘渊的身上：“骁勇侯，为何不见沈家老太爷的外室？”


    萧乘渊双眸微眯，看尚贵妃在那自导自演。


    这时，殿外又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贵妃娘娘急什么，这不就给你带来了吗？”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绮霞宫外，很快便看到沈蓉出现在绮霞宫宫门。


    而沈蓉身后跟着一名老妇，还有一名嬷嬷。


    转眼的功夫，便已走入绮霞宫殿。


    萧乘渊目光落在沈蓉身上，看着她跪在殿前，行礼道：“臣女沈蓉，叩见皇上。”


    肃明帝见沈蓉无恙，双眸微闪，问道：“平阳，你如今……”


    “谢皇帝舅舅一旨赐婚书，有真龙之气庇护，才召回平阳的三魂七魄，得以恢复如常人。”沈蓉解释了一番。


    肃明帝连连点头，阴沉的脸色缓解了不少，接着，他看向跪在沈蓉身后的两个妇人。


    一位是潭嬷嬷，他是知道的。

 第198章

    还有一位……


    “皇帝舅舅，平阳已将我祖父的外室贺媚娘带到殿前，她知晓是何人纵火烧沈府。”


    说到这，沈蓉回头对贺媚娘冷道：“定要如实说，欺君可是大罪。”


    贺媚娘身子发颤，只觉头顶顶着三道冷冽的寒光。


    而这三道冷冽的寒光，出自张氏、沈音，还有尚贵妃。


    张氏生怕贺媚娘说出真话，连累了自己和女儿，转头便冲着贺媚娘甩巴掌。


    可是沈蓉身后的潭嬷嬷动作更快，反手一巴掌拍回去。


    张氏连连后退了几步，接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李德福沉着脸，呵斥：“大胆张氏，竟敢在皇上面前动手，掌嘴。”


    “**……”一名老道的宫女迅速上前，往张氏脸上连甩巴掌。


    甩的张氏晕头转向，根本没有机会再开口。


    沈音被这一幕吓到了，她惶惶不安的看了看张氏后，便转头看向了贺媚娘，希望贺媚娘能够担下纵火罪名。


    “祖母，你一定要如实告知皇上，否则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和母亲回沈家放火。”


    “你曾跟我爹娘说过，你恨我祖父生前一直欺骗你，没接你回沈府。”


    “所以现在找到了机会报复沈老夫人，要放火烧死她的。”


    “潭嬷嬷。”沈蓉转头唤了一声。


    潭嬷嬷点了一个头，便朝沈音走去。


    沈音有所防备，想躲开，却被潭嬷嬷点住了哑穴，暂时无法开口说话了。


    沈音下意识瞪大双眼，张了张嘴巴，手指着自己，又指着嘴巴。


    沈蓉说：“为避免有些人，满口谎言干扰了贺氏说出真相，贺音姑娘和张氏暂时不便开口说话。”


    说到这，沈蓉又回头警告贺媚娘：“好好说，能保你一条性命，若撒谎，你们一家老小，都得入狱受死，本郡主手里早已掌握了你们犯罪的罪证，你莫要心存侥幸心理。”


    贺媚娘瑟瑟发抖：“郡主放心，民妇不敢。”


    “不敢就最好了。”沈蓉往后退了一步，刚好对上了尚贵妃的目光。


    尚贵妃的眼睛似淬了毒，幽冷又充满了杀意。


    这时，大殿内便响起了贺媚娘的声音：“回……回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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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媚娘实在太紧张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继续说道：“沈府的熙荣堂走水那晚，是公主派身边的人从炼丹炉偷来可引火的液体，再命沈……”说到“沈”字，贺媚娘又赶紧改口。


    “命贺音把东西送回沈府，买通沈家后院的下人，把东西浇在老夫人的院子，一把火烧死沈老夫人。”


    “你这贱妇，胆敢污蔑皇室公主。”尚贵妃就要扑过去撕了贺媚娘的嘴。


    却也被一旁的宫人拦下。


    肃明帝发话：“按住贵妃，朕不想听到她说话。”


    “皇上，你不能仅听一个贱民一面之词，他们有心合起伙来害我们的女儿，你不能因为太后娘娘暂时倒势，便急着拿臣妾的女儿开刀。”


    最后一句话，彻底惹怒了皇帝。


    他拿起一旁的茶盏，狠狠砸向尚贵妃脚下，厉斥：“闭嘴。”


    “让贺氏继续说下去，朕就是要天下百姓都能到朕面前开口说真言，而不受你们捂嘴。”


    贺媚娘愣了好一会儿。


    李德福提醒：“贺氏，继续说下去，皇上还在等你。”

 第199章

    贺媚娘回过神来，连连说了几句“是”。


    不敢再走神，而是如实的继续往下说：“贺音说，府里的下人约莫都被清算的七七八八，根本不可能买通沈府后院之人。”


    “张氏她……”贺媚娘抬头看了一眼张氏的方向。


    张氏怒目瞪贺媚娘。


    贺媚娘不敢多看张氏一眼，就别开脸：“张氏她说，她曾救过一家仆子，可以让此人去做。”


    “于是那天夜里，沈府后院走水了，贺音和张氏一直很关心沈府后院的动静。”


    “但是沈府后院的火很快被熄灭了，反倒是，公主府走水了。”


    “贺音看到公主府到处是火，便带着民妇与张氏还有民妇的儿子长泽脱离火海。”


    “可这一路，民妇并未看见公主的身影，便留了一个心眼问贺音和张氏，怎不见公主？”


    前面的话，是实话。


    但后面的话，是沈蓉教她说的。


    张氏与沈音听到贺媚娘后面的话，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二人都同时瞪大双眼。


    贺媚娘在撒谎。


    她在撒谎。


    沈音跪着往前走，想上去告诉众人，发觉公主不见的是她而不是贺媚娘。


    可她被封住了哑穴，身子也被定住，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贺媚娘接着说下去：“张氏便一把推开民妇，致民妇一头磕在尖石子上。”


    张氏浑身一颤，眼睛已经瞪的比铜铃还大。


    嘴里堵着厚厚的布团，也容不得她开口辩解，只能听贺媚娘胡诌。


    贺媚娘当场拆下头上的纱带，额前的血洞虽已处理过，却依然触目惊心。


    这是作不得假的。


    “她指着民妇，怒骂，都是公主唆使他们，把民妇这个外室送回沈府，才导致他们被沈府赶出，无家可归。”


    “公主府这把火，就该烧**嘉福公主，免得再来祸害我的女儿音音。”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张氏拼命摇头挣扎。


    心里急，急的想告诉皇上，贺氏在撒谎。


    心里恼，恼的是贺氏为了自保，竟把她推出去。


    可最后连挣扎都不给她，宫人将她按定在地上，无法再动弹。


    贺媚娘不敢看张氏那边。


    开弓没有回头箭：“张氏便拉着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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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音，先跑出内院，民妇的头磕到地上后，便昏迷了一阵子，等醒来时，火已烧到了民妇眼前，民妇的手还因此被火炙伤。”


    “民妇走投无路，便回沈府求沈老夫人收留。”


    “沈老夫人虽不喜民妇，却答应民妇，只要民妇与子女安安分分留在万静山庄，沈家可以保证我们不饿肚子。”


    “可是民妇劝不住他们。”说到他们，贺媚娘抬头看向了张氏和沈音。


    他们……指的是谁，已无需细说。


    沈音气的双眼发红，恨不得咬断了贺媚娘的脖子。


    她不停的向肃明帝磕头，沈音想，只要皇上让她开口说话，她一定弄死贺媚娘。


    可事情并没有按她所说的发展。


    肃明帝冷冷说道：“把沈长泽和妻女一同押入大牢。”


    几名宫人把沈音和张氏绑住。


    尚贵妃看到这一幕，拦下道：“皇上，你怎不再问问张氏母女，此妇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肃明帝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尚贵妃道：“朕若不问，方才的命令，便是一旨断头书，而不是押入大牢重审同，拖下去，重审。”

 第200章

    可此事，还未完。


    肃明帝又重新坐回椅子：“接下来，便是你的好女儿赵妤福所犯之罪。”


    尚贵妃身子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握紧了赵妤福的手道：“皇上，妤福已经伤成这样了，也算受到了惩罚，你还要如何处罚她？”


    肃明帝看向趴在担架上的赵妤福。


    她背部伤的严重，不能穿上衣服，从尚家抬入皇宫时，身上只披了一件衣物遮体。


    赵妤福连抬头看肃明帝的力气都没有。


    侧着脸，刚好可以看到沈蓉与萧乘渊同站在一块。


    眼底隐约闪烁着冷意，苍白的唇瓣微微上扬。


    这时，萧乘渊走前，向肃明帝请旨：“皇上，微臣愿意领兵前往西京剿海匪，还西京百姓太平。”


    尚贵妃听到这话，心中冷哼。


    西京的匪，岂是那么容易剿。


    肃明帝道：“此事另议。”


    “赵妤福，纵火伤人，自作孽。”


    “不能因为她是公主，朕便轻轻的放过她。”


    “且她先前，胡作非为，乱杀无辜，朕一而再再而三容忍。”


    “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她怨不得谁。”


    尚贵妃的心一阵抽凉，知道肃明帝是铁了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女儿：“那皇上，是想如何处置臣妾的女儿？”


    “送她去妙音堂，尚太医也一同去，无召，此生不得踏出妙音堂一步。”


    尚贵妃浑身的力气似被抽空。


    肃明帝也起身从她面前快步走过，很快便消失在了绮霞宫。


    萧乘渊也带着沈蓉准备离开。


    尚贵妃却叫住了沈蓉：“郡主，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沈蓉停下脚步，回头看尚贵妃。


    尚贵妃看向萧乘渊：“还请骁勇侯先离开绮霞宫，本宫要单独与郡主说。”


    萧乘渊往前迈了一步，护在沈蓉身前：“那不行，还望贵妃能体谅臣护未婚妻之心，臣实在怕再发生似张氏那样的事，因恨而报复公主。”


    “贵妃有何话，便这样说，臣绝不会出去泄露半句。”


    沈蓉抬眸看向萧乘渊的背影，他背部散发着阵阵的药味，还渗着一股血腥感。


    这让沈蓉有些烦躁。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让哥哥帮萧乘渊重新处理背部的鞭伤。


    “贵妃有什么话，直说吧。”沈蓉道。


    尚贵妃松开了赵妤福的手，缓缓起身，面露狠色：“这一局，你赢的实在精彩，不止把太后赶出了燕京城，困在千佛塔内，还将本宫的女儿也赶出了燕京，困在妙音堂，此生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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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笑了笑：“贵妃还算错了一点，我还把大房都送进了牢里，你在沈家布的棋子，都成了残棋。”


    当尚贵妃听到沈蓉这话时，便已明白沈蓉知道她要害沈皇后的事。


    尚贵妃“呵呵”的笑了起来，接着便哈哈哈的癫狂大笑。


    “平阳啊平阳，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护得了所有人？”


    沈蓉眼眸一沉。


    尚贵妃却依旧在大笑。


    笑到沈蓉失去了耐心，拉着萧乘渊的手，转身走出绮霞宫。


    他们走出了好远，笑声才慢慢止住。


    可沈蓉与萧乘渊的心都沉甸甸的。


    尚贵妃敢这么嚣张，离不开太后背后庞大的势力。


    “若能拿到西京管辖权……”


    二人异口同声。


    然后停下脚步，四目相对，相视而笑，接着又同时说道：“你先说。”


    沈蓉道：“还是你先说吧。”


    萧乘渊点头：“我想向皇上请旨，带兵出征西京，但是此路并不比去北疆太平，只会更加凶险，可若西京海匪不平，百姓不宁，皇上也无法真正的统一内政，我还是有可能会丧命在西京。”


    沈蓉走近萧乘渊，微微仰头，轻声说道：“我陪你，你若生，你我长相守，你若死，我扶棺入京，带你回家。”

 第201章

    二人相视而望。


    这时，李德福去而复返：“骁勇侯，皇上寻你。”


    与此同时，皇后宫里的人也来请沈蓉去凤仪宫。


    萧乘渊对沈蓉说：“我恐怕会晚一些，不过我会让人先送你回家。”


    沈蓉摇头：“我也会有很多话要跟我的皇后姑母说，到时谁先到宫门，谁就等谁吧。”


    萧乘渊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点点头，二人便一同前往要去的地步。


    走到不远处的宫廊时，便分道扬镳。


    来传话的宫人是沈蓉认识的桂嬷嬷。


    “皇后娘娘一直关注着绮霞宫的动静，见皇上从绮霞宫出来，立刻命奴婢前往绮霞宫接郡主。”


    沈蓉问道：“皇后娘娘近日如何？”


    桂嬷嬷道：“前朝发生那么大的事，娘娘心里记挂着沈家。”


    沈蓉轻“嗯”了一声。


    到了凤仪宫时，就见沈皇后早已坐在凤椅等她。


    她不徐不慢，端庄娴熟的行礼：“给皇后姑母请安。”


    “泱泱，快起来，到姑母跟前来。”沈皇后面带笑容，对沈蓉态度温和。


    沈蓉起身走向沈皇后。


    沈皇后把沈蓉拉到身旁坐下，眼眶渐渐红润，道：“辛苦你了，泱泱。”


    “很多事情，母亲已经在书信上说明。”沈皇后拿出了一封信。


    信是沈老夫人写的，又命人送到中宫。


    沈皇后知道前因后果，又了解到沈蓉的处境，心里对沈蓉越发的看重，再不是将她当成了孩子看待。


    沈蓉很担忧沈皇后的处境，只是把大房一房送入牢狱，赵妤福送出燕京，并未伤及到尚贵妃。


    且想要把尚贵妃扳倒，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尚贵妃还有一子，梁王。


    深受百姓爱戴。


    因他精通佛法，久居在佛陀县的灵华寺，周身有许多信徒。


    百姓都认为梁王是佛陀转世。


    是以，连同梁王的母亲尚贵妃，在民间声望也颇高。


    皇上可以送走恶贯满盈的嘉福公主，却不能轻易动尚贵妃。


    “皇后姑母，你要小心尚贵妃。”沈蓉把尚贵妃先前的报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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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诉沈皇后：“因赵妤福遭到报应毁容，尚贵妃想利用沈音报复你，前两日哥哥入宫求见姑母时，沈音正打算拿着化尸水毁掉你的容貌。”


    桂嬷嬷瞳孔震颤：“皇后娘娘对待二小姐也不错，每逢送礼也给二小姐送，没想到她这般狼心狗肺，她毁掉了我们皇后娘娘，对她有什么好处。”


    “桂嬷嬷。”沈皇后道：“对她来说，毁不毁掉本宫，她也无法再做沈家二小姐。”


    “一个被沈家大族赶出府的小姐，便没有出路了，她无法对平阳下手，便只能来找本宫。”


    “但是平阳机灵，提前让元照入宫提醒本宫，让本宫知道外室之事。”


    沈皇后说冠，以沈蓉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微拧眉，又对沈蓉说道：“本宫会多提防尚贵妃，倒是你的亲事，本宫会同皇上商议，早日挑选良辰吉日成亲，只是……”


    她看着沈蓉，心中颇为担忧。


    沈蓉见皇后表情，说道：“皇后姑母还有何忧虑？”


    沈皇后说：“这门亲事，是你自己的选的，你想好了真的要嫁给骁勇侯？”

 第202章

    沈蓉毫不犹豫的点头：“皇后姑母，我想的很清楚，他便是我此生选定的夫婿。”


    “我知皇后姑母担忧什么。”


    “他如今的处境，是很艰辛，我嫁给他，也将把我性命立在刀刃之上。”


    “会让彼此都多一根软肋。”


    “但是我们不怕，哪怕这场姻缘最终会付出性命。”


    沈皇后听完沈蓉的话，握紧了沈蓉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二人又聊了半个时辰，沈皇后才放沈蓉离开。


    可沈蓉刚走出凤仪宫，便看到太子牵着太子妃的手，从东宫的方向过来。


    太子见到沈蓉，便快步朝沈蓉而来：“平阳。”


    沈蓉向太子与太子妃行礼。


    “太子殿下，太子妃。”


    “快平身吧。”太子抬手虚托她的胳膊。


    太子妃已在宫人的搀扶下，来到沈蓉的面前，一阵嘘寒问暖：“妹妹，你这些日子，一直未入宫来，本宫和太子都很担心你。”


    “听闻你来母后宫中，太子殿下拉着本宫一同来看你。”


    太子妃说到“太子殿下”时，转过头，满目温柔的看向太子，一脸担忧沈蓉的状态。


    太子妃已有身孕，离临盆还差一个月，如今肚子高隆，行动缓慢。


    她一只手覆在高隆的小腹，一只手轻轻牵起沈蓉的左手。


    沈蓉浅浅一笑，回道：“臣女让太子妃担心了，太子妃肚腹已大，行动不如从前，臣女本应亲自去东宫看望你和太子殿下。”


    太子妃道：“太医要本宫多出来走动走动，能看到你恢复如常，本宫和太子殿下便能放心了。”


    说到这，太子妃突然拉着沈蓉，走到了另一个红柱后面，离太子和宫人有一点距离。


    沈蓉一时不解，微微拧眉，不知太子妃突然拉走自己，是何意？


    只听太子妃又说道：“妹妹，萧家案复杂，我并不看好你与骁勇侯的亲事。”


    太子妃未入宫前，与沈蓉亦是情同姐妹的人儿。


    出自秦家，乃秦家嫡长女，秦含珠。


    沈蓉听了秦含珠的话，眉头拧的更紧，还未开声，便又听秦含珠说：“你若不介意与我同侍一夫，太子殿下亦是心仪你的。”


    什么？


    沈蓉猛地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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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太子。


    他也同样看向她与秦含珠这边。


    而太子看她的眼神，充满着期待与渴望。


    眼眶里的欲望几乎要蹦跳出来，令沈蓉心生恐慌。


    她猛地低下头，微微侧过身子，拿起手帕抵在唇边，唤秦含珠的闺名：“阿珠，你可还记得，你我及笄那年，在严华寺的祈愿树下说过的话吗？”


    记得呀，秦含珠当然记得：“我问你，你将来要嫁个怎样的夫婿。”


    沈蓉说：“对，我当时说……”


    秦含珠接过了沈蓉的话：“你说，夫妇同心，白首不离，他心中只有一人，我眼里亦只有他，我笑你……”


    沈蓉接过了秦含珠的话：“你笑我，这世间哪有这样从一而终的男子，生在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出生从父，出嫁从夫，许多事情身不由己。”


    沈蓉却告诉她：“若是没有这样的男子，那我便不嫁，我不能容忍与她人共享夫婿，哪怕是你秦含珠。”


    如今，沈蓉也用当年对秦含珠说过的话，再同秦含珠说一遍。


    而这些话，也能刚好传到太子的耳边。

 第203章

    太子眼底明显失落。


    而沈蓉，也用绝决的背影告诉太子，她不会嫁入东宫。


    秦含珠见沈蓉动怒，改了口风道：“你别生气，我也是久居深宫，没有几个知心能言的贴心人，再加上快要临盆，对产子之路颇为惶惶不安，才动了心思，想着你入了东宫，你我便能长长久久做好姐妹。”


    秦含珠最后一句话，令沈蓉莫名的生起了鸡皮疙瘩。


    太后与她的祖母，还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可入了深宫，最终成了政敌，此生难以修复金兰姐妹之情。


    她与秦含珠是手帕之交，也算是个好友。


    可若真到了两人共侍一夫的地步，还能继续做长长久久的好姐妹吗？


    以前为何不见秦含珠提出让她嫁入东宫的事，却在这节骨眼跑出来横插一脚，先是说萧家不妥，而后再邀请她嫁入东宫来。


    天底下真的女子愿意把自己所爱之人分出去，跟自己的好友共享？


    沈蓉越想越不对劲。


    并非她要恶意揣测秦含珠，而是太后教会了她看人并不能只看表面。


    就在这时，太子那边传来了咳嗽声。


    秦含珠与沈蓉都回过神来。


    秦含珠扶着高隆起的肚子，快步走向太子，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倒出几枚红色的小药丸，塞入太子的嘴里。


    沈蓉站在一旁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桂嬷嬷从凤仪宫出来，接太子和太子妃入皇后宫殿。


    沈蓉也在这时转身离开皇宫。


    可这一路，沈蓉一直心不在焉，潭嬷嬷见她脸色不太对劲，问道：“郡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蓉回过神来。


    “你与太子妃说了话后，脸色便不对劲。”潭嬷嬷道。


    沈蓉问道：“潭嬷嬷，你……此生有没有深爱之人？”


    潭嬷嬷被问呆了，而后笑道：“老奴跟着老夫人时，便发誓此生不嫁人，所以，奴婢这辈子只盼着老夫人好，心无旁人。”


    “好吧。”可见潭嬷嬷的忠心。


    潭嬷嬷道：“郡主不妨将心里话说出来，奴婢虽不曾爱过什么男人，但见过许多痴男怨女，兴许能帮郡主解答。”


    沈蓉便随口问潭嬷嬷：“我不愿与旁人共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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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是不是我有问题？”


    这般奇怪的话，又让潭嬷嬷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郡主没有问题，你看长公主和驸马，此生一双人，少了后宅争风吃醋的烦恼。”


    “老太爷生前，虽骗了老夫人，但在后宅中，也无姨娘通房。”


    “老夫人便无需管理老太爷的妾室，少了桩膈应之事。”


    “郡主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并非郡主的问题，而是人之本性。”


    “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丈夫还有别的女人。”


    “哪怕是至交的好友？”沈蓉问道。


    潭嬷嬷毫无疑问的点头：“对，哪怕至交的好友，或是亲姐妹。”


    说出这句话时，潭嬷嬷心里便有数了，她又道：“更何况，那是太子殿下，再好再至亲的姐妹，若在同一个壳里，都会为了一个利字，争的头破血流。”


    “郡主，那至尊之位只有一个，就算姐妹能和和气气共侍一夫。”


    “可你怎知姐妹之间，不会为了孩子去争那个位呢。”


    听完潭嬷嬷的话，沈蓉已经能笃定秦含珠有问题了……

 第204章

    秦含珠是世家培养出来，很标志也很标准的世家贵女。


    还未嫁入东宫前，秦含珠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此生不可能如沈蓉这般恣意。


    她曾说过：“男人是我的荣辱，我不在乎他有几个女子，我只在乎他于我的家族有无利。”


    所以，她成为了太子妃。


    太子东宫虽无侧妃，但余下妃位，却都已纳满。


    这些都是秦含珠一手操办，朝中上下无人不赞美太子妃的美德。


    只是侧妃之位却久久无人顶上。


    沈蓉好似看懂了什么秘密。


    恍然想起前世的秦含珠也曾跟她开玩笑，问她要不要入住东宫陪伴她。


    那时她只当秦含珠是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回想起来，怎知那侧妃之位不是为她准备的呢。


    沈蓉回过神来，刚好萧乘渊从宫里出来。


    潭嬷嬷看向窗外，对沈蓉说道：“郡主，侯爷出宫了。”


    沈蓉也掀开帘子往外看，见萧乘渊走向马车，她伸手招了招。


    萧乘渊很快上了她这辆马车，然后把手里的圣旨递给沈蓉。


    沈蓉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圣旨？”


    “你我的，成亲圣旨。”萧乘渊心情愉悦，俊颜带笑。


    沈蓉打开圣旨一看，这是钦天监为二人选定的成亲之日，就在：“元宵节？”


    “对。”萧乘渊道：“皇上说，元宵节本是大喜日，若你我在这一日成亲，对燕京城的百姓来说，喜上加喜。”


    潭嬷嬷笑道：“元宵节那日，燕京城城中刚好会举办一场大型灯会，于百姓而言，既能观灯会，又能看新郎新娘，确实是个幸事。”


    “恐怕还有另一层原因吧。”沈蓉轻轻卷起圣旨：“近日萧家案流言纷飞，有些不轨之人暗中借机煽动民愤，意图制造**，引起百姓对朝堂的不满，好以此浑水摸鱼，从中分一杯羹。”


    萧乘渊脸上笑容慢慢收敛：“萧家案要查，百姓愤意要平，朝中局势要稳，我亦更想让百姓看到你我姻缘美满。”


    “泱泱，我先回府准备准备，你在府中等我。”


    “我很快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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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带着聘礼来。”


    他把圣旨交到沈蓉手中，便起身走出马车。


    推开马车门时，萧乘渊又深深的回头看了眼沈蓉，便跃到旁边的马背上，扬鞭策马离去。


    沈蓉低头看着圣旨，脸上笑容渐渐漾开。


    不管这场姻缘，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她都不会后悔。


    ……


    萧家聘礼，很快从骁勇侯府抬出，引得百姓热议观看。


    不比当初宋砚修在满香楼大摆酒宴，宴请四周百姓时热闹。


    甚至比宋砚修娶妻的摆场，还要风光大场面。


    红绸装潢的聘礼箱子，从众人面前抬过，也从刚从牢狱出来，满脸憔悴沧桑的宋砚修面前抬过。


    宋家与柳家的人都看着一抬抬很大的聘礼箱。


    有些箱子是定制，动用了十六人之力才抬动，不知里面装了什么贵重之物，令人眼热又羡慕。


    宋砚修的祖母宋老太，红着眼眶，声音嘶哑的说：“不是说好的，郡主要嫁的是砚修吗，怎么变成了骁勇侯。”

 第205章

    柳芙蓉却抱着乐观的心态，对宋老太说：“祖母，砚修因祸得福，如今是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可是九卿之一，是大官，哪怕砚修不娶郡主为妻，以砚修的能力能成为大理寺少卿，想必将来也能飞黄腾达。”


    宋砚修听到这话，缓缓抬眸，目光平静淡然，甚至没有一丝起伏的看了看柳芙蓉。


    经过这件事情，他不光肯定沈蓉重生了，连柳芙蓉也重生了。


    可柳芙蓉不懂得隐忍，把重生之事写成了天书，因而暴露了自己，差点酿成了大祸。


    更愚蠢的是，柳芙蓉和姜氏竟拿着前世的记忆，做成天书，意图骗取沈蓉的钱财和铺子。


    如此市侩功利，他前世竟没有看出来。


    前世的芙蓉并不是这样的人。


    “宋大人。”逢赢在人群中，找到了宋砚修，他从马背翻身跳落，走到了宋砚修面前。


    宋砚修愣了一下，不敢再如从前那般孤冷清高，而是规矩抬手一揖：“逢赢将军。”


    逢赢说道：“我们大将军正在找你做保媒人。”


    “保……保什么媒？”宋砚修不解的问。


    逢赢转身指着抬都抬不完的聘礼箱：“当然是保我们大将军和平阳郡主的媒。”


    什么？萧乘渊他莫不是疯了？还是……


    这是沈蓉的主意？


    宋砚修嘴角僵了僵，胸口微微起伏，脸色非常难看：“我身份低微，恐怕不太合适吧。”


    逢赢低哧一笑：“我们大将军不嫌弃状元郎身份卑微，只盼着宋大人当了大理寺卿后，能秉公审查萧家案，早日将名单上的世家查清楚，也好早日了结了萧家的案子，这才不枉我们大将军在朝堂上，向皇上举荐你为大理寺卿。”


    “你刚才说什么？”宋砚修的眉头紧紧蹙起。


    他被释放出狱，成为大理寺卿，是萧乘渊一手办成，是萧乘渊给他戴上高帽子，将他推到世家之首，让他亲自授理萧家案子？


    “字面上的意思啊。”逢赢嘴角轻扯：“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们大将军呢。”


    感谢，呵……我感谢你个姥姥。


    他成了九卿之一，却也成了世家们的眼中钉，肉中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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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往后的日子便要在刀口下讨生活，这样的高官帽，只有毙端，毫无利。


    所有人的眼睛，将会盯着他宋砚修。


    “宋大人，走吧，莫要在此发呆了。”逢赢见宋砚修发怔，又开声提醒，而后转身回到马背。


    宋砚修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身对宋老太说：“祖母，我先去一趟沈府，你们先回家吧。”


    他没有看柳芙蓉一眼，便从柳芙蓉面前走过，跟着大部队前往沈家做保媒人。


    此时，沈府门庭若市。


    每抬入一箱聘礼箱子，站在大门前的萧府管事，便会高声通报：“云锦十匹，愿新人生活如织锦华彩，锦绣良缘。”


    “蜀绣八幅，绣鸾凤和鸣、并蒂莲开；素绢二十匹，象征纯洁无瑕，寄寓婚姻长久安宁。”


    “和田玉璧一双，玉质温润，喻君子之德，表聘者诚意；翡翠玉镯两对，翠色欲滴，祈愿家族兴旺，福泽绵长。”


    “……”


    一声声通报，刺耳扎心，令这原本唾手可得荣华富贵，成为了宋砚修不可高攀的墙。

 第206章

    隔绝了他与沈蓉的可能，也彻底让宋砚修清醒了。


    前世便是前世，今生已非往昔，那个满眼都是她的女人，这一世，要另嫁他人了。


    “你你你……别挡在大门前啊。”抬着聘礼箱的黑甲军，在宋砚修身后驱之。


    宋砚修猛地回过神来，又听萧管事对宋砚修说道：“这位……哦，原来是宋状元，请你往那边挪一挪，我们侯爷的聘礼还有许多未抬完，你莫要挡着道。”


    宋砚修脸色难看，却知自己的身份，没有同萧管事说什么，便退到了一边。


    这时，站在沈府门庭外面的老百姓，突然一阵骚动。


    有人说：“是骁勇侯来了。”


    宋砚修听到“骁勇侯”三个字，下意识转头望去。


    萧乘渊从马车里走出来，今日他穿着一袭浅紫长袍，乌发盘在脑后，一袭长发披在背上，颇有几分书生之气。


    是宋砚修鲜少见过的扮相。


    萧乘渊从马车下来后，几名黑甲军跳上马车，从马车里搬下了不少小件的礼箱，跟在萧乘渊的身后，走向沈府大门。


    宋砚修别开脸，并不想与萧乘渊正面相碰。


    可萧乘渊眼尖，再加上逢赢先前来通报过，他知道宋砚修已到了沈家。


    特意换了行头，改了头面装扮，匆匆赶来。


    如今见到宋砚修，萧乘渊又岂愿放过为沈蓉出气的好时机。


    只见，萧乘渊停在了宋砚修身旁，客客气气的唤道：“状元郎。”


    已躲到角落的宋砚修，缓缓转过头。


    众人看到的场面便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公子侯，一个面带胡渣，一脸憔悴的状元郎。


    状元郎哪还有郡主榜下捉婿时，那翩翩风度的模样，他就只剩下疲惫、狼狈。


    面对萧乘渊时，露出了不自信的笑，抬了抬手，作了一揖道：“骁勇侯。”


    萧乘渊手里捧着一个小匣子，当着宋砚修的面，打开问道：“你师父是位高人，想必你也得到了你师父的真传，不如状元郎给本侯算算，郡主可会喜欢本侯亲自为她挑选的镯子。”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伸直了脖子，想看看萧乘渊为沈蓉准备的是什么成色的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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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砚修垂眸看去，赫然认出了礼盒里的帝王紫翡翠镯子。


    此镯子品种纯正，颜色稀缺，是翡翠里极品中的极品。


    他曾在成婚后，见沈蓉戴过，后来这个镯子送给了他的祖母。


    因为他的祖母喜爱极了。


    沈蓉亲自从手里取下，戴在他祖母的手中。


    “怎么样？”萧乘渊挑眉，问道：“算出来了吗？”


    宋砚修回过神来，嘴角扯开了一抹干巴巴的笑：“此镯子，非凡品，价值连城，想必郡主会十分喜欢的。”


    “嗯。”萧乘渊把礼盒盒上，交到萧管事手里，又从逢赢手里拿过了另一个精致小礼盒，打开，又问：“那这个呢？”


    宋砚修又低头看萧乘渊手中的礼盒。


    盒子里放有一条翠绿色的颈串，中间挂着一枚红宝石。


    这条颈串，后来戴在了柳芙蓉的脖子上，柳芙蓉爱不释手。


    “那这条珠饰，郡主可会喜欢？”


    宋砚修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攥紧双拳，道：“骁勇侯为何不当面问郡主？”

 第207章

    萧乘渊笑了笑，垂眸看手中珠饰：“送人心仪之礼，以表诚意，是君子风度，而非随意任取，塞入娇人怀中，却不问她喜欢与否，难道状元郎面对心仪之人，不是怀揣着这般心情？”


    宋砚修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他想说的是：现在要娶沈蓉的又不是我，你问我作什么？


    “你是不是想羞辱我？”宋砚修突然挺直腰杆。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竟比萧乘渊矮了一截。


    无论他的腰杆挺的多直，面对萧乘渊时，他永远不如他。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若前世萧乘渊没死，会如何把沈蓉从他身边抢夺走。


    这样的男人天生便自带贵气，并非他东施效颦能够效仿。


    萧乘渊唇角一勾，缓缓合上首饰盒子，对着宋砚修挑了一眉，动作神态也表现的十分明显：没错，我就是在羞辱你不自量力。


    二人之间的“**味”在最浓烈之时，沈府门前又停下一辆马车。


    逢赢低声回禀：“大将军，钟南先生来了。”


    钟南先生？宋砚修听到这四个字，猛然回头看向停在沈府大门前的马车。


    不一会儿，一名满头白发的长者，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她衣着朱红色衣裙，身上披着毛绒领斗篷，手拿着一根短杖，步伐矫健而来。


    萧乘渊快步迎前，恭敬行礼：“恩师。”


    钟南先生看向萧乘渊，伸手在他结实的手臂轻拍了两下，一脸欣慰的笑道：“好小子，终于得偿所愿。”


    “若泱泱看见您来，定会十分开心。”


    钟南先生抿嘴笑，萧乘渊本想扶她入府内，却被钟南先生推开，骂道：“走开，老身身子健朗的很，无需旁人扶我，快带我进去看看那丫头。”


    “好。”萧乘渊再没功夫理会宋砚修。


    随钟南先生一同入沈府。


    宋砚修也意识到，萧乘渊请他当保媒人的用意。


    是羞辱亦是在宣誓自己的**，并非真心要他做什么保媒人。


    他没有自打没趣入沈家，而是趁着无人注意时，转身离开了沈家。


    不想听到有关于沈蓉与萧乘渊之间的事，可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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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成婚的事情，却传的沸沸扬扬。


    让人躲都躲不掉。


    回到家门口的宋砚修，正好听到宋老太和姜氏的声音：“这是哪家送来这么多礼，老太太，你摸摸这布料，丝滑又细腻。“


    “祖母，娘，这里还有房契，就在凤里街青祈路，还是三进三出的宅子。”柳芙蓉的声音响起。


    令宋砚修不自觉的打了几个寒颤。


    然后夺门而入。


    就见，他们的小屋子堆满了许多礼箱。


    宋老太与姜氏抱着一匹红色的布。


    柳芙蓉手里拿着一张契书。


    柳不凡手里拿着一沓银票。


    宋砚修脸色刹变，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的礼箱。


    箱子里，装满了银子，金锭、银票和契书。


    他拿起契书看了看，都是燕京城繁华地段的旺铺。


    柳芙蓉的母亲姜氏还沾沾自喜的说：“原来当大官真有好处，这次我们真的因祸得福，要发达了。”


    “啪。”宋砚修重重合上礼箱，面色黑沉的说：“这些东西不能用。”

 第208章

    “为何不能用？”柳不凡着急的走过来，他们已经熬了十年，又在牢狱里吃了那么多苦头。


    如今却告诉他，这些金银珠饰，还是不能用。


    姜氏也被宋砚修的话扫了兴致，拧眉道：“这送上门的东西，怎么不能用了？”


    柳芙蓉也缓缓放下东西，对宋砚修说：“兴许这些东西是皇上的赏赐之物呢，夫君如今已是大理寺卿了，听说到了这个官阶，皇上便会赐下宅子，这些契书……”


    “若皇上赏赐，自会有宫人送来，还会有圣旨宣明。”宋砚修知柳家人的不快，也明白他们对自己的不满。


    但两世相扶，光是这份恩情，他不会忘记的。


    纵使这些日子对柳芙蓉心有不满。


    他还是耐着性子对柳家的人说：“没有圣旨，亦无宫人在此候着，那这些东西便是来路不明之物。”


    “我如今虽是大理寺卿，但我能走到这一步，全是骁勇侯推波助澜。”


    “什么？”柳芙蓉和姜氏都惊呼了一声，母女俩互相看了一眼。


    柳芙蓉不解的问道：“骁勇侯为何要帮夫君？”


    宋砚修低呵一笑，自嘲的说：“是因为……”他看了看柳芙蓉：“你交上去的那几本天书。”


    以及，他曾想与陈世清做交易的信。


    柳芙蓉慌乱不已，快步走到宋砚修身边：“那，这，大理寺卿当的是不是于你并无利处？”


    她看小说的时候，只爱看男女主男女配拉扯戏份。


    看到权谋剧情便直接跳过，哪里明白朝堂之争，比战场还激烈。


    宋砚修看着什么也不懂的柳芙蓉，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走到破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皇上命我查萧家案，而你在天书上，点出了十大世家的名单，那么接下来，我便要以一敌十。”


    “什么叫以一敌十？”姜氏也走前问宋砚修。


    柳芙蓉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那些世家，个个繁枝叶茂，你以一人，如何抵得过他们？”


    姜氏看到二人脸色，便知形势不对：“那你这个九卿之一，当了也憋屈，是这个意思吗？”


    宋砚修沉着脸，好半晌才开口：“总之这些东西不能收。”


    “我要入宫一趟，向皇上禀明此事，再让皇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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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将这些东西搬走，在我回来之前，你们碰都不要碰。”


    说到这，宋砚修立刻起身，匆匆走出胡同。


    姜氏很伤心的把绸缎抱在怀里：“这到手的鸭子，飞了。”


    柳芙蓉心里也生起了一股无名火。


    但又不得不承认宋砚修说的话是对的。


    不急，如今宋砚修已当上了大理寺卿，将来还是有机会发财的。


    “娘，还是将东西放回箱子里去吧，这来路不明的东西，确实不能拿，总比我们一家老小丢了性命要紧。”柳芙蓉走过去接过了姜氏怀里的东西。


    姜氏扫过箱子上的金银珠宝，最后哭着走入屋子，大声哭嚎：“唉呀，我这什么命啊，说好的，拿钱供他读书，等考中了状元就好了。”


    “结果平白无故被人关入了牢狱，差点死在里面。”


    “好不容易出来，眼瞧着状元郎要当大官了，结果满屋子的金子银子，只能看，不能用。”


    柳芙蓉看了看一开一合的房门，莫说姜氏心里恼火，她心里也很恼。


    当初让男主在百戏园娶了沈蓉，不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吗？

 第209章

    她突然觉得，宋砚修不是原来书中的那个宋砚修了。


    “爹，把东西放回去吧。”柳芙蓉看着柳不凡手里拿着的夜明珠，低声说道。


    柳不凡气急败坏的将夜明珠丢回箱子，也转身回了自个的房间。


    柳芙蓉把拿出来的东西全都收回箱子去，再拿了把锁锁上，也进了屋子。


    连连叹息。


    得想办法为自己另寻出路了。


    听说萧家的聘礼绕了满城都还未送完。


    于是，柳芙蓉寻了一个借口，也离开胡同，前往了沈府。


    沈府内，一片喧哗热闹。


    萧管事的通报声，不绝于耳。


    百姓们都在数：“第两百九十四担，两百九十五担，两百九十六担……”


    沈家内院。


    下人们也在议论：“骁勇侯这是准备拿侯府所有家当来聘娶我们郡主吧。”


    “听说后面还有好长。”


    “骁勇大将军这些年立下赫赫战功，得了许多赏赐，怕都留着做自己的老婆本了。”


    “可见大将军的诚意呀。”


    怡红院内。


    妙颜惊呼：“摆到院前来了？到底还有多少，大将军是打算娶了媳妇不过日子，改上街讨饭了。”


    为了娶媳妇，把家底全都掏出来。


    沈蓉抿嘴一笑。


    回想起自己出嫁那日，萧蔺吟按照萧乘渊的遗愿，为她添了许多妆。


    沈府与长公主府的陪嫁已经十分惹人眼目。


    再加上萧府出的那份嫁妆，便真就绕成三圈也绕不完。


    “郡主，钟南先生来了。”沈管事入院禀报。


    沈蓉回过神来，与沈管事一同去了蒹葭阁见钟南先生。


    再见故人，沈蓉的心微微缩紧。


    钟南先生久居南山，六十出头，现在一年只带两个学子。


    且要合她眼缘的学子，她才愿收下。


    前世，宋砚修为了给宋允和宋霜找个好的启蒙老师，央求她，能请钟南先生做那两个小孽畜的恩师。


    钟南先生看在她的面子，只收了宋允，因而遭到宋霜的嫉恨。


    有一次，宋霜去南山游玩，故意自己跳入南山湖中。


    钟南先生怕宋霜出事，亲自跳入水里救人。


    可钟南先生哪里会水性，跳入湖里后，便被湖中的水草缠住了身子，没有上岸。


    而在乡下长大懂得水性的宋霜儿，早已逃之夭夭。


    她知道此事，打了宋霜儿一巴掌，却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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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怒宋砚修。


    那也是宋砚修第一次与她吵架。


    他说：“霜儿只是到湖里玩水，又没让钟南先生也跳下去，怎能将这条人命算在霜儿头上，何况霜儿在乡下也是这么玩，也不见出人命，是钟南先生寿元已尽，不怪霜儿，你理应为刚才的一巴掌向孩子道歉，她被你吓着了。”


    她被她吓着了，呵呵……


    沈蓉上前，又赏了宋霜儿一巴掌，并将宋霜儿赶出长公主府。


    宋砚修和柳芙蓉大抵是怕失去她这棵摇钱树。


    最后还是宋霜儿跪在长公主府门前，磕头认错。


    且不论宋霜儿是不是真心认错，那次教训，宋霜儿不死也脱了层皮。


    这也是宋砚修记挂了一辈子的恨。


    ……


    沈蓉走入蒹葭阁。


    大厅内，人满为患。


    沈氏族人都来观礼点数，处理聘礼，相谈婚嫁礼仪之事。


    沈蓉走入时，大厅内的声音慢慢消停，众人起身向她行礼：“见过平阳郡主。”


    沈蓉摆了摆手，便朝钟南先生走去，福了一个身，唤道：“恩师。”


    钟南先生笑看着沈蓉，招了招手道：“蓉儿，快过来，为师也为你准备了一份成亲之礼。”

 第211章

    他几乎在沈蓉打开匣子的那一瞬间，便认出了**。


    妙颜跑到房门前拍门：“郡主，郡主，钟南先生送的礼有何问题？你为何将自己锁起来，郡主，你开开门，让奴婢进去看看。”


    萧乘渊起身，站在妙颜身后，目光落在房门，薄唇不自觉扯开一抹笑，然后阻止妙颜继续敲门。


    “你家主子没事，钟南先生的礼物是稀世珍品，她只是不愿让旁人瞧见。”


    萧乘渊说出这番话时，沈蓉的脸更红更热。


    男欢女爱是世间最美妙最神秘，也是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


    她本不应该这般羞耻又难以面对。


    可只要一想到，她要成亲的对象是萧乘渊，将来做这些举动，也是同萧乘渊做，她就觉得浑身燥热又好羞羞。


    若她现在出去，萧乘渊和妙颜便会看见一张红透的脸。


    她把书藏在了箱子底下，把头蒙在了被子里，闷闷的对外面的人说：“让大将军先离开院子吧。”


    妙颜不解，但她听从沈蓉的话，转身对萧乘渊说：“大将军。”


    萧乘渊眼底含笑，视线从房门的方向收回，道：“好好照顾郡主。”


    接着，他又对里面的女子说：“泱泱，我先走了。”


    说完，萧乘渊便转身离开了怡红院。


    妙颜送走了萧乘渊后，便回到了房门前，轻拍了两下门，低声说：“郡主，大将军已经走啦。”


    沈蓉打开房门，往外看了两眼。


    额前布满密汗，面颊潮红湿润，眼眸也湿漉漉的。


    妙颜伸手抚了抚沈蓉的额头：“没发烧啊。”


    沈蓉拿开妙颜的手，转身又回房间，准备将钟南先生的礼物重新藏好，这时刘妈妈走入怡红院，向沈蓉禀报：“郡主，宋状元的夫人柳氏来求见。“


    沈蓉脚步微顿：“柳芙蓉？”


    “正是。”


    妙颜道：“她来干什么？”


    沈蓉坐在了妆台前，看了看红扑扑的小脸，拿起脂粉盒子补妆。


    “把她带进来不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吗？”沈蓉说道。


    妙颜扬手一挥，让刘妈妈把柳芙蓉带入怡红院。


    不一会儿，柳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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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现在沈蓉的面前。


    她规规矩矩的向沈蓉行礼：“臣妇柳氏，见过平阳郡主。”


    沈蓉没有立刻让柳芙蓉起来，她微微转过身子，面对着柳芙蓉而坐，声音冷了许多：“刚出狱，便急着来见本郡主，是有何事？”


    柳芙蓉回道：“郡主，臣妇来寻你，是想与郡主合作，做一笔买卖。”


    她决定了，利用现代化知识，在古代创业。


    靠男主致富是不可能了。


    但她可以跟沈蓉合作，她相信只要沈蓉听了她的想法，定会感兴趣的。


    妙颜立刻疾声呵斥：“柳氏，你拿着天书敲诈我们郡主不说，现又想出别的法子欺骗郡主，你不怕再进牢狱？”


    “不，不怕。”柳芙蓉当然不想再进牢狱。


    她俯低身子，不敢有半句欺诈和放肆之词：“郡主，臣妇不要郡主的钱，臣妇只是给郡主提供货物，郡主不妨先听听臣妇为郡主提供的新鲜玩意，保证郡主在燕京城从未见过，一旦此物面市，定能让郡主大赚特赚。”


    “你说的是何物，本郡主从未见过？”

 第212章

    柳芙蓉看沈蓉并未赶走自己，便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向沈蓉要纸墨。


    沈蓉让妙颜给柳芙蓉准备笔墨纸砚，想看看柳芙蓉到底还有什么招数。


    妙颜立刻按照沈蓉的吩咐为柳芙蓉准备笔和墨。


    柳芙蓉接过笔，又挪了一张凳子，本子放在凳子上，快速写下了一串名字。


    最后又贴心的画了几页纸的画。


    耗费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


    最终弄出了令柳芙蓉很满意的策划方案。


    她相信只要沈蓉用她的方案做生意，定能在大燕大卖。


    柳芙蓉检查过一番后，便将手中册子双手递上。


    妙颜见状，迅速拦在柳芙蓉的面前：“拿来给我。”


    妙颜抽走册子，先一页一页的检查，里面写着：奶茶，香皂，自助餐，还有一些奇装异服。


    是妙颜看不懂的东西。


    但妙颜确定柳芙蓉没有在册子上乱写东西后，才放心的把册子交到沈蓉手中。


    沈蓉拿过，翻看细看。


    每一页都有字有图。


    想法十分独特，铺子的经营铺子也很新奇，也的确是她在大燕没见过的玩意。


    可是……


    沈蓉下意识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柳芙蓉，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掀起了一阵波澜。


    前世的柳芙蓉就是宋砚修身边的菟丝花，根本不懂得经商之道。


    而眼前的柳芙蓉，却罗列出一系列经商逻辑，还有自己的创意，这分明不是前世的柳芙蓉。


    ……


    沈蓉合上册子：“莫要告诉本郡主，这也是天书给你的提示？”


    柳芙蓉可不敢再提天书。


    她来时便想好了措词：“不是的，郡主，我父亲曾经出过海，在海的对岸，人们科技发达，使用的东西亦比大燕先进，而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亦是臣妇从臣妇的父亲口中得知，这才描画下来。”


    “你的父亲……”柳不凡确实出过一次海。


    正因有这次经历，让柳不凡吹了一辈子牛。


    可也仅仅是一次。


    那次还是他出海给人做船员。


    不过，柳不凡不曾提过这些东西，倘若真的有，那柳家为何不自己做这笔生意，却要上门寻求与她合作呢？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柳芙蓉在撒谎。


    “你有这么好的生意经，不留着自己发家致富，却跑到本郡主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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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搞笑便是另有所图。”沈蓉冷道。


    柳芙蓉赶紧俯下身子：“郡主，天地良心，臣妇可不敢敲诈郡主。”


    柳芙蓉也知道，不说明自己的目的，无利所图，才是让沈蓉不放心她的原因。


    于是，柳芙蓉又赶紧说道：“臣妇确实有所图谋。”


    妙颜怒道：“你终于露出你的狼尾巴。”


    “妙颜姑娘，请你听我说完。”柳芙蓉怕不说，便没机会说，是以，在她回完妙颜的话后，便快速的说道：“臣妇有点子，有想法，郡主只管拿去试，若成了，分臣妇三成利，若是不成，这些点子和技术，也全都归郡主。”


    妙颜被气笑了：“这么说，你是一分不出，只动动嘴皮子，便要郡主三成利，郡主却要自己找铺子，掏银子，请人工，辛苦一通，还不如你一个动嘴皮子的人轻松快活，你这算盘打的也太响亮，刘妈妈，把她拖出府。”


    妙颜扬手一挥，便让刘妈妈把柳芙蓉带走。


    柳芙蓉惊呼：“郡主，二成的利也行，郡主，郡主，你听臣妇说完……”


    刘妈妈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捂着柳芙蓉的嘴，强势把人带离怡红院。


    沈蓉看着这一幕，并未阻止。

 第213章

    而在柳芙蓉被带走后，沈蓉重新打开了册子……


    仔细回想前世的柳芙蓉，再对比这一世的柳芙蓉。


    前世的柳芙蓉，含蓄、内敛，见到陌生人还会腼腆畏生。


    这一世的柳芙蓉，虽也胆小，但野心勃勃。


    沈蓉一直以为，是她和宋砚修一起重生，改变了周遭的人与物。


    包括一个人的性格。


    可现在想来，这一世的柳芙蓉，确实与上一世的柳芙蓉有很大区别。


    上一世的柳芙蓉不识字，而这一世的柳芙蓉不但识字，还会画画。


    若说这一世的柳芙蓉能够识字是宋砚修教她的，那么，她现在写的字，没有一点似宋砚修的字


    上一世柳芙蓉进入长公主府后，开始跟着宋砚修写字识字，最后练就了一手与宋砚修神似的字迹。


    现在沈蓉可以肯定，此芙蓉非彼芙蓉，那么……这个柳芙蓉是谁？


    ……


    “郡主，奴婢拿去烧了吧。”妙颜说道。


    沈蓉摇头：“不，留着。”


    “郡主莫非真要与柳芙蓉合作做生意？”


    沈蓉盯着册子上的新鲜玩意，红唇轻扬起，笑道：“若有利，有何不可？”


    但现在，她需要细细谋划一番，兴许这笔生意，能做到西京去。


    ……


    三媒六聘已过，接下来的日子，沈蓉都忙着婚礼之事。


    嫁衣要定制，头冠也需新做的。


    府里府外都忙着沈萧两府的婚事。


    便再无功夫应付旁的人。


    是以，柳芙蓉这些日子再来沈府时，都被门外管事驱赶。


    很快，到了元宵佳节。


    天还未亮，街道便传来“劈哩啪啦”的炮竹声。


    没一会儿，便又响起唢呐和敲锣打鼓的声响。


    百姓陆陆续续推窗探头往外看，从眼前走过的队伍正是萧家的迎亲队伍。


    有人索性不睡了，穿好衣服起身观礼。


    没多久，街道两旁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今日长公主嫁女，见者皆有喜糖和红包，还可去萧家和沈家讨杯喜酒喝，对老百姓而言，这真是一场喜庆的热闹。


    有热闹，谁不喜欢看呢？


    ……


    宋砚修便是那个不愿看到沈蓉出嫁的人。


    他也被一阵阵的敲锣打鼓声吵声，不，准确的说，他这几日根本睡不好也吃不好。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们热议沈蓉要嫁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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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议论就议论吧，偏偏有人嫌事不够大，还要拿他来比较一番。


    连朝中那些臣子都觉得，宋砚修他不识好歹，配不上金尊玉贵的平阳郡主。


    听的多了，宋砚修的心情越来越抑郁沉闷，再抬头看了看家图四壁的宅子。


    他刚搬进朝廷指派的宅院。


    如愿住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宅子了，却发现没有钱财的支撑下，这就是一个空壳子。


    身边躺着的女子也无半点从前的模样，整日与他讨论如何赚钱营生之事。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哪里懂得赚钱之道。


    她甚至连如何管理后宅中馈都不会。


    真是可笑。


    宋砚修突然苦笑了起来，柳芙蓉被吵醒，坐起身，看见宋砚修坐在床边，低声唤道：“夫君，你怎么不睡了？”


    宋砚修背对着柳芙蓉，背影落寞声音很沉很沉：“你没听见外面的敲锣打鼓声吗？”


    柳芙蓉回过神来，猛然想起：“对呀，今日是郡主与骁勇侯的大婚日。”


    宋砚修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阴沉，回想起前世沈蓉待他的种种，他的心脏终于被一股情绪强烈拉扯，剧痛了起来。


    猛地起身，拿起了屏风上的衣服，匆匆往外走。

 第215章

    沈蓉下意识掀开盖头，微微挑眉，看向身前的男子，笑靥如花。


    “你怎么进来的？”


    “窗。”


    沈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窗，玉臂缠上他的颈脖。


    明明是萧乘渊自己做贼似的潜入她的闺房，倒成了她如贼一般，压低声音说：“若是被他们发现了，你也一样走不出这个门。”


    “那就不走了。”萧乘渊回头盯着布潢喜庆的闺阁，薄唇凑近她耳鬓，轻声说：“这里也可洞房。”


    “你……”


    沈蓉脸庞乍红，赶紧放下红盖头，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萧乘渊笑声在她耳边回响，轻快又愉悦。


    然后他便抱着她往外走，而他每走一趟，沈蓉的心脏便跳的很快很乱。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道：“你往哪里走？”


    她看着地面。


    见萧乘渊在原地打转，紧张的抱住他的身子：“你不会要带着我跳窗？”


    “我可不要。”


    “想什么呢泱泱。”萧乘渊突然停顿脚步。


    她也紧紧的盯着地面上的纹理，很快，萧乘渊又迈开脚步往前走。


    这一次他没有带着她打转，而是……


    朝着房门的方向而去。


    院里院外的下人们，都在观看逢赢、逢春、逢胜和逢占，与四姮打斗。


    这不算什么一比一的斗式，而是一比十的群战。


    因为沈元照把府里的家仆和护卫都叫上，拼了全力拦新郎。


    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新郎不在现场，而在他们后面。


    沈蓉靠在萧乘渊的肩膀，一直盯着地面，看着萧乘渊带她走出房间，迈下台阶，又走到了人堆里。


    红盖头阻隔了外面的世界，她却能听见院外的打斗声，妙颜的吆喝声，和家仆被按在地上求饶的声音，以及……哥哥沈元照骂他们“一群没用的东西”。


    萧乘渊突然开口：“来，让一让。”


    让……一让？听到这三个字，嘴角轻扯，好笑又好气。


    哥哥叫了那么多人，却没一个拦住他，还让这“小贼”爬进她的屋子把她“偷”走了。


    随着萧乘渊开声，有个婆子大叫了一声：“啊……”


    沈蓉身子一紧，本就抱着萧乘渊的手，收的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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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婆子一惊一乍，又大声呼道：“别打了，大将军跑入院子来了。”


    众人纷纷转头盯着婆子的方向。


    姮妩、姮姬也回头看向院子。


    沈蓉虽看不见众人的反应，但可听打斗声慢慢停下，以及越来越多投向她与萧乘渊的目光。


    妙颜尖叫了一声：“啊……大将军怎么进来的？”


    逢春嘻嘻笑道：“当然是，走着进院子的呀，快快快，给我们大将军开路。”


    “萧乘渊，你不讲武德。”沈元照挽起袖子冲进了院内：“快把我妹妹放下，我背她出去。”


    萧乘渊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子，笑了笑：“还是我来吧。”


    “这不合规矩，我是哥哥，我应该背着妹妹上花轿，你这样成何体统，快把我家泱泱放下。”沈元照走过来，伸手要将沈蓉从萧乘渊怀里扒拉下来。


    萧乘渊一个侧身躲开，动作非常丝滑的避开了沈元照。


    眨眼的功夫便走到了院门前，然后微微转头，对沈元照笑道：“我也可以是泱泱的哥哥，这一段路，我带着泱泱走，上了花轿，我便是泱泱的夫君。”

 第216章

    这一次谁都别想再从他手里夺泱泱，哥哥也不行。


    萧乘渊在沈府众人的注视下，快步走出了院门。


    沈府门外热闹、喧哗、喜庆。


    百姓们的贺喜声、一阵阵的炮竹声、和敲锣打鼓的声响，融为一体。


    是萧乘渊认为世间最美妙的乐曲。


    他终于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


    他把新娘抱上花轿，又亲手放落轿帘，然后翻身上马。


    他又怕这是一场梦，坐到马背上后，萧乘渊回头深深的凝视着花轿，然后大声说道：“起轿。”


    八抬大轿在众人的凝望下，被黑甲军们缓缓抬起。


    鞭炮声“劈哩啪啦”在众人耳边荡开，阵阵作响，声声不绝。


    人们掩着耳朵，欢声笑语。


    人群中，却有一位男子，拼了命的想人往花轿前凑，却被沈家护卫拦在了人群外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宋砚修啊。


    他对着花轿喊：“沈蓉，沈蓉……”


    “你不要嫁给他，我求你，你再回头看我一眼。”


    可是……这里有谁理会他。


    沈府两府大喜，天下同乐，鼎沸的人声和敲锣打鼓的声音淹没掉了宋砚修悔恨的声色。


    最终，他被人群挤到了角落。


    这时，宋砚修才看见一直站在小巷里，静静看着他的柳芙蓉。


    哦，也不是无人听见宋砚修后悔的大呼声。


    柳芙蓉听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宋砚修，陌生到令柳芙蓉害怕、恐惧。


    书里的宋砚修，对原主的爱忠贞不渝，从未移情。


    男主甚至为了能够让原主柳芙蓉与平阳郡主平起平坐，做了很多努力，让柳芙蓉与为平阳郡主的好姐妹。


    可是刚才……


    她听到了什么？


    他说他：后悔了……


    柳芙蓉立刻转身，跑回了宅子。


    而这一切，沈蓉都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花轿停在萧家门前，她被萧乘渊牵着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入萧家的大门。


    可当沈蓉走到萧府大门时，却停顿了下来。


    萧乘渊回头看了看，笑着问道：“怎么了？”


    沈蓉盯着高高的门槛，这才有了一丝真实感：“我嫁人了。”


    “是啊。”萧乘渊收紧握着她小手的宽掌，声音低沉的在她耳边说：“你要嫁的人是我，萧乘渊。”


    而不是前世虐你、辱你，害你受尽苦难的宋砚修。


    她轻轻勾起红辰，抬脚迈过宋砚修高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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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攀的门槛。


    她是沈氏贵女，她理应嫁给门当户对的夫婿，而不是下嫁给什么都没有的男人，用一生去赌对方的真心。


    她再也不是宋家妇，她是沈蓉。


    这一世的路，都是她自己选的。


    ……


    “一拜天地……”


    ……


    “二拜高堂……”


    ……


    “夫妻对拜……”


    ……


    “礼成。”


    黑甲军们在起哄：“送入洞房啦。”


    新郎新娘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婚房。


    喜婆在新郎新娘身上洒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大声吆道：“祝侯爷，夫人，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萧乘渊笑道：“都下去讨红包吧。”


    屋内众人异口同声笑道：“谢侯爷。”


    “还没闹洞房呢。”逢春手里拿着不知什么玩意，凑到人前。


    逢赢一把抓住逢春的脖子，将他往后一拽，骂道：“咋那么不懂事呢，快给我滚下去。”


    “不是说好的，洞……唔唔……”


    逢赢堵住了逢春的嘴。


    逢胜和逢占分明抬起逢春的腿，把人抬出了房间。


    一时间，屋内安静了下来。

 第217章

    萧乘渊拿起玉如意，挑起红盖头，目光落在沈蓉精致小巧的脸庞。


    视线一一描过她的五官。


    黛眉如画，明眸善睐，琼鼻秀挺，朱唇玉面……


    “真好看。”他温柔的说。


    沈蓉抿嘴一笑，低头回应：“以前不好看吗？”


    萧乘渊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是，也好看，只是不似现在这般看的仔细。”


    沈蓉抬眸问道：“那我以前在你心里，什么样？”


    萧乘渊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沈蓉的话。


    而是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沈蓉：“先喝交杯酒。”


    沈蓉接过酒，二人双臂环缠相扣，目光对视，举杯饮尽。


    他拿过她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再回头时，萧乘渊痴笑着看她。


    沈蓉被他看的很是不自在，低下头，别开脸，轻笑：“你还未回答方才的话。”


    他说：“小时候像个瓷娃娃般，很怕碰碎了你。”


    她抬头看他。


    他又说道：“再大一点，你突然变的安静。”


    有一段时间，她过分的安静。


    后来……


    “及笄那年，再见你时，你已是亭亭玉立，令我，遥不可及。”


    “怎会是遥不可及？”沈蓉侧着头，问道。


    萧乘渊看她头上的饰品，问她：“要不要先把头上的东西取下来。”


    “好。”她凑近他，他也凑近她。


    他伸手一点点摘下她头上的珠饰金钗，取凤冠时，沈蓉原以为他不懂这些，却没想到他动作娴熟，很顺利的取下。


    沈蓉很惊讶的问他：“你怎么懂这些？”


    萧乘渊捧着头冠：“我练了很久。”


    “什么意思？”


    萧乘渊当着沈蓉的面，扳动凤冠上的金簪：“你及笄后，我命人打造的，想有一日，能够亲手从你头上取下。”


    沈蓉震惊的盯着他手中的凤冠，伸手抚摸，家中之物都有她的母亲和祖母备下。


    她也一直以为凤冠霞帔是她娘亲准备。


    却从不知道这凤冠是萧乘渊在她及笄那年，为她量身定做。


    而她前世，便是戴着这凤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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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给了别人。


    沈蓉心头微涩，眼眶泛起了一抹水光：“那你为何不早说，你爱我？”


    萧乘渊坦然回道：“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是听闻你更喜欢读书人。”


    “听谁说的？”


    沈音啊，不过，不提也罢。


    他把沈蓉搂在怀里：“谁说的都不重要了。”


    “泱泱，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依偎在他怀中的人儿，小脸微红，点头应“嗯”。


    他低下头寻她唇瓣，两人气息交织，唇瓣相覆，却在缠绵之时，被外面的敲门声惊动。


    沈蓉猛地攥紧萧乘渊的衣物。


    萧乘渊也抬头看向房门，是萧管事的声音：“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听到“太子”二字，沈蓉眉头蹙起。


    并非因他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好事而不悦，而是想起了太子妃秦含珠跟她说的话。


    她从萧乘渊怀里退出来，叮嘱萧乘渊：“太子表哥身子一直孱弱，不宜多饮酒，他若要喝，你多劝劝他，莫让他伤了身子。”


    死在了萧家了。

 第217章

    萧乘渊拿起玉如意，挑起红盖头，目光落在沈蓉精致小巧的脸庞。


    视线一一描过她的五官。


    黛眉如画，明眸善睐，琼鼻秀挺，朱唇玉面……


    “真好看。”他温柔的说。


    沈蓉抿嘴一笑，低头回应：“以前不好看吗？”


    萧乘渊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是，也好看，只是不似现在这般看的仔细。”


    沈蓉抬眸问道：“那我以前在你心里，什么样？”


    萧乘渊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沈蓉的话。


    而是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沈蓉：“先喝交杯酒。”


    沈蓉接过酒，二人双臂环缠相扣，目光对视，举杯饮尽。


    他拿过她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再回头时，萧乘渊痴笑着看她。


    沈蓉被他看的很是不自在，低下头，别开脸，轻笑：“你还未回答方才的话。”


    他说：“小时候像个瓷娃娃般，很怕碰碎了你。”


    她抬头看他。


    他又说道：“再大一点，你突然变的安静。”


    有一段时间，她过分的安静。


    后来……


    “及笄那年，再见你时，你已是亭亭玉立，令我，遥不可及。”


    “怎会是遥不可及？”沈蓉侧着头，问道。


    萧乘渊看她头上的饰品，问她：“要不要先把头上的东西取下来。”


    “好。”她凑近他，他也凑近她。


    他伸手一点点摘下她头上的珠饰金钗，取凤冠时，沈蓉原以为他不懂这些，却没想到他动作娴熟，很顺利的取下。


    沈蓉很惊讶的问他：“你怎么懂这些？”


    萧乘渊捧着头冠：“我练了很久。”


    “什么意思？”


    萧乘渊当着沈蓉的面，扳动凤冠上的金簪：“你及笄后，我命人打造的，想有一日，能够亲手从你头上取下。”


    沈蓉震惊的盯着他手中的凤冠，伸手抚摸，家中之物都有她的母亲和祖母备下。


    她也一直以为凤冠霞帔是她娘亲准备。


    却从不知道这凤冠是萧乘渊在她及笄那年，为她量身定做。


    而她前世，便是戴着这凤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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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给了别人。


    沈蓉心头微涩，眼眶泛起了一抹水光：“那你为何不早说，你爱我？”


    萧乘渊坦然回道：“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是听闻你更喜欢读书人。”


    “听谁说的？”


    沈音啊，不过，不提也罢。


    他把沈蓉搂在怀里：“谁说的都不重要了。”


    “泱泱，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依偎在他怀中的人儿，小脸微红，点头应“嗯”。


    他低下头寻她唇瓣，两人气息交织，唇瓣相覆，却在缠绵之时，被外面的敲门声惊动。


    沈蓉猛地攥紧萧乘渊的衣物。


    萧乘渊也抬头看向房门，是萧管事的声音：“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听到“太子”二字，沈蓉眉头蹙起。


    并非因他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好事而不悦，而是想起了太子妃秦含珠跟她说的话。


    她从萧乘渊怀里退出来，叮嘱萧乘渊：“太子表哥身子一直孱弱，不宜多饮酒，他若要喝，你多劝劝他，莫让他伤了身子。”


    死在了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