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直男勇闯ABO文》 1、第 1 章 主角怎么亲嘴了？ 宋远慰是男频龙傲天文学的忠实读者，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是十几年的老书虫。 但他最近文荒得厉害，接连弃了好几篇曾经他喜爱的大神的书。 实在闲得无聊的宋远慰终于在周末这天打开了社交软件，发布了一篇求文帖。 孤独的狼：求一篇无女主，无后宫，主角不弱智，兄弟情深，一路收小弟最后成为整个宇宙霸主的文，在线等。 帖子刚发出去，宋远慰就收到了几条回复。 年下就是最香的回复了您的帖子：这我知道，推荐去看《星际领主》，绝对爽，主角“互帮互助”一路杀伐果断，成为星际领主的励志故事，没有女主，全是兄弟，完全符合你的需求！ 爱所有0：对对对，《星际领主》，好看爆了，我以项上人头作保！ 纯情猛1：加一。 宋远慰盯着屏幕上的几条回复，若有所思。 没过几秒，又有几个人在他的帖子下推这本书，还说这本文因为太敢写被封了，现在只能去网页看。 宋远慰心下一动，切了app去浏览器搜了这篇文，一看才三十几万字，短得要命。 但看简介好像还挺和他胃口的，宋远慰心想就当打发时间了，于是便点了进去。 这一看，就从中午看到了第二天凌晨…… 时间来到凌晨六点半，宋远慰终于看到了最后两章。 视线聚焦在屏幕上，宋远慰十分快速的阅读着……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的手掌缓缓解开怀里人的纽扣，骨节分明的手指被月光包裹，显得无比苍白，不似活人。 怀里的人似乎也被他的动作吓到，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男人只勾唇一笑声音低沉又沙哑：“乖，叫声老公听听” 怀里的人红着脸，嗫嚅半天，喊出一声：“老公。” 啪！—— 手机砸在脸上发出的闷响，在狭小幽暗的出租屋里荡开。 宋远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艰难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随后低头翻出手机，有些不可置信的快速翻动几下，来到书籍首页，重新看了一遍这本名为《星际领主》的书。 “这……这不是一本兄弟文吗？主角怎么亲上了！！！！！男频搞基？作者不要命了？” 宋远慰的手在屏幕上划出残影，心中的怒气瞬间暴涨。 “主角不是龙傲天吗？他们不是携手打天下呢吗？大反派自带系统还牛逼轰轰的铺垫了几百章，怎么最后一章就自爆身份死了？俩男人怎么还亲上了？烂尾！！！妈的傻逼作者竟然敢烂尾！！” “我艹——！” 宋远慰怒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了起来，刚想去作者主页骂上两句，不巧床上放着一个棉花娃娃，宋远慰一脚踩在上面，失了重心，整个人猛地朝后摔去！ 嘭！ 一声闷响，宋远慰就失去了意识。 眼前一片漆黑，灵魂和意识仿佛都在被什么东西不断的拉扯着。 宋远慰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变轻。 黑暗和死寂蔓延开来，凭借宋远慰博览群书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不死……那必然是要穿书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宋远慰的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冰冷又机械的声音。 【宿主宋远慰，绑定成功，正在传送宿主至《星际领主》……】 “……” 猜对了，并没有很开心。 但是……这对吗？ 穿书一般不都穿成和自己同名的吗？宋远慰牢记这一点惨痛的教训，看书之前已经严格筛选过一般，没人和他同名！ 怎么这也能穿？ 况且，这书的最后，俩男人谈上了啊！还亲了！ 他直男，笔直笔直的直男！他可不想穿进去和男人谈恋爱啊！！！ 宋远慰无法开口，只能在心里疯狂吐槽，刚到年底，他的全勤，他的年终奖，他的过年大礼包！ 不要穿书啊！！！ 【传送成功，欢迎来到《星际领主》】 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宋远慰却感觉自己的身子依旧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他甚至没有吐槽完就穿过来了？流程也太简单了吧！ 要不要这么草率？找个月薪三千的工作入职之前都得培训两三个月，穿越就这么几秒就解决了？ 还有……为什么他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啊？ 这是给他穿哪来了？ 宋远慰不仅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他甚至不能开口说话。 确切来说，他现在跟刚刚灵魂出窍的时候根本没什么两样，只是一团浓黑的怨气。 当然，浓黑和怨气都只是宋远慰自己想出来的，他现在……只是一团意识，一团什么都没有的意识。 【欢迎您进入穿书局，由于最近穿越人数过多，导致各个角色扮演部门人才过剩，结合您死前的遗愿，现已将您的职位调整为-系统。】 【您的编号为996，任务：帮助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主角和反派走完所有剧情。】 【奖励：剧情点完成度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您将可以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该身份的财富，容貌，乃至智商都可以由您自己决定。】 宋远慰的脑海里不断弹出一条条字幕，那道没有感情的机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吵得他脑仁疼。 前面说的什么根本没听清，但后面这句，他听得一清二楚。 “全新身份？我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宋远慰将信将疑的问道。 【是的，但此功能只可使用一次，一旦使用过，将无法再次更改。】 好吧，定制人生，听起来好像的确比他现在过的穷困日子有奔头一些…… “你们这部门正规吗？”宋远慰憋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 穿书什么的，他看得太多了，比起穿成主角拯救世界，穿成炮灰被虐的死去活来，穿成反派被打成筛子，好像……穿成系统也没什么不好的。 宋远慰向来知道知足二字怎么写，所以，能活就活，活着才有希望不是？ 至少……不用忍痛牺牲自己的屁股，和他笔直的灵魂。 说不定，主角还能在他的带领下，走出基佬阴影，重回男频巅峰，打败龙傲天，从此成为男频翘楚。 这么一想……好像心中的愤怒也稍稍被抚平了些许。 而且，这奖励听起来好像也还不错。 于是，在得到系统出示的营业执照以及各种税务凭证，社保缴纳凭证之后，宋远慰毫不犹豫的入职了。 这部门看起来可比他那一个月两千块还得当牛做马的实习工作靠谱一些。 至少……给买保险不是？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谁能保证做系统以后不发生意外呢？以备万一嘛…… 简短的讨论了一些注意事项，又给他做了一些入职前的简单培训，宋远慰就领着996这么个不太吉利的工牌，走上了自己的牛马位。 【完整版剧情已经发送至您的邮箱，您可随时点开查看，默念三遍星际领主即可进入剧情，帮助主角和反派走完剧情，累积剧情点就可解锁不同技能，遇到任何问题，可在问题反馈页面寻找客服帮助，祝您入职愉快。】 “等等！” 那道声音消失之前，宋远慰及时喊住了他。 【您好，请问还有什么能帮您的？】机械音十分礼貌地问道。 “主角和反派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宋远慰，这好像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意思就是，您同时是两位男主和反派的系统，他们将在您的带领下，按照未删减版剧情走下去。】 那道冰冷的声音特地加重了未删减三个字，宋远慰却的注意点却放在了前面，这意思是他得同时伺候三个宿主？？？ 心里默默飘过一万句国粹。 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啊！资本家听了都会老泪纵横的程度。 他边骂边点开了自己脑海里那个压缩包。 解压之后，里面赫然是一个25mb的txt文件。 宋远慰惊觉不对劲，“不对，这是原著？我怎么记得我看的就三十几万字？怎么会有几mb那么大？” 【您好，由于您看的是绿色删减版，与原著出入较大，一切剧情请以当前版本为准。】 “不是？这文写了什么？怎么这么长？” 宋远慰说着，那文件已被打开，他简略的看了前几行，一张老脸瞬间变得通红！ “这这这！这是能播的吗？能不能换一个啊喂！” 宋远慰原本还想再挣扎一下的，但……无论他怎么问，那道机械的电子音就再也没有回应过他。 良久，等他终于脑海里那道冰冷的电子音彻底没了声响，宋远慰这才微微叹了口气，为了活下去，他劝了自己好半天，他才淡淡念了三遍星际领主。 第三遍刚念完，宋远慰就察觉到自己的的身子猛地一沉。 一股强大的引力将他拽着，猛地朝下坠去。 无尽的黑暗瞬间将宋远慰的意识吞噬，他仿若掉入一个无尽的黑洞，怎么也落不到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宋远慰有了一些意识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浑身上下都冷得要命。 猝然睁开眼来，却什么都看不前，眼前漆黑一片，只能感受到阵阵袭来的凛冽寒意。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宋远慰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一声无比低沉又冷淡的声音。 “你是谁？” 听见活人的声音了，宋远慰想，自己这是穿越成功了？那他现在已经在人家脑子里了？ “我叫宋……” 宋远慰话说到一半，猛地打住话头，倒不是他不想，主要是他现在的声音实在太奇怪，简直和刚刚那个客服一模一样。 难道它们系统都用的一个语音包？怪难听的，还有些不适应。 缓了缓，宋远慰这才用那股子冰冷机械音开口道：“宿主您好，系统996竭诚为您服务。” 才刚说完，周遭的气温又骤然下降了好几个度，冷得宋远慰直打颤。 “又来了……赶紧滚。”那道低沉的声音依旧冷淡。 “啊？我来之前还有人来过吗？”宋远慰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回忆了一下剧情，主角的确是没什么系统的，但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反派倒是自带系统，不然也不会在两个主角的眼皮子底下把整个星际搅得天翻地覆。 原著里，主角作为这个世界的最后的主宰，为了登上星际领主的宝座，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携手打掉自带系统的大boss，然后成功上位。 等等，系统……反派…… 这人该不会是大boss秦暮修吧？ 那个杀伐果断，童年不幸，感受不到人间美好，致力于破坏星际，残害主角，最后死无全尸的大反派秦暮修？ 靠！怎么穿这人脑子里来了？ 怪不得那么冷…… 宋远慰还记得原著里对这位反派是这么描写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是冷的，外人一靠近他，就会被他身上的王霸之气冰冻三尺。 之前看书的时候，宋远慰对反派很冷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但现在进入了反派的大脑，他才惊觉，原来冷酷的反派并不只是表面冷着玩玩啊…… 这特么是真冷啊！ 宋远慰刚这么想着，周遭的温度瞬间升高，毫无征兆。 随后，一阵皮肉被破开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钻钻进了宋远慰的鼻腔。 “唔嗯……” 他听见一声闷哼，随后眼前的视线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刚刚他什么都看不见是因为秦暮修的头被麻袋蒙着，现在他头上的麻袋被扯了下来，视线没了遮挡，宋远慰也跟着能看清东西了。 可他才刚睁眼，就见一根带着铁锈和血渍的铁棒兜头落了下来！ “小心！”宋远慰惊呼一声，但秦暮修却一动不动的挨下这一棒。 棍子落在身上，发出一声闷响，一根肋似乎被这一棒打碎，揪心的疼从胸口处蔓延开来。 秦暮修一声没坑，只歪头吐掉嘴里那口泛黑的鲜血。 他抬眼看向眼前一脸凶相的男人，宋远慰也只能跟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去。 见秦暮修望向自己，对面的男人像是被狠狠恶心到了一样，朝秦暮修啐了一口唾沫。 “呸！贱种！畜生生的玩意儿，这么看着老子是很不服气吗？” 男人说完，又是一棍子落在秦暮修手臂上。 一声闷响，秦暮修原本被铁链吊着的手毫无生气的垂了下去。 宋远慰就在秦暮修脑子里，因此他现在能清晰的感受到从手臂处传来的阵阵剧痛。 刚刚那一棍子，恐怕是把秦暮修的手臂都打断了。 但……秦暮修愣是一声没吭。 他依旧倔强的抬头，眼神幽暗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宛若一头藏在暗处的野兽，即使已经满身狼狈，但眼神依旧锋利，仿佛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冲上去把眼前那人的脖子咬断一样。 “秦暮修，你听好了，秦家的人晚来一秒，我就打断你一根骨头，你最好祈祷赎你的人能来快点，不然……你这小身板，不知道能挨得住我几下？哈哈哈哈！” 那人放肆的笑声尖锐得要命，仿若直直穿透了秦暮修的耳膜，扎进宋远慰脑子里，吵得他脑仁生疼。 2、第 2 章 撑住，别死！ 笑累了，那男人似乎还觉得不够，抬脚就把秦暮修踹翻在了满地污秽当中。 倒下去的瞬间，宋远慰借着秦暮修的眼睛，看清楚了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一处看起来像是废弃工厂的地方，秦暮修被铁链绑着双手，半挂在工厂中央一处蓄水池中央。 绑架……宋远慰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在原著里，的确有这么一段。 那时候秦暮修还没有暴露反派的阴暗属性，他作为主角之一凌星文的好朋友，因为家族斗争被人绑架。 主角凌星文却在赶来救他的路上，因为太过着急于另一位主角撞了车，没能及时赶到，最后秦暮修自己一个人逃了出去。 但原著里，对于这次绑架只有寥寥几笔描写，说秦暮修回来之后断了三根肋骨，在医院躺了快两个月。 可看现在的情况，眼前这男人似乎是想要打死秦暮修的节奏，哪像是只想要他三根肋骨的样子。 秦暮修的身体里冰火两重天，宋远慰能感受到他现在很难受，可他就好像根本感受不到一样。 虽然断掉一只手臂，但秦暮修还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黑血，阴暗的开口道：“你最好祈祷，我永远走不出这里，不然……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加倍返还……” 秦暮修话音未落，铁棍就又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传来，宋远慰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靠……不会被打死了吧，别死啊大哥，你死了我怎么办？”宋远慰哀嚎一声，慌忙在秦暮修脑子里乱窜，企图得到一点回应。 但秦暮修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地板上。 如果宋远慰现在能看见的秦暮修的身体的话就会发现，他已经完全瘫倒在地，手臂因为骨头断裂弯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挂在铁链一端，了无生气的耷拉着。 【提示，检测到任务对象生命值过低，若任务对象死亡，您也将被立即驱逐。】 脑海里又响起了那道声音，宋远慰无语了一瞬。 怎么还能一尸两命来的？ 现在被驱逐的话不就意味着他又要死了吗？ 虽然宋远慰天天念叨着不想活了，但他也没真想死啊！ 刚这么想着，宋远慰就察觉到秦暮修的身体又被人踹了几脚，随后便是一阵落水的声音。 “晦气东西，水里泡着去吧，再半个小时你爹妈不送钱来，你就等着被淹死在这吧！” 阴狠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铁门被关闭的声音响起。 秦暮修大概率是躺倒在水中的，因为宋远慰能感受到水漫过他的半个身子，冰冷的温度打在他身上，差一点就能淹到鼻腔。 哗啦——！ 一阵水流注入池子的声音响起，随后宋远慰就感觉到了水面的波动。 难不成那人还去放了水？ 这是打算淹死秦暮修？ 该死，要是秦暮修现在醒着就好了，原著里说他这个人战斗力强的可怕，要不是后来他自己突然降智，暴露身份后被围剿的话，说不定俩主角想要杀死他还得再走个几百章的进度。 眼看着水位慢慢上涨，把秦暮修完全淹没，原文里不是说他自己逃走了吗？ 可现在秦暮修被绑着，一点活人样都没有，哪像是能活着出去的？ 他可以死，但宋远慰还想活啊！！ 宋远慰哀嚎几声，感慨自己还不到一小时就要经历两次死亡……来个人救救他吧。是人就行。 人…… 对了！人！ 那个死电子音和他说过，他是三个人的系统，是不是说明他还能去到另外两个主角的脑子里！ 既然那个叫凌星文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是被人困住，那么只要他去把凌星文带过来不就行了。 反正他俩现在还是好朋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朋友去死吧？ 当务之急是要让秦暮修活下来，要是他现在就死了，后面的剧情还怎么进行。 只要他能顺利进入主角凌星文的脑子里，然后让他快点过来，这家伙就应该还能救这家伙一命吧。 想法成立，就差实施了。 但……他要怎么去到凌星文的脑子里呢？ 宋远慰在心里暗骂一声，刚刚入职太着急，根本没来得及问。 “靠！凌星文，凌星文……凌星文，我要怎么去他脑子里——啊！” 宋远慰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失重感猛地传来，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硬生生往外扯了一下，然后又被狠狠地拽了回来。 他像是一根皮筋，被突然拉长又狠狠的弹了回来，撞得宋远慰脑袋嗡嗡直响。 这是怎么回事？ 宋远慰贝斯不得其解的时候，脑海里又响起了那道熟悉的电子音。 【抱歉，当前宿主生命值过低，系统离开后可能无法返回当前角色，是否与当前角强制绑定，随后离开？】 “……” 所以，去到别人脑子里的办法就是默念三遍那人的名字？ 这传送办法也太不严谨了点，但好歹是找到了能出去的办法不是？ 可为什么还要绑定才能走？ 宋远慰盯着自己面前出现的两个按钮，沉默了一瞬。 算了，人都要死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心一横，点了同意，随后快速默念三遍凌星文的名字。 果不其然，宋远慰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和拉扯感。 但不同的是，这次他很顺利的就从秦暮修的脑子里脱离出来。 成功了！宋远慰心下大喜。 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宋远慰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在将他狠狠拽向别的地方，随即，他眼前猛地一黑。 再次睁眼，眼前的景象完全换了副模样，就连身上的疼痛感都消失殆尽。 待眼神聚焦完成，宋远慰才发现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正担忧的看着自己。 不，不对，他看的并不是自己的视角，而是他宿主的视角。 确切来说，是凌星文的视角。 “你怎么样？”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如同山涧溪水拍岸，好听得要命。 宋远慰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一下，就感觉到凌星文直起了身子。 原著里，主角凌星文就是在赶去解救秦暮修的路上，被另一个主角宴观鸣连人带车撞翻在地才错过了救助秦暮修的时间，差点让秦暮修死在绑匪手里。 看现在这情况，应该是凌星文已经被宴观鸣给撞了，还撞得不轻的样子。 “不会看路吗？俩眼睛是家里电灯泡拆下来假冒的？这么大红灯看不见，急着投胎？”凌星文一把推开宴观鸣，晃晃悠悠站起身来。 原本他接到秦暮修被绑架的消息就急的要命，凑了钱刚要去赎人，结果却在红绿灯路口被一个闯红灯的傻逼直接给撞晕了。 而傻逼现在还问他有没有事。 凌星文现在是真的很想破口大骂。 但考虑到秦暮修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 凌星文踉跄几下，才终于在宴观鸣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但宴观鸣却并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明明是你的摩托撞到我的车上，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 宋远慰眼见两人这是要拉扯下去的意思，一想秦暮修那边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于是赶忙开了口。 “宿主您好，系统996为您服务。”宋远慰这话一出，凌星文瞬间愣在原地。 他似乎有些茫然的转头四下观察一圈，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宴观鸣，确定这人刚刚的确没有开口之后，凌星文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宿主，别看了，我在您脑袋里，欢迎绑定本系统，我叫996，您的朋友秦暮修现在正面临生命危险，急需您的救援！”宋远慰的语气有些着急。 毕竟他现在的命还和秦暮修绑在一起呢，要是秦暮修死了，他也别想活。 “系统？996？那是什么东西？”凌星文明确了这声音是从自己脑袋里传来的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微妙了，下意识就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您先别管我是什么，您是不是要去救一个叫秦暮修的男人？他现在被关在一个地下室，马上就要死了，您得赶紧过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凌星文不答反问。 宋远慰现在性命垂危，虽然知道凌星文会对他有所防备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还是有些烦躁。 开玩笑，性命攸关啊！谁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我还知道您和秦暮修是好朋友，您的母亲很牛逼，您的父亲很隐蔽，您现在都就读于首都军事学院军事指挥系四年级……” “喔对了！您的左屁股蛋上有颗痣。” 宋远慰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凌星文的事全说出来了，凌星文愣在原地，听他说到那颗痣的时候，凌星文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屁股。 宋远慰用的是系统专用电子音，虽然听起来冷冰冰的，但凌星文还是听出了脑袋里这东西好像很着急。 “他怎么样了？”凌星文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虽然态度还有些僵硬，但他已经站起身来，推开扶着自己的宴观鸣就晃悠悠的朝前走去。 宋远慰见他这样，心知他是相信了，于是赶忙趁热打铁，“宿主，他现在被关在一处地下室，里面全是水，绑匪打算淹死他，您得快点过去。” 宋远慰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凌星文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不少。 可他不知道的是，刚刚凌星文和他说话的时候，并不是直接在脑子里对话，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所以，看在宴观鸣这个外人眼里，就成了……一个不小心和他撞了车的男人，突然自言自语着走开了。 宴观鸣拧眉看着那个漂亮的alpha走远，喉结滚了滚，沉思几秒还是跟了上去。 好在事发地离秦暮修被关起来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加之整个废弃工厂就只有一处地下通道，加上宋远慰的引导，凌星文很快就找到了关押秦暮修的地方。 可一路走进来，凌星文却没有遇见任何障碍，这很不对劲。 绑匪不可能一个人就把秦暮修绑来，也不可能就把秦暮修一个人放在这。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埋伏在暗处。 “宿主，检测到绑匪就在周围，请宿主小心提防。”出于安全考虑，宋远慰还是出声提醒。 “好，知道了。”凌星文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关押秦暮修的地方。 奇怪的是，凌星文才刚进到地下室，宋远慰就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拉扯感。 凌星文又朝前走了一步，宋远慰却猛地从他的意识里挣脱出来！ “靠！”宋远慰暗骂一声，等意识回笼，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秦暮修脑袋里。 【提示，当前强制绑定对象精神波动异常，已将您强制召回。】 伴随着脑海里的提示音，那股子刺骨的冰冷和钻心的疼，又开始细细密密的爬上宋远慰的神经。 比起刚刚待在凌星文脑袋里的岁月静好，现在回到这里，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难受得要命。 宋远慰下意识的想要回到凌星文那边，毕竟在那呆着可比这里舒服。 于是他喊了几声凌星文的名字，但这次，他却没能成功回去。 “别喊了，很吵。”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吓了宋远慰一大跳。 “我靠！你醒了？”宋远慰有些惊讶的问了一句。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刚从凌星文的视线里看见秦暮修还浑身是血的倒在污水里，没有任何反应，怎么突然就醒了？ 3、第 3 章 心跳 “你这么吵，死了都不得安宁，更何况我没死。”秦暮修的声音略带沙哑。 “……” “宿主，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我也是为了去给您搬救兵，要不是我，您可能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宋远慰有些无语的回了秦暮修一句。 秦暮修却好似对死不死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之淡淡的说了句：“从我脑袋里滚出去，不然，我不介意像对待你的前辈们那样对待你。” 前辈们……是之前被秦暮修搞走的那些系统吗？ 宋远慰记得他刚穿过来的时候，秦暮修好像的确说了句“又来了。” 既然是“又”那说明在他之前肯定还有别的人来过。 这人还真是难伺候，也难怪会分给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来带了。 怎么他们系统届也搞这种欺负新人的事啊…… 职场霸凌，简直是职场霸凌。 “所以，您都是怎么对待它们的？”宋远慰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回问道。 这话一出，秦暮修却没了动静。 等了几秒，就在宋远慰以为秦暮修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听见了一道堪称地狱恶灵的声音。 “我会用我的意识，把它们一个个杀死。” 最后几个字，秦暮修咬得极重，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把这个邪恶的计划实施在宋远慰身上一样。 宋远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姓秦的这话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啊……哈哈，兄弟，别那么凶残嘛……咱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唔！” 宋远慰话都没说完，就察觉到一股寒气瞬间将他整个人的身子都冻住了！ 这温度比他刚刚穿进来的时候还要冷，冻得宋远慰差点尖叫出声。 可他却怎么也叫不上来，因为除了冷，宋远慰还察觉到自己的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束缚着，一股浓重的窒息感传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特么的，说杀就杀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那个……咳咳！兄弟……咱们……商量……一下……”宋远慰的机械音都差点被勒成电音唐老鸭。 可秦暮修好像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打算。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识好歹。”秦暮修话音刚落，宋远慰身上的束缚感却猛地一松！ 虽然宋远慰现在也不太确定他有没有肺这个器官，但他的的确确深呼吸了好几口。 他还以为秦暮修说那种话是要彻底了结他这条小命的意思，可谁知道秦暮修竟然放开了。 这算什么？一遍放狠话，一边搞反差？ 秦暮修还有两幅面孔呢？ 然而，过了几秒，宋远慰才察觉到不对劲。 原来不是秦暮修在搞反差，而是他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了，连同意识也陷入了昏睡。 还好还好，不然他就真的要死了。 不过，秦暮修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虽然晕倒，但意识却是清醒的，怎么现在连意识也昏沉下去了？ 宋远慰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秦暮修晕了，但宋远慰还是能借着他的耳朵听见外面的动静。 凌星文好像和绑匪打起来了，但现场好像很混乱，打架的，人不止一个的样子，因为宋远慰听见了有人喊抓住他们两个。 两个人……难不成是另一个主角也跟着过来了？ 原著里可没有这一段，只说因为撞车闹了矛盾，凌星文姗姗来迟，秦暮修因此和凌星文产生了嫌隙，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在这里初步暴露，并未提及另一个主角宴观鸣。 难不成是剧情出现了偏差？ 这么想着，宋远慰才想起来自己脑子里那长的要命的剧情好像比他之前看的那本长的多的多？ 想起来了，他看的是删减版，剧情是按照未删减版来走的…… 怪不得。 这么想着，宋远慰原本打算把脑子里的原著给打开看看的，但外面的打斗声却猛地剧烈起来。 拳拳到肉的声音响起，好像还隐约间听见了一些枪声…… 该死，另外两个主角不会打不过吧？ 正担忧着呢，宋远慰却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猛地一沉，紧接着就是一阵重物落水的哗啦声！ 原来是绑匪把锁着秦暮修的铁链砍断了，让秦暮修掉进了水里。 宋远慰能感受到秦暮修的手臂从半空掉落，砸在水中发出一声闷响。 随后，秦暮修的身子开始随着铁链缓缓下沉。 就在他的身子被全部淹没之前，宋远慰远远的听见一声惊呼。 然后……然后宋远慰就被提示当前宿主生命值过低，连接已断开。 身上所有的不适感在顷刻间消退干净，他的世界重新回到一片死寂。 看着自己眼前突然出现的里那一串红色加粗的警告，以及秦暮修仅剩百分之一的生命值，宋远慰陷入了沉思。 反派的生命力这么弱的吗？直接干失联了都？ 算了，反正他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活就看秦暮修的造化了。 这么想着，宋远慰干脆摆烂躺平。 反正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本来还想仔细看看自己脑海里那本未删减文，无奈和秦暮修断联之后他居然连打开剧情的权限都跟着没了。 好吧，现在是真的很无聊了。 谁承想他竟然就这么无聊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那股熟悉的，浑身上下哪哪都刺挠的感觉再次清晰起来。 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这次宋远慰看见了一道茫白的光。 等视线重新聚焦，宋远慰才发现，他这是在医院里。 喔不，应该说是秦暮修在医院里。 看来凌星文打赢了，把人救出来了。 眼前应该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秦暮修不知道为什么，正在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发呆。 宋远慰现在有点不敢和秦暮修搭话，这人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宋远慰生怕自己和他搭话，这人又想弄死他。 因此，虽然人已经醒了，但宋远慰还是一声没吭，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暮修好像盯着天花板发呆发够了，这才冷冷开口道：“你怎么还在？” 宋远慰：“？……” 他刚刚讲话了吗？没有吧？那这人是怎么发现他的存在的？ 似乎是听见了宋远慰心中所想，秦暮修及时回话道：“你的心跳声太吵。” “……” 鸡蛋里挑骨头，绝对是鸡蛋里挑骨头！ 他现在连身体都没有，哪来的心脏？ 宋远慰刚这么想着，却真的感觉到了一阵不小的震颤从某个熟悉的部位传来。 砰——砰砰—— 一下下，极其有规律的跳动着。 那律动，宋远慰熟的不等再熟，就是心动的声音！ “我靠！我的心回来了？”宋远慰的声音里难掩激动。 他这才注意到，脑海里又一封未读邮件，点开一看才发现是系统提示他因为帮助主角完成了初步剧情，获得是个剧情点以及奖励。 想必这奖励就是他的小心脏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他再多走点剧情，就能凑够自己的身体了？ 这久违的心跳，这熟悉的律动……这可爱又火热的小心心！ “你真的很吵。”秦暮修冷飕飕的声音传来，像是一瓢冷水，猛地将宋远慰一颗炙热的心浇灭。 “……”宋远慰又沉默了。 这么煞风景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真的很没有礼貌。”宋远慰窝窝囊囊的回了一句。 这下，秦暮修倒是没急着回他，宋远慰只感觉他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瞬。 良久，宋远慰才听见秦暮修冷哼了一声：“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我爸，我妈，我从小接受的汉语教育，还有我的语文老师。”宋远慰回答得十分认真。 这次换秦暮修沉默了。 “下次不许再说这种话。”秦暮修语气冷漠的命令道。 “啊？喔……” “等等……你说下次？”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说了下次，就证明你同意我呆在你脑袋里，既然同意了就不能反悔，更不能再杀我，就这么说定了！” 宋远慰一口气说完，这才深呼吸了一大口，根本不给秦暮修反悔的机会。 好在，秦暮修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他的样子。 不理就不理，只要能活下来，宋远慰才管不了这么多。 4、第4章 你干什么去了？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打开，宋远慰跟随秦暮修的眼神望过去，就发现一个面容清秀，身姿挺拔的男人开门走了进来。 “暮修，你终于醒了，怎么样，身上还有哪里难受吗？医生说你的腺体受了伤，估计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好” 来人正是凌星文。 宋远慰盯着眼前这眉清目秀，举手投足之间都帅得令人发指的男人，心底渐渐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么帅的哥们最后竟然和别人亲嘴了？ 难以想象。 “我没事。”秦暮修只冷冷地回了一句。 宋远慰看着凌星文走近，一屁股坐在秦暮修身边，抬手扯了扯挂在秦暮修手边的输液管。 “不是，压到输液管你不知道吗？”凌星文说着，有些嫌弃地把针管拨向一旁。 秦暮修没回话，只低头淡淡看了眼自己手边那根透明的管子。 “他们没接到绑匪的电话吗？”秦暮修突然开口。 凌星文愣了一下，慌张地抬头看了眼秦暮修。 而秦暮修也刚好抬眼，宋远慰自然也透过秦暮修和视线和凌星文对视。 宋远慰记得，原文里，秦暮修的爸妈的确接到了绑匪的电话，准确来说，是秦暮修的弟弟接到了绑匪的电话。 秦家因为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惹了仇家红眼，于是就有人暗戳戳谋划了这么一出绑架。 但秦暮修作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再加上秦家人并不是很喜欢他，甚至算得上讨厌，于是便把这个消息给瞒了下来。 等秦暮修的爸爸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秦暮修已经在医院里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爸居然一直没来看他，也不知道是忙忘了还是别的。 原文里是这么交代的，但凌星文作为秦暮修的好朋友，自然是不敢直接把真相告诉他的。 主要是怕秦暮修伤心。 于是凌星文添油加醋地乱说一通，胡扯了半天都没正面回答秦暮修的问题。 秦暮修见他这样，心里自然有了答案。 他将视线从凌星文脸上移开，抿着唇没说话。 “哎呀，好了，天塌下来，有哥们给你挡着呢，秦家那群人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凌星文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一句，秦暮修仍然没有回话。 宋远慰待在秦暮修脑子里，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但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宋远慰没想到，秦暮修居然率先开了口。 “是他说的这样吗？”秦暮修问。 这句，是他在脑海里问的宋远慰，因此凌星文并没有听见。 宋远慰似乎是没想到秦暮修会突然这么问自己，于是顿了几秒才装傻道：“啊？是他说的哪样？” 他才刚问完，自己脑海里就响起一阵冰冷的机械音【温馨提示，推动剧情发展，帮助秦暮修黑化，即可获得黑化值，黑化值积攒到一定数值即可开启技能权限。】 宋远慰愣了一瞬，这意思是在提醒他，要把真相告诉秦暮修吗？ 但……这要他怎么开口，直接和他说，你得不疼娘不爱的，被绑了也没人关心？ 这么说会不会有点残忍？ 虽然到后期，秦暮修黑化的确有他家人的一部分原因在吧，但现在就说出来会不会早了点？ 犹豫的这几秒，秦暮修却嗤笑一声，有些不屑道：“你不是系统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当什么系统，没用。” “……” 好吧，那一点点良心在此刻烟消云散。 “喔，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后妈接了电话，但是瞒了下来，你爸知道你大难不死躺在医院的，但是一点也不想来看你。” 宋远慰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嘴。 这下，秦暮修果然不说话了。 宋远慰顿时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物理性下降了好几个度，冻得宋远慰一激灵。 “你看你，问也是你要问的，真说了你又不乐意。” 说完，浑身上下更冷了。 “……” 宋远慰选择闭嘴。 但脑海里，却突然多了一个数值柱状图，和原本的剧情点挨在一起。 因为他之前救了秦暮修，因此推动了剧情发展，剧情带你那个柱状图现在也由0来到了2. 而他旁边的黑化值，现在却只有短小的0.5. 虚虚的一条黑线挂在那，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好吧，看来自己的话也并没有给秦暮修造成多大伤害嘛，那干嘛冷冰冰的。 宋远慰默默在心里吐槽，并没有让秦暮修知道。 凌星文又在这陪了秦暮修几分钟，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事，需要先离开一下。 宋远慰当然知道，凌星文这是要去处理他和宴观鸣撞车的事情。 原文里，两人就是因为这一撞才认识的，但一开始这俩并不对付，甚至算得上针锋相对。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应该是凌星文过来看望秦暮修，结果一出门就遇见了宴观鸣，然后两人因为不对付一出医院大门就大打出手。 按照男频文的套路，这一架当然是凌星文打赢了，然后就把宴观鸣收为小弟。 当时宋远慰看到这里的时候，还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但他已经知道结局了，现在再回来看这一段，难免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眼看凌星文就要离开，宋远慰脑子里又响起那道冰冷的电子音。 【请跟随凌星文前往下一个任务节点，按照剧本，推动当下剧情发展。】 “？？”宋远慰有些不明白，这出去就遇见不对付的人，然后打一架，有什么好推动的。 但……它都这么说了，还是跟去看看吧，万一出什么岔子呢？ 这么想着，宋远慰才默念了三遍凌星文的名字。 一阵失重感传来，宋远慰就从秦暮修脑子里脱离出来。 再睁眼，眼前的视角就已经换成了病房外的走廊。 病房门被合上，发出一阵不小的声响。 宋远慰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原本冷着脸坐在病床上的秦暮修却猛地抬头，眼神晦暗地看向凌星文的背影。 等凌星文走出去几步，宋远慰这才礼貌开口道：“宿主您好啊，还记得我不？” 凌星文脚步一顿，抬眼看了周围忙碌的人一圈，这才假装镇定的继续朝前走。 “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那天是我急出幻觉来了。” “是的，我还在的，不是您的幻觉。” 宋远慰礼貌地回答道。 “那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一直没出现？” 凌星文脚步不停地朝前走，只在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远慰聊着。 “喔，我们系统平时都很忙的。”宋远慰随口胡诌。 “这样啊……” 宋远慰没想到凌星文这么容易就接受自己的存在了，脑袋里突然多了个会说话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好奇甚至有些抵触的。 可凌星文看起来却丝毫没有这种抵触情绪。 “您好像对我的出现没什么反应。” “是吗？可能是之前听别人说过吧，所以轮到自己身上也就不足为奇了。” 凌星文在电梯前站定，戴在手上的手环就震了几下。 但凌星文似乎并没有想要看的意思。 上了电梯，手环又震了几下，这次，凌星文才终于抬手看了一眼。 撞车蠢猪：凌大少，您到底什么时候来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事？ 下面配了一张背景看起来像是修理厂的地方，图片中央正是那天被撞得四分五裂的车子。 宋远慰跟随着凌星文的视线，自然也看见了这条消息。 这位撞车蠢猪兄弟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凌星文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回了个：滚。 回完消息，电梯也来到了一楼，凌星文迈着长腿走了出去，眼看就要离开医院。 可……他明明应该在这里遇见宴观鸣，然后两人打一架来着。 但看现在这样子，宴观鸣好像并不在医院。 好吧，宋远慰现在知道系统为什么要来让他过来推动剧情发展了。 这么看来，他应该要引导凌星文去找宴观鸣打一架才对。 这么想着，宋远慰这才学着系统那股子机械音开口道：“宿主，恭喜开启第一个任务——前往宴观鸣身边，并且和他打一架。” “……”凌星文的脚步顿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好吧，哪有人这么安排任务的，跟智障一样。 宋远慰刚想开口换个别的说法，却猛地感觉到凌星文加快了脚步。 “？？？宿主？” “早特么想揍那傻逼了，你怎么不早说。”凌星文怒气冲冲地回答道。 这算什么？歪打正着？ 用自己的权限查看了宴观鸣的大致位置，宋远慰便带着怒气冲冲的凌星文朝着市中心的一家酒吧杀了过去。 虽然宋远慰也不知道怎么刚刚还在修理厂的人现在会出现在酒吧，但……管他在那呢，现在他的任务是带着凌星文去干架。 想想还挺激动的。 一路上，宋远慰粗略从凌星文那里了解到，原来上次宴观鸣帮他救了秦暮修之后，就赖上了凌星文，天天想着法的骚扰他，甚至还去凌星文上课的路上堵过他，不过凌星文运气好，每次都躲过了。 虽然这样，但凌星文还是很生气，再加上宴观鸣每天换着法的信息骚扰，凌星文就更烦了。 冲进酒吧，凌星文转了几圈却并没有找到人。 一筹莫展之际，宋远慰才想起来宴观鸣作为主角之一，自己应该也能去到他脑子里才对。 于是宋远慰便在脑子里默念了几声宴观鸣的名字。 果然，再睁眼，视角又换了一个。 这次，他的眼前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正好能俯瞰整个酒吧，而宴观鸣的视线，就透过这扇巨大的落地窗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人群里的凌星文。 ？？？ 不是不对付吗？怎么这么盯着人家看？ 宋远慰简直被宴观鸣不怀好意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们基佬都这么看别的男人吗？ 算了，管他呢，先完成任务再说。 这么想着，宋远慰又回到了凌星文脑子里，给他指了路。 没几秒，凌星文就冲到了包厢门口。 嘭！—— 门被踹开，坐在落地窗边的男人这才缓缓回头看了过来。 “凌少，火气这么大呢？”宴观鸣似笑非笑地说道，语气十分欠揍。 凌星文也是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人按在沙发上结结实实揍了一拳。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但……宋远慰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 貌似……一直都是凌星文在单方面的殴打，而宴观鸣只是逗弄宠物一般时不时回应几下？ 好诡异的画面。 空气中一股莫名的香味弥漫开来，还不等宋远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凌星文的身子却猛地一软！ 他就这么跟随着凌星文直愣愣地栽进了宴观鸣怀里！ ？？？ 宴观鸣却好像十分享受的收紧手臂，把凌星文往怀里带，顺便还低头轻轻嗅了一下。 “好香，凌少这是……”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凌星文一巴掌扇在脸上。 显然这一巴掌比之前的任何一下攻击都要弱了不少。 宋远慰甚至感觉到凌星文的身子正在发烫。 “喔——”宴观鸣拉长了尾音，贱嗖嗖地凑在凌星文耳边轻声道：“二次分化啊，凌少，您这是要变omgea了？” 这暧昧的声音是什么鬼啊！ 宋远慰怒吼一声，再抬眼，却看见宴观鸣眼带笑意的吻了下来！ ？？？？！！！ 宋远慰惊吓过度，忙喊了秦暮修的名字，这才在宴观鸣的吻落下来之前闪退了！ 视角猛地切换，迎接宋远慰的却是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你干什么去了？心跳得这么快？” 5、第5章 去亲嘴 “去亲嘴……呸！”宋远慰下意识地回答了秦暮修的问题，但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宋远慰哀嚎一声，直觉要出事。 他的任务是让两人打一架来着，怎么两人还亲上了？ 剧情是这么走的吗？ 他刚刚也是被吓得不轻，主要他用的是凌星文的视角，他躺在宴观鸣的怀里，就约等于自己也躺在那个男人怀里。 偏偏宴观鸣还亲下来了。 那场面，简直——太惊悚了，他下意识就喊了秦暮修的名字。 现在好了，人倒是回来了，那边可怎么办，他得赶紧回去阻止才是。 可是喊了几遍凌星文的名字，那股熟悉的失重感却迟迟未来。 怎么回事？ “你在喊谁？”一道冷硬的声音打断了宋远慰的思绪。 之前的系统被秦暮修吓几次要么逃走了，要么根本就不敢和他搭话，对于宋远慰忽略自己的问题并且在他脑子里大喊大叫这件事。 刚刚一声不吭地离开，现在又突然出现，在喊得他耳膜都痛了。 一阵寒意袭来，这才让宋远慰稍稍冷静了一些。 “我……我喊谁了吗？哈哈，没有吧？”宋远慰只能打着哈哈企图敷衍了事。 总不能和秦暮修说我刚刚看到了你的好兄弟在和一个男人接吻吧。 是个直男听见自己好兄弟和男人接吻了都会受不了的吧。 再加上，他也不想告诉秦暮修自己还能去到别人脑子里，总觉得和秦暮修说了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样子…… 可……这该死的咒语怎么不起作用了？ 之前明明都只要默念三遍就可以传过去的，怎么现在不行了？ 宋远慰不信邪，又默默念了几遍。 这次，他还尝试了宴观鸣的名字。 结果……都一样，他还是呆在秦暮修脑子里没能出去。 一筹莫展之际，宋远慰脑子里突然弹出一条字幕。 【温馨提示，当前检测到传送对象正在进行限制播放行为，您当前的剧情点尚未达到观看条件，请稍后再试。】 宋远慰：“……” 突然有点想发疯。 他才离开多大一会儿，直接干去限制级那边了？ 他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男人…… 这对吗？ 【温馨再提示，当三位主角之间的距离过远时，您只能单向返回绑定宿主的身体，远距离传输时需要支付剧情点，每个剧情点可以兑换十公里路程。】 “……” 刚刚是有点想发疯，现在是真的想发疯。 现实世界去自己的牛马位要自费，怎么穿过来当系统了还要自费啊！ 宋远慰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自己后背凉凉，有股寒风刺骨的错觉。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只有一颗炙热的心，没有骨头才对。 那这股若有似无的寒意是从…… 宋远慰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把眼前这位给狠狠忽略了。 宋远慰心下一凛，忙不尴不尬地解释了一句。 “那……那个……宿主，我刚刚只是做梦，对，做梦了，在说梦话呢，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宋远慰话音未落，一股窒息感猛地传来。 就和初见秦暮修时一模一样。 秦暮修果然还是想要他这条小命！ 该死的，不是说好了不杀他吗？他们反派都这么不讲信用的吗？ 还有，他到底是用什么邪术扼住自己的咽喉？ 怎么会有种下一秒就会被憋死的错觉？ “咳……宿主！你……你说了不杀我的……咳咳……” 宋远慰拼命挣扎，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秦暮修就跟没听见一样。 当然，秦暮修只是装没听见。 宋远慰在他脑子里叽叽喳喳地，吵得要命，他怎么会听不见。 和之前那些系统不同，这个叫996的，好像比之前来的要蠢得多。 别的系统被自己的意志桎梏住，要么立马逃走，要么直接威胁他说什么系统死了他也别想活。 这个倒好，求饶都求不到点子上，不是蠢又是什么？ 对于这种随意入侵别人大脑的系统，秦暮修向来不会手软。 自从他发现可以催动自己的意识，驱逐脑子里的系统开始，他已经成功赶跑了九十九个系统，算上这个，刚好满一百。 这么想着，秦暮修干脆加大了力度。 虽然知道还会有下一个来，但没关系，来一个他撵走一个。 可是这次……秦暮修在加大力度的同时，却猛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处也传来一阵闷闷的感觉。 并且这种感觉还随着他的动作愈演愈烈。 这很不对劲。 他怎么会感受到心脏难受呢？ 秦暮修这么想着，只好先松了劲。 他松开的瞬间，宋远慰差点就要停止的心跳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砰砰——砰砰…… 一下下，跳得快速又沉重，秦暮修听着这声音，恍惚间竟然生出了一种这是自己的心跳的错觉。 心脏…… 秦暮修有些迟缓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脏，早就被人骗走了，哪还会有心跳。 掌心之下，隆起的胸膛上，感受不到任何起伏的心跳。 秦暮修这才缓缓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刚刚那心跳，果然不是他的，而是脑子里这东西的。 不属于自己的心跳此刻却欢快地跳动着，十分恼人。 “控制一下，心跳声太大，吵到我了。”秦暮修冷飕飕的说了句。 刚刚缓过劲来的宋远慰：“……：）” 再多怨气，他也只敢憋在心里，没敢骂出来，万一哪句话再刺激到这尊大佛，受罪的只会是他自己。 有时候沉默寡言也是一种美德。 好在秦暮修后面倒是没再发疯，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招。 宋远慰提防了几分钟，见他没什么动静，这才悄摸摸潜水去看剧本了。 他不确定现在俩主角之间的“打架”还能不能算在剧情点上。 毕竟此“打架”非彼“打架” 万一剧情出现差错，还得苦逼的他去修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宋远慰点开了自己脑袋里那个高达25mb的文件，快速找到了对应的剧情。 原文里说的确实是两人在医院相遇，然后大打出手。 可……那是他看的原文，现在他手里这本未删减的说的是…… 凌星文因为突然提前且毫无征兆的二次分化来袭，又被打斗过程中宴观鸣的信息素诱导，直接进入了发情期。 然后……然后两人就在医院的厕所友好交流了一番。 原文对友好交流的过程描述得十分详细，宋远慰只看了一两个字就没敢细看，生生往后翻了十几页，才找到能看的地方。 所谓能看，也仅仅只是衣服裤子都穿上了，但宴观鸣那张嘴可没个把门的。 宋远慰翻得已经够快了，却还是看见了一句：“怎么这么软？” 吓得他赶紧加快手速。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去想到底是哪里软！ 好不容易在一堆屏蔽词中找到能看的地方，宋远慰这才停住目光。 原文里说，只有凌星文一瘸一拐地从厕所隔间出来，宴观鸣不见人影。 宋远慰点了点头，这和他看的那版写得大差不差。 后面那页写的是凌星文回家之后的事情，宋远慰没再看。 但……这特么对吗？ 删减了这么多？ 足足有五六千字吧？ 难怪他看的时候就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这……打的地方不对，能不奇怪吗？ 还有那些描述……男人和男人真能做到那种程度？ 宋远慰感觉自己直了二十一年的心，受到了沉重一击。 可是，如果剧情是这么发展的话，那他是不是歪打正着，正好促进了剧情发展？ 这么想着，宋远慰又点开了剧情点那个面板。 柱状图果然又上升几点，从2变成了6。 拯救反派才两点，怎么主角亲嘴就四点？还真是不公平啊…… 正感慨着，宋远慰却突然感觉他站了起来，确切来说，是秦暮修站了起来。 他这才将视线转回秦暮修那边。 借着秦暮修的眼睛，宋远慰这才看见病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扮相十分雍容华贵的女人。 来人脸上堆着和蔼的笑，宋远慰却察觉到秦暮修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你来干什么？”秦暮修沉声道。 6、第 6 章 洗澡？ “代替你父亲过来看看你。” 女人迎着秦暮修吃人一般的眼神走到病床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微微扬起，看向秦暮修的时候，眼底甚至带着笑意。 “滚。”秦暮修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面的人似乎也不生气，只抬手虚虚地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秦暮修。 “啧啧……看看，多可怜，不过你小子倒是命大，那样了都还能逃出来。” “放心吧，暂时死不了”秦暮修的语气依旧冷冰冰。 宋远慰借着秦暮修的眼睛，看了那女人好几眼才想起来，这人好像就是原著里说的，秦暮修的后妈江琳。 之所以看了几眼才想起来是因为原文里描述的江琳并不怎么好看，甚至在怀二胎的时候，因为知道丈夫出轨受了刺激，精神有些问题，唯一出现的两次，还都是蓬头垢面的。 当时看文中的描述，宋远慰下意识就以为这女人自动匹配了一张满脸沧桑的疯女人脸。 但……没想到真人这么好看。 “和长辈说话还是这么没礼貌，秦开正把你放在乡下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把你这不入流的私生子教得跟野人一样。” 江琳的语气依旧温柔，嘴角甚至还噙着笑意，语气却十分冰冷。 “我今天来只是通知你一声，秦开正把小屿也送去了你们联邦军校，以后在学校遇见他了，记得绕着点走，迎面撞上了也给我跑快点，知道了吗？我想你也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私生子这件事吧？” 秦暮修没回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江琳。 他只静静的，感受着自己胸膛里，又或者说自己脑子里那十分规律跳动着的心脏。 秦暮修低垂着眼眸，叫人看不清情绪， 宋远慰跟随他的视角，也只能看见病床上洁白的床单。 见秦暮修没回话，江琳心知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她起身，一双好看的狐狸眼轻飘飘地扫过秦暮修打着石膏的手臂和满脸伤疤，眉头微蹙，顿了几秒才离开了病房。 人一走，宋远慰就明显感觉秦暮修浑身僵硬的肌肉放松了不少。 原著里只提了一句秦暮修家里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但没有仔细交代秦暮修的身世。 亲眼看见江琳，宋远慰才对秦暮修家庭关系不融洽这件事有了点具象化的认知。 也是，一个私生子，从小就没了母亲，又被自己的老爹躲躲藏藏放在山上养到十二三岁才接了回来，自然是不受人待见的。 偌大的病房再次陷入寂静，秦暮修一个人定定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刚刚江琳来说的那几句让秦暮修有些难受了？ 宋远慰难受的时候也喜欢这么待着。 原本还想安慰几句的，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去。 已是傍晚，一道细细的阳光从窗帘缝隙照了进来，跟随秦暮修的视线，宋远慰只能看见那道暖光里飘着一些尘埃，四处晃荡着，叫人看不真切。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太阳都要落山了。 不对……太阳要落山了！ 宋远慰猛地一惊。 这都几个小时了，那边还没结束吗？ 这么想着，宋远慰又默默喊了凌星文的名字。 结果还是提示他对方处于屏蔽状态。 不是，还没结束？ 这么长时间，不愧是主角啊…… 还没感叹完，宋远慰就看见秦暮修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手机，点进了和凌星文的聊天框里，给对方发了个在哪？ 等了几秒，发现对面没回消息，秦暮修皱了皱眉，指尖一划退出了聊天界面直接来到拨号的地方。 意识到秦暮修要干什么，宋远慰浑身猛地一激灵。 “那个，宿主……宿主您现在不能给他打电话！” 宋远慰喊得都快破音了。 秦暮修似是被他这声吓到，眉头不悦地皱起，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再继续。 “理由。” “……” 因为你的好兄弟正在进行人生第一次探索，你现在打过去，他是不会接的。 更何况，即使接起来了，那边会是什么声音宋远慰想都不敢想。 最主要的是……那边要是真接起来了，宋远慰也能听见啊！ 他一个大直男，听那种东西合适吗？ 整理好思绪，宋远慰这才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是这样的宿主，本系统检测到您朋友他现在很忙，没时间接您的电话，为了节约您的时间，特此提醒。” 很蹩脚的借口，惹得秦暮修一阵无语。 他本来是想和凌星文说一声自己今天就离开医院回家去住，原本也是因为早上凌星文来看了他，他才想着和凌星文说一声的。 不然按照秦暮修的性格，大概率是会直接离开的。 捏着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秦暮修重新打开聊天界面给凌星文发了消息说明自己已经出院，随后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见秦暮修收起手机，宋远慰的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秦暮修自己办理了出院，他没带什么东西来，身上这只手机还是凌星文早上让人送来给他的，一同送来的还有一身衣服。 于是秦暮修吊着一只手臂，换了衣服便离开了医院。 期间医生也劝过他，表示现在还在危险期，应该再观察一下的，但秦暮修一个冷飕飕的眼神扫过去，医生也就闭嘴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秦暮修为什么这么着急出院，但是熟知剧情的宋远慰却很是了解。 秦暮修现在很穷，穷得要命。 他根本付不起医院高昂的治疗费，又不愿意接受家里和凌星文的帮助，于是就只能忍着痛先出院了。 结账的时候宋远慰看见秦暮修的账户里付完钱就只剩下两百一十五块三毛六。 有零有整的，穷得很真实。 让宋远慰想到了自己刚出来实习那会儿，因为遇到了黑心老板，干了一个月到头来一分钱都没给他，宋远慰去公司要说法还差点被打了一顿。 那会儿宋远慰口袋里只剩五十块。 好吧……这么想想还是自己更惨一点。 跟着秦暮修回家的路上，宋远慰还在不断尝试回到凌星文那里，但每次尝试得到的结果都一样。 每次尝试结束，宋远慰都会深深感慨一句：当主角还真是不容易，尤其是基佬文的主角。 老旧的居民区，房子外墙已经有些斑驳，一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秦暮修走过泥泞脏污的小巷，又穿过一道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围墙，这才在一道生锈的矮门前站定。 宋远慰借着他的眼睛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恶臭不断从地板上传来，油污混着漆黑不明的液体积在低洼处。 老旧的房门被推开，生锈的金属之间相互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秦暮修抬手，按了一下门边的开关，房间的天花板上，孤零零的灯泡闪烁几下，这才缓缓亮起。 汪汪汪！汪汪！ 宋远慰听见一阵狗叫，随后秦暮修低头他才看见地板上那一团黄白相间的毛球。 那是一只小狗，矮呼呼的一小团，身上洗得很干净。 那狗子见到秦暮修似乎很高兴，一个劲的摇着尾巴去蹭秦暮修的鞋，屁股都快摇出残影。 但秦暮修只是很冷漠地绕过那团毛球，抬腿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小毛球被忽略了也不生气，哼哧哼哧地跟在秦暮修身后进了房间。 秦暮修被跟得烦了，这才呵斥一声：“小团！” 狗子被吓到，果然不再跟着，只委委屈屈地坐在地板上，仰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了眼秦暮修。 原来狗叫小团…… 宋远慰在心里暗暗地想，怎么这人看着冷冰冰的，居然还养了宠物？还给宠物取了这么可爱的名字。 狗站住了，但秦暮修没有，他继续朝前走去，在床边站定。 很小的房子，几乎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布置，床就摆在客厅里，左边放了桌子，右边则是地毯和狗笼。 桌子不远处有一个铁质的衣架，上面晾晒着一些秦暮修的衣服。 进门走两步就是一个很小的厕所，估计只够一个人站在里面。 好在房间打扫的还算干净整洁，即使养了宠物也没有任何异味。 这居住环境，和宋远慰过来之前住的那间简直不要太像。 果然，穷人连住的地方都差不多…… 狠狠共情了。 一直住在这种环境下，很难不产生一些毁灭世界的想法吧…… 正想着，宋远慰却突然感觉自己身下一凉，确切来说是秦暮修身下一凉。 一低头，宋远慰就看见了一截沟壑隆起，富有力量感的腰肢，和……花白的大腿。 “我靠！宿主，下次脱衣服能先说一声吗！”宋远慰惊呼一声，忙闭上双眼。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刚刚那场面深深刻在了宋远慰脑子里挥之不去。 原本还在换衣服的秦暮修被宋远慰这一嗓子喊得愣了一下。 很快，他又恢复正常，沉默着把自己扒干净，然后朝着浴室走去。 “不想看可以早点滚。”秦暮修说完，宋远慰就听见一阵关门声。 是秦暮修进了浴室。 该死！ 生了病还洗什么澡？安静躺着不行吗？ 况且，这人根本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吗？为什么脑子里有个人还能这么大喇喇的进去洗澡啊？ 他不介意被看，可宋远慰很介意看见啊！ 哗啦——！ 一阵水声响起，宋远慰感觉到秦暮修的手上好像挤了沐浴露一类的东西。 随后，宋远慰就察觉到秦暮修的手落在了一处凸起的骨头上，看形状应该是锁骨。 虽然是秦暮修的手，但触感却像是……他在摸秦暮修一样！ 宋远慰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摸男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gay! 偏偏秦暮修的手还缓缓往下去了…… 靠！ 7、第 7 章 很奇怪啊喂！ 宋远慰哀嚎一声，内心万马奔腾。 “那……那个，宿……宿主……” 眼看那手就要往见不得人的方向去，宋远慰只好出声制止。 秦暮修听见他的声音，手上动作没停，宋远慰甚至感觉到他的手掌已经来到了小腹。 “宿主！”宋远慰惊呼一声，秦暮修手上的动作这才猛地一顿。 “鬼叫什么？”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宋远慰听着，只觉得心跳的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 秦暮修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一样，问完之后便干脆停住了动作。 浴室里只剩下花洒里偶尔漏出的水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宋远慰不敢睁开眼，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但越是什么都看不见，他就越是觉得现在的场景十分诡异。 虽然他现在在秦暮修脑子里，但总有种……共处一室的错觉。 还是浴室…… 好诡异的氛围。 等了一会儿见宋远慰没说话，秦暮修干脆抬手去碰花洒的开关，打算继续洗。 “有必要提醒宿主，本系统和您感官互联。” 宋远慰憋了半天，只好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可不想再摸了啊，真的很奇怪！ “喔，所以呢？”秦暮修说着，抬手打开了花洒。 热水倾泻而下，打在秦暮修身上，冲走花白的泡沫。 “系统我也是男的，你……你要是这么洗澡的话，我也能……” “也能什么？”秦暮修明知故问。 “……你……你不觉得这样很尴尬吗？两个男人？”宋远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只能胡言乱语。 “那你和中午那会儿一样，突然消失不就好了” 秦暮修语气淡淡的，边说还边拿着花洒冲走身上多余的泡沫。 宋远慰闻言，心里默默吐槽道：能走我不早走了，用你说……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中午那会儿消失了一段时间，难不成在那期间秦暮修召唤他了？ 说起这个来，宋远慰好像还不知道他在一个人脑袋里的时候，另一个人召唤他的话，他会不会听见。 要是人家召唤了，他没及时出现，会不会扣剧情点什么的。 思及此，宋远慰决定把这个问题暂时记下来，等有空了去问问。 好不容易等秦暮修洗完澡出来，宋远慰这才敢睁开眼睛。 幸好他说完之后，秦暮修也没再有什么触摸自己身体的动作。 对了感官互联这件事，也得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屏蔽的，万一之后那俩主角干点什么，他又刚好在凌星文脑子里，那岂不是尴天下之大尬？ 于是宋远慰又把这个问题也列入了待问清单并且在前面画上两颗五角星以及一个三角形来彰显它的重要性。 跟随秦暮修的脚步从浴室出来，宋远慰才发现那只叫小团的小狗正坐在浴室门边冲着秦暮修摇尾巴。 秦暮修只看了它一眼便抬腿走向厨房。 小毛团就跟在秦暮修身后，追着他浴巾的一角玩。 “所以，为什么要叫它小团？”宋远慰偶尔从秦暮修的余光里看见那只小毛团子，只觉得它简直可爱得要命。 这么可爱的小狗子，和秦暮修这种冷飕飕的性格实在不搭，更何况它还叫这么可爱的名字，很难不让宋远慰怀疑这小狗不是好道来的。 从刚刚进门他就想抱抱这小团子，但他现在根本抱不到，只能远远的看着。 好在小狗子很活泼，时不时就要在秦暮修眼前晃一下，宋远慰虽然摸不到，但看几眼过过瘾也还不错。 秦暮修并没有回答宋远慰的问题，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懒得理他。 擦干自己的头发之后，秦暮修这才把地上一直跟着自己的小狗崽给抱了起来放去笼子里。 借着秦暮修的手，宋远慰才算是摸到了软软的狗子。 但……秦暮修才刚把狗抱起来，宋远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狗肚子上好像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它受过伤？”宋远慰问。 “被人剖开肚子扔在我家门口。” 听见这回答的时候，宋远慰不可避免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后来救活了吗？” “……” 问完了，宋远慰才惊觉自己这是问的什么蠢话，没救活的话这个小毛团还能活蹦乱跳的在这吗？ 把小团放进笼子，倒好了狗粮，秦暮修这才起身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小团吃饭。 跟随着秦暮修的视线，宋远慰才发现小团不止是肚子上有伤疤，就连耳朵也缺了一块，只不过被长长的毛盖着，看不太清楚。 “它的耳朵也是那个时候受的伤吗？”宋远慰看着安静吃饭的狗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堵堵的。 “是，被人切下来的。” “啊？什么人这么狠心？这不纯变态嘛……这么可爱的动物，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宋远慰看着低头认真吃饭的小团，很难想象它曾经竟然被人破开过肚子…… “还好你救了它，不然它可能早没了。”宋远慰嘟囔了一句。 秦暮修听完，身子愣了一瞬，但也只有短短一瞬，很快他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小团从狗盆里抬头看向床上的主人，秦暮修也转身把放在床上的手机捞了起来。 点开消息一看，竟然是凌星文发来的消息。 星：帮我请假，一周。 只有短短六个字。 秦暮修盯着聊天框，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宋远慰当然也看见了那条消息，他原本以为凌星文那边已经结束了，还打算过去看看，可是喊了凌星文的名字却被告知依旧处在屏蔽状态中。 这是……事中还抽时间让兄弟帮自己请个假？ 他们主角都这么拼的吗？ 还有，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没结束？ 宋远慰都快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问号给淹死了，但秦暮修却只看了眼手机便关了屏幕起身去找吹风机。 “你都不问一下吗？”宋远慰见他态度冷漠，没忍住问了一嘴。 虽然知道秦暮修后面会和凌星文反目成仇，但现在两人不还是好兄弟吗？ 好朋友消失那么久一来消息就说要请一个星期的假，怎么也该问一嘴发生什么了吧。 “问什么？”秦暮修弯腰从抽屉里翻出吹风机，插在排插上。 “问他为什么要请假啊，你们不是朋友来的吗？” “你不是系统吗？还有谁比你更清楚他发生什么了吗？”秦暮修不问反答。 “……” 宋远慰哑口无言。 他的确知道，但问题的重点不是他知不知道，而是秦暮修为什么不想知道。 宋远慰还想再问，但秦暮修却打开了吹风机，巨大的嗡鸣声响起，宋远慰也只好暂时闭嘴了。 吹完头发，秦暮修干脆关灯上床，动作一气呵成。 宋远慰想了想，刚要开口就被秦暮修冷声警告：“不想死就别吵我睡觉。” “……” 随便用生死威胁别人，真的很不礼貌。 因为秦暮修闭上了眼睛，因此宋远慰无法再通过他的眼睛看见任何东西。 平时上了床，宋远慰都得玩几个小时手机才睡的，秦暮修到底是怎么忍得住不玩的？ 好无聊…… 安静的房间里，宋远慰只能听见自己规律跳动的心脏。 感受到秦暮修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宋远慰就更无聊了。 没办法，他又不困，为了打发时间，宋远慰只好把《星际领主》未删减版再次点开。 鉴于上次看到的内容实在太过刺激，宋远慰这次打开书的时候都显得谨慎了不少。 但是……刚点看，宋远慰就差点被闪瞎眼睛。 入眼的第一行就写着： 宴观鸣把凌星文堵在宿舍旁的小树林里，低声问他：疼吗？七天还能下床，凌少爷还真是好体力。 七天…… 这真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怪不得凌星文要让秦暮修给他请一个星期的假。 合着一个星期都是为了…… 这就是基佬文的实力吗？ 宋远慰又往下看了几页，发现后面的剧情还好，都是在解释凌星文当时二次分化给身体带来的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凌星文原本就快到易感期了，但他因为小时候腺体受过伤，不得不经常性接受药物治疗来维持腺体健康。 不巧那天凌星文去找宴观鸣干架的时候因为信息素契合程度过高，引发了一些不良反应，这才诱导凌星文直接进入了二次分化。 这些设定，分化什么的，在宋远慰看的那版里面，根本就没有。 又翻过去好几页，宋远慰这才轻轻发出一声感慨：盗版网站害人，删减文害他这个直男啊…… 要是这些没删，他也不至于看到最后才发现俩主角亲上了。 又往后翻了几页，俩人又亲上了，宋远慰没办法，只能挑着重要的看。 但剧情这东西，一旦跳过某一点，后面就很难再连上，更何况，这未删减版写得太过直白，宋远慰根本不敢细看，生怕一个不注意两人又亲上了。 断断续续的，没看一会儿，宋远慰就觉得有些困了。 昏昏欲睡之际，宋远慰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频率有些不正常的快。 等他彻底闭上眼睛，便忽略了不正常的心跳，很快睡了过去。 宋远慰不知道的是，他才刚睡过去，原本应该睡着的秦暮修却在这时缓缓睁开眼来。 8、第8章 好歹吃个包子吧 他又做了那个相同的梦，梦里，他被凌星文带着军队一路追杀，，而他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往前走，离开首都星，去往边境，永远不要回到这里。 那道声音急切又仓促，秦暮修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这个梦从他记事起就从没断过，每天都是不同的时间节点，一个月左右就会重复一次。 通常这段梦会一直做到他的心脏被人剖出来才算完。 但今天……竟然只到被追杀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秦暮修翻了个身，靠在枕头上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节奏平缓的心跳声。 眼神晦暗一瞬，秦暮修再次闭上了眼睛。 闹钟响起，秦暮修已经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了。 给小团的碗里添了狗粮和水，秦暮修这才拎起放在一旁的背包出门去了。 已是深秋，清晨的街道下起小雨，氤氲起的雾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小巷子里没有路灯，老化的水泥地面满是坑洼，秦暮修却走得异常平稳。 一阵寒风吹过，带起雨点落在秦暮修脸上，他好像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冷，用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似乎是被冷空气冻到，宋远慰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 “好冷……你在哪？” 其实他刚刚就醒了，但现在并不是宋远慰起习惯的起床时间，所以他干脆又睡了会儿。 可秦暮修出门之后实在太冷了，冻得宋远慰实在睡不下去。 睁开眼，宋远慰才发现秦暮修走在一条乌漆嘛黑的小巷子里。 周边只偶尔有一两户人家的灯亮着，照亮一小片空间。 “起这么早干嘛，冷死了，也不知道多穿点……”宋远慰彻底被冻清醒了。 “穿太多，影响行动。”秦暮修平淡地回答了一句。 “行动？什么行动？”宋远慰说着，秦暮修已经转身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 往前走了几步，宋远慰才看清前面根本就没路，狭小的巷子里堆着数不清的杂物，看起来黑压压的一团。 “赚钱的行动。”秦暮修回答完后便熟练地抬腿，爬上了那堆杂物。 赚钱？ 这个时间节点，秦暮修好像确实很缺钱，秦家并不给他提供任何经济支持，联邦军校虽然对成绩优异的学生免除了学费，但校内的其他消费却并不低。 比如秦暮修和凌星文就读的军事指挥系，大多是首都星的权贵后代才会去读的专业。 主要是各种军事演练和模拟实操，都需要借助一些虚拟器械连接人的大脑来实现。 这样的器械启动一次都需要上千块。 而训练的内容直接和期末考核挂钩，训练不够期末必然要挂科。 在联邦军校一旦挂科就意味着下一学年会被劝退。 原文里，秦暮修已经算得上天赋异禀了，关于实操的一些关键技巧，教授说一遍秦暮修就能记住，只要在期末考的前一天实操一遍，基本能保证秦暮修不挂科。 但也仅仅只是不挂科而已，毕竟他的练习时长远比其他人少。 同为好友的凌星文情况就要好得多，他几乎每天都能去训练，学校的提供的虚拟机器是可以办卡的，凌星文基本一包就是一年，有时候见秦暮修没去训练，凌星文还会特意把自己的卡借给秦暮修。 秦暮修当然是不肯要的，或许是为了后来秦暮修黑化做铺垫吧，每次凌星文把卡借给秦暮修的时候，原文都会这样描写秦暮修： 他盯着凌星文递过来的卡片，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和平时一样，淡声拒绝，可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等凌星文走远，秦暮修才敢盯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些类似嫉妒的表情。 一开始读到这里的时候，宋远慰其实还挺能理解秦暮修这个反派的。 毕竟这种情况，宋远慰上学的时候也遇到过。 越是穷，就越想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不想让人知道，偏偏有那么一个人总要来戳破你的伪装，虽然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是好心的，但越是这样，给人的心理负担就越重。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在学校过得太艰难，秦慕修只能到处打工。 他现在租住的房子就是为了方便打工用的，只不过原文里只交代了秦暮修到处打工，并没说他打的是什么工。 宋远慰看着秦暮修熟练地从一堆杂物上翻了过去，然后又穿过一条脏兮兮堆满垃圾的小路，朝着一处树林里走去。 天边渐渐有了亮光，但树林里的雾气太大，十米开外人畜不分，高大的树木立在大雾中，看起来有些渗人。 “还没到吗？这些树看着跟鬼似的，咱们要去哪里？这鬼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钱能挣的地方……” 宋远慰话音刚落，秦暮修就停下了脚步。 “你很啰嗦。”秦暮修说完这句才抬腿继续朝前走去。 “……” 所以专门停下来就是为了损一句？ 宋远慰轻嗤一声，“我这不是关心宿主嘛……离了我你上哪去找这么体贴人的系统？真是不解风情。” “我并不需要什么系统。”秦暮修的声音依旧冷淡。 “总会需要的，本系统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宿主的……但你能不能把手揣兜里啊？袖子里灌风唉，好冷。” 宋远慰说完，明显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僵了一下。 “哎呀，反正又没人看，你就别耍帅了，脖子也缩一下，凉飕飕的。” 宋远慰说完这句，秦暮修走得更快了，直接用行动拒绝了宋远慰的请求。 寒风呼呼灌进四肢，宋远慰只好默默把自己缩成一团。 装货。 宋远慰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又走了一段，雾气更浓了，天亮了些，眼前却是一片茫白，脚底下的枯枝落叶踩在上面发展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滋——滋—— 突然间，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响起，秦暮修这才停下脚步。 “到了？挣钱的地方？这深山老林的……宿主您别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远慰借着秦暮修的眼睛看向前方，依旧是一片茫白，除了一些离得近的树干能看清之外，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秦暮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站在原地，有些警惕地看向周围。 电流声逐渐大了起来，渐渐有些刺耳，一开始还能分辨出来这电流声来自秦暮修身前不远处。 但现在，宋远慰根本无法分辨那电流声的来源，它好像一个罩子，将两人牢牢扣在里面。 “宿主，要不咱还是走吧，感觉这地方有点危险……”迷雾森林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恐怖。 比起宋远慰的紧张，秦暮修倒显得平静，他只是缓慢地转身，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宿……宿主，您在找什么？别等会儿一转头有什么鬼东西突然冒出来，本统的小心脏可受不了了啊……” 宋远慰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办法，他平时就爱看点恐怖片，现在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像恐怖电影里鬼怪出现的前兆，还是会突脸的那种。 秦暮修的胆子显然要大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怎么受过恐怖片荼毒的缘故。 原地转了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 看了个寂寞…… 宋远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百分之十。 突然间，秦暮修好像感觉到什么，一下子转过头去。 一颗绿油油，布满鳞片的脑袋瞬间出现在秦暮修眼前。 “卧卧卧……卧艹！！！！” 宋远慰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说好的不突脸呢？怎么一下子冒出个这么丑的东西！ 那怪物似乎对秦暮修很好奇，歪着脑袋凑在秦暮修身上嗅了几下。 宋远慰差点被那怪物的动作恶心得吐出来，但秦暮修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那怪物闻了一圈。 似乎是确认了味道，绿脑袋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一双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秦暮修，却把宋远慰又吓了一大跳。 原来刚刚这丑东西没睁眼啊，怪不得第一眼宋远慰就觉得它怪怪的。 可是……这眼睛还不如闭着。 “介、绍人？”那怪物张嘴，一股恶臭立马飘进秦暮修的鼻腔。 宋远慰本来就对这东西没什么好感，现在一闻这味道，差点没吐出来。 怪物的声音也很难听，像是被粗粝砂纸打磨过的嗓子，苍老又沙哑，听起来十分刺耳。 “蝰蛇。”秦暮修依旧冷静地回答着。 “需要、晶石、抑、制剂……还有，芯片。”怪物语速极慢地说着自己的需求。 宋远慰这才明白，原来秦暮修说的挣钱的买卖就是给这些怪物搞代购？ 难不成，这绿油油的怪物就是原著里所说的，星际外的异化体？ 一想到异化体，宋远慰这才敢借着秦暮修的眼睛仔细看了眼眼前这东西。 他当初之所以能看下去这本文，就是因为里面对异化体的描写以及主角和异化体的几次战争。 传说异化体原本也是人类，可一百年前，星际开始流行一种病毒，一开始只是让感染的人高烧不断，浑身奇痒难耐，但病发不到十天，这些人的皮肤就开始溃烂，直到慢慢变成一具白骨。 为了抑制这种病毒，一批感染人员作为志愿者被送进实验所进行实验，不到半个月，实验室成功制出特效药。 实验所在联邦政府的保驾护航下，以惊人的速度对该药物进行量产，并投入市场，两个月便成功解决了所有深受病毒折磨的星际居民。 一时间举国欢腾，但劫后余生的人们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第一批进去的志愿者竟然没有一个活着走出来。 那些人的家属举行了大规模的抗议，但不到三天，所有参与抗议的人全都销声匿迹。 联邦政府以高压态势强硬阻止任何人谈论与这次病毒事件有关的任何消息。 捂嘴并不能让问题得到解决，这件事成为了民众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没人知道那些被送去实验室的人和他们的家属去了哪里。 久而久之，因为缺乏确切的证据，加之联邦政府放出的一些关于实验所的正面报道，一些当年“失踪”的志愿者也相继在各种采访里露面，谣言不攻自破，这件事好像也渐渐被人遗忘在脑后。 直到几十年后，一些长相奇特的怪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短时间内攻破了星际边防，大肆屠杀星际居民。 怪物们目的明确，行动迅速，联邦277颗星球之间的通讯系统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被切断。 等联邦军队反应过来派遣军队支援的时候，已经有数百颗星球沦陷。 混战从此拉开帷幕，怪物们被称为异化体，它们无差别地攻击所有联邦民众，声称自己就是当年那批志愿者，以及那些为了那些消失的志愿者反抗发声，最终却销声匿迹的家人。 而怪物们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复仇。 一时间，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联邦政府紧急发布了一系列声明，企图解释当年所有志愿者确实已经安全回家，而那些所谓的志愿者家人其实就是一部分不满意联邦给的补贴，聚众闹事的人罢了。 所谓消失也只是因为他们扰乱公共秩序被暂时拘留了。 但联邦所有声明都只是一纸空文，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就连当初那些消失后再次出现在采访中用来平息舆论的志愿者也被扒出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那些采访画面中的人全都是用他们之前的照片或者视频合成的。 异化体的组织者也在此时放出一段视频，并且通过联邦网络实时转播给全星际。 上面记录的，正是当年那座实验所里的情况。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记录了实验所里惨无人道的实验过程。 志愿者在里面被当成牲口一样用铁链锁着关在狭小的笼子里，他们有些人身上的皮肉已经开始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一个实验人员缓缓走入画面，随后，那人用一根带着钩子的铁棍恶狠狠地捅在其中一个志愿者身上，像是对待最恶心的牲口那样把人从里面拖了出来。 惨烈的尖叫声仿佛穿透屏幕刺痛每个人的神经。 实验人员把那志愿者拖着，缓缓走出了画面，而剩下的志愿者则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麻木又呆滞。 仿佛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在这里上演一遍，而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 而画面之外，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若隐若现。 视频还没放完，所有信号就被联邦紧急切断。 事情并没有得到解决，联邦似乎也并不想给民众一个交代。 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所有民众为之愤怒，甚至有些激进的人开始加入了异化体们的阵营。 混战持续了好几年，直到下一任联邦首领上台，局势才得到缓解。 联邦承诺划出几颗星球，让异化体们享受和联邦居民同等的权利，只希望能早日平息战争。 异化体们起初并不答应，但打了这么多年，怪物们似乎也有些疲惫了。 于是，长达两年的谈判结束后，这场拉锯战才以联邦让出西部编号为267-277的几颗星球供异化体们居住，并且给予他们同联邦居民同等的权利，同时它们也同样要遵守联邦各项规章制度。 一些不愿意归降的，则带着武器和军队退出联邦，常年游走在边缘地带，成为了令历代联邦首领头疼的历史遗留问题。 至此，战争才算勉强平息下来。 但矛盾并没有被解决，甚至在近几年又有爆发的趋势。 联邦在三年前颁布的法令明确规定，禁止异化体参与选举以及离开西部管制区域，并且加强对西部药品和能源供给的管控。 时至今天，矛盾已经激化为禁止异化体私自购买任何法案中规定的物品。 其中就包括了抑制剂，芯片，和晶石。 当时看文的时候，宋远慰还有些疑惑，这抑制剂到底是什么，昨晚看了些原文，他才知道这是ao们在特殊时期用来抑制信息素的。 可……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秦暮修应该还不认识什么异化体才对。 宋远慰记得秦暮修第一次接触到异化体应该是在他和凌星文作为联邦军校的优秀学员被派遣到西部管制区域参观学习的时候才和异化体们产生交集的。 难不成他又漏看什么重要剧情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未删减版本简直就是大量生肉里面发现一丢丢可怜的剧情。 也怪宋远慰看得不仔细，他一个直男，实在看不得这么刺激的描述。 更何况，他们现在也不再是书里冷冰冰的文字，凌星文，宴观鸣，秦暮修都具象成了他身边的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 宋远慰实在没办法把那些……描述和他们的脸对上，总觉得很别扭。 未删减版的他看得不仔细，但怎么删减版的也没有这段？ 难不成这么正常的剧情也删？ 也是难为作者，删了这么多竟然还能拼凑出一部完整的作品…… 正这么想着，宋远慰就看见秦暮修伸手，从那异化体手中接过了一叠厚厚的纸币。 “五天，这、里见。” 异化体说完，一双通红的眼睛十分谨慎地朝着周围巡视一圈，这才佝偻着身子遁进迷雾中。 而秦暮修也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纸币被他捏着，揣在兜里。 宋远慰借着秦暮修的手感受了一下那纸币的厚度，只觉得这恐怕是不小的一笔钱。 从树林里出来，天已经完全亮了，但雾气还没散开，街面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步履匆匆，但都裹得很严实。 秦暮修穿过街道，径直走到一个卖早餐的摊子前。 “老板，一个馒头。”秦暮修说完，老板站起身来，打开热气腾腾的蒸笼，捏着塑料袋快速给秦暮修拿了个花白的馒头。 “一块，扫这里。” 秦暮修捞了手机准备付钱。 “宿主，您就吃一个馒头啊？能吃饱吗？这玩意儿又干又没啥味道。” “那我应该吃什么？”秦暮修不答反问。 “……刚刚咱们不是挣钱了吗，好歹吃个包子不是？” 馒头这玩意儿，宋远慰是真的不太爱吃，太噎人了，刚上大学那会儿身上没钱，学校食堂八毛钱一个的馒头吃一天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干过。 就是那时候吃馒头吃多了，导致宋远慰现在看见馒头就头皮发麻。 “真的宿主，吃个包子吧，天寒地冻还吃馒头，怪可怜的……” 秦暮修原本都打算离开了，但不知道是被宋远慰烦的，还是想通了，他转身又问老板要了个包子。 老板疑惑地看了眼秦暮修，随后才笑道：“你在我这买了快一年的馒头了，还是第一次见你吃包子，要什么味道的？” “酱肉包酱肉包！” 还不等秦暮修反应过来，宋远慰就已经喊了两声酱肉包。 “……两个酱肉包吧，谢谢。” “好嘞，五块，小伙子。” 扫了钱，秦暮修才提着两个包子离开了早餐摊。 在宋远慰的催促下，秦暮修这才提着塑料袋咬了一嘴包子。 味道还算可以，并不难吃。 秦暮修吃，宋远慰自然也能感受到，胃里有了东西，身上的寒冷才被驱散一些。 两个包子下肚，秦暮修已经有些饱了，剩下那个馒头他也没扔，一路拎着，拐过几条长长的街道，才终于走出那片略显破败的区域。 一路上的建筑也随着秦暮修的脚步逐渐变得高大宏伟起来，街面上的交通工具也从小巷子里的小三轮，电动车逐渐变成了各种造型各异，看起来科技感十足的车亦或者飞船。 一些喷气式飞船偶尔从低空飞奔而过，留下一串难闻的尾气。 仅仅隔着一条街，差距却大得像是从城乡结合部来到了国际大都市。 走到一处站台，宋远慰察觉到秦暮修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抬眼看了站台，一趟标着终点站为联邦军校的公交车刚好停了下来，但秦暮修好像并没有要上去的样子。 他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垂着脑袋继续往前走。 刚刚那一瞬间，宋远慰好像从秦暮修的动作里读懂了什么。 秦暮修或许每天掐着点来这个地方坐公交然后去学校上课，但今天……因为多买了两个包子，所以秦暮修没钱坐公交了…… 虽然只是猜想，但宋远慰猜出来的瞬间，还是愣了一下。 “那个……宿主，您刚刚是不是要去坐那趟公交啊？”宋远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嘴。 “没有。”秦暮修毫不犹豫地否认。 可略显僵硬的身子还是出卖了秦暮修内心真实的想法。 “……”好吧，问完之后，宋远慰心里倒有些堵堵的了。 原来包子钱真是拿来坐公交的啊…… 日子过得这么紧巴，怪不得后面会黑化呢。 这换谁谁不想毁灭世界啊？ 可是一想到是因为那两个肉包子秦暮修才走着去学校，宋远慰又觉得有些别扭。 本想和秦暮修说点什么的，但憋了半天，宋远慰也没能说出口。 就这么沉默了四十多分钟，秦暮修才终于来到了学校大门口。 才刚要走进去，身后却突然有人喊秦暮修的名字。 9、 还真是你 秦暮修明明听见了，却依旧脚步不停地朝着前方的学校大门走去。 “喂！秦暮修，我他妈叫你呢！”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手掌拍在秦暮修的肩膀上，力气并不算小。 秦暮修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转头看去。 来人五官和秦暮修像了五六分，但眉宇间却多了些戾气，显得有些……猥琐。 “秦暮修，你竟然还没死啊？”那人说着，视线朝下，扫了眼秦暮修打着石膏的左手。 “听说你被绑架了啊？啧啧，都和你说了，在外面别顶着秦家的名号到处招摇，出了事可没人会给你担着。” 这人的语气实在有些刺耳，宋远慰听着就觉得烦。 秦暮修对眼前这人的厌恶显然要比宋远慰更强烈一些，宋远慰甚至能感觉到秦暮修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手拿开，我不想说第二遍。” 秦暮修说完，那人却一挑眉，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不放又能怎样？想打我啊？敢吗你？” “秦屿。”秦暮修放冷了声音，听起来像是立马能结出冰碴子一样。 秦屿…… 宋远慰听见这名字，才想起来，这人不就是秦家的正牌儿子吗？ 秦暮修还在医院的时候，他的后妈江琳还特意为了这孩子来警告过秦暮修不是？ 原文里并没有提及秦家这个正牌儿子，只说秦暮修和秦家人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后来秦暮修黑化反叛后第一个解决的就是秦家的人。 由于他处理的手段太过残暴，书里只隐晦的一笔带过。 但后来，秦暮修对秦家人做的事被曝光出来，也成为了他最受人诟病的一个污点。 秦屿显然对秦暮修的警告不以为意，他嗤笑一声，看向秦暮修的眼神变得有些嫌恶。 “秦屿也是你能叫的？我妈之前不是还特意去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秦屿说着，眼睛上下打量了秦暮修一圈，“还是说……你真觉得小爷我不会弄死你啊？嗯？你他妈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在我爸送我上学的时候出现在学校门口，想让他看见你这幅死样子，然后可怜你，把你接回秦家是吗？” “啧……看来之前那些礼物，还是没能让你长记性啊，秦暮修。” 礼物二字一出，宋远慰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礼物是什么，宋远慰并不明白，但他听出来了，这人表现得这么愤怒就因为他以为秦暮修大清早的可怜兮兮地出现在校门口就是为了引起他爹的注意？ 有点好笑。 虽然秦暮修现在这样子的确很可怜。 大清早穿这么点，手断了一只，另一只手上就挂着一个早就冷掉的硬馒头…… 但宋远慰可以以项上人头做担保，秦暮修刚刚一眼都没朝别的地方瞥！ 可能是见自己的话让秦暮修有了些反应，秦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来。 “你的那只死狗，也不知道救没救活，当时它在我手下叫唤的时候……可跟你被绑起来那天叫得一样……” 秦屿话音未落，整个人却被秦暮修一拳打倒在地。 就连宋远慰都没反应过来秦暮修是什么时候动的手，秦屿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与他一同落在地上的，还有秦暮修手里的冷馒头碎片。 这就是大反派的战斗力吗？哪怕断了一只手也能一拳把人放倒？ 秦屿显然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缓了会儿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嘴角处有鲜血流出。 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看向秦暮修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你个小杂种真敢打——唔！” 秦屿的话还没说完，秦暮修就抬腿一脚踩在了秦屿胸膛上，将他的身子彻底按在地板上。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少过路人驻足围观。 宋远慰察觉到秦暮修的视线瞥了一眼周围聚集的学生，可他却好像并不在乎。 脚上的力加重，直接压得秦屿整张脸都憋红了。 宋远慰感受到秦暮修很有可能是起了杀心。 但……现在是杀他的时候吗？ 这可是在大学校园里啊喂，这么多人看着呢？ 而且现在秦暮修的人设不应该是可怜兮兮被人欺负打压来的吗？ 【警告！警告，当前宿主行为正在脱离剧情走向，请宿主及时纠正，否则剧情点清零。】 宋远慰才刚要出声制止就听见脑海里响起一阵警告声。 …… 这警告怎么不等他死了再来？ 真是…… 宋远慰暗骂一声，这才开口劝诫。 “那个，宿主，这么多人看着呢，咱要不先放了他吧。” 宋远慰不劝还好，一劝秦暮修压在秦屿身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秦暮修脚下的力度通过共感传达到宋远慰这里，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秦屿现在因为喘不上气来而嗡鸣的胸腔和几乎被挤压到快要断裂的肋骨。 “宿主……想想您的学业，想想你还要给凌星文请假，想想您兜里刚挣到的马内，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宋远慰声情并茂，有理有据，就差挤出一滴眼泪来给秦暮修看了，如果他能挤出来的话…… 可宋远慰忽略了他用的是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因此这段话说出来就显得有些……滑稽。 也不知道是宋远慰的劝告起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反正秦暮修终于是抬起腿来，给了秦屿一线生机。 刚被放开，秦屿就连忙滚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秦……秦暮修！你……咳咳！你个小杂种！你他妈给我等着……唔咳咳！” 秦屿半条命都快没了，还依旧趴在地上放着狠话。 宋远慰简直服了这祖宗了，他好不容易劝下来的，等会真打死他了，他又不高兴。 这不是欠的是什么？ “宿主，别听，别看，捂住耳朵咱们走，别听他叫唤，好吗？” 宋远慰生怕秦暮修一个激动又要上去和人家干架。 到时候再扣他的剧情点，那不是亏大发了？ 周围的人聚得越来越多，秦暮修环视一圈，见有些人正在拍照，拧了拧眉这才转身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身后的叫骂声还在继续，却没有一个人想要上去扶秦屿一把，就这么任由他躺在地上。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秦屿这张脸，惊呼一声：“这不是秦家的小少爷秦屿吗？” 联邦军校里不少少爷小姐的，因为家里的关系，相互之间多多少少也认识。 秦屿一听这话，原本就苍白的脸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嘿！刚刚没看清，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我靠，秦屿？你怎么也来联邦军校了？” “等等，刚刚那个不是秦暮修吗？你怎么在学校和你哥打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时间周围看完热闹准备离开的人又全都折返回来。 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秦暮修。 他只冷着脸朝前走着，刚刚右手上拎着的馒头因为揍秦屿的时候没来得及扔掉，巨大的冲击力让馒头挣脱了塑料袋结结实实砸在秦屿脸上。 而秦暮修手上现在就只拎着两根可笑的塑料带子。 路过一处垃圾桶，秦暮修这才把自己手上的两根塑料带子给扔了。 “宿主……” “又有什么事？”秦暮修开口，带着还未消散的怒气。 宋远慰被他这么一说，整个人愣了一瞬。 “啊……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他刚刚说的那只死狗不会就是我们小团吧？” 秦暮修沉默半晌，没回话，垂在身侧的拳头却握紧了几分。 良久，秦暮修深呼吸了几口这才回答道：“不是，死的那只是小团的妈妈，我打工的时候遇见的。” “啊？”宋远慰有些惊讶。 “之前在学校附近的餐馆洗盘子，那时候餐馆外面经常会来一只流浪狗，怀着孕，我给它喂吃的它就老蹲在门口等我。” “然后就被秦屿看见了？” “那只狗生了孩子之后，我好几天没见它，就去找，没想到刚好碰见秦屿也在喂它，那地方离秦屿住的公寓并不远。” “秦屿本来是打算收养小团的，但是他看见我了。” 秦暮修没再往下说了。 但后面发生的，宋远慰也猜到了。 他倒是没想到秦屿竟然这么偏激。 “那绑架也和秦屿有关？” 秦暮修顿了一下，这才缓缓点头。 “他让人把小团扔在我家门口之后，我砸了他的公寓，第二天我就被人绑了。” 怪不得…… 宋远慰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那绑匪明明想要钱却来绑秦暮修这么个不值钱的私生子，不绑秦屿。 原来是这样…… 突然有点后悔刚才阻止得太快，没让秦暮修多揍那小子几拳了…… 不过刚刚秦暮修的确不适合在那种情况下和秦屿产生冲突。 他的情况毕竟和秦屿不同，秦屿有秦开正和江琳给他撑腰，哪怕已经过了招生的时间也能靠着秦家的关系把他塞进来，但秦暮修要是因为打架被记过的话，估计下学期就不用再来联邦军校上课了。 虽然刚刚秦暮修的举动和打架没什么两样，但好在没真的让那少爷受太大的伤，回去养两天估计就能好。 要是真给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说不定秦暮修真会被劝退。 他被劝退倒是没什么，主要不走完这些剧情，宋远慰怕那该死的弹幕又出来警告他，要扣他的剧情点。 就是可惜了那个馒头……虽然不爱吃，但看着食物被浪费，还是有些心疼的。 宋远慰还在悼念馒头，秦暮修人已经来到了上课的教室。 他才刚坐下，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或许是刚刚打人用力过猛，秦暮修这会儿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痛。 抬起来一看才发现他的手有些微微红肿。 他看见了，宋远慰自然也看见了。 “宿主，您的手……要不还是处理一下吧，怪疼的。” 刚刚没注意到还好说，现在秦暮修注意到了，这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下课再说吧。”秦暮修说完便伸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课本。 虽然但是……真的很痛啊！ 宋远慰恨这该死的共感，他从小到大虽然过得穷困潦倒吧，但他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主要他怕疼，一点点小伤口都能让宋远慰难受大半天。 倒也不是身体上的难受，主要是一旦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口了，宋远慰心里就会莫名觉得很刺挠。 就好像现在，虽然不是他的手的，但那伤口还是让宋远慰有些膈应。 正想着怎么让秦暮修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宋远慰却突然闻见一股淡淡的香味。 随后，秦暮修身边就坐下来一个人。 10、交易 “同学，这里应该没有人坐吧？”那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暮修头都没回，只淡淡点了头。 阶梯式的教室，秦暮修又坐在靠门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虽然已经上课了，但大家都忙着听课，根本没人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那人问完之后，也没再说话，似乎真的只是在确认秦暮修旁边的座位有没有人。 课上，宋远慰对讲台上那老头讲的什么军械制造倒是挺感兴趣。 老教授虽然头发都白了一半，但讲课的时候幽默风趣，宋远慰没专门学过这些东西竟然也能听懂他讲的一些理论，除了声音有点小偶尔听不明白之外。 课堂氛围还算不错，但从秦暮修的余光里，宋远慰也察觉到旁边那人似乎一直在往秦暮修这边瞟。 课上到一半，一张小纸突然出现在秦暮修的课本中央。 秦暮修瞥了一眼课本中央的纸条，并没理会，只继续做着笔记。 但宋远慰看着眼前的纸条倒是有些好奇。 看这纸条飞来的方向，应该是旁边那人。 宋远慰其实还挺好奇坐在他旁边的是什么人的，但秦暮修全程盯着讲台，只有几缕余光给到旁边的人，每次都是一闪而过，宋远慰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见秦暮修没理会，旁边那人似乎不甘心，又写了一张扔过来。 这次纸条砸在秦暮修的手背上，秦暮修只抬了抬手，把纸条扫向一旁。 “你不打开看看嘛？”好奇心驱使下，宋远慰还是没忍住问道。 “为什么要看。”秦暮修不答反问。 “万一他有什么事情想要和你说呢？” “他想说我就得听吗？” “……” 虽然有些无语，但是觉得好有道理。 秦暮修刚要继续记笔记，旁边那人却抬手戳了戳秦暮修的手臂。 “同学，同学……” 秦暮修这才转头看去。 旁边的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加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瞬间让宋远慰联想到了小团。 “有事？” 或许是秦暮修的声音太过冰冷，那人被吓得连忙缩回了手。 “啊……那个……可以麻烦你看一下纸条吗？” “没空。”秦暮修直截了当的拒绝。 那人见状，似乎有些着急，他歪了歪身子凑到秦暮修身边低声道：“是蝰蛇让我来的。” 听见蝰蛇两个字，秦暮修的眼神才重新落到旁边那人的身上。 旁边那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十分真诚地朝秦暮修眨巴两下，秦暮修这才抬手抓起桌上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用清秀的字体一笔一划的写着：下课后，学校天鹅湖旁。 秦暮修看完之后又把纸条团了团，连同另一个一起揣进兜里。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秦暮修问。 “喔，他易感期到了，信息素有些控制不住，请假了。” “你是他什么人？” “他室友，放心，你们的事情，我全知道，保证不会泄密。” 那人说完，秦暮修却还是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做的并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勾当，因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之前的每一单交易，几乎都是蝰蛇给秦暮修发消息说有人要买货，然后秦暮修去树林里约定好的地点拿钱回来给蝰蛇，顺便告诉他对方需要什么东西。 蝰蛇从秦暮修这里拿了钱就回去筹集那些东西，然后在约定时间内把东西给秦暮修。 因为异化体们买的几乎都是联邦禁制私下流通的东西，并且每次要的数量都不少，靠一个人几乎很难完成。 再者他们都是联邦军校的学生，毕业后基本都是要进入各个军队直接挂军职的，因此联邦军校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学生私自接触异化体被发现或者被举报，将直接被劝退。 不仅如此，联邦军校还有权利直接逮捕接触异化体学生的权利。 规矩摆在这，但还是架不住这事背后巨大的利益。 因为联邦军校里学生性质有些特殊，因此诸如抑制剂，晶石，芯片这些外人看来比较难买到的东西在这里反而更容易接触到。 那些富家子弟们为了训练每天都会消耗大量晶石和芯片，偷偷搞出去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抑制剂，联邦军校的医学部每年光是浪费掉的抑制剂就足够整个星际居民半年的用量。 因此，只要熟悉医学部的人，动动手搞出一些来也不是不可能。 但上述这些东西，很难由一个人全部包揽，毕竟不同的专业所用的耗材不一样，想要全部集齐就得好几个人一起配合。 学校里那些家里稍微有点背景的人自然都不稀罕干这种事。 因此他们这个小组织大多是和秦暮修一样，靠自己的能力考进来，却没办法支付高昂学费的普通人。 组织里的人互相都只知道代号，除了蝰蛇，大家都只知道彼此的存在，并没有线下碰过面。 这也是为了保护各自的隐私，避免泄露。 或许是为了打消秦暮修的顾虑，那人侧了侧身子，靠近秦暮修压低声音道：“我负责晶石的。” 说完，秦暮修脸上的表情才算缓和了些。 他点了点头，和那人说了声谢谢。 聊完，两人没再搭话，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教授讲课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的传达到教室的最后一排，所有人都在认真听教授讲课，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下课铃响起，教授抱着课本离开。 秦暮修起身的时候，旁边早已没了刚刚那人的身影。 “啥时候走的？一下子就不见了呢……”宋远慰看着空了的座位，有些傻眼。 一点声响都没有就走了？ “铃声刚响他就走了，是你没注意。”秦暮修背起背包往外走。 “那咱们现在是要去找那条蛇吗？他生病了还能出来见你啊，怪敬业的。” “是易感期，不是生病。”秦暮修冷飕飕的补充了一句。 “易感期？什么意思？” “就是alpha的正常生理现象……”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秦暮修仔仔细细给宋远慰科普了什么叫做易感期。 但宋远慰听得云里雾里，满脑子都是什么alpha，信息素，安抚，标记之类的。 全是汉字，连在一起全都不认识。 “所以你也会有易感期吗？”宋远慰问。 “我是一个生理和心理功能都正常的alpha，你说呢？” “喔，那你易感期来了，也会想……咬别人脖子？” “那是标记。” “好吧，那要是没有脖子给你咬，你怎么办？”宋远慰不懂就问。 “……打抑制剂。” “这样啊，那要是没钱买抑制剂呢？” “你问题真的很多。” “多吗？可我想知道。” “……没钱的就硬抗，死不了就会活下来。” 好有用的废话，宋远慰在心里暗自腹诽。 不知不觉间，秦暮修已经离开了教学楼的区域，身边的人也渐渐少了下去。 穿过一片树林，眼前便是一片人工湖，面积不算大，周边种了许多柳树，有些干枯的枝条萎靡地垂在水面上，风一吹就泛起一阵小小的涟漪。 “到了？不是叫天鹅湖，怎么没看见天鹅？”宋远慰问。 秦暮修脚步不停，朝着湖边一处长椅走去。 “听说以前有，后来有学生经常来喂，撑死了。” 秦暮修说着便在长凳旁站定，随后有些谨慎的巡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这才坐了下来。 “你们在这交易，不怕被监控拍到吗？”刚刚来的路上，宋远慰就看见过好几个摄像头。 况且这地方虽然来的人少，但还是会有学生从这经过，要是被人看见了那可怎么办。 “不会。”秦暮修语气笃定。 很快，宋远慰就知道为什么秦暮修会这么说了。 上课铃声一响，一阵巨大的嗡鸣声就从湖对岸传来。 很快，一个玻璃罩子一样的东西就从湖面上升起，然后朝着四周快速延伸出去。 很快，他们来时的陆就被玻璃罩子彻底封死。 而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是围墙。 因此，秦暮修现在坐的这把椅子就成了夹在玻璃罩子和围墙之间的一处空地。 “这是……什么东西？” 宋远慰话音刚落，那玻璃罩子上瞬间弥漫起一股白雾似的东西，彻底将里面的东西与外部隔离开来。 “这里靠近军械制造系，他们那边在测试新武器。”秦暮修这么说，宋远慰就明白了。 他还记得书里说，整个联邦的武器几乎都是军械制造系研究出来的，其中一些杀伤力很大的武器拥有很强的辐射能力，因此并不会轻易使用。 在制造或者联系使用这类型的武器时，为了不伤及无辜通常就会在比较密闭的空间里进行。 这玻璃罩子一样的东西一罩，不仅能保护无辜的人不受到伤害，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能避免新武器的构造泄露出去。 况且，大家都知道这边在测试武器，也不会有人闲的没事过来这边，这么一看，这位置还真挺安全的。 正这么想着，宋远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暮修自然也听见了，他转头看去，就发现不远处的略高的草丛里缓步走出来一道身影。 来人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浅金色的眼睛。 看见秦暮修的瞬间，那人似乎笑了一下。 想必这人就是蝰蛇没错了。 “抱歉，易感期实在爬不起来，刚打了一针才缓过来，钱拿到了吗？” 问完话，蝰蛇似乎才注意到秦暮修手上的伤他眨巴两下眼睛，盯着秦暮修的手看了会儿，“这是怎么回事？” 秦暮修没和他废话，冷声回了句没事，随后便把钱掏出来，数了二十张抽走，然后递给蝰蛇。 “我的拿走了，他要的东西还是老样子，剩下的你看着办把。” 蝰蛇伸手接过秦暮修手里的钱，快速地点了一下。 “好的，弄好了老地方给你，我这药劲维持不了多久，先走了。” 蝰蛇说完，把钱踹进兜里然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把自己裹紧了些，看了眼秦暮修的手，转身消失在他来的方向。 宋远慰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有些纳闷道：“那边不是围墙吗？他怎么来的？” 草丛后面就是围墙，但宋远慰并没有看见他翻进来，难不成下面有洞？ “不知道，我只管给钱。”秦暮修冷声道。 11、危机 等那玻璃罩子一样的东西降下去了，秦暮修才背着背包离开了湖边。 因为下午还有课，所以秦暮修没回家，直接去了学校食堂吃饭。 虽说是食堂，但等秦暮修走近，宋远慰才发现他口中的食堂和自己理解中的食堂根本不是一回事。 印象中的大学食堂，各个窗口卖着大锅菜，学生一个个排队打饭，经济实惠但是不好吃。 可眼前这栋金碧辉煌，看起来像是什么五星级酒店一样的东西……竟然是食堂？ 况且，谁家好学校食堂门口还有服务员给你微笑服务的啊！ “咱们没走错吧？这地方是食堂？”宋远慰有些震惊的问道。 “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秦暮修说着太对走了进去。 原本以为外面就足够金碧辉煌的了，但里面的装修更是壕无人性。 视野开阔的大厅里，一条条细小的光带从顶端倾泻而下，蜿蜒成一条闪耀的星河直入地底。 点点星光流转，忽明忽暗，宛若这栋建筑的动脉，沉静深缓。 顶部巨大而透明的穹顶，有阳光倾泻进来，恰好能将整个大厅照亮，却也掩盖不了中间这条闪烁星河的光芒。 要是宋远慰现在有嘴的话，估计已经张得有碗口那么大了。 “不是……你们管这叫食堂？” “卖食物的地方，不叫食堂叫什么？”秦暮修脚步不停的上了扶梯。 “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的食堂……”宋远慰不禁想起了自己读的那所拥有百年历史的世界名校。 虽然是全国知名院校，但因为它百年沧桑的历史，导致学生宿舍还是上世纪的建筑风格。 四人间的床全是铁架子焊的，历经风霜依旧坚固，只是晚上睡觉一翻身就会嘎吱嘎吱响。 食堂更不必说，一到饭点简直人满为患，不跑快点就得排长队。 宋远慰短暂的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大学食堂，深感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点就算了，怎么学校和学校的差距也这么大。 因为不是饭点，所以食堂的人并不算多。 秦暮修熟门熟路的从拐过几家装修看起来很不错的咖啡店，又绕了一大段路，最终在走廊的尽头停下脚步。 刚刚路过那么多家店，卖什么的都有，但是看装修都很昂贵的样子。 而秦暮修面前这家店，装修看起来就朴实无华得多，甚至门口的招牌都已经坏了半个角。 店里没什么人，秦暮修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环境算不上多好但胜在干净。 老板似乎和他很熟，过来送水的时候问了句还是老样子吗？ 秦暮修淡淡点了点头，老板便放下水去后厨准备了。 “你们学校挺残忍的。”宋远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禁咂舌道。 秦暮修解背包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一看就没给穷学生留活路。” 其实从刚刚迈进学校大门宋远慰就有这种感觉。 学校大门虽然建设得并不怎么豪华，但是行车道却异常宽阔，各个建筑旁边也都设置了停放车子或者飞船的地方。 教室里大家上课也不怎么记笔记，而是用随身带着的手环直接记录下来。 只有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才会又一两个人捏着笔在一笔一划的记录着。 就连食堂也好像默认了大家都是这个消费水平，门口放着的菜单上最便宜的特价菜都是上百块一道。 食堂的建设者好像根本就不考虑是不是有人会吃不起一样。 “这学校原本也不是给穷学生上的。”秦暮修淡淡回了一句，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饭菜很快上来，十分简单的一个炒菜，一碗饭。 秦暮修低头吃着，味道算不上好，也就是勉强能吃的程度。 结账的时候，宋远慰看了眼账单，这么普通的食物也要九十七。 怪不得要过的那么省…… 从食堂出来，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远，秦暮修就顺道去帮凌星文把假给请了。 请假流程并不复杂，秦暮修没几下就弄好了。 从教务处出来的时候，宋远慰脑海里却突然响起提示。 【警告，检测到有宿主正在脱离剧情，请立即纠正！】 宋远慰瞬间愣住。 秦暮修这不是好好的嘛？ 难不成……是另外两个？ 靠！怎么做那事还能做出危险提示来啊！ 宋民国远慰哀嚎一声，忙喊了凌星文的名字。 【当前距离主角-凌星文十公里，是否支付剧情点进行传送？】 “……” 宋远慰下意识就想点确认支付。 但想了一下他还是打算和秦暮修说一声再走。 “那个，我现在有点事，得暂时离开你一下下，马上回来，马上回来嗷！” 宋远慰说完，也不等秦暮修回答，宋远慰就从他脑袋里离开了。 一阵失重感传来，宋远慰就感到一股无名邪火突然从心口涌了上来。 怎么回事？保险起见，宋远慰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万一突然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可就不好了。 感受到凌星文身上是有衣服的，并且周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重量压着，宋远慰这才打着单子睁开眼来。 昏暗的房间里，凌星文站在床边，而圆形的大床上，宴观鸣光着身子倒在床上，看起来像是晕了过去。 “宿……宿主，这是怎么回事？”宋远慰这才敢开口问凌星文。 “你又回来了？”凌星文答非所问，整个人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宋远慰察觉到凌星文的退有些颤抖，不止是腿，他整个人都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都是汗。 “这是怎么回事？宿主？” 凌星文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地上。 宋远慰惊了一下，下意识喊了声小心，可跟随凌星文的视线看下去，宋远慰才发现原来他身上穿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衣服，而是宴观鸣的外套。 而他的衣服早就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碎成得没眼看了。 身上的温度又上升不少，宋远慰音乐察觉到凌星文身上某些地方的感觉不太对劲。 尤其是脖颈上，火辣辣的疼，一圈都疼。 宋远慰本就对疼痛十分敏感，自然能察觉到凌星文身上那些地方的疼痛程度比较高。 “禽兽……”宋远慰暗骂了一声。 凌星文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但他还是强撑着站直身子。 “离开……我要离开……”凌星文的意识有些不清醒，宋远慰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 没走出几步，凌星文脚下一空，重重摔倒在地，眼前一片模糊，连聚焦都显得艰难。 床上原本晕厥的人却在此时动了动身子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隐隐有要醒过来的趋势。 凌星文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他猛地回头有些惊恐的看了眼床上的人。 宋远慰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提醒道：“宿主，别看了，起来……起来跑啊！” 说许是凌星文的恐惧感染了宋远慰，导致宋远慰感觉自己也有些头皮发麻，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快跑。 要是他现在能代替凌星文的话，他一定已经不要命地跑起来了。 刚生出这种想法，宋远慰脑子里就闪过一串提示音【警告，当前剧情并未走完，请让主角继续当前剧情，将扣除所有剧情点。】 【警告……警告！】 一阵阵警告声吵得宋远慰头都快炸了。 犹豫的这两秒，床上的人已经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昏暗的房间里瞬间弥漫起一股浓郁的香味。 其实这香味宋远慰过来的时候就闻见了只不过那会儿这味道并不算浓烈，他还以为是酒店的香氛。 但现在，这味道一下子直冲天灵盖，差点没把宋远慰熏死。 “想去哪里？”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宋远慰明显感觉到凌星文的身子在闻见那股香味的时候就变得奇怪起来。 尤其是后脖颈的某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还不等宋远慰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凌星文的脚踝却猛地被人抓住往后一拖。 似乎是察觉到危险，求生的本能让凌星文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他抬脚将身后的人狠狠踢翻在地随后站起身来快速朝着门口跑去。 “宿主，跑出去找地方躲起来，剩下的交给我！” 眼见宴观鸣就要跟上来，宋远慰放下这句便快速穿进了宴观鸣的脑子里。 刚刚在凌星文那边是被架在火上烧一样的感觉，而现在来了宴观鸣这边温度却骤然下降。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逃走的凌星文，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凌星文拆吃入腹一样。 和凌星文一样，宴观鸣的身上也并不好受，只不过他身上痛的地方换了几处而已。 眼看宴观鸣就要追上凌星文，宋远慰忙喊了声宴观鸣的名字。 虽然宴观鸣的神志也不太清楚，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是让宴观鸣愣了一瞬。 凌星文趁着这短短的三秒间隙，快速拉着身上的衣服摔门而去。 一瞬间，房间里的香味再次浓郁起来，宴观鸣似乎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拔腿就咬追出去。 宋远慰见状，只好继续在宴观鸣脑子里闹出一些不算悦耳的声响。 宴观鸣被他弄出来的声响震得有些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但身为alpha，没有一个人能够容许自己的omeega在被标记的时候逃离自己的身边。 宴观鸣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把他抓回来。 宋远慰能感受到在宴观鸣脑子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压制着宋远慰。 “醒醒！你在干什么？”宋远慰有些艰难的喊了一声，但身上那股束缚感却瞬间加重，压得宋远慰的心脏都有些难受。 而此时，刚走到教室的秦暮修也感受到了心脏上那股突如其来的压迫感。 12、你怎么了？ 他站在教室门口，有些迟缓的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你怎么了？”秦暮修在脑海里问了一嘴。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那道略显啰嗦的电子音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回答他的问题。 刚刚他说要离开一下，难道还没回来？ 他去哪了？ 秦暮修正这么想着，心脏处却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 他有些忍不住微微完了弯腰，眉头瞬间皱紧。 教室门口人来人往，自然有人发现了秦暮修的异常，但大家都之淡漠的看一眼，然后离开。 “听得到吗？你怎么了？”秦暮修又问了一遍，但这次依旧无人应答。 可话音刚落，心脏上那股无形但窒息的压迫感又瞬间消失无踪，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秦暮修的错觉一样。 秦暮修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与此同时，酒店杂物间， 宋远慰重新回到凌星文脑子里，刚刚宴观鸣那一下差点要了宋远慰这条小命，但他还是撑住和宴观鸣那边对抗了几秒，但不知道为什么，弄到一半，宴观鸣却突然晕了过去。 宋远慰这才重新回到凌星文这边。 凌星文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正常的红，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样。 借着昏暗的光线，宋远慰还看见凌星文露在外面的手腕，脚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牙印。 虽然已经从宴观鸣身边离开，但宋远慰还是觉得刚刚那股香味若有似无的缠在自己身边。 他不确定这么下去宴观鸣会不会闻着味找过来。 宋远慰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是带凌星文走，他那点可怜的剧情点肯定要扣光的，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什么惩罚。 可是不带他走的话……凌星文现在这样他又实在看不下去。 没亲眼看见之前，宋远慰只觉得书里那些描写有点夸张。 现在亲眼看见了，宋远慰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毕竟是他把凌星文带到宴观鸣身边的…… 算了，宋远慰想，扣就扣了，他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再把凌星文送回去。 “宿主，您还能撑住吗？我去给您搬救兵，能听见我说话吗？”宋远慰轻声喊了一句。 凌星文似乎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他有些难受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克制着自己想要冲出去找alpha来标记自己的冲动，费力的点了点头。 “好，宿主，在这等我，马上回来，好吗？” 宋远慰说完，立马默念秦暮修的名字，瞬间闪回。 还好，回到秦暮修这边并不需要支付剧情点，不然宋远慰真要穷死了。 还没睁眼，宋远慰就听见了秦暮修冷飕飕的质问。 “你到底去哪了？” 宋远慰气都没喘匀，心跳得有些快，一听秦暮修这么说，心跳得更快了。 “那个……宿主，快去救……救凌星文。”宋远慰喊着，这才发现秦暮修竟然不在教室里。 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凌星文？他怎么了？”秦暮修问。 他刚刚察觉到心脏有些不舒服，加上这节课并不重要，于是干脆请假了。 但刚走出教学楼秦暮修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太正常。 他知道这是那个系统又回来了。 可系统怎么会和凌星文扯上关系？ “哎呀，来不及说那么多了，你赶紧去，不然他会死的，相信我好吗？” 宋远慰火急火燎地说完，随后便给秦暮修报了个酒店的位置。 “顶楼追右边走廊里的杂物间，记住了吗？快点来，求你了！” 宋远慰说完，秦暮修却并没有动身。 “？你怎么不动？”宋远慰原本打算说完就回去看着凌星文的，但秦暮修没动身，倒是把他弄得有些着急。 “……知道了。” 秦暮修说完，宋远慰这才着急忙慌地付了剧情点回到凌星文身边。 宋远慰离开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凌星文却已经在杂物室里被发情热折磨得晕了过去。 他倒在地上，嘴里还依旧在不断的呢喃着：“不要……不要变成omgea，不可以分化……” 凌星文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就像受伤的幼兽嗓子里发出的低鸣。 宋远慰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整个杂物间都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 宋远慰尝试喊了好几次凌星文的名字都没得到回应。 地板上凉飕飕的，凌星文躺在上面，整个人都打着细细的颤，身体却热得要命。 宋远慰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秦暮修快点来，不然凌星文再这么下去恐怕不死也要大病一场。 还有，这小杂物间怎么这么冷啊…… 简直比秦暮修早上去树林里的时候还要冷。 该不会把他冻死在这吧…… 宋远慰缩在凌星文身体里，时不时喊他一声，虽然得不到回应，但宋远慰还是要喊。 周边黑漆漆的，又冷，再不说几句话，宋远慰都怕自己一会儿跟着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远慰才隐约听见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他心下一喜，刚打起精神想要回到秦暮修脑袋里，他就听见一声警告。 【警告宿主，强行中止剧情将回收您所获得的所有剧情点，请宿主慎重考虑。】 宋远慰迟疑了一下，心一横，还是回了秦暮修脑袋里。 反正没剩几分了，扣就扣了吧。 房门被打开，秦暮修看着躺倒在杂物间里的凌星文，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秦暮修问。 宋远慰刚要回答，心脏处就传来一阵闷痛。 忍了忍，生生把那感觉压了下去，宋远慰才开口道：“先带他走吧，还有……隔壁7901号房间里还晕着一个，去看看，别死了。” 宋远慰说完，秦暮修这才弯腰把人从地板上抱了起来。 信息素的味道直冲鼻腔，秦暮修没带阻隔贴，只好脱下自己的外套把人包在里面，然后抱快步朝酒店外走去。 路过宋远慰说的那个房间时，秦暮修朝里面撇了一眼，见地板上躺着个人，想了下还是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随着秦暮修的动作，宋远慰这边的警告声却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也好像正在被一点点从身体里剥离一样，细细密密的疼从心尖泛开。 虽然不是那种十分剧烈的疼，但宋远慰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好几次宋远慰差点没撑住开口阻止秦暮修。 但，从秦暮修的眼睛里，宋远慰看见凌星文满身的痕迹，一时间又开不了这个口。 秦暮修踏出酒店的那一刻，宋远慰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他好像被抛进了一个巨大的冰桶里，寒冷的冰水浸泡着他的身体，就好像要把他从此冰封在这里面一样。 一条条锋利的冰刃游走在宋远慰身边，好似无形却十分锋利的划过他的心脏，一下下，凌迟似的。 这难道就是剧情点清零的惩罚？ 麻蛋，好疼啊，宋远慰暗骂了一声。 刀刀扎心，等会儿醒过来了说不定都把他片成丝儿了。 不过还好，能忍住，死不了就行。 只是不知道还能忍多久，怪疼的。 早知道不救了…… 宋远慰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痛感却是清晰的，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忽视。 他好像被悬在一片虚空中，除了疼什么都感觉不到。 会死吗？宋远慰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好像还活着。 昏昏沉沉间，宋远慰又听见脑海里响起那股子冰冷的机械音。 【温馨提示，剧情点仅有一次清零重算机会，再次清零您将被彻底抹杀，请宿主珍爱生命，努力积攒剧情点，争取早日回到现实世界。】 “……” 怎么说得好像他是什么劳改犯一样。 “可以问一下惩罚还有多久结束吗？”宋远慰小声道。 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惩罚为随机时长，结束后您方可返回宿主身体。】 随机时长……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咯。 可怜他的小心脏啊，跟着他受苦了。 漫长等待的时间里，除了疼，宋远慰什么都感受不到。 但渐渐的，他好像被折磨得有些疯了，痛着痛着竟然觉得有些习惯了。 惩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总之宋远慰只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狠狠抛了出去。 随后他便感觉到自己被仍回了秦暮修的脑子里。 几乎是落地的那一秒，宋远慰就听见了秦暮修的声音。 “你又去哪了？”秦暮修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但是比起之前的惩罚，宋远慰竟然觉得秦暮修的声音也没那么冰了。 “去给我的心做了套大保健，它现在估计已经金刚不坏了。” “怎么？想我了，我亲爱的宿主？” 宋远慰没什么力气的开了个玩笑。 虽然惩罚结束了，但那种钻心的疼好像还是如影随形，宋远慰只能没话找话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与其说这种没意义的话，不如早点离开。” 秦暮修说完，宋远慰只十分敷衍的回了句：“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挣够了，就离开，不用你说。” 宋远慰话音刚落，脑海里就响起一阵提示音。 【恭喜宿主剧情点达到十个百分点，解锁奖励已经发放，请您及时查收。】 宋远慰：“……？？？操？” 什么情况这是？ 13、因祸得福？ “你骂谁？”宋远慰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听见了秦暮修的质问。 但宋远慰现在才没功夫理他。 这……哪来的十分啊？这是卡bug了，还是逗他玩呢？ 结果，宋远慰进入几分面板一看，还真他妈是十分。 不仅剧情点涨了，就连旁边短小的黑化值也略有所提升，从原先的0.5上升到惊人的1。 而剧情点和黑化值上面也分别出现了柱状图的最高数值。 剧情点当然是100，黑化值则是10. 在数值面板下面，一串关于解锁权限的提示正在滚动播放。 宋远慰点进去一看才发现解锁技能为-寄生。 下面还跟着一长串解释，大概意思就是他现在拥有了身体，但身体是虚化的，除了心脏其他都不是实体。 但他现在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把自己的精神寄生在各种生物体上。 但可寄生生物体仅限于动物，不能寄生在除三位主角的人类身上。 什么奇葩奖励，宋远慰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比起这个，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这十分到底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在他接受惩罚这段时间他们三个闷声干大事了？ 想到这，宋远慰才把视角转回秦暮修这边。 刚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宋远慰就被吓了一大跳。 秦暮修站在病房里，床上躺着的正是凌星文，他已经醒了，但手上还戳着针，整个人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 而病床旁边，秦暮修对面绕着圈站了十几个人，穿白大褂的站在靠左的位置，另外一群穿着黑西装的站在另一边，把病床围得严严实实。 原本宽阔的病房却在此刻显得有些拥挤。 “这啥情况啊，宿主？”宋远慰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秦暮修指的，是刚刚送远慰骂的那声。 “啊？我可没骂你啊，我只是……有感而发，对，有感而发，哈哈。” 宋远慰尬笑铃声，企图把这事给敷衍过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远慰说完之后，秦暮修似乎顿了一下，缓缓将视线转向病房不远处的玻璃上。 远远的，宋远慰只看见秦暮修那张线条冷硬的脸和他脸上并不算喜悦的表情。 这是在干嘛？ 突然停下来欣赏一下自己的盛世美颜？ 要不要这么自恋啊到底？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宋远慰打断秦暮修的自我欣赏。 他可太好奇这十分到底是怎么来的了，还有这0.5的黑化值又是哪里来的。 秦暮修还没来得及解释，凌星文却率先开了口。 “检查结果呢？为什么不给我看？到底有没有分化？”凌星文脸色苍白，声音却并不算小，病房里的人都能清楚听见。 但十几个人面面相觑，没一个敢抬头直面凌星文的。 “再……咳咳……再问一遍，到底有没有分化！” 被凌星文这么一吼，在场的人除了秦暮修，一个个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像是生怕一抬头就会被凌星文抓住质问一样。 低气压在病房里弥漫开来，秦暮修却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床上的凌星文。 宋远慰这才注意到，秦暮修手上的石膏和纱布竟然都不见了。 他这是离开了多久？ 病床上的凌星文似乎受够了这折磨人的沉默，他有些赌气般抬手，将针管从自己手背上拔了下来。 鲜血瞬间从针管里飙了出来。 一屋子的人都被他这动作吓得不轻，就连秦暮修都微微动了动身子，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止。 “别他妈过来！”凌星文一声令下，所有人就都没了动作。 凌星文扯掉针管，又抬手将盖在自己脖颈后方腺体上的阻隔贴撕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类似某种柑橘类水果的味道，和宋远慰那天在酒店闻到的很相似，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宋远慰也说不上来。 病床上的凌星文却在闻见那味道的瞬间，脸色突然沉了下去。 他似乎是通过这味道确定了什么东西似的，整个人的状态瞬间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从秦暮修的角度看过去，凌星文就这么呆愣愣地捏着自己手上的阻隔贴，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脆弱。 看了几秒钟，秦暮修才动了身子，缓步走上前去。 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阻隔贴缓缓撕开，然后递到凌星文手里。 “贴上吧。” 秦暮修说完，这才抬头看了眼病房里站着的十几个人，“都走吧，有需要再叫你们。” 这里面有凌星文的保镖，也有凌家的医生，一听秦暮修这话，众人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一刻也不敢耽误。 等房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秦暮修这才在凌星文床边坐下。 见凌星文依旧捏着阻隔贴没有任何动作，秦暮修只好从他手中接过阻隔贴，帮他重新贴好。 “学校那边帮你请过假了，不用担心，昨天你还没醒的时候，伯母来了一趟。” 提到凌星文的母亲，他这才像是找回一点理智，缓缓抬头看向秦暮修。 “你见了我妈？”凌星文似乎对秦暮修见到自己母亲这这件事感到有些惊讶。 秦暮修缓缓点头，“是的，见到了，伯母还问了当时有没有别的人在场。” “你和我妈说了？”凌星文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看向秦暮修的眼睛里慢慢怕长一抹猩红，看起来有些渗人。 秦暮修当然知道凌星文口中的说了指的是什么。 alpha成年后轻易不会二次分化，但凌星文的情况比较特殊，当年他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差点没能成功进入联邦军校。 虽说联邦军校可以通过权利或者金钱硬塞学生进来，但有两种情况，是联邦军校坚决不允许入学的，一个是性别限制，即omega不被允许进入联邦军校学习，另一个就是健康状况不达标，不能接受高强度训练的。 而凌星文当时是属于第二类。 他从小腺体就有些问题，经常需要用药辅助，当时为了进入联邦军校，凌星文烨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过了体检那一关。 常年用药也导致凌星文的腺体异于常人，但这种异常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对凌星文的身体产生任何影响。 不巧的是，那天他去酒吧找宴观鸣算账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宴观鸣的易感期。 而两人的信息素匹配度竟然高达惊人的99%，因此，凌星文一进去就被宴观鸣的信息素直接诱发二次分化了。 这些，也是秦暮修在凌星文昏迷这段时间查到的。 他一一给凌星文解释着，凌星文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苍白。 “所以，我妈都知道了？我和那个人的事？”凌星文有些僵硬的问道。 “没有，她……不知道。” 凌星文盯着秦暮修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和她说，那天你和我在一起。” 秦暮修说完，不止凌星文震惊了，就连宋远慰都跟着被惊了一下。 他这是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你……哎呀！你怎么……”凌星文看着秦暮修的脸，脑子里乱一团。 他有些烦躁的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将自己一头深棕色的头发抓成鸡窝状。 “我妈她……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 听见这个回答，凌星文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秦暮修又说：“伯母直接去找了秦开正。” 秦暮修语气平静，但宋远慰和凌星文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说什么！我妈去找你那禽兽亲爹了！”凌星文有些崩溃的喊了一声。 秦暮修被他的声音震到，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还不如和我妈说我和别人在一起呢？怎么能让我妈去找你爸？这……” 凌星文现在十分怀疑人生。 秦暮修倒是平静，“你家的情况，你确定我说了之后，你还能继续待在学校吗？况且，我在查那个人的时候，还发现他和西边一些异化体组织有联系。” 秦暮修说完，凌星文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他放在床上的手紧了紧，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宋远慰听他们两人在这里打哑谜实在有些难受，关于凌星文母亲这段，他倒是能听懂，因为他看的那版书里有提到凌星文的家世。 凌星文作为本书的主角，真实身份当然不简单。 他的母亲，是联邦百年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上将，而他的父亲，正是联邦现任领主。 说白了，凌星文就是皇子，但他父母之间的爱情其实并不太顺利，甚至充满了狗血。 简单来说就是凌星文的首领父亲李弘盛年轻的时候和凌星文的母亲凌虞情投意合，但按照联邦法律，要想成为领主夫人就必须辞去军中职务。 凌虞性情刚烈，不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奋斗半生的事业，于是干脆利落的和李弘盛断了来往，直到后来上了战场凌虞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但她也没想和任何人说，而是找了个不太发达的星球，瞒着所有人把凌星文生了下来。 那时候凌虞还有公务缠身，于是生完凌星文之后便把他交给了自己的下属，让他把孩子送回凌家，由自己的姐姐代为抚养。 没办法，孩子都送回来了，凌虞的姐姐也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暂时把凌星文养在自己家里。 直到凌星文五岁时，凌虞这才打完仗回来。 凌虞性格强势，从小对凌星文的管教就异常严格，但又不对外明确两人的关系，因此外人都只当凌星文是凌家收养的孩子，现在交给凌虞管着罢了。 而凌虞和那些异化体之间，可谓水火不容，说是有血海深仇也不为过，因此秦暮修才没把宴观鸣的事情告诉凌虞。 既然他都能查到宴观鸣和异化体有关联，凌虞自然也能。 要是让凌虞知道凌星文分化是因为宴观鸣，还差点被宴观鸣标记了，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但……宋远慰还是没想明白，这跟那十分到底有什么关联。 于是等他们说完，宋远慰干脆去翻了原文。 刨去那些无关紧要的暧昧描述，宋远慰找了半天才在原文里找到了剧情点上升的真正原因。 14、看狗都深情 吃醋！ 等宋远慰意识到自己看见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劈。 未删减版本说的是，凌星文未分化之前，秦暮修只把他当兄弟看，可是分化后凌星文成了omega，还被一个陌生男人标记了，因此，秦暮修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彻底爆发出来。 而凌星文一开始是想把这件事给压下去的，但他的信息素因为分化被彻底改变。 为了掩盖自己变成omega的事实，继续在联邦军校完成学业，凌星文不得不想办法掩盖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而身为好朋友的秦暮修则担起了这个重任，形影不离的跟在凌星文身边为保驾护航。好几次凌星文的秘密差点被发现的时候，都是秦暮修帮他瞒了过去。 巧的是宴观鸣却在那次标记之后就失忆了。 他记不得，凌星文当然求之不得，因此也没再和宴观鸣有任何联系。 原本凌星文以为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但同在一个学校，两人很难不遇见。 于是……仅仅只是一次巧合的擦肩而过，宴观鸣就凭着凌星文身上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成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于是，消失已久的宴观鸣再次缠了上来，秦暮修当然不肯让他再接近凌星文。 属于两个alpha的较量就此展开。 后来凌星文身为omega的事情被发现，凌家派了人去学校核实，秦暮修却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宋远慰看着书里那些描述，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两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还是如此狗血的剧情！ …… 宋远慰有些怀疑人生。 盯着书上的内容看了好几眼，宋远慰又从不合理当中发现了那么一丝丝合理之处。 怪不得当初他看书的时候，总觉得秦暮修和凌星文的行为有些……太过亲密。 一开始凌星文只以为这是人家好兄弟之间的正常互动。 但这种正常互动在凌星文收了第二个小弟，也就是宴观鸣的时候就有些变了味。 秦暮修也在这时候逐渐和凌星文之间有了些距离。 宋远慰看之前只以为这是在为秦暮修后面黑化做铺垫。 但看到后面，宋远慰还是觉得奇怪，因为自己的好朋友有了朋友，就直接黑化这貌似有点不合理吧？ 现在这么一看……好像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所以，当时他把秦暮修叫了过去，然后凌星文被救，秦暮修又把凌星文分化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宴观鸣因此吃醋，凌星文被救，然后凌家来了人，秦暮修揽下一切。 过程全错，但答案全对，所以也算推动剧情发展，直接赏了他十分？ 除了这个，宋远慰再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原来未删减版这么刺激呢？ 宋远慰决定找个时间，把这东西从头到尾研究一遍，省得又出现什么不认识的情节。 正这么想着，宋远慰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动了动。 他弯腰，把床上的被子拉了拉，盖在凌星文身上。 宋远慰这才注意到凌星文的眼角隐约闪烁起泪光。 “好好休息吧。”秦暮修似乎不太会安慰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是冷硬的，更像是命令。 凌星文半靠在病床上，除了目光有些呆滞之外，倒是没见其他不良反应。 “真的二次分化成omega了？”凌星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成了omega。 “凌家……和我，都会帮你隐瞒，还有半个学期就能毕业了，不用太担心。” 凌星文却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我妈那人……” 凌星文仰头忧伤的盯着天花板，随后整个人滑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缕乱糟糟的头发。 “算了，我感觉我完了，你走吧，让我死一下……”凌星文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声音有些闷闷的。 秦暮修盯着病床上鼓起的那一坨，顿了两秒还是转身朝着病房外走去。 手刚搭上门框，秦暮修就听见身后的凌星文有气无力的说了声：“那什么，帮我看好那傻逼，别让他跑了，等我回去，要他好看。” 秦暮修没回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回到秦暮修的小出租屋里，宋远慰都没和秦暮修搭话。 主要是挨了一顿罚，宋远慰实在有些累。 回家的途中，他基本上是睡过来的。 直到房门打开，宋远慰这才清醒了些。 秦暮修买了菜提着，一进门就先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房子很小，没有预留厨房的位置，要做饭就只能用小锅蹲在角落里煮。 秦暮修不喜欢房子太乱，因此厨具不用的时候都收在柜子里，要做饭的时候再拿出来。 原本安静睡在笼子里的小团见主人回来了，立马醒了过来，一双小爪子扒拉着笼子边缘嗷呜嗷呜地叫唤。 秦暮修放了东西就走上前去把小团从笼子里抱了出来，放在地随它撒欢。 宋远慰看着地板上的小狗子，突然想起他解锁的权限。 于是宋远慰看了眼小团，心里默念小团的名字。 很快，宋远慰就感觉自己的视线猛地一沉，从一米□□来到了0.189米。 还真过来了。 宋远慰抬起自己的狗爪子看了一眼，粉粉的，还有点臭。 “你平时都不给小团洗澡吗？臭臭的。”宋远慰下意识就问出了口，却忘了现在自己在小狗崽身体里。 于是，宋远慰就得到了秦暮修一个十分冰冷的眼神。 “是你在说话？”秦暮修盯着地上的小狗崽问道。 “不然呢，这家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别人吗？”宋远慰说着便借着小团的身子原地转了一圈。 因为视角很低，所以宋远慰只能看见秦暮修的鞋子和裤脚。 转晕了，宋远慰干脆把自己的脑袋往秦暮脚踝上撞，以免自己磕破头。 “不行，有点晕，扶我一下啦……”宋远慰还不太习惯小狗崽的身体，这么一转差点没吐出来。 宋远慰没得到回到，倒是身子猛地一轻，下一秒就腾空而起。 “出来，不许待在小团身体里。”秦暮修冷声命令道。 宋远慰被抬眼盯着秦暮修，张了张嘴，露出小狗崽的舌尖，“不要，我爱在哪就在哪。” 原本以为秦暮修又要黑着脸命令自己赶紧出来，但他没有。 秦暮修就这么抬着小团的身体，四目相对间，宋远慰看着秦暮修那双沉静幽深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愣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远慰总觉得秦暮修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秦暮修的眼睛很好看，多情的桃花眼，鸦羽般的睫毛被灯光照射着，在眼眶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不说话静静地盯着人看时总有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怪不得人家能当小说主角呢，宋远慰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秦暮修就这么盯着宋远慰看了几秒，很快又回过神来。 “你……”秦暮修张了张嘴，却只说了一个字。 “我？我怎么了？”宋远慰歪着脑袋有些不解地问。 秦暮修眸光流转，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他只深深看了宋远慰一眼，随后便弯腰把小团放在地上，转身去柜子里拿厨具。 宋远慰盯着秦暮修离开的脚后跟，抬腿跟了上去。 绕了两圈，宋远慰又觉得有些困，于是便操控着小狗崽的身子晃悠悠的上了秦暮修的床。 秦暮修在一旁做饭，没怎么注意到这边，宋远慰盯着他忙碌的背影，没几下就困得要命。 在小狗崽的身体里睡觉可比在秦暮修脑子里舒服了不知道多少。 柔软的床，毛茸茸暖呼呼的身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秦暮修洗菜切菜又捞出调料，身影在宋远慰面前左一下右一下地晃，宋远慰盯着他的背影，没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 宋远慰做了个梦，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总之不是噩梦，但梦境很快就被粗鲁地打断…… 宋远慰是被提着后脖颈拎起来的。 “谁让你睡这的？” 被扰了清梦的宋远慰呜咽一声，有些烦躁的睁开眼。 “因为我不想睡狗笼！”宋远慰有些烦躁的拧了拧身子，让小团的身子在秦暮修手上晃了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挂件似得。 “？什么东西这么香？”宋远慰还没彻底清醒，倒是闻见了一股十分诱人的香味。 一歪头，宋远慰就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道冒着热气的菜。 “哇！是饭！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宋远慰一兴奋，又在秦暮修手上晃了几下，企图挣脱秦暮修的束缚，跑过去干饭。 但秦暮修却拎着他的身子把他转了个圈，送进了笼子里。 “它还小，不能吃人饭。”秦暮修冷漠地拒绝。 宋远慰在心里轻斥一声，转头就回去了秦暮修身体里。 “它不能吃，你总能吃吧。” “……” 简单的两个小炒菜，一个番茄鸡蛋汤，没有很丰盛，但胜在味道好。 吃完，秦暮修又去给小团喂了狗粮。 看着不大的小狗崽，一顿却也能吃掉大半碗狗粮。 秦暮修怕它没个节制吃撑了，因此每顿都没有把它喂得很饱。 小狗崽吃完了还觉得不够就只能扒拉着笼子嗷呜嗷呜的叫唤。 喂完小狗崽，秦暮修才起身去了衣柜旁。 宋远慰上次吃了亏，这次倒是反应快，在秦暮修还没换衣服之前就去了小团身体里。 一整晚，宋远慰都没有在再回去，直到第二天清晨，秦暮修起床准备去上学，他才不得不醒过来，回到自己的工位。 外面依旧没有天亮，看样子还是很冷。 眼见秦暮修又只穿了薄薄一层就要出门，宋远慰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加件秋衣吧，怪冷的。” 秦暮修没说话，只抬眼看了看雾气弥漫的窗子。 “穿一件吧，这大清早的，真的很冷哎。”宋远慰坚持不懈。 秦暮修似乎是被他说的有些烦了，这才转身去了床边掏出一件不算很厚的羽绒服套上。 虽然有些臃肿，但好在很暖和。 宋远慰对此表示十分欣慰，至少出门不会再被冻到了不是？ 谁承想刚打开门，秦暮修就被人堵住了。 一群穿着黑西装像是□□一样的彪形大汉挡在秦暮修面前，目测有四五个人。 房间里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暖黄色灯光照在面前几人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秦暮修停住脚步，看向眼前几人的神情瞬间冷了下去。 “少爷，请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男人微微弯腰，态度恭谦，语气却十分强硬。 15、第 15 章 叫他少爷，看来是秦家的人了。 秦暮修抿了抿唇没说话，一双眼睛冷冷地扫过眼前几人。 “我不是什么少爷，你们找错人了。”秦暮修说完便抬腿打算离开。 门口几人立马围了上来，逼停秦暮修的脚步。 “少爷！” 警告意味十足的一声。 秦暮修捏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稍稍往后退了一些。 “你该不会是想和他们拼一下吧？”宋远慰看出他的意图，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不然呢？”秦暮修淡淡地回答。 “别了吧，被揍的话会很痛的……”看了眼面前的几个彪形大汉，止不住冒出几滴冷汗。 虽然书里说秦暮修的战斗力几乎是全文最强，但也不代表打起架来不会受伤。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秦暮修还没强到能一下子放倒这么多人吧？ 对面几人看见秦暮修动了身子，一个个脸色一沉，也做出迎战的姿势。 “那什么，真的，别打了吧，我心疼你啊，我亲爱的宿主……” 宋远慰哀嚎一声，拳头落在秦暮修身上，痛的可是他啊！ 也不知是自己的哀嚎起了作用还是秦暮修掂量几下发现自己确实打不过，反正宋远慰只感觉秦暮修原本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些。 又僵持了几秒，秦暮修才看向为首的男人，淡声道：“我跟你们走。” 几人似乎也没想到秦暮修能这么配合，于是对视一眼，这才引着秦暮修往巷子外面走。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宋远慰还以为大战一触即发，结果就这么妥协了？ “不是不想让我打吗？” “……” 突然这么听话，宋远慰还有点不适应了…… 漆黑的小巷子里，几人脚步匆匆，踏着清晨的冷空气很快走出了狭窄的小巷。 巷口停着一架通体纯黑的飞船，体型不算很大，但急事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飞船的机身依旧散发出淡淡的金属光泽。 “我靠，这东西真帅。”宋远慰看着眼前这架飞船，没忍住赞叹一句。 之前看书里描写的飞船，宋远慰只有个大概地印象，并不具体，但现在……这家伙就停在自己面前，看起来可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超跑什么的拉风多了。 目的地到了，为首的人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飞船的玻璃，小声道：“秦总，少爷带来了。” 话音刚落，飞船的舱门便缓缓打开。 随着舱门缓缓上升，宋远慰才看清楚了坐在里面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五十出头，两鬓已经有些斑驳，但整个人依旧身姿挺拔，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被他穿出了别样的韵味。 藏在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正在十分认真在看着自己的手环。 等舱门全上去了之后，男人这才慢悠悠的把视线从自己的手表上移开，落在秦暮修身上。 “来啦？外面冷，进来说吧。” 说完，秦暮修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宋远慰看着两人眉眼间的那一点点相似，心想眼前这人应该就是秦开正，秦暮修的亲爹了。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我还有课。”秦暮修只站在原地，冷冷的和飞船里西装革履的秦开正对峙。 “暮修，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秦开正的视线冷冷地落在秦暮修脸上。 看秦暮修没动，身后的几个保镖立马眼疾手快的把秦暮修架着强硬的塞进了飞船里。 舱门在秦暮修被塞进飞船的瞬间合上。 “走吧。”秦开正一声令下，前面的司机立马启动了飞船。 “听说，你最近和凌家那孩子走的很近。”秦开正说话的时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有些不耐烦地轻点了两下。 “关你什么事。”秦暮修没好气地回了句。 秦开正没说话，转头看了眼秦暮修的侧脸，镜片后的眼神里带了些许冷意。 秦暮修同样回敬给秦开正一个冷飕飕的眼神。 父子俩无声的对峙着，倒是苦了宋远慰。 主要是……这飞船里的暖气开得实在太足，秦暮修这么盯着人家看，眼眶没一会儿就酸得要命。 “其实，我觉得他的眼睛没你的好看。”宋远慰突然开口，倒是让秦暮修有瞬间的晃神。 “你说什么？”秦暮修问。 “我是说，你好歹眨巴一下眼睛吧，怪难受的。” “……”秦暮修一时语塞。 但刚刚他眼神闪烁的几秒钟，落在秦开正眼里倒成了秦暮修甘拜下风的象征。 他沉着的脸这才有了些许松懈。 “凌家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掺和进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秦开正收回视线，语气也放柔了不少。 “我记得你这个学期上完就毕业了是吧？到时候要是不想去军区实习，我可以……” 秦开正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暮修打断，“不劳您费心。” 闻言，秦开正深深叹了口气，好像对秦暮修这样的举动早就习以为常了似的。 “别和我耍小孩子脾气，暮修，当年是我亏欠你，但我不希望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因此疏远。” 说到亏欠二字的时候，秦暮修这才抬眼，十分不理解的看了秦开正一眼。 “首先，你不欠我什么，其次……你我之间也并不存在什么情分，秦总。” 一声秦总，像是戳到了秦开正的痛处，宋远慰明显感觉到秦开正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从秦暮修的视线看过去，秦开正剧烈起伏的胸膛似乎也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原文里对于秦暮修的家庭背景交代得并不算很多，但目前他接触到的三个人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似乎是努力平静了自己的心情，秦开正隔了几秒才再次开口。 “你弟弟开学那天，你是不是和他打架了？” 秦暮修听完，只紧了紧拳头，没回话。 “你弟他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秦家以后终归是你们哥俩的，我不希望你们闹成这样。” 秦开正这话说得苦口婆心，要是宋远慰不了解剧情，估计就要以为秦暮修是什么冥顽不灵的富家公子哥，而秦开正倒是那为了孩子愁白头发的家长一样。 “凌家的情况太复杂，爸爸不让你掺和进去也是为了你好……你弟弟他脾气是有点不好，都是你江阿姨从小惯出来的，做哥哥的别和他一般计较，在学校里多照顾他一点，我多希望你们俩……” “秦总。”秦暮修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冷声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您纡尊降贵来找我一趟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自我感动的话，那大可不必，我对您，对秦家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同样，我的死活也和您无关。” 说这话的时候，宋远慰明显感觉到秦开正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看向秦暮修的眼神也逐渐沉了下去。 本想提醒秦暮修别再说了，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暮修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啪！—— 十分清脆的一声，打得秦暮修的脸都猛地偏向一旁。 宋远慰也秦开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随后他便感受到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秦暮修用舌尖顶了顶已经麻了的半边脸，嘴里缓缓泛起一股血腥味。 “油盐不进，你如果不是alpha，如果没有考上联邦军校，你以为你还能顶着秦这个姓在学校里四处晃吗？” “给你的，都是赏你的，受着就好，不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秦开正说完，也不管飞船开到哪里，只让司机了下来，将秦暮修从飞船上扔了下去。 一阵冷风刮过，飞船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原地。 秦暮修盯着飞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转头吐掉嘴里的鲜血。 四下无人，天还未亮，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地立在路边，照亮一小片晨雾。 “这给咱扔哪了？看着荒无人烟的。”宋远慰看了周围一圈，一个人影也没发现。 不止人影，这周围连个建筑也没有。 “不知道。”秦暮修抬眼看了下四周，随便找了个方向抬腿走了出去。 “不知道你还乱走，等会儿迷路了怎么办？”宋远慰看着秦暮修的动作，下意识想要阻止。 但脚长在秦暮修身上，他要走，宋远慰也拦不住。 “疼吗？”沉默着走出去一小段，宋远慰才开口问道。 秦暮修脚步一顿，“习惯了。” 习惯了？看来这是经常被打…… 看来他们反派还真是不好当啊，不是被这个欺负就是被那个欺负的。 “下次你爸再这样，你别理他就是了，别和人犟嘴，除了逞口舌之快捞不到任何好处的。”宋远慰语重心长的劝道。 秦暮修没回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不过，你这爸也真够奇葩的，情绪也太不稳定了一点，动不动就打人，你以后……” 宋远慰刚想说你以后可不许学他，但转念一想，秦暮修黑化之后好像比他爸的脾气还要阴晴不定来着。 “以后怎样？”秦暮修没等来后话，只好自己问了。 “喔……没什么，你以后一定很帅。” 宋远慰随口胡诌。 “……” 漆黑漫长的路走了很久很久，天边才隐约有了亮光。 一路上宋远慰没少找秦暮修搭话，主要是太无聊了，不和秦暮修聊着带你他生怕自己睡过去了。 好不容易天全亮了，宋远慰才发现秦暮修竟然已经走到了学校附近。 那玻璃罩子一样的东西升在半空中，宋远慰一眼就看见了。 “居然绕回来了？原来你刚刚不是在乱走啊？”宋远慰忍不住感慨一句。 秦暮修没说话，刚要走进学校就被人喊住。 16、第 16 章 秦暮修一转头，宋远慰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那天上课时坐在秦暮修身边，那个长相可爱的男孩子。 “嘿，还真是你，好巧啊。”那男孩一笑，隐约露出两颗虎牙，显得更可爱了。 似乎是看见秦暮修脸上还没消下去的巴掌印，男孩的视线还迟疑了一瞬。 秦暮修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没回话，抬腿朝学校里走去。 那男孩子没得到回答也不觉得尴尬，反倒跟上秦暮修的脚步，和他并肩走着。 “你是大四的吧，上次去你们教室里，看见你们在上战机实操的课程。” 秦暮修不太想和他搭话，于是只回了个淡淡的嗯。 那男孩倒是个自来熟，得到回应就继续滔滔不绝的和秦暮修扯些有的没的。 “对了，我叫陈安，军械制造系的今年大三，你叫什么？” 秦暮修听他自我介绍这才停下脚步看了这个叫陈安的人一眼。 “蝰蛇没教过你不要随便打听组织里其他人的真实姓名，也不要随便向组织里的人暴露自己的名字吗？” 陈安闻言，倒是不太在意的耸了耸肩，“那你会去举报我吗？” 秦暮修没回话，只继续朝前走去。 陈安跟上了秦暮修的步伐，笑嘻嘻的问秦暮修：“你是负责和那边接头的吧？异化体真的和虚拟战机里面长得一样丑吗？” “最近他们没有要买东西吗？过几天虚拟战机考核的前我都还没凑够呢……” “喔对了，学校的津贴你申请了吗？怎么还没下来？” “听说你们马上就能去实习然后分配职务了，军事指挥系的一般都能去好岗位，真好啊。” 陈安自顾自的说着，好像完全不管秦暮修有没有在听。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的距离有些长，秦暮修从前却没觉得。 一路走到教学楼前，陈安已经从他期末差点挂科讲到偷晶石的时候差点被人发现。 他好像永远有讲不完的话。 宋远慰待在秦暮修脑子里，听着陈安讲话，倒是觉得他这么絮絮叨叨的挺可爱。 尤其是他脸上还有两个并不怎么明显的酒窝，浅浅的，只有笑得很开心的时候会露出来。 陈安…… 这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宋远慰有些记不得书里有没有写过他的结局。 “安安！”两人才刚迈上教学楼的楼梯，陈安就听见有人喊他。 秦暮修和陈安同时转头看去，只见走廊那头笔挺的站着一个人。 金黄色的瞳孔实在太具有辨识度，宋远慰一眼就认出这人是那天出现在湖边的蝰蛇。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有些惊讶。 陈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背包，朝着蝰蛇跑了过去。 “哥！你不是说今天有兼职先走了吗？怎么会在学校里？” 蝰蛇见陈安跑过来，只无奈地提醒他慢点，然后自己快步迎了上去。 “兼职去不了了，想着回学校来看看书。”蝰蛇的嗓音比初见那天清澈了不少。 把陈安半揽在怀里，蝰蛇这才抬眼看向秦暮修。 秦暮修也看他，四目相对，蝰蛇尴尬一笑，“这孩子有点自来熟，如果有唐突到你，我替他说声抱歉。” 秦暮修抿了抿唇扫了眼陈安，“好奇心太强不是什么好事。” 蝰蛇当然知道秦暮修的意思，他只笑着摸了摸陈安的脑袋，有些无奈道：“这孩子就是太热心肠，你放心，他不会出去乱说的。” 蝰蛇说完，陈安还有些愤愤不平，只不过被蝰蛇略带压迫地看了一眼就老实了。 “你还有课吧？那我先把他带走，不打扰你了。”蝰蛇说完便朝着秦暮修点头示意，随后揽着陈安的肩膀说了声再见便拉着人走开了。 秦暮修也没再停留，转身朝着教室走去。 快到上课的点，走廊里人很多，不远处的停机坪上，许多飞船缓缓降落，一些快要迟到的少爷小姐纷纷脚步匆忙的往教学楼里赶。 “你不走快点吗？”宋远慰看着身边的人都开始跑起来了，但秦暮修依旧气定神闲的，就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嘴。 “我坐最后一排。”秦暮修答非所问。 “？？坐最后一排就可以迟到了？”宋远慰十分不理解。 可等秦暮修到了教室，他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排不用着急。 因为前面进来的人都在抢着坐前面，后面一些的座位根本无人问津。 只有秦暮修头也不抬地把自己的背包解下，放在了最后一排的桌子上。 铃声一响，教授准时出现在讲台上。 “你们这大学，有点不正经。”宋远慰看了眼教室里的人员分布，不禁咂舌。 “怎么不正经？”秦暮修掏出课本放在桌子上。 “谁家大学生抢着坐前面啊……”宋远慰想了想自己大学那会儿，基本都是抢着往后坐。 “……”秦暮修抬眼看了前面的人，很快又收回视线。 “因为他们不好好学的话，会被通报给家里。”秦暮修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宋远慰更不理解了，“大学了还要被家里人管着啊？” 台上的教授已经开始讲课，秦暮修看了眼课件，然后把书翻到相应的位置。 “能坐在这里的，家里大概率不会只有他一个孩子，如果表现不好，很有可能就会被人比下去，丢面子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或许比丢了命还难受。” 秦暮修这么一说，宋远慰就有些明白了。 当时看文的时候，带入的事凌星文的视角，而凌星文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爹就是星际领主，但他好歹也是凌虞的孩子，凌家在联邦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就连凌星文这样的，在联邦军校也得拼了命的学习。 一开始宋远慰还以为这是主角的责任心和学霸光环，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样。 “那这学校的竞争岂不是很激烈？”大家都这么努力的话，那不得卷死？ “你能看到的，现在在这间教室里的，除了凌星文就是所有能在今年毕业的学生。” 秦暮修语气平淡，宋远慰打眼一看，这教室里顶多也就三十几个人。 “哈？你们学校毕业率这么低呢？”宋远慰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从进入学校的第一个月开始，联邦就会每个月定期举行测试，连续两次测试不通过就没办法选修下学期的课，累计三次不通过测试，强制劝退。” 宋远慰被这残忍的淘汰机制吓得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死亡考试机制？怪吓人的。” “没办法，”秦暮修说，“因为出了学校，我们会被直接送上前线。” 这点宋远慰倒是知道。 原文里对于主角们学校生涯的描写其实并不算多，并且大多数都是在为后面凌星文的身份暴露做铺垫。 而未删减版里对于校园生活的描写则多一些，但主要笔墨也着重在秦暮修和宴观鸣为了凌星文争风吃醋什么的，鲜少有提及其他有关学校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宋远慰喃喃道“那那些被家里拿砸进来的怎么办？也一起上战场吗？” 秦暮修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被家里拿钱砸进来的人是谁。 除了秦屿，也不会有别人了。 “拿钱买的，不会被分到这个教室，也不会被允许走上战场，甚至连毕业证也不会给他们发。” “不是，那他们图什么？”宋远慰不理解。 “人脉，资源，阅历，全都有利可图。”秦暮修的声音淡淡的，和宋远慰解释这些的时候，也没显得很不耐烦。 宋远慰听完，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确实，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需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一纸文凭，而是学校里能接触到的人。 说不定和你坐在一起的就是哪家政客高官亦或者什么商圈大佬的孩子。 也怪不得像秦暮修这样的，通常只能坐在最后。 因为大家都知道，和他交朋友捞不着什么好处。 虽说秦暮修是秦开正的孩子，但毕竟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于是就更没什么人想和秦暮修来往了。 当然，除了凌星文。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秦暮修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刚把课本收拾好准备塞进背包，一只手突兀的伸了过来，把秦暮修打开的背包强硬地按了下去。 “秦暮修。”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并不算太悦耳。 光是听见声音，秦暮修就已经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 他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秦屿。 “总算让老子逮到你了……”秦屿说着，眼神瞬间暗了下去，一扬手把秦暮修的背包掀翻在地。 “上次你让老子在校门口出了洋相，我爹足足把我关在家里关了半个多月！” 秦屿的情绪看起来有些失控。 上次明明是他被秦暮修揍了一顿，结果他爹却说学校那边来了电话说他在学校寻衅滋事，要把他劝退。 结果就是秦开正把他关了禁闭，整整半个月没让出门，又给学校塞了不少钱，才没让他被辞退。 秦屿今天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现在一心只想报复秦暮修。 教室里的动静让外面路过的人驻足看了过来。 秦暮修视线一瞥，却正好和路过教室门口的宴观鸣对上。 自从上次酒店的事情过后，宴观鸣就一直在找凌星文，多方打听过后他才知道，自己那天晕倒之后，凌星文被一个叫秦暮修的人给带走了。 并且这个叫做秦暮修的人还一直在暗中跟踪他。 虽然不知道秦暮修到底从他身上查到了什么，但他也从别人口中得知凌星文最近生病没来学校大概率是和秦暮修有关。 自从上次酒店一别，宴观鸣也找过凌星文好几次，无奈他被凌家保护的太好，根本查不到人在哪里。 于是他只能从这个叫秦暮修的人身上下手。 耳廓没想到这秦暮修也不是什么善茬，宴观鸣几次都差点上了这小子的当。 于是两人之间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哟，真巧啊。”宴观鸣挑了挑眉，语气冷冰冰的。 宋远慰一看这阵仗，瞬间觉得有些无语。 这是什么冥场面？ 正想着要怎么带秦暮修从这里离开，宋远慰脑子里又想起了那道冷冰冰的电子音。 【请宿主激化矛盾，推动当前剧情发展。】 …… 这矛盾还需要他去激化吗？ 17、第 17 章 原著里的确写过秦暮修因为和宴观鸣打了一架被记过差点毕不了业。 但这段情节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提到现场还有秦屿这二世祖在。 秦屿没见过宴观鸣，见他和秦暮修眉来眼去的，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当即黑了脸。 “你他妈谁？滚远点别他妈过来瞎掺和。”秦屿出口成脏，站在门口的宴观鸣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你们秦家的人都这么没礼貌？”宴观鸣问。 “我呸，什么我们秦家，这小杂种不配！”秦屿的语气有些恶劣。 “啧啧，素质堪忧。”宴观鸣眼睛盯着秦暮修，话却是说给秦屿听的。 秦屿本来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被宴观鸣这么一说，他瞬间就炸了。 “你以为你们宴家是什么好东西，你他妈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跟小爷我叫唤？” 眼看秦屿逮谁咬谁，宴观鸣只白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向秦暮修。 “所以，他人在哪？”秦暮修当然知道宴观鸣问的这个他是谁。 “不知道。”秦暮修的回答依旧是这三个字。 和之前宴观鸣每次询问得到的答案都如出一辙。 “油盐不进。”宴观鸣如是评价道。 “死皮赖脸”秦暮修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一句。 眼见两人在这聊上了，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秦屿瞬间怒了，拍着桌子就骂，“把小爷我当空气呢？妈的。” 秦暮修有些无语地看了眼秦屿，似乎对他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十分无语。 “再闹一次，秦开正和江琳砸再多钱也保不住你。” 秦暮修的警告只让秦屿愣了一瞬，但很快，感受到威胁的秦屿立马像是一条被踩了尾巴的恶犬一样开始龇牙咧嘴。 “你他妈的敢威胁老子？我操了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至于被关起来？”秦屿说着，拳头已经准备好要往前暮修身上招呼了。 宋远慰见状，只来得及喊了声小心。 但秦暮修好像并没有想躲的意思，他只淡漠的看向秦屿，然后在他的拳头招呼上来的时候猛地闪身，随后借力打力将秦屿放倒在地。 阶梯式的教室，秦屿倒在阶梯上，瞬间就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一阵哀嚎之后，秦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第一排的桌角上发出一身闷响。 秦暮修只垂眸瞥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 他弯腰把被秦屿掀翻在地的背包捡了起来重新放在肩膀上。 “管好你自己，我不想再因为你的任何举动被秦开正找上门来。”秦暮修扔下这句就想转身离开。 秦屿躺在地板上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吱哇乱叫，“你说什么？我爸去找你了？” 一听见秦开正的名字，秦屿瞬间就不淡定了，他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嘴里却依旧不干不净。 “你他妈站住！说清楚，我爸去找你干什么了？你是不是又拿那件事在他面前装可怜呢？妈的，你这小杂种和你妈一样恶心！” 秦屿叫骂着，秦暮修却并没有理会他，只抬腿走出了教室。 眼见他要离开，秦屿立马急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跌跌撞撞的就冲了上去。 门口的秦暮修被宴观鸣挡了一下。 “咬人的狗不解决掉只会一直缠着你。”宴观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向秦暮修。 “关你屁事。”秦暮修只回敬了这一句，随后撞开宴观鸣的身子就要离开。 全程，宋远慰都没能插上一句话。 原本他以为不用自己开口，这仨也能打起来。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眼看秦暮修就要离开，宋远慰脑子里的警告声突然大了起来。 【警告！警告！当前角色正在脱离剧情，请及时纠正，请及时纠正！】 宋远慰犹豫了几秒才开口喊住了秦暮修。 “那个……” 他才刚开口，秦暮修就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秦屿本来就没有走多远，秦暮修这么一顿，他立马就追了上来。 “他妈的，我让你站住！”秦屿一把按住秦暮修的肩膀，下一秒就挥拳朝着秦暮修招呼上去。 所有人都以为秦暮修会躲开，包括宋远慰。 但秦暮修没躲，他结结实实的挨下了秦屿这一拳。 一身闷响，拳头落在小腹上，秦暮修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剧痛传来，宋远慰没忍住闷哼一声。 “我……艹……你怎么不躲？”宋远慰暗骂一声，只觉得小腹处疼的要命。 “不是你喊我？”秦暮修回答得十分无辜。 “你！……” 宋远慰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刚刚那一下，别说宋远慰，就连站在旁边看戏的宴观鸣都被这一拳惊到了。 怎么看刚刚那一下，秦暮修都应该能躲过去才对。 “他妈的……”秦屿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拳头就这么打在了秦暮修身上，他顿了顿，又发狠似得想要再补一拳。 这次，秦暮修倒是没让他得逞，一反手就把秦屿给按住了。 秦屿虽然看着瘦但力气却不算小，宋远慰能感觉到他在秦暮修手下拼命的挣扎，秦暮修差点按不住他。 毕竟是学校里，刚刚在教室没什么人注意到，现在打到走廊里来了，自然有管事的过来制止。 架没打完，人却被警卫处的人带走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站在一旁看戏的宴观鸣也没能幸免，三人一同被架着去了警卫处。 这下，秦屿才算是慌了神，他才刚被放出来，现在又被抓现行，要是家里那两位知道了，指不定真的会打死他。 原本还张牙舞爪的人，现在倒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吧了。 倒是宋远慰，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虽然任务是做完了，但那一下子实在痛。 看着剧情点只上升了区区一点，宋远慰气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最后，因为秦暮修没还手，秦屿也顾及着家里两位，，没敢把事情闹大，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没闹大。 倒是宴观鸣，因为围观被抓去训了一顿不说，还差点耽误后面一节课。 一场闹剧就这么草草收场。 秦暮修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手机响了响。 捞出来一看，是凌星文给他发的消息。 凌星文说他不想待在医院里被人看着了，想出院，但他妈根本不同意，所以凌星文直接越狱逃出来了，现在在秦暮修家门口等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秦暮修看了眼消息，好像也并不怎么惊讶，只给凌星文回了句备用钥匙在们旁边第三块砖的后面，让他先进去家里等着。 宋远慰自然也看见了秦暮修和凌星文的聊天内容。 “还疼吗？要不要去看看？”宋远慰问。 其实是他疼，秦暮修从被打到现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丝丝缕缕的痛感时不时从小腹处冒出头来，怪别扭的。 宋远慰恨这该死的共感，明明被打的不是自己，痛却一点没少吃。 原本以为自己的废话不会得到回答，但秦暮修却说有点。 “啊？”宋远慰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没什么。”秦暮修说完，抬腿朝着校外走去。 “刚刚为什么不躲开？”宋远慰问。 秦屿那一拳，秦暮修完全能够躲开的，但他没躲，从宋远慰的视角来开，秦暮修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与其说是没躲开，倒不如说秦暮修在等着那一拳头落下来。 “你觉得是为什么？”秦暮修不答反问。 “……” 宋远慰不想和他打哑谜，秦暮修不想说，他不问就是了。 “爱说不说。”宋远慰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很希望我躲开？”秦暮修换了个问法。 宋远慰没好气的回了句是。 秦暮修顿了一下，没再回话。 回家的路上，秦暮修找了家药店买了药，治疗跌打损伤的。 结账的时候，宋远慰注意到立在药店柜台上的一个有些破败的牌子。 牌子上已经有些褪色的红字依旧醒目：本店暂停出售抑制剂。 付过钱之后，秦暮修才拎着一兜子药走了出来。 从药店出来之后，宋远慰才注意到不仅这家店里摆着这样的牌子，旁边几家药店也都在显眼放置了这样的牌子。 “抑制剂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都不卖了？”宋远慰问。 秦暮修闻言，转头看了眼店门口竖着那些牌子，眼底神色暗淡一瞬。 “a或者o在特殊时期用的药，帮助平衡信息素，让人不至于被某些欲望冲昏头脑。” “为什么是ao，不是男女？”这问题宋远慰早就想问了。 书中只写了alpha，omega什么的，宋远慰一开始以为这是一种等级划分，就好像修仙设定里的各种境界一样。 最开始宋远慰看的删减版里偶尔出现这种alpha，omega，beta之类的描述，宋远慰就以为这是这本文里对于境界的设定，但看到后面他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但他看的删减版实在砍了太多情节，什么abo之类的情节后来也鲜少出现。并不影响阅读。 可现在宋远慰身处其中才发现，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境界设定。 秦暮修似乎也没想到宋远慰会这么问。 他噎了一瞬，才缓缓开口道：“你不是系统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 18、第 18 章 “你以为系统好当啊？”宋远慰愤愤道。 别人拿的剧本好歹是完整的，他倒好拿了本删减版。 不仅删减了，而且原文还巨长无比，跟他看的那本除了主角名字，其他基本两模两样 关键是，这书里的设定什么的，好像和他想的那种完全不同。 于是，回家的路上，秦暮修十分严肃且认真的给宋远慰讲解了什么是abo,什么是发情期，什么是易感期以及什么是抑制剂。 宋远慰贫瘠的生物知识头一次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等等。” 宋远慰有些严肃的喊了声。 “怎么？” “你是说，abo是性别？” “不然呢？” 虽然这么问有些不太合适，但宋远慰实在好奇。 “那你们怎么上厕所？” 秦暮修果然沉默半晌，似乎对宋远慰的问题感到很无语。 “这么好奇的话，下次带你去公共卫生间看一眼不就知道了？”秦暮修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的小巷子里。 “那倒是不用了，”宋远慰婉拒“你别走错就行……哈哈。” 开玩笑，谁要看别人上厕所啊？这不是有病吗？ 更何况，听秦暮修的意思，在他们这个世界里，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好像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宋远慰还在消化秦暮修刚刚和他讲的那些生物知识，秦暮修人已经来到了门边。 他刚把钥匙掏出来，房门就被人打开。 凌星文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从门后露出一半。 看见来人是秦暮修，凌星文这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回来了？” 秦暮修点头，抬腿进了屋子。 关门前，凌星文还有些谨慎的看了眼秦暮修身后，确定没人跟着，这才关上了门。 秦暮修把药扔在床上，抬手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 “学校里怎么样？教授有留什么作业吗？”凌星文倒也不嫌弃秦暮修这地方小，到头就往秦暮修床上躺。 小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凌星文放出来了，现在正绕着秦暮修的脚后跟企图咬他的鞋带玩。 宋远慰犹豫一下，还是钻进了小团身体里。 他才刚离开，秦暮修冷飕飕的视线跟着就扫了过来。 宋远慰仰头看他，差点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没留，马上要去西边的基地实操了，没什么作业，但明天有一场考试。”秦暮修说着，弯腰把小团从地上抱起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把它关进了狗笼子里。 宋远慰嗷呜两声，愤愤地抬眼看向秦暮修。 凌星文还在这里，宋远慰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怕把人吓到。 凌星文看着秦暮修的动作，摇了摇头道：“要去实操了，但我妈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似乎是想到了白天和凌虞那场不欢而散的会面，凌星文的语气有些沉重。 “不去的话，会被取消毕业资格。”秦暮修好心提醒。 凌星文挣扎几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本柔顺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支起。 “是啊，我和她说了，但她就是不给我去，说什么联邦军校的一直文凭对我们家来说什么也不是，还说我要是想实操大可以跟着她去前线，能学到的比学校多得多。” 闻言，秦暮溪没有发表意见，只看着笼子里的小团，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星文没得到回答也不觉得尴尬，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你说我妈这人是不是控制欲有点太强了？当初我是想学画画的，但我妈一脚就把我踹去联邦军校了，现在好不容易要毕业了，她又和我说那一直文凭不重要，我是真的搞不懂她……” 凌星文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原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现在彻底被他弄成鸡窝状。 “或许，她就是单纯觉得西边不安全吧。”秦暮修说着，隔着铁笼抬手拍了拍小团的脑袋。 宋远慰瞬间来了脾气，仰头瞪着秦暮修。 秦暮修却淡淡一笑，收回了手。 “那我辛辛苦苦读这四年算什么？算我吃苦耐劳？”凌星文坐在床上，视线有些无措地落在小团身上。 说实话，一开始凌星文的的确确是想学艺术的，因为凌虞在他小的时候就因为经常出去打仗，常年不回家。 小时候的凌星文对于战争还没有什么具体的认知。 他只知道，凌虞一旦上了前线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五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是养伤，上好了又忙着去前线。 这样的日子，凌星文并不喜欢。 比起建功立业，他更喜欢在家当他的凌二少。 因为凌虞的姐姐还有个孩子，因此为了区分，大家就都叫凌星文凌二少。 可在联邦军校读了四年，凌星文是真的想要拿到学校的毕业证，不管他最后会不会上战场。 至少，这是对他四年来挑灯夜读的一个交代不是？ 要是凌星文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以联邦军校那残忍的淘汰机制，凌星文也不会留到最后。 但今天，凌虞的态度十分强硬，说什么也不让领星文去，甚至还让他伤好了就直接回家呆着，不用去上课了。 这凌星文哪受得了，于是他趁着保镖不注意，直接溜了。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凌星文这才来投靠秦暮修。 “晚饭，想吃什么？”秦暮修没回答凌星文的问题。 “啊？喔……我点了外卖，等会儿就到。”凌星文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说完，他又躺了下去。 秦暮修没再理会凌星文，自己找了个凳子坐着，掀起衣服把药倒在伤口上搓了搓。 秦屿下了狠手，那一下直接在秦暮修肚子上留了一道淤青，看起来有些可怖。 也不知道秦暮修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他的位置刚好对着小团的狗笼。 因此，秦暮修的腹肌完完全全暴露在宋远慰面前。 暗红色的药水倒在身上，秦暮修抬手将它们涂抹开来，用手掌缓缓揉着。 宋远慰有些呆愣的看了几秒，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秦暮修正盯着自己看。 脸上一热，宋远慰忙移开视线，转着小狗崽的脑子面壁思过去了。 凌星文似乎是闻见药味，这才抬起头看向秦暮修。 “哟，和谁打架了这是？” 秦暮修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淡淡回了句秦屿。 一听秦屿的名字，凌星文立马撇了撇嘴，“那个小王八羔子啊，怎么又来找你？” “没有，”秦暮修说“他也来联邦军校上学。” 这话一出，凌星文瞬间不淡定了，“他？蠢成那样，怎么考上的？” 联邦军校虽说砸钱也能上，但入学考试也不是说着玩的，凌星文当年一心想要学艺术，第一年只草草学了几个月就去考了，结果当然是没考上。 凌虞嫌他丢人，砸了钱让他再考一次。 凌星文虽然对上军校不感兴趣，但他也不想给凌家丢人迫于压力只好认真学了。 十二门学科，凌星文整整搞了一年，生不如死的才勉强到了及格线。 秦暮修就比他好得多，作为当年为一个全科满的入学的人，秦暮修当时可谓风头无两。 据说出题人都亲自找秦暮溪谈过话，想试探他是不是提前拿到了试卷答案，但秦暮修的表现实在无可挑剔。 只可惜秦暮修并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人，除了刚开学那会儿多了点关注，其他时候他基本不怎么和人讲话。 军校里的又多是少爷小姐的，哪受得了秦暮修这冷冰冰的性格，久而久之就没人和他一起玩了。 凌星文现在回想起考试那段时间的经历都爱觉得痛苦不堪，就秦屿那个臭脾气，怎么忍得住的？ “听说秦开正和江琳找了当年负责出题的老师给他一对一辅导，一节课十万。” 秦暮修这么一说，凌星文瞬间瞪大了眼睛。 “十万？一节课？你爹还真是阔绰” “……”秦暮修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外卖很快到了，开着专车送来的，是首都星一家非常有名的饭店，但送餐的人似乎也没想到点得起他们家外卖的人竟然住在这种地方，车都开不进来。 因此，送餐的人没什么好脾气的拍了拍秦暮修家的门，粗声粗气的喊了声外卖。 门一打开，送餐的人看见凌星文的衣着打扮，立马明白了什么，脸上挂了笑，弯腰把精致的保温食盒递到凌星文面前。 “您好，您的外卖。” 凌星文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盒子转身关了门。 “终于到了，快饿死我了……”凌星文念叨着打开了盒子。 方才房间里的药味还没散掉，秦暮修起身去开了窗子。 “等药味散一下吧”秦暮修说。 但凌星文实在饿了，一边点头一边捞起一块糕点就要塞进嘴里。 宋远慰见状，十分迅速的钻去了凌星文那边。 正好，凌星文把东西塞嘴里宋远慰也尝到了。 不是很甜，用料扎实，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和龙井茶的余味。 馅料在嘴里化开，绵密细腻，好吃得要命。 宋远慰止不住惊叹一声，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嘛…… 虽然秦暮修做的菜也很好吃，但比起这个还是逊色了不少。 宋远慰还在享受美食，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秦暮修，视线从小团身上渐渐转移到了凌星文的后脑勺上。 秦暮修眯了眯眼，饶有兴致的抱起双手，干脆倚着窗台盯着凌星文的背影看。 19、第 19 章 吃完一块，宋远慰还有些眼馋，干脆开了口和凌星文打招呼。 “哈喽啊宿主。”宋远慰这话一出，凌星文刚要伸出去的手瞬间愣了一下。 “你终于回来了！”凌星文语气有些激动。 宋远慰缓缓点头，“是啊是啊，回来了，但您能尝一下旁边那块黄色的糕点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啊？喔……”凌星文说完，抬手捏起了放在盒子最里面的黄色糕点塞进了嘴里。 “我吃东西你也能尝到味道吗？”凌星文有些好奇的问。 “当然，我和您有共感的，您吃什么我都能感觉到的。” 凌星文嚼了嚼自己嘴里的糕点，这才开口道：“从酒店离开之后，我找了你好几次都没找到，你去哪了？” 糕点是芒果味的，有点甜，但还是很好吃。 “害，系统这边实在是人才紧缺，一个人当三个用，我每天得伺候好几个宿主呢。” “啊？这么累呢？真辛苦。” “哈哈，其实也还好啦，如果您愿意再吃一块粉色小蛋糕的话。” 凌星文当然不会拒绝，于是抬手捏了一块塞进嘴里。 嚼了两下，凌星文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地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秦暮修。 后者双手抱胸站在窗边，四目相对间，凌星文总觉得秦暮修的眼神有点奇怪。 “怎么了？”凌星文问。 秦暮修没回话，感觉房间的药味散得差不多了，秦暮修才关了窗子坐回凌星文身边。 面对面坐着，凌星文把盒子里的食物全都摆了出来。 那些甜甜的糕点凌星文也知道秦暮修不爱吃，随口问了一句便想把它暂时收下去。 没办法，桌子实在太小，放了饭菜就放不小糕点盒子。 “给我吧。”秦暮修说。 凌星文端着盒子，正要收下去的手猛地顿住。 “哈？” 凌星文还没缓过神来，秦暮修已经伸手把糕点盒子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不是，”凌星文眼见秦暮修拿起最后一块白色糕点，整个人还有些懵逼，“你不是最讨厌吃甜的了吗？怎么……” 在学校的时候，凌星文经常和秦暮修一起吃饭，每次凌星文都会买点饭后小甜点，但秦暮修从来不吃。 “今天比较想吃。”秦暮修十分淡定的解释。 眼看着秦暮修就要把糕点塞进嘴里，宋远慰犹豫几秒，还是回了秦暮修那边。 主要是这一盒就四个口味，宋远慰都想尝尝。 品尝完毕，宋远慰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凌星文那边，却被秦暮修开口喊住。 “想多吃点就留在我这边，他通常只吃两口就吃不下了。” 秦暮修说着，拆了筷子递给凌星文。 “真的假的？”宋远慰问。 “不信你可以等等看。” 秦暮修说完，那边的凌星文已经开始动筷了。 每样菜夹着吃一口，又扒拉了几口饭，凌星文手上的动作就逐渐慢了下来。 秦暮修不疾不徐的吃着，一碗饭还没下去一半，凌星文就摆手说自己吃不下了。 “好家伙，吃这么少。”宋远慰看着凌星文面前空掉的小碗，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成年男性的饭量。 “只有训练的时候吃得多。”秦暮修冷飕飕的补了一句，“怕长胖。” 相比之下，秦暮修吃的就要多得多，剩下的大半盒饭和桌上的菜基本都被秦暮修解决掉。 宋远慰跟在秦暮修身上，自然也跟着吃饱喝足了。 等秦暮修起身去收拾桌子的时候，宋远慰又美美闪身回了凌星文那边。 凌星文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捉了小团抱在怀里逗弄。 “哈喽啊宿主，我又回来了。” “看来你真挺忙的。”凌星文说着，抬手摸了摸小团毛茸茸的脑袋。 “牛马都这么忙的。” 凌星文还要再说什么，可话头却被正在收拾桌子的秦暮修打断。 “你今晚要睡这里吗？”秦暮修问。 凌星文捧着小团的脑袋，朝着秦暮修缓缓点了两下，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警惕的抬眼看向秦暮修，“怎么？想赶本少爷走啊？” 秦暮修无语一瞬，将手上的饭盒全都扔进垃圾桶。 “你现在是omega，和我住在一起不合适。” 一听omega，凌星文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床上。 “啊！不要告诉我这个残忍的事实！”凌星文哀嚎一声，吓得小团从他手上腾的一下挣脱开来，屁颠屁颠的跑去了秦暮修脚边。 “迟早要接受的。”秦暮修语气依旧冷淡。 凌星文不愿意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一转头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那个宴观鸣，他还在打听你的消息。” 秦暮修收完了垃圾就把小团抱着去了狗笼那边。 “这狗崽子还敢找我？真不怕老子弄死他啊？”凌星文趴在床上，默默握紧了拳头。 “弄死他之前，还是想想怎么才能不被伯母抓回去吧。” 一提到凌虞，凌星文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我妈短时间内应该没机会来抓我，那天我听到她和手底下的人说最近好像联邦的抑制剂生产出了些问题，说是上头怕消息泄露出去引发恐慌，让我妈带人去查查。” 按照凌虞的性格，起码一两个月不会回来。 凌虞倒是不会亲自来抓他，但凌星文知道，凌虞要是真不想让他回学校，一定会想尽办法找人把他抓回去的。 到那时他再想跑恐怕真的没那么容易了。 一筹莫展之际，凌星文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头看向秦暮修，“喔对了，这次抑制剂出问题，好像还和你家有关。” “不是我家，是秦家。”秦暮修毫不客气地纠正了凌星文的话。 “哎呀，好好好，秦家，行了吧？不过这消息我也不确定对不对，反正你最近小心点吧，要是影响毕业就不好了。” 秦暮修没回话，一双眼睛低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边凌星文还在念叨着不想被抓回去，但秦暮修却没再回应他的话。 聊了一会儿，凌星文觉得无趣便去找宋远慰说话去了。 …… 凌星文在秦暮修家睡了一夜，第二天很早就被秦暮修从床上拽起来了。 昨晚凌星文睡床上，秦暮修说什么也不跟他凑合睡，非要自己打地铺，弄得凌星文怪不好意思的。 当然，他也并没有不好意思多久，毕竟四年来他和秦暮修已经很熟了，秦暮修这人就是这点不好，太爱干净，也不喜欢和别人挨着，总是冷冰冰的。 凌星文早习惯了。 秦暮修打地铺倒是苦了宋远慰。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凌星文那边睡的，结果半夜惊醒他居然发现自己在秦暮修脑子里。 而且……他好像还不经意间闯进了秦暮修的梦里。 虽不太记得梦的内容了，但宋远慰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美梦。 秦暮修也不知道睡着了没，反正宋远慰在他这倒是没睡多好。 主要这地铺有点太硬了，硌得哪哪都痛，宋远慰也不知道秦暮修是怎么睡得下去的。 闹钟响起的前一秒，秦暮修准时睁开眼。 “早……”宋远慰怨气十足的喊了声。 秦暮修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缓了几秒才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 宋远慰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这我还想问你呢，我明明在那边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害得我一夜没睡好。” 宋远慰嘟囔两句，又打了个哈欠。 秦暮修没回话，起身去了浴室，也不知道是不想回话还是没听清。 “刷牙能不能用点温水，怪冰牙的……” 宋远慰原本还昏昏欲睡，结果秦暮修一口冷水下去，激得宋远慰一激灵。 “我梦里的东西，你全看见了？”秦暮修答非所问。 “？” 宋远慰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秦暮修在问什么。 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宋远慰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知道算不算看见了，一片血红的，怪恐怖。” “除了这个呢？还看见什么了？” 宋远慰仔细想了一下，好像除了这个就没再看见别的了。 “没了，就这个。” “那你怎么确定那是我的梦？” 秦暮修这话一出，倒是让宋远慰狠狠迟疑了一下。 是啊，为什么会觉得这就是秦暮修的梦呢？ 宋远慰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下，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觉得昨晚那是秦暮修的梦。 大概率是因为他从不做那种梦？ 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秦暮修把凌星文聪床上拽起来，两人洗漱完一起出门，宋远慰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干脆放弃。 天还没亮，凌星文就被抓起来，现在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跟着秦暮修往外走了一截，凌星文才稍稍清醒了些。 “要不是今天有考试，打死我我也不会起床的，我发誓。” 凌星文抬腿踢飞一个小石头，任凭它在脏污的路上骨碌碌地滚。 “考试通知早就发了，你要是不想毕业的话也可以不去。”秦暮修说完，凌星文更蔫吧了。 “真该死啊……” 凌星文嚎了一嗓子，耷拉着脑袋沉重的迈着步子跟在秦暮修身后。 宋远慰听着两人的对话，脑袋里默默想了一下这是到哪段剧情了。 他昨晚睡前好像刚刚重温了一遍，但没看几眼就睡着了，现在竟然有些记不起书里是怎么写的了。 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但是……好困…… 正想打个哈欠，宋远慰突然看见漆黑幽深的小路旁，一双赤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20、第 20 章 宋远慰瞬间觉得毛骨悚然，而那些想不起来的剧情也在此刻通通涌上心头。 对了！异化体！ 书里说，因为之前那批货出了问题，所以异化体冒险跑来寻找秦暮修，却不巧遇见了凌星文。 这也是两人感情走向分裂的重要节点。 果不其然，宋远慰刚想起来，脑海里就冒出了那道冰冷的提示音。 【提示，请引导宿主凌星文发现前方异化体，推动当前剧情发展。】 心跳不知怎么的，突然快了几分，宋远慰才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动了动。 他刚刚是从秦暮修的视角看见的异化体，所以秦暮修当然也看见了藏在暗处那双渗人的红色眼睛。 而他动了动身子，下意识的挡住了凌星文的视线。 “不是我说，你到底为什么不住学校宿舍，跑来这租房子，荒郊野岭的……” 凌星文困得不行，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拖着步子朝前走，好像根本没发现秦暮修的异常。 不远处那双红色眼睛阴恻恻的盯着秦暮修看了几秒，似乎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那什么，你看见了吧？”宋远慰被那双眼睛盯得有些发怵。 “看见什么？”秦暮修明知故问。 “就……那边那个怪物啊？”宋远慰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旁边那双一直紧紧跟随的赤红的眼睛，吓出一身冷汗。 而秦暮修也转头看了过去，直愣愣的和那怪物四目相对。 宋远慰这才发现那怪物的眼睛并非纯红的颜色，而是由一根根血红的，泛着红光的血管组成的，仔细一看甚至能清楚的看见里面流淌的血液。 妈的……好恐怖。 “别……别看了……”宋远慰简直吓出颤音。 秦暮修这才收回了视线。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宋远慰问。 虽然剧情是要走的，但宋远慰的心一直突突跳，总觉得这事被挑破了好像会有很大的麻烦似的。 秦暮修没回话，宋远慰脑海里那道电子音的催促也越来越急促。 宋远慰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凌星文那边的时候，旁边的凌星文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那……那他妈是什么！” 原来是凌星文见秦暮修愣了一下，于是抬头看他，不巧秦暮修的身子偏了偏，凌星文的视线猝不及防的和不远处那双奇怪的眼睛对上。 一瞬间，凌星文仿佛被冻在原地，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爬上尾椎骨，刺得凌星文浑身汗毛倒竖！ 对面的怪物似乎也发现了凌星文，但它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转头死死盯着秦暮修。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要不你还是先带他走吧，我怕……” 怕字还没说完，一旁的凌星文却已经窜了出去，速度快得宋远慰差点没看清。 “异化体！暮修，抓住它！”凌星文只留下这么一句，人已经跑没影了。 “艹？”宋远慰惊叹一声，秦暮修才有些迟缓的抬腿跟了上去。 两人的体力和耐力强得可怕，那异化体显然很熟悉这片树林，左闪右躲如履平地。 凌星文追在异化体身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它的动向生怕跟丢了。 行至某处，异化体却突然消失在两人面前。 毫无征兆的，就这么从两人眼皮底下彻底消失。 凌星文猛地停住脚步，气还没喘匀，转头想要提醒秦暮修注意。 可回头时……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秦暮修此刻却不知所踪。 明明……上一秒凌星文都还能听见秦暮修的喘息声。 怎么回事？ 天色微亮，树林里此刻却浓雾弥漫，一米开外的东西都看得不是很真切。 凌星文压抑着呼吸，小心尝试着朝前走了两步，却迎面撞上一棵树干。 与此同时，树林的另一端。 “跟丢了？明明就在眼前，怎么会跟丢呢？凌星文不会有危险吧？”宋远慰有些着急地问到。 两边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近在咫尺的两人，却莫名其妙的走散了。 秦暮修没回话，只谨慎地环视周围一圈。 大雾弥漫，眼前一片茫白，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宋远慰现在也不太敢轻举妄动，上次被那怪物吓了一跳，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他尝试着喊了凌星文的名字，却被系统提示需要支付一个剧情点才能前往凌星文身边。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人之间竟然已经隔了十公里多了吗？ 这树林未免也太诡异了些。 “它是来找我的。”秦暮修绷紧了身子，语气却依旧淡淡的。 “你怎么知，知知知道……卧槽，我看见了！” 秦暮修不经意间转了个身，一张无比怪异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场景简直和上次一模一样。 恐怖效果直接拉满。 宋远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真想不明白秦暮修到底是怎么做到面对这样的场景岿然不动的，胆子是不锈钢做的吗？ “抑、制剂，问题，有。” 那异化体的声音依旧苍老又沙哑，像是被人往嗓子里灌了铁水一样，听起来十分刺耳。 秦暮修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一些距离。 “我只管送货，不管售后，你应该去找蝰蛇。” 秦暮修听出来它说的是抑制剂有问题，但通常他只负责把东西送过来，从没出过差错，即使有问题也应该联系蝰蛇处理，而不是直接过来找他。 那异化体却显得有些着急，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暮修，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抑、制剂，害、我。” 那异化体的说话的时候表达得并不是很清楚，一字一顿，好在基本意思还是说出来了。 那异化体说完，竟然直接抬手攥住秦暮修的手腕就贴在了自己身上。 手掌心下的皮肤里好像有小虫子在爬一样，手感极其恶心。 “卧槽，这是什么，好恶心……”要是宋远慰自己的手，他现在估计已经跳出去好几米远了。 偏偏秦暮修还愣在原地，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是眉头微微蹙起。 良久，秦暮修从哪异化体身上缩回了手，眼神有些复杂的盯着那异化体看了片刻。 “除了你，还有别人用了之后产生排异反应的吗？” “全、都。”那异化体回答完，一双赤红的眼睛似乎有些怨恨地看向秦暮修。 那眼神跟淬了毒似的，看得宋远慰不是很舒服。 “所以，为什么不联系蝰蛇给你处理？”秦暮修问。 那异化体似乎有些紧张，一双眼睛止不住的四处乱瞟。 隔了几秒钟，它才开口回答道：“蛇，慢，等不了。” 秦暮修没急着回话，只垂眸观察着眼前的异化体，似乎是在分辨它这是真是假。 良久，秦暮修才开口道：“所以，你是希望我退钱还是重新给你一些抑制剂？” 但那异化体的精神似乎一直很紧绷，秦暮修问完之后，它还有些紧张的四处看了一圈，这才开口道：“新的，明天。” “明天就要，我拿不出来。”秦暮修直截了当的拒绝。 “不！”那异化体突然激动起来，一双眼睛泛着红光盯着秦暮修，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断秦暮修脖子一样。 “明天，不然……鱼死网破。” 这话和威胁也没什么区别了，宋远慰倒是没想到这异化体连话都说不清楚，居然还会说成语。 秦暮修正要回答，不远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树林里多的是枯枝落叶，因此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并不小，想也不用想是谁过来了。 “明天，这里、见。”那异化体阴恻恻的说了句，随后默默退进迷雾中消失不见。 它的身影刚消失在眼前，秦暮修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卧槽，总算找到你了，怎么样？没事吧？” 是凌星文的声音。 秦暮修僵了几秒，这才转过身去。 两人挨得近，这才能勉强看清彼此的脸。 天又亮了些，林子里的雾气却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 “你都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刚刚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吗？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吓死我了！”凌星文说着，抬手就拍了秦暮修肩膀一下。 不轻不重，手抬起来的时候却略微有些颤抖。 “雾太大，迷路了。” “就是说，这林子里的雾气也太大了点，早跟你说不要住这种郊区，多不安全。” 秦暮修没回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那异化体估计跑远了，我已经和我妈那边的人说了，让他们过来查一下，先走吧，这里不安全。” 凌星文说完，转身就想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秦暮修问。 凌星文的脚步猛地一顿，良久，他才转身看向秦暮修。 “你忘了？你那老古董手机和我的手环装了双向定位的，这还是之前选修课的作业来着。” 凌星文的解释倒也不假，之前两人一起报名了一节选修课，结课作业就是以两人一小组，制作一款双向定位器。 两人琢磨了一个月，才把定位器装在手环上，但秦暮修的手机早就被市场淘汰了，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制作手机上的定位器。 凌星文一气之下想把秦暮修那破手机砸了给他换成更先进的手环。 就因为这事，两人还闹了好一阵，秦暮修吧那破手机当宝一样供着，根本不让人碰。 凌星文想换都换不了。 最后还是秦暮修去旧货市场蹲了一个星期才找到了需要的配件。 这种定位器制作过程不复杂，但只能在五公里之内定位，并且位置还不太准确。 不过一个期末作业，当时只为了通过这门课程，只要能做出来教授也不会揪着效果不放。 听凌星文这么解释，秦暮修才缓缓点了点头。 “走吧，这里不安全。” 说完，两人便沉默着抬腿朝着树林外走去。 大雾渐渐散去，两人也走到了树林边缘。 一两人才刚迈出树林，来到路边，宋远慰脑海里就响起了获得三个剧情点的提示音。 其实刚刚在树林里，宋远慰就隐约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现在看见剧情点上升，宋远慰更加确定凌星文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了。 一路沉默，搞得宋远慰心里也有些闷闷的。 “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宋远慰没忍住开口问道。 秦暮修脚步不停超前走着，听见这话，只抬头看了眼超了自己半个身位的凌星文。 “知不知道很重要吗？” 又是反问，这次换宋远慰沉默了。 一路回到学校里，两人都没再搭话。 因为中间这段插曲，秦暮修到学校的时候，考试已经快要开始了。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面前的显示屏就直接弹出了进入考试的界面。 凌星文的位置恰好就在秦暮修旁边，正式考试前，宋远慰好像感觉凌星文偏头看了眼秦暮修。 秦暮修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故意忽略，总之等宋远慰回过神来，秦暮修已经开始答题了。 考试结束的提示才刚刚跳出来，教室后排就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秦暮修和凌星文同时转头看去，就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那天守在凌星文病房里的几个保镖。 凌星文一看见那几个人，瞬间就蔫吧了。 他有气无力的倒在桌子上，转头看向秦暮修。 “早知道不叫我妈的人去搜树林了，这下可好，异化体没抓到，倒是给我抓起来了。” “逃不掉的，回去吧。”秦暮修冷飕飕的一句，直接浇灭了凌星文所有的希望。 “身为好友，你竟然眼睁睁看着我被抓回去吗？姓秦的，你好狠的心~” 这话凌星文说得无比自然，但听在宋远慰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俩人之间的性别差距和情感走向之后。 凌星文有气无力的抬起手，给秦暮修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然而，手指刚刚伸出来，视线就被凌家保镖挡住。 秦暮修收拾好东西，刚想起身却被凌星文叫住。 21、第 21 章 “暮修。” 凌星文喊他。 秦暮修停住脚步，垂眸看了凌星文一眼。 四目相对，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宋远慰被两人的眼神下了一大跳，心里默念两句阿弥陀佛便默默闭上了眼睛。 “走了。”秦暮修只丢下这句便背上包朝教室门口走去。 一路上，秦暮修都沉默着没说话，宋远慰思来想去，总觉得刚刚那眼神……不太对劲，又或者说，从树林里出来两人之间就很不对劲。 走到门口，秦暮修的脚步却突然顿住。 又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抬头看去，来人竟然是宴观鸣。 对方看见秦暮修似乎也不惊讶，视线绕过秦暮修，看向教室里的凌星文。 “不说我不还是找到了吗？”宴观鸣眼睛看着凌星文，话却是说给秦暮修听的。 挑衅意味十足。 秦暮修却轻嗤一声，“无聊。” 说完，秦暮修撞开宴观鸣的身子，走了出去。 “别走啊，聊聊。”宴观鸣说着，收回视线跟上了秦暮修的脚步。 秦暮修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宴观鸣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在秦暮修身后亦步亦趋。 宋远慰一看这阵仗，还以为俩情敌要打起来了。 “那个……你冷静点哈，打起来怪疼的。”宋远慰弱弱的劝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和他打？”秦暮修不解地问道。 “你俩难道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宋远慰可没忘记原文里这俩现在可都喜欢着凌星文呢。 “情敌？” 秦暮修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宴观鸣。 后者也抬头看他，眼神里透露着不解。 “我和他？何来情敌一说？”秦暮修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 “哈？！你不是喜欢凌星文吗？他也喜欢，你俩不是情敌是什么？” “……” 宋远慰说完，秦暮修长久地沉默了一阵。 良久，秦暮修才强忍着怒意开口道：“谁他妈跟你说我喜欢凌星文了？” 秦暮修难得爆了粗口。 “你不喜欢他？！”宋远慰语气惊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秦暮修像是被宋远慰这话给狠狠无语到了，憋了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句：“我对他没兴趣。” 而此时的宋远慰正在疯狂翻阅原著。 “不对，这很不对，你怎么会对他没兴趣呢？”宋远慰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原文里就是写了秦暮修喜欢凌星文。 秦暮修闻言，气极反笑，“谁规定的我必须得对他有兴趣，我不仅对他没兴趣，我对这里的所有人，都没兴趣。” 宋远慰闻言，这才停下了自己翻书的手。 沉吟片刻，宋远慰弱弱开口道：“这么说你是直的了？” “什么直的弯的，说人话。” 宋远慰发誓，他现在要是有眼睛的话，一定已经泪流满面了。 “难得，真难得……这世界竟然有个和我一样笔直的男人……朕心甚慰。” “……” 秦暮修现在对宋远慰随时随地胡言乱语似乎已经免疫了。 带着宴观鸣一路来到湖边，秦暮修这才停住脚步。 而湖边的长凳上，早有人等在那里。 见两人走来，蝰蛇这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秦暮修走近了，才发现蝰蛇身后还坐着个人，正是陈安。 陈安等得实在无聊，坐在长椅上睡了过去，身上还盖着一件略微宽大的衣服。 两人一前一后在蝰蛇面前站定，陈安这才悠悠转醒。 眼睛都还没睁开，陈安人却先倒在蝰蛇身上蹭了蹭。 “好了，醒醒，人都来齐了。”蝰蛇说完，陈安这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来。 一看面前杵着两尊冷脸大佛，陈安一下子就惊醒了。 “这就是组织里的另外两人？” 陈安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眨巴两下眼睛看向对面两人。 “需要介绍一下吗？”蝰蛇瞥了眼对面的宴观鸣和秦暮修。 “不用。”两人异口同声。 宴观鸣转头，似乎有些不满地问了句：“干嘛学我？” 秦暮修赏了他一个白眼，没回话。 倒是宋远慰，看着眼前这场景，脑子差点转不过弯来。 这是什么情况？地下组织成员开大会？ 还有，为什么宴观鸣也掺和进来了？ 这组织里不都是贫困生吗？宴观鸣看起来可一点也不穷。 “今天找大家来的目的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对于异化体今早找上二位，我表示很抱歉。” 蝰蛇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有些沙哑。 “我这里倒是没什么事，倒是这位……”宴观鸣双手抱胸，略带不屑的看了眼秦暮修，“他身边跟着军队的家属，现在那片小树林已经被封锁起来了。” 这位军队家属指的当然是凌星文。 “这事我听说了，现在异化体那边的货出了问题，交易地点又被查了，还真是有点棘手，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把你们找过来。” 蝰蛇说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管淡蓝色的针剂，“这是异化体那边返回来的抑制剂，我查了一下成分，的确少放了一种原料，而抑制剂一直是猎鹰这边负责的，我想你应该给我们几个一个合理的解释。” 猎鹰就是宴观鸣在组织里的代号。 宴观鸣垂眸看了眼蝰蛇手里的抑制剂，抿了抿唇这才开口道：“抑制剂和之前那几批货都是同一家公司生产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怕不是它们自己有问题，想来讹钱。” 这话一出，坐在一沉默良久的陈安突然抬头看了宴观鸣一眼。 “抑制剂一直是你负责的，现在出了问题你不想着怎么解决，倒在这怪起买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陈安语气平和，但矛头却直指宴观鸣。 “抑制剂的确是我在负责，但我只能保证把东西弄来，不能保证这东西的质量，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对抑制剂的管控有多严吗？” 宴观鸣没好气的回了句，气得陈安直接拧过头去，一张白净的小脸都气得通红。 蝰蛇见状，忙上前劝解：“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咱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与其在这自相矛盾，不如想想怎么应对。” “那些异化体一旦真的被逼急了，咱们很有可能也要受到牵连。” 四人瞬间陷入沉默。 蝰蛇说的很对，那些异化体才不会帮他们保守什么秘密，一旦这件事被捅出去，他们四个人都会被立即停学并且接受联邦警局的调查。 毕竟现在整个联邦对于抑制剂的管控可谓十分严格，尤其是流向异化体的抑制剂，一旦被查到，可不止是被停学这么简单。 几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所以聚集在一起打算商量个办法出来。 “它们找你的时候有说几天要吗？”蝰蛇把视线转向秦暮修。 后者没说话，只默默深处指头比了个一。 “一天？一天怎么可能？我他妈上哪找这么多抑制剂？” 宴观鸣看着秦暮修那那根手指，没忍住骂了句。 “确切来说，我们只有不到半天时间，因为今天已经快要过去大半。”秦暮修冷飕飕的补充了一句。 秦暮修说完，宴观鸣立脸上的表情又沉了几分，“半天时间，最多能弄来十支，并且我还需要一个人帮忙，剩下的我真没办法。” 这下，蝰蛇脸上也犯了难。 抑制剂到他手上的时候，他的确没有认真检查，因为和之前送过来的，都是同一个制药厂生产的，再加上抑制剂这一块宴观鸣从没出过差错，他才掉以轻心。 而今早，他接到秦暮修和宴观鸣的消息时，简直被吓了一大跳。 那些异化体能找到秦暮修倒是情理之中，但它们到底是怎么找上宴观鸣的，蝰蛇至今不得而知。 好在宴观鸣上学的时候都是飞船接送，只是在路上不经意间看见一双红色眼睛一直在跟着他。 宴观鸣留了个心眼，让司机从另一条路绕走，这才没让异化体跟上。 秦暮修那边的情况就要糟糕得多，他是负责和异化体接头的，也是最直接暴露在异化体面前的人，因此他的风险要大得多。 但蝰蛇也没想到秦暮修身边还跟着军方的人，事发之后竟然直接将那片树林封锁了。 虽然知道那些异化体十分狡诈，军方的人不一定能搜到它们的藏身之处，但蝰蛇知道，要是没在规定时间里把那些异化体想要的东西交给它们……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吧，剩下的十支，我来想办法。” 哭死和话音刚落就被陈安打断。 “不行，他的问题凭什么你来想办法？” “什么叫我的问题？”宴观鸣一拧眉，眼看着就要和陈安吵起来。 蝰蛇见状，忙拍了拍陈安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些。 “现在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了，要在异化体被找到之前把它们要的东西交出去，不然咱们四个谁也别想好，至于谁对谁错，咱们以后再讨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人也不好再争执什么，于是恨恨地看了对方一眼，都将脑袋偏向一旁。 蝰蛇见状，只能无奈地笑笑。 “十支可不是小数目，你打算去哪里弄？”秦暮修冷声问道。 这问题倒是让蝰蛇沉默了一瞬，十支抑制剂并不是小数目，更何况他前几天易感期已经把政府给的免费抑制剂领完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弄这么多来。 思考几秒，蝰蛇这才抬眼看向宴观鸣，“真的不能再多弄一点来了吗？” 宴观鸣也知道这事开不得玩笑，于是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道：“不能了，并且这十支或许还得你们当中来一个人帮我一起，不然有可能也拿不出来。” 宴观鸣说完，几人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突然间，宴观鸣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秦暮修。 那眼神简直跟饿狼见了肉一样，看得人直发怵。 宋远慰原本在秦暮修脑袋里呆的好好地，却突然被言观鸣这眼神吓了一跳。 “啥眼神这是……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要吃了你似得……” 宋远慰才刚说完，宴观鸣就有些疑惑地开口道：“你们秦家不就是生产抑制剂的，你应该能弄来一些吧？” 说完，其余两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了秦暮修身上。 “……” 22、第 22 章 “我和秦家没有任何关系。” 秦暮修和秦家的事情蝰蛇多多少少知道些，因此他并不打算让秦暮修为难。 看了秦暮修一眼，蝰蛇才道：“没事，我试试，应该能找到的，实在不行的话再说吧。” 蝰蛇话音刚落，陈安就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了些担忧。 “哥……这么多一天之内你怎么弄？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蝰蛇没回话，只沉默着抬手摸了摸陈安的脑袋。 宋远慰看着几人面色凝重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蝰蛇又交代了几句，就说各自散了赶紧去准备东西吧。 就在几人快要离开的时候，秦暮修还是开口把几人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蝰蛇疑惑地转头看向秦暮修。 后者抿了抿唇，隔了几秒才淡淡开口道：“找个人和我一起，但我不保证能偷出来多少。” 蝰蛇愣了几秒才缓缓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你确定吗？要去拿抑制剂的话，就要回到那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蝰蛇说这话的时候，宋远慰总觉得蝰蛇看秦暮修的眼神有些奇怪。 而且，为什么说要回到那个地方？ 宋远慰正疑惑着，秦暮修却已经点头应下。 “就当还你的人情了。” 秦暮修说完，蝰蛇盯着他看了几秒，这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都哪辈子的陈年往事了，怎么还记着？” “我可以去拿，但秦家的情况你知道的，所以，我也需要一个人来配合我。” 秦暮修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直接跳过说了别的事情。 眼下找抑制剂过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蝰蛇也没再废话，直接安排了陈安跟着秦暮修去。 原本蝰蛇是想自己跟着秦暮修去的，但是陈安说什么也不要和宴观鸣一起，蝰蛇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让陈安跟着秦暮修去了。 但秦家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蝰蛇不太放心陈安跟着去，只好把人叫去一旁重新交代了几句。 四人分成两队，朝着相反的方向出发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几人约好各自在任务地点会合就行，在学校里还是分开走安全些。 从湖边离开，秦暮修的手机才震了几下。 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对方给的备注只有一个安字。 秦暮修点了通过，然后给陈安发了个定位，让他先过去。 “所以，之前你帮凌星文瞒着凌家的人其实是因为你怕他们查宴观鸣的时候查到你身上？” 其实宋远慰刚刚就想问了，书里写的是秦暮修因为吃醋才帮凌星文揽下分化和酒店的事情，但现在看来，真实的剧情发展好像和书里写的有些不一样。 怪不得秦暮修查到宴观鸣和异化体有关之后就直接站出来揽下了责任。 现在看来恐怕秦暮修当时也是怕凌家人顺着宴观鸣查到自己这里吧。 “是，但不全是。” 秦暮修只给了宋远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凌家要查这种事情的话应该很好查到才对，你就不怕凌家人为了这件事直接去查你的行踪？况且今天早上还有异化体出现在你家附近，比起宴观鸣，你才更可疑不是吗？” 宋远慰还是有些不理解。 “他们不会来查我。”秦暮修语气笃定，“因为凌家人想要的只是凌星文二次分化的事情不被其他人知道，如果是其他人看见或者参与了凌星文的二次分化，凌家人一定会想方设法让那个人永远闭嘴。” “但如果那个人是我的话，他们就不用费尽心思让我闭嘴。” 秦暮修解释完，宋远慰还是云里雾里的。 为什么二次分化这种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还有为什么这个人是秦暮修的话，他就一定不会把事情抖出去？ “那你怎么保证宴观鸣不会把这事给说出去呢？又或者凌家为什么会相信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呢？”宋远慰问。 “……” “你是我见过问题最多的系统。” “啊？”宋远慰没等来回答，倒是等来了秦暮修的嫌弃。 “切，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想听？”宋远慰冷哼一声，果然闭上了嘴。 和秦暮修聊天实在太容易聊着聊着就把天聊死了，宋远慰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秦暮修这人的无趣。 什么话题都聊不过十句。 最差的聊天搭子，没有之一。 出了学校，秦暮修并没有急着回秦家，而是先去他给陈安发的那个地址等着陈安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是不同的路，到地方的时间却差不多。 陈安中途甚至还抽空换了身衣服，原本他的长相就偏可爱那一挂，在学校里穿的衣服也都是宽松的卫衣之类的，现在陈安却换了一身低调的纯黑色运动装，倒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冷峻。 “明明都是从学校过来，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陈安看了眼秦暮修，实在想不明白学校到这里就这么一小节路，况且自己中途还回去换了个衣服，怎么还能刚好和秦暮修一起到这地方。 秦暮修只默默看了陈安一眼，然后道：“时间还早，不耽误行动就行。” “你还没跟我说，要我怎么配合你，咱俩之前也没配合过，不得提前商量一下？你就不怕我突然掉链子害你被发现啊？” “不用，”秦暮修说“能在学校里堂而皇之偷晶体的人，不会有多差。” 陈安闻言，不置可否，只轻轻哼了一声。 但保险起见，秦暮修还是简单的和陈安交代了一下他需要注意的事项。 秦家的半山别墅很大，秦暮修小的时候在这里住过几个月，对里面的地形还算了解。 虽然很多年没有回来了但秦暮修还记得秦家花园后面有一处围墙下，因为年久失修导致那边的栅栏早就坏了大半。 但那地方是用来养狗的，坏掉的地方被狗笼挡着，因此根本没人注意到那边的栅栏已经坏掉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确定那边的栅栏现在还是坏的？”陈安跟在秦暮修身后，十分不解地问道。 “不确定。”秦暮修说。 “……” 陈安瞬间无语，他掀起眼皮看向前方秦暮修的背影，心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这人说得的确是不确定吧？怎么语气这么坚定？ 不止是陈安， 就俩宋远慰都无语了一瞬。 “不确定你还把人带来？万一从那进不去呢？” 秦暮修沉默着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开口回答了宋远慰的问题：“那片地方很隐蔽，栅栏被花草盖着，不显眼。” 言下之意，不显眼的地方是不会被细心检查的，况且秦家的半山别墅占地面积很大，家里的佣人未必就会一一检查这种不起眼的角落。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到底修没修，还得等到了现场才能知道。 绕着后山走了好半天，陈安都快爬得没力气了，才终于在漫山遍野的密林中看见一点类似建筑物的东西。 “前面应该就是秦家的别墅了吧？我说这些有钱人也真是闲的，为什么要来这大山上住，简直有病。” 陈安说着，抬手拂去粘在自己头上的树叶。 其实如果从正门进来的话，这别墅还是很气派的，但他们毕竟是来干不正经勾当的，因此只能从后山爬上来。 又往前走了一段，秦暮修才停下脚步。 他似乎对这一片很熟悉，只在原地看了几眼便蹲下身去，从一片茂密的爬墙草中拔出一根生锈的铁棍。 陈安甚至来不及看清秦暮修到底是怎么找到这栅栏的，好像他一伸手就够到了似得。 “不是，你掏这玩意儿掏得这么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经常来呢。” 陈安盯着秦暮修手上那根铁棍，有些惊讶的说道。 “走吧，先进去。” 秦暮修说完，抬手又扯了一根出来。 这次，就连宋远慰都被惊了一下，他这也太顺手了点…… 扒拉着杂草，从坏掉的栅栏处艰难的爬进去，宋远慰才发现这地方的构造有些奇怪。 栅栏前面是三个高大的铁笼，看起来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那笼子上沾了什么东西，一根根铁棍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斑点。 笼子构造简单，就连底座都是几根简易的钢筋焊接起来的，只不过其中几根已经弯折得不像样子了。 这种笼子用来养狗的话，狗子也不会很舒服吧，宋远慰暗暗想着。 陈安慢了秦暮修一步爬进来，看见面前的铁笼还有些惊讶。 “这家养的大型犬吗？犯得着用这么大的笼子？” 秦暮修闻言，眸光暗了一瞬，只淡淡开口道：“别管这些，进去之后万事小心，不要被秦家的人发现。” 交代完，秦暮修便带着陈安从狗笼的侧边穿了过去，直接钻进了一处看起来像是地下室的地方。 整个过程秦暮修没有一丝犹豫，简直跟逛自己家一样熟练。 “一会儿去拿抑制剂，你在这里等我，拿到抑制剂你立马从刚刚进来的地方离开，知道了吗？” 秦暮修沉声安排着，陈安跟在他身后没吱声，只默默等他说完才发出自己的疑问。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秦暮修沉默了一瞬，这才道：“还有一点需要提醒你，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管，想活命的话拿了抑制剂就赶紧离开，不许逗留，知道了吗？” 陈安犹豫一瞬，想起蝰蛇之前的嘱托，没回话，只点了点头。 见状，秦暮修这才转身，想要从地下室里钻出去。 离开地下室之前，宋远慰好像听见了很小的一声注意安全，快点回来。 “听见了吗？”宋远慰问。 “什么？”秦暮修猫着腰从地下室悄悄探出半个身子。 “陈安好像和你说了注意安全什么的。” 秦暮修闻言，身子僵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23-30 第23章 第 23 章 “知道了。”…… “知道了。”秦暮修十分敷衍的回了句随后便抬腿从地下室出口走了出去。 “我靠, 你好歹藏着点，咱们是来做贼的，你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宋远慰简直要被秦暮修的动作吓死。 但等秦暮修从那漆黑的地下室走出来了, 宋远慰才发现, 这地方好像是个废弃掉的实验室。 之所以说是实验室, 是因为这地方四处都立着一些瓶瓶罐罐，用标签写着一些宋远慰看不懂的专业名称。 不远处的空地上还立着几个盛满淡绿色液体的容器，诡异的颜色即使光线不是很亮都能清楚地看见那绿色液里面似乎泡着什么奇怪的器官。 说废弃是因为这实验室四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刺鼻得要命，而且到处看起来都灰蒙蒙的，不像是有人经常使用的样子。 “这什么鬼地方？你爸家里怎么还藏着这么个实验室？”从进来秦家别墅开始, 宋远慰就觉得这地方哪哪都不对劲, 总有种……很阴森的错觉。 “他不是我爸。”秦暮修没回答宋远慰的问题, 倒是对这么个称呼十分敏感。 “好好好, 不是就不是, 咱们现在得去哪弄抑制剂？”宋远慰知道和秦暮修聊不长, 于是直接跳过聊天进入主线任务。 这次, 秦暮修倒是迟疑了一瞬。 “怎么？” 见秦暮修没动静, 宋远慰好奇问了一嘴。 “没事, 只不过……一会儿你要是受不了，就从我身上离开。” 秦暮修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这才动身从实验室离开。 还不等宋远慰想明白秦暮修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暮修人已经从实验室摸进了别墅里面。 说实话, 要不是和秦暮修在那个小出租屋里住了这么几天, 宋远慰真的会以为这地方才是秦暮修的家。 他实在对这地方太过了解在，甚至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精准计算好了一样。 甚至家里的佣人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秦暮修都像是能提前预知一样, 完美避开了别墅里的所有人。 “哇，你真的只在这住了几个月吗？怎么感觉你对这地方这么熟悉呢？” 宋远慰眼睁睁看着秦暮修又拐过一个走廊，顺利进入了别墅二楼，主卧所在的地方，不禁有些感慨。 秦暮修没回话，只在心里默默盘算他能从眼前这房间里拿走多少抑制剂。 秦家就是生产抑制剂的，而秦开正本人在做抑制剂生意之前，也是一个医学博士，只不过那时候他的科研方向和抑制剂一点也不搭边。 后来经人介绍，秦开正才认识了江琳，而江琳家里当时正好在做抑制剂生意，并且在联邦已经有了些名气。 那时候联邦对于抑制剂的管控还没有这么严格，在迎娶江琳之后，秦开正背靠江家这座大山，又将原本的生产线扩大，一举收购了好几条抑制剂生产线，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把江家的产业全都捏在手里。 钱和权都被秦开正捏在手里，而江琳那会儿正在为了给秦开正开枝散叶做准备，也就没怎么管公司的事情， 但江琳很长时间都没能怀上孩子，两人前前后后请了很多名医来看也无济于事。 就在江琳想要放弃的时候却突然得知自己怀上了。 高兴之余江琳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呵护备至，生怕他出什么岔子。 但好景不长，江琳还是在临盆之前得知她一直深爱着的丈夫原来早在她备孕的第一年就出了轨。 并且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大的孩子。 那孩子正是秦暮修。 得知这个消息，江琳一下子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还差点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秦屿。 当时还有传闻说秦屿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个omgea，但在肚子里受了母体的影响，让他的腺体发育并不完全。 这种情况在联邦就相当于是残疾了，秦开正当时正处于事业巅峰期，他当然不愿意因为一个残疾的孩子被人戳脊梁骨。 奇怪的是在秦屿生下来的几个月之后，他的腺体竟然后天发育起来了，几乎算得上医学奇迹。 并且在秦屿七个月大的时候，基因检测竟然显示他是Alpha，关于性别的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而对于传言，秦开正给出的解释是是出生时检测的时候秦屿受了江琳的影响，导致结果有所偏差。 但只有秦家别墅里的人知道，秦屿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被秦开正养在实验室。 一同被养在里面的，还有另外一个Alpha——秦暮修。 没人知道秦暮修用了什么办法把秦屿从omgea变成了Alpha，但秦家的佣人都知道，这个秦少爷从小就离不开抑制剂。 他的信息素和他这个人一样，随时处在暴走的边缘。 一直到近些年，秦屿的病症才算有所缓和，但家里的佣人还是习惯在各个秦屿可能出没得地方备上好几支抑制剂。 毕竟这位一旦发起病来，抑制剂打得不及时很有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要从秦家拿走十支抑制剂其实并不算难，只要清楚这些抑制剂平时都会放在什么地方，就能悄悄拿走一些。 反正秦屿平时也会自己打抑制剂，因此少了几支也不会被发现，佣人们只会默默补上。 虽然联邦对于普通公民购买抑制剂有诸多限制，但在秦开正这种人的家里，这样的限制自然也就不算什么。 当然，这些事情，原著里没写，宋远慰也并不知道。 眼下，秦暮修已经悄悄穿过别墅的大厅，上了二楼。 不巧的是，别墅的主人今天好像全都在家。 秦暮修才刚悄悄上了二楼，就看见秦开正从主卧里走了出来。 好在秦暮修对这地方足够熟悉，赶忙闪身躲去了一个巨大花瓶的背后。 “少爷呢？几点了怎么还不过来？” 秦开正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这边立马有人回了他的话，说少爷今天不舒服，正要来告诉秦开正。 “不舒服？他又怎么了？”秦开正的语气有些冷，好似下一秒就要发火一样。 “回秦总，过两天就是少爷的易感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少爷今天的状态很差，现在还躺在床上没起来呢。” 那人话音刚落，宋远慰就听见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是秦开正将放在一旁做装饰的花瓶打碎了。 “这是理由吗？让他现在滚过来见我，立刻！” 秦开正一声令下，回话的人立马连滚带爬的跑走了，只留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虽然秦暮修没有看着主卧那边的，但光听声音宋远慰就能想象出秦开正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狰狞。 “你……”宋远慰差点脱口而出你爸，幸好脑子转得快，及时打住了，“这个老登脾气一直这么差吗？” 宋远慰问完，秦暮修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探出头去，悄悄看了眼主卧那边。 秦开正人已经进去了，现在门口只剩下跪在地上沉默着收拾的几个佣人。 “他可不止是脾气差这么简单。” 秦暮修说完，人已经悄悄摸了出去。 就在通向主卧的走廊上，放着一些装饰用的柜子，里面大概率放着抑制剂。 之所以说大概率，是因为秦暮修也很久没回来过了，他也不确定现在秦开正还会不会给秦屿准备这么多抑制剂。 用人们蹲在地上垂着脑袋细心打扫着地上的碎玻璃渣，竟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多看一眼。 秦暮修就这么悄摸摸挪到了那些柜子后面。 好在这些柜子足够大，能将秦暮修的身子完全遮住。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过来？不怕被人看见啊？”宋远慰看着他的动作，简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偏偏秦暮修还在此时伸手去拉其中一个柜子的抽屉。 幸好那边的佣人正在清扫玻璃，虽然已经足够笑醒了，但还是会有些碎玻璃相互碰撞发出阵阵响声。 借着这些声音的掩盖，秦暮修这才成功将柜子打开一条缝隙。 手缓缓伸了进去，可宋远慰却并没有感受到里面有任何东西。 秦暮修粗略摸了一遍就迅速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这地方太容易暴露，秦暮修并不打算久待，摸不到他就立马转移了方向，悄悄闪去了柜子旁边的窗帘后面。 十分华丽又厚重的窗帘半敞着，恰好能藏下秦暮修的身子。 似乎是收拾好了玻璃碎片，主卧那边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等人彻底离开了，秦暮修这才探出一点脑袋看了一眼。 宋远慰跟随着秦暮修的动作，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危机解除，他才敢深深叹了口气：“你真只在这生活过几个月吗？我怎么感觉这地方你熟悉得就像是你天天在这走一样？” 宋远慰话音未落，就被秦暮修嘘了一声。 到嘴边的话突然打住，一股寒意瞬间从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宋远慰差点以为自己和秦暮修说话把秦暮修的位置暴露了。 缓了几秒，宋远慰才反应过来，他和秦暮修的对话根本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不是，你嘘什么？我说话又……” 宋远慰话都没说完，就见秦暮修悄悄掀开了窗帘的一角，看了出去。 而楼梯上，静静立着一个人，正眸光沉沉的看向秦暮修藏身的窗帘。 第24章 第 24 章 秦暮修和宋远慰都被…… 秦暮修和宋远慰都被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宋远慰，简直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站在楼梯上的人正是江琳，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脸上化着精致的妆, 却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倦色。 宋远慰无比确定江琳看见了秦暮修, 但奇怪的是她自看了一眼，便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挪开了视线。 哒、哒哒—— 高跟鞋踩着地板缓缓走上前来。 就在江琳和秦暮修擦身而过的瞬间，宋远慰听见有人虚虚的喊了一声妈。 江琳闻声回过头去，秦暮修也跟着转头看去。 “妈，您怎么回来了？”秦屿被佣人扶着，艰难地从楼梯上爬了上来。 他一张脸苍白得就好像早已卧病多年, 哪还有一点在学校时的风光模样。 宋远慰看着来人, 心下疑惑但也没着急问。 江琳似乎也没想到秦屿会变成这样, 吓得臂弯里的包都掉在地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随后, 江琳才艰难地挪动脚步朝着秦屿的方向走去, 起初不快, 但最后却几乎是跑着的。 “你……你你爸又让你抽信息素了是不是？这个畜生！”江琳从佣人手上接过秦屿的手臂, 盯着秦屿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怨恨。 “妈, ”秦屿抬手拍了拍江琳放在他臂弯上的手，“没事, 我都习惯了。” 虽然躲在窗帘后看不真切, 但宋远慰还是发现江琳的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原著里对这俩母子的描述并不算多, 就算是未删减版的也不没有分给他们过多笔墨。 但现在, 人站在自己面前了，宋远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江琳扶着秦屿的双手都在颤抖, 她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情绪，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掉下一滴泪来。 “快了，很快了，你再忍忍，再忍忍好吗？” 江琳不明意味的重复着这句话，可秦屿眼底的神情却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他有些不可置信又惊讶地低头看向自己身旁默默流泪的人。 宋远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眼神，是怒其不争，更像是……惊惧。 秦屿有些紧张的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佣人。 后者是个有眼力见的，被这么看了一眼立马会意，转身默默离开了。 等确定周围没人了，秦屿这才有些紧张的反手抓住江琳的肩膀。 “妈……你不会还在想着带我走吧？你疯了吗？你是不是又出去找什么人来帮你了？” “这次又是哪个野男人？我和你说了几次，让你不要背着我爸出去找别人，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 秦屿的情绪有些激动，攥着江琳的手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就能把江琳的肩膀捏碎一样。 江琳看着眼前病态又疯狂的秦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砸成几瓣。 “我当然要带你走，我现在就要带你走，再待在他身边，你只会变成和他一样的疯子！” 秦屿被她这话一惊，攥着江琳的手更加用力了，“你疯了，你才疯了！当年你放走秦暮修呢个畜生的时候你就已经疯了！你背叛了我爸，你怎么还敢跟我提这个，你这个贱……” 秦屿话还没说完，江琳的巴掌已经落在了秦屿脸上。 江琳看着柔弱，却还是把秦屿打得踉跄两下，差点跌倒在地上。 但秦屿毕竟是她的孩子，江琳打完又后悔，忙伸了手去扶秦屿，眼底满是心疼。 秦屿却在江琳的手碰到他那一刻就十分嫌恶地将人甩开。 “我爸说得果然没错，不是你的话，他明明可以研究出药效更强更厉害的抑制剂，你偏偏处处和他作对，妇人之仁，不是你的话，秦暮修那个贱种不可能活到现在，他就活该被关在后院的狗笼和那些畜生一起死！” 秦屿这话一出，不仅是江琳，就连宋远慰也愣了一瞬。 狗笼？ 宋远慰瞬间回想起他们进来的时候，在后院里看见的那几个锈迹斑斑的奇怪铁笼。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秦暮修却在此时收回了视线。 外面母子俩的争吵声还是没有停止，大概意思就是江琳想要带秦屿走，但秦屿一心一意护着秦开正，根本不愿意听江琳的话。 或许是争吵声太大，引起了主卧里那人的注意，一阵开门声传来，母子俩的争吵戛然而止。 “江琳？” 是秦开正的声音。 见秦开正出来，秦屿倒是一改之前的病态，有些倔强的站直了身子，勉力挤出一个笑来：“爸，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秦开正的视线在江琳和秦屿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秦屿苍白的脸上。 “屿儿，过来。”秦开正冷声道。 他一声令下，秦屿立马甩开江琳，跌跌撞撞朝着秦开正走去。 “爸……”秦屿又喊了声，但这一声里似乎多了些畏惧。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秦开正瞥了眼垂着脑袋站在自己身边，脸色苍白的秦屿，沉声质问道。 秦屿抬头看了眼站在原地悄悄抹眼泪的江琳，不知道在想什么，到底是没把刚刚两人的对话说给秦开正听。 “没什么，妈她看我这样，有些着急。” 秦屿说完，秦开正才掀起眼皮看了江琳一眼。 “你妈妈她这么久不回来，一回家就看见你这样，心急也是难免的。”秦开正这话说得倒像是十分善解人意，但只有江琳知道，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简直像是淬了毒一样。 “去，”秦开正抬手拍了拍秦屿的肩膀，“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秦屿闻言，有些惊恐地抬头看向秦开正。 “爸……我，我马上易感期了，能不能……” 秦屿话都没说完，秦开正就已经甩过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屿儿，怎么？见了你妈就忘了我这个父亲了？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 秦开正说完，秦屿立马挺直了脊背，眼底的恐惧尚未消散，但人已经抬腿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 “屿儿，站住。”冷声叫停秦屿，江琳这才擦干了眼泪抬眼看向对面的秦开正。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究竟还要用自己的亲儿子做实验到什么时候？秦氏给你挣的钱还不够你花的吗？为什么还要来祸害我的孩子？” 话听到这里，秦暮修似乎动了动身子，不愿意再听下去。 见他要走，宋远慰赶忙将人喊住。 “你干嘛？别动了，被发现就完了。” “不走在这里听他们唠家常吗？我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看戏的。” 秦暮修的声音依旧平平的，听不出任何喜怒。 “你……” 宋远慰才刚开口，就听见江琳说，放了秦屿，她找了更好的实验人选给秦开正。 “秦暮修那孩子是我一时心软放走的，比起小屿，他更适合做你那些信息素试验，让小屿跟我走，我有办法让秦暮修乖乖休学，回来秦家，继续当你的实验品。” 这话一出，宋远慰瞬间被惊得一愣，可秦暮修却只皱了皱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不止宋远慰，同样被这话惊到的还有站在不远处的秦屿。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子，满是病色的脸上，唯有一双眸子被怒火烧红。 “你还想让那个小杂种回来？当年要不是你放他走，他现在早该死在那个狗笼子里！你还想让他回来？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秦屿话音刚落，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他现在本就病恹恹的，没什么力气，这一巴掌过去，秦屿差点倒地不起。 变故来得太快，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下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打人的，正是离他不远的秦开正。 见秦屿倒在地上，秦开正确只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低垂着眼眸看向地上的秦屿。 “小屿，她是你妈，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还有……说过很多遍了，秦暮修是你哥，再一口一个小杂种，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 秦开正语气冰冷，吓得秦屿顾不上脸颊火辣辣的疼，忙往旁边缩了缩身子。 江琳哪看得了自己的儿子被这么打，当即就要上去扶秦屿，却被秦开正一个眼神冻住。 “别以为我说了他就没你的事了，江琳。” “这些年，你在外面干什么，我都没有理会，但不代表你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放走秦暮修的事情，我暂且不和你计较，但秦屿，必须留下，留在我身边，懂了吗？” 秦开正自顾自说着，却没注意到原本躺在自己脚边的秦屿此刻已经面色铁青。 江琳原本还想反驳，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秦屿此刻的不对劲。 “小屿，小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小屿！” 江琳哭喊着，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地跑到秦屿身边，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秦开正这才舍得垂眼施舍给秦屿一个眼神。 见秦屿面色铁青，就连呼吸都显得异常困难，躺在江琳怀里像是一只脱水的鱼一般激烈地抽搐着，秦开正这才抬起手环，轻轻，点了两下。 很快，就有佣人提着医药箱着急忙慌地跑了上来。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青草被碾碎揉进土里的气息，很浓，浓到有些呛鼻。 提着医药箱快速冲上来的佣人不知道是被秦屿这幅模样吓得还是被这气味呛得，刚上楼梯就整个人就双腿一软，狠狠跌倒在地。 医药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开，几十只盛满蓝色液体的针管骨碌碌地滚了满地。 甚至有些直接滚过窗帘的缝隙，停靠在秦暮修鞋边。 宋远慰一眼便认出来，这是抑制剂！ 一些玻璃管因为冲击力过大碎裂开来，淡蓝色液体撒了一地，却在接触到空气之后慢慢由蓝变绿。 “废物，一群废物。”秦开正看着躺倒在地的佣人，眼底满是怒火。 他上前几步，捡起地板上离自己不远处的一管针剂，转身扎进了秦屿的手臂。 药液注入，秦屿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好多少，甚至还有加剧的趋势。 江琳抱着秦屿的身子，整个人抖得比秦屿还厉害。 秦开正见一针下去没起效，还想再打一针，可针管落下的瞬间却被江琳狠狠拍开。 “畜生……你这个畜生，你到底还要把屿儿折磨成什么样你才肯罢休……你简直就是神经病！去死，你去死！” 江琳说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直起身来，朝秦开正扑去。 秦开正拧眉，似乎不愿意和江琳纠缠，可江琳发了狠，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力气也大得惊人。 两人竟然就这么扭打在一起。 “疯女人，放开我，再不打抑制剂他会死。”秦开正呵斥一声，却并没有让江琳就此放手。 没办法，为了抱住秦屿这条小命，秦开正只能转头喊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佣人，让他上来帮秦屿打。 佣人见状，只好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抑制剂，朝着秦屿靠近。 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秦暮修却十分淡定地微微垂手，从脚边捞起三支抑制剂揣进兜里放好，似乎根本没听见外面又打又吵的声音似得。 第25章 第 25 章 捡完自己脚边的，秦…… 捡完自己脚边的, 秦暮修又伸出手去将不远处的两支抑制剂也捡了过来。 外面正打得火热，因此并米有人注意到这边多出来的一只手。 将捡来的抑制剂装好，秦暮修又趁乱将窗子悄悄打开一点缝隙。 这扇窗子外面就是花园, 种了很多树打理得枝繁叶茂, 看起来很适合藏人。 别墅里的人现在都被主卧这边的声响吸引过来, 一个个挤在楼梯口，外面根本没什么人。 秦暮修轻手轻脚的从窗子里爬了出去，甚至还有闲心单手插兜慢慢从窗沿跨上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宋远慰看着秦暮修这一系列动作，脑海里默默飘过一串省略号，超长的那种。 “不是，里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宋远慰看着秦暮修从粗大的树干上灵巧地跳下去, 顺利落在花园中央。 已经是深秋的季节, 花园里的花都谢得差不多只剩一些光秃秃的杆子了, 倒是角落里一朵不知名小花悄咪咪地开着, 好像顺利躲过了寒风。 这种野花, 宋远慰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第一眼就觉得它十分眼熟。 秦暮修朝着那朵淡粉色的四瓣小野花走去, 伸手摘下。 “乱成一锅粥关我什么事？”秦暮修边说边把那朵小花揣进兜里, 和抑制剂放在一起。 “……”宋远慰原本还想斥责一下秦暮修这没什么公德心的行为, 但注意力却被秦暮修一句话成功转移。 “你没听见刚刚那人说要把你抓回来给人做实验，换他儿子吗？” 秦暮修四下看了一圈, 确认没人之后才抬腿大摇大摆的从花园里走了出去。 “听见了。”秦暮修穿过花园, 径直朝着旁边一扇木门走去。 “你难道都不好奇她打算怎么让你退学然后把你抓回来吗？还有, 他们说的把你放走又是怎么一回事？那狗笼……” “不是很好奇。”秦暮修打断宋远慰的话, 却只回答了前半句，选择性忽略了后半句。 说完，秦暮修抬手输入密码, 拉开了那扇木门。 房间里没开灯，很暗，但借着门口的光，宋远慰还是认出这是一间酒窖。 关上门，仅剩的一点光线也全都消失在身后，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好在秦暮修对这地方似乎很熟悉，不开灯也能走得稳稳当当，没碰到任何一个酒瓶子。 大概走了十几步，秦暮修才转了个方向，原地蹲下。 手在地板上摸索一阵，宋远慰就感觉他的手碰到了一个类似盒子的东西。 盒子上同样有密码，秦暮修想都没想就输入了一串数字。 啪嗒一声，盒子自动弹开，里面的灯条也随之亮起。 作为这漆黑的屋子里唯一的光线，秦暮修自然被刺得眯上双眼。 适应了几秒，宋远慰才看清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整整三支抑制剂。 加上之前捡的五支，已经八支了。 收好这三支，秦暮修才关上了盒子。 看秦暮修对这地方的熟悉程度，宋远慰是越发怀疑这地方到底有没有秦暮修不熟悉的地方。 “你不好奇吗？”秦暮修突然问了一句。 宋远慰十万脸懵逼。 “？好奇什么？” “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了？” “……” 宋远慰有时候是真搞不懂秦暮修的脑回路。 “问了你又不说，问你干嘛？自讨没趣？我又不是傻逼。” 宋远慰这话说得带了些脾气，因此语气不算很好。 可秦暮修听完却轻轻勾唇笑了一下，虽然弧度不大，但宋远慰和他共用一个身体，这么轻微的弧度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这人是不是又有什么特殊癖好？ 宋远慰在心里暗骂一声，十分有骨气地没理会秦暮修。 从酒窖里出来，秦暮修又摸去一间看起来没什么人住的客房，偷了一支。 剩下的最后一支，就相对难找一些主卧那边应该是已经结束战斗了，因此佣人们又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秦暮修不得不一边躲着人，一边慢慢地寻找房子各个角落里的抑制剂。 偏偏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扑了空。 人比较少的地方已经全搜了一遍，一无所获。 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发现，宋远慰好几次都被吓得心跳加速。 但秦暮修却好像不怎么在意似得，每次差点被发现他都能在刚好的时间点上把手缩回来，就跟计划好了一样。 找了快一个小时，一无所获。 眼看着快要入夜，宋远慰只好提醒秦暮修，时间已经不早了。 秦暮修闻言，只淡淡点头，找起东西来也变得稍微认真了些许。 又找了十分钟，秦暮修才终于在一处杂物间的角落里搜刮出一支抑制剂来。 至此，十支抑制剂终于集齐。 但问题是他们一路找来，距离一开始的那间地下室已经很远了。 现在要折回去，难免需要再次从别墅里穿过去。 有些地方来的时候好藏人，但是要反着走回去却没那么容易，不过还好，下午的时候别墅里被江琳闹了一场，现在整个别墅里的人都在忙着处理江琳和照顾秦屿，倒是为秦暮修提供了钻空子的机会。 往回走的时候，秦暮修就显得小心不少，路上，宋远慰无意间听见别墅里的几个佣人正在讨论江琳的事情。 听得不是很仔细，大概意思就是江琳今天闹这一出差点害得秦屿一命呜呼。 秦开正好不容易才把秦屿的命保住，现在正在楼上和江琳算账。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当时江琳说是她把你放走的，可她为什么要放你走呢？” 宋远慰的话，让秦暮修脚步猛地一顿。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秦暮修不答反问。 “就……好奇啊，你走了她的儿子反倒留在这受罪，要是我的话，我才不会放你走。” 宋远慰这么说着，秦暮修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陈安所在的地方前进。 隔了好一会儿，就在宋远慰以为这个问题不会再有答案的时候，却听秦慕修说：“因为那时候，她还不是现在这样。” “？哪样？”宋远慰问。 这次，秦暮修倒是真的没再回答他的话，闪身进了那间废弃的实验室。 穿过实验室，就是陈安所在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门才刚被打开，秦暮修的脖子上就猛地架上来一把短小但十分锋利的短刀。 “是我。” 秦暮修小声道。 躲在暗处的陈安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将信将疑地收起了手上的短刀。 地下室里伸手不见五指，秦暮修只能凭借着一些微弱的呼吸声判断陈安的方向。 “你是不是引起他们的注意了？”陈安的声音里还带着些粗喘，“刚刚有人来过这里，我差点被发现。” 陈安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却不见秦暮修的身影，好几次都以为秦暮修被人抓走了，刚想出去查看，却又怕秦暮修万一回来找不到自己。 其实秦暮修让陈安留在这里的时候，陈安还有些不服气，可这地方他的确不熟悉，万一去了，说不定只会给人添麻烦。 思及此，陈安才勉为其难地留在这里等秦暮修。 但陈安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暮修自己可以进去偷还要带着他来？难不成是怕被发现了没有垫背的？ 刚这么想着，陈安就听见地下室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陈安心中警铃大作，当机立断爬上了地下室的通风管道。 就在他刚爬上去的那一秒，地下室的门果然被人破开。 看起来像是秦家的人，他们在地下室翻翻找找，看了半天似乎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只好暂时离开。 但他们再地下室里搜东西的时候把陈安爬上来时用的那些箱子全都踢翻了，陈安从哪上面下来又花了好大的力气。 好巧不巧的，他刚落地，房门又被打开。 陈安下意识以为是刚刚那群人折返回来，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拔出短刀架在来人的脖子上。 没想到这次来的人并不是秦家的人，而是秦暮修。 “抑制剂，你拿上，先离开这里，去找蝰蛇。”秦暮修说着便把自己兜里的抑制剂塞进了陈安手中。 “他们一会儿肯定会再回来，估计是我今天在秦家行动的时候被监控拍到了，我留下销毁那些监控。” 黑暗的环境中，陈安看不清秦暮修的脸，秦暮修也看不清陈安的。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宋远慰还是觉得陈安犹豫了很久。 “一起走吧，不然我自己回去不好交差。”陈安最后还是吐出这么一句。 秦暮修却是摇头：“监控不清理掉，迟早会查到你们身上，这样的话我们偷抑制剂还有什么作用？赶紧走吧。” 说完，两人沉默了一瞬，隔了几秒，宋远慰才听见陈安说：“那你自己小心。” 黑暗中，秦暮修默默看着陈安脚步声响起的方向，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狭小阴暗的地下室里，秦暮修这才收回了视线。 “监控真的拍到你了吗？我怎么记得你走的每一步都挺小心的？”宋远慰仔细回忆了秦暮修在别墅里的一举一动，确认他走每一步之前都会首先确认监控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避着走。 “难免有疏漏的时候。”秦暮修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地下室外一阵杂乱无比的脚步声响起。 “不好了，人回来了，你快藏……” 藏起来都还没说完，地下室的门却被一脚踹开。 一束强光打了进来，照在秦暮修身上，后者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第26章 第 26 章 “在这，果然在这！…… “在这, 果然在这！告诉秦总，人真的在。” 等秦暮修的眼睛适应了强光，宋远慰才终于看清来人。 正是那天去秦暮修家门口堵人的那几个保镖。 不同的是, 这次几人手上都握着枪。 除了为首那人, 身后的几个都在房门打开的瞬间举起了手中的枪。 一个个黑洞洞又冰冷的枪口毫不留情地指向秦暮修的脑门, 但秦暮修却依旧淡定地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一瞬间，宋远慰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心下猛地一跳。 “你根本没打算走是不是？”宋远慰问。 秦暮修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黯淡无光。 宋远慰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因为几个保镖走上前来, 将秦暮修压着, 缓缓走出了地下室。 “秦暮修, 回答我的问题, 你刚刚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走？”宋远慰难得放冷了声音质问道。 一阵沉默过后, 秦暮修才缓缓开口：“你觉得我要是和他一起走了, 陈安和那些抑制剂还能离开秦家别墅吗？” 按照刚刚这群保镖开门时的阵仗来看, 他们应该是已经确定了秦暮修人就在地下室里。 所以如果刚刚地下室门被打开了, 但他们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人影的话，大概率会把整个地下室都翻找一遍。 这样的话, 他们进入地下室的通道就会被发现。 从后山离开, 那条山路十分难走, 秦家的人想要追上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 秦暮修才借口说自己要去销毁监控，让陈安先走。 但其实秦暮修根本没打算从这里离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宋远慰有些不解。 “不为什么，我欠他的。” 这个“他”宋远慰第一反应就是蝰蛇, 那个有着金色瞳孔的男人。 “欠的什么，值得你这么拼命？” 秦暮修脚步一顿，却被身后的保镖不耐烦地推搡一下。 踉跄两步，秦暮修这才稳住身形。 “欠他的，就是一条命。” 这下宋远慰倒是没再追问了，他仔仔细细的把最近遇到的事情全部复盘了一遍，企图从中找到秦暮修和蝰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配合着原著，宋远慰想了半天也还是没想明白秦暮修到底欠了蝰蛇什么债。 原文里有关秦暮修和蝰蛇之间的交易，写的并不多，基本就是一句话带过，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供宋远慰参考。 所以，秦暮修到底欠了蝰蛇什么？还有，为什么那些保镖会如此笃定秦暮修人在地下室？ 明明他们进去地下室的时候秦暮修还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在跟踪他。 除非…… 除非有人一开始就知道秦暮修会从地下室离开。 而且这个人还有不得不出卖秦暮修的理由。 对了……江琳！ 宋远慰想起来在楼梯上，江凌明明看见了秦暮修，却依旧假装没有看见。 并且后来，江琳和秦屿说话的时候，宋远慰还听见秦屿说当年是江琳放走了秦暮修。 如果是江琳放走的秦暮修，那么他很有可能知道秦暮修会从地下室通向后花园然后离开。 而且宋远慰当时还听见江琳说有要把秦暮修带回来，让他代替秦屿来着…… 这么一想倒也说得通是江琳出卖了秦暮修。 但问题是……如果江琳想要用秦暮修换他的儿子，为什么不在发现秦暮修的第一时间就让秦开正把人抓起来？ 非要等到秦暮修做完一切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把这些事说出来？ 所以这些猜测其实也有很多漏洞。 宋远慰沉默着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答案，倒是秦暮修人已经被带到了一间客房，帮上手脚扔在了床上。 房门被关上，还顺便上了锁。 秦暮修依旧淡定如初，只是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费了些力。 绳子绑得有些紧，秦暮修挣扎了几下，没挣断，自然也就不管它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现在怎么办，莫名奇妙被关起来了，他们不会要你的命吧？”宋远慰有些担心这些人会虐待秦暮修。 倒不是心疼秦暮修，主要打在他身，痛得可是宋远慰自己。 这该死的共感，真是……纯有病。 “暂时应该死不了，放心吧。”秦暮修淡淡地回答道。 现在秦家别墅里应该闹得正欢呢，秦屿那病看起来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江琳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因此那些人暂时应该也没什么心思来处置秦暮修。 “所以，你为什么会欠蝰蛇一条命，江琳又为什么要放你走，你爸他到底在做真么实验？”宋远慰没忍住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 沉默良久，秦暮修才开口道：“等时机成熟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 宋远慰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还时机成熟呢，你怎么不说等柿子熟了再说？ 跟这人真是聊不了一点天。 秦暮修，一款超绝话题终结者机器。 一直等到后半夜，秦家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宋远慰等得都快困死了。 但秦暮修这么坐着，姿势实在太不舒服，宋远慰睡都睡不安稳。 迷迷糊糊醒了几次，终于熬到秦暮修也撑不住半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虽然宋远慰也不太确定秦暮修是睡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毕竟进来这里没多久秦暮修就闭上了眼睛，说是养精蓄锐，一直到现在都没睁开。 期间宋远慰喊了秦暮修几次，他都还醒着，甚至能给自己回话。 现在这样，不排除秦暮修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但他的身子靠在床边，总比刚刚直愣愣坐着要舒服得多。 宋远慰实在太困，也没多想就睡了过去。 谁承想，刚一闭眼，宋远慰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扯着，似乎要将自己的灵魂都一起扯出来似得。 宋远慰在心里暗骂一声，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猩红。 这熟悉的场景，宋远慰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之前在秦暮修梦里见到的场景。 只不过这次，那些猩红的东西好像有了些变化，它们就像是糊在人眼球上的某种红色液体一样，正在缓缓朝下流淌。 这一幕有些过于惊悚，宋远慰差点惊呼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猩红的液体才终于缓缓落下，宋远慰的实现也跟着明亮起来。 “我还能活下去吗？”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秦暮修。 可……这声音却比现在的秦暮修要年轻稚嫩得多。 宋远慰下意识地以为他在问自己，于是便想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但宋远慰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在似乎有别人回答了秦暮修的问题，因为宋远慰能感受到秦暮修的嘴角扬起一个很微小的弧度。 “可是好疼啊，我真的能活下去吗？” 秦暮修说着，便颤抖着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 这些鲜血似乎是从他的头顶上流淌下来的，淌过额头，又从睫毛上掉落。 来不及闭眼，一些血滴就落在眼睛里。 秦暮修抬手擦了一下，血渍却将实现再次模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秦暮修缓缓将手放了下去，正儿女有些脱力地躺在地板上。 其实也不能算是地板，根据触感来说，秦暮修身下的，应该是几根铁架子。 等等……铁架子？ 随着秦暮修视线转换，宋远慰也终于看清了秦暮修头顶上的那几根十分眼熟的铁棍。 这地方……是秦家后院里那几个大铁笼！ 认出这地方的时候，宋远慰的心猛地一紧。 露天的铁笼，根本没有任何遮挡，宋远慰能感受到周围的天气很冷很冷，但秦暮修现在却没办法把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取暖。 因为他浑身上下几乎都快冻得没有知觉了。 唯一暖和的地方竟然是头顶那些冒出来的鲜血。 宋远慰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感受到秦暮修的脑袋正艰难地朝着旁边看去。 天上没有月亮，甚至连星星也没有，四周漆黑一片，但秦暮修一转头，宋远慰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铁笼底下，一朵朵淡粉色的四瓣小野花正随随风晃悠着自己的脑袋。 这花……不就是今天在花园里，秦暮修摘走的那朵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秦暮修再次开口道，“这花真的代表着幸运吗？” 宋远慰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但他能听得出来，秦暮修的声音有些哽咽。 隔了几秒，秦暮修似乎得到了回答，他淡淡地笑了一声，随后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挣扎着爬向笼子边缘。 他颤抖着，伸出自己已经满是伤痕的手，奋力去够那生长在笼子旁边的小粉花。 可笼子留出来的缝隙根本不足以让秦暮修将手完全伸出去。 他只能堪堪碰到那小粉花的花瓣。 一滴鲜血沿着指尖掉落，砸在花瓣上，压弯了那小粉花的脑袋，又朝着地下砸去。 那滴鲜血掉落在地的瞬间，宋远慰眼前的画面突然由暗转明。 一瞬间的变化，让宋远慰心下一惊。 这一次，宋远慰能感受到，秦暮修身上还是带着很多伤，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被关在笼子里。 眼前一片茫白，宋远慰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只能感受到秦暮修现在应该是被绑在一张床一样的东西上，四肢都不能动弹。 “他们又要给我做实验了，对吗？”秦暮修问。 似乎是得到了回答，秦暮修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分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情况？宋远慰看着眼前的光线变暗，不由得心生疑惑。 他到底在和谁说话？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第27章 第 27 章 秦暮修闭上眼睛没过…… 秦暮修闭上眼睛没过几秒, 宋远慰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不小的嗡鸣声。 那阵阵嗡鸣一开始并不强烈，可到了后面却越来越刺耳，直到宋远慰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炸开了, 那阵阵声响才终于停了下来。 宋远慰能感受到秦暮修的身体正在缓缓移动。 但他没睁开眼睛, 宋远慰也就看不清外面到底有些什么。 身下的床移动到一定位置便骤然停住, 秦暮修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头顶，是一条条略长的白色灯管，光线并不算强烈。 秦暮修盯着那处，眨巴几下眼睛，这才偏头看向一旁。 玻璃门后面，站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 正低头讨论着什么。 这地方……好眼熟。 宋远慰借着秦暮修的眼睛把这地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直到他发现了放在角落里, 那些贴了标签的瓶子。 实验室！ 这地方竟然是那个废弃的实验室！ 似乎是察觉到秦暮修的视线, 玻璃门后面, 一个人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宋远慰这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虽然年轻了几岁, 但宋远慰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人是秦开正。 秦开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暮修, 嘴角淡淡勾起一个弧度, 然后转身对着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 很快，站在秦开正身边的人便从抽屉里取了一根针管, 消了毒之后就朝着秦暮修走来。 那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在靠近秦暮修的时候, 有些粗暴地将秦暮修的脑袋掰着调转了方向。 下一秒, 针头毫不留情地刺进了秦暮修的皮肤。 一阵剧痛传来，秦暮修却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那针管一定不是什么普通针管, 这特么也太疼了，那股剧烈的疼痛简直让宋远慰有一种伤口上被撒了辣椒水的错觉。 那人不知道在抽什么，弄了满满一针管，这才将针头从秦暮修后颈处拔了出来。 针管离开身体的那一秒，秦暮修也有些脱力般地垂下了脑袋。 “还是好疼啊，你能再给我讲个笑话吗？” 秦暮修又开口了，这次，宋远慰倒是隐约猜到了他在和谁讲话。 他并不是宋远慰的第一个系统，因此这些话很有可能是秦暮修和之前在他身体里的系统说的。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对所有系统都这么冷冰冰的嘛…… 正这么想着，眼前的场景却再次转变。 秦暮修又回到了那个笼子里，不同的是，这次他身上的伤好像已经愈合了不少。 是晴天，太阳高悬于顶，秦暮修就呆呆地坐在笼子里，盯着地伤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小粉花发呆。 直到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才转头看去。 来人正是江琳。 她走到笼子旁边的时候，似乎还被眼前的景象惊到，远远地站着，迟疑半晌才敢走上前来。 江琳站在笼子边，隔着一段距离，看向秦暮修的眼神复杂又带着些许可怜。 她没说话，只静静地看了秦暮修许久。 长久的沉默之后，江琳才终于踉跄着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快速跑走了。 秦暮修盯着江琳离开的背影，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她已经来了两次了，到底想要干什么。”秦暮修问。 或许是他的系统给了他回答，秦暮修又抬眼看了江琳离开的方向。 “她要是知道我是谁，还会放我走吗？” 秦暮修问完，眼前的景象却再次变幻。 宋远慰都快被这切来切去的画面弄得有些烦躁了。 但再次睁眼，秦暮修却已经站在了江琳对面。 周围有些暗，唯独江琳站的地方有一束淡淡的光打了进来。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你也别问我是谁，从这里离开之后，再也不要回来，知道了吗？”江琳穿得雍容华贵，脸上还没有今天宋远慰看见时候那样疲惫的神色。 相反，现在的江琳，举止优雅，不施粉黛却也漂亮得惊人。 见秦暮修盯着自己没说话，江琳只好伸手戳了戳秦暮修的肩膀，又放冷了语气重复一遍：“听懂了没？是不是傻了？没傻的话给点反应。” 秦暮修的身子被她戳得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又重新站好。 “你为什么要放我走？”秦暮修反问江琳。 这句话似乎让江琳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她看向秦暮修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复杂，甚至是……嫌恶。 良久，她才偏了偏脑袋，深深叹了一大口气，“你个死孩子懂什么，让你滚你听不懂吗？从此以后见到我，要像看见敌人一样，不许说你认识我，也不许说今天发生的事，知道了吗？” 江琳交代完，见秦暮修还是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只好摇了摇头，伸手拉着秦暮修，把人往地下室的另一端带。 原来真是江琳救的秦暮修啊，宋远慰想，可是……江琳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难道还不清楚秦暮修的身世吗？还是说，她知道了，所以才要放走秦暮修？ 后者显然有些不太可能，要是知道了，应该更想要弄死秦暮修了，怎么会想要放他走？ 江琳把秦暮修送到了后山，也就是今天秦暮修带着几人走进来的地方便止住了脚步。 “那边几根栅栏是坏的，你爬出去一路朝着山下走，就能离开，走了就走点，不要再回来，听明白了没有？” 江琳说完，也不管秦暮修有没有听懂，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暮修，随后转身回了别墅。 秦暮修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江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动了动身子，朝着后山走去。 可是山路难行，秦暮修对这里的地形也不是很熟悉，没走出去多远，秦家的保镖就追了出来。 虽然不是在追自己，但身后那群人却在秦暮修每一次回眸的时候都将距离拉得更近。 宋远慰好想开口和秦暮修说跑快点，再快点，千万不要被抓回去。 可他开不了口，秦暮修也越跑樾没有力气，不知道是刚刚做完实验不久还是他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原因，跑了几步竟然吐出血来。 宋远慰感受着秦暮修此刻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的肺腔难受得要命。 可明明已经这样了，秦暮修脚下的动作却一刻不敢停下来。 眼看身后的人就要伸手抓住秦暮修，可他却突然踩空直直从山坡上滑了下去！ “小心！”宋远慰惊呼一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尖锐的痛感。 碎石刺破皮肤，枯枝扎进肉里，眼前天旋地转，唯有痛觉被无限放大。 就在宋远慰忍不住想要尖叫的时候，意识却突然变得模糊。 熟悉的失重感再次传来，那些尖锐的疼痛却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视线重新聚焦，宋远慰才发现，原来是秦暮修醒了，他还是被绑着，半靠在床边。 刚刚滑下山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宋远慰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现在猛地惊醒，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喘了几口粗气，宋远慰好不容易才将自己过分活跃的心跳压下去一些。 还没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宋远慰就听见了秦暮修的声音。 “你都看见了。”秦暮修语气肯定。 宋远慰缓了几秒，这次有些不满地开口道：“那是你的梦？你在和谁说话，是之前的系统吗？” 听见系统两个字的时候，宋远慰明显感受到秦暮修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你……听见他说话了？”秦暮修问。 “没啊，就听你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不过，你梦里那些……都是真的吗？” 宋远慰现在想起来秦暮修那浑身是血的样子还觉得脑袋嗡嗡地痛。 秦暮修沉默着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你……” “后来逃出去了吗？” 宋远慰想起那些追在秦暮修身后的保镖，现在都还觉得头皮发麻。 “没有。”秦暮修说，“他们把我从山下抓回去了。” 虽然知道那种情况下，秦暮修依靠自己很难逃出去，但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宋远慰还是有些震惊。 “抓回去了？！那你……没事吧？” 宋远慰实在不知道该说带你什么好了，只能这么干巴巴地提了问一嘴。 按照秦暮修梦里的情况来看，他即使是回去了也不可能过得很好。 “没事，被切除了一半腺体而已。”秦暮修说得十分云淡风轻，就好像剪断几根不需要的发丝一般。 “什么切除了一半腺体？” 或许连宋远慰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没什么。”秦暮修说完便单方面结束了这次谈话。 “他们怎么会知道你逃走了？不是江琳……” 提起江琳，宋远慰才想起来，一开始秦暮修在病房里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 况且，那些人追上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些，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江琳在贼喊捉贼。 “不是她，”秦暮修猜到宋远慰在想些什么，于是解释道：“是她回去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来找她的秦屿。” 其实一开始，秦暮修被秦开正找到并且带回秦家的时候，江琳和秦屿并不住在这里。 那时候江琳生完孩子精神状态不太好，就被秦开正连同秦屿一起送去了南边一颗风景宜人的星球上修养。 而秦暮修则被他光明正大的带回了秦家。 过了四五年，秦屿和江琳才回到秦开正身边。 一开始为了不让江琳发现秦暮修的存在，秦开正只好把秦暮修关在了后花园里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地方一开始的确是用来养狗的，四只长相威猛的德牧，平时拿来看家护院的。 秦暮修来了，占据了其中一个铁笼，另一只只能去和别的狗挤一挤。 于是，第一晚秦暮修就这么待在笼子里，睁着眼睛和三只狗对峙到天亮。 第28章 第 28 章 那几只…… 那几只狗对秦暮修还算和蔼, 只是一直十分疑惑地盯着对面笼子里的人，似乎很疑惑他为什么也被关在笼子里。 秦暮修也不知道秦开正用了什么办法瞒着江琳和秦屿。 总之他在这里一直住了三年之久。 三年来，每天都会有人在过去喂狗的时候顺便给他捎上一份食物。 每天下午, 秦暮修都会被实验人员带去秦开正的实验室, 抽取信息素, 然后再扔回笼子里。 直到某天，一颗皮球从远处砸了过来，撞在秦暮修的笼子上，又弹开。 于是，秦开正第一次见到了秦屿。 说来也奇怪，秦暮修应该不认识他才对的, 但看见秦屿的第一眼, 他还是立刻反应过来, 这人应该就是秦开正和江琳的孩子。 可秦屿并没认出来, 他只是很好奇地拿着球走近, 然后盯着被关在笼子里的秦暮修。 “你也是狗吗？”秦屿问, “为什么和它们一起关在这？” 秦暮修没回话, 只退了退身子, 尽量让自己离秦屿远一点。 他一点也不想和秦屿产生任何交集。 但秦屿看见他这样, 似乎来了兴趣，非要凑上前来。 “问你呢？嗯？你也是狗吗？我爸和我说过, 只有下贱的东西才会被关在笼子里。” 旁边笼子里的几只德牧早在皮球砸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来十分警觉地盯着秦屿。 “喔, 我想起来了, 爸爸和我说, 让我别来后花园，这里关着一个怪物，会咬人那种……不会就是你吧？” 秦屿笑着, 歪了歪脑袋看向被关在笼子里的秦暮修，眼底的神色却逐渐变得阴狠。 秦暮修没打算理他，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秦屿。 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让秦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从来没有人敢无视他的话，他从小就是高高在上的秦家少爷，秦屿皱了皱眉，抬手将球狠狠砸在秦暮修的笼子上。 皮球从笼子上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下子惊得旁边几只狗疯狂地吠叫起来。 过于嘈杂的动静让秦屿十分不爽地转头看向旁边笼子里张着嘴朝他狂吠的几只狗。 “我才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怎么敢和我叫？真是……” 秦屿说着，秦暮修却突然闻见一股类似腐烂的木头一般的气味。 那是秦屿的信息素。 空气中弥漫起来的信息素味道昭示着主人此刻极其不平静的内心，信息素的味道让同为Alpha的秦暮修感到十分难受。 可是秦屿却已经转身朝着旁边那几只狗走去。 或许是感受到秦屿身上并不算友好的气息，几只狗叫得越发大声，几乎要把笼子掀翻的程度。 “别过去。”秦暮修看着秦屿一步步朝着那几只狗走去，只好出声制止。 可秦屿才不管，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挑战他，不管是狗还是人。 于是，秦暮修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秦屿从地上捡了根木棍捏在手里，朝着那几只狂吠的狗走去。 “然后呢？”秦暮修的话头突然卡在这，搞得宋远慰有些莫名其妙。 秦暮修顿了顿，才接着说道：“然后他被其中一只咬了手臂，哭声引来了江琳和秦开正。” “然后你就被教训了一顿？”宋远慰联想了一下他刚刚看到的那些，秦暮修躺在笼子里，浑身是血的，总不能是他自己弄的吧。 而且那时候，旁边笼子里的狗已经不见了。 “嗯，被教训了一顿，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宋远慰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 “哪里不对？”秦暮修问他。 “你是不是没和我交代完整啊？总觉得，你不是那种会躺平任打的主……”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奋起反抗，然后被打得更很？” 宋远慰噎了一下，“我倒是也没这么恶毒哈。” 说完，秦暮修没接话，宋远慰却在心里默默地想，这年头当反派还真是不容易。 这童年经历，算得上十分悲惨了。 不过那件事过去没多久，秦暮修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身边那几只狗被送走了。 送去了哪里，秦暮修到现在也不得而知。 直到后面，江琳来找他，说要放他走。 那时的秦暮修也不知道江琳为什么要放自己走，但是后来，秦暮修被再次抓了回去才知道，原来那天江琳是真的想帮他逃出去，但她回去的时候却撞见了秦屿。 秦屿目睹了江琳放走秦暮修的全过程，却一声不吭的等着人走出秦家才找上江琳。 那先保镖也是秦屿找来的，专门为了抓秦暮修来的。 故事讲到这算是接近尾声了，但宋远慰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江琳要放走秦暮修？ 还有，秦开正到底在拿自己的儿子做什么实验呢？ 总感觉这一家子好像都不太正常。 “那你当时没想过要反抗吗？”宋远慰问。 “想过，但有人和我说，这就是我的命，反抗也没用，我注定要经历这些。” 秦暮修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衣服很深沉的样子。 宋远慰看着他，默默在心里给秦暮修输了个大拇指。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反派哲学深度？ 逃脱不了的命运，只能走向死亡的结局，深刻反思自己人生意义的反派。 啧…… “是谁和你说的这些，你之前的系统吗？”宋远慰问。 秦暮修闻言，身子僵了僵，没回话。 “其实你也不必太相信这些话，谁还没个死不是？早晚的事吗，你看我，我就死过一次，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是吗？你怎么死的？” “躺床上看小说，结果发现主角是gay，被气死的。” “……” 宋远慰原本是想大反派的哲学深度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来着，但……看秦暮修这无语的表情，他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好像画歪了。 正唏嘘着，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来人正是刚刚绑了秦暮修那群保镖。 “带走。” 为首那人说了一句，身后几人便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押着秦暮修，把人往外带。 秦暮修却好像对这几个人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似得。 “他们要带你去哪？”宋远慰问，“不会要对你严刑拷打吧？” 秦暮修目视前方，语气十分严肃道：“你身为系统难道不知道偷抑制剂在联邦会有什么下场吗？” “啊？”宋远慰被他这句下场惊得不轻，“什么下场？” “会被丢进满是异化体的池子里，被一口一口啃掉身上的肉。” 宋远慰瞬间脑补出那些异化体趴在身上对着秦暮修一阵啃的画面。 浑身的鸡皮疙瘩在此刻瞬间站立起来。 “不……不不不……不会吧……”宋远慰直接被吓结巴了。 “会……会会会……会的呢……”秦暮修学着宋远慰的语气回答道。 宋远慰原本就怕疼，这种听起来就疼的要命的活动，他还是不参与了吧。 “那什么……要不我先走？”宋远慰顿时萌生了从秦暮修身上逃走的冲动。 怪不得这人白天和他说什么要是受不了就从他身上离开。 合着这不是礼貌，是警告！ 正当宋远慰惊出一声冷汗，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凌星文身体里的时候，他却猛然听见秦暮修闷笑几声。 “心跳得这么快？你不会真信了吧？” “？” “你敢耍老子？” 意识到自己被耍的宋远慰此刻浑身站立起来的汗毛瞬间被一把无名火点燃。 合着他刚刚那么严肃正经的语气是在骗自己？ 不是…… 人怎么可以用那么一本正经地骗人？ 这得是多无聊。 况且，现在都要火烧屁股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心怎么还跳？砰砰砰地，有点吵。”秦暮修挑了挑眉，语气有些调侃。 “对方拒绝了你的聊天邀请并向你扔了一坨。”宋远慰算是被秦暮修狠狠无语到了。 说好的阴骘反派呢？怎么也喜欢开这种无聊玩笑？跟谁学的这是。 忍了忍，宋远慰还是没忍住吐槽道：“你刚刚那样真的很不妥。” 秦暮修被保镖押着，长腿缓缓迈上台阶，“有什么不妥的？” “有点崩人设，你应该，不苟言笑，杀伐果断，阴鸷冷厉才对。”宋远慰十分严肃的和秦暮修介绍了一下他的具体人设。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是一个面瘫的超雄冰箱？ “？？？……这几个词语是能放在一起成为一句话的吗！” 宋远慰简直想骂人。 这些词语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宋远慰还没缓过劲来就听秦暮修说：“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是人，不是一串文字，是人就会哭会笑，但不会随时随地放冷气。” 说完，他人已经走上了台阶，进入秦家别墅客厅。 有些刺眼的灯光晃得秦暮修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会随时随地放冷气~~”宋远慰捏着嗓子学着秦暮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还不会冒冷气呢，宋远慰可是记得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差点没被秦暮修冻死。 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可是秦暮修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第29章 第 29 章 不远处的沙发上，江…… 不远处的沙发上, 江琳颤抖着身子，缩在角落，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沾了灰尘, 就连精心打理过的头此刻都已经散落下来, 了无生气地垂着。 在她对面, 秦开正一身西装革履站得笔直。 而秦开正脚边，躺着看不出死活的秦屿。 这是怎么回事？没救活？ 不应该啊，宋远慰想，这个时候，秦屿还不能死来着，不是得等到秦暮修彻底黑化才回来解决秦家人的吗？ 秦屿现在死了算怎么回事？ 正想着, 秦暮修却已经被保镖推搡着朝前走了几步。 靠近的瞬间, 宋远慰十分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味道, 但残留在空气中的已经淡到宋远慰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的香味了。 见秦暮修来, 江琳和秦开正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秦暮修身上。 比起江琳有些惊慌的眼神, 秦开正的实现显然存在感更强一些。 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宋远慰只觉得秦开正此刻看向秦暮修的眼神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兴奋。 不是一个父亲看到儿子那种兴奋, 而是食肉动物盯上猎物的那种兴奋。 “暮修, 怎么回自己家还弄得像是做贼？谁教你的？”秦开正笑得和蔼但语气却是阴森, 叫人听着有些不寒而栗。 秦暮只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秦开正，并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要抑制剂的话, 大可以和我开口, 回来偷的话, 爸爸会很不高兴的。” 秦开正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给人一种很和蔼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宋远慰看着他, 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要不是你江阿姨提醒，我还真就……差点犯下大错了。”秦开正说着，一双眼睛缓缓下垂，瞥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秦屿一眼，随后才缓缓看向秦暮修。 “你弟弟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想你也知道，但今天，你江阿姨回了一趟家，你弟弟的情况就更不好了。” “他要是倒下了，我秦家可就只剩你一根独苗了……” 饶是清楚秦开正那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宋远慰看着秦开正投过来的视线，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这老头说话一直这么阴阳怪气的吗？听得我好想上去揍他一拳……”宋远慰忍不住吐槽道。 “说话难听已经是他中所缺点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了。” 秦暮修话音刚落，宋远慰就看见原本缩在沙发上的江琳正在打着细细的颤，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宋远慰盯着江琳看了几眼，只觉得这人的状态好像有些奇怪。 “她没事，只是被秦开正用信息素压制了。”秦暮修倒是十分好心地和宋远慰解释道。 “信息素压制？” “就是你进门的时候闻见的味道，那是秦开正的信息素，永久标记之后，omega们一般会受到Alpha的信息素影响，如果伴侣强制使用信息素压制，会让omega短暂失去行动力。”秦暮修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说完，他还不忘补充一句：“上次不是和你说过，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都还给我了？” 这熟悉的台词…… “你到底跟谁学的这些话？一点也不符合你的身份。”宋远慰问。 秦暮修身子顿了顿，没回话。 两人自顾自地聊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对面的秦开正已经朝秦暮修走了过来。 等秦暮修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开正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秦开正抬手在秦暮修肩膀上拍了拍，“和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一靠近，宋远慰就闻见了他身上那股有些怪异的香味。 秦暮修默默朝后退了一步，和秦开正拉开距离。 掌心落空，秦开正有些苍白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这才缓缓放下。 “暮修，爸爸知道，你对爸爸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有意见，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秦开正说这话的时候，宋远慰明显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有些僵硬。 “既然已经把我抓回来了，要做什么悉听尊便，现在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秦暮修的声音淡淡地，从始至终，他脸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秦开正。 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秦开正脸上稍微有些挂不住，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弯曲，但最终也没有紧握成拳。 “去上了几年学，没想到还挺淡定的，要不是你江阿姨今天来，我都还不知道，你在联邦军校里还干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还说你到底是怎么凑够那么多学费的。” 秦开正盯着秦暮修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眼神幽暗叫人看不清情绪。 当时秦屿犯了病，秦开正给他打了两针抑制剂总算是控制住了一些。 可谁知道他才刚让家里的吓人把秦屿带回房间准备去处理一下江琳，秦屿的情况却突然恶化。 他的腺体不知道收了什么刺激，开始不断地往外泄露信息素。 秦开正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年秦屿生下来的时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omega，但那时候，秦开正还没有完全从江家拿过接管抑制剂生产的实权。 江琳也因为他出轨秦暮修母亲的事情和他闹了矛盾。 秦开正不得不想办法来维持自己的地位。 他凭自己的本事攀上江琳，又在江家做小伏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江琳父亲的认可，眼看江家就要落入自己囊中秦开正怎么会放弃。 他知道江琳还是爱他的，否则以江琳结婚前那火爆刚硬的脾气，一旦知道他出轨，绝对不会再生下这个孩子，也绝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早在他们结婚的时候，江琳的父亲就给过两人承诺，等他们给江家生下一个Alpha，江家的股份，就分给秦开正百分之二十。 而秦开正一旦获得这些股份，他的抑制剂研究项目就能正式投产，不出两年，他就能彻底把江家的产业变为自己的。 但天不遂人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江琳发现了他出轨，还已经有了个孩子。 那天晚上，江琳和秦开正大吵一架，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江琳的信息素一度失控。 秦开正为了稳住江琳，情急之下只好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但他没想到那天晚上放在自己房间里的镇定剂其实是他之前做实验时剩下的半成品，药性虽然强烈，但并不稳定，副作用也还不得而知。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针剂打了进去，江琳也彻底昏死在自己怀里。 江琳整整昏迷了一个月，秦开正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在家守着江琳。 期间他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医生来家里给江琳做过检查，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几次检查结果都显示，那时的秦屿生命体征很弱，几乎不可能活着被生下来， 这个消息对秦开正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不过还好，那段时间，他参与了一个科研项目，正好了解到了一些有关异化体繁殖能力的秘密。 于是秦暮修开始了自己丧心病狂的实验。 很快，到了临盆的日子，江琳成功生下一个omega。 孩子生下来了，但不是Alpha，这对秦开正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幸好，生产完的江琳清醒过来，却意外失忆，这很有可能与秦开正当时那针镇定剂有关。 但秦开正不在意，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把秦屿变成一个Alpha。 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的性别，虽然很艰难，但也并非没有办法。 只要……有一个能让秦屿的身体接受，并且可移植的腺体。 当然，如果是和秦屿有着亲缘关系的腺体，自然更好。 于是秦开正把秦暮修接到了身边。 实验进行得很顺利，秦屿对秦暮修的信息素并不排斥，但他还太小，只能暂时用秦暮修的信息素掩盖他omega的气味，并不能直接移植。 因此，秦屿靠着秦暮修的信息素在外人面前装了很久的Alpha。 秦开正也在此期间顺利得到了江家的支持。 很快，秦开正便借着这股东风顺利接管了江家的核心产业，并且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手把现在的秦是抬了上来。 江家逐渐被秦开正稀释，江琳的父亲也因为突发疾病去世，秦开正一举将秦氏和江家合并，从此风头无两。 直到那天。 江琳看见了被关在狗笼里的秦暮修。 秦开正没想到江琳竟然会把秦暮修放走。 不过还好，他从小把秦屿这孩子教的之服从自己的命令，所以那天秦屿发现江琳不见了，第一时间就来找了他。 秦开正二话不说就让保镖跟着秦屿去了。 至于他，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为从小秦屿的信息都是靠着秦暮修供给的，这导致秦屿性情暴躁，脾气也差得要命，没少被其他有权有势的人嘲笑他虽然事业有成但教子无方。 秦开正哪受得了这个，于是他早就打算好要把秦暮修的腺体切下来给秦屿。 既然被江琳发现了，不如……趁早动手。 于是秦暮修被抓回来的那天晚上，秦开正就动了手。 切除腺体，秦暮修自然也就没了作用，秦开正便让人把秦暮修放了，任由他自生自灭。 不过秦开正也没想到秦暮修这小子命居然这么硬，腺体被切除竟然还能撑着走出别墅区，一直到市中心才晕了过去。 正巧那天蝰蛇在街上摆摊，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秦暮修，这才把人救了回去。 秦暮修心里清楚，一旦秦开正知道自己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他。 于是秦暮修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打算彻底离开首都星。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离开。 第30章 第 30 章 “当年放你走之后，…… “当年放你走之后, 爸爸其实很后悔。”秦开正盯着秦暮修的脸，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秦暮修似乎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于是抬眼看向秦开正。 “那时候你要是不反抗得那么激烈, 或许我会考虑留下你的。” “不过我也没想到消失那么久, 你竟然能考上联邦军校, 还真是个奇迹。” 秦开正也没想到，和秦暮修再次见面，本该死了的儿子却一跃成为了联邦军校的学生。 因为军校性质特殊，因此里面的学生基本都受到联邦政府的保护，在校期间，军校里的学生如果非自然死亡, 案件将由联邦最高法院直接审理。 秦开正并不想惹上这个麻烦, 跟何况能考上那里, 说明秦暮修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不愧是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 秦开正看向秦暮修的眼神又有了些变化, 比起刚刚看商品一般的兴奋, 现在却又多了几分欣赏。 那视线毫无遮拦地落在秦暮修身上, 看得宋远慰心里一股无名火。 两人聊着, 身后的江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秦屿身边。 秦暮修注意到那边的动静，眼神一动看了过去。 信息素的压制让江琳行动受限, 但她实在太担心秦屿的情况, 于是只能强撑着缓缓朝地上的秦屿爬去。 地上铺了羊毛地毯, 因此她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等秦暮修发现的时候, 江琳已经把秦屿抱在怀里了。 “小……小屿……小屿……”江琳虚虚地晃了秦屿几下，怀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秦开正闻声转头，只淡淡瞥了一眼后面的两人便收回了视线。 “你在学校干的那些事情, 你江阿姨都和我说了，如果你愿意回来和我一起管理秦氏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帮你瞒下这件事，让你顺利毕业” “喔对了，还有和你一起的那几个小朋友，我也可以一并帮你们保密，如何？” 秦开正嘴角挂着一抹虚伪的淡笑，但说出来的话却不似建议，倒像威胁。 说到其他几人，秦暮修这才抬眼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秦开正。 “那我是不是应该和你说声谢谢？”秦暮修放冷了声音。 “你应该清楚，实习完成之后，我大概率会被分到某个星球主管一方军队事务，到那时候，你想要从我身上再取出腺体给你的宝贝儿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言毕，秦暮修瞥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秦屿，眼神暗了几分。 “啊……好像是这样，不过……我想你可能误会了。”秦开正察觉到秦暮修的视线，只嗤笑一声。 “这个草包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价值，救他……大可不必。” “不过有一点你的确没说错，要是你真的去上任了，取下你的腺体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两人的对话听得宋远慰云里雾里的。 既然秦开正不想救秦屿，那他干嘛还想着秦暮修的腺体？ 还有……秦暮修这腺体怎么这么抢手？难不成秦开正还想把这东西切下来给别人？ 正想着，原本安安静静抱着秦屿的江琳却突然变得有些狂躁。 她激烈地晃着秦屿的身子，嘴里不断喊着秦屿的名字。 “小屿……小屿你怎么了？你醒醒，不要吓妈妈，不要吓妈妈啊！醒醒……” 江琳的声音引起了秦暮修的注意，他有些烦躁地转过头去，却在这时候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浓郁的香味。 秦开正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僵，忙朝地上的秦屿走去。 在场的人闻见这股香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多多少少有些难看。 就连秦暮修的都难受得皱了皱眉，宋远慰待在秦暮修身体里，自然察觉到了秦暮修的身体隐约有些紧绷。 “他这是怎么了？”宋远慰不明就里地问道。 “腺体过量释放信息素……他快死了。” 秦暮修盯着走远的秦开正，在脑海里莫名其妙地问了宋远慰一声，“准备好了吗。” “啊？准备什……” 宋远慰话都没说完，秦暮修却已经转身，踢翻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绑在秦暮修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趁着身后的保镖还没反应过来，秦暮修又一拳放倒一个。 “我靠，你什么时候解开的绳子，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秦暮修说着，又抬手放倒一个。 他常年锻炼身体，军校里的搏击课，一直都名列榜首，因此这几个保镖打起来倒是不怎么费事。 但秦暮修一个人，还是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唔……你看见拳头来了怎么不躲着点，肚子被锤这一下感觉都能吐出来……” 秦暮修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抬腿，十分利落地将那人解决，倒是宋远慰，差点被那一拳送走。 “躲开这一拳，会给后面的人可乘之机。”秦暮修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这边的动静，秦开正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只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候着的保镖。 保镖会意，微微弯腰之后便退了出去。 “小心左边，秦暮修！” 眼看着秦暮修要被偷袭，宋远慰只能出声提醒，但秦暮修好像早有预谋，在宋远慰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闪身避开。 恰好在秦暮修转身的时候，宋远慰借着他的余光瞥见一旁悄摸摸退了出去的保镖。 “那个人……好奇怪。” 宋远慰刚说完，那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什么人？”秦暮修一边忙着打架，一边还不忘回答宋远慰的问题。 “那边，门口。”宋远慰说完，秦暮修的眼神就看了过去。 似乎想到什么，秦暮修的身子顿了顿，短短一秒的时间，秦暮修的后背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一阵钝痛传来，倒是宋远慰先闷哼出声。 “嘶……别管他是谁了，专心打架先吧……” 宋远慰说完，默默吐了一口老血。 这些人打架怎么都这么狠的？ 早知道不跟着秦暮修过来了，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正这么想着，秦暮修却已经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眼看着他人已经退到了门边，秦开正这才拧了拧眉，将自己手上最后一支抑制剂给秦屿打了进去。 “看好少爷和夫人。”秦开正丢下这句便站起身来，随手扔掉自己手上的针管。 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赶来支援的保镖和佣人，见秦开正站起身来，几个保镖立马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把秦屿和江琳围在中间。 秦开正一抬手，身后的人便迅速递上来一把手枪。 “我靠，这死老头掏枪干什么？” 宋远慰盯着秦开正的动作，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紧张。 “没猜错的话，大概率是想打死我。”秦暮修倒是淡定，说话的间隙还有功夫放倒一个保镖。 “……他都要打死你了，你还这么淡定？真假？” “身为系统，你难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死吗？” “……” 是喔。 宋远慰突然反应过来，这时候距离秦暮修死亡还有好久呢。 要是他现在死了，后面的剧情还怎么发展？ 大反派都没了，岂不是直接合家欢乐大团圆，还有个屁的剧情。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宋远慰说着，秦暮修又闪身躲过一波攻击。 而此时，秦开正的枪口却已经瞄准了门口的秦暮修。 虽然知道他现在还不会死，但宋远慰还是有些发怵。 “那什么……虽然不会死，可是被枪打个对穿应该很痛吧。” “你也可以现在离开。” 砰！—— 秦暮修刚说完，宋远慰便听见一声巨响。 是秦开正开了枪，但不知是不是没瞄准，那一枪竟然打歪了，直直插在了秦暮修身边的门框上。 宋远慰这才知道，枪里装着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些微型针管。 里面浓绿色的液体一看就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你小心点，这东西要是打进身体里，估计得恶心好几年。”宋远慰看了眼那针管里的液体，十分认真地提醒道。 “死不了，这是镇定剂。”秦暮修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 当年秦开正没少用在他身上。 “镇定剂干嘛搞成这么邪恶的颜色？小心右边！” 宋远慰说着，余光却瞥见刚刚消失掉的那个保镖再次出现！ 而他手里也拿着和秦开正一样的枪。 “又来一个！你爹既然不想救秦屿了，干嘛还抓你？有病是不是？” 话音未落，耳畔同时间响起一阵枪声！ 宋远慰下意识想躲，却已经来不及，眼看着那针管就要落在秦暮修身上，宋远慰只能惊得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痛感似乎并没有降临，相反，宋远慰感觉到周遭好像瞬间变安静了不少。 怎么回事？ 宋远慰缓缓睁开眼来，却发现地板上，一支碎裂的针管安静的躺在一滩浓绿色的液体上。 而秦开正站在原地，正满眼杀意地看向秦暮修身后。 待秦暮修转身，宋远慰才看清楚来人。 “凌星文？他怎么会在这？” 视线向后，宋远慰还看见了正把刀子从拿枪的保镖身上抽出来的陈安。 “这是……什么情况？” 宋远慰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两人，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陈安不应该早就逃走了吗？ 凌星文现在不应该被关在家里禁足吗？ 这俩怎么会出现在秦家？ 而且，凌星文手上也攥着一把枪，没看错的话，刚刚那根针管应该就是凌星文打碎的。 枪法好到这种程度，不愧是主角。 正感慨着，凌星文却缓缓收起了自己手上的枪。 秦暮修对于凌星文的到来好像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不过他这个人向来如此，好像对什么事都淡淡的，似乎很早就知道了一切似得， 但宋远慰能感觉到，看见凌星文的瞬间。秦暮修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秦暮修率先开口道。 闻言，凌星文看向秦暮修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眼神，但宋远慰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先走，过后再和你解释。”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两位小朋友，既然…… “两位小朋友, 既然来了家里，干什么还着急走呢？” 秦开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凌星文这嫌弃眼皮看向站在秦暮修身后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 凌星文对秦暮修这个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于是他看向秦开正的眼神里也多多少少带了些嫌恶。 “没记错的话凌少爷现在应该还在禁足吧？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秦开正就算再不爽凌星文突然闯进来这件事, 但碍于凌虞的面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秦叔，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但学校安排了任务，必须要我和暮修一起完成，他说回家之后就没了消息, 我着急交作业, 这才匆忙找来。” 秦开正都这么说了, 凌星文也只好同他虚与委蛇。 毕竟他们这种人都顾及着自己在家里的面子, 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 “是吗？暮修倒是没和我说, 不过今晚他可能没空回去, 不然你留下来和暮修一起？”秦开正捏着抢的手缓缓垂下, 嘴角的笑意很浅, 看向凌星文的眸光却沉得要命。 “不了, 我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凌星文说完便想上前一步，去拉秦暮修。 但他身子才刚动了一下, 就被身边的保镖挡住去路。 “秦叔这是干什么？”凌星文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保镖, 状似不解地问道。 “我说了, 天色已晚, 凌少爷还是留在这里的好，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凌上将怪罪下来, 我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言毕，原本站在一旁的保镖们竟想直接动手把凌星文扣押下来。 “站住，别再靠近。”凌星文干脆举枪对准走上前来的保镖。 秦暮修看着凌星文的动作，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劝凌星文，别墅外的落地大窗外却突然照进来一道强烈的白光！ 刺眼的光线几乎将整个客厅照亮，不留任何死角。 因为是面对着落地窗，秦开正首先被这道强光刺得抬手挡了一下。 “靠，这啥？差点给我闪瞎。”宋远慰没忍住暗骂了一声。 “军用飞船。”秦暮修倒是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宋远慰的问题。 “军用飞船？来抓凌星文的？” 一说军用，宋远慰就只能想到凌虞，因为别人他暂时还不认识。 话音刚落，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上便突然多了几个圆形的吸盘。 吸盘着陆的瞬间，玻璃立马被切割出一个个圆盘。 随着吸盘脱落，落地窗上也多了几个大小一致的洞。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从白光中闪身出来，径直跃进别墅客厅。 看着就吓人的高度，那群人却十分轻盈地落在了地上，一看平时就没少干这事。 数十个人落地，身后的飞船才终于将那刺眼的大灯关闭。 灯灭的瞬间，宋远慰就看清了那落地窗后的庞然大物。 鲨鱼头造型的飞船悬停在空中，羽翼半张，线条流畅的灰黑色机身隐在暗夜中，如同蛰伏在夜幕下的猛禽，帅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比起之前秦开正的飞船，这架显然……更帅一些。 正想着，那飞船却缓缓驶向前来，眼看就要将整个落地窗撞个稀碎。 但那飞船却恰到好处地贴着玻璃停下，没再多前进分毫。 随后，一道利落的身影从飞船里一跃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妈？你……你怎么来了？” 凌星文的声音响起，宋远慰这才看清了来人的脸。 凌虞站在落地窗下，一身利落的军装将她的身材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因为常年在战场上，因此她的皮肤算不上多白皙，不施粉黛也十分精致的一张脸。 视线向下，宋远慰才注意到凌虞腰间绑了一条略宽的腰带，一把通体银白，带有繁复花纹的枪被凌虞随意地别在上边。 “你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妈啊？老娘我前脚刚出门办事，你后脚就给我玩消失，胆子肥了是不是？”凌虞说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 毕竟是常年待在战场上的人，凌虞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威严和冷厉。 视线划过秦开正的时候，凌虞多停留了几秒，随后才将视线转向地上正在啜泣的江琳和她怀里的秦屿。 恰好江琳也仰头看向凌虞。 视线相撞，两人皆是一愣。 “江琳？” 凌虞一开始还没认出地上的人，因为这和她印象中的江琳差别也太大了些。 当年凌虞和江琳曾在一个班里上过学，曾经有过交集，虽然不多，但凌虞对她印象还算不错。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江琳是江家那一辈最出色的孩子，虽然是omega，但实力却不输任何Alpha，各种比赛拿奖拿到手软，也是大家公认的大美人。 凌虞那时候还挺喜欢这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子的，但没过多久凌虞就考上了联邦军校，提前离开了原来的学校，两人也就再没交集。 再后来两人也没更多交集了，直到前不久凌星文出了事，凌虞派人调查秦暮修的时候才知道江琳嫁给了秦开正。 原本以为秦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江琳过得应该还不错，但看现在这情况……好像并非如此。 “你……”凌虞看了眼江琳，又仔细看了眼她怀里的人，这才后知后觉地闻见空气中那股已经被冲淡不少的信息素味道。 常年待在战场上，凌虞很快就从这信息素里分辨出一些异样。 她拧了拧眉，刚想问些什么，却见江琳盯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凌将军……”秦开正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凌虞这才掀起眼皮看向他。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秦开正说。 凌虞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道：“看不出来吗？为了我宝贝儿子来的。” 秦开正被她这话噎了一下，皱了皱眉看向凌虞。 “凌将军来，寒舍蓬荜生辉，但您带这么多人，还破窗进来，怕是不合礼数吧。” “啊……好像是有点，放心，明天让人给你送一扇水晶镶钻落地窗，保证比这个好得多。” “……” 这话一出，宋远慰没忍住笑出了声，“水晶镶钻的落地窗，能看清东西吗？” “不知道，”秦暮修回答道：“估计看起来会比较五光十色。” 两人正聊着，凌虞的眼神却率先扫了过来。 “你就是秦暮修？”凌虞说着，视线将秦暮修上下扫了一遍，随后扔下一句：“长挺帅的，看来我们小文眼光还不错。” 一听这话，凌星文瞬间面露菜色，原本站直的身子都不由得弯了弯。 “妈……”凌星文有些无奈地喊了声。 “好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这几个孩子，还有地上那两个，都带走。” 凌虞说完，转身刚想离开却被秦开正拦住，“凌将军，带走凌少爷可以，但我的儿子和夫人怕是不能和你走。” “是吗？”凌虞说着，转头看向秦开正，“如果我说我非要带他们走呢？秦总。” 这一眼，压迫感十足，语气里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秦开正站在原地，定定地看向凌虞，良久，秦开正的嘴角才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凌将军难道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他们留在这里，或许更合适，不是吗？” 这话一出，凌星文立马转头，有些紧张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暮修。 见秦暮修脸上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凌星文眼底的神色却越发复杂。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他俩怎么还搭上线了？”宋远慰听着对面两人的对话，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清楚。”秦暮修声音淡淡地回答道。 宋远慰直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凌虞，凌星文以及秦开正这三人今晚的表现都很奇怪。 但这段剧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重要还是别的，原文里并没有详细描写，几乎就是一笔带过，所以宋远慰根本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总感觉有阴谋。”宋远慰淡淡地说道。 秦暮修闻言，只抿了抿唇，并没有发表意见。 而此时，对面的凌虞却已经不想和秦开正多废话，只朝着自己带来那些人挥了挥手。 “我说了，带他们走，没听见吗？” 话音刚落，凌虞带来的人便迅速行动起来，把秦家的保镖挨个放倒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身手不凡，保镖们显然不是这么人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放倒在地，随后恭恭敬敬地把几人带去了凌虞身边。 其中也包括一直在角落里站着的陈安和地上的江琳以及秦屿。 “对了，”带走几人之前凌虞还不忘转头看了一眼秦开正，“秦总可千万要保重啊。” 说完，凌虞便把几人带着，上了来时的飞船。 灰黑色的飞船嗡鸣着从别墅离开，只留下偌大的落地窗下，眸光沉沉看着它远去的秦开正，和玻璃上几个滑稽的大洞。 已是破晓时分，天地相接之处亮起一条橙黄色的光带，沿着地平线一路蜿蜒开来。 凌虞毕竟是上将，地位不低，在场的除了凌星文和秦暮修表现得比较自然之外，其他几人脸上都多少带了些紧张。 尤其是坐在秦暮修身旁的陈安。 他本来挺自来熟的，但在偶像面前，难免有些激动。 凌虞作为整个联邦唯一的女上将，战绩辉煌，她不仅仗打得好，在联邦军校时期她学的还是军械制造，如今几人坐着的飞船就是凌虞亲自研究并改进的，曾经很多次作为他们军械制造课堂上的研究对象。 如今在教科书上的任务就坐在自己对面，陈安详不激动都难。 更何况偶像本人比照片行还要好看。 “这是真的凌上将吗？我可以找她要个签名吗？”陈安凑在秦暮修身边，小声问道。 他本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了，却不想刚说完，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陈安身上。 尤其是凌虞，她原本还绷着脸，努力维持自己高大的形象，一听陈安这话，凌虞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小朋友，要签名可以直接和我说的。” “啊？！真……真的吗？”陈安瞬间结巴了。 “当然。”说完，凌虞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签字笔，大手一挥就在陈安衣服上写了凌虞两个大字，写完还不忘在旁边加了两个小爱心。 看着衣服上那两个小爱心，陈安顿时笑得一脸灿烂。 他本就生得可爱，这一笑就更可爱了，凌虞收起笔的时候没忍住上手捏了捏陈安有些婴儿肥的脸颊。 “妈……你怎么随便捏别人脸啊？”凌星文看着自己老妈有些冒昧的动作，赶忙出声提醒。 凌虞闻言，只淡淡撇了撇嘴，“你要是长这么可爱，我也可以捏你的。” 说完，凌虞的视线才落在了陈安身旁的秦暮修身上。 那眼神……就和刚刚凌星文见到秦暮修时候一样复杂。 “怎么回事，她不会也想捏捏你的脸吧？”宋远慰看着凌虞的眼神，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想凌上将并没有那么闲，谢谢。” “好吧，你还怪有礼貌的。” “……” 果然，凌虞没看几秒就移开了视线。 “上将，”一旁的小隔间里身穿白大褂的人探出脑袋喊了声，凌虞这才转头看去。 飞船里有一间单独隔出来的休息间，刚刚一上来，凌虞察觉到秦屿的状况不太对劲，于是就让随行的医生把人带去了小隔间。 江琳放心不下，也跟着进去了。 刚刚医生开门的时候，秦屿的信息素不经意间露出来一些，光从信息素的传达的信号来看，秦屿的情况恐怕不会太好。 果然，那医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沉默着盯着凌虞看了几秒，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和凌虞讲这件事。 第32章 第 32 章 “稍等。”凌虞想了…… “稍等。”凌虞想了一下, 还是站起身来，朝着那间小隔间走去。 房门关上，把秦暮修几人隔在外面。 “说说吧, 你们俩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秦家？”秦暮修率先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 “喔, 我想着你一个人在里面怕你有危险就折回去了, 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匆忙赶来的凌少爷。” “他说他要找你，我就和他一起来了。” 陈安说着，小心翼翼的把那件签了凌虞名字的外套脱了下来，妥帖地叠好抱在怀里。 “东西呢？”秦暮修又问。 “给我哥了，估计早就拿回去了，放心吧。” 陈安说完, 秦暮修也没再追问, 倒是坐在一旁的凌星文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他原本以为秦暮修会问他为什么要来的, 但秦暮修似乎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你不问问凌星文为什么来吗？”宋远慰见凌星文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好替他开口问了。 “你很想知道吗？” “……当然, 不想知道我问你干什么？”宋远慰有些无语道。 “可惜了, 我不想知道。”秦暮修瞥了眼凌星文, 如是回答道。 宋远慰顿时语塞, 和姓秦的真是聊不了一点。 这么想着, 宋远慰直接默念了凌星文的名字，去了凌星文那边。 才刚过来, 凌星文就从秦暮修身上收回了视线。 “宿主, 我又回来啦~” 宋远慰十分热情地和凌星文打了个招呼。 进了凌星文身体里, 宋远慰才发现他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或许是听见了宋远慰的声音, 凌星文这才把视线从秦暮修身上收了回来。 凌星文垂眸的瞬间，秦暮修的视线却再次看了过来。 他默默盯着凌星文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又来啦, 是有什么任务要让我做吗？”凌星文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啊，那倒是没有，只是本系统察觉到您这边的剧情进展有些偏差，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宋远慰倒是章口就来，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 没办法，看文看太多，他对系统这一套可太熟悉了。 “这样啊，但我好像没什么需要帮助的。”凌星文低着脑袋，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是吗？那就好，不过您怎么会从家里逃出来去救秦暮修呢？按理来说那时个时间点你应该呆在家里才对的。” 宋远慰说完，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凌星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了些。 沉默了几秒，凌星文才缓缓开口和宋远慰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原来，凌星文被凌虞从学校抓回去之后，凌星文本想去找凌虞认个错，好让她同意自己回去接着上课的，但凌星文没想到那时候凌虞正巧在和军区来的人谈事情。 凌星文见她在忙就想着过会儿再来。 可转身的瞬间，他却在凌虞口中听见了秦暮修的名字。 刚抬起的脚瞬间又顿在原地。 “上将，少爷的情况你也知道，要不就按照秦总说的办法试试吧，毕竟……要是联邦真的打算推行新法案的话，少爷恐怕……” “不行，这事不太保险，”凌虞单手撑在桌子上，脸上神色凝重，“我看小文他对那个秦暮修挺上心的，如果真的把他的腺体切下来给小文，我怕他不会接受。” 闻言，站在门外的凌星文瞳孔猛地一缩。 他站在原地，身形晃了晃，缓了几秒才勉强稳住身子。 秦暮修的腺体？为什么要把秦暮修的腺体给他？还有联邦的新法案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等凌星文反应过来，凌虞的手环便震了震。 她抬起手环凑在眼底瞥了眼，脸上的神色又沉下去几分。 而凌虞旁边的人似乎也看见了那条消息，于是连忙开口道：“上将，别犹豫了，秦暮修那小子现在就在秦家，只要您愿意，我现在就让秦总把人扣下，当年他既然有能力把秦屿从omega变成Alpha，想必他也能让少爷……” “够了！”那人还没说完就被凌虞冷声打断。 “那个秦开正我见过，不像是什么善茬，上次去找他，我都没开口他却已经猜到我想干什么了。” “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凌虞转头，眸光沉沉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那人被凌虞的眼神吓到，缓缓摇了摇头。 凌虞沉默几秒，随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道：“他要我放松边境地带对于秦家进出口抑制剂的管控。” 这话一出，不仅房间里的人，就连凌星文都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人都知道，有关抑制剂的进出口管理，一直都是联邦重点管控的区域，而凌家在这件事上的话语权其实并不输给联邦皇室。 因为放眼整个联邦，战斗力最强的也只有他们凌家，再加上当年凌虞好几次率兵出征都取得了耀眼的成绩，不管是作为奖赏，还是处于别的原因考虑，这一块的大权一直都在凌家手上捏着。 因为前几年联邦对抑制剂加强了管控，除首都星或者皇室特许的生产商之外，别的星球一缕不准私自制造抑制剂。 此举彻底将抑制剂的生产和进出口牢牢捏在联邦皇室手中。 这种做法在当年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但当时皇室给出的解释是，抑制剂关系到每个联邦公民的切身利益和身体健康，一些不法商家却在抑制剂生产上下功夫，添加了一些不该有的原料，导致许多AO发情期或者易感期的症状不仅得不到缓解甚至还会因此加剧。 联邦在当时查处了许多这样非法制造的商家，但市场上仍然有不合格的抑制剂存在。 为了彻底根除隐患，保证联邦公民的权益，联邦这才决定将抑制剂制造彻底垄断。 而其他星球的公民想要获得抑制剂，就只能从首都星进口。 不过后来首都星集中生产的抑制剂因为质量好，价格又便宜，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没人再提了。 但近期，皇室的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又对抑制剂下了手，一道禁令加强了对抑制剂的管控，之前在药店就能买到的东西，现在却要去联邦指定的地方凭身份证才能领取。 虽然加强了管控，但抑制剂的价格却一降再降，因此这件事虽然引起了一些注意的，但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久而久之，人们自然已经习惯了。 虽然给到公民的抑制剂价格降低了，但只有各个星球的首领知道，近年来联邦出口给各个星球的抑制剂却在无形之中多加了很多没必要的税，虽然不算很多，但每次征收一点点，加在一起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对此，各个星球早就颇有微词。 而秦家作为皇室指定的抑制剂生产商之一，和凌虞提出这种要求，无非是想钻点空子从中挣一笔。 凌虞担心的是，秦开正或许想要的并不只是那些钱，联邦早有传闻，说秦开正当年参与研发的一批新型抑制剂出过问题，只是后来这新闻被联邦压了下去。 直到现在，这件事还真假未知。 如果答应了他，到时候抑制剂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关系的可是联邦千千万万公民的性命，凌虞断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少爷怎么办？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少爷被送去那种地方吗？”站在凌虞身边的人满脸担忧地说道。 “再说了，那小子私底下联系异化体的事情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在联邦可是重罪，他还是军校的学生，这事一旦曝光，他又能有什么好下场？不如趁现在，帮少爷一把。” 一听见异化体，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将凌星文牢牢冻在原地。 秦暮修怎么会和异化体扯上关系？难不成那时候……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闻言，凌虞也陷入了沉默，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对自己身边的人说：“告诉秦开正，让 他先把人留住，剩下的……等我开完会回来再说。” “还有，看好少爷。” 凌虞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凌星文害怕被她发现，只好匆忙闪身藏了起来。 “所以，你以为你妈妈她真要对秦暮修动手，这才冲过来救他？”宋远慰问。 凌星文没回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宋远慰沉默了。 怎么都盯着秦暮修的腺体去了，难不成除了他，别人的腺体就都不能用吗？ “那您怎么会和陈安走在一起呢？” 宋远慰想了想，凌星文应该不认识陈安才对的，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还不认识。 “去找秦暮修的路上，看见他在秦家别墅外面鬼鬼祟祟地准备爬墙，背影有些熟悉，上前一看才发现是同校的学弟。” 宋远慰回忆了一下陈安那自来熟的性子，倒是没怀疑他会向凌星文自我介绍这件事。 正想着，宋远慰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一阵提示音。 进去一看，宋远慰才发现，剧情点居然猛地上升到了40%！ 就连旁边的黑化值也瞬间上升到了3.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第33章 第 33 章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宋远慰就看见低下一则关于权限更新的消息。 点进去一看，长长一大串差点让宋远慰没心思读下去。 但翻到后面，宋远慰才发现, 这说的是他可以通过消费黑化值或者剧情点短暂的维持自己的人类形态。 也就是说, 花剧情点就能买他变成人的时间？ 还来不及高兴, 宋远慰就看见下面的兑换规则，每百分之十的剧情点可以维持一天的人类形态，黑化值也一样，一分可以换一天。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兑换条件。 但比起这个，宋远慰现在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剧情点突然就上升了这么多。 按理来说, 现在的剧情也没怎么发展才对。 最主要的是, 俩主角都还没见面, 没碰撞出火花呢, 怎么这剧情点就上来了？ 还有, 秦暮修怎么突然就黑化了？明明刚刚都还好好的, 难不成是这该死的积分有延迟？ 正这么想着, 不远处的隔间门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吵闹声。 凌星文猛然站起身来, 忙朝着那扇门后走去。 秦暮修和陈安对视一眼, 也跟着走了过去。 隔间门被打开，秦暮修就看见床上的秦屿此刻已经睁开眼来, 但他的状态好像很不对劲, 凌虞和江琳一左一右地把人按着, 秦屿却依旧在床上拼命地挣扎着。 江琳没什么力气, 几下就被秦屿胡乱挥舞着的手抓伤随后推倒在地。 “愣着干嘛，过来按住他！”凌虞一边说着一边把秦屿从江琳身下挣脱出来的那只手按住，以防自己被抓伤。 她的动作可没有江琳那么温柔, 直接将秦屿的手反拧着按在身侧。 几人才刚走近就听见一阵喀嚓声，像是骨头被拧断了一样。 感受到疼痛，秦屿挣扎得更加剧烈，嘴里也在不断地发出一些低沉的嘶鸣，听起来十分诡异。 凌星文见状，忙上前几步，帮凌虞按住了正在挣扎的秦屿。 秦暮修和陈安也没闲着，一个去把江琳扶起来，另一个上前去帮忙把人按住。 三个人，却都没能把秦屿完全制服。 挣扎间，凌星文不经意一转头，却和秦屿那双猩红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虽然那红光只是一闪而过，但凌星文还是看见了，秦屿眼睛里那些红血丝一样的东西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他眼眶里剧烈地蠕动着。 仅仅瞬间光景，那些东西却又消失不见，只留下秦屿浅棕色的瞳孔。 不止是凌星文，就连待在他身体里的宋远慰也被这东西吓了一大跳。 “卧槽，那是什么？”宋远慰没忍住惊呼出声。 “你也看见了？” 说话间，秦屿又剧烈挣扎起来。 “看见了，吓死我了，这不是……” 宋远慰刚想说这不是和那些异化体的眼睛一模一样吗？怎么会出现在秦屿身上？ 余光不经意瞥见秦暮修，他刚把江琳从地上扶起来。 想了想，宋远慰还是暂时离开了凌星文的身体去了秦暮修那边。 “刚刚我看见秦屿的眼睛变成红色。”宋远慰一过来就迫不及待地和秦暮修分享道。 “红了？” “就是和那些异化体一样，眼睛里的像是有红色虫子在爬……好恶心。” 说完，宋远慰就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僵硬了片刻。 “很恶心吗？”秦暮修说，“我倒是觉得还好。” 说完，床上的秦屿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被秦暮修扶着的江琳见状，忙把秦暮修推开，踉跄着走上前去。 凌虞见情况不对，忙抬头对旁边的医生道：“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上将，已经给他打过镇定剂了，还是两针，再打会出人命的。”医生似乎也没见过这种情况，额角直冒冷汗。 镇定剂一次不能使用过量，不然很有可能让人猝死。 更何况秦屿现在的情况太过奇怪，医生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弄出人命。 “那怎么办？看着他发病吗？”凌虞有些烦躁地说道。 “镇定剂是不能再用了，但他不安静下来的话，我也没办法给他做检查……”医生看着床上的秦屿，急得手心直冒汗。 眼看他们三个人都快按不住秦屿，凌虞想要不干脆打晕了算了。 刚要动手，却被江琳打断，“凌将军……” “让我试试，让我试试好吗？小屿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能认出我来的。”江琳的语气有些着急。 闻言，凌虞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江琳，她的小臂上，四条长长的血痕正是刚刚秦屿发疯时抓出来的。 犹豫几秒，凌虞还是拒绝道：“刚刚他就清醒了不到三秒钟，现在这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三个人都按住不他，你来也只是徒劳。” “没事的，我不怕。”江琳说着，人已经走上前来。 凌虞见劝不住她，也没再多话。 “小屿……”江凌轻声喊了秦屿的名字，随后抬手，将自己腺体上的阻隔贴撕了下来。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花香缓缓弥漫开来。 宋远慰并不清楚这是什么花的香味，但这味道闻着，只叫人觉得很舒服。 江琳的信息素缓缓倾注而下，将秦屿牢牢包裹住。 或许是闻见了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处于狂暴状态的秦屿竟然莫名安静了一瞬。 他似乎恢复了一瞬间的神志，转头有些懵懂地看向江琳的方向。 但仅仅只有几秒钟，秦屿又开始发狂似的挣扎起来。 江琳见状，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视线落在了床边被医生遗忘在架子上的一把尖头剪刀。 “江琳！”等凌虞反应过来想去抢江琳手上的刀时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中那股花香味瞬间浓郁了十倍不止，在场的除了凌星文都是Alpha，瞬间被这味道激得捂住了鼻子。 尤其是凌虞，她离江琳最近，手上还忙着去抢江琳的剪子，猝不及防吸入一大口信息素，差点被呛出眼泪。 “她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上来就给自己一刀？”宋远慰有些看不懂江琳的操作。 “血液，唾液这些体-液中，信息素浓度是最高的，她刚刚割的还是腺体，估计是想用自己的信息素让秦屿安静下来吧。”秦暮修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江琳和秦屿是母子，某种程度上来说，母体的信息素对于AO会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听他说完，宋远慰的视线才重新回到江琳身上。 鲜血从她的腺体处喷涌而出，沿着脖颈一路蜿蜒而下，最终湮没在衣领下留下一片暗红。 浓郁的信息素包裹下，床上的秦屿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你不要命了？腺体损伤是不可逆的！”凌虞有些着急地转身，想要找个什么东西帮江琳止血。 “不用了，凌将军。”江琳说“本来也就……快没什么用了。” 闻言，房间里的几人纷纷转头看向江琳。 腺体对于Alpha亦或者omega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器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会停止运作，但江琳为什么说本来就快没什么用了？ 在众人疑惑地注视下，江琳却更加努力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秦屿不再挣扎，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空洞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小屿？”江琳缓缓俯下身去，靠近秦屿颤抖着声音喊他。 见秦屿安静下来，几人也没再把人按着，纷纷撤开。 只有凌虞还留在江琳身边。 喊了几声，秦屿似乎终于有了反应。 他僵硬着脖子，缓缓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江琳，眼神也由一开始的空洞逐渐聚焦，最终定格在江琳的脸上。 “妈？”秦屿张了张嘴，十分艰难的喊了声。 “嗯，是妈妈……小屿，你终于醒了。” 闻言，秦屿有些木讷地转头看了一圈周围。 眼神扫过秦暮修的时候，秦屿愣了一瞬。 “这是哪里？我爸呢？他怎么会在这？”秦屿有些紧张地盯着秦暮修，眼底满是戒备。 江琳见状，只微微叹了口气，“我们从秦家出来了，是凌将军救的你。” 秦屿环视周围一圈，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秦屿做起来却也十分艰难。 他似乎也感受到自己的腺体的状况不太妙，于是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你不是去找了别的男人，不要我和我爸了吗？还回来干什么？看看我现在过得有多惨吗？” 说话间，秦屿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在不断往外冒。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整个人的身子都因此微微颤抖着。 “谁跟你说的？是不是秦开正那个禽兽？你爸他现在完全就是一个神经病，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江琳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听起来竟有些凄凉的意味。 秦屿闻言，却只是嗤笑一声，“少他妈在这假慈悲，当年……当年要不是你放走了这个小杂种，我爸也不会因为耽误了手术的时间让我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秦屿一激动，竟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江琳忙颤抖着手抽了纸巾帮秦屿擦拭。 伸出去的手却被秦屿狠狠拍开，“你当年可怜他这个小杂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儿子我会因为他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啪！秦屿刚说完，江琳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被扇得有些懵逼的秦屿捂着自己的脸，整个人顿在原地。 “别再一口一个小杂种了，要不是秦暮修，你或许活不到今天” 闻言，秦屿却猛地转头看向江琳。 “你什么意思？” 第34章 第 34 章 “当年，秦开正为了…… “当年, 秦开正为了让你的腺体保持稳定，挖了秦暮修的腺体给你。” 江琳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除了陈安, 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腺体是何等重要的东西, 寻常人不小心磕碰一点都疼得要死, 更何况是将腺体挖出来。 其实当年，江琳生产完之后，一直被秦开正用信息素压制，甚至被秦开正注射了大量的药物，用来控制她。 为的就是不让江琳泄露他的秘密。 而很长一段时间里，江琳其实一直都处在一一种很迷茫的状态。 白天的时候, 秦开正会让江琳自由行动, 甚至陪着当时还很小的秦屿玩, 但到了晚上, 秦开正就会趁着江琳睡着, 悄悄给她注射一些精神类药品。 不至于让江琳丧命, 却会让江琳的记忆力和精力逐渐下降。 再加上秦开正有意无意地用信息素压制, 江琳对那段时光的记忆几乎是模糊一片的。 直到那天她在后花园见到了秦暮修。 或许是秦暮修被关在狗笼里的画面实在太具有冲击力, 竟然在江琳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晚上睡觉的时候, 江琳翻来覆去地一直没睡着，脑海里的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瞬间消失无踪。 但江琳总觉得, 后花园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很重要。 但她想不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 但秦开正却在这时候悄摸摸下了床。 随后，江琳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 再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好几天，江琳都被这件事所困扰, 她很确定自己就是忘了什么东西，但她想不起来。 直到某天，江琳无意间听见家里的佣人提起后花园里的那几只狗。 说是那几只狗从前总爱叫唤，这几天倒是没听见声音了。 后花园……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江琳脑海里一闪而过。 于是，她悄悄避着家里的佣人，去了一趟后花园。 起初江琳没敢靠太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那边，就看见狗笼里躺着一个孩子。 后来，江琳终于大着胆子扒开杂草和秦暮修四目相对。 秦暮修就这么浑身是血地躺在狗笼里，睁着眼睛看向她。 江琳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那一瞬间，眼前这孩子和秦开正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让她几乎瞬间就想起来了一件事——秦暮修出轨了，还生了一个孩子。 但她只能查到那孩子的信息，却查不到他母亲的。 后来事情败露，她也被秦开正用信息素控制起来。 再之后的事情，江琳再也想不起来了。 太多的信息一下子涌入江琳脑海，让她一下子有消化不过来。 于是她跑了，逃得远远地。 后来，她对秦开正有了些防备心，趁着秦开正不注意，把他藏起来的针剂给悄悄换掉。 因此，江琳才终于跟随秦开正的脚步，去了她此前从未去过的实验室。 秦家有实验室，江琳向来都知道，但那个实验室的设备不太好，秦开正不经常用。 在那里，江琳看到了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第二遍的东西。 秦开正的手术台上，竟然躺着几个样貌丑陋怪异的异化体。 它们看起来早就没了生命迹象，身上的各个器官正在被秦暮修一一切下。 而躺在那些异化体旁边的，正是她和秦开正的亲生儿子，秦屿。 江琳还记得，那时候秦开正从哪异化体身上切下了一块正在蠕动着的肉块，交给了身边的实验人员。 “这一块，取些组织下来，看看稳定性，要是还不行，就只能把那小子的切下来了” 说话间，江琳才发现，实验室的隔间里，躺着双目紧闭的秦暮修。 随后，秦开正安排人把秦屿和异化体推去了别的隔间，自己则留下来缓缓走到了秦暮修身边。 隔着玻璃，秦开正缓缓将手放在了秦暮修脸的位置上摩挲了两下，随后脸上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被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一照，显得格外渗人。 突然间，秦开正不知道按到了什么按钮，隔间里的秦暮修猛然睁开眼来，眼底的红血丝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剧烈的蠕动几下，又迅速消失不见。 江琳几乎被吓得腿软，但她还是强撑着离开了实验室。 回到房间，江琳越想越是后怕，秦开正在干什么？他说的要是还不行就把他的切下来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些异化体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秦家的实验室里？ 秦开正究竟想要干什么？ 江琳用了一晚上，把所有她能想到的，和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想了一遍。 即使很多事情土已经记不得了，但……她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了秦开正的计划。 他想让秦屿变成Alpha，一个真正意义上的Alpha，好拿到当年江家许诺给他的东西。 想清楚一切的江琳几乎瞬间瘫坐再地。 却在这时，秦开正昨做完实验，推门进来。 他看见江琳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而是一脸崩溃地坐在地上，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但他还是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情，走上前去，十分关怀地问道：“怎么了？老婆？” 江琳下意识想躲，却又害怕暴露，于是只能忍着恶心，扑进了秦开正怀里，谎称自己做了噩梦。 秦开正自然是不信的，但他还是十分温柔地把江琳抱在怀里安慰。 再后来，江琳实在接受不了秦开正的做法，打算放走秦暮修。 他不想让秦开正真的把什么奇怪的东西植入秦屿身体里，更不想秦屿因此变得和秦暮修一样。 更何况，秦暮修不也是秦开正的孩子吗？ 秦开正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来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做这些事情？ 事到如今，比起秦开正的禽兽行径，江琳竟然觉得秦暮修这个无辜的孩子好像更可怜一些。 但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为了秦屿，秦暮修暂时都不能再留在这里。 理智告诉江琳，或许把秦暮修杀了才是最保险的。 但……她实在没办法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狠手。 再说了，秦暮修的母亲都还没找到，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秦开正究竟是出轨还是强/暴谁也说不清楚。 于是，江琳还是把秦暮修给放走了。 但她也没想到，那时候秦屿还那么小却已经对秦开正的话言听计从，竟然听了秦开正的指使来监视她。 后来，秦暮修没能跑掉，江琳也因此被秦开正用了大剂量的药物，几乎失去了这期间的所有记忆。 等她再次醒来，秦暮修人已经不见了，秦屿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秦开正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好丈夫。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琳就是十分抗拒秦开正的接触。 那种抵触，几乎是下意识，并且是生理性的。 这让江琳感到很疑惑，但她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 但这种疑惑就像是一根针似得，扎在江琳心里时不时就会刺痛她的神经。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琳逐渐发现秦开正对秦屿的教育似乎有些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江琳也说不上来，但秦屿对秦开正的崇拜，远超出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崇拜。 而且秦开正还经常会给秦屿灌输一些十分偏激的思想。 等江琳终于反应过来想要纠正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而那时候的秦开正似乎也发现了江琳的小心思，只不过那时候，江家已经完全在秦开正的掌握之下，他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再后来，秦开正竟然随便找了个借口，让江琳和他大吵一架，随后顺理成章的让江琳和秦屿彻底分开。 离开的这段时间，江琳才终于摆脱了秦暮修的控制。 她想要把秦屿救出来，但首先……她要弄明白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多方努力之下，江琳查到了秦暮修身上。 却不想跟踪了秦暮修几天，江琳才发现秦暮修其实早就发现了她，并且还在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后来两人碰过一次面，闹得不算很愉快。 那时候江琳还没想起一切，和秦暮修说了没两句就起了冲突。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再次见面，秦暮修却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江琳本想借着那次机会问一些以前的事情，但她进了医院之后才发现那里面竟然有秦开正派来的人看守。 于是医院那次也只能不欢而散。 再后来，琳对秦暮修愈发好奇，查着查着竟然真让她查到了秦暮修和那些异化体之间的交易。 但比真相先一步到来的，是秦屿身体情况突然恶化的消息。 江琳着急忙慌地赶去救秦屿。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想起一切，却是在被秦开正用信息素压制，而秦暮修被绑着带上来的时候。 听江琳解释完，在场所有人脸色几乎都不怎么好看，除了当事人之一的秦暮修。 他好像游离于这个空间之外的孤魂，只双手抱胸冷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一切。 “你怎么这么淡定？”宋远慰都快被江琳刚刚那段话惊掉下巴了，但秦暮修却没有一点表示。 要是没记错的话，江琳刚刚好像说了，秦暮修的眼睛也会变成那种红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已至此，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表现？震惊还是难过？”秦暮修不答反问。 “……” “眼睛变红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宋远慰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说完，秦暮修的身子猛地一顿。 其实宋远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或许是因为他和秦暮修又共感，因此刚刚江琳说到眼睛变红的时候，宋远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那肯定很疼。 “你来之前没有人教过你吗？”秦秦暮修答非所问。 “教什么？” “随意和这里的人共情或者产生过重的情感依赖，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没人教我，但我倒是好奇，这是谁教你的？你之前的那些系统吗？” 这下，秦暮修倒是没急着回答。 他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就在宋远慰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秦暮修却淡声道：“是的。” （作话有甜甜小剧场嗷不要错过啦～） 第35章 第 35 章 江琳刚说完，秦屿…… 江琳刚说完, 秦屿却一把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 “他就是个私生子，谁知道他那个妈使了什么手段才生下的他！如今你也要向着他说话吗？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想让我对他心怀愧疚？想都别想！你……你当年丢下我，一个人走的时候怎么不对我心怀愧疚, 你以为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又是怪谁！” 秦屿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 一段话说完, 他的嘴唇都已经隐隐泛白，整个身子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我爸……我爸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是个坏女人，你不要我，抛弃我，现在又回来干什么！你要走就走远点, 永远不要再出现不就好了！” 说话间, 一滴眼泪却悄无声息地从秦屿眼角滑落。 秦屿想起那天, 江琳离开家的时候, 他被秦开正抱着, 站在别墅门前, 亲眼看着江琳上了车, 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哭喊, 挣扎甚至哀求, 但都没有用，他不知道江琳和秦开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 自己的妈妈要丢下自己走了, 永远地离开, 不会再回来了。 从那以后，秦屿再也没见过江琳。 在秦开正嘴里，江琳才是那个背弃了这个家庭, 狠心抛弃了他的人。 秦屿信了，信了一年又一年，他恨江琳，恨她不想其他母亲那样，鉴定地选择自己的孩子，恨她每次发病的时候，江琳从没在他身边过。 秦屿跟在秦开正身边这些年，虽然有时候会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用他的信息素来做实验，但他知道，秦开正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他身体不好，要不是秦开正没日没夜地研究为他治病的药，或许他早就死了。 对……一定是这样，他的父亲只是太爱他，不愿意失去他……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秦屿不断地警告着自己。 这些年来，因为他的身体不好，秦开正总是把他管的很严，说好听点，是怕他出意外，可现在细细想来，或许也这种担心还有另一层意思吧……可，要是没有秦开正，他说不定早就死了。 除了秦开正，再也没有人会管他了，他的妈妈不要他，他也没有任何朋友，除了这一个家人，他什么也没有了…… 可偏偏背叛家庭的母亲现在却和他说一直陪着他，关心他的父亲才是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秦屿真的想不明白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谁才是错的。 他恨江琳，更恨秦暮修，他本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他也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仅此而已。 但……他从没得到过。 秦开正出轨，江琳离家出走，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但他不知道要把这股气撒在谁身上，直到他发现秦暮修还活着。 只能怪秦暮修了，不是吗？要是连秦暮修都没错的话，那错的又是谁？ 可笑的是，他唯一能恨的人，竟然是救了他命的人。 其实秦开正对他也没有那么好，秦屿早就察觉到了，他和秦开正的相处模式和别的父子不太一样。 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秦开正把他当一个十分具有研究价值的试验品来看。 秦屿知道，却也甘愿，因为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唯一能抓住的只有秦开正这一根稻草，偏偏这根稻草上还挂着其他人。 他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自己攥得够紧，总有一天会爬上岸去。 可如今，亲手割断这跟稻草的人竟然是他的母亲。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这么想着，秦屿原本攥紧的拳头，也在此刻缓缓松开。 他抬眼，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秦暮修。 后者只淡淡得瞥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为什么呢？秦屿想，明明秦暮修应该很他的，为什么他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仇人将死，他眼底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秦屿终于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止没有人爱他，就连该恨他的人，都不在乎他。 有意思吗？真没意思。 是啊，真没意思，不过还好，他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妈……”秦屿喊了江琳一声，眼神却没有看她，只空洞地看向房间的某处。 “好累啊，妈，你们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真真假假的，好没意思，好没意思……”秦屿说着，眼皮越来越沉重，心却渐渐变轻。 江琳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渐渐听不清了，整个世界好像都突然变得安静了，真好。 秦屿死了。 他倒在江琳怀里，眼睛里流出血色的泪滴，看起来十分瘆人。 医生只上前看了一眼便沉默着摇了摇头。 江琳声嘶力竭地哭喊几声，竟也晕厥过去。 凌虞见状，只能安排人先救江琳。 房间里有些嘈杂，秦暮修只站了几秒钟便退了出去。 隔间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响。 秦暮修走远几步，最终在窗边站定，一双眼睛沉沉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飞船早已开回了凌家，停在后花园里。 目之所及，是各种各样打理得整齐好看的绿植。 秦暮修神情淡漠，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攥紧，掌心有冷汗浸出。 “在想什么？”宋远慰问。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轮回吗？”秦暮修问。 正在这时，宋远慰猛地察觉到心脏处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疼，好似有千根针扎似得。 宋远慰被这突如其来的疼激出一身冷汗，没听清秦暮修说了什么。 “你怎么了？”秦暮修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开口问道。 “嘶……好奇怪。”那阵剧烈的痛感来得莫名，去得也莫名，就好像一切只是宋远慰的幻觉罢了。 缓了缓，宋远慰才道：“没事……没事了，不过，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废话而已。” “是吗？”宋远慰喃喃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奇怪。” 宋远慰这话一出，秦暮修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要是宋远慰没有和他共感，或许也不会察觉到秦暮修的异常，但他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他自然察觉到了。 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听那对母子讲话时，宋远慰就总觉得秦暮修有些不对劲。 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宋远慰就觉得秦暮修不太对劲。 已经两次了，他什么都没做，但剧情点就是莫名其妙地上升了。 上一次是因为秦暮修救了凌星文，然后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让宴观鸣吃醋，这一次，又是秦屿的死…… 如果按照原著剧情来看的话，秦屿现在应该还不用死，又或者说，秦家的事情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被解决。 但秦暮修去到秦家之后，一切都好像在朝着一个很奇怪的方向发展。 直到看见秦屿闭上双眼，宋远慰似乎才有些明白过来，那些剧情点到底为什么会上升。 离开秦家那一刻起，秦屿和江琳是不是就注定不能再活下去了？ 所以，本来应该发生在后面的死亡剧情提前了，剧情点才上升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偶然还是巧合？ 剧情好像总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被推动。 宋远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怀疑秦暮修，但现在除了秦暮修，他似乎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要是秦暮修当时没有答应去秦家搞抑制剂的话，后面的事情也许都不会发生……或者说不会这么快发生。 但这一切也都只是宋远慰的猜测，或许是他想多了也说不定。 想象力太丰富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秦暮修隔了几秒才回答道。 宋远慰还要再问，但飞船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一群医生打扮的人冲了上来，直奔隔间。 门打开又被关上，间隔的几秒时间里，宋远慰看见江琳被他们放在床上，脸色有些惨白，看样子怕是要不好。 虽然已经知道江琳秦屿，甚至秦暮修的结局终究难逃一死，但人真的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感觉毕竟不一样。 “她……还能救吗？”宋远慰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 “腺体被毁，就算今天就活了，恐怕也没多少日子，更何况她还被秦开正注射过精神类药物。” 意思就是，江琳今日或许就难逃一死。 “后来江琳再次找到你时，你为什么会和她闹得不欢而散？”宋远慰沉默半晌，最终问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秦暮修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隔间紧闭的房门，这才开口道：“自从秦开正发现我还活着，他身边的人就一直在跟着我，江琳来找我的时候，他们也在。” 所以，秦暮修是怕江琳暴露，才和她吵了一架。 最终，江琳没能救过来。 凌虞从隔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凌星文和陈安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都不算太好。 秦暮修还站在窗边等着，见几人出来，他才抬眼看向隔间里面。 白布裹着两具尸体，静静地躺在里面，医生正在忙着收拾医疗器具。 凌虞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她难得看起来有些憔悴。 “小文，”凌虞喊了声，站在她身后的凌星文这才抬起头来，“你先回家去，我有事要和暮修说。” 凌虞的语气不容置喙，临海星文只弱弱地喊了声妈，却没有得到凌虞的任何回应。 顿了几秒，凌星文才抬眼给秦暮修递了个眼神。 “别搞小动作，赶紧回去。” 说完，凌星文倒是不敢再停留了，只得默默离开。 晚些时候，凌虞派人先把秦暮修和陈安送了回去。 路上，宋远慰见秦暮修面色凝重，他又想起刚刚凌虞和秦暮修说的话。 大概意思就是秦暮修和异化体之间的交易，她也多少知道一些，眼下秦屿和江琳都已经不在了，联邦免不了是要查下来的。 保险起见，最近一段时间，她会派人暂时保护秦暮修和陈安。 当然，这“保护”恐怕还有另一层意思，宋远慰和秦暮修都心知肚明。 出租屋的门还没打开，宋远慰就听见了小团呜呜咽咽的叫声。 “它怎么叫得这么惨？是不是你走的时候忘了给它喂饭？” 宋远慰话音刚落，秦暮修人就已经来到了小团的笼子边。 狗碗里还剩很多狗粮，水碗里倒是不剩多少了。 “有吃的啊，这是怎么了？”宋远慰看着小团在笼子里不断狂躁地扒拉铁栅栏，嘴里叫得凄惨，却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秦暮修说着，伸手把小团从狗笼里抱了出来。 “生病了？怎么会？”宋远慰说完便闪身去了小团那边，想要看看它是哪里不舒服。 结果刚过去，宋远慰就察觉到一股浓烈的尿意，他刚想让秦暮修把狗放下，小团就嗷呜嗷呜地尿了秦暮修一手。 “……”秦暮修看着自己手上淅淅沥沥的液体，瞬间黑了脸。 “？？？原来是尿急，啊……哈哈哈！”宋远慰一看秦暮修脸黑成这样，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完，宋远慰才发现秦暮修满眼阴沉地盯着他看。 完蛋……宋远慰想，秦暮修该不会以为是他尿的吧？ “喂喂！收起你龌龊的心思，我可没有这种恶趣味。”宋远慰盯着秦暮修，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秦暮修把小团放了回去，顺便把狗笼里的水碗拿了出来。 “今晚，你都没水喝了。”秦暮修冷声道，也不知道是说给宋远慰听的还是说给小团听的。 但宋远慰默认就是说给小团听的。 “疑似虐待小动物哈，我替全体爱狗人士谴责你。”宋远慰说完就回到了秦暮修脑子里。 小团倒是丝毫没有被威胁到，它尿完便在笼子里转了一圈，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了下去，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暮修。 秦暮修黑着脸没说话，直接转身去了浴室。 还不等宋远慰反应过来，秦暮修已经把自己扒干净，开了花洒。 一个不注意，宋远慰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沃日…… 红薯。 宋远慰暗骂一声，想要逃回小团那边却被秦暮修喊住。 “你躲什么？”秦暮修问。 第36章 第 36 章 “我没有看男人洗澡…… “我没有看男人洗澡的癖好, 尤其是比我小的，谢谢。”宋远慰说着，又想溜走。 “自卑了？” 一句话, 成功留住宋远慰这个一生要强的男人。 “呵呵, 你也就那样。” 秦暮修倒是没回话, 抬手将被热水打湿的头发揽了上去。 浴室很小，秦暮修一抬眼就正对上镜子里自己的脸。 宋远慰当然也看见了。 头发被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温热的水流沿着脸颊缓缓落下，划过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最终湮没在锁骨处。 水汽将秦暮修极具侵略性的眉眼染上一层薄雾, 看不清反倒平添几分朦胧的美感, 偏偏秦暮修一挑眉看向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嘴角一抹淡笑邪性十足。 “你在看什么？”秦暮修问。 宋远慰这才回过神来, 惊觉自己盯着秦暮修的脸看了好久。 不过……他的视线完全是由秦暮修控制的好吧, 秦暮修看见什么他就看见什么, 怎么搞得像是他在偷窥一样？ 宋远慰还没来得及反驳, 就听见一句：“心跳得很快。” “……快个屁, 老子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宋远慰嘴上吐槽, 心里却打鼓，快吗？他怎么没察觉到？是不是水太热了？ 正想着, 镜子里的秦暮修抬手将弥漫起的雾气擦掉, 露出他半边侧脸, 语气调侃：“那你看得这么出神干什么？” “放……放你的托马斯回旋大狗屁, 老子当人的时候好歹也是堂堂系草，你长得还没我十分之一好看，做人别太普信。” “也对, 忘了你也当过人。”秦暮修撤回了自己按在镜子上的手，只在上面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手印。 水温被调高，雾气几乎将整个浴室遮盖。 “什么叫当过人，我本来就是人。” “你们系统不都是由算法演变来的，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人吗？”秦暮修状似无意地问道。 “谁跟你说的，刻板印象不要太重。” “是吗？那你当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也和现在一样，黑乎乎的一坨？” 秦暮修给自己上了沐浴露，淡淡的薄荷味，很好闻。 “黑乎乎的一坨？我吗？你能看见我？”宋远慰倒是被他这话给惊了一瞬。 秦暮修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能看到，但是脑海里有个大概得印象，总之……观感不是很好。” “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秦暮修一摊手，“实话实说而已，其他系统好歹有个虚拟形象，你只有黑乎乎一坨，像是某种怨灵。” “嘿，你还挑上了！” “是这样的，一个黑坨坨比我好看十倍，很难让人信服。” 秦暮修满不在乎地说完便拿起花洒将自己身上的泡沫冲了下去。 宋远慰哪忍得下这口气，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被骂过，就是没被说过丑。 今天就让这没见过世面的死Alpha看看，什么叫帅得腿软！ 这么想着，宋远慰一狠心和系统兑换了一天的做人时间。 整整十个积分，虽然有些疼，但……不蒸馒头争口气，被比下去是傻逼。 于是，宋远慰趁着秦暮修裹浴巾的功夫悄悄溜去了小团那边。 他在心里暗戳戳算着时间，准备等秦暮修出来的时候吓他一大跳。 也不知道秦暮修在里面磨蹭什么，明明都已经裹好浴巾了却迟迟不见出来。 小团圆溜溜的眼睛都快睁得酸了，浴室门才终于传来一阵开门声。 宋远慰掐着时间，在秦暮修推门出来的瞬间嘭的一下蹦了出来。 秦暮修的手还维持着推门的动作没动，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秦暮修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只觉得心脏好像突然被一只大手捏紧了一般，一股莫名的酸楚从胸腔里蔓延出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宋远慰见秦暮修这幅震惊的模样，忽然生出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他双手叉腰，晃了晃自己的身子，满脸春风得意：“怎么样？好看吧？” 秦暮修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没回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宋远慰差点被他这幅震惊的样子给整不会了，秦暮修的眼角甚至隐约有泪花泛起。 不是……给他美哭了这是？ 秦暮修就跟石化了一样，直到头发上未干的水珠滴在背上，留下一道微凉的水痕，秦暮修才回过神来。 “你竟然……长这样吗？”声音有些沙哑。 说完，隔了好久，秦暮修眼睛才缓缓动了起来，视线向下。 “不是很大。”秦暮修如是评价。 “？？！！！” 妈的!忘了自己没穿衣服。 宋远慰下意识想躲，但转念一想，当初上学那会儿也不是没见过，大澡堂子里跟下饺子似得，有什么好害羞的。 于是，宋远慰迎着秦暮修震惊的眼神，强装镇定地走到衣柜旁，随手捞了件衬衫披在身上。 “怎么样，没骗你吧？想当年我可是方圆几百里公认最好看的孩子。”宋远慰说完，十分臭屁地坐在了秦暮修的床上。 秦暮修依旧愣在原地，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宋远慰就好像要把他全方位建个模在心里永远存档一样。 宋远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毕竟当年他靠着这张脸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现在多秦暮修一个也不足为奇，只可惜后来被可恶的工作磨平了棱角，根本没时间捯饬自己，也就只好让他这块美玉蒙尘了…… 秦暮修要比宋远慰高一些，因此他的衣服穿在宋远慰身上长了很多，刚好够盖住大腿根的。 “借穿一下，不介意吧？”宋远慰穿完了才想起来问。 好在秦暮修倒也没说什么，一双沉静的眼睛缓缓扫过眼前这人。 宋远慰的皮肤白皙细腻，脸部线条柔和，被灯光一照，泛着淡淡的暖光，黑长且密的睫毛投射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笼罩在澄澈明亮却又略显清冷的双眸之上。 挺直却不失精巧的鼻梁下，是两片薄且红润的嘴唇，线条简洁流畅，唇角弧度微微上扬，好像随时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将眉眼间的清冷冲淡几分，显得平易近人。 秦暮修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随手在浴巾上擦掉手心浸出的一层薄汗，这才僵硬地抬手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你……为什么可以变成人？”秦暮修问。 “我本来就是人，说了你又不信 。”宋远慰倒是毫不客气地到头靠在了秦暮修的床上。 不用寄生在别人身体里，能够拥有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触感……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宋远慰简直想就地打几个滚，正想着，右侧的床垫却猛地一沉，是秦暮修坐了下来。 垂在床边的手腕被秦暮修捉了起来，凑在眼底看了两眼。 宋远慰被他这动作吓到，忙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宋远慰右手无名指指根处那一颗小巧的红痣从眼前一闪而过。 “干什么呢？手控啊？” 宋远慰这才歪了脑袋抬眼看向秦暮修，却猝不及防撞进秦暮修黝黑的瞳孔，秦暮修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宋远慰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好似有巨浪在眼底翻腾，表面却依旧平静无波。 “你的手……很好看。”秦暮修淡淡地评价了一句，然后转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嗨呀，一般般，一般般啦，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宋远慰不甚在意地重新躺了回去。 秦暮修的床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肥皂被阳光晒过的味道，很熟悉的味道，宋远慰穿过来之前盖的被子味道差不多。 躺在上面，竟然让宋远慰难得生出一些诡异的归属感。 “你这洗衣液还是洗衣粉，选得挺有品味的，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宋远慰轻轻嗅了两口，这才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 秦暮修坐在床边，一双眼睛沉静地盯着宋远慰的背影看。 略微有些宽大的衬衫穿在宋远慰身上，松松垮垮地隐约露出一截细韧的腰肢。 秦暮修喉结滚动，收了视线没敢再看。 肚子叫了一声，宋远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需要一些食物。 他转头看向秦暮修，后者立马会意。 “家里只有挂面。”秦暮修冷声道。 “哥们不挑，能吃就好。” 秦暮修擦了擦自己的头发，起身去拿了厨具准备煮面条。 宋远慰懒得起来，就拉了被子躺在床上看着秦暮修忙活。 倒不是他不想去帮忙，主要是他对于做饭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 回想自己之前把番茄炒蛋炒成黑紫色，宋远慰觉得他还是不要毒害秦暮修的好。 “我发现你这人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我变成人你好像也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宋远慰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秦暮修的背影。 秦暮修手上动作没停，扯了一把面下进锅里，面条散开水汽蒸腾。 “我都被你惊得愣住了，还叫没反应吗？”筷子搅动面条，蒸腾的水汽将秦暮修眼底的情绪遮盖住大半。 心思被戳穿，宋远慰尴尬了一瞬，但不可否认，被人夸还是挺开心的，这十个积分花得挺值。 于是心情大好的宋远慰也十分礼貌地回了句：“其实你也很帅啦，没必要自卑，真的。” “……” 一碗面条，味道算不上多惊艳，宋远慰吃了两口才发现碗底还藏着一颗煎蛋。 “这蛋……”宋远慰挑起那颗沾了面汤，泛着诱人色泽的煎蛋看向桌子对面的秦暮修。 后者一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宋远慰憋了半天才道：“好圆。” 秦暮修彻底无语了，低头快速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吃完。 晚些时候，秦暮修找了一身没穿过的衣服拿给宋远慰当睡衣。 “怕什么，都是男人，我就穿这个就行。”宋远慰吃饱了就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只抬起手摆了摆。 秦暮修看了眼宋远慰十分不雅的姿势，脸色一沉，强硬地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推进了浴室。 “换上，我没有看人暴露的怪癖。”秦暮修冷着脸命令道。 宋远慰无奈地耸了耸肩，百般无奈地进了浴室。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换衣服之前，宋远慰还顺便给自己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之后，宋远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秦暮修给他拿的睡衣有些大了，尤其是裤子，穿在身上随时都能掉下去一样，穿着没有任何安全感。 秦暮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床，半靠在床边看书，见宋远慰出来才抬眼看了过去。 “我说，这玩意儿有点大了，你家还有没有新的内裤给我一个吧，穿着老掉。” 宋远慰拽着裤子，走得十分别扭。 头发上还滴着水，他又不能放开手去擦头发。 裤子这东西吧，一开始没穿的时候到不觉得尴尬，现在穿起来了，要是突然掉下去，反倒有些奇怪。 所以宋远慰只能默默拽着。 “没有新的，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借你一条。” “……不了，咱俩倒也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于是宋远慰只能一只手拽着裤子，一只手吹头发。 艰难的吹干了，他才有些泄气地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挤一挤，不介意吧？”宋远慰嘴上问着，人却已经躺了下去。 秦暮修瞥了眼被子里冒出来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捏着书的手紧了紧。 “我说介意你会下去吗？”秦暮修问。 “那当然是不会了，这家里就一张床，我总不能跟小团睡，俩大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 反正宋远慰大学时候出去玩夜不归宿的时候也没少和同宿舍的兄弟挤在一起睡，早习惯了。 他的头埋在被子里，丝毫没有察觉某人幽暗的眼神。 第37章 第 37 章 前半夜宋远慰睡…… 前半夜宋远慰睡得还算安稳, 后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宋远慰就感觉自己身上很热。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牢牢捆着，呼吸都有些困难。 宋远慰下意识想要挣扎, 但挣扎了半天, 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好像又进入了秦暮修的梦里。 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 杂草丛生的山林里，秦暮修双手用力地扒开自己眼前的荆棘，一双腿已经跑得无比酸胀却也丝毫不敢停歇。 突然间，他脚下一滑，径直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这一幕……宋远慰倒是无比熟悉，不就是秦暮修从秦家逃跑那段吗？ 只不过上次秦暮修的梦做到这里人就突然醒了, 后面事情宋远慰也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又梦见这段了。 难不成是小时候的经历在秦暮修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才会一直梦见？ 宋远慰看见秦暮修从山坡上滚下去, 原本就浑身是伤, 现在身上更是没有一快好皮了。 手臂和小腿似乎都被摔断了, 了无生气的耷拉着。 秦暮修似乎疼晕过去了, 隔了很久才勉强睁开眼来。 眼前是杂草, 身上已经痛到麻木, 秦暮修就这么躺在地上, 一动不动。 “我能跑出去吗？”秦暮修没有开口，宋远慰却听见了他的声音。 看样子应该是在和他以前的系统说话了。 “不能。”一道机械且冰冷的声音响起, 宋远慰瞬间惊得睁大了双眼。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 好像是他们系统统一的语音包, 但又有些不一样。 那人说, “很遗憾, 宿主，按照剧情发展，您现在暂时还不能逃出秦家。” “是吗？”秦暮修的声音淡淡得, 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不能逃走的话，刚刚为什么要让我听那个女人的话离开呢？”秦暮修问。 对面似乎有些沉默，久久没有回话。 “因为我想让您试试。”那个系统依旧机械地回答道。 “你不是说过，剧情不可逆，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既然都知道结局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抱有这种无望的期待呢？” 秦暮修双目无神地盯着泛白的天空，或许是阳光太过刺眼，眼角被逼出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宋远慰此刻看的正是秦暮修的视角，他难受，宋远慰竟然也跟着难受起来，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一样，尖锐又绵长的痛从胸腔荡开，蔓延至四肢百骸时又被放大数十倍。 “我……”那系统犹豫了一瞬，语气再次恢复冰冷，“我只是在执行指令，宿主，这是你的必经之路。” 听他说完，秦暮修才有些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他动弹不了，身上到处都痛，阳光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痛到麻木了，秦暮修才缓缓开口道：“可是……真的好疼啊。” 那系统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有些木然地问他，“疼是什么感觉？您经常和我说很疼，但……那是什么？” 系统并不知道什么是疼，在它的设定里，疼有数值，有解释，有定义，唯独……没有真切的感受。 秦暮修那时也还很小，对于系统的问题，他也回答不上来。 两人沉默了很久很久，宋远慰才听见那道机械音打破沉默：“算了，那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秦暮修没回话，只缓缓点了点自己沉重的脑袋。 “您知道恐怖分子的楼下住着谁吗？”系统问。 “谁？”秦暮修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恐怖分母。” 听到这，秦暮修还没笑，宋远慰倒是先无语地笑出了声。 好冷的笑话。 秦暮修似乎也反应了几秒，这才闷笑出声。 他越笑越大声，笑得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笑得声嘶力竭，笑得腮帮子都有些酸了，又笑得没了力气。 可细细听来，那笑声中又夹杂着一些难以言说的苦涩。 宋远慰听着，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来的酸楚。 却在这时，眼前的景象突然转换，秦暮修又开始奔跑。 他的身上依旧带着很多伤，衣服也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阳光早就不见踪影，已是深秋，夜黑风高，周围山林的树木叶子都掉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静静的矗立在夜空之下。 秦暮修越跑身上就越冷，冷得他浑身都快冻起来了，虽然是梦但这种刺骨的冷，宋远慰还是能感受得到。 “这次，我能逃走了吗？”秦暮修边跑边问。 他跑得并不算快，但也已经拼尽全力，肺腔里的空气被无限挤压，寒冷的空气骤然闯入，难受得要命。 但秦暮修不敢停下来，他一直跑，一直跑，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冲去。 “不……不要……停……快……快跑……”那道机械音又开口了。 但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别的原因，它的声音总是断断续续，像是快要报废的老旧收音机，宋远慰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秦暮修闻言，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攒起浑身的力气不断地奔跑着。 直到他终于从山里离开，终于见到了马路上的车子，见到了路边的商贩。 “我现在该去哪里？”秦暮修问。 但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秦暮修茫然地朝前走了几步，差点被飞驰而过的车子撞飞。 宋远慰的心都被刚刚那一幕提到嗓子眼了，他想让秦暮修注意一点，但他发现自己没法说话。 秦暮修缩回了自己的腿，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在了吗？我该去哪里？”秦暮修又问了一遍，但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你去哪里了？说句话好吗？和我说句话，求你了……”一阵寒风吹过，将秦暮修身上最后一丝暖意带走。 等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秦暮修这才抬腿缓缓朝着街道上走去。 城市里要比山上温暖不少，但寒风依旧刺骨，秦暮修身上就穿了件破破烂烂的实验服，一双手冻得发紫，嘴唇也没了血色。 路过的每一个人看向秦暮修的眼神都很奇怪，好似在看一个怪物。 秦暮修走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累了便找了个角落缩着。 宋远慰这才注意到，秦暮修身上湿哒哒的东西竟然是血！ 是从他后颈处流下来的血！ 察觉到这一点，宋远慰的身子猛地一僵。 原来……这是秦暮修被挖了腺体逃出来那段记忆吗？ 宋远慰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捏着，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心脏从胸腔里拽出来一样。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他的心脏在痛，不是梦里的秦暮修的心脏在痛，因为秦暮修已经晕了过去，失去了所有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远慰才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被人晃了晃。 秦暮修缓缓睁开眼来，就和一双浅金色的眼睛四目相对。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宋远慰有些懵懵地从梦中清醒过来。 床有些小，两人躺着手肘脚踝难免会碰到，但秦暮修和他之间还是保持着一个比较礼貌的距离。 只是两人的枕头挨得近了些，不像一开始那样分得很开。 宋远慰从小睡觉就爱折腾，今晚也不例外，原本宽大的被子此刻皱皱巴巴地堆在两人之间，全是宋远慰裹过来的，秦暮修身上只虚虚盖了一小半。 宋远慰歪了歪脑袋看向迎着自己侧躺的秦暮修。 后者呼吸均匀，好像还睡得很沉。 黑暗中宋远慰一双眼睛盯着秦暮修看了好久好久，最后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惨？宋远慰想，看来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 这么想着，宋远慰才良心发现似得，起身把被自己卷起来的被子拉了一些重新给秦暮修盖上。 重新躺下，宋远慰倒是很快睡着了，也没再进去秦暮修的梦里。 宋远慰不知道的是，他才刚闭上双眼，原本应该沉睡的某人却猛地睁开眼来。 宋远慰起床的时候，秦暮修已经出去买了早餐回来。 好久没当人，宋远慰都有些察觉不到饿。 可等秦暮修把买回来的早餐用碗盛了出来，宋远慰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酱肉包子热牛奶，还有一盒不知名糕点。 宋远慰一开始还没认出那盒糕点是什么，直到秦暮修把盒子打开。 “这不是上次凌星文来的时候买的那个吗？”宋远慰盯着那几块糕点，两眼放光。 “是，吃吧，吃完我要出去一趟。” 宋远慰当然没和秦暮修客气，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喂进嘴里。 “粗去？去哪？”宋远慰嚼着东西，口齿不清。 “学校。”秦暮修捏了个包子在手里却没吃。 “嗷嗷。”宋远慰说完，又拿了个酱肉包咬了一口。 “甜的咸的混着吃，不会难受吗？”秦暮修这才盯着宋远慰淡薄的唇瓣，默默吃了一口酱肉包，味道还不错。 “哥们我甜咸永动机。” 吃了两口，见秦暮修只咬了两口包子，宋远慰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梦，嚼了两口，宋远慰才将自己面前的糕点拿起来掰了一半送到秦暮修手上。 “一人一半，这样每个味道就都能吃到啦。” 秦暮修看着被硬塞进自己手里的糕点，眸光沉了一下，倒也没拒绝。 尝了一口，甜得发腻。 秦暮修吃着，抬头看向宋远慰，他刚咬了口包子，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一些渣掉在宋远慰身上，属于秦暮修的衣服上。 看了几眼，秦暮修才淡淡收回视线。 还是四个口味，宋远慰每一样都掰了一半给秦暮修。 要是凌星文在场，一定会怀疑秦暮修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毕竟平时这种甜甜的东西，秦暮修可是沾都不沾，现在倒好，连吃四块。 第38章 第 38 章 秦暮修要出门，宋远…… 秦暮修要出门, 宋远慰想了想，自己变成人跟在他身后好像也不太合适，于是干脆变成系统, 重新回了秦暮修脑子里。 好在变成人的时间没用完还可以存档下次接着用, 不然宋远慰真是欲哭无泪了。 刚出门走了没几步, 宋远慰就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秦暮修。 “感觉到了吗？好像有人在跟着咱们。”宋远慰说。 “估计是凌家的人。”秦暮修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 身后那道视线一直如有实质一般黏在秦暮修身上，搞得人很不自在。 宋远慰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秦暮修现在身上可还背着和异化体私下交易的罪名呢。 “这跟踪也太没水平了点，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在跟着你一样。” 就这么短短一截路，宋远慰的余光已经瞥见那人好几次了。 “不用管, 到了学校就不跟了。” 那人果然跟了他们一路, 什么也没做, 只是跟着。 秦暮修进了学校, 那人果然没再跟着。 “你怎么知道他只会跟到学校？”宋远慰问。 秦暮修说, 因为学校大门那里有很严格的安保系统, 外人一般很难进来。 往前走了没几步, 宋远慰就看见一架飞船擦着地面飞驰而过, 带起的劲风吹得人脸生疼。 飞船大摇大摆的在教学楼面前停下, 从上面下来几个身着军装的人。 为首的那个，宋远慰见过, 就是昨天跟在凌虞身后的其中一个。 跟在那人身后下来的, 就是凌星文。 他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 一下飞船就想开溜, 结果被带他来的人一把抓住。 “少爷，您就听话一点吧，别为难我。”那人的语气里带了些哀求的意味。 凌星文瞥了他一眼, 无奈地叹了口气。 “赵叔，我都说了，我不退学，你也别为难我成吗？” 被称作赵叔的男人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眼凌星文，苦口婆心道：“上将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她这一回吧，乖。” “赵叔……我还不够听我妈的话吗？从小到大我就差把她的话当圣旨了，当年来军校也是她逼着我来的，现在也是她要让我退学，到底要我怎她才会满意啊？” 说完，凌星文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自己本就有些杂乱的头发抓得更乱了。 两人正说着，秦暮修却已经缓缓走了上去。 “暮修？”凌星文的视线十分精准地捕捉到了秦暮修。 走进了，宋远慰才想起来这个叫做赵叔的人是谁。 赵煜。 虽然凌星文叫他叔，其实他比凌星文就大了五六岁的样子，只是按辈分得这么喊罢了。 原文说，赵煜是凌虞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对凌家可谓忠心耿耿，誓死追随那种。 后来也成为了凌星文成踏上首领宝座前的几场战役中的得力干将。 总的来说，不是个坏人，就是人有些爱唠叨，经常吵得凌星文恨不得用胶带把他的嘴封上。 见秦暮修走过来，赵煜这才收敛了些。 “赵叔。”秦暮修也跟着凌星文喊他赵叔，赵煜微笑着点头示意。 “小凌的朋友是吧？我记得你。” 赵煜当然记得秦暮修，毕竟当时他和凌星文那件事闹出来之后，凌虞就让赵煜把秦暮修从头到尾查了个遍，连秦暮修养的狗打了几针疫苗都查了。 秦暮修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赵煜现在也没功夫去管秦暮修，只忙着劝凌星文。 “走吧，小文，别闹了，你知道的，要是没把事办好，上将她又要骂我。” “再说了，上将她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听她这一回吧，好不好？” 赵煜絮絮叨叨得，凌星文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凌星文抬眼给秦暮修递了个眼神，秦暮修一挑眉，盯着他看了几秒，立马会意。 “你俩眉来眼去的密谋啥呢？”宋远慰问。 “……谁教你这么用成语的？” “他抬眼看你，你挑眉回应，可不就是眉来眼去？”宋远慰十分认真的解释道。 “那我和你岂不是心有心犀？” “……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感觉gaygay的” 秦暮修没再回话，抬腿悄悄摸到了赵煜身后。 凌星文看准时机，抬头十分惊讶地看向秦暮修身后，“妈？你怎么来了？” 赵煜脸色一沉，语气严肃道：“少爷，你这伎俩未免太小儿科。” 话音刚落，赵煜肩膀上就被拍了两下，他猛地转头，却差点撞进秦暮修怀里。 “赵叔，慢点。”秦暮修说着，双手把赵煜扶着，他身后的凌星文看准时机，嗖的一下溜了出去。 赵煜带来那些人见状，赶忙要上前去抓凌星文，却被秦暮修碍手碍脚地挡了下来。 “少爷……少爷你回来！你去哪？”赵煜双手被秦暮修架着，伸长了五根指头也够不到凌星文。 偏偏秦暮修个高腿长，拉着赵煜还有功夫伸腿去把旁边要追上去的人绊倒。 “赵叔，别急，您都要摔倒了。”秦暮修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句，差点没把赵煜气死。 “追，追啊，把少爷带回来！还有你给我撒手！” 赵煜喊着，凌星文却早就跑没影了。 学校的地形，凌星文可比赵煜带来那群人熟多了，几下就把人甩掉了。 秦暮修也没和赵煜纠缠，拖了一会儿就把人放了。 赵煜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俩小孩耍了，气得一张脸通红，“姓秦的，你等着！” 放完狠话，赵煜立马着急忙慌地去找凌星文了。 秦暮修倒是不甚在意，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抬腿进了教学楼。 他没有往教室走，而是拐了个弯，去了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 “来这干嘛？”宋远慰刚问完，就见秦暮修走到一旁的配电箱，抬腿踹了踹。 下一秒，凌星文的脑袋就从那铁壳子里面钻了出来。 “来找人。”秦暮修这才回答了宋远慰的问题。 “……” “他从哪钻进来的这是？” 凌星文拍了拍身上的灰，在秦暮修面前站定，脸上还带着逃跑成功的得意。 “赵叔带来那些人也不行啊，追了没几步就被我给甩了，刚刚谢了哈~” 说完，凌星文还打算伸出他张满灰尘的手拍拍秦暮修的肩膀。 但那只灰扑扑的手刚伸出去，就被秦暮修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凌星文扑了个空，立马来劲了，“嘿……你还敢嫌弃我？” “我洁癖，谢谢。”言下之意，的确很嫌弃。 凌星文无语一瞬，倒也没和秦暮修计较。 从教学楼离开，秦暮修和凌星文又绕路去了食堂。 主要是怕碰到赵煜带来的人。 食堂那边他们经常去吃的那家老板和他们比较熟，倒是可以在店里躲一躲。 反正几个小时找不到他，赵煜自然会回去禀告凌虞。 在店里找了个十分隐蔽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凌星文才如蒙大赦，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 “老板……还是老样子哈，这次的抹茶红豆冰沙换大份的，要全糖，谢谢哈。” 凌星文经历一场大逃杀，人都蔫吧了，现在急需补充能量。 别的宋远慰倒是不关心，但这个冰沙……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于是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等会儿就悄悄溜过去尝尝。 “老板，”秦暮修突然开口，“红豆冰沙，全糖的，要两份，谢谢。” 点完餐，老板和凌星文都十分怪异地看了眼秦暮修。 “你不是从来不吃甜的吗？那玩意儿全糖很甜的。”凌星文好心提醒。 “没事。” 闻言，凌星文直接坐直了身子，一脸狐疑地盯着秦暮修。 “你很奇怪。” “哪里奇怪？” “你居然吃甜的，之前按着你吃你也不吃。”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 凌星文一摆手，表示不打算理会秦暮修这种两句话就能把天聊死的人。 甜点上来得很快，秦暮修吃了一口，甜得发腻。 但对面的凌星文吃得倒是挺香，秦暮修沉默几秒，又吃了一口。 “以后打算怎么办？”秦暮修问。 凌星文的勺子扒拉着最后一口冰沙，勺子碰在杯壁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没想好，但我不想退学。”说完，张嘴吃下了最后一口冰沙。 “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她从小就爱管着我，什么都得按她的意愿来，但她让我做的，都不是我喜欢的。” 凌星文的语气里带了些惆怅。 “你说我这四年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当初哭着闹着要退学她不让，现在临门一脚，又要让我退，我……” “我不甘心。”凌星文说。 他不想过这种提线木偶一样的日子，干什么都被凌虞牵着鼻子走。 “或许她也是为了你好。”秦暮修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叫人听不清是劝诫还是就随口安慰一下。 “从小到大我都听她的话，但这次，我是真想拿毕业证，那些年天天为了绩点和作业死命卷的日子，我过得挺开心的，现在我不想就这么退学，啥也不剩。” 秦暮修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沉默几秒才开口道：“想要的话，就去做，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凌将军的担心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你现在并不是Alpha，万一中途出现什么问题，你想好该怎么解决了吗？” 凌星文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还是想试试。” 秦暮修心知劝不住，干脆没再开口。 吃完最后一口冰沙，秦暮修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掏出来一看，秦暮修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第39章 第 39 章 消息是蝰蛇发来的，说…… 消息是蝰蛇发来的, 说他最近好像被人盯上了，估计是和上次的抑制剂有关。 秦暮修刚看完消息，那边又弹出来一条。 蝰蛇：今天我和学校提交了申请, 拿到身份芯片, 下午就打算先去实习地躲躲风头, 听说你弟死了？学校和最高院那边已经着手在查了，这事会不会查到你身上？ 秦暮修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才给那边回了消息。 x：下午几点走？ 蝰蛇：快了，现在已经准备出发了，我应该是学校第一批去实习地的人，你应该会被分到第二批。 x:知道了, 一路小心。 蝰蛇：对了, 异化体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你不用担心, 但它们没什么信用, 离开学校之前还是小心为妙。 蝰蛇：我听安安说了你弟的事情, 昨天晚上上边就开始查这件事了, 学校里来了很多人调资料, 弄得挺像回事的, 你一个人在那边，万事小心。 秦暮修盯着手机上的消息看了许久, 才给那边回了个好。 一旁的凌星文见秦暮修脸上的表情不太对, 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他：“怎么了吗？” “没事, ”秦暮修说。 凌星文瞥了眼秦暮修手上的手机, 不禁撇了撇嘴，“你这老古董到底为什么一直留着，没记错的话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带着它了吧, 竟然还能用吗？” “能用。”秦暮修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几下，眸光沉沉，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听说今天下午第一批去往实习地的学生已经出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 凌星文单手撑着下巴，视线无聊地盯着手环上推送过来的消息。 “很快了，所以你真的想去那边？”秦暮修问。 “想啊，怎么不想，但问题是，我妈他要是真不想让我去，我连身份芯片都拿不到。” 身份芯片就是军校发给每个学生前往实习地的身份凭证，因为异化体所在的区域一般是管制区域，因此出入都有较为严格的流程，不拿身份芯片他们根本进不去。 只有混进去了，才能顺利完成实习。 前提是，凌星文能够顺利拿到身份芯片并且被送往异化体所在的星球。 先混进去，等生米煮成熟饭，凌虞自然没法阻止了。 “你就没想过，你现在是omega，去了那边会很危险。”秦暮修好心提醒道。 “喂喂，你什么意思？不带性别歧视的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凌星文知道，秦暮修的担忧是对的，他刚刚二次分化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陷入发情期。 到时候在边境地带，医疗条件肯定比不上首都星，再加上异化体所在区域抑制剂向来管控严格，到时候他要上哪去弄抑制剂还是个问题。 沉默半晌，凌星文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抬头看向秦暮修。 “那个傻逼是不是也要去实习来着？” 秦暮修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口中的傻逼是谁。 “你是说，宴观鸣？” 一听见这个名字，凌星文就觉得一股无名火从胸腔窜了上来，直冲脑门。 “以后请以傻逼称呼那位，谢谢，听见这名字我心梗。” “……” “如果他也要去的话……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凌星文说完，秦暮修立马给了他一个不太赞同的眼神。 “劝你不要，宴观鸣不是什么好人。” “是这样的，但有句古话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宋远慰待在秦暮修脑子里，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好像隐约从凌星文脸上看见了一丝……恶毒的算计？ “你觉得……他能磨得过姓宴的吗？”宋远慰十分担忧地问道。 因为按照原文的属性，这俩要是挨在一起，指不定就是要干柴烈火，往一些不可抑制的方向发展。 “不知道。”秦暮修回答他。 对面的凌星文面色沉沉，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靠近傍晚的时候，凌星文才和秦暮修离开食堂回了家。 为了不让凌虞查到自己的位置，凌星文还特意把自己的手环给关机了塞在店里的桌子底下。 “其实……大可不必的。”秦暮修好提醒道。 “你不懂，这叫反侦察。”凌星文说完，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 其实秦慕修想说的是，凌虞要想找他，根本就用不着定位他的手环。 在这坐这么久赵煜都没找过来，大概率是得了凌虞的命令，不然这地方也不至于能让他们藏到现在。 更何况，这么长的时间，说不定凌虞早就让赵煜把凌星文的身份芯片从学校带走了。 说实话，秦暮修并不希望凌星文去异化体所在的实习地，所以才在这和他拖延时间。 那地方对他有一个omega来说……实在太危险。 在秦暮修家里坐了没几分钟，秦暮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低头看了眼，秦暮修就把手机推给了凌星文。 “凌将军。” 凌星文低头一看，号码八个一，还真是他妈。 “我可以不接吗？”凌星文面色凝重地盯着秦暮修的手机。 “你猜她为什么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 言下之意，凌虞已经知道他俩在一起了，要是不接，按照凌虞的脾气，很有可能直接带人杀过来。 “……” 沉默几秒，凌星文觉得秦暮修说的有些道理，于是起身拿着手机去了窗边。 等凌星文走远些了，宋远慰才借着秦暮修的余光看了他一眼。 “凌将军既然知道你俩在一起，怎么不直接过来抓人？”宋远慰不是很理解。 “抓回去，也只会再跑出来，我要是凌虞，就干脆让他在外面待着，卡冻了，证件压在手里，再给下面的人通口气，依照凌虞的手段，凌星文就算再有本事也逃不出首都星。” 秦暮修一本正经地和宋远慰解释。 “……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囚禁凌星文呢。”宋远慰不禁咋舌。 “不会用词语就别乱用。”秦暮修指的是囚禁那个词，听起来很奇怪。 “咬文嚼字的干什么？懂我是什么意思不就好了。”宋远慰不屑道。 电话那头的凌虞似乎和凌星文说了什么重话，凌星文没忍住声音大了些，传进秦暮修耳朵里，好像在吵架一样。 “你为什么总想来安排我的人生？这样有意思吗？”凌星文的声音带了些哽咽。 电话那头的凌虞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得凌星文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宋远慰甚至能看见凌星文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怎么吵起来了？”宋远慰问。 “不知道，你要是好奇不如过去听听。”秦暮修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宋远慰还真是这么想的。 念了凌星文的名字，很快宋远慰就听见耳边传来凌虞的声音。 “我说了，那地方不适合你去。”虽然隔着屏幕，但宋远慰还是听出了凌虞语气里浓浓的疲惫感。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干什么都不合适？你到底是在养儿子还是在养一条听话的狗？” 凌星文一时间没忍住脾气，说的话重了些。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沉默，就连宋远慰都倒吸一口凉气，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劝。 “凌星文，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不成？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犟了？反正你的身份芯片我已经让学校送过来了，我不点头，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首都星。” 凌虞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凌星文气得想要砸手机，无奈这老古董是秦暮修的，他再想发脾气也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发。 于是只能任由一团怒火在自己胸腔里乱窜，不断灼烧着他的理智。 眼看凌星文气得人都在抖，宋远慰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哈喽啊宿主，能听见我说话吗？” 宋远慰的声音传来，凌星文顿了几秒才默默点了点头道：“你怎么又来了？” “检测到你有些伤心，过来康康我亲爱的宿主怎么了。”宋远慰随口扯了个谎。 “我没事。”凌星文说着，眼眶却猛地一酸。 “吵架嘛，很正常的，我以前也常和人吵架的。”宋远慰不太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干干巴巴的。 凌星文不甚在意地听着，努力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给收了回去。 “你不是系统吗？怎么会和别人吵架？”凌星文哑着嗓子问道。 “啊，我不当系统之前其实也是人来着。” “是吗？你和你妈妈也这么吵架？”凌星文说着，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不是的，”宋远慰说，“我没见过我妈妈，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我倒是希望能和我妈吵，但我根本没见过她。” 闻言，凌星文的身子顿了顿，“是吗，那你……怎么会来这里，还变成系统了？” “喔，我死了。”宋远慰语气平淡。 凌星文被他这话一噎，半天没说出话来。 “别这么严肃嘛，我只是想说，吵归吵，别和亲人说太重的话，免得以后后悔，实在生气的话，不如想想晚饭吃什么，化悲愤为食欲，吃完就把它们都拉走。” “你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有些粗糙哈。” 凌星文还以为宋远慰会长篇大论地安慰他，没想到这家伙…… 不过，没有那些长篇大论的安慰倒让凌星文心里轻松不少。 也是，与其烦恼那些改变不了的，不如把眼下过好，先想想晚饭吃什么吧。 深深谈了一口气，凌星文又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身问了秦暮修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秦暮修说。 于是……经过一番沉思的凌星文大手一挥，赶在最后一张银行卡被冻结之前，用秦暮修的手机点了一顿价值三万块的外卖。 看着堆了快一屋子的外卖，秦暮修眉心止不住跳了几下。 “你让他点的？”秦暮修冷声问道。 刚刚凌星文去上厕所，宋远慰也不好跟着，这才回了秦暮修脑袋里。 “……我只说吃点好的，没说吃这么好。” 凌星文埋头沉默地吃着，略长的碎发遮住眼眸，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秦暮修只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 一顿异常丰盛的晚餐，幸好凌星文点的菜都很精致，不然两人一狗还真吃不完那么多菜。 吃饱喝足，凌星文照例睡床，秦暮修不愿意和他挤，自觉打了地铺。 可第二天，早早起床的秦暮修却发现——凌星文不见了。 第40章 第 40 章 “他……他人呢？”…… “他……他人呢？” 宋远慰睡得半梦半醒地, 看见床铺空了还有些懵逼。 秦暮修皱了皱眉，视线在狭小的房间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小团的狗笼上。 那里贴着一张便利贴。 起身将那便利贴摘了下来, 秦暮修才看清楚上面的几个字：回家偷东西, 勿念。 “回家了？”宋远慰盯着便利贴上那几个清隽秀气的字,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按照原文的发展来看，他应该能是能出来的，因为在异化体所在的星球实习那段时间，才是全文的重头戏。 在那里，凌星文和秦暮修的关系才因为异化体彻底走向崩塌, 也正是那段时间, 凌星文发现了自己身世的秘密, 逐渐走上星际领主的位置。 按道理来说, 凌星文要是没去, 后续的一切剧情都将进行不下去。 而现在没有身份芯片, 凌星文就去不了, 因此他回家偷的话, 倒也说得过去。 但凌星文这一去, 就是长达半个月的失联。 期间秦暮修试着联系过他两次，但都没得到什么回应。 倒是学校那边因为秦屿的事情把秦暮修喊去做了个调查。 说是调查, 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十分敷衍。 案件很快就由检察机关移送给最高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件事就好像一粒灰尘掉入大海深处, 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听说凌虞还因为这件事和联邦高院的人吵了一架，但上面的意思很暧昧，始终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答复。 后来凌虞被临时派遣前往边境执行秘密任务, 这件事也只好搁置。 半个月过去，也到了秦暮修这一批学生前往实习地的时间。 拿到身份芯片的当天晚上，秦暮修给小团找了个环境还算不错的宠物寄养店，店主是蝰蛇的好朋友，人品很好，信得过，就是收费不低。 秦暮修身上剩的钱不多，留了些路上用的，其他全给了店主。 离开的时候小团在秦暮修身后扯着嗓子叫唤，声音可怜得要命。 但没办法，秦暮修不能带着小团去，更不放心把它自己留在家里。 回到家里，秦暮修还没来得及收拾衣服，手机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是个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上面是一串意味不明的神秘字符，乱糟糟的一串，像是在键盘上滚了一圈按出来的。 秦暮修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点了删除，随后给凌星文发了消息。 但那边始终没有回信。 自从上次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能联系上凌星文，不知道是被凌虞关起来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秦暮修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就带了些换洗衣服。 他们要去的，正是当年联邦和异化体那场战争中分出去的西部编号为267-277的几颗星球。 十颗星球，正好围绕在联邦边缘，因为环境恶劣经常有极端天气出现，原本这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 但后来异化体们迁入之后联邦拨了款项重建西部边境星球，西部十星的环境这才好了许多。 联邦军校选择让学生们在这里实习，一来是让他们提前适应极端环境，二来异化体和当年没有归降的那部分一直都是联邦的心腹大患，虽然大没有很大的战役发生，但边境地带经常会有走私和大大小小的摩擦。 处理这些问题，正是联邦军校的学生们以后即将面对的，因此这地方被选作实习地。 当然，这个“有用”也仅限于像秦暮修这样的普通学生。 大多军校的人都和凌星文差不多，家里多多少少能给些支持，军校的文凭对他们来说只是为了说出去有面子罢了，没有多少人真的舍得让自己家的少爷公主下基层历练的。 因此早在分配具体实习星球的时候，有些家长就会提前给学校通气，让分配一点条件相对没那么艰苦的岗位。 所以，当秦暮修看见自己被分配到最边缘的277号星球时，他倒是显得十分淡定。 “我去，277？兄弟，最近是不是惹家里不开心了？怎么给你干那鬼地方去了？”坐在秦暮修身边的男生见秦暮修的分配地显示277，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西部十星当中，277因为地处最边缘，暴力事件和走私什么的，最为猖獗，联邦几次出手干预效果都不太显著，也只能放任自流了。 而277也成了联邦众多星球里最著名的犯罪天堂和灰色地带。 听说之前分过去的人回来都带了一身伤，属于命不硬还真去不了的地。 见秦暮修没回话，那人也只当他是伤心过度，没工夫理会自己，也就没再开口。 宋远慰盯着秦暮修手上的分配信息，他也愣了一瞬。 经过这段时间对于未删减版本原著的仔细研究，宋远慰记得，凌星文和宴观鸣来的好像也是这颗星球。 俩人一见面就“友好交流”了一回，当然，细节就不方便描述了，总之凌星文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避免被凌虞查到，也避免被周围的人认出他是omega，于是打算用宴观鸣的信息素来帮自己掩盖。 虽然不太懂别人的信息素是怎么帮他掩盖的，但这中间的描述还是让宋远慰大为震惊。 主要是……做恨情节描写的篇幅过长且过于露骨，宋远慰好几次差点没看下去。 但为了避免再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剧情，宋远慰只能强忍着看完了。 除去那些直男不友好片段，其他的倒是和自己之前看的情节差不多。 反正……这277星不是什么好地方。 飞船一路向西，同行的学生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仅剩的几个，都是被分去277的。 宋远慰瞥了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不远处正闭目养神的宴观鸣。 想起原文里关于宴观鸣和凌星文的细节描述，宋远慰现在看他，简直……尬得不行。 “哎，那不是宴家的少爷吗？怎么也跟咱么一起分去了277？”一道不算小的声音从秦暮修右手边传来。 刚刚坐在秦暮修身边为他感到惋惜的那个男生早在267星就下去了，现在坐在秦暮修身边的，是从远处挪着坐过来的，一共两个人，看起来像是认识，正凑在一起低声谈论。 “不知道，估计是想去挑战自己吧，你没看秦家那个也在吗？” “秦家那个？他不是私生子吗？家里估计也不会给多少支持吧？宴观鸣可是宴家独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大少爷和咱们一样受苦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人家少爷想要体验生活，别八卦了，马上要到了……” 两人的讨论声淡了下去，秦暮修也动了动身子，转掀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宴观鸣。 宴观鸣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尤其是脖子上，还绑着纱布，看起来十分奇怪。 恰好宴观鸣也睁开眼来，四目相对，他倒是先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来，抬手朝秦暮修挥了挥，好像两人很熟似得。 秦暮修见状，抿了抿唇，收回视线没理他。 临下飞船前，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性Alpha从驾驶舱里走了出来。 他是这次负责护送学生们前往实习地的军官。 “都振作一些，快到地方了，和你们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这里不比学校，环境恶劣又是边境地带，一不小心就会丢命，所以我接下来说的，希望你们一条条记好。” Alpha说着，视线缓缓扫过舱内仅剩的四人。 “第一点，落地之后，会有基地的人来接你们，站在原地等，基地的人没来之前不允许离开，否则出了任何事故，你们自己负责。” “第二点，这里是边境地带，除了生活在277星的异化体之外，还有当年不愿归降叛逃联邦之外的一些境外组织，他们经常会在边境线上出没，一旦发现立即上报，不得私自追踪或者击杀，否则……后果自负。” “第三点，277星前不久刚爆发过一场异化体伤人的暴力事件，最近277全星球戒严，入夜之后希望你们不要随便外出，否则被当成异化体杀了学校这边可不会帮你们把尸体运回去，听明白了没？” Alpha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毕竟能被留到277星来的几乎都是军校里吃着联邦补助的贫困生，这样的人家里基本没什么背景，他自然也就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 隔了几秒，坐在秦暮修身边的两人才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 秦暮修和宴观鸣此时脸上的表情倒是出奇的一致，都听冷淡的。 那军官见两人没回话，只轻嗤一声，转身离开了。 飞船落地，扬起阵阵黑灰漫天飞舞着。 四人排着队从飞船上走了下去，顿时被空气中弥漫着的诡异气味和漆黑的灰尘呛得睁不开眼。 这里的天气和首都星截然不同，一下飞船就有热浪扑面而来，闷得人喘不上来气。 把人放下，身后的飞船立马离开了，就好像在这里多呆一会死一样。 飞船的尾翼又扫起大片黑灰，这次几人倒是学乖了，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不然怕是真的会被呛死。 “我靠，这是什么气味，攻击力这么强！”宋远慰止不住哀嚎一声。 刚刚从飞船上下来的时候他就被熏得不行，现在站在这，熏得他只想流眼泪。 无奈现在他的泪腺也不归他管，某掌管泪腺的男人此刻在漫天黑灰和臭气中站得端端正正，犹如一尊完美的雕像。 “臭就对了，那么多尸体，不臭才奇怪。” 秦暮修说着，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道铁丝网围起来的土坡之上。 视线聚焦在那土坡上的瞬间，宋远慰的瞳孔猛地一缩。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 那上面, 密密麻麻的全是胳膊，腿骨和……数不尽的诡异头颅。 身边几人显然也发现了那土堆之上的尸体，不知道是谁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动静竟然引得土坡上一颗脑袋缓缓探头望了过来。 没错, 就是一颗头颅, 睁着诡异的红色眼睛，缓缓朝着几人看了过来。 场景太过诡异，宋远慰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光了。 “沃日，这就没有必要直视了吧？好歹躲一下？很恐怖啊大哥！” 别人都被吓得退了好几步，秦暮修倒好，淡定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那颗脑袋。 “都这样了还能动, 看来异化体这些年一直在进化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宴观鸣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秦暮修这才回头瞥了他一眼, 反问道：“到底是进化还是变异？” 在场几人听见这话, 都愣了一瞬。 短短几秒的时间, 铁丝网的另一头已经有几颗流着绿色脓液的脑袋开始缓缓朝着几人的方向移动。 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 宋远慰被惊出一身冷汗。 另外两个人虽然也被吓得不轻, 但并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也不确定自己要是有什么大动作会不会激怒那群恐怖的脑袋, 要是那东西暴怒起来, 他们几人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 “怎……怎么办，它们朝着这边走来了, 要打吗？”其中一个人强撑着开口问道。 眼下四处寂静, 周围什么遮挡物都没有, 几人下飞船的地方是一处荒漠, 目之所及全是黑漆漆的沙子和沙丘，风一吹刺鼻的气味夹杂着黑灰扑面而来，密不透风的将几人牢牢包裹起来, 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先别动，刚刚那人不是说了，会有人来接我们。”宴观鸣倒是冷静，一双眼睛盯着里面缓缓爬过来的脑袋，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它们要爬过来了，这……这围栏能挡住吗？”那人又问了一句。 “这破铜烂铁还真不好说，”宴观鸣回答得干脆利落，“但如果你跑起来激怒它们的话，猜猜它多久就能滚到你脚边然后咬你一口？我可是听说这些死不了的异化体身上都带着致命病菌，咬一口……估计会很酸爽。” 宴观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阴恻恻的笑，看得那人止不住咽了咽口水，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秦暮修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转头淡淡地看了眼那些正在爬行的脑袋。 一些已经腐烂的部分正随着脑袋的动作哗啦啦往下掉零件，那场景别提多恶心。 原本那些圆滚滚的脑袋还在缓慢地超几人挪动，眼看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但其中一个脑袋不知怎么的，突然抬起一双猩红腐烂的眼睛看向秦暮修。 那一眼，宋远慰仿佛从那头颅里看见一只深渊中挣扎着想要将人拽进地狱的恶鬼，叫人不寒而栗，他被惊得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只见那颗脑袋突然张大了嘴，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嘶吼，声音粗哑又干涩，好像两块生锈的铁板相互摩擦割裂发出的声响，实在难听得要命。 这声音实在太过诡异，在场的几人瞬间就警觉起来，尤其是宴观鸣。 其他原本还在慢悠悠滚动着的脑袋似乎感受到了同伴痛苦的尖叫，一个个眼神迷茫的四下寻找一圈。 却在下一秒，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全都在一瞬间集中在秦暮修身上。 “不是……它们看你干什么啊？”宋远慰没忍住暗骂了一句，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瞬间，所有恐怖的脑袋猛地加快速度，目标明确地朝着秦暮修滚了过来。 饶是再淡定，看见这样的场景，秦暮修也止不住皱紧了眉头，抬腿微微后退几步。 就在那些脑袋快要冲破铁丝网扑到秦暮修脸上时，却在接触到那些铁丝网的瞬间被弹飞出去。 一股恶心的焦糊味道瞬间在鼻尖弥漫开来，十分刺鼻。 秦暮修抬手挡了挡，有些厌恶地后退了几步。 “那铁丝网上通了高压电，离远点。”宴观鸣眯眼看了那铁丝网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前仆后继的脑袋冲了过来，却都被高压电牢牢阻挡在内，根本逃不出分毫。 一些被烫熟的组织牢牢黏在铁丝网上，被烫得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些脑袋却好像根本感受不道疼一样，依旧张着嘴，不知道从什么部位里发出一声声凄厉尖锐的嘶鸣。 滋啦啦的电流配合着这样的场景，实在叫人有些犯恶心。 “这……怎么突然发起疯来了？” “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吧，现在手上没有武器，它们要是冲了出来，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两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暮修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些被高压电阻挡在围栏之内的脑袋，眸光沉沉。 “该死的，怎么把我们扔这鬼地方来了，不应该直接把我们送进军方的基地吗？那家伙是不是在耍我们？”其中一个Alpha看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已经有些暴躁。 本来被分配到这种地方心里就已经很不平衡了，现在一下飞船就要面对这种恶心人的场景，任谁心里都会有怨言。 “277星地处边缘，随时都会爆发战乱，因此军事基地的选址也很谨慎，一般不会轻易暴露，这地方既然建了高压电围栏就证明不是没人管的，说不定基地就在这周围。” 宴观鸣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止不住地朝秦暮修身上瞥。 他在想，为什么那些异化体一看见秦暮修就跟发了疯一样？ 虽然心里疑惑，但宴观鸣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看起来十分沉稳。 看他这么沉着冷静又胸有成竹的样子，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将信将疑地呆在原地没动。 可心还没放回肚子里，几人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噼啪声。 只见一一颗颗头颅聚在一起，就像被网兜困住的鱼群，拼了命地往外挣扎，最外围的几颗脑袋已经被电得面目全非，后面的依然在源源不断地奔涌上来，短短几分钟，竟然生生将那带着高压电的铁丝网挣断开来！ 几人吓了一跳，身体先脑子一步做出了反应，拔腿就跑。 可还没跑出去几步，他们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些脑袋……似乎全盯着秦暮修一个人去了。 秦暮修个高腿长，退一步那些脑袋就要滚好几圈才能追上。 但无奈它们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跟在秦暮修脚下甩都甩不掉。 至于其他几人，那些脑袋根本不屑一顾。 “这是……怎么回事？”宴观鸣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盯着秦暮修看了几眼，眉头紧紧皱起。 眼看其中一个脑袋就要咬上秦暮修的鞋跟，宴观鸣只好喊了声小心。 秦暮修也发现了那颗靠过来的脑袋，干脆抬脚踢皮球一样将它踢飞出去。 烧焦的碎肉被秦暮修这一脚踢得四处乱飞。 那恶心的触感简直让宋远慰头皮发麻。 “嘶……好恶心的脚感，它们怎么不盯着别人就盯着你啊？要不要这么倒霉？” 秦暮修没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视线冷冷地落在地上那些裹着黑灰的脑袋上。 那些怪物望着秦暮修的眼神里带着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热切和渴望，像是在看——食物。 黏糊糊的视线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 秦暮修厌恶地皱了皱眉，一抬腿又踢飞几个靠拢过来的。 “左边，左边还有，千万别被咬到，很疼的……”宋远慰指挥着秦暮修，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被咬到。 其余三人缓过神来，也都没闲着，纷纷赶来帮忙。 都是在军校练过的，伸手都不差，踢皮球一样一腿一个，这些脑袋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外貌实在恶心，有些被烧焦了眼眶里的眼珠掉了出来，还淌着浓绿色的液体，粘在脚上简直…… “yue……好臭。” “你别yue，你yue我也忍不住……唔……” 两人一边打，一边捂着嘴，生怕自己吐出来。 一旁的宴观鸣也差点被这气味冲得流出眼泪来，他只能尽力捂着自己的鼻子，不让那些气味钻进自己的鼻腔。 打斗间，宴观鸣绑在脖子上的纱布不知道为什么散开了，一道道青紫的痕迹露了出来，宴观鸣暗骂一声，忙抬手捂住。 虽然他动作很快，但秦暮修还是注意到了。 愣神的瞬间，一颗脑袋又冲了上来。 “小心！”宋远慰惊呼一声，秦暮修这次回过神来，抬腿将那颗脑袋踢飞。 那些脑袋实在太多，几人打了四五个来回，都有些精疲力尽。 “得想办法离开，再这么耗下去都得死。”宴观鸣说着，转头看了眼秦暮修。 他脚下少说围了二三十颗脑袋，一个个流着口水朝他猛扑。 秦暮修应付起来也显得有些吃力。 “它们冲我来的，不用管我，你们先走。”秦暮修冷着脸把围上来的脑袋一个个踢飞。 宴观鸣沉吟片刻，当机立断道：“走，不能再耗下去了，里面还有更多。” 另外两人闻言，全都面露难色。 “他一个人在这会死的！”其中一个有些犹豫道。 “不用管我。”秦暮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仅仅分神了这么一秒，一颗脑袋却看准时机突然飞扑上来，直冲秦暮修的面门去了！ 宋远慰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几乎是嘶吼着喊了声：“秦暮修，小心！” 第42章 第 42 章 “怎么是你？” 砰！—— 一声枪响, 震得人耳朵根生疼，宋远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擦着秦暮修的脸颊划过。 眼前扑上来的那颗脑袋在半空中炸开，腐烂的肉伴着骨头和浓绿色的也低淅淅沥沥地砸在地上, 秦暮修这才看清了对面站着的人。 一双泛着金色的瞳孔格外显眼, 秦暮修顿了顿, 站直身子挑眉看向蝰蛇。 蝰蛇自然也看见了秦暮修，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迟疑。 “怎么是你？”秦暮修问。 “还有我。”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蝰蛇身后传来，随即陈安便从蝰蛇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眨巴着眼睛看向秦暮修。 “抱歉，从基地到这里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你们没事吧？”蝰蛇说着, 另外三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没事, 但……你和陈安怎么会在这？” “等会儿和你解释, 先离开吧, 这些东西不好对付。”蝰蛇说完, 又举枪打死了几个趁机想要接近秦暮修的脑袋。 “那个打起来多慢, 得用这个”陈安说着, 从背后掏出一门激光炮, 径直对准了一堆堆暴走的脑袋。 众人被他这阵仗吓得不轻，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他们开来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几人在陈安和蝰蛇的护下没多久就到了飞船旁边。 “带他们上去, 我来解决一下这些东西。”蝰蛇说完, 陈安只淡淡喔了一声, 默默收起激光炮，把几人往飞船里领。 路过蝰蛇的时候，秦暮修看见他从飞船上掏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盒子。 “这是什么？”秦暮修问。 “炸药啊, 还能是什么。”蝰蛇说完，随手掏了几个扔在地上。 等飞船启动，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蝰蛇才举枪，朝着那几颗炸药开了两枪。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在飞船下面响起，荒漠上的黑沙被震得漫天飞舞，好在飞船所处的位置比较远，并没有被飞船影响。 黑灰升腾，吞噬了一切，也隔绝了视线，秦暮修看不清下面的状况，自然也就没再理会。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秦暮修小声问道。 蝰蛇当然知秦暮修问的是什么，但蝰蛇并没有着回答，只缓步走进了飞船里面。 “各位，进入基地之前，首先需要由我为大家做初步身份核验，麻烦出示一下芯片，谢谢配合。” 说完，蝰蛇朝着陈安抬了抬下巴，陈安立马会意，走进飞船操作室拿了一个检测器出来。 四人也十分配合地掏出了自己的芯片。 宴观鸣离陈安最近，所以最先验了他的。 仪器扫过，宴观鸣的基本信息就都显示出来，轻快的两声滴滴之后，仪器来给你齐了绿灯在，这代表着宴观鸣的身份信息没有问题。 合眼其他两人的时候，秦暮修才知道那两人的名字，其中一个略高的，叫杜行，另一个叫于永年。 验完那两人的，陈安又看了眼秦暮修，转头问蝰蛇，“哥，暮修哥也要验吗？” 蝰蛇点头，“不验进不去基地的。” 陈安喔了一声，走到秦暮修身边，也验了一遍。 做完这些，陈安才招呼几人坐了下来。 飞船的内部空间还算大，几人坐在里面也不显拥挤。 “刚刚吓到了吧？那些脑袋？”蝰蛇语气里带了些歉意，“路上我们也遇到一批，这才来晚了，幸好你们没受伤。” “啊，没事没事，不过……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死了还能动啊？”杜行挠了挠脑袋，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 蝰蛇沉默几秒，语气有些沉闷的回答道：“这事说来话长，不过去了基地你们应该就能清楚了。” “我们的降落地点不应该是基地附近吗？为什么会把我们仍 扔在那种地方？”宴观鸣双手抱胸，挑眉看向蝰蛇。 “最近277暴力事件频发，基地为了不暴露位置，只能暂时改变了接应你们的地点，但我没想到学校竟然会把你们放在那个地方，可能是那些暴力分子干扰了定位器，才让降落地点发生误差。” “是吗？” “不信别问。”陈安不屑地打断道。 秦暮修全程没说话，就静静地盯着几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宋远慰见秦暮修沉默着没说话，于是开口问道。 秦暮修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平静道：“没什么。” “别骗我了，你都盯着人家看半天了，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秦暮修平时可不会这么盯着人家看，刚刚那几眼都恨不得黏人家身上，宋远慰可都看在眼里呢。 “……在想陈安为什么也会跟着来。” 秦暮修这么一说，宋远慰才反应过来，陈安和他们不是一届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才对。 “对喔。”宋远慰十分认真的想了想，想不明白。 “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秦暮修的语气有些讶异。 宋远慰被他这话给问住，顿了顿才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我是你的系统，不是他的，我怎么会知道。” 我的系统…… 秦暮修听见这几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像是过电一般，麻木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有些僵硬，宋远慰才喊了他两声，“喂喂，发什么呆？想知道的话不如自己去问？” “他要是想说，刚刚我问他就解释了，不会等到现在。”言下之意，蝰蛇并不想让秦暮修知道陈安为什么会来。 “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更好奇为什么那些脑袋只冲着你来，明明在场的有四个人。” 宋远慰现在回想起刚刚那个场景还是觉得瘆得慌。 “嗯，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秦暮修沉声道。 “是吧，你也觉得奇怪吧？偏偏就冲着咱俩来，老恐怖了，我都怀疑是不是你的血比他们的香一些啊……” “我倒是觉得还有一个原因。”秦暮修一本正经地卖关子。 “什么？什么什么？话别说一半啊……”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般狗都能在人群中精准定位到那个最害怕狗的人，然后追上去。” 宋远慰愣了愣，不知道这东西和那些异化体追秦暮修有什么关系。 但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宋远慰还是十分认真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一定是你太紧张，被那些东西闻见了，然后它们就都被扑上来，了，毕竟你叫得那么大声。” “…………………………” 宋远慰沉默良久，在心里把秦修狠狠问候了一遍，随后还不忘给秦暮修竖了个中指。 然而秦暮修就好像有读心术一样，宋远慰刚骂完他就阴恻恻地问道：“是不是偷偷骂我呢？” “艹？你怎么知道？” “现在知道了。” “……” 宋远慰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天之内不再和秦暮修说话。 飞船行进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基地外面。 基地周围都被透明的光波保护着，只有飞船靠得很近了才能看清里面的模样。 因为蝰蛇和陈安开出去的飞船就是基地里面的，因此可以直接和基地的输送舱连接。 只不过进入基地之前，秦暮修等人又进行了一系列程序复杂的检查和身份核验。 这次不再像飞船上那样随意，光是对几人进行身份核验就搞了好半天。 之后便是填写各种表格，上报什么的。 宋远慰陪着秦暮修走着这些无聊的程序，好几次没忍住想要开口找他聊聊。 但一想起秦暮修刚刚那么耍自己，宋远慰就生生忍下了想要和他说话的冲动。 一长串的程序走下来，秦暮修才终于被允许进入基地内部。 蝰蛇领着几人去了他们分配到的宿舍。 “基地不比学校，条件艰苦了不少，大家尽力克服一下吧。” 蝰蛇说着，抬手推开了第一间房门。 简单的一室一厅，床，桌子，卫生间，再没有多余的家具了。 宴观鸣看着这里面的陈设，嘴角止不住抽动几下，“这是人住的？” 蝰蛇尴尬一笑道：“的确是简陋了些，277就这条件，没办法。” 相比之下，秦暮修倒是接受得挺快的，毕竟他家也没比这里好多少。 安排几人住下之后，蝰蛇才让人给他们送了洗漱用品和床上用品。 刚刚填写信息的时候，秦暮修就注意到，蝰蛇在这边的地位好像并不低，短短半个月时间，他已经在这里担任了什么行动队的队长。 晚些时候，基地给几人送来了晚餐。 饶是秦暮修这种吃惯了粗茶淡饭的人，看见基地送来的晚餐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馒头咸菜？该不会送错了吧？”宋远慰没忍住开口问道。 这晚餐不要太简陋啊！连个肉都没有。 对此，基地给出的解释是，前几天暴力分子抢夺了送往基地的食材，这几天只能暂时这么过着，等新的食材送过来再说。 好吧……总比饿死好，这苦日子也是让他们赶上了。 秦暮修正要吃，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全然忘了自己还饿着肚子。 “喂喂，先吃饭吧，好饿的……”宋远慰虽然不想吃馒头，但更不想饿着。 秦暮修沉默几秒，转身抓了馒头啃了两嘴，随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基地的广场上亮着灯，一辆飞船缓缓落了下来，一些军官推搡着里面的异化体，缓缓朝外走着。 每个异化体都低垂着脑袋，手和脚都带上了镣铐，被基地的人押着往前走。 秦暮修的眼睛在里面扫了一圈，瞬间定格在其中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异化体身上。 “嘶……这个人怎么和其他的不太一样？”宋远慰注意到人群中那道有些佝偻，身形过分瘦小的身影。 正疑惑着，那异化体却悄悄抬起头朝楼上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秦暮修瞳孔猛地一缩。 第43章 第 43 章 “凌星文？他怎么会…… “凌星文？他怎么会和那些异化体在一起？” 同时出来看热闹的, 还有隔壁房间的宴观鸣。 他显然也发现了混在异化体中的凌星文。 但广场上的凌星文却并没有发现他们，他只抬眼一瞥，随即又低下头去。 宋远慰这才发现为什么刚刚看他的背影会觉得有些奇怪, 原来凌星文身上只是披着一层异化体的皮, 相比起其他提醒高大的异化体, 凌星文自然要瘦弱得多。 可是，既然他们都能看出凌星文很诡异，为什么押解他过来的军官会发现不了呢？ 宋远慰正想着，身边却猛地窜过去一道黑影。 好在秦暮修眼疾手快拉住了想要冲下去的宴观鸣。 “你想干嘛？”秦暮修沉声道。 宴观鸣被他这么一拽，眼底染上些许不悦，“去找人。” 秦暮修没回话, 只把人拉着, 塞进了自己房间, 转身关门反锁。 “妈的, 你想干嘛？撒手！”宴观鸣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自己的胳膊, 奈何秦暮修手劲大得要命, 根本挣脱不开。 “他既然能混进来, 短时间内就死不了, 你现在去除了暴露他的身份还能干嘛？”秦暮修冷声质问道。 宴观鸣愣了一瞬, 撇了撇嘴，扬起胳膊甩开秦慕修的手。 “凌星文离开首都星之前去找了你, 对不对？”秦暮修盯着宴观鸣的眼睛问道。 似乎是被秦暮修说中了, 宴观鸣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秦暮修一眼, 但很快又将眼底的震惊压了下去。 只可惜那一闪而过的额情绪没能瞒住秦暮修的眼睛。 “你知道他会来这里, 所以才跟来。”这句，不是疑问，是肯定。 “……”宴观鸣没说话, 但他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不是……你怎么知道凌星文去找了他啊？”宋远慰听秦暮修问完，简直一头雾水。 因为离开首都星之前，秦暮修一直在联系凌星文却一直没联系上。 宋远慰虽然知道凌星文肯定会过来这边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还能和宴观鸣有什么关联。 “因为他脖子上的绷带，”秦暮修解释道。 原来飞船上看见宴观鸣的第一眼，秦暮修就注意到绑在他脖子上的绷带。 白天在基地外和那些异化体的脑袋打架时，绷带散开，秦暮修看见了宴观鸣脖子上的痕迹。 那种样子的痕迹，通常只会是Alpha被人按着抽了信息素产生的。 而凌星文想要隐瞒自己omega的身份，就必须借助宴观鸣的信息素来覆盖自己的信息素。 因为凌星文曾经被宴观鸣标记过，因此他们之间的信息素不会相互排斥，只有这样，凌星文才能在离开首都星时躲过排查。 凌虞或许想到凌星文会用信息素覆盖这一招，所以在凌星文消失的第五天，凌虞安排来看守秦暮修的人也变多了。 但凌虞或许没有想到，当初标记凌星文的，根本就不是他。 所以凌虞没能在秦暮修家蹲到人，倒是给了凌星文去找秦暮修的机会。 “你是说凌星文回家用了五天时间偷了身份芯片，然后去找了宴观鸣提取信息素，然后来了这边？” 宋远慰顺着秦暮修的话理了一遍，得出以上结论。 秦暮修抿了抿唇，回了他一声嗯。 “好吧……” 宋远慰话音刚落，就见宴观鸣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 “我那天从学校回家，半路被他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他把我关在一处地下室里，整整三天。” 宴观鸣回想起那天他被绑架的经过，现在还觉得有些丢脸。 看见凌星文出现在自己面前，宴观鸣首先是震惊的，但很快又有些高兴。 原本上次的事情，宴观鸣是想好好和凌星文解释一下的，他当时就是一时兴起，想要逗凌星文玩，没想到刚好碰见凌星文二次分化。 一开始宴观鸣只是觉得凌星文撞了他的车，还不管不顾的离开了，结果跟上去一看才知道凌星文是去救人了。 再后来宴观鸣多方打听得知凌星文竟然是凌虞的孩子，对他就更感兴趣了。 整个首都星稍微有点脸面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凌虞当年从战场上带了个孩子回来，但那孩子从小被保护得很好，连照片都没流出来几张，但家里的长辈却总是提起凌家和凌星文。 从小宴观鸣可没少听到过他的大名但就是没见过真人。 越是神秘，宴观鸣就越是好奇，但接触多了，好奇逐渐变成了兴趣，不可否认，凌星文那张脸完全就是按着宴观鸣的理想型张的，宴观鸣对凌星文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所以才会阴差阳错的把人给标记了。 后来宴观鸣反思良久，还是觉得他应该负起这个责任来却不想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再后来凌星文就被凌虞带回家关了起来，宴观鸣就更没什么机会解释了。 所以那天见到凌星文的时候，他一激动，竟然没发现凌星文手里捏了迷药。 秦暮修拧眉听他讲完，这才开口道：“三天？腺体都快毁了吧？” 宴观鸣面露难色，尴尬道：“没办法，他只要一释放信息素我就忍不住，没想到他对我那么狠……” 宋远慰听着两人对话，只提取到一个关键词：“忍不住是什么意思？” “……”秦暮修沉默几秒，严肃道：“不该问的别问。” “啊？”他这么一说，宋远慰倒是明白了，男人嘛，还能有什么忍不住的。 但原文里不是说凌星文和宴观鸣是在277星遇见的，然后还……惊天动地的做了一回吗？ 宋远慰原本还在想，要是在这边遇见凌星文他得小心点不要在两人那啥的时候去他那边，他可不想在这种事上和凌星文共感。 但现在看来，他们或许已经弄完了？ 这剧情怎么乱走？ 正想着，秦暮修又开口道：“三天，他弄了多少信息素带走？” 宴观鸣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十分认真的给秦暮修比了个五。 “五毫升？”秦暮修问。 “五十毫升。” “……五十毫升没抽死你，也算你命大。” 一般Alpha的腺体容量也就一百毫升，抽走二分之一，难怪宴观鸣脸色这么差。 “切，他还只能抽我的，你想给他抽他还不要呢。” 秦暮修对宴观鸣突如其来的雄竞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冷冷回复他道：“我对男人没兴趣，对朋友更没有，你大可不必和我斗这个气。” 宴观鸣闻言，只是轻嗤一声。 现在凌星文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为什么会和那些异化体一起被抓进来，还不得而知。 于是两人商量着晚上要偷偷去见凌星文一面，看看能不能把人给弄出来。 正说着，房门却被敲响。 秦暮修和宴观鸣对视一眼，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来人是蝰蛇。 “来找你聊聊……”蝰蛇一挑眉，视线落在房间内的宴观鸣身上，“怎么你也在？” 几人在学校里也算共事过，因此对彼此也不算陌生，但……这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都可以互相串门了。 “无聊，找老朋友叙叙旧。”宴观鸣随口扯了个谎。 “正好，都在的话省得我说两遍了。”蝰蛇说着，十分自然地绕过秦暮修在房间里坐下。 原本就不算很大的房间挤了三个大男人，难免显得拥挤。 “我来主要是想和你们说说关于基地的一些注意事项什么的，相信你们来之前学校那边的人已经和你们说过了的，但我还是不放心。” 蝰蛇和两人讲了白天他们遇到的那些脑袋和尸体，其实都是最近参加暴乱被抓回来，以及在暴乱中死掉的异化体们。 由于数量过于庞大，基地不能及时处理它们的尸体，只能暂时把它们扔在外面的荒野上。 可咩想到这些异化体的尸体死而不僵，都已经碎成那样了竟然还能行动。 基地为了不让它们跑出去伤人，这才搞了高压线把它们围起来，为了防止有人误入，附近还放了许多警示和屏蔽信号的东西。 而宋几人过来的飞船原本是要停在那片区域一公里开外的基地接应地点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飞船受了屏蔽器的影响，降落地点竟然出现了偏差。 蝰蛇说完，宴观鸣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277星才多少常住人口？那一小片区域少说也有上万具尸体，这么短的时间内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联邦那边任何消息都没有？” 闻言，蝰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联邦就算知道，也不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到时候要是造成恐慌，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一点，”宴观鸣抬眼看向蝰蛇，“你说那些尸体里还有参加暴乱被抓回来的异化体？” 蝰蛇点头，“是，怎么了吗？” “那些异化体是基地私自处置的？”宴观鸣问。 闻言，蝰蛇和秦暮修纷纷抬眼，看向宴观鸣。 “你为什么……这么问？”蝰蛇不解。 “异化体也是联邦公民，也有基本人权，仅仅是参加暴乱，基地是没有权利直接杀了它们的，这你们难道不清楚？” 蝰蛇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有什么情绪在他眼底翻涌，但很快又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 “虽然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基地杀它们也是迫不得已，所有参与暴乱被抓回来的异化体，就像今天抓回来那些，基地都会在三天之内将它们解决掉，否则……它们就会彻底失控。” 三天内解决？ 宋远慰心里咯噔一下，那凌星文怎么办？他可还混在今天被抓回来那群人当中呢。 第44章 第 44 章 “” “还有一个问题, ”宴观鸣锐利的眼神扫向秦暮修，“为什么当时那些异化体只攻击他？” 被点名的秦暮修一耸肩，“这个问题, 我比你好奇。” “这个……按理来说那些东西已经被肢解, 就算攻击人也应该是无差别攻击才对, 为什么只盯着他一个人……我也不清楚。” “不过最近基地事情挺多的，我们先来的那一批基本都被分配出去执行任务了，只有我留守这边，所以上面让我暂时带你们几天。” “喔对了”蝰蛇像是想起什么，一拍脑门，有些严肃的说道：“最近监狱那边不太平, 没事别去那附近瞎逛哈。” 说完, 蝰蛇似是不放心, 又和两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直到有人来催, 这才打算离开。 送走蝰蛇的时候, 秦暮修随口问了句陈安为什么也跟过来了。 蝰蛇只说陈安从小就和他生活在一起, 受不了分开这么久, 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怎么了吗？”蝰蛇一双过分好看的金瞳看向秦暮修, 眼底隐隐流淌着一些宋远慰看不懂的情绪。 “没什么。” 秦暮修没再追问，把人送出了房间。 折回来的时候, 宴观鸣也起身准备离开。 “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去见凌星文一面。”秦暮修沉声道。 宴观鸣扔下一句知道了, 随后转身离开。 “其实……”宋远慰看着宴观鸣离开的背影, 小声道“要是你们想知道凌星文的情况，我可以帮你过去问问他的。” 话音刚落，就被秦暮修拒绝：“不行。” “哈？为什么？” “牢里全是异化体, 它们最喜欢那些细皮嫩肉的人了，说不定还有些老鼠蟑螂什么的，你要是过去就能和它们面对面，或许还能品尝一下监狱里馊掉的牢饭。”秦暮修语气平淡地讲出一些让宋远慰死去的话。 “我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宋远慰不服气地回了句。 秦暮修倒是无所谓的一耸肩，“确实，但我听说牢里的老鼠还会啃人脚后跟。” 或许是秦暮修的语气过于阴森，这话一出，宋远慰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一些不太好的画面浮现在脑海，激得宋远慰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算你厉害。” 宋远慰想了想，既然晚上就能见到的话，自己好像也没必要跑这一趟。 更何况，这段剧情，应该是凌星文第一次进入277星那段，不出意外的话，他在牢里应该也没受什么罪就出来了。 想到这，宋远慰道也放下心来没急着过去凌星文那边。 说是晚上，其实也就过了两个多小时，趁着外面天黑，秦暮修就悄悄从房间里摸了出去。 他和宴观鸣住的地方挨着，他一开门宴观鸣也跟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着没说话，却速度极快地绕过监控死角，朝着监狱去了。 说来也奇怪，秦暮修明明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却能精准的知道什么地方有监控和警报装置，然后带着烟管明成功绕过这些东西，顺利来到监狱外面。 监狱的位置算得上偏僻，外面有士兵在把守，两人不敢轻易靠近，只能暂时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着。 “你怎么对这片这么熟悉？”宴观鸣蹲在草丛里，不由得疑惑道。 “很熟吗？直觉罢了。”秦暮修不甚在意地说道。 “直觉这么准？” “再废话你就滚回去，我自己进去救。” “我问问还有错了？” “……” 不算很愉快的对话就这么草草结束。 其实宴观鸣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就连待在秦暮修脑子里的宋远慰都有些惊讶为什么秦暮修对这地方这么熟。 他可不相信是什么直觉，因为秦暮修从房间里离开到监狱外面这条路上，遇到过很多个监控和岔路口，但秦暮修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带着宴观鸣来到了监狱。 仅凭直觉真能每次都完美避开监控，以及选到一条完全正确，没有守卫的路吗？ “所以，你为什么对这地方这么熟？就跟在你家似的。”宋远慰问。 “不是说了吗，直觉。” 秦暮修不肯说，宋远慰也没再追问，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在草丛里蹲了几分钟，宋远慰就看见一辆小型飞船悄悄降落在了监狱外面，恰好将监狱大门挡住一半。 远远的只能看见飞船上走下来一道挺拔的背影，那人走到监狱门口，抬手扫了芯片便被守卫带了进去。 两个守卫进去一个，现在门口只剩一个。 “等会儿我引开他的注意，你找机会去那边等我。” 秦暮修说着，抬手指了守卫右手边，监狱的一扇小窗旁。 “你该不会是想从那里翻进去吧？咱俩这体格，削成人棍也不一定钻的进去。” 宴观鸣眯了眯眼，大致打量了一下那扇窗子，就算是婴儿也很难从里面钻出来的程度，更别说他们两个一米八几的成年Alpha。 “没让你钻进去，在那等着就是。”秦暮修扔下这句，人已经钻了出去。 宴观鸣想喊住他却已经来不及。 夜黑风高，守卫只看见一道黑影，但被眼前的飞船挡去一半，看得并不真切。 守卫还以为是飞船上的人下来了，便想上去查看。 谁承想刚走出去两步，飞船旁边又传来一阵异响。 “是李中校带来的人吗？监狱重地，不允许随便走动。” 守卫说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飞船里面没开灯看起来黑漆漆的，守卫只当自己看错了，刚要转身，却又看见一道黑影在飞船侧面一闪而过。 “站住！”守卫喊了一声，那黑影果然不动了。 守卫有些紧张地摸着自己腰间的枪悄悄朝那道黑影靠了过去。 “是李中校带来的人吗？为什么不说话？不回答的话我……我开枪了啊……” 那守卫说着，已经把枪掏了出来。 他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地朝着那道黑影走了过去。 走进了，那守卫才发现不对劲，那黑影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他猛地冲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哪是什么人影，分明就是飞船侧翼。 这种飞船停下来之后为了散热，通常会把侧翼打开散热，只不过这一架飞船的侧翼造型比较奇特，打开的时候有些弧度，远看就像一道人影。 “给我瞎的……”守卫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恶狠狠地拍了那侧翼一下，金属的钢板被他拍得嗡嗡作响。 守卫收起枪，转身就要离开，却一头撞上了另一边翘起来的侧翼。 哐当一声，撞得那守卫头晕眼花，差点一头跌倒在地。 “艹！”那守卫暗骂一声，一抬头又撞上一个。 这下，直接给他撞出鼻血。 守卫弯着腰，忙用手捂住鼻子，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闪过去的两道人影。 “你怎么知道那飞船的侧翼可以旋转的？”宋远慰问。 秦暮修已经闪身来到了他一开始和宴观鸣约好的地方。 “这飞船在首都星很常见，凌星文就有一架，之前借我玩了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你就记住内部结构和操作过程了？牛哇兄弟。” 宋远慰刚刚可是亲眼目睹秦暮修上了飞船啪塔啪塔一阵乱按，然后那侧翼就升起来了。 操作台上成百上千个按钮，秦暮修却能精准找到操控其中一条侧翼的，真是难为他了。 “这种仿鱼鳃式的散热翼构造并不复杂。”秦暮修冷声搞解释道，“还有，别叫我兄弟。” “哈？这两句话上下之间有哪怕一点关联吗？”宋远慰不解。 “没关联，但是不许叫我兄弟。”秦暮修冷着脸强调。 “好吧，那我叫你什么？暮修还是修修还是暮暮？” “……” 秦暮修脚下不稳，差点栽倒。 “哎呀呀，小心点啊，修修~”宋远慰止不住调笑。 秦暮修没再理他，耳根的温度却悄然上升。 和宴观鸣在小窗下汇合，宋远慰才知道秦暮修并不是想从窗子里钻进去，而是要从窗子地下埋着的配电箱爬进去。 “你确定这下面是配电箱？”宴观鸣看着秦暮修在地板上神神秘秘的敲敲打打，有些怀疑地问道。 “当然。”秦暮修说完，手已经敲到了一处空砖。 用手把旁边的泥巴扣走，随后那块砖便被秦暮修扣了起来。 下面竟然真的埋着一块金属板。 宴观鸣沉默几秒，也弯腰扣起了地板砖。 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显眼，因此守卫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搬开大概七八块转，金属板彻底暴露在两人眼前。 “走。”秦暮修说完，伸手缓缓抬起了那块金属板。 漆黑的甬道有些年久失修的意味，一股子铁锈和阴湿的霉味涌进鼻腔，惹得宴观鸣止不住皱了皱眉。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鬼地方的？” 下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的，但周围时不时传来的微弱嗡鸣声表明这地方可能真是监狱的配电箱。 只不过他们所在的位置可能是当年建造监狱的人留下来的紧急检修通道，因为长时间没人使用，霉味特别大。 这种地方别说是基地的人了，就算是天天在这蹲着的守卫或许也未必知道。 “我说了，直觉。”秦暮修不甚在意地回答了宴观鸣的问题，然后迈开长腿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宴观鸣拧了拧眉，打算等出去再问，于是抬腿跟了上去。 走了没几步，上面便隐约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隔着地板听得不是很真实。 “咱们怎么出去？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面。”宴观鸣压低了声音问。 话音刚落，秦暮修突然停住了脚步。 宴观鸣差点撞到他后背上。 察觉到秦暮修正盯着面前黑漆漆的墙看，手也缓缓垂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 宋远慰有些不解道：“干嘛？尿急啊？” “……”秦暮修一时间无语得有些想笑。 “你的脑子里一天天装的都是什么？”说完，秦暮修张开手掌，按了按其中几块砖，竟然从墙上摸到一个很小的凸起。 开门的瞬间，一道强光袭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呵斥，“谁在那！” 秦暮修似乎早就猜到这里面会有人，开门的瞬间，他人已经冲了出去，一脚将房间里毫无防备的人踹翻在地。 他下手时没收着力气，竟然一脚将那人踹晕过去，瘫倒在地上。 房间里还有一个Alpha守卫，见同伴倒下，着实被吓了一大跳的，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秦暮修的拳头已将招呼上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远慰总觉得秦暮修打起架来就跟换了个人似得。 他面无表情，出手极其狠厉，就跟对付那些异化体一样，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解决完两个守卫秦暮修顺手将两人扔在角落里，他淡淡地瞥了两眼已经晕过去的两人，那眼神就好像在看路边被车子碾死的老鼠，冷漠又嫌恶。 “这……你别给人打死了。”宋远慰看着地上的两人，不禁有些担心。 秦暮修刚刚冲进来的动作实在太快，宋远慰都来不及反应，两人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此时，身后跟着的宴观鸣也走了进来，看见已经被解决掉的两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把人打晕了，等会儿他们醒过来怎么办？”宴观鸣问。 “放心，今晚之内醒不过来。”秦暮修说完，抬起退绕过两人的身体朝着房间里的操作台走去。 原来刚刚那条道路的尽头，就是这间监控室，监控室的旁边就是监狱的配电箱，两个地方挨得很近，守在里面的守卫即负责看守配电箱，又负责监控。 秦暮修走到操作台前，没有一丝犹豫，抬手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旁边的显示屏随即跳出输入密码的提示。 “这啥，怎么还要密码？”宋远慰正疑惑着，秦暮修却毫不犹豫地输入了八个数字。 机器滴滴响了三声，屏幕瞬间黑了下去，所有监控画面都变成一片花白。 宋远慰这才明白，秦暮修这是在关监控。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密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宋远慰和宴观鸣都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秦暮修抬起手，脸上满是震惊，“我蒙的，没想到蒙对了。” 他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演痕迹，但宴观鸣和宋远慰也不傻，八个数字一次性输对，概率简直比中彩票还低。 不过秦暮修好像并不打算对此作出解释，“走吧，”他说“免得夜长梦多。” 说完，人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宴观鸣盯着秦暮修离开的背影，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了监控室，宴观鸣在秦暮修的带领下，躲过几个岗哨，悄咪咪摸进了关押异化体的牢里。 一路走来，宴观鸣发现秦暮修对这监狱的了解程度超乎他的想象，什么地方会有人把守，什么地方会出现巡逻的人，以及异化体会被关在什么地方，秦暮修通通知道。 这监狱简直就跟他设计的一样。 只不过，越往里走，宋远慰就越是觉得眼前的所有景象都似曾相识。 甚至下一秒秦暮修会在哪个拐角转弯，宋远慰脑子里都能提前预判。 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来过这地方才对，怎么也会对这地方感到熟悉？ 又拐过两个走廊，秦暮修才终于和宴观鸣在走廊尽头发现了凌星文的身影。 他身上没披着白天那身皮，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而他对面站的，正是从飞船上下来的守卫和那个李中校。 这场景……宋远慰想了想，立马想起原文中凌星文就是因为这个李中校才顺利混进了277星。 而这个李中校也是凌星文走上星际领主之位路上一块不小的绊脚石。 没错，就是绊脚石。 凌星文被凌虞瞒了二十几年的身世，就是被这位给无情戳穿的。 不知道那个姓李的说了什么，凌星文仰起头，有些感激的看了眼李中校。 远远地，两人都听不清那边的人在说些什么，但他们看起来他谈的还算愉快。 “他们怎么会认识？”宴观鸣盯着两人的背影，瞬间警觉起来。 按理来说，凌家的军队并没有人负责277这边的事物，所以凌星文为什么会认识277的军官？ 正疑惑着，凌星文却像是察觉到什么，视线却绕过眼前的人，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见隐藏在黑暗中的两人时，凌星文惊得朝后退了两步，眼看就要撞到身后的牢房门上。 李中校忙伸手拉了他一把，“怎么了？看见什么了？”说着，李中校就要转过头去。 凌星文下意识抓紧了李中校的手臂，阻止他转过身去。 “没什么，牢里异化体太多，有些吓人……”凌星文不怎么会撒谎，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有些紧张。 李中校只当凌星文是真的害怕，倒也没追问，只抬手轻轻拍了拍凌星文的肩膀。 “那个……谢谢你带我进来。”凌星文想了想，还是和李中校道了谢。 “你救了我一命，作为报答，这都是应该的，不过……”李中校疑惑一瞬，“你既然是军校的学生，为什么不直接和学校申请分配到277星，而是自己一个人闯进来，277现在的情况可不容乐观呐。” 李中校回忆起当时，他负责护送给基地的一批补给却不想半路上遇到了异化体袭击，差点命悬一线。 一支小队死的死伤的伤，他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也差点被埋伏在附近的异化体杀死，幸好凌星文及时出现。 一问才知道，原来凌星文是军校的学生。 凌这个姓并不常见，加之凌星文用的枪还有浑身的穿着打扮看着也不像普通人，李中校几乎很快就从猜出了他的身份。 只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凌星文不说，他肯定也不会问。 凌星文表示自己本来是被分配去268星的，但听说277最近不太平所以想着过来帮帮忙，结果走到半路身份芯片丢了，现在人也已经到这里了，进不去基地只能在外面等死。 他这么说，李中校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于是立马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带他进去。 只是……没有身份芯片，就算进了基地，他也没办法在里面待着，被人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凌星文当即表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要求的，和李中校一点关系都没有，李中校这才点了头。 然后凌星文就被李中校塞进被抓的异化体中带了进来。 “不过……进是进来了，没有身份芯片，基地恐怕不会让你在这久待，虽然不知道你想进来干什么，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这里的情况或许并不比外面好很多。” 李中校有些与中心长地说道。 凌星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没关系，我知道的，我只是来找我的朋友。” 想了想，李中校还是不放心，凌星文毕竟救了他一命，他干脆送佛送到西了。 “这个你拿着，”李中校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块芯片塞进凌星文手上。 “这是？”凌星文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有些疑惑。 “我一个部下的身份芯片，虽然权限不高，但也足够让你在这里待到想离开为止了。” 凌星文捏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谢谢。 “你都救了我的命了，还说这个干什么……更何况……” “何况什么？” 李中校眼神闪烁几下，摆摆手说没什么，随后便交代一旁的守卫把人送出去。 守卫得令，点了点头走上前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眼看凌星文要被带走，藏在暗处的宴观鸣隐隐有些急躁。 幸好秦暮修及时把人按住了，这才没让宴观鸣冲出去。 秦暮修转头，递给宴观鸣一个冷飕飕的眼神，充满警示意味。 对面的凌星文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朝两人所在的方向看去。 正在这时，宴观鸣和秦暮修身后的走廊里，猛地传来一阵凄厉诡异的哭嚎声，尖锐冷厉的叫声立马引起了牢房里所有军官的注意。 “怎么回事？”李中校皱了皱眉问道。 还没等到回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整个牢房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操？这是怎么了？”宴观鸣话音刚落，一阵刺鼻的臭味随着阵阵颤动席卷而来。 话音刚落，走廊深处突然爬出来几只红眼睛的异化体，它们手脚并用，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膝盖诡异地弯折起来，代替了脚掌，缓缓从地板上爬了过来。 宴观鸣看得头皮发麻，但秦暮修却是冷静。 他盯着朝两人爬过来的异化体，眼底寒光乍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起来。 “妈的妈的……这什么鬼东西，好可怕！”宋远慰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些反胃。 那异化体爬得稍微近了些，宋远慰就看见它的肚子是空的，看起来像是从里面被炸开了一样，浓绿色的液体从里面流淌出来，沿着爬行的轨迹拉了长长一条。 宋远慰以为之前见到的那些脑袋就已经够恐怖了，没想到还有更恐怖的…… 这是造的什么孽？ 身后已经有守卫冲了过来，而秦暮修依旧顿在原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爬过来的异化体。 宋远慰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正在微微颤抖，就连喉头都泛起一丝苦涩。 他在害怕吗？宋远慰想，但秦暮修表现的实在太过镇定，以至于宋远慰根本分辨不出他现在是在害怕还是在想别的。 突然间，其中一只异化体歪着脑袋，一双诡异且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暮修。 宋远慰看见那东西的鼻尖动了动，随后它僵硬的脸上逐渐荡开一抹嗜血的笑来。 那东西被炸得嘴角下颌都掉了下来却还是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又兴奋的笑来。 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那异化体突然扯着嗓子，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嘶鸣。 那声音……就跟当时高压线里那些脑袋发出来的一模一样。 宋远慰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要跑吗？”宋远慰大气都不敢喘。 “我一动，它们就会扑上来。”秦暮修说。 似乎是为了印证秦暮修的话，他话音刚落，地板有事一阵震颤，秦暮修的身子也跟着幅度很大的动了几下。 那些异化体见状，像是突然发了狂一般飞快地扑了上来。 “卧槽！”宋远慰惊呼一声，眼看那异化体就要扑上来，好在秦暮修一个闪身及时躲开才幸免于难。 场面一度很混乱，监狱的照明系统也受到袭击，灯管和灯带通通爆裂，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光线被剥夺，看不清东西，宋远慰却能感觉到刚刚那个给秦暮修躲过去的异化体此刻又扑了上来。 还不等宋远慰反应过来，秦暮修已经迅速起身，抬腿将那只异化体一脚踹飞。 一转头，黑暗中却有成百上千只泛着血色的眼睛正在盯着秦暮修看。 “妈的，不会又盯着你来了吧？” 话音刚落，那群红着眼睛的怪物却如喷涌的岩浆般席卷而来，像是要把他们彻底淹死在里面。 “真操蛋……”宴观鸣暗骂一声，抬手拉了秦暮修一下，“跑啊，愣着干什么？” 被拽了一下，秦暮修才像是回过神来，身侧攥紧的手松了些，抬腿跟着宴观鸣离开了走廊。 牢房里不断有枪声响起，伴随着警报声，一下下震耳欲聋。 两人跑出去一小段，迎面又撞上一群从牢里逃出来的异化体。 幸好一双手及时拉住了两人把它们往后猛地一带。 异化体扑了个空，立马去转头发起第二波攻击。 “小心！”是凌星文的声音。 宴观鸣心下一惊，转头想要看清站在自己身旁的人，但凌星文人已经冲了出去和那些异化体打作一团。 “回来！”宴观鸣暗骂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秦暮修也很快加入了战斗，黑暗中不断有异化体凄厉嘶哑的叫声传来，一阵阵听得人心悸。 混乱的场景不断在宋远慰眼前闪现，他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但总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 或许是秦暮修那些混乱的梦里，又或者只是他想多了。 三人毕竟都是练过的，相互配合着竟然从一群异化体中撕开一条口子来。 “走，不要恋战。”凌星文清冷沉着的声音传来，宴观鸣立马收了手上的动作，跟上了凌星文的脚步。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凌星文只知道有人跟过来了，而刚才离他最近的人是秦暮修，因此凌星文理所当然的把宴观鸣当成了秦暮修，伸手抓着人就往外跑。 而秦暮修才刚想要跟上，却被一只异化体抓住了脚踝。 他皱了皱眉，抬腿踢开脚边的异化体，却错失了离开的好时机。 “小心，又来了！”宋远慰察觉到右侧突然浓郁起来的臭味，直觉是异化体，于是开口提醒。 无奈秦暮修双腿被两只异化体牢牢抓着，根本躲闪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宋远慰心一横，变回人形替秦暮修挡了一下。 “嘶——”宋远慰抬腿踢飞那只异化体，手上却被狠狠抓了一下，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动作幅度太大，导致宋远慰的心脏一直在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血腥味弥漫开来，却让黑暗中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变得更加兴奋。 还好还好，只是手臂，宋远慰想，要是他刚刚没出来，秦暮修估计脑袋都得被抓个稀巴烂。 相比起那个，还是被抓一下手臂来得轻一些。 “你干嘛出来？”秦暮修的语气有些严肃，他抬腿将攀附在自己腿上的异化体狠狠撞在墙上，力道之大竟然直接撞碎了那异化体浑身的骨头。 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起，宋远慰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完了。 脑海中突然有一阵提示音闪过，竟然是秦暮修的黑化值上升了。 也是，被这东西缠着，能不黑化吗…… 宋远慰正想着，一股大力自腰间袭来，把他带着撞进秦暮修怀里。 身子刚侧过去，正好错开他身后想要偷袭的异化体。 “变回去。”秦暮修冷声命令。 “多个人多双手，我不见得打不过它们，你要是受伤了，我也难受。” 宋远慰这话的意思本是担心秦暮修无法突围，到时候被这些异化体弄得浑身是伤，痛得可是他自己。 却不想这话听在秦暮修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道。 他搂着宋远慰的手紧了紧，冷声道：“不需要，赶紧变回去。” “嘿，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话音未落，一直异化体突然冲了出来，秦暮修下意识转身想要护住宋远慰，却被那异化体猛地一撞，松了手。 两人被冲散开来，宋远慰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几只异化体立马围了上来，将他和秦暮修隔开。 宋远慰撇了撇嘴，立刻做出了战斗准备。 开玩笑，从小到大他打架就没输过，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把。 这么想着，宋远慰心一横，想着干脆先发制人，直接冲了上去。 “回来！”秦暮修见状，拧了拧眉，毫不留情的拧断了几只异化体的脖子，杀出重围奔着宋远慰去了。 相比起之前和这些异化体打持久战的保守，现在的秦暮修就好像杀红了眼。 他毕竟是Alpha，打架的时候没收着力气，异化体被他踢皮球一样一脚一个。 宋远慰也不是吃素的，出手干脆利落，和异化体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从没一起打过架，但两人配合着，效率竟然出奇的高。 宋远慰或许是好久没用自己的身体活动过，再加上没吃饭，战斗力短暂的爆发一阵，很快就有些吃不消。 “撑不住了，秦暮修，速战速决。”宋远慰喊了声，一转头却撞进了秦暮修怀里。 “靠！”宋远慰暗骂一声，“离这么近干什么？” 他这才知道，原来秦暮修一直跟在他身边不过半步的距离。 “变回去，马上。”秦暮修放冷了声音，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不管了，先走！”宋远慰说着，伸手抓住秦暮修，踹开拦路的异化体，飞奔着冲了出去。 秦暮修愣了一下，被宋远慰拽着身子猛地朝前一倾。 宋远慰的掌心干燥温暖，绕在秦暮修腕骨处如同一道温暖的屏障，令人心安。 秦暮修盯着那只手，眼神却暗淡下去，他任凭宋远慰拉着，像一只没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任凭宋远慰带着他用力奔跑着。 跑出去一小段，眼看前面又来一波异化体，宋远慰暗骂一声，视线在黑暗的牢房里迅速搜寻一圈，随后拉着秦暮修拐进了旁边一间空掉的牢房里。 房门关上的瞬间，异化体尖啸着撞在门板上，发出令人胆寒的怪叫。 牢房的守卫很少，不知道是被人刻意支开了还是原本就没安排很多人守着。 反正除了一开始灯灭那一瞬间听见的几声枪响，之后宋远慰便再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守卫。 牢房的门还算牢固，这里似乎之前就是用来关押异化体的，此刻里面却空空如也。 外面的异化体还在砰砰撞着牢房门，宋远慰生怕这门经不起撞让那些东西闯进来，于是只好用自己的身子顶着门。 “操，姓秦的，别愣着，过来搭把手啊！”宋远慰忍不住吐槽一句。 秦暮修从进了这里就跟个木头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 太黑了宋远慰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顶着门喊了声。 但身后的人依旧没什么反应。 “干嘛呢？过来……”宋远慰话音未落，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了起来。 秦暮修的力气大得惊人，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宋远慰还是察觉到秦暮修的视线落在了他受伤那只手上。 宋远慰下意识想要挣脱了，却被秦暮修强硬的拽着。 “别动。”是命令的语气。 随后，宋远慰便察觉到受伤的地方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 宋远慰瞬间头皮发麻，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干嘛？想吃肉也不用现在就咬我吧？先打架好不好？”宋远慰大脑有些宕机，不知道秦暮修为什么要做那种奇怪的动作。 “不消毒的话你的手会烂掉，难道你想截肢？”秦暮修的声音隔得很近，就好像凑在宋远慰耳边说的一样。 宋远慰闻言，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哪有那么严重。”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宋远慰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Alpha因为是身体机能特殊，唾液里含有能够抑制异化体病毒扩散的活性酶，可惜你不是Alpha，不然你自己舔两下，效果也是一样的。”秦暮修十分平静地解释道。 “啊？真假？不消毒会怎样？”秦暮修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宋远慰才发觉自己的手臂火辣辣地疼。 “轻则截肢，重则……变成异化体。”秦暮修声音沉沉，说得一本正经。 宋远慰咽了下口水想，不可抑制地脑补起自己变成异化体的样子…… 没忍住打了个寒颤，“那什么，那你再来两下。”说着将自己的手腕凑到了秦暮修嘴边。 漆黑的环境放大了其他感官，宋远慰察觉到秦暮修的鼻息离他越来越近，最后一个温软湿润的东西落在宋远慰手臂上。 “你别说，这样还真舒服了不少。”宋远慰眨巴着眼睛，感觉手臂上那火辣辣的疼消下去不少。 但…… “要这么久吗？”宋远慰胳膊都抬酸了，秦暮修还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马上。”秦暮修说完，还真抬起头来。 “谢了哈。”宋远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感觉那块受伤的皮肤果然好了不少。 宋远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他被秦暮修拉着疗伤，根本忘了去抵着门，但外面的异化体好像也没冲破牢房门进来。 这牢房门固若金汤，那些异化体除了在外面死命撞之外，根本进不来。 怪不得秦暮修刚刚不过来帮他抵着门，这地方本来就是用来关异化体的，自然不会轻易让里面的逃走，同理外面的也不能轻易进来。 可……这样的话不就意味着他们也被关在里面了吗？ 漆黑的环境，密闭的空间，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涌上心间，脑海里断断续续的画面，分不清是自己的记忆还是在秦暮修的梦里看见的，总之这样的环境让宋远慰觉得很难受。 “别担心，说不定现在呆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秦暮修的声音平缓而沉静，仿佛一汪平静的山泉，轻而易举抚平了宋远慰心中那点焦躁。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宋远慰才道：“的确，焦虑也没什么用。” 话音刚落，他就被秦暮修猛地一带，撞进后者怀里。 眼前一道红光猛地闪过，惊得宋远慰倒吸一口凉气！ 第45章 第 45 章 “以后不会了” 宋远慰猛地撞进秦暮修怀里, 硬邦邦的肌肉撞得他脑袋都晕乎乎的。 秦暮修把宋远慰抱在怀里，眼神一沉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异化体，眼底酝酿着渗人的寒意。 他单手抱着宋远慰, 另一只手毫不留留情地拽住异化体的脖子, 力气大得让那只异化体喉咙里止不住发出嗬嗬的声响。 宋远慰挣扎两下, 想要抬起头来却被秦暮修用力一按，牢牢困在怀里。 下一秒，那异化体的脖子被秦暮修单手拧断，要掉不掉地挂在脖子上，像一块破布，摇晃几下便坠落在地上, 发出一阵闷响。 秦暮修垂眸, 看了眼躺在地下的东西, 浓黑的眸子里满是嫌恶。 身后没了动静, 秦暮修的手却依然没有放开, 宋远慰等了几秒, 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这才挣扎了几下。 秦暮修松手把人放开, 眼底的狠厉和嫌恶被他很好的藏了起来,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罢了。 牢房里乌漆嘛黑的，宋远慰什么也看不清, 只是从秦暮修怀里退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异化体。 那软乎乎的恶心触感, 宋远慰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死了？你怎么搞死的, 这么快？”宋远慰说着就要低头去看地上那一坨。 “别靠近, 这东西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了，离死还远着。”秦暮修伸手一捞，拦腰把宋远慰带了回来。 “喔……” 宋远慰又想起他们刚来的时候在外面见到那群脑袋, 心说这东西生命力这么顽强呢？ “那现在怎么办？”宋远慰问。 牢房外也有，牢房里面也有，他们被异化体包围了。 “等。” 秦暮修只冷冷丢下这么一个字。 好吧，除了等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冷静下来宋远慰才想起来刚刚的意外，“刚刚那阵爆炸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要劫狱？” 秦暮修抿了抿唇，眼底神色复杂，“估计是。” “劫狱……”宋远慰把这两个字在嘴里默默念了两遍，脑海里迅速搜集着有关劫狱的剧情。 只可惜，他什么也没能找到。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是谁想来劫狱，劫的又是谁，宋远慰只好作罢。 秦暮修脱了外套把地上那只异化体绑了，以防它等会儿突然醒过来伤人。 搞完异化体，宋远慰才和秦暮修找个了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宋远慰身上穿的还是之前从秦暮修衣柜里捞出来的衣服，秦暮修比他高了不少，身材也更魁梧，他的衣服穿在宋远慰身上总松松垮垮的。 刚刚光顾着打架，现在安静下来宋远慰才发现自己身上那件衬衫上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掉两颗。 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跟个乞丐似得。 好在环境足够昏暗，啥也看不清，宋远慰拉了两下发现拉不上，干脆也就没管。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宋远慰的动作，秦暮修偏过头来询问。 两人本来就没隔多远，秦暮修一偏头，两人差点碰到脑袋。 宋远慰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些，“没事，衣服扯烂了，早知道上次回你脑袋之前先换身合适的衣服了。” “是吗？哪里坏了？”秦暮修说着，手已经伸了过来。 “喔，这里。”宋远慰毫不在意地拉着秦暮修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前那被崩坏了的扣子上。 温热的触感和蓬勃的心跳隔着薄薄的布料，猝不及防地从掌心传来。 宋远慰的身材偏瘦，秦暮修甚至能感受到藏在布料下有些凸出的骨头。 “偏偏掉了上面两颗，肩膀这老往下掉。”宋远慰抱怨两声，松开了秦暮修。 秦暮修顿了顿，胡乱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侧。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一些独属于宋远慰身上的温度，秦暮修默默握紧了拳头。 “对了，”宋远慰突然开口道“刚刚就想问你，为什么你对这地方这么熟悉？” 宋远慰从一开始就在疑惑，秦暮修明明没来过这地方，怎么会对这里的构造这么熟悉？说这监狱是秦暮修设计的他都信，那么隐蔽的地方他都能找到。 闻言，秦暮修倒是坦然，“梦见过。” 宋远慰本以为秦暮修还会拿运气好之类的话来敷衍他，但好在，秦暮修良心未泯。 “就是你每天晚上都会做的那些怪梦？” 宋远慰说完，秦暮修默默点了点头，反应过来现在太黑宋远慰根本看不清，秦暮修才又开口道：“对。” “在你来之前，我每天都会做梦，各种梦，各种场景，混乱不堪，这里，我曾经梦到过。” 秦暮修语气淡淡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宋远慰知道秦暮修几乎每晚都会做梦，但他不是每次都会被拽进秦暮修的梦里仅有的几次，几乎都是秦暮修在不要命地逃。 各种场景，秦暮修几乎都在逃命，身后就像跟着一只永远也甩不掉的怪物，好像只要停下来就会被那怪物扑上来撕碎，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梦无疑是恐怖的，但很多时候，秦暮修从梦里醒来的方式大多数是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好像只要这样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说来，那些梦你都记得？”宋远慰问。 “你要是一直重复不断地梦见某一个场景，我相信你也会记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宋远慰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秦暮修会梦见这地方？ 还有他为什么也对这地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难不成是之前在秦暮修的梦里看见过？ 宋远慰努力地回想着那些他参与过的梦境，企图从中拼凑出一些什么东西，但所有画面在脑海里一掠而过，最终又作云烟散去，什么都没留下。 正想着，身侧却传来秦暮修的声音，“刚看你打架很熟练的样子，以前经常和人打吗？” 秦暮修说的是刚刚宋远慰冲出来救他那件事，看宋远慰出腿的力度和揍人时干脆利落的动作，不像是第一次打架。 宋远慰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地被秦暮修吸引过去，他顿了顿才开口道：“以前在福利院，经常和人打。” 闻言，秦暮修的身体僵硬一瞬，似乎是没想到宋远慰会这么说。 “福利院？” “啊……就是孤儿院啦，我从小就没爹没妈，在孤儿院长大的。”宋远慰语气平淡，随意得好像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小时候我长得好看，来领养的人大多数一眼就能看上我，但也正是因为长得好看，院长也不太放心把我随便交给别人，怕我出事。” “院长是个负责任的好人，我一直在孤儿院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孩子多的地方，难免会有自己的小团体。” “我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们，反正……就突然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和我玩了。” “后来总有人找我麻烦，我就和他们打，打不过我就用咬的，反正不能让别人欺负我，这是院长教我的，后来他们都打不过我，也就没什么事了。” 说到这，宋远慰的眼神暗淡了些。 秦暮修转头，垂眸盯着宋远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隔已久再次提起自己的小时候，遥远的记忆像是被时间蒙上一层灰尘，仿佛发生在上个世纪。 那时候福利院里年纪稍微大点的孩子都知道，宋远慰当时是院长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在河沟里捡到的。 差点就被淹死了，本来没希望救活的，院长也只是想着把人带回来，死了也给个安身的地方。 本来都快要断气的，但宋远慰竟然活了下来。 可好像除了活下来，命运也没有给宋远慰更多嘉奖了，他一岁多的时候被查出来心脏有问题，福利院所在的小县城医疗条件并不算好，因此医生也没有准确说明宋远慰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除了一岁多那会儿犯了病之外，宋远慰的心脏平时都很听话，按时跳动，不会在关键时候撂挑子，只是偶尔会跳特别欢快，有时候又跟消失了一样什么动静都感受不到。 他是整个福利院最好看的孩子，也是最听话的，每天也不哭不闹，给饭就吃，没事做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发呆。 不知怎么了，宋远慰开口说话很晚，学会了也说得磕磕巴巴，像个怪胎，福利院的孩子都不喜欢挨着他，人人都把他当怪物，避之不及。 看上宋远慰的收养人很多，但从没有一家人把他带走，虽然宋远慰知道，这是院长害怕那些人收养了他会让他去干些不好的事情，于是增加了收养的条件。 但那些条件根本没派上用场，因为收养人在听说他心脏有问题时大多都会果断放弃，根本走不到后面的步骤。 可这些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却变了味道，福利院同龄的孩子间开始流传着宋远慰是扫把星的传言。 很长一段时间里，宋远慰睡的床上总有尿或者拖地用的脏水，送到他手里的饭菜总能吃出沙子。 一开始宋远慰都能忍，直到几个男孩子把他堵在厕所里，骂他娘炮，扒他裤子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男的。 宋远慰气急，扑上去以一敌三，打得头破血流，身上骨头都断了好几处，愣是把那几个人给打怕了。 院长冲进来的时候，宋远慰额角渗着血，断掉的骨头突兀地拧着，让他的手臂看起来有些诡异，而他身下，压着第一个跑上来扒他裤子的人，那孩子已经被宋远慰打晕过去，其他两个孩子哭嚎着躺在一旁，也被宋远慰打得站不起来。 这场景把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吓得不轻，纷纷上前去阻止。 宋远慰浑身是血，头都是晕的，但他还是强撑着，倔强地从卫生间里离开。 这之后，更没有人想和宋远慰玩了。 想起那段童年经历，宋远慰道现在都觉得自己小时候简直帅爆了。 后来上了学，这种情况也没有得到缓和，但没关系。 欺负他的，他都会还回去，那些人有爸妈管教，但宋远慰没有，他打起架来不要命，久而久之就没人敢惹他了。 宋远慰可能天生就是学习的料，上学期间基本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学校的补助和奖金，加上他平时出去兼职的收入基本够覆盖他的生活费和学杂费了。 从初三开始，宋远慰几乎没从一直资助他的院长那里拿过钱。 高中的时候，宋远慰申请了走读，两百多块租了学校旁边的一个地下室，每天晚上的晚自习他总是缺席的，因为他需要出去挣自己下个星期的生活费。 好在这些并没有影响宋远慰的成绩，但也让他整个学生时代几乎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任何朋友。 班里的人都说宋远慰像个机器人，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学习能力和精力强得可怕。 他长得好看，但因为每天都要出去打工，白天还要高强度学习，宋远慰渐渐地也就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不过他的桌子里还是每天都会收到各种情书，他大概率只是瞥一眼，然后任凭它们躺在书桌里从不理会。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学校的人就开始孤立他，好在宋远慰从来就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为了省钱，整个高中三年，宋远慰吃几乎从没吃饱过饭，总是饿得干干瘦瘦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宋远慰就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像在睡觉，但只有宋远慰自己知道，他是晕了过去，有时候一睡就是一个下午，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 后来宋远慰以全县第二的成绩考上了国内知名大学，他拿着学校奖励的三千块远离了那座小县城，除了院长，那里的所有人和事都与他再无关系。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 宋远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一转头，竟然发现秦暮修正在盯着他看。 按理来说这么昏暗的环境，他应该什么都看不清的，但他就是看见了，秦暮修在盯着他看。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但宋远慰却无法从中获取到任何有用信息。 愣神的瞬间，秦暮修已经收回了视线。 “以后不会了。”秦暮修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轻飘飘地钻进宋远慰耳朵里。 宋远慰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了于是只能干笑一声。 “是啊，不会了。”宋远慰机械般地重复道。 或许是宋远慰的话让秦暮修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又或许是秦暮修想要安慰宋远慰但找不出什么高明的说辞，总之，宋远慰只听见秦暮修说了句，要是我小时候也能有你这么勇敢就好了。 宋远慰想起之前在秦暮修梦里看见的那些关于他小时候的画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抬手，摸索着把手掌落在秦暮修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没事的，都过去了不是？以后……” 说到以后，宋远慰却又顿住了。 秦暮修的以后…… 宋远慰猛然想起，作为本书的反派，他会死，一定会死，还是被凌星文亲手杀死。 想到这，宋远慰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好像有什么情绪很快地从心间掠过，却什么也没留下。 “以后怎么了？”秦暮修问。 宋远慰的手还搭在秦暮修肩膀上，掌心的温度被秦暮修的体温带得有些高，宋远慰沉默几秒，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没什么。”宋远慰说。 “那……”秦暮修转头看向宋远慰，“如果给你选择的权利，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闻言，宋远慰的身子僵了僵，也转头看向秦暮修，“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 宋远慰几乎没有犹豫地开口道：“当然是回去。” 话音刚落，房门处用来探望的小窗处却猛地传来一阵刺眼的亮光！ 牢房的隔音很好，但宋远慰还是听见一阵不小的爆炸声。 短暂的光亮让宋远慰看清了窗外的景象——那些异化体竟然被一阵火光生生烧得开始融化。 它们的身体迅速溶解，很快又化成黑灰落了下去。 宋远慰的瞳孔猛地一缩，看见了后面穿着防护服冲进来的守卫们。 但那些人却好像没注意到这牢房里有人，只是一路扛着火枪烧了进去。 宋远慰有些激动地起身想要去喊住那些人，可起身的时候手臂却被拉住。 他回头，借着最后一丝火光看见了秦暮修那双有些晦暗的眸子，里面似乎还能看见淡淡的红血丝。 “别去，”秦暮修说，“再等等。”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外面的亮光又重新暗淡下去。 牢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宋远慰这才反应过来，秦暮修和宴观鸣是混进来的，要是他刚刚真去叫了外面那些守卫，到时候秦暮修还真是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那些人走了，他们要怎么出去？ 正想着，外面却再次亮了起来，一束微弱的光从远处打了过来，路过牢房的时候光线已经很淡了。 但光源却在不断朝他们靠近。 不知道为什么，宋远慰总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灯光照进来的前一秒，宋远慰感觉一股大力拽着他，猛地把他藏在身后。 秦暮修宽肩窄腰，侧着身子一挡，完全将宋远慰干瘦的身子藏在自己身后，一片衣角都没露出来。 下一秒，手电筒的灯照了进来，打在秦暮修那张阴沉着的脸上。 “暮修？你果然在这！”蝰蛇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闷闷地听起来很不真切。 “他怎么会来？”宋远慰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暮修没回话，抓着宋远慰那只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想办法变回去，别让他看见你。” 宋远慰心里咯噔一下，忙暂停了变成人的时间，回了秦暮修脑子里。 他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出现确实不太合适。 手心落了空，秦暮修一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他的手顿在空中，等掌心的温度散去，他才木讷地将手收了回来。 牢房门被打开，蝰蛇打折手电，带着防毒面具钻了进来。 “这是……”蝰蛇的眼睛落在地上那只被绑了起来的异化体身上，似乎有些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蝰蛇问。 秦暮修抬眼看向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听外面的说监狱出事了，过来凑热闹，一不小心被卷进来了。” 蝰蛇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一眼秦暮修，随后才道：“怎么消息比我还快，我听说监狱发生了爆炸，有异化体逃了出来就跟着过来救急，没想到路过你和宴观鸣的房间时，你们都不在，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了。” 秦暮修没回话，只是抬眼，盯着蝰蛇那双金色的眼睛看了几秒。 “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跟我走吧，这里不安全。”蝰蛇说完，伸手去拉秦暮修。 宋远慰能感受到蝰蛇的手搭上来的时候，秦暮修的身子有些僵硬。 宋远慰知道，那代表着秦暮修抗拒这个人的接触。 但秦暮修什么都没说，从善如流的跟着蝰蛇走了出去。 两人的脚踩过地板上那些残破的躯干和四肢上，脚感不算很好。 两人沉默地走着，谁也没说话。 “对了，我好像从没听人叫过蝰蛇的真名。”宋远慰莫名奇妙问了句，因为原文是用凌星文的视角写的，所以几乎没有出现过蝰蛇这个名字。 秦暮修抬起头，看向蝰蛇的背影，“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很难听，他不想别人叫他的名字，所以我们都叫他的代号。” “是吗？他原名叫什么？”宋远慰问。 秦暮修的脚步顿了下，没有立马回答宋远慰的问题。 前面的人察觉到秦暮修停住脚步，于是转头看他，“怎么了？”蝰蛇问。 秦暮修摇头，说没什么，随后又跟了上去。 “今天这场爆炸来得实在很蹊跷，基地的人正在排查，但监控室不知道被谁破坏了，所有监控都失灵了，现在也没查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蝰蛇边走边说着。 “不过听里面救出去的伤兵说，应该是今天新抓回来那批异化体出了问题，有人身上藏了东西带进来。” 蝰蛇自顾自说着，似乎也不在乎身后的人有没有认真在听。 实际上，秦暮修也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 走出去十几米的距离，秦暮修才缓缓开口道：“他的真名，叫陈贱。” “陈见？哪个见？”宋远慰还以为是见面那个见，但转念一想，这名字挺好听的啊，为什么会不喜欢。 秦暮修没说话，只抬手，在自己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贱”。 宋远慰猛地愣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有父母给自己的孩子取这种名字。 更重要的是……这名字宋远慰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怎么会是……这个字？根本不管自己孩子的死活是吗？”宋远慰皱了皱眉，有些不忿地说道。 “或许比起你，蝰蛇更想知道他爸妈为什么给他取这么个名字。” 秦暮修跟在蝰蛇身后，缓步走着。 走廊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身前那人的背影上，宋远慰看着他，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宋远慰光顾着想这名字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蝰蛇带着秦暮修走的这条路根本不是离开牢房的。 第46章 第 46 章 走出去一百多米的距…… 走出去一百多米的距离, 两人迎面撞上了一群赶过来支援的守卫。 见两人和他们戴着一样的防毒面罩，守卫只当他们也是过来支援的，于是拦住两人问了里面的情况。 蝰蛇简略地交代两句, 说里面现在经过第一波肃清, 暴乱的异化体基本已经控制住了, 但那些死了的还需要进一步处理。 “哥？”蝰蛇正说着，队伍里突然探出一颗脑袋。 “安安？你怎么跟来了？”虽然带着防毒面罩看不清脸，但蝰蛇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陈安。 “我不放心你。”陈安说着，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原来是陈队，刚刚居然没认出来。”带队的人听陈安喊人哥哥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蝰蛇。 “没关系，带着面罩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里面的人等着你们呢, 快进去吧。” 蝰蛇说完, 领队的和他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 陈安没走, 留在原地, 他本来也就是来找他哥的。 “让你好好待着, 怎么这么不听话。”人一走, 蝰蛇就快步走到陈安身边, 放冷了语气呵斥道。 陈安被说了也不甚在意, 哼了一声往他身上歪，“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 跟来看看嘛。” 蝰蛇推了陈安一把, 让他站好别耍赖。 陈安不屑地撅了噘嘴, 没再反驳, 但视线却落在秦暮修身上。 “这是……”虽然带着面罩看不清脸，但陈安还是一眼认出了秦暮修。 陈安眼神闪烁几下，倒是没直接戳破秦暮修的身份。 “出去再说, 这里不适合讲话。”蝰蛇说着，给陈安递了个眼神，陈安立马会意，闭嘴不说话了，但视线却有些心虚地洛在了秦暮修身上，被蝰蛇一瞪，很快又收了回去。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宋远慰看了一眼，总觉得有这俩有什么事瞒着秦暮修的样子。 “这俩不能坑你吧？”宋远慰没忍住问了一嘴。 秦暮修跟在蝰蛇和陈安身后，一双眼睛透过防毒面罩看向前面两人，淡淡回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刚刚给对方递眼神你看到了吗？我好像闻见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 秦暮修没回话，跟在两人身后，缓慢地走着。 拐了个弯，几人面前出现两条岔路，两边都连着一条走廊，因为没有灯光，走廊又深又长，看起来像是某种会吃人的怪物，一旦走错就会被它吃得连渣子都不剩那种。 “走左边吧。” “右边。” 蝰蛇和陈安的声音同时响起，这话一出，两人似乎都有些震惊地转头看向对方。 陈安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抬头看向蝰蛇，“哥……咱们不是要出去吗？” 这话一出，蝰蛇看向陈安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他似乎拧了拧眉，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下去，再开口时语气里隐约有些无奈，“你忘了？监狱大门被爆炸炸坏了，彻底封堵起来，我们进来的那条路都是临时从旁边辟出来的。” 闻言，陈安并没有着急回话，只默默盯着蝰蛇的眼睛。 视线相接，似乎有火花迸溅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安安？”蝰蛇喊了他一声。 陈安终于回过神来，垂下了脑袋。 “是，我记错了，大门早炸没了，走左边才对。” 蝰蛇似乎轻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陈安的脑袋，转头对秦暮修说：“走吧，左边。” 眼见秦暮修就要抬腿跟上去，宋远慰急忙喊住了他，“别去！这俩明显不对劲……” 然而秦暮修却没有理会宋远慰的话，三两步跟着蝰蛇走进了左边的走廊。 身上最后一丝光线也彻底被吞噬殆尽，走廊里没有一丝亮光，只能凭着鞋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判断前面两人的位置。 “秦暮修！”越往里走，宋远慰心里就越是发毛，他难得严肃的叫了秦暮修的名字，“我让你停下，别再往前走了，这俩人有问题，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秦暮修脚步顿了顿，但没停下，“看出来了。”秦暮修说。 “……” 宋远慰简直想骂娘，“看出来了你特么的还跟着，是不是……” 话音未落，鼻尖猛地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 而那味道正是从防毒面罩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还不等宋远慰反应过来，他就感觉秦暮修浑身的力气正在被剥离。 下一秒，秦暮修一歪身子，倒在了地上。 虽然身体失去了控制，但秦暮修的意识目前还是清醒的。 “这是迷药，吸一口睡三天那种。”秦暮修十分淡定地和宋远慰解释道。 “……让你别来你非要来，现在倒好，完完整整地被迷晕，醒过来也不知道身上零件还全不全。”宋远慰骂骂咧咧地训了秦暮修一顿。 被骂的秦某人十分坦然地挨了宋远慰这一顿训。 “你是在担心我吗？”秦暮修莫名其妙地问了句。 “……”宋远慰在心里默默给他比了个中指。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要是你真缺了什么零件，我特么也得跟着一起疼。”宋远慰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看见秦暮修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宋远慰心里就一股无名火。 “放心吧，不会少零件，顶多被打两下。”秦暮修坦然安慰， “所以你认为打两下就不会疼了是不是？”宋远慰都快被秦暮修这诡异的逻辑干无语了。 “会疼，但你没听他说……走左边吗？我要是拒绝，他估计当场就能给我迷晕。” 闻言，宋远慰像是想到什么，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早知道那面罩有问题是不是？” 秦暮修沉默着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还知道什么？别告诉我这也是你做梦梦见的。”宋远慰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就不巧，我还真打算说是做梦梦见的。” “……” 这下，宋远慰彻底沉默了。 脸上的防毒面罩似乎还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那股刺鼻的味道，秦暮修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宋远慰能从他的身体上感受到他正被人抬着走，但他再喊秦暮修的名字却没得到回答。 看来是被毒晕过去了…… 怎么会是这样？ 秦暮修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这两人有问题还是跟了过来？ 宋远慰百思不得其解，更不理解蝰蛇和陈安要把秦暮修迷晕了带去哪里。 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诡异感。 正想着，宋远慰却察觉到自己的身子猛地坠了一下，熟悉的失重感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下一秒，宋远慰两眼一黑，意识昏沉下去。 这场景他可太熟悉了，每次被拽进秦暮修的梦里都是这种感觉。 本以为一睁眼又会看见秦暮修在逃命，但这次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睁开眼，是正在漏水的天花板，和墙体分离的墙皮上生了霉斑，灰扑扑一层从漏水的地方蔓延开来。 “醒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秦暮修缓缓转过头去，看见一双金黄色的眼睛。 眼前的人自然是蝰蛇，但他现在还是小小一个，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蝰蛇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卫衣，衣角和袖口处已经被磨得烂掉了，掉出的丝线挂在袖口，黑漆漆的。 “你、还好吗？”蝰蛇有些结巴，嗓子也是干涩的，好像很久没喝水了。 宋远慰感受到秦暮修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却没有回答蝰蛇的问题。 他只缓缓把自己缩成一团，然后不断的在脑海里问着同一个问题，“你还在吗？” 宋远慰这才想起来，这段应该是上次秦暮修从秦家逃走之后的记忆。 他问的应该也是之前那个系统。 但秦暮修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那个系统似乎失联了。 没得到回答，秦暮修就一遍遍地问，似乎非要把系统叫出来才算。 蝰蛇和他说了好几句话，他都没有理会，整个人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和外界彻底隔绝开来，不受到任何打扰。 蝰蛇眨巴着眼睛看了秦暮修两眼，终于深深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 小小的秦暮修对蝰蛇的离开毫无知觉，他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问着，你还在吗？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干瘦的身体缩成一团，骨头硌着肉，倒是让宋远慰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 本想开口安慰两句的，但宋远慰知道，在他的梦里，自己没法说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秦暮修终于喊累了，不再说话。 他静静地躲在角落，一双眼睛无神地看向房间的某个角落，像个被人丢弃的老旧机器。 房门被打开一条小缝，蝰蛇探出脑袋看了眼坐在床上的人，见秦暮修依旧没有想要和他说话的意思，于是也不进去打扰，只放了碗白粥在房门边的桌子上。 房间很小很逼仄，基本开了门就是床，因此桌子就放在床尾，看起来就是蝰蛇平衡四吃饭的地方。 “哥哥……他是谁？”一道稚嫩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随后宋远慰就看见门缝里又挤进来一颗脑袋。 “安安，等会儿跟你说，现在先别打扰哥哥。”蝰蛇说完，转身把门带上了。 房间重新陷入安静，秦暮修就这么抱着自己的腿坐在角落里，后颈处被挖去一半的腺体牵扯着神经，疼得已经有些麻木了。 伤口似乎被蝰蛇简单处理过，绑了绷带，没再流血了。 “好疼，”秦暮修说，“好疼啊，你能听见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但秦暮修依旧在自言自语，“上次你讲的笑话我还记得，但是已经不是那么好笑了，你能再讲一个吗？” “对了，我逃出来了吗？算是逃出来了吧……” “那个人是你派过来救我的吗？他看起来像个好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我睡着了没发现你回来，可以喊我一声吗？我会马上醒过来的，我发誓。” “是不是我害得你没法说话了？上次我听见你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不是受到惩罚了？” 秦暮修的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宋远慰听着，心尖泛起一股淡淡的苦涩。 他是在和那个系统说话吗？ 怪可怜的。 那个系统又去哪里了？难不成是帮秦暮修逃跑，受到惩罚了？ 秦暮修一直在自言自语，宋远慰没法说话，只能默默听着，听了一晚上。 天擦亮的时候，宋远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踹门的声音。 破旧的房间没有任何隔音可言，秦暮修本来已经有些累了，打算睡一会儿，但眼睛刚闭上就被踹门声惊醒。 “爸？您怎么回来了？”房门外传来蝰蛇的声音，他似乎有些紧张。 “老子回来还要和你说？小兔崽子还管起我来了？那个小畜生呢？”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或许是喉咙里卡了痰的原因，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说莫名的恶心感。 或许是看见了他口中的那个‘小兔崽子’，男人这才有些不屑地说道：“给我把他看好了，将来能卖大价钱呢，哈哈……” 笑了两声，那男人才抬腿，朝着房间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推开房门。 “爸！”蝰蛇惊呼一声，挡在了房门口，“昨天……昨天晚上下了雨，房间里都湿透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撒谎让蝰蛇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心虚。 “妈的，老子和你说了多少遍？下雨了就去上面把雨棚拉起来，你他妈的找打是不是？” 闻言，秦暮修眼神暗了暗，拖着有些麻木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快速环视周围一圈。 窗子是封死的，出不去，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床尾的桌子，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 好在床是用木架子和砖头搭起来的，下面刚好要够藏一个人的。 他忙翻下床去，顺手拉了拉被他坐得有些褶皱的被子，钻进了漆黑带着异味的床底。 门外的争吵还在继续，那人似乎打了蝰蛇几下，巴掌落在脸上，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小孩子尖锐的哭声隔着门板传来，听得人心悸。 突然间，秦暮修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从床下探出身去。 “回来！”宋远慰惊呼一声，即使知道此时秦暮修听不见自己的话，但他还是扯着嗓子喊了声。 秦暮修当然没听见，他撑着身子，快速将蝰蛇放在床尾那碗凉掉的粥揣进怀里。 宋远慰看着他的动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外面的男人扇完巴掌，已经转身要推门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秦暮修迅速缩回了床底。 房门恰好在此时被打开。 冷掉的粥随着秦暮修的动作撒了他一身。 地面不太平整，眼看那清粥就要淌出去，秦暮修忙伸手拦了一下。 那个距离，只差一点就会被外面的人看见。 身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被重新扯开，撕裂的痛不比刚受伤时来得轻。 秦暮修只能咬紧自己的唇瓣，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妈的，敢骗老子，这不是没湿吗？你这小杂种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 男人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瞬间怒了。 蝰蛇心虚地护着陈安眼睛止不住往房间里瞟。 没发现秦暮修的身影，蝰蛇惊了一下，快速巡视房间一圈，他个子不高，自然很快就发现了藏在床底的秦暮修。 视线相接，仅仅一秒，蝰蛇就快速移开了，“我……晚上太冷了，我和安安拿了一床被子盖……我怕您生气，才撒了谎……” 蝰蛇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试图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男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藏在床底的人，只是愤怒地搡了蝰蛇几下，“你敢盖老子的被子？你和你旁边那个小贱种生来就是畜生命，你他妈也配？” “要不是你们俩还有点用，老子早把你们卖了！再让我发现一次，我就把这个小畜生卖去给人玩，虽然是个Alpha，但也不缺好这口的人，知道了吗？” 男人唾沫横飞地骂着，蝰蛇只默默把小小的陈安护在身后，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沉默不语。 秦暮修缩在阴暗的床底，眸光沉沉地看着站在灯光下脸色苍白的蝰蛇和他护在怀里的陈安。 男人把两个孩子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这才啐了两口唾沫，朝蝰蛇挥了挥手。 “滚滚滚！妈的看见你们就觉得晦气！” 男人说完，也不管两人还站在门边，只用力把门摔上。 蝰蛇带着陈安忙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没来让他被门砸到。 男人拖着臃肿肥胖的身躯走到床边，甩了鞋子就往床上一躺。 他似乎喝了酒，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酸臭的酒味。 木质的床板不堪重负，被男人压得弯了下来，眼看就要压到秦暮修身上，但秦暮修不敢动。 他大气都不敢喘，尽力维持着自己最初的动作，可被手臂挡住的清粥慢慢聚成一团，隐约有从旁边流出去的趋势。 秦暮修没办法，只能尝试着缓缓挪动自己的手臂，去挡住那些即将流出去的东西。 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熟了，鼾声带得床板都在震。 秦暮修忍着疼，终于敢稍微将身上的肌肉放松了些。 上面的人似乎翻了个身，床板咯吱咯吱响了几下，震落的灰尘又或者是老鼠的粪便掉了下来，砸在秦暮修身上。 他这才敢借着床板的声响掩盖，缓缓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秦暮修的头顶就响起一道沙哑粗重的声音。 “原来……躲在这啊？” 与此同时，秦暮修的脑海里响起一道他无比熟悉的机械又冰冷电子音。 “检测到宿主行为异常，与剧情脱轨，正在纠正中……” 秦暮修猛地抬头，男人那张沟壑丛生的脸上带着阴沉的笑意，他的眼球里充满了红血丝，鼻腔中呼出的气息沉重又压抑，脸上的横肉耷拉下来，一笑便堆在一起。 “抓到了……” 第47章 第 47 章 那人手伸过来的时候…… 那人手伸过来的时候, 秦暮修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眼前一黑，那股熟悉的失重感再次传来，像是把宋远慰扔进龙卷风里, 撕扯旋转, 最终被狠狠抛在地下, 摔得宋远慰眼冒金星。 再睁眼，宋远慰发现他还是在秦暮修的梦里。 秦暮修没能逃走，他被抓了起来，身上绑着粗麻绳，扔在客厅的角落。 在秦暮修身边，还缩着两个同样被绑了绳子的脏小孩。 其中一个自然是蝰蛇, 但他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 被陈安抱在怀里。 见秦暮修醒过来, 陈安还十分警惕地抱着蝰蛇往后退了退, 小声啜泣着。 秦暮修刚要开口, 房门就被踹开。 男人那张令人胆寒的脸出现在门口, 一双下沉的三角眼有些油腻地往秦暮修身上一瞟, 随后抬脚走了进来。 他在秦暮修面前蹲下, 伸出被烟熏黄的手指, 捏着秦暮修的下巴左右端详着他那张脸。 “没想到，你也是个怪物……这贱种还真是喜欢捡些怪物回来, 不过正好, 你和旁边那个一起, 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男人轻笑一声, 顺手在秦暮修脸上狠狠拍了几下，把秦暮修的脸都拍得偏向一旁。 秦暮修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然后趁他不备，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在那人脸上。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森冷的寒意渐渐爬上眼底，他嘴角抽了抽，甚至顾不得擦去脸上的唾沫，抬手就要揍人。 但不知想到什么，那人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了下去。 他抬手抹掉自己脸上的口水，用一种看畜生的眼神看了秦暮修一眼，“小兔崽子，要不是为了买个好价钱，老子今天一定打死你。” 说完，他还不甘心似得，朝着秦暮修脸上拍了几下，起身时又踹了秦暮修两下才罢休。 缩在角落里的陈安全程抱着蝰蛇的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但男人站起身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两人。 仅仅一个眼神，就让陈安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宋远慰能感受到陈安很害怕这个男人，眼泪在陈安眼眶里打着转，但始终没有流下来。 好在男人并没有想要对陈安做什么，只瞪了他一眼，确认绑在他身上的绳子是结实的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大部分光源，只有小小几缕从门缝里漏了进来。 人走了，陈安才开始哭，声音不大，呜呜咽咽地，哭累了就歪着脑袋靠在蝰蛇身上，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秦暮修。 似乎是被看得烦了，秦暮修有些烦躁地瞪了陈安一眼，吓得陈安忙收回了视线，但仍眨巴着眼睛时不时瞥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秦暮修现在很烦，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小孩子。 秦暮修当然烦了，从醒过来开始他就在呼唤自己的系统，一遍遍地喊，但没得到任何回应。 明明被抓住之前还听见它的声音了……怎么现在又不见了？ 得不到回应，秦暮修就变得越来越急躁，气得眼睛都红了。 宋远慰听着他的声音，突然觉得秦暮修好像很依赖那个系统。 不过想想也是，在秦家的时候，除了那个系统，好像没人能和秦暮修说话，秦暮修也不像是那种会和别人搭话的人。 不过，那系统怎么又不见了，难不成是业务繁忙，把这边给忘了？ 正想着，一道稚嫩的声音从秦暮修身旁传来，“你也是怪物吗？哥哥说你也是怪物，我们会被卖掉的……” 闻言，秦暮修这才转头朝着陈安看去，“你说什么？” 同为Alpha，秦暮修的年纪和气场都比陈安强了不少，虽然秦暮修也还是小孩，但放冷了声音说话的时候压迫感还是很强的。 陈安被问得一哆嗦，但还是大着胆子回了话：“哥哥能看见怪物，我是怪物，你也是，但我看你不像。” 宋远慰盯着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心里止不住感慨，原来话痨小时候就是话痨啊…… “我是不是怪物关你什么事？”秦暮修很长时间没有和人正常说过话了，因此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加上语气冷冰冰的，本来一句正常的询问，被他说得像是威胁。 陈安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地看了眼秦暮修的脸，然后才慢吞吞地回答道：“你的价格比我高，一来就有人看上，我已经在这两年了，从没人看上我。” 两年…… 宋远慰看了眼面前的陈安，他的手脚上都还残留着被麻绳捆出来的淤青，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躺在他怀里的蝰蛇更是。 想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宋远慰不禁在心里骂了两句，打孩子的狗东西算什么人？简直畜生。 “他说要买你的话就得连着我一起买走，和对方讲了好半天那人才同意，哥哥不想我被卖掉，就和他打了一架。” 没得到回应，陈安也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我们要被卖去哪里？你知道吗？我们会死吗？我还不想离开哥哥。” 秦暮修就这么听着他不知疲倦地从白天絮叨到晚上。 直到蝰蛇从他怀里醒过来，陈安才停止了对秦暮修的骚扰。 蝰蛇伤得比他们重很多，但他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反正这样的殴打每天都会上演几次。 倒是秦暮修…… “对不起。”蝰蛇说，“我当时看你晕倒在大街上，怕你会死掉才把你带回来，我没有想到你也是。” 蝰蛇没说秦暮修也是什么，但他眼底的愧疚和歉意像一根细细的针，在秦暮修心底浅浅扎了一下。 秦暮修顿了顿才有些僵硬地回了句：“我没怪你。” 隔了几秒，秦暮修又问，“他想把我卖去哪里？” 蝰蛇掀起眼皮看了秦暮修一眼，金黄色的瞳孔似乎闪烁几下，随后又愧疚地低下头去。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最初的异化体其实也是和我么一样的人类，但那场突如其来的病毒改变了他们的身体构造。” “最后一场战争过后，联邦和一些民间组织也发现了这一点，很多异化体虽然死在战场上，但他们身上的细胞组织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就意味着，只要加以培养，异化体很有可能……死而复生。” “因此，联邦当时组织了一批顶尖科学教和实验人员悄悄前往277星开展了一次大规模实验，但有了之前被暴露的教训，这次的实验除了联邦高层军官和实验员，几乎没人知道。” 闻言，秦暮修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眼蝰蛇，“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急，马上就会说到。” 蝰蛇说，当年联邦试图破解异化体细胞组织不死的秘密，想看看是不是可以借此来增强军队实力，抵抗外敌。 实验的内容蝰蛇不得而知，只大概知道他们试图让异化体和omega进行结合，然后生产出一批不会死的人类，用作战争机器。 在联邦的推进下，初代胚胎很快产生，实验进行得异常顺利，胚胎植入之后很快就有了结果。 生下来的孩子不仅十分健康，还拥有十分强大的生命力，联邦开始着重培养这一群小孩。 但因为他们长得和普通孩子无异，很难通过外貌分辨，所以他们制造出了一批可以精准识别异化体孩子的人。 这群人都拥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瞳孔呈金黄色。 “可……你还是没说我会被卖去哪里。”秦暮修眨巴着眼睛，十分认真地问道。 宋远慰对这段联邦秘闻听得正起劲，被秦暮修这么一打断，顿时有些无奈，这孩子小时候怎么这么心急？ “别急，马上就会说了。”蝰蛇慢慢道。 却不想，实验室的一个实验人员竟然爱上了其中一个异化体， 用于生育的异化体被联邦严格管制起来，那个实验人员为了救出自己的爱人，甚至不惜制造混乱。 那场混乱来得太过突然，联邦反应慢了些，导致不少异种和拥有黄金瞳的孩子逃了出去，也包括那对恋人。 那个实验人员对277星很熟悉，几次躲过侦查，甚至集结了一批逃出来的孩子，悄悄回了首都星。 而那些被他召集起来的孩子一回到首都星就被那人分散着藏了起来，只留了一个能辨别异化体的黄金瞳带在身边。 联邦本想把他抓回去的，但又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只能找到他试图和他谈条件。 一开始，那个实验人员还很坚定的站在自己爱人这边，但重重利益诱惑下，他动摇了。 被他带出来那只异化体身上当时还带着几个胚胎，一些民间组织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一拥而上都想在联邦之前夺得那只异化体体内的胚胎。 两人因此开始亡命天涯，但他们出不去首都星，只能在城里和那些人周旋。 渐渐地，那实验人员扛不住压力，开始向联邦妥协。 这件事被他爱人知道了，那异化体一怒之下带着黄金瞳离开了两人的庇护所。 才刚离开家，那异化体就被几个不知名的民间组织联手抓捕。 但跟在他身边那个黄金瞳不见踪影。 “所以，你就是那个黄金瞳？”秦暮修问。 “我不是，那是我的父亲。”蝰蛇摇头道。 “刚刚那个男人？” “当然不是了……”说到这里，蝰蛇眼睛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我和爸爸走散了，一不小心被他抓住关在这里。” “所以，他知道你的身份，还利用你去抓异种，想要拿来卖钱？”秦暮修问。 蝰蛇淡淡点了点头。 当年那些被藏起来的异种们死的死，藏的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联邦一直没有对他们进行追捕。 那些孩子大多还不会说话，并且智商也不高，就这么放任他们在外面，估计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相反，那个被民间组织带走的异化体成了联邦主要追踪的对象。 事情过去这么久，剩下的，蝰蛇的父亲也不太清楚了，但这些事情，蝰蛇的父亲一再强调让他务必要记得。 后来蝰蛇和自己的父亲走散，不小心被这个恶心的男人抓到，虽然他只是个Beta，但蝰蛇还是打不过他。 没办法，蝰蛇总是吃不饱，没什么力气，哪怕是个Alpha也只能被他关在这里。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你能分辨异种的？”秦暮修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之前是首都星什么有钱人家里的下人，因为得罪了主子被撵了出来。” “这么说来他很有可能是从主人家里听说的。” “我猜也是这样，他不仅知道我能分辨异种，还能找到人来买异种，估计不是普通人吧。” 闻言，秦暮修沉默一瞬，随后才问蝰蛇：“你帮他卖出去几个了？” 蝰蛇摇头，“没卖过，就捡了安安一个回来，但买家一直没看上安安，那个男人就一直在和他们讲价。” “那他们怎么会看得上我？”秦暮修又问，蝰蛇还是摇头。 这下，三人都沉默了，谁也没再说话。 宋远慰默默听着几个小孩的对话，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些剧情，在原著里倒是没怎么说，但结合蝰蛇的话，宋远慰倒是隐约猜出，绑了那个带着胚胎的异化体的人里，估计就有秦暮修的父亲秦开正的参与。 原文里说秦开正后来之所以能够彻底掌权秦家和江家就是因为拿到了联邦关于抑制剂生产制造的权限。 算算时间，差不多能和秦暮修出生的日期对上，并且秦暮修的眼睛也会变红…… 只不过，秦开正掌握的应该不止这些，宋远慰又想起那些有问题的抑制剂，说不定就是从秦暮修身上研究出什么来了。 可如果抑制剂有问题，为什么联邦还要让他继续生产呢？ 为什么原文里对这些事情都没有解释呢？ 所有线索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团打了死结的毛线团，萦绕在宋远慰心头，解不开也挥散不掉。 安静了几分钟，宋远慰还没能理出个头绪来，秦暮修又在脑袋里喊那个系统，喊了几声，竟然真让他喊答应了。 “宿主。”那道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情绪。 但秦暮修却差点因为这句回应高兴得蹦起来，因为和他共感，宋远慰甚至能感受到秦暮修浑身的血液都在听见那一声回答的时候沸腾起来了。 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喜欢这个系统。 “你终于肯理我了，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了？你知不知道……” 秦暮修似乎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和那个系统说，但那系统却冷冰冰地打断他。 “宿主，我无法理解您当前的指令，清不要和系统讨论与剧情无关的事情。” 被拒绝了，秦暮修也不气馁，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说自己身上很痛，说他被按个男人抓住的时候简直吓死了，说这里好冷，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好像只要他一直说，系统就不会莫名其妙消失一样。 他像是一个祈求得到父母关心的孩子，使劲浑身力气，想要从系统哪里分得一点可怜的关注，但无论他说再多，系统都没有回应，只在秦暮修问他是不是走了的时候，回复一句我在，宿主。 只要听见这句，秦暮修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直讲，讲得蝰蛇和陈安都睡着了，讲得宋远慰都听得厌烦了，他也没停下。 说了好久好久，直到夜深人静，秦暮修才怯怯问了句：“你不是说，我可以从那里逃走的吗？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和之前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的声音比起来这句话简直轻得像是一根针落在地上，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但，这句话，他得到了回答。 “宿主作为本书重要角色，绝对不可以逃离剧情，一旦发现逃离，系统将立即进行纠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远慰总觉得这句话系统说得比之前那些还要机械，还要冰冷，像是一把冰刀狠狠插进了秦暮修心里。 听到这话的瞬间，宋远慰能感受到秦暮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牢牢攥住，密密麻麻的痛不断袭来，一下下砸得秦暮修头晕眼花。 “可……可你之前不是说，我可以试试……万一，万一呢……”秦暮修像是急着要求证什么，但他越是着急，就越是连话都说不明白。 “宿主，再次提醒，您无法逃离既定剧情，您终将按照剧情安排走向死亡，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您必须经历的，不要试图挑战或者改变剧情，您和我都会受到惩罚，请接收您注定的宿命。” 那道电子音说了好长好长一段话，，秦暮修听着，垂在身侧的拳头仅仅攥起，指甲陷入肉里，渗出死死血迹。 他憋红了双眼，几次张了张嘴，喉头却泛起阵阵苦涩让他没办法开口。 “可你说过，只要我想……” “警告、警告、请宿主不要继续产生逃离的想法，否则系统将自动进行纠正！”那系统的声音变得尖锐，甚至等不得秦暮修把话说完就着急打断他。 “骗子……骗子……你是骗子！”秦暮修的情绪像是突然决堤了一样，心口豁开一个大洞，破了风一样，呼啦啦地往外冒着冷气，宋远慰能清洗地感受到，秦暮修此刻的愤怒。 秦暮修整个人都在颤抖，但他还是哽咽着问系统，“你不是说，能逃出去的吗？你不是说哪怕你死，也会带我走出去的吗？为什么我还是被抓住了？为什么？”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建议宿主冷静。” 秦暮修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你不是……你不是之前的系统，你把他弄哪去了？还给我，还给我！” 他愤怒的吼着，声音快要震破宋远慰的耳膜，但……情绪宣泄出来，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请宿主冷静，系统从未更改，我无法理解您现在的情绪，请冷静。”系统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只会重复着，让秦暮修冷静。 秦暮修像个疯子，怒吼挣扎，却只换来系统冷眼旁观，他的情绪越是崩溃暴走，系统就越是冷静，只一味让秦暮修冷静。 闹了许久许久，久到宋远慰都不记得秦暮修的眼泪是什么时候干掉的，也不记得秦暮修僵硬的身子是什么时候松懈下来的。 他只知道，秦暮修就这么呆呆地瘫在那，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好痛啊……”秦暮修说，“真的好痛。” 他的声音的淡淡地，不知道是在说身上那些伤还是别的什么，他说，“可以再给我讲个笑话吗？” 熟悉的话，熟悉的场景，但秦暮修的要求没有得到回应，因为系统说，请宿主不要提和剧情无关的要求。 良久，秦暮修才自嘲搬地笑了下。 他说：“你有苦衷的，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他宁愿骗自己是系统有苦衷，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一直陪伴着他的系统突然变了，变得冷漠，变得不近人情，甚至不把他的任何情绪当回事。 这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他明明什么都不剩了…… 只是这次，系统没再急着反驳，而是回答他：“我还是我。” “……那你为什么对我的痛苦如此漠视？”秦暮修问。 系统没再说话，秦暮修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等，一直等，似乎非要听到一个回答。 终于，门缝里第一道曙光照进来的时候，秦暮修得到了回答。 “因为我没有心脏，只是一串数据，我无法和人类一样，感知痛苦，也无法理解您的痛苦。” “我执行指令，确保剧情正常运转，这是我的使命，而我不应该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产生过密的情感连接，否则我将被抹杀。” “我将……永远忠于剧情，忠于系统的本能，维系世界运转……” 系统机械地重复着，声音庄重又严肃，像在宣誓。 话音刚落，宋远慰的意识突然一沉，像是拔萝卜一样，猛地从秦暮修的脑海里抽离出来！ 第48章 第 48 章 秦暮修醒了，他缓缓…… 秦暮修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随后止不住皱起眉头。 方才系统的电子音仿佛还环绕在耳畔，久久无法消散。 心尖缠着的窒息感和微微泛起的痛渐渐褪去, 只剩下一点苦涩的余味。 宋远慰缓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呆呆地看了眼四周, 他们似乎被带出了监狱，停在了基地外面一处隐蔽的小树林里。 陈安坐在秦暮修身边，百无聊赖地抓地上的草玩，蝰蛇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没看见人影。 细碎的月光被树影剪碎随手撒在地上，成为唯一的光源。 秦暮修没被绑着, 脸上的防毒面罩也取下来了, 看样子蝰蛇和陈安根本不怕秦暮修跑掉。 不知道是坐得太久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秦暮修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行动很不利索。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 衣料摩擦发出的声响传进陈安耳朵里, 后者这才猛地抬起头来。 看见秦暮修的第一眼, 陈安下意识想喊他, 但嘴皮子动了动, 想起他哥走之前交代的让他别乱说话，陈安又憋回去了。 宋远慰看着眼前的陈安, 思绪被带回了那间狭小的, 带着霉味的房子里, 陈安的脸和那个同样被绑着粗麻绳扔在角落里的脏孩子渐渐重合。 不知是不是错觉, 宋远慰总觉得陈安的脸色今天分外白，人看看着也没精打采的。 想了想，宋远慰还是问道：“所以你们后来是怎么逃出去的？” 应该是逃出来了, 宋远慰想，毕竟他们后来还考上军校了不是吗？ 只不过宋远慰想不到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秦暮修靠着树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半边身子都不能动，“我们三个，把房子烧了。”他淡淡道。 “烧了？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那个Beta，被蝰蛇用碎瓦片一下一下割破喉咙死掉了。” “不能吧……”宋远慰回想了一下当时蝰蛇那小身板，别说杀了那个男人了，就是把人放倒估计都够呛的。 “怎么不能？”秦暮修说，“加上我就能了。” “…………好自信的发言。” “三个幼年期Alpha，想要杀死一个成年Beta，并不是不可能，更何况……我和陈安还都是怪物。” 秦暮修说完，宋远慰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 宋远慰也无法想象他们三个小孩子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 “那那个系统又是怎么回事？”宋远慰想起那道冰冷的电子音，又想起秦暮修当时的样子，总觉得他和那个系统后来应该也发生了点什么才对。 因为看那个系统当时的意思，秦暮修当时应该是被强制纠正，拖回原本的剧情轨道上才对，据宋远慰猜测，所谓的纠正，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找到的买家就是秦开正。 而秦暮修虽然从秦家逃走了，但还是被人抓到卖了回去，这样才符合纠正剧情的说法。 可秦暮修后来好像并没有回秦家去，所有系统后来难道没再阻止或者强行纠正剧情了吗？ 宋远慰胡思乱想着，一时间也理不出个思绪来，总觉得那个系统和秦暮修之间好像没那么简单。 当然，以上所有都只是宋远慰自己的猜测罢了，没有任何事实依据来的。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的。”秦暮修冷飕飕地回了一句。 宋远慰撇了撇嘴，知道秦暮修这是不想和他说的意思，自然也就识趣的没再问了。 这边宋远慰刚闭上嘴，那边陈安就忍不住戳了戳秦暮修。 他本来就话痨一个，蝰蛇又不在，他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都快被憋死了。 “你就不好奇我哥为什么绑你吗？”陈安歪着脑袋，神神秘秘地凑在秦暮修耳边问道。 秦暮修不习惯和人靠这么近，于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不是很想知道。”他回答。 “……你好无聊。”陈安腮帮子鼓了鼓，本就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被口腔里的气流顶起来，鼓鼓的像个小河豚。 “我问了你会说？”秦暮修反问他。 陈安顿了顿，认真道：“不会。” “你既然不会说，那我问来干什么，我像是很闲的人？” “……”陈安被秦暮修这番话彻底噎住。 宋远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简直脚趾扣地。 很难想象这样的秦暮修小时候居然也会因为系统不回他的急得红了眼眶。 虽然没亲眼看见秦暮修咬牙切齿，气得眼眶通红的模样，但宋远慰总觉得这个大号秦暮修好像比那个系统更像个机器人。 空气安静了几秒，宋远慰本以为秦暮修不会再和陈安搭话的，但秦暮修却问了陈安一个令宋远慰感到震惊的问题。 “监狱是你和你哥炸的吧。”秦暮修淡淡地问道，声音并不大，但足够让陈安听清楚了。 陈安的身子僵了一瞬，低着脑袋没敢抬头看秦暮修。 但仅仅是这个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宋远慰确定，秦暮修说的没错。 “你……你乱说什么？我和我哥哪敢炸监狱，别血口喷人啊。”陈安调整好情绪，这才抬起头瞪了秦暮修一眼。 秦暮修挑眉看了陈安一眼，没再说话。 陈安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暴露。 “那我换个问题，你哥为什么要带你来？你现在完全不符合军校实习条件，他是怎么把你带进来的，带你进来又想干什么？”秦暮修盯着陈安的眼睛，一句句追问。 陈安眨巴两下眼睛，被秦暮修这番话问得晕头转向。 “需要我猜一猜吗？你哥带你来会不会是你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就像那些异化体，用了某种抑制剂之后，身体会产生排异反应。” “在首都星你哥不敢带你去治疗，只能把你带来277，想看看在这最接近异化体的地方，能不能找到什么帮助你的方法。” “如果我是你哥，我肯定会利用职务便利，借机联系277星的异化体组织，或许他们手上真的有能帮你的东西。” “那么帮助你的代价是什么呢？” “我猜，不会只是炸了监狱这么简单吧。” 期待暮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越说陈安脸上的表情就越僵硬，似乎没反应过来这冷冰冰的人怎么突然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明明刚刚还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 秦暮修似乎还有话要说，他刚张开嘴，就听身后有人喊了声安安。 两人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蝰蛇回来了。 他那一双金黄色的瞳孔在夜色下颜色更深了几分，看起来像是某种猫科动物，潜伏在黑夜里显得有些渗人。 蝰蛇扒开树林走了出来，在陈安面前站定，挡住了秦暮修的视线。 秦暮修坐在树干旁，仰头看向蝰蛇，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仅仅两秒，又十分有默契地撤回。 “虽然知道瞒不过你，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蝰蛇倒是坦然，直接认了。 “这很难猜吗？277这种地方来了就是受罪的，你或许吃得了这个苦，但你绝对不会让陈安跟着你过来吃苦。” 秦暮修挑眉看了眼蝰蛇，一双眼睛如深潭一般叫人捉摸不透。 宋远慰被他这一通分析弄得目瞪口呆，有些不清楚秦暮修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秦暮修的视线在陈安和蝰蛇身上来回看了一圈，随后低头，将自己的手臂抬了起来，借着月光，宋远慰看见了秦暮修手臂上的一个小红点。 十分不起眼，但看起来应该是某种细小针头留下的。 因为伤口太小，加上秦暮修的身子现在还处于半麻状态，所以宋远慰一开始也没察觉他手上那个针眼。 “只可惜，我的情况和陈安有点不一样，你就算抽了我的血去给那些异化体做样本，他们也不一定能研究出什么来。” 秦暮修说着，一双眼睛又缓缓飘回了蝰蛇身上。 蝰蛇倒是淡定，只撇了撇嘴，和秦暮修说了声对不住。 “安安的身体从小就有问题，不像你那么健康，我一直在想办法，也是因为这个才去考的军校，你也知道军校的医学专业是整个联邦最顶尖的。” “但这四年，我几乎没在军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直到那次，我们给异化体送的抑制剂出了问题。” 蝰蛇发现那只异化体身上出现的症状简直和陈安一模一样，一开始他怀疑是不是抑制剂的问题，但因为身体构造和别人不太一样，因此陈安几乎从没有像普通Alpha一样需要抑制剂来帮助度过易感期。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抑制剂身上，随着年龄增长，陈安的情况也越来越糟。 后来陈安和秦暮修去了一趟秦家，回来之后和他说了秦家那些事情，以及秦暮修的腺体被挖了一半给秦屿的事情。 当时他们从秦家拿回来的那些抑制剂，蝰蛇一眼就看出来里面加了些不寻常的东西。 而那些东西或许和异化体有关，于是他自己悄悄留下了一支。 在陈安又一次发病的时候，蝰蛇把那支抑制剂打给了陈安，但那支抑制剂对陈安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陈安只是短暂的清醒了一下，随后又开始变得狂躁。 后来蝰蛇多方打听，才得知277星的一些异化体竟然有着和陈安差不多的病情，在当地也流传着一种土方子能治这病的。 所以蝰蛇就带着陈安来了这里。 一开始只是想要和那些异化体组织接触，得到那药方的，但异化体们才没有那么好对付。 作为交换，异化体提出的条件是让蝰蛇想办法把牢里那一批异化体弄出来，因为里面似乎有什么对他们很重要的人。 但秦暮修来到277那天，负责和他接头的异化体又临时变卦，不止要放出监狱里的人，还说要秦暮修一管血。 虽然蝰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秦暮修的，也不知道他们要一管血干什么，但为了陈安，蝰蛇还是答应了。 短短半天时间，要安排好一切还真是不容易，好在蝰蛇在基地这段时间也还算攒了点人缘，想要在监狱动一点点手脚不被发现的话还是很简单的。 异化体接头人给他拿的那种微型炸弹蝰蛇之前从没见过，很小一只，但据说威力巨大。 它们要的那只异化体关在监狱最旁边的牢房，因此那里是埋得最多的。 这种程度的爆炸，不足以让异化体死掉，顶多会让它们受伤。 但如何引爆那些埋好的微型炸弹就成了问题，蝰蛇不可能冒着暴露的危险自己去引爆。 异化体那边倒是给出了解决方法，它们在其中一只今天被抓进去的异化体几只身上提前安装了引爆用的装置，到时候人进去了，自然能炸了那监狱。 而且爆炸一开始，那些安排好的异化体们会从炸烂的牢房里逃出来，四下乱窜，届时蝰蛇埋了炸弹的地方都会被炸成废墟，自然没有人能发现他。 炸弹的事情解决了，原本蝰蛇还在为怎么抽秦暮修的血发愁，结果一转头秦暮修自己去了监狱，还是从配电箱那种地方进去的，神不知鬼不觉，正好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他刚刚离开就是拿着秦暮修的血和异化体的接头人换东西去了。 从那些异化体口中，蝰蛇得知他们想救的人已经逃出来了，计划算得上完美完成。 唯一不完美的就是……蝰蛇现在有些无颜面对秦暮修。 想了想，蝰蛇还是郑重地和秦暮修说了声抱歉。 秦暮修没回话，只是等身上那股麻劲过去了，才缓缓站起身来。 见他要走，蝰蛇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他张了张嘴，却被秦暮修打断。 “不用和我解释，小时候你救了我一命，算我还你的，走出这片树林，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暮修说这话的时候，宋远慰感觉蝰蛇的眼睛闪烁了几下，似乎酝酿着什么情绪。 “但我得提醒你，今天监狱里的，不止我一个。” 蝰蛇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李中校，于是冲秦暮修点头道：“放心吧。” 秦暮修又看了两人一眼，这才转头，朝着树林外面走去。 麻药的劲还没缓过来，秦暮修半边身子都没什么知觉。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是吗？”走出去几十米，宋远慰才问他。 秦暮修没回话，只默默往前走。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怀疑我的依据是什么？”秦暮修反问。 “直觉。” “那你挺准的。” “承认了？” “没有。” “……死鸭子嘴硬。”宋远慰轻嗤一声。 “鸭子不死嘴也是硬的，更何况，嘴并不是我浑身上下最硬的地方。”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的才是最硬的。 两人一路斗着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秦暮修身后，两双黝黑的眼睛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第49章 第 49 章 从树林出来, 没走出去几米，秦暮修就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鼻尖动了动，分辨出这是凌星文信息素的味道。 “什么味道？香香的。”宋远慰自然也闻见了。 秦暮修本来都打算停下脚步的, 但一听宋远慰这么说, 他又僵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 直到闻不见味道了，才转头朝着树林里看去。 折腾一夜，此时天已经有些微微亮了，但光线不足以渗透植被茂密的树林，因此树林深处依旧漆黑一片。 秦暮修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刚转头想走, 身后突然泛起一阵凉意！ 秦暮修反应极快地闪了一下, 错身便将伸过来那只手捏住, 反剪在身后。 “嗷嗷嗷！秦暮修, 是我, 撒手！你不是都闻见了吗？”凌星文怪叫两声, 秦暮修的手臂立马就被人抓住。 掀起眼皮一看, 原来宴观鸣也在。 秦暮修抿了抿唇, 撒开手让凌星文站直了身子，他撒手了, 宴观鸣自然也放开了他, 重新站回凌星文身边。 察觉到宴观鸣靠近, 凌星文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些, 瞬间和宴观鸣拉开了距离，用身体表达抗拒。 虽然光线不太明亮，但凌星文刚站直身子, 秦暮修就注意到他脖子上多出来的两道吻痕。 察觉到秦暮修的视线，凌星文有些尴尬地抬手拦了一下，但这动作完全就是在掩耳盗铃，满脖子的痕迹，挡了一处还有另一处。 秦暮修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一圈，然后挑眉看向凌星文，“不解释一下？” 凌星文抬手，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事情有点复杂，刚刚打架打得太激动，信息素外泄了，身上又没装着应急的东西，就借他用一下。” 凌星文语速极快地解释着，根本没敢去看秦暮修的眼睛。 从监狱离开的时候凌星文一直以为自己拉着的是秦暮修，等凌星文反应过来他拉错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已经跑出去一大截，直接冲进了小树林。 而凌星文自从分化以来就总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他气喘吁吁地转头看见拉的不是秦暮修，一激动信息素就疯狂往外冒。 偏偏两人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宴观鸣被他的信息素一勾，也开始呼啦啦往外冒信息素。 两道信息素缠在一处，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凌星文一直在用宴观鸣的信息素假装Alpha，早就对他信息素的味道熟的不能再熟了，身体一接触到这味道就有了反应，差点让凌星文失控。 “所以你就让他咬了两口？”秦暮修问。 凌星文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不是，那会儿我忍住了的，但是我在林子里发现了几只从牢里逃出来的异化体，于是想着去把它们抓回来。” “没想到走到一半被人用麻药呛了一下。” 麻药……看来他们应该是半路遇到了蝰蛇。 秦暮修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宴观鸣，“你就趁他晕过去……” 话还没说完，宴观鸣瞬间就涨红了脸，“想什么呢？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秦暮修没回话，抿唇冷飕飕地看着他，用眼神表示：你就是那种人。 突然被质疑的宴观鸣难得尴尬一瞬，“我俩当时前后脚，我也中招了，凌少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是临时标记能促进血液流通进而排毒，拖着半僵的身子扑上来就咬了我一口，我能怎么办？” 宴观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委屈，看起来不像是演的。 “你不也咬回来了吗？委屈个屁，找打是不是？”凌星文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 当时的情况实在太复杂，凌星文感觉自己的信息素隐约有暴露的风险，再加上那种小树林里被迷晕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反正凌星文脑子一热，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就是临时标记，既能用宴观鸣的信息素覆盖自己的，也能快速从麻药中缓过劲来。 但凌星文Alpha当久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种时候应该是宴观鸣咬他，于是一下子就扑上去了。 两人滚在草地上打了一架，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结果一回过神来，就看见秦暮修从树林里走出来了。 秦暮修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宋远慰听他们说完才明白刚刚那阵香味是哪来的，估计就是凌星文说的信息素，怪不得闻着那么熟悉。 “这里不安全，先回基地吧。”秦暮修说完便转身朝着基地走去。 一路回到宿舍，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了，监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基地的人忙得焦头烂额，根本功夫管宿舍这边。 混乱的一夜总算过去，秦暮修累得恨不得回宿舍倒头就睡。 凌星文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自从离开首都星，他这一路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但宴观鸣听说他俩要睡一个房间，说什么都不同意他们孤男寡男得待在一间房子里，非要挤进来。 没说，两句，凌星文和宴观鸣就又吵起来了。 秦暮修身上麻劲还没过去，实在懒得和他们争，干脆转身去了浴室。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宴观鸣不知怎么的已经从他房间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凌星文。脏了一路，凌星文也想洗个澡，于是秦暮修给他拿了套全新未拆封的衣服让他去洗了。 忙完一切，秦暮修终于在床上坐了下来。 大脑放空了一瞬，明明很累，但洗了个澡把他给洗清醒了，现在毫无困意。 刚刚秦暮修洗澡的时候，宋远慰为了避嫌，悄悄土遁去了凌星文脑袋里，现在凌星文去洗了，宋远慰自然是躲了回来。 一夜没休息，宋远慰现在是真的有些困了，但秦暮修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要睡觉的样子，于是宋远慰只能问了句你不困吗？ “在想我应该睡哪里。”秦暮修说着，视线在房间里巡视一圈，简陋的房间除了床就是桌子。 “当然是睡床了，你不都坐在上面了吗？”宋远慰不太能理解秦暮修的脑回路。 秦暮修没回话，从自床底掏了两条基地给他们备用的毯子出来，在地板上铺开。 “不是，为什么要打地铺？这床虽然小但是也够你和他睡的。”宋远慰实在难以理解。 “……”秦暮修黑着脸把毯子铺好，然后找了件稍大一点的风衣充当被子，又拿了几件衣服叠了起来当枕头。 打理完一切，秦暮修才躺了下去，冷硬的地板躺在上面一点也不舒服。 “我怕挤。”秦暮修直愣愣地躺在地板上，语气有些怪异地回答了宋远慰一开始的问题。 “好吧……”宋远慰说，“真搞不懂你，两个人睡一起多暖和。” “你和别人睡一起过？”秦暮修精准提取到了关键词。 宋远慰啊了一声，“之前和舍友出去玩，为了省钱挤一起，睡得多了去了” 秦暮修没再回话，翻了个身侧躺着闭上眼睛沉沉地呼出一大口气。 可能两人的确是累了，躺下没多久就都睡着了。 宋远慰原本还想等着凌星文回来再去他脑袋里睡床的但架不住实在困，于是便睡了过去。 一觉从天亮睡到天黑，直到敲门声响起，秦暮修才缓缓睁开眼来。 床上的凌星文还睡着，秦暮修看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敲门声如同催命符一样响起，秦暮修被扰得有些烦了才缓缓坐直身子打算起身去开门。 “秦暮修，醒了没，快给我开门！”宴观鸣在门外喊了声。 秦暮修本来都打算起身了，一听是宴观鸣，到头又睡了。 “谁啊，好烦……”宋远慰也正睡得香呢，被这么一吵，简直想骂人。 “姓宴的，有病。”秦暮修说完，拉了拉衣服把自己的脑袋闷在里面，隔绝了一些噪音。 “病……谁病了……”宋远慰睡得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自己在嘟囔什么，反正就胡乱说了一句便重新睡了过去。 被噪音吵醒的不止秦暮修和宋远慰，还有躺在床上的凌星文。 他皱了皱眉，有些烦躁地在床上打了个滚，随后猛地坐起身来。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秦暮修已经用衣服把自己牢牢裹了起来，凌星文暗骂两句，穿了外套悄悄起身。 房门打开又关上，秦暮修才醒过来。 睁着眼睛缓了几秒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从毯子上坐直身子，秦暮修不经意朝门边看了一眼，只见两道身影快速略过。 秦暮修盯着门框，眼神暗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半，宋远慰才终于悠悠转醒。 “早……”宋远慰说完早，又跟着打了个哈欠。 “温馨提示，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已经不早了。”秦暮修说完，宋远慰才回过神来并且啊了一声。 “九点半了？”他明明记得睡下去的时候还是早上的…… 秦暮修就盘腿坐在床边，因此宋远慰一睁眼就看见了空荡荡的床。 “你从床上滚下来了？”脑子还不太清醒，宋远慰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直到他反应过来那里躺的应该是凌星文才对。 “不对，人呢？”宋远慰终于清醒过来了。 “被姓宴的叫出去了。”秦暮修淡淡道。 “啊？他俩刚刚吵成那样你都放心让他们一起出去啊？”宋远慰想起刚刚自己在凌星文脑子里的时候，凌星维护和宴观鸣吵架，都恨不得冲上去把姓宴的给吃了。 主要那姓宴的认为自己标记了凌星文就得对他负责，不想让凌星文和秦暮修睡一起，说什么也要留下。 凌星文不想让这个碍眼的家伙呆在这，于是两人就吵了起来。 当然，最后还是凌星文赢了。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你要实在不放心大可以去找他。”秦暮修语气笃定，就好像他已经提前预知了未来似得。 宋远慰想了想，还是没去找，那俩在一起万一又一着急亲个嘴什么的……想想都可怕。 “伤口怎么样了？”秦暮修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口问道，打断了宋远慰的思绪。 “喔，你不说我都忘了。”宋远慰这么想着就要抬起自己的手来看。 但他忘了自己现在还在秦暮修脑袋里，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手。 “应该没事的，”宋远慰说“反正没感觉到疼。” “变出来我看看，那东西有毒，别烂我脑袋里。” “……你不是消过毒了吗？” “万一没消干净。” 宋远慰沉默几秒，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还是重新变回了人。 不过他忘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崩掉两颗扣子的事实，一变回来就感觉肩膀头凉飕飕的。 “靠，这破衣服。”宋远慰抱怨一声，也懒得拉衣服了，干脆脱了扔在一旁。 秦暮修似乎也没想到宋远慰一出来就脱衣服，被灯光照得泛白的一截细韧的腰肢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进视线中。 视线闪烁几下，最终定格在宋远慰线条流畅的腰线上。 “我靠，怎么会这样……”宋远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没想到竟然青了这么一大块！ 从伤口处蔓延开来的一坨淤青像是几乎占据了半个小臂，看起来十分吓人。 秦暮修终于从那截诱人的腰肢上收回视线，看向宋远慰的手臂。 “已经很好了，当时要是没处理的话，你的手估计就废了。”秦暮修把宋远慰的手抓着递到眼下，端详片刻便松开了。 他起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型医疗箱，里面装着基地慰他们准备的一些基础药品。 好在箱子里有秦暮修需要的药，他挑了两颗捏在手里，然后朝着宋远慰招了招手。 “过来把药吃了。” 宋远慰喔了一声，就这么光着身子走过去坐在床边朝秦暮修伸出了手。 “给我吧。” 秦暮修却把手往身后一收，“你不会吃，我教你。” “？吃个药有什么不会的？”宋远慰不解。 “这药的原理就是以毒攻毒，服用方法不对的话，很有可能会毒上加毒。” 宋远慰被他这话吓了一跳，神情显得有些抗拒，“那我还是不要吃了，万一给我毒死……” “没事，吃对了就不会死。”秦暮修一脸认真，脸不红心不跳的骗人。 宋远慰和他僵持几秒，还是抵不过想活命的心，于是心一横，朝着秦暮修张开嘴巴。 “啊——” 秦暮修看着宋远慰的样子，用力憋住笑，随后伸手固定住宋远慰的下巴。 “角度很重要，”秦暮修的手带着凉意，虎口卡在宋远慰的下巴上缓缓把他脑袋的微微调整了一些，“就这样，保持别动。” 说完，秦暮修起身倒了杯温水捏着。 两颗棕色药丸被秦暮修捏着，缓缓递进宋远慰嘴里，宋远慰下意识收缩喉咙想要吞咽却被制止。 “等等。” 说完玻璃杯抵在了唇边，秦暮修微微抬起杯底，一口温水就这么送了进去。 宋远慰皱了皱眉，吞了一大口水下去，倒是没感受到药片的苦涩。 秦暮修一动不动，沉如深潭的眸子盯着宋远慰上下滚动的喉结，等宋远慰喝完一整杯水才把玻璃杯撤开。 宋远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渍，有些疑惑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这和普通的吃药有什么区别？” “这药需要用体温暖热，当然不一样了。”秦暮修解释得十分认真。 宋远慰擦了擦嘴角，对秦暮修的话将信将疑，“不过你到底洗手没？” 宋远慰这话一出，秦暮修的身子愣了愣，看向宋远慰的眼神里带了些无语。 “没洗，脏的。”说完，秦暮修站起身来去把杯子洗了。 宋远慰看着秦暮修的背影，心想管他干不干净，反正都吃进去了…… 不过怎么总感觉自己被骗了……那药怎么吃不都一样吗？还是说秦暮修的体温要异于常人一点？ 脑回路跑了半天，宋远慰惊觉自己被骗了，于是恶狠狠地瞪了眼秦暮修，心想他肯定就是没洗手，故意喂他吃的…… 恨恨地瞪了眼秦暮修，宋远慰才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凉意，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上衣。 “喂，还有新衣服吗，给我一件，怪冷的。” “稍等。”秦暮修加快动作，把水杯洗好放在一旁。 折返回来的时候，宋远慰已经蹲在他行李箱旁边了。 “密码我记得就是这个来着，怎么打不开……” 宋远慰尝试两下，没能撬开行李箱，可他明明是看着秦暮修合上的。 “最后一位数字是1，不是0.”秦暮修说完，抬手输入一串数字，箱子随即被打开。 随手挑了件衬衫递给宋远慰：“这个没纽扣，不用担心被撑破。” 宋远慰看着递过来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皱起了眉头。 “我要新的。” “新的没了。” 宋远慰指着行李箱里一件未拆封的衬衫，“那这个是什么？” 秦暮修眸光一暗，反手合上了箱子。 “那个我留着穿，这件也只穿过一次。” “……”宋远慰在心里暗骂了声小气然后伸手接过了衣服。 “不带这么区别对待的啊，给人家就是新的，给我就是旧的，都是好朋友怎么待遇差这么多。”宋远慰嘟囔着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那股熟悉的香味瞬间将他包裹起来，暖暖的很舒服。 “新衣服没洗过。”秦暮修随口扯了个谎。 “小气就是小气，找这么多理由干什么。”宋远慰倒是没那么小肚鸡肠，能穿就行。 “喔对了，有件事想问你。” 宋远慰说着，一转头就看见秦暮修眼底闪过一抹晦暗，听见他说话，秦暮修很快敛起眼底的情绪，抬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他，“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陈安的身体有问题的？”宋远慰说，“难不成你也会？发病的时候会很难受吗？” 闻言，秦暮修愣了一瞬。 第50章 第 50 章 “也不是很难受，时…… “也不是很难受, 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秦暮修别开视线，没去看宋远慰的眼睛。 “回和上次那只异化体一样吗？皮肤底下像是有虫子在爬？如果是那样的话怎么会不难受？”宋远慰想起上次在树林里那只异化体，他说抑制剂有问题, 害了它, 然后拉着秦暮修的手贴在它身上。 那触感现在回想起来还让宋远慰头皮发麻。 秦暮修却说, 痛得久了自然就习惯了，就跟喝水吃饭一样。 “怎么会？”宋远慰拧着眉打断他，“痛就是痛，是不会和吃饭喝水一样，随意就能习惯的。” 闻言，秦暮修抬眼和宋远慰那双明亮的眸子对上, 不知道想到什么, 忽然勾唇浅浅笑了一下。 秦暮修很少笑, 大多数时候都是板着脸的, 好像他这张脸就该这么冷冰冰的一样, 但笑起来又不一样, 宋远慰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总之看着就有些走神。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秦暮修也在盯着他看。 不明意味但莫名灼热的视线让宋远慰有些不自在。 “看我干嘛？”宋远慰眨巴着眼睛, 不知道秦暮修这是怎么了。 秦暮修收回视线, 长而密的睫毛被房间的灯照着，投下一片阴影, 挡住他眼底的落寞, 藏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随即又松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话很傻。” “？你才傻。”宋远慰撇了撇嘴，当即就反击回去。 “如果死亡和吃饭睡觉一样, 没一天都会经历一遍，如果痛苦像呼吸一样，每分每秒都在重复，哪怕你不想习惯也会逼着自己去习惯。” 秦暮修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透露着一股浓重的凄凉和无力感，和他时说话的语气简直判若两人。 宋远慰犹豫两秒，还是抬手拍了拍秦暮修的肩膀，但太久没当人，下手一时间没收住力气，差点拍得秦暮修从床边掉下去。 宋远慰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拉秦暮修。 好不容易把人扶正，宋远慰才重新坐了回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拉进了不少，宋远慰的手臂甚至能碰到秦暮修的。 秦暮修只淡淡瞥了一眼两人几乎快要贴着的身子，抿了抿唇没说话。 一个小插曲倒是把刚刚快要凝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扯远了，所以陈安的病能医好吗？”宋远慰问。 “医不好，除非他将全身上下的血通通换掉，不然只要腺体产生信息素，他的身体就会开始排异，周而复始，直到死亡。” “为什么……会这样？” “初代异种们虽然研制成功，但身体性能并不稳定，但下一代异种还没来得及生产，项目就被紧急叫停，初代异种们也自此销声匿迹，连同那些黄金瞳一起，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所以你们就成了唯一留下来的异种？” “可以这么理解，除了那次意外逃出来的，我没再听说过其他异种的消息，而黄金瞳也只剩蝰蛇和他的父亲” 秦暮修说，那次他们烧了那个Beta的家逃出来之后，蝰蛇曾经想过带着他和陈安去找他的父亲。 根据蝰蛇说的，他的父亲是一个长相俊美，脾气很好的omega。 听到这，宋远慰打断了秦暮修的话，“既然脾气这么好，为什么还会给他取那种名字？” 闻言，秦暮修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晦暗，“别急，听我慢慢说。” omgea当年从实验室逃出来之后，因为长得好看，差点被卖去风月场所，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但肚子里却已经揣了蝰蛇。 后来omega躲过联邦的追踪和盘查顺利去到首都星，在首都星的桥洞里躲了近半个月，最终被一个路过这地方的富商看上。 或许是他那双标志性的眼睛太过惹眼，又或许是omega真的长得很好看，总之富商对这位omega一见钟情。 富商是个Alpha，家里有过一个妻子，但两人性格不合在一起没多久就分开了。 富商把omega带回了家，了解了他的过去也并不嫌弃，还设法帮蝰蛇的父亲隐瞒身份，给了他安定的生活。 但那双金黄色的眼睛还是却像omega甩不掉的梦魇一样，午夜梦回时总会将他拉回当年的实验室，梦见那些接受身体改造时经历过的痛苦。 他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一些死掉的异种被切下腺体，割掉眼睛，用来和他们的身体进行实验，为的就是能让他们早日获得能够辨认异种的能力。 omega曾经有一双很好看的淡蓝色眼睛，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他很爱美也很喜欢自己的眼睛，但某天他被联邦选中，说要送去参加一项国家秘密实验。 omega年轻的时候父母早亡，穷困潦倒地活到成年除了那张脸什么也不剩，一听说去参加实验能获得一大笔抚慰金，他当下就心动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所谓只要每天去看看小孩子就能轻易获得的一大笔钱背后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死掉的异种们那些被切割下来的身体组织被实验室的人用各种药水泡着，研究它们的生物特征而omega则需要全程在旁观察。 甚至为了快速训练出能够辨别的能力，他们还被要求每天都接受眼部改造。 看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渐渐变得暗淡灰败，omega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可是想要逃跑早已经来不及。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改造，实验人员把他按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冒着寒光的手术刀就这么朝着他漂亮的眼睛按了下去。 他想要尖叫，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一滴血泪从眼角滑落。 再睁眼，他成了一个合格的实验品，他能够顺利辨认那些和普通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异种，但他瞳孔的颜色也变成了可怕的金黄色。 后来，实验室的人为了训练异种们的服从度，会故意制造放松管控的错觉，让异种们逃走，再带着omega出去，挨个找到那些逃走的异种，然后将它们一枪毙命。 异种的尸体被当成战利品带回实验室，而omega则成了杀死那些异种的帮凶。 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想过反抗，但被改造的人不止他一个，他不干有的是人干，而一旦停止为实验室干，实验室就会断了原本答应给他的丰厚报酬。 和他同时接受改造的黄金瞳们大多都是和omega一样，无父无母，生活困苦的人，实验室的确给了他们丰厚的报酬，让他们衣食无忧，因此根本不会有人想要放弃这份工作，因为他们都知道再次回到那种没钱花的日子会有多艰难。 于是omega只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帮着实验室一次次抓回并杀死那些试图逃跑的异种，直到它们看见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就会感到惊恐，再也不敢离开。 那些孩子们凄厉的尖叫和惊恐的眼神深深印在omega脑海里，成了他的梦魇。 噩梦一遍遍重演，也渐渐让omega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而且每次照镜子看见自己那双金黄色的眼睛omega的情绪都会几近崩溃。 他求着富商把自己的眼睛戳瞎，他不想看见这双眼睛，更不想记起这双眼睛曾经看看到过的一切。 后来富商带着omega辗转各地求医，终于找到了能改变他瞳孔颜色的办法。 可是眼睛治好没多久，omgea就被检查出怀孕了。 起初omega以为这个孩子就是他和富商的，但他的身体接受过改造，构造实在特殊，查出怀孕的时候虽然肚子没有任何变化，但医生说他已经怀孕十个月了。 十个月，正好是他流落风月场所那段时间。 这个消息对他无疑是晴天霹雳，他原本以为自己即将拥有更好的生活，彻底和过去说再见了，他明明刚刚才和自己的丈夫说，如果真的是怀孕了，那他们就放下首都星的生意去一个风景优美的星球好好养胎。 他的丈夫也握着他的手，眼含热泪的告诉他，能遇见他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们明明很快就能接近幸福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但他的丈夫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说只要omeg想，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反正也不怕多养这一个。 omega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坚持要打掉孩子，但事总与愿违，omega最终也没能打掉那个孩子，于是蝰蛇还是降生了。 并且他还带着omega最讨厌的金黄色瞳孔。 最后一丝幻想也终于破灭，omega试图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恶心，尽量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家长，但只要一看见那双眼睛，他就会止不住地发抖和犯恶心。 omega因为蝰蛇的到来，一度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他给蝰蛇取了个充满恶意的名字，冠的是他的姓。 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内心的愧疚和不安减轻一些，但他还是很痛苦，他既没办法狠心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丢弃，又没办法坦然面对蝰蛇。 他就这样反复折磨了自己三年，后来……实在看不下去的富商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在某次管家带着蝰蛇外出游玩的时候，家里一个被辞退的佣人趁着管家不注意，悄悄带走了那个孩子。 孩子走失，omega先是庆幸，而后又开始担心，于是富商陪他演了一场竭尽全力找孩子的戏码。 最后结果当然是满世界都没能找到这个孩子，可只有富商自己知道，那个佣人的电话曾经无数次打进来，甚至还被omega接到过。 可他们就这样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后来蝰蛇的确带着他和陈安找到了他的omega父亲，秦暮修还记得，那天风和日丽，蝰蛇在得知他父亲家里的地址时简直开心得不像话。 他身上本就没什么钱，但还是大方地掏出卖废品和给人洗盘子得来的十块钱给他和陈安一人买了一根糖葫芦。 蝰蛇和陈安同吃一根，秦暮修虽然不喜欢吃那种甜的发腻的东西，但也十分给面子地咬了一口。 蝰蛇笑得很灿烂，拍着胸脯和他们保证，等找到他爸爸就能带他们俩吃香的喝辣的，从此再也不用流浪。 他还说会给陈安买好多好多新衣服，给他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让陈安幸福健康的长大，说一定会帮秦暮修找到他的爸妈，让秦暮修也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秦暮修知道，蝰蛇紧张得连走路都开始顺拐。 快要靠近他父亲所在的别墅是，蝰蛇好几次停下来，脏兮兮的脸上只有那双唯一明亮的金黄色眼睛是干净澄澈的。 他紧张的抓着陈安一遍遍地确认地址，也一遍遍地和自己说，他得爸爸一定会认出他来的，一定会…… 也不知道到是在和陈安说还是和他自己说。 总之，秦暮修就捏着那串糖葫芦，跟着蝰蛇走到一栋如同宫殿般的别墅面前，庄重华丽的大门上刻着秦暮修看不懂的繁复花纹，这别墅比秦开正住的那栋还要好一些，但在秦暮修看来，都差不多。 蝰蛇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他不断地用衣角擦去自己手心的汗渍。反复深呼吸几次，才终于敢仰起头去够门铃。 那道门太高，高得蝰蛇需要踮起脚尖，用力去够才能勉强碰到门铃。 门铃响了三次，没有人来开门，蝰蛇转头对着陈安尴尬一笑，说他们可能在忙，一定是在忙，让陈安再等等。 于是他们就站在那，从烈日高照等到夕阳西斜，又等到天边一轮残月爬上正空，才终于等到那扇高门缓缓打开。 一个omega被Alpha搀扶着，站在门口，秦暮修敏锐地从他们脸上看出一闪而过的厌恶。 但他没说话，只捏着已经划了的糖葫芦站在一旁，有些紧张地盯着他们。 蝰蛇一开始还很高兴，但还不等他张嘴，omega就先开了口。 说的，正是蝰蛇的身世。 omega说着，声音越发哽咽，甚至质问蝰蛇为什么还要回来。 蝰蛇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闪烁几下，隐约有泪光，但他憋住了，他垂手，牢牢抓着陈安，似乎这样，他就能心安一些，也更有力量一些。 终于，omega哭诉完了，泣不成声地倒在丈夫怀里。 蝰蛇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和印象里完全判若两人的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还以为他至少拥有一个爱他的父亲不是吗？ 可到头来，没有，什么都没有，怪不得……怪不得他小时候总听见父亲说起实验室的事情，怪不得除了实验室的事情，他什么都记不得，原来那些话只是他的父亲在看见他时，因为厌恶一遍遍地朝他撒气，把所有悲惨的遭遇都怪到他身上。 难怪……他总想不起来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语气，但刚刚，omega哭着指责他为什么要回来的时候，蝰蛇想起来了。 就是这样，他的父亲每次对着他撒气的时候，就是那种恨不得吃了他的语气。 但他或许是太渴望一份爱，所以自动给那些话加了一层滤镜，让它听起来慈祥又温柔，但事实……并非如此。 蝰蛇微微叹了口气，只问了omega一个问题：“我叫什么名字？” 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那个绑了他的男人只会叫他畜生，或者小畜生，他只知道自己姓陈，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好几次他从男人家逃出来想要去找自己的父亲，可路人问他叫什么，他却总答不上来。 后来他捡到了陈安，他也没有名字，蝰蛇总觉得，有了名字才算有归宿，于是他给取名陈安，这是他幻想中的自己的名字。 杀死男人那天，蝰蛇问了他父亲家住哪里，问了他是怎么被他绑走的，唯独没问自己的名字，他想等父亲亲自告诉他。 蝰蛇总觉得，要是他当时在聪明一点，记得自己的名字或许就不会一直回不了家。 但omega只是冷漠的从管家手中接过一张废纸，写了两个字，连同一叠钱，一起扔在蝰蛇脚边。 omega说，“拿着钱走吧，再也不要回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蝰蛇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自己脚边那张写了他名字的纸条。 破碎又凌乱的字体躺在撕得皱皱巴巴的纸上，显得格外刺眼。 一阵风吹过，秦暮修才发现，别墅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而地上除了那一叠钱，写着蝰蛇名字的纸条也被吹到了自己脚边。 秦暮修低头，看清了那两个字。 蝰蛇什么都没说，只拉紧了陈安的手，弯腰捡起那一叠钞票，然后朝陈安笑了笑，“看吧，我就说能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跟着哥准没错吧？” 然后，蝰蛇抬头，隔着月光看向秦暮修，骄傲地扬了扬头，“走，带你们吃好的去。” 三个少年走进月色里，再也没有回头。 秦暮修话音刚落，就感觉手背一凉。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滴眼泪。 “你……”秦暮修刚开口，宋远慰就忙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哑着嗓子说：“我以为就我一个人是小苦瓜，怎么还有别的苦瓜啊……” “那陈安的病要是治不好蝰蛇岂不是更苦了？” “我那会儿要是醒着，一定让他多抽你一点血，万一不够用怎么办……” 秦暮修眸光沉沉地盯着宋远慰哭得泛红的眼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唇角的弧度却不自觉微微上扬几分。 “会好的，”秦暮修说，“都会好的。” 宋远慰闻言，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来了精神，一拍秦暮修的肩膀，把人往自己宽阔的怀抱里带。 “一定会好的！呜呜……” 秦暮修被宋远慰困在怀里，听着他蓬勃的心跳，终于勾唇笑了一下但很快，那笑意又淡了下去。 那段故事里，其实还有一段，秦暮修瞒着没和宋远慰说，他闭了闭眼睛，思绪似乎瞬间被拉回那件破败的房子，他和蝰蛇陈安站在死掉的Beta男人身边。 蝰蛇手上还捏着一块碎瓦片，而秦暮修手里攥着带血的刀。 热乎粘稠的血流淌到秦暮修脚边，他再次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即使杀了他，你也逃不掉的，而另外两个孩子会因为你被卷进原本没有他们的剧情中，这很危险。” 秦暮修捏着已经有些生锈的刀，眼神里的杀意还没有散去，他说，“我不信。” “我不信没法逃走，我不信我必须回到那个地方，我也不信你肯眼睁睁看着我再度回到秦开正的手术台上，只要我想，我一定可以逃走的，一定可以……” 秦暮修说着，门边的蝰蛇突然喊了他一声，蝰蛇说，愣着干嘛，快走。 秦暮修愣了愣，抬腿就要离开，却被系统喊住。 “停下，离开是错误的选择，你无法改变任何东西，无关紧要的人被卷进来或许很快就会被抹杀！” 秦暮修听见了，但他没有犹豫，抬腿跟上了蝰蛇的脚步。 别墅门前，秦暮修看着蝰蛇去够那扇门的时候，系统和他说，“阻止他，门背后的真相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秦暮修捏紧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死死盯着蝰蛇的背影。 “阻止他，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继续！”系统似乎有些愤怒，但秦暮修却勾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你生气了。”是肯定的语气。 系统瞬间不说话了，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一直道那扇门打开。 结果的确如系统所说，很残酷，但秦暮修不后悔。 从何别墅离开之后，秦暮修就和蝰蛇陈安分开了，没再和他们一起。 很多年后，秦暮修在军校再次遇见蝰蛇的时候，曾经问过蝰蛇，当年要是知道会面对那样残酷的真相，他还会不会选择去找他的父亲。 当然会去，蝰蛇说，真相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总比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好，更何况，他还有陈安，陈安就是他唯一的家人，至于那些抛弃他的，从不会让他觉得惋惜。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宋远慰却还哥俩好般把他抱在怀里，眼尾通红地缩了缩鼻子。 秦暮修指尖微微一动，想要抬手帮他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珠，却在抬手的时候听见一阵敲门声。 宋远慰一惊，暗骂一声，迅速回了秦暮修脑袋里，而秦暮修伸出去的手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 第51章 第 51 章 “下次别跑这么快，…… “下次别跑这么快, 又不是……” “不是我想跑，”宋远慰打断他，“是我时间到了。” 宋远慰也不像跑得跟做贼似得, 主要是刚刚他脑袋里滴滴响了两声倒计时, 然后突然就被拽回来了。 原来是之前兑换的时间用完了。 秦暮修没说话, 起身去开了门。 门缝刚打开，凌星文就从外面挤了进来，他刚反手想要关门，宴观鸣的手就伸了进来。 “再说一遍，别再跟着我。”凌星文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却嘭的一下撞在了宴观鸣的手臂上, 发出一声闷响。 “我刚刚才冒着风险帮你把信息录入基地系统, 你都不知道感谢一下我的吗？”宴观鸣隔着门板小声喊道。 “那是李中校帮的我, 不是你,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凌星文说话的间隙, 宴观鸣却用力把自己半个身子挤了进来。 “没有我他也没法躲过你妈设置的屏蔽, 把你的信息录进277基地的系统！”宴观鸣脸都被挤变形了还在据理力争。 凌星文见状, 铆足了劲推着门, 试图把宴观鸣挤出去。 “谢谢, 行了吧，滚出去, 你信息素味道呛死了！” “标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呛, 你明明很喜……唔……” 宴观鸣话都没说完就被凌星文推着房门夹了一下。 质量本就不太好的门被两人你来我往地推得吱呀乱响, 金属摩擦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提示一下, 这门并不牢固，我晚上也没有开着门睡觉的习惯。”秦暮修冷飕飕的说了句，凌星文和宴观鸣这才回过神来, 惊觉房间里还有别的人。 凌星文手上的力气一松，宴观鸣就哧溜一下挤了进来，踉跄几下在凌星文身边站定。 凌星文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忙往秦暮修身边躲。 被当成人形柱子的秦暮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理会两人，转身回到床边坐下。 宴观鸣揉了揉自己被门板夹得生疼的手臂，有些幽怨地看了眼凌星文。 凌星文则直接无视他，径直走到秦暮修身边坐下。 宴观鸣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转身把门关上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秦暮修问。 “喔……白天这傻逼敲门给我敲烦了，我就出去给他揍了一顿，没想到在楼下遇见了李中校。” “李成杰？” 凌星文默默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就是牢里你们看见那个人。” “我知道，但你怎么会认识他？”秦暮修用余光扫了凌星文一眼。 凌星文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是怎么从首都星逃出来，又是怎么躲着他妈派来抓他的人，一路悄悄摸进277星，顺带救了被异化体围攻的李成杰的事情。 “所以他就把你带进基地来了？” 凌星文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没记错的话，李成杰也算是基地二把手，带个人进来，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秦暮修说的是凌星文披着异化体的皮进来这件事。 其实当时凌星文被遮得很严实，几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没办法，秦暮修对他实在太熟悉了，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是我要求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管我管的多严，派人追了我一路，别的星球管事的人里都有我妈的人，我哪敢去。” “更何况那时候我身后还追着凌家的保镖，身份芯片也丢了，要是正大光明进来，说不定我前脚进来，我妈后脚就来抓我了。” 提起这件事，凌星文就觉得烦得要命。 “那他刚刚说的录入信息又是怎么回事？没有身份芯片，你的信息不可能录入到277实习人员的系统里。”秦暮修想起两人刚刚在门口时那段对话，不禁有些疑惑。 说到这，凌星文有些无奈地抬头看了眼站在不远杵一脸幽怨地盯着他看的宴观鸣。 后者接收到凌星文的眼神，一挑眉解释道：“因为我帮他伪造了一个身份芯片，还帮他黑了凌上将的屏蔽系统，成功把他的信息录进了277星实习人员名单里。” 宴观鸣解释完，凌星文又接着补充道：“当时李中校不是给了我一个他部下的身份芯片吗……姓宴的就把那东西改造了一下，把上面绑定的人脸指纹以以及虹膜都改成我的，然后李中校帮我们登了基地的系统，就把我的信息弄进去了。” 假的身份芯片其实不难制作，但权限也仅限于让凌星文能在277星球的基地里的行动不受限，也就是那些需要身份认证的地方，他能直接用自己的脸或者指纹扫描就进去，和来到这里的实习生一样。 秦暮修听听罢，一挑眉，浓黑的眸子瞥向宴观鸣，“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我会的多了去了。”宴观鸣双手抱胸，脸上神色颇为得意。 秦暮修收回视线，又对凌星文说，“但这么做，你还是不能得到军校的实习认可，并且凌虞知道你在277星，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别提了，说起这么我就烦，但能躲一天是一天吧，我只是不想被我妈管着，也不想什么都听他的，至于毕业证什么的，等以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弄到吧，反正，我是不会轻易回去的。”凌星文说着，眸色暗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凌虞找到他或许只是时间问题，但他既然逃出来了就不会轻易回去。 哪怕最后没拿到那一纸文凭，他也当出来旅游了。 反正首都星他是呆够了，总该出来闯闯的，他不可能一辈子被凌虞养在温室里。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就别纠结，走一步算一步呗，更何况你还有我们呢。”宴观鸣看着凌星文皱起的小脸，试图安慰他。 谁知凌星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完全把他当空气。 “既来之则安之吧，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秦暮修说。 凌星文闻言，深深叹了口气。 眼看着三人的对话就要结束，但宋远慰却听得云里雾里。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宋远慰开口道：“所以，凌星文现在用的身份，到底是谁的？他自己的还是那个身份芯片原主的？” “不一样，”秦暮修说，“凌虞那边看到的，还是那个芯片原本的主人，而基地这边看到的，会变成凌星文。” “……魔法？” “代码。” 鉴于宋远慰实在听不懂，于是秦暮修就给他详细科普了一下联邦的军事内网的组成结构以及宴观鸣是怎样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去掩盖凌星文的身份。 长篇大论，毫无看点，味同嚼蜡，有点想死。 “好了……好了……停下吧，知识点太密，我有点反胃。”宋远慰只觉得秦暮修刚刚和他念叨那些跟和尚念经似得，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疼。 “就没有通俗易懂一点的版本吗？”宋远慰问。 “……通俗来讲，就是凌虞可以屏蔽凌星文，同理宴观鸣也可以在小范围内屏蔽凌虞，只需要建立一个类似挡板的东西，不让凌星文的信息被更高级的系统排查到就行” “而更换凌星文的生物识别信息，只是为了让他能在基地的行为不受限制，凌虞那边看到的，还是被假冒的身份芯片的原主人，不会是凌星文。”秦暮修十分认真的解释道。 “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通俗易懂的解释了吗？” 秦暮修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算了，听不懂也不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远慰总感秦暮修说这句话的语气很熟悉。 就好像之前他教班里同学做题，教了半天换了各种讲法，对方还是不会的时候，宋远慰都会安慰一句：“算了，这题本来就有些超纲，不会也不影响。” 宋远慰瞬间感觉他聪明的大脑袋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不行你再说一遍呢？或许我就懂了？”宋远慰坚持不懈。 “算了，”秦暮修说，“学会了对你也没什么用，不要虐待自己的脑细胞。” “……你是在鄙视我。”宋远慰气鼓鼓地质问道。 “没有。”说完，秦暮修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你都笑了，还说没有！” “这是面部肌肉痉挛。” “……” 两人这边正聊的起劲，完全忽视了房间里的凌星文和宴观鸣。 见自己说完秦暮修就陷入了沉默并且一直盯着床边发呆，凌星文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于是抬手拍了拍秦暮修的肩膀。 秦暮修猝不及防地抬起头，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这么直愣愣地撞进了凌星文眼底。 凌星文被他这笑容吓了一跳，忙往后一缩身子，远离了秦暮修。 “不是，你怎么笑得这么……春光满面的，你别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吧？” 凌星文从没见秦暮修这么笑过，玩味中又带着点……宠溺？ 总之看得凌星文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秦暮修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因为凌星文一句话淡了下去。 没多久，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面瘫模样。 凌星文这才放下心来，“这样才对嘛，答应我，以后不准那么笑了，很吓人，真的。” 秦暮修：…… 三人坐在秦暮修房间里又聊了些凌星文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在救李成杰的时候发现的怪事。 “你是说，李成杰很有可能在走私抑制剂？！”宴观鸣被凌星文的话惊到，一时间没控制住，声音大了些。 凌星文的巴掌下一秒就落在了宴观鸣身上，“要死啊声音这么大，你不如出去拿个喇叭喊呢。” 宴观鸣瞬间闭嘴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在走私抑制剂的事情？”秦暮修问。 凌星文回想起自己从凌家逃出来之前就听凌虞提起过联邦最近应该是要公布一项新法案，并且这项法案很有可能和抑制剂有关。 具体的凌星文没听太懂，但凌虞在家里开的几次会，凌星文都多多少少躲门边听见一些。 除了抑制剂，他们还提到了277星以及——当年逃到联邦境外的那群异化体们。 隔着门板凌星文听得并不真切，但他知道277星很有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于是从首都星离开之后凌星文反正不知道去哪就干脆朝着277来了。 路上凌星文曾经遇到过一架负责从首都星运送抑制剂到277星的飞船。 但那架飞船很奇怪，通常由联邦运送往各个星球的抑制剂都会用联邦专用的运输机，里面的抑制剂也大多数会打上编号，用专门的注射器装着，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但那架飞船上的抑制剂则是罕见用一个巨大的漏斗形容器装着，像是刚生产出来还没来得及分装的一样，并且颜色也更独特，不像是他们平时会用的那种抑制剂。 虽然颜色差异并不大，普通人不一定看得出来，但联邦军校里的学生有一项必备的技能就是准确分辨抑制剂，避免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的时候用错药品送命。 凌星文一眼就看出那抑制剂有问题，他觉得很奇怪便打算跟上去看看。 结果跟到一半，凌星文差点被凌虞派来抓他的人给逮到，于是只能暂时放弃。 但就在他阴差阳错救了李成杰的那天晚上，他亲眼看见那些颜色奇怪的抑制剂就堆在李成杰飞船的角落里，并且是已经用注射器分装好了的。 宴观鸣闻言，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277星地处边境，抑制剂价格比别的星球偏高，走私也是常有的事情，但联邦近些年管得严，大多数人都只敢偷偷卖一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个李成杰也太大胆了吧。” 凌星文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李成杰肯定有点问题。” 听凌星文说到这，宋远慰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着原著里和这里对应的剧情。 凌星文就是因为发现了李成杰在277星做的勾当，然后一步步查了下去，不仅查出了自己的身世，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查进去了。 当时看书的时候，这一段宋远慰印象还算深刻，因为这也算得上是凌星文成长路上 必不可少的一环。 想到凌星文之后的境遇，宋远慰借着秦暮修的眼睛缓缓看了眼身边的少年。 虽然和秦暮修差不多大，但凌星文脸上总带着些尚未褪去的青涩稚嫩，身上也还有一股子养尊处优的少爷味，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以后竟然是会成长为整个联邦的主宰，也很难想象凌星文以后会彻底决裂到最后痛下杀手。 几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到了后半夜也就各自散了。 等人都走完了，宋远慰才沉沉地叹了一大口气。 “怎么了？”秦暮修问。 宋远慰顿了顿，随口道：“没什么。” 说完，又不知想起什么，宋远慰又喊了秦暮修一声。 “嗯。”秦暮修轻哼一声，表示自己在听，然后起身拿了房间里唯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宋远慰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道：“你觉得……朋友对你来说重要吗？” 秦暮修把杯子凑到嘴边浅酌一口，没急着回答，而是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喔……随口一问，不回答也没关系。”宋远慰不太自然地回答他。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一样东西。” “？是什么？” 秦暮修闻言，转头看了眼房间里的镜子，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 结果宋远慰等了半天，只等来秦暮修的两个字：“你猜。” “……秦暮修！” 50-60 第52章 第 52 章 基地因为监狱的事情…… 基地因为监狱的事情忙了一阵, 因此暂时没有给秦暮修他们这一批新来的实习生派任务。 而且最近一个星期，秦暮修几乎都没见到过蝰蛇。 一打听才知道，蝰蛇被列为此次异化体越狱事件的嫌疑人被暂时管控起来了。 不过好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天, 蝰蛇就被放了出来。 没办法, 蝰蛇做的实在很隐蔽, 基地的人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所以只是例行审问就把人给放了。 刚被放出来的，蝰蛇就去找了秦暮修一趟。 倒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和秦暮修交代了一下接下来他们需要做的事情。 作为上一批过来的实习生，蝰蛇因为表现出色被基地人民直接接手秦暮修这一批实习人员在基地的实习安排。 277星因为地处边境，环境比较复杂, 加上管理并没有其他星球那么严格, 因此需要实习生协助处理的大多数是一些异化体和277星居民产生的小纠纷或者是边境巡查这种事情。 都不是很复杂的事, 但相比起处理那些家长里短的纠纷, 秦暮修更愿意去边境巡查。 “边境那边环境会比基地更恶劣一些, 虽然我知道你不害怕那些异化体, 但还是有必要提醒你, 那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蝰蛇颇为语重心长地劝他。 “没关系, ”秦暮修说, “反正在哪都一样。” 蝰蛇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秦暮修的选择。 “去就去吧, 但是……277星有些事情, 尤其是他们那几个管事的人之间的事情, 就算看到了也别管别问, 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秦暮修倒是没想到蝰蛇会这么说，于是挑眉看向他，“这么说你是知道些什么了？” 蝰蛇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眨巴几下, 淡淡点了点头，“地下交易罢了，只要不影响咱们，就别管那么多，知道了吗？” 或许是清楚秦暮修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性格，因此蝰蛇并没有明说，表达得很隐晦。 秦暮修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音，于是点了点头，“懂了。” 交代完，蝰蛇便打算离开，却在靠近门边的时候被秦暮修喊住。 “怎么了吗？”蝰蛇问。 “上次换来的药对陈安有用吗？” 闻言，蝰蛇的眼神暗淡下去，默默摇了摇头，“有一点效果，但不多。” “能控制一点也是好的，”秦暮修说，“还有，下次想抽我的血的话，和我说一声就好，没必要给我下麻药了，回来躺了一天才缓过来。” 一说这个，蝰蛇的脸立马红了，看向秦暮修的眼神变得尴尬无比。 顿了顿，蝰蛇才开口道：“不会有下次了，既然那药不起作用，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像是想到什么，蝰蛇突然抬头看向秦暮修，“对了，好像从没看见你像陈安那样。” “是这样，但……我想那种方法你或许不会想要用在陈安身上。” 知道秦暮修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蝰蛇自然没再追问。 事情安排下来，隔天秦暮修就领了基地的装备——一把突击步枪和备用手枪以及一些急救用品和干粮。 当然，一起送来的还有基地的制服。 很普通的黑色战术服，配备了头盔护目镜和面罩。 秦暮修把那些衣服洗了洗，晒干了才上身试穿。 基地的镜子不算很大，但足够容下秦暮修的上半身。 战术服像是为秦暮修量身打造的，将秦暮修近乎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手臂肌肉饱满但不夸张，半卷的袖子下面隐约露出青筋，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恰到好处的收腰若隐若现地显现出紧窄而结实的腹肌，视线向上，就是厚实但不夸张的胸肌。 秦暮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就听见脑海里传来宋远慰的惊叹。 “啧啧，你这身肌肉，去当模子哥的话一定能少走几十年弯路。” 目的达成，秦暮修淡笑一下，抬手将头盔和面罩带上，只露出一双沉如深潭的眼睛。 他弯腰凑近镜子，盯着里面自己那双眼睛，面部其他器官被遮挡，眼睛的优势便显露出来。 秦暮修的眼睛其实很好看，但宋远慰之前在小团身体里就看过，但现在他突然凑近镜子倒是把宋远慰吓了一跳。 因为秦暮修那眼神就好像在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向更深处的某种东西，比如……他。 直到镜子里的秦暮修眨了两下眼睛，宋远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暮修是在看他自己，心脏有在某一瞬间跳得稍快了些。 “除了身材呢？”秦暮修突然问。 宋远慰被这问题砸得措手不及，“啊？什么除了身材？” “除了身材，难道我这张脸去当男模就不能少走几十年弯路了吗？”秦暮修半开玩笑道。 “比起我还是差点。”宋远慰摇头晃脑，十分认真地分析道：“毕竟，比起你这种攻击性比较强的长相，我相信客人们或许更喜欢我这种柔和一点的。” “那你喜欢吗？”秦暮修又问。 宋远慰更不理解了，“喜欢什么？” “我……这样长相的男模。” “我点男人干什么？我自己就是男的。”宋远慰回答得一脸认真，倒是让秦暮修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灰心，我不是说你长得不好看，不过大家都是男的，你有的我也有，干嘛花那冤枉钱。” 宋远慰反倒鼓励起秦暮修来。 “再说了，我要是穿这身，肯定比你帅，只是这衣服的尺寸不太对……” 秦暮修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抬手先把自己身上这些装备卸下来。 “不过玩笑归玩笑，男模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一哥们之前去，差点被男的猥亵……太可怕了。” 宋远慰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秦暮修却只沉默着将衣服叠好放在床边。 到了出发那天，基地还给他配了一辆战地车，四座的。 与他一起的还有凌星文和宴观鸣。 原本应该给他们配一架飞船的，但基地最近事故频发，实在调配不出多余的飞船给他们用，好在只是一个交通工具，秦暮修倒也不太在意。 秦暮修才刚爬上车子就看见了驾驶位上的宴观鸣，宽大的墨镜遮住宴观鸣的半张脸，见他上来，宴观鸣海特意抬起墨镜朝着秦暮修打了声招呼。 “暮修！”凌星文也喊他，三人都穿了战术服，明明是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装备，但三个人愣是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宋远慰总觉得，这衣服穿在凌星文身上就没有秦暮修穿着看起来那么和谐，凌星文还是更合适穿一些明亮的颜色而不是这种死气沉沉的黑色。 宴观鸣自然不用说，战术服叫他穿的骚里骚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参加什么不正经的派对。 车子发动，从基地出去之后，按照蝰蛇之前给他们指的路线一路开了出去。 途径他们刚到277星时着陆的地方时，秦暮修转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原本的铁丝网被重新拉了起来，蝰蛇扔下的炸弹留下几个巨大的弹坑，一些异化体的尸骨给炸碎了躺在里面。 太阳灼烧着异化体腐烂的尸体，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 宴观鸣自然也闻见了，于是踩下油门加速朝着目的地驶去。 “好臭……”凌星文说着，抬手在自己鼻尖挥了挥，面罩都挡不住那股臭气的袭击。 “我也觉得好臭。”宋远慰附和道。 宋远慰才刚说完，秦暮修就抬手拉了拉面罩。 随后，一股十分熟悉的香味缓缓驱赶掉那些让人不太愉悦的臭味，淡淡地萦绕在宋远慰鼻尖。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和你的被子味道那么像……”臭气被驱散，宋远慰的心情也莫名好了些。 “面罩我洗过。” “是吗？怪不得，不过你到底用什么东西洗的，房间的洗衣液我记得好像不是这个味道来着。” 不过其实宋远慰也不记得洗衣液是什么味道了，只隐约觉得好像和这味道不太一样。 “你记错了，就是这个味道。”秦暮修淡定地和他解释。 宋远慰喔了一声，也没多想。 于是那股香味一直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直到几人到达基地安排的巡防点。 一望无垠的荒漠上，突兀地立着三两栋灰色建筑，结构十分简陋。 几人的车被逼停在那些房子附近，随后守在这里的士兵便例行查看了几人的身份芯片，确认了是基地来的人，士兵才把几人带了进去。 “这地方条件不比基地，只有大通铺睡，不过你们估计只会在这呆半个月就能回去，所以别太担心。” 带他们进来的Alpha士兵姓田，叫田叶，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皮肤被太阳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和人说话的时候语气算不上多和蔼但也没有冷冰冰的，反正宋远慰对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田叶一边说一边把几人往他们的床位领，说是大通铺其实就是随便用水泥和砖头砌起来的台子铺了木板就当床了。 但好在每个人的被子都叠得很整齐，也没有什么异味，秦暮修和凌星文还算接受良好，宴观鸣除外。 “你是说晚上全都挤在一起睡？一群Alpha？” 进门的时候宴观鸣就把墨镜摘了捏在手里，他一双眼睛盯着那不能称之为床的地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田叶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还以为宴观鸣是怕脏，于是只好和他解释：“我们这就三个人，都是很爱干净的，你放心。” “不行，没有别的地方能睡了吗？”宴观鸣依旧不依不饶。 眼看田叶面露难色，凌星文只好抬手拍了宴观鸣一下，并用眼神示意他别这么龟毛。 见宴观鸣还是臭着一张脸，田叶只好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缓声解释道：“没了，旁边都是放一些应急物品和办公用的地方，只有这里能睡。” 宴观鸣还要说什么，可刚张开嘴就被凌星文一巴掌堵住。 “呜呜？” 凌星文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才转头看向田叶，“没事的，我们就住这里，别管他。” 田叶颇为欣慰的看了眼凌星文，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又帮几人把带来的东西放好便出去继续坚守岗位了。 等人走了，凌星文才把按在宴观鸣嘴上的手给撒。 宴观鸣立马深呼吸了几口气，一副差点被凌星文憋死的样子。 “少来，一开始让你别跟着来，你非要来，来了你又挑刺，这又不是你们宴家，你现在又不是宴家大少爷，没人惯着你，起开！”凌星文踢了宴观鸣一脚，示意他让开。 “喂！”宴观鸣情绪有些激动地后了吼了声，吵得秦暮修皱了皱眉。 “我都是为你好，你一个……一个omega和一群Alpha躺在一起成何体统？”宴观鸣说到omega的时候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凌星文闻言，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毛，抬眼恶狠狠地瞪了宴观鸣一眼，“我不需要你为我好，行了吧？” 说完，凌星文便把自己的被子挪了挪，挨着秦暮修的放好。 宴观鸣见状，又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把自己的被子拿过去挡在两人中间，把凌星文的被子隔在墙和他的被子中间。 “你有病是不是？”凌星文说着，又把自己的被子抽了出来要放在秦暮修的旁边。 “你干嘛总要挨着他睡？”宴观鸣坚持不懈地把凌星文的被子搬走。 秦暮修就这么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被两人你来我往地推搡成皱皱巴巴的一团。 “好幼稚。” 宋远慰淡淡评价道。 “我也觉得。”秦暮修附和道。 “不过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宋远慰看着两人为了一个床位争的面红耳赤，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谁教你这么用形容词的？”秦暮修问得莫名其妙，宋远慰一下子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啊？什么形容词？” “他们都是两个成年男人，和可爱这个词一点都不沾边。”秦暮修板着脸纠正。 “喔……那你这样也挺可爱的，好了吧？” “……”秦暮修的脸更黑了。 安静了几秒，原本站在旁边观战的秦暮修突然走上前去，一把将凌星文从争夺大战中拽了出来。 “好了，别闹了。” 秦暮修像个操碎了心的家长一样，无奈地打断两个小孩毫无意义的争执。 “我去那边睡。”说完，秦暮修抱起自己的被子，走到大通铺的另一端，贴着墙放下。 宴观鸣见状，这才心满意足地哼了声。 凌星文也懒得再和他争，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一拧头谁也不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远慰总感觉刚刚秦暮修去拉凌星文的时候，耳根有些烫烫的。 怎么秦暮修拉拉好朋友的手都会害羞呢？宋远慰想。 接近傍晚的时候，秦暮修才见到外出巡逻回来的另外两人。 他们的性格倒是比田叶大大咧咧得多，没几分钟就和新来的三个人打成一片。 说得高兴了，他们居然还从床底下掏出了半箱没喝完的酒说要给秦暮修三人接风。 他们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只羊腿，在外面生了火说要烤来下酒吃，秦暮修本来不想参加这种活动的，但宋远慰说好久没吃烤羊腿，秦暮修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场不伦不类的接风宴就这么胡乱开始了，甚至酒杯都没有，几人就一人捏一瓶酒直接对瓶吹。 羊腿还没烤好，气氛倒是被几人彻底调动起来。 宴观鸣和凌星文本就不是什么很内向的人，聊得开心了也开始和人勾肩搭背，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 田叶一开始还勤勤恳恳烤着羊腿，后来听凌星文说起首都星和军校最近新研发的什么炮弹，顿时来了兴趣。 秦暮修见他两眼放光盯着凌星文，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接过羊腿。 田叶朝着秦暮修说了声谢了便一头钻了过去和他们探讨起枪械的后坐力怎么减轻，装子弹怎么才能更快。 秦暮修百无聊赖地听着，手上轻轻翻动着羊腿。 带了些肥肉的部分被烤得劈啪作响，外层已经烤得焦黄，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好香，那块连筋带肉的肯定很好吃……”宋远慰说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基地那几天吃多了馒头咸菜，现在看着这只烤羊腿，宋远慰简直恨不得立马扑上去狠狠咬一口。 原本以为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吃上，但秦暮修却从腰间掏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把宋远慰刚刚说的那块给切了下来。 “嗷嗷，吃独食啊~秦暮修……”宋远慰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调侃一声。 “不吃我扔了。” 秦暮修作势要把那块肉扔进火堆，宋远慰惊呼一声，忙制止他，“喂喂喂！浪费粮食可耻！” “不如喂给我，嘿嘿。” 宋远慰话还没说完，秦暮修就已经把那块肉塞进嘴里了。 被烤得外酥里嫩的羊腿，带筋的部分又很有嚼劲，宋远慰吃得很是满意。 “啧……只可惜有人在，不然我非得出来狠狠吃掉你，小羊腿子。”宋远慰意犹未尽地盯着那只羊腿，砸吧两下嘴唇，意犹未尽地样子。 秦暮修没说话，抬着羊腿站了起来朝那边聊得火热的几人走去。 一大只羊腿，秦暮修给几人分了大半，但也存了点私心，把部位比较好的地方留了下来。 毕竟除了那几个人，还有一只馋猫要喂。 宋远慰指挥着秦暮修吭哧吭哧吃了几块又开始眼馋放在秦暮修脚边的酒。 “话说，我还没尝过你们这边的酒呢。”宋远慰这话一出，秦暮修那还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不行。”秦暮修一秒都没有犹豫地拒绝了宋远慰。 “为什么？开都开了，不喝浪费。” “喝酒伤身。”秦暮修只给出了一个万金油般的答案。 “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你知道吗？”宋远慰据理力争。 跳跃的火光倒映在秦暮修眼底，他犹豫几秒才回答道：“……要喝酒剩下的羊腿我就不吃，你选一个吧。” 宋远慰一咬牙，选了喝酒。 大不了想吃再溜去凌星文那里，反正凌星文还没吃完。 宋远慰的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丝毫没注意到自己选完喝酒之后秦暮修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一瓶酒被秦暮修当矿泉水一样灌下去，两口喝了一大半，不是什么好酒，但回味还算香醇。 半瓶酒下肚，秦暮修眼都没眨一下，看起来就跟没喝一样。 宋远慰不仅赞叹：“好酒量啊，可惜我现在不敢出来，不然的话一定和你好好喝一顿，想当年……” “可以出来”秦暮修说。 宋远慰没太听清，于是啊了一声，秦暮修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说，你可以出来。” “别开玩笑了，这里这么多人，我要是跳出来能把他们吓个半死。” “如果我带你躲起来呢？”秦暮修手上还捏着酒瓶，一双眼睛被火堆照的明亮无比，宋远慰差点被那火光晃了眼，顿了几秒他才拒绝道：“算了算了……” 可话音未落，秦暮修却已经捏着酒瓶站起身来，还顺手从那半箱酒里捞出一瓶捏着。 当然，羊腿他也没忘，那边几人聊得正起劲，丝毫没注意到火堆旁消失的某人。 秦暮修就这么捏着；两瓶酒，带着一根快没什么肉的羊腿走进夜色深处。 “不是，你真跑出来啊，不怕被他们发现吗？” “不是你想和我喝酒的吗？”秦暮修不答反问。 宋远慰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秦暮修没走出去多远，找了块大石头挡着便坐了下去。 “好了，出来吧。” 月朗星疏，四下寂静无声，连风都没有，秦暮修喝了酒身上还有些热，宋远慰犹豫两下，还是一狠心兑换了时间跳了出来。 毕竟自己吃可比从别人那里感受食物要痛快得多，再说秦暮修都已经跑出来了，他不出来倒显得不解风情。 刚蹦出来送远慰还有些没站稳身子，晃了几下后知后觉感到有些凉，但还好，等会儿喝了酒就暖起来了。 两人席地而坐，玻璃酒瓶被碰得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荡进夜空中，很快消失不见。 辛辣的酒划过喉咙，很快就带起一阵热意。 秦暮修把剩下的羊腿递给宋远慰，并表示自自己已经吃饱了，宋远慰也就不顾形象地抱着羊腿啃了起来。 “呜呜，自己吃就是爽……”宋远慰啃着香香的羊腿，差点流下一行热泪。 秦暮修没说话，捏着酒杯的手虚虚地晃了两下，一双眼睛却如同锁定猎物的雄狮一般，死死锁定在宋远慰身上。 不知道是酒气熏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秦暮修看向宋远慰的眼神实在有些古怪。 而宋远慰对此毫无知觉。 第53章 第 53 章 宋远慰刚吃完，手边…… 宋远慰刚吃完, 手边就递过来一张纸。 “谢了。”宋远慰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吃脏的手，随后才拿起酒瓶和秦暮修手上的碰了一下。 “没想到这酒还挺好喝。”宋远慰仰头喝了一口，旁边的秦暮修却没动。 宋远慰有些疑惑地转头, 秦暮修恰到好处地收回了视线。 “怎么不喝？”宋远慰问。 “怕醉。” “喔？”宋远慰似乎是没想到秦暮修会这么说, 于是有些神秘兮兮地靠近他, 压低了声音道：“没关系，喝多了撒酒疯也只有我能看见。” 两人挨得有些近。秦暮修甚至能感受到宋远慰身上传来的阵阵热意。 “我酒品没那么差。”秦暮修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身子移开一些，那股热意才稍稍降下去一些。 “这个我信，感觉你不像是会喝醉的人。”宋远慰说着，抬手又喝了一小口。 他半靠在身后的巨石上，仰头看向天上那半轮圆月, 身边却传来秦暮修的声音, “会醉的, 喝醉了像个疯子, 所以不敢多喝。” 秦暮修的声音不大, 宋远慰却听得清楚, 他抬起酒瓶, 将天上那轮弯月盛进杯中。 “这不巧了我朋友说我喝多了也像个疯子。” 秦暮修转头看他, 眸光沉沉,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小时候被查出过心脏病，虽然没查出是什么原因, 但我一直记着, 平时几乎烟酒不沾, 按时睡觉按时起床, 吃饮食规律，因为我怕那天我要是真犯病走了，没人给我收尸。” 宋远慰的声音里带了些苦涩, 不知道是酒的余味还是别的什么。 “既然没查出病因，说不定是医院误诊。” “不，不是误诊，我能感受到，它的确不太健康。”宋远慰摇了摇头，略长的头发垂在额前，显出几分颓废。 他抬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掌心是心脏蓬勃跳动的频率，但宋远慰知道，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手掌明明放在相同的位置，但有时候，他能感受到一阵阵规律的心跳，有时候那里又空得好像从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 成年以后这种症状稍稍缓解了些，但还是会有一段时间，装着心脏的地方就好像一片死寂的荒漠，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感受不到。 “既然觉得心脏不好，为什么还和别人出去喝酒？” 秦暮修的话在宋远慰脑子里跑了两圈，他才反应过来秦暮修是在说他喝醉了会发酒疯的事情。 “喔，那会儿大学快毕业了，宿舍的朋友组了个局，想着都快分道扬镳了，就和他们喝了一点。” 回忆起那天，宋远慰还有些脸热。 他平时不怎么喝酒，也不清楚自己的量在哪里，于是第一次喝就把自己干醉了。 室友还贴心的帮他录了视频，供他回忆。 那段视频宋远慰看过，的确很疯，但不是行为上，是语言上。 他被室友架着，却一直在问为什么，还问为什么给他，为什么把他放在这，还说什么不要丢下他之类的。 一边说还一边流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是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看起来疯得不轻。 “估计那时候是怕我室友把我一个人扔那吧，所以才会说胡话。”宋远慰晃着自己手上的酒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底还带着笑意。 宋远慰陷在自己的回忆里，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秦暮修的手微微颤抖几下，差点没拿稳酒瓶。 “光说我了，那你呢，喝多了什么样？”宋远慰转头看向秦暮修，却发现后者低垂着脑袋，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真切。 见秦暮修没回话，宋远慰又拿肩膀撞了撞秦暮修，“喂，问你呢？这就喝多了？” 被撞得晃了晃身子，秦暮修才缓缓抬起头来。 浅淡的月光打在秦暮修脸上，宋远慰却发现秦暮修的眼眶有些微红。 看来是有些上头了。 “我喝多了，只会缠着别人要一样东西。”秦暮修说。 “？什么东西？” 秦暮修的眼眶更红了，他盯着宋远慰，看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是喝多了反应慢还是怎么的，但那眼神实在看得宋远慰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暮修才缓缓开口道：“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但我没法留住他。” 宋远慰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问到了什么让秦暮修伤心的事情，于是忙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秦暮修淡淡回了句，“只要有一天他重新回到我身边，哪怕是死，我也会毫不犹豫把他锁在身边，让他永远都逃不掉。” 秦暮修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混着醉意，视线落在宋远慰身上，像在盯着他看，却又不像。 宋远慰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酒劲上来让宋远慰的大脑有些不清醒。 他十分认真的思考了秦暮修刚刚那番话，然后才歪着头安慰他：“在小团之前，你还有过别的狗啊？不过没关系，小狗生性活泼，跑了也正常，别伤心。” 秦暮修勾唇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后便仰头把仅剩的酒尽数喝下， 气氛有些尴尬，宋远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干巴巴地说了句：“别喝这么猛，待会儿该吐了。” 结果，真的吐了。 吐得昏天黑地，吐得不省人事。 但吐的人不是秦暮修，而是宋远慰。 胃里那点东西基本被宋远慰吐了个干净，他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更没想到秦暮修喝了那么多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但他还剩小半瓶却吐成这样。 秦暮修站在宋远慰身后，一只手揽着宋远慰的腰，把人固定在自己怀里，以免宋远慰站不稳倒在地上，另一只手缓缓帮宋远慰拍着背，好让他舒服一些。 吐到最后，宋远慰整个人都晕乎乎地倒在秦暮修怀里。 “我……唔……我得回去……回去。”宋远慰手脚并用地扑腾着，嘴里不断叫嚷着要回去，却不说回哪去。 秦暮修收紧手臂，以一种完全禁锢的姿势把宋远慰困在怀里。 宋远慰实在太瘦了，身上根本没几两肉，秦暮修的手掌落在他腰侧，带着滚烫的温度。 “唔，给我给我撒手！喘……喘不上气了，谋杀……谋杀啊！”大声叫喊着，好在这地方荒无人烟，不然秦暮修恐怕真要被人当成杀人犯了。 “安静点，好吗？”秦暮修凑近宋远慰的耳廓，小声问他。 “不好……不好！你要勒死我，勒死我了……我脆弱的小心脏又要不跳了……快松开……嗝……” 秦暮修无奈极了，只能掰着宋远慰的脸，把他转向自己这边，强迫宋远慰看着自己。 “不会的，它还在跳，不信你摸。”秦暮修的声音像是某种蛊惑人心的妖精发出来的，宋远慰一下子听得有些愣神。 “摸摸看，还在跳，很健康的。”秦暮修继续哄他。 宋远慰愣了几秒，不知道怎么想的，抬手把自己的巴掌狠狠按在秦暮修的胸膛上。 “……” “喔~兄弟健身成果不错嘛，可惜是软的。”宋远慰五根指头缩了缩，手底下的温度却瞬间消失不见。 而他却感觉自己脚下一轻，随后就飞了起来。 倒也不是真的飞起来了，是他被秦暮修抱了起来。 好在宋远慰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不然他肯定能发现秦暮修此刻从脖颈到耳朵根都是红的。 安静了没几秒，宋远慰又开始挣扎，挣扎几下没挣脱眼泪倒是先下来了。 “我不要……不要……你拿走好不好？都拿走……” “我不想要……不要……” “算了，给我吧……把他还给我……是我的……我的。” 宋远慰嘴里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泪水打湿了秦暮修的肩膀。 姿势原因，宋远慰的脑袋靠在秦暮修肩膀上，呼出来的热气不经意间擦过腺体，秦暮修手抖了几下，反倒把宋远慰抱得更紧了。 弄到最后，秦暮修都不记得宋远慰到底是怎么安静下来的了。 总之，他把人抱着，在外面待了一夜。 宋远慰是被阳光晃醒的。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打在脸上，没有温度，却格外刺眼。 宋远慰皱了皱眉，动了一下酸痛的身子就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 “……？” 眼睛酸涩得要命，宋远慰努力了好几次才勉强睁开。 太阳刺得宋远慰差点失明，他只能抬手挡了一下。 缓了几秒等眼睛适应过来，他才缓缓坐了起来。 宋远慰这才发现他身上披着毯子，身下铺了些不知道从哪里搬过来的干草。 “秦暮修？秦暮修！”宋远慰反应过来秦暮修人不见了，于是喊了两声，结果……无人应答。 起身四下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只有他们昨晚吃剩的羊腿骨和酒瓶散落在不远处的石头下面。 “该死的，竟然敢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宋远慰暗骂了一声，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这才回了秦暮修脑子里。 才刚过去，宋远慰就没忍住质问道：“你干嘛把我……” 话还没说完宋远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秦暮修也愣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扯了浴巾围在腰间。 秦暮修洗了个冷水澡，身上还挂着水珠，似乎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你大清早你你你……你身体怪好的哈哈……” 宋远慰话都没说完就匆忙喊了凌星文的名字，瞬间闪现凌星文脑袋里。 太糟糕了，没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人家大清早那啥了洗个冷水澡还被人撞破，带入一下自己，宋远慰简直想以头抢地！ 怎么会被他撞见呢？ 不对，都怪秦暮修，大清早的怎么管不住自己呢？ 啊啊啊啊啊！尴尬死了！ 等等，秦暮修刚刚好像……萎了？ 要死要死，不会把人吓成养胃男了吧？那可真是罪孽深重…… 宋远慰不断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企图减轻自己心中那点罪恶感。 心脏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宋远慰深呼吸几口才让它稍稍平静下来。 但心还没落到底，宋远慰就感觉腰上和颈侧有什么东西蹭着他，痒酥酥的。 不对，准确来说是蹭着凌星文。 随后，宋远慰就感觉凌星文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拽着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唔……好香……”宴观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宋远慰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来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宋远慰大骂一声操然后反应迅速地回了秦暮修脑袋里。 妈的，宴观鸣在亲凌星文，亲的还是人家脖子？？？ 晴天白日的，这是在干什么？公然搞基？ 有没有人管管啊到底！ 宋远慰想起刚刚那阵触感，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脖子上的肉切下来喂狗。 感受到那阵过于强烈的心跳，秦暮修心知是宋远慰回来了，于是抬手擦了擦还滴着水的头发问他，“怎么又回来了？不多呆一会儿？” “……”宋远慰仔细确认过秦暮修现在身上已经换了衣服，并且没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待不了一点，那俩居然睡在一起！”宋远慰惊魂未定，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吗？睡一起怎么了，他们的床位本来就挨着。”秦暮修倒是淡定。 “不一样，是……是那种睡一起！” 秦暮修闻言，有些好笑地问他，“哪种睡一起？” “哎呀！”宋远慰瞬间炸毛，“就是宴观鸣他抱着凌星文的腰，还……还咬凌星文的脖子……啊啊啊啊！” 秦暮修擦头发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语气也沉了些，“你看见了？” “不是，凌星文睡着呢，脖子就被啃了一嘴，吓死我了！”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遭的温度好像瞬间降了下去，冻得宋远慰止不住打了个冷颤，仅剩的一点醉意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见秦暮修如此淡定，宋远慰有些不解地问他：“你好朋友被男人抱着睡，你都不担心他吗？” 秦暮修冷飕飕回了句担心，顺手穿好衣服便出了淋浴间朝着几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一开门就发现房间里乱七八糟地躺着两条人，酒味混着说不清是谁的信息素味弥漫在房间里，说不上多好闻。 秦暮修没见到凌星文的踪影，倒是看见了床上一坨凸起的被子。 走上前去掀开一个角落，里面属于凌星文和宴观鸣的信息素味道瞬间扑面而来。 秦暮修皱了皱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阻隔贴，毫不留情地按在宴观鸣的脖子上，随后才把八爪鱼一样贴在凌星文身上的宴观鸣给拽开。 安顿好床上两人，秦暮修又把地上那群醉鬼给拽了起来挨个扔在床上。 巡视一圈才发现田叶竟然不在。 安顿好房间里的几人，秦暮修才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才关好门，一转身就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田叶。 田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那套衣服，身后背着枪，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巡查回来。 看见秦暮修，田叶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和他说了声早安。 秦暮修回了声早，这才问他，“出去巡查？” 田叶点了点头，把身上的装备卸了下来。 “虽然最近没什么大事，但巡查科少不了，他们昨晚聊得太开心，都喝多了，我就先去了，喔对了，你昨晚去哪了？怎么一晚上没看见你？”田叶问。 “昨晚喝多了去外面吐，吐完直接躺沙地里睡了。”秦暮修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闻言，田叶的脸色沉了一瞬，有些严肃的和秦暮修说：“晚上这附近还是会有一些异化体出没的，还是不要一个人睡在外面的好，万一碰上异化体可就麻烦了。” 听得出来田叶这是在担心自己，秦暮修才点了点头道：“下次不会了，谢谢田叶哥。” “没事，这地方最近不太平，我咱们都得小心些才好，昨晚我应该劝着点的，没想到他们能喝这么多。” 秦暮修不置可否，等田叶把东西放好，又叫他过去帮忙把今天巡防的结果做成报表给基地发了过去。 快到下午，熟睡的几人才悠悠转醒。 巡防需要早晚各一次，几人醒了之后便开始准备晚上的巡逻。 秦暮修他们既然来了肯定也是要跟着干活的，于是秦暮修便自告奋勇要跟着一起去巡逻。 他都去了，凌星文自然也想跟着去，于是宴观鸣也表示自己要跟着去。 巡查原本只需要两个人的，现在三个人都抢着去，倒是让巡防点的人犯了难。 主要他们三个都是新来的，昨晚聊了几句，大概也都知道他们是首都星来的，说不定就是哪家的少爷公子，万一路上不听指挥乱跑，出了事故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 带一个去还好，三个一起去就有些困难了。 不过好在田叶表示他们都去也没问题的，多个人多双眼睛，正好也让他们几个熟悉一下，便提议自己可以带几人去。 另外两人见他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因此晚上的巡防便由田叶带着三人一起去，另外两个留在巡防点守着。 其实田叶白天去过晚上可以不用去了，但他喜欢和新来的几个年轻人待在一起，总觉得他们几个人很有趣。 一路上，几人又聊起昨晚没有说完的话题，什么机械制造，巡防注意事项之类的，秦暮修昨晚没参与，今天自然也插不进话去。 一路朝着边境线走出去，天色越来越暗。 荒漠的边缘矗立着许多形状各异的怪石头，在暮色下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有些渗人。 “一般到了我们就会用探测仪来扫描，这地方宽阔，但石头多，很容易藏人，因此要小心。” “使用探测仪之也前要注意，不能放反了，这玩意儿伤眼睛，放反了被刺到眼睛很难恢复的。”田叶说着，便解下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个小黑匣子。 这东西秦暮修在学校的时候见过，因此并不陌生，几人看着田叶把探测仪放在地上，又和他们交代了一些关于怎么在沙地上把这玩意儿放平的注意事项。 凌星文和宴观鸣认真听着，秦暮修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那个仪器身上。 他站在旁边，一双眼睛远远得看向不远处的一块石头。 “看什么呢？”宋远慰问。 秦暮修这才默默收回视线，回答道：“没什么。” 探测仪被打开，一道淡蓝色的激光从探测仪里射出，瞬间飞出去几百米，然后扩散开来，形成一张淡蓝色的光网。 几下滴滴声过后，表示这片区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就好了？”凌星文问。 “嗯，差不多，但得等它自己把激光收回来。” 正说着，空气中却隐约弥漫起一股奇怪的味道。 秦暮修鼻尖动了动，突然抬头看向刚刚那块石头。 原本已经开始往回收的激光网瞬间停住，突然拧成一股，嗖地一下朝着刚刚秦暮修看过的那块石头冲去。 刺眼的光芒晃了众人一下，下一秒，天上亮起一道炽白的烟雾，竟是有人朝半空中放了烟雾弹！ 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数十发烟雾弹接连冲上半空，浓雾瞬间将几人所在的区域包围起来！ 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几颗子弹破风而来。 “小心！”田叶惊呼一声。 第54章 第 54 章 迷雾中，不知道是…… 迷雾中, 不知道是谁中了枪，一阵血腥味伴着硝烟的余味蔓延开来。 “我靠！怎么回事这是？”宋远慰还来不及反应，又有几颗子弹穿透迷雾擦着秦暮修的太阳穴飞过。 那子弹哪怕再偏一厘米, 秦暮修都得当场毙命。 几人都是接受过系统训练的, 因此面对这种情况也并没有自乱阵脚。 “朝我靠拢, 放低重心，小心躲避子弹，可能是异化体袭击，我已经通知基地。”田叶的声音响起，秦暮修才抬腿朝着那声音的来源走去。 凌星文和宴观鸣本就离田叶不远，只需要稍微往前几步就能看见田叶。 靠近了, 几人才发现田叶肩膀上的伤。 子弹停了一阵, 田叶忙从背包里掏出铁锹和简易挡板, 快速在沙地上刨着。 三人见状, 纷纷上前帮忙, 没有铁锹就用手, 很快就在简易挡板后面刨出一个小坑。 期间迷雾外面不断有子弹射进来, 但外面的人似乎也并不清楚几人的位置, 因此许多子弹都是胡乱在半空中飞着, 并没有影响到几人的行动。 但很快外面的人就发现了不对劲，于是暂时停下了用来扫射的子弹。 田叶躺在刨出来的坑里, 宴观鸣撕了衣服, 几下帮他包扎好肩膀, 避免他出血过多。 “谢了, 他们可能要摸上来，不清楚有多少人，你们要是害怕……”话还没说完, 耳边就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几人瞬间警觉起来，纷纷垂手摸向各自腰间的手枪。 “枪里子弹不多，速战速决。”秦暮修说完，凌星文和宴观鸣便同时站起身来，凭着听觉，举枪朝白雾里开了两枪。 噗嗤两声，是子弹嵌入肉里的声音。 田叶似乎没想到两人枪法这么准，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旁边的秦暮修也没闲着，从田叶背包里摸出一颗闪光弹捏在手里。 “你怎么……”田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个？” 秦暮修没回话，只弯腰把田叶从地板上扶起来。 “烟雾弹持续的时间大概是十分钟，雾气散开之后我会扔出闪光弹。”秦暮修迅速和凌星文报备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凌星文会意，微微点了点头，举枪又解决掉一个悄悄摸上来的异化体。 “人不多，或许可以搏一搏。”宴观鸣这边也解决掉一个，他发现这些东西似乎是在试探他们，可能数量并不多，不然按照异化体的习性，不会一个一个上。 “不要轻敌它们没那么容易死。”秦暮修在心里默数着秒数，在雾气散开之前喊了声小心。 随后几人同时转身，闪光弹抛出，刺眼的光芒让围上来的几只异化体当场发出尖锐的叫声。 凌星文闭着眼睛，但还是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开枪打中几只异化体。 “走！”秦暮修喊了声，几人迅速开始撤离。 田叶被秦暮修扶着，脚下却一点没耽搁，丝毫没给几人拖后腿。 他倒是没想到这几个首都星来的人面对这种突发状况，竟然处理得这么好，并且配合度还如此之高…… 对几人的印象分又高了些。 但很快，几人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虽然异化体的数量确实不多，并且还被秦暮修的闪光弹晃了几下，但那些异化体反应过来之后便迅速追了上来。 并且虽然其中几只受了伤，但行动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浓稠的液体从它们身上的弹孔中流出，淌了一地。 几只跑得快一些的，已经来到几人面前打算截胡，好在秦暮修反应迅速，闪身躲过了其中一只扑上来的异化体。 沙地上散落着不少碎石子，跑起来十分硌脚，大大降低了几人的移动速度，但那些异化体不同，它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地形，跑起来也跟不要命一样，死死咬着几人不放。 手枪里的子弹不多，几人没敢再乱开枪，只在异化体即将扑上来的时候才舍得用两颗。 “注意点，别跑散了。”秦暮修才刚提醒完，几只异化体突然从旁边的石头后钻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朝秦暮修扑来。 秦暮修一拧眉，反手将田叶推开，随后自己往旁边一闪，那异化体扑了个空吃了一嘴沙子，趴在地上疯狂往外吐着嘴里的东西。 田叶被抛了出去，却很快站稳身子，用没受伤那只手掏出手枪扔给离自己最近的凌星文，“接着，这个还能用。” 他刚刚被秦暮修架着，一直没找到机会拔枪，再加上他伤的是右手，左手用枪又不适应，干脆把武器留给更能发挥作用的人。 凌星文枪里的子弹刚好用完，于是便把那把空枪扔了，闪身来到田叶身边把人扶着。 “走。”凌星文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寒意，他猛地转身，却见一只异化体已经扑了上来！ 眼看手臂就要被那异化体咬住，凌星文下意识躲了一下，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相反，一阵枪声响起，是宴观鸣开的枪。 那异化体的眼睛被射中，子弹穿透眼球，从头骨里飞出让那只异化体短暂的失去了行动力。 来不及说感谢的话，凌星文架着田叶，朝旁边的石头躲了一下，生怕那只异化体恢复行动力之后再扑上来。 被异化体这么一搅和，几人彻底被打散开来，相互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 宴观鸣这边被异化体缠着，一转头发现凌星文不见了，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他想要快速解决掉自己这边的异化体，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的秦暮修身边居然围了十几只！ 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这些异化体的攻击目标似乎都是秦暮修？ 枪里子弹告急，宴观鸣来不及多想，只能先用拳头招呼扑上来的异化体。 秦暮修那边自然不必说，他就像是一块被扔进狼群的肉，异化体们闻着味就扑上来了。 好在他身手不错，短时间内也没受什么伤。 “怎么又是盯着咱们来的？它们鼻子上装定位了？”宋远慰只恨现在人太多，他不好出来帮忙，不然的话还能揍晕几只。 秦暮修忙着应付异化体，没来得及回答宋远慰的话。 他的手枪早就没子弹了，现在拿着那铁疙瘩当锤子使，虽然打不死，但好歹能拖一会儿。 可时间长了，秦暮修隐约有些体力不支。 “小心！”眼看侧面一只异化体就要冲上来，宋远慰忙出声提醒，秦暮修反应也很快，反手用枪托砸向那只异化体。 但手刚劈下去，秦暮修就发现了异常，那只异化体手上竟然捏着一把粉末状的东西！ 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秦暮修，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眼看那异化体的粉末就要撒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宋远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闪身出来帮秦暮修挡了一下。 虽然是背对那怪物的，但宋远慰还是吸入了少量的粉末。 被一群异化体围攻，秦暮修连手都没抖一下，可宋远慰突然钻出来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只剩下秦暮修雷鸣般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秦暮修见状，瞳孔猛地一缩，伸手把宋远慰按进怀里，顺手拉上了挂在脖子上的面罩，随后调转枪口，力道大得竟直接把那铁疙瘩锤进了那异化体的脑袋里！ 血浆迸射，秦暮修却护着宋远慰的身子，没让他沾到一点。 宋远慰被秦暮修按在怀里，才后知后觉地咳了两下，本想趁着没人发现赶紧回去秦暮修脑袋里，谁知心脏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宋远慰双腿一软，眉头紧紧蹙起。 秦暮修见状，迅速解决掉自己身边的几只异化体，抱着宋远慰闪身躲进一块石头后面。 “怎么样了？”秦暮修双手扶着宋远慰的身子，眼底爬上一抹猩红。 宋远慰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呆愣愣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多了些慌乱。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刚刚那个粉末是什么，吸进去又会怎么样，反正头脑一热，光想着为兄弟两肋插刀了。 现在回想起来才感到后怕。 心脏处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感，宋远慰的额头上都浸出一层薄汗。 “这什么鬼东西？怪难闻的……”宋远慰还有精力和秦暮修开玩笑，实际他慌得要命，好不容易续上的一条小命不会要交代在这吧？好不划算啊。 “我要是死了，记得给我多……”烧点纸钱还没说完，宋远慰的嘴就被秦暮修捂住。 秦暮修不悦地抿紧了唇瓣，眼底酝酿起浓重的杀意，他一抬手掰下一块石头，用锋利的石刃把自己的手指割出血来，随后塞进了宋远慰嘴里。 “我的血能解毒，刚刚的粉末只会让人暂时失去行动力，不会有别的问题，现在回我身体里，别再出来，知道了吗？” 秦暮修快速地交代着，声音沉稳又动听，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宋远慰听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脑袋有些晕，浑身都没力气，只好赶在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之前回了秦暮修脑子里。 嘴里还弥漫着秦暮修指尖那股血腥味，除此之外，宋远慰还隐约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暖香，但他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了。 不过，或许真的是秦暮修的血起了作用，宋远慰竟然感觉心脏处那种尖锐的痛感缓解了不少。 那些异化体并没有给秦暮修很多喘息时间，它们很快找到了秦暮修所在的位置，然后疯了一般围了上来。 秦暮修眸光一沉，手里抓着刚刚那块石头，权当武器了。 刚刚要是宋远慰不帮他挡那一下，估计他现在早被迷晕了任这群怪物摆布。 但一想到宋远慰因为自己受了伤，秦暮修身上的戾气瞬间暴涨，收都收不住。 他的血当然不能解毒，但看宋远慰刚刚有些后怕的眼神，秦暮修只想着让宋远慰快点安心。 感受着现在还算平稳的心跳，秦暮修就知道自己刚刚的安慰起了作用。 但这些异化体……还是该死。 异化体们似乎也注意到秦暮修身上突然暴涨的杀意，纷纷对视一眼，似乎有些害怕。 却在这时，秦暮修眼底闪过一抹猩红，随后捏着石块便冲了上来。 异化体们还没反应过来，包围圈就被秦暮修打开一道缺口。 但秦暮修没急着离开，竟然转过头来，反手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异化体一拳捶倒在地。 异化体们今天是得了上头的命令一定要把眼前这人带走的，它们已经蹲点好几天了，从这人离开基地开始便一直在寻找机会，今天要是不把人带回去，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想到这，几只异化体竟然也不再畏畏缩缩，竟然分散开来，打算左右包抄。 但秦暮修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它们想干什么，于是快速解决掉自己手上那只，转身准备离开。 恰好这时宴观鸣和凌星文也解决掉自己身边的异化体赶过来支援。 “田叶哥呢？”秦暮修问。 “放心，在很安全的地方。”凌星文很快向他传递了同伴没事的信号。 秦暮修没再多问，专心对付异化体。 既然凌星文说安全，那田叶肯定就是安全的，秦暮修完全相信凌星文的话。 三人打起来要比秦暮修一个人赤手空拳轻松得多。 凌星文拿着田叶的手枪，快速解决掉几只战斗力比较强的，随后那把手枪也没了子弹。 宴观鸣全程围绕在凌星文身边，跟个忠心的护卫似得，生怕凌星文出一点事。 打了几轮，那些异化体也对几人有了些忌惮，攻势明显缓了下来。 秦暮修见状，给凌星文递了个眼神，凌星文立马会意，把枪在手里捏紧，随后便和秦暮修一起冲了出去。 宴观鸣见状，脸色黑了一瞬，忙跟了上去。 谁知那几只异化体只是佯装不敌，实际就等着几人冲过来，才发起攻势。 等秦暮修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冲进了异化体的包围圈。 正当三人以为今晚或许要交代在这的时候，不远处的沙丘上却突然亮起两道白光！ 是巡回点的车子！ 原来田叶早就给巡回点的两人发了求助信号去，两人也是在接到求助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支援了。 无奈距离稍远，两人开足马力赶来都差点慢了一步。 好在他们带来的装备足够多，几人配合着，没几下就把异化体们成功击退。 不过其中几只异化体在离开之前，竟然有些不甘地看了眼秦暮修。 当然，那奇怪的眼神只有秦暮修看见了，其他人都没发现。 他拧了拧眉，看向异化体逃离的方向，脸色沉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惊险刺激的一段插曲总算过去，几人匆忙搭上车子，往巡防点赶。 刚一上车，秦暮修便拉着田叶，问他知不知道那些异化体撒的粉末是什么。 一听粉末，田叶和前面开车的两人瞬间紧张起来。 尤其是田叶。 “粉末？什么粉末，什么味道的？异化体捏在手里撒出来那种吗？” 田叶紧张兮兮地问了好几个问题，秦暮修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天哪，你怎么不早说，那粉末吸多了会要人命的！”田叶惊呼一声，车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秦暮修皱起眉头，看向田叶的眼神里好像冻了一座冰山。 “这么严重？什么粉末啊？你别吓我……”凌星文一听会要命，显然也慌了神。 就连坐在一旁的宴观鸣此刻也十分担忧地看向秦暮修。 田叶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慌乱解释了两句，说那什么粉末是异化体研究出来，专门针对Alpha的，少量吸入会破坏腺体信息素平衡，吸多了就会影响心脏正常运转，从而致命。 一听这个，凌星文瞬间坐不住了，忙问田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秦暮修的。 “有，有的，但我不记得带没带了……怎么办……”田叶显然也有些慌了神，整个人手忙脚乱地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急救箱里应该还有一管，你试试能不能用。”前排传来一道声音，田叶这才一拍脑门，嘴里嘟囔着对了对了，然后忙弯腰从座椅底下扯出一个急救箱来，埋首在急救箱里拼命翻找着。 很快，田叶从急救箱最底层掏出了一管被封得严严实实的针管，拉过秦暮修的手臂，匆忙给他消了毒便要将那药剂打进去。 “等等！”凌星文察觉到不对劲，忙喊住了田叶。 “怎么了？”田叶忙停住手上的动作。 凌星文顿了一下，看了眼秦暮修和宴观鸣，这才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两人闻言，低头看向田叶手中的针管，他们盯着那管针剂的底端，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凌星文有些严肃地抬头问田叶。 田叶被几人的眼神吓到，抬起针剂凑在眼底看了眼，然后才道：“这是抑制剂啊，怎么了？” 几人脸上的神色更不对了。 “抑制剂为什么能解毒？”凌星文问，更何况这抑制剂的颜色还有些不对劲，但后面这句凌星文没说出来。 “哎呀，和你们说不清楚，总之再不打下去他真会死的，放心吧，哥不会害你们的！”田叶说完，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针管戳进了秦暮修的手臂上。 凌星文哎了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抑制剂推入体内，凌星文和宴观鸣都有些紧张地等着秦暮修的反馈。 缓了几秒，秦暮修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这才转头朝着凌星文缓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凌星文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秦暮修还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跳声渐渐变得强烈起来…… 秦暮修拧了拧眉，没再说话，几人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恢复了不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放心吧，吸入时间不长，应该没问题的。”田叶轻声道。 “那到底是什么粉末？怎么这么厉害？还有，那抑制剂又是怎么回事？”凌星文一脸严肃地追问。 “这个……有点复杂，等我回去和你们慢慢讲，我得先处理一下这个。”田叶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那里的衣料已经被血浸湿。 凌星文这才反应过来田叶也受了伤，于是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用车上的急救星先给田叶消了毒，又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 赶来支援的两人在前面开着车，嘴里还不忘抱怨田叶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出来，差点就酿成大错。 田叶倒是憨厚一笑，跟两人说起秦暮修他们几人的枪打得有多好，还夸他们配合起来简直就跟专门训练过一样，说有时间一定让前面俩哥们也看看。 前面那俩估计就是突然太担心田叶，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下次这种情况一定要先自保。 田叶推说自己知道了，然后忙回到后座询问几人有没有伤到，凌星文和宴观鸣都表示自己没问题。 田叶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秦暮修，确认他现在的脸色没有毒发的征兆，又看了眼他身上，确定没什么皮外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但从刚刚那支抑制剂打下去，秦暮修就一直冷着脸没说话，因为从确定心跳恢复正常开始他就在喊宋远慰，但喊出去的每一声都没得到回应。 宋远慰就像是从没存在过一样，一点回应都没给秦暮修。 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涌上心头，秦暮修的情绪明显变得焦躁起来。 秦暮修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 一直到车子开回巡防点，秦暮修都没能得到宋远慰的任何回答。 下车的时候，田叶见秦暮修的脸色还是不太对，还担心是不是有余毒未清，于是便问了秦暮修一句。 秦暮修只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后便快速钻进了淋浴间，反手把门给锁上了。 几人见状，有些搞不懂他这是怎么了，但见秦暮修刚刚答话的时候声音还算洪亮，也就由他去了。 秦暮修把自己关在淋浴间里感受着有些异样的心跳，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起来。 “回句话好不好……求你了。”秦暮修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里的语气近乎恳求。 第55章 第 55 章 秦暮修的话当然没得到…… 秦暮修的话当然没得到任何回答, 因为宋远慰此刻的意识已经完全陷入一片混沌。 起初宋远慰只是觉得心脏有些刺痛，但喝了秦暮修的血之后的确好了些。 再后来他原本还在担心秦暮修能不能逃出去，但看着秦暮修打架, 宋远慰的意识却越来越昏沉, 到最后,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闭上眼的了。 好长一段时间内，宋远慰都感觉自己仿佛飘在半空中一样，除了仍在跳动的心脏外，整个身体都没有任何实感。 那颗蓬勃跳动着的心脏仿佛是宋远慰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拽着他轻飘飘的身子，让他不至于飞得太远。 脑海里似乎有很多画面闪过, 杂乱又无序。 忽然间, 宋远慰好像被其中一个画面抓住, 随后便狠狠坠入其间！ 下坠感来的太过真实, 宋远慰想要惊呼一声, 可所有声音却都憋在喉咙里, 不能泄出分毫。 再睁眼, 宋远慰却看见一双沾满鲜血的手。 这是……什么东西？ 宋远慰正疑惑着, 视线却不由得朝上看去, 却发现对面躺着一具尸体。 那人死状极为惨烈，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四肢早就不见踪影, 只剩一条空荡荡的袖管和里面依稀可见的碎肉。 视线还在不受控制地朝前看去, 宋远慰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因为对面躺着的那个人, 有着一双金黄色的瞳孔！ 而那人的脑袋，正靠在一双跪着弯曲着的腿上，那双腿的主人是一具已经流干了血, 没有头颅的尸体，尸体的腰侧，别着一把银白色的枪，十分抢眼。 那把枪看起来有些特殊，不像是这个世界里最常见的那种手枪的，或许是因为它的主人把它保护的很好，那银白色的枪身竟然没有粘到一点血污。 宋远慰不敢去想那带着金黄色瞳孔的人是谁，更不敢去看不远处的地上，那颗脑袋是谁的，因为他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但偏偏，他的视线就是不受控制地朝着旁边滚落的那颗头颅看去。 那是一张略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虽然沾了血污，但宋远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陈安！ 心跳猛地停滞一瞬，宋远慰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喉头泛起一阵苦涩，视线却继续不受控制地朝着不远处看去。 无边的荒漠上，躺着成千上万的尸体，有的是异化体，有的是人类，鲜血渗入沙土，汇成一道细流，缓缓流淌向远方。 突然间，宋远慰感觉自己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不，那不是他的身子，是——秦暮修！ 因为宋远慰又在脑海里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电子音。 “宿主……” “这就是你说的，被我卷进来的人，终将会被抹杀吗？”秦暮修的声音僵硬地了无生气，就好像是从一具尸体里发出的一样。 “我……”不知是不是错觉，系统那道冰冷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对不起，但这就是他们的结局，我无法改变，您强行和他们建立的联系，也该由您亲自斩断，这符合基本逻辑。” “那我呢。”秦暮修问，“我的结局又是什么？我会比他们死的还惨吗？你可以对他们的死无动于衷，那我呢？哪怕我死了，你都无所谓吗？” 秦暮修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几度哽咽，但他还是强撑着问出来了。 系统没有给出答案，但……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答案。 宋远慰察觉到秦暮修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自嘲地笑了一声，可喉咙里却泛起一丝苦涩。 “宿主，您的死亡是既定的结局，我的职责就是引导您走向死亡。” 系统的话仿佛一把带着倒刺的剑，狠狠插进了秦暮修的胸膛里，刺得他千疮百孔。 “那你一开始就该对我不管不顾，看着我去死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在秦家的时候要那么对我？那时候可怜迁就，难道都是为了让我顺利活下来，然后在这里受尽折磨吗？” “你好狠的心。”这句话，秦暮修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宋远慰听着，心脏都跟着被揪成一团，说不上来的难受和窒息。 可那道冰冷的声音却回答他：“抱歉宿主，我……我无法理解您的心情，但系统显示您此时的情绪异常波动，监测结果显示您应该是在愤怒，提供的结局方案有……”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秦暮修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无法理解……好一个无法理解……呵……” 秦暮修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他说：“我不该奢望你能理解的，以前我和你说痛，你总说那是人类才会有的感觉，你无法体会，但你会给我讲个很难听很难听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我还是笑，因为不笑的话，你下次就不会给我讲了。” “你总是那么自私，那么小气，多一点都不肯给。” “我恨你，恨死你了……” 秦暮修的声音淡淡地，说到最后已经听不出情绪了。 但最后这句我恨你，却听得宋远慰眼眶一酸。 “我……”那系统的声音有些犹豫，它好像是想说点什么的，但它无法感知人类的情绪，更无从得知秦暮修此刻说的‘恨’和之前的‘开心’或者‘痛’又或者‘喜欢’有什么区别。 “您希望我怎么做？我实在无法理解。”系统似乎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挣扎，不知是不是错觉，宋远慰竟然能听出这句话背后的迷茫和无措。 但系统刚说完这句话，秦暮修脑海里却响起了一阵如同电流一般的沙沙声。 起初并不大，但到了后面却吵得人耳根生疼。 宋远慰能够确定这声音就是来自秦暮修脑袋里的，但秦暮修却好像没听见一般。 那电流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直到最后竟然变得尖锐起来，刺痛着宋远慰的神经，让他头疼欲裂。 宋远慰能感受到秦暮修张了张嘴，说了什么，但他拼尽全力却无法听清。 可系统的回答，宋远慰却听见了，它说：“我永远无法回应你，因为我没有处理这种情感的算法。” 听完这句，宋远慰的意识突然开始模糊，一股熟悉的失重感袭来，他知道自己即将从这个场景脱离出去。 偏偏在这时候，秦暮修开了口，他说：“如果……” 后面的话，宋远慰还没来得及听见，就被硬生生从这个场景拽了出去。 宋远慰又回到了那片虚空之中，但这次，他听见有人在喊他。 那声音从遥远到清晰，又渐渐变得熟悉。 突然间，宋远慰睁开眼来，正对上镜子中那双熟悉的眼睛！ “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这里没人，出来。”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但宋远慰刚回来，意识还有些不清醒，秦暮修的话传进耳朵里，脑子却没及时给出反馈。 “我在和你说话，回答我。”秦暮修放冷了语调，显得有些吓人，宋远慰这才回过神来。 “喂，哪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吓死我了。”宋远慰回过神，没忍住抱怨了一声。 秦暮修听见他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些许。 他有些自责地闭了闭眼睛，努力深呼吸两口，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出来，我要确认你的伤好了没。”秦暮修放软了语气。 宋远慰见他这是在淋浴间里，周围只有秦暮修一个人，这才放心溜了出来。 他刚刚看见那些画面过于惊悚，宋远慰觉得自己现在急需物理意义上的脚踏实地才能消除掉心里那些残余的恐惧。 不成想他人刚出来，就被秦暮修拽着压在洗手台上。 秦暮修把人拉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的身体没有什么毒发的征兆，随后才把手掌按在宋远慰胸口上。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就被宋远慰拍开的，但秦暮修还是感受到了那颗蓬勃跳动着的心脏。 “很痒啊，别搞。”宋远慰十分别扭地说道，虽然俩人都是男的，他也摸过秦暮修的胸肌，但……一想到自己干巴巴的身材，宋远慰还是会有一些莫名被比下去的羞耻感。 秦暮修显然没察觉到宋远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暗戳戳地比较两人的身材，他只关心宋远慰现在还难不难受。 “还难受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秦暮修皱着眉头，十分认真地问他。 宋远慰仔仔细细地感受了一下自己从脚趾头到头发丝的各个器官，确保它们都没有任何问题，才缓缓点了点头。 秦暮修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但一口气还没松到底，他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两下，“我说，你的血怎么还有这种功效？还有点香香的，那些异化体总追着你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秦暮修：…… “不过那粉末到底是什么，吸进鼻子里那一下好像确实有点难受，喝了你的血才好了些，要不下次你抽一管给我留着？” 宋远慰说得一脸认真，秦暮修却没回他的话。 淋浴间的空间实在不怎么大，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略显拥挤，因此宋远慰只能被困在秦暮修的胸膛和洗手台之间。 他有些活动不开，于是只好抬手推了推秦暮修的肩膀，“退后点，怪挤的。” 秦暮修依言往后退了些，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并没有隔开很远，毕竟淋浴间就这么点位置。 “今天……”宋远慰想起晚上遇到的事情，有些犹豫的抬头看向秦暮修。 秦暮修一挑眉，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今天晚上你总看那块石头，后来那些异化体也是从那块石头后面钻出来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宋远慰问。 秦暮修的眼神闪烁几下，倒是没瞒着宋远慰。 “是。”他回答。 “……那这次也是做梦梦见的？” 秦暮修不置可否，视线落在宋远慰的唇瓣上几秒，很快又撤开。 “那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些什么？”宋远慰说完，抬头去看秦暮修。 后者却故意移开视线不和宋远慰有任何眼神交流。 宋远慰又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秦暮修双手沾满鲜血，对面是蝰蛇和陈安的尸体。 还有那个系统说的话……什么叫强行建立的联系也该由他亲手斩断？ 难不成蝰蛇和陈安的死还和秦暮修有什么关系？ 宋远慰不敢深想，总觉得秦暮修不像是那种会对朋友下手的人。 但宋远慰明明记得，他刚刚看见的画面里，陈安和蝰蛇死的地方很像巡防点附近，但那俩现在还好好地待在基地呢，怎么会突然过来巡防点这里？ 所以……秦暮修知道吗？ 又或者说，他在梦里也曾见到过蝰蛇和陈安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吗？ 但宋远慰可以肯定，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并不是在秦暮修的梦里，因为他一醒过来秦暮修就站在淋浴间里，总不能是秦暮修在这睡了一觉吧？ 可如果那不是秦暮修的梦，又是什么呢？ 宋远慰想不明白。 “你觉得，除了这个，我还应该知道些什么？”秦暮修终于将视线转了回来，和宋远慰的对上。 “……”宋远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秦暮修总喜欢把他问的问题抛回来给他，看似把选择权全都交给宋远慰，实则宋远慰根本没得选。 想知道什么呢？宋远慰自己也不清楚。 秦暮修的结局，他早就知道，而他来到这里的任务就是帮助引导秦暮修走向本该属于他的命运。 但奇怪的是自从他穿过来，其实根本就没做什么事情，但剧情点一直是在向上走的。 哪怕这段时间宋远慰变身出来用掉一些，但剧情点依旧还剩百分之六十并且没有出现倒退的情况。 这就说明剧情一直是在按照正常的秩序发展的。 所以……如果秦暮修知道这一切的话，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宋远慰没来得及细想，淋浴间的门就被敲响。 秦暮修拧了拧眉，转头看了眼紧闭着的铁门。 “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是凌星文的声音。 “我没事，很快出来。”秦暮修沉声回答道。 门外的人似乎犹豫了两秒，随后又敲了敲门。 “那个……真没事吗？”凌星文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 秦暮修张了张嘴，刚想回答，就听门外的凌星文颤抖着声音说：“没事的话能不能先让我先用一下洗手间，我有急事，从沙漠憋着回来的……” “……” 宋远慰动了动身子，刚准备回秦暮修脑子里，手腕却被人抓住。 “？”宋远慰低头看了眼抓着他的那只手，眼底满是疑惑。 秦暮修拽着宋远慰，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抬手在他脑门上探了一下，确定宋远慰的身体的确没什么问题，才深深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门外的凌星文似乎有些憋不住了，抬手猛敲了几下门。 “秦暮修，你再不出来我要憋死了！开门啊！” 其实刚刚出来的时候，凌星文是想着看看秦暮修好点了没，但他的确在打异化体的时候就憋了一泡尿，出门被晚上的冷风一吹，隐隐有些忍不住。 幸好这地方唯一的厕所就是他的目的地。 但好像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要出来的意思。 又敲了两下门，凌星文都打算放弃，直接跑去沙漠里解决一下算了，反正应该没人看见吧？ 但他在野外是真的没法解决啊……总觉得很别扭…… 正想着，凌星文敲门的手却被人捏住。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阴魂不散的宴观鸣…… 宴观鸣脸色沉沉，把凌星文往身后一藏，抬腿就要踹门，打算来一个英雄救美什么的。 偏偏美人会错了意。 “你也要上厕所？我先来的！”凌星文还以为宴观鸣想插队，顿时有些崩溃，伸手拉了宴观鸣一把。 宴观鸣本就是金鸡独立的姿势，被凌星文这么一拽，差点脚下一滑当场翻倒在地。 好在，宴观鸣倒的方向很巧妙，正好砸在了凌星文身上。 凌星文被砸了个正着，只能下意识伸手去接掉下来的宴观鸣。 于是秦暮修一开门就看见宴观鸣‘小鸟依人’地倒在凌星文怀里的画面。 秦暮修没说话，挑了挑眉扫了两人一眼。 偏偏宴观鸣一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像是在被凌星文抱着就立马红了脸。 正巧凌星文也憋得一脸通红，俩人挨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红上加红。 “原来你说的憋不住了是这个？” 凌星文啊了一声，也顾不得秦暮修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推开身上的宴观鸣便冲进了厕所。 砰的一声，是门被大力合上的声音，只留下秦暮修和宴观鸣两人面面相觑。 宴观鸣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就听秦暮修问他：“你不进去吗？” “？我又不是变态，进去干什么？” 秦暮修一耸肩，表示或许是人家两人之间的情趣罢了，于是便拍了拍宴观鸣的肩膀，抬腿离开了。 莫名其妙被拍了两下的宴观鸣：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眼看着秦暮修慢慢走远，宴观鸣也懒得和他计较，于是收回视线，盯着淋浴间的门看了几秒。 一阵水声响起，宴观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脸颊爆红。 他有些慌乱地挠了挠头，随后转身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于是刚洗完手出来的凌星文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顺拐的Alpha，有点想笑，但是憋住了。 几人前后脚回到休息的地方，却都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因为不远处开过来一架飞船，看起来像是基地来的。 田叶等人听见声音，也立马出来查看情况。 飞船落地，激起一阵灰尘。 仓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正是陈安和蝰蛇。 飞船的大灯打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宋远慰看着从飞船上下来的两人，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陈安腰间正别着一把银白色的枪！ 第56章 第 56 章 还不等两人走近，田…… 还不等两人走近, 田叶就已经带着巡防点的另外两人迎了上去。 跟在蝰蛇身后下来的，还有基地的几个Alpha士兵。 蝰蛇刚来的时候也在这个巡防点干过，只不过没干多久就调回去了, 因此和三人也还算熟。 “你小子, 基地怎么把你派来了？”田叶笑着迎上去, 抬手拍了拍蝰蛇的肩膀。 “我刚好在这附近执行任务，刚结束就接到基地的通知，说巡防点遇袭，然后就派我过来看看。” 蝰蛇脸上带着笑意，随后掏出自己的手环，把基地的调令翻出来给田叶看了一眼。 “害, 不用给我看, 我还能信不过你吗？”田叶瞥了眼蝰蛇的手环, 不甚在意的笑笑, 随后才把人往建筑物里领。 陈安亦步亦趋地跟在蝰蛇身后, 走近了宋远慰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好像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更苍白了些。 几人都是认识的, 自然不用多介绍。 但上次蝰蛇来这边执行任务的时候陈安并没有跟着, 因此蝰蛇只向巡防点的几人单独介绍了陈安。 陈安看起来没什么力气, 但蝰蛇向别人介绍他的时候, 陈安还是用力勾起唇角朝几人微笑着握手。 田叶似乎注意到陈安腰间别着的那把银白色的枪，眼神亮了一瞬, “这是什么型号的枪, 怎么以前从没见到过？” 陈安知道田叶问的是他腰间别着的那把, 于是干脆把枪抽了出来。 “就是普通的手枪, 但我嫌那些灰扑扑的颜色不好看，我哥就给我定制了一把，怎么样, 好看吧？” 说到蝰蛇给他的东西，陈安脸上才多了几分鲜活。 田叶还以为是什么新型武器，结果就是换了个壳子的手枪，眼神暗了下去，但还是很诚恳地夸奖了枪身做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陈安说了声谢谢，随后把枪小心别回了腰间，像是生怕磕碰到了。 聊完陈安的枪，田叶才转头看向一旁的蝰蛇。 “没想到才几天不见，蝰蛇都可以自己带队执行任务了，我可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连探测仪都放不稳呢。”田叶笑着调侃道。 在场的人都知道蝰蛇的本名有些不太好听，因此都默认叫他给自己取的代号，反正只要能叫答应人就行。 蝰蛇颔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几人寒暄几句便进了房间里面，而蝰蛇带来的那些士兵则自动分列排开，端着枪守在外面。 蝰蛇这次来主要就是过来查看一下异化体的动向，因为最近277星内部也抓到几个长期潜伏在境内的异化体组织的头目。 根据它们的口供，游离在境外的异化体组织很有可能会在最近有所动作，因此基地对边境地带有关异化体的事情十分重视。 田叶听蝰蛇说完277星那边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 “巡防点之前都还算平静，你走之后这里几乎没再出现过什么很严重的事故，顶多偶尔有几只不太懂事的异化体会越过边境线偷点东西，但被发现之后都会很快离开。” “像今晚这样有组织有预谋地出现在边境地带还袭击人的情况确实很少见，也怪我太依赖探测器，一时间掉以轻心，要是我那会儿再细心一些，或许能提前预判，今晚要不是他了三个，说不定我就得交代在那里了。” 听田叶说完，蝰蛇抬头瞥了一眼田叶肩膀上的伤，包扎得很专业，一看就是军校会教的应急处理方法。 “我从基地带了医生过来，等会儿让他帮你看看吧，对了，除了你没人受伤了吧？”蝰蛇问。 “还有秦暮修，他被下了毒。” 被点名的秦暮修转头，正好和蝰蛇的视线对上，视线交错的瞬间，两人的眼神里似乎都藏着什么情绪，宋远慰十分敏锐地感受到了，但很快两人便默契地错开视线。 “喔对了，那种毒你上次也差点就中招了！”田叶惊呼一声，几人的视线瞬间全都落在了蝰蛇身上。 “还好你知道怎么解，还留了一管抑制剂在医疗箱里，不然小秦他今天可就要遭殃了。” 一提到抑制剂，凌星文瞬间警觉起来，他眯了眯眼，小心打量了蝰蛇一圈。 “中毒？”蝰蛇似乎有些震惊，“那种粉末状的东西？” “是啊，还好上次你发现抑制剂可以解毒，不然我今天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那还真是……很巧了。” 几人在房间里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蝰蛇便让人把随行的医生给带了进来帮田叶处理伤口。 趁着这个间隙，蝰蛇把秦暮修单独叫了出去。 当然，跟着两人一起出去的，还有陈安，他似乎总喜欢跟在蝰蛇身后，不管他去哪。 不过蝰蛇要说的话也没什么不能让陈安听的，于是也就让他跟着了。 三人离开的时候，凌星文恰好瞥见他们的背影，目送三人离开，凌星文却还没收回视线，直到宴观鸣喊他。 秦暮修被蝰蛇带着上了飞船，在里面挑了间还算安全的房间，三人才停下脚步。 陈安最后一个进来，很自然的把房门关上并且反锁。 秦暮修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陈安，对他锁门的动作倒是没多意外，只是问陈安，“怎么脸色越来越差了，是药不起作用吗？” 陈安勾唇，艰难地笑了一下，没回话。 “安安最近没休息好，和药没什么关系，过来坐吧。”蝰蛇适时插话，成功转移了秦暮修的注意力。 “是吗？”秦暮修说着，自顾自地走到蝰蛇对面坐下。 “田叶给你打了几针抑制剂？如果只有我留下的那一支的话，估计有些不太够。” 蝰蛇说完，垂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抑制剂递到秦暮修面前，“要是感觉难受，可以再用一支，估计就会好很多。” 秦暮修垂眸看了眼递到自己面前的抑制剂，并没有伸手接过来。 “我记得在首都星的时候，抑制剂都是需要去申领才有的，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能随手就能掏出来一支。” 蝰蛇闻言，愣了一瞬，随即淡淡一笑解释道：“首都星管得严，这里反倒没那么严，所以好弄。” “是吗？那谢谢了。”秦暮修说完才伸手把抑制剂拿了过来捏在手里。 “不用客气，应该的，”蝰蛇说，“找你来主要是想问问那些异化体。” “猜到了。” “它们……” “是冲着我来的。”秦暮修知道蝰蛇想问什么，于是也没想藏着掖着。 “你都猜到了？”虽然是疑问句，但蝰蛇的语气十分肯定。 “也不难猜吧，它们既然要我的血，必然是拿回去研究过了，研究结果无非两种，有用或者没用，看今晚的情况，答案应该是前者了。” 蝰蛇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它们会这么快找上你，毕竟是我抽了你的血和它们交易才让你遇险，抱歉。” “不用和我说抱歉，就算你没有抽走那管血，它们也会找上我。” 蝰蛇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秦暮修是什么意思。 秦暮修刚落地的时候，就被基地外那些死而不僵的异化体盯上，还差点丧命，要不是蝰蛇去得及时，恐怕秦暮修现在都得缺胳膊少腿。 或许从那场意外开始，异化体们就已经盯上了秦暮修，所以才会提出用药方交换一管血的要求。 虽然蝰蛇也不知道那些异化体拿了秦暮修的血究竟想要干什么，但他知道秦暮修的意思是即使蝰蛇没有抽走那管血，那些异化体也不会放过他。 蝰蛇心里清楚秦暮修说这话是为了不让他有过重的心理负担。 思及此，蝰蛇默默叹了口气，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蝰蛇抬眼看向秦暮修道：“我说你那老古董手机也该扔了，我街道基地的消息开始就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你愣是一个没回，是不是又没信号了？” 秦暮修愣了一下，垂手从兜里摸出已经关机了的老古董手机看了眼。 “估计是快没电了，加上信号不太好。” “早让你换个新的，你非要用这个。” “没办法，习惯了。”秦暮修说着，随意把手机收了起来。 蝰蛇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宋远慰的注意力却全在秦暮修刚刚拿出来的老古董手机上。 这东西揣在秦暮修身上，好像也从没见他用过，但秦暮修还是去哪都把这东西带着。 难不成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舍不得扔。 正想着，秦暮修开口打断了蝰蛇的唠叨，“别说我了，说说你。” 蝰蛇抬头，眼底满是疑惑：“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是吗？那这些走私来的抑制剂，你是打算运到哪里去？”秦暮修的马上着自己手上那管抑制剂，眸光沉沉地看向蝰蛇。 后者被秦暮修的话问住，眼神闪烁几下，立马组织好了措辞，可刚要开口却被秦暮修打断。 “陈安现在还没有到可以实习的年纪，你把他带了过来，基地还同意接收他，想必你也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吧。” 秦暮修的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凌厉地扫向蝰蛇，“不如让我猜猜看代价是什么？帮助李成杰把这些走私来的抑制剂偷偷运出去？” “恐怕仅仅为了让陈安能待在基地就让你铤而走险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未免太大材小用，那么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 “够了！”蝰蛇冷声打断他。 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前来，在蝰蛇身边站定，也拧着眉看向秦暮修，眼底神色复杂。 “行了，别那么看我，没有要揭穿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别陷太深。” 秦暮修说完，捏着手中的抑制剂站起身来，朝着蝰蛇扬了扬手道：“谢了。” 蝰蛇坐在椅子上，看向秦暮修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是怎么知道的？”蝰蛇问。 秦暮修摆摆手，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只留下一句：“猜的。” 眼看着秦暮修走出房门，宋远慰终于没憋住开口道：“真的假的？” 秦暮修脚步未停，径直下了飞船，“什么真的假的？”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啊，蝰蛇真的在帮别人走私啊？” “真的。” 宋远慰又想起蝰蛇和陈安惨死的画面，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看到的真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那么蝰蛇和陈安的死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这次也是做梦梦见的？那……” 宋远慰本想问，除了这个还梦见过别的吗？比如蝰蛇和陈安的死……但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的，宋远慰又咽了下去。 见宋远慰话说一半就没了下文，秦暮修只好问他：“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是不是总会梦见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不是，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会梦见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宋远慰顿了顿才道：“是吗？那你怎么会知道蝰蛇在帮李成杰办事？还有今晚，你明明就察觉到了异常，别跟我说都是你猜到的。” “蝰蛇和李成杰的关系难道很难猜吗？凌星文要在基活动自如都需要李成见帮忙开通权限，你猜陈安要想获得在基地行动的权限，蝰蛇会去求谁？” “更何况蝰蛇才比我提前来了不到半个月，却已经可以单独带队了，你猜这其中有没有李成杰的授意？” “更何况，没有人比蝰蛇更懂得和异化体打交道了，别忘了在军校那种地方，蝰蛇都能和异化体搭上线，还能瞒着学校和异化体进行交易。” “田叶也说过，蝰蛇刚来这里也被异化体下过毒，那时候他就能拿出抑制剂来为自己解毒并且还能留下一支给田叶他们备用，就证明他手上的抑制剂并不少。” “凭我对他的了解，在短时间内要获得李成杰的信任并且成功让别人对他委以重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你说的察觉到异常，只是因为我对异化体的气味比较敏感，虽然它们已经藏得很好了，但我还是闻见了，所以才会一直去看那块石头。” 秦暮修倒豆子一样哗啦啦说了一堆，宋远慰听完，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那你猜的还真准哈。”宋远慰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他？” “他有他的打算，我为什么要去干涉别人的决定，更何况我已经劝过了。” “劝过了？什么时候？” “刚刚。” 好半天宋远慰才反应过来秦暮修说的劝是就是那句不要陷得太深。 还真是……劝了跟没劝一样。 宋远慰还想说点什么的，但秦暮修人已经走回了他们的大通铺房间。 田叶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了，见秦暮修进来便问他怎么没见陈安和蝰蛇。 秦暮修随口敷衍过去，又问田叶凌星文文去了哪里。 因为此刻房间里只有田叶一个人，凌星文和宴观鸣都不在。 “喔，说是有点急事，拉着小宴出去了，你找他们有事吗？” 秦暮修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没在就算了。” 没过几分钟，田叶也被巡防点的另外两人叫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秦暮修一个人，夜已经很深了，但巡防点依旧灯火通明。 等秦暮修洗漱完打算睡觉了，凌星文和宴观鸣才从外面回来。 两人一进门，秦暮修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明明是宴观鸣信息素的味道，但凌星文身上的香味更浓。 Alpha之间本就会本能地排斥同类的信息素，更何况是这么浓的味道。 秦暮修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看向凌星文的眼神里带了些不赞同的神色，“多少还是节制一点的好。” “借点用用，不然我怕我的藏不住。”凌星文边说边从衣服兜里掏了个阻隔贴给自己贴上，语气无比冷淡。 跟在凌星闻声身后的工具人闻言，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对了，蝰蛇找你说了什么？”凌星文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关心一下我有没有被毒死罢了。”秦暮修淡淡道。 凌星文抬头看了秦暮修一眼，好像还想再问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秦暮修自然察觉到凌醒文有些复杂的眼神，但他选择无视。 “贴好阻隔贴别忘了开窗透气。”秦暮修说完，拉了被子把自己盖好，然后闭目养神去了。 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得香味有些浓烈，宋远慰闻不惯，只好默默憋气。 “不呼吸是想把自己憋死？”秦暮修问。 “那你就不能把头低下来一点，埋进被子里，这味道着实有些太浓郁了。” 要不是凌星文和宴观鸣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无聊的人，宋远慰都要怀疑这俩是不是出去拿香水互喷了。 怎么会这么浓…… “很难闻吗？”秦暮修问。 “你说呢？香到一定程度就是臭了。” “喔……”秦暮修说完，默默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然后悄摸摸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外界的气味被隔绝，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暖暖香，闻起来总算舒服多了。 “这下好点了吗？”秦暮修问。 “好多了，这被子有你身上的味道。” 宋远慰根本没在意自己说了句什么，但秦暮修闻言，身子却僵硬了好半天。 等宋远慰察觉到的时候，秦暮修已经恢复正常了。 “好好睡觉，别乱说话。” 秦暮修莫名其妙说了句，随后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我乱说什么了？”宋远慰不明就里。 “……没什么，睡吧，再不睡天亮了。” “睡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宋远慰道。 “你说。” “可以朝右边睡吗？” “……为什么？” “因为心脏在左边，不想它被压着。” 秦暮修沉默半晌，终于动了动身子转向右边，和一旁的水泥墙面面相觑。 盯着灰扑扑的水泥墙看了几秒，秦暮修才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第57章 第 57 章 第二天一早，秦暮修…… 第二天一早, 秦暮修就被一阵巨响给吵醒了，一起醒来的还有宋远慰。 “怎么了这是……”宋远慰迷迷糊糊地问了声。 秦暮修拧眉朝着窗外看去，天刚蒙蒙亮, 外面似乎有人影在到处乱窜。 房间里其他几人也都醒了过来, 田叶他们几个巡防点的人是动作最快的, 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怎么回事？”秦暮修问。 “不知道，出去看看。”田叶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了出去。 秦暮修也没耽搁，起身跟了出去。 凌星文和宴观鸣也被这声响给吵醒，此时已经穿好衣服跟在秦暮修身后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空地上，多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炸出来的, 坑洞距离蝰蛇他们昨晚开回来的飞船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但凡再偏一点就会把飞船炸个稀巴烂。 飞船上蝰蛇带来的的人也被那声巨响吓到, 纷纷从飞船里涌了出来, 看见那个焦黑的大坑时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什……”田叶还没说完, 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边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 众人抬头朝着天边那道白光看了过去, 当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 众人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炮弹！异化体的炮弹打过来了, 准备回防！”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飞船那边从基地来的Alpha们纷纷开始行动，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还是十分迅速地回到飞船内部。 所谓回防就是用飞船自带的电磁轨道炮将天上那颗直冲他们而来的给截停。 但这不仅需要极其精准的预判, 更需要十分娴熟的飞船操作经验, 稍有不慎, 两颗炮弹碰在一起产生的余波都能把在场的人给震飞出去。 而对面飞来的炮弹此刻虽然还没砸到地面, 但高度也已经不适合截停。 秦暮修拧眉看了眼飞船，刚刚蝰蛇和陈安并没有出来，很有可能就是去操作飞船了, 只能寄希望于蝰蛇的操作能再快一点，否则炮弹再下来一段距离，截停也没什么用了。 正这么想着，秦暮修却发现飞船上搭载电磁轨道炮的部位并没有打开，这意味着里面正在操作的人或许并没有在操作电磁炮，又或者……操作有误。 秦暮修沉沉地看了眼飞船的方向，心里暗骂了一声。 身旁的田叶等人早在刚刚看见天上的炮弹那一秒就冲进了巡防点的操作室，下了紧急防御按钮。 两道圆形半透明的屏障缓缓从地下伸出，朝着天上去了。 宋远慰很快认出这和他当时在军校里看见的那种半透明罩子一模一样，只是这个要更小一些，合拢的速度也要慢一些，看着薄薄一层，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天上飞过来的炮弹。 半透明屏障的范围很小只够把巡防点的几间房子圈在里面，并不能保护到蝰蛇他们开过来的飞船。 眼看着炮弹的高度已经不足以发射电磁炮进行拦截，飞船那边却还是毫无动静。 “操，飞船上的人在干什么？刚刚明明有机会截停！”宴观鸣骂了一声，抬头看向头顶尚未合拢的屏障。 结构原因，这种旧版防御系统只能缓慢合拢，听着这滋啦啦的电流声就知道这系统怕是几十年也没用过一回，谁知道能不能挡住这一炮！ “妈的，快走，待在里面只能等死。”宴观鸣心里飞奔过一万个握草，随后拉起凌星文的手，打算带他逃出去。 但后者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飞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啊，在里面等死吗？”宴观鸣有些着急地喊了声的，但身边仅剩的两人都在盯着那该死的飞船看，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眼看着可能防不住，操作室里的几人也都撤了出来，准备在炮弹落下之前转移。 见秦暮修和凌星文还站在原地，田叶也着急起来，飞奔过去想要把人拽走。 却在这时，一道刺耳的滋啦声响起，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不远处打来，径直撞上即将落在巡回点的炮弹上！ 两相碰撞，白光大盛，刺得人眼睛生疼。 巨大的冲击波瞬间袭来，震得脚下的地板都晃了几晃，好在这时屏障也刚好合拢，帮几人挡下了攻击力最强的第一波冲击，这才没把几人震飞出去。 但强烈的震感还是把几人晃得东倒西歪跌坐在地上。 唯独秦暮修和凌星文稳住了身子，定定地站在原地。 等耳边的嗡鸣稍稍减轻一些，秦暮修一转头就发现凌星文的视线仍然落在不远处的飞船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星文才缓缓收回视线，却在半路和秦暮修的眼睛对上。 “……看我干嘛？”凌星文问。 “没什么。”秦暮修说。 第一颗炮弹被顺利拦截，但对面似乎并没有想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很快第二颗炮弹跟着飞了过来。 这次飞船那边倒是没再犹豫，十分迅速地开炮，将对面射来的炮弹拦截在半空。 拦下后面这颗炮弹的间隙，也给了田叶等人反应的机会。 三人分工明确，一边着手准备反击，一边给基地及时报告这边的情况。 但不幸的是巡防点的通讯系统被人为切断，彻底和基地失去了联系。 田叶发了几条急报才发现通讯系统断了，气得他一时间没忍住爆了粗口。 外面的炮轰还在继续，飞船的弹药和能源储备有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只能寄希望于飞船的通讯系统还算正常，不然他们恐怕要被异化体们困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上。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而另一边的飞船上，蝰蛇的脑门上已经隐约浸出一层薄汗，飞船上搭载的电磁炮操作难度较高，当时只有他和陈安距离操作室最近，但他和陈安也仅仅是在学校的时候上过几堂实操课，并不是很熟练。 眼看炮弹就要落下来，蝰蛇哪怕再不熟练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第一发因为他的误判，差点让下面的几人沦为炮灰，给了蝰蛇不小的心理压力。 偏偏这炮弹就跟不要钱一样朝着这边砸来，蝰蛇就是有心让更有经验的人来操作对面也没有给他任何腾手的间隙，更何况蝰蛇一问才知道基地派给他的这一群Alpha全是刚来不久的，平时执行点不复杂的任务还好，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人敢接手。 更糟糕的是飞船的通讯系统也出了故障，手下的Alpha和他说现在根本没法和基地取得联系。 蝰蛇一边捏着操作杆，一边还要指挥飞船里的人修复通讯系统，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哥……”蝰蛇青筋暴起的手臂突然被人碰了一下，正是陈安。 “别捣乱，你昨晚刚病了一场，赶紧去旁边歇着。”蝰蛇动了动手臂，意在驱赶，但陈安却并没有离开。 他盯着蝰蛇隐约有些泛白的脸，想到他昨晚照顾了自己一夜，眼都没合上，陈安每次发病几乎都是在鬼门关外徘徊，有时候控制不还会伤到自己和蝰蛇，但只要闻见蝰蛇的信息素就会好得多。 因此每次蝰蛇都会不遗余力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去安抚陈安，昨天晚上也不例外，释放过量的信息素会让Alpha的身体极度虚弱，想到这点，陈安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歉意。 他轻轻碰了碰蝰蛇的手臂却没敢用力，“让我来，你去指挥他们。”陈安说。 蝰蛇抿着唇没说话，手上动作一刻不停，又顺利拦截下一颗炮弹。 “哥……” “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吗？让你去旁边待着，人命关天我不想开这种玩笑。”哪怕是这种时候，蝰蛇的语气也不是训斥，更多的是无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的炮轰让飞船上的隐约有耗尽的趋势，再这么下去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蝰蛇瞥了眼飞船上能源那一栏，指针已经来到黄线…… 脑子里飞快想着应对方案，眼睛还得盯着对面飞来的炮弹，蝰蛇差点又要失手。 陈安却还不死心，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不让他来的话，那我可以试试嘛？” 陈安猛地回头，就看见站在他身后不知道从哪钻机来的秦暮修和凌星文以及时刻跟在凌星文身后的宴观鸣， 三人手上各拎着两个铁箱子，上面贴着备用能源的标志。 蝰蛇没回头，却听出了秦暮修的声音，好不等他回答，身体已经先脑袋一步做出反应，捏着操作杆发出一炮。 说话间，秦暮修已经走上前来，在蝰蛇身边站定。 “你再来晚点就可以直接替我收尸了。”蝰蛇嘴上抱怨着，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松懈。 “找个机会让我来替你把，不然要收尸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了。”秦暮修淡淡瞥了眼对面闪过的白光。 在成功拦截一发后，他十分迅速地从蝰蛇手上将操作杆接了过来。 蝰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操作杆就已经落进了秦暮修手上。 蝰蛇站在原地，手还在止不住颤抖。 “放心，这种电磁炮，我从没失手过，让人把备用能源换上，六箱子应该能撑一会儿，通讯系统让星文和姓宴的帮忙，尽快和基地取得联系，启用基地的拦截系统，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秦暮修说这话的时候不慌不忙，沉着的语气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蝰蛇深深看了眼秦暮修，也没再多话，命人拿走备用能源，带着凌星文和宴观鸣两人转身就去了通讯室。 路上简单一问，蝰蛇才知道原来秦暮修在看见第一颗炮弹差点没拦住的时候就知道蝰蛇的状态不对，于是在第二颗炮弹打过来的间隙带着备用炮弹和凌星文就打算摸进飞船里去。 至于宴观鸣，凌星文走哪他就跟到哪，像块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情况紧急，几人也没能闲聊几句便各自投入了工作。 宴观鸣对这些机械研究比较透彻，但巡防点那些处在淘汰边缘的老古董他实在摆弄不来，飞船上就不一样了。 这种型号的飞船宴观鸣在家里拆了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架，对各个部位都了如指掌。 凌星文更不必说，从小他家里各种战斗型飞船他也没少被凌虞看着里里外外地拆开研究过。 因此两人配合着，倒是很快找到了症结所在。 巡防点的通讯系统用的是有线和无线结合，很容易就会被截断，但飞船用的则是联邦内部的网络，断联大概率是因为飞船通讯仪器受损，结合刚刚第一颗炮弹爆炸时的冲击波，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受损部位。 这一点，飞船上稍微受过点专业训练的士兵几乎都知道，但迟迟没修好，就是因为其中有几个芯片的连接太过复杂，短时间内很难弄好。 不过好在凌星文和宴更换鸣配合着，很快便连好了第一块。 可凌星文却在即将连接第二块的时候，眼神突然暗了下去，他悄悄在芯片上敲了两下，宴观鸣很快会意，抬眼顺着凌星文的指尖看去，短短一秒便又恢复如常，继续将第二块芯片连接上，动作快得要命。 一众Alpha看着两人娴熟的配合和动作，纷纷觉得这援兵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而另一边，寝殿暮修冷静地处理着不断飞来的炮弹，脸上的神色淡定得就好像捏在他手里的不是一失手就能要了众人小命的操作杆，而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玩具车的摇杆。 “不是，你都没看清炮弹呢，怎么就按发射了？”宋远慰差点被秦暮修的操作吓了一跳。 好在炮弹发射出去，拦截成功。 “等你看清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张开嘴了。”秦暮修淡淡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炮弹都到脸上了，也没什么挽救的机会了，不如趁热尝尝，反正都是死，这么死说出去还酷一点。” “……………………” 宋远慰简直想骂人，但他良好的素质不允许他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爆粗口，于是宋远慰只能默默给秦暮修竖了个中指。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这人还真是…… “这种地狱笑话下次不准说了。”宋远慰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 秦暮修听着，唇角止不住勾了勾。 其实他也不想逗宋远慰玩的，无奈宋远慰的心跳得实在太快，砰砰砰地一直充斥在耳边，实在让秦暮修也有些分神。 不说点什么分散一下宋远慰的注意力，恐怕这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脑补了一下宋远慰炸毛的样子，秦暮修没忍住又轻笑了一下。 于是蝰蛇刚过来这边，就看见秦暮修正看着操作杆笑。 画面有些诡异，蝰蛇的脚步顿了顿，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 能源补充上了，通讯系统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只剩秦暮修这边还没有解决，蝰蛇放心不下于是想着过来看看。 但看样子秦暮修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担心的。 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去，确定秦暮修不需要帮忙，蝰蛇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陈安。 陈安刚刚被训了一顿，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 无奈刚才那种情况下，蝰蛇分身乏术，一时间没注意，这孩子就消失在他眼皮底下了。 一想到他昨晚那种情况，今天又受了惊吓，还被自己凶了一顿，蝰蛇心里隐约有些不是滋味。 视线在飞船里看了一圈，没发现陈安，蝰蛇刚要转身，却发现陈安正躲在不远处的门后盯着他看。 见蝰蛇的视线看过来，陈安才淡淡一笑，喊了声哥。 “乱跑什么？过来。”嘴上说着过来，人却已经上前两步走到陈安身边。 秦暮修自然听见了身后两人的交谈声，但没空转头去看。 宋远慰自然也听见了于是不由得感慨一声：“这哥俩感情可真好。” 秦暮修捏着操作杆的手顿了顿，“他们吗？感情的确很好。” “我要是有个弟弟，估计也和蝰蛇差不多。” “是吗？” “对啊，你看陈安长得多可爱，一双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就招人喜欢，他要是我弟弟，我肯定往死里宠，谁也别想欺负他。” 秦暮修捏着操作杆的手紧了紧，淡声道：“那你最好祈祷他不是你亲弟弟。” “啊？什么意思？” “没什么。”秦暮修说完，抬手按下了发射键。 嘭的一声，炮弹飞了出去，和对面飞来的炮弹撞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远慰总觉得秦暮修这一下按得特别重。 咋了这是？ 秦暮修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你怎么看谁都可爱？” 宋远慰还以为秦暮修憋了半天是想说什么，结果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我哪有？”宋远慰问。 秦暮修又不说话了，站在操作台前，像个漏了风的皮球，飕飕往外冒冷气。 宋远慰觉得秦暮修莫名其妙，明明刚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和宋远慰一样觉得莫名其妙的，还有带着陈安折返回来的蝰蛇。 他才离开了不到一分钟，怎么操作间里的气压瞬间就下降了十几度的样子，难不成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这么想着，蝰蛇拍了拍陈安的手背，示意他在这里等自己，然后动身进了操作间。 对面的攻势显然已经弱了下来，炮弹之间的间隔变得越来越长秦暮修看起来除了脸色难看了些，手上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 “累了吗？要不要我来替你？”蝰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暮修的思绪才逐渐回笼。 “不需要，对面攻势慢了下来，估计也快打累了。” 蝰蛇抬眼看向炮弹打来的方向，眸光沉了沉，“境外的异化体组织这是沉不住气了。” 秦暮修捏着操作杆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有些不赞同地说道：“我看未必，以联邦如今的军事实力，他们挑这个时机下手无疑是以卵击石，除非……” 秦暮修故意说一半留一半，蝰蛇被他吊着胃口，只好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有什么值得它们拼一拼的东西出现了。” 秦暮修说完，垂手放出飞船上最后一枚炮弹，顺利将天上那颗截停，然后……对面再也没有任何白光亮起。 异化体们停止了炮轰。 秦暮修终于把手从操作杆上移开，他转头看向蝰蛇，一双沉入深潭的眸子里暗流涌动。 蝰蛇被秦暮修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似是想到什么，他缓缓开口道：“你说的值得拼一拼的东西该不会是……” 他原本想说是飞船上那些被李成杰安排好送往边境和异化体交易的抑制剂，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本就要给它们的，那些异化体不至于大费周章来抢本就属于它们的东西。 那秦暮修说的值得拼一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蝰蛇张了张嘴，刚想问，余光却瞥见飞船内部走出来一道人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第58章 第 58 章 秦暮修也注意到蝰蛇…… 秦暮修也注意到蝰蛇的异常, 抬眼朝旁边看去，但位置原因，秦暮修并没有看见是谁过来了。 直到那人开了口, 秦暮修才知道那是凌星文。 “那东西修好了, 基地现在要求和你通话。” 蝰蛇转头看了眼凌星文, 似乎是没想到他们会修得这么快。 “我去看看，这边还是拜托你看着点，万一对面再有什么动作可就不好说了，需要帮忙就和安安说，他对飞船还算熟悉。” 蝰蛇说完，转头跟着, 凌星文离开了。 陈安目送他哥离开, 转头就和秦暮修的视线对上。 略带审视的目光让陈安感到轻微不适, 他撇了撇嘴, 不服输地看了回去。 秦暮修没心思和他玩这种对视游戏, 于是收回了视线。 外面的炮弹的确没再打来, 但秦暮修的视线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地平线, 太阳刚刚从那里升起, 此刻半挂在天边, 虽然是早上，温度却并不低, 晒得人脸颊发烫。 刚刚那一场声势浩大的炮轰就好像一场虚张声势的试探, 来势汹汹退去的时候却悄无声息。 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不远处还能看见田叶和巡防点的人正在小房子外面忙前忙后, 像是在忙着修复被炸坏掉的通讯设施。 沙漠上安静得可怕，除了蒸腾着的热气，和偶尔刮起的微风, 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秦暮修的视线还是落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宋远慰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被晃瞎了。 “为什么又一直盯着那地方看？”宋远慰问。 “什么叫又？”秦暮修不解道。 “因为上次你盯着那石头看，石头后面就跑出好多异化体，现在你盯着那边看，我合理怀疑，那地方也会突然钻出什么东西来。” “那你的直觉还挺挺准的。” “什……”么字还没出来，宋远慰就感觉脚下的地板在微微震动。 旋即，远处的地平线上开始冒出一个个密集的黑点，那些黑点连同远处的地平线在热浪中变得扭曲，黑点们渐渐练成一道黑线，如同蜿蜒的巨蛇匍匐在起伏的沙丘之上。 那是……异化体！ 等宋远慰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暮修已经不疾不徐地拉响了飞船内的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像是催命符一般炸响在飞船内每一个人耳边。 陈安是距离秦暮修最近的，听见警报的第一时间他就拖着必备的身子冲了进来。 “什么情况？”陈安说完，视线已经落在了不远处的地平线上。 原先只是一条黑线的异化体此刻却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它们踏着黄沙迅速朝着飞船靠近，像是谁不小心打翻在黄纸上的墨水，黑压压一片，似乎马上就要将飞船淹没。 “防御啊，你在干什么？人都打进来了！”陈安怒吼一声，猛地抬手把秦暮修推向一旁，他慌忙地捏住操作杆，试图发射炮弹阻止对面袭来的异化体时却发现飞船的能源再度告急。 与此同时，听见警报声的蝰蛇还在和基地通话，他和李成杰报告了巡防点的异常以及他们此刻的境遇，并表示希望基地快点派兵增员。 还没等到李成杰的回答，头顶的警报声却突兀地响起，蝰蛇下意识朝窗外看去。 看清窗外景象的瞬间，蝰蛇的手猛地一抖，手环上的通讯画面瞬间黑了下去。 房间里的凌星文和宴观鸣自然也发现了外面的异常，两人对视一眼，直觉大事不妙。 蝰蛇暗骂一声，快步冲出了房间，朝着操作室去了。 凌星文和宴观鸣见状，也跟了上去。 几人聚在狭小的操作室里，看着已经见底的能源，纷纷皱起了眉头。 “所以刚刚那场炮轰是为了消耗我们的能源？它们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蝰蛇双手撑在操作台上，整个人的脸色更苍白了。 “想知道的话，下去问问不就清楚了。” 秦暮修说完，抬腿打算从操作室离开。 蝰蛇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伸手抓住秦暮修的胳膊。 他一夜未眠，眼底还带着乌青，看向秦暮修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些犹豫。 他刚要开口就被秦暮修打断，“有什么话还是等解决完再说吧。” 言毕，秦暮修轻轻甩开蝰蛇的手，朝着飞船外走去。 蝰蛇看着秦暮修离开的背影，拧了拧眉还是抬腿追了上去。 飞船能源告急，蝰蛇带来的人也不算多，加在一起还不够对面那些异化体杀的，反正基地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为今之计只能先与异化体周旋。 于是，蝰蛇带着秦暮修等人下了飞船，其余守卫则留在飞船上随时准备迎战。 走下飞船的时候，秦暮修余光瞥见了正朝这边赶来的田叶。 下了两级台阶，对面的异化体们已经在距离飞船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乌泱泱一片站在沙漠里，刺鼻的臭气瞬间袭来惹得几人皱了皱眉。 蝰蛇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陈安，秦暮修则和凌星文宴观鸣并肩走着。 秦暮修注意到身旁的凌星文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看了他几眼还是没能开口。 凌星文没说，秦暮修自然也没问，四人一字排开在抱着枪炮的异化体面前站定，田叶才姗姗来迟。 太阳悄悄爬上头顶，就已经勤勤恳恳地散发着灼热的光芒，才刚站定，秦暮修脑门上就隐约有了一层薄汗。 异化体身上那股难闻的气味被太阳一晒，彻底挥发出来，萦绕在众人鼻尖，呛人得要命。 蝰蛇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看向对面扛着长枪短炮的异化体们，缓缓开口道：“来都来了，就没必要藏着了有什么事大可以站出来咱们慢慢聊。” 蝰蛇说完，异化体们才缓缓让开一条道来。 一只身形佝偻，顶着一颗绿脑袋，浑身皮肤像是被剥了鳞片的与一般的异化体缓缓从空开的道上走了出来。 它睁着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几人。 “好、久……不见。”那异化体的嗓子像是被铁水烫过一半沙哑又粗粝，说话断断续续，像是刚学会讲人话一样。 这声音……宋远慰总觉得有些熟悉。 等那只异化体走近了，在秦暮修面前站定，宋远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不就是当时在首都星从秦暮修手里买抑制剂的那只异化体吗？ 它怎么会在这？而且，上次它脸上那些鳞片一样的东西好像掉了，也像是软化掉了，就这么耷拉在它身上看起来恐怖又诡异。 秦暮修显然也认出了这只异化体，但他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就好像早就知道会看见这东西一样。 当然，在场见过这只异化体的，可不止秦暮修一个人。 “怎么会是你？”蝰蛇在看见清那只异化体的瞬间几乎就已经握紧了拳头。 那异化体眯起眼睛，似乎是在笑，但它的脸实在太过奇怪，一眯眼，眼底那些红血丝一样的东西就开始不蠕动起来，看着直教人头皮发麻。 那只异化体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五人，张了张嘴吐出一句：“看来……都是、老、熟人呐……嗬嗬。” 闻言，凌星文和宴观鸣不由得皱了皱眉，按理来说，他们并没有见过眼前这只异化体，但宴观鸣根据秦暮修和蝰蛇的反应，很快判断出这只可能就是在军校里买他们东西的异化体。 至于凌星文，他早在见到这只异化体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沉了下去，这只异化体，他见过，在首都星，那个大雾弥漫的早晨。 “我、来……是奉命、交易。”那只异化缓缓走近几人，视线却落在秦暮修身上。 那只异化体靠得实在太近，几人纷纷皱眉，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像我们、在学校里那样……交易”异化体的眼睛诡异地盯着秦暮修，看得宋远慰直犯恶心。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交易的，你如今带这么多异化体踏足联邦边境，已经触犯联邦法律，不想开战的话，最好快点退出去。”蝰蛇冷着脸说道。 那异化体闻言，嗬嗬笑了两声，“抱、歉我并非有意、侵犯，但今天、我必须、带他们走。” 它这声抱歉说得虚伪极了，但它说的是要带他们走，这个他们又是谁？ 蝰蛇拧了拧眉，放冷了声音道：“那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 “你、拦不住我，别白、费力气。”那异化体说着，抬手指向秦暮修和凌星文，“他们、跟我走、你们……会安全。” “对了，还有、你带来的、东西。”那异化体说着，视线又扫向飞船。 蝰蛇当然明白飞船上还装着他帮李成杰运给异化体的那批抑制剂。 “飞船你可以带走，但人不可以”蝰蛇道。 那异化体听他说完，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来。 “不是、商量，是命令，懂？” 最后一个字，那异化体说得很重，它身后跟着那群异化体闻言，纷纷端起了枪，一副不给人就干仗的模样。 很显然，现在硬刚并不是什么好机会。 蝰蛇拧眉看了对面的异化体一眼，心里快速盘算着下一部应该怎么做。 还不等他想出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正是秦暮修，他给蝰蛇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抬头看向对面的异化体。 “我和飞船都能跟你们走，但……凌星文得留下。”秦暮修说。 几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向秦暮修。 “不、行，你们、都要……” 那异化体话音未落，秦暮修却已经掏出枪，快速上了膛抵在自己脖颈上。 “我想，你们也不希望带一具没有研究价值的尸体回去吧？放他走，我就乖乖跟你们回去。”秦暮修语气平淡道。 宋远慰能感觉到秦暮修的手指放在扳机上，隐隐用了些力气，稍微不注意就能当场毙命。 “你疯了？干嘛这样？”宋远慰问。 “死不了，放心吧。”秦暮修说完，把枪抵得更紧了。 对面的异化体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还没想好呢？”秦暮修说着，手指扣了扣扳机，发出两声令人胆寒的喀嗒声。 凌星文和蝰蛇都被他这动作吓得不轻，想要阻止却怕一不小心真的擦枪走火。 “暮修！你……你这是干什么，大不了我跟他们去就是，你……你把枪放下。”凌星文就站在秦暮修身边，但他不敢伸手去抢秦暮修手里的枪，生怕一不小心伤到秦暮修。 秦暮修转头看了凌星文一眼，眸底带了些凌星文看不懂的情绪。 “这趟只能我一个人去。”秦暮修说。 凌星文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更不懂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秦暮修要是跟着那些异化体去了，说不定一条命都要搭进去。 秦暮修表现得倒是无比淡定，就好像他不是去当人质，而是去旅游一样。 对面的异化体沉吟片刻，给出了答案：“好、放下、枪，跟我走、我放了他们。” 秦暮修一挑眉，似乎并不相信它的话。 为表诚意，那异化体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都往后退，只留了几只异化体在身边。 但这个距离还不够安全，秦暮修又逼着那异化体往后退了百来米，而他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渐渐远离了飞船和凌星文等人。 眼看着秦暮修距离凌星文他们越来越远，宋远慰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剧情点上升至百分之六十五，请继续加油喔~】 什么鬼？宋远慰听着脑海里的声音，点开了被忽视很久的剧情点数值面板，哪里的数值果然上升至六十五，而旁边的黑化值也有所提升，算上上次在牢里上升的那些，黑化值竟然也来到了五个点。 到底怎么回事？这奇怪的剧情点怎么总是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突然上升？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啊？ 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剧情，宋远慰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原著里有个场景和现在十分相似。 但那段剧情是在凌星文发现了277星以及李成杰那些地下交易之后，决定前往边境自己查看，却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差点被异化体抓走，然后秦暮修出现用自己当人质，换走凌星文。 而凌星文离开之后却因为发情期提前到来，直接晕在了沙漠上，最终被宴观鸣带回去安抚了七天七夜。 等凌星文回过神来，再想去找秦暮修的时候，秦暮修已经在那边受尽折磨，更是在知道凌星文在这几天里一直和宴观鸣待在一起，并且还和宴观鸣做了之后，便逐渐走上了黑化之路。 因此这里算得上是剧情中一个比较重要的转折点。 不怪宋远慰想不起来原著里还有这么一段，主要是看文的时候文中描述的那些场景和眼下的情况实在贴不起来啊！ 除了人质这一点，其他的根本就一点都不像好吗？ 宋远慰实在想象不出来现在这个秦暮修会像原著里说的那样，因为凌星文和宴观鸣做了并且没来救他就黑化啊！…… 更何况，秦暮修明确说过自己并不喜欢凌星文，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宋远慰也没觉得秦暮修对凌星文有什么好兄弟之外的心思。 准确来说，秦暮修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没有这种心思，以至于宋远慰没法把原著因为吃醋什么的原因而黑化的秦暮修和现在这个秦暮修联系起来。 但除了这一点，宋远慰实在想不起来原著里还有什么能和眼下这场景扯上关系的了。 更何况，直觉告诉宋远慰，秦暮修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他表现得太平静了，平静得就好像早就清楚今天会发生什么，也早就清楚他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宋远慰眼睁睁看着秦暮修随着异化体们越退越远，飞船也被异化体派人操作着，随着它们一同朝边境线退去。 直到身后再也看不见巡防点和蝰蛇等人的影子，秦暮修才放下自己手中的枪，任由那些异化体把自己绑了起来。 从始至终，秦暮修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就静静的跟在异化体身后，朝黄沙里走去。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宋远慰问。 “知道什么？”秦暮修平视远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有异化体走上前来，给秦暮修带上了头套，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头套彻底隔绝了秦暮修的视线，避免他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适应了几秒钟，秦暮修感觉后背被人推了一下，他才抬腿缓缓朝前走去。 宋远慰顿了顿才接着问道：“知道这些异化体会打过来，也知道你会作为人质被抓走。” 要是秦暮修真的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能做到如此冷漠地对待即将发生的一切？不应该做点什么来改变吗？至少不应该让自己陷入危险，不是吗？ 从昨天晚上开始，秦暮修的表现就很异常，秦暮修应该是知道那块石头后面藏着异化体的，但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今天也同样，从一开始，秦暮修就表现得极为淡定，怎么看都是一副对所有事情了然于胸的状态。 不，不对，秦暮修的异常远不止这些，宋远慰细细想着从他来到这里开始的每一一个剧情点突然上升的节点，秦暮修的表现都很异常。 只是以前宋远慰从没细想过这些，而现在……细细碎碎的反常聚沙成塔，堆叠在一起，让人想忽视都不可能了。 秦暮修缓慢地朝前走着，良久才开口道：“我知不知道很重要吗？” “很重要，为什么不重要？”宋远慰语速极快，说话时语气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说呢？点头同意，还是摇头否认？”秦暮修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见他这种态度，宋远慰瞬间怒了，他有些没控制住，拔高了音量质问道：“秦暮修，什么叫我希望你怎么说？” “意思就是，你希望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很难理解吗？” “操，”宋远慰没忍住爆了粗口，“要你开金口说个答案就这么难？” “因为这世界上很多事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或许没有答案本身就是答案。” 宋远慰听他说完，瞬间怒了，扔下一句你爱说不说随后就彻底闭嘴了。 他不说话，秦暮修自然也不会追问，话题就此终结。 第59章 第 59 章 一路不知道走了多远…… 一路不知道走了多远, 宋远慰能感觉到周围那股臭味越来越冲，好像来到了异化体十分密集的区域。 秦暮修被套着脑袋，但身后一直有人在推搡着他往前走, 好在沙漠上没什么大的障碍物, 顶多就是一些碍事的小石子, 踩在上面有些硌脚罢了，不然宋远慰都不知道秦暮修这一路要撞到多少东西。 行至某处，身后那人才恶狠狠地按了秦暮修一下，用沙哑的声音和他说：“站这、别再动。” 秦暮修依言停下脚步，没再往前。 身边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便是是一阵微弱的电流声, 滋啦啦地隐藏在异化体们交谈的声音中, 并不是很明显。 秦暮修站在原地, 细细听了几秒才发现他应该是被关了起来, 但那些异化体临走前并没有把他头上的头套拿走。 秦暮修双手被绑着, 眼睛也被头套遮着, 看不清东西, 站了几秒脚也酸了, 于是干脆席地而坐, 权当休息了。 宋远慰后来没再理过他，要不是心脏跳动的声音依旧蓬勃有力, 秦暮修都要怀疑宋远慰是不是离开他去了别的地方。 外面偶尔有异化体交流的声音, 隔得很远, 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刚刚外面大太阳晒着走了一路秦暮修身上隐约出了些汗, 好在关押他的地方还算阴凉，坐了几分钟，风一吹热意就散去不少。 只是这地方的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想到宋远慰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秦暮修才缓缓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很淡，平时除了自己，其他人几乎闻不见，好在只要是他能闻见的范围宋远慰就应该能闻见。 确保萦绕在鼻尖的臭味没有了，秦暮修的身子才稍微放松了些。 过了半个多小时，秦暮修尝试着喊了宋远慰一声。 结果不出意料，他并没有得到回答，看来是真生气了。 隔了没几秒，秦暮修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得到回答。 于是秦暮修就这么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喊着宋远慰，频率保持在每隔十几秒一次。 其实宋远慰听见了，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理会秦暮修。 他讨厌被人瞒着，更讨厌别人随口敷衍他，尤其是秦暮修。 所以，他短时间内不打算和秦暮修说话，让他也尝尝得不到回答的滋味。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遭的温度也渐渐低了下去，渐渐驱散了下午那股灼人的热意。 宋远慰没想到秦暮修这么有毅力，足足喊了他五百三十四次，天喊都被他喊黑了，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终于在他喊到第五百三十五次的时候，外面有了些动静。 “里面、怎么、样？”一道熟悉又沙哑的声音响起，秦暮修认出这人正是下午那只异化体。 “坐这、一下午。”一道稍微年轻些的声音回答道。 那异化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把里面的人带出来。 异化体守卫点头转身有些破旧的牢房门打开了。 “起、起来。”秦暮修的肩膀被毫不客气地推搡一下，随后脑袋上的头套也被粗暴地扯下。 恢复光明的一瞬，秦暮修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缓了几秒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他在这地方说是牢房实在有些牵强，顶多就是几根带着高压电的铁柱组成的一个小包围圈，背后恰好有一架废弃的飞船为秦暮修遮去了大片阳光。 怪不得刚刚感觉有些阴凉。 那异化体没给秦暮修多想的时间，直接呵斥道：“站……站……起来，出、出去。” 异化体们因为语言能力退化，因此说话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像这只就有些结巴。 秦暮修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就着被绑起的双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随后迈开步子离开了那个所谓的监狱。 白天带走他的那只异化体等在外面，见秦暮修出来，一双眼睛半眯着将他上下打量一圈。 那只异化体比起白天的时候，背弓得更严重了，就连身高也像是缩水了一样，矮了不少。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沙漠上突兀地树着几盏看起来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路灯，惨白的灯光打在沙子上，照着秦暮修一路往前。 这地方虽然距离277星并不遥远，但建筑风格却和277星完全不同。 虽然277像比起其他星球要贫穷落后得多，但至少建筑物还带着现代文明的影子，这里则完全不同。 用砖石随意堆砌起来的建筑歪歪斜斜地立在沙土之上，颜色灰败，远远看去破破烂烂地，像是什么人随意撒在沙盘上的小石子。 而一旁停着的各种飞船和战车就好像误入了原始森林的现代人一样，显得无比突兀。 走在异化体中央的秦暮修同那些飞船战车一样突兀。 不少巡防的异化体士兵都在秦暮修路过它们的时候抱着枪驻足观看，猩红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一些离得近的，还会伸长了脖子在半空中诡异地嗅闻着，脸上的表情诡异又痴迷。 它们一个个目送着秦暮修走远，却都不敢凑上前来。 宋远慰透过秦暮修的眼睛看着那些怪物一个个从眼前闪过，只觉得有些反胃。 没办法，它们长得本来就丑，味道也算不上多好，伸长的脖子下那些硬化的角质层像是鳞片一样堆叠在皮肤上，随着动作舒展开来，看得宋远慰密恐都要犯了。 偏偏秦暮修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边走还一边仔细观察着身边这些异化体。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断了手的，没了脚的，甚至有些脸颊都被削了一半，却依然瞪着一只眼睛盯着秦暮修看的。 冷飕飕的夜风一吹，简直跟行走在鬼屋没什么区别。 宋远慰想叫秦暮修认真走路，别看了，但一想到两人刚刚才吵完架，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秦暮修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动了动自己被绑得有些僵硬的手，开口道：“手好麻。” 宋远慰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但他选择保持沉默。 “那只怪物长得好丑。”秦暮修一边盯着不远处的怪物，一边吐槽。 宋远慰还是保持沉默。 “你不好奇它们要带我去哪里吗？” “……” “真的不想知道吗？” “……” 秦暮修走一步说一句，就跟刚才喊宋远慰那会儿一样，像是不得到他的回答就不肯罢休一样。 宋远慰实在被他烦得不行了，才有些不耐烦地回了句你是不是有病？ 秦暮修闻言，勾了勾唇角，果然没再说话了。 莫名其妙，宋远慰在心里暗骂一声。 走了很长一段路，那异化体才把秦暮修带到了一架飞船面前。 说是飞船也不太准确，因为这东西可比飞船的体积大得多，看起来更像是一栋飞船模样的房子，但装了尾翼和喷气装置，应该是能飞起来的，所以秦暮修默认它是一架飞船。 那飞船一共三层，层层灯火通明，秦暮修在飞船门口站定面前是通往飞船内部的楼梯。 楼梯前的沙地上站了两只异化体，它们朝着带秦暮修走过来那只异化体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弗林、大人，您回……回了。” 弗林，那只异化体的名字吗？ 被叫做弗林的异化体点了点头，“首领、在？” “在、在的，等您，很久。”一只异化体说着，微微侧身，朝弗林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进去。 弗林抬腿，有些笨拙地朝着台阶上迈去，但它的身子看起来十分僵硬，在平地上还好，爬楼梯的时候却好半天都没能迈上去。 挪了半天，秦暮修实在看不下去了，弯腰用自己被绑着的双手捏着弗林的脖颈，一下子将它提溜起来。 弗林本就不高，再加上背佝偻得厉害，像是被人抽走了几根脊骨似得，比在首都星那会儿矮了不少，看起来也更显苍老，哪怕站直了身子，高度也才勉强到秦暮修腰部。 因此，秦暮修很容易就捏到了它的脖颈。 秦暮修把它提起来的时候，宋远慰明显感受到了弗林身上的骨头像是散开了一样，发出细碎的喀嗒声，听起来十分诡异。 偏偏秦暮修还晃了几下，那些碎骨头相互碰撞，像是扔在皮套里的积木，响得厉害。 周围的异化体见状，纷纷掏枪对准了秦暮修，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秦暮修倒是无所谓，捏着弗林把它放在了台阶一半的位置。 落地的弗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愤怒地转头瞪向秦暮修：“你！干……干什……” 话还没说完，秦暮修已经三两步迈上台阶，又把弗林提溜起来。 “联邦小学必修课之一，扶老奶奶过马路。”秦暮修说完，随手把弗林放在了楼梯顶端，飞船的门口。 弗林转头瞪着秦暮修，眼底酝酿着怒火。 秦暮修也已经来到门边，见弗林这么瞪着自己，只回了句不用谢。 弗林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但他似乎想到什么，很快又把怒气压了下去，把秦暮修带着往飞船里走。 宋远慰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暮修做完这一切，有点想笑但道德不允许。 “它算是比较年长的异化体，骨头就像老旧生锈的螺丝钉，时不时就会滑落，但不会掉出体内，所以只能勉强用皮兜着，需要的时候又把骨头拼起来，就会像白天那样，看起来比较正常，但维持不了多久。” 秦暮修在脑海里小声和宋远慰解释道。 宋远慰抿了抿唇，心说谁问你了。 “虽然听起来很猎奇，但这些异化体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得可怕，掉几根骨头对它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是掉得多了，就离死不远了。” “……” “不过……有一种东西能帮它们强健骨骼，延年益寿，还能让它们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可以快速恢复到最佳状态。” 秦暮修说到这，话头猛地打住，等了几秒，见宋远慰没吭声，他才有些泄气地问道：“你不好奇是什么吗？” 宋远慰沉默半晌，心知他不回答秦暮修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不情不愿地回了句：“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之前是不是卖过保健品。” 秦暮修还想说点什么，但弗林已经把他带到了一处会议室模样的房间前站定。 房门没关，里面坐着几只看起来比较健壮年轻一些的异化体，它们似乎正在开会，却在秦暮修出现的瞬间纷纷抬起头来。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落在秦暮修身上，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压迫感如有实质一般从会议室蔓延出来，沉沉的压在秦暮修身上。 尤其是主位上那只异化体，它的眼睛似乎比别的异化体颜色更深，看人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寒意，叫人很不舒服。 弗林在门边站定，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首领、人带来了。” 这句话弗林说得倒是流畅。 首领……宋远慰想起来，原著中异化体的首领好像叫什么屠温，看来就是眼前这人了。 “辛苦老师了，带进来。”主位上的异化体一声令下，房间里便涌出两只异化体一左一右地抓着秦暮修，把他带进了会议室里。 弗林也缓慢地跟了进去，在距离屠温最近的位置坐下。 秦暮修被按在了屠温旁边，膝盖被人踹了一脚，秦暮修吃痛，单膝跪在了屠温旁边。 比起外面那些异化体，里面这些异化体在外貌上就更像人类一些。 身上的臭味淡了很多，身上硬化的角质层也没有堆叠得像是鳞片一样令人作呕，只是颜色深了些，像是附着在皮肤上的一层污泥。 但它们的眼睛还是一样可怕。 那异化体首领在秦暮修跪下的时候就已经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就那么默默地盯着，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看得宋远慰头皮发麻。 看了良久，屠温才从嘴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嗬嗬声，他似乎在笑，但嘴角的弧度并不明显。 “这就是他们培育出来的孩子吗？真是好样的……”那异化体说着，缓缓伸出手来，轻轻在秦暮修脸上拍了两下。 宋远慰察觉到屠温并不像其他异化体那样，话都说不利索，相反，它口齿伶俐，吐字清晰，就是说出来的话总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屠温说完，似乎是闻到了什么，于是低下头来，用鼻尖凑近了秦暮修。 秦暮修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退，尽量避免靠近屠温那张有些恶心的脸。 好在屠温也并没有想要闻个彻底，它只是轻轻嗅了嗅便直起身子，朝身后扬了扬手。 站在一旁的异化体瞬间会意，从腰间掏了把匕首递到屠温手上。 屠温接过匕首，手起刀落，将秦暮修手腕处的皮肤划破，伤口不深，浅浅一道，渗出丝丝血珠。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屠温却缓缓将匕首凑近自己的鼻尖闻了闻，随后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来。 屠温直起身子来，将匕首扔在会议桌上。 房间内其余异化体盯着那匕首看了眼，脸上神色各异。 “这些年辛苦老师潜伏在首都星为我们打探情报了，这人就是当年被联邦抓去做实验的那群同胞的孩子。” 弗林闻言，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首、首领，那、种抑制、剂可能和这个孩子、有关。” “还有……那个、女将军的孩子，也到……到277来、来了。” 说到女将军，在场的人纷纷转头看向弗林。 宋远慰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弗林说的是凌虞，那个孩子肯定就是凌星文了。 异化体首领闻言，止不住皱了皱眉，沉声道：“为什么没把那孩子一起抓回来？” “这个、人，以死、相逼，我怕，死了线索会断……但他和、那个孩子是朋友、肯定、会来救到时、瓮中捉鳖。” 弗林一句话说得无比艰难，但好意思还是清楚的。 “您的声带受损严重，还是少开口的好，我让人给您准备纸笔吧。”屠温说。 弗林闻言，缓缓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不需要。 “我没事、要……不是首领、您还记得、我这个老、人家，我估计、就死在、277星、监狱。” 闻言，屠温摇了摇头道：“您为了我们潜伏首都星多年，刚返回277星就不幸被抓，我当然要救您出来，更何况您还是我的老师，我怎么会不管您？”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听得弗林老泪纵横，当场表了一番忠心。 宋远慰听它们说完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弗林返回277星后，本来是想装成普通居民悄悄返回异化体在277星外的据点的，但无奈它刚落地就碰上了277星的异化体发动暴乱。 随后弗林也被当成参加暴乱的异化体抓了起来。 好在屠温安排在基地的眼线及时发现了弗林，于是才让人想办法把弗林给救出来。 结合它们说的时间点，宋远慰很快就猜出了它们说的那次救援行动估计就是蝰蛇炸监狱那次。 原来它们要救的人就是弗林吗？ 宋远慰正想着，会议室里的几只异化体不知说到了什么，突然打住了话头，纷纷转头看向秦暮修。 它们似乎刚想起来还有个外人在场，于是屠温才随意摆了摆手。 押着秦暮修的两只异化体会意，把他押着，推进了会议室旁边单独隔出来的一个玻璃罩子模样的东西里。 那玻璃罩子一合上，秦暮修便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但他依然能看见外面的异化体。 看来后面的话是不能让他听了的意思。 但被关进来之后，外面那几只异化体脸上似乎严肃了不少，像是在谋划什么东西，其中一只异化体还时不时朝秦暮修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算计和打量，看得人毛骨悚然。 宋远慰只能看见它们在说话，却听不见声音，于是便努力去看那几只异化体的嘴型，企图推测出它们到底在说什么。 但看了半天，宋远慰也没能猜出一个字来。 该死，早知道学学唇语了。 正想着，秦暮修却收回了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 手腕上的伤口并不深，只有浅浅一道，刚刚被划到的时候宋远慰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秦暮修一看，丝丝缕缕的疼才渐渐涌了上来。 “划破了，有点疼。”秦暮修说。 “……” 该的，宋远慰心想，就该划得更深一点才好。 但转念一想这刀子划在秦暮修身上，疼的却是自己，宋远慰又暗自庆幸还好没划很深，不然得疼好几天。 不过，划破了就划破了，跟他说是什么意思？又不是他划的…… 宋远慰在心里疯狂吐槽丝毫没有注意到秦暮修盯着那道血痕，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 第60章 第 60 章 外面的异化体聊了很…… 外面的异化体聊了很久, 宋远慰等得都快睡着了，屠温才命人把秦暮修放了出来。 秦暮修被人押着，带去了飞船的三楼。 在那里, 宋远慰看见了和秦开正家地下室里装潢差不多的一间实验室。 几只异化体穿着白大褂, 看起来像是实验人员的样子。 秦暮修被押着朝实验室里走, 他没怎么反抗，被按着抽了两管血便关在了实验室的观察仓里。 天色已经不早了，但实验室里依旧灯火通明，那些异化体们抽了秦暮修的血便开始了研究，倒是把秦暮修本人晾在一旁。 观察仓的空间并不大，秦暮修只能盘腿坐在里面, 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异化体手忙脚乱地研究从他身上抽出去的血。 抽血的时候秦暮修的手被放开了, 后来关进观察仓的时候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不想绑着他了, 总之秦暮修的手总算得到解放。 透明的玻璃仓材质和会议室那个差不多, 人关进去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因此外面的异化体来来往往里面却安静得出奇。 秦暮修盯了一会儿, 似乎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于是又转过头来和宋远慰聊天。 “我记得, 很早之前, 秦开正也是这样抽我的血。” “……”宋远慰对于这莫名其妙的话题表示并不想接话。 偏偏秦暮修是个厚脸皮的，没得到回答也不觉得尴尬。 “那时候我还很小, 秦开正每次抽完血就会赏给我一块压缩过的营养剂, 吃下去就可以三四天都不用吃饭。” “营养剂很小一块, 我每次都舍不得吃完, 因为吃完就没了。” 秦暮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有些落寞，宋远慰瞬间就想起来之前在秦暮修的梦里看见的那个瘦瘦干干的小孩子。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似得, 有些难受，不过宋远慰还是没打算理他。 “那时候，我听别人说我是秦开正的私生子，其实我一点都不相信。” “没有人会这么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是私生子。” “秦开正要是打我骂我也还好，但他没有，我在他眼里和实验室那些小白鼠没什么两样，他养着我完全就像在养着一头牲口。” “恐怕没有哪个孩子受得了自己的父亲把自己当牲口看，我也是。” “我以为不哭不闹就会得到秦开正的怜惜，他就会看在我是他孩子的份上，让我少做一次实验，又或者让我多吃点东西，但他并没有。” “有段时间，我因为这件事变得很痛苦，直到有人和我说，秦开正不是我的父亲，确切来说，我身体里流的血，和秦开正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宋远慰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系统。 果然，秦暮修的下一句便是：“那个人陪我度过了一段很漫长的岁月，只可惜他后来离开了。” “是梦里那个系统吗？”宋远慰没忍住开了口。 秦暮修闻言，止不住勾了勾唇角，“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宋远慰沉默几秒，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宋远慰没回话，秦暮修就自顾自地补充道：“不是系统，是一个人。” “人？” 宋远慰明明记得梦里那个系统比他还人机，说话的声音也是系统专用语音包，说话一点感情都不带怎么看都不像是真人。 “就是人。”秦暮修坚持道。 宋远慰难得见他这么较真，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所以，你和秦开正为什么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你……” 宋远慰本来想说不是你爸吗，但一想到秦开正做的那些事，宋远慰就怎么也没办法说出你爸这个词。 秦暮修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 良久，他才开口道：“还记得蝰蛇的故事里，从实验基地逃走的实验人员和他的异化体爱人吗？” 宋远慰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号人，于是嗯了一声。 “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一个实验人员会爱上一只异化体吗？”秦暮修问。 “真爱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爱就爱了呗。” 闻言，秦暮修倒是没忍住笑了一下，“那你再仔细想想那个故事的开头说的是不是联邦打算用omega和异化体结合，进而生下异种。” “按照这个逻辑，omega作为ABO群体中生育能力最强的性别，生下异种的人应该是omega才对，但逃出来的却是一个怀孕的异化体。” “你这个逻辑不对，”宋远慰说“难道异化体就不能生了吗？更何况，omega作为你们的同类，那些实验人员应该不至于对自己的同胞都能下得去手吧？” “异化体的确能生，但生下来的要么死，要么就是纯异化体的模样，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再说了，都能搞出那种实验了。你还指望他们能有什么人性？” 宋远慰顺着秦暮修的话稍加思考，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在秦暮修之前的科普中，宋远慰知道在ABO三种性别中，omega拥有很强的生育能力，Alpha和Beta虽然也有极少数能怀孕，但很少有能顺利生产的。 因此omega承担了绝大多数的生育任务。 “这么说来，那些异种其实都是omega生的了？那那只怀孕的异化体……” 说到这，宋远慰的话头猛地打住。 他似乎想到什么，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秦暮修察觉到宋远慰有些异常的心跳，知道他这是想明白了，于是补充道：“没错，那些植入omega体内的异化体基因不仅改变了omega体内胚胎的基因，也改变了那些omega的。” “一些抵抗力差的omega受到感染，逐渐变成了介于异化体和人类之间的某种形态。” “而逃出来的那只异化体，也不完全是异化体，他还保留着omega身上的某些特质，比如——一张漂亮的脸蛋。” “实验基地对外宣称逃走的是异化体，估计也只是为了不引起联邦一些omega保护组织的注意罢了。” “那么现在，话题倒回一开始那个，我为什么不是秦开正的孩子。” 在之前蝰蛇的故事里，宋远慰只知道那只怀孕的异化体后来被一些民间组织带走了，而那些民间组织里，不排除有秦开正的参与。 所以，故事的后续就是，秦开正带走了那个被称作异化体的omega，并且取出了他体内的胚胎进行培育。 而那时候为了躲避联邦的追查，秦开正只能悄悄躲着做实验，久而久之，就让江琳怀疑是秦开正出了轨。 后来为了隐瞒秦暮修的身份，秦开正干脆将计就计承认了秦暮修私生子的身份，把他带回了秦家。 原来……原来如此。 “这些都是那个系统告诉你的？”宋远慰问。 秦暮修撑着下巴，回想了一下，才默默吐出一个嗯，随后又补充道，“不是系统，都说了是人了。” “……你说是人就是人吧。”宋远慰懒得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和秦暮修争。 “当然是人，从出生起他就和我在一起，要是没有他，我估计早死在秦家的狗笼里了。” “看得出来，你对他的感情很不一般。”宋远慰想到当时在秦暮修梦里看见的种种，总觉得秦暮修对那个系统似乎格外在意。 “从出生起，他就和我在一起，教我说话认字，小时候，秦开正还以为我是神童，没人教也能学会这些，他甚至想过把我的脑袋开条口子，取出点脑细胞来研究，要不是我活着对他还有用，估计他早动手了。” 秦暮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极了，就好像随口提起今天的天气一样，冷静得可怕。 “姓秦的真不是东西……”宋远慰没忍住骂了一句。 说完，他才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僵了僵，于是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秦暮修也姓秦。 “那什么……我不是说你哈”宋远慰赶紧找补，当然，后面还有一句有一虽然你有时候也挺不是东西的没敢说出来。 秦暮修闻言，轻笑了两声，调侃道：“是挺禽兽的，但看在他让你原谅我的份上，短暂原谅他半秒钟吧。” “那你还真是……挺大度。”宋远慰顿了顿才发现不对劲，“不是，谁说我原谅你了？……不对，谁说我在生气了？” 听宋远慰狡辩，秦暮修也没急着反驳，只是缓缓点头道：“的确，你没生气，只是我说话太讨厌了，你不想回我罢了，是我的不对。” 一句话，秦暮修说得漫不经心，都小孩一样，唯独最后这五个字，他语气沉下去一些，听起来景格外认真。 宋远慰沉默几秒，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觉得什么生气道歉的，有些过于矫情了。 于是宋远慰干咳两声，十分僵硬地转移话题，“所以秦开正养着你就是为了切你的腺体给秦屿？” 秦暮修闻言，眼神闪烁几下，随即才道：“当然不是，像我这种怪物的研究价值可不止那么一点。” “啊？他还拿你干什么了？”宋远慰问。 “这个嘛，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秦暮修说完，对面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异化体们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它们围着试验台，一双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实验台上那管从秦暮修手上抽出来的血，眼底闪着诡异的光芒。 虽然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但光是看着那些异化体脸上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表情，宋远慰就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很快，宋远慰就看见几只异化体从外面抬了一箱什么东西进来放在了操作台上。 等那箱子打开宋远慰才发现那里面装着的是一支支分装好的抑制剂。 一起被抬进来的，还有几只五花大绑的异化体，它们看起来已经没什么活力了，病恹恹的躺在担架上，就连呼吸都很微弱。 它们取了抑制剂便分工明确地在操作台上鼓捣着什么。 秦暮修饶有兴致地坐在观察仓里，撑着下巴盯着外面那些异化体，似乎对它们正在做的事情很感兴趣。 宋远慰看着那些异化体把秦暮修的血和一些化学试剂混合在一起，然后不断调试着化学试剂的比例。 每调试一次，就会把新产出的试剂注入到那些病恹恹的异化体身上，随后观察它们的变化。 原本就不太有活力的异化体们在被注入针剂只初会短暂地恢复神志，更有甚者还能自己强撑着颤颤巍巍坐起来。 但很快，随着针剂发挥了作用，那些异化体又会突然间浑身抽搐，身上的骨骼像被拧紧的铁链一样，突兀地绞紧，以一种扭曲的弧度从皮肤底下凸出来，画面十分诡异。 即使听不见声音，宋远慰也能想象出那些异化体们从喉咙里发出的嘶鸣和惨叫。 它们起初会不断挣扎，有些力气大的甚至会把绑在身上的绳子都扯断。 但很快，它们又会渐渐安静下来，到最终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死了。 这是宋远慰的第一反应。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那些异化体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或许是晕了过去，但宋远慰直觉它们是死了。 第一批送进来的异化体没有一只活着出去。 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异化体又开始重新调配，很快又有新的异化体被送进来。 异化体们效率奇高，被推进来的越来越多，像是流水线一样不断有异化体被送上试验台注射针剂。 调试过的每一组的数据都被记录下来，然后和放在一旁的抑制剂的数据进行比对。 “它们这是在……研究抑制剂吗？”宋远慰问。 秦暮修盯着外面忙乱的异化体们，微微点了点头，“猜对了。” 话音刚落，透明的玻璃仓上突然溅上一道浓稠的液体！ 秦暮修抬头望了出去，宋远慰才发现外面突然乱成一团了，几只异化体被注入针剂之后挣扎得太过厉害，竟然直接挣脱绳子，从实验台上逃了出来！ 外面顿时乱成一锅粥，一些身穿白大褂的异化体从实验室跑了出去，似乎是去搬救兵了。 而距离他了最近的一只穿着白大褂的异化体已经被开膛破肚，那道粘稠的液体就是它的血液。 听不见声音，宋远慰只能看见实验室里几只异化体像是疯了一样开始袭击实验室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异化体。 实验室的异化体也很快反应过来，几只行动快速的已经掏出枪开始反击。 “什么情况这是？” 意外来得太突然，宋远慰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有实验室的异化体在同伴的掩护下快步跑了过来，看样子是想带走秦暮修。 其中一只异化体匆忙掏出一根针管，戳进了玻璃仓旁边的软管中。 下一秒，玻璃仓里瞬间充斥起一股腥腐的气味。 “这是……”宋远慰还没说完，秦暮修却已经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也像是没了力气一般瘫软在玻璃仓门上。 心跳瞬间加速，宋远慰忙喊了秦暮修几声，让他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候睡过去，但秦暮修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喂！醒醒，秦……” 宋远慰又喊了一声，话头却猛地打住，因为他发现，秦暮修居然在憋气！ 一个被迷晕的人怎么会憋气呢？ 或许从刚刚那只异化体掏出针管的时候，秦暮修就在憋气了，但宋远慰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外面，根本没注意到秦暮修的动作。 或许是装死被发现了，秦暮修这才缓缓开口道：“别担心，马上就能出去了。” “你特么的，刚刚怎么不回话？要死？”宋远慰没忍住骂了一声。 秦暮修倒是坦然：“抱歉啊，装死装得太认真，忘了装死也是可以说话的。” “……” “不过，你刚刚喊那几声比平时好听多了。” “……………………” 或许是见秦暮修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外面的异化体才按下了按钮。 玻璃仓门刚打开一点，秦暮修却猛地睁开眼来，一脚将那玻璃仓从底部踹碎。 站在一旁的异化体们还没反应过来，秦暮修却已经飞快地钻了出去，拳头跟着落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只异化体身上。 秦暮修的动作干脆利落，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已经解决掉离他最近的一只异化体。 玻璃仓破开的瞬间，宋远慰就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枪响和异化体们刺耳的嘶鸣。 秦暮修目标明确，闪身躲过几只异化体，迅速朝着实验室的窗户移动过去。 “跑反了，门在那边！”宋远慰看着他逐渐远离了房门，忙喊了一声。 “别担心，就是要去窗边。”秦暮修安抚道。 才刚说完，门边瞬间涌进来一大批扛着枪的异化体，看来是增援的人来了。 秦暮修躲着朝他扑过来的异化体们，快速来到一扇敞开着的窗户前，眼看就要被抓住，秦暮修纵身一跃便从窗户里跳了出去，手却还抓着窗沿没放。 身子被挂在窗边荡了几下撞在铁皮上，宋远慰才反应过来这可是飞船的三楼！ “这你都敢跳？”宋远慰借着秦暮修的眼睛看了眼脚下，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唯一的落脚点就是右侧一处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凸起，但那地方距离有些远，看那点位置，站一只脚都够呛。 宋远慰下意识又看了眼脚下，地面好像缩得很远很远，宋远慰光是看一眼脚下就觉得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好像地上有什么强力磁铁一样，正拼命地把宋远慰往地下吸。 而身后，追着秦暮修那只异化体发现他没掉下去，已经伸手过来够他。 “心怎么跳得这么快？恐高的话我可以闭上眼睛的。”秦暮修说完，还不等宋远慰回答，竟真的闭上了眼睛。 闭眼的瞬间，秦暮修手臂突然发力，把自己的身子往旁边一荡，随即撒开了手。 “你疯了？！”察觉到秦暮修在干什么，宋远慰简直惊出一身冷汗。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再睁眼，秦暮修却已…… 再睁眼, 秦暮修却已经平稳地落在了一旁小小的凸起上。 “紧张成这样？”秦暮修说着，手掌按在了胸膛上轻轻拍了拍，“别怕, 别怕, 死不了。” “……” 宋远慰惊魂未定, 这会儿都还没回过神来，更何况脚下站的地方一点都不牢固，好像随时能掉下去一样，宋远慰实在想不明白秦暮修到底是怎么从窗子边跳过来的。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实验室里的枪声和那些异化体的嘶鸣声，一阵阵叫得怪异又刺耳。 外面候着的异化体似乎已经接到了秦暮修逃走的消息，纷纷行动起来开始寻找秦暮修的身影。 但凡有一只异化体抬头看过来, 秦暮修的位置就会暴露, 要是不赶紧从这里离开, 被抓回去只是迟早的事情。 宋远慰刚想问现在要怎么下去, 一道白光便由不远处打了过来。 秦暮修抬头, 沿着那光打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一架小型战机正朝着秦暮修急速驶来, 驾驶战机的, 赫然就是凌星文。 底下的异化体们自然发现了半空中突然多出来的战机, 不知是谁拉响了警报，刺眼的红光亮起, 远处停着的飞船瞬间亮起灯来, 瞄准的红点霎时间集中在那架小小的战机上。 枪林弹雨中, 凌星文驾驶着战机快速穿梭着, 每次都在差点碰上炮弹之前侥幸躲避成功。 灯光打过来的同时，异化体们自然也发现了躲在房顶上的秦暮修，短短几秒的时间, 子弹已经扫了过来。 它们没敢直接打死秦暮修，子弹集中在他脚下，像是要把人从上面扫下来。 脚下那小块凸起就快撑不住的时候，战机也恰好来到秦暮修身边，尾翼喷出的热气带起一阵劲风，秦暮修差点没稳住身形。 千钧一发之际，战机的侧方突然探出半个人影，居然是蝰蛇！ “手给我！”蝰蛇喊了声，随即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秦暮叙眼神一暗，伸手抓住了蝰蛇的小臂，双手相接的瞬间，战机猛地抬升高度，擦着三楼的铁皮直插云霄。 子弹擦着肩膀飞过，差点穿透秦暮修的锁骨。 风呼呼啸着从耳边跑走，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碰撞声！ 一颗炮弹打中了战机的侧翼，战机瞬间朝着右侧倾斜，中弹的地方距离秦暮修和蝰蛇都很近，火舌被风卷着直冲秦暮修和蝰蛇拉着的手去了。 灼热的温度差点让蝰蛇松了手，好在战机里又伸出一只手，将秦暮修拖着，硬生生拽进了机舱里。 脚踏实地的瞬间，战机却歪歪斜斜地在半空中翻腾几下，眼看着就要坠落下去，好在凌星文及时调整方向，控制住了机身。 秦暮修打眼一看才发现刚刚拉他上去的人是宴观鸣，战机最里面还坐着被安全带绑得严严实实的陈安。 “战机撑不住了，不一定能飞出异化体的基地，做好打一仗的准备。”凌星文的声音从前排传来，秦暮修闻言，止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全来了？”秦暮修问。 “不来难不成看着你去死？救你你还这么多话。”宴观鸣不客气地回怼一句。 话音刚落，战机再次震颤几下，眼看着就要坠机。 蝰蛇见状，忙起身去到陈安身边，把他身上的安全带解开，随后从自己腰间拔出那把银白色的枪递到陈安手中。 “一会儿跟紧我，知道了吗？”蝰蛇问。 陈安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秦暮修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神色复杂。 宋远慰也看见了那把银白色的枪，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似乎是想到什么，秦暮修默默收回视线，转头朝着驾驶室走去。 战机再次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机身终于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朝着沙地落去。 幸好这地方距离异化体的十分密集的区域已经很远了，只要再出去一点点就有希望逃离这地方。 他们决心闯入异化体的驻地之前已经和基地取得联系，会有人在边境线接应他们，只要再飞出去一点，再一点点就安全了。 凌星文捏着操作杆的手都在颤抖，他心里不断默念着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只要飞过这片荒漠，冲进边境线的石林里就能脱险。 可天不遂人愿，凌星文的手猛地颤抖几下，一股热意涌上胸腔，手不受控制地捏着操作杆往回掰了一下。 飞船瞬间坠地，没能飞出异化体管控的区域。 热意上涌，凌星文顿时感觉脑袋有些不清醒。 晃了晃脑袋一转头却发现秦暮修站在自己身后。 “怎么样了？”秦暮修问他。 凌星文满脸通红，情况实在不太对劲。 即使贴着阻隔贴，秦暮修还是闻见了凌星文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他皱了皱眉，弯腰把凌星文扶了起来，“先出来。” 凌星文被他搀扶着，艰难地从驾驶位上站了起来。 飞船坠地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异化体已经从不远处迅速包围上来。 再不走只能被困在这地方，秦暮修扶着凌星文从驾驶室出来，宴观鸣和蝰蛇已经穿戴好装备，一副随时准备干一架的模样。 见凌星文被秦暮修扶着，宴观鸣察觉到什么，快步走上前来，将凌星文从秦暮修手中接了过来。 “你……怎么了？”感受着凌星文有些异常的温度，宴观鸣脑袋里嗡的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蝰蛇自然也发现了凌星文的不对劲，但他现在没功夫多想，Alpha就算来易感期，战斗力也绝不会弱，撑一两个小时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但蝰蛇不知道，凌星文早就分化成了omega。 “李中校的人会在边境线等我们，只要冲出这一段，就能回去，放心吧。”蝰蛇说着，随手扔了把步枪给秦暮修。 秦暮修接过步枪捏在手里，眼底一片晦暗。 “我们三个打头阵，安安和凌星文跟紧，先冲出去再说。” 说完，蝰蛇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秦暮修和陈安没有犹豫，也跟了出去。 宴观鸣把凌星文扶着，有些犹豫道：“你不会是发……” 话音未落，宴观鸣的手臂却被凌星文拽着，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鲜血从凌星文唇齿间溢出，属于宴观鸣的信息素瞬间充满口腔，将身体里的燥热压下去不少。 凌星文舔了一口血便把宴观鸣的手臂扔开，抬了枪便冲出机舱。 宴观鸣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暗骂一声才跟了出去。 外面早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秦暮修身边是战况最激烈的。 而沙漠的不远处，屠温和弗林缓步走了出来。 接到秦暮修逃跑的消息时，弗林就猜到会是凌星文来救他，所以在基地的时候弗林就下令务必要把战机打下来。 眼下看来，虽然没有把战机截停在基地，但只要没逃回277星，就还是要抓到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首、领大、人，那个，就是女将军的、孩子。”弗林说着，伸手指了指下方属于凌星文的身影。 位置原因，凌星文一开始是背对着屠温的，但打到一半，他猛地一转身，一张脸便暴露在屠温视线里。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屠温猛地后退半步，差点撞在弗林身上。 异常的表现让弗林感到有些意外，“怎？” 弗林一紧张，话都没说全。 屠温盯着下面的凌星文看了好久好久，眼神好像透过他看见了什么很遥远的东西。 良久，屠温才回过神来，转头放冷了声音交代道：“那个叫凌星文的，今晚必须留在这。” 弗林被屠温的眼神吓了一跳，眯了眯眼看向底下的凌星文。 而此时的凌星文却差点因为发情热双腿一软跪在沙地上。 刚刚咬宴观鸣那一嘴获得的信息素根本不足以让凌星文撑过这一波发情热，他只觉得自己现在热得快要化掉了。 视线也变得有些不清晰，好在秦暮修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闪身来到他身边。 “还撑得住吗？”秦暮修问。 凌星文晃了晃脑袋，勉强开口道：“不用管我，撑得住。” 说话间，一只异化体却抓住时机朝两人开了一枪，凌星文脑袋不清醒，被秦暮修猛地一推，差点摔倒在地上。 好在他用手中的枪撑了一下，这才勉强站稳身子。 额头上已经浸出一层冷汗，但体内乱窜的热流却还是把凌星文折磨得够呛。 他抬头看了眼宴观鸣的位置，离得有些远，还不等他跑过去，那些异化体就能把他打成筛子。 想了想，凌星文干脆一狠心，冲着舌尖狠狠咬了下去。 剧痛袭来，脑袋终于清醒了些。 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又有几只异化体冲了过来，凌星文再不清醒此刻也只能勉强迎战。 而不远处，秦暮修也被那些异化体缠得够呛，枪里的子弹都快打空，却还是没办法从中突围。 “怎么会有这么多异化体追出来？”蝰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陈安靠近了秦暮修身边。 “从基地追出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秦暮修一边说，一边寻找着掩体，想要暂时躲避一下换个弹夹。 无奈这地方一片荒漠，那些异化体围着他们，很显然是想活捉，根本没下死手。 只要它们有所顾忌，就还是有冲出去的可能，但前提是……边境线真的有人在等吗？ “基地确定派人来接应了吗？”秦暮修沉声问道。 闻言，蝰蛇的手抖了一下，子弹歪了几分，差点误伤旁边的宴观鸣。 “我们从基地把战机带出来的时候李中校已经派人跟了过来。”蝰蛇快速地解释着，言下之意边境线应该是有人在等着的。 “如果援兵跟着你们一起出来，没道理现在边境线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地方距离边境线也就不到几百米的距离。” 不到几百米的距离，这边枪开得跟过年放炮仗一样，边境线如果真的有人接应，又怎么会听不见。 闻言，蝰蛇心里猛地一沉。 思忖片刻，他才解释道：“这里是边境，联邦法律不允许军队私自越界，他们估计是怕事情闹大……” “希望如此。”秦暮修快速解决掉自己身边的几只异化体，眼底的杀意还未散尽，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冰冰的。 话是这么说，但蝰蛇此刻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李成杰真的派人来了吗？ 他当时一心想着救人，根本没去细想这些东西，现在被秦暮修这么一说他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愣神的瞬间，几只异化体趁机扑了上来，差点抓伤蝰蛇，好在陈安一直跟在他身后，及时拉了蝰蛇一把。 “哥，小心。”陈安这么一提醒，蝰蛇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转头给陈安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放宽心，随后便打起精神重新准备战斗。 不管边境线有没有援军，他们都只能杀出去，蝰蛇自认从来就不是靠别人的人。 鏖战一轮，几人渐渐靠拢，每人个人身上都带了些伤，但都不算严重。 在弹药都快耗尽之前，几人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那些异化体也不是全然不怕死的，见几人杀红了眼，一时间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 见状，秦暮修没有任何犹豫，带着其余几人便朝边境线突围过去。 一路打一路逃，眼看就快到了边境线，一直在强撑着的凌星文却脚下一软，猛地栽倒在地。 刚刚一直拼命压制着的信息素在此刻彻底爆发出来，彻底失去控制。 阻隔贴再也兜不住这浓郁的信息素，一股浓郁的甜香蔓延开来，在场的几个Alpha都差点被这股香气激得站不稳身子。 “怎么会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蝰蛇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好在陈安及时发现了蝰蛇的不对劲，及时扶住了他。 这味道实在太浓，浓得都有些呛人了，他们几个明明都是Alpha，怎么会有omega的信息素味道？还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Alpha在精神高度集中或者异常紧张的氛围下，腺体也会释放出相应的信息素来调节身体机能确保Alpha能在危急时刻发挥出最佳状态。 腺体最活跃的时候也是对信息素最敏感的时候，一旦受到浓度过高的信息素刺激，很有可能直接被引诱得失去控制。 刚刚打架的时候蝰蛇以为在场的都是Alpha，所以一点都没收着信息素，现在被这么一刺激，直接手脚酸软，别说跑了，站都站不稳。 他猛地转头看去，就发现宴观鸣正把凌星文从地上扶起来，香味正是从凌星文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蝰蛇对于同伴突然变成omega这件事有些接受无能。 “回去再和你解释，你俩现在还能走得动吗？” 秦暮修这问题问得是宴观鸣和蝰蛇，他和陈安都是异种，这种程度的信息素对他们虽然有影响但并不是很大。 “我可以，”宴观鸣说着，弯腰把凌星文扛在肩上，“不用管我。” 蝰蛇被陈安扶着，倒也还能跑得动，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我断后，你们先走，先去边境线再说，那里的石林好歹能躲一下。”秦暮修快速交代着，其他几人也没敢耽搁，相互搀扶着朝边境线走去。 几人的背影被月光拉长，落在不远处山丘上的屠温和弗林眼里。 “他们要逃走了。”屠温淡淡道，“没想到这几个年轻人还算有点能力，这么多人他们都能突围。” “放、放……放心，首领，我联系了杰、对面……没有人、接应，我们可以、追到，只是时间、问题。” 屠温闻言，视线缓缓扫向已经迫近边境线的几人，“你的意思是，李成杰联系你了？” 弗林点了点头道：“对、越过边境线也、没问题，白天……就是如此。” 弗林闻言，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联邦的边境线向来管控严格，姓李的即使和他们有合作也不敢轻易放异化体们越过边境线，怎么这次就这么轻易的松嘴了呢？还让它们连越两次。 “老师，李成杰并不是可靠的人。”屠温冷声提醒道。 “我知、道，但他是个贪图、利益的人，只要、我给的够多，就不怕他……不点头，更何况……他，蚂蚱，我们……栓一起” 弗林说话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屠温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远处的几人已经快要跑回边境线，屠温默默盯着，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另一边，好不容易来到边境线的石林外面，身后的异化体却突然加快了攻势，眼看就要将几人包围起来。 秦暮修见状，拧了拧眉快速开了几枪。 “暮修，这边！”蝰蛇喊了声，秦暮修连忙跟着闪身进去。 沙漠上的石林宛如一座座巨大的雕像，或直立或倾斜，屹立在无垠的沙海之中，风一吹便在石林中发出阵阵渗人的声响。 复杂的地形倒是让几人快速甩开了身后跟着的异化体。 但很快秦暮修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虽然甩开了异化体，但这地方的石头又多又密，跟迷宫一样，要是一不小心走散了，估计就再也找不到彼此了。 “小心点，别走散了。”秦暮修小声提醒道。 几人闻言，纷纷点头，更加小心地跟在秦暮修身后。 “这里不像是有基地的人出没过的痕迹，看来得靠我们自己走出去了。”从刚刚进来开始，秦暮修就把周围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这地方根本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或许在石林外面等着，我们想办法先离开这里。”蝰蛇被陈安半扶着，勉强开口道。 “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歇一下，星文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宴观鸣扶着凌星文，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他和凌星文的信息素匹配度本来就很高，更别提凌星文现在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信息素全都在他身上钻，宴观鸣就是再能忍此刻也快要撑不住了。 秦暮修看了两人一眼，又仔细打量了周围的情况，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歇一下脚，不然还不等他们从石林出去，估计宴观鸣和凌星文都要不行了。 找庇护所的路上，几人好几次差点和异化体迎面撞上，好在是石林里的石头够密，每次几人都能勉强脱身。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秦暮修终于找到了一处勉强可以躲人的地方。 那是一块倒塌在地的巨石，巨石底部因为还架着另一些较小的石块，因此中间被撑出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 那石头倒下应该有些年头了，内部已经被风沙侵蚀出大大小小的洞穴，躲在里面不太容易被外面的异化体发现，四通八达的孔洞也能在发现敌情的时候快速逃走。 没有比这地方更合适的了。 才刚歇下脚来，蝰蛇就因为受不了凌星文信息素的味道单独找了个洞和陈安钻了进去，好歹能隔绝一些信息素的干扰。 宴观鸣和凌星文的情况要麻烦得多，秦暮修帮着宴观鸣把凌星文扶着放在石壁上靠着，隔着衣服秦暮修都能感受到凌星文身上那股灼人的热意。 宴观鸣也没比凌星文好到哪里去，整个人烧得跟块烙铁似得。 秦暮修见状，愣在原地想了几秒，随后便快速从洞穴里钻了出去，弯腰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你拔草干什么？”宋远慰看着他冒险出去割草的动作，十分不解道。 “给他们垫一下。”秦暮修弯着腰，快速薅了几把草抱在怀里，然后转身迅速回了洞穴。 “垫？垫什么？” 话音刚落，宋远慰就知道他要垫什么了。 里面神志不清的宴观鸣正把凌星文按在墙上强吻。 俩男人，还是俩熟人亲嘴的画面实在冲击力太强，宋远慰瞬间就愣住了。 好在秦暮修及时收回了视线，没往旁边看，只埋头把干草铺好，然后把宴观鸣脱下来的外套随手扔在上面，转身快速离开了。 从洞里出来，秦暮修才把埋着的头抬了起来。 宋远慰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里面在干什么了。 “那什么……这对吗？”宋远慰问。 秦暮修也有些尴尬地走远了几步，听宋远慰说完脸上的神色沉了沉，“没办法，总不能我去标记他。” “可凌星文现在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不是那啥吗？”宋远慰越想越不对劲。 “没有标记，凌星文很快就会被信息素刺激的满脑子除了那档子事什么都不剩，到那时候还不等我们走出这里，他就会撑不住随便找个人缓解发情热，与其那样不如早点解决。” 秦暮修这话说得冷静极了，就好像里面的人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可是他都神志不清了，他明明不愿意……”宋远慰想起刚刚凌星文虽然不清醒，但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不情愿的。 “信息素会让他愿意的。”秦暮修冷声道。 “……他是你朋友，刚刚还救了你的命，你怎么能这样！”宋远慰说完，干脆从秦暮修脑袋里变了出来、 秦暮修还没反应过来，宋远慰已经转身要进去洞穴里。 好在秦暮修一把把他抓住，反手困在怀里。 “不准去。”秦暮修冷声道。 第62章 第 62 章 宋远慰挣扎两下，没…… 宋远慰挣扎两下, 没挣开，耳边却隐约传来两声喘息。 那声音压抑中又带着些舒爽，宋远慰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大脑似乎宕机了一瞬, 挣扎的动作也猛地停住。 “别去了, 听话。” 话音刚落，里面却又传来凌星文短促的一声惊呼。 宋远慰怎么听怎么别扭，虽然原文里的确写了宴观鸣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标记凌星文，但在没有亲眼看见什么是发情期之前，宋远慰只以为这种标记是你情我愿的。 但眼下情况完全不同，凌星文根本就没有意识啊！宋远慰不明白什么是发情期发情热, 他只知道没有真的同意就发生的行为就是强|奸。 即使凌星文之前和宴观鸣有过各种亲密行为的, 但这不代表着这一次凌星文是清醒的, 愿意的, 只要凌星文没有清醒的认识并同意正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这就是不对的。 宋远慰从小接受的教育实在让他没办法对这种事情无动于衷。 “撒手, 这不对, 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宋远慰说着, 手脚并用地想从秦暮修手里挣脱出来。 无奈秦暮修的手劲实在太大, 宋远慰根本无法从他手上挣脱出去。 “你没法阻止他们，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去了也没用, 这就是他们的命！” 秦暮修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宋远慰, 他低头在秦暮修手臂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随后抬脚狠狠朝秦暮修小腿踹了过去, 发了疯似得要从秦暮修怀里挣扎出来。 饶是秦暮修力气再大，此刻也差点按不住宋远慰。 “别闹了，算我求你, 行吗？星文是omgea，这里又没有抑制剂，没人标记的话他熬不过去的”秦暮修语气有些无奈。 宋远慰闻言，眼睛都快气红了，毫不客气地反手给了秦暮修一个肘击。 秦暮修吃痛，但依旧把宋远慰牢牢抱在怀里没松开一分一毫。 “他不是你好朋友吗？他不是刚刚才救了你吗？他意识都不清醒了你还把他和一个觊觎他的男人放在一起，凌星文醒过来要是不愿意怎么办？你就是帮凶！”宋远慰语速极快，手上挣扎的力气更大了。 秦暮修一个不小心竟真让他挣脱出去。 洞穴里，凌星文似乎清醒了一刻，挣扎和痛苦的喘息声瞬间大了起来，宋远慰听着，心尖传来一阵钝痛，脚下动作也不由得加快。 但宋远慰没跑出去几米，后颈却猛地传来一阵钝痛。 下一秒，宋远慰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没了意识。 秦暮修伸手把宋远慰软下来的身子接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朝外又走出去一些，确保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了才把宋远慰放了下来。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地上的沙子被晒得有了些温度，但秦暮修把宋远慰放下之前，还是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垫在他身体下面。 把宋远慰靠着石壁放下，确保宋远慰不会被晒到或者暴露位置，秦暮修这才放下心来。 他蹲下身，靠着宋远慰坐下，伸手轻轻地给他按着刚刚被打中的地方。 秦暮修知道宋远慰怕疼，下手的时候已经尽量收着力气了，但此刻宋远慰后颈处还是红了一片。 没办法，刚刚那种情况，他不能不阻止，宋远慰的情绪实在太激动了。 为了自己的计划，秦暮修只能用这种方法阻止他。 揉了一会儿，见宋远慰还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秦暮修才默默起身回到了洞穴旁边。 里面还有隐约的声音响起，秦暮修皱了皱眉，又朝着一开始蝰蛇和陈安藏身的那个洞穴走去。 还没到洞口，秦暮修就闻见一股浓郁的属于蝰蛇的信息素味道。 与之相伴的，还有另外一股淡淡的香味，不仔细闻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但秦暮修知道那是属于陈安的信息素。 这么浓的信息素，估计蝰蛇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秦暮修走了进去，和陈安交代了自己在外面守着，让他不用担心。 陈安满心满眼都在他哥身上，都不知道听没听清就匆忙点了点头。 秦暮修见状，也没再打扰，默默退了出去。 太阳已经爬到了最高点，宋远慰所在的地方却一点太阳都没晒到。 秦暮修走了过去，轻轻在宋云慰身边坐下。 不确定异化体什么时候会来，秦暮修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宋远慰的脑袋被秦暮修放在了自己肩膀上，时不时转头就能看见宋远慰紧闭着紧闭着眼睛，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秦暮修看了两眼，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宋远慰的眉眼。 粗糙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轻轻滑了下去，落在宋远慰的脸颊上。 “怎么还是学不会冷漠一点呢？”秦暮修望着宋远慰，眼底情绪翻涌，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瓷器。 看了良久，秦暮修才缓缓收回了视线，从自己怀里掏出了那个又老又破的手机。 万幸异化体们搜身的时候不太仔细，没把这东西收走。 秦暮修熟练地点开了手机上的某个带着录音机的图标。 而那个软件里，只有一段没有名称的录音。 而此时的宋远慰却又被一段莫名的梦境缠住。 从他晕倒开始，宋远慰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猛地下沉。 这感觉宋远慰可太熟悉了。 一睁眼，宋远慰就发现秦暮修独自一个人坐在沙漠中，正仰头看着天上那轮惨白的月亮。 夜晚的冷风刮过，带起一阵凉意，秦暮修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好像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似得。 他盯着那轮月亮看了好久好久，终于才开口道：“好久没这么安静地和你呆在一起过了。” 周围没有人，宋远慰知道他是在和那个系统说话。 不过宋远慰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他只想赶紧醒过来，凌星文那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还有，姓秦的刚刚居然敢打他……等醒过来，一定得好好算算这笔账。 可如果没记错的话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要等他突然醒过来才能从梦境里脱身。 正思要不要扇自己两个巴掌好让自己快点醒过来，宋远慰却听见那个系统说，“我们明明一直在一起。” 秦暮修闻言，淡淡笑了一下，明明是一个人，年龄看起来也差不多，但宋远慰总感觉这个秦暮修要比外面那个更开朗一些？ 或许只是错觉吧，但有一点宋远慰可以确定，这地方秦暮修之前从没来过，而梦里这个人的年纪也和现在的秦暮修差不多，因此，这肯定不是秦暮修的回忆。 就和上次看见蝰蛇他们的死一样，这场景肯定不是秦暮修真实经历过的。 要么是未来，要么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但结合之前秦暮修的表现来看，是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但秦暮修一口咬定他的梦不会梦见未来，现在看来这话也没几分可信度。 “我今天是不是不应该阻止他们？”秦暮修问。 系统很快回答道：“如果按照剧情发展来看，您的确不该阻止，但按照人设来看，您的阻止会推动剧情发展，两相抵消，无功无过，剧情也并没有因为您的阻止而发生根本性改变不是吗？” “是吗？”秦暮修说：“你不会因此受到什么惩罚吧？” “您的做法违背人设或者脱离剧情而我没有及时阻止时就会受到惩罚，具体程度与您违背剧情的程度有关。” 秦暮修听它说完，眼神暗淡了一瞬，“是这样吗？那我要是彻底违背了剧情走向，你会怎么样。” 系统似乎是没想到秦暮修会这么问，回答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但它还是开口道：“我会被判定为不适合对您进行引导，从而被判定为程序错误而驱逐。” “离开我，你会去哪里？会有一个新的人代替我吗？”秦暮修问。 “首先，我无法离开您，我的存在和消亡都与您有关，至于是否会有人替代您这个问题，我想没有人能够代替真正的‘你’，您的所有经历、选择和情感都是独一无二的，您将在剧情中获得永生，每时每刻的‘你’都是你，也都是新的你。”那个系统机械地回答了秦暮修的问题。 秦暮修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如果我非要让你离开呢？” “离开您，我所有的数据将被抹杀，届时会有新的我代替我来继续引导您的行为。” “我的意思是，让你活着离开。”秦暮修近乎偏执地开口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沉默良久之后，宋远慰似乎感觉到那系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很短促的一声，被风一吹便消散在风里了无踪影。 “我没有能够自主思考的大脑一颗跳动的心脏，更没有人类那样复杂的感知系统和情感系统。” “当然，仅仅拥有器官和感知能力我还不能成为人，我还要能够体验人类的情感、思考和成长，或许拥有这些，我才算一个人，只可惜我永远无法拥有这些，就像我永远无法理解您说的‘痛’是什么感觉。” 系统机械的回答着，明明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但宋远慰总觉得它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竟然从中读出了一丝无力感。 听系统说完，秦暮修却勾唇笑了笑，他撑着下巴，眉尾微微上扬，似乎被系统这话给逗笑了，“可我觉得，这些你都有，你只是缺心眼罢了。” “……在我的词库里，缺心眼并不是一个褒义词，如果仅从字面意思来看，我的确缺心眼” “因为我既没有心脏，也没有情感器官，但如果您真觉得我缺心眼，那我倒是想知道您会如何帮我补上这个‘心眼’毕竟……” 这系统倒是难得把一长段话拆分成两句来回怼秦暮修，多难熬它还没说完就被秦暮修打断道：“把我的心给你。” 系统愣了一瞬，原本的话也卡在喉咙里半天没能说出来。 那系统似乎宕机了一瞬，它才缓缓开口道：“我不要。” 秦暮修闻言，低头闷笑两声，“不是让我帮你补心眼？我想我心头这二两肉估计也够补上你那点小心眼了。” “……” “喔~”秦暮修拖长了尾音道：“忘了，小心眼也是个贬义词，我想想，你该不会要说让我把你的心眼撑大吧？” “………………” “可惜了，你没有心，我想撑也有心无力。” “……………………” 虽然那系统没回话，但宋远慰还是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意。 这贱嗖嗖的脾气到底是跟谁学的，宋远慰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该不会之前的系统都是被他这么气走的吧。 “不过……”秦暮修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遗憾：“要是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这会很孤独的。” “我走了，自然有别的系统会代替我陪在您身边，我只是一串数据，而您是真实存在的人。”那系统很快回话道。 秦暮修眨巴两下眼睛，十分认真道：“是吗？可我只喜欢听你说话。” “……系统配备统一的语音设备，来到您身边的每一个系统和我的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吗？我不信，除非你录一段给我留着对比一下，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我不会离开您。”系统机械地重复道。 秦暮修见它不答应，干脆耍赖道：“我不管，我要听，不然我就把自己晒死在这沙漠上。” 说完，秦暮修干脆一倒头，果真在沙子上躺下了，好像系统不答应，他真能把自己晒死在这一样。 宋远慰见状，暗骂了一声幼稚。 那系统似乎也被他无语到，隔了好久才回答道：“我走了之后关于我的一切都会被抹除，即使留下录音您也无法比对。” “意思是你有办法留下录音了？”秦暮修倒是很快抓住了重点，“那你给我录一段。” 说完，秦暮修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手机。 宋远慰倒是一眼认出那就是秦暮修一直揣在身上那支。 “我说过，我走后关于我的一切都会被抹除……包括您脑海里关于我的记忆以及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所有痕迹。” 系统十分有耐心地又给秦暮修解释了一遍。 但秦暮修就像没听见一样，坚持道：“我不管，你又没真的离开过，怎么知道留不下来？” “……这个话题没有任何意义。” “我说有就有。” 那系统实在拗不过秦暮修，只好答应下来，但系统退一步秦暮修就得寸进尺一百步，让那系统非得按照他说的话录，不然就不作数。 系统憋了半天，似乎是觉得既然都答应了，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争了，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但秦暮修却半天没说要系统录什么东西，等得宋远慰都快没脾气了，秦暮修才缓缓开了口。 却在他即将说出口的瞬间，宋远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该死，宋远慰暗骂一声，刚刚不醒现在听到关键时候倒是要醒了！ 刚骂完，宋远慰脑子猛地一沉，被瞬间从那个场景里拽了出来。 猛地睁开眼，宋远慰就看见两块鼓鼓囊囊的胸肌。 …… 眨巴两下眼睛，才勉强适应了强光。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宋远慰回过神，想到自己刚刚被秦暮修偷袭，猛地直起身来，怒气冲天地瞪了秦暮修一眼。 后者略显无辜地看向他，“怎么了？”秦暮修问。 宋远慰懒得和他多说什么，忙站起身来朝着洞穴走去。 才刚走到一半，宋远慰的手臂就被人拉了一下。 “干什么？撒开！”宋远慰下意识甩了甩手臂。 秦暮修没用力拽着他，因此宋远慰很轻易就把秦暮修的手甩开了，伸出去的手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中。 “我想说的是，已经结束了，他们很有可能会醒过来，万一看见你了，不太好解释。”秦暮修愣了愣才慢慢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垂在身侧。 宋远慰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还是转身，坚持要进去看看。 秦暮修没再拦着，只是和宋远慰一起进了洞穴。 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但秦暮修还能闻见空气中浓郁的信息素味道。 可惜宋远慰现在不在秦暮修身体里，不然他也应该能闻见，只可惜宋远慰用自身体的时候根本闻不见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洞穴里已经彻底没有任何动静，宋远慰没敢大摇大摆地进去，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也怕被里面的两人看见于是只能默默探了半个脑袋出去。 里面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混战，衣服裤子扔了满地，而凌星文此刻正被宴观鸣抱着躺在秦暮修用干草和衣服为他们临时搭建起来的‘床’上。 从凌星文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臂来看，战况不可谓不激烈。 宋远慰盯着里面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视线。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而他什么都没能做，什么都没能改变。 正在这时候，宋远慰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剧情点上升至百分之六十八，请继续努力喔~】 剧情点，又上升了，这次是因为什么？凌星文和宴观鸣睡了吗？ 可他明明是不愿意的。 宋远慰刚刚还说秦暮修是帮凶，现在他感觉自己其实也和帮凶没什么两样。 如果剧情点上升是建立在凌星文会被这么对待的基础上，这剧情点还不如不要。 宋远慰越想越觉得心脏像是被压了什么重物一般，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秦暮修自然也感受到了心脏上传来的压抑感，他犹豫几秒，还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宋远慰的背。 可手刚落上去就被宋远慰拍开。 秦暮修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宋远慰却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秦暮修问。 他知道宋远慰没走，还在他脑袋里，身边没什么人来，除去他变成人的时间到了这一个因素，秦暮修只能想到宋远慰不想见他这一个原因来解释宋远慰的突然消失。 他的话自然没得到回答。 秦暮修知道，这次宋远慰是真的生气了。 快下午的时候，凌星文才悠悠转醒，恰好不远处洞穴里的蝰蛇也已经缓了过来，正打算和陈安出去替秦暮修放哨，换他进来休息一下。 路过凌星文他们所在的洞穴时，蝰蛇似乎预感到什么，拉着陈安拐了个大弯从另一处出口离开了。 凌星文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后颈处传来一阵刺痛，凌星文有些呆愣地抬手摸了摸才发现那地方竟然还渗着血。 这是咬得多用力…… 身上也酸软得要命，好在发情热总算是过去了。 视线向下，腰上还挂着一只手臂，手臂的主人自然是身后的宴观鸣。 身体的各种反应无不在提醒着凌星文他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 凌星文脸上的神色难得暗了下去，他从地板上捡起自己的衣服颤抖着手缓缓穿上，大腿根酸得快要站不住，但凌星文硬是一声没吭迅速把裤子套上。 “宿主，是我，您还好吗？”宋远慰放柔了声音说道，从凌星文醒过来开始，宋远慰就已经在他脑袋里了。 凌星文手上的动作一顿，听见宋远慰声音的瞬间，眼泪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宋远慰被凌星文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本来想等他醒过来安慰安慰他的，但这一滴眼泪倒是把宋远慰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冲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慌乱和无措。 “宿主，您……您别哭啊……这我……” 察觉到宋远慰的慌乱，凌星文抿了抿唇，抬手把自己眼角的泪水擦了下去。 “没事，就是身上有点痛，你怎么又回来了？”凌星文尽量放缓了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啊……我，我感觉您可能有危险，就过来了。”宋远慰只能随口扯了个谎。 说到危险，凌星文才转头看了眼躺在沙地上的宴观鸣。 秦暮修铺的草并不多，垫了东西的地方宴观鸣自己倒是一点没睡，全让给凌星文了。 他赤裸着上半身，安静地躺在那，看起来像是失去了意识，但一双手还维持着刚刚抱住凌星文的姿势。 “我没事，”凌星文收回视线，淡淡道，“只要，只要洗掉标记就好了。”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宋远慰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第63章 第 63 章 虽然不知道洗掉标记…… 虽然不知道洗掉标记是什么, 但直觉告诉宋远慰，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您……”宋远慰本来想说点什么安慰凌星文一下的，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凌星文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要是想说什么安慰的话, 大可不必了，我没事的。” 说完，凌星文才缓缓冲着洞穴外面走去。 宋远慰待在凌星文身体里，自然能感受到他此刻有多难受。 走到洞穴入口处时，凌星文听见了外面秦暮修和蝰蛇交谈的声音。 大概意思是说在秦暮修刚刚摸出去看了一圈，周围暂时没有发现异化体的身影, 但不排除是在什么地方埋伏着等他们出去。 这里已经到了277星境内, 异化体们没敢用探测仪, 只能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还算安全, 短时间内不会被异化体发现。 两人说着, 蝰蛇似乎想到什么, 话头一顿, 有些犹豫道：“凌星文他……没事吧？” 闻言, 凌星文止不住皱了皱眉，还没等秦暮修回话他就已经走了出去。 “我没事。”凌星文说。 听见声音的两人几乎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宋远慰能感觉到两人的视线落在凌星文身上的时候, 凌星文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随后, 他默默深呼吸了两下, 抬腿从洞穴里走了出去。 明明刚刚在洞穴里还需要靠撑着墙才能勉强迈出步子的凌星文此刻却脚步轻盈, 好似什么了都没发生过一样。 要不是宋远慰此刻待在他身体里，估计也会被他这副故作轻松的样子骗过去。 等走近了，凌星文才发现陈安也在, 只不过他刚刚站在蝰蛇身后，凌星文没发现罢了。 “你……”蝰蛇注意到凌星文脖子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眼神闪烁几下，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张阻隔贴递给凌星文。 “还好剩一个，将就用一下吧。”蝰蛇说。 凌星文垂眸看了眼递到自己手边的阻隔贴，愣了几秒才伸手接下。 空气中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在凌星文贴上阻隔贴的瞬间淡了下去。 “谢了。”凌星文说。 蝰蛇闻言，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什么……我居然没看出来你是omega，早知道的话我自己来救暮修就好，这地方对你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听他说完，凌星文才掀起眼皮看向蝰蛇，鸦羽一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将眼底的落寞很好地遮盖下去。 “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因为不久前我还是Alpha。”凌星文道。 一听他这么说，蝰蛇眼底的歉意更深了，他张了张嘴，犹豫几秒才道：“是二次分化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凌星文没什么力气，但还是用力个扯出一个笑来，和蝰蛇说了声谢谢。 话音刚落，身后的洞穴里就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几人纷纷转头看去，发现正是宴观鸣。 他醒过来之后发现凌星文不见了，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追了出来，跑得太着急，宴观鸣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 看见凌星文完好无损地站在外面，宴观鸣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踉跄着站稳身子，才有些窘迫地开口道：“你……怎么出来了？” 他一双眼睛盯着凌星文，想上前却又不敢，只能站在几米开外不尴不尬地和凌星文对视着。 不知为什么，宴观鸣已出现，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蝰蛇见状，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便明白自己现在不该在这当电灯泡，于是忙说自己想出去在巡查一圈看看有没有陆能回去，随后便带着陈安离开了。 走了两个电灯泡，还剩秦暮修这个大灯泡。 但灯泡本人似乎并没有作为灯泡的自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落在凌星文身上，却不是在看凌星文。 宴观鸣的确是有话要和凌星文说的，但秦暮修站着一直不走，他实在说不出口。 纠结了半天，宴观鸣还是没忍住对秦暮修开口道：“能麻烦你先离开一下吗？我有话要和星文说。” 被点名的秦暮修倒是毫不在意地把头转向凌星文，见后者没什么表示，秦暮修才道：“就这么说吧，反正你和他说完他也会和我再讲一遍，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宴观鸣皱了皱眉，看向秦暮修的眼神里带了些怨怼。 但凌星文没发话让秦暮修离开，宴观鸣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有外人在，有些话宴观鸣又实在不好说出口。 见他扭捏了半天也没开口，凌星文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到底想说什么？” 宴观鸣显然被他这话刺了一下，看向凌星文的眼神里隐隐有些憋屈。 凌星文似乎耐心耗光，转头就想走，宴观鸣这下是不想说也不得不说了，他忙开口把凌星文喊住，随后有些没控制住音量大喊了声：“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巧身后的洞穴回音效果极佳，一声我会负责在洞里荡了三四回，最后又冲出洞穴，竟直接传到了走出几十米的蝰蛇和陈安耳朵里。 两人脚步顿了顿，随后十分默契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默默加快了步伐。 凌星文也没想到宴观鸣这中气十足的一声竟然威力这么大，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宴观鸣，眼底满是晦暗。 宴观鸣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似乎预感到凌星文要说什么，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我不需要你负责，各取所需罢了，之前我绑了你一回，这次就当还你了，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会洗掉标记。”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听到凌星文说洗掉标记的时候，宴观鸣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难受得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而一旁的秦暮修听见洗掉标记这四个字的时候，也止不住皱了皱眉。 看两人这表现，宋远慰就知道，洗掉标记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宴观鸣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凌星文，眼底瞬间爬满了红血丝，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怖，“那可是永久标记，你……你居然想要洗掉标记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愿意。”凌星文毫不留情地说道。 宋远慰明显感受到凌星文说完这句话之后宴观鸣胸腔起伏的弧度都更大了些，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眼底酝酿着风暴，眼看就要爆发。 “是因为他吗？”宴观鸣抬起手指向秦暮修，“因为他你才这么抗拒我？” 被点名的秦暮修一挑眉，倒是没多说什么。 “不是他，但即使没有他，也不会是你，我变成omega完全就是意外，我没打算也永远不会打算被别人永久标记，所以不管今天标记我的是谁，我都会洗掉标记。” 凌星文的语气平淡极了，就好像刚刚被标记的并不是他一样。 宴观鸣闻言，身子猛地一僵，拳头握得太紧指甲差点陷入肉里。 凌星文见他这样，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补充道：“之前用了你的信息素来掩盖我的身份，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但从今往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为我之前的鲁莽行为向你说句抱歉，但今天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可能没那么容易从发情期解脱出来。” 一股脑说完，凌星文才算松了口气，之后他没再敢去看宴观鸣的眼睛，转身拉着秦暮修离开了。 直到身后再也看不见宴观鸣的身影，凌星文才松开了拉着秦暮修的手。 其实也不是非要拉着秦暮修走的，但凌星文刚刚实在没力气了，要是不拉着秦暮修他可能刚走出去两步就没什么力气了。 “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绝，明明还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秦暮修见凌星文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凌星文腿还有些软，好在旁边的石壁能让他暂时撑一下。 扶着石壁缓了几秒，凌星文才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永久标记意味着什么，我好不容易从凌家那个笼子里飞出来，不想再被别的什么东西绑着，早带你说清楚对大家都好。” 秦暮修静静地看着凌星文，良久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秦暮修语气十分认真，倒是让凌星文有些惊讶。 他抬头看向秦暮修，眼底写满了不解，“你干什么违背祖宗的事情了？居然和我说上对不起了……” 秦暮修看着凌星文，眼神闪烁了几下才开口道：“是我把你和宴观鸣放在一起的。” 凌星文愣了一瞬，扶着石壁的手没忍住抖了几下，“这……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被宴观鸣标记是你的问题吧？” 秦暮修沉默不语。 “不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你不把我和姓宴的放在一起，难不成把我扔出去随便被人那啥啊？我在你眼里是会和你计较这种事的人吗？咱们坚固的革命友谊难道这就出现裂痕了？” 秦暮修依旧沉默不语。 凌星文沉默片刻，这才微微侧身，神秘兮兮地在秦暮修耳边轻声道：“你别跟我说那时候你在自己标记我和宴观鸣标记我之间还犹豫了一下吧？” 闻言，秦暮修瞳孔地震，猛地后退一步，和凌星文拉开了距离。 “这才对嘛……你要是敢有那种想法，那真是家里得请高人来看看了。” 说完，凌星文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秦暮修见状，也拧了拧眉道：“我倒也没那么重口味。” “……你最好别有，我谢谢你。”凌星文说完，还十分夸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像是要把鸡皮疙瘩都搓下去一样。 说完，凌星文撑着身子靠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壁上，也不管背硌得难不难受。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站了会儿，理智慢慢回笼，凌星文才想起自己把秦暮修单独叫出来的目的。 凌星文眸光沉了沉，有些严肃地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在首都星见到的那批奇怪的抑制剂吗？” 秦暮修闻言，眼神暗淡一瞬，随即答道：“记得，怎么了？” “我怀疑，蝰蛇可能和这批货有关系。” “……何出此言？” “还记得吗，那些异化体打进来的时候，我和你偷偷潜进蝰蛇开来的那架飞船上，当时我在巡防点我就觉得那飞船有些不太对劲，后来和宴观鸣在上面维修通讯系统的时候，我发现那架飞船很有可能就是当时李成杰用来走私抑制剂那架。” 凌星文说，那架飞船的外观虽然被人为改变过，但上面搭载的电磁炮和通讯系统，都是首都星07-05批次生产的飞船特有的，而这一批次的飞船因为一些技术原因已经停产了。 虽然只是一些小瑕疵，但这一批次生产的飞船还是被紧急召回了。 只有少数几架因为买主个人原因没有退货，而当时运送抑制剂的飞船正是07-05批次生产的有瑕疵的飞船。 “你怎么确定那就是同一架？”秦暮修问。 凌星文喔了一声，这才回到道：“因为那一批次的飞船当时就是我家生产的，当时我妈发现不对劲就全都弄回来给我当失败案例研究了，我亲自上手拆了三四架，里面的结构我再熟悉不过。” “飞船上那些Alpha之所以没能修好上面的通讯设施就是因为那架飞船的芯片有问题，连接方式不同于普通飞船，我当时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凌星文说完，好像又想到什么，于是接着补充道：“对了，当时那些异化体不是还要求连同那架飞船一起带走吗？我合理怀疑上面装着的就是那些走私来的抑制剂。” 秦暮修没回话只默默看了凌星文一眼，不置可否。 似乎是想到什么，凌星文又猛地抬头看向秦暮修，“对了，那只异化体，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好像就是你家外面发现的那只……” 凌星文说的，正是弗林。 “他当时说什么像在学校里那样交易，指的是什么？”凌星文说着，眼神不自觉地放在了秦暮修身上。 被他这么盯着，秦暮修多少有点不适，他悄悄移开自己的视线，随口道：“没什么说不定是它瞎掰呢。” 闻言，凌星文也没再追问，他知道秦暮修要是不想说，他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但凌星文还是和秦暮修说那天异化体突然偷袭疑点重重，比如为什么他们敢肆无忌惮地迈过边境线，又比如为什么后来李成杰迟迟没有派人增援等等，聊了半天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傍晚。 宋远慰就这么待在凌星文脑袋里听他们聊了大半天。 期间秦暮修的眼神总不经意往凌星文身上飘，也不是宋远慰自恋，但他总觉得秦暮修不是在看凌星文而是在看他。 等两人终于说完回到洞穴附近的时候，蝰蛇和陈安已经折返回来。 两人出去巡视一圈，发现那些异化体还在周围搜寻他们的踪迹，而基地的人还是没有任何踪影，而他们手上的武器装备远不足以让他们突围出去。 看样子他们暂时被困在这地方了。 好在两人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片仙人掌林，上面结了好多仙人掌果，于是便摘了些回来打算拿来充饥。 说完，陈安才把用自己衣服兜着的一大堆仙人掌果扔在地上。 果子骨碌碌滚出去好多，好在被恰好走出来的宴观鸣及时截停。 凌星文注意到宴观鸣走出来，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而宴观鸣也在看清凌星文动作的瞬间眼神暗了几分。 吃东西的几分钟时间里，蝰蛇和陈安自然感受到了宴观鸣和其余两人之间气场的变化。 陈安眨巴着眼睛在三人之间看了几圈，终于确认他们刚刚应该是吵架了，不然那个姓宴的最爱缠着凌星文，怎么会把放任凌星文挨着秦暮修坐…… 果子上带了些刺，几人拿的时候自然小心了些，要是平时，那个姓宴的肯定会把皮都削好再给凌星文吃的，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蝰蛇见陈安一晃眼睛骨碌碌地转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抬手敲了敲他的后脑勺，用眼神示意他好好吃东西，别乱看。 陈安吃痛，乖乖低头啃着蝰蛇削好的的果子。 吃完东西天已经完全黑了，几人没敢烧火，怕火光和烟雾引来异化体，于是就这么沐浴着月光坐在洞穴口。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冷的，蝰蛇怕陈安着凉，于是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披着。 几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坐着，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尴尬得要命。 并且宴观鸣的眼神还一直在往凌星文这边看，看了几次，凌星文终于受不了了，起身说自己出去放哨，让他们先休息，等会儿再回来换人。 说完凌星文便起身独自朝着沙漠去了。 秦暮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没说话，一转头却发现宴观鸣也在盯着凌星文的背影看。 直到凌星文的背影彻底消失，宴观鸣才默默地收回视线。 凌星文一个人没敢走多远，但他找了个还算安静的角落坐着，确保没人来打扰了，才深深叹了口气。 宋远慰没从他身体里离开，自然听见了这声叹息。 “宿主……”宋远慰喊他。 凌星文闻言，勉强笑了一下，“你没走啊，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 “没有，”宋远慰说，“我一直在呢。” 凌星文没回话，抬头静静地看向头顶那轮不算明亮的月亮。 “要是难受的话，不如哭出来？”宋远慰小声问他。 “哭？我为什么要哭？”凌星文不答反问。 “因为……我能感受到您现在并不好受，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是吗？可我哭不出来。”凌星文淡淡道，“从小我妈就和我说，她凌虞的孩子不能是一个遇到什么事情只会哭鼻子的窝囊废，所以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任何事，我妈都不准我哭，敢流眼泪的话只会被揍得更惨。” “可是有时候哭并不代表着懦弱，就像我有时候憋不住了也会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一阵，哭得鼻涕泡吹了一个又一个，但反正没人看见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哭完了心情就会好很多。”宋远慰有些笨拙地安慰道。 凌星文闻言，轻笑了一声，但很快眼底的笑意就被无尽的落寞吞噬。 “曾经我是Alpha的时候，我妈总和我说，作为她的接班人，我就该是他安排好的那样，永远优秀，永远在她安排好的路上循规蹈矩的走下去。” “她还说，只要按照她安排好的路走下去，我的成就将远超她现在所获得的。” “但我从没想过要超越我妈获得什么所谓的成就，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辈子就好了。” “可我姓凌，凌虞的凌，这就注定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平庸，在我妈眼里，平庸是不被允许的。” “我从小也想什么都做好，但我妈好像总不满意。” 凌星文说，他也想什么都做好，做到最好，但凌虞的光环和期望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肩膀上，让他没办法抬起腿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步。 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但这些都是不被允许的。 他是Alpha的时候，人人都要求他成为一把光芒万丈，夺目璀璨的宝剑，于是他只能一点点把自己身上配不上凌星文这个名字的地方打磨掉，一层层，一遍遍地磨，磨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相信自己就该是别人期待的那样。 可这一切都在他二次分化为omgea的那一刻彻底崩塌，所有对他的期待和加注在他身上的期待全都变了。 他不再被允许展露锋芒，也不再被允许去追求那些曾经他为之奋斗的目标。 就好像一夜之间，他的整个人生都要被推翻重来，而他没有任何发言权。 凌星文本以为自己只要逃出来就好了，逃得远远的就不会有那么多眼睛盯着他，告诉他他必须得怎么样，他也不用再按照别人安排好的方式去生活。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身上的锁链一条又一条，砍断了一根又会被带上新的镣铐。 好像他的人生永远没办法由他自己说了算。 “不过还好，”凌星文说，“至少……洗掉标记这件事我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宋远慰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久好久，他又想起来原文里描述的凌星文——他不仅是凌虞的儿子，他的亲生父亲还是现任来那帮首领，而他也注定要一步步爬上那个最高的位置，成为下一任星际领主。 看文的时候，宋远慰只觉得能够站在权力巅峰之上，该是多么牛逼，多么爽的一件事。 可现在……他亲眼看见了走在这条路上的凌星文是怎样的痛苦和挣扎，那个位置不是他想要的，他也只不过是被锁链拉着，硬生生绑在那个位置上的。 宋远慰知道一切，但……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一股浓重的无力感侵袭而来，牢牢捆住宋远慰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第64章 第 64 章 周围刮起了风，夜晚…… 周围刮起了风, 夜晚的沙漠总归是有些冷的。 凌星文似乎说累了，终于没再开口。 月光倾泻而下，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 看起来实在有些孤独, 不免让宋远慰想起自己小时候。 他没有朋友, 福利院的孩子也不怎么和他玩，于是宋远慰就每天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别人玩。 那时候他就在想，哪怕有一个人过来和他坐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就那么坐着也好，至少不会显得他很孤独。 这么想着，宋远慰眸光一沉, 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宿主……”宋远慰喊他。 “嗯？怎么了？”凌星文道。 “看过大变活人吗？” 凌星文还没来得及回话, 宋远慰却嗖的一下变了出来。 大晚上的,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大活人, 怎么看怎么诡异, 凌星文被他吓得往后一仰, 差点摔倒在沙地上。 好在宋远慰眼疾手快, 伸手把他拽住了。 “宿主, 我有那么丑吗？把你吓成这样？”宋远慰假装嗔怪。 凌星文盯着他的脸, 看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你居然这么大一只在我的脑袋里？” “……”宋远慰没想到凌星文的关注点这么奇怪, “当然不是了, 我要是这么大一坨在你脑袋里那你不早炸了吗？我只是可以变成人罢了。” “变……变成人？” “对啊, 就是这个样子的人, 怎么样，帅吧？”宋远慰眨巴两下眼睛语气轻快，他生得一副好皮囊, 嘴角总是噙着笑意，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谁都带着光亮，是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舒服的长相。 但凌星文总觉得他这张脸很眼熟。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凌星文问。 “那应该是没有的，我的世界和你们这八竿子打不着边。”宋远慰一屁股坐在凌星文身边，不甚在意地说道。 凌星文转头看了宋远慰一眼，柔和的月光打在他脸上，将他面部的线条都变得舒缓不少。 真没见过吗？凌星文总觉得，这人的眉眼间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对了，我原名叫宋远慰，远方的远，安慰的慰，之前那个996是我的编号，要是觉得喊着不够亲切就叫我的名字吧。”宋远慰说着，转头朝凌星文看去，这才发现后者居然一直在盯着他看。 见状，宋远慰一撩头发，露出自己光洁的额头，“怎么样，帅吧？哥之前收到的情书堆起来都能有三个我这么高。” 宋远慰抬手比了个十分夸张的高度，脸上骄傲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凌星文被他这样子逗笑，没忍住回了句：“比我差点，不过我收到的情书可不比你少，大概有这——么高。” 凌星文说着，单手撑着自己的身子，把手扬得高高的。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我要是早点遇见你，估计会想和你比谁的情书摞得高……” 短短几句话，凌星文竟然已经完全接受自己脑子里的系统突然变成人这个事实了。 不可否认，面对面聊天的确比他在脑海里和宋远慰闲聊要好得多。 两人说说笑笑的，凌星文还不忘时不时看一眼身后有没有人来，毕竟突然多出个人来也并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宋远慰聊着聊着就聊嗨了，天南海北的和凌星文说了好多。 凌星文虽然有些时候听不太懂，但依旧十分认真地听他说着。 “唉对了，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好像都没和你怎么解释你就相信我这个系统的存在了。” 闻言，凌星文顿了顿才回答道：“或许……是有人和我提起过吧。” “？谁？秦暮修吗？” “……你怎么知道？” 宋远慰愣了几秒才回答道：“没什么，我猜的。” “猜的真准……我刚认识秦暮修没多久，他生了一场大病，烧得神志不清了嘴里还总念叨着要找一个人什么的，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他脑子里什么系统。” “后来他喝多了也会这么说，我一开始还不知道系统是什么，就只当他是在说胡话，直到你出现。” 宋远慰听他说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好在凌星文及时转移了话题，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好多，连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秦暮修站在不远处的石头后面，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宋远慰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快到后半夜，凌星文和宋远慰才结束了对话。 看着宋远慰原地消失，秦暮修才转身离开。 晚上凌星文回了洞穴休息，秦暮修本想出去替他，但被宴观鸣抢先一步。 对此，秦暮修倒是没什么异议，有人抢着干活他自然是没什么异议的。 只不过睡觉的时候，宋远慰还是没回来，这一点让秦暮修颇为不爽。 于是他就这么盯着凌星文的背影看了一整晚，好像只要他盯得够久宋远慰就能回来一样。 直到快天亮了，秦暮修才收回视线，但他也没能睡着，仰着头看向洞顶，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摸出自己怀里的手机看了眼日期，眸色不由得沉下去几分。 把手机揣在怀里放好，秦暮修又转头看向睡在不远处的蝰蛇和陈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蝰蛇和陈安就又出去探查了一圈，发现异化体距离他们藏身的地点已经很近了，再不走这地方很快就会被发现。 于是几人不得不收拾东西准备从这里离开。 宋远慰还是待在凌星文脑袋里没有回去秦暮修那边，昨天晚上和凌星文聊嗨了，导致宋远慰现在困得要死，嗓子也有些难受，想让凌星文喝口水却想起来他们现在还在沙漠上，哪来的水。 几人从洞穴离开时外面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火辣辣地照着一望无际的沙地，好像要把地上的所有水份都烤干似得。 蝰蛇带着几人一路躲着异化体，不知道走了多远，眼看温度越来越高，几人却没能找到任何水源，再这么下去恐怕还没走出去人就晒成干尸了。 持续的高温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多少带了些烦躁的情绪憋在心底。 秦暮修从山洞里出来，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很不对劲，像是藏了什么心事，宋远慰几次借着凌星文的视线朝他看去，秦暮修都阴沉着一张脸。 又走出去不知道多远，几人差点和搜寻的异化体迎面撞上，好在凌星文发现及时，把几人叫住了才避免了一场正面交锋。 等那些异化体离开之后，几人才敢继续启程。 但这路却越走越不对劲。 “这路究竟走对没有？”凌星文看着眼前再次出现的巨石，不由得质问道。 这地方他明明记得刚刚才走过，怎么走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按理来说应该没错。”蝰蛇说着，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巨石，这地方他也有印象。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但他明明一直在朝着北边走，没道理又绕回来才对。 凌星文意识到不能再往前走了，于是便停住脚步没再往前。 刚刚好几次差点和异化体迎面撞上，凌星文就已经有点怀疑这个蝰蛇的可信度了，现在又兜兜转转绕了回来，那点积攒在心里的怀疑被彻底点燃。 加之凌星文之前就有些怀疑这个蝰蛇和那些异化体有关，现在又来这么一遭，他很难不怀疑都是蝰蛇故意的。 “再往前走走看，没记错的话，很快就能出去了。”蝰蛇看了眼头顶的太阳，确信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凌星文闻言，却没再往前，他盯着蝰蛇的侧脸，语气有些凌厉道：“前面等着的到底是基地的人还是异化体？” 蝰蛇还没反应过来，陈安倒是先开口怼了回去：“你什么意思？我哥带你们走还有错了？” “那为什么一直在兜圈子，还有为什么说好增援的人却迟迟见不到踪影，是你没说还是他们没来？”凌星文毫不客气地问道。 “你！”陈安脾气一上来差点冲上去和凌星文打起来。 好在蝰蛇和秦暮修发现情况不对，一人拉一边这才把两人控制住。 宴观鸣本来也要去拉的，但被秦暮修抢先一步他也就没再有什么动作了。 蝰蛇把陈安按进怀里，抬头看向凌星文，“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但我想我没必要拿自己的命来和你开玩笑吧？毕竟现在被困在这里的可不止你一个。” 闻言，凌星文冷哼一声道：“基地的人是你联系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踪影，还有，被异化体开走的那架飞船上到底装了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 凌星文这话一出，蝰蛇瞬间愣住，他看向凌星文的眼神闪烁几下，良久才开口冷声道：“你要是不想跟着我，大可以自己走。” 言毕，蝰蛇拉着陈安绕过几人快步朝前走去。 突如其来的争吵让秦暮修多少有些没想到，但眼见蝰蛇要走，秦暮修皱了皱眉快步上前将两人拦住。 他动作太快，宋远慰都还没反应过来，秦暮修人已经挡在蝰蛇面前了。 “别闹脾气，这地方太危险了，分开走大家都出不去。”秦暮修道。 蝰蛇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一阵枪响突然划破滚烫的空气传进几人耳朵里。 下一秒，周边突然多出几只异化体！ 变故来得太突然，几人都没做好准备子弹就已经直冲面门而来。 好在这地方的石头还算多，几人连忙找了地方躲起来准备回击。 只可惜他们所剩的子弹并不多，想要突围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异化体们的包围圈迅速缩小，朝着几人冲来。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但很快几人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异化体好像就只攻击秦暮修和凌星文，其他人它们根本就不理会，就好像是专门冲着他俩来的。 打了几个来回之后，眼见形势不对，几人只能赶紧往后撤，但那些异化体实在追得太紧，子弹好几次擦着秦暮修的手臂飞过。 一只异化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竟然直接将几人的去路堵住。 而他的目标也很明确——正是凌星文！ 眼看凌星文就要被抓住，宴观鸣忙伸手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拉，虽然堪堪躲过了异化体的爪子，但凌星文的手臂却被抓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走这边！”蝰蛇喊了声，凌星文和宴观鸣都没来得及多想，站稳了身子便快速朝着蝰蛇冲去。 “别去！”秦暮修几乎是吼出来的，但无奈枪声太大，他又离得远，宋远慰只隐约听见一声，他还以为秦暮修是看见了什么，下意识想要阻止凌星文却已来不及。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星文和宴观鸣已经跟了出去。 谁承想，这一次蝰蛇竟误打误撞地选对了路，从那块石头拐出去之后竟然在一处高耸的沙丘之上看见了身穿基制服的人！ 见状，几人心下大喜，忙朝着那群人跑去，唯有秦暮修脚步一顿，盯着沙丘顶端那些扛着盾牌的Alpha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宋远慰没办法不注意秦暮修的一举一动，从刚刚开始他就表现得很奇怪，这条路明明是对的，他刚刚为什么要喊住几人呢？ 正疑惑着，蝰蛇已经带着凌星文等人越过半个沙丘，朝着士兵们所在的更高的沙丘奔去。 沙丘上的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几个，但那些Alpha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迎接而是纷纷戒备地举起了枪。 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朝他们跑来的几人。 发现异常之后，几人也没再往前，纷纷愣在原地。 “站住！”沙丘之上有人喊道：“什么人？” 蝰蛇见状，高声回了句：“是我，蝰蛇！” 对面的士兵显然是认识他的，却在听见他名字的瞬间将枪口调转，全部对准了蝰蛇。 正当此时，身后的异化体也追了出来，见对面沙丘上的阵仗，纷纷止住脚步，有些不甘的看着站在远处的几人。 士兵们自然也发现了几人身后的异化体，看向蝰蛇的眼神更奇怪了。 “走私犯居然还敢回来，看来中校说的没错，没想到你才来不到两个月竟然就敢做这种事情！” 闻言，几人脸上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我要求见中校一面。”蝰蛇不死心地喊了声。 “没什么可误会的，我们奉命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 闻言，秦暮修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悄悄给蝰蛇递了个眼神。 后者接收到秦暮修的眼神，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 沙丘上的人似乎不想再和蝰蛇多话，竟然直接下令开枪，丝毫不在乎下面还有没有无辜的人被牵连。 凌星文和宴观鸣站位靠后，在听见开枪命令的瞬间，宴观鸣的脑袋先身体一步将凌星文抱着扑到在身前的石头后面。 陈安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闪身拉着蝰蛇扑倒在地，顺着起伏的沙丘滚到了下方，勉强躲过第一波子弹。 秦暮修因为位置站的偏，倒是没怎么受到波及，但也跟着扑倒在地，借着地势遮挡才幸免于难。 现在可好，背后是异化体，身前是基地的人，腹背受敌，跑都跑不掉。 好在身后的异化体看见沙丘上的士兵便不再往前，只敢默默退到石林里面，没再出现。 被按在地上的蝰蛇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才反应过来陈安受了伤。 “你怎么样？”蝰蛇撑起身子，视线落在陈安被血浸湿的臂膀上，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我……没事。”陈安的声音有些颤抖，转头看了眼自己冒血的手臂，脸色有些苍白。 蝰蛇倒是动作迅速的将自己的衣服撕了下来帮陈安止血。 但那颗子弹陷在陈安手臂上，蝰蛇一动他就疼得满头大汗。 “坚持一下好吗？马上就不疼了。”蝰蛇轻声安慰着陈安，脸上的表情却阴沉得可怕。 李成杰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让他当替死鬼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想着，头顶又响起一阵枪声，还没等蝰蛇反应过来，秦暮修和凌星文还有宴观鸣已经沿着沙丘滑了下来，顺利来到两人身边。 刚刚那阵枪声恐怕就是冲着他们三人来的。 “没事吧？”秦暮修刚说完，就闻见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安安受伤了，你们怎么都下来了，这地方藏不了多久。”蝰蛇一边冷静地帮陈安处理着伤口，一边抬眼观察着周围。 石林肯定不能再退回去了，里面全是异化体，前面挡着那些人，基地很定也回不去了，眼下还真是……进退两难。 “不下来上面也待不了多长时间。”秦暮修道。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姓李的好大的胆子。”凌星文没忍住开口道。 或许是语气有些冲，加上刚刚两人才吵了一架，他一开口陈安冷冰冰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刚要骂，陈安的脸就被蝰蛇掰着按进了怀里。 蝰蛇沉思片刻，大概也明白了李成杰的意思，他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估计是被上面发现了，要么就是他不想再做下去，需要找个替死鬼了。 但无论是哪一条，李成杰都是冲着他来的。 难怪之前说好带来增援的人迟迟没来，难怪当时他前脚到了巡防点，异化体后脚就打了过来，现在看来这些事恐怕都和李成杰有关。 蝰蛇沉思几秒，才缓缓开口道：“这事与你们无关，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但我只希望你们把安安带走。” 一听蝰蛇要丢下自己，陈安立马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无奈蝰蛇把他抱得太紧，他根本没办法挣脱。 挣扎间倒是不小心把腰间别着的银枪弄掉出来。 蝰蛇看了一眼，垂手帮他捡了起来，仔细拍了灰尘才帮他别了回去。 只不过别得稍显粗糙，突兀的枪身就这么露在外面，之前陈安都是小心把枪藏在衣服里，生怕吹了晒了。 局势突然逆转，几人脸上都还有些无措。 但他们都是聪明人，见对面开了枪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结合之前的各种事情一推测，各自心里也都有了大概的答案。 “……你到底帮他做了什么？至于让李成杰杀人灭口吗？”凌星文不解道。 闻言，蝰蛇没回话，只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观鸣见他沉默，想了想才开口道：“光是走私抑制剂的话，应该不至于让李成杰对你痛下杀手，你是不是还帮他干了别的事情？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虽然不想承认，但姓宴的说得挺对的，我们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就算出去了，李成杰也不一定就会放过我们，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凌星文也跟着附和道。 全场唯独秦暮修没有说话，宋远慰从凌星文的余光里看见秦暮修又在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蝰蛇。 直觉告诉宋远慰，秦暮修肯定知道些什么，从一开始，秦暮修表现得就很不对劲。 还有……眼前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黄沙石碓，腰间别着银枪的陈安，差点被乱枪扫射而死的蝰蛇。 一切一切都让宋远慰想起了两人惨死时的画面。 第65章 第 65 章 凝眉沉思片刻，宋远…… 凝眉沉思片刻, 宋远慰心下一沉，迅速回到秦暮修那边。 几乎在他回去的那一刻，秦暮修便反应过来, “你终于肯回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宋远慰与他同时开口, 语气算不不上多好。 秦暮修原本因为他回来而亮起的眼睛此刻又灰暗下去。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秦暮修不答反问。 这句话他没说腻宋远慰都听腻了, 他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开口道：“你就是知道，你刚刚用那种眼神看着蝰蛇，他们会死在这是不是？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秦暮修冷淡道。 “这场景和我上次看见的，一模一样，蝰蛇和陈安会死在这里，对吗？你知道,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就像昨天你眼睁睁看着凌星文被宴观鸣标记那样！” 秦暮修闻言, 垂眸看了眼蝰蛇和陈安, 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宋远慰察觉到他的眼神, 心中的怒气瞬间上涌, 几乎带走了他所有理智。 “秦暮修！……”宋远慰怒吼了一声。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暮修打断,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他们会不会死。” “……答应什么？” “我和你说了之后, 三天之内不准离开我。” “……” 宋远慰还当他要说什么, 原来就是这个对于秦暮修在这种时候还能有这种无理的要求，宋远慰表示不想和他一般计较, “答应你, 所以可以说了吗？” “你发誓。”秦暮修坚持道。 “………………” 宋远慰都快被他磨得没脾气了, 于是只好草草发了个誓说要是离开了就让他不得好死之类的。 但说完秦暮修又让他换一个, 说这个不行。 宋远慰已经在炸毛的边缘徘徊了，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发誓，离开你我就阳痿一辈子, 行了吧。” 秦暮修沉思片刻了才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你知道他们今天会死在这，对吗？”宋远慰问。 “他们死不死，我的确不知道，但李成杰想想杀蝰蛇却是真的。” “为什么？”宋远慰不理解“他和李成杰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因为蝰蛇帮李成杰运送的，不止抑制剂，还有一份联邦的秘密文件。”秦暮修淡声道。 闻言，宋远慰愣了一下，“什么秘密文件？” “不清楚，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大概是关于当年那些异种和最初的异化体的吧。” 闻言，宋远慰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东西是他一个小中校能随便拿到的吗？还有，即使他拿到了，作为联邦的军人，他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那些异化体？” 宋远慰话音刚落，头顶却猛地传来一阵巨响，旋即黄沙漫天，差点将几人淹没在沙堆之中！ 秦暮修从沙土之中抬头来，却见沙丘之上一枚炮弹划破天际直冲几人来了。 眼见那炮弹就要落下，行至一半却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电磁炮截停在半空中，；两相碰撞，突然爆开！ 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炮弹的余波竟生生将几人藏身的沙丘荡平。 沙子倾泻而下，几乎要将几人的身子淹没，蝰蛇反应很快，按着陈安的身子牢牢护住才没让他再受伤害。 一旁的凌星文和宴观鸣则更惨一些，因为位置低差点被活埋。 炮轰过后，周遭竟然诡异地安静下来了。 头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喷气声，几人从黄沙之中仰头看去，却见头顶一架印着偌大‘凌’字的飞船悬停在几人头顶。 刚刚的炮弹正是被头顶的飞船截停。 凌星文凝目一看，就发现飞船里的人竟在和他挥手打招呼。 “是……赵叔！”凌星文望着从天而降的救星，脸上却不见任何喜色。 沙漠之上，那巨大的飞船缓缓落下，挡在了几人身前，如同一堵巨大的城墙，将对面士兵的视线完全遮挡。 整个联邦，有谁不知道凌虞的名号，所以飞船才刚刚露出真面目，对面的士兵便一个个吓得没敢再动手，根本不知道凌家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插手他们的事情。 为首的士兵忙给身后的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通知李成杰这里的情况。 而另一边，赵煜早在飞船落地的时候便匆忙跑了出来。 刚刚要是再晚来一秒，估计他家少爷就得被炮弹轰死在这沙漠上，这要是让凌虞知道了不把他的皮都扒下来。 “少爷？少爷……我来了少爷，是我啊少爷……” 赵煜一边喊着，一边冲进沙堆里，身后凌家的人也从飞船里跑了出来，在沙堆上一字排开，一身黑色的制服上是首都星军队的专属标志，冷硬的金属徽章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飞船上下来的一群士兵，单拎出任意一个，级别都比对面那群士兵高，因此他们只能默默收了手上的枪静立在原地打算等候李成杰的命令。 凌星文半个身子被沙子盖着，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煜朝他跑来，脸上挂满了黑线。 在几个士兵的帮助下，赵煜倒是十分顺利地把几人从黄沙里拔了出来。 赵煜一遍帮凌星文拍着身上的沙土，一边念叨着凌星文，说他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到处乱跑，要是他们再来晚一点估计就见不到凌星文了。 凌星文被赵煜拉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保他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秦暮修他们也被从沙子里拽了出来，赵煜一转头就和秦暮修视线对上，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你怎么也在？”赵煜问。 秦暮修客客气气喊了声赵叔，随后才道：“我为什么不能在？” 赵煜被噎了一下，没再开口。 “赵叔，你怎么会来？我妈呢？”凌星文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直觉他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 果然，赵煜闻言，忙回答道：“上将她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们这群孩子，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要不是上将收到消息就让我先赶过来，我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少爷……” 赵煜越说越着急，凌星文却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叫我们闯了多大的祸？” 赵煜明显犹豫了几秒，立马岔开话题道：“算了，一时间说不清楚，等上将来了你就知道了，总之现在你先回飞船上去，剩下的交给我，好不好？” 赵煜说着便要把凌星文往飞船里推。 刚被刨出来的蝰蛇怀里还抱着陈安，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能灰头土脸地看向秦暮修企图得到一个解释。 秦暮修看了眼蝰蛇，只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安心。 蝰蛇见状，又转头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飞船，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头还没把几人安顿好，那边李成杰已经赶了过来。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根本不像是从基地赶过来的，倒像是一直待在附近等着。 李成杰远远地从沙丘上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一脸着急忙慌的样子。 行至赵煜面前，他才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赵将军。 赵煜身为中将，官职比；李成杰这个中校要高，因此见了赵煜他于情于理也该行礼的。 “赵将军不在首都星守着，竟然有兴趣来我这大沙漠视察，真是稀客。” 赵煜瞥了一眼李成杰，没好气地回答道：“我要是来晚几秒钟，我们少爷是不是就要死在你这里了？” 听赵煜这么一说，李成杰才摆出一副故作震惊的样子转头看向凌星文，“少爷？凌少爷？你是说星文他就是凌上将的公子吗？” “啧……你看我，在这穷地方呆久了，首都星的事都快忘干净了，但凌将军好像从没有对外公开过少爷的名字，原来就是星文啊，这真是太巧了！” 李成杰一张不算出众的脸上堆着虚伪的笑意，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止不住在凌星文身上打量着，看得凌星文很不舒服。 凌虞的确没有对外公开过凌星文的任何信息，哪怕当年凌星文入学联邦军校也都是十分低调的，因此很多人并不知道凌星文是凌虞的孩子也很正常。 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要想知道两人的关系，不用怎么查就能知道，李成杰这话说得实在虚伪。 “现在知道也不迟。”赵煜淡淡道：“所以你的人是什么意思，联邦那条法律说了基地可以随意处决军校的学生了？哪怕是在首都星，要给军校的学生定罪都需要最高法院来判决，你又是怎么敢直接对他们几个下杀手的？不怕上面怪罪吗？” 赵煜一连串问了好多，又是联邦法律又是军校的，要是换了旁人来，肯定都被吓得不轻了，但李成杰却不以为意。 “赵将军这就言重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怎么到了您这就成了私自处决联邦军校的学生，您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呢……” 赵煜冷哼一声，有些讽刺道：“你最好是不敢。” 李成杰但笑不语。 赵煜说完，转头看向凌星文道：“少爷，咱们先回基地等上将来了再说吧。” 说完，赵煜便想带着凌星文先回基地再说，毕竟这地方太靠近异化体聚集的地带，说什么都不太方便，更何况还有人受了伤。 可是刚迈出去几步，却被李成杰伸手拦住。 抱歉，赵将军您可以进去，但您不能把他们带进去。” 闻言，几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难看，尤其是赵煜。 他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发脾气，要是早几年，他说不定已经掏枪怼姓李的脑门上了。 “你什么意思？”赵煜道。 “我想您也是听到了消息才特意赶来边境的，不会不知道凌少爷伙同这几个军校的学生，走私抑制剂，私自放异化体入境，并且残杀我巡防点三名士兵的事情吧？” 李成杰这话一出，几人瞬间抬头朝他看去。 “你什么意思？”凌星文说着，没忍住上前两步，眼看就要和李成杰起冲突，好在赵煜及时把人拉住了。 “我什么意思相信赵将军之后会和你们解释，但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们就不能再踏进277星一步，否则我怎么和死去的兄弟们交代？” 这偌大一口锅猝不及防地就甩在了几人身上，凌星文还没反应过来，蝰蛇倒是先忍不住了，“你把话说清楚，田叶他们怎么了？” 李成杰浅浅一笑：“他们怎么了只有你们最清楚，不是吗？” “你！”蝰蛇差点没忍住脾气，好在秦暮修及时把他拦住了。 李成杰见状，抬手拨弄几下自己的手环，随后将屏幕调转至接人面前：“这是来自联邦军令部，由首领亲自签发的文件，要求彻查边境异化体入侵事项，我有权代表基地禁止几位‘嫌犯’入境，抱歉了。” 李成杰说完，关上手环转身带着他的兵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一直目送李成杰离开，赵煜才叹了口气，转身把凌星文等人往飞船里领。 好在赵煜的飞船设施齐全，带来的人手也足够，即使是在边境地带待上一晚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安的手臂赵煜找人处理了，几人喝了水吃了东西赵煜才把几人重新召集起来。 “所以你们根本没杀人？”赵煜问。 凌星文闻言，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赵叔，我都说了几遍了，田叶哥是很好的人，我们怎么会对他下手，而且那天异化体来的时候暮修被它们带走了差点小命不保，我们急忙回基地调了飞船就去救人了，哪有机会杀人？” 他这么一说，赵煜立马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以那天巡防点只有你们几个人，并且异化体还只带走了秦暮修和一架飞船？” 凌星文不明白赵煜为什么要这么问，于是只能皱着眉点了点头。 其余几人站在旁边听着，也都纷纷皱起了眉。 只有秦暮修跟个没事人一样双手抱胸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几人看。 “那后来呢？你们回基地调战机又报备过吗？基地批准了吗？”赵煜问。 一说到这，几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凝固。 “没有，”蝰蛇答道，因为战机是他去调的，当时情况紧急，他只得到了李成杰的口头承诺便匆忙把战机开出去了。 说到这，几人也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边境线一直有探测仪在持续工作，但异化体来袭的那天，首先受到袭击的就是巡防点的操作台，那操作台连接的不止有防御系统和通讯系统，同时还有边境线的探测系统。 但异化体的炮弹最开始打进来的时候基地那边不可能没有收到警报信息。 但基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等着几人修复好飞上的通讯系统才和基地取得了联系，很难说是李扯了个杰没有接到警报还是几人故意破坏了探测系统，让基地接收不到警报。 再后来异化体带走了飞船和秦暮修，而飞船上装着抑制剂，秦暮修被带走谁知道是自己跟去的还是被绑走的，在场的人像田叶他们几个，如今生死不明，不能出来作证。 而蝰蛇他们几个当晚就回到基地，说好听点是调了一架战机，去救人，但如果有心之人稍加润色，是不黑也可以解释为几人回基地偷了战机打算投奔异化体呢？ 证人全无，上头听到什么，还不是全凭他李成杰一张嘴？ 想到这，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尤其是蝰蛇。 说到这，赵煜也基本明白几人是中计了，于是只能长叹一口气道：“唉……你们哪，还是太年轻” “当初你在277星失联之后，上将放心不下，就让我交代完手上的工作亲自下来寻你，但上将又怕你发现了我了会再次逃跑，于是嘱咐我悄悄找到你，确保你平安就好。” “没想到今早，我接到上将发来的电报，说军令部昨晚收到来自277星的紧急军报，加密等级为最高级，直接绕过上将报到首领哪里去了，说是涉密，上将直觉事情不对，忙让我不顾一切寻找你的踪迹。” “好在我的人一直有留意少爷你的动态，不然今天怕是真要赶不及来救你们了……” 赵煜说完还不忘絮絮叨叨地责怪凌星文不体谅大人的用心，非要到处跑，差点就受伤了之类的话。 毕竟是看着凌星文长大的，见他差点出事，心里总归是不好过的。 但凌星文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你是说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去向？” 赵煜闻言，没忍住叹了口气：“傻孩子，上将他要是真铁了心想要你管你，你以为你还能出现在这里吗？她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才会向她低头罢了。” 闻言，凌星文猛地站起身来，他满眼猩红地盯着赵煜，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都气得煞白。 霎时间，凌星文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捶了一下似得，他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但赵煜只劝他懂事一些，不要再给凌虞添乱了。 凌星文气得身形晃了几晃，宴观鸣离他最近，本想伸手去扶他，却被凌星文一把推开。 凌星文什么都没说，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转身便想离开。 “这……少爷……” “凌星文……” 赵煜和宴观鸣几乎同时开口喊他，说着两人便要起身。 凌星文见状，只扔下一句“能不能别他妈烦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随后便见他脚步飞快地逃进了飞船里的空房间，狠狠摔上了房门。 秦暮修见状，眼神暗了暗，倒是没追上去。 一场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赵煜还有事情需要和凌虞汇报，于是便让剩下几人随意，自己先走了。 陈安的伤还没好，脸色白得吓人，蝰蛇怕他要旧病复发，于是带着陈安先离开了。 宴观鸣从上次吵完架就一直对秦暮修有敌意，秦暮修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沉默着走出了飞船，想出去透透气，却被外面候着的士兵拦住。 “不走远，就在那里坐一下，不会给你们添乱的。”秦暮修说着，伸手指了指飞船前面的一处空地。 门口的两个士兵相视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便把路让开了。 已是傍晚，天上的太阳落了下去，天上的月亮似乎比昨天圆了些。 秦暮修走了过去，随意找了个地方便坐下了。 他仰头看向天上的月亮，静静听着自己胸腔里的心跳。 这场景…… 宋远慰顿时反应过来和他上一次被秦暮修打晕在梦里看见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 秦暮修就是这么坐在沙地上，一个人仰头看着月亮，和那个系统说了那些话。 历史，喔不，他看到的未来在此刻和眼前的场景重合。、 “骗子。”宋远慰道。 “……为什么这么说？”秦暮修问。 “你还说你的梦不会梦见未来，说什么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看你什么都知道，这场景我明明在你的梦里看到过。” 宋远慰一想到秦暮修之前骗他他还无条件相信了，就恨不得跳出来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我没骗你，我的确不能看到未来，也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今天的事情你怎么解释？说不清楚的话你以后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你了。”宋远慰放冷了声音说道。 秦暮修沉默着将落在月亮上的视线收了回来，“你怎么确定那是我的梦，又怎么确定我看到的是未来，不是过去？” 他这话说得莫名，宋远慰听罢，愣了好久。 “不是你的梦，那总不能是我……” 宋远慰话头猛地一顿，某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却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当然不是，别瞎想。”秦暮修很快打断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猜的。” 说完这句，秦暮修没再开口，静静坐了会儿。 反倒是宋远慰没忍住先问他：“所以，蝰蛇和陈安到底会不会死？” 秦暮修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不知道。” “……得，问了也白问，我不如去找凌星文，他还伤心着呢。” 宋远慰说完便想过去凌星文那边。 可是凌星文的名字还没喊出口，秦暮修便抢先一步道：“你发过誓，离开我的话就会阳痿。” “……” “所以，乖乖陪我在这坐着吧，凌星文不是说了别烦他，况且他人在飞船里待着，不会有什么事的。”秦暮修淡淡道。 “姓秦的，算你狠。”宋远慰暗骂一声，倒是没真的离开。 “是挺狠的，不狠怎么能活到现在。” “闭嘴，不太想听见你的声音，谢谢。”宋远慰拒绝沟通。 “我本来就没张嘴，我在用我的意志和你说话”秦暮修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 “……哥们儿，你赢了。” 秦暮修闻言，没忍住勾了勾唇角，“想让我闭嘴也行，说点好听的，不然我可以和你说一晚上的话，你知道我做得到的” “……比如？”宋远慰对秦暮修不要脸的本事早有领会，上次喊他五百三十五次，跟叫魂似得，宋远慰实在不想再体验一遍了。 “比如给我讲个笑话，怎么样？”秦暮修说。 闻言，宋远慰猛地一愣。 第66章 第 66 章 “你怎么老喜欢让别…… “你怎么老喜欢让别人给你讲笑话？”宋远慰十分不理解。 秦暮修稍稍舒展了身子, 摆出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这才回答道：“因为能让我笑得出来的事情实在太少，所以能笑一下算一下。” 宋远慰仔细想了一下，发现秦暮修这话根本站不住脚, “你损我的时候可没少笑。”宋远慰愤愤道。 秦暮修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了这种事情, “……我什么时候损你了”他问。 “多了去了, 数不过来。” “你认为我说那些话都是在损你？”秦暮修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那不然呢？难不成你是在逗我开心啊？”宋远慰不生在意道：“不过朋友之间就是得损点才好，不然也太无聊了。” 秦暮修闻言，默默坐直了身子，“朋友？” “啊，怎么了？” 秦暮修沉默几秒，然后默默握紧了拳头, 手掌下的沙子被他卷在掌心, “没什么, 我的朋友。”他说。 然后站起身来, 身上的沙土都没来得及拍就转身进了飞船。 “怎么突然走了？”宋远慰问。 “风大, 冷。”秦暮修语气阴沉。 “？哪有风？我怎么没感觉到？” 秦暮修走得更快了…… 飞船空间很大, 赵煜给他们几人安排了房间, 秦暮修一言不发走回自己的房间反手把门摔上了。 他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 好在宋远慰早就习惯了。 秦暮修进了房间, 本想直接去睡的，但在外面跑了几天, 身上都快臭了, 刚刚又被人气得出了一身汗, 他现在急需一个冷水澡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远慰就这么看着秦暮修气呼呼地在房间里找了浴巾拿了浴袍准备进浴室。 “不是说冷？怎么不等暖和起来再洗澡？一冷一热容易感冒。”宋远慰道。 “……你自己出来暖吧, 我先去洗。”秦暮修冷着脸道。 “也是，在沙漠待了好几天，要不我也洗一个吧, 那你先去。”宋远慰说完，嗖的一下变了出来。 …… 秦暮修沉默不语地进了浴室，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胸膛烧至四肢百骸。 等浴室响起水声，宋远慰才默默伸了个懒腰。 懒腰还没伸完，脑海里就响起了黑化值升高的提示音，由五变成了六。 宋远慰默默撤回了一个懒腰，并且缓缓抠出一个问号。 砖头看向流水哗哗的浴室，宋远慰表示不理解，洗个澡就给他洗黑化了？难道是洗澡水不合心意？ 莫名其妙。 不过上升了也好，他可以拿来买点变成人的时间，之前还觉得十个积分换十二个小时太亏了，但现在看来是而个小时掰碎了用，每次也才一两个小时不到，换一次能用很久，还是很良心的。 正想着，视线却落在秦暮修脱下的外套上。 宋远慰知道那件外套靠近左胸膛的位置有一支手机。 秦暮修一直贴身装着的，从未离身。 那支有些陈旧破败，连边框都已经被磨掉色的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宋远慰又想起来之前在梦里看见的，秦暮修拿着那支手机让那个系统给他录的东西。 所以秦暮修后来到底让那个系统说了什么？ 还有，秦暮修种种怪异的表现都让宋远慰不得不怀疑——他知道所有的剧情，不过这种猜想太过于荒谬，宋远慰很快就抛弃了，毕竟要是真的知道所有剧情，那他肯定也知道自己的结局，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改变？ 没人不怕死，这一点宋远慰很清楚，但从他来到这里开始，虽然系统和他说的是要引导秦暮修走上黑化的道路并且达到最终死亡的结果。 但宋远慰发现剧情并没有走得偏，该发生在主角身上的事情一件没少，重要的剧情节点也都顺利完成了。 唯独有些剧情之外的小插曲也不影响剧情点正常上升，比起秦暮修知道一切，宋远慰更愿意相信他只是偶尔会梦见一些片段之类的。 毕竟要是他自己对剧情全知道的话应该不可能不作出点什么动作来阻止剧情发展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那样也太蠢了。 宋远慰自顾自地想着，直到秦暮修洗完澡出来他才回过神来。 秦暮修只裹了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走出来的时候头发上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在锁骨和胸肌上，又缓缓朝下滑去。 察觉到宋远慰的视线，秦暮修抬手擦了擦头发，空气里蒸腾着未散的热气，蜜色的胸膛和腹肌上挂着零星水珠，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宋远慰盯着秦暮修看了半天，突然吐出一句：“其实我真挺好奇的。” 秦暮修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宋远慰：“好奇什么？” “你这腰和胸肌到底是怎么练的？为什么我在健身房练了好几年都没你这效果？” 宋远慰看向秦暮修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杂念，只有对肌肉的欣赏。 秦暮修：…… “浴室里给你留了浴袍，要洗赶快，我要睡觉了。”秦暮修冷声道。 宋远慰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朝着浴室走去。 刚踏进去，宋远慰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暖香，和秦暮修的衣服被子上的味道都很像，只不过这次这味道好像要更浓一些，但还挺好闻的。 脱了衣服把身上打湿，宋远慰才猛地想起来这地方根本没有给他换洗的衣服来着。 算了，好歹还有一件浴袍，将就穿吧。 洗完澡出来，就见秦暮修一个人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似乎是听见身后的声音，秦暮修才转过头来。 浴袍过于宽松，穿在宋远慰身上差点没把半个胸膛都露出来，秦暮修只瞥了一眼便匆匆收回了视线。 “感觉洗澡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好爽啊……”宋远慰说着，随意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房间不大，四处乱溅的水珠不巧落在了秦暮修的手臂上。 后者不着痕迹地将手臂移开，耳根却悄悄红了。 等宋远慰吹干了头发，秦暮修却还是站在窗边一动没动，看起来像是要在那扎根。 “你不睡觉？”宋远慰倒是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秦暮修动了动站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却发现刚刚那股热意还是没消下去，奇怪…… 等秦暮修乖乖在床上躺好了，宋远慰才打算回他脑袋里休息。 才刚回去没多久，宋远慰就发现了不对劲，“你怎么这么烫？” “……” “别真被我说中，要感冒了吧？” 秦暮修没正面回答，只默默吐出一句：“赶紧睡。”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宋远慰见他一副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也就没再说话，闭嘴睡觉去了，毕竟这几天要么没得睡，要么睡沙漠里，难得有床睡，宋远慰当然得抓住机会好好补觉。 来了这里宋远慰才发现——也不是天天能睡床的，并且就算睡着了也很容易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梦境缠住，所以深度睡眠在此刻就显得尤为珍贵。 好在今晚秦暮修没做什么梦，宋远慰也没再被那些梦境缠住。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子盖多了，宋远慰总觉得热得慌。 第二天秦暮修很早便醒了过来。 他睁着眼睛，发现身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不由得皱起了眉。 是易感期吗？ 但他之前从未来过易感期，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切掉了一半腺体，身体里没有有足够多的信息素，自然也就不会有易感期到来。 可秦暮修不是生物白痴，身体上的变化他很快就察觉出来了。 仔细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秦暮修也就能不觉得这易感期来得蹊跷了。 先是差点被异化体毒死，打了两针抑制剂下去，后来又被凌星文发情期的信息素一激，再加上这些天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可能腺体分泌信息素也变得异常，才会导致他身体发热。 不过，按照他这半死不活的腺体情况，就算真的来了易感期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反应。 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秦暮修才缓缓坐了起来。 他一有动作宋远慰也不得不跟着醒了过来，“起这么早干什么？”宋远慰还有些没睡醒，声音懒懒的。 房间外面似乎有人走动，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隔着门板传来。 秦暮修仔细听了一阵，等脚步声走远了，他才回答道：“该醒了。” 话音刚落，外面慌乱的脚步声大了起来。 秦暮修简单洗漱之后便穿了衣服打开门来。 恰好他隔壁房间的凌星文也在这时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凌星文似乎一夜没睡，眼眶底下泛着乌青，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怎么回事？”凌星文看着外面慌乱的士兵们开口问道。 其中一个士兵闻言，立马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凌星文行了礼这才回答道：“少爷，基地那边派人来了。” “基地的人来干什么？”凌星文问。 “说是首都星来了命令，让赵将军不得干涉基地正常军事行动……” 那士兵回完话见凌星文没再接着问，于是便微微鞠了躬退了下去。 闻言，凌星文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刚刚两人谈话的时候，蝰蛇和陈安也都打开门走了出来，此时已经在两人身边站定。 听那个士兵说完，蝰蛇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难看。 “别怕，先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吧。”秦暮修说着，关上房间门便要离开。 凌星文点了点头，跟上了秦暮修的脚步。 可刚迈出去一步，凌星文却又猛地朝后退了一大步。 “你……”凌星文下意识抬手捂住了鼻子。 秦暮修见他这样，有些疑惑地转头道：“怎么了？” “我怎么好像闻见你的信息素了？”凌星文的声音隔着手掌传来，显得有些闷闷的。 “……”秦暮修细细嗅了嗅，发现今天的信息素味道的确要比平时浓些。 蝰蛇带着陈安走近，也闻见了味道。 “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晰地闻见你的信息素。”蝰蛇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阻隔贴递到秦暮修手中。 “谢了。”秦暮修接过来给自己贴上。 等他贴好了，凌星文才抬手扇了扇自己的鼻尖，“平时你的信息素都淡得跟没有似得，怎么今天这么浓？” “不知道，可能另外一半腺体还没死绝吧。”秦暮修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信息素？ 宋远慰听几人说完，才认真感受了一下周围空气中的味道。 没什么特殊的啊，不就是…… 等等…… 这不是秦暮修衣服上的味道吗？ “所以这香味是你的信息素？”宋远慰没忍住开口问道。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 宋远慰沉默了几秒。 “那我之前说这味道好闻问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你怎么不反驳？” 秦暮修抬腿朝飞船外面走去，抿了抿唇没回答。 宋远慰的问题没得到回答，但他有点怀疑人生，在他们ABO的世界里，夸别人信息素好闻应该……不是什么很冒昧的事情吧…… 正纠结着，秦暮修人已经走出了飞船，来到外面的沙漠上。 远远地，几人就看见赵煜对面站着一个面生的人，身边还跟着李成杰。 走近了，才听见很赵煜的声音，“首领亲自下的命令，我当然不敢违抗，只是这事恐怕另有隐情，更何况还事关我家少爷，阁下不如等我先把情况上报，等查清楚了再动手抓人也来得及。” 站在赵煜对面的人显然不吃它这一套，冷着脸厉声道：“赵将军这是想违抗联邦军令了？” 一开口就给赵煜扣了顶大帽子。 “不敢，”赵煜笑着说，“兹事体重，我家上将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知道于指挥着急复命，但还是等我家上将见少爷一面再带他走吧。” 于指挥…… 宋远慰回忆了一下，这人应该就是于鹏了，原著里联邦首领身边的一把手。 他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原著里这个人出现已经是很后期了，大概是在秦暮修黑化，联合异化体想要造反，凌星文带人反击的时候才出来的，现在倒是提前来了。 “赵将军不用拿上将来压我，我是奉了首领的命，要带他们回去，至于他们有没有什么冤情，不是我要管的事。”于鹏放冷了声音道。 “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我不可能让少爷和你走的。” 赵煜平时在凌星文米面前显得唠唠叨叨的，此刻倒是显出几分身为将士的威严来，说话掷地有声，颇有几分像凌虞。 见赵煜坚持，一旁的李成杰也跟着附和了几句，大概就是让赵煜乖乖把人交出来云云。 但赵煜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肯把凌星文他们交出去。 虽然凌星文他们几个人就站在赵煜身边不远处，但他要是不把人交出来，李成杰和于鹏倒也真的不好直接动手抢人。 双方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对峙着，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凝固。 没有人在意的某个角落，弗林和屠温正拿着望远镜默默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见他们聊了半天又没了动静，屠温才缓缓把自己手上的望远镜放了下来。 “没想到那个女将军的人会来，不然我们至少能把那两个孩子留下。” 弗林闻言，缓缓摇了摇头道：“其实、留下他们……也不一定是、好事，要是凌的孩子真在我们、手上，说不定、她会带人……杀进来。” “凌虞吗？当年她和还是皇子的李弘盛联手，杀了我们多少同胞，要不是有她，联邦如今还不一定是谁的。”屠温一双眼睛默默盯着边境线，眼底写满了愤懑和不甘。 “首领、大可放心，报仇、雪恨只是……时间问题。” 弗林结结巴巴地和屠温解释说李成杰这次拿给他们的抑制剂里藏着的那份文件，他已经完全看了一遍。 当年那场病毒的真相和联邦这些年做的丧心病狂的事全都记录在案，当年异化体们没能讨回来的公道，自然会由它们来完成。 “对了、实验室……今天传来喜报，抑制剂的、研究……有重大、突破，接受、实验的人、受……受药后已经、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排异反应，我们马上、就可以自主生产、抑制剂。” 弗林说完，屠温才缓缓低头朝他看去，眼底的不甘和愤懑逐渐被诡异的兴奋取代。 “还真得感谢当年李弘盛的狼子野心，妄图用我们的同胞来生产所谓不会死的异种，结果却弄巧成拙，让他们的人研究出能够修复我们身体机能的抑制剂……” “要是他知道，他命人研究出来的异种的血让我们不再被异化带来的后遗症折磨，应该也会很惊喜吧……嗬嗬。” 弗林闻言，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来。 “是、是这样的，首领，他……自作自受、罢了……我在首都星、潜伏这么多年，听说活到现在、娶……了四五个妻子、却没、没有一个子嗣，真是报……应。” “报应？不够，完全不够！”屠温忽然拔高了音量，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怖，“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屠温说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看向远处的沙漠尽头。 那里原本站着的两队人马已经开始撤离，一队开着战车，朝277星撤离，另一队以赵煜为首，转头回了飞船，看来是没谈拢，有一方先低头了。 一群人中，唯有那个被他们抽了血的异种缓缓停住脚步，像是预感到什么一般朝着两人所站的地方看了过来。 “还真是得谢谢我们的小异种，生命力真是顽强呢……可惜了，他现在还有些害怕我们。”屠温紧紧盯着飞船脚下属于秦暮修的身影，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赞赏。 “异种可、不止……他一个，但他……的确是最特殊的一个。”弗林点头应和道。 而另一边，秦暮修淡淡地朝无垠的沙漠看去，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怎么了？”宋远慰察觉到他的异常，开口问道。 “没什么。”秦暮修说完，缓缓跟上大部队回到飞船里。 凌星文把赵煜单独叫走了，说是有事要和他商量，还顺便叫上了飞船的随行军医。 其余几人见他叫了军医，纷纷抬头看去，尤其是宴观鸣。 等凌星文和赵煜消失在几人视线，宴观鸣才缓缓回过神来，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走了，就只剩下蝰蛇陈安以及秦暮修。 “哥，回去吧，我有点难受。”陈安拽了拽蝰蛇的衣角，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秦暮修闻言，也转头朝两人看去。 陈安的脸色苍白得要命，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是昨天帮蝰蛇挡枪留下的伤口。 “他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吗？”秦暮修问。 蝰蛇闻言，有些紧张地看了一圈周围，确认没人了才缓缓摇了摇头：“越来越严重了，昨天受了伤医生给检查的时候差点露馅，之前都能控制，现在到晚上就发病，全靠闻着我的信息素才能睡着。” “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这不是还能跑能跳的吗？” 宋远慰觉得，陈安一张婴儿肥的脸虽然没了血色，但看起来依旧很可爱。 只是……比起初见时的朝气满满，现在的陈安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有些衰败的花朵，颜色暗淡，花瓣凋零。 唯有看向蝰蛇的时候眼睛里才会闪烁出点点生机，好像全靠蝰蛇才勉强吊着一口气。 “介意让我看看他的情况吗？”秦暮修问。 蝰蛇犹豫几秒，转头看向陈安，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陈安倒是无所谓，耸了耸肩道：“随便咯。” 于是，蝰蛇带着秦暮修进了他俩的房间。 关了门，秦暮修才和拜托蝰蛇帮陈安把他腺体上的阻隔贴撕了下来。 随着秦暮修的视线，宋远慰才第一次见到了腺体是什么样的。 藏在后颈处很不起眼的某个地方的一小块隆起，看起来有些突兀和怪异。 秦暮修看完，眸光沉了沉，默默收回了视线。 “很小的时候，我也出现过这种情况。”秦暮修说。 蝰蛇闻言，抬头看他，虽然很想问后来是怎么解决的，但一想秦暮修家里的情况，估计不会是什么很简单的方式。 果然，秦暮修开口道：“秦开正几乎把我腺体里的信息素全抽干了然后用激素不断刺激腺体，迫使腺体在短时间内重新产生出信息素，症状由此才得到缓解。” 闻言，陈安瞬间瞪大了眼睛看过来，抓着蝰蛇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强行从腺体里抽出信息素，比起扒皮抽筋有过之而无不及，腺体是Alpha最珍贵也是最脆弱的器官平时碰都不敢轻易碰到，更何况全抽完…… 陈安甚至不敢想当时的秦暮修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陈安和蝰蛇表现得如此震惊，宋远慰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很痛吗？”宋远慰问。 “没什么感觉。”秦暮修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第67章 第 67 章 秦暮修说的办法蝰蛇…… 秦暮修说的办法蝰蛇没敢采纳, 那对陈安来说太残忍了，说不定还会丧命，也不一定能完全治好, 蝰蛇不敢去冒那个险。 “没事的, 会找到办法治好安安的, 一定可以的。”蝰蛇拉着陈安的手，预期虽然坚定，但眸光却闪烁不定。 “他以前都没这么严重的，当时在学校都还好，后来突然就开始恶化了，我尝试了各种办法, 能用的药都用了还是没办法……我这个当哥的真挺没用的” 听蝰蛇这么说, 陈安骂忙砖头瞪了他一眼, “哥……你又来, 再这么说我离家出走了！” 蝰蛇勉强笑了一下, 垂手摸了摸陈安的脑袋, 忙说哥错了, 再也不说了。 宋远慰看着眼前的两人,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外面暂时没什么事, 秦暮修便留下打算和蝰蛇商量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以及陈安的病情。 两人聊了很久，也说了很多, 从首都星聊到了今天出现的于鹏和李成杰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就黑了下来。 期间, 宋远慰发现秦暮修的视线总在往陈安身上看,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哟, 这都几点了。”蝰蛇说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秦暮修也抬头看了眼窗外，房间里的感应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倒映在窗户的玻璃上, 散发着惨白色的光。 “居然已经八点多了吗？没想到居然聊了这么久……”蝰蛇自顾自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旁的陈安却突然捏紧了蝰蛇的手。 动作太大，秦暮修也被吓到，缓缓转过头来。 他一转头，宋远慰就看见陈安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白部分的红血丝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瞬间爬满了整个眼眶，随后他整个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变故来得太快，蝰蛇和秦暮修都还没反应过来，陈安就已经抽搐着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安安！”蝰蛇惊呼一声，忙伸手把陈安抱进怀里。 秦暮修拧了拧眉，也走上前去，陈安整个身子都抽搐，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一般，显露出一道道凸痕。 随后，宋远慰听见一阵阵类似骨头被拧断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那声音正是从陈安身上发出来的，他疼极了，却也不敢大声喊叫，只紧紧拽着蝰蛇的手，呜咽着喊出一声“疼……” 蝰蛇瞬间急红了眼，忙抬手撕下自己腺体上的阻隔贴，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信息素全都倾泻出来将陈安紧紧包裹起来。 即使这样，陈安还是疼得整个人都拧成一团，他的脊柱突然不自然地拱起，浑身的肌肉像是被过度拉伸的皮筋，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开来。 陈安痛得喉咙里不断泄出一声声痛苦又压抑的嘶鸣，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分外揪心。 秦暮修本想靠近的，却被蝰蛇突如其来的信息素一激，猛地退后半步。 没办法，Alpha之间的信息素互斥，尤其秦暮修今天的身体还有些不对劲。 宋远慰察觉到秦暮修的不对劲，忙问他怎么了，秦暮修简单和他解释了一嘴，但还是没敢太靠近蝰蛇。 犹豫间，蝰蛇已经把陈抱起来朝床边走去。 “很快会好的，会好的，安安别怕……别怕，哥在呢，哥在呢……”蝰蛇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拉起袖子，陈安就像是失去理智了一般，张嘴就咬了上去，牙齿嵌入肉里，很快就有血渗了出来。 宋远慰这才发现，蝰蛇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青紫的牙印，有的看起来刚刚结痂，像是刚弄上去不久，有的却已经从伤口处长出新的皮肉。 即使已经难受得满头大汗了，但陈安还是忍着没叫出声来，或许是怕被人发现，又或许是已经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陈安咬着蝰蛇的手臂，眼泪却通红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沿着下巴滴在蝰蛇的衣摆上。 沉重喘息声颤抖着在狭小的房间里回响，像是肺腔被挤压变形发出来的阵阵闷响，刺耳又沉闷。 原来发病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吗？ 没亲眼见到前，宋远慰只以为是身体上会有些难受，却没想到会是如今这幅光景。 他呆愣愣地盯着床上紧紧抱着的两人，震惊得不成样子。 察觉到心跳有些异常，秦暮修缓缓移开了视线，没再看着那边，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蜷缩起来，慢慢紧握成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动静才渐渐小了下去。 难受得呜咽和沉重的呼吸声被一阵小声的啜泣取代。 秦暮修终于敢重新抬头朝两人看去，周遭属于蝰蛇的信息素味道已经淡了下去，却不是因为蝰蛇收起了信息素，而是因为他的腺体里已经没有更多的信息素能够提供给他用了。 很奇怪，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明明是互斥的，但陈安却能接受，也只能接受蝰蛇的信息素。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陈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出来，躺在蝰蛇的怀里看起来了无生气，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破布娃娃。 只有眼泪还在不断往下掉，他没恢复神志，嘴里一直念着哥，不想死，我不想死……别丢下我，哥…… 蝰蛇听他念叨着，不厌其烦地回答道“哥在，哥永远不会走的，哥在……” 一声声，喊得像是一块块巨石砸在宋远慰的心脏上，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无论是之前在梦里看到的结局，还是如今这样的画面，都让宋远慰难以接受。 秦暮修帮两人处理了伤口，又去军医那里用自己的名义给蝰蛇拿了帮助腺体恢复的药，处理妥当之后，才离开了蝰蛇的房间。 临走前，他听见蝰蛇说了声谢谢。 秦暮修没敢多停留快步离开了。 直到回到秦暮修自己的房间，宋远慰才回过神来。 “你当年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吗？”宋远慰问。 秦暮修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身子猛地一僵。 良久，他才开口道：“记不得了。” “真的没办法救他吗？”宋远慰又道。 这一次，秦暮修没回话，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远慰翻遍了整本书，也没找只言片语关于陈安以及他的病症的描写，瀚如烟海的文字中，竟然没有一个字是写给他的。 无能为力，宋远慰现在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他该做些什么来救救蝰蛇和陈安的，他知道剧情会怎么发展，也知道凌星文，宴观鸣，乃至秦暮修的结局。 但……他能做什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在想什么？”秦暮修突然开口打断了宋远慰的思绪。 宋远慰顿了顿，才回答道：“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不要和这里的人产生过多的情感连接，羁绊太多，要承受的后果也会变多。” “与其想太多徒增烦恼，不如就这样，不管，不问，反正，剧情就是这么发展的，反正完成了任务，你就可以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也不会再见到这里的人，又何必想太多做太多？” 秦暮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得可怕，就好像他才是那个置身事外的系统，而宋远慰成了深陷剧情难以自拔的人一样。 “这些话也是之前的系统教给你的吗？”宋远慰问。 秦暮修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那他还真是冷漠。” 冷漠……秦暮修在心里默念了这两个字，脑海里闪过一些久远的画面，争吵，嘶吼，痛苦的挣扎和遥远的哭喊声混着血腥味，组成一副模糊的画卷，很快又消散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 他要是真的冷漠一些就好了，秦暮想。 房门被敲响，秦暮修回过神来，转身朝门口看了一眼，这才抬腿朝门边走去。 一开门，来人是凌星文。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能进去坐坐吗？”凌星文嘴上问着，人却已经走了进去，好像根本不管秦暮修同不同意。 当然，秦暮修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只是关门的时候，他察觉到不远处属于宴观鸣的房门悄悄打一条缝来。 秦暮修关了门，一转头就发现凌星文已经毫无形象地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呈大字摆开。 “军医说你去拿了帮助腺体恢复的药，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凌星文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没事，倒是你看起来比较像有事的。” 凌星文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回想起今天赵煜和他说的那些话，脑子里乱得不行。 “我要洗掉标记，但赵叔不让，他说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我的问题，让我不要冲动，等我妈来了问题自然会得到解决。” “可我和他说我被标记了，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说已经把我的情况报告给我妈了，我妈好像也对我被标记这件事没有很在乎，他们说会有办法解决我的问题，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我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凌星文噼里啪啦地说着，似乎也不在乎秦暮修有没有在听，可语气却算不上平静。 好在秦暮修听得很认真，“洗掉标记很伤害身体，或许他们的担心是正确的，万一……他们真有更好的办法呢？” 凌星文闻言，突然深深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宋远慰能感受到凌星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他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几下，然后猛地抬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秦暮修。 “你知道赵叔说的办法是什么吗？”凌星文问。 秦暮修摇头说不知道。 “他说，只要给我植入一个新的腺体，就能让我从omega变成Alpha，而这种实验，之前已经有人做成功过了，只要我想，不用洗掉标记也能变回Alpha。” 听他说完，秦暮修似乎也没有多意外，倒是听得宋远慰猛地一愣。 植入腺体的前提是有一个新的腺体，而把人从omega变Alpha的手段他也不是没见过。 这不正是他小时候，秦开正对秦暮修做的吗？ 所以那个被植入到凌星文身体里的腺体会是谁的，不言而喻。 思及此，宋远慰浑身猛地一僵。 “你不好奇我妈想把谁的腺体给我吗？”凌星文问。 “大概率会是我的。”秦暮修很平静地回答道。 凌星文似乎没想到秦暮修会表现得这么淡定，于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紧张又不知所措地着秦暮修。 “你不害怕吗？不觉得他们是疯子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与其给秦屿那种人，不如给你。”秦暮修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凌星文，眼睁睁看着凌星文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到挣扎，再到愤怒。 “你也疯了，你和他们一样疯了，我他妈要把你的腺体都切了，你可能会死！” 凌星文的语气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不是Alpah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为什么我的性别一变，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变了？我他妈是A还O到底哪里不一样了？我不是我吗？难道他们爱我的前提是我必须是Alpha吗？我不想要！不想要！不想要！！！他们给的我一样都不想要！” 砰的一声，是凌星文把床边小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的声音。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脑海里赵煜的话不断在脑海里回荡，像是一声声咒语，紧紧将凌星文缠绕在其中，嵌入皮肉，扎进骨血，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凌星文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狰狞的一面。 宋远慰看着他，不由得将他的脸和刚刚被病痛困住的陈安重叠在一起。 秦暮修皱了皱眉看向，凌星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凌星文兀自站在那，单薄的身子气得一直在发抖，眼眶里的眼泪在打转，但凌星文硬是憋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宋远慰似乎都能听见骨头被攥紧时发出的稀碎声响。 凌星文撞开秦暮修走了出去，秦暮修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门被暴力扯开，猛地撞在墙上又弹开。 巨大的声响惊得飞船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可……凌星文出了房间门却没回自己的房间去，竟是拔了腰间的枪径直朝军医室去了。 宋远慰见状，瞳孔猛地一缩。 他快速念了凌星文的名字，飞快去了凌星文那边，与此同时，秦暮修也快速冲出房门朝着凌星文去了。 宋远慰离开的瞬间，心跳传来异常，秦暮修脚步一顿，有些焦急地喊了宋远慰的名字。 无人应答。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就这么一瞬间的犹豫，凌星文已经冲进了军医室把门反锁起来。 凌星文动作迅速地将军医室锁了起来，为了防止门被破开，还拉了些医疗器械挡在门前，将军医室唯一的入口堵死。 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宴观鸣和赵煜听见声音也开门走了出来，听说凌星文拔枪进了军医室，赵煜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而此时，军医室里的医生差点被突然闯入的凌星文吓死。 惊魂未定，凌星文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了他，“给我清洗标记。” 那医生正是今天被他叫去那位，也是此行军医室的负责人。 闻言，那医生腿都吓软了，“少……少爷，上将她……” “我说！”凌星文怒吼着打断他的话，“给我洗掉标记。” “我只给你一分钟准备时间，时间一到，我会自己动手，而你们……全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眼看凌星文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医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 外面的人已经开始着手破门，但凌星文拖过去的那东西正好把门卡得死死的，除非把整面墙都扒下来，否则那道门是没办法打开的。 而赵煜又不敢轻易让人从外面破窗而入，毕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凌虞来之前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房间里，医生被吓得慌忙准备着手术用的东西，匆忙间撞得各种医疗器械掉了一地。 不怪他紧张，凌星文的枪口时刻瞄准着他的脑袋，换谁来都没办法不紧张。 只有宋远慰察觉到凌星文的手一直在颤抖，而他浑身的肌肉也因为剧烈的情绪变化而变得无比僵硬。 “宿主……”宋远慰喊他。 凌星文闻言，捏着枪的手顿了顿，“如果是来劝我的，你可以闭嘴了。” “不，不是的，”宋远慰说：“我是怕你一个人会害怕。” 闻言，凌星文鼻尖猛地一酸，原本憋住的眼泪此刻倒是不管不顾地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想要洗掉标记，就洗掉吧，没关系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宋远慰小声劝着，生怕凌星文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正说着，对面的医生已经准备好了医疗器械，抬眼怯怯地看向凌星文。 举枪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凌星文犹豫片刻，没有回答宋远慰的话，而是动身朝着手术台走去。 医生抽了麻醉剂打算给凌星文注射，却被凌星文冷声打断：“不用抑制剂，直接来。” 原本还打算把凌星文弄晕然后带出去的医生瞬间愣住。 “这……少爷，洗掉标记会很疼的，您……您不打麻醉怎么行？” 话音刚落，房门处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破门声。 凌星文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我说直接来，再磨蹭的话我不介意先给你一颗子弹尝尝滋味。” 闻言，医生终于收起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颤颤巍巍地开始准备手术。 虽然话说得坚决又果断，但宋摇晃慰能感受到凌星文是害怕的，他此刻能和凌星文共感，又怎么会不知道凌星文在害怕？ 手术刀落下去的时候，宋远慰和凌星文说：“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虽然有点冷，但保证好笑的。” 笨拙又没什么作用的安慰在此刻显得苍白又无力，但宋远慰实在想不到能说点什么好了。 凌星文双目无神地看着不远处被敲得震天响的门框，半晌才回到道：“会很疼的，你走吧。” “疼吗？没感觉哎，或许两个人一起扛所以就没那么疼了。”宋远慰故作轻松地说道， 其实早在医生下刀的时候，宋远慰就疼得想要尖叫，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清洗标记的仪器插进腺体的时候，宋远慰差点疼得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在和凌星文讲话，什么都说，絮絮叨叨地，很吵，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凌星文的眼睛又开始不听话地流眼泪了，他讨厌这样脆弱又懦弱的自己，可他没办法，此刻除了流眼泪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任凭自己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68章 第 68 章 宋远慰已经不知道自…… 宋远慰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了, 他只记得自己依稀听见房门被破开的声音随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清洗标记原来这么疼…… 那种感觉宋远慰这辈子也不会再想体验第二遍，要不是后来撑不住晕过去了，宋远慰估计会疼死过去。 可问题是……晕过去了, 宋远慰好像又被拽入那些奇怪的梦境中去了, 或许不应该称之为梦境, 但宋远慰实在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看到的画面了。 一睁眼，宋远慰就看见了倒在沙漠上的一具具尸体，应该是被炸弹炸开的，因为四肢都不齐全，乱飞的血肉随便躺在沙地上，光是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恶心的程度。 肩膀似乎被人拍了一下, 视线缓缓朝后移去, 宋远慰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凌星文。 虽然长着同样一张脸, 但宋远慰还是很快就看出来, 这个凌星文和他刚刚看到那个很不一样。 “受伤没有？”凌星文问。 “没事, 异化体都解决得差不多了, 可以撤了。”是秦暮修的声音, 宋远慰倒是没有多惊讶, 毕竟每次他做这种梦都是秦暮修的视角展开的。 说完, 视线忽然抬高，是秦暮修站了起来。 膝盖和手臂都有痛感, 应该是擦破了皮。 “辛苦了,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凌星文叹了口气, 抬手拍了拍秦暮修的肩膀。 “应该的。” 说完, 两人才抬腿迈过那些堆积的尸体，朝着沙漠另一端走去。 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 宋远慰仔细一想才发现, 这不是原著里他俩在277星那群异化体发动叛变之后，凌星文带兵反抗，第一次大获全胜时说的话吗。 原著是说异化体们从李成杰手中得到了联邦当年做的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之后，彻底被激怒，举兵进犯277星，打算报仇雪恨。 而原著凌星文此时已经混到了277星军事一把手，并且277星众人也已经知道他就是凌虞的孩子。 因此这场大战中，凌星文自然挑起了大梁，当然他也不负众望在这场战役中一鸣惊人。 战后虽然异化体没有被全部解决，但凌星文的英勇事迹还是被首领李弘盛听说了，为了鼓舞士气，已经上了年纪的首领决定亲自去到277星见一见这初露锋芒的小将军。 父子俩也因此见到了第一面。 凌虞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原文又用了大概三十几章的篇幅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年来李弘盛都没发现凌星文是自己的孩子，以及父子俩最后是怎么相认的。 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秦暮修此时已经完全黑化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其实是秦暮修和异化体一手策划的，而此时的凌星文还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阴谋一朝被拆穿，秦暮修连同异化体绑了凌虞并且将其折辱致死，凌星文和秦暮修彻底决裂最终将他一枪毙命。 大概剧情是这样的。 宋远慰前不久才刚重温了一遍，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两人走到一半，秦暮修脑海里又响起了那个系统的声音。 “宿主，你的手臂在流血。” 被它这么已提醒，秦暮修才低头看向自己淌血的右臂，是刚刚引爆炸弹时不小心被炮弹的碎片炸伤的。 “没事，不是很疼。”秦暮修道。 “疼到底是什么？”那系统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平时破了一点你都说很疼，怎么现在流这么多血你反而没什么反应？” 秦暮修似乎被他这话逗笑，没忍住轻笑出声，“你主动关心的就不是很疼，需要我开口说了你才关心的，就是很疼很疼。” “……” 那系统不说话了，似乎被秦暮修这话给无语到。 跟随秦暮修的视线一路回到基地宿舍，宋远慰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如果梦境是按照原剧情来的话，凌星文现在怎么着也该是277星的一把手了，怎么会还和秦暮修住在这种分配给实习生的宿舍？ 还有，为什么没看见宴观鸣，按理来说，宴观鸣此时应该已经和凌星文把该干的都干了，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正疑惑着，秦暮修人已经走进了房间，转身把房门带上了。 “我今天表现得好吧？应该没出什么差错吧？”才刚关上门，秦暮修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处理伤口吧，宿主，一直在流血。”那系统淡淡回应道。 秦暮修有些欢快地点了点头，这才拿了医疗箱给自己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清理。 一边清理，秦暮修一边兴奋地和那个系统聊着天。 从他们俩聊天的内容里，宋远慰总结出一个十分震惊的事实——那个系统竟然想要帮助秦暮修改变死亡的结局。 虽然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淡，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宋远慰总能感受到他语气里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宠溺？——虽然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 宋远慰有些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从两人的聊天内容来看，那个系统大概率是和秦暮修说了后续的剧情，并且因为心疼秦暮修的遭遇所以决定要帮秦暮修逃避必死的结局。 而之前已经发生了的事，他们没办法避免，而未来即发生的事情，他们正在想办法避免。 至于那个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宋远慰也从秦暮修口中得知正是蝰蛇和陈安的死。 和那系统说话的时候，秦暮修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就好像不论那个系统说什么他都会很开心一样。 明明上一次梦见这个系统，它还在不断和秦暮修重复着剧情不可逆之类的话。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让这个系统对秦暮修的态度彻底转变，但宋远慰从两人的对话里得知，他们的确正在想办法避免秦暮修死亡的结局。 “所以接下来，只要我不再和那些异化体联系并且一直和凌星文站在一条线上，我就不用死了对吧？” 秦暮修人已经躺在床上了，但他依旧在一遍遍问着那个系统。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那系统回答道。 “可上次凌星文来了发情期，我想带他走，最后他还是和姓宴的在一起了……”秦暮修眨巴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语气有些郁闷。 “那是感情线，绝对不可逆的，你要走的是剧情线，或许可以想办法回避的。”那系统淡声道。 秦暮修的眼睛闪烁几下，随即勾了勾唇角，“我不用死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我们从未分开过，宿主。” “怎么还叫我宿主，我都说了，叫我名字就好，或者……你想叫得更亲密一些也不是不行。” 秦暮修的语气难得带了些稚嫩和天真。 那系统闻言，轻咳了两声，没再回话。 秦暮修闭上了眼睛，似乎睡了过去，等他呼吸变得均匀了，宋远慰却依旧清醒着。 因为他一直能听见那个系统的声音。 确切来说，那也不是什么声音，而是一阵十分嘈杂的电流声，虽然声音不大，却震得宋远慰脑仁生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远慰竟然从那电流声中隐约听见了那个系统的声音。 “剧情……错误，惩罚……生效中……电流强度百分之七十……” “发现系统自我意识，正在清除……电流强度百分之八十……” “发现顽固自我意识，无法清除……正……正在上报……” 那电流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宋远慰仿佛真能感受到那些电流在自己身体里猛烈地流窜，搅得四肢百骸都无比难受。 “上报数据被异常拦截……发现错误……电流强度百分之九十。” 那一声百分之九十出来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电流直窜大脑，似乎要把脑花都电糊了，宋远慰差点没忍一口吐了出来。 虽然他现在吐不出来吧，但那股难受的感觉比起刚刚凌星文清洗标记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正都是叫他生不如死的痛了一回就是了。 该死，怎么疼成这样秦暮修还睡得着？ 他们不是共感吗？怎么只共他不共秦暮修？宋远慰没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电流声才渐渐淡了下去。 “又来了。” 宋远慰听见那系统说话，可……他在和谁说话？秦暮修明明还睡着。 “真的没办法改变吗？我不信，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他们不该死，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该死，会有办法的。” 那系统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病毒，一直在碎碎念，可明明是一样的电子音，宋远慰为什么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些虚弱和颤抖。 就像是一个人大病初愈却还强撑着开口说话那样。 “会有办法的，我可以救他们，一定可以。” 那个系统不断地念着，一遍又一遍想，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宋远慰就这么默默听着，停了一夜，直到秦暮修睁开眼来。 这个梦宋远慰本以为会和之前那几次一样，很短很短，没多久就会醒过来。 但他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梦里整整待了小半个月。 准确来说不是他所在的世间的半个月，而是这个梦境里的半个月。 他看着秦暮修在那个系统的指挥下，一步步把自己从和异化体的联结中摘了出来，又看着凌星文和他那个首领父亲相认，再到凌虞闻讯赶来。 半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与此同时，宋远慰还发现那个系统只要白天指导秦暮修做了什么违背原本剧情的事情，晚上的时候他就能听见那阵电流声。 有时强劲有时又输了微弱，但每次电流声结束之后，那系统都会默念一些类似：会有办法救他的，一定可以的，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之类的话。 而秦暮修每天都会一遍遍和系统确认他这么做是没问题的。 除了这些，秦暮修和那个系统的日常相处算得上很……温馨？ 总之秦暮修会时不时逗那个系统玩，也会因为系统不理他而生气。 系统也会关心秦暮修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受伤之类的，和之前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这氛围，不像是系统和宿主，倒像是……初恋小情侣。 唯一不同的是秦暮修只能和那个系统聊天，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没有什么和过分甜蜜肉麻的对话吧，但他俩之间那种蜜里调油细水长流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还是让宋远慰颇感震惊。 这……这系统应该是个男的吧？ 秦暮修不是说他不喜欢男的吗？ 嘶——好像也不能单纯把这系统定义为男人或者女人，因为他根本不是人。 人类爱上了一个不是人的系统？ 有点猎奇了，即使这事是发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宋远慰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变故发生在凌虞抵达277星的那天晚上。 凌星文把凌虞接到277星之后便被凌虞叫出去怒斥一顿，秦暮修虽然没有被骂但也一直陪着凌星文在外面听着凌虞的教诲。 谁也没有注意到沙漠里潜伏着的异化体。 枪声响起的时候，凌虞用身体帮凌星文挡了一枪，随后一大批异化体夜袭277星，带走了凌虞和秦暮修。 再然后一封秘密电报从境外传至277星，是一段监控录像。 模糊不清的画面里记录了秦暮修当初是如何把联邦的秘密告诉异化体首领的，又是如何联合异化体首领计划了一场战争以及策划将凌虞绑架的事情。 电报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随后第二封电报接踵而至，上面记录的，是凌虞的手臂被秦暮修切来下的画面。 和原著剧情几乎没差。 可宋远慰知道，秦暮修根本什么都没做，因为他被关在牢里，四肢都被铁链锁着吊在半空，根本没什么功夫去做这些事情。 而上述事情，都是看管监牢的异化体们在外面闲聊时被秦暮修听见的。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秦暮修问。 宋远慰又听到了那股电流声，很大很大，大到宋远慰差点听不清那个系统在说什么。 “抱歉，出现一些故障，但……但没关系，还有得补救的，你并没有伤害……凌虞，凌星文没理由杀你，我们……我们会活下去的。” 那系统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但他的声音分明在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可秦暮修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听那个系统说完便兀自点了点头。 “你说的，我都信，我们会好好离开这里的，对吗？” 那系统似乎笑了一声，顿了良久这才开口道：“是的，你……一定可以活下去的，我发誓。” 话音刚落，宋远慰却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喊他，那声音好像隔着一层冷厚的雾气，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叫人听不真切。 那声音忽近忽远，宋远慰的意识也开始有些恍惚。 昏聩间，眼前明灭的光线却忽然大亮，凌星文的脸突然间出现在眼前，随即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被抬了起来直直对着他。 不对，准确来说是对准了秦暮修。 他看见凌星文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低垂着，看向秦暮修的眼神里满是痛恨。 随即，他闭了闭眼睛，一滴眼泪滚出眼眶，被脸上的血渍染成猩红的颜色，如同流下一滴血泪。 扳机扣动，一声巨响传来。 宋远慰猛地睁开眼来，房间刺眼的白光刺激着眼球，让他暂时无法聚焦。 待理智稍稍回笼，宋远慰的眼神才重新聚焦到眼前那人的脸上。 是秦暮修。 心跳还没完全平复，胸腔里的心脏像是失去控制一般拼命跳动着，仿佛要破出胸腔彻底跳出来一样。 四目相对的瞬间，宋远慰发现秦暮修的眼睛亮了一下，想要弯腰却又拧了拧眉没敢靠近。 后颈处的剧痛传来，宋远慰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在凌星文身体里。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凌星文的声音传来，秦暮修才猛地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凌星文的眼睛。 “没什么。”秦暮修说。 凌星文嘶了一声，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晚他在军医室清洗标记的时候，秦暮修就跟疯了一样硬生生把门给踹开了。 那时候凌星文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但看见秦暮修红着一双眼睛如同一只厉鬼般从裂开的门缝和他用来抵门的仪器中间爬进来的时候，他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凌星文从没见过那样的秦暮修，脸色阴沉，双目猩红，一双手因为扒开金属门时被割伤，血流了满手可他就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样，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凌星文直觉他这样不是因为自己。 “你没给他打麻药？！”这是秦暮修冲进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才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秦暮修的嗓子却已经哑得不像样。 身后正在手术的医生也被秦暮修吓得不轻，但他还在手术，被吓到了手也没敢乱抖。 开玩笑，这要是一手抖给弄成残疾了，他也别想活了。 好在手术台自带隔离仓，即使秦暮修闯了进来也并不影响手术进行。 反正事已至此，医生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术做完。 凌星文就看着秦暮修一个人站在那，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看，手上的血在地板上滴成一滩也毫不在意。 后来，更多的人闯了进来，但手术已经快要做完，早就无法阻止。 凌星文再次醒过来，就看见了坐在床边守着他的秦暮修以及他身边黑着脸的宴观鸣。 秦暮修比宴观鸣还要先一步察觉到他已经醒了，但秦暮修只是看了他一眼没了下一步动作，倒是宴观鸣先冲了上来。 但也就隔了个四五分钟的样子，秦暮修却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从座位上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推开了宴观鸣。 是以，凌星文和宴观鸣现在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秦暮修。 “你真没事啊？”凌星文问。 秦暮修闻言，抬头又看了眼凌星文的眼睛，这一下，宋远慰很肯定他是在看自己了。 想了想待在凌星文这里实在有些疼得厉害，宋远慰还是认怂地回了秦暮修脑袋里。 而一旁的宴观鸣看着秦暮修和凌星文两人之间的互动，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刚刚人醒了不见你献殷勤，现在又突然冲过来撞我一下，姓秦的你是不是有病？” 宴观鸣都准备好要和秦暮修好好理论一番了，但秦暮修却扔下一句抱歉然后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凌星文和宴观鸣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两人纷纷愣在原地。 这已经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了，好像是脑子上面的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解和疑惑。 而此时的秦暮修带着满腔怒火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房间，一抬手把门砰的一声砸上了。 “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秦暮修忍着怒气开口问道。 第69章 第 69 章 宋远慰的心还在蹦蹦…… 宋远慰的心还在蹦蹦乱跳, 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被秦暮修这充满怒气的一声吼得有些晕乎乎。 “等一下……等我缓缓，缓缓再说哈……” 一听宋远慰声音有些虚弱, 秦暮修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你知不知道清洗标记有多疼？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过去？凌星文疯了你也疯了？”秦暮修虽然还在问, 但语气明显放柔了不少。 听着胸腔里不断跳动的心脏, 秦暮修都不知道现在是该觉得是该担心他还是该觉得安心。 天知道他冲进去发现凌星文连麻醉都没打就敢让人给他清洗标记，而宋远慰还待在他身体里的时候心情有多糟糕。 凌星文昏迷这段时间，宋远慰也一直没有回来，秦暮修根本联系不上他。 那种彻底失联，连对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感觉是秦暮修最讨厌的，他气疯了。 听秦暮修说完, 宋远慰又缓了缓这才开口道：“你们都不支持他, 他一个人怎么熬得过来, 我是他的朋友, 过去陪陪他怎么了？” 闻言, 秦暮修瞳孔猛地一缩,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几分, 动作牵扯到伤口, 丝丝血渍从粗糙的纱布中渗了出来。 “你去了, 除了陪着他痛苦还能干什么？我是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对这里的任何人产生感情？你为什么不听？” 秦暮修情绪有些失控，但还是强忍着没有把话说得太重。 宋远慰听他语气压抑, 心脏处传来一阵闷疼, 不由得想起当时在梦里看见的那些, 凌星文杀了秦暮修, 那后来呢？后来凌星文是不是也要按照剧情发展坐上自己该坐的位置。 还有蝰蛇和陈安，在梦里那段时间里，他们已经死了。 可现在……他们虽然还没死, 但按照陈安和蝰蛇两人的情况来看，即使他们不会像之前看到那样死状惨烈，但按陈安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也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秦暮修…… 秦暮修有那个系统帮忙，为什么还是死了？ 秦暮修一直和他说梦里看到的那些不是未来的画面，那是什么？是过去吗？ 过去经历过的，一直在重演吗？ 可是明明不一样的，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之前的剧情都不一样……至少，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结局还会一样吗？ 宋远慰的心里现在乱成一团，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见了梦里那些场景之后心脏会真么难受，尤其是梦境的最后，秦暮修被凌星文一枪毙命的场景至今还在宋远慰脑海里循环播放。 真的有不一样吗？宋远慰想，虽然每个人的行为和一些细枝末节的剧情都和原文有所差异，但……剧情点一直在上升，关键剧情点一个也没能避免。 他来到这里的任务就是让剧情在既定的轨迹上正常发展，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剧情还是在正常发展，甚至剧情点都在正常上升，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呢？ 还有之前的种种，宋远慰觉得很奇怪的地方，现在都像是一团乱麻紧紧缠绕在一起，解不开也散不掉。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又不说话？”秦暮修的声音打断了宋远慰的思绪。 回过神来，宋远慰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手掌心处传来的钝痛。 “你的手……” 宋远慰话说到一半又猛地停住，梦境里某个画面与此刻重叠。 同样是伤到手，同样是在流血，同样是他主动开口问，而梦里，秦暮修回答的是：“你主动关心的就不是很疼，需要我开口说了你才关心的，就是很疼很疼。” 一瞬间，宋远慰竟然有一种自己就是那个系统的错觉。 这个想法产生的那一秒，宋远慰的脑子像是过电了一般，有一瞬间的酸麻。 不对，太荒谬了，他怎么会是那个系统呢？他是宋远慰，不是别的任何人，会这么想只是因为他在梦里待的太久了，一定是这样…… “我的手没事，反倒是你，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凌星文晕过去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他醒了你都还没醒，是不是……” 秦暮修想问他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了，但这句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的又被他咽了回去。 但宋远慰也不傻，明显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想了想，宋远慰还是开口道：“我看见……你和那个系统，还有凌星文。” 这话一出，宋远慰明显感觉到秦暮修的身子都僵硬了几分。 “什么……系统？”秦暮修很努力地想要把自己的语气装得很平静，但僵硬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那个一直陪着你的系统，”宋远慰停了两秒，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要不要问。 “他最后怎么样了？” 没忍住还是问出来了。 秦暮修闻言，整个人身子似乎都绷紧了，宋远慰能明显感觉到秦暮修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血将纱布染透，泛起阵阵痛意。 良久，秦暮修才回答道：“你觉得他后来会怎样？” 秦暮修又把问题丢回给宋远慰。 “他不是说想要救你吗？为什么最后你还是……” 说到这，秦暮修大概已经知道宋远慰都看见些什么东西了。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窒息又酸胀，似乎是想起些什么，秦暮修的眼神有些黯淡，光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就给宋远慰一种很……孤寂的感觉？ 原本以为秦暮修又会和之前一样，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者随口敷衍过去，但等了一会儿，秦暮修居然有些严肃地回答了他的话。 “他骗了我，”秦暮修道，“他骗我按照他的想法去做，骗我他会活下去，骗我相信他，又狠心抛弃我。” 这下，轮到宋远慰浑身僵硬了，他没想到这次秦暮修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之前可是问他什么他都模棱两可，拒不承认。 所以他这是不是相当于变相承认梦里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了吗？ 这么说的话那些事情还真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可是既然是曾经经历过的话秦暮修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地任由剧情发展下去呢？ 难道他真不怕死吗？ “这么说，你总算肯承认之前梦里看到的都是真的了？”宋远慰问。 “我没说过那些都是假的，我只说我看到的不是未来。”秦暮修倔强地强调道。 宋远慰有一瞬间的无语。 “也就是说，这些剧情你全都经历过一遍，并且都记得？”宋远慰又试探着问了一嘴。 “……我记性没那么好。”秦暮修语气淡淡，短短几就调整好了情绪，叫人听不出情绪起伏。 宋远慰还想问些什么的，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秦暮修现在的表现总给宋远慰一种很危险的错觉。 要是他真的知道一切还什么都不做，任凭剧情发展下去实在有些过不过去，可要是他知道并且做了什么，但宋远慰丝毫没有察觉，这才是让人细思极恐的地方。 所以，秦暮修到底是哪一种呢？ 正想着，脚底下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 随后，飞船外面猛地亮起一道白光！ 秦暮修也发现异常，迅速转头朝着窗外看去就见一枚炮弹远远地朝着飞船奔来。 警报声迅速响起，是有人开启了飞船的防御系统。 “这是……怎么回事？” 宋远慰话音未落，炮弹就已经被拦截在半空，炮弹爆炸的余波将飞船震得晃了好几下才堪堪稳住。 秦暮修一拧眉，快步走出房间就发现凌星文和宴观鸣也开门走了出来。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制服的Alpha快步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跑到凌星闻文身边单膝下跪。 “怎么回事？”凌星文问。 “少爷，敌袭！赵将军已经带人出去应战了，让我来带您离开。” 凌星文闻言，眼神暗了一瞬，“敌袭？异化体吗？它们怎么会突然打进来？” “不清楚，少爷，但您还是先和我走吧，您刚做了手术……” 那士兵话还没说完，飞船又震几下，外面的枪声已经迫近。 凌星文凝目朝外一看，随即转身进了房间。 此时听见声响的蝰蛇才后知后觉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怎么回事？”他问。 “异化体，打进来了。”秦暮修回答完，也转身进了房间，却不是去避难的，而是去拿枪和装备的。 同样，凌星文也是。 眼看两人穿了作战服就要冲出去，宴观鸣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一把将凌星文拽住了，“你干什么？刚洗完标记就要去打仗？你不要命了？” 凌星文抿了抿唇没回话，只冷漠地将宴观鸣的手甩开，“我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omgea，这点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用你操这个心。” 说完，凌星文拔了枪就要冲出去，却被刚刚赶来的士兵再次拦下。 “少爷，您不能去，跟我走吧，我们回277星先避一避，这里交给赵将军就好。” 凌星文抬眼，目带寒光地看向眼前的士兵，“临阵脱逃，我还配姓凌？”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亮光响起，用于支撑飞船的脚架被炸断一根，飞船瞬间朝着一断裂处倾斜过去。 凌星文身形晃了晃，差点就要站不稳，好在秦暮修离他近，忙伸手把人扶住了。 “走。”秦暮修只说了这一个字。 凌星文会意，站稳了身子便朝飞船外奔去。 等宴观鸣和蝰蛇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飞船外，成百上千的异化体已经攻了上来，赵煜指挥着士兵与冲上来的异化体近身肉搏。 无奈异化体们实在有些难杀，打死了很快又会站起来，就算四肢都被炸断了也还能动。 加之冲上来的异化体实在太多，要不是赵煜经验丰富，恐怕也会被这密密麻麻的异化体给打得不知所措。 “通知飞船，准备好炮弹，先喂它们吃几颗。”赵煜冷声安排道。 冲到近处的异化体不算棘手，他带来的都是跟在他身边打了好几年仗的人了，个个身手不凡，对付近处的异化体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对面石林里藏着的那群才是最大的隐患。 话音刚落，赵煜视线里就闯入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他原本还镇定地站在不远处指挥，一见凌星文和秦暮修冲了出来，立马站起了身。 跟在凌星文和秦暮之修身后的，还有宴观鸣，以及姗姗来迟的蝰蛇和陈安，五个人往那一站，看得赵煜两眼一抹黑。 不过五人一加入，近边处原本紧张的局势隐隐有缓解的趋势，他们配合度奇高，一个个打起仗来倒是……没给联邦军校丢脸。 赵煜拧眉看了几秒，愣神瞬间，远处忽然飞来一颗子弹，正中赵煜肩膀。 鲜血迸射，周围的士兵吓了一跳，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凌星为了和秦暮修也发现了身后的异常，对视一眼，凌星文摆便在秦暮修的掩护下退回了赵煜身边。 宋远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而不远处，几只异化体将蝰蛇和陈安团团围住，从飞船拿出来的枪已经没了子弹，陈安不得不掏出他哥送他的枪勉强应战。 好在宴观鸣及时支援这才帮两人快速脱险。 那把银白色的枪实在太过晃眼，宋远慰越看，心跳得越快。 秦暮修似乎是察觉到宋远慰异常的心跳，眼神晦暗一瞬，转头没再看向那边。 身后，凌星文走近了才发现射中赵煜的那颗子弹上染了些白色粉末，正是当初差点让秦暮修中招的那种专门针对Alpha的粉剂。 虽然处理及时，赵煜不至于丧命，但伤口上的粉剂还让赵煜的信息素有些紊乱，至少他现在的精神无法高度集中。 没办法，凌星文只能让人暂时把赵煜带下去休息，而他从赵煜手中接过了手环，彻底顶替赵煜的位置开始指挥。 除了凌星文，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这里的消息已经通知给277星，虽然李成杰不是个好东西，但至少于鹏不会坐视不管。 消息发出去立马得到了回应，于鹏已经调了人正往这边赶来。 凌星文接替指挥位之后，秦暮修等人也将近边处的异化体解决得差不多，纷纷退了回来。 一来为了补充弹药，二来石林深处的异化体必然是要使用远程武器的，离得太近难免会被误伤。 战火纷飞，每个人都没有懈怠，可宋远慰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里却止不住打鼓。 太像了，黄沙漫天，血虽然还没流成河但也已经将脚下的沙地染成暗红色。 陈安和蝰蛇死那天，秦暮修被凌星文从地上拉起来那天，以及凌星文举枪把秦暮修杀死那天，和眼前这场景都像了个七八成。 秦暮修手上的伤还没好，此刻握着枪的手正往外不断冒着血，身上也全是血污，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增援的人到来之前，凌星文冷静地指挥着赵煜带来的人先是远程压制，炮弹不够的时候又佯装不敌，让等异化体们冲出来再上炮猛攻。 如此一来二往，竟真让对面的攻势逐渐放缓。 几轮攻防下来，凌星文也发现对面的异化体似乎并不急着攻打进来，它们看起来来势汹汹却好像并没有急着打进来，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 凌星文来不及细想，带着小半个飞船的人硬是从半夜扛到了破晓时分。 彼时，于鹏带来的人才刚赶来，凌星文的最后一发炮弹刚好打完，已是弹尽粮绝。 看见于鹏，他的心才算彻底落地。 从基地调兵过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还好，他撑住了。 而于鹏匆忙赶来时，见场面居然被控制得很好，不由得有些震惊。 本以为是赵煜在指挥，结果上前一看才发现这个指挥的人居然是凌星文。 一个年纪轻轻的军校学生竟然能如此冷静地处理这种突发战役，还有和他一起那几个军校学生，个个看起来都十分淡定的样子。 于鹏倒是对几人有些刮目相看。 而他一来，对面异化体的攻势明显弱了下去，就好像之前搞那么多就是为了把于鹏给引出来一样。 宋远慰见状，心里隐约有了些不好的猜想。 它们明明还可以有更猛烈的攻势，一举拿下飞船这边的所有人，可为什么就是要一批批地往上凑，难不成是故意这样拖延时间吗？ 于鹏又是首领的亲信，这里发生的事情说不定马上就会向上报备了，要真是那样的话，凌星文就不可避免会被提及。 那么，凌星文的身份…… 正想着，不远处的沙土之上，缓缓走出来几只异化体。 为首那只，宋远慰见过，正是弗林。 见有异化体出来，众士兵立马摆出防御姿态。 但弗林却毫不在意，缓缓走到飞船对面一处快被炮弹炸平的沙丘上站定，不远不近地立在那。 “好久、不见了……于将军、还有……你们。”弗林说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几人。 于鹏见到弗林的第一面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它是谁。 愣了好几秒，他才缓缓眯起眼睛，看向对面身材佝偻的异化体。 “弗林？”于鹏道。 闻言，凌星文和其余几人纷纷转头看向于鹏。 “嗬嗬、原来、你还……记得我，那想必你们、首……首领大人也、还记得、我吧” “今天……来，就是，为了你和说，当年的、账，我们也该……好好算算了，关于异种们的事情、我想，你们……首领、应该很愿意和我亲自、面谈。” 弗林说完，有些艰难机械地扬了扬手，随后跟在他身边的异化体便举着一小块芯片，缓缓朝着飞船走去。 士兵们的枪早就在它走出来的瞬间瞄准在它身上，但那异化体似乎并不害怕，只缓缓走上前来，将芯片放在了距离几人不到五米的距离内，随后又缓缓退了回去。 看着地上的芯片，几人眼底都闪过一丝疑惑，除了秦暮修。 他看都没看那芯片一眼，全程都在盯着对面的弗林。 而宋远慰能感受到，对面的弗林也在盯着秦暮修看，它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看起来有些渗人。 直到那只异化体退了回去，弗林的眼睛才从秦暮修身上移开。 “这个……保存、好，他看过、之后，自有定夺。”弗林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于鹏低头看着地上那枚小小的芯片，眉头止不住皱紧。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体力，从休息的地方被扶出来的赵煜也看见了刚刚的情况，他看了眼地上的芯片，直觉不妙。 而于鹏已经上前把那枚芯片捡了起来。 异化体们并没有退走，而是在石林驻扎，远远地和飞船对峙着，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也没有要退回去的想法。 一场危机，也不知道算不算解决，反正目前只能暂时这样了。 于鹏拿了芯片便带了几个亲信，借用了飞船上的房间。 赵煜放心不下，跟了进去。 外面只剩下忙着打扫战场的士兵和凌星文等人。 秦暮修的手还滴着血，凌星文走上前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有没有事。 四目相对间，宋远慰瞳孔猛地一缩，这场景……和梦里那个简直像得不能再像了。 第70章 第 70 章 察觉到宋远慰的心跳…… 察觉到宋远慰的心跳有些异常, 秦暮修这才收回了视线。 “又在乱想些什么？”秦暮修问。 宋远慰没回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于鹏带着手下的人在飞船上开了足足三个小时的会, 期间凌虞那边也接到消息, 要求和凌星文通话。 但凌星文现在刚做完手术就跑出来打仗, 正虚弱得要命，要是让凌虞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少不了一顿数落，想了想凌星文还是拒绝了和凌虞通话。 赵煜见状倒也没多说什么，之前凌虞公务缠身没法立刻赶过来，现在277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凌虞想不来都没法不来了, 所以有些话见了面再说也不是来不及。 刚刚的指挥工作还是有些耗费心神, 凌星文虽然没有倒下, 但明眼人也能看出来他有些体力不济。 不止他, 陈安脸色也有些难看, 眼见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下来, 对面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 秦暮修这提议让盯着外面, 其余几人进去休息。 一开始凌星文还是拒绝的, 但架不住秦暮修和宴观鸣连番轰炸。 说来也奇怪，清洗标记之后, 宴观鸣黏凌星文黏得越发狠了, 每天都恨不得把自己粘在凌星文身上。 之前凌星文昏迷的时候就是宴观鸣一夜没合眼地在他身边照顾, 现在劝凌星文休息他也是最积极的那个。 凌星文虽然对宴观鸣粘着他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但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凌星文对他的接触还是有些抗拒。 不过他确实也有些撑不住了，于是便自顾自站起身来朝着飞船里走去。 方才飞船被炸断的支撑腿已经被修好了, 现在飞船就跟没事人一样立在那，根本看不出遭遇过炮轰。 宴观鸣还是坚持要扶着凌星文，后者实在推脱不掉也只有由着他去了。 与他们相比，陈安和蝰蛇就要和谐得多，一见陈安脸色不对，蝰蛇就已经把人半抱着带回了飞船，倒是没多说什么。 眼下外面就只剩秦暮修一个人和站在远处放哨的士兵。 “你手上的伤不去处理一下吗？”宋远慰没忍住开口问道。 秦暮修不甚在意地瞥了眼还在流血的手掌，淡淡道：“不用了，死不了。” 临近下午时分，沙漠上的沙子被太阳晒干了所有水分，带着灼人的温度让人有一种鞋底都要化掉的错觉。 秦暮修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烈日之下，漫不经心地看向不远处的石林。 高耸的石块之间偶有几只异化体探出头来朝这边望过来，猩红的眼睛闪烁几下又贼兮兮地退了回去。 宋远慰就陪着秦暮修站在外面看着对面的石林。 站得久了，宋远慰思维发散，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刚刚变故来临前两人那场被迫中断的对话，心想要不套套话看看能不能从秦暮修嘴里套出更多信息，比如他到底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做了什么宋远慰都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它们拿给于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宋远慰一开口就后悔了，这都哪跟哪？问得一点水平都没有。 秦暮修眨巴两下眼睛，轻轻晃了晃脑袋，“不清楚，不过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好吧，问了跟没问一样。 隔了大概几分钟，宋远慰又问：“他是男的女的？” 秦暮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有些懵逼，“他是谁？什么男的女的？” “喔……那个系统啊。”宋远慰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闻言，秦暮修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没忍住回问他，“你希望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男的，所以那个系统应该是个女的。”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逻辑？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男的？” 宋远慰沉吟片刻，十分认真地开口道：“你说你不喜欢凌星文，也不喜欢这里的任何一个男的啊，我都记着呢，别想耍赖。” 秦暮修闻言，气得有些想笑，“那你问他是男是女有什么用？” “没什么，无聊随便问问。” 秦暮修没回话了，主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了，可没想到几分钟后宋远慰又开了口。 “所以……” “他是初代系统，没有性别这一说，不像你以前是人。”秦暮修一听他开口就没忍住打断道。 “喔，这样啊，那还好那还好。”宋远慰默默念叨两声。 秦暮修听他这么小声念叨，直觉有些不对劲，于是问他：“还好什么？” “还好你没弯啊，我来这里这么久，感觉大家都弯弯的，你直直的就……就很安心，嗯。” 秦暮修的脸色有些阴沉，腮帮子被他咬得鼓了两下，额角的青筋也处在暴起的边缘。 “大家是谁？”秦暮修问。 “蝰蛇陈安，凌星文宴观鸣啊，还能有谁，不一直都是咱们几个在一起的吗？” 秦暮修沉默片刻，由衷地叹了一大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你说得对，我直男，特别特别直。” “啧，我就说嘛，当时我看见你和那个系统挺亲密的，就觉得你俩估计有戏，可听你说他骗了你啥的，感觉你俩后来怕是没好成哈。” “……” 宋远慰唠家常一样和秦暮修聊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秦暮修的脸色已经沉得快要能耷拉到地上了。 原本他是想和秦暮修套套话看看后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个系统又是怎么没的，但很显然，宋远慰聊着聊着……就跑偏了。 而且还是跑到偏到外太空，拉都拉不回来那种。 “谁跟你说我俩……”秦暮修本来要都要发火了，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一团怒气在胸腔里游窜，气得秦暮修恨不得把宋远慰拽出来好好掰开他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啊，你俩咋啦？我看那时候你俩好像挺好的，虽然我不太理解系统怎么谈恋爱，但是吧，我这人还是挺开放的，放心，我不会带有色眼镜看你的，昂~” 宋远慰最后一个字还带了些上扬的尾调，一个短小的波浪号就这么飘着进了秦暮修的脑袋，气得秦暮修深呼吸好几口才忍住没暴走。 周围的几个Alpha士兵都隐约感觉到秦暮修身上忽然低下去的气压，和空气中多出来的信息素，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盯了几秒，几个士兵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是易感期要来了控制不住脾气吧。 Alpha嘛都会这样的。 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秦暮修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信息素有些控制不住，他皱了皱眉，抬手将阻隔贴按得更紧了些。 刚把阻隔贴贴好，身后便传来一阵声响，秦暮修转头看去，就发现是于鹏带着手下的人匆忙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赵煜。 两人脚步匆忙，正低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路过秦暮修的时候，于鹏还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意义的一眼，仿佛只是走在路上随意瞥过一个路人那样。 两人和秦暮修错身而过，背影渐渐远去，最终上了战车一同朝着277星去了。 而于鹏带来的士兵们则留守飞船附近，没有跟着回去。 两个管事地一走就是三天没消息，指挥权自然落在了凌星文身上。 好在对面的异化体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除了每天派人出来查看这边的情况之外再也没干别的了。 期间，关于蝰蛇帮助李成杰走私抑制剂那件事首都星那边也来了消息，大体意思是说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只下令蝰蛇等人暂时不得离开277星，其余并未多言。 这个等人自然说的是他们五个，不过这文件下了也跟没下一样，现在这情况他们几个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赵煜回来的时候，秦暮修正和凌星文在外巡查。 说是巡查其实也不太准确，更多的是借巡查的由头来躲避宴观鸣。 没办法，凌星文这两天心里也乱的要命，洗掉标记之后本以为不会再和宴观鸣有任何交集了。 但就在昨天晚上，宴观鸣不知道上哪去整了酒来喝，喝大了就蹲在凌星文房门前哭。 来来往往的士兵都看着，凌星文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只好把人带了进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酒后吐真言了还是做了别的什么，总之凌星文留了他一夜，直到现在都没把人赶走，倒是约了秦暮修出来巡逻。 秦暮修当然知道他意不在巡逻，倒也没拒绝，跟着走了出来。 眼看已经绕着飞船走了四圈，凌星文还是没有要开口的征兆，俩当事人还没什么意见呢，宋远慰先忍不住了。 “你说他到底想和你说什么？怎么把人叫出来了又啥都不说？”宋远慰问。 秦暮修瞥了眼旁边一脸纠结的凌星文，淡淡道：“看他这样子，估计是感情方面的问题。” 宋远慰：“？” 刚说完，身边的凌星文突然鼓起勇气一般猛地转头看向秦暮修。 动作幅度有些大，秦暮修和宋远慰都被他吓了一跳。 “上次的事，对不起。”凌星文道。 秦暮修还当他想说什么，皱了皱眉回他：“上次什么事？” 凌星文眨巴两下眼睛，呆呆地盯着秦暮修看了会儿才回答道：“就……我在你房间里发疯，差点把你房间砸了……那件事。”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的话，那我先回去了，太阳挺晒的。” 秦暮修说完，凌星文立马哎了一声，把秦暮修喊住了。 “你着什么急，我这不是想着先把咱俩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嘛，我那天的确没忍住脾气，抱歉啊。” “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现在咱俩的事情解决了，不如说说你和宴观鸣的事情。”秦暮修道。 凌星文没想到秦暮修这么直接就问了出来，一时间有些尴尬得挠了挠头。 “你怎么知道我要和你说他的事情？”凌星文问。 “昨晚他大半夜敲你房门的事情我想飞船上应该没有人不知道的吧，更何况你还把他放房间里一夜没出来。” 听完，凌星文默默垂下了脑袋，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宋远慰好像还从没见过凌星文这样，但这场景，怎么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呢？ 细细想来，宋远慰才反应过来，梦里秦暮修和那个系统说话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来着。 随后，凌星文噼里啪啦和秦暮修说了一大堆，没什么重点，宋远慰迷迷糊糊地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凌星文在说什么。 直到凌星文把他和宴观鸣从相识到昨晚的所有事情都絮叨了一遍，秦暮修才总结道：“所以你觉得你利用过他，他也让你吃了不少苦，所以你俩之间就算是扯平了，但他昨晚跟你诉了衷肠，你又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是这个意思吗？” 长长一段话，凌星文和宋远慰都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他在说什么。 只不过凌星文的第一反应是尴尬，而宋远慰的第一反应是——他从哪听出来凌星文是在可怜宴观鸣了？ “不是，你从哪听出来他有这个意思了？”宋远慰没忍住问道。 秦暮修抿了抿唇，瞥了一眼耳根子通红的凌星文，“你要是不喜欢一个人，会在他喝醉之后收留他在你房间里过夜吗？” 宋远慰沉吟片刻，觉得秦暮修说得挺对的。 “你怎么知道？”凌星文问。 “……”秦暮修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面，“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没办法给出很明确的意见，但我觉得，在他学会把你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之前，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 秦暮修说完，凌星文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 宋远慰听他说完，还有些不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但凌星文沉思几秒后，却缓缓点了点头。 他默默看了秦暮修一眼，随后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还得是你懂我。” 边说，凌星文还边抬手在秦暮修肩膀上沉沉的拍了两下。 眼看两人的对话就要结束，宋远慰没忍住问道：“所以……什么叫没学会把他当一个平等的人来看？” 秦暮修眼神闪烁两下，侧目瞥了凌星文一眼，这才回答了宋远慰的问题。 自从凌星文变成omega并且阴差阳错和宴观睡了以来，宴观鸣就一直跟在凌星文身后，甩都甩不掉，与其说宴观鸣是在把凌星文当成一个恋爱对象来看不如说他只是出于一种责任心。 就类似于，睡了别人就一定要对人家负责，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在ABO性别下，处于绝对弱势的omega。 比起一般的Alpha，宴观鸣的确算得上有担当有责任，但他从始至终给凌星文的定位都只是一个‘被他标记过的omega’而不是凌星文。 身为Alpha，他天然的觉得凌星文是需要他保护，需要依赖他才能活下去的柔弱omega。 但他从没想过凌星文之前也是一个Alpha，他生下来就不是需要被人保护的一方，否则他也不会离经叛道地从首都星跑出来。 “爱是平等，是把对方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人去看待，理解他的过去，尊重他的选择，参与他的未来，而不是一厢情愿地付出或者索取，很显然，宴观鸣根本不理解凌星文想要的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秦暮修说完，宋远慰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想了想，宋远慰才默默点头，随后问他：“那你呢？” 秦暮修被他问得浑身一僵，半晌才反问他“我什么？” “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说得头头是道，跟个情场老手似得，这是谈了多少恋爱才总结出来的……”宋远慰嘟囔道。 “我想要的……”秦暮修兀自重复了一遍，眸色暗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宋远慰都以为秦暮修不会回话了，他才淡淡道：“比起我想要的，我更希望知道我爱的人想要的是什么。” 闻言，宋远慰愣了一瞬，反问他“那你爱的人想要的是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我。”秦暮修语气有些落寞。 “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 宋远慰结结巴巴，还以为是提到了秦暮修的伤心事，于是忙着找补，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暮修打断：“道歉干嘛？又不是你不要我的。” 宋远慰：“……” 正说着，天空忽然传来一阵巨响，秦暮修和凌星文抬头看去，就发现远处的天边，几架飞船正从277星朝两人所在的方向驶来。 为首那架飞船体量看起来比他们身旁这架大了三倍不止，装饰也更豪华大气，俨然一座移动城堡。 凌星文凝目看了几秒，旋即皱起了眉。 飞船的声响自然也引起了异化体们的注意，石林里有几只异化体探出头来，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芒看向天边。 而不远处的沙漠边缘，赵煜的战车正飞速驶来。 车子扬起漫天黄沙，急匆匆在凌星文面前停下。 车子还没站稳，赵煜就先跳下车来一把抓住凌星文的手臂，“少爷……那个，上将，上将她找你，你快跟我去飞船吧少爷。” 赵煜的语气有些着急，凌星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赵煜拽着往里走。 秦暮修拧眉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抬腿跟了上去。 却在这时，刚刚那几架飞船却已经在不远处缓缓落地，脚下传来一阵震颤，飞船的阴影先于本体到达地面，一大片沉闷的暗影缓缓爬过沙脊，黄沙被下压的气流排挤开来，瞬间飞旋起来。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要被那黄沙淹没，巨大的气流让人无法再往前一步，只得停在原地，等待气流散去。 遮天蔽日的黄沙将那飞船本体包裹起来，衬得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巨物如同沙漠中的史前巨兽一般，令人胆寒。 赵煜见状，更紧张了，拉着凌星文的手，不管不顾的就要把人往飞船里塞。 凌星文从没见赵煜这么紧张过，被推着还转头问赵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煜急得满头大汗，只说别问了快进去。 宋远慰见状，借着秦暮修的眼睛看了那飞船一眼，隐约已经猜到了飞船上下来的会是谁了。 黄沙尚未落定，飞船上却缓缓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隔得不远，宋远慰自然看清了那人的脸。 这人眉眼间和凌星文只有三分相似，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把两人联系到一起去。 但宋远慰却知道这人估计就是凌星文那个首领父亲李弘盛了。 凌星文自然也看清了来人，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任凭赵煜怎么拽他都没用。 宋远慰见状，也瞬间紧张起来，来了，关键情节之一——父子相认。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看清飞船上那人时，…… 看清飞船上那人时, 凌星文第一反应是愣在原地，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快速转身想要逃进飞船里。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的人已经的纷纷跪下, 朝李弘盛行礼, 按照礼数，看见首领转身就跑实在不对，于是凌星文还是停下身子，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 秦暮修就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等凌星文弯了腰行礼，他才跟着把自己的腰弯了下去。 一双笔直的腿在两人面前站定，宋远慰用余光瞥见凌星文的身子僵硬了几分, 就连弯腰的动作都显得有些笨拙。 而站在凌星文身边的赵煜则更加紧张, 整个身子都朝前倾斜, 恨不得挡在凌星文面前。 “于鹏说的那个有勇有谋的小朋友, 就是你吧？” 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凌星文顿了顿, 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但依旧没把脑袋抬起来。 眼前这人, 虽然从未见过面, 但凌星文曾经在各种新闻报道上都看到过。 虽然从小凌星文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随着年龄增长, 加上在电视上看见李弘盛的次数增多, 凌星文心里也隐约有了些模糊的猜想。 不过凌虞不肯和他说, 他也不太想知道, 毕竟有没有他，自己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父亲能给的, 凌虞都给他了，良好的教育，足够的财富，所以有没有这个父亲对凌星文来说都不重要。 既然凌虞当时没有选择他，那就说明他暂时配不上父亲这个角色。 不过不重要是一回事，不好奇又是另外一回事，凌星文也曾经好奇过，瞒着凌虞偷偷调查过，但查来查去眼看线索就要指向联邦最高掌权人，凌星文便立马打住了。 眼下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凌星文难免会有些紧张。 他低垂着脑袋，闷闷地回了声是。 李弘盛垂眸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只觉得隐约有些熟悉感，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首领，我姓凌名叫凌星文。” “凌，凌虞的凌吗？”李弘盛问。 凌星文没回话，默默点了点头，本以为一段对话就要这么过去，却没想到李弘盛却叫他抬起头来。 这下，没理由再低着头了。 宋远慰见状，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不管是原文里还是之前做的梦里，李弘盛都是一眼就认出了凌星文。 果不其然，凌星文一抬头，李弘盛的眼神立马变了。 瞬间的惊诧被凌星文收入眼底，同时，一旁的秦暮修也看见了。 不过，身为首领，即使心里再震惊面上还是平静如初。 “原来是凌将军的孩子，怪不得……这么出色，”李弘盛紧接着又问他“你今年几岁了？” 凌星文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报了自己的真实年龄。 听见凌星文年龄的瞬间，宋远慰察觉到李弘盛冷静如冰块般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赵煜，急得恨不得上去捂凌星文的嘴，但在场的太多，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随后，凌星文和赵煜被首领单独召见，带去了属于首领的飞船上。 而其他人则被留在原地，毕竟首领的飞船，非召不可入。 秦暮修站在原地，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秦暮修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们要相认了吗？”宋远慰问。 秦暮修不置可否，只转头看了眼石林方向，却刚好与站在石林边缘，正朝这边看来的屠温和弗林对视上。 两双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秦暮修，却在秦暮修收回视线的瞬间朝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看得宋远慰毛骨悚然，直觉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秦暮修才刚转身，一直揣在怀里的老古董手机便震了震。 这玩意儿揣在秦暮修兜里，几百年也不见响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响了，难免有些诡异。 秦暮修抬手，从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上面只有一封未知属地和号码的邮件，他没有犹豫，动了动手指便将邮件点开了。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要变天了，亲爱的小异种。 宋远慰看着那封邮件，不由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意思？异化体们想要拉拢秦暮修吗？ 可秦暮修一没实权，二没背景，拉拢他有什么用？难不成是想抽他的血？那秦暮修就更不可能跟它们合作了。 正想着，秦暮修却动手直接把邮件给删除了。 随后，他抬头看向对面，远远地与屠温和弗林对视，几秒后又收回视线，缓缓上了飞船。 而他们所在的飞船里，此时也并不平静，宴观鸣和蝰蛇都坐在外面的会议桌上，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对劲。 见秦暮修走了进来，蝰蛇才站起身来，招呼他过去坐。 “我刚刚看首领亲自来了？怎么会这样？” “他把凌星文带上去干什么？” 蝰蛇和宴观鸣几乎同时开口。 秦暮修在两人身侧站定，没坐下去，听完两人的问题，秦暮修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两个问题，我都不知道答案，你们问错人了。” 会议桌旁的两人：…… “不过很快应该就会有答案了。”秦暮修道。 说完，桌上两人看他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对了，陈安呢？”秦暮修问，毕竟陈安平时都恨不得和蝰蛇粘在一起。 “在睡觉，昨晚没休息好。”蝰蛇回答道。 秦暮修自然清楚他嘴里的没休息好是什么意思，于是也就没再追问。 “你的信息素最近怎么总跑出来，能不能收敛一些？”宴观鸣实在没忍住开口提醒他。 被他这么一说，秦暮修才抬手按了按阻隔贴。 “还有……昨晚我喝多了那事……凌星文是不是找你说了？”宴观鸣问。 “说了，我让他想清楚再决定，别被你骗了。”秦暮修倒是坦然。 宴观鸣闻言，瞬间气得脸都绿了，但昨晚他从凌星文口中确定他并不喜欢秦暮修之后，现在对秦暮修的敌意也就没那么大了，只不过他依旧看秦暮修有些不顺眼，不知道是为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睡觉别睡太死。”秦暮修莫名其妙地扔下这句话便回了自己房间。 门刚关上，秦暮修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涌上一股热意。 被阻隔贴盖住的腺体隐隐有些发烫，很不舒服。 于是秦暮修抬手把贴在自己腺体上的阻隔贴撕了下来，一股不算太浓的香味就这么淡淡地散了出来。 “你怎么了？”宋远慰也察觉到秦暮修的不对劲。 “没事……”话音未落，秦暮修便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宋远慰从没见过他这样子，于是一着急便变回人形拉了秦暮修一把。 “卧槽，怎么这么烫？这都几天了，怎么温度还是没消下去？”宋远慰待在秦暮修身体里的时候估计是已经习惯了那种温度，于是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但现在一伸手拉他，宋远慰才感觉到了异常。 这人身上跟个火炉似得，哪像是正常人类该有的体温。 “没事，易感期，很正常。”秦暮修强装镇定，将宋远慰凉冰冰的手拂开，自己撑着墙站直了身子。 “易感期？那是什么？”宋远慰不解。 “……没什么，正常Alpha都会有的日子，挺一挺就过去了。”秦暮修依旧在嘴硬，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自从撕了阻隔贴开始，他的身体就一直很不对劲。 准确来说，几天前就已经不对劲了，只是现在比较严重一些罢了。 怎么偏偏是今天…… 秦暮修没忍住皱了皱眉，撑着墙壁打算往里走，小臂上却落下一双微凉的手掌。 “这还没什么啊，我看你都快要不行了，你可不能死，死了我怎么办？”宋远慰一边念叨着，一边把秦暮修往床上带。 把人放在床上，宋远慰想了想，还是转身去了浴室，拧了块湿毛巾，煞有介事地给秦暮修盖上。 “易感期是容易感冒的意思吗？烧成这样你要不去弄点药吃？” 秦暮修没回话，盯着快要把自己眼睛都盖过来的毛巾，脸色有些不对劲。 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度过易感期的…… “这病吃药吃不好，只能自己熬过去。”秦暮修淡淡道。 “啊？还只能自己好？你们Alpha也真是不容易哈。”宋远慰成功被忽悠走了。 秦暮修半躺在床上，额角是毛巾上滴下来的水，但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一双眼睛默默盯着宋远慰的侧脸。 “能帮我个忙吗？”秦暮修问。 “嗯？你说？”宋远慰眨巴两下眼睛，转头看他。 “能把毛巾拧干一些吗？在滴水。” 宋远慰闻言，瞬间红了脸，忙站起身来，把湿哒哒的毛巾从秦暮修脑袋上拿了下来。 原本冷冰冰的毛巾此刻竟也被秦暮修的额头捂得有了些温度。 匆忙进了卫生间，把毛巾洗干净又重新拧干水分，确定不会滴水了，宋远慰才把毛巾拿了出去，重新盖在秦暮修额头上。 “这次不会再滴水了，我发誓。”宋远慰信誓旦旦。 秦暮修见他这样，只觉得有些好笑，倒是没多说什么，Alpha的易感期哪需要什么湿毛巾，不过他愿意给，秦暮修倒是也甘之如饴。 看着宋远慰有些慌乱的背影，秦暮修的脑子有了一瞬间的混沌，下一秒便没忍住开了口。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宋远慰闻言，这才转头看向秦暮修：“啊？” “你当初来到这里，任务是什么？”秦暮修问。 宋远慰没想到秦暮修居然会问他这个，一时间有些愣神，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 “别紧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秦暮修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我的任务大概和别的系统也没什么区别吧……也就那样。”宋远慰随口打哈哈。 “是吗？”秦暮修淡淡看向宋远慰有些透红的耳垂，他真的很不会撒谎，“那你的任务也是让我快点去死了。” “你……” “想问我怎么会知道吗？”秦暮修轻易就看穿了宋远慰内心的想法。 “正如你说的，之前来的每个系统的任务都是这个，所以你来估计也一样。” 宋远慰哪知道秦暮修回这么淡定，一时间倒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也不完全是吧……”宋远慰磕磕巴巴道。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来了这么多系统，一个都没能完成任务吗？” 宋远慰倒是真没想过这一层，于是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秦暮修，“为什么？”他问。 见他这么认真，秦暮修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随即才缓缓道：“你猜。” “………………” “姓秦的，这种把戏你要玩几次才过瘾？”宋远慰有些无语。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宋远慰都还从上一个话题中缓过神来，秦暮修又突然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怎么突然问起名字来了？你这话题跨度未免太大了些。”宋远慰道。 “就当我烧坏脑袋了吧，所以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秦暮修坚持问道。 闻言，宋远慰有些沉默，他怎么偏偏问到名字上来了。 宋远慰还记得刚到福利院的前几年，别的孩子都有名字，除了他，倒不是院长不想给他取，主要是那会儿给他取了两个名字，宋远慰都很抗拒。 那两个名字叫什么，宋远慰已经不记得了，但他还记得，院长这么叫他好像是从他第一次开口说话时开始的。 虽然那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在宋远慰的记忆里都已经不复存在，但偏偏这件事，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就好像是从这件事开始他才有了记忆。 因为他当时和院长念了一首诗，说是一首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宋远慰只记得一句，并且后来他读了很多书，也看了很多诗集却都没能找到这句诗。 宋远慰沉默半晌，这才默默念出了那句诗：“远山修暮色，慰我独归人。” 脱口而出的瞬间，宋远慰的思绪好像瞬间被拉回某个遥远的，挂着月牙的晚上，但风一吹，却又消散在空中，什么都不剩。 心脏处传来一阵微妙的感觉，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只觉得有些难受。 听宋远慰说完，秦暮修也完全愣住了，浑身僵硬到连额头上的毛巾掉了下去都未曾察觉。 他就这么呆愣愣地盯着宋远慰，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震惊混着薄薄一层泪水，将视线模糊。 恰好这时候宋远慰转头看来，秦暮修反应迅速，迅速转了个身，这才没让宋远慰看见他眼角的泪水。 不该问的，实在不该问，秦暮修暗自懊悔道。 翻身的动作太大，身下的床板止不住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怎么了？还难受吗？”宋远慰见他动作反常，伸手就要去摸秦暮修的额头。 “别碰……”秦暮修的声音都有些哑，宋远慰被他这一声喊得当真没有再动，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停了几秒才默默收回。 “我睡一会儿，你自便。”秦暮修说完，一拉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信息素和眼泪都被掩盖在了被子底下。 宋远慰现在心里也乱乱的，盯着床上鼓起的一坨，眼神闪烁几下倒是没多说什么。 他在秦暮修床边坐了很久，没敢回去秦暮修的脑袋里，生怕再梦见什么不该梦见的。 但即使没有回去，宋远慰的脑子里此刻也闪过许许多多奇怪的画面，乱麻麻地，无法拼凑完整。 记忆深处，他仿佛听见一道遥远又模糊的声音稚嫩地问他：“为什么我叫这个名字呀？” 但很快，所有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回忆又如潮水般褪去，只在宋远慰心间留下一片潮湿的痕迹，其余什么也没剩下。 宋远慰再想去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他越是想要记起，就越是迷茫，到头来宋远慰甚至想不起来刚刚自己是想回忆起什么东西来。 脑海里响起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很小，但足够吸引宋远慰的全部注意力。 【温馨提示，当前宿主您的程序发生混乱，已经为您纠正。】 闻言，宋远慰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无神地看向虚空，仿若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尸体。 可……他垂在身侧的手分明紧握成拳。 凌晨时分，宋远慰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但没敢离秦暮修太远，就靠在床边睡的。 他睡觉向来睡得死，连身边的人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 其实秦暮修没睡，他一直醒着，易感期让他的脑袋变得迟缓，暴走的信息素也让他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生怕自己再多看宋远慰几眼就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所以只能把自己裹起来，像一只生活在阴暗角落的蠕虫一般。 而现在，宋远慰睡着了，他才敢探出头来，窥探一眼。 周围的香味浓得快要爆开，暴走的信息素似乎感受到主人情绪的变化，更加变本加厉地在秦暮修身体里横冲直撞，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出口。 而秦暮修只是微微侧过头，静静地盯着宋远慰的侧脸，良久才缓缓凑了上去，在一息之间的距离停下。 有一瞬间他是想直接吻上去的，但还是生生止住，这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事情已经就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他就这么静静躺着，却又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曾经问过一个人，为什么自己会叫这个名字，他看别人的名字都是从古诗词里来的，寄托了父母最真切的期待和最美好的祝愿，为什么他没有，他的父亲好像并不喜欢他。 那个人和他说，有的，一定有的，这么好听的名字，肯定是费了很多心思才取出来的，怎么会没有美好的祝愿呢？ 于是，那个人憋了半天，好半天才默默念出这句远山修暮色，慰我独归人。 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缠着那个人一遍遍地和他解释，念叨好几遍之后，他又问那个人：“那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想了想，回答他：“我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怎么会呢？”秦暮修道：“人都有名字的，你怎么会没有？” 那人却十分严肃的纠正他：“我只是一串代码，编号就是我的名字，我不是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类的名字。” 那时候的秦暮修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坐在沙漠上，仰头看见天上的月亮，才想起来当初那个人笨拙地编了一首酸唧唧的诗来哄他开心。 于是，耍赖撒泼，逼着那人给自己录下一段音频。 “你就说，‘我是天边的太阳，就算燃尽最后一丝光亮，也会将远处的山巅照亮，到那时，你爬上山顶，就能看见我在那里等你，我们一起，逃到世界尽头’。” 可是……他们都没能逃掉，这个世界的尽头是死亡，是无尽的黑暗和循环往复的剧情。 他被困在这里，像是被下了最恶毒的诅咒，注定要死在这里，烂在这里。 曾经有人想救他，哪怕付出生命也想把他从这泥沼里带出去，可那抹属于他的光亮却在接近他时变得黯淡。 眼眶里有热泪在打转，秦暮修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宋远慰熟睡的侧脸，睫毛微微颤抖几下，他才缓缓凑近，最终从宋远慰嘴唇边偷走一个浅浅的吻。 “既然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什么都忘了，为什么还记得那句哄小孩的话？你不该来的……不该来……” “明明很快，我就可以去见你了……为什么是你先来？这让我怎么狠得下心？” 秦暮修的声音又轻又浅，像是生怕惊醒睡梦中的宋远慰。 还好……还好你还能回去，还好我还有能力，送你一程。 秦暮修闭上了眼睛，任凭自己的信息素奔涌而出，轻柔地将宋远慰环在其中。 很快了，秦暮修想，很快就能走完全部剧情，把他送回去继续过属于他的人生了，他不该留在这。 只要他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把该做的都做完…… 第72章 第 72 章 秦暮修本以为自己要…… 秦暮修本以为自己要烧一整晚, 却没想到从宋远慰那里偷走一个吻之后，体内的信息素竟很快平静下来了。 静静地陪宋远慰躺了一会儿，秦暮修才掏出他那只老古董手机, 戳了两行字点击发送。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隔壁房间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秦暮修旁边住的正是凌星文, 听这动静，应该是他回来了。 从昨天下午一直聊到现在，看来这父子俩要说的事情还真是挺多。 房门打开又关上，是凌星文进了房间。 声音有些大，秦暮修转头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宋远慰，幸好他没被吵醒。 天色渐亮, 即将破晓之时, 飞船外传来一阵骚动, 秦暮修微微蹙眉, 等那阵骚动声音变大了些, 这才抬手把宋远慰给摇了起来。 宋远慰睡得迷迷糊糊, 脸上被压出大片红印, 抬起头来时眼眶有些红, 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别的原因。 他掀起眼皮看向秦暮修, 声音沙哑地问了句：“怎么了？” “外面有动静，我要出去看一眼, 你要一起吗？”秦暮修问。 宋远慰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外面睡了这么久, 时间都快花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只能默念了秦暮修的名字, 闪回了秦暮修脑袋里。 眼看着人从自己面前消失, 秦暮修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要是困可以再睡会儿，我出去看一眼就回来。”秦暮修道。 宋远慰嗯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 回到秦暮修身体里, 宋远慰才想起来看看秦暮修的体温有没有恢复正常。 用心感受了一下，发现比昨晚好了很多，他这才放下心来。 “果然好些了，这病居然不用吃药就能好，真神奇。”宋远慰不禁咋舌。 “易感期需要的不是药，是伴侣。”秦暮修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随后站起身来，穿了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宋远慰不知道听没听清，反正就随口喔了一声。 才刚走到飞船门口，秦暮修便听见身后有房门打开的声音。 转头一看才发现几个老熟人全都醒了，包括刚刚才回房间的凌星文。 或许是一夜未眠，凌星文脸上挂着浓重的疲惫感，黑眼圈重得像是一只熊猫。 “外面怎么了？”蝰蛇最先走出来，他和陈安的房间比较靠近异化体所在的石林，所以他俩算是最早听见声响的。 没想到一打开门就发现大家都在外面。 “不知道，正要出去看看。”秦暮修淡淡地回答道。 “一起吧，反正时间不早了。”凌星文说着，随手带上了门。 他一出来，宴观鸣自然也跟着出来了。 秦暮修看了眼朝他走来的四人，眸光闪烁几下，倒是没多说什么，抬手打开了飞船门。 外面的士兵们已经严阵以待，一排排的在飞船面前站定，颇有些剑拔弩张地看向对面。 而不远处的石林里，早有异化体站在那里，四个一圈，围着一个个不透明的玻璃仓。 “那是什么？”陈安看着被那群异化体围起来的黑色不透明玻璃仓，有些疑惑地问道。 蝰蛇看了半天，也没能认出里面的是什么，一旁的凌星文和宴观鸣亦然。 只有秦暮修看见那东西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刚刚飞船里听见的那一声声怪响似乎就是从其中一个玻璃仓里发出来的。 那声音像是某种兽类濒死前发生的嘶鸣，一下下叫得人心悸。 不远处，属于首领那架飞船上的人显然也听见了声音，于是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查看情况。 那人正是于鹏和赵煜，两人都被李弘盛留下开会，一直从昨晚开到现在。 似乎是没搞明白异化体们想干什么两人匆匆看了一眼便折回飞船，没了踪影。 太阳刚刚越过地平线，阳光洒向沙脊的时候，屠温和弗林才从从石林背后缓缓走了出来。 两只异化体几乎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站在飞船门口的秦暮修。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远慰总感觉屠温似乎对着秦暮修微微笑了一下。 宋远慰看到了，其他几人自然也都看到了，尤其是凌星文，他离秦暮修最近，于是混早秃瞥了眼秦暮修的侧脸，见后者面色如常，凌星文便只当自己看错了。 异化体们没再往前，只站在原地静静地立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出现。 直到太阳完全从地平线脱身出来，暖烘烘的光线将整个沙漠照亮，异化体们才有了动作。 因为不远处，李成杰开着战车匆忙赶来，李弘盛和于鹏也从飞船里缓缓走了下来。 昨天只是匆匆一瞥，宋远慰现在才看清了这位传说中的首领的容貌。 相貌堂堂，不怒自威，眼神里隐约带了些阴骘和狠厉，但眼神里那些十分凌厉的东西被岁月打磨过，在时间里发酵过，再展露出来时便带了几分柔和的假象，看起来不至于让人厌恶或者害怕，他一身挺拔的军装穿在身上，往那一站叫就叫人移不开眼。 李弘盛刚走出来，宋远慰就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凌星文身子僵硬了一瞬。 而李弘盛走出来的第一眼便朝着凌星文看了过来。 只不过没看很久就被跪在面前的李成杰打断。 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事情，李弘盛一开始面色沉沉，听李成杰说完便彻底黑了脸。 他似乎张嘴说了什么，李承杰整个人立马把自己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简直恨不得把头插进沙地里才好。 秦暮修盯着那边看了几秒，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石林旁边，屠温见李弘盛出来，转头和弗林说了什么，弗林立马点头，转身遁进石林里没了踪影。 眼看李弘盛训完话带着李成杰和于鹏、赵煜三人朝这边走过来，秦暮修这才动了身子走下飞船。 毕竟是首领，周围的士兵早就在李弘盛走近的时候戒备起来，时刻谨防对面的异化体偷袭。 “好久不见。”李弘盛才刚刚站定，对面便传来了屠温的声音。 闻言，李弘盛抬头看向对面的屠温，一开始似乎没认出他是谁，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来。 “屠温？”李弘盛像是终于想起对面的人是谁了一样，语气里带了些疑惑。 屠温闻言，嗬嗬笑了两声，猩红的眼睛半眯着，看起来诡异至极。 “首领大人竟然还记得我，真是万幸，不然我还得想点办法来让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们的过去……” 屠温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里酝酿着怒火，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弘盛，似乎下一秒就能跳起来咬断李弘盛的脖子似得。 周围的士兵见状，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枪，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当然记得，当年是你不愿意归降联邦，带人逃出277星之外，我曾找人与你商议，你也同意互不侵犯，如今大军压境又是什么意思？” 李弘盛说着，视线淡淡扫过屠温和他身边那一个个黑色玻璃仓，心中隐约泛起一些不好的预感。 “是吗？我当年要是不逃的话，难不成等着像277星里那些异化体一样，被你送进实验室当成实验品吗？” 屠温说着，情绪有些激动，整个人不断在原地踱步，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我应该想到的，当年你身为皇子的时候就用尽了下作手段才逼得我们不得不退守277星，要不是那个女将军帮你，你恐怕现在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不受宠的小皇子吧……” “当年第一批异化体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我想你应该最清楚，我们只是想要讨个公道，我们有什么错！而你……还有你那个……那个该死的父亲，你们做了什么难道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场战役，要不是你们使了些下作手段，我们至于退守277星吗！” 屠温嘶哑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有些刺耳。 凌星文闻言，不由得皱紧了眉，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李弘盛。 没猜错的话，屠温嘴里的女将军应该就是他母亲凌虞了。 当年让凌虞一战成名的那场战争，正是成功击退异化体，逼得他们退守277星那一场。 按照时间线推算，李弘盛那时候也还只是皇子，没有继任联邦首领。 正想着，对面的屠温却又开了口。 “我以为退出联邦你就能放过我们，可是呢？你把留在277星的部分异化体召集起来之后做了什么？” 屠温说着，猛地抬手拍了拍身侧的一个玻璃仓。 原本纯黑的玻璃仓瞬间变成透明的，露出里面被淡黄色液体泡着的尸体。 看清里面那东西的瞬间，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陈安，站在他身边的蝰蛇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将陈安的眼睛挡住。 因为那玻璃仓里装的竟然是一个个有着和异化体同样猩红且突兀的眼睛，但身体和脸庞却是正常人类模样的标本。 透过那淡黄色的液体，甚至还能看见尸体上尚未发育完全的腺体。 那些玻璃仓里的尸体，有大有小，有的已经完全变成人的样子，只是眼睛依旧是突兀且猩红的。 而有些则还是婴孩模样，脸和四肢完全就是异化体的样子，除了后颈处的腺体，丝毫看不出人样。 唯有最靠近屠温的那个玻璃仓中有一只活体异种，有着人类的四肢，但腺体处已经完全溃烂，眼睛已经溃烂，流出的血水腐蚀掉脸颊上的大部分血肉和骨头，看起来极其渗人。 而众人刚刚听见那阵怪异的声响正是从那只异种嘴里发出来的。 “你应该认得它们吧？这都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异种啊……嗬嗬……”屠温笑着，一双猩红的眼睛里满是寒意。 李弘盛似乎没想到这东西会在他手上，在看清那几个玻璃仓里的东西时，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僵硬了几秒，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东西，我当然认得，”李弘盛淡淡恢复道：“不就是几个发育不完全的怪物吗？” 闻言，屠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住了，他似乎没想到这东西都放在李弘盛面前了，这小子还能装得这么淡定。 “啊……不承认，好啊，好啊……”屠温说着，抬手从身边那只异化体手中接过了一支针管模样的东西 。 里面盛着的液体，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那是李成杰走私给它们的抑制剂。 “既然你不认识这玻璃仓里关的是什么，那我想你也应该不认识这个东西吧……” 屠温拿着那支针管，缓缓朝前走了两步，“我来和你解释解释，这东西，可是你们联邦的好科学家们用异种的血研究出来的抑制剂呢……用在AO身上，效果要比别的抑制剂强上三倍不止。” “而用在我们身上则能减轻你们李家父子当年下在我们身上的毒……怎么样？神奇吧？” 屠温这话说得莫名，在场稍微年轻点的士兵都有些不明就里，除了秦暮修，蝰蛇和陈安。 当然，身为亲信的于鹏和亲自参与过当年那场战争的赵煜也大概清楚屠温话里的意思。 闻言 李弘盛倒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屠温，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幼稚，一大把年纪了，说话还没凭没据的，看来这么多年你真是……毫无长进。” 李弘盛站在沙丘之上，一双眼睛低垂着，看向屠温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和轻蔑。 屠温闻言，捏着抑制剂的手顿了顿，仰头的瞬间，眼神里似乎带了一丝恨意。 方才一番话，他没说全，意在试探，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不择手段的小皇子会不会因为当年的所作所为愧疚，会不会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有过一丝忏悔。 可是……答案很明显了，李弘盛毫无悔意。 屠温眯了眯眼睛，似乎又回忆起当年那场惨烈无比的战争。 异化体们凭借着打不死的身体优势已经隐约占据上风，而当时身为皇子的李弘盛不过是军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中将，他的几位哥哥，个个有勇有谋，单拎出哪一个都比他耀眼得多。 但偏偏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皇子，发动了一场史无前例又惨无人性的战争。 当年，眼看异化体们一路高歌猛进，就要突破首都星的防线打入联邦腹地，联邦高层们紧急召开了一场秘密会议，会议内容就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解决这群不会死的怪物。 李弘盛的几个哥哥和凌虞也参与了这场讨论，那时候的异化体们凭借着打不死又灭不掉的优势，打得联邦措手不及。 正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李弘盛站了出来。 他提出一个让众人都毛骨悚然的议案——既然当年异化体产生于病毒，何不用病毒来消灭它们。 李弘盛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的，他带了几只在战争中被活捉的异化体来，当场给几人演示了什么叫‘以毒攻毒’。 三层加厚的玻璃仓内，紫色雾气注入的瞬间，异化体们的身体迅速扭曲起来，骨头分化断裂，插进肉里，而皮肉又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化成一滩脓血水，惨叫声被隔绝在玻璃仓内可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能想象出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大概是场面太过血腥，还没演示完，这个方案就立刻被当时还是联邦首领也就是李弘盛的父亲给否决了。 且不说这办法行不行得通，就算真的可行，又怎么保证在场士兵们的安全。 于是，他的想法不得不暂时搁置，可后来，异化体们眼看就要攻破首都星的防卫，大获全胜。 李弘盛不顾他的几个哥哥以及凌虞的阻拦，悄悄带了一队死士连夜潜入异化体的军营。 那一夜，军营里除了屠温和弗林侥幸逃脱，其余异化体，无一幸免。 当然，一同死在那里的，还有李弘盛带来的十二个Alpha，一夜之间，数以万计的异化体竟全都离奇死亡，李弘盛临走之前，还不忘点燃一把大火，企图毁尸灭迹。 屠温被迫撤走时，看见的便是一幅尸山血海堆成的画面。 局势瞬间逆转，联邦军队得到喘息，一举反扑，顺利收复被异化体们占据的数十颗星球。 李弘盛尝了甜头，在此之后多次故技重施，还顺便设计害死了他的几个哥哥。 等李弘盛的父亲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时主导这场战争的几只异化体也被逼得纷纷开始动摇，一部分打算就此归降，求得一线生机，另一部分则在屠温的带领下退守联邦之外。 李弘盛因为战功赫赫，在他父亲去世之后，顺利继任了联邦首领，而当年他做的那些事情，被稍加粉饰便成了人人歌颂的辉煌战绩。 而当年选择归降的异化体们也和李弘盛签订法案，约定联邦保证它们在277星的正常生活，并且给与它们平等的人权，而异化体们则承诺不再提起当年的事情。 可没过多久，277星就传来噩耗，当年选择归降并且知道李弘盛那些肮脏事情的异化体们，全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等屠温好不容易查到它们的踪影时，李弘盛用来生产异种的基地早已人去楼空。 为了找到当年那些异化体，屠温不得不派弗林潜入首都星探查消息。 而弗林潜伏多年也只是把当年的真相查清，至于这些玻璃仓中关着的异种则是他们昨晚从另一个异种口中得知，并且连夜潜入277星偷来的。 当然，这个给他们透露消息的异种此时就站在对面的人群当中。 正是秦暮修。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屠温又抬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李弘盛，如秦暮修昨晚所言，即使看见了这些东西，李弘盛烨不会有丝毫悔意。 毕竟他将这些异种的尸体留在277星，说不定就是在等时机成熟随后重新启动他那令人发指的计划。 看来是他高估了李弘盛。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举兵侵犯，总得有个正当的理由，否则就凭他们是异类这一点，即使将来打进了首都星也未必能服众。 但如果民众知道了李弘盛的所作所为并且还拒不悔改的劣根性，情况又会大相径庭。 毕竟他李弘盛在高位在得太久，难免惹人红眼，只要有人看不惯他，自然会帮助屠温江这件事宣扬出去，到时候总有那些人性尚未泯灭的正义之士站出来指责李弘盛。 内讧一起，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思及此，屠温的情绪倒是平缓下来，竟不疾不徐地瞥了眼站在人群当中的秦暮修。 虽然只是短短一眼，但还是引起了凌星文的注意。 他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眼秦暮修，见后者面色如常，凌星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只异化体为什么要看你？”宋远慰问。 “有吗？你看错了吧。”秦暮修淡淡道。 宋远慰直觉不对劲，于是忙问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你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我做什么你应该最清楚不过。”秦暮修避而不答。 “那他们是从哪里拿到那些异种的尸体的？”宋远慰问。 从刚刚那些异种的尸体出来的时候，宋远慰就隐约察觉出不对劲。 按照原著剧情来说，异种们的尸体此时还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在秦暮修彻底黑化之后占领了277星才从基地的密室里刨出来的，怎么会现在就被异化体们找到？ 如果它们早就有这些东西，又何必等到现在才拿出来？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们也才刚拿到不久。 宋远慰用余光瞥了眼站在李弘盛身边颤颤巍巍的李成杰，结合他刚刚的表现来看，宋远慰大胆猜测了一下，估计就是异化体们昨晚偷袭基地，从里面把这些东西给带走了。 所以李成杰刚刚一来才会是是那副表现。 至于是谁向异化体们透露了消息，也不难猜出来。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它们从哪里拿到的。”秦暮修隔了几秒才回答了宋远慰的问题，只不过依旧是在打哈哈。 “秦暮修……”宋远慰突然放冷了声音喊他，“你在骗我对不对？”宋远慰问。 第73章 第 73 章 “有吗？”秦暮修的…… “有吗？”秦暮修的视线远远地朝着石林深处望去,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就当我是在骗你吧。”秦暮修说。 话音刚落，石林边的异化体们突然发难，一枚炮弹竟从石林深处弹射而来, 在场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跟在李弘盛身边的于鹏却已经惊呼一声, 将李弘盛扑倒在地。 战火一点即燃，变故来得太突然，士兵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谁也没想到屠温会说着说着突然发难，幸好炮弹的落点有误，李弘盛并未受伤。 凌星文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炮弹余震还未结束, 他已经站稳身子开始指挥士兵反击。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于鹏和赵煜见状, 忙起身护着李弘盛朝后退去, 远离了炮火中心。 凌星文遇事冷静, 加上之前的指挥经验, 在宴观鸣的配合下倒是很快稳住了原本慌乱的士兵。 飞船内部的人接到消息, 立刻开始截停空中飞来的炮弹。 异化体这波攻势虽然来得猛, 但它们似乎并没有要在此鱼死网破的打算。 枪林弹雨中, 秦暮修也捏着枪在反击，他神色肃然, 打起异化体来毫不手软, 甚至比在场所有士兵下手都要狠, 宋远慰都快分不清他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距离秦暮修不远的距离便是蝰蛇和陈安, 从刚刚看见玻璃仓里那个还活着的异种开始，陈安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 现在炮火纷飞，他倒是不得不全神贯注应对眼前的局势, 只是一双眼睛总止不住往石林那处瞥去。 里面那个异种分明就是人异变成那样的…… 那么他犯病的时候，眼睛也那样吗？突兀又丑陋，身上的骨头都蜷缩在一起，腺体也会溃烂，他会变成那样吗？ 走神的瞬间，一颗子弹竟朝着陈安奔来，蝰蛇见状，不得不伸手拉了陈安一把。 刹那间，鲜血迸射，蝰蛇把陈安按进怀里，手臂却被子弹打了个对穿。 可蝰蛇生生忍着，一言未发却先低头去查看陈安的情况。 怀里的人眨巴两下眼睛，眼神里满是惊恐，蝰蛇以为他是被刚刚的子弹吓到，于是忙说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可陈安却问他：“哥，我犯病的时候也是那种样子吗？” 蝰蛇被他的话问得一愣，拧了拧眉没回话，只把陈安半抱着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不是那样，你比他好看多了，你也不会变成那样，哥说过哥会救你，信我。” 蝰蛇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陈安的怀里，告诉他，只要他哥在，他就不会死，永远不会。 陈安眼眶一热，抬头却看见一只异化体从他哥身后闪现，眼看就要开枪。 “哥！”陈安惊呼一声，忙拉了蝰蛇一把，随后快速举枪，解决掉他身后的异化体。 可他没想到那异化体还留了后手，偷袭不成便将手中的白色粉末洒出。 幸好一旁的秦暮修及时赶来，一脚将那异化体踹开，随后捂着鼻腔用身子为两人挡了一下。 危机解除，蝰蛇拉着陈安从地上站了起来，匆忙对着秦暮修说了声谢谢。 “陈安受伤了，你带他先躲躲吧。”秦暮修边说边被枪上膛，可目光却扫向了不远处的飞船挡板之后——那地方暂时没有异化体侵犯，看起来还算安全。 蝰蛇瞬间会意，扶着陈安站了起来，打算先过去避一避。 可宋远慰却在看见那边的情况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地方……竟和梦里蝰蛇陈安死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宋远慰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那块挡板的不远处正是一处沙坡，异化体们如果想从侧面攻上来，那这地方就是必经之路！ 可想而知要是异化体一冲上来就发现这里坐着两个人，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别去，危险！”宋远慰瞬间闪身出来，竟然不管不顾地伸手想去拽两人。 千钧一发之际，宋远慰脑海里猛地响起一阵剧烈的电流声！ 【警告！警告！宿主正在破坏关键剧情，已强行制止！收回自由行动能力，扣除百分之四十剧情点，惩罚准备掉落……】 宋远慰的手刚伸出去，却立马察觉自己的身体在半秒之内虚化成透明，随即他眼前一黑竟然直接失去了意识！ 秦暮修眼睁睁看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刚要出手制止，可宋远慰却瞬间虚化随后消失在他眼前！ 他瞳孔猛地一缩，伸出去的手在空中紧握成拳。 蝰蛇和陈安也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喊得停住脚步，疑惑地转过头来。 短短几秒时间，身后的沙坡上竟真的有异化体爬了上来! 而他们手上正掐着手雷，准备从后方偷袭。 手雷的落点，正是刚刚蝰蛇打算带着陈安躲避的地方！ “不好，快撤！”蝰蛇大喊一声，怀里带着陈安，却依旧不忘去拉愣在原地的秦暮修。 两人都被他带着，一并按在身下。 手雷爆开，碎片混着沙土瞬间将蝰蛇的背削得血肉模糊！ 可他却把怀里的两人紧紧按住，哪怕后背的骨头都被炸得露出血肉之外他也愣是一声没吭。 此时在前方指挥的凌星文和宴观鸣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带人增援，这边我看着！”凌星文快速下令，宴观鸣会意，忙带了一队士兵赶了过去。 而此时，已经退守安全线的李弘盛这才不紧不慢地派人前去增援，刚刚他带来的精锐们可全都守在安全线以外，除了一开始护送李弘盛过去的几个，几乎没人过去支援一枪一炮。 开玩笑，他们隶属于首领，没有首领的命令谁敢轻举妄动，更何况首领已经被人带着退了出来。 如今有了李弘盛的命令，那群带着皇室专属标识的士兵才加入了这场混战。 赵煜虽然跟着李弘盛撤了出来，但把人送回安全线以后也没敢耽搁，拿了枪便冲了回去，少爷还在里面，他可不能让少爷有任何闪失。 看着赵煜冲了出去，李弘盛这才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尘土。 “准备我们的炮弹，既然屠温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我不介意帮他好好回忆一下。”李弘盛盯着石林那头，眼底的冷漠和怨毒似乎化作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刃，叫人不寒而栗。 一旁的于鹏闻言，没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颤颤巍巍开口道：“首、首领，咱们得人还在哪里，虽然不一定会伤及他们但那种炮弹毕竟……” 话还没说完，李弘盛便转头朝于鹏看了过来，仅仅一个眼神就吓得于鹏差点跪倒在地。 而一旁侥幸跟着逃出来的李成杰也被这画面吓得不轻，忙垂下头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惹了这位阎王爷不开心。 “都说了不一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还是我的话对你已经不起作用了？”李弘盛脸上依旧冷冰冰的没什表情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冰锥刺进于鹏胸膛。 他不敢再耽搁，忙站起身来打算回到飞船内指挥士兵使用那种炮弹。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那时候异化体因为炮弹里懈怠的病毒而痛不欲生，化为一滩血水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于鹏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 他踉踉跄跄刚爬上飞船，就见不远处数十架战机破空而来。 为首那架上坐的竟是凌虞！ 战机的嗡鸣声如同一柄利刃，划破了异化体的枪林弹雨，直插石林腹地。 凌星文正被异化体缠得寸步难行之时，转机却突然出现。 头顶一架战机将他面前的几只异化体瞬间扫射成筛子，随后便倒落在地，再没了生气。 凌星文抬头擦掉自己脸上的血雾便与战机上的凌虞隔空对视。 看见自己老妈的瞬间，凌星文眼泪都差点没憋住流了出来。 有了凌虞和李弘盛带来的皇家精锐加持，异化体们自然不成气候。 但屠温似乎也不急于这一时的成败，眼见落了下风便带人撤回石林。 石林里地势复杂，凌星文怕中了圈套便没再让人追上去。 天上的战机盘旋几圈，解决掉尚未撤走的异化体便飞了回来。 而此时，宴观鸣带出去的一队人也恰好把秦暮修和蝰蛇等人给救了回来。 蝰蛇重伤失去意识，陈安的情况也不太好，惨白的脸上满是冷汗，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却依旧牢牢把他哥护在怀里。 而秦暮修的情况介于他俩之间，晕过去了，但是没什么外伤。 一场混战，差点演变为又一次惨无人道的杀戮，却因凌虞的加入，逆转了局势。 腥风血雨如过眼云烟，而此时的宋远慰对此一无所知。 他又被噩梦困住，只是这一次，他似乎能亲身体验到梦里所有的痛苦和撕心裂肺的挣扎。 耳边是不断刺激着脑神经的电流声，只不过这次，电流似乎钻进耳朵，淌进血液，扎得五脏六腑无一处完好之地。 痛，实在是太痛了，痛得宋远慰恨不得就此了结自己的生命。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疼，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此时此刻竟然连死也成了奢求。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被电流烫得焦糊，流进每一个器官里都带着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气势，张牙舞爪地要把人撕碎。 唯有那一颗尚在跳跃的心脏，成了全身上下唯一幸免于难的器官。 长久的折磨好像怎么也不会有尽头一般，拉扯着神经，偏偏宋远慰连一声惊呼都不允许发出，只能憋在喉管里，不多时又咽下去，如同吞下数万根银针。 朦胧间，宋远慰似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在说些什么，但那声音实在太遥远，听不真切，倒像是人临终前的幻觉。 电流停止的瞬间，宋远慰猛地睁开眼来，眼前看到的却不是晕倒之前的画面而是——凌星文正举枪对准秦暮修的脑门。 怎么回事？怎么又梦见这个了？ 宋远慰全身上下的器官仿佛都不再运转了，唯有那一颗烦人的心脏在不断蹦蹦乱跳，似乎要震碎所有器官，跳出胸腔之外去寻找他真正的主人一般。 他抬起头来和凌星文对视，准确来说不是他抬头了，而是秦暮修。 宋远慰知道，他现在又在秦暮修身体里了，他又回到那个梦境中来了，只是这次……他有了感觉。 耳边是微微吹动鼓膜的风，鼻尖是空气里弥漫着的硝烟和血水的味道，吻身上，是未愈合的伤口泛起的刺痛。 他看见凌星文微微闭了闭眼睛，一滴泪滑了下来，混着血水砸在地上，随后他指尖微动，扣动扳机。 可一声清脆的喀嗒声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秦暮修一声不轻不重的笑。 “看来，老天爷都不想让你杀我，可我必须要死……没办法。”秦暮修淡淡道。 凌星文终于睁开眼来，垂眸看向秦暮修，他的眼神里有痛恨，也有无奈，但更多的，是痛心和绝望。 “为什么逼我？那些事你明明可以不做，你到底有什么苦衷非做不可？我们明明是好朋好友不是吗？为什么瞒着我？”凌星文问。 秦暮修却是自嘲一笑，旋即撑着身子从沙地上站了起来，宋远慰这才发觉手臂和脚踝都有剧痛传来。 借着秦暮修的视线，宋远慰才发现，原来秦暮修的左臂已经被炸断，空荡荡的袖管里什么都没了。 而大腿以下的肢体更是惨不忍睹，剧痛竟是比刚刚在宋远慰体内乱窜的电流来得还要猛烈些。 可明明都这样了，秦暮修还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和之前在梦里见到的别无二致。 “他快要不行了，我现在才知道，他为了不让我死，究竟都承受了些什么……”秦暮修嘴角淌着血，说话时双目无神，仿佛一具尸体。 “我竟然真信了他说的话，以为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可以不用死，我们就可以……可以一直在一起，哪怕躲到世界尽头也好，只要有他在就好了……” 凌星文似乎没想到秦暮修突然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也被他站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于是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秦暮修却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他救不了我，还要搭上他自己，每次他让我违背那些该死的剧情做我自己想做的事的时候，他竟然……竟然都在忍受刺骨锥心的痛……我何德何能……” “他看不惯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想救的又不止我一个，可他没能……没能救下任何一个人了，甚至把自己都搭上了……” “他要我活下去，却不能跟我一起活下去……那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秦暮修说着，突然抬头看向凌星文，眼底凶光毕露。 凌星文被他吓了一跳，不由得抽出自己别在腰间的匕首，随时准备反击。 “不就是要我死吗？”秦暮修的眼神突然发了狠，可话却不是对着凌星文说的，“让他回来，否则我会带着这个世界一起死，谁都别想活！” 凌星文似乎被他这番胡话吓到了，拧眉有些不解地盯着秦暮修，似乎在想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人阴险狡诈，利用他的信任骗了他太多次，凌星文现在也不确定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小心戒备着，以免秦暮修突然发难。 可眼前这个凌星文不知道秦暮修在干什么，待在秦暮修脑袋里的宋远慰却知道。 因为他听见，脑海里一道熟悉的电子音响起【对不起，系统001因为严重违背剧情，数据正在消除中，无法为您传唤。】 这是……平时和他对话，指引他做任务的那个东西的声音！ 虽然同是系统那股机械的电子音，但是宋远慰还是立马听出了差别。 听它说完的下一秒，秦暮修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遥控器。 “我早让异化体们在沙漠几公里的范围内全都埋上了炸弹，我死，还是带着故事的两位主角一起死，你自己想想清楚。”秦暮修竟是直接威胁起那道电子音来！ 宋远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谬得有些可笑，身上的剧痛明明都让秦暮修晃晃悠悠地站不稳身子了，可他却依旧倔强地将遥控器捏在手里。 这是在干什么？打算带着所有人同归于尽吗？ 那个系统又去哪里了？宋远慰正疑惑着，秦暮修的手却已经按在了遥控器上。 “不相信的话，不如试试看？反正我烂命一条，走之前能把这该死的世界炸个稀巴烂，我也不亏。” 秦暮修这话似乎对那电子音有了些震慑作用，它竟真的回话了。 【系统001的数据已经删除大半，放他回来他也不一定记得你，你这又是何必……】 “我说了，让他回来，再废话，我们就一起死。” 那道电子音似乎也被秦暮修逼得有些无奈，于是只好做出最后的退步。 【他回来，你必须死，不然，他依旧会受到惩罚，并且比现在痛苦百倍。】 “让他回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说完我该说的话，此后你们想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再有任何怨言也发誓不再违背任何一段剧情。” 秦暮修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远慰明显感觉到那道电子音深深叹了口气。 【让他看着你死，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你又何必坚持让他回来？】 “我要见他……一定，一定要”秦暮修只是机械地重复着。 宋远慰只听见一声重重的叹息。 随后…… 秦暮修紧攥着的手猛地一松，遥控器伴着豆大的泪珠砸落在地。 “你……你回来了，你还好吗？你……”秦暮修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气势，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 可他说了这么多，却只换来一句：“宿主您好，系统001为您服务，当前任务——促成死亡结果，正在执行中……” 话音刚落，秦暮修的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下，随后他像是被推了一下，身子猛地朝前一步，而凌星文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下意识伸手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刺了出去。 冷硬的匕首刺穿胸膛的时候，秦暮修却并没有什么表现，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冷峻，好像他本就是一个死人，更感觉不到什么痛苦。 但……分明是疼的，宋远慰能感受到，匕首插在胸腔里，差一点就要碰到心脏，可也足够致命。 因为秦暮修现在的身体根本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点风浪，更别提被刺穿胸膛。 凌星文看着他，眼底神色复杂，但却没有后悔，他看着秦暮修倒在地上，没了反抗能力，身体僵硬了好久，随后才踉跄着转身离去。 可明明都这样了，秦暮修却毫不在意，因为宋远慰听见他一直在和那个系统说话。 “很难受吧？我都说了，你活不了，我也不会独活，为什么……为什么宁愿死也不……也不愿意放弃救我？” 秦暮修哽咽着，愣是颤颤巍巍说了好半天才把这一句话给说完整。 而那个人只是回他：“抱歉，宿主我……我无法理解您的意思，您……可以再说一遍吗？” 宋远慰能听出那个系统语气里的挣扎和迷茫，但他的声音同样是颤抖着的。 “你骗我，对不对？你说会和我一起活下去，但你从想要帮我逃走的那天起，就打算好了要离开我，对不对？”秦暮修绝望地质问着，却连质问的声音都快要难以发出。 “我……骗，骗您？我是一串数据，我诞生是为了……为了维持剧情发展，我不……不会……” 宋远慰竟然听见那个系统挣扎又迷茫地回答着秦暮修的话。 他似乎在极力想要回忆起什么，但他似乎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却在看见秦暮修浑身是血，胸腔里还插着一把匕首的时候，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你在流血，数据显示，流血……流血会让宿主疼痛……疼痛，我……”那系统明显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与此同时，宋远慰耳边的电流声也愈发大了起来滋啦啦地，可他身上却没有任何感觉。 宋远慰终于明白过来，那电流声是针对那个系统的！ 随后，宋远慰看到一串串数字和电流开始不断地从眼前闪过然后缠绕盘旋，最终聚成一道白光从秦暮修身体里钻了出来。 随着白光凝聚，宋远慰的视角竟然也跟着切换了，他不再存在于秦暮修的脑海，而是跟着那道由无数数字和字母组成的白光，变成了那个系统！ “宿主你……你怎么会这样？”那个系统颤抖着声音说道。 秦暮修见状，硬是撑着身子，半跪起来，他看着那道刺眼的白光，伸手想要触摸却被一股电流狠狠击中，指尖的血全肉全都被电流击得焦糊。 于是他不再伸手想要去触摸，而是跪在原地，静静地看向他。 “我记得你说过，拥有心脏的系统在完成任务之后，会被允许以人的身份活下去。” 秦暮修说着，手已经抚上了自己胸膛上插着的那把匕首。 宋远慰心下一惊，竟然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宿主，你……你想干什么？没有心脏你会死的，我……应该阻止危险行为……我……”那系统慌乱地说着，他什么都记不得了，但看见眼前这人，他却还是会感到难过。 虽然他不应该拥有这种人类的情绪，但……光是看着那个人的脸，他就感觉自己快要被一股莫名的伤感淹死了。 可秦暮修没有犹豫，他捏着匕首的底部，狠狠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我……自愿，把我的心脏，献给我的爱人……我死后，你会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你要……好好，活下去，忘了我，忘了这里的一切，活下去。” “这样，我们也算……永远在一起了。” 秦暮修说完，血淋淋的胸口竟然泛起一阵不详的红光，剧痛传来，秦暮修再也撑不住歪头吐出一口浓黑的血来。 心脏从他身体里脱离的瞬间，周遭的一切竟然如潮水般迅速褪去，仿佛整个世都彻底坍塌毁灭，漫天黄沙飞舞而起，不过片刻景全都消失不见！ 眼前只剩一片茫白，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如同坠入一片荒芜的虚空当中。 而宋远慰只能看见自己眼飘荡起的一条条数据组成的链条缠绕盘旋，其中一条竟然缓缓朝着秦暮修的胸口去了。 那数据链似乎想要为秦暮修抚平伤口，颤抖却又轻柔地将链条尽头贴在了秦暮修血淋淋的伤口上。 可数据链和伤口接触的瞬间，血淋淋的心脏竟然瞬间化为一颗颗猩红的粒子，炸开在一片茫白之中，如同炼狱中生长的花朵，张牙舞爪地展开花瓣，却无比轻柔地将悬在半空中的那道白光紧紧包裹其中。 随后……猩红的粒子如同瞬间拥有了生命一样，在数据链中流淌起来，温柔缱绻，将茫白的数据链染成根根血管又渐渐塑出人形。 砰砰——砰砰！ 宋远慰听见了，是心跳的声音！ 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他的胸膛！ 第74章 第 74 章 一声声心跳，响得如…… 一声声心跳, 响得如同要震碎鼓膜，周身的数据链瞬间被血液充盈，血疯长, 居然生生捏出一个人的模样。 宋远慰看见秦暮修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却依旧倔强地伸出手来, 想要触碰虚空中那个人。 可手碰到那人的瞬间，宋远慰却感觉自己的视线突然间变成一片茫白，他什么也看不见，身上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在一瞬间被剥夺。 【初始化完成，十分钟后您将会被传送回人类世界，请做好准备……】 又是那道电子音, 宋远慰现在听见这声音就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可……这次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宋远慰睁开眼来了。 或者说——那个系统睁开眼睛来了。 他抬手垂眸, 就看见了自己赤裸的四肢。 他茫然四顾, 只看见地上躺着一具血淋淋却又残缺不堪的尸体。 或者不应该被称之为尸体, 因为那个人还在动。 他似乎是想抬头, 又或者是想将自己已经扭曲的脖子掰回正常的角度, 可他的血快要流干了, 从他那烂了一个大洞的胸膛里。 “人类……”宋远慰感觉自己张了张嘴, 随后从喉咙里吐出这两个字。 奇怪，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明明之前待在别人身体里, 宋远慰都能清楚分辨出这到底是别人的声音还是自己的, 从没像现在这样, 这声音似乎是从他的声带里传出来的。 他感觉自己好像蹲了下去, 随后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秦暮修。 “人类的样子……” 宋远慰能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属于秦暮修身上的温度。 泛红的指尖缓缓划过秦暮修的眉眼, 鼻尖，最后来到嘴唇，才终于停下。 宋远慰感觉那只手似乎顿了顿，随后才捏着秦暮修的下巴，把他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 可就在宋远慰即将看清楚秦暮修脸的瞬间，身后纯白的虚空之中却突然出现一处黑洞，如同白纸之上不小心落下的一滴浓墨，瞬间晕染开来，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张着漆黑的大口想要将宋远慰吸食进去。 却在这时，宋远慰猛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了一下。 低头看去，才发现是秦暮修染血的手。 “走……快……”秦暮修艰难地吐出两个单音节字，沙哑得几乎快要听不出是哪两个字。 但莫名其妙的，宋远慰却听明白了。 他低头朝着地上那具躯体看去，视线却渐渐被泪水模糊。 随后，一滴眼泪砸了下去，掉在秦暮修的手臂上。 血渍被泪水晕开的瞬间，宋远慰却感觉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在渐渐褪去。 好像有人正在用一桶白漆渐渐，渐渐地将所有留在他脑海里的记忆通通刷白。 一种恐怖的虚无和被吞噬的感觉传来，宋远慰竟然发现自己渐渐认不得眼前这人是谁了。 “秦……”他张了张嘴，一个名字似乎就萦绕在唇边，但他怎么也喊不出来。 名字……这个人的名字……他叫什么？ 脑海里的东西似乎正在离他远去，他渐渐发现，他竟然来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他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和四肢，止不住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疑惑间，身后的黑洞却瞬间张开大口，朝他侵蚀而来。 眼前的茫白瞬间被一片漆黑覆盖。 失去视觉的瞬间，宋远慰似乎看见地上那人抬起头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来。 映入眼帘的，却是飞船房间刺眼的顶灯。 “醒了？卧槽，真醒了，快去告诉凌星文，躺了大半个月总算醒了，没见过这么娇气的Alpha……” 耳边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宋远慰听见那声音的瞬间，脑海里原本茫白的一片突然间似乎又有了颜色。 那些被白漆覆盖的东西，也在此此刻重新显出颜色。 他醒了。 可醒过来的又不止是宋远慰。 心脏还在不知疲倦地跳动，一下下，震耳欲聋。 秦暮修眨巴两下眼睛，这才回过神来。 他又梦见了和宋远慰分开那天，睁开眼的瞬间，秦暮修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回到了现实。 直到胸腔里传来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声，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梦。 “你……还好吗？”秦暮修的声音传来，脑海里那些记忆才在此刻彻底回笼。 一切消失的记忆又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但无关那个系统，而是他宋远慰的记忆。 “怎么不说话？”秦暮修又问了一嘴。 宋远慰当然知道这是在问他，可他迟迟没有回答，他现在……有些凌乱。 看完那段回忆，宋远慰再也没办法把自己和那个系统分开。 之前种种，无一不在暗示他——他就是那个一直陪着秦暮修的系统。 但……真的是他吗？ 他明明有自己的过去，有自己的记忆，他怎么会是那个系统呢？ 正想着，房门被猛地打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秦暮修偏头看去，就发现凌星文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门口。 而他身后还跟着浑身裹满纱布的蝰蛇还有陈安。 “你小子，再不醒我都以为你要变成植物人了。”凌星文说着，人已经走了进来。 秦暮修盯着门口看了几秒，视线在蝰蛇和陈安身上来回巡视一圈，最终才落回了凌星文身上。 “我睡了多久？”秦暮修开口，嗓子哑得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打磨过一样。 “十七天了，你再不醒过来我都打算让我妈把你送回首都星看看是不是变成植物人了。” 闻言，秦暮修皱了皱眉，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昏睡这么久。 蝰蛇被陈安搀扶着，也在他床边站定，“我还以为我当时把你护住了，没想到你却是伤得最重的。”蝰蛇道。 这几天他和陈安的伤都差不多养好了，反倒是秦暮修，一闭上眼睛就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要不是他还有呼吸，蝰蛇真要以为秦暮修会就此嗝屁呢。 闻言，秦暮修有些疲惫地转头看了几人一眼，随后又缓缓收回了视线。 他也没想到宋远慰竟然会不顾自身安危直接冲出去。 破坏剧情，宋远慰肯定会受到惩罚，只是不知道这次的惩罚又是什么。 和几人一起来的，还有飞船上的军医，得了凌星文的命令，医生才给秦暮修做了个简单的全身检查。 其实检查早就做过了，根本没受什么伤，只是人一直不醒，倒是很奇怪，现在人醒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等医生检查完离开，凌星文和蝰蛇已经拉着秦暮修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事，但秦暮修一句也没听进去。 “对了……”凌星文像是想到什么，“有件事，要和你说。” 凌星文的语气有些紧张，秦暮修闻言，这才掀起眼皮看他。 “你……秦开正他跟着我妈一起来了。”凌星文道。 秦暮修闻言，似乎也没多震惊，他只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凌星文见他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几人轮番和秦暮修寒暄一遍，坐了得有两三个小时才离开。 期间也说了些异化体的事情，但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见秦暮修实在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说话，几人也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就连一开始被凌星文使唤来看着秦暮修的宴观鸣也被叫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秦暮修一个人。 人才刚走没多久，秦暮修就感觉床边一沉。 再转头，就看见了宋远慰那张有些惨白的脸。 “你……怎么出来了。”秦暮修有些惊讶，甚至挣扎着想要去起身，躺太久身上有些僵硬，一下子没爬起来。 宋远慰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他只觉得，或许有些话，他要当面和秦暮修说。 可人出来了，宋远慰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去问秦暮修，但更怕要是一切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场面会变得更加尴尬。 纠结了半天，还是秦暮修先开了口。 “当时为什么要冒险出来，你会受到惩罚的，你自己不知道吗？”语气里带了些紧张和不易察觉的后怕。 闻言，宋远慰这才缓缓转头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我会受到惩罚？”宋远慰问。 秦暮修眸光闪烁几下，随口道：“之前的系统告诉我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他的？”宋远慰深呼吸一口，终于鼓起勇气问了。 没想到一向冷静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秦暮修却差点一激动从床上翻下去。 要不是宋远慰伸手拉了他一下，说不定秦暮修现在已经在地板上躺着了。 没办法，飞船为了节约空间，床不可能放很大一张，薄且窄的单人床，一激动就有翻下去的可能。 “你……身上有伤就别这么激动。”宋远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干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 “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你……”秦暮修有些激动地反握住宋远慰的手臂，可话说到一半，却又咽了回去。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捏着宋远慰的手紧了紧，最终又缓缓松开。 宋远慰垂眸，看着放在自己小臂上那只手，眼前却莫名显现出刚刚梦境里那一幕。 同样一只手，刚刚那个是冷冰冰血淋淋的，现在这个却是干燥温暖的。 晃神的瞬间，秦暮修却将自己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暮修声音有些哽咽，但语气却带了一股硬装出来的冷静和淡漠。 这谎撒得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轻易就被宋远慰识破。 要是他刚刚没这么说，宋远慰可能还会怀疑或许真是他想多了。 但秦暮修这么欲盖弥彰地一解释，一切也就都不言而喻了。 宋远慰深深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道：“我都看见了，你把心脏给了那个……系统。” 秦暮修浑身更僵硬了，四肢好像也有些发麻，就这么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也没敢抬头去看宋远慰。 倒是宋远慰垂眸看向秦暮修，眼神里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他虽然在梦里基本把那个系统和秦暮修的过去看了个大概，但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就是那个系统的事实。 毕竟宋远慰没有关于那个系统的任何记忆，也没有真真切切的经历过梦里发生的那一切，这些事情对他一个生活在现代世界，并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普通人来说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但……他胸膛里跳动的这颗心脏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些事情曾或许真的存在过，只是他忘了。 毕竟他这颗心脏从小时候开始就不太对劲。 如果这颗心脏本就不属于他的话，宋远慰大概也能想清楚当初为什么院长带着他去了那么多医院也没能查出病根。 沉思片刻，宋远慰大概也逐渐把曾经一些看似不合理的地方想通了。 “虽然我现在还不太能接受我就是那个系统的事实，但我还是想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宋远慰的话传进秦暮修耳朵里，秦暮修这才抬眼朝他看去。 那眼神里饱含了太多情绪，宋远慰看不太懂。 秦暮修正要开口，房门处却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似乎是有人要进来房间，宋远慰侧耳听了一瞬，抿了抿唇迅速回了秦暮修的脑袋里。 看着人从自己眼前消失，秦暮修僵硬的身子这才松懈几分，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拧起眉来，有些不悦地看向门外。 房门被敲了两下，但外面的人似乎也并没有真的要征求秦暮修的同意，竟然直接打开门进来了。 来人正是秦开正。 很久没见，秦暮修对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大病初醒，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估计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你来干什么？”秦暮修哑着嗓子问道。 秦开正脚步不停，嘴角噙着笑意走到秦暮修身边坐下。 “啧啧……我的好儿子，一段时间没见，怎么混成这个鬼样子了？” “……”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是你父亲，一点了礼貌都没有。” 宋远慰听他这么说，没忍住骂了句傻逼。 “对了，你就不好奇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没人理会，秦开正也毫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 “当年留了你一半腺体，还真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本来以为凌虞怎么也不会答应我的要求，可没想到他一听自己宝贝儿子在277星受了委屈，竟然不顾一切也要把我带来……” 秦开正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暮修不耐烦地打断，“一大把年纪了，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童心未泯。” 这话一出，秦开正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他凝目冷冷扫向秦暮修，“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暮修没回话，只淡淡地瞥了一眼秦开正，用一种看将死之人的眼神。 要说秦开正刚刚脸上还能维持基本的冷静，那他现在就跟一只被激怒的猴子一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来这里究竟真的如你所言那么轻松只是为了来帮凌虞切下我的腺体，还是说……你怕自己和李成杰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查出来，上赶着来帮李成杰那个蠢货擦屁股？” 秦暮修这话说得毫不留情面，秦开正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有些话说太明白就没意思了，秦开正也不是傻的自然听出了秦暮修的意思。 当时从首都星流出去的那些抑制剂，大多来自他秦开正手底下的企业。 联邦近些年来不仅加强了对抑制剂生产的限制，就连生产之后的销售环节也卡得很严格，企业生产出来的抑制剂销、售往哪个星球，都有严格记录。 这也导致能从销售这个环节捞的油水变少，一次偶然的机会，秦开正接触到了李成杰。 他虽然官职不大，但在277星这种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倒成了土皇帝。 李成杰了解到秦开正有意躲开政府自己倒卖抑制剂，而他正好也有销路，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干起了走私的勾当。 秦开正不知道李成杰使了什么手段能够躲过首都星的排查，但每次卖给李成杰的抑制剂获利都比其他渠道来得多，并且李成杰每次要的量还特别大。 长久下来，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秦开正当然不错过。 只是……他没想到李成杰这个蠢货竟然敢把抑制剂直接卖给那些异化体。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当年凭借着从秦暮修血液里提取出来的一种特殊物质，改变了抑制剂的性能，效果比市面上普通的抑制剂要好得多，但这种抑制剂同时也会对异化体的身体产生影响。 具体什么影响，秦开正迟迟没能研究出来，一来他找不到活的异化体来做实验，二来也没必要冒这个险，万一异化体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但大量对异化体有用的抑制剂从里程杰手上流出去，如今出了事情难说不会查到他头上。 这才是秦开正答应跟来277星的真正原因。 但……秦暮修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暮修？”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头看去，正是凌星文。 凌星文原本只是见秦暮修的房门没关紧，想着走过来看看，没想到看见秦开正也在。 “秦叔叔，您怎么也在？” 有外人来，秦开正有立马收起了脸上狰狞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转头对着凌星文打了声招呼。 “我来看看暮修，”秦开正道，“既然他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 说完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凌星文也没拦着，只是默默目送秦开正离开。 他守在门外，等秦开正走远，这才回头，看向秦暮修的眼神闪烁几下，还是推门进来了。 得……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不过也好，因为宋远慰刚刚的问题，秦暮修也没想好要怎么圆过去。 思及此，秦暮修这才坐直了身子，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脏依旧在蓬勃有力地跳动，这才安心地靠在床头。 “虽然我不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没打算要你的腺体，我妈非要让他来我也没办法。” 凌星文不尴不尬地解释道。 “没事，”秦暮修淡淡开口“不就是一坨肉，你要是真想要，我烤熟了喂你吃都行。” “……”凌星文倒是没想到秦暮修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一时间有些无语。 “你的唐僧肉我可不想吃，怕被毒死。”凌星文道，“不过……你明明伤得不重怎么会睡这么久？”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秦暮修避而不答，直接转移话题。 凌星文闻言，心知他不想再说也就识趣的闭嘴了。 “情况不太好，我妈来了之后直接跟首领杠上了，我夹在中间，炮火全都向我转移，你再不醒我连苦水都没得倒了。” 闻言，秦暮修倒是没多惊讶，面色如常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夹在中间？” 闻言，凌星文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上次他被李弘盛带去约谈，谈到大半夜才回来，结果一醒过来就发现异化体打了进来，所以也没什么机会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暮修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找到我那不值钱的爹了。”凌星文坐在床边，一双眼睛里没有寻得至亲的喜悦，反倒像是被什么讨债的给缠上了。 “首领这么不值钱吗？好歹联邦两百七十七颗星球都在他一人掌控之下。”秦暮修道。 闻言，凌星文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约谈前和约谈后，他看你的眼神完全是两模两样，你说我为什么知道？” “……我发现你不管猜什么都猜得很准，你别是什么未卜先知的神人吧……” 凌星文沉迷几秒，想起这人之前在军校和他逃课钻电箱，又觉得不太像神人，像神经病人。 “所以，凌上将为什么会和你爹杠上？”秦暮修没理会凌星文变幻的神色，直接问了自己想问的。 “我没把姓秦的喊成你爸，你也别把姓李的喊成我爸，谢谢。” 说完，凌星文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第75章 第 75 章 “所以，凌上将和你…… “所以, 凌上将和你说什么了？”秦暮修问。 其实有些事情他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但凌星文既然都来和他吐苦水了，身为朋友他还是有必要听一下的。 更何况……如果不听他讲这些的话, 秦暮修就要去面对宋远慰的问题。 说实话, 秦暮修现在也很纠结, 他不确定要不要把那些事告诉宋远慰。 怕他知道之后要留下来，更怕他知道之后……不会留下来。 秦暮修从未像如今这般纠结过。 更何况……一早就决定好要送他走了，不是吗？现在又在犹豫什么呢？ 只要完成这次任务，他就可以回去过他的人生，当初愿意给他心脏，愿意献出一切, 不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获得真正的自由吗？ 到底在犹豫什么呢？秦暮修？ 他静静地想着, 胸膛里那颗心脏也在节奏混乱地跳动着, 难道你也不确定要不要知道吗？宋远慰。 秦暮修正想着, 凌星文却深深叹了一大口气, 然后毫无形象地歪七扭八瘫倒在秦暮修的床边, 一身笔挺的军装被他弄得乱七八糟。 “我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我爸, 更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 心狠手辣的人，我妈知道他找我聊过之后, 简直恨不得冲去和他大吵一架……” 凌星文回忆起凌虞刚来那天, 拉着他说的那些话。 当年那场战役, 凌虞也参与其中, 而那时，李弘盛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他几个哥哥的授意下, 没少受白眼和欺负。 那时候的凌虞年轻气盛，自然看不得这些事情，于是明里暗里帮了李弘盛几次。 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渐渐熟悉起来，李弘盛是个会拿捏人心的，加之凌虞当时心思单纯，没多久便和李弘盛混的熟络起来。 后来力弘盛被他的几个哥哥骗上了战场，带的兵力不够，情况十分紧急，差点一命呜呼，好在凌虞得知消息及时出手相助。 少年时候总是容易春心萌动，凌虞也不例外，这么你来我往的救了几次，谈了几次心，两人的感情自然也就顺理成章起来。 后来凌虞也在李弘盛的帮助下打了几次漂亮仗，军衔一升再升。 但两人都心照不宣，没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凌虞后来回想起来，才发现当年不公之于众真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李弘盛私下召集了一批丧心病狂的科学家，从皇室偷出了当年异化体病变时的初代样本，又借着凌虞的掩护，悄悄搞起了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 他的手段太过高超凌虞被埋在鼓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那次会议，凌虞看见李弘盛把那些异化体关在玻璃仓内，当众为他们展示了如何惨无人道地杀死一只异化体。 当时李弘盛看那些异化体的眼神，凌虞至今难忘。 后来，两人闹了矛盾，李弘盛一直在缠着她想和她解释当时的事情，不巧凌虞来了易感期，竟然稀里糊涂的就和李弘盛发生了关系。 等凌虞易感期结束，一醒过来便听说了李弘盛带人潜入异化体基地，结果除了他，无人生还。 后来很多场战役中，凌虞都没能再和李弘盛见面，一来凌虞很忙，没时间搭理他，二来李弘盛的做法实在让凌虞不敢苟同，于是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维持着。 可后来，李弘盛竟然动手杀了他的几个哥哥，并借机笼络了联邦几个高官彻彻底底把实权握在自己手里。 凌虞没想到李弘盛动作这么快，下手这么狠，但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发现她怀了李弘盛的孩子。 身为Alpha，凌虞怀孕的难度极大并且就算怀了，也并没有什么感觉，要不是一次作战中受了伤，凌虞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但那时候，她已经彻彻底底看清李弘盛这个人，于是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 再后来，李弘盛为了拉拢人心，不惜把凌家也卷进他的阴谋中去，凌虞迫于压力，一方面对李弘使了个失望透顶，一方面又怕波及凌家，于是没能及时阻止李弘盛丧心病狂的计划。 等李弘盛上任之后，两人的交集变得更多了些，但李弘盛干决口不提当年的事。 李弘盛在任的前几年，联邦和异化体的关系的确得到缓和，长久以来的战争终于得到缓解，和平来之不易，凌虞即使知道李弘盛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依旧愿意为了和平退让一步。 可没想到和平的假象并没有维持多久，为了拉拢人心并且掩饰自己曾经那些丧心病狂令人诟病的过往，李弘盛恩威并施，很快便把整个联邦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一方面收回抑制剂的生产和出口控制权，将掌握联邦经济命脉的几家大企业全都绑在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另一方面创办了联邦军校，所有高官的孩子都被送到里面上学，名为培养实为控制，因为那些孩子长大之后通过军校实习就能够获得官职，但还是受制于李弘远，这些举措生生让所有知道这些过往的高官们都闭上了嘴。 生下凌星文后，凌虞又被政务缠身，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外奔波，等她回过神来，凌家也被牵扯其中再难脱身。 后来她无意间得知李弘远竟然抓了277星的异化体去做实验，妄图生产出一些不会死的战争机器。 凌虞不知道李弘盛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做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来，长久下去，联邦不免又要被战火侵蚀，凌虞不忍心看着自己手下的人再被战争所累，于是安顿好凌星文，凌虞便带人直接杀去了实验基地。 等她赶到那里才发现原来实验基地前不久刚刚出了乱子，异种和异化体还有里面的一些被称为黄金瞳的实验品全都逃走了。 没办法，凌虞只能一边去找那些试验品的踪迹，一边派人和李弘盛谈判，想让他停止这场荒谬的实验。 多方努力下，李弘盛终于答应不再追杀那些实验品，已经抓回来的，也承诺不再伤害他们的性命，由政府给他们安排新的住处，从此销声匿迹直到自然死亡。 随后有关实验室的所有数据和情报通通销毁，有关文件被永久封锁在联邦军事处，成为联邦最高级别保密的文件。 可事情却远远没有因此终结，联邦和异化体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双方再次开战的导火索。 身为联邦上将，凌虞不能冒这个险。 而当初凌虞不让凌星文脱离凌家的庇护过来277星其实也是得到了李弘盛打算重新订立针对异化体的法案，将异化体的权限进一步限制。 凌虞估计是知道这种做法必然会引起骚乱，这才不放心让凌星文独自前来。 更何况那段时间凌星文又刚刚二次分化成omega，难说不会发生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所以多次阻拦，却没想到凌星文还是来了。 凌虞一方面想要阻止，另一方面又觉得凌星文这么想逃离自己，是不是她真的管他管得太严格了。 于是凌虞尝试着放手，但她也仅仅是把拴着凌星文这个风筝的线从首都星放到了277星罢了。 “我知道我妈是为了我好，但她的好太沉重了，我看不懂。” 凌星文眉眼低垂，乱七八糟地瘫在床边，眼里满是迷茫。 秦暮修看着他，宋远慰同样也看着他。 迷茫的又何止他一个人。 秦暮修知道凌星文想不明白的大概是凌虞一边说着为他好却从不肯听他到底想要什么。 想了想了，秦暮修还是开口，安慰了凌星文几句。 “对了！”秦暮修正说着，凌星文却突然直起身来，一惊一乍的，把秦暮修吓得不轻。 “……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秦暮修道。 “哎呀，我刚想起来赵叔找我有事来着！怎么坐这和你聊了这么久？真该死……” 凌星文说着便匆忙站起身来，和秦暮修巴拉巴拉吐槽完，心里也好受多了。 虽然还有一些事情，凌星文想要问秦暮修的，但……改天再说吧，等秦暮修好起来也来得及。 于是凌星文匆忙收拾了自己的着装，和秦暮修说了声拜拜便走到门边打算开门出去。 结果门一开，一道黑影便骨碌碌滚到凌星文脚边了。 凌星文盯着突然滚出来的宴观鸣，没忍住黑了脸，弯腰攥着衣领把人攮出去了。 “什么时候能改掉你这偷听的毛病？”凌星文的声音随着关门声被隔在门板之外。 秦暮修只听见宴观鸣弱弱地说了声：“我这不是怕你们在里面……” 在里面什么他没听清，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为了避免再有人来，秦暮修还是撑着身子缓缓挪到门边，把房间门反锁了。 好了，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四下寂静，秦暮修同手同脚走回床边坐下。 想了想，又脱了鞋半靠在床头。 还是不怎么舒服，又换了个姿势，蹭得被子哗啦啦乱响。 “你身上难受？”宋远慰没忍住开口道。 秦暮修愣在原地，想了想才开口道：“嗯，难受。” “……我怎么没感觉有哪里难受？” “心里难受。”秦暮修无比诚实。 “…………” 周遭又陷入一片寂静了，宋远慰沉思片刻，觉得有些话还是得问清楚才好，于是开口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又或者说，你从什么时候起就知道我或许会是那个系统？” 宋远慰找了个相对委婉一些的说法。 还是来了，秦暮修默默攥紧了手掌，却又害怕宋远慰发现他的异常，攥到一半又默默撒开了。 沉默良久，秦暮修才认命般叹了口气，随后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那个一直被他揣在怀里的老古董手机。 宋远慰看着他默默点开录音机，然后输入密码，随即一段录音出现在宋远慰眼前。 秦暮修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几下，似乎挣扎了好久，还是点开了那段录音。 手机里，一段音质已经有些模糊的录音缓缓播放出来。 “你不能这样说，你要按照我教你的说才行。” “……你就说，你会永远陪着我，这辈子不会和我分开，嘶……也不对，你说你会永远陪着秦暮修，不管他去哪里，变成什么样子。” “好像也不对……” 秦暮修的声音伴着有些失真的电流声听起来像是某种死亡回忆录一般，有些怪异。 他自言自语说了好半天，最后才终于敲定。 “你就说你就说，‘我是天边的太阳，就算燃尽最后一丝光亮，也会将远处的山巅照亮，到那时，你爬上山顶，就能看见我在那里等你，我们一起，逃到世界尽头’” 随后，一道复杂的电流声响起，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滋啦啦的声响。 很快，手机的听筒里缓缓流出一段轻缓而又柔和的电子音。 说的正是秦暮修让他说的那句。 听见那段录音的瞬间，宋远慰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酸胀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这……这不就是我一开始用系统电子音装出来的声音吗？”宋远慰想起来自己刚过来的时候使用过的那个系统电子音语音包。 可明明……所有系统都是这声音，他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还有，按照秦暮修的说法，他应该在剧情里循环过不止一次了，这个手机也应该早就不是原来的手机了，录音又怎么会在上面？ 似乎是看穿了宋远慰的疑惑，秦暮修缓缓开口解释道：“你的声音和它们其实是有些不同的，虽然差别不大，但……听了那么久，总该更熟悉些。” “可……这录音不是曾经那个系统在的时候就留下的，怎么还会出现在这个手机里？” 按理来说那手机也应该是之前剧情中的产物，随着剧情结束，或者重新开始，里面的东西也应该会消失不见才对，怎么会一直留在里面？ “因为，你帮我设置了一段程序，只要我找到这支手机并且输入你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串代码，就能恢复这段录音。” 秦暮修尽量放平了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因为太过颤抖。 很长一段时间里，秦暮修都是靠着这段短小的录音熬过来的，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在这些剧情中轮回了多久，但他只要一在剧情中觉醒便会去当初买下这支手机的店里，重新将这支手机给买下来。 秦暮修也不知道自己记得之前发生过的所有剧情，是主系统对他的奖励还是惩罚。 总之，被困在这里的漫长岁月中，唯有这支手机，和里面的录音，是他能找到的，关于宋远慰的唯一一点踪迹。 不然，他真不知道当初的一切到底是他的梦还是真实存在过的。 听了无数遍的声音，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海，甚至他的灵魂里，所以，当初宋远慰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秦暮修就已经隐约猜到了。 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敢确定，也不敢贸然去问宋远慰。 在没搞清楚宋远慰为什么又会来到他身边，以及他违背剧情宋远慰会不会再次受到惩罚之前，秦暮修什么都不能说。 他只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照之前对待那些系统的办法来对待宋远慰，总之在彻底确定他身份之前，不能让宋远慰因为任何违背剧情的情况受到惩罚。 演给主系统看，也演给宋远慰看，秦暮修也不确定，所以想要试试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而后来，他听见了宋远慰的心跳声从他的胸膛传来，一下下，正是从他的胸膛里发出的，就好像它本来就该待在那一样。 可秦暮修没想到宋远慰才刚来没多久，就差点为了救凌星文违背剧情。 当时凌星文在酒店，原本应该顺理成章地被和宴观鸣发生关系，然后才到他出场的。 可宋远慰出手帮了凌星文。 秦暮修那时候其实并不确定宋远慰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手动惩罚了，但……他确实感受到心跳声弱了很多。 “你是说，你光听我的声音就……认出我来了？”宋远慰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完全是，那时候我也不确定我的判断对不对，直到，你的心跳声出现。” 心跳声…… 宋远慰想起来自己这颗小心脏是当初完成了第一个任务系统奖励给他的。 怪不得……怪不得秦暮修当时听见他心跳声的时候会浑身僵硬。 宋远慰愣了半晌，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 “其实，还有一点的。”秦暮修道。 宋远慰脑袋还有些不清醒，听他这么说这才愣愣地回了句：“嗯？什么？” 秦暮修坐在床边，这次是真的有些紧张了，他的手微微蜷缩，身下的床单都被他捏得皱皱巴巴的。 深呼吸了两口，秦暮修才缓缓道：“你当时和凌星文在沙漠里夜谈的时候，他是不是说你长得很眼熟？” “？” “如果你仔细照照镜子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我们的眼睛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秦暮修十分平静地说出了这个让宋远慰倒吸好几口凉气的话！ 怎么会这样？ 他立马变身出来，嘭地一下落在秦暮修床边，随后转头死死盯着秦暮修的眼睛看了一圈。 秦暮修还没反应过来，宋远慰已经把他的脸捧着凑到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四目相对，秦暮修注视着宋远慰那张专注的脸，只觉得呼吸似乎都在宋远慰看过来的时候变得凝固。 耳根不由得有些发烫，热度渗透皮肤，蔓延进胸膛，泛起阵阵暖意。 宋远慰眨巴两下眼睛，发现秦暮修莫名其妙红了脸，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一下。 熟悉吗？好像是有点。 不死心，于是起身跑到浴室，猛地看了眼镜子里属于自己的那双眼睛。 完蛋，从轮廓上来讲，的确……很像。 但不知是不是眼神原因，秦暮修的眼睛看起来比他多了几分凌厉和冷冽，而宋远慰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多是柔和平缓的，因此即使轮廓几乎完全一样，放在两张不同的脸上，除非十分认真对比，否则也很难让人发现。 宋远慰双手撑在浴室的洗手台边，又想起来之前他第一次变成人出来的时候，秦暮修的表现。 他几乎是愣在原地，然后迟钝地问他：“你竟然……长这样吗？” 宋远慰那时候只以为秦暮修是被他的帅气给震惊到了，可现在细细想来，怕是还有别的意思。 所以，他顶着一双和秦暮修几乎一样的眼睛，和他说了好几遍自己有多帅？ 嘶…… 不对不对，这……这不对啊，怎么会和秦暮修的眼睛长得几乎一样呢？ 宋远慰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把原本柔顺的头发抓成鸡窝状。 他又想起来之前在梦里看见的，那个系统变成人离开的最后一秒，看见的正是秦暮修的眼睛！ 老天，怎么会是这样？ 宋远慰觉得自己有些接受无能了。 他呆愣愣地盯着镜子看了好半天，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一样。 所以之前那些剧情点莫名的上升都是秦暮修在背后主使的吗？ 所以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剧情依旧在正常的轨道上发展，都是因为秦暮修吗？ 可是难道他不怕死吗？推动剧情走到最后，他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难道他不清楚吗？又或者……他清楚，但他依然愿意。 思及此，宋远慰的瞳孔猛地一缩。 身后出现一道身影，将浴室门口的光挡去大半。 宋远慰缓了几秒这才问道：“所以我和你长得还一样？” 闻言，秦暮修抿了抿唇道：“不是你和我长得一样，是我和你长得一样。” 宋远慰不解地转头看他。 第76章 第 76 章 “什么叫你长得和我…… “什么叫你长得和我一样？”宋远慰问。 秦暮修咳嗽两声, 欲盖弥彰地转身，一脸高深莫测地走出了宋远慰的视线，没回话。 宋远慰觉得他莫名其妙, 于是, 忙追了出去。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宋远慰追得匆忙，却不想秦暮修根本没走多快，一不小心就撞在了秦暮修背上。 硬邦邦的肌肉砸得宋远慰鼻梁骨都是痛的，他没忍住惊呼一声，抬手捂了下被撞伤的鼻梁。 脚下步伐不稳，身子也跟着晃了几下, 好在秦暮修及时回头, 把让人捞进怀里这才让宋远慰稳住身形。 “着什么急？”距离太近, 宋远慰甚至能闻见秦暮修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尴尬了, 宋远慰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于是只能抬手推了推秦暮修的肩膀, 身子朝后仰了仰, 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秦暮修看见他抗拒的动作, 放在宋远慰腰间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确定宋远慰能站稳之后，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察觉到身上的桎梏消失, 宋远慰猛地后退两步, 十分尴尬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本来穿的就是秦暮修的衬衫, 纯白衬衫因为两人刚刚的动作被揉皱了些, 被宋远慰欲盖弥彰地拉了几下……更皱了。 但宋远慰才没心思去管这些，他现在只觉得有些尴尬。 秦暮修察觉到宋远慰的尴尬，皱了皱眉, 十分识趣地朝后退了两步，和宋远慰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只是刚刚不小心抱住宋远慰的时候，信息素一时间没忍住悉数释放出来，染了宋远慰一身。 哪怕秦暮修现在站在几步开外，也能闻见宋远慰身上那股属于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眸色沉了几分，秦暮修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些。 “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秦暮修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闻言，宋远慰才回过神来，抬头去看秦暮修。 似乎犹豫了几秒，宋远慰才问他：“所以……那些剧情都是你在推动的，是吗？” 宋远慰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自己来到这里开始，秦暮修的种种奇怪表现，他的确是知道每个剧情节点都会发生些什么，就比如他第一次救了凌星文之后，秦暮修当着凌虞的面承认是他标记了凌星文。 又比如后来弗林带着异化体们进犯277边境的时候，秦暮修不惜用自己的命做要挟，也不肯让弗林带走凌星文。 又比如……这次他晕过去之前，秦暮修让蝰蛇带着陈安躲进那个危险的地方。 “不是，”秦暮修道，“剧情本就该是那样，不存在什么我来推动的说法” “可是那些事情明明……” “想多了。”秦暮修打断了宋远慰的话，“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让剧情跟着我的思想走，还至于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吗？” “……” 顿了几秒，宋远慰才开口道：“那当时你为什么要让蝰蛇和陈安躲去那个地方？你明知道异化体一上来他们必死无疑，难道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蝰蛇还救了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宋远慰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了，但语速一快还是显得有些凶巴巴的。 好在秦暮修听了也并不觉得生气，只是默默盯着宋远慰，眼底情绪复杂。 他该怎么和宋远慰解释呢？ 说违背剧情就算现在能活下来，之后也必定会遭到更严重的反噬，还是和他说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只在乎宋远慰一个人的。 宋远慰注定会和这里的人共情，也注定会为了救他了一次次违背剧情。 可……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没人会比秦暮修更清楚了。 他带着所有记忆被困在这里，看着身边的朋友一遍遍地死在自己面前，也永远见不到自己的爱人，这就是主系统给他的惩罚。 而宋远慰呢，当初他为了救剧情里的人，不管是陈安还是蝰蛇，又或者是后来的凌星文，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宋远慰的暗中帮助下或多或少避免了一部分悲剧的发生。 可后来呢？ 死的死，伤的伤，该他们的下场一样也没少，宋远慰却因为反抗一遍遍遭受反噬。 秦暮修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些剧情里轮回了多少遍了，起初宋远慰离开的时候他也曾妄想改变这里的一切。 结果就是……每一个被他参与并且改变过的剧情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突然反噬。 所有被他改变过的结局都会在某个时间点被一种更残忍，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方式狠狠反击回来。 秦暮修看了太多遍，已经麻木了。 但他也渐渐悟出一个道理，主系统想要的或许只是最终达到每个人都按照原著里的结局死亡或者走向自己该到到达的位置。 至于中间经历了什么，只要不是特别影响整个剧情走向的，它都可以不管。 说不上来这是bug还是故意这么设置的。 秦暮修反抗最激烈的一段时间基本一被抛回剧情原点，他就干脆在某个临近的时间节点选择让别人把自己搞死。 这样，剧情在一开始就无法继续下去，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而之前来他身体里那些系统也并不是因为被他驱逐才离开的，而是因为他根本没命活下去，哪还有那些系统什么事。 既然故事由他开始，那他不开始不就好了。 后来主系统也学乖了，逐渐把他重生的节点向后移。 这样他每次一醒来，要么是在秦开正的实验室，手边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让他自尽，要么他已经和很多人产生过交集了，而他的死亡也必然引起一连串不良反应。 但秦暮修才不管那么多。 直到那次，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又被绑架了。 手臂被拧断了，周身也冷得要命。 秦暮修还在想这主系统真是越来越没有水平了，这种情况他多说两句都不用自己动手就能直接升天。 可他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如一颗石子，投入他死寂已久的心湖，震起圈圈涟漪。 一时间，说不上是该欣喜还是难过。 回忆戛然而止，秦暮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已经换上了一副任谁听来都会生气的冷漠语气。 “他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秦暮修道。 宋远慰默默看了秦暮修两眼，直觉他在撒谎。 但见他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宋远慰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站了会儿，秦暮修便借口自己要洗个澡，随后便转身进了浴室。 宋远慰看着秦暮修走进浴室，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大白天洗什么澡，撒谎也不撒个有水平的。 不过秦暮修走了也好，宋远慰一个人也不至于太尴尬。 走到床边坐下，宋远慰才闻见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是秦暮修信息素的味道。 皱眉嗅了嗅，宋远慰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这身衣服换下来，身上带着别人信息素的味道未免有点太暧昧了…… 手伸到衣服下摆，宋远慰又停住了。 算了吧，脱了也没别的衣服可以穿的了，比起带着人家的味道，光着身子出现在人家床上，好像更暧昧。 该死，难道穿着别人衣服坐在别人床上就不暧昧了？ 思及此，宋远慰噌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 好尴尬，明明之前都没这么尴尬的，但……一想到秦暮修曾经可能喜欢过他，不不不，应该是说喜欢过曾经的他？ 好像也不对，宋远慰虽然在梦里看见过秦暮修和那个系统的一些曾经，但要让他完全把自己当成那个系统来看还是有些勉强。 但刚刚他把秦暮修推开的时候，看秦暮修的眼神应该是有些受伤的。 想想也是，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人一回来啥也不记得了，好不容易想起一点，却还是抗拒他的接近，这好像给谁谁也接受不了。 但问题是他是直男啊，他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另一个男人惦记这么久…… 宋远慰一会儿想起梦里那些秦暮修粘着他的画面，一会儿又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缠了一坨怎么也解不开的毛线，越扯缠得越紧。 浴室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秦暮修果然开始洗澡了。 宋远慰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 想了想，他还是随手扯了张卫生纸，找了笔给秦暮修留了几个字，随后便默念了凌星文的名字，打算过去凌星文那边。 结果系统显示当前凌星文和他的距离过远需要支付两个剧情点才能传送过去。 好家伙，差点忘了这一遭，距离过远还得支付剧情点才能过去…… 看了眼自己因为受了惩罚而被扣得差不多的剧情点，宋远慰还是有肉疼。 狠了狠心，还是点了支付。 下一秒，宋远慰一睁眼，视线就切换成了凌星文这边的。 就在他离开的后一秒，浴室门传来一阵喀嗒声，是秦暮修走了出来。 他身上干燥清爽，一点水汽都没有。 房间里没了那人的身影，秦暮修皱了皱眉，走到床边才发现床上躺着一张卫生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我去静静。 看得出来宋远慰写这几个字的时候有些匆忙，笔触都显得有些凌乱。 盯着静静两个字看了许久，秦暮修才深深叹了口气，把卫生纸好好折了起来塞进上衣口袋，随后动身开门走了出去。 另一边，凌星文正在被赵煜和凌虞拉着开会。 说是开会其实也不太对，主要是凌虞和赵煜在对着凌星文单方面输出，凌星文则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谈话内容从宋远慰过来开始便是关于李成杰伙同秦开正走私抑制剂，而凌星文因为帮了秦暮修和蝰蛇，也被卷进这场风波。 之前没解决的事情，好像在秦暮修晕过去的这几天愈演愈烈。 从凌虞口中，宋远慰得知之前在巡防点的田叶等人已经惨遭毒手，现在下落不明，死无对证。 李成杰奉命看守的异种尸体和之前实验基地留下来的一些实验用品失窃，惹得李弘盛十分不悦，要拿他问罪。 但那个李成杰是个心狠手辣的，一来就想把事情闹大，既然他活不了也要把所有人拖下水。 说起来这个李成杰和李弘盛之间还沾了点亲戚关系，虽然不多但好歹沾了些，更何况李成杰的哥哥曾经可是背着战功为李弘盛，为联邦死的，李弘盛就算再生气，也不得不念着旧情。 原本他走私抑制剂，还把原本封锁在277星基地的异种给看丢了李弘盛都念在他哥的份上没和李成杰计较。 谁知道这蠢货一听说秦开正也跟着来了，心知自己那些丑事要被曝光，竟然不管不顾一口咬定凌星文宴观鸣以及秦暮修等人全都参与了那场走私抑制剂的行动，甚至还给几人扣了个通敌叛国的帽子。 反正田叶他们几个人已经被李成杰给解决掉了，如今死无对证，李弘盛要想降罪于他就必然会牵扯出更多的人。 一根绳妄图把这么多人栓死在上面，凌虞都不知道这个李成杰是真蠢还是假蠢。 李弘盛为人最是阴险狠辣，最恨别人要挟他，保不齐就会直接拿李承杰开刀。 可如今277星遭遇异化体袭击的消息现在还被李弘盛封锁着没通报到联邦，要是让外界知道他和凌虞都来了277星，并且还处决了277星的将领，难免会引起关注。 李弘盛此行不仅是为了解决异化体们的问题，更主要的是想在277星推行新的法案，将原本生活在277星的异化体们进一步限制起来，美其名曰加强管理，但凌虞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半个多月以来，异化体的每一次进犯攻势都越来越猛烈，再这么耗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偏偏李弘盛见了凌虞也只会和她叙叙旧，聊些有的没的，甚至有时候会暗戳戳问凌星文小时候的事情。 凌虞心里把这狗东西骂了个遍，但碍于身份，她也没急着撕破脸皮。 毕竟这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难说异化体不会趁虚而入。 “他们李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凌虞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把红木桌子拍得震天响。 凌星文似是早就习惯了，只轻轻抬起眼来看了凌虞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就是，没一个好东西，这些年要不是上将您在，边境线估计都要被那些作乱的异化体踏平了。”赵煜跟着附和道。 “他还敢和我提起小文？他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把小文认回去？门都没有！” 又拍了一下桌子，同样炸耳。 “就是，门都没有！我们少爷多么善良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看得上那种渣渣。” 凌星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瞥了眼赵煜和凌虞，又憋了回去。 然后他的赵叔和他妈又吵起来了。 义愤填膺，义正言辞，把李弘盛骂得狗血淋头。 凌星文看得出来他母亲现在对李弘盛没有一点旧情只剩酝酿已久的旧恨。 为了不被怒火波及，凌星文只能缩了缩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凌上将还真是……英姿飒爽啊。”宋远慰没忍住开口道。 凌星文闻言，倒也没多惊讶，只是说了句你又来了。 “是啊，本想着来您这边静静，没想到您这边也只有闹闹。” 闻言，凌星文倒是没太大反应，只转头看了一圈会议室，确保房门和窗子都是关着的，以免他妈这一番激情言论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确认门窗都是锁死的，凌星文这才放心不少，和异化体打完第一仗之后他们就把阵地转移到了277星内部，现在是在277星的指挥中心，楼上两层就是李弘盛的临时办公地，要是这些骂人的话被听到了，可就不妙了。 “那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或许早一点还正好能赶上静静。” “哎……生不逢时啊，算了和您一起挨骂至少不会无聊。”宋远慰自暴自弃。 至少待在这不用去烦心他和秦暮修之间的事情。 正想着，他却又听见了秦暮修的名字。 “还有那个秦暮修，你当初不是不小心被他标记了吗？怎么又会和姓宴的扯到一起去？”凌虞问。 这话显然是对着凌星文说的了，眨巴两下眼睛抬起头来，正犹豫着要怎么和凌虞解释，便见凌虞随便挥了挥手。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管不了，但妈妈和你说的事情，你自己好好考虑，听见没有，秦暮修的腺体……” 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星文打断，“妈，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想要，我谁的腺体都不要，难道我是omega还是Alpha真就这么重要吗？更何况暮修他还是我的好朋友。” 闻言，凌虞颇为怒其不争地看了眼凌星文，“你将来是注定要继承凌家的人，难道你想从此往后一辈子当一个需要依赖Alpha才能度过发情期，柔柔弱弱的omega吗？” “就算你现在年轻，还有精力去胡来，可omega长期得不到Alpha信息素抚慰的话身体会渐渐垮掉的，难道你真想在秦暮修和姓宴的之间随便选一个结婚？” “你已经洗过一次标记了，你的身体还遭得住几次折腾？就算你不要秦暮修的腺体，妈妈也可以想办法给你重新弄一个来，你到底在犟什么？” 又来了，不知道说了几百遍的话，又在重复了，凌星文简直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看凌星文就要发火，宋远慰赶紧劝了一声。 “放轻松，宿主，别生气，一般长辈在这种时候是听不进劝的，和他们争执受伤的只会是你啊。” 宋远慰语速极快，生怕说慢了一秒，凌星文就会忍不住蹦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到时候只会吵得两个人都难受，两败俱伤。 好在凌星文是个听劝的，宋远慰一说他倒真安静下来了。 凌虞还在喋喋不休，凌星文的手环却震了震。 低头一看，是秦暮修发来的消息。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待够了就回来。 “奇怪，”凌星文默默嘟囔道，“他发错人了？” 宋远慰闻言，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他当然知道秦暮修这消息是发给谁看的。 “可能是大病初愈，脑子不太清醒吧，别管就是。”宋远慰暗戳戳道。 闻言，凌星文只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一翻手，手环便暗了下去。 凌虞见凌星文一直在走神，心知他听不得这些唠叨，于是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让凌星文出去了。 如获大赦，凌星文快速起身，动作飞快地朝着会议室外走去，生怕慢了一秒凌虞就要反悔。 可一开门，凌星文却傻眼了。 第77章 第 77 章 门口竟然杵着俩石狮…… 门口竟然杵着俩石狮子, 一左一右，左边那个怒气冲冲地瞪着右边那个，右边那个漫不经心地双手抱胸, 一言不发。 “你俩这是搁这当吉祥物呢？”凌星文瞥了眼左右两边的宴观鸣和秦暮修, 一脸懵逼。 “我等你。” “我等人。”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凌星文无语一瞬, 闪身出来顺便把门带上了，生怕凌虞听见找出来。 “你俩还挺默契。”凌星文说完便抬腿走了出去。 宴观鸣见状，紧紧跟在凌星文身后，生怕被丢下一样。 要是平时，秦暮修倒是不会跟在凌星文屁股后面走，但今天情况不一样。 “……” 走了几步, 凌星文猛地停了下来, 身后两人也纷纷站定脚步, 在他转头过来的时候抬眼看向他。 只不过宴观鸣只敢盯着凌星文的脸看, 秦暮修则直接盯着凌星文的眼睛看。 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的凌星文眨巴两下眼睛, “干嘛这么看我？”凌星文道。 秦暮修这才欲盖弥彰地移开了视线。 宋远慰心里咯噔一下, 心知秦暮修这是在看他呢。 虽然没真的看在他身上, 但……还是好尴尬怎么办？ 宴观鸣也顺着凌星文的视线看了过去, 见秦暮修移开视线, 他原本就皱着的眉此时彻底拧成一个川字。 “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宴观鸣一开口，硝烟味瞬间就在三人之间弥漫起来。 “行了, 别在这吵吵, 走吧。”凌星文暗骂一声, 走上前来拽着宴观鸣就把人塞进了一旁的电梯里。 秦暮修自然不用说, 抬腿跟了上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透过反光的门，凌星文发现身后的秦暮修又在盯着他。 这下是真有点奇怪了。 于是凌星文干脆转头看向秦暮修, 被凌星文拽着的宴观鸣见他转身，立马挺直身子挡在两人之间。 “……”凌星文无语一瞬，抬手把宴观鸣推开了。 凌星文盯着秦暮修看了几眼，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不管你是什么脏东西，现在立马从我兄弟身上下来！” “……” 秦暮修淡淡瞥了眼凌星文的眼睛，这才开口道：“我有东西落你身上了，过来找。” “啧……该不会我说了什么话就会附身在我身上吧？这鬼还有些手段。” 凌星文这话一出，秦暮修倒是先绷不住了，冷冰冰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凌星文，咱俩之间比较有病那个或许是你。”秦暮修道。 “嘶……会怼我，看来鬼还是被我吓走了，嗯……”说着，凌星文还抬手摸了摸下巴。 场面的尴尬程度已经到了让宋远慰脚趾有些麻木的程度。 “那什么……宿主，您这样真的很中二啊……”宋远慰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是吗？”凌星文道“中二是什么，听起来很帅。” “……” 算了，和他们ABO文里的人说不清楚。 正想着，电梯却缓缓停下了，叮的一声过后，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两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凌星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今天出门还真是……忘看黄历了。 电梯门口站着的李弘盛、于鹏和笑得一脸谄媚的秦开正，没一个是凌星文想看见的。 这该死的电梯不是往下走的吗？怎么反倒给他往上带？ 凌星文暗自腹诽，可李弘盛却已经带着于鹏走进电梯。 凌星文和宴观鸣站位靠前，于是只能默默朝后退了一步。 秦开正似乎还有别的事，只是出来送送李弘盛他们，所以没进电梯，说了几句寒暄的话，才抬头看了眼站在最后的秦暮修，饱含深意的一眼，看得秦暮修不悦地皱起了眉。 电梯门再次合上了，李弘盛问了凌星文几句有的没的，凌星文浑身绷紧结结巴巴回答了几句。 说了几句，两人便没话聊了，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站在那，狭小的电梯里，因为李弘盛的加入，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宋远慰待在凌星文身体里，自然感受到他尴尬得不知道放哪里好的手脚，紧绷的身体已经在尽量远离李弘盛，但再往后就要撞到宴观鸣怀里，于是凌星文只能这么僵硬地站着。 好不容易熬到电梯门重新打开，李弘盛带着于鹏走了出去，见身后的三人并没有什么动作，还是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李弘盛他们进来的时候并未按电梯，是凌星文默默伸手按的，所以他那眼神很明显了：到了地方怎么不下？ 里面三人自然读懂了李弘盛的眼神，动了动身子走了出来。 “对了，”李弘盛驻足开口道:“小文前几天不是说吃不惯277星的饭菜吗？我让人从首都星请了几个厨师过来，今晚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吃？”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凌星文听着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谢谢首领邀请，但我今天还需要去巡防边境，就不去了吧……”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晚点我让人把菜送过去吧，你也别太辛苦。” 这话明显是不给凌星文退路了，宋远慰明显感觉到凌星文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隔了几秒，凌星文才开口道：“不……” “那就这么定了，我让于鹏给你送过去。”李弘盛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仿佛一个温和慈祥的长辈，但话里话外根本不给凌星文任何拒绝的机会。 闻言，凌星文心知再拒绝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便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应和道：“您真是太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弘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抬手拍了拍凌星文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人一走，凌星文整个人跟融化了似的，瞬间瘫了。 秦暮修一言不发，走上前来轻轻拽了拽凌星文的手臂，“别看了，等会儿转过头来有你好受的。” 凌星文闻言，立马站直身子，蹭蹭蹭几步朝着相反方向跑走了。 他一走，宴观鸣自然屁颠屁颠跟上，并且临走之前还怒气冲冲地撞了秦暮修一下。 “幼稚。”秦暮修默默吐槽一句，随后才跟了上去。 说是巡防，其实也就是回到边境线上赵煜开过来的那架飞船上。 大部分士兵都在此驻扎，以防异化体偷袭。 李弘盛对异化体的态度十分暧昧，既不一网打尽赶尽杀绝但也坚决不让异化体迈过边境线一步。 近段时间异化体几次试图将当年那些所谓的真相散布到联邦各个星球，但最终都被李弘盛的人以技术手段截留。 虽然别的星球收不到消息，但277星内部的异化体可能多多少少听到了些风声，于是两边里应外合，制造了不少混乱。 说是里应外合，但凌星文直觉两边异化体其实一直有联系，毕竟之前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277星的异化体就已经发动过几场暴乱。 可李成杰的人处理的方式却十分粗暴简单，要么杀了，要么暴力镇压。 长此以往，277星的异化体想不和外面的屠温同流合污都难。 有时候凌星文还真是不得不感慨他们姓李的都挺能添乱的…… 几人前脚刚到飞船，和蝰蛇陈安坐了没几分钟，分析了一下局势，李弘盛的饭菜就送来了。 还真如他所说的，首都星的特色菜一个没少，粗略一看，四五十道菜肯定有了。 其中几道……甚至是他在首都星最爱吃的那家酒店的菜，就是之前在秦暮修家点的外卖那家。 一看这满桌子菜，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微妙。 “那什么……”蝰蛇犹豫道：“首领大人这是生怕你饿死在前线？” 凌星文沉默几秒，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直冲脑门。 然后怒气冲冲的凌星文拽了个鸡腿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两下。 偏偏宴观鸣是个没眼力见的，看凌星文吃得香，竟然凑上去和他说要是喜欢他也可以让家里厨师做的。 凌星文无语，抄起另一只鸡腿塞进了宴观鸣嘴里，堵住了他那张只会让人生气的臭嘴。 “次啊……康我干嘛？”凌星文恶狠狠地说了句，其余几人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也跟着开始进食了。 不过这么多菜他们肯定吃不完，选了一道想吃的，剩下的就都分给了在外面执勤的士兵。 士兵们大多来自首都星，其中两个还是当初和秦暮修宴观鸣一起来277星实习的。 其余由李弘盛带来的人也大多来自首都星，在277啃了几天干粮咸菜正是馋家乡菜的时候，好在李弘盛让人送来的东西分量和数量都足够，于是凌星文便让人来把剩下的菜全端出去分了。 饭桌上蝰蛇时不时给陈安剥个虾夹个菜什么的，就差把饭喂陈安嘴里了。 但几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根本没人理会他俩。 主要…… 剩下三人，凌星文在生气，秦暮修在想着怎么才能让宋远慰回来，而宴观鸣在无人的角落暗自雄竞。 秦暮修知道宋远慰喜欢吃什么，便夹了放在凌星文碗里，反正凌星文在气头上啥都吃。 而宴观鸣哪知道秦暮修心里想的是什么，只知道他给凌星文夹菜凌星文竟然吃了，于是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输，忙夹一块塞进去。 偏偏宴观鸣夹的又是凌星文爱吃，但宋远慰不是很喜欢的菜。 于是宋远慰就这么一口香一口淡，吃得那叫一个难受。 宴观鸣贴得太近，宋远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一旁的秦暮修还在一脸淡定地给凌星文夹菜。 他每加一次，空气中的火药味就更浓一些，渐渐地凌星文也察觉出不对劲了，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莫名其妙就杠上的两人。 “你俩眉目传情的干什么呢？”凌星文道。 宴观鸣闻言，有些恶心地看了眼秦暮修，随后又委屈巴巴地转向凌星文：“他给你夹的都是你不爱吃的。” “……”凌星文沉默。 宴观鸣还是委委屈屈地看他。 凌星文忍了忍，没忍住，终于开口道：“能不能好好吃，不能就去坐对面。” 秦暮修没说话，十分自然地忽略了凌星文的话，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不出意外，还是宋远慰爱吃的。 凌星文看着放进自己碗里的菜，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你不行也过去对面坐？” 坐在对面，并且两次被点到的蝰蛇和陈安终于抬起头来，不解地朝三人看了过去。 秦暮修还是没回话，盯着凌星文看了一眼，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好了，这下宋远慰明白了，姓秦的哪是在给凌星文夹菜，这不明摆着在给他夹呢…… 要不要这么幼稚啊……宋远慰小小无语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筷子菜。 好了，宋远慰懂了，他要是不回去，秦暮修说不定今晚都能过去打地铺和凌星文一起睡。 这人还真是……坚持不懈。 为了不让矛盾再次升级并且殃及池鱼，宋远慰还是认命地回去了。 临走还跟凌星文道了个别。 他一回去，秦暮修果然不再作妖了，不仅停下了那只邪恶右手，并且还十分愉快地挑了一坨软烂的红烧肉塞进嘴里。 “这个好吃，多吃点。”秦暮修用只有他和宋远慰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 吃完，秦暮修才抬起头来，十分抱歉地看了眼宴观鸣，“我能好好吃了，不用去对面。” 其余四人闻言，统一露出了这人用有病并且病得不轻的表情。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至少在秦暮修看来是和谐的。 晚餐结束，就是例行巡查，凌星文收拾好东西本想着点两名士兵跟着去，但宴观鸣非要跟着，凌星文也没办法。 蝰蛇和陈安倒是乐得看这俩人拉拉扯扯，主要是陈安爱看，蝰蛇也就陪着他一起观摩了。 等那俩走了，剩下三人闲着没什么事聊了几句有的没的。 主要是秦暮修和蝰蛇问了些他晕倒这段时间以来外面的情况。 蝰蛇倒是知无不言，还顺便关心了一下秦暮修的病情。 “上次我要是反应再快些，你或许也不会晕那么久，也是我疏忽了当时就想着带安安走，根本没考虑到那地方适不适合躲藏……” 蝰蛇和秦暮修解释着，语气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歉疚。 秦暮修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陈安上次……没受伤吧？”秦暮修问。 闻言，蝰蛇侧头看了眼旁边吃饱喝足正在躺尸的陈安，眼神都变得温柔不少。 “安安没事，幸好他没事……”蝰蛇喃喃道。 说完，陈安也抬头看了他哥一眼，四目相对，陈安似乎脸红了一瞬，立马移开视线了。 自从上次差点被异化体炸死，蝰蛇就越发宝贝陈安了，虽然受伤的是他。 就连宋远慰都看出来蝰蛇对陈安好像……有些不一样。 主要是眼神不太一样，从前蝰蛇看陈安都是一副哥哥看弟弟的眼神，而现在……则多了几分缱绻。 看来真是把他给吓坏了…… 秦暮修盯着对面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聊完几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宋远慰本以为秦暮修会和他单独说些什么的，但今天的秦暮修似乎格外安静。 相安无事，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一早，于鹏便带了人过来，说是277基地那边需要几个人去协助修复一个什么设施，要求有相关经验的，最好是军械制造专业毕业的。 虽然陈安还没毕业，但也符合要求，于是便被选中了。 平时于鹏也会安排一些事情给几人做，因此陈安也没多说什么。 原本蝰蛇也是要跟着陈安一起去的，但还没开口，于鹏的命令就下来了。 说最近从其他星球调了几个军校的学生过来，之前都是他负责接待新人的，这次也让他去，反正都在一个地方。 歪打正着，恰好可以陪着陈安，蝰蛇自然没什么意见。 一同去的，还有和秦暮修一起被分配到277星实习的两人，一个叫杜行，另一个叫于永年，当初是陈安负责扫描的两人身份芯片，自然对两人有些印象。 临出发前，秦暮修还没醒，凌星文昨晚出去巡视到现在还没回来，前线重地又不能没个像样的人看着，所以蝰蛇只好去敲了秦暮修的门。 听见敲门声才慢慢爬起来的秦暮修坐在床上懵了几秒，随后才拉开被子走了出去。 开门听蝰蛇说完，原本不清醒的脑子也瞬间清醒过来了。 秦暮修拧眉盯着蝰蛇看了几秒，这才道：“有什么东西是他首领带来的人都修不好的，还需要你们去？” 闻言，蝰蛇也愣了一下，“不知道，但看于鹏的样子挺着急的，反正是在277星，能出什么事。” 话音刚落，身后已经有人在催了。 “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会及时联系你的，走了。” 说完，蝰蛇便转身离开了。 身影很快消失在飞船门口，而此宋远慰也悠悠转醒，见蝰蛇和陈安被于鹏带着离开，还小小疑惑了一下。 “他们这是要去哪？”宋远慰问。 秦暮修沉默着没回话，只是动身走到了窗边，目送着几人的战车离开。 清晨时分，太阳的光辉还不足以将辽阔的沙漠照亮，战车亮着微弱的灯光缓缓驶入了沙漠深处。 秦暮修立在窗边静静看着，良久才动身离开。 一两个小时之后，秦暮修收到了蝰蛇发来的第一条消息，说他们在回程的途中遇到点小问题，早上开出去的战车撂挑子了，现在他们暂时被困在半路上，让秦暮修派人去接他们一下。 秦暮修只看了眼消息，随后便拨了个电话回去。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沙漠上呼呼的风把蝰蛇的声音吹得有些失真。 “战车为什么会突然坏掉？”秦暮修问。 “不知道啊……”蝰蛇有些苦闹地抬腿踢了下车轮，“从基地开出来还好好的，先是导航失灵，不知道给我送哪来了，然后轮胎也坏了，我车上还拉着从别的星球调过来的几个同学呢。” 闻言，秦暮修直觉不对劲，于是问他：“导航失灵？你清楚你们现在的位置吗？” 蝰蛇抬眼看了周围一圈，漫漫黄沙中隐约能看见石林的影子，又仰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随后给秦暮修报了个大概的位置。 “大概是在这地方吧，看着离石林不近，希望不要碰到异化体才好……” 蝰蛇话音未落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刺耳的声音传进鼓膜，震得秦暮修下意识把手机移开一些。 “怎么回事！谁让你随便开枪的！”蝰蛇惊呼一声，随后手机对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信号顿时断了。 “这……怎么回事，你要不去看看吧，好奇怪。”宋远慰说着，秦暮修已经动身走出了飞船。 前脚刚迈出去，后脚石林里就飞出一枚炮弹，直冲另一侧去了！ 那个方位根本没人，异化体怎么会朝那地方放炮？ 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脑门，宋远慰都还没反应过来，秦暮修已经动身跨上了战车，打火开了出去。 “那地方……该不会是蝰蛇他们所在的位置吧？”宋远慰心里忐忑，开口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暮修薄唇紧抿，没有回话，只用力踩着油门，一路疾驰而去。 车子迫近炮弹落点的时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伴随着异化体身上那股特殊的臭味。 越是靠近，起初密集的枪声却变得越来越弱…… 宋远慰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得浑身僵硬，连大脑都快不会思考了。 然而，最后一声枪响之后，周遭突然陷入了无限寂静…… 宋远慰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秦暮修猛踩刹车。 破门而出的瞬间，宋远慰就看见燃毁的战车和战车附近巨大的炮坑和……零落的四肢躯干，染血的黄沙和散落在各处，死状惨烈的异化体又或者是身穿制服的士兵。 巨大的炮坑对面，又是一阵枪声响起，秦暮修快步冲进了弥漫的黑烟之中。 然而，刚迈步进去，宋远慰就看见了足以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黄沙之上，一个被炸得已经看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从炮坑的另一端缓缓爬了上来，长长的血渍拉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线，而他怀里还紧紧护着一个人。 在他们身后，宋远慰看见了一只被子弹打的胸口直冒脓血的异化体挣扎着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正在爬动的人。 “不要！”宋远慰惊呼一声，竟直接变身出来瞬间窜了出去！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宋远慰却被一股大力拽着直接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眼前一黑，视线被彻底隔绝，就连耳朵也被人轻柔地捂住。 可他还是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而那人喊的却是——安安！ 第78章 第 78 章 秦暮修开枪比那只异…… 秦暮修开枪比那只异化体快了不少, 竟然生生将那只异化体的身子打偏。 可它还是扣动了扳机，子弹差点正中蝰蛇怀里的陈安。 哪怕变成那样了，蝰蛇依旧将陈安牢牢护在怀里。 一枪打完, 那只异化体也晃动着身子颤颤巍巍倒了下去。 宋远慰回过神来, 猛地从秦暮修怀里挣扎出来, 却看见黑烟尽头，隐约站着一道很熟悉的人影。 但烟雾一晃，那人影又消失不见。 宋远慰现在也不顾得那么多，只当是错觉，径直朝着蝰蛇和陈安冲了过去。 秦暮修见状，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宋远慰几乎是跪倒在了两人身旁, 眼前的一幕让他的手指都在颤动。 蝰蛇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却只能从血污的缝隙之中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 “暮……修, 救……安安。” 蝰蛇说着, 想要转身把怀里的陈安露出来, 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 宋远慰的双眼被泪水模糊, 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懈怠。 他大学期间学过急救知识, 此时已经不管不顾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来立刻开始为蝰蛇被炸断的腿止血。 衣服不够就把裤子也撕了, 宋远慰就像是疯了一样，赤红着双眼, 迅速又机械地做着急救。 “撑住, 我带你们回去, 我会带你们回去, 撑住好吗？我求你了” 宋远慰的手都在抖，满眼都是血，猩红的颜色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激的宋远慰喉咙一阵泛酸可他不敢停下，蝰蛇的身上就像一个被扎了无数刀子的水球，四处都在漏血。 “先救……安安。”意识都已经不清醒了，蝰蛇还不忘自己怀里的人。 “会活下来的，你们都会活下来的，撑住，好吗？”宋远慰说着，手边却递来一圈纱布。 拿了急救盒赶回来的秦暮修也迅速蹲了下来，十分娴熟地为两人处理伤口。 “不会死的，秦暮修……他们不会死的对吗？”宋远慰一边给两人止血，一边不断念叨着这一句，不知道是在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秦暮修听。 “止血剂，这里有止血剂……”宋远慰手忙脚乱地将止血剂递到秦暮修手中，余光却又瞥见了黑烟中的那道人影。 而这次，宋远慰肯定，这不是错觉！ 秦暮修几乎立刻就察觉到宋远慰的不对劲，抬头的瞬间，秦暮修瞳孔猛地一缩，不由分说地将宋远慰的身子猛地拽进怀里。 一颗子弹破开烟雾，擦着宋远慰的手臂落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两枪，秦暮修抱着宋远慰在沙地上滚了两圈，脚上也没闲着，借力将一旁异化体的尸体踹到蝰蛇和陈安身边，为他们挡下攻击。 趁着烟里那人上膛的间隙，秦暮修已经抱着宋远慰跪立起身，而宋远慰也眼疾手快，匆忙拔出秦暮修腰间的手枪朝着黑烟里开了一枪。 噗嗤一声，是子弹扎入肉里的声音。 那人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宋远慰这才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白天和蝰蛇陈安一起离开的杜行！ 行迹败露，杜行眼底凶光一闪，子弹不要钱一样打了出去。 秦暮修只好先带着宋远慰躲闪开来。 眼见两人闪躲这么迅速，杜行眼底凶光一闪，竟直接调转枪口对准了不远处的蝰蛇和陈安。 距离太远，宋远慰哪怕拼尽全力，却也来不及阻止。 嘭！嘭！—— 两声巨响！ 瞬间，宋远慰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听觉一般，耳边竟是一阵刺耳的嗡鸣。 就在宋远慰被秦暮修抱进怀里的那一瞬间，秦暮修也迅速抬手，朝着对面的异化体开了枪。 可……他好像还是慢了一步。 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宋远慰挣扎着想要从秦暮修怀里脱身，却被秦暮修紧紧抱在怀里。 宋远慰能感受到秦暮修抱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宋远慰直觉不妙，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挣扎得愈发剧烈。 可……脖颈上却突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落那是——秦暮修的眼泪。 宋远慰挣扎的身子猛地一顿，才听见秦暮修隐约有些哽咽地和他说：“先别看，求你了……你会……你会受不了的。” 就在刚刚，杜行眼见就要将蝰蛇的脑袋打个对穿，而他怀里晕过去的陈安也在此时睁开眼来——是刚刚宋远慰和秦暮修给他用的药起了作用。 他挣扎着，浑身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这这一刻爆发出来，虽然浑身的骨头都快被刚刚那一张爆炸震碎，但他还是拼尽全力，翻身把蝰蛇牢牢护在怀里。 嘭！！—— 一声枪响，正中陈安胸膛。 迸射的血浆将蝰蛇本就混着血污的脸染得更加鲜红，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的时候，蝰蛇迟钝的大脑却在此刻重新运转起来。 他不敢相信陈安会在这时候醒过来，更不敢相信陈安竟会突然翻身把他护住。 他完全愣在原地，心脏像是不会跳了，被炮弹烧焦的手上还捏着刚刚抵御异化体时从陈安手里接过来的枪，那把他亲自做的，有着最漂亮花纹的银白色的枪。 “不……不要，不要，安安……安安！”蝰蛇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被炮火烧焦的手臂露出森森白骨，明明刚刚还能保住成安，此刻却绵软无力到连抱住陈安的身子不让他滑下去都做不到。 血染红了他那双金黄色的眼睛，怀里的陈安胸膛被子弹贯穿，留下一个黑乎乎的血洞，汩汩鲜血从里面流淌出来，一点点淌进蝰蛇瘫软的掌心。 子弹贯穿胸膛那一刻，陈安没有丝毫恐惧，可现在看见蝰蛇因为保护他而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脸，陈安的眼泪倒是流了下来。 “哥……”陈安开口，可血却先声音一步吐了出来，他浅浅笑了一下，随后才道：“你护了我那么多回，这次……换我来了。” 虚弱无力的手想要轻轻触碰一下蝰蛇的脸颊却都成了奢望，他只能最后盯着他哥的脸仔细看了看，似要把蝰蛇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他这条不值钱的命因为他哥才苟延残喘到现在，要不是蝰蛇，或许他早死在那间阴暗狭小的房间里，又或者被随便卖给某个实验室，最终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断气。 即使没有这次变故，他也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没人比他更清楚他自己的身体了。 一命换一命，不亏。 他以为自己护住了蝰蛇，可……一睁眼他哥竟然成了这样。 明明不久之前他哥才刚和他说回去基地之后要给他泡蜂蜜水喝，明明昨晚蝰蛇才刚把他抱在怀里和他说从这里离开之后他们就随便找个风景好的星球安稳度过余生。 蝰蛇说他想改个名字，想了好久，昨晚终于想好了，可陈安问他，他却不说，只神秘兮兮地说等安定下来再告诉他。 可他注定……听不到了。 * 蝰蛇没死。 宋远慰已经记不得他和秦暮修是怎么把蝰蛇和陈安的尸体带回来的，而他又是怎么回到秦暮修身体里的。 现在，秦暮修正站在飞船的医疗处门口，里面灯火通明，随行军医正在抢救。 杜行也被他们带回来了，被打得半死的杜行此刻也在里面抢救，他该死，但宋远慰知道，他不醒这场惨案就不会有答案所以秦暮修把他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宋远慰没拦着。 军医是凌虞带来的人，因此还算信得过。 飞船的走廊里，只有秦暮修和他身边放着的一张铺着白布的病床。 而白布之下，正是陈安。 听到消息凌星文和宴观鸣几乎是狂奔着回来的，可临近了却又猛地放慢脚步。 秦暮修一个人立在那，垂眸看向盖着白布的病床。 而病床的边缘，没被白布盖住的地方，隐约露出一把银白色的枪。 而凌星文在看清那把枪的瞬间，身形就晃了几下，好在宴观鸣及时把他接住了。 他们在巡逻的路上遇到点故障，但很快排除了，一听边境线响起炮火声便快快马加鞭往回赶，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一场战争，更何况这次动静这么大。 回来的路上，就有士兵传来了消息，说是他们的人开车误闯边境线，在石林另一面遭受异化体截 而蝰蛇的车上，还载着刚从别的星球调任过来的八个联邦军校的学生，以及杜行，于永年，一行十二人，除了蝰蛇，无一生还。 凌星文都还没缓过神来，外面的枪声和炮弹声却震得整个飞船都在颤抖。 是异化体再次发起了进攻！ 凌星文眼前一黑，顾不得这边的情况，只深深看了秦暮修一眼，随后便带宴观鸣出去指挥了。 秦暮修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骚乱，可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身后的病房里，长达数小时的手术尚未结束，外面就有新的伤兵被送了进来。 里面不得不匀出几个医生来抢救新的伤员。 而一起送进去的杜行却已经脱离危险被推了出来。 漫长的时间在此刻似乎变得飞快，直到最后一个医生也走了出来。 看见秦暮修的那一刻，军医缓缓摘下了口罩。 “命暂时保住了，断肢处理得及时，但醒过来下半生估计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并且病人脑部遭受过重创，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天意了。” 说完，军医便让人暂时把两人身边的病床推去了旁边的安置室，而急救室里的蝰蛇则被留在里面的隔离室观察。 军医的话说得很委婉了但最后四个字，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宋远慰的胸口上，闷得他喘不上气来。 这是什么意思？双死变成了一死一伤？活着那个还有可能…… 宋远慰不敢接着往下想了，两个结局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甚至一开始，秦暮修都没打算去救蝰蛇，要不是宋远慰见他尚有一口气在，拼了命也要把它带回来，或许黄沙之上埋的就是两具尸体。 可现在呢？失去了陈安，还成了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对蝰蛇来说就真的……更好吗？ 眼泪早在刚刚回来的路上流干了，宋远慰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明明已经避免了两人死亡的节点，为什么他们还是出事了？ 他问秦暮修，换来的却是秦暮修长久的沉默和僵硬的身体。 秦暮修知道，它终究还是来了——剧情的反噬。 秦暮修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给陈安收尸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才更合适。 周而复始的剧情，秦暮修早已麻木，他如果继续活在这里，终有一天会再和他们相遇。 可宋远慰不一样。 他不属于这里，也终究不会留在这里，他无法理解秦暮修此刻的沉默和看起来漠不关心的外表。 “为什么会这样？”宋远慰强忍着眼泪，开口问道。 秦暮修闻言，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你知道的，对不对，秦暮修……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都是因为我吗……” 宋远慰呢喃的声音像一把把钢刀插进秦暮修的胸膛，搅动着那早已没了心脏的胸膛，刺得他生疼。 最终，秦暮修还是不忍心看他这样，于是和宋远慰解释了剧情反噬的事情。 故事太长，结局也大多不尽如人意，秦暮修已经尽量让自己的陈述显得不那么沉重了，可宋远慰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此前所有的猜测在秦暮修说出有关剧情反噬会以一种更严重的方式出现时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宋远慰越听越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样，难受得让他喘不上气来。 他好几次想要开口，张了张嘴却都没能说出口，直到秦暮修把所有关于剧情反噬的事情都和他讲了。 “反噬不止对你们有效，也对我有效，是吗？”宋远慰问。 秦暮修一拧眉，下意识想要反驳，宋远慰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怕我遭受反噬，会像上次那样被惩罚，所以你一次次阻止我帮助他们，是因为害怕我……都是因为我……是吗？” 宋远慰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不上不下的鱼刺，让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变得艰难。 从他到这里来开始，秦暮修做的每一样违背逻辑的事情似乎都在此刻有了解释。 秦暮修闻言，眼神却渐渐黯淡下去，宋远慰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他会怎么想？他刚刚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觉得他是个疯子，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可以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亲人，甚至是身边的所有人走向死亡，而他无动于衷。 会不会觉得是他的无视才让所有人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会不会觉得他明明有能力改变一切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懦夫，是个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 怎么办，该怎么办……宋远慰会生气吗？为他生气，为他感到愤怒感到不可理喻。 会吗？ 秦暮修不敢问，宋远慰的眼里有很多人，从前是，现在也是，可秦暮修只想让他看着自己，让他自私一点，什么都不要想，不要问，好好走该走的路。 送他离开后，秦暮修自然会想办法回去和他相聚，他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的，哪怕这里的世界会坍塌，哪怕这里所有人都会死，哪怕他会因此万劫不复，他都不在乎，都不在乎。 他只想要宋远慰，只想要他一个人。 可宋远慰万一讨厌这样的他，又该怎么办…… 秦暮修的脑袋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混乱的思绪让他的身体都抑制不住在微微发抖。 只要宋远慰活着，他只要宋远慰好好活着，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秦暮修甚至想到了宋远慰要是实在不接受他，或许他也可以死掉但哪怕只剩一缕魂魄，他也要找到宋远慰，他一定会永远，永远陪在宋远慰身边，不离开，不放手，永远都不…… 可宋远慰却说：“你怎么这么傻，秦暮修？你会死的，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吗？没有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连命都不要的……没有……” 紧绷的身子几乎霎那间瘫软下来，秦暮修愣在原地，反复咀嚼着宋远慰这番话，嚼透了，嚼烂了才终于从残渣中拼凑出一点点怜惜，一点点……不舍。 良久，他喉咙里泛起的酸涩都快把他整个人给淹没了，秦暮修才开口道：“你是在可怜我吗？” 宋远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对秦暮修是什么态度。 但当他听秦暮修说剧情的反噬不仅会作用在剧情里的人身上，更会作用在他身上时，宋远慰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秦暮修在担心他。 那种情绪或许比担心更深，更浓，一种让人一往无前，不惧生死的感情。 是什么呢？ 宋远慰不敢想。 但他知道，这是秦暮修对他的，不是对那个在宋远慰的情感记忆里一片空白的系统001. “不是可怜，秦暮修，不是可怜……我……” 宋远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能从秦暮修身体里出来，也顾不上这地方会不会被人发现。 发现就发现吧，宋远慰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胸腔里那颗心脏实在太不听话了，它痛得就像是被人一刀刀剖开了、撕碎了最后又揉成一团似得，皱皱巴巴却又酸胀难耐。 它或许是想它的主人了，所以宋远慰抱住了秦暮修。 从背后，紧紧抱住了秦暮修。 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下，震得人耳根生疼，秦暮修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那双手，而心跳声就好像从他的胸膛里传出来的一样，每一下都敲在秦暮修已经快要麻木的大脑上，叫他快点清醒过来。 “你……你这是……” 秦暮修的手悬在半空，久久不敢放下，生怕一碰到腰上那双手，它就会猛地缩回去一样。 宋远慰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见秦暮修这副模样，他的脑袋又清醒了些，动了动身子想要松开双手。 却在这时，秦暮修回过身来，把他紧紧按进了怀里。 “宋远慰……”秦暮修喊他，却什么都不说。 宋远慰嗯了一声，也没了后话。 第79章 第 79 章 这场战争来得比之前…… 这场战争来得比之前几次都要突然和激烈, 凌星文被困在前线几乎半个月没合眼。 而李弘盛却一改之前的暧昧态度，竟然打了调令从首都星派兵过来增援，大有一种要把异化体赶尽杀绝的气势。 战火在沙漠上烧了整整一个月, 弗林在一次待命突袭的过程中不幸殒命, 死在了277星的边境线上。 而屠温来不及为他的恩师悼念, 甚至弗林的尸体还在边境线上没有抬回来，他就下令全面炮火压制，誓要攻进联邦。 身在前线的凌星文和凌虞根本不知道屠温到底发的哪门子疯，才会突然不顾一切地发动战争。 一切的变故都源自沙漠中那辆被燃毁的战车。 嫌疑人杜行就关在凌虞飞船的监禁室里，凌虞暂时封锁了消息，除了飞船上的军医和凌虞等人其他人都暂时不知道杜行的存在。 嘭！ 一声巨响, 阴暗狭小的监禁室被暴力踹开, 一道刺眼的光芒射了进去, 照出里面一坨脏兮兮的人影。 刺鼻的气味刺得秦暮修不由得后退几步, 他皱了皱眉随后一挥手让身后的士兵把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仗打了多久, 杜行就在这里被关了多久, 每天会有医生来给他注射营养剂, 确保他不会死, 但也仅仅是不会死的程度罢了。 监禁室没有厕所, 更没有睡觉的地方，因此杜行身上满是恶臭。 秦暮修让人把他拖出来之后, 又命人用高压水枪把他从上到下冲了个遍, 这才勉强能够走近一些。 杜行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肿胀的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来, 但他还是在看见秦暮修的瞬间止不住颤抖了几下。 “你……你是鬼，你身边那个……呜呜！”杜行话都没说完，就被秦暮修毫不留情地用枪口堵住了嘴。 牙齿磕碰在枪身, 摩擦着金属枪壳，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响，有那么一瞬间，秦暮修是想扣动扳机直接送他升天的，但宋远慰制止了他。 捏着枪的手晃了晃，秦暮修才沉沉开口道：“关傻了吗？都开始说胡话了，上将待会儿提审的时候，希望你清醒一些，否则这枪里的十几颗子弹估计都要喂到你的肚子里去，懂了吗？” 秦暮修在前线鏖战了好几天，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现在脸色一沉盯着杜行，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一般，叫人胆寒。 一想到陈安的死，蝰蛇重伤昏迷至今未醒，都和眼前这人脱不了干系，哪怕知道他或许和从前一样都是刺痛派来执行“死亡”任务的，但秦暮修的怒气还是很难收住。 杜行本就神志不清，被他这么一威胁，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惊恐地盯着秦暮修，哪还说得出半个不字。 秦暮修见他这样，冷冷扫他一眼，随后毫不留情地把枪从杜行嘴里拔了出来，随后吩咐道：“带出去吧。” 身后的士兵这才走上前来把杜行架着走了出去。 秦暮修跟在几人后面，脚步稍慢一些。 “刚刚吓到你没？”秦暮修突然开口。 宋远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秦暮修的语气实在有些……太温柔了，宋远慰缓了几秒才道：“没……没事。” 宋远慰知道秦暮修非要过来亲自把杜行带过去就是为了让他不要乱说话，毕竟当时他很有可能躲在暗处看见了宋远慰变出来的全过程。 虽然看他现在这个精神状态说出来的话可能也没什么人信，但小心些总没错的。 只是……秦暮修刚刚的语气简直太肉麻了，跟哄小孩似得，宋远慰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些天，他也总和秦暮修说别总用那种语气和他说话，但自从上次一冲动给了秦暮修一个‘友好’的拥抱之后，秦暮修好像……变了个人似得。 具体哪里变了，宋远慰也说不上来，但每次和秦暮修说话都变得……怪怪的。 但前几天秦暮修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也没什么时间和宋远慰说话，偶有空闲，就是刚刚那副语气，要么问他有没有想吃的，要么问他跟着打仗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那语气就跟哄小孩一样，宋远慰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 虽说对两人的过去和秦暮修的良苦用心宋远慰都多多少少知道些了，但要让他短时间内就彻底接受秦暮修还是有点困难。 秦暮修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平时除了言语上有些变化之外，倒也没做其他更出格的事。 杜行被押解去了飞船的会议室，一进门，秦暮修就看见了端坐主位的凌虞和他身边的凌星文，当然，还有一直缠着凌星文的宴观鸣。 凌虞单手撑着脑袋，正在听赵煜汇报些什么，越听脸色越沉，连轴转了这么久，每个人脸上都带了些疲色，凌虞也不例外。 见秦暮修把杜行带了进来，凌虞才抬手示意赵煜先暂停汇报。 “这就是当时活下来的那个？”凌虞拧眉看了眼地上瘫软的一坨人，不悦地皱了皱眉。 战事到如今才算稍有缓和，而凌虞迟迟不提审杜行也有她的考量。 其实早在案发当天，异化体突然一反常态地攻了进来，凌虞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派赵煜暗中去调查过，发现当年于鹏把蝰蛇和杜行等人带去277星基地之后，李弘盛曾私下召见过杜行。 而另外八个从其他星球调任过来的军校学生身世其实大差不差，说是学生但他们其中有几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已经分配了官职，在各个星球留任，真正的学生只有蝰蛇，陈安以及杜行和于永年。 后四个，无一例外都是在差不多时间被分配来277星的实习生。 那么李弘盛为什么要单独召见杜行，杜行又为什么会对蝰蛇等人痛下杀手？ 技术人员破解了当时事故车辆的导航记录，发现那辆车在从277星基地出发前，导航系统就被下了手脚。 几人都对边境线的环境不熟悉，自然只会按着导航走，车上的导航却把他们带到了异化体的领域。 进去也就算了，那地方只要及时掉头，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偏偏就在蝰蛇打算掉头返航的时候，车胎却爆了。 要真是巧合的话，那也太巧了些。 更何况死的那几个人，还各有各的故事，但总结一点就是——他们基本都是孤儿。 事情来得太蹊跷，加上之前一直不肯调派援兵的李弘盛也突然跟开了窍似得不仅增派援手，还下令边境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异化体打回老家去。 前因后果一联系，很难让人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一直关着杜行没查一来是怕李弘盛的人发现还有活口，二来前线的确需要人手，如果贸然行动，就算真的查出什么，凌虞短时间内恐怕也拿不出对策，反倒打草惊蛇。 如今战局稍稍稳定一点了，凌虞才敢把人提出来审问。 那个杜行被关了几天，浑身上下就跟吸了一样，枯槁瘦弱，浑身的骨头都有些异常地凸起，看起来有些恐怖。 他神志不太清醒，凌虞和赵煜轮番问了几个关键性问题，他都答非所问，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再问一遍，当时沙漠里那一枪是不是你开的，首领召见你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赵煜见他眼神飘忽，直接蹲下身来，把他的衣领提着，逼他和自己对视，可杜行却突然嘿嘿笑出了声。 “你猜……该死，都该死，我也要死……这里有鬼，有鬼你知道吗？会突然变出来那种鬼……”杜行不知所谓地说着一些胡话。 赵煜闻言，眉头止不住皱了皱，平时对付这种嘴硬又装傻的犯人，他是很有一套的，但画面太过血腥，现场又有几个小孩子在，他一身本领倒是不太能施展得开。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赵煜才转头看向凌虞。 “看我干嘛？你平时怎么审的现在就怎么审。”凌虞的话冷飕飕地砸了过来。 赵煜又有些犹豫的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凌星文等人。 “看他们干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凌虞扶额。 好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煜说完，便开始了他残暴的审问。 凌星文简直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没震惊完，结果一转头就看见秦暮修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害怕吗？害怕的话我还可以捂上耳朵的。”秦暮修温温柔柔地问了宋远慰一嘴。 “……你，”宋远慰脑补了一下秦暮修此时的样子，只觉得有些想笑，“你手放下来吧，这样又蠢又显得不太正常。” “没事，怕你看了晚上睡不着。”秦暮修道。 “不看也听见了，再说我根本就不怕。”宋远慰继续嘴硬。 “喔……”秦暮修说着，竟真的松开了手。 睁眼的瞬间，恰好是赵煜凶神恶煞把杜行按在地上用电棍滋啦啦烤肉的画面。 宋远慰有心理准备，但显然准备少了。 感受到心跳变快，秦暮修才闷闷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移向别的地方。 “都说了你会吓到的。”秦暮修略微有些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 “你幼不幼稚？”宋远慰没忍住问了一嘴。 “只对你幼稚。” “……” 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果然还是……不太能接受秦暮修突然这么说话。 两人聊了这几句的功夫，赵煜那边却已经结束了战斗。 他掰了掰手腕，这才重新把半死不活的杜行从地上拽了起来。 “说，我就放过你，不说，这样的手段我还有成百上千种，反正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挨个试过……” 阴森森的语气和平时唠唠叨叨的赵煜一点都不搭边。 杜行或许是真的被他吓坏了，忙举起双手颤颤巍巍的哭嚎两声。 “是首领，是他……他让我干的……是他！！！”杜行的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人都听清了。 尤其是凌虞，在听见首领两个字的时候，视线就已经扫了过去。 杜行被逼着，生生把李弘盛那天和他说的计划全都吐了出来。 原来当初那些异种虽然在凌虞的干涉下并没有被完全抓捕回来，但后来李弘盛还是派人去查看了那些异种后来的动向并且给他们每个人都建立了档案，方便随时追踪。 而那些最终活下来的，都在他的示意下被招进了军校，方便他继续观察和管理。 军校的食堂地下便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而每年军校的体检，其实都是在暗中观察那些异种们的生长情况。 结果当然很明显，异种们并没有拥有那种神乎其神的不死能力，相反，他们会继承一些异化体和人类身上共同的基因疾病，因此寿命可能更短。 李弘盛原本还算有点良心，见实验失败，便想着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可异化体们却从277行偷走了一些异种的尸体，而屠温和弗林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既然知道异种尚有活口就自然顺藤摸瓜猜到了李弘盛不可能杀死所有异种。 所以它们一边佯装进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战局上，一边暗中调查异种的去向，这一查还真让它们查出端倪，并且想要以此要挟李弘盛。 李弘盛从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既然被发现了，那么这个污点就该被抹去。 所以，他找了杜行去，亲手策划了那一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污蔑首领可是重罪，还有……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你？”凌虞一拍桌子，厉声询问道。 可杜行疯了一样突然瘫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抽搐着，就连身上的骨头都因为他扭曲的姿势发出一阵喀喀的响声。 这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就连赵煜都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杜行却突然抬头，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剜向秦暮修，旋即又瞳孔十分害怕似得把自己蜷成一团。 “鬼……有鬼，眼睛一样的鬼……有鬼……”杜行嘴里不清不楚地念叨着什么，凌星文闻言，像是想到什么，眸色一沉，缓缓转头瞥了身旁的秦暮修一眼。 杜行说这话信息量实在太大，凌虞也不敢轻易相信，但……李弘盛人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连自己的亲哥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怜悯一些可能会威胁他地位的异种？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李弘盛接下来又想干什么呢？ 孤注一掷，一举消灭所有异化体吗？ 看他现在对钱现在战局的关心程度和雷霆手段，不难猜出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如果真是那样，277星那些原本归降的异化体们呢？他又打算怎么处理？ 难道也一并杀死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这么大规模的屠杀和战争，联邦的能源、兵力、财政是否能跟上，就算跟上了，也必然会产生财政上的巨大缺口。 这个缺口最终只会由往后数代联邦公民来填补，填补不上，联邦面临的就是解体重建。 不管是哪一样，带给联邦的打击都将是毁灭性的。 凌虞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杜行发完疯整个人只剩最后一口气了，都没等到抢救，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从他刚刚疯疯癫癫状态下吐出的话里，几人隐约拼凑出当时李弘盛召见杜行时，身边还可能有其他人在。 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还参与了这场屠杀的策划。 凌虞沉思片刻，心中便有了人选——秦开正最近总往李弘盛住处跑，并且他对异种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如果说除了李弘盛，还有人参与了这场谋划的话，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秦开正。 口供得到了，凌虞很快安排人去查了277星基地的监控，证实了当初杜行被于鹏带去见李弘盛的时候，和李弘盛待在一起的就是秦开正。 至于李弘盛为什么选杜行来实施这次计划，凌虞也很快查到了答案。 异种们大多是孤儿，但杜行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领养，后来养父母出车祸死了，把他们唯一的孩子留给了杜行，而那个孩子如今正在联邦军校上大一。 或许是李弘盛用那孩子的性命做要挟，杜行才同意下来，又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但好在……事实已经很明了了。 凌虞带着赵煜离开了飞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们走后，杜行的尸体也被带走了，而凌星文在会议室坐了很久很久，一双眼睛盯着杜行刚刚躺过的地方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宴观鸣喊他，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三人一起离开了会议室，临走之前又拐去病房看了一趟蝰蛇。 他依旧沉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至于陈安的尸体，以联邦现在的科技水平，完全可以保证在他们有生之年内都不会腐败，容貌还能保持原样。 但几人都不知道等蝰蛇醒过来了要怎么面对陈安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 在病房待了一会儿，三人才各自离开。 前线没秦暮修什么事了，他自然回了房间。 刚刚在病房待了一会儿，看见蝰蛇那样，宋远慰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秦暮修或许是察觉到了，于是一进房间就把门锁上了。 “难受吗？”秦暮修问。 宋远慰也没瞒着他，浅浅嗯了一声。 “还有时间的话，介不介意出来面对面谈谈？” 自从上次有些莽撞地抱了秦暮修之后，两人也没什么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想起秦暮修最近的表现，宋远慰觉得谈谈也行，于是便嘭地一下变了出来。 秦暮修那双略显阴沉的眼睛几乎在看见宋远慰的瞬间就染上了笑意。 “好久不见了。”秦暮修道。 “……那什么，你不用这么和我说话的其实，”宋远慰有些不自在地朝后挪了挪身子，“我们就还是之前那种对话方式就好了，真的。” 说完，宋远慰转头悄悄瞥了秦暮修一眼，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秦暮修竟然低垂着眉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你不喜欢的话，我不说就好了。”声音也有些颤抖，活像一只被主人扔在路边的大型犬。 宋远慰一看他这样，瞬间慌了神，“你……你这是干什么？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暮修打断，“可你那时候明明抱我了，我以为你接受我了才这样的，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 “那什么，你听我解释，当时我抱你是有别的原因的，我们……朋友和朋友之间也会通过拥抱来表达感情对不对，我那会也不是那个意思……” 于是秦暮修又抬头看他，这次的眼神更可怜了。 “可你抱的是我的腰，你也会抱别的朋友的腰吗？” “……” “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抱了就会负责那种，但没关系，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 “我知道你现在还很难接受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别讨厌我就好了。” 嘶…… 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宋远慰有些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讨厌你。” 说完，宋远慰立马后悔了，因为秦暮修几乎瞬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就跟放了个镭射手电筒一样，闪的宋远慰直发晕。 “那你是喜……” “哎哎哎！我没说啊，你别乱讲。”宋远慰意识到秦暮修想要说什么，立马打断了他。 秦暮修倒是从善如流，一副我懂了，但你不让我说我就闭嘴的样子。 宋远慰见他这副模样，简直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对吗？ 秦暮修别是被什么人夺舍了，就一个拥抱，他就变成这样了？ 宋远慰盯着秦暮修那张冷峻的帅脸，人生第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要洗澡吗？我给你拿衣服？”秦暮修见宋远慰盯着自己，挑了挑眉问道。 那眼神里还带了些……不太笔直的意味在里面。 场面实在太尴尬了，宋远慰现在只想逃远些，于是闷头钻进了浴室，只留秦暮修一个人坐在床边。 直到浴室门啪的一声关上，秦暮修才缓缓转头看向紧闭的浴室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第80章 第 80 章 等宋远慰裹着浴巾从…… 等宋远慰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却发现秦暮修手里拿着干净的换洗衣物，斜倚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见他出来, 秦暮修才站直身子, 把手里的衣服往外递了递, “看你没拿衣服，穿这个吧。” 宋远慰看了眼秦暮修手里那件他穿过的衬衣，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热，之前穿得有多从容，现在看见那衣服宋远慰就有多尴尬。 “那什么……其实不穿也没事，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宋远慰的本意是不想穿秦暮修穿过的, 但这话说出口却怎么听怎么奇怪。 “是吗？不想穿也没事的。”秦暮修轻笑一声, 收起了怀里的衬衣, 转头又拿出吹风机, “那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宋远慰瞳孔地震, 从秦暮修手里夺过吹风机, 尴尬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你快去洗吧。” 说完, 更后悔了, 这对话怎么越说越不对劲？好像在某些限制级片子里见到过…… 越描越黑的宋师傅低垂着脑袋，耳朵根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羞的, 总之透红。 秦暮修不经意间瞥到, 迅速移开眼没敢多看。 浴室响起水声, 宋远慰紧绷的身子才稍稍松懈下来。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秦暮修的衣服, 但他实在没什么可以穿的了，于是又只好把秦暮修叠整齐放在床边的衣服捞起来套在了身上。 没办法，万一之后还要出去办什么事, 总不能裹着浴巾吧，很像变态…… 给自己吹了头发，秦暮修还是没有出来，忙了这么几天，不止秦暮修没睡好，就连宋远慰也没怎么睡。 秦暮修忙着打仗，他也没闲着，每天都在忙着研究原著。 剧情走到如今，已经快接近秦暮修死亡的节点，但现在的剧情又很多地方都和原著不一样了，宋远慰也不确定秦暮修会不会死，又会在什么时间死。 但按照秦暮修和他说过的剧情反噬理论来说的话，这些被改变的剧情细节，最终都会作用回事件的主人公身上。 也就是说，该死的最终都会死，只是时间先后问题罢了。 可宋远慰研究了这么多天，实在没想到现在这种剧情条件下，秦暮修还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去绑架折辱凌虞，然后激化他和凌星文之间的矛盾，最终达到凌星文被逼无奈杀死秦暮修的结果。 宋远慰不想秦暮修死，虽然这话说着有些肉麻，但宋远慰想救秦暮修。 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宋远慰看了眼自己的剧情点，上次被扣了四十多，但陈安和蝰蛇出事那天，剧情点又涨了回来，甚至是暴涨。 宋远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气得想去找主系统理论，但主系统并没有搭理他，任凭他怎么闹都没得到回应。 后来这几天，剧情点也莫名其妙上升了不少，加加减减，剧情点竟然已经有了百分之七十几，甚至秦暮修的黑化值都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值八。 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东西的计算依据到底是什么…… 宋远慰记得当初主系统诱骗他来这里的时候说的是剧情点到达百分之八十的时候他就可以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体，容貌智力，甚至财富什么的都可以由他自己定制。 对了，还给他买了保险来着…… 宋远慰现在十分怀疑主系统这话的可信度。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宋远慰已经知道了一切，就肯定不会让秦暮修再死一次的，说什么也要救他。 宋远慰胡乱想了很多，又是剧情又是和秦暮修的尴尬相处，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秦暮修还是没有出来。 一旦停止思考，脑子就开始变得困顿。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就好像催眠曲一样，听得宋远慰眼皮直打架。 “大男人洗澡怎么也洗这么久……”宋远慰嘟囔两句，脑袋却已经有些不清醒。 看了眼自己兑换的时间也差不多要用完了，宋远慰干脆靠在床边准备先眯一会儿，反正按照这个速度，秦暮修洗完出来他也差不多自己回去他脑袋里了。 成功说服自己的宋远慰倒是心安理得地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他的呼吸才刚变得均匀，浴室门就被人小心打开。 秦暮修裹了条和宋远慰差不多的浴巾走了出来，身上的头发上的水渍早就擦干了，一点不像刚洗完澡的样子。 轻手轻脚走到宋远慰身边，见宋远慰换上了他的衬衫，无知无觉地躺倒在床边，秦暮修的眼神都暗了几分。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缓缓蹲下身去，把自己的额头贴着宋远慰毛茸茸的脑袋。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压缩，秦暮修细数着宋远慰呼吸的节奏，盯着他微颤的睫毛，沉入深潭的眼睛里酝酿着一些叫人看不懂的情绪。 宋远慰清浅的呼吸撒在秦暮修鼻尖，带起阵阵痒意。 秦暮修身子微微前倾，唇瓣接触到宋远慰脸颊的第二秒，眼前的人却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 动作顿住，秦暮修缓缓睁开眼来，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回味着唇瓣上残留的温度。 胸腔里的心跳声变得强烈起来，秦暮修才起身，拉着被宋远慰躺过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天刚蒙蒙亮，外面就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隔着门板隐约传来，吵醒了睡梦中的秦暮修。 他睁眼，宋远慰也醒了过来。 发觉是秦暮修的视线，宋远慰就知道自己的时间耗光已经回来了。 “要再睡会儿吗？我可以戴耳塞。”秦暮修道。 外面的争吵声大了起来，宋远慰认出那是凌星文的声音，于是清醒过来，“没事，去看看吧，好像是凌星文。” 秦暮修这次才穿了衣服起身开门。 外面的果然是凌星文，而他对面站着的正是凌虞，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脸上的神色都有些难看。 见秦暮修出来，凌虞立马收声，转头对凌星文说了句：“这是整个凌家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随后便转头走了。不给凌星文任何反驳的机会。 凌星文立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久久没有松开。 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凌星文才收起了眼底的情绪。 “吵醒你了？”凌星文道。 “没，出来看看你有没有事。”秦暮修回答道。 “有事，有很大的事，但我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讲。” 闻言，秦暮修心里大概猜到些什么，张了张嘴，说：“你很少有不能和我讲的事。” 凌从文抬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因为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说完，转头离开。 秦暮修盯着凌星文远走的背影，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凌星文异常的表现也让宋远慰觉得有些奇怪，本想追过去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但秦暮修却把他喊住，问了些有的没的。 被秦暮修这么一打断，宋远慰也就忘了要去凌星文那边的事情了。 自从与凌星文清晨一别，又过去了三天，前线战事再度紧张起来。 这次，异化体们倾巢而出，就连李弘盛都没法再端坐后方，竟也亲自领兵上阵。 而首都星内部，凌虞的姐姐，接到一封来自277星的绝密邮件。 战场上滚滚浓烟遮天蔽日，战场之后的首都星，也悄悄变了天。 军队在李弘盛的指挥下，和异化体对轰了一整天，四周的沙丘都快被移平了双方才终于有停手的趋势。 飞船，会议室，李弘盛啪地一下，将自己身上的战术盔甲卸了下来砸在了桌子上。 身旁的秦开正和于鹏都被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把李成杰那个蠢货带进来。” 李弘盛一声令下，自然有士兵快步跑了出去执行他的命令。 “今天不是让你放带有病毒的炮弹吗？为什么不执行？”李弘盛阴沉着脸转头质问于鹏。 于鹏被他一个眼神吓得有些手抖，但还是尽量冷静地回答道：“凌上将的人一直在炮台附近蹲守，我们的人反根本插不上手啊……” “联邦督察院那群老东西今天竟然给我发函询问当年启动异种实验基地那笔拨款的流向，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李弘盛的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冷意。 于鹏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李弘盛眼底透出凶光，语气十分不友善地吼道：“我怎么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群烦人的怪物通通解决掉，只要它们都死光，到时候谁还会为了一群只剩尸骸的怪物出来和我作对？” “可是……”于鹏有些犹豫，“且不说异化体们已经研究出了能够对抗病毒的抑制剂，更何况前线的士兵们也会受到……” 于鹏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察觉到身侧一道冷得快要凝固起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都不用转头于鹏就能想象出力弘盛吃人般的眼神。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你跟在我身边最久，别让我失望好吗？” 李弘盛森冷的声音传来，被点名的于鹏简直抖若筛糠。 “至于抑制剂的事情，秦总会协助你，毕竟，那种抑制剂就是他用自己儿子的血研究出来的，但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办不好这件事，我想你们也不用再待在这地方了。” 被点名的秦开正倒是乐于接受这份挑战。 毕竟他当初和李弘盛说了抑制剂的事情之后，李弘盛不仅没有责怪他走私，反倒赞许他对抑制剂研发的贡献，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像异化体这种怪物，生来就是低贱的，有用就用，没用就该通通杀掉才对。 李弘盛交代完便让两人出去等着——他还有几个视频会议要开。 于鹏如蒙大赦，忙带着秦开正从会议室逃一般溜走了。 从会议室出来，两人也没闲着，于鹏带着秦开正直接回了277基地，在那里有专门的实验室供给秦开正用。 两人走得匆忙，丝毫没注意到角落里藏着的半片人影。 “凌星文去哪了？”宴观鸣堵住秦暮修，气冲冲地问他。 被莫名其妙堵住的秦暮修一挑眉，稍稍后退了几步，“在我房间。”秦暮修道。 闻言，宴观鸣和宋远慰都惊了一瞬，“怎么可能在你房间？你放屁！” 秦暮修撇了撇嘴，推开宴观鸣走了出去，“问也是你要问的，说了你又不信。” 宴观鸣倒是快步追了上去，“我一天没见他了。” “我也，所以人不在我这，你可以不用缠着我了，另外，我对凌星文百分之一万没意思，我有喜欢的人，别整天胡思乱想。” 秦暮修说完，宴观鸣脚步猛地一顿，“你有喜欢的人？谁啊？我认识吗？你俩好上没？” 虽然这八卦是对着秦暮修说的，但宋远慰听他这么事无巨细地打听总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察觉到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有些欢快，秦暮修这才微微勾了勾唇角回答道：“和你没关系，你也不认识，少打听。” 言毕，快步离开了，没理会身后咆哮的宴观鸣。 “我和别人说我有喜欢的人不会让你感到烦恼吧？”秦暮修突然问。 宋远慰被他这句话砸得有些懵逼，顿了顿才尴尬地回答道：“我……我烦恼什么，你说的又不是……” “又不是你，”秦暮修打断他道，“没关系的，我知道要让你短时间内接受我，可能很难，但我只要你清楚，我喜欢的是你就够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宋远慰不知所措。 “我只要你知道，我只喜欢你，永远永远，你接不接受我那是你的事情，我不会怪你的。”秦暮修语气诚恳。 “啊……那什么，那什么你，你早上是不是忘记吃饭了，我好饿喔哈哈。” 宋远慰十分生硬并且强行转移了话题。 秦暮修闻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下次不想听我说的话可以直接喊停，我会停下的，不用这么着急……” 被看破小伎俩的宋远慰尴尬得脚趾扣地，但又觉得秦暮修这样实在有点 ……说不上来的可怜。 算了，何必做这些无谓的争执，宋远慰如是安慰自己，人家心都给你了，听他讲两句废话又怎么了。 于是宋远慰十分顺利地说服了自己笔直的良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远慰解释道“我……现在还暂时不能接受男人和男人，你得给我时间适应不是？再说了，抛开那层关系，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不是吗？” 好朋友…… 秦暮修的脸色微微沉了几分，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好，我们慢慢来。” 至于‘那层关系’，不可能抛开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样才对嘛，喔，还有一件事想问你，按照现在的剧情发展，你应该，大概，也许，暂时没有绑架凌虞的打算吧？”宋远慰问。 秦暮修当然知道宋远慰这话里的意思，于是从善如流地回答道：“暂时没有。” “？？？以后也不准有。”宋远慰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 虽然秦暮修现在没有什么投奔异化体的行为，但他之前毕竟有过帮助异化体的前科。 在宋远慰没想到对策之前，他是不会让秦暮修去做那些危险的事的。 只要他不去做，死亡节点就可以往后推，推多少宋远慰也不确定，但只要有时间就会有办法。 “好，我不想，也不那么干，我会乖乖听话的。”秦暮修乖乖回答道。 “……” “以后也不准这么说话。”宋远慰实在有些受不了。 “好，遵命。” 秦暮修回答完，自己没忍住先低头笑了。 宋远慰脑回路转了一大圈才反应过来秦暮修这话像什么——面对对象无理取闹时无可奈何的却又不得不宠着的样子！！！ 他舍友之前打电话就是这副不值钱的模样…… 想说点什么，但宋远慰怕他越说，秦暮修越是得寸进尺，于是只好乖乖闭嘴。 于是宋远慰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房间，不管秦暮修再说什么他都没再回话。 秦暮修知道他在听，于是没得到回答也一路喋喋不休。 宋远慰被他说得恨不得给秦暮修按个音量键然后疯狂按减号，让秦暮修快点闭嘴。 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暮修这么话痨？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远慰又闻见了那股很好闻的香味了。 自从他知道这是秦暮修信息素的味道之后，就再也没敢开口夸过这味道好闻。 不过……这味道好像浓得有些不太正常，除了上次秦暮修那个什么易感期，宋远慰还没闻见过这么浓烈的香味。 “你信息素的味道怎么突然这么大？”宋远慰没忍住问道。 房间的灯已经关了，黑暗中，秦暮修缓缓睁开眼来，用鼻子嗅了嗅才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没关系，可能又来易感期了吧，我能熬得住，但身体会很热，你要是受不了也可以去凌星文那里的。” “易感期？怎么又来了？”宋远慰完全忽略了后半句话，只顾着那个听起来像是某种疾病的名词了。 “我很小的时候被切了一半腺体，在这个世界，这种情况就算是身体残疾了，信息素不稳定，易感期就会很频繁。” 秦暮修张口就来，说起谎话简直脸不红心不跳。 “之前怎么都没这样？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宋远慰问。 秦暮修正愁找不到借口，宋远慰这就给了他个现成的，他自然打蛇顺杆上。 “估计是吧，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等会儿我身体里要是太烫了你就出来，待在里面我怕你不舒服。” 病成这样了还在想着他，宋远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没事，你身体里热我感觉不出来，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本想引诱宋远慰出来和自己睡但没成功的秦暮修沉默半晌，拉了被子把自己埋起来了。 而他那呼呼往外冒香气的腺体也在秦暮修的压制下蔫巴巴地平息下去。 80-84 第81章 第 81 章 前线的战局最近隐约…… 前线的战局最近隐约有稳定下来的趋势, 可战局越是稳定，宋远慰的心就越慌。 这场战役结束就意味着秦暮修的死期也越来越近了，但宋远慰到现在都没发现任何有关秦暮死亡的线索。 他和凌星文的关系依旧如前, 凌虞也没有像原文里那样, 被秦暮修绑架折辱。 可……越是没找到任何踪迹宋远慰心里就越是打鼓, 他生怕秦暮修会像蝰蛇和陈安那样，突然发生意外。 “在想什么？”秦暮修的话打断了宋远慰的思绪。 昨天前线刚打了一场漂亮仗，李弘盛的人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出色，正在开表彰大会，秦暮修坐在里面百无聊赖只好找宋远慰聊天。 “在想原著里那些情节没有出现，你是不是就不用死, 又或者说, 当它真的出现了, 你该怎么办。” 宋远慰也没瞒着他, 最近几天他总因为这个问题睡不着觉, 他不睡秦暮修就陪着他熬夜, 两人谈天说地除了感情什么都聊, 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秦暮修和剧情。 每次聊到死亡的时候, 秦暮修就会立马转移话题, 很明显不想说这个。 宋远慰也懂他的顾虑，但这个问题不解决在宋远慰心里始终是一颗刺。 秦暮修已经为他牺牲过一次了, 宋远慰不可能再让他为了自己去做傻事。 他何德何能让另一个人为他死两次？哪怕真的要死, 这次死的也不会是秦暮修。 宋远慰在这边暗下决心, 秦暮修丝毫没察觉, 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远慰聊着天。 “今天回去想吃什么？飞船的大锅菜要是吃腻了，我们去277城里找点吃的怎么样？” 宋远慰反应过来秦暮修在说什么的时候小小的无语了一瞬。 会议室主桌上的首领和几个将军正在讨论国家大事，而参与其中的秦暮修脑子里想的却是晚饭吃什么…… “你就不能认真听人家开会吗？还有, 你什么时候也在乎起吃什么来了？你不是向来都给啥吃啥吗？” 闻言，秦暮修才掀起眼皮扫了主位上正在侃侃而谈的李弘盛一眼。 “这种会有什么好听的，我上去吐口吐沫都比这有营养，更何况，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死人的话更没必要听了。” “……”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的？ 不过……按照原文的进度来看，李弘盛的确没几天可活了。 文中写的是李弘盛在异化体某次突袭中不幸中弹，捡回一条命也没能活多久，临死之前写下遗嘱传位凌星文。 但其实他写不写这遗嘱也没什么用了，彼时原文里的凌星文已经在军营中站稳脚跟。 凭借凌家的势力和背景，再加上首领独子这一层身份，只要李弘远一嗝屁，凌星文登上首领宝座只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前线已经到了不需要凌虞，凌星文也能游刃有余的地步了。 之前干什么都需要询问母亲意见的凌星文现在也长成了镇守一方的将军——连打几场胜仗，凌星文的官职也一升再升，早已不是秦暮修可以比肩的了。 可问题是，原文里异化体一攻打进来，联邦就接收到了消息，各个星球也纷纷响应，凌星文这才得以在各个星球大展拳脚获得群众支持的同时也收获了一堆盟友。 可现在——李弘盛封锁了消息，看样子是要悄悄把异化体给解决掉，凌星文没有走出277星的基础，他的民意又从何而来？ 宋远慰想不明白，于是只能借着余光瞥了凌星文一眼。 后者身姿挺拔，一双眼睛沉沉盯着主位上的李弘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看谁？”秦暮修问。 宋远慰被他这话问得猛一愣，然后才回过神来，“没看啊，干嘛这么问？” “没什么，”秦暮修好心提醒他：“会议结束了。” “喔……”宋远慰下意识回答道，随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结束了你走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闻言，秦暮修倒是先委屈起来了，“我刚刚说了，你没回我话……” 宋远慰被他这话一噎，瞬间沉默了。 “不过也怪我声音太小了，下次我争取大声点，这样你就不会听不见了。”秦暮修立马自我反思。 “……” 两人闲聊这几句的时间，会议室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秦暮修和坐在他旁边沉思的凌星文以及——不管凌星文在哪都会缠着他的宴观鸣。 转头看了两人一眼，秦暮修才想起来要离开，起身的瞬间秦暮修的脑袋晕了一瞬，晃了晃才勉强保持清醒，难不成是上次释放信息素的后遗症？秦暮修想。 缓过劲来，刚要离开却听见凌星文喊他。 秦暮修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忙吗，不忙的话等会儿一起吃饭？”凌星文道。 秦暮修隐约看出凌星文有话想和他说，于是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宴观鸣。 “看他干嘛？” “看我干嘛？”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秦暮修一耸肩，有些无奈道：“没什么，走吧。” 飞船上有给士兵们做饭的食堂，但有凌星文在，秦暮修自然不用去和别人挤食堂。 三人就餐的地方是个小房间，没什么环境可言，贵在安静。 落座，凌星文便直入主题了，“你们不觉得昨天在那场胜仗赢得蹊跷吗？” 闻言，秦暮修和宴观鸣都没表现得太惊讶。 无他，李弘盛的人简直是演都不演了，只要是被他们子弹打中的异化体，就断没有再站起来的可能，跟中了毒一样，一沾就死。 虽然这次攻防大获全胜，但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这场仗打得实在蹊跷。 更何近期277星的事情联邦那边已经有了风声，一些有影响力的媒体纷纷发函给政府，表示想了解277星目前的情况。 起初被李弘盛封锁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走漏出去，不少政府高官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李弘盛。 就连发给凌虞的邮件都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纸包不住火，再这么下去，277的事情肯定会被人知道，到那时候只要有心人深入调查一下，恐怕李弘盛做的那些事就会公之于众。 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又会引起一阵恐慌，说不定这边的仗还没打完，联邦内部先稳不住了。 毕竟异化体的事情如同一根卡在联邦咽喉上的鱼刺，多年来联邦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要是让民众知道这根刺现在想要戳破喉管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根据这几天对李弘盛的观察，几人也隐约发现，他似乎一意孤行地要在某些事情被戳破之前彻底解决异化体们。 因为李弘盛在打仗的同时，还做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他签署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对277星异化体管理的新法案。 法案的内容也是无比奇葩简而言之，那些异化体想要继续生活在277星，享受联邦给予公民的权利，就必须履行比普通公民更多的义务。 比如税收以及针对异化体们更严苛的法律。 不清楚前线战局的人只会认为对异化体加强管理是对联邦公民负责，可身在前线的几人却从中嗅出了一些危险的味道。 本来异化体就难杀，它们身体素质比人类强悍，除了一些非常手段，普通人类对上异化体只有被压着打的份。 如今法案一颁布，原本就不稳定的277星局势只会更加混乱。 外面的都没打完，里面的又造反，这不是摆明了让自己腹背受敌吗？ 凌星文之前还不理解李弘盛为什么要做这么疯狂的举动，但昨天那场仗打完，他才恍然大悟——李弘盛这是在逼异化体们反。 它们不反，李弘盛反倒没有理由将它们赶尽杀绝。 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他都没考虑到自己也在前线吗？就没想过真的到了腹背受敌的境界他要如何脱身吗？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 凌星文现在烦的就是这个，凌虞现在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根本没空搭理他，什么事都让他自己拿主意，甚至把她调动军队的权限都向凌星文开放，一副任凭凌星文干什么都听之任之的意思。 现在这情况就相当于前线那么多人的命都掌握在凌星文手上了，逼得他不得不去想这些问题。 现在他实在摸不清李弘盛到底想干什么了，于是只能找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探讨一下。 听完凌星文的话，饭菜也差不多上全了，秦暮修也没客气，拿了筷子先夹了块宋远慰爱吃的小甜品喂进嘴里。 “不是，问你话呢，怎么还吃上了？还有……你倒是给我留一口……” 凌星文话音刚落，盘子里就多了块长相精致的小甜品——宴观鸣给他夹的。 凌星文深深叹了口气，叉起糕点恶狠狠咬了一口。 “其实你也不用太焦虑，”宴观鸣撑着下巴看他吃，“他既然贵为首领，又怎么会不考虑舆论和联邦？要是他真想和异化体们同归于尽，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闻言，秦暮修和凌星文都转头看向宴观鸣。 后者面不改色，继续道：“我要是他，干了那么多脏事，估计我也会想杀了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秦暮修没说话，眼神闪烁几下，抬手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凌星文倒是停止了凶狠的进食转头看向宴观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异化体对于联邦的民众来说是敌人，是异类，没有人会在意它们的生死，说不定等把它们全都消灭了，还能顺便名留青史被称作史上最伟大首领什么的。” “那前线的战士们怎么办？你怎么确定这场仗一定会打赢？要是输了怎么办？现在前线只有凌家的人和李弘盛带来的一支小分队，当年联邦所有士兵倾巢而动都没杀死异化体，如今仅靠这么点人就想取胜吗？” 凌星文言语有些犀利，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于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宴观鸣说了声抱歉。 宴观鸣倒是毫不在意，继续解释道：“凌家掌握着整个联邦近四成的兵力，并且全握在凌上将一手上，站在民众的角度，她是一员猛将，是联邦的功臣，可站在联邦首领的角度呢？” 闻言，凌星文瞳孔猛地一缩。 是了，站在联邦首领的角度，凌虞要么是个听话的工具，要么……就是心怀祸水的蛀虫，尤其凌虞还对当年的事情了如指掌…… 所以，腹背受敌之时，正是理所当然牺牲凌家的好机会，即使不能一举消灭也必会让凌家元气大伤。 还未等凌星文想明白，秦暮修却开口打岔：“我看未必。” 于是两人的视线又同时落在他身上。 秦暮修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看向凌星文，“至少有一个人他还是会留下的。” 说完，凌星文平展的眉瞬间皱成一个川字。 一顿饭吃到最后，三人各怀心事散场了。 回房间的路上，宋远慰仔细回味了刚刚几人的话，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知道凌星文的结局再来看现在凌星文的挣扎与迷茫，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所以，有办法避免结局的发生吗？”宋远慰张口，问了个让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的话题。 秦暮修沉默几秒才开口道：“他是主角，结局早就写好了，在我曾经参与过的轮回中，无论中途发生过什么，主要角色的结局都不会被改变。” 言外之意，凌星文是也只能是下一任联邦首领。 “更何况……”秦暮修补充道“剧情进度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没什么可以改变的了。” “真的……不能改变了吗？”宋远慰喃喃道。 秦暮修回身关上了房间门，这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你就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你只是来这里玩了一趟，这里的每个人和你都没什么关系，玩到结局，通关了离开就行，别有太多感情，更别……想着救谁。” “那你呢？”宋远慰问，“我也该把你当游戏人物吗？你也和我没关系吗？” 秦暮修的身子僵了一瞬，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开，良久才吐出一句：“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吗？我们当然……没有关系。” 最后四个字，秦暮修几乎是从后喉咙里挤出来的，鬼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的这句话。 “秦暮修，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心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难道只有我喜欢你，我们才能待在彼此身边吗？世间的感情有很多种，为什么非得是这种？” 宋远慰的情绪有些失控，语气重了些，但说完他又后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秦暮修就像一头倔驴，好像不管宋远慰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一样。 “那你还想以什么方式和我待在一起？朋友？还是宿主？你都知道我的心意了，你真能心平气和地把我当朋友看吗？” 秦暮修近乎质问的语气让宋远慰有些愣神。 似乎是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秦暮修叹了口气又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我，我也不奢望你能和我在一起，但……别做傻事，别为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让自己受伤，我会受不了的……” 秦暮修实在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为自己受苦，而他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了。 哪怕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只要知道宋远慰平安，自由就好了，只要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宋远慰之所以是宋远慰就因为他总太心软，从前是，现在也是。 当年秦暮修不懂事，总是缠着那个从出生起就陪着他的系统，企图从他身上多汲取一些温暖，可那些温暖都是有代价的。 从前他不懂，可现在，他没法再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动于衷。 如果爱他会让宋远慰痛苦，那……不爱就不爱吧，秦暮修是这么劝自己的，可……不爱真的没关系吗？秦暮修同样质问自己。 甚至有时候秦暮修会觉得那个傻逼主系统把宋远慰送回这里，不是奖赏，而是惩罚——对他的惩罚。 他不能靠近宋远慰，却又没法远离宋远慰，可宋远慰注定要离开这地方，他没法因为一己之私把他永远困在这里。 他沉默地想着，宋远慰也同样深深叹了口气。 他不想和秦暮修吵架，于是变身出来，在秦暮修面前站定。 看见宋远慰的瞬间，秦暮修眼角泛起的猩红还没来得及收起，他下意识拧过了头。 “秦暮修，别和我吵架，好吗？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可你不忍心看我受伤，难道我就忍心看你去死吗？不管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我都没法眼睁睁看着你去死，这会让我下半辈子都活在愧疚中的……” 宋远慰伸手去拉秦暮修的衣袖，“一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好吗？至少活下来，我们两个都活下来，再谈别的事，好吗？” 宋远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暮修本就不怎么硬的心此刻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他转身，盯着宋远慰看了几秒，没忍住把人抱进了怀里。 毛茸茸的脑袋小狗一样地在宋远慰颈窝蹭了蹭，“你总这样……” 总这样轻易就搅乱我的心，轻易就让我为你丢盔弃甲，卸下浑身防备却又不肯多靠近我一些。 秦暮修的怀抱实在太紧，宋远慰微微叹了口气，才抬手回抱住秦暮修，不掺杂任何情欲，只是轻轻抱他。 相拥的瞬间，宋远慰又闻见那股很浓的香味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两人挨得太近的原因，这味道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 “怎么这么香？”宋远慰说着，微微偏了偏头，却不想唇瓣擦到一处滚烫。 秦暮修的身子猛地一僵，原本还能控制住的信息素此刻像是豁了个大洞一样，哗啦啦往外冒。 脆弱敏感的部位被心上人碰了一下，秦暮修那不争气的腺体竟然毫无征兆地失控了！ 他想推开怀里的人，可身体却比脑袋诚实得多，明明是想推开，可双臂却越收越紧。 宋远慰穿着他的衣服，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好香……那香味直冲脑门，瞬间将秦暮修的呼吸都激得沉重几分，连带着意识也有些不清楚。 信息素失控至此，就连秦暮修都没预料到，他想控制，却已经来不及，之前的易感期没得到缓解，被他硬生生压下去，如今这是……反噬回来了吗？ “唔……你！你手……” 滚烫的大掌开了导航一样钻进了衬衫下摆，烫得宋远慰猛地一缩。 “难受，宋远慰，我……我好难受。”被压抑已久的信息素此刻不受控制地快速侵蚀着理智，一路高歌猛进占领高地，叫嚣着要寻找一个发泄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得宋远慰不知所措，但秦暮修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放肆。 “你……你等一下，等一下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宋远慰哪知道易感期的Alpha会变成这样？于是赶忙出手制止。 谁承想手上力气都没怎么用，却把秦暮修推得倒在床上。 定睛一看，才发现秦暮修的脸色已经红得有些不正常，就连呼吸都带着潮湿的意味，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他，侵略意味十足。 宋远慰下意识想跑，却被秦暮修长臂一伸捞进怀里。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求你，求你了……”秦暮修的语气近乎乞求，尾调可怜又颤抖，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心软的调子。 宋远慰愣怔的几秒时间，秦暮修已经翻身把人困住。 唇瓣压下来的时候，宋远慰灵魂都跟着震颤起来，他一用力，竟然把秦暮修踹下了床！ 鼻尖的味道突然淡了下去，秦暮修几乎瞬间就冷了脸色。 他从地板上缓缓站起身，眼神里酝酿着不明意味的情欲，如同深渊中爬出的厉鬼一般缓缓靠近宋远慰。 宋远慰踹了他一脚，还没来得及懊悔，一见秦暮修这样，顿时慌了神，连变回秦暮修脑袋里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凭着身体的本能朝床脚猛地缩去。 殊不知这副样子落在秦暮修眼里简直跟兴奋剂没什么两样。 “那什么，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我……我还不能接受男人和男人……唔！” 宋远慰的脚踝躲闪不及，落进了秦暮修的手中，话音未落就被他猛地一拽被子和床单都扯得滑落下来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 失去理智的秦暮修哪里还有什么逻辑可言，说出来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直男……我也是，或者我可以不是男的，只要你别走，别离开我，好吗？我会疯的……” 言毕，唇瓣不管不顾压了下来，宋远慰避无可避只能瞪大了双眼！ 第82章 第 82 章 宋远慰迷迷糊糊醒过…… 宋远慰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了，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拆散了重新组装过一样。 尤其是腰部以下和大腿根，痛得宋远慰只想尖叫。 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腰间沉得要命, 一扫才发现是秦暮修的手臂搭在上面。 不看还好, 这一看, 宋远慰才发现自己身上满是青紫的吻痕。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了，反正有意识的时候，秦暮修就跟发了疯一样，任凭他怎么打骂都没法阻止秦暮修。 宋远慰嗓子都喊哑了，脚都踹麻了，可他越打, 秦暮修就抱他抱得越紧, 简直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去。 现在回想起来宋远慰都会觉得秦暮修当时一定是疯了。 仔细感受了一下, 宋远慰发现除了腰腹和大腿根有些酸痛之外, 关键部位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尤其是屁股, 一点没感觉到痛。 幸好幸好, 秦暮修都那样了还是没把他怎么样, 撑着身子刚要坐起来, 宋远慰就发现自己掌心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正要抬手看，眼前却猛地一黑！ 宋远慰还以为自己这是被折腾瞎了, 吓了一大跳才反应过来只是他时间用完了回到秦暮修身体里了。 这就过去十二个小时了？他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掉了？ 宋远慰暗自懊悔自己为什么但是没想起来直接撤退回秦暮修身体里, 更何况……他怎么就被姓秦的哄着骗着和他…… 虽然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但同为男人, 宋远慰多多少少也猜到秦暮修都干了些什么。 结果这家伙弄完还自己睡得这么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被弄的是他…… 宋远慰简直恨不得踹秦暮修两脚，无奈他现在人已经回来了, 也不敢轻易再出去，生怕这人醒了又搞出什么事来。 秦暮修身上依然很烫，宋远慰试着喊了他几声，没有任何反应。 宋远慰在心里把人骂了个遍，骂累了也跟着睡了过去。 等秦暮修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他眨巴两下眼睛，一睁眼就看见头顶亮着灯的天花板，意识逐渐回笼，鼻尖才缓缓漫上来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皱了皱鼻子，一转头就对上了凌星文探究的眼神。 “你终于肯醒了？”凌星文道。 秦暮修闭眼缓了几秒感受到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依旧强烈，这才放下心来。 “他为什么会和你睡在一起？”凌星文一张口秦暮修猛地睁开眼来。 “怪不得我经常喊不答应他，原来是在你这。” 秦暮修立马坐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让宋远慰都跟着醒了过来。 秦暮修薄唇紧抿，一双眼睛落在凌星文身上，看鬼似得看他。 “喂，什么眼神你那是？你那信息素浓得都快能呛死人了，我怕你出事才偷了你房间的钥匙开的门，结果……” 凌星文噎了一瞬，没再继续说。 “你还看见什么了？”秦暮修的声音难得有些凶狠。 这一声倒是给宋远慰吓不轻。 凌星文闻言，也白了他一眼，“我哪敢坏你好事？瞥了一眼就撤了，喔对……我还帮你反锁了房门。” “……” “远远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上次和宴观鸣说你有喜欢的人，就是他吗？上次审问杜行的时候我听他说有鬼，后来在查蝰蛇它们那辆事故车的时候，我也发现你在沙漠的时候好像并不是一个人。” 秦暮修转头看他，“所以？” “所以我那时候就隐约猜到那人是远远了，但……你怎么这么快就给人拐上床了？” 听到拐上床三个字，宋远慰简直两眼一抹黑恨不得再把自己敲晕。 刚刚他没醒，还奇怪凌星文为什么在这，现在醒了……还不如不醒。 “不许叫他远远。”秦暮修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没褪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了些狠厉，看起来格外吓人。 “喔……那叫他996还是慰慰？不过，你俩咋在一起的？为什么你从没跟我说过你脑子里还有别人这件事？” 凌星文那股八卦劲一上来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秦暮修一律当屁放走了，整个人缄默不语。 “那你之前喝多了哭着闹着说想要的那个人也是他？” 这话一出，秦暮修的视线立马凝成一柄利刃，嗖的一下杀了过去。 “看来的确是了。”凌星文默默点头道。 “……” “嘶——”凌星文倒吸一口凉气，像是想到什么，挑眉看了秦暮修一眼，“怪不得上次远远在我这的时候你总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呢！” 凌星文又沉思片刻，秦暮修直觉脊背发凉，果然，下一秒凌星文就盯着秦暮修的眼睛，十分认真道：“远远你出来，是不是这逼强迫你的？我给你做主。” 宋远慰闻言，心里暖了一下。 “说了别叫他远远，”秦暮修说“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闻言，凌星文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当然不止这个。” 秦暮修这才抬眼看他，四目相对，像是有什么信息在两人眼神里流转，但片刻之后又消失不见。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外面沙漠上有一片云把太阳挡住了，血红的，看起来不太吉利。”凌星文道。 宋远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聊起天气，但总觉得他这话里隐约藏着什么他读不懂的意思。 秦暮修却回答他：“天上那么多云彩，总会有一片不要命的会挡在太阳面前。” “是吗？”凌星文又勾了勾唇角，眉眼间却不见笑意。 秦暮修不置可否，却伸腿将凌星文的凳子踹得转了个圈，“先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背对着秦暮修的凌星文眉梢这才挂上喜色，“得，不耽误你们小情侣。”说完便起身。 临走之前还不忘回过头来嘱咐：“别搞太久，今天外面局势不太对。” 一个枕头飞了过来，凌星文及时关门挡住了。 房间恢复了安静，秦暮修又缓了几口气才道：“那天晚上……对不起。”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秦暮修一张口就是道歉，宋远慰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身体有没有问题，我那时候发了疯，没了神志，弄伤你了是不是？出来我看看好不好？”秦暮修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劝道。 宋远慰没回话，秦暮修就坚持不懈道：“你别生我气好不好，你就算出来打我一顿，骂我一顿也好，我都认，我只想确认你有没有受伤。” 这话一出，宋远慰更不可能出去了，他现在浑身都是伤出去被秦暮修一看，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幺蛾子。 见宋远慰还是不回话，秦暮修有些蔫吧。 刚想着要不再说点什么把人哄哄，窗外却传来一阵炸耳的警报声。 秦暮修瞳孔猛地一缩，忙转头朝外看去，窗子的缝隙里透过一道惨白的光，是异化体发起全面进攻的信号！ “怎么回事？”宋远慰问。 秦暮修眸色一沉，立在原地看了几秒，转身拿了战术服穿在身上，快速开门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刚刚才下飞船的凌星文也看到了天上那一抹刺眼的白光。 他皱了皱眉，暗道不好，于是着急忙慌往指挥室赶。 却在这时，原本看守飞船的士兵中，却有一人将枪口悄悄对准了凌星文的背影…… 刚从飞船下来的秦暮修恰好看见这一幕，他忙举枪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那人竟直接开了枪！ “星文，躲开！”秦暮修大喊一声，可凌星文却根本没有听见，千钧一发间，一道黑影冲了出来，直接将凌星文按倒在地！ 来人正是宴观鸣。 手臂传来刺痛，宴观鸣却丝毫未觉，只把凌星文抱着，闪到一旁的战车之后躲着。 秦暮修这时也回过神来，迅速解决了那个放暗枪的人。 边境线上黑压压的异化体冲了进来，前线的士兵早就将警报拉响，一声声炸耳的警报声中，后方的士兵全都严阵以待，飞船上的几颗炮弹已经招呼出去。 对面也没闲着，几门大炮直接招呼过来，砸的人措手不及。 秦暮修被炮火波及，一时间没能赶去两人受伤的地方。 等他回过神，凌星文他们藏身那辆战车被炮弹一轰竟然开始自燃了。 冲天火光中，凌星文回过神来，一把将身子瘫软的宴观鸣从火舌之下钻了出来。 定金一看才发现刚刚打向他的不是子弹，竟然是一根针管！ 而那针管被宴观鸣帮他挡下，尖锐的针头竟然完全没入肉里，针管却断落在地。 “你……你这是干什么？”凌星文立马起身，抬手撕下自己的衣服将宴观鸣的手臂绑住，避免血液流通太快将毒素扩散到全身。 “这针管里有麻醉剂……”宴观鸣晃了晃脑袋，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浑身的肌肉就像被溶解了一样，提不起任何力气。 凌星文见状，眼神暗了一瞬，干脆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弯腰把宴观鸣往自己身上捆。 “我带你走，抓紧了别松手！”凌星文速度极快地将宴观鸣固定在自己身上。 “你一个omega怎么背得动，你自己回去，我……” 话音未落，凌星文竟然单手将他抱着，站起身来，身形都没踉跄一下。 “我还要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是Alpha，也是一名联邦战士，抛弃队友的事我做不到。” 说完，凌星文拔了枪，站起身来，短短几秒的时间，身边的战车已经被刚刚落在附近的炮弹炸得燃起烈火，再不走就要爆炸。 凌星文看着瘦弱，力气却大的要命，拖着一个成年Alpha走也毫不费力，甚至还能抽空解决掉几只冲上来的异化体。 他边打边退，很快退回了士兵的包围圈之后。 而秦暮修那边也刚刚打完一波架赶了过来。 “他怎么样？” “麻醉剂，可能还含有肌肉溶解剂，不确定致不致命，需要送医。”凌星文说完便把自己身上用来固定宴观鸣的衣服解开。 宴观鸣刚刚被他拖着走了一路，凌星文愣是一口大气没喘，饶是他这种等级的Alpha拖着一个成年人走这么长一截路也要累瘫痪的…… 他愣愣的看着凌星文从身边的士兵手中接过急救箱给他消毒拔针，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我来，你去指挥，那里更需要你。”寝殿暮修说完，伸手接过了凌星文手中的镊子。 凌星文看了宴观鸣一眼，扔下一句给我好好活着，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现在的凌星文是前线将领，他没办法为了一个人抛弃所有士兵。 宴观鸣清楚，更不会怪他，他只觉得凌星文好像变了，又或者说……他根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凌星文这个人。 秦暮修很快为他处理好伤口，又打了一针抑制剂避免腺体受到刺激，这才把宴观鸣扔给旁边赶来营救的医疗兵。 “跟他回去，我去帮凌星文。”秦暮修道。 宴观鸣闻言，调动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异化体这次的进攻已经完全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就连屠温都出现在了前线冲锋陷阵。 而且它们的兵力似乎比之前几次还要充盈。 稍加分辨就能看出其中一些异化体估计是从277星逃出来便加入的异化体阵营。 之前没有277星异化体的支援，屠温都能带人和前线的人打成平手，这次加入了277星叛逃出来的异化体，哪怕前线响应及时，却已经隐约有被压着打的趋势。 指挥室里，凌星文片刻未歇，立马安排人手严防后方，避免被当两头包抄。 同时，凌星文还派了信得过的人去了炮弹装配点附近，严防除凌家以外的人接触装弹口。 秦暮修赶过来的时候，凌星文已经派人装备好炮弹，炮口直指277星。 “后面我来，你去指挥前线。”秦暮修沉声道。 凌星文没和他争，迅速让出位置，可起身的瞬间，凌星文却又顿住。 秦暮修挑眉看他，隐约从零星文复杂的脸色上读出一些异样。 “你说，这次，咱们能活着走出去吗？”凌星文问。 他从前几乎从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只要你想，就能活着走出去。”秦暮修沉声道。 闻言，凌星文立在原地，沉默着看了秦暮修几秒，随后才深深叹了口气，抬起手环给凌虞发了消息过去。 凌虞这边早就知晓前线的变故，已经命赵煜带人赶去支援，而她本人则迅速带了另一批人去了277星内部。 从李弘盛颁布了法案开始，凌虞就直觉不对劲。 上次审问杜行得到的消息，凌虞已经派人秘密传送回了首都星，她太了解李弘盛这个人了，对自己有用的，拼尽全力都要抓在手里。 同样，对他有威胁的，他会不顾一切抹除。 异化体死不死凌虞丝毫不在乎，但身为将军，她比谁都知道赶尽杀绝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反弹，到那时候，恐怕联邦又要陷入新的一轮战争。 无辜民众会被牵连，所有人都要为这场战争买单，她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既然李弘盛德不配位，那凌虞也不介意……扶持新的首领上位。 与此同时，首都星各部门高官，联邦主流媒体以及各个星球的首领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一封秘密邮件，邮件地址来自最最近被封锁得严严实实的277星。 邮件内容直指首领李弘盛利用职务之便建立生物实验室进行惨无人道的生物实验，并且还揭露了他踩着自己兄弟上位的全过程以及当年异化体退守277星的事实。 撰写邮件的人言辞犀利，对联邦仙人首领李弘盛的点评尖锐又独到。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文章中刻意放大了李弘远道德上的缺陷，却绝口不提当年异化体退守277星对联邦的贡献。 身在高层的人自然都能读懂这邮件里说的事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可那些媒体和普通民众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前两天李弘盛刚刚签署了针对277星的法令，这邮件里所言哪怕只是捕风捉影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光是舆论就够李弘盛吃一壶的了。 更别提这邮件里所皆有理有据，甚至还附上了异种的生物基因检测报告。 懂行的人一眼能看出真假。 这意思已经很明朗了——有人想要拉李弘盛下台。 众人原本以为这是一封匿名邮件，可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却清清楚楚写着一个名字。 邮件被主流媒体争相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 前线战火连天，而身后的联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就此打响。 “确定补给送不进来了吗？”飞船内部，秦暮修听见凌星文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震惊。 “身后道路被切断，277星内部也爆发了战争，我妈她在那边被困住了，从基地申请的补给半路被截胡了。” 凌星文快速和秦暮修交换了信息，但两人都很快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277星基地到前线这段路的领空自从里弘盛过来就被他接管，虽说内部也有战乱，但普通民众不至于能够短时间内占领空域。 所以……要么是真送不过来，要么就是有人存心不想送。 宋远慰看着两人焦头烂额的样子，瞬间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却在这时，他脑海里又响起了那股熟悉的电子音。 【宿主，检测到当前即将进行的剧情反派秦暮修之死出现严重混乱，请宿主即刻纠正！】 【警告，警告，当前主要剧情紊乱，系统正在紧急检修……】 【当前环境不利于任务开展，提醒宿主注意剧情合理性……】 【请宿主激化二人矛盾，促成当前节点的死亡结果……】 宋远慰闻言，心头猛地一沉。 还是来了吗？ 第83章 第 83 章 脑海里那道该死的声…… 脑海里那道该死的声音不断催促着吵得宋远慰脑袋都痛了。 秦暮修察觉到线心跳有些异常, 忙问宋远慰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什么事？”宋远慰用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随口敷衍道。 秦暮修还想再问，无奈前线战事紧张, 战报一条接一条地传来, 稍有分心可能就要防不住, 于是秦暮修也没再追问，低头处理起手上传来的战报。 【警告，宿主已经没有机会再次违背剧情，无法完成当前任务，您将彻底被抹杀，同时主系统即将接管当前剧情。】 【温馨提示, 请宿主务必保持清醒, 切勿因为剧情中的任何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宋远慰沉默地听着, 心里就像压了块巨石, 沉得让他喘不上气来。 “可现在这情况他俩根本不可能决裂, 你让我怎么做？”宋远慰问。 那边似乎沉默了几秒。 随后, 指挥室之外, 一颗原本即将被拦截的炮弹忽然调转方向, 直冲指挥室来了。 秦暮修见状, 瞳孔猛地一缩，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整个指挥室所在的飞船瞬间被炮弹炸得四分五裂！ 【已启动初级纠正程序, 当前剧情严重脱轨, 若宿主需要, 可申请启动更高一级纠正程序。】 【恭喜宿主，当前剧情点上升至百分之七十九。】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上升至九点, 请宿主再接再厉。】 三条消息和炮弹一起降临，根本不给宋远慰任何反应时间，随即，他浑身传来一阵剧痛。 滋啦啦的电流声瞬间从脑海传来，激的宋远慰瞬间失去了意识！ 秦暮修的身体被炮弹余波震得翻倒在地，浑身皮肤被炮弹碎片和飞船的铁皮刮得鲜血淋漓。 同飞船的凌星文也没能躲过，直接被炸得埋在了黄沙之下。 变故来得太突然，秦暮修幽幽转醒时，周围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他撑着身子从碎片之中爬了起来，第一句说的却是：“不要违背它的命令，宋远慰……” 可他的话没得到任何回答，秦暮修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还要再说，视线却落在了不远处的废墟之上。 竟然有士兵在这关头从前线撤了回来！ 凌星文埋在沙子之下，整个身子都没办法动弹，挣扎半天反倒越埋越深，他也发现了身后的不对劲，忙转头看去。 黄沙之上，杀上来的却不是异化体，而是从前线撤回的一小队士兵。 他几乎立马认出了那是李弘盛当初带来的一小部分士兵。 凌星文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虽说这么一小部分士兵撤退不足以影响火力，可这种关头他们撤下来，无异异化体们打了一阵兴奋剂！ 临阵脱逃，战场大忌。 原来，就在刚刚，指挥台被炸，身后的277星也突发变故。 李弘盛的人查到了发往联邦那封邮件地址来自277星某处，他几乎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凌家母子联合摆了一道。 幸好……幸好一切还来得及纠正。 房门被踹开，凌虞端坐房间中央，与负手走进来的李弘盛四目相对。 “你还是这么心急，我们的孩子明明还在战场上。”李弘盛浅笑道。 凌虞冷冷瞪了他一眼，随后便见李弘盛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明明不做这些，将来这联邦也会是小文的，冒这个险，又是何必？你们这么做，是在逼我把你们都是杀了吗？虽然舍不得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得不这么做了。” 李弘盛说着，抬起自己的手环随手敲了敲屏幕，上面立马显示出此刻前线的情况，是各个炮台的情况，而原本只能由凌家人管理的炮台此刻站的人却不是凌虞原本安排好的人。 见状，饶是凌虞再镇定，此刻也慌了神。 “拭目以待吧，本来还想留下小文的，看样子你们母子没想让我活，我也只好……狠心一些了。” 说完，李弘盛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随即屏幕中显示的炮台一瞬间全都停止了工作！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凌虞拍桌而起，却被李弘盛的人按着肩膀跌坐回椅子。 “冷静点，凌上将，与其激动，不如一起来看看接下来会怎么样吧？”李弘盛的声音如同一把冰刃直直插进凌虞心间。 与此同时，前线的炮火压制瞬间停了下来。 冲锋在前的屠温瞬间发现对方阵营的变化，立即组织异化体们集中兵力准备一举击破防线冲入277星边境！ 而此时，前线的士兵们发觉不对劲，属于凌家那部分立马反应过来立即开始准备反击。 正是生死存亡关头，当初李弘盛带来那小部分士兵却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撤退的消息。 领队的人虽然清楚这时候撤退，前线估计会沦陷，但这是首领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不从。 那领队一狠心，竟真的下令所有属于小队的人立即撤退！ 上百人的一支小队迅速集结，在异化体攻进来的时候集体后撤，前方的士兵们饶是心理素质再强此刻也乱了阵脚。 后撤的小队自然也发现了被炸毁的指挥处和被埋在黄沙之中的将领。 但他们选择……视而不见。 “他妈的，谁让你们撤下来的，都他妈给我滚回去！”凌星文挣扎着怒吼两声，他几乎从没这么失态过，浑身的肌肉都因为他怒吼的动作而颤抖着，偏偏他被黄沙埋了半截根本使不上力。 而身边的士兵飞快跑过，待彻底没了踪影宋远慰才幽幽转醒。 刚回过神来他就被被一股力量推着，从秦暮修身体里弹了出来。 刚刚系统纠正剧情的时候顺带连他也惩罚了，导致宋远慰刚出来的时候差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秦暮修本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正想问他为什么要出来，宋远慰却摇了摇晕沉的脑袋，红着一双眼睛转头朝他看来。 “你干什么，你赶紧回去！”秦暮修被宋远慰的眼神下了一跳，眉头止不住皱成一团。 “我有办法了，秦暮修，我……我有办法了，你让我试试好不好！让我试试！”宋远慰反握住秦暮修的手，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秦暮修看不懂的情绪。 秦暮修下意识摇头，“不……” 话还没说完，宋远慰却突然凑上前来，颤抖着唇瓣在秦暮修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宋远慰没说话，他紧闭着双眼，眼泪任凭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大圈却生生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秦暮修愣在原地，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干燥龟裂的唇瓣上，一个柔软的东西一触即逝。 宋远慰似乎和他说了什么，但炮火声太大，宋远慰的声音又太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远慰人已经冲了出去。 “回来！”秦暮修猛地伸手，却只堪堪碰到了宋远慰的一片衣角。 秦暮修心里猛地传来一阵不好的预感，他猛地起身想要追上去，可他浑身上下都被碎片划得血肉模糊，终究还是慢了一小步。 就在凌星文挣扎着想要爬出来的时候，他的背却突然被人抱住，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他被拔萝卜一样从土里拔了出来。 搂着他那双手不是别人，正是刚从秦暮修脑袋里跑出来的宋远慰。 刚把凌星文从黄沙里带了出来，不远处异化体们进攻的枪炮声却越来越近。 凌星文心下一紧拿了枪立马冲了出去，只来得及给宋远慰留下一句谢谢。 刚刚前线炮火突然停了，凌星文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些什么，现在……他只能挺住，别无他法。 宋远慰本想追上凌星文的脚步，可手臂却被人猛地抓住，他眼神黯淡一瞬，转头就和秦暮修的视线对上。 后者浑身是血，看的宋远慰心里猛地一顿，但他只是缓缓，缓缓将自己的视线移开，没敢多看。 “你答应它什么了？”秦暮修紧张到声音都在颤抖。 “……”宋远慰眉眼低垂，沉默着没有说话。 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血淋淋的手碰了一下，随后握紧，“什么解决办法？你能怎么解决？不要答应它任何事，好不好？我……我会有办法的。” 秦暮修的声音颤抖着，听在宋远慰耳朵里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得他心脏四处漏风。 宋远慰沉默半晌，却突然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缓缓把秦暮修的手扒开了。 “你的办法是什么？在剧情里一遍又一遍地破坏，一遍又一遍痛苦地死去吗？”宋远慰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秦暮修闻，瞬间愣在原地。 “它给你看什么了？” 宋远慰没回话，只是抬眼深深地看了秦暮修一眼，像是要把秦暮修的样子永远刻在心底一样。 宋远慰回忆起刚刚晕过去的几分钟里，他看见的东西。 场景就和之前秦暮修把心脏挖给他时一模一样，可这次站在他面前的是主系统。 从主系统那里，宋远慰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以及主系统再次将他召回的原因。 原来自从宋远慰离开，秦暮修就一直在破坏剧情世界的秩序，他甚至不惜让自己一遍遍地死去又重生，也不肯按照主系统的安排走完所有剧情。 为了维持剧情世界的秩序，主系统本想将他抹杀，但秦暮修执念太深，即使肉身被销毁，灵魂也一直飘荡在这世界，不肯离去也不会消亡。 他一直在寻找离开这个世界出去的办法，所以即使变成一缕残魂，他也依旧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上不断寻觅。 剧情因为他而崩坏，这个小世界也因为秦暮修而彻底崩塌，主系统原本已经打算将这个世界彻底封存，任凭它自生自灭。 可某天，主系统无意间翻开这个世界，却发现，那缕残魂凭借着自己的意志，竟然将原本崩坏的世界秩序重新建立起来，他渐渐衍生出自我意识，甚至已经快要找到从这个世界离开的办法。 一旦小世界的界限被打破，各个平行时空之间的秩序就会完全崩坏，这样的后果，是主系统也不能承受的。 它无法想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执念怎么可以深到这种地步，更后悔当年为什么要把001送到秦暮修身边。 更后悔001产生自我意识竟然想要拯救深陷剧情之中，原本就应该死去的秦暮修。 主系统不理解什么是感情，更不知道为什么感情可以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它只知道，唯有001回来或许秦暮修的灵魂才能安息，或许所有平行世界的秩序才得以维护。 所以，主系统将宋远慰召了回来。 既然秦暮修不死不灭是为了宋远慰，那就让宋远慰来带他走向死亡，这是主系统根据算法能推演出来的最佳答案。 可事情的发展还是超乎主系统预料。 【人类的感情真是很麻烦的东西，当年我设计你的时候为你植入了很多算法来观察并收集人类的情感，没有心脏本意是想看看能否通过设计一颗电子心脏让系统获得更高级的情感感知系统。】 【可我错了，人类的情感依旧无法用算法和数据来体现，而你却因为获得了心脏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这太奇怪了，明明……明明数据告诉我，人类的求生意识很强，心脏和生命都是人类最重要的器官，不会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去换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我不理解这个世界的剧情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他不肯死亡，只有你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去死】 主系统的声音苍老又幽远，它将期秦暮修在剧情中一遍遍死亡，一遍遍接受惩罚，又不断重建秩序，寻找能从这里出去的画面放给宋远慰看。 宋远慰盯着屏幕上的秦暮修，看着他一遍遍痛苦地离去又重生，看着他一遍遍在某个剧情节点回到某个特定的地方，买下那支老旧的手机，然后颤抖着输入一串代码。 无数个深夜，秦暮修就一遍遍播放着那段录音自虐般听了一次又一次。 心脏好像被无数把钢刀插得四处漏风，酸胀无比。 【只要他走完所有剧情，按照安排好的方式死去，就能结束轮回，可他偏偏还是破坏了剧情，只有你能让他彻底放弃活下去，算法显示，最佳办法就是你们再次回到剧情中，让剧情合理并且死亡。】 【可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我无法预判秦暮修究竟还会做出什么。】 宋远慰闻言，暗骂了一声傻逼，可他四肢僵硬着愣是缓了好久才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剧情合理并且达成你想要的结果呢？” 主系统顿了顿，【说说看，应该没有比算法推荐的更加合理的解决办法。】 “我代替秦暮修留在这里修补剧情。”宋远慰道。 【不行，】主系统立马拒绝，【秦暮修在当前节点要是不死亡这段剧情不结束，剧情轮回也不会重启并且你也不是他，不能够代替他。】 “首先，我拥有和秦暮修一样的记忆，一样的心脏甚至是容貌，其次，我会让他死在这里，但我自愿将你答应给我的奖励换给秦暮修。” “让他成为我，活下去，而我，自愿成为秦暮修并且代替他完成剧情轮回，最终死去。”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宋远慰收回了视线，声音有些颤抖：“我都知道了，秦暮修……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不和我说，什么都不和我说，明明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一起面对的。” 秦暮修听他这样说，心都跟着揪了起来，他上前一步，用血淋淋的双手把宋远慰抱在怀里。 “你不需要面对这些，宋远慰，你什么都不需要面对，交给我好吗？全都交给我好吗，我只要你相信我……” 秦暮修的脑袋垂着，深深埋在宋远慰颈窝中，有些贪婪地吸了吸宋远慰身上的味道。 宋远慰沉默几秒，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秦暮修身上很快便和着血水消失不见。 “好……”宋远慰说，“我相信你，秦暮修，我们一起……活下去，好吗？” 宋远慰说着，秦暮修却把他抱得更紧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漫漫黄沙，连天炮火，留给两人拥抱的时间也仅有短短十秒。 他们缓缓松开彼此，又深深望了彼此一眼，随后出发了。 两人各怀心事，想的却都是要让自己的爱人……活下去，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前线，凌星文赶到的时候，情况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士兵们虽然慌乱了一瞬，但很快便被一道号令稳住了心神。 而那个站出来的人正是浑身中了麻药尚未缓过来的宴观鸣。 半边身子都不听使唤，但他依旧拿得动枪，喊得出声音。 身后的指挥台被炸但他不相信凌星文死了，他知道，现在的他只能暂时帮凌星文稳住战局——虽然他的官职不如凌星文，但凌家的士兵在这段时间里也都把他当成自家少爷的好朋友。 如果说非要找一个人来稳住军心的话，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哪怕他半身不遂，哪怕他会战死在前线，但他不怕，就如同凌星文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战士一样，他也不会放弃保护令星文想保护的一切。 他的爱人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omega，是顶天立地，坚毅勇敢的凌将军，只要他撑住了，凌星文就一定会回来。 异化体的攻势很猛，但宴观鸣每天待在凌星文身边，周围的士兵早就认识他了，再加上他冷静沉着的指挥，除了冲锋在前的，剩下留守后方的人此刻也都镇定下来。 虽然没能逆转局势，但……好歹也没让前线失守。 凌星文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宴观鸣半瘫着身子歪斜着倒在指挥台上，整个人急得满头大汗还得抽空去操作飞船上的炮台。 飞船也没多好，顶都被炮弹掀飞了，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指挥台，看起来凄凉又滑稽。 “宴观鸣……” 他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僵硬的身子连转头都做不到，可他还是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凌星文。 他没死……真的、没死…… 眼泪几乎瞬间将双眼模糊。 两人相视一眼便什么都懂了，不必多少自然而然开始配合着攻防。 可用的兵力不多，补给也不能及时送达，就连炮台都被人为控制，无法发挥作用。 好像已经是必死之局。 既然如此……那不如比比谁更豁得出去。 凌星文快速集结了一队跟了凌虞很多年经验丰富的敢死队，打算直接突进异化体阵营，打算来一个擒贼先擒王。 弗林早死了，屠温拖到现在还没亮出底牌估计是在等277星的支援。 李弘盛的任何突然撤走对它来说既是机会也可能是陷阱，屠温显然也拿不准李弘盛会在哪偷袭，所以只能一边打一边试探，不敢把所有兵力都压在一起拼出条活路。 这对凌星文来说是好消息，只要屠温尚有顾忌，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小队集结好的时候，秦暮修也赶了过来，为免被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宋远慰还是先回了秦暮修脑袋里。 秦暮修在两人身边站定，但宴观鸣和凌星文没空理他，因为他正忙着和凌星文争到底是谁带队突袭。 现在秦暮修来了，直接让两人不用争，他带队过去，凌星文必须留下，而宴观鸣半身不遂，谁去都不合适。 秦暮修态度强硬，两人拒绝不了，自然只能答应下来。 走上战场前夕，秦暮修转头看了两人一眼。 他们都清楚，此去或许……有去无回。 但每个人都身陷这场旋涡，有去无回的，又何止秦暮修一人。 只能祈祷彼此平安就好…… 第84章 第 84 章 秦暮修带着二十人从…… 秦暮修带着二十人从飞船离开, 杀到屠温面前的时，身边仅剩五人。 他们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一路杀进来, 几人的身体都已经熬到了极限, 腺体察觉到他们此刻的危险, 纷纷释放出信息素刺激大脑，提醒他们此刻身体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 秦暮修也不例外，但他的信息素味道要比别人淡很多，所以此刻萦绕在鼻尖的，都是周围几个士兵信息素的味道。 屠温原本没察觉到几人身影的，却因为空气中这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转头看来。 身后立着六人, 除了为首的秦暮修尚且能辨认出人形, 其余几人都差不多只剩一口气强撑着。 护在屠温周围的异化体们纷纷拔了枪正准备反击, 却被屠温及时阻止：“别伤害这个小异种。” 他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秦暮修, 隐约泛起一些兴奋诡异的光芒。 几个士兵听见屠温这么说, 脸上神色一变, 拧眉瞥了秦暮修一眼。 “真没想到这种情况你还能带人杀进来, 看来我们的小异种还真是天生的战争机器呢……”屠温扬手, 将手上染血的枪随意一擦，然后上前几步。 站在秦暮修身边的几人见状, 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提起手中的枪。 屠温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困兽一般眼神倔强的几人, “都是血气方刚的战士, 只可惜，你们的联邦早就不值得你们为它拼命了。” “不如……”屠温盯着几人看了一眼，神态十分认真, “你们加入我的阵营怎么样？李弘盛那个贪生怕死的小子根本没想让你们活，等我打进去了，你们也会成为脚下这些黄沙中的一粒，不如现在站我身边，尚有一线生机。” 屠温话音刚落，站在秦暮修身边的一个士兵却突然啐了一口，大骂它异想天开。 可图文却不为所动，而是抬眼看向秦暮修，“啊……他们不同意呢，这可怎么办才好，我的小异种？” 士兵们并不知道秦暮修的真实身份，甚至不知道异种是什么，但此刻听见屠温对他这副语气，心底疑云四起。 而秦暮修则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紧握起。 宋远慰察觉到秦暮修的情绪变化，心脏不由得跳快了几分，隐约猜到了秦暮修到底想干什么。 “李弘盛如果赢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不会放任一个随时会威胁他地位的小异种存在” “你帮我弄来了异种们标本的地址，作为报答我自然也不会怪罪你杀了我这么多孩子，只要……你肯归降于我。” 屠温还在继续争取，毕竟当时他们抢出来的那些异种里，唯一活着那只也在离开基地实验室之后很快死亡。 现在世界上仅存的一个异种便是眼前的秦暮修了，屠温需要他，或许他的身上就藏着让异种们重新变回人类的基因密码。 即使秦暮修今天没来屠温打进去的第一件事也是要活捉秦暮修的。 所以，现在人站在他面前，他又怎么能不争取呢？更何况这个小异种之前还帮过他。 屠温的话说完，周遭陷入了四一班的沉寂，站在秦暮修身边的士兵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枪，有些紧张地期待着秦暮修的答案。 他们跟着秦暮修一路打进来，自然是见识过秦暮修屠杀异化体时候的凶狠模样，他那不要命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投诚敌人的模样。 可是…… 秦暮修却一扬手，将自己的枪一把扔进黄沙之中。 枪口直插沙地之中，撞到沙子底下埋藏的炮弹碎片，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秦暮修身边的士兵们见状，纷纷瞪大了眼睛，谁也不敢相信与他们一起厮杀进来的人会被敌人三言两语就说得缴械投降。 几人尚未反应过来，屠温便哈哈一笑，看向秦暮修的眼神里带了些欣赏的意味。 看到这，宋远慰也大概明白秦暮修想要干什么了。 士兵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举枪想要解决这个突然变卦的叛徒。 可枪都还没能举起来，对面的异化体就已经将枪口对准了几人的脑袋。 “我带你绕过前线，进入277星，但我只有一个要求。”秦暮修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够在场所有人都听清他话里的内容。 屠温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在考虑这个异种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秦暮修却上前两步，走到了双方阵营中间。 “炮台侧方一处指挥室被炸毁，从那后面有一条路可以直达277星内部。” 一句话，在场的士兵们瞬间脸都绿了，秦暮修说的那条路正是刚刚李弘盛的人撤退那条路，而被指挥台被炸毁完全是意外，因此异化体们此刻还没反应过来那地方已经被打出一条缺口。 见士兵们面如死灰，屠温瞬间明白过来秦暮修说的是真话。 于是他轻蔑一笑，命人上前将秦暮修‘带’了过来。 可他却没打算放过那五个士兵，刚要下令屠杀却被秦暮修看穿意图。 “我说过，放了他们，否则死在这里的会是六个人。”秦暮修冷飕飕的声音传来，屠温道也真的没再动手。 区区五个快死的士兵罢了，放走了又何妨，他们走回前线的时间都够屠温带人突围进去，只要和277行内部的异化体一汇合，他的大部队将势不可挡地攻入首都星…… 于是，茫茫沙漠之上，炮火渐歇。 凌星文眼看着前方异化体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还以为是秦暮修成功了，于是喜出望外，细细观察几分钟之后，刚要下令全面进攻，却看见黄沙之上，有几道身影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朝前线奔来。 五人之中却没有秦暮修的身影。 凌星文见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而另一边，异化体的大部队已经在秦暮修的带领下迫近277星基地。 “万一它们真的打进去怎么办？”宋远慰眼看着大部队渐渐逼近277星，而屠温脸上也渐渐变得兴奋起来，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怵。 “不会的，”期待暮修目视前方，语气肯定，“李弘盛既然没打算让前线的人活着出来，就必然留了后手，并且他一定做了能彻底解决所有异化体的打算，否则……哪怕有一只异化体在这场战争中活了下来他的地位都岌岌可危。” 秦暮修这么解释着，宋远慰大概也想通了秦暮修这么做的原因。 李弘盛既然做好了准备，就必然会全力以赴，而屠温此行也必然是要和李弘盛拼个你死我活，两相争斗，不一定谁输谁赢。 而留下那五个士兵，或许也只有一个原因——让他们回去将秦暮修的所作所为告诉凌星文。 一个人说，凌星文或许不会相信，可是五个人…… 他不信也得信。 秦暮修这一步棋，把所有人都算在其中，包括他自己。 “你说的计划，就是这个吗？临阵叛逃，让凌星文不得不杀你？”宋远慰问。 秦暮闻言，低垂的眉眼掩下一些复杂的情绪，隔了几秒才开口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人不择手段，阴险至极，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人都能出卖？” 宋远慰还什么都没说，秦暮修倒是先自我批评起来了。 “凌星文一个人在前线，未必能撑得住异化体一步步的进攻，而李弘盛又把他的炮台停了，此战如果继续下去，只怕前线无人生还。” “而你将异化体们引去后方，一来给了前线士兵们一线生机，二来李弘盛必然不会让异化体们两头汇合，因此他会拼尽全力，但屠温此时的实力也不算弱，两人不一定谁死谁活。” “李弘盛赢，必定元气大伤，凌星文带着修整好的部队回来，也尚且能够应对，屠温赢，凌星文联合277星内凌虞的人也尚能将异化体控制住。” “这场谋划里，你本就只打算牺牲你自己，不是吗？” 宋远慰的声音不疾不徐，秦暮修闻言，呼吸猛地一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良久才缓缓松开。 “你都看出来了。” “秦暮修，”宋远慰喊他，却没了后话。 秦暮修嗯了一声，也没了后话。 凌虞被押在会议室，骂了李弘盛整整两个小时，一同陪着在里面的秦开正和李成杰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风。 两人边走边聊，连走到基地监控区域边缘都没发现，秦开正问了个什么问题，李成杰回答道一半话头却突然顿住。 “你不是你儿子吗？”李成杰道。 秦开正闻言，眯了眯眼，抬头看去，果真发现了秦暮修的身影，他心道不好，连忙转身想要去通报消息，可没走两步，身后却猛地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声。 随即，秦开正的脚步顿在原地，他低头看去，胸口处却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睁大了眼睛直直倒了下去，一头栽倒在地上。 而他身边很快倒下来一具尸体，正是李成杰。 两人的尸体被当成进入277星基地的地毯，谁来都踩一脚，到最后直接成了一滩烂泥。 当然，最先踩过两人的，正是秦暮修。 窗外的枪声同样引起了基地内部所有人的注意。 随即，警报声响起，画面内突然多出了一些红眼睛的怪物，监控室的人差点惊得从椅子上掉下来。 消息通报至会议室的时候，凌虞还在对着李盛一顿输出，但听见异化体已经迫近基地的时候，凌虞整个人猛地愣住，向来桀骜不驯的人此刻却忽然慌了神。 “攻进来了？怎么这么快？小文……小文呢！”凌虞激动得想要站起身来，可肩膀却被人死死按住，硬生生把她按稳在椅子上。 李弘盛被她吵得皱了皱眉，却直觉事情不对，于是匆忙转身出了会议室，直奔指挥处去了。 前线兵力少说也还能撑两个小时，凌星文怎么会在这时候放弃？还是说……他已经死了？ 李弘盛来不及多想，人已经快步走进了指挥室。 而此时，外面布防的士兵已经和第一波异化体打了起来。 炮火声迫近，凌虞不可置信地听着，心里各种不好的猜想轮番转了个遍，她开始拼命挣扎，毕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凌虞真想动手的话两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计划明明就快成功了，她苦口婆心劝了凌星文那么久，他才愿意配合自己去扳倒李弘盛。 明明只需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能赢的，为什么凌星文没有撑住，他怎么会死……怎么会？ 凌虞现在已经没办法冷静思考了，那是凌星文，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怎么能这么蠢，明知道和李弘盛斗必然是两败俱伤，可她不甘心，不甘心被人威胁，也不甘心自己的儿子从此要被这么一个人渣缠着。 可现在……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凌星文不想要的，她全都不想逼着他去做了……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就好，没什么比得上活着更重要了…… 挣扎间，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开。 十几分钟之后，会议室的人被全部解决，秦暮修带着晕倒的凌虞离开时，接到基地受袭，匆忙赶回来的赵煜却只来得及从会议室那奄奄一息的士兵嘴里问出是秦暮修叛变带走了凌虞。 “好不容易走出沙漠，现在又回来了。”宋远慰看着秦暮修把凌虞带着又来到一处黄沙漫天的地方不由得感慨一句。 “这地方人少，不容易被发现，也不容易被战火波及。”秦暮修倒是很冷静地和宋远慰解释道。 “你说……凌星文真能找过来吗？” “能。”秦暮修语气肯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回答了宋远慰的问题。 凌虞并未受伤，只是被下了一点点药睡了过去，秦暮修找了些干草，在地上铺了片干净的地方出来，让凌虞能够舒服坐在上面。 秦暮修找了处地方坐下，浑身的紧绷的肌肉在此刻松懈下来，痛感才渐渐上涌，侵袭着神经。 “能出来陪陪我吗？我想……看看你的脸。”秦暮修道。 宋远慰知道秦暮修这是怕他疼，于是也没拒绝，直接出现在了秦暮修面前。 秦暮修曲着一条腿，背靠一块巨石，浑身上下都是血污和被炮弹划破的伤口。 宋远慰就这么站着，低垂眼眸朝他看去，眼底的心疼盖都盖不住。 秦暮修却淡淡一笑，拍了拍自己还算干净的大腿根，“坐这吧，这里干净。” 宋远慰倒是没想到秦暮修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于是也没理会他的话，缓缓蹲下身去，拉起了秦暮修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手臂。 “很疼吧？”宋远慰没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秦暮修。 本以为秦暮修会嘴硬说不痛的，可他却委委屈屈地将自己的手抬了抬：“当然疼了，除非……你给我吹一吹。” 秦暮修尾调上扬，还想着逗一逗宋远慰，好再看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 可谁知……宋远慰却低下头来，真的轻轻吹了吹，模样认真又投入，纤长的睫毛扑闪着，带起的微风似乎吹进秦暮修心尖，带起一阵痒意。 盯着宋远慰认真的侧脸，秦暮修立马红了脸，却没有声张在，只是静静看着宋远慰一点点，一点点地为他抚慰着伤口。 宋远慰腮帮子都吹疼了，才缓缓抬起头来，却和秦暮修幽深的眸子对上。 他尴尬了一瞬，刚要起身却被秦暮修拦腰抱住，揽进怀里。 宋远慰身子僵硬一瞬，倒是没有挣扎。 秦暮修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宋远慰肩膀上，随后……锁骨处传来一阵痛感。 “嘶……你……你干嘛咬我？”虽然疼，但宋远慰并未推开秦暮修的脑袋。 秦暮修咬够了，直起脑袋来，盯着那片湿淋淋的牙印，又凑上去在上面落下一吻。 “打个标记，免得和别人跑了。” 如此幼稚的话，倒是听得宋远慰有些想笑，唇角的弧度勾起，却又瞬间凝固。 沉默几秒，宋远慰才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不会和别人跑的，这颗心都是你给的，它是你的，也只会是你的。” 不会说情话的人一开口便砸得秦暮修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他不知道宋远慰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好得让他……都不忍心和宋远慰分开了。 他收紧手臂，把宋远慰又重新抱紧在怀里，用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的力度。 “你这样，让我怎么舍得和你分开？” “不过幸好……我们只用分开一小段时间，我会找到你的，宋远慰，所以你不准忘了我，也不准爱上别人，更不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否则只要我找到你，我就……” 秦暮修的话卡在这，没了下文。 “你就怎么样？”宋远慰没忍住开口问道。 “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一睡觉我就去你梦里，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浑身咬满牙印，疼死你。” 这下，宋远慰是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真是很坏了，到时候我就去请个道士来家里把你抓起来。”宋远慰竟也配合着秦暮修开玩笑。 秦暮修闻言，脑袋埋在宋远慰颈窝，闷闷笑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良久，他才开口道：“如果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宋远慰鼻尖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聚了起来，转了好几圈却强忍着没有掉出来。 “你不是说，你会找到我的吗？我会……会一直等着你，一定要找到我，好吗？” “如果我很笨，一直找不到你，又该怎么办呢？我们会错过好多好多年，要是我变成一个老头，满脸皱纹，丑得看不下去了，你还会要我吗？”秦暮修问。 “不会的，我们共同拥有的心脏，会指引你找到我的，只要你靠近我它就会立马认出你，它永远为你跳动。” 言毕，秦暮修紧抱着宋远慰的手终于松了些，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宋远慰能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濡湿，那是秦暮修的眼泪。 凌星文赶来的时候，宋远慰的时间已经用完了，他重新回到秦暮修的身体里，就好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秦暮修站了起来，浑身的伤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 凌星文一眼便看见了躺倒在地上的凌虞，以及站在凌虞身边的秦暮修，他狂奔的脚步终于放慢了些。 已是傍晚，残阳似火，两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映在黄沙之上。 凌星文赶到277基地的时候，屠温已经带人踏平了基地，异化体们长久积攒的怨气在此刻全然释放在李弘盛身上。 那些原本准备用来对付异化体的病毒炮弹，最终被全部用在了李弘盛自己身上。 他死状惨烈，凌星文甚至没敢仔细去看他的脸。 异化体经此一役元气大伤，虽有277星内部势力接应，却已经难成气候。 凌星文的人和赵煜汇合之后，很快稳住了局势，联邦也传来消息，各个星球的支援正在来的路上。 尘埃落定，赵煜却说，秦暮修绑走了凌虞。 在得知前线的情况之后，赵煜简直恨不得立刻把秦暮修抓出来扒皮抽筋，扬言他肯定是记恨凌虞曾经想要把凌星文的腺体切给他，所以才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 凌星文听他骂着，心里却在想秦暮修究竟会去什么地方。 最终，凌星文在记忆深处，捞起一小片回忆。 是一次闲聊，秦暮修半开玩笑地和他说：“如果哪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不要犹豫，直接开枪打死我，夕阳会和我一同死去。” 那时候凌星文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现在，他想他知道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凌星文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 还是秦暮修先开了口：“来了？枪里的子弹带够了吗？” 语气就像是在和凌星文谈论今天的天气。 这场景无比熟悉，但凌星文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 “你是有理由的，对不对？告诉我，我不信你会临阵倒戈，更不相信你会因为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绑架我妈，只要你说我就信。” 凌星文虽然是在质问秦暮修，但他心里从没怀疑过，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秦暮修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可秦暮修却说：“没什么理由，我只是来完成我应该完成的任务，现在任务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凌星文闻言，站在原地呆愣几秒，似乎有些不明白秦暮修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说什么胡话呢？”他问。 秦暮修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节奏弱了下去。 他皱了皱眉，却已经来不及多想，他必须在太阳落山前死去。 可……偏偏这时候，秦暮修眉头猛地一跳，好像有什么他不可控制的事情即将发生，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尝试着呼唤了宋远慰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答。 一瞬间，秦暮修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却见对面的凌星文双目无神，像是一具被控制的行尸走肉般缓缓抬起了枪口，对准秦暮修。 扳机扣动的瞬间，秦暮修终于听见宋远慰的声音， 而他说的是——对不起，秦暮修。 太阳燃尽最后一丝光亮时，子弹贯穿胸膛，秦暮修瞬间失去了意识。 【正文完】 第85章 第 85 章 正文完 秦暮修猛地睁开眼来, 他躺倒在地上，冰冷的地板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房间刺眼的白光晃得他皱起了眉。 胸腔还残留着剧痛的余味, 他还没回过神来, 一滴眼泪却已经从眼角滑落。 他撑着身子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脚边却踢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秦暮修抬眼看去，发现是一只小胖狗的毛绒玩偶，表情呆傻，浑身就跟充了气的皮球一样，鼓鼓囊囊。 他伸手将那只胖狗玩偶抓过来捏在手里细细看了眼才把小狗团扔回床上。 手边的手机亮了几下，秦暮修拿起, 手机却自动识别他的面容, 直接解锁了。 屏幕上黑底白字, 是一本书的封面, 只有四个字——《星际领主》 秦暮修皱眉看了几眼, 视线才落在顶上弹出来的互动消息。 许愿成为我cp的床回复了您：怎么会有这么团结的评论区？博主不会真去看了吧？不敢想他看完该有多绝望~ 秦暮修长指一点, 直接跳转进了一个社交平台。 上面显示互动消息已经积攒到了999+ 秦暮修点进去随便浏览了几句, 随后便收起手机, 从地板上站起身来。 他环顾四周一圈, 视线落在床角堆着的一团乱糟糟的衣服上。 今天是周末，他应该要去洗衣服才对, 明天——明天还要上班。 洗衣机响起嗡鸣的时候, 秦暮修抬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四目相对。 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画面, 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秦暮修走出房间, 口袋里的手机却又震了震，本以为又是那条帖子的回复，结果打开一看竟然是手机到账提示。 只淡淡看了一眼, 秦暮修便把手机重新揣会口袋。 天气很好，出租屋里却泛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秦暮修干脆把窗户全打开，然后撸起袖子把房间里里外外洗刷一遍。 房间不算大，但书桌上放着很多杂乱的东西，秦暮修动手收拾的时候还从里面翻出一张不知奥什么时候就被遗忘在这里的身份证。 可……身份证上的名字为什么姓宋？ 秦暮修眨巴两下眼睛，才发现是自己眼花了。 收起遗落的身份证，秦暮修又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折好放回去。 忙了一整天，从天亮干到天黑，秦暮修没让自己闲下来哪怕一秒钟。 晚饭也懒得吃，打扫完干脆洗了澡瘫在床上玩手机。 被子上是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淡，秦暮修细细闻着，很快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就好像他只是过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秦暮修辞掉了那个工资不高的实习生工作，重新找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公司，薪资依旧不高，但好在时间自由。 他每个星期都会在这座城市乱逛，街角巷尾，只要能遇见人的地方，他都去。 那个福利院他也回去看过，院长年纪大了，福利院的事情就都交给他的儿子去办，老人家也因为身体不好住了院。 秦暮修每次去看他，他总神志不清地喊秦暮修小宋。 院长也姓宋，秦暮修每次听他这么喊，都会应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不清醒把他当成他儿子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竟然刮起了大风，正是春天，道路两旁种了不少樱花树。 前几天天气好，气温也适宜，到两旁的樱花们开得正盛，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却将天上的乌云全都刮在一起，起，眼看就要联手降下一场大雨。 飘摇的风将满树粉嫩嫩的花瓣无情地从树上摘下，又顽劣地超空中一撒，让花瓣铺了满满一路。 秦暮修踩着挂落的花瓣缓缓朝前走着，黑色风衣被大风刮得猎猎作响，眼看就要下雨，街上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行色匆匆地王建筑物里赶，生怕被淋了雨。 只有秦暮修一个人还不疾不徐地走在街道上，似乎根本没察觉到要下雨。 好在大雨降临前夕，他终于走到了樱花大道的尽头，拐过这条小巷便到他租住的地方。 天上一道惊雷劈下，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秦暮修才刚转身拐进那条小巷，怀里却突然撞进一道清瘦的身影。 可那人没有和他说抱歉，更没有撤开，只是在他怀里，仰头看他。 兴许是撞晕了脑袋，撞痛了鼻尖，总之那人抬头看向秦暮修的时候，鼻尖通红，连眼尾都染上一层薄红。 秦暮修就这么垂着眼睛看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抱歉，借过一下。” 秦暮修说完，后撤一步，随后绕过那个奇怪的人朝着他的出租屋走去。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雨势大了起来，夹杂着零星的花瓣打在宋远慰身上，冰冷的温度似乎要将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呆在原地，静静看着秦暮修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喊他，可他刚回来，嗓子沙哑得要命，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泪混着雨水从脸上滑落，苍白的脸上唯有一双红唇止不住颤抖着。 他站在原地，又想起那天自己在主系统的帮助下控制了凌星文的身体，一枪打中秦暮修胸膛的场景。 宋远慰就这么看着秦暮缓缓倒在了黄沙之上，胸口那处缺口呼啦啦的往外冒着血。 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将宋远慰淹没。 他待在凌星文身体里，不敢去看秦暮修的脸，仅仅是动手打死秦暮修就已经耗尽了宋远慰所有的力气。 宋远慰缓了好久好久，才发现凌星文也正看着秦暮修的尸体发愣，手中的枪也早就脱手落在黄沙上。 他稳住心神，和凌星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讲了一遍，又说秦暮修只是去了别的地方，他会好好的，自由的活下去。 凌星文听他说完，久久不曾回过神来，“他真的还会在另一个世界活过来吗？”凌星文问。 宋远慰沉默半晌，语气肯定道：“会的，一定会的。” 随后，凌星文在沙漠上站了好久，静静看着秦暮修的尸体，直到宴观鸣找来，劝了好久才把人带走。 两人离开后，宋远慰从凌星文身体里出来，留在了秦暮修身边。 主系统也没违背两人的约定，夜幕降临，天边月亮高悬之时，沙漠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就如同当初他离开秦暮修回到现实世界时那样。 主系统将他和秦暮修的躯体拉进一片虚空当中。 茫白的背景下，主系统最后一次向他确定是不是真的要把自己重生的宝贵机会让给秦暮修。 宋远慰机械又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后缓步朝秦暮修走去，如同踩在刀尖上，带着刺痛的余味。 他在秦暮修身边停下脚步，蹲下身去，把秦暮修的身子抱在怀里。 秦暮修鲜红的血渐渐将宋远慰身上的衣服染成暗红的颜色如同一朵开在胸膛之上，热烈又孤寂的鲜花。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现在……光是看见秦暮修的脸，宋远慰都感觉自己的泪腺像是坏掉的水龙头，只知道哗啦啦往外淌眼泪。 【我遵守我们的约定将他送到你的世界，用你为他定制好的身份活下去，但……我无法保证他会留有现在的记忆，就如同当初你忘了这里的一切，他或许也不会记得。】 主系统那道冰冷的电子音落在宋远慰耳朵里，刺得他耳朵根生疼。 但……不记得或许是件好事吧，宋远慰想，既然离开了这里，就该和这里彻底断干净，他困在这地方太久了，或许忘记才是自由的开始。 这一次，换我来给你自由，要好好活下去，去体验热烈的人生，不要再被任何事情困在原地。 秦暮修宋远慰亲自送进了黑洞。 他从主系统那里看到了秦暮修醒来后的一系列举动，除了一开始那滴眼泪，秦暮修似乎并没有对新身份产生任何怀疑。 他适应的很好，也意味着宋远慰这个人被他从记忆里彻底抹除。 宋远慰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仔仔细细的盯着里面那张属于秦暮修的脸，直到主系统提醒他，世界已经重启，他必须去完成他的使命。 此去，宋远慰早已知晓自己的结局，心中满是坦然，只是心脏的某一处总是隐隐作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宋远慰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谁。 他走入新世界之前，转头深深看了眼秦暮修的脸，似乎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在心底，画进灵魂深处。 画面中的秦暮修也正好抬头，两人无声对视一眼，宋远慰终于狠下心来，转头离去。 他回到了秦暮修出生的时候，用秦暮修的身份活了下去。 但这一次，宋远慰没有挣扎也没有逃跑，故事里的蝰蛇和陈安没再出现，他还是从小被秦屿欺负，被秦开正当成一个高价试验品，最终又和凌星文成为好朋友。 他经历着秦暮修所经历的一切，却也越发能理解秦暮修为什么会爱上自己。 站在秦暮修的角度上，待在秦家那段日子真是好难熬好难熬的时光。 宋远慰即使知道一切，却也还是差点熬不住，要是没有那个系统001，或许一开始秦暮修就根本活不下去吧…… 越是了解秦暮修的过去，宋远慰就越是心疼。 可是……他再也见不到秦暮修了。 宋远慰按照原著的轨迹，没有逃跑也没有遇见被绑架的陈安和被抛弃的蝰蛇。 很多年以后他来到军校，遇见了凌宁文，才听说了联邦军校里关于蝰蛇的消息。 他提前申请去了前线，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二十岁便被联邦授予中将称号，成为联邦军队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新闻里每天都播报关于他的采访和报道，联邦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他，只不过这次，他的名字不再是蝰蛇，更不是陈贱。 他叫——陈锦安。 外界都传他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弟弟，带在身边养了很久，最终为了让弟弟安心养病，陈锦安在事业巅峰时辞去了中将一职，带着弟弟去了个风景优美的星球隐居。 在军校里，宋远慰也认识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凌家小少爷，并且顺利和他成为好朋友。 只是这位凌家少爷好像又和之前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宋远慰也说不上来。 总之最后，他还是和凌星文决裂了，并且按照原著安排，死在了凌星文的枪下。 子弹贯穿胸膛，却独独避开了心脏。 宋远慰死了，死得透透的，生前那不争气的脑袋里想的还全是秦暮修的脸。 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检测到宿主丧失生命体征，符合生命险保险范畴，正在启动保险程序……】 “？” 什么生命险？他什么时候买的保险？ 【宿主入职本部门时，系统自动为您购买了六险二金，包括养老，生命，生育，生存，生活，生生不息险……】 “……意思是我不用死了？”宋远慰瞬间拔高了音量。 【准确来说是这样的。】 然后…… 然后他就活了过来，还被主系统扔回了原本的世界。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系统部门如今人满为患，暂时不需要这么多人，而剧情又早已完成闭环，所以只能把宋远慰遣送回原世界。 宋远慰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一处小巷中央。 好在大雨天没什么人看见，不然他明天就得上社会新闻。 幸福来得太突然，宋远慰激动得转身就想跑去找秦暮修，可一抬腿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又结实的怀抱。 那股熟悉的香味袭来的瞬间，宋远慰的脑子都还没缓过神来，眼泪倒先掉了下来。 他愣在原地，那人也不肯后退半步，他察觉到那人的身子有片刻僵硬，于是缓缓抬起头来。 可宋远慰满心欢喜，对上的却是一双冷静到陌生的眸子。 秦暮修就这么低垂着眼睛看他，眼神里再没了当初的炽热和浓到化不开的深情，有的只是一脸淡漠和被陌生人冲撞的无奈。 “抱歉，借过一下。”秦暮修薄唇轻启，随后绕过他走远了。 宋远慰愣在原地，缓了好久才想起来，秦暮修现在根本不记得他。 是啊……秦暮修已经有了新的人生，他已经完全……完全忘了他。 重生的喜悦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心痛却已经漫上胸膛。 宋远慰有些撑不住缓缓蹲了下去。 混蛋……该死的大混蛋，说忘就忘的大混蛋，还说什么不准宋远慰忘了他可结果呢？ 当初就该也咬他一口，最好把骨头都咬碎，让他永永远远记得……大混蛋！ 宋远慰越想越委屈，嘴上凶巴巴地骂着，眼泪却恨不得把天上的瓢泼大雨都比过去。 哭了没几秒，头顶的雨却停了。 宋远慰红着一双眼睛仰头看去，却发现秦暮修一席黑色风衣，斜撑一把大伞为他遮去风雨。 “我是混蛋的话，那你是什么？小骗子吗？” 秦暮修的声音依旧冷清，只比刚刚多了几分颤抖的意味。 “我以为你至少会追上来的，可某个小骗子却自己躲在这淋雨，真是……蠢得够可以。” 秦暮修话音刚落，宋远慰就从地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隐隐躁动。 “你……你没忘？你没忘！” 宋远慰的嗓子沙哑得不像话，他站在原地，脑袋都还有些眩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暮修没说话，只撑着伞上前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他垂眸，感受着那阵强烈的心跳眼眶渐渐泛红。 “我在找你，满世界找你，可我找不到你，我不敢离开，这里，我怕有一天你回来了，来找我，可我却不在这里……” “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可你总是不出现。” “我总梦见你，可梦里，只能看见你的背影，我越想抓住你，你离我就越远，好狠的心，宋远慰，你好狠的心……” 秦暮修说着，终于将宋远慰的身子抱进怀里，那把大伞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却也盖不住此刻两人心跳的声音。 见到宋远慰的第一眼，秦暮修浑身都僵硬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没办法冷静地思考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秦暮修一遍遍地做梦，一遍遍地梦见宋远慰，却又一遍遍的失去他。 以至于，当宋远慰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秦暮修反倒怯懦了。 他不敢伸出手，害怕宋远慰会再次离他而去。 可转身离开的时候，秦暮修听见了。 听见他死寂的胸腔里，传来阵阵剧烈的心跳声。 一下下，越来越猛烈，越来越激动，提醒着他，是宋远慰，他回来，他真的……回来了。 “宋远慰……”秦暮修哽咽着喊他。 宋远慰嗯了一声，抬手回抱住秦暮修。 骤雨方歇，天光破出层云，终于照进暗巷，落在相拥的爱人身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