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孤女不好惹,风流公爷请闪开!》 第31章 想与他无缘再见?祖母兴师问罪! 第三十一章 想与他无缘再见?祖母兴师问罪! 云霁透过车帘看去。 马车所停的位置的确是威远侯府大门。 可是…… 她一眼就看见了虎视眈眈站在侯府门口的刘老夫人和李氏。 在她们身后,跟了乌压压的一排丫鬟、婆子。 凤眸一凝,云霁就猜出了她们的用意。 怕是她们要找她兴师问罪吧! “怎么?县主怕了?不敢回府?”裴溟辰饶有趣味地盯着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云霁紧抿着下唇,没有出声。 她原先打的主意是先回府拖延一段时间,刚巧就能等到泰安公主出宫来找她。 但眼下,刘老夫人和李氏不安好心,打定了主意要找她麻烦。 她自然能应付一二,可仅凭她和玉竹主仆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侯府那么多丫鬟、婆子,只怕…… “县主可需我出手相助?”看穿她的迟疑,裴溟辰勾了勾唇,故意问道。 让他出手相帮? 云霁睨了他一眼,几乎立马就否定了这个提议。 她才不信裴公爷会好心到出手没有任何条件。 而且,这位裴小公爷还不够给她添乱的! 她才不想一边对付刘老夫人和李氏,一边还要被嘴贱的他气得半死! “不用。”云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紧接着,她立马起身,正当她快掀开车帘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凤眸狐疑地看向他:“裴公爷有话要说?” “县主想好了?”裴溟辰若有所指:“一旦下了马车,要面对的可不止那么简单。” 云霁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固然,若她能拉上这位“名满”京城的裴公爷回府,刘老夫人和李氏定会巴巴地贴上来讨好他,而暂时放弃找她兴师问罪。 只要能稍微拖些时候,就能等到泰安公主出宫,一切柳暗花明。 见她默不作声,裴溟辰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符。 云霁瞬间识出。 “求我。” 求他?! 做梦去吧!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 云霁被他气得发笑,冷眼望着他,一字一句道:“这是我们威远侯府家事,就不劳公爷挂心了。” 这位裴公爷是把她当成了青/楼楚馆里温婉可人的美娇娘,觉得她一遇到难处就会放下身段、放下她所有的骄傲与自尊,不顾一切地求人吗? 大手还试图拦下她,却被云霁毫不留情地拨开。 “我虽为一个弱女子,但远没到低声下气求人的地步,裴公爷还是请回吧!” 她云霁,虽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但她行得正、坐得端,重活一世更无须依仗他人而活! 临在下马车的前一秒,凤眸冰冷的白了他一眼。 “裴公爷,希望我们无缘再见。” 她当真是对裴溟辰的印象差到了极致! 言毕,她迈着毅然的步子,抬手掀开车帘,径直下了马车。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走后,某人阴沉得如同墨汁一般的俊脸。 他难得好心想帮她解围,她不领情便罢了,还冲他摆脸色? 想与他无缘再见? 眸色倏地一暗,裴溟辰沉声唤道:“墨平,入宫。” 他倒要让她看看,什么叫缘分使然! 威远侯府大门。 刘老夫人与李氏眼睁睁地看着云霁从一驾宽敞的马车中走下来,又亲眼见着马车飞快地驶离。 “孽女!你还有脸回来!”刘老夫人将龙头杖敲得震天响。 云霁像个没事人似的,一脸平静地走到她们跟前,屈膝行礼:“见过祖母、叔母。”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吗?” 刘老夫人根本不顾场合,直接就呵斥起来:“你自请去玉虚观清修三个月,眼下不过三、四日,你就敢先斩后奏回京!” “甚至你还敢同那等不三、不四的外男勾搭在一起,败坏我们侯府的名声!” 刘老夫人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愤愤地指着她:“看我今日不、不打……” 李氏连忙搀住她,一个劲地对云霁使眼色:“霁儿,还不快你祖母赔罪?” 赔罪? 云霁“唰”地一下跪倒在刘老夫人身前,语气平淡:“祖母说的是,我罪孽深重、罄竹难书,还请祖母责罚。” 又是这幅做派! “装乖讨巧!”刘老夫人当即啐骂出声:“别以为我会吃你这一套!” 先前她就是信了云霁的鬼话,以为云霁是追悔莫及才主动交出掌家权,还觉得她已经改过自新,知道去玉虚观为阖府上下祈福。 可结果呢? “来人!给我把这孽女拖下去……” 在丫鬟婆子冲上来前,玉竹猛地挡在云霁身前,高声吼道:“老夫人,万万不可啊!” “大小姐此番回京,实则是另有隐情!” “你少替她狡辩!” 刘老夫人半个字都不相信,在她看来,云霁就是故意筹谋回京,故意毁坏威远侯府名声。 身为侯府的老夫人,这是她绝不容许出现的。 偏偏围观的百姓中有不少都对上次李氏为难云霁的事迹印象深刻。 “乐安县主兴许是真有要事才赶回京城的呢?” “为何不听听县主的解释?难道威远侯府就是这么强行给人扣上罪名的吗?” “我看呐,她们就是看县主无父无母,一心想拿捏县主!” 云霁仍旧跪着,腰身挺拔如松,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 寒风席卷而来,吹得她衣裙翻飞,娇小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被百姓指责一气,刘老夫人怒不可遏,当即将龙头杖朝她扔去。 “大胆孽女,今日我就要教会你,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 云霁没有躲闪,直直地迎着龙头杖。 “咚!” 一声闷响,龙头杖兀地砸向她的右臂。 云霁身形一闪,差点倒地。 “大小姐,您没事吧?大小姐?!”玉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连声惊呼。 “我无事。”眸中划过几丝精光,云霁摇摇头,再次跪直身子,用虚弱的嗓音开口:“祖母教训得是。” 最好,能再教训到泰安公主来为止! 算算时间,泰安公主入宫已有多时,再有一会就应当赶来。 “将家法拿上来!今日就要……” 刘老夫人话音未落,威远侯府门前就出现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老夫人且慢!” 众人循声看去,来人是一位面色和蔼的太监。 顶着大家疑惑的目光,太监径直走到了刘老夫人和李氏面前,说明来意:“杂家奉陛下与皇后娘娘之命,特来传乐安县主入宫。” 刘老夫人蓦然面色一僵。 陛下要见云霁这个丫头片子?! 第32章 召她入宫受赏,又见裴公爷! 第三十二章 召她入宫受赏,又见裴公爷! 同刘老夫人一样,李氏的面色也好看不了多少。 她强行挤出几丝笑意,试探性地问:“公公,陛下要见霁儿,不知是为了……” 云霁也诧异地看向这个传话的公公。 依照她对好友泰安公主的了解,既然泰安公主说了会出宫找她,就绝对不会食言。 可现下怎地突然变成了让她入宫? 而且陛下和皇后娘娘还要召见她,这…… 太监扬了扬拂尘,和蔼的面庞瞬间沉了下去。 “杂家奉命前来传召,老夫人与夫人若有异议,不妨同杂家入宫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说个分明?” 公公这话说得可谓是毫不留情了。 让刘老夫人和李氏这对婆媳对视一眼,“唰”地一下扑倒在地。 二人齐声呼道:“臣妇不敢!” 她们哪里敢啊! 质疑陛下和皇后娘娘旨意的帽子一旦扣下来,轻则受几句斥责,重则……项上人头不保! 刘老夫人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跪下了都还不安分,试图为自己辩解:“臣妇只是担忧霁儿犯了什么大错,惹得陛下和皇后娘娘震怒,这才一时口误,还请公公莫怪。” 乐安县主犯了大错? 公公连正眼都不愿分给她们一个,抬脚走到云霁面前,主动将手背递了过去,一脸讨好:“乐安县主,您请起,杂家这就领您入宫。” 公公的举动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前一秒公公还对威远侯府的两位夫人冷眼相待,后一秒怎么转头就对乐安县主如此恭敬? 乐安县主她凭什么?! 尤其是刘老夫人与李氏,看向云霁的目光更像是淬了毒,恨不得当场将她生吞活剥了。 云霁她走的是什么运气? 凭何能得公公青眼呢? 云霁愣了一秒,没有选择搭在公公手背上,而是艰难又惶恐地起身行礼。 右臂传来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蹙起眉心,可她面上却是一片恭谨。 “有劳公公了。” 虽然她不知此次召她入宫有何隐情,但光是瞧着公公对自己的态度,她就可以肯定,应当是好事。 或许跟她救了泰安公主有关! 公公眼底划过一丝欣赏,侧身为她领路:“乐安县主,您请。” 云霁依言照做,登上了宫里派来专门接她的马车。 只是她没有想到,公公的声音自车外响起。 这一次,是替她正名。 “乐安县主救护泰安公主有功,陛下和皇后娘娘召县主入宫受赏!” 话音一落,四下皆惊。 等马车逐渐驶远,众人才反应过来。 “瞧瞧,县主是为救公主才骤然回京的!” “我就说乐安县主品行贵重,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她们根本不听县主解释,一心想给县主扣上罪名!这样的妇人心思歹毒,枉为威远侯府之人……” 百姓们的议论纷纷,对刘老夫人和李氏的指责不绝于耳。 刘老夫人自打长子官至镇北大将军后就再也没受过这些指责和咒骂。 所以她气不打一处来,怒火攻心之下,一时竟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 威远侯府上下乱成一团。 紫宸殿。 云霁被公公一路引到了恢弘的大殿前。 “县主,陛下、娘娘、公主和裴公爷都在里面。” 云霁紧紧咬着下唇。 裴溟辰也在? 她才扬言希望与他此生无缘相见,怎么又在宫里遇见这人? 一瞬间,云霁觉得自己脸颊生疼,脑海里回荡起一阵“啪啪”地响声。 果然一见他就没好事! 奈何这是在宫中,纵使有千百个不愿,她也不敢表露出来。 “宣乐安县主。” 云霁甫一踏进大殿,迎面就对上了一双暗含挑衅的眸子。 某人虽只字不语,但她却能看出他面上的意思:“乐安县主再不愿与我相见,这还不是见了?” 真是晦气! 云霁暗暗对他翻了个白眼,但现在可不是跟他一般见识的时候。 她快走到帝后跟前,俯身行礼。 “臣女云霁,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快快免礼。” “臣女谢陛下。”因着被龙头杖砸到,她起身时,右臂难免有些僵硬。 注意到她右臂的异样,裴溟辰眸色兀地一暗。 他才送她回威远侯府不久,她怎会突然伤了右臂? “朕没想到,仲义的女儿都长得这么大了。”皇帝一脸赞赏地看着她:“当年你父亲冒死救朕,如今你拼命救下泰安,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臣女只是凑巧救下殿下。”云霁看似羞赧地垂下头去,实则眼底却闪烁着几分泪光。 她实在难以应付这样满是客套话的场合。 寻常人或许以见陛下一面为荣幸,可她却并不这么想。 或者说,她始终无法面对陛下。 父亲救驾而亡后,皇帝念她年幼,不是没想过接她入宫住着,可她一见到陛下的脸,就会想起她的父亲。 父亲若是迟了一步,若是偏了一寸,是不是就能安然活下来,母亲是不是也能…… 一层淡淡的哀怨笼罩在了她的周身。 泰安公主一眼就察觉出她的异样,主动替她解围:“父皇,这次多亏了阿霁,否则儿臣哪能从那些刺客手下活着回京见您!” “您说好的要多给阿霁些赏赐,可千万不能食言啊!” “你这孩子,你父皇何时食言过?”皇后瞥了一眼泰安公主,嗔怪地打趣。 “朕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皇帝抚掌大笑,朗声道:“来人!将朕给乐安准备的赏赐呈上来。” 闻言,立马有两队宫女从殿侧走出,捧着一个个精巧的托盘,在云霁面前站定。 “乐安,你看看这些赏赐可还合你心意?”皇后温柔地问道。 云霁强迫自己从悲伤中抽开身,抬眸看去。 陛下和皇后仅有泰安公主一个女儿,素来千娇万宠,就连为了对她表达谢意,出手也是极为大手笔。 面前的十二个托盘里,有五个呈满了巧夺天工的珍宝,有五个呈着流光溢彩的绸缎,余下的两个则摆满了灿灿的金元宝。 凤眸闪了闪,云霁转过身来,陡然问出了一个很俗气的问题:“陛下、娘娘,臣女可以将这些珍宝、绸缎全部换成银子吗?” 第33章 “缘分使然”?泰安公主陪她回府! 第三十三章 “缘分使然”?泰安公主陪她回府! 将所有赏赐全部换成银子? 皇帝和皇后面上俱是一愣,连泰安公主都诧异地看向她。 唯有裴溟辰,看向她的目光别有深意。 云霁十分清楚,大家都在等她解释缘由。 “臣女不敢欺瞒陛下,臣女想有一笔可以傍身的银钱。” 相比较珍宝、绸缎,她更想要钱! 她缺钱,她无比缺钱! 钱财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只要有了足够多的银钱,她就可以拿去经营产业,可以拿去守住父母留下的产业,可以护着曜儿平安长大。 所以,她只想要钱,要白花花的银子! 听罢她的话,大殿登时陷入了沉默。 隔了良久,久到云霁以为陛下不会准许时,她终于听到了皇帝开口。 “你的请求朕准了!就依你所言,全部换成银子吧!” 云霁喜不自胜,重重地俯倒在地:“臣女叩谢陛下隆恩!” …… 从紫宸殿出来后,云霁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给的赏赐着实丰厚,全部换成银子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刘老夫人和二房全都不安好心,若是让他们知道这笔银子的存在,指不定换着法想从她手上夺走。 云霁默默在心底盘算着:她要将这笔银子安安稳稳地藏起来呢? 恍惚间,她骤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又熟悉的男声。 “乐安县主请留步。” 下意识地回眸一看,就瞧见了某张她完全不想瞧见的俊脸。 是裴溟辰。 “裴公爷找我有事?” 云霁的语气透着不耐烦,仿佛他只要点头称是,下一秒她就可以毫不顾忌地离开。 只是,裴溟辰压根不会如她的愿:“有事。” 凤眸轻轻流转,云霁一直在等他的继续说下去。 可谁知他像是看不懂她意思似的,反而沉默相对。 平白被他耽误了时间,云霁想想就火大:“有事说事,裴公爷若实在无话可说,就别耽误我的时间了。” “恕我不能奉陪!” 话落,云霁转身就要潇洒地离去。 但她才堪堪迈开步子,右臂就被人轻轻拉住。 裴溟辰眸光深邃,透出几分让人难以琢磨的意味:“你右臂为何而伤?” 心尖处,泛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心疼。 一想到他入个宫的功夫,有人竟敢伤了她,他就心烦意乱,恨不得找出将伤她之人,将那人狠狠责打回去! “碰巧我有上好的伤膏,出宫之后就派人送去给……” “裴公爷。”云霁冷冷地拨开他的手,出声打断他:“我府上也有伤膏,就不劳你挂心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主动送的东西,她可不敢要! 见她一脸防备,裴溟辰主动放缓了语调:“县主误会了,我那伤膏千金难寻,可保县主伤愈无痕。” 呵! 这位常年流连在烟花巷柳的裴小公爷,还想将对付青/楼楚馆美娇娘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区区一点好处,嘴上说着珍贵,就想让她对他感恩戴德? 做梦去吧! “我无福消受,裴公爷还是将此等珍贵之物赠予他人吧。” 她话中带刺,裴溟辰不是听不出来。 他自诩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怎么?县主这是恼羞成怒?” “我劝裴公爷还是少些自恋吧。”云霁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裴公爷实在有眼疾的话,我可以为你推荐几位治眼的神医。” 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恼羞成怒? 她明明是多看他一眼,都嫌他晦气污人眼! 被她这么一怼,心底的烦闷无端消失了不少,浅浅的梨涡映在他的俊脸上,让他看起来无比……欠揍! 至少,云霁是这么以为的。 偏偏某人一如既往的嘴贱:“缘分使然,让县主再次见到我,县主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如果宫里可以动手的话,云霁很想现在就把这张贱得无可救药的嘴缝上。 谁要跟他缘分使然? 她要是有得选的话,打死她也不想进宫的时候见到他! 朱唇轻启,云霁反唇相讥:“我看裴公爷同歌坊茶馆的缘分也深不可测,不妨裴公爷先去当个评书先生,将想说的说个够?” 裴溟辰被她怼到咬牙切齿:“乐安县主,你……” 恰好此时,泰安公主从紫宸殿中追了出来。 “阿霁,你同表兄在聊什么?” 救星来了! 云霁重重松了口气,先发制人:“殿下,我正准备回府,可裴公爷非要拦我说话,我这才同他寒暄几句。” 边说着,凤眸还边控诉地瞪着裴溟辰。 “阿霁,表兄向来心直口快,你别同他一般计较。”泰安公主默默地挡在争锋相对的两人之间,试图说和。 奈何某人就是嘴硬不领情:“殿下,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泰安公主失望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 表兄怎么就不懂把握机会呢? 不过失望是失望,她也没忘记正事。 泰安公主紧紧盯着云霁的右臂,关切地问:“阿霁,你右臂的伤没事吧?” “方才表兄发现你有伤,还专门向父皇求了太医所制的玉肌膏,我还好一阵担心……” 云霁心下猛地一坠,生出几丝懊悔。 原来她误会了他…… 他所说的伤膏是他专门替她向陛下求的,可她却以为他…… “阿霁你不知道,表兄今日奇怪得很。”泰安公主继续说着原委:“他把你送到威远侯府就立马来见了父皇,也是他提议让父皇召你入宫赏赐呢……” 才生出的懊悔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恼怒。 她就说怎么会突然遇见他,结果是他从中作梗! 亏他还舔着一张脸同她说什么“缘分使然”! 云霁暗暗下定决心:等她再次见到某人,一定要让某人知道什么是嘴贱的“代价”! 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说好希望与他无缘再见,却连她自己也隐隐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一番感叹后,泰安公主主动提出来:“阿霁,今日我陪着你回府,为你撑腰!” 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救命恩人被威远侯府那群人欺负! 有泰安公主陪她回府,刘老夫人和二房自然不敢造次,而她也能趁机拿回她想要的。 所以云霁没有推辞:“多谢殿下了。” 第34章 从后门入府?识破“空城计”! 第三十四章 从后门入府?识破“空城计”! 坐在出宫的马车上,云霁想了很多。 尤其是回京路上的那个匆忙被打断的梦。 前世的她一心想着都是一家人,只要她足够孝敬叔父、叔母,他们就不会薄待她,曜儿就能过得好。 所以哪怕在听到他们那样的对话,她也依旧选择懦弱地忍下,装成个没事人。 可放到现在想想,却是哪哪都不对劲。 云仲礼和李氏口中筹谋多年、要动手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云霁细细想了许多,却始终没找到答案…… 威远侯府,漱玉堂。 刘老夫人恼怒地靠在太师椅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丫头如今算是得了势,往后眼里更不会有我这个祖母了!” “母亲,您消消气。”李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贴心地她揉着肩:“她再得势,哪怕品阶再高,您不还是她的祖母吗?” 刘老夫人受用地轻哼一声:“这倒是,说破了天我也是她嫡亲的祖母。” “连当今陛下都推崇以孝治天下,哪怕她身为县主,她也不敢跟陛下唱反调,越过您这个祖母啊。” 揉肩的手顿了顿,李氏又特意补充道:“再说,若她真敢越过您去,您身为祖母,岂能连教训亲孙女的权力都没有了?” 这番话,可谓说到了刘老夫人的心坎上。 当众被云霁驳了面子,还引得那么多非议,让她一张老脸都快丢了干净!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就是云霁! 刘老夫人从前在乡野时,为人泼辣狠毒,最是忍不了这等气。 “她什么时候从宫里回来?”刘老夫人半阖着双眸,冷声问道。 “妾身派人打听过了,人应当很快就会从宫里出来。” 刘老夫人面上浮现出一丝狠毒:“吩咐下去,正门坏了需要修缮,让她的车驾从后门入府!” 李氏故意摆出有些为难:“母亲,这……” “怎么?”刘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就许她从正门回府驳我面子,还不准许我这个做祖母的在后门给她点教训?” “妾身不敢。”李氏低垂着眉眼,唇边扬起几丝得意。 有刘老夫人出手,云霁那心思深沉的丫头,今日怕是难逃魔掌了! 见她没动手,刘老夫人又状似不耐烦地催促:“还不快下去准备着?” “妾身这就去。” 同入宫时一样,云霁所坐的马车高悬着皇家的旗帜。 当马车缓缓停在威远侯府大门前时,看守府门的小厮立马迎了上来。 “大小姐,大门不巧坏了几处,眼下正在修缮,还请您移步后门。” 大门坏了? 云霁眸色一暗。 这倒是稀奇! 先前刘老夫人和李氏在府门前对她兴师问罪的时候,大门可好得很! 从她被请入宫再次回府,当中不过一个多时辰,大门怎地就突然坏了呢? 云霁将车帘掀开一角,果真看到了紧紧闭的大门。 大门前,有几个工人模样的男子,手中拿着钉锤,有一搭、没一搭胡乱地敲打着。 哪怕她不通修缮之道,也能一眼看出来那几个工人所谓的修缮,简直是……敷衍至极! 摆明是凹凹样子! 她眸色冰冷地盯着小厮:“府门当真坏了?” “自是当真!”怕她不信,小厮连忙补充:“老夫人和二夫人特意叮嘱了让您从后门入府呢!” 刘老夫人和李氏特意叮嘱? 那就是了! 云霁瞬间就猜出她们的用意。 不就是嫌正门人多眼杂、众目睽睽,不便对她动手,所以才想挪到后门教训她吗? 威远侯府后门偏僻少人,又临近府上后院,只要刘老夫人和李氏有心做局,提前布置大量丫鬟、婆子守着,待她一踏进后门,她就是菜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只有被她们拿捏的份! 可是,她们就没有想过,待宰的鱼肉也有反抗的时候吗? 看出她的沉默,泰安公主担忧地握上她的手,将掌心的温暖传递给她。 “阿霁,他们总是不敢拦我的,不如我下去表明身份吧?” 让泰安公主现在去表明什么? 云霁摇了摇头:“殿下身份尊贵,何须如此大材小用?” 毕竟,泰安公主的身份,留着可还有大用处呢! “将马车停去后门吧。”云霁放下车帘,淡然地吩咐道。 “他们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皇祖母亲封的县主,你的车驾回府哪有从后门入府的道理?”泰安公主既心疼又愤愤地替她鸣不平:“阿霁,难道你就准备忍下这口气吗?” 当然没有忍下这口气的道理! 云霁浅浅一笑:“我有一件事还需殿下相助。” “阿霁,你不用跟我客气,尽管说就是。” “一会我下马车之后,还请殿下在马车上稍坐片刻,待我……”凤眸微微一转,云霁顺手从车内拿了一方仅有巴掌大的茶盏,摊在手心上。 “摔杯为号,殿下听见了再下马车。” 泰安公主有些担心她的安危:“可是你祖母和叔母她们会不会对你下重手……” “殿下放心,她们不敢。” 凤眸中划过几分危险的意味。 云霁没有说出口的是,就算刘老夫人和李氏敢对她下重手,她也有千百个法子叫她们……悔不当初! “县主,后门到了。”前方传来车夫的声音。 云霁同泰安公主交换了个眼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秒,她挑起车帘,大步走了下去。 一眼望去,威远侯府的后门大敞着,除去门口的刘老夫人、李氏和她们各自身边的嬷嬷,根本见不到任何下人的身影。 四下一片寂静,倒是李氏热络地招呼她:“霁儿,你总算回来了,你祖母和我可是等了你许久呢!” 等了她许久? 云霁在心底暗自发笑。 她竟一时不知,到底是她们等了她许久,还是她们精心准备的“空城计”等了她许久! “叔母说得是,是我回来晚了。”云霁看似乖巧地应声道。 只是,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不远不近,正好是在离后门还有两丈的地方。 “见过祖母、叔母。” 刘老夫人面色一僵:“还愣着不进府作甚?” 第35章 想一石二鸟?这位就是泰安公主! 第三十五章 想一石二鸟?这位就是泰安公主! 云霁扬起小脸,语调平静中又透着几丝委屈:“因为……我不敢。” 她就不信,她为何不进府,自己这位好祖母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既然双方都在装傻充愣,那她不介意将装傻发挥到极致! 刘老夫人又气又恼,重重地敲着龙头杖:“有何不敢?难道我们是能吃了你的洪水猛兽吗?!” 云霁在心底暗暗冷笑。 这对婆媳明明长了个人样,却胜似洪水猛兽! 不,应当是连禽/兽都不如! “祖母有所不知,陛下召我入宫,给了我不少赏赐。” 听到“赏赐”二字时,刘老夫人和李氏眼前俱是一亮。 就凭云霁救了泰安公主,陛下能给多大一笔赏赐啊! 这笔赏赐要是能落入她们的口袋,那岂不是…… “霁儿,你得了赏是好事,可这跟你不敢入府有何干系?”李氏又再次摆出了她那副和蔼的长辈模样:“你一路回京辛苦了,叔母准备了不少你爱的吃食,你快进府用用吧。” 又想骗她入府? 云霁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大腿,泪水哗哗而下:“我当真不敢入府……” “天恩浩荡,我若带着陛下的奖赏从后门入府,这不是摆明了我们侯府不敬陛下吗?要是被有心之人传扬出去,那我们侯府岂不是……” 话说一半留一半。 云霁乱说一气的这些话,足够引起刘老夫人和李氏的无限联想。 她们怎么处置云霁不要紧,要紧的是万万不能对陛下不敬啊! 可眼下怎么办? 她们精心准备好的计策,难不成就这么打水漂,让云霁这个丫头片子再逃过一劫吗? 婆媳对视良久,终究是李氏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霁儿,回府要紧,你人先回府歇歇,将陛下的给的奖赏暂时留在马车上,待大门一修好,东西再从大门入,如此一来也算不得不敬陛下了。” 呵! 算盘打得真真是极好! 不仅能先骗她入府、对她动手,还能趁机夺了陛下给她的奖赏。 如此一石二鸟之计,也亏得李氏想得出来! 云霁寸步未动,眼角依旧带着几颗泪珠:“叔母说的是,可御赐之物无比珍贵,若不小心遗失,怕是……” 她都扯了这么些蹩脚的理由,刘老夫人和李氏哪里看不出她分明是故意不肯入府? 刘老夫人冷眼瞪着她:“胡搅蛮缠!御赐之物自有人守着,何须你一个丫头片子操心?” 在她看来,所谓陛下给云霁的赏赐,全是看在她儿子和侯府面上给的,跟云霁这个小丫头半点关系都没有。 自然而然的,她没有耐心再陪云霁耗下去,当即沉声下令:“来人!把她给我请进府!” 话音一落,在后门背后躲藏了半天的丫鬟、婆子一齐跑了出来,直奔云霁而来,大有将强行对她动手的意思。 “我看谁敢?”云霁一把取下腰间的县主令牌,高高举起。 可因为才掉过泪,她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沙哑,气势不足。 不过这也足够唬住那些个丫鬟婆子们了。 她们是认得县主令牌的,自然也不敢违抗云霁的话。 但老夫人的命令言犹在耳,她们…… 见此情形,刘老夫人怒不可遏:“孽女!难道你连我这个祖母的话也不听了吗?” “还不快点把她带进来!” 众位丫鬟婆子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县主身份再尊贵,还是比孝道压了一头。 老夫人亲自发话,她们还能有什么顾虑? 更何况,老夫人、二夫人提前交代过她们,凡是能拿住大小姐的人,重重有赏! 是以眼前的云霁在她们眼中简直就是一个闪着金光的香馍馍,让她们不顾一切地想攥在手里!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们一个个铆足了劲,全都往云霁身侧冲去。 就是现在! 云霁一面疯狂地往后倒退,一边从袖中取出那方茶盏,重重地摔了下去。 “哗啦!” 瓷片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声响之大,足够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清。 刘老夫人面色一沉:“孽女!原来你早想好了同我作对!” 亏她好声好气的跟云霁说了这么久的话,结果人家早就想好了跟她作对。 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让刘老夫人火气更甚,当即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把她抓起来送去祠堂!我要请家法!今日我就要打死……” 嚷嚷声还没停下,就被一道威严的女声打断。 “不知老夫人想要打死谁?” 马车上,缓缓下来穿着一身明黄宫装的泰安公主。 不过刘老夫人是不认识她的。 刘老夫人凭着自己儿子有出息,在乡野横行霸道惯了,眼下更看不得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骑在她头上。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也敢口出狂言?信不信老婆子我连你一起处置!” 刘老夫人不识得泰安公主,有幸去宫里赴过几次宴席的李氏却识得。 她立马惶恐地跪下身去,紧紧地拽着刘老夫人的衣角:“母亲,她、她是……” “她是什么她是!”刘老夫人一脚踹开李氏:“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到我教训自己的孙女!” 云霁站在泰安公主身侧,对刘老夫人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蔑视天家威严,对泰安公主不敬,随便哪个罪名扣下来,都足够刘老夫人吃上一壶了。 都说不知者无罪,可这次啊,她这个祖母算是踢到……钢板了! “是吗?”泰安公主双眸一凝,玉指随手指向李氏。 “你来告诉她,本宫是谁?” 被点到的李氏牙齿不住地打颤,连话都说不清楚:“母亲,她就是……泰安公主……” 说完这句话,李氏连直起身的勇气都没有,将整个身子都匐在地上,浑身抖成了筛子。 起先,刘老夫人还没回过神:“泰安公主又如何?老婆子我还能是……” 话说到一半,她才陡然意识到不对:“等等,你说她是谁?” 李氏哆嗦着不敢接话,云霁好心地帮她补上了回答。 “祖母,这位就是泰安公主。” 第36章 求饶?晚了!开祠堂主持公道! 第三十六章 求饶?晚了!开祠堂主持公道! 这位就是泰安公主? 记忆重现,刘老夫人猛地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话。 方才自己说…… 泰安公主双眸一凝,定定地看向刘老夫人。 “你就没什么想对本宫说的吗?” 刘老夫人面色惨白一片。 自己口出狂言,得罪了真正的贵人,她能说什么? 她双腿一软,惊慌失措地滑倒在地:“公主殿下饶命啊!” “是老妇,都是老妇有眼无珠,不识得您的身份!” “求公主殿下看在……看在……”刘老夫人眼珠一转,立马扯出让自己骄傲多年的身份:“求殿下看在我那死去的儿子的份上,饶老妇一命吧!” 云霁眸色兀地一沉。 父亲走后,她这个祖母,从没想过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对她和曜儿照拂一二,这个时候反倒知道搬出她父亲? 但父亲毕竟是救驾而亡,泰安公主不好说什么,可她这个做女儿的可以说! 云霁往前迈出几步,冷冰冰/地盯着刘老夫人:“祖母,父亲已过世多年,您这是想携恩要挟殿下吗?” 携恩要挟,一顶巨大的帽子扣下来,瞬间将刘老夫人吓得腰身都不敢直起来。 不过她仍未放弃求饶,低声哀求道:“那公主殿下看在我孙女、霁儿的面上,饶老妇一命吧……” 看在云霁的面上? 泰安公主微微侧头,看向自己的好友。 云霁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先前还对她喊打喊杀,现在倒是知道搬出她来求饶了,真是可笑! 看出她的态度,泰安公主可没再犹豫。 她今日本来就是替阿霁撑腰的,当然不能由着威远侯府这些人造次! “看在阿霁的面上?本宫方才可是听得分明,你们意图将阿霁抓去祠堂,还有什么?” 泰安公主故意顿了顿,双目缓缓从她们身上扫过。 “不是还想请家法、打死阿霁吗?现下怎么不说话了?” 说话? 李氏连连磕头,脑门上一片乌青、还渗着丝丝血迹,但她嘴上却一个劲地求饶。 “回殿下,臣妇不敢!臣妇万死难辞其咎,只求殿下能饶母亲一命!” 用自己的命换刘老夫人的? 不得不说,李氏是个极有心机的。 她知晓泰安公主盛怒之下再如何治罪,也绝不会将她们处死,所以这才故意这么说。 不仅能在刘老夫人面前做个孝顺懂事的儿媳,更能……威胁泰安公主! 皇家公主,肆意处死臣子家的老夫人、夫人,这罪名…… 泰安公主再单纯善良,也见惯了宫里那一套争宠、诬害的戏码。 “本宫何时说过要处死你们了?”泰安公主一把牵起云霁,一步一步款款走到她们跟前。 “阿霁是本宫的救命恩人,你们对阿霁不敬,就是不敬本宫!” “你们要打死阿霁,就是要谋害本宫!” 泰安公主目光凛然,掷地有声:“想让本宫饶过你们很简单,那你们就向阿霁道歉!” 可她话音一落,刘老夫人仍旧选择保持沉默。 说她对公主殿下不敬,让她对泰安公主道歉可以。 但云霁到底是她们的小辈,长辈向小辈道歉…… 天底下哪有祖母向孙女道歉的道理! 与刘老夫人不同,李氏却是个能屈能伸的:“殿下,臣妇有罪!臣妇代母亲向霁儿,不,向乐安县主道歉!” 在道歉的同时,还不忘捞个孝顺的名声。 哪有那么好的事? “本宫有说过让你们这样向阿霁道歉吗?”泰安公主沉声质问道。 李氏身形一怔。 泰安公主是没说过,可…… “你们不是要把阿霁抓去祠堂吗?本宫满足你们!”泰安公主长袖一甩,冷声吩咐:“来人!将她们带去威远侯府祠堂,本宫要亲自替阿霁主持公道!” 她们想在祠堂害阿霁,她就让她们在祠堂向阿霁道歉! 听见这话,刘老夫人立马瘫软下去,再不复先前的嚣张:“不、不要!公主殿下饶命啊!” 现在求饶? 可惜晚了! 跟着泰安公主出宫的侍卫都是宫里的好手,现下一听吩咐,三两步上前就像拎小鸡一样的将她们提溜起来。 与她们一同回府的玉竹,早就想替自家小姐鸣不平,现在得了机会更是主动站了出来:“殿下,奴婢为您领路!” “好。” 一时间,威远侯府出现了一处极其诡异的场景。 侯府的老夫人、二夫人被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拎着,她们的身后跟了一大群战战兢兢的丫鬟、婆子,她们全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半点精气神。 再之后,跟着气势汹汹的泰安公主、云霁和一众侍卫。 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奔侯府祠堂而去。 “轰隆。” 祠堂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云霁一眼望见了两个高高的牌位。 是她的父亲、母亲。 她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整整两世,这却是她第一次在父亲、母亲离世后,有资格踏进祠堂的大门。 从前,不论是刘老夫人还是云仲礼、李氏,他们都有千百个由头,不准她入祠堂,更不准她给父亲、母亲上一炷香。 他们是如何说的呢? “霁儿,你是女儿身,踏进祠堂会给我们云家带来厄运,你就在祠堂外守着吧。” “有我们在,你父亲、母亲那边我们会代你上香,你就不必进祠堂了……” 诸如此类的话她听了无数条,也全都信以为真。 可直到今日亲眼一看,她才恍然惊觉。 父亲、母亲的牌位上布满灰尘,一副常年无人祭拜的模样。 别说上香,怕是连日常的擦拭都不曾有过! 凤眸迸发出一股浓浓的恨意,死死地盯着最前方的那两个身影。 是她们,是她们骗了她! 她被她们骗了两世,若不是今日被她发现,她们还打算瞒着她到什么时候? 察觉到她周身散发的冷意,泰安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阿霁,有我在,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凤眸闪了闪,云霁逐渐恢复了理智。 “我相信殿下。” 她相信泰安公主,今日会为她撑腰,会助她夺回她想要的! 第37章 阿霁何罪之有?她亲自给双亲上香! 第三十七章 阿霁何罪之有?她亲自给双亲上香! 刘老夫人和李氏被押着跪在牌位面前。 泰安公主拉着云霁,径直走去了最前方。 “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官署将云大人请回来!” “就说本宫让他亲自回府料理家务事!” 有泰安公主的令牌,很快云仲礼就被侍卫从吏部官署“请”了回来。 说是请,但他满头豆大的汗珠,歪歪斜斜的官服,还是暴露了他的急切。 才刚踏进祠堂,他就看见跪了满地的丫鬟、婆子,立马大喊起来:“公主殿下,恕臣来迟!” “霁儿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高抬贵手!” 他可以肯定,绝对是云霁在哪处惹恼了泰安公主,才给府上招来如此灾祸! 毕竟,他几个时辰前才收到云霁骤然回京的消息,结果现在泰安公主就上门兴师问罪…… 所以哪怕还没看清云霁人在何处,他就已经先入为主:“霁儿,你还不快向殿下赔罪!” 高抬贵手?赔罪? 泰安公主是时候开口打断他:“云大人,阿霁何罪之有?” 云霁没有罪? 那有罪的是…… 云仲礼加快步子走了几步,终于挪到祠堂最前方。 他这才得以看清。 云霁完好无损地站在泰安公主身侧,而她们面前跪着的是…… 泰安公主玉指往前一伸:“本宫请云大人回府要料理的是她们——” 料理他的母亲和娘子?! 云仲礼后背倏地生起一层薄薄的冷汗:“殿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本宫可是亲耳听到她们要请家法、打死阿霁!” 泰安公主目光冷冽,沉声质问他:“云大人不妨告诉本宫,这其中能有什么误会?” 云仲礼跪得极快:“是臣管家无方,臣求殿下看在兄长的份上网开一面啊!” 又是个搬出镇北大将军来请求的! 可惜,泰安公主已经不吃他们这一套了。 “阿霁还是镇北大将军的女儿,本宫看你们也没看在大将军的面上,善待阿霁啊?” 面前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哆哆嗦嗦的将目光对准了云霁。 泰安公主听信云霁的,只要她肯帮他们说话,殿下定会饶过他们。 “霁儿,之前是叔母做得不对,叔母向你道歉。”李氏最能放得下身段,最先开口:“你想要什么补偿,叔母都可以给你!” 哟,难得他们肯大方一次,给她些补偿? 凤眸轻轻流转,云霁强压下心底的恨意,“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殿下,臣女不想要什么道歉。” 听到云霁这番话,刘老夫人忍不住在心底啐骂:这个丫头片子,连他们这些长辈的情面都不领!着实没教养! 碍于泰安公主在跟前,她只能不满地问出声:“那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呢? 泪花无声的从她眼角滑落,云霁抬手指向上方的两个牌位。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双亲的牌位,却没想到父亲、母亲的牌位是如此荒凉、污脏,可祖母、叔父、叔母从前分明告诉我,你们会代我给双亲上香……” 云霁重重地匐下身去,嗓音发颤,一字一句道:“我只求能亲自给双亲上一炷香。” 云霁说的是真心话。 比起他们不诚又虚伪的道歉,她更想亲自替她的父亲、母亲点上一炷香,全了她两世的遗憾。 可这话落到刘老夫人、云仲礼和李氏耳中,俨然是另外一层意思。 她这么大张旗鼓地指责他们,居然不要道歉?只想亲自上香? 三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想法:云霁/这丫头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泰安公主轻轻点点头,眼里噙着几颗泪花,语气哽咽:“本宫准了。” 从前她只知阿霁在威远侯府过得不好,却从未想过阿霁会如此憋屈,连给自己双亲上一炷香都不行…… 云霁得了泰安公主的首肯,侯府的下人哪敢说什么不是? 当即有人捧着一方干净的手帕和一炷长香,送到了云霁的手边。 凤眸闪了闪,云霁却先对泰安公主使了个眼色。 其实除了上香之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泰安公主立马心领神会。 拿着手帕,云霁一点一点仔细地擦拭着双亲的牌位。 随着牌位上的灰尘一点点理清,牌位上金光闪闪的大字也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镇北大将军威远侯云仲义之灵。” “威远侯夫人苗氏之灵。” 是她的父亲、母亲啊! 泪水瞬间迷蒙了视线,云霁颤抖着将牌位放回原处,又郑重地拿起香烛。 “父亲、母亲在上,受女儿一拜!” 她沉重地弯下腰身,在心底默念。 一拜,父亲母亲魂灵永安。 二拜,她和曜儿此生能够平安顺遂。 三拜,夺回属于她和曜儿的一切,让二房一家血债血偿! 拜完三拜,云霁小心翼翼地将香烛插到了香炉中。 见她如此,跪得膝盖疼的云仲礼终于忍不住开口:“霁儿,你香也上完了,你看……” 云霁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跪在泰安公主身前:“殿下,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泰安公主亲自上前扶起了她:“阿霁,你但说无妨,本宫定会替你做主。” 云仲礼身形一颤,蓦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丫头片子又在耍什么花招? 下一秒,云霁就说出了答案。 “父亲、母亲昔年顾念兄弟情谊,临去前将我们威远侯府所有产业尽数交给叔父、叔母保管。” “如今我已过及笄之年,不想再劳烦叔父、叔母费心,所以恳请殿下做个见证,重新接管……” 这次,不待云霁说完,云仲礼就不管不顾地出声呵斥:“不可!” 泰安公主美眸一瞪,冷冷地看向他。 见势不对,李氏又赶忙找补:“霁儿,你叔父的意思是你没打理过府上产业的经验,若是贸然接管,怕是很容易出些岔子。” “不若这样,叔母先将掌家权重新交给你,待你打理好府上内务,叔母再将产业移交给你……” 泰安公主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小心思:“掌家权和侯府的产业,本都属于阿霁,何来先后移交一说!” “本宫看你就是不想给!” 第38章 讨要胭脂铺?亲口向她道歉! 第三十八章 讨要胭脂铺?亲口向她道歉! 偌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云仲礼和李氏都被吓得不敢动弹。 泰安公主板着一张脸,继续吓唬他们:“若你们觉得有异议,不妨本宫入宫一趟,请父皇亲自做个裁决?” 将威远侯府掌家权和产业的事情闹大到陛下面前? 云仲礼和李氏一脸苦楚。 就算借一百个胆子给他们,他们都不敢这样闹啊! 掌家权还好说,可真把产业给云霁这个小丫头片子…… 光是想想这幅场景,他们二人就一阵肉疼。 云仲礼悄悄将视线投向跪在一侧的刘老夫人,双唇微张,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知子莫若母,刘老夫人却看出了自己儿子的意思。 把侯府产业交给云霁,她这个做祖母的也是千百个不支持。 眼下为了自己儿子,刘老夫人不得不壮着胆子开口:“公主殿下,老妇以为此事实在不妥啊!” “霁儿她年纪尚轻,掌管府上内务一事尚且需要锻炼,要是再掌着府上的产业,那岂不是……” 见刘老夫人卡顿,李氏又是时候补上:“殿下明鉴啊!霁儿到底经验不足,侯府产业众多,并非我们不想给,实在是怕交给霁儿后生了岔子!” 生了岔子? 云霁唇边扬起几分冷意。 怎么? 恶意霸着本该属于她和曜儿的侯府产业,他们就不怕生了岔子吗? 见势不对看,云霁又迟迟不语,云仲礼也跑出来打亲情牌。 “霁儿,我们都是你的长辈,难道我们还能害你不成?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凤眸微微眯了眯,云霁看向他们的眼神里逐渐透着冰冷。 为了她好? 这样的话前世她就曾听过无数次! 不论是强迫曜儿与她分开,还是逼迫她嫁入文昌伯爵府,亦或是云芊歌一声不吭地嫁给叶逸风当平妻,他们跟她的解释从来都只有一句话。 “霁儿,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要体谅长辈的良苦用心。” 前世她就是信了这句话体谅长辈的鬼话,害得自己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就连侯府的产业、爵位甚至曜儿都没能保下! 今生她要是再听信他们的鬼话,她就枉为云家女! 没注意到她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云仲礼说着说着摆出了一幅长辈的姿态。 “不如就听你叔母的,先拿着掌家权,等你打理好府上内务后,再将府上的产业都移交给你,你觉得如何?” 云仲礼话里话外透着长辈的权威,将问题重新抛到了她手上。 泰安公主也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她就算有心替阿霁撑腰、为阿霁讨回公道,也不好过多干涉威远侯府的家务事。 所以选择权只能交给阿霁。 凤眸中划过几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深长。 “祖母和叔母说我掌管产业的经验不足?”云霁语气平淡,周身却又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招架的气势。 刘老夫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当即被她唬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李氏强撑着淡定:“霁儿你只掌过几日内务,就出了那么些岔子,产业方面你的确经验不足……” “叔母说的是。”云霁干脆了当地打断她的话:“正是因为我经验不足,所以我更该多攒些经验,叔母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氏心下百转千回。 没有经验多积攒经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话从云霁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得云霁在故意挖坑给她跳? 泰安公主冷冷的盯着李氏,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警告的音符:“嗯?” 后者立马垂下头,不情不愿地开口:“霁儿说得对,是这个道理……” 那就行了! “既需要积攒经验,那叔父、叔母不如将城东胭脂铺暂时交于我打理吧?” 看似是询问,但在泰安公主的眼神压制下,却又是不容置疑的通知。 可是,云仲礼和李氏双双怔住了。 城东的胭脂铺的确是侯府的产业,可那个铺子位置偏僻少人,生意向来是入不敷出。 别说开胭脂铺,就是任何一个时兴的产业也做不起来啊! 他们想过云霁会狮子大开口,却完全没有想过云霁要的居然……这么少。 胭脂铺是什么情况,云霁当然知道。 但这也正合她的目的。 她深知,父亲母亲留下的产业被二房一家握了那么久,他们轻易不会交出来,就算交给她,他们也会在暗地给她使无数绊子。 所以她只能先要个看似不起眼的铺子,再徐徐图之! 至于如何经营胭脂铺…… 云霁眸光闪了闪,想起前不久才从二房手上拿回来的茶庄。 旁的铺子最怕位置偏僻没有主顾,可专门售卖茶庄所产茶叶的茶铺却是不一样。 酒香不怕巷子深,茶香自然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主顾。 眼下只要先将铺子拿到手,后续经营一事就能从长计议。 想清这一点后,云霁抬眸看向泰安公主,重重地点了点头。 泰安公主虽心有疑惑,但深知她是个有主意的,当即颔首示意。 “产业不交出来就算了!如今连间铺子都舍不得拿出来!你们还真叫本宫开眼啊!” “依本宫看,你们图谋阿霁产业,就该全部抓去京兆府,让京兆尹断个干净!” 说着,泰安公主就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的侍卫准备动手。 此情此景,刘老夫人和云仲礼夫妇被吓得不轻。 他们还敢说什么? 云霁不过是要间不打眼的胭脂铺,给就给吧! “公主殿下!臣/臣妇愿意将胭脂铺交给霁儿打理!” “还有侯府的掌家权,一并交还给霁儿!” 就在李氏正要吩咐马嬷嬷去取账册、掌家对牌钥匙的时候,泰安公主兀地出声。 “且慢。” 二房一干人惊恐地看着她,生怕这位公主殿下又说出要将他们抓去京兆府的话。 “之前你们强行给阿霁扣上心肠歹毒、气病祖母、谋害堂妹、掌家无方的罪名,逼得她交出掌家权、去玉虚观清修的时候,本宫怎么不见你们行事像如今这般光明磊落?” “你们不亲口向阿霁道歉,此事休想轻飘飘的揭过!” 第39章 洗清她的污名!重获掌家权! 第三十九章 洗清她的污名!重获掌家权! 让他们这些长辈向云霁一个小丫头片子道歉? 刘老夫人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写满了不服:“公主殿下,霁儿到底是老妇的孙女,您此举是不是……” 怕她要说出什么冒犯泰安公主的话,云仲礼赶紧接过话茬:“殿下,之前的确有所误会,臣等对不住霁儿。” 云仲礼说得不情不愿,嗓音里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泰安公主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云大人该不会想告诉本宫,这就算道歉吧?” 这还不算道歉? 云仲礼的身形倏地僵住。 这位泰安公主究竟还要给云霁撑腰到何时?! 巨大的怒意和气恼不停地翻涌,让他看向云霁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怨毒。 云霁可以肯定,若不是泰安公主在此坐镇,她的这位“好”叔父早就恨不得将她赶出侯府! “殿下教训的是。”李氏总是匆匆打着圆场,面上挂着虚伪的笑:“臣妇这就向霁儿道歉。” 心一横、牙一咬,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咚!” “霁儿,是叔母对不住你,之前不该误会你,平白生出许多事端,叔母向你道歉!” 泰安公主嗤笑一声,没再理她,转头又将目光对准另外两人。 刘老夫人久在乡野,再喜欢摆长辈的架子,也懂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霁儿,是祖母对不住你。”说着,刘老夫人就拄着龙头杖,将腰身弯下了大半。 终于到了云仲礼,他可是硬骨头。 云霁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她很了解这位叔父,明明自己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但他对外最喜欢打着自己是威远侯亲弟、乐安县主叔父的由头,四处显摆不说,更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威远侯府的男主人! 他嘴里成天嚷嚷着:“你父母俱亡,叔父就是你的亲父!” 呸! 她才没有这样的亲父! 不消多说,她也能猜到,云仲礼定是觉得自己身为“亲父”,不能向她这个做女儿的低头道歉的道理。 当然,她也不指望他的道歉。 “殿下。”云霁轻声唤道:“叔父身为长辈,怎能向我一个小辈致歉?” 刘老夫人和李氏向她投去怨恨的目光。 怎地到云仲礼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那她们刚才的道歉算什么?算她们白放下了长辈的架子和威严吗? 云霁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们指责的目光,在云仲礼期待的视线下,继续说完了后半句话。 “既是有误会,将误会解开了便是。外头风声正紧,臣女想请祖母、叔父、叔母对外说清误会。” 话落,她端庄地拂了拂身,俨然一副体贴长辈的大家闺秀模样。 但其余三人肺都快气炸了! 云霁这小丫头片子真是打得好一把算盘! 不仅要他们这些长辈道歉,更要他们出面洗清她的污名! 偏巧泰安公主还护着她,美眸一转,定定地看向他们:“阿霁说的话还需要本宫再重复一遍吗?” “不、不用。”云仲礼急忙回应道。 “不用就好。”泰安公主衣袖一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阿霁已是极尊重你们这些长辈了,要是对外解释不清误会——” “你们休要怪本宫上报父皇,让父皇亲自来替阿霁正名!” 又拿陛下来威胁他们? 奈何他们也真怕事情闹到陛下面前…… 三人只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这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憋了半晌,他们只说出来一句:“臣/臣妇/老妇遵命。” 被泰安公主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三人谁都不敢造次。 刘老夫人见势不对,使出了她用惯的手段,眼白一翻,身子往后倒去。 “老夫人晕了!老夫人晕倒了!” 泰安公主只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晕倒了就请大夫来治,治不好本宫就请太医来治,若胆敢欺瞒本宫,那后果……” “母亲只是太累了,歇会就能醒来!”云仲礼连忙呵斥下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将母亲扶回房啊!” 至于李氏,则匆匆忙忙地招呼马嬷嬷送掌家对牌钥匙、账册和胭脂铺的契约来。 云霁冷眼看着这一切。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他们是这样的面目可僧、拜高踩低! 若不是有泰安公主坐镇,哪怕她三头六臂,哪怕她有玉竹护着,在踏进威远侯府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法全身而退。 更遑论洗刷冤屈罪名、夺回掌家权、拿到胭脂铺呢? 连她自己都想不通,前世的她怎么就瞎了眼,将这群、狼心狗肺的人当成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家人呢? 云霁默默垂下了眼睑。 或许,她也该服用些清肝明目的药草吧。 许是马嬷嬷已经轻车熟路,这次她回来得很快。 当着泰安公主的面,李氏亲自捧着账册,拿着对牌钥匙,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手边。 “霁儿,你收下吧。” 凤眸轻轻抬起,云霁一眼就看到了后方两个高高的牌位上。 灰尘被擦去,金光闪闪的大字在烛火下熠熠发光。 云霁在心底默念。 “父亲、母亲,你们应当看见了,我已经拿回了我们侯府的掌家权和一小部分产业。” “但这,只是第一步。”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等往后,我定要夺回属于我和曜儿的一切,让二房一家付出代价!” 凤眸再看过来时,李氏被她眼底的杀意吓得连退数步。 “霁儿,你、你不必同叔母客气,这些你只管收下,叔母……” “多谢叔母。”云霁果决地抬手接过她递来的这些东西。 指尖微动,云霁轻轻摩挲着象牙制成的掌家对牌钥匙上的云纹。 与前一次不同,这一次,威远侯府的掌家权是真真正正地被她握在了手中。 从今日开始,她才是威远侯府真正的当家女主人! “叔父、叔母忙碌了半日,都回院歇歇吧。” 李氏面上讨好的笑瞬间僵住。 才拿回了掌家权就要赶他们走? 他们好歹是她的长辈,她岂能…… 看穿了他们眼里的不忿,云霁偏要告诉他们:没什么不能的! 将掌心的对牌钥匙高高举起,她吩咐道:“来人!送叔父、叔母回院!” 第40章 云芊歌来者不善?二姐姐不用替我发声! 第四十章 云芊歌来者不善?二姐姐不用替我发声! 许是觉得云霁才得了掌家权、又有泰安公主撑腰,一连好几日,刘老夫人和云仲礼都避她如蛇蝎,根本不敢上门扰她清静。 云霁一直忙着处理胭脂铺的烂摊子和帮云曜物色合适的私塾。 本以为日子会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倒没想到府里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是旁人,正是已经嫁去文昌伯爵府的云芊歌! 起先,玉素匆匆忙忙地来报:“大小姐,二小姐回府去碧梧院见了二夫人和老夫人。” 云霁飞快地拨着算盘,神色平淡:“让她去吧。” 再然后,玉素又惊慌失措来报:“二小姐她怒气冲冲地带着下人往我们晴雪轩的方向来了!” 云霁掀了掀眼皮,放下手中的算盘。 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她正愁有一笔账没跟云芊歌算清! “不用拦她,让她就在院子里等着我。” 瞧见自家小姐如此不慌不忙,玉素急得都快哭了:“大小姐,二小姐来者不善,您还是先躲躲吧,否则二小姐又要难为您了……” 自从侯爷、侯夫人去后,二小姐日渐嚣张,仗着有二爷、二夫人撑腰,压根不将她家小姐放在眼里。 最开始还只是上门辱骂大小姐,发展到后来,更是公然带人夺走属于大小姐的衣裳、首饰。 偏偏大小姐还不知反抗,一味地由着二小姐欺负,连她这个做奴婢的无比心疼大小姐。 玉素越想越心疼,望着自家一心扑在账本上、没什么反应的小姐,她一把抹去泪水,语气沉重:“大小姐,奴婢这就出去将二小姐赶走!” “傻玉素,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云霁终于得空从账本中抬起头,好笑地看向她。 玉素的声音颤抖却无比坚定:“奴婢今日就算拼死也要护着您,绝不让你被二小姐欺负了去!” 云霁心下一暖。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玉素对她从来都是那么忠心耿耿。 云霁轻轻扬了扬手边的那副对牌钥匙:“好玉素,难道在你心中你家小姐我就是那么不堪一击的人吗?” 玉素眨了眨眼,愣在了原地。 从推拒掉同叶大公子婚约的那一刻起,自家小姐就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 大小姐上敢从二爷、二夫人夺回掌家权,下敢收服几个管事,如今再面对二小姐,她家小姐能有何惧? “大小姐说得对!奴婢这就将二小姐拦在院中等您!” 眼看玉素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云霁无奈地摇了摇头。 玉素这丫头哪哪都好,唯独太纯真了些,会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不过,这也算不得一桩坏事。 晴雪轩门口。 云芊歌带着碧梧院的下人,气势汹汹地堵住大门。 “大姐姐,我不在府上,你居然敢如此对待祖母和母亲!” “唰”地一声,晴雪轩的大门被人从里打开。 玉素探出了个头:“二小姐,院子外头冷,我家小姐请您进院等呢。” 岂有此理! 云霁不过从母亲手里骗到了掌家权,就敢这样同她说话! 她定要云霁好看! 云芊歌甫一领着下人迈进晴雪轩,大门就“轰隆”一声被人重重阖上。 院子里,云霁端坐在一方太师椅上,小口小口地饮着还冒着烟气的热茶。 在看清云霁的身后,只站了玉素和玉竹两个丫头,云芊歌才勉强放下了担心。 “我今日来此就是想问问,大姐姐凭何气病祖母,又强行从母亲手里夺走掌家权和侯府的产业?” 问她凭什么? 放下茶盏,云霁冷眼盯着她:“就凭我是威远侯的嫡长女,妹妹觉得够不够?” 云芊歌一脸不服气:“可我也是威远侯府的女儿,我父亲也是……” “我竟不知叔父何时也身故成了威远侯?”凤眸中暗暗闪过几丝恨意。 原来早在此时,二房一家就觊觎她父亲留下的爵位,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取代! 可惜她前世竟然没能早点察觉! “大姐姐你、你……”云芊歌脸上青红交杂,憋了半天:“但府上的产业又不属于大姐姐!” “起码也该是三弟的!” 在云家所有男儿中,行三的正是云曜。 唇边的讽刺一点点逐渐扩大,云霁看向她的眼神染上了一层寒冰,让云芊歌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呵! “妹妹也知曜儿才是府上的继承人啊?” “那我怎么瞧着妹妹对曜儿的产业很有……占有欲呢?” 云霁这番话说得若有所指,让云芊歌颇为心虚。 “大姐姐独霸着属于三弟的产业,我这也是在替三弟发声,免得三弟被大姐姐诓骗了去……” 云芊歌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她已经看见云曜从云霁身后冒出了个头。 “曜儿。”云霁冲他招了招手:“你亲自来回答她。” 云曜像个小大人似的背着手,走到云芊歌面前。 “二姐姐不用替我发声。” “府上的掌家权和产业都是我心甘情愿给大姐姐管着的!” 心甘情愿给云霁管着? 云曜的话掷地有声,打破了云芊歌心中仅存的幻想。 她今日本想上门找云霁讨要一笔补偿,可谁知这对姐弟…… “妹妹也听见了吧?”云霁倚在太师椅上,轻问出声。 可这话落到云芊歌耳里却无比刺耳。 云霁肯定是嫉妒她有夫君的宠爱! “大姐姐有什么好得意的?”提起叶逸风,她像是找回了丢失的颜面,语气骄傲:“如今夫君事事以我为先,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人!” “我可比不得大姐姐,恶名在外,连个上门提亲的人家都没有!” 缩头乌龟的宠爱也要拿着跟她炫耀? 看来,她很有必要提点她这位“好妹妹”几句了。 云霁给她撕开了一道近乎残忍的真相。 “妹妹应当不知道吧?叶大公子在外有两房外室,其中要属乌衣巷的那位最得叶大公子欢心,叶大公子还曾许诺那位……” 云芊歌声嘶力竭地吼着:“你胡说!夫君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她胡说? 前世叶逸风被迫纳了云芊歌当平妻,却始终对外头那位念念不忘。 云芊歌觉察后,舔着一张脸求到了她的跟前。 “大姐姐,我与夫君是真心相爱的,求大姐姐看在我们姐妹情分上,就帮我这一次吧。” 那时她虽说埋怨云芊歌不事先说明与叶逸风的私情,害她被迫嫁了过去,却也心软答应了帮云芊歌。 谁知她替云芊歌料理完外面那位,后脚就被云芊歌泼了污名,说她…… 凤眸闪了闪,云霁笑得灿烂。 “我是不是胡说,妹妹亲自去乌衣巷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第41章 宋家家学推荐帖?二房的毒计! 第四十一章 宋家家学推荐帖?二房的毒计! 云芊歌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走得时候脸色发白,几乎是领着下人狼狈地跑出了晴雪轩。 看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云曜如同个老成的小夫子似的:“阿姐,二姐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肯定不会找上门了。” “你是如何判断的?” “二姐姐怀着身子,府上又出了岔子,自顾不暇,自然不会来阿姐这里寻不快了。”云曜分析得头头是道。 云霁挑了挑眉,眼底闪过几丝惊喜。 她没想到曜儿小小年纪,看待事物就能如此透彻。 只是,曜儿到底是涉世未深,还不够了解二房一家的嘴脸。 “曜儿,不如阿姐交代给你一个任务?” 小小的少年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颇有几分大人的威严:“阿姐想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无条件相信阿姐! 云霁被他信誓旦旦的模样逗笑:“不用那么正式,你只需去查查叔父、叔母接下来会做什么。” 少年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二姐姐定会找叔父、叔母告状,可他们是长辈,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如何能知道呢?” “既然不知道,那就想办法知道。” 凤眸闪了闪,她从衣袖里拿了一张烫金的帖子出来。 “事情若是做得好,自会有奖励。”云霁抬手打开了那张帖子:“这是你宋姐姐为你争取能在宋家家学入读的推荐帖。” “宋家家学?”云曜看着上方的大字,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阿姐说的可是丞相伯父的那个宋家?” 云霁轻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宋家家学由宋丞相一手创办,请的夫子都是国子监致仕的大儒,是天下读书学子除了国子监最梦寐以求的私塾。 只可惜宋家家学招收的都是宋家本族的子弟,外族子弟若想入学,非有才学过人和有宋丞相的亲笔推荐帖不可。 为了拿到这封推荐帖,云霁特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位手帕交,宋丞相的嫡长女,宋椿禾。 当然,光凭宋椿禾的面子和不够,云霁又几经周折,拿着云曜的文章亲自拜访丞相府,列出了她父亲当年与宋丞相的交情,才好不容易换来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不过,这些不易她不必告诉曜儿。 “曜儿。”云霁语气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你要记得,若是想要什么,就先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像我为了真正拿到府上的掌家权,我就需名声扫地、自请出府清修,又凭着救了泰安公主的功劳,顺理成章的从叔母手中夺回掌家权。” “而你也一样。”云霁默默收回了推荐帖:“若你想去宋家家学入读,就需见微知著,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云曜迷茫了一瞬,但神情很快变得坚毅起来。 “阿姐说的对,我定会完成这个任务!” “我这就去探探二姐姐跟叔父、叔母说了什么。”云曜拱了拱手,似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玉素又是心疼又是不解:“大小姐,三少爷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的年纪,何须学着处理后宅这些弯弯绕绕?” 纤细的玉指停在算盘上空。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曜儿也该学着处理府上的家事了。” 云霁是有心锻炼云曜的。 她是女子,能撑得了威远侯府的门楣一时,也撑不了一世。 唇边溢出了几分苦涩的笑。 纵使重活一世她不想成婚,但她也架不住有朝一日太后、陛下会看在她父亲的功绩上,皇恩浩荡、强行给她赐婚。 所以这一切,终归是要交代云曜手中。 而她为数不多能做的,就是先护着曜儿平安长大,守好侯府产业和爵位,先撑着侯府门楣! 云曜连续两日游荡在碧梧院附近,终于在第三日一大早,神神秘秘地跑了回来。 “阿姐,我知道了!” 彼时云霁正在看账册,在瞧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后,笑着给他递来了一方手帕。 “擦擦汗再说吧。” “多谢阿姐!”云曜一边胡乱地擦汗,一边紧张地说了起来。 “我专门从碧梧院专门给叔母端茶送水的翠云嘴里探出了消息。”他紧紧攥着拳头,眼里浮现出几丝汹涌的恨意。 “那日二姐姐果真给叔父、叔母告了状,还给叔母出了一个毒计。” 云霁微微蹙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毒计?” “二姐姐说当今肃王爷丧妻多年,缺个续弦王妃,想在我们侯府办一场宴会相看,将……” 云曜兀地止住了,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不敢再说下去。 其实云霁已经猜出了一二。 但她还是道:“继续说吧。” “二姐姐劝叔母将阿姐送去给肃王爷做续弦王妃,叔母答应了……” 死寂的沉默在姐弟间弥漫开来。 他们谁都没说话,却都心知肚明。 无他,肃王爷并不是什么好人。 肃王爷年过半百,以风流著称,后院光是妙龄小妾就足足有十八房。 而前一任肃王妃的死因更是惨烈。 她不过出言劝阻肃王爷少纳些美妾,就被肃王爷生生折磨致死。 前世云霁听说这件事后大为震惊,也曾问过泰安公主:“陛下为何不依照律法处置了肃王爷呢?” 可泰安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肃王爷辈分太高,是父皇的叔公,连我都要尊称他一声‘叔祖’,父皇如何处置得了呢?” 所以肃王爷就是这么一个连帝王都轻易处置不了的存在。 这也让肃王爷这些年在京中横行霸道,看上哪个妙龄的女子,使尽一切手段都要纳回后院。 可云霁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二房会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明面上看,将她这个太后亲封的乐安县主送去做续弦王妃,还算是高嫁。 但实际上呢? 肃王爷娶谁做王妃,太后和陛下都干涉不了。 将她送给肃王爷,不仅堵住了皇家的嘴,更是能轻而易举地除去她。 凤眸半眯,发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二房这一家,好歹毒的心思! “曜儿,我……” 少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打断她的话,倏地走到她跟前,语气坚定而决绝:“阿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肃王爷!” 第42章 迎难而上,打家劫舍! 第四十二章 迎难而上,打家劫舍! 云霁心中淌过一股暖流。 两世为人,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亲人保护的滋味,果真是……极好。 但要想不嫁给肃王爷,光靠嘴上说说还没用。 所以云霁很快恢复了理智,问起正事:“曜儿,你可探出他们将相看的宴会定在何时?” 少年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云曜懊恼地垂下了头:“明日。” 他的小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阿姐,是我没用,若是我能早点探出这个消息,阿姐就能寻个理由出府躲躲,再不济也不会……” “曜儿。”云霁主动拉起他的手,对上他那双惶恐的眼眸:“我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她再有心躲藏又如何? 二房毒计甚多,一计不成,后面总有千百个诡计等着她。 而她要做的就是——迎难而上! 少年的眼中陡然生出几丝希冀:“阿姐是说……” 云霁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侧耳过来:“明日/你替阿姐做一件事……” 谁也不知道这对姐弟密谋了什么。 总之云曜出来的时候,怒气冲冲地站在院中发出质问。 “我不爱读那些圣贤书,阿姐为何非要逼我?” “还是叔父、叔母对我最好,等以后我一定要搬出晴雪轩!” 碧梧院。 李氏听完马嬷嬷绘声绘色讲述这一段,面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你说这对姐弟当真生了嫌隙?” “自是当真!老奴路过晴雪轩的时候亲耳听见的呢!” “老奴以为,三少爷厌恶大小姐,对夫人您来说,正好是个机会啊!” “机会?”李氏挑了挑眉,等马嬷嬷给个说法。 “老爷、夫人明日要宴请肃王爷,恶人不好做,夫人何不将烫手山芋扔给三少爷?日后大小姐就算回想起来,也只会怪在三少爷头上,大房这对姐弟针锋相对,夫人不就能坐等渔翁之利了吗?” 李氏被她说得心动,仔细想了想,更觉得有理。 “明日早上将云曜带来见我。” “老奴遵命。” 翌日。 云霁在梳洗的时候才收到马嬷嬷的传话。 “大小姐,二爷、二夫人今日要在府上宴请肃王爷,嘱咐您好生打扮打扮。” 说着,马嬷嬷还颇为嫌弃地看了看她这一身寡淡的素衣,专门补充道:“您起码也得有个侯府大小姐的模样,别丢了府上的脸面!” 传完话,马嬷嬷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扬长而去。 玉竹和玉素着实气不过。 玉素噙着泪花,心疼地看着她:“大小姐,他们欺人太甚!不仅算计着想将您送给肃王爷当续弦王妃,居然还嫌您给府上丢脸!奴婢豁出去也要将他们脸刮花……” 玉竹则干脆利落得多:“大小姐,照奴婢看,不如奴婢出去洒一把毒粉,将他们这群居心苟测的恶人全都毒哑、毒聋了作数!” 云霁转过身,好笑地看着她们。 “好玉素、好玉竹,我知你们是为了我出气,但今日的事情,我自有法子应对。” 凤眸闪过几丝精光,云霁分别给她们交代了任务。 “玉竹会武,今日跟在我身边,玉素就带着曜儿跟在叔母身边。” “是!” 云霁才将任务交代下去,马嬷嬷就又来请走了云曜。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云霁不疾不徐地往髻间簪了一支白玉响铃簪,领着玉竹往漱玉堂走去。 今日说是为了宴请肃王爷,但云仲礼和李氏将排场搞得极大,还特意请了京中不少大户人家来赴宴。 三三两两的宾客穿梭在威远侯府各处,在看见云霁时,无一例外地投来了怜悯的眼神。 云霁当然知道他们在怜悯什么。 无非是觉得她命途多舛,今日过后就要嫁给肃王爷当续弦王妃了。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具随时会变成白骨的尸体,惨得不忍直视! 白玉响铃簪在髻间轻轻摇晃,发出叮铃的声响。 云霁微微勾了勾唇。 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谁惨、谁需要怜悯,还说不准呢! 她自给二房准备了一份泼天的“重礼”。 漱玉堂。 云霁甫一迈进漱玉堂,浑身就收到了一双不怀好意、色眯眯的视线。 她悄悄看去,这双视线的主人是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头。 不用想,这位定是大名鼎鼎的“肃王爷”了。 见她愣神,李氏还特意招呼她:“霁儿,快过来见礼!这位是肃王爷!” 随着李氏话音落下,肃王爷看向她的眼神里不加掩饰的全是……觊觎。 云霁被他盯得差点作呕。 偏偏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臣女见过肃王爷。” “你就是乐安?” “正是臣女。” “本王听闻你今年芳龄十六年?” 云霁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恶心:“……是。” 听到她的回答,肃王爷抚摸着胡须,满意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正合本王眼缘。” 合什么眼缘! 为老不尊的好/色之徒! 若不是碍于后面的计划,云霁真恨不得冲上去甩他几个大耳刮! 生平第一次,云霁觉得裴小公爷那张贱兮兮的嘴还是很有存在的必要。 至少用在肃王爷身上,将会是很物尽其用的。 只是可惜,裴小公爷不在现场,不能将他那张嘴的功力发挥出来。 裴国公府。 “啊欠——” 裴溟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不出意外地引来了崔豫的打笑。 “裴小公爷,该不会又是哪家的美人在背后念叨你吧?” 裴溟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正事。” “喏,正事。”崔豫努努嘴,将手中的线报递了过去。 裴溟辰才刚刚翻阅开来,崔豫就忍不住嘴快地说了出来。 “正事就是今日蛇蝎美人府上正在宴请肃王爷,据说威远侯府有意将她许给肃王爷做续弦王妃。” 骨节分明的长指猛地一顿,裴溟辰眼底闪烁着几丝杀意。 “你说什么?” 崔豫拉长了音,再给他重复了一遍:“我说,裴小公爷,你再不行动,蛇蝎美人就要变成你新任叔祖母了!” 下一秒,某人腾空而起,长腿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裴小公爷,你又要去哪?”崔豫追在他身后,问道。 “做一个到处打家劫舍的风流公爷该做的。” 他要去威远侯府——打家劫舍! 第43章 想拿她当玩物?姐弟联手! 第四十三章 想拿她当玩物?姐弟联手! 漱玉堂。 云霁被李氏强留下来作陪。 李氏笑得灿如秋菊,眼底却透出几分不怀好意来:“霁儿,肃王爷久闻你端庄贤良的名声在外,今日可是点名要见见你呢!” 舌尖死死地抵着下颌,云霁才勉强没有冷笑出声。 肃王爷点名要见她? 她这个好叔母倒不如直说要把她献给肃王爷! 见她迟迟不语,李氏变本加厉,更是直接催促她:“霁儿,肃王爷可是皇家的长辈,你快走近些,让王爷仔细看看你!” 云霁勾了勾唇,冷眼直视面前的两人。 两人一个利欲熏心,一个色心大起,还真是狼狈为奸! 这样想着,云霁不仅没有上前,反而连退数步,在李氏骤然铁青的脸色中,轻笑着开口。 “叔母说笑了,肃王爷身份尊贵,而臣女身份低微,自是不敢坏了王爷的兴致。” 李氏面色一沉,在心中暗骂: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让肃王爷相看云霁的机会,难道就要被云霁这样毁了吗? 绝对不行! 眼波流转,李氏连忙做出长辈的姿态低斥:“霁儿,你怎么同肃王爷说话的?王爷自是看重你,才有意仔细看看你,可你……” “本王觉得无碍。”肃王爷打断了她的话,抚掌而笑:“乐安性子直爽活泼,正合本王心意。” 呸! 还让他挑上了! 云霁正要张口反驳,结果李氏就先冲马嬷嬷招了招手。 “马嬷嬷,快给霁儿端盏热茶来润润嗓。” 润嗓? 云霁已然意识到不对,有心提前躲避。 但马嬷嬷在肃王爷和李氏的默许下,仍毫不顾忌地将一盏热茶尽数泼到了她的素色的衣裙上。 顷刻间,衣裙湿了一大片。 不待云霁说什么,马嬷嬷就满脸惶恐地跪在她身前,苦苦哀求。 “大小姐恕罪,老奴一时老眼昏花,冲撞了您!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老奴这么一次吧!” 她一句话都没说,马嬷嬷却有这么多话要说? 云霁一言不发地抿着唇,目光定定地看向李氏。 光马嬷嬷一人唱独角戏哪里够? 李氏也立马登上戏台。 “霁儿,是叔母对不住你!马嬷嬷她老眼昏花,一时不察犯了这等大错!”李氏掩着口鼻,摆出一副歉意的模样:“这样,叔母刚巧有套极为难得的蜀缎流仙裙,叔母这就派人领你去换上!” 言毕,李氏稍稍招了招手,当即就有丫鬟走到云霁面前。 “大小姐,您这边请。” 全程压根没给云霁拒绝或质疑的机会。 世上竟然还能有如此强买强卖的设局法子? 云霁抬眼看向上首的方向。 肃王爷色眯眯的视线里写满玩味,俨然将她当成了一个唾手可得的玩物。 云霁看似平静地垂下了眼眸,心底却是一阵翻涌的恶心。 想拿她当玩物? 那也要看看肃王爷和李氏有没有那等本事! “霁儿、霁儿?”李氏一连唤了她好几声,终于在快要失去耐性的那一刻,听见了她的回答。 “臣女要去更衣,臣女先行告退。” 云霁礼数周全,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端庄的做派,但她在转身时却又难得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生气时的娇憨。 肃王爷看得心猿意马。 “云夫人果真没骗本王,乐安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王爷满意就好。”李氏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难得王爷喜欢,臣妇一会定会嘱咐乐安好生服侍您……” 出了漱玉堂,云霁就加快了步子,远远地将李氏指派的小丫鬟甩在身后。 “大小姐,您等等奴婢啊!”小丫鬟在后头扯着嗓子喊道。 云霁步子未停,只是低声叮嘱玉竹:“去告诉曜儿,让他将提前准备的那些东西拿去素心院。” “是。” 玉竹消失后,云霁总算停下了脚步,等着小丫鬟追上来。 小丫鬟当即发现了不对:“大小姐,您身边的玉竹姑娘……” “她突然腹疼,去如厕了。”云霁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波澜。 小丫鬟不疑有他。 左右二夫人只交代让她将大小姐带去花园,又没让她管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去了何处。 小丫鬟点了点头:“好,那奴婢带您去更衣。” 说是更衣,但小丫鬟却一路七拐八拐地将她往侯府花园带去。 云霁疑心大起。 可小丫鬟却兀地止住脚步:“奴婢见过三少爷。” 循着她的声音,云霁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云曜。 曜儿怎会在此? 她让玉竹去找曜儿把东西放去素心院,可曜儿…… 疑惑间,云曜对她投来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你要带阿姐去何处?”云曜板着一张小脸,故作严肃地问。 小丫鬟垂着头,战战兢兢:“回三少爷,奴婢奉二夫人之命带大小姐前去更衣……” “去哪个院子更衣?” “素心院。” 云曜霸气地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三少爷……” 云曜负手而站,斜睨了她一眼:“怎么?我有话想对阿姐说,想亲自带着阿姐去更衣都不行?” “自是可行……” “那你退下吧。” 看着他们过家家似的一唱一和,云霁满肚子疑惑。 昨日她和曜儿是为了准备东西,才提前演了那出姐弟嫌隙的戏码,可曜儿今日唱的又是哪出呢? 小丫鬟已经走了,云曜却还维持着他那副严肃的神态:“阿姐随我去素心院吧。” 云霁狐疑地跟在他身后。 曜儿究竟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憋了一路,终于走到素心院,云曜第一件事就是屏退了所有下人,拽着她的衣袖,怒气冲冲地进了房间。 甫一进房,他就毫不犹豫地摔了一个瓷瓶。 “砰!” 眼看他还要对一旁的茶盏动手,云霁急忙捉住了他的手腕,低声询问:“曜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云曜眨了眨眼,小声冲她解释:“阿姐,叔母说要替我出气,命我将你引来素心院,还让我将你锁在此院。” 边说着,云曜又抬手摔了一套茶盏。 “哗啦!” 将前后事情一串联,云霁立马猜到了李氏的用意。 先打湿她的衣衫,又故意将更衣的地点定在了素心院。 再故意利用曜儿把她困在素心院,又引来肃王爷,让她与肃王爷生米煮成熟饭,一套计谋下来,最后她只能嫁给肃王爷当续弦王妃! 而往后回想起来,她也只会将所有过错推到引她来素心院的云曜身上。 届时,他们姐弟心生嫌隙,争锋相对、水火不容。 最终坐拥渔翁之利的可不就是他们二房吗? 李氏当真是好算计啊! 这一气呵成的计谋,让云霁很难不联想到前世。 难道前世她与曜儿离心,也是中了李氏的算计吗? 云霁气得发笑,也跟着云曜摔了一个瓷瓶。 “咚!” “阿姐放心。”云曜唇边扬起一点得意,指向房中的木柜:“早在玉竹来之前,我就已经将准备好的灯油都放好了。” 紧接着,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折子,塞到她的手边:“阿姐收好火折子。” “一会落锁后,阿姐可以从最里面的窗户逃走。” “阿姐别急,等会我就去外面给阿姐搬救兵。” 第44章 乐安县主可怜?裴国公登门敲诈! 第四十四章 乐安县主可怜?裴国公登门敲诈! 守在素心院外的丫鬟们无人清楚房间内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听见三少爷和大小姐大吵一架,房中的瓷器被他们砸得震天响。 等房门再次打开时,只有云曜走了出来。 “阿姐要在房中更衣,来人,将房门给我锁上!” 丫鬟们都是李氏提前授意过的,现下更是眼疾手快地给房门上了锁。 “啪嗒!” 门锁落下的那一刻,房中传来了云霁的怒吼声。 “云曜!把门给我打开!你给我打开房门!” 云曜神情冷漠,冷声道:“所有人都随我离开!不得打扰阿姐更衣!” …… 这对姐弟失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威远侯府的每一个角落。 李氏在收到马嬷嬷的汇报后,笑吟吟地端起了茶盏:“臣妇提前恭喜王爷得偿所愿。” 肃王爷会心一笑,将茶水一饮而尽。 “本王也正好想留在贵府小憩片刻。” “王爷您请便……” 威远侯府花园。 李氏施施然走了进来。 她今日打扮得雍容华贵,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让诸位久等了,我命人备好了吃食,我们这就开宴吧。” 在场的宾客暗暗交换了眼神。 这就开宴? 这场宴席的主角肃王爷和乐安县主都没出场呢! 有几个胆大的夫人拥簇在李氏身侧,忍不住问出了口:“宴席都开始了,我等怎么没瞧见肃王爷去了何处呢?” “肃王爷身子乏了,在素心院小憩。”李氏摸了摸鬓边的金钗:“王爷体谅我等,专门叮嘱我们先行开宴,诸位请用吧。” 更有好事的直接问:“乐安县主呢?方才我等还见到县主,如今县主怎地不见了踪影?” 李氏笑意更深,话中毫不避讳地透出一股幸灾乐祸:“霁儿不小心湿了衣裙,现下去更衣了。” 前来赴宴的宾客哪个不是人精? 李氏短短一句话,足以让他们猜出事情的原委。 一时间,宾客们心中纷纷有些感慨。 乐安县主双亲早逝,如今不过二八年华,就要委身于肃王爷,当真是……可怜啊! 宾客们感慨的功夫,五花八门的吃食如流水一般送上。 李氏热络地为大家介绍起来:“血燕羹用的是我们侯府珍藏多年的血燕,这道金玉满堂是……” 听着李氏有意无意地炫耀,站在一众宾客之中的云曜,死死攥紧了拳头。 他的阿姐才不会落入叔母的算计! 觥筹交错间,李氏端着酒盏:“我敬诸位一杯……” 可惜,李氏余下的话淹没在小厮匆匆地汇报声中。 “二夫人!裴国公领着一队人来了!” “裴国公来了?!”李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惊呼出声。 “对,裴国公如今就在府门等着,二夫人您看要不要将人请进来……” 李氏有一瞬间的僵硬。 裴国公都到了府门前,若不将人请进来,定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可将裴国公请进来……麻烦也不会小! 李氏思虑再三,最后硬着头皮让小厮将裴溟辰带来了花园。 见到这位裴国公的第一眼,在场宾客无不面色大变。 无他,这位裴国公行事着实荒唐! 一旦哪家办了宴会,裴国公就会领着人登门敲诈。 若被他瞧出超了仪制,轻则劫走些珍玩珠宝,重则会狠狠敲上一大笔银子。 不给还不行! 毕竟这位颇受陛下宠信的裴国公可是会直接绕过御史,状告到陛下面前! 裴溟辰带着一队凶神恶煞的侍卫将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此情景,李氏小心地赔着笑脸:“不知国公爷前来所谓何事?我们侯府今日设宴,肃王爷也在府上小憩……” 裴溟辰冷冷地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抹倩影。 不仅是她,就连肃王爷也不在。 他们侯府设宴,身份尊贵的肃王爷和握着掌家权的大小姐都不露面? “本公听闻贵府今日设宴,特来看看。” 李氏后背生出了一层冷汗。 “国公爷您随便看,府上备了不少吃食,不若您再留下吃几盏酒……” 边说着,李氏边恭敬地将酒盏递到他面前。 看着李氏战战兢兢的模样,裴溟辰猜出了大半。 莫名的,他心下生出了一股烦躁和担忧。 她在他面前伶牙俐齿,在自己府上被人设计了都察觉不到吗? 再垂眸看向眼前的酒盏,他更是溢出了几丝冷笑。 “云二夫人设宴竟能按照公侯府设宴的规格,用琼浆玉液待客?” 李氏身形一颤,笑意僵在脸上。 “还有血燕羹,本公没记错的话,也是公侯府设宴的规格吧?” 裴溟辰淡淡地收回目光,不屑地将李氏上下打量了一遍。 “本公竟是不知,云家二爷何时位列公侯?” 这话说得可谓是一针见血。 李氏脸色骤变,沉默一会后,毫不犹豫地将锅甩了出去:“国公爷说笑了,此宴是霁儿非要办的,她是太后娘娘亲封的乐安县主,用此等规格……也算合乎情理。” 她执意要办? 她会主动跟肃王爷扯上关系? 裴溟辰勾了勾嘴角:“既是乐安县主要办,那本公正巧有几句话想问问县主。不知县主人在何处?” 云霁在、在何处? 被他的气势所骇,李氏声音有些颤抖:“霁儿还在更衣,劳烦国公爷再等等……” “噢?”裴溟辰将目光挪到了侯府半空陡然升起的黑烟上。 “看来本公来得不巧,贵府恰巧生了火势啊。”他像模像样地感叹道。 李氏眼皮子直跳。 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黑烟萦绕的院子,不正是肃王爷小憩的……素心院?! 李氏登时慌了神,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快来人啊!快去素心院救火!” 裴溟辰眼底划过几丝笑意,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给云二夫人让行!” 整个威远侯府上下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火势,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一片混乱中,裴溟辰正抬脚准备追上李氏,却兀地被人拽住了衣角。 低头一看,是个半大的少年。 云曜紧张地望着他:“裴国公,您可以救救阿姐吗?” 第45章 裴国公是个好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第四十五章 裴国公是个好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救他阿姐? 看着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裴溟辰立马猜出了他的身份。 但他没有挑明,而是定定地看向少年:“我为何要救你阿姐?” 语气冷漠、疏离,仿佛千年寒冰,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可眼前半大的少年只打了个寒颤就勇敢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我阿姐就是他们口中的乐安县主,他们设计想害我阿姐嫁给肃王爷。” 少年面上浮现出汹涌的怒意,又对着天空伸出三根手指:“只要裴国公愿意救阿姐这一次,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若违此誓,我必遭天谴!” “噗嗤。”寒冰褪去,裴溟辰低低笑出了声:“倒也不必用发如此毒誓。” 要是被她知道,他害她弟弟发了如此毒誓。 啧! 光是想想她可能会炸毛的场景,裴溟辰就觉得一阵头疼。 比起某人炸毛,他更愿找她弟弟要个人情、以备不时之需。 “也罢,这次我就勉强做个好人,救你阿姐一次吧。” 少年眼中陡然升起一片光亮,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裴溟辰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你只需记得,帮了你阿姐,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云曜激动地冲他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裴国公!” “裴国公放心,我绝不食言!” 他打心眼的感激这位国公爷。 方才他留心观察了半天,发现这位裴国公话里话外都在针对叔母,偏偏叔母还避他如蛇蝎。 在一众宾客中,只有他看起来像是能为阿姐伸张正义的好人。 对,裴国公是个好人! 少年兴奋地拱了拱手,嘴里喃喃自语:“一会我要告诉阿姐,裴国公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 裴溟辰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是好人? 某个天天觉得他流连花丛的乐安县主,怕是不会认可这个说法吧? 不过跟她比起来,她这弟弟当真是……眉清目秀得多。 在心底腹诽完,他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带我去找你阿姐吧。” 云曜小小的雀跃了一下,为他领路:“裴公爷跟我来!” 素心院。 李氏匆匆赶来的时候,大火烧得正旺,浓烈的黑烟萦绕在素心院的上空,整个院子都透着一股木材烧焦的味道。 她也顾不上其他,拼命地追问救火的丫鬟、小厮:“你们可看见了肃王爷?肃王爷人在何处?肃王爷呢?” 丫鬟、小厮们连连摇头:“奴婢/奴才不知……” 李氏急得跺脚:“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把肃王爷救出来!” 像是觉得不够,她又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叨:“天灵灵、地灵灵,求如来佛祖、三清真人一定要保佑肃王爷平安无事,一定要……” 兀地,一道阴沉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你就这么盼着本王身死吗?” 李氏惊慌失措地回身,就对上了肃王爷冰冷的目光。 “肃王爷,您听妾身解释,今日之事全是一桩意外,您大人有大量,定不会同妾身一般见识……” “误会?”肃王爷狼狈地掸了掸衣衫上的黑灰,沉声质问她:“你答应本王的得偿所愿呢?” 天知道他方才在房间里都经历了什么! 半条命都要交代在威远侯府这个破院子,他却连小美人儿的影子都没瞧见! “本王看你们诚意也不过如此!”肃王爷越想越气,愤怒地指责道。 李氏起先还不明所以,经他这么一说,才陡然发现了不对。 肃王爷身边哪里有云霁那丫头片子的身影? 听着肃王爷话里的意思,似乎云霁刚才也不在房里? 那云霁去了何处?! 还有素心院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走水? 李氏几乎瞬间想到了云霁。 肯定是、一定是那个心机深沉的丫头片子使坏! 李氏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信誓旦旦承诺:“王爷您放心,此事我们侯府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越是得不到手的东西,肃王爷就越想得到,他衣袖一甩,选择了留在素心院:“哼!本王拭目以待!” 眼看这尊大佛立在此处,李氏哪敢耽误? 她一边招呼下人们救火,一边又低声交代马嬷嬷:“你多带几个人,务必要把云霁给我找来!” 云曜领着裴溟辰到的时候,不大的素心院已是围满了人。 不仅有前来灭火的下人,还有跟着来看热闹的宾客,当然,也不乏肃王爷这种坚持要个交代的。 裴溟辰甫一到场,就极为高调:“本公瞧着此处甚是热闹啊。” 李氏心下不免有些嘀咕:裴国公怎么也跟着来了? 看穿她的疑惑,裴溟辰难得大发善心地解释:“云二夫人忙于救火,没寻到乐安县主,这不,本公只好亲自来找找县主。” 他说得理所当然,星眸又毫不避讳地在素心院扫视了一圈。 在瞧见院中脸色阴沉的肃王爷时,他又特意走上前,拱手问好:“溟辰见过皇叔祖。” 别看他现在言语恭敬,但下一秒,他就原形毕露。 “叔祖怎么也在威远侯府后院?” 肃王爷花白的胡须不住地发颤,压根答不上来。 其实面对这个所谓的皇侄孙,就像猎物遇见猎人,让他有种本能的惧怕。 且不说裴溟辰的风流程度连他都自愧弗如,就光是裴溟辰那极其不要脸的告御状的本事,他也是狠狠领教过的! 曾几何时,他不过强纳了两房美妾,一时兴起在府上设宴,就被裴溟辰捉了把柄,非要他给一大笔封口费。 他自是不愿给,就将事情闹到了陛下面前。 陛下本就对他这个叔公尊敬有加,按理说事情也该就此了结。 可裴溟辰非死咬着不放,不仅有条有理地搬出了一大堆律法条例,还扬言陛下应该按律法将他从亲王降为郡王。 闹到最后,他也不得不赔了一大笔银子了事。 饶是现在回想起那件事,肃王爷还是一阵肉疼。 见肃王爷一言不发,裴溟辰恶劣地勾了勾唇:“让我猜猜,皇叔祖莫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姑娘,准备带回府上?” 被戳中的肃王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恼怒地指着他:“竖、竖子!” 见势不对,李氏又赶紧来打圆场:“裴国公说笑了,肃王爷刚巧是在素心院小憩,谁知院子不慎走水,这才留在此处。” “噢?”裴溟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此刻李氏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云霁没找到,但云霁和肃王爷的婚事必须要成! 心下一狠,李氏就将话头转到了云霁身上;“不过霁儿也当真不懂事,怎地偏来素心院更衣,扰了肃王爷清净呢?” “眼下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便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第46章 乐安县主就在屋内?她可曾换了衣衫? 第四十六章 乐安县主就在屋内?她可曾换了衣衫? 所有站在素心院的人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不择手段的叔母! 李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着坏了乐安县主的清名,让她不得不跟肃王爷扯上干系。 哪怕云曜年纪小,却也能听出其中的不对味。 阿姐清清白白,不过来素心院更件衣裳,怎么就成了跟肃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他不许有人那么污蔑阿姐! 他要替阿姐伸冤! 少年紧握着拳头,像个初生的小牛犊,大步朝李氏冲去。 可还没等他找到李氏理论,半路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扼住手腕。 云曜疑惑地瞪大眼,看向那双大手的主人。 “裴国公为何要……” 裴溟辰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将他带到自己身侧。 云曜还想追问,就听得他低低出声。 “答应了救你阿姐。” 少年的眼里闪过几丝感激,只觉得身侧的身影无比伟岸。 裴国公果真是个好人! 也就是云霁不在场,否则她定要把自家天真无邪的傻弟弟从某人身边拽回来,好好跟曜儿普及普及某人的恶劣行径! 但那都是后话了,至少此刻,裴小公爷在云曜心中的形象还是无比高大的。 “本公听云二夫人话里的意思,乐安县主就在这间屋内吗?” 李氏被他问得支支吾吾答不出半个字。 云霁那丫头片子此刻当然不在屋内! 她要是能找得到云霁的下落,又何须顶着肃王爷的压力,安排马嬷嬷私下寻人呢? 就是因为找不到,她才非想趁此机会坐实云霁与肃王爷共处一室的罪名啊! 左右前来赴宴的宾客和裴国公都不清楚云霁到底在不在房间,只要她一口咬定这云霁和肃王爷有染,那他们的婚事说不定今日就能定下。 到时不仅平息了肃王爷的怒火、攀上肃王府这棵大树,还能将云霁这个碍眼的丫头片子送走…… “霁儿自、自是在屋内的。”李氏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面上露着几分难为情的笑意:“出了这样的事情,霁儿脸皮薄,自是不敢出来见客,国公爷不若……” 裴溟辰笑得人畜无害,不待李氏说完,就抬了抬手:“乐安县主在屋内就行,倒也省得本公继续大费周章地找寻县主的下落,来人!将县主请出来吧!”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依令上前。 李氏登时傻了眼。 裴国公怎么一言不合就让人把云霁请出来?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她去哪找云霁啊? 不对,找不到云霁她可以先把裴国公的侍卫拦下! 李氏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干了。 她用自己大半个身子堵住了侍卫的去路。 “云二夫人是有什么话想对本公说吗?”裴溟辰扬唇一笑,定定地看着她。 “请国公爷体谅,霁儿她实在不敢出来见客,所以您看……” 可惜的是,李氏这番生硬的说辞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喘着粗气的女声打断。 “叔母是在说我不敢出来见客吗?” 循着声音看去,云曜最先反应过来。 他激动地冲她招了招手,高声吼道:“阿姐,你来了!” 云家三少爷的阿姐,那不正是…… 众人俱是一惊,回身看去。 来人不正是乐安县主? 这下,李氏的胡话不攻自破。 一时间,众人看向李氏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鄙夷。 都出自世家大族,谁猜不出各自心底那点小心思? 可为了攀上肃王爷、竟如此丧心病狂,简直匪夷所思! 看清来人是她,裴溟辰眼底闪过几丝笑意,又故作不解地问:“不知这位是……” 云曜学会了抢答:“她是我阿姐,就是裴国公您要找的乐安县主!” 裴溟辰故意拉长了尾音,煞有其事地说着:“原来这位小姐就是乐安县主……” 云霁嘴角抽了抽,无语地对上他的目光。 果然人倒霉了什么都能遇上! 在自家侯府竟然也能跟这位阴魂不散的裴小公爷撞上! 真是晦气! 趁着众人不备,云霁悄悄白了他一眼。 她可没忘记他在陛下面前刻意安排的“缘分使然”的戏码! 等她处理完李氏的这桩毒计,定要让他明白“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注意到她的动作,裴溟辰心情甚好。 “本公倒真是开了眼了,前头云二夫人还信誓旦旦说乐安县主在素心院更衣、不小心与皇叔祖共处一室,怎地没见到屋内的县主走出来,如今又凭空冒了出来个县主呢?” “难不成是本公孤陋寡闻了,不知威远侯府竟有两位乐安县主?” 裴溟辰这话说得可谓字字诛心。 李氏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双唇几番张张合合也吐不出半个字符来。 云霁倒是指了指脚边水桶,狐疑地迎上众人的目光。 “我见素心院失火,特意去小厨房打水,不知裴国公此话何意?” 星星点点的泪花在凤眸中闪烁,眼尾泛红,朱唇紧紧抿着,巴掌大的小脸将委屈、震惊与不知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裴溟辰眸中暗暗划过几丝欣赏。 她这临时应变的演戏本事,他也是早有领教。 “字面上的意思,本公只是奇怪,乐安县主是如何更衣结束,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屋内走出,再绕到小厨房打水呢?” 云霁紧咬着下唇,顺着他的话:“更衣?我未曾更衣啊?又谈何跟肃王爷共处一室呢?” 未曾更衣? 李氏心下一惊,猛地朝她身上看去。 真是那身寡淡的素衣! 衣衫前头,还有一大片被茶水打湿的痕迹。 云霁拢了拢衣襟,楚楚可怜地望向李氏:“叔母你要为我作证,我可曾换了衣衫?” 第47章 早有后手!他们何尝不该联手一次? 第四十七章 早有后手!他们何尝不该联手一次? 为她作证? 她能为云霁做什么证? 当众那么多双眼睛说云霁未换衣衫,是自己这个做叔母的有心污她名声? 若是时间能倒流,李氏恨不得能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早知她先前就不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起码也会留几分回转的余地! 灼热的目光不断从周遭投来,李氏只觉如芒在背,后背生出了一层冷汗。 但转念想到给肃王爷的承诺,李氏态度又立马坚定了下来。 云霁这个丫头片子怎配与肃王爷相提并论? 牺牲小小一个云霁就能攀上肃王爷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所以李氏心一横,睁眼说瞎话:“霁儿,叔母今日太忙,一时记不清你有没有换过衣衫……” 记不清? 裴溟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属实没想到她在威远侯府的处境是如此艰难。 也罢,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吧。 勾了勾唇,他再度提出质疑:“倒是奇了,偌大的威远侯府,竟连一个能为乐安县主作证的人都没有!” 一席话,激起了千层浪。 跟来的宾客不由得议论纷纷。 如此拙劣的借口、龌龊的手段,这位云家二夫人也当真敢使! 私下有点小心思尚且在情理之中,可闹到这种程度,跟贴着价格把自家女儿卖出去又有何分别? 更何况,乐安县主还不是云二夫人所出! 这位云二夫人顶多算个狐假虎威的穷亲戚,只有乐安县主和三少爷才是威远侯府真正的主人! 在一片低低的议论声中,云曜紧绷着小脸,朝李氏投去愤怒的眼神。 他要为阿姐作证! 阿姐的衣衫分明一直是…… 时刻关注他一举一动的裴溟辰,及时拉住了他的袖口:“别轻举妄动。” “你阿姐自有办法。”避开他幽怨的目光,裴溟辰做个没事人似的,用腹语发声。 少年眼底划过一丝希冀,看向了云霁的方向。 只见云霁施施然朝肃王爷拂了拂身,凤眸盛满盈盈泪花:“之前我被叔母请去漱玉堂拜见您的时候,您也是见过我的打扮,不知您可否为我作证,我未曾换过衣衫?” 被问到的肃王身形一颤,一双眼睛怒得就差喷出火花。 让他给她作证? 他生平最好脸面,从来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戳他颜面。 他一旦给她作证,不正好印了李氏有意与他狼狈为奸的事实? “本王也记不清了。”肃王爷语气里多少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连续找了两个证人都无法证明清白,云霁的面上浮现出几丝无助和可怜。 泪水似断线的玉珠,不断从她眼角滑落:“我一路走去漱玉堂,见到了不少客人,却不想眼下连个能为我作证的证人都寻不到……” 美人垂泪,总是格外引人怜惜。 不过这些,都是云霁刻意装出来的假象。 因为,她早有后手! 在她赶去漱玉堂的路上,她就与她的另一位手帕交、宋椿禾打过照面。 禾姐姐过目不忘,定会记得她穿着什么样式的衣衫。 更重要的是,禾姐姐生性正直、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一旦知晓她被李氏设计陷害,定会替她讨个公道。 但考虑到禾姐姐向来寡言少语,不爱做那凑热闹之事,必然不会主动踏足素心院,所以除了传话外,她还给玉竹安排了个无比艰巨的重任。 她特意交代玉竹,让玉竹掐着素心院闹大的时候,去花园将禾姐姐请来。 算算时辰,眼下正是禾姐姐快要到的时候。 云霁垂下眼眸,默默在心中数数:一、二、三…… 当数字数到十的时候,耳畔骤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我可以为阿霁作证。” 宋椿禾走过来,并肩站在云霁身侧。 “在贵府漱玉堂外,我亲眼见到阿霁身着这身衣衫。” 边说着,宋椿禾边冷漠地扫过在场的其他宾客。 “我看诸位也曾在开宴前见过阿霁,怎地不敢为阿霁作证?” 平地一声惊雷,炸响了其他沉默的看客。 他们哪是不敢,实在是不好插手旁人府上之事,这才沉默以对…… 裴溟辰抱着双臂,脸上写满好奇:“原来乐安县主并未更衣,那云二夫人口中的县主与皇叔祖共处一室,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什么几分真假! 李氏才堆起的笑脸僵了一瞬,又很急忙找补:“幸得有宋大小姐作证,否则我差点误会霁儿。” “肃王爷乏了在素心院小憩,我又听底下的丫鬟所说、霁儿素心院更衣,一时当了真,原想着不便声张,谁知竟另有隐情。” “说起来,的确是我这个做叔母的不好。”李氏像模像样地擦起了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带着哭腔致歉:“叔母这记性真真是不好,霁儿你就原谅叔母这一次……” 云霁咬紧了后槽牙。 李氏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摆她一道! 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作为长辈的李氏亲自向她致歉,她要是不接受,就会被冠上个“目无尊长”的罪名。 可她若是接受…… 这口气,她着实咽不下去! 凤眸流转间,她迎上了一道幽深晦暗的视线。 她第一次从某人的视线中品出几分非同寻常的味道。 裴小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准备算计谁? 下一秒,她就听见某人一如既往嘴贱地开口。 “乐安县主,贵府今日所设之宴皆按公侯府规格所办,本公听云二夫人说,是县主执意要办,特来找你求证一二。” 唇边溢出了一丝冷笑,云霁冷冷地瞥了李氏一眼。 她就说怎会在自家侯府撞上他,结果人家裴小公爷上门是为了巡查宴会的仪制规格! 亏得李氏还有脸大言不惭地拿她当挡箭牌! 还她执意要办? 她会疯到不惜一切代价将自己送上肃王爷的床榻吗? 愤怒之余,她瞬间想通了裴小公爷方才暗示她的意思。 她想出李氏污她声名、一心逼她嫁给肃王爷的这口恶气,而他,则想打家劫舍、狠狠敲上李氏一笔。 各有目的,他们之间,何尝不该联手一次呢? 凤眸暗了暗,悄悄给了他一点回应。 收到她的暗示,裴溟辰轻轻发笑,左颊的梨涡显得格外夺目。 她到底懂了他的意思。 他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叔母。”云霁侧身转向李氏:“我还是今早马嬷嬷来请的时候,才知今日府上要设宴招待肃王爷。” 顿了顿,云霁一字一句质问道:“我实在不知,叔母红口白牙,为何要污我声名,说是我非要办今日这场宴会?” 第48章 不是威远侯府的女主人!补偿她双亲旧物! 第四十八章 不是威远侯府的女主人!补偿她双亲旧物! 李氏哪里经得起她这么质疑,登时慌了神:“霁儿,你听叔母说,此事太过着急,叔母也是想着好生招待好肃王爷,一时忘记了提前同你知会……” 着急?忘记同她知会? 凤眸冷冷地在李氏身上打了个转,云霁沉默地取下了系在腰间的对牌钥匙。 云霁将对牌钥匙高高举起,冷眼看向李氏:“不知叔母可否认得此物?” 阳光熠熠,对牌钥匙泛着耀目的光泽,“威远侯府云家”的字样显得格外醒目。 李氏不明所以。 府上的掌家对牌钥匙她也是拿过好几年的,又岂会不认识? “这不是掌家的对牌钥匙吗?”李氏脑子没转过弯来,狐疑地盯着她:“霁儿你为何会问叔母认不认得?” 是啊,她为何会这么问呢? 唇边扬起淡淡的嘲讽,云霁语调平淡的发问:“叔母既然认得掌家的对牌钥匙,那叔母在通知府上设宴招待肃王爷的时候,可曾经过我手握掌家权的大小姐的同意?” “还是叔母在我们侯府只手通天,已不需要小小的对牌钥匙,就能号令下人呢?” 李氏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云霁这个小丫头片子巧舌如簧、伶牙俐齿,她此刻还能怎么说? 关键时刻,总有人跳出来给李氏出主意。 马嬷嬷附在李氏耳后,低声提醒道:“夫人,您是大小姐的长辈。” 李氏豁然开朗。 对啊,她是云霁的长辈,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云霁难不成还要驳了她这个长辈的面子吗? “霁儿,你言重了。”李氏特意清了清嗓,做出一副被晚辈误会、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叔母也是另有苦衷。” “叔母想着你才开始掌管府上内务,骤然设宴接待肃王爷恐怕会出了岔子,加之事情紧急,叔母这才忘记知会你。” “你向来善解人意,想来定不会原谅叔母这次的无心之失……” 很可惜,李氏这一次的算盘彻彻底底打错了。 云霁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辩解。 “叔母,您的确是我的长辈不假。” “但您可不是威远侯府的女主人!” 云霁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所有人惊了一跳。 李氏更是双颊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云霁凌厉地话锋一转,又骤然变得委屈起来。 “诸位也知我父母双亲早逝,威远侯府是我双亲留下的产业,父亲顾念兄弟情谊,一直让叔父、叔母暂住我们侯府,可叔父、叔母……” 眼看云霁顿住话头,裴溟辰勾了勾唇角。 某人在威远侯府过得跟个小苦瓜似的,他当然要小小的推波助澜一下。 “乐安县主有苦衷不妨直说,正巧皇叔祖和本公生来热心肠,最喜替人主持公道。” 这番话被他说得冠冕堂皇。 莫名被他扯进来的肃王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胡言乱语的竖子! 但当着那么多双眼睛,肃王爷也不好直接否认。 不然他岂不成了生来“不热心肠”的人? 一番计较之下,肃王爷只能捏着鼻子充好人:“乐安,本王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你的长辈,有苦衷就说出来,本王自会替你做主。” 肃王爷都发话了,裴溟辰自然紧随其后。 “县主尽可放心,皇叔祖和本公都随和得很,定不会叫你为难。” 云霁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她心底才堪堪对他生出了一丁点感激,结果某人就又给自己加戏。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裴小公爷要是没长这张贱兮兮的嘴,世界将是会多么美好。 可不等她腹诽完,裴溟辰又不合时宜地催促:“县主若是难以启齿,也可用纸笔写下来,左右皇叔祖都发话了,你不必害怕。” 她哪里害怕了! 云霁悄悄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真如他所说,装得有些害怕。 她紧咬着下唇,泫然欲泣地面向众人拂了拂身。 “不瞒诸位,叔父、叔母暂住侯府至今,从未给过一分半文租金。” 李氏脸色阴了下去。 “按理说叔父、叔母都是长辈,我身为晚辈,着实不该找长辈收取租金。” “可叔母一声不吭设宴招待肃王爷,致使素心院走水被毁。”凤眸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云霁重重地叹了口气:“金钱易得,可旧物却是难寻,素心院中有我双亲留下的不少旧物,此番被毁,我心……痛不能言。” 李氏朝她投来怨毒的目光。 呸! 还父母双亲的旧物,素心院压根就是个没人住的破败院落! 现有的这些东西还是她在宴请肃王爷前专门从自己的私库里精挑细选的! 这个丫头片子睁眼说瞎话也不怕闪了牙! 李氏实在气不过,试图为自己声辩:“霁儿,你……” 她话还没说完,一直站在裴溟辰身侧的云曜却大声地哭了出来。 “叔母,你赔我父亲、母亲的旧物!” 经云曜一个半大的孩子这么一哭闹,事情的性质陡然变得不一样了。 一时间,宾客们看向李氏的眼神除了鄙夷外还多了几分厌恶。 同为世家大族,谁家府上没住着几个不要脸、上门打秋风的亲戚呢? 可像云家二房这种,暂住在别人府上不给租金不说,还未经主人家的同意在府上设宴,甚至还间接毁掉了人家父母双亲旧物的亲戚,着实不多见! 更别说李氏还丧心病狂,妄图对乐安县主下手! 宾客们虽没明言,神情却表露了一切。 桩桩件件的罪名一齐被扣在头上,李氏简直是百口莫辩。 这下,她才是真真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偏巧宋椿禾不合时宜地提出了质疑:“父亲常说,做人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阿霁双亲旧物被毁,云二夫人难道打算就此揭过吗?” 被一个小辈这么质问,李氏心中有一万个怨言。 奈何她还不敢直说! 自家老爷毕竟还在官场上混着,得罪了宋椿禾这位丞相府的大小姐,对他们可没有半点好处! 但她不说,有的是人说。 诸如裴溟辰。 他原本抱着双臂看热闹,结果却被某个小家伙拽住了衣袖。 待他垂眸一看,云曜眼底盛满哀求,用口型轻轻吐了两个字。 “阿姐”。 裴溟辰抬手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发顶。 得了,谁让他心善呢? 今天的好人就做到底吧。 “云二夫人,皇叔祖和本公向来明辨是非,事情的前因后果皆已清楚了然。” “这样吧,今日本公也不追究你擅自设宴超了仪制,只对你有一个要求。” 裴溟辰负手而立,冲云霁的方向微微扬了扬头:“向乐安县主赔礼道歉,补偿县主所损的双亲旧物。” “补偿”二字被他刻意加重语气强调。 接收到这位裴小公爷若有似无的暗示,云霁无语地睨了他一眼。 表面上是为她说话,实际上呢? 裴小公爷是既想让她出口当这个恶人,又想找她共分敲来的这笔钱! 舌尖死死抵着上颌,云霁怒极反笑。 果真是风流嘴贱、打家劫舍一流的裴小公爷啊! 而某人,又恰到好处地发来询问:“不知县主以为本公的提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