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今天也在修仙界打零工》
1. 第 1 章
边歇语刚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草席子上。
如果不是周围家徒四壁,唯一看得过眼的就是这间茅草屋的天花板的话,她大概率会以为自己打工猝死后被裹了草席子扔到乱葬岗里了。
当然,如果要从严格意义上来看:用黄土糊出的屋顶+茅草保暖的搭配组合根本和现代社会的混凝土+保暖层没有任何可比性。
不过现在还有比研究古代建筑物建造结构更重要的事,那就是……
她穿越了。
相较于她看到的小说故事里的其他女主,她对于穿书这件事并非一无所知,或许这一切都开始于那个她忙着拼夕夕付费助力赚钱的夜晚。
有人在某著名绿白色同人软件上给她发来了一条私信,询问她是否愿意接受中长期出差工作,包吃包住,甚至在不卡实习经验和工作履历的条件下,给出了边歇语的梦中的待遇——五险一金。
她想:现在小说的24h同人企划文案真高级,乍一看还会以为是什么公司在招人。
但不得不说,同人女真是劳苦功高,令人敬佩。
如果真的可以穿越进修仙界,让她去里面打零工她都会举着戒指单膝跪地,心甘情愿地大喊出那一声:“我愿意!”
边歇语当时是这样认为的,穿越什么还是看小说电视剧幻想一下得了,真正的现实极有可能是自己睡一觉起来低血糖带来了幻觉。
所以才在那个就连小区外面的流浪狗都睡了的深夜,坦然地回复了对方一句极具社畜风格的“好的”。
她闭上眼等待着一阵眩晕,等着睁开眼后回到自己破烂出租屋,然后一睁眼一闭眼,在忙碌中度过一个找不见工作的失业大学生的打零工的忙碌的一天。
可窗外鸟语嘈杂,阵阵微风携来草木清香填满了整个房间,没有了楼下饭店的颠锅炒菜声与抽油烟机的噪音,一切的环境都特别适合睡觉。
就这样,她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在梦里,有人问她:“边歇语是吗?你想选修什么门派?”
也许是在做梦的缘故,她也没有觉察出来“门派”这两个字哪里不对,或许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在泰坦尼克号上选专业的那一天,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十分认真地思考了半天:
剑修要锻体绝情,天天被雷劈根本没有谁受得了,臣先一步告辞;魔修要杀人如麻,她心理素质差,所以pass;音修清幽风雅,生活闲适,可谓是搞副业挣钱的最好选择。
但是很可惜,她五音不全……
那么,医修!就是你了!
在她还没有大学毕业,依旧有空玩网游的那段幸福的日子里,每当她被怪物一个大招清空血条时,她都十分羡慕隔壁一边哐哐打怪,血条快到底时还能强力给自己回一把血的医修路人,这简直是下本打boss的永动机,像东方不败的名字一样立于不败之地啊!
她在梦里默念着这两个字,点开了系统面板……
然后就被别人推醒了。
“边歇语,你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呢?你今天的门派任务还没做完,怎么都现在这个点儿了你还在睡啊?!”
她拿开挡着阳光的那只胳膊,擦了擦眼角,就用朦胧的睡眼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杏眼灵动娇俏,柳叶眉又给她添上了一分邻家妹妹的温柔气质,略显苍白的唇一开一合,看似惹人心疼,但说出的话更戳得边歇语心窝子疼。
“你总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昨日你一直昏昏沉沉,可是我背你到这间屋子的。”
听闻此话,边歇语立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脸和身上的衣服。
万幸的是她没有夺舍任何人,只不过身上的衣服换了罢了,虽然并不是她自己换的。
但是旁边的那个少女看到边歇语的一系列动作后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喜欢你,我喜欢男人,也请这位美丽的医修请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她抱着胳膊在床上坐着,腰间的青色的锦鲤形状玉佩也跟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边歇语被对方“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说说看。”的眼神盯着,艰难地吐出了脑子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那个……敢问姑娘芳名是?”
“罗散绮。
是与你一同加入青囊门派的同门,昨日突然出现通过了门派测试,只有我好心把你从山下背到了门派内……希望你对我还有印象。”
边歇语隔着糙布制成的衣裙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昨天过的不是梦里的游戏剧情吗?她记得她还选择要修炼的门派来着。
难不成她真的穿越了?
她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每个言情小说的女主都应该经历的一场酣畅淋漓、痛彻心扉的爱恨情仇,而是:在修仙界打零工一定很轻松很赚钱吧?
毕竟修仙界也一定有一些什么省时省力的小法术可以偷懒,再加上她还挑了一个这么休闲的门派。
医修可不是特别简单吗?她可太会了!
医修就是应该背背咒术,然后随手施一个小法术,看着患者的伤口处亮起莹莹绿光,然后伤口就会缓慢地痊愈,长出新生的皮肤,疾病痊愈……
“现在我们该上山采草药了。”罗散绮打断她的幻想。
朋友,这句话说的不太对吧?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们应该去仓库找草药了”;或者是“我们现在到点儿去用灵力采草药了”;实在不行是“我们现在去我们门派里草药园里摘点草药吧”也可以。
总之,绝对绝对不应该是这么苍白无力、毫无修饰的一句话。
就像边歇语当年去饭馆打零工应聘了洗碗工,一进后厨才看到快要摞到天花板高度的脏盘子,却发现干这个的只有自己一人的无力回天感。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爬到山顶摘草药,摘草药的时候还有可能撞到守护珍贵草药的守护兽,就算命大没被弄死,历经千难万险后摘完了还得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从山上挪下来?”
罗散绮似乎被她咬牙切齿的狰狞样子吓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不过门派长老当时好像说,如果能够采到稀有草药,他会以对方想要的东西来交换。”
她又一次环视四周:泥糊的墙壁,纸浆糊的窗户,还要自己屁股底下,一摇一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木头床……
她问罗散绮,所有人都住着这么破烂的房子吗?
罗散绮不语,只是一昧地摇头。
突然,她在这一刻里读懂了对方一边摇头和看着她的那个怜悯眼神里的深长意味,她曾经在无数次招聘会上的HR眼里看到过那个眼神,而这个眼神一般都意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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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招聘又黄了。
不过在此刻,这个眼神的意思是:这个“风能进,雨能进,国王和小偷进出也畅通无阻”的破烂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在、住!
“散绮,那我们出发吧!”
按照主角穿书或者穿越到异世界的固定规律来说,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不就是让她来实现她毕生夙愿——赚大钱的吗?
她打了这么多年零工,干过多少苦活累活脏活,斗过多少黑心老板,她还怕上山采这么点草药吗?这简直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瞌睡时候给她送枕头。
真的是这样吗?
罗散绮背着背上装着草药的背篓,看着坐在一块儿大石头的边歇语笑。
“好一个手到擒来、易如反掌,我还以为你要拿出真本事吓我一跳呢。要不我背你下山?”
边歇语累得呼哧呼哧大喘气,百忙之中才能抽出口气回话。
“散绮!一炷香的时间,就让我歇息一炷香!”
谁能想到,罗散绮外表看似飘飘若仙,实际上却是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性格,就连力气也奇大无比。
谁能想到,这山路这么陡峭,陡峭到仿佛是平地而起,像是直角三角板成精。
无数次,边歇语腿抖到四肢着地打算真正贯彻落实“爬”山时,都会被罗散绮轻轻扶起来,带着继续往山顶上走,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拖着她爬完了全程。
而对方没有嫌她拖后腿,甚至还在鼓励她。
“你真有毅力,很多人都坚持不下去,哪怕被我拽着,就连山腰都爬不到。”
边歇语想到上山路时的种种情境:不时飘来的毒雾;树枝上缠绕着的神似竹叶青的灵药守护兽;漫长得令人发指的山路……
是啊,她也觉得自己很有毅力,很有赚钱的毅力。
一旦想到把这些草药挪到山下就有钱可拿,可以好好拾掇一下自己的破烂屋子不至于在冬天冻死,她就觉得自己还能爬起来犁二里地。
“把你手里的草交药给我。”
边歇语正要站起来,以犁二里地的力气下山时,就发现有一把散发着寒气的剑指着她的后背,一个蒙面男子站在她的后背,让罗散绮交出一天的胜利的果实。
虽然声音清亮如敲击玉盘,作为鉴赏无数”美声”的声控鉴赏家的边歇语也想感叹一句“此声能得几回闻”,但这还是遮掩不了对方正在持械抢劫的本质。
“你一定要吗?”她声音里突如其来的凄凉与悲痛打对面了个不知所措。
“我受伤了。”
她赶紧给打算把药材拱手让人的散绮使眼色让她快走,一边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伤在哪里,我们是医修,可以帮你治。”
“我只要草药。”
两个人就这样以毫无温度的语言对话了约莫一刻钟:不过边歇语是因为太累了有气无力,后者则是因为失血过多。
当他们都意识到对方不想让步时,神秘人想先下手为强去抢对方手里的药篓,而边歇语又怎么可能如他所愿乖乖把药筐拱手让人,于是她顺手抄起随身携带的、从路边树上砍的“登山棍”狠狠戳向对方被鲜血染红的衣袍覆盖着的伤处……
都什么时候了,仁义道德先见鬼去吧,痛打想抢劫的落水狗才是第一要务。
2. 第 2 章
“两位小友请手下留情!”一道沙哑苍老,听得出来明显十分着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说时迟那时快,边歇语用棍子狠狠捅了神秘人伤口一记。
她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有人要抢她的草药啊!
况且,据她推断:这筐草药有极大的可能可以换钱。
如果不能换钱的话,这人干嘛神经兮兮地来抢?justforfun?还是图个好玩逗乐子呢?
那也太不符合她作为穿越小说女主的故事了吧?根本不是爽文,谁乐意看。
她正打算落下一套打狗棍法,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想要来抢快到她嘴边的煮熟的鸭子的人,告诉他无产阶级人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工钱有的是力气与手段时,就被一个白发老头儿从后面抓住了棍子。
“那位白胡子老爷爷,请您松开手,不要阻当我行侠仗义。”边歇语盯着已经倒地不起的神秘人,一脚把对方的剑死死地踩在脚下。
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回头和那个白发老头儿抢夺棍子的控制权,万一这个神秘人天生神力,突然跳起来给她一剑,那她可绝对完了。
可是这里还有第四个人……
她用余光一瞟,就看到了在老人身后举着割草药的镰刀的罗散绮,差点一拍大腿笑出声来,罗散绮这姑娘就是义气!
看来混江湖和打网游游戏一样,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身旁有个队友,两个人一起打boss才爽。
“姑娘万万不可啊,这人可是你们师兄,而我是你们的师父。”
边歇语懂了。
“好的……我听明白了”,边歇语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是一伙儿的。”
最后一字落下,她就借着巧劲儿把棍子从老人手里抽了出来,作势就要打下去,把那鹤发童颜的老人急得额头冒汗。
“你们两个都是青囊门派的对吗?我有青囊门派的信物!”
边歇语决定给他三十秒钟。
万一这白胡子老头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和罗散绮初来乍到就把同事和顶头上司都得罪了个遍,不太妙。虽然说现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况也算不上太正常,但至少总比殴打公司同事和上级领导的情况好一些,吧?
在这近似时间停止的三十秒钟里,她听到背后窸窸窣窣、那老人把所有东西从储物袋里倒出来的声音,而罗散绮在后面一个一个报出来对方抖落出来的东西的名字,声音甚至听起来略像皇上身边小太监读敌方进献的宝物报幕时的腔调。
“白纸和毛笔各一份~!破袜子一双~!旧书一摞~……以上便是全部,没有玉佩。”
好哇,真是演都不演了,虽然她和罗散绮初来乍到青囊门,没什么见识,还真有人把她们两个当傻子诓呢。
天色越晚,再和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耽搁下去,等这老头有战斗力的同伙苏醒……她们两个人下山的路只会越来越危险。
随着罗散绮的镰刀逐渐逼近,那老头儿一看形势不妙,抛下一句“弟子为师实在护不住你,就先走一步了,我相信你能顺利解决一切难题,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就没了踪影。
这棍子还挺结实。
边歇语掂量着棍子的重量,打算再敲一棍子确保躺在地上的神秘人已经完全丧失意识,然后把他身上的“不义之财”都用来“劫富济贫”时,挥下的棍子却被装死的对方用一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剑给挡住了。
可那把剑明明还在她的脚底下踩着。
对方摘下蒙着脸的面罩,向着她出示了一块雕着“青囊”二字的碧绿玉牌,看着她笑道:
“我是贺言远,青囊门安排的负责带你们的师兄。
两位师妹真是狠心:先是对一个想要寻医问药的人猛踹瘸子的那条坏腿,又是差点三打白骨精把师兄给灭口……
但是不好意思,我对双手剑的运用姑且也算得上有几分造诣。”
贺言远一手以剑格挡木棍,一手出示锦鲤状玉牌,再加上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几乎算得上是英姿飒爽的少年英雄的形象。
如果这些不是他强撑出来的话。
而事实是身为自己师父的老头已两脚抹油麻利开溜,刚刚外出历练留下的重伤伤口还被爱草药如命的小师妹狠狠用木头棍子以决一死战的力道狠狠戳了两次,疼趴下后还得防着小师妹用打狗棒法给他迎头一击……
他现在觉得自己狼狈得要命。
“那又如何。我是不会把草药给你的……”
贺言远看着对方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灵动地转了几圈,然后说出了这句气得他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的话。
“我愿意出钱买你的草药,你就当悬壶济世,积善行德可怜一下重伤的师兄呢。”
“那你打算出多少钱?我觉得得这个数。”
边歇语认真考虑了一下,算上采摘费、加工费、运输费和精神损失费,心里浮现出了一个数字,对贺言远展示了一个手势。
“五贯钱?不过这些草药差不多也确实就是师妹你估算的价钱。”
贺言远已经坐到了边歇语坐过的石头上,从储物袋中倒出五贯钱打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我要五两白银。”
边歇语看到对方惊愕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可能要价过高了,不过那又怎样?
此时日下西山,此处荒郊野岭,此人重伤在身无师无友且十分缺德,草药定价多少钱还不是由着她来说?
“沿着山路继续走差不多两个时辰,岔路口右拐,可以看见一个断崖,我们就是在那里采到那些草药的。
若是嫌我们开价高,便烦请师兄自己前去采摘。散绮,我们回去吧。”
这一单能不能赚钱就看对方怎么取舍了。
贺言远两把双手剑明显价格不菲,说明他本人并不缺钱,再加上他性格张扬散漫,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点小钱……
边歇语等着贺言远叫住她们,然后把五两银子拿出来。
“成交。”
看着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五两银子,边歇语心满意足地把草药递给了坐在石头上的贺言远。
对方还在唠唠叨叨,说什么这一筐草药十分常见,正常市价应该是五贯钱,给他敷药时要轻一些,因为练双手剑的剑修的手很金贵……
虽然声音很好听,但边语歇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剑修不都是要炼体吗,怎么他这么娇气,以网络小说刻板印象一看,感觉很像炮灰的设定。
就在这时,一直像死了一样活着的系统响起了“叮咚”的提示音。
它幸灾乐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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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今天运气真好啊,都被男主持械抢劫了,甚至还能反过来敲男主竹杠……哦对,那个草药你还是卖得太贵了,贵了不止百倍。”
你,说,什,么?
边歇语的脑子里咬牙切齿地冒出这四个大字,而系统很满意她此刻震惊的表现,笑嘻嘻的还在说话。
“对呀,你旁边的人就是男主呀,你一定没认出来吧?他是不是很帅?”
边歇语对于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师兄对草药药价的评价也只是半信半疑,毕竟买家与卖家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是系统与她不可能有任何金钱交易,根本没有必要骗她……
所以,真正的现实是她忙忙碌碌干了一整天的高危体力活,最后还没有敲竹杠赚得多。
她几乎在眨眼的瞬间做好了要回去的决定。
虽然她在那边既没有亲人,又没有朋友,也没有房子和车子,甚至住着破烂的出租屋……
但是她至少有几万块的存款。
贺言远一边用剑挑起草药敷到伤口上,一边惊讶于自己暮气沉沉的夕阳门派居然还能招到如此有活力、有义气的弟子学徒,由此联想到自家师父说不定还能在苟延残喘多干几天,让他多领几次内门弟子月俸时……
就看到打过自己两棍子的小师妹一边喊着“摘草药又累又穷我真是不想活了”,就直直冲着自己的剑尖儿撞上来了。
都付过贵几倍的药钱了,现在还要怎样,左右不过是几株不值钱的草药,这人做什么这么拼命?
他是缺德了一点:懒得上山采草药,来打劫同门直系师妹的草药。
可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杀人夺药,还是为了这么不值钱山上一抓一大把的草药……他手腕一转将剑迅速收入剑鞘,沾了稍许灰尘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请自重,我不想让我的剑染上其他人的血。如果你真的死意已决,今天夜晚在山上待着或许能更快地达到你的目的,”
被罗散绮拦下的边歇语低头一看系统被系统强制调出的面板,哦,她这么一吓,银行卡里的全部余额都被系统等比例转换成了铜板,看来系统还是怕她在这里突然死掉的。
好不容易打赢与系统的战争,边歇语刚回神就听到自称两人师兄的贺言远发表了如此高见,想到自己已经逝去的有保暖墙的出租屋,她现在就像是一口气吞下了一麻袋红豆,相思(想死)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爽文小说里的反派男主都知道入魔了要去魔界修炼,而这位大仙居然能想到在医修门派修行剑术,还是最不入流的双手剑。
当然,她往人家剑上撞确实做得不对,但是这位没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吗?
上一秒还在如沐春风一般地介绍我是你们师兄,下一秒就冷淡地对师妹说要死的话就死这儿,不要弄脏我的剑……
让这位在京剧变脸界应该算得上是大拿的精神病患者成为这个世界的男主简直是屈才,当初系统怎么没给他找个精神病院住进去?
千言万语在边歇语心中汇成一句话,那这个世界真的要完蛋了……
如果要是有人想要在这里赚大钱,边歇语一定要锐评一句这人是不是往大脑皮层上注射瘦脸针了。
而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妄想在这里赚钱的大脑光滑无褶皱的倒霉蛋。
3. 第 3 章
虽然师兄没有道德,但是她有。
哪怕她的道德仅仅止步于了职业道德。
师妹丢下师兄,医修丢下患者,乙方丢下甲方……这桩桩件件算起来,每一项都不符合这个世界上的公序良俗和伦理道德。
虽然她假装寻死往贺言远剑上撞,但她其实还想多在这个世界上活两天,多过两天自己安心赚钱的小日子。
于是,灰头土脸的三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走了两个时辰回到了门派。
好不容易靠着双腿走回门派,天边已经没有了一丝光亮,晚到连萤火虫都关闭了尾灯,安眠在草丛子里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就是我们的门派吗?好黑啊……黑得就像我伸手不见五指的未来。”
边歇语看了一眼长长阶梯通往的黑暗之路,在此时此刻此地非常非常想抱头痛哭:根据初中地理课上学过的城市灯光的原理来说,这种门派的经济一定不怎么好……那她该怎么打零工挣钱呢?
难不成学会撬锁,然后爬到甲方的床上把对方一个一个摇醒,问他们您这边还需要端盘子洗碗的打零工的吗?
“一会儿走到前面你就知道了。”
边歇语目测,精神病患者贺言远已经由之前的阴暗批回归了恶趣味师兄的形象,暂且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
那这句话的可信度应该还算高……
等她低着头眯着眼在黑暗里爬了两大段台阶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小说里的正常师兄不应该都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那一挂的么?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被贺言远降低了自己的评价标准?
边歇语盯着顾言远的脸看:一双瑞凤眼,右眼下有一点泪痣,低垂着眼时让人感觉楚楚可怜;不笑时略显高冷疏离,笑起来时候却像带着一点哈士奇血统的狼,狡黠中带着一点少年的淘气,让人讨厌不起来。
虽然脾气差得离谱,但他的脸生得太美了……
贺言远回过神,就发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在像饿狼一样盯着他,眼神给人一种爱恨交加的感觉,也许这位小师妹精神不太正常。
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个相同的共识:她/他或许精神上出了什么毛病。
等到边歇语爬完最后一段长阶梯后,她终于看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象征着一个城市经济发展程度的灯光,然后看到上面挂着写着“学堂”二字的红木牌匾。
啧啧啧,瞧瞧。
这金碧辉煌的大楼,这金丝楠制成的木制大门,就连墙角下随手放着的盆栽绿植都散发着不凡的、诱人的气息……
顾言远自称在青囊修习多年,哪怕在里面扫地擦桌子都能挖到不少封建主义的墙角,更别提在这里面住这么多年,一定会很有钱吧?
“师兄,你之前说你就住在这附近,是真的吗?”
边歇语紧张地舔了舔下唇,就等顾言远一句话。
她已经准备好了一系列留在这个经济发达的地方的借口,为了钱她绝对可以做到能屈能伸。
师兄是神经病又如何,她是医修,上辈子还考过心理咨询师证书,专业包对口的!
况且师兄重伤在身,医者不能自医,作为师妹的居然不能留下悉心照顾,这多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如果她残忍地转身离开,倒显得他们青囊门派是多么冷漠凉薄、世风日下。
所以,于情于理,她留下照顾师兄,尤其是住在金碧辉煌的学堂的隔壁的师兄这件事是多么合理。
顾言远看着走在旁边不言不语的边歇语,默默地在心里拉响了警钟:“我不住在这里面。”
经草药一役,他已经认识到了这位爱钱不爱命的师妹对银子的一腔赤忱,可他之前从家里带出来的一堆金银破烂还没收拾好,也没有做好把这些沾染自己所谓”亲人”的鲜血的东西随便送给谁的准备……于是,贺言远在边歇语坚定要送他回家时就对屋子施了一个无伤大雅的障眼法。
他凉凉地扫了边歇语一眼,这人光脸长得好看,内里却是一个爱钱如命的草包。
一想到这些令人作呕的人和事就觉得很恶心,再想到这里这些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听风便是雨的人就更是觉得想吐。
当然,边歇语绝对没有迟钝到感受不到贺言远带着一点鄙夷和嘲讽的不那么善意的眼神,毕竟作为乙方,揣测甲方的内心想法可是一门必修课。
是,拿白眼翻人当然特别了不起,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首先,她可以确定这位师兄百分百很有钱:他的举止、动作无疑是被富甲一方的人家培养过的;其次,她看得出来,他也真的很讨厌她这种见钱眼开的人;最后就是,她确实是爱钱的乙方,但她是乙方可不是甲方的奴隶……
她一脚踩到一块鹅卵石上,装作重心不稳快要栽倒,为了稳住重心而向着贺言远伸出了她的魔爪。
而贺言远本来作为重伤伤患被罗散绮和边歇语一左一右搀扶着,现在却仿佛像囚犯一样绑架在中间,想躲开也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边歇语站立不稳,手掌由搀到抓的全过程,被她拧住肉狠狠掐了一把。
计谋得逞。
边歇语从贺言远身上借力站稳后就立刻开始对本次事故最大受害者嘘寒问暖。她轻轻地拍了拍贺言远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用特别担心的语气问贺言远没事儿吧,她手劲儿大,一定被她捏痛了。
“我笨手笨脚的,实在是不聪明,为了向师兄赎罪,我愿意在今后的三个星期里衣不解带地照顾师兄。”
“你故意这样的,是吗。”
贺言远根本不想吃这套,他已经快要疯了。
毕竟在贺言远算不上漫长的二十年里,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直白的恶意。
不仅从他身上讹到钱就算了,还很明显地表露出自己单纯想让他不好过的心愿,毫无一丝隐藏自己恶意的打算。
如果是在以往,人们总是把恶意包裹在各种糖衣之下,想要诱导着他吃下糖果中包裹着的毒药与利剑,就算失败了也会半真半假地向他忏悔着,说自己不应该为了钱这样对待他……
那边歇语,这个来路莫名其妙的师妹她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难不成要要向她索要她虚情假意的解释和道歉?还是想知道爱财如命的她会下一刻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许精神不正常的人是他才对。
在进入门派之前,为了让自己在门派里生活得更好,她还特意花钱找人来打探过消息:比如同届学生里面能力最强的人有谁啦?青囊门派哪个师父带弟子最认真?给弟子派活儿最少最轻松,弟子进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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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也比较长久之类的问题。
不打听还好,那她今天晚上还可以和边歇语一起活得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一打听,可就打听出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近几年来,青囊门派里出现了一位传说中绝对不能惹的大师兄,家财万贯,本为药修与剑修双修,但因心思狠毒、杀戮气重,最后竟是毁了一身医修修为去修了名不见经传的双手剑,在一天内杀了自家满门,还放话要杀尽世上不遂他愿的所有人……
最后居然还能留在以仁慈著称的青囊门派。
听听,一个有着无数武林高手的高门大族就在一夜之间消失了,甚至凶手还逍遥法外、悠然自得恐怖如斯!
于是,在贺言远拿出另一把双手剑的时候罗散绮就已经呆住了。
师兄怎么是你?
高手……不是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吗?
朋友我们走吧朋友,这个人不是我们可以招惹得起的,虽然你是我们这一届里治愈能力最强的,但是他可是杀了自家满门的人,你能力再强也不能从阎王殿里捞人吧……
然后看着边歇语一通操作,用不值钱的草药敲了对方五两银子,两人相处看起来也比较正常。
虽然不是正常人那么正常就是了。
当她搀着传说中的恐怖师兄路过自己的房子,想方设法、挤眉弄眼地给另一边搀着贺言远的边歇语传递“我们快走吧”的信息还被师兄冷冷地瞪了一眼之后,她脆弱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自渡易,渡人难,朋友,我们今日一别,日后能否再见且看你上一世造化如何了……
虽然如此,罗散绮咬着牙鼓励自己给边歇语留下了自己在青囊门派的住址,让对方遇到困难了便来找她,最后借口有事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当这里只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时,贺言远终于有机会说出所有小说里的被害妄想症型男主都曾经讲过的经典台词。
“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是谁派你来的?”
比起对面内心阴谋阳谋、天人交战,边歇语这边却显得无比纯粹。
她在想:虽然这句台词很土,但是在月光照耀下,贺言远的脸都好看得足以让人丧失理智,也难怪系统会选择他当男主。
美人美则美矣,太正常了就会显得无趣,像他这种风格的男主相处起来多有意思,明明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居然精神分裂到能给人感觉像是这里站着两个人一样。
不过比起美色,钱仍然会是她的第一选择,不然等到今年的冬天来了,她可真的要成为穿越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没钱买衣服、修房子被冻死的穿越者了。
看着贺言远不解、高傲的眼睛,她终于可以大胆喊出自己在过去曾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心声:“命!是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凭什么你们都能住着比我好的房子,凭什么你们可以不愁吃喝,而我只能为了吃一顿好的饭节衣缩食、拼尽所有?”
边歇语正在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真情实感,一抬头就看到贺言远的房子。
我的老天……
人比人真的会吓死人,一对比她也是由贫困户跻身小康水平了。
她的屋子至少还能住人,贺言远这屋子是烂到半夜下过一场雨后都得从床上爬起来看看是不是掉进湖里快淹死的程度。
4. 第 4 章
那干什么出手那么大方?难不成就只是为了在师妹面前撑面子吗……虽然她敲诈也有错,但贺言远非死要面子的结果不就是活受罪吗。
建议他多多感谢师妹是个大好人,不喜欢昧良心赚敲诈穷人的钱吧。
虽然如此,考虑到她也付出了劳动力与崇高的道德品质,她最后决定给自己留下二两银子,不然给本世界男主留个谐音“死”的四两银子,多不吉利,给人感觉就像亡命之徒留买命钱似的。
当然,她也会考虑到对方好面子的特殊情况。
好不容易把重伤病患安置好,边歇语就像过年留红包一样,悄无声息、蹑手蹑脚地千方百计地把三两银子塞进了贺言远家里的角落,打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地离开,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还有一个系统。
到目前为止,她仍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穿书世界还是穿越世界。
毕竟看了那么多本小说,谁会记得主角名啊?再说,她也没看见过德和钱这两种东西同时都缺的小说男主。
她一般都看那种土的俗的爽文,借此满足一下这辈子没能有钱过的遗憾:比如男主随时能叫来一架私人直升飞机,几百架无人机求婚,或者随手一挥就几千万支票的,最差也得有个上下三层带花园娱乐室私人影院的大别墅吧……
她在脑子里使劲儿呼唤着系统,没想到太累,一不小心就坐在桌子旁边睡着了。
贺言远也在睡,不过是僵硬地躺在床上装睡。
他本以为这位爱财师妹看到这间草包屋子后就会随便找个借口离开,没想到她坐下不走,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下了。
“喂,你先醒醒。”
他费劲儿巴拉地用单只手把边歇语提到床上,皱着眉看从她身上以及床缝里稀里哗啦滚了一地的白银。
他给了五两银子,二两银子在这位师妹身上,一两塞到了墙缝里,另外二两被藏到了屋子里的两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好吧,也许这个人就是有些缺钱,并不是品德有损……
下一刻,边歇语做着梦就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真心所想:“还师兄呢,我把银子塞到床缝下硌不死他,又没钱又爱打肿脸充胖子,还喜欢随随便便给别人甩脸色看,神经病……”
贺言远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又扫了一眼地上滚落的银子,终于确定了这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原来是自己,努力安抚自己一整夜,才看在对方勤勤恳恳送他回来、还给他留下银子的面儿上,没让她立刻收拾东西滚出去。
看来他的判断还是真的没出过错,这个师妹真的既没钱又缺德。
边歇语在那一边睡得欢快,系统在梦里却焦灼万分。
让边歇语过来就是会累一些,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倒头就睡吧。
她如果一直这样睡着,它怎么和宿主沟通,怎么教会宿主怎么使用自己的能力啊?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大亮了。
小黑猫状态的系统在旁边急得上蹿下跳,下一秒就要用爪子重重地“亲吻”边歇语的脸了,而边歇语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看到了自己旁边的在碎碎念的“系统”。
与其说是系统,不如说更像是一只神兽:一对尖尖的黑色耳朵,身上有着深红色的古朴花纹,一条细长的猫尾正不耐烦地敲打着地面。
上天啊!你们难不成终于听到了我的祈求,愿意让我走上开挂人生了吗?
获得上古神兽,从今天开始走上人生巅峰!
“不,我现在是你的系统。你终于从梦里醒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四个小时。”
哦,那真是一个坏消息,她一边偷摸把系统拽进怀里,一边观察着周围。
乳白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空间,温暖又柔软的香气并不浓郁,闻起来却令人觉得很舒服,虽然看不清周围是什么样子,但却不会让人不安……所以这里真的很适合用来睡觉啊,她会睡着也是情有可原。
“长得可真像猫……”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边歇语才干笑着转移话题,“毛摸起来也很温暖。那系统,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虽然看起来说这话时并没有怎么走心,但这还是边歇语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摸到这种毛绒绒、散发着温度的小动物。
最近的一次是好几年前:去宠物医院打下手做零工,最后只干了一天,然后痛失一整天兼职费,还倒贴了不少,累计1500人民币。
虽说她这个人确实爱财如命,但她真的没办法看着有这样一双的眼睛的小动物就死去。
于是,在宠物医院兼职的第一天,边歇语人生第一次挥霍了自己赚的钱,用来救一只她完全没见过、甚至差点隔着一层薄薄的外科手套抓伤她的黑猫。
她当时还想着,如果这只猫真的活下来就算她倒霉,她就把这只猫带回去养着,随便起个好一点的名字。
至于买猫粮猫砂猫爬架什么的钱,她可以多打几份零工去赚,宠物医院里还有宠物保险,也可以去看一看……千想万想,偏偏没想到,或许她这一次真的没有那么倒霉。
第二天,她提着兼职结束后在路上买的猫粮和火腿肠去医院时,等来了一针两百多块钱的安乐……
“小语,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它一开始伤得那么重,你也花了很多钱,能支撑一个晚上已经很不容易,不要让它这么痛苦。”
哦,是带她的那位医生姐姐在说话。
“好”,她放下手里的袋子就去了医院结账处忙着签字和付款,“也许不用和我生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毕竟我挺穷的……”
边歇语看着那双手冷静地推出一点药液以便确定针管可以正常使用后,然后把注射器递给了她:“你本身就是护理专业毕业,在这里实习了这么长时间,有足够的注射经验,由你来送它走吧。”
手术室外吵吵嚷嚷的,应该是又有人送小动物来救护了。
手术室内却很安静,无影灯被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
那只黑猫也已经没有力气再挠双边歇语一次了,只是用那双蓝紫如宝石般的眼睛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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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地看着她的所有动作,裂开的伤口还在一点一点地渗血出来,看起来像是什么奇怪的花纹,她用左手轻轻抚了一下小黑猫的爪子,被对方伸出爪子钩住了手指,原来把注射器推到底也这么需要勇气。
“这里明明有因为你离去而比我更悲伤的人,也不知为什么她们要让我来送你最后一路。”
那黑猫也不叫,只是动了下耳朵,略微有些不耐烦地听着。
“哦,你不太喜欢我来着……”她找准血管,专业而又迅速地把所有药物都注射了进去,“如果你还有下辈子,就来找我吧。”
……
系统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尾巴,伸出爪子抓了一把边歇语的手背,虽然没有抓破流血,但是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儿。
“你怎么才想起我!是你要我来找你的,居然还把我忘记了……真可恶,你赚的钱应该全给我拿来买好吃的肉干。”
边歇语这时候才想起看一眼系统里好像有存款这一栏,身份是药修没错。
查看存款的地方应该在右下角来着,她低头一看,原本攒好的大几万人民币全部都变成了银两。
虽然并不算多,但是应该也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基础生活了。
“你的能力我已经帮你激活啦,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要记起我呀。”
“喂!”
明明在梦里做出的是伸手要抓住什么的动作,睁开了眼却看到贺言远那张不爽的脸。
她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没看完的网络小说,男主名字好像和贺言远很像,当时评论区好像还给男主起了个绰号,叫什么来着?
“师妹,天已经大亮了,你还没睡醒吗?”
贺言远微微笑着,把胳膊从她的怀里很疏离地抽了出来。
好的,看到这人的笑,边歇语现在完全都记起来了,当时评论区里的读者都谐音叫他贺演员来着。
明明有钱,非要骗众人自己身无分文;明明精神不正常,非要在门派内走清纯师兄风;明明可以继续在青囊双修医学和剑派,被逼无奈之后了求一线生机,医修修为全都耗尽改修双手剑了。
种种事迹还有很多,包括但不限于男主演技炸裂后期男主过得太苦,她没忍心看完……
边歇语看了一眼目前还算正常的“演员”男主,在心里怀念着小黑猫系统皮毛温暖的温度,现在的故事进度应该是这位演员朋友在门派里扮演阳光开朗大师兄的情况,吧?
说实话,她并不属于小说读者中会反复回看的考据党,毕竟打工真的很累,这些都也不过是她睡前的催眠小妙招。
在她和贺言远以“师妹要去做门派每日任务,感谢借住”鞠躬辞别时,罗散绮昨天晚上给她留下地址的纸条从口袋里滑了出来,不偏不倚摔到了贺言远面前。
纸条上六个大字大得像是怕贺言远看不到一样,本来的地址只是被挤在了纸片的角落。
“师兄愚钝,烦请师妹解释一下,这张纸条上写着的“师兄危,友速逃!”六个字是什么意思?”
5. 第 5 章
边歇语看似淡淡地坐在桌前,提着毛笔对着草药书上的一堆鬼画符照猫画虎,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她的旁边坐着的是同样人淡如菊的罗散绮。
顾言远坐在一边翻药典:“毕竟距离门派开办的新生大会还差一段时间,你们两个这段日子就辛苦一些,多来陪陪师父和师兄吧,免得被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
那个半路临阵脱逃的老头子,哦不,是他们三个人的师父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散绮还是要多多注意打听消息时信息的真实度,师父的弟子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你们师兄这个散漫的德性……唉,咱们这一脉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摧残了。”
就是说,她脆弱的内心也承受不了这种摧残了啊!
她一听完罗散绮所说,都做好这一切都从头开始的准备了,因为她隐约记起评论区里一条剧透评论,说什么男主黑化后精神不正常,恨海仇天,非常喜欢在师门内外玩什么血腥暴君小游戏,引得人人自危……
所以一切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贺言远明明不发病时看起来演得真的很像喜欢匡扶正义的少侠,和她印象中修仙门派应有的师兄的气质很像。
“你小时候没读过书吗?这个、那个、还有它旁边的那个字,抄了这么多页纸,只有这三个字是对的。”
好的,她决定再一次在她刚刚在脑海里对贺言远做出的评价进行修改:如果这位师兄可以闭上嘴,管好自己被动触发的毒舌技能,安静地在一旁练剑看医书就更有气质了。
现在这副模样恨得她牙痒痒。
“对啊,我就是不识字。”
普通的字她不可能不认识,毕竟她也是中国人,但医药书上的字和平时看的书上的字能一样吗?
本来上大学时候简体字的医学书她已经当成天文读了很多年,现在还要读这种类似繁体字的字体的医书……
这才不是她想要的医修生活啊!!!
也不知道贺言远是不是害怕她的无知与厚颜无耻说出去会太丢脸,居然主动提出要教边歇语识字。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旁边的罗散绮,向对方发射求救信号,而罗散绮还受师兄嗜杀的传闻和此刻师兄罚抄的个人行为的影响,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这是药典,你就坐着读给我听,如果有错误,我会告诉你正确的字。”
“你怎么知道是对的?”
“我全都背会了。”
好铿锵有力的一句话,上次边歇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一位国内顶尖大学本硕连读的学姐说的,不过他都是这本书的男主了,要是就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也太跌份儿了吧,读书会念出来错别字的男主,想想都觉得很好笑。
就跟看小说,看着看着男主突然冒出来一句“哎哟大妹子你怎么在这旮瘩待着”一样让人出戏。
边歇语决定相信作者对贺言远的塑造,一个男主再怎么崩人设也不可以念错别字吧?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坐在书房读了一整天药典。
边歇语看着窗外的晚霞,捏着手里读过的厚厚的药典在心里发出满足的感叹:认识了这个世界很多新鲜的药名,真是充实的一天啊,她距离成为修仙界最厉害的药修又更近一步了。
?!!
不对,这不对。
她不是来赚钱的吗?怎么就像来上学了?医修难道不应该背什么咒术吗?况且罗散绮还夸她在医修很有天赋呢。
在另一边的贺言远还在帮她总结明天要学习的内容,一边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护手霜一类的东西擦手。
这样的师兄,真的是小说后期里崩人设的那个无情嗜杀的师兄吗?
“师兄,你什么时候要去赚外快,带我一个”,她凑近闻了闻贺言远手里的药膏,应该是她在山上采的那几样,“看在我便宜给你草药的份儿上。”
“你甚至不识字,让我怎么带你出去……”
贺言远用手支着脸躲开边歇语过于亲密的接触,装作很犹豫地看着边歇语,边歇语看到那个狡诈的表情后偷偷翻了个白眼。
“行吧,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前提是你赚钱时候要带着我一起。”
钱,她没有,所以根本不害怕被骗;感情,她有,但是如果是被男主骗,那骗一下也没关系;至于其他东西,贺言远想要也不会以骗的形式来拿到……毕竟当时在小说里看到的时候,她还蛮喜欢这个角色的。
虽然很不好意思说,但是那本小说烂尾后痛苦的读者也有边歇语一个,毕竟给男主疯狂产出同人文的也只有她一个。
“那你把这本医书上的所有字都认会,至于考察时间……”贺言远提起笔在书的封面写下日期,“就定在新生大会结束的晚上,考核若是成功了,我们组队,我带你赚钱。”
还以为是什么呢,没想到就是这个。
速记——在考试前一天背上自己的医学小书包到空教室背会所有考试重点,可谓21世纪所有医学生必备技能,区区雕虫小技怎么可能难得住一个想要挣钱的人。
距离新生大会还有三天,边歇语简直要笑出声来,甚至不需要熬夜背书,这一仗可打得太宽裕了。
“把手给我。”边歇语向着贺言远伸出手,因为心情打算对他施舍一点微薄的善意,让自己未来同事给自己涨点好感度。
“你要干什么?”
贺言远非常不配合边医生的治疗,边歇语真的很生气,因为这样就没办法卖弄一下自己在梦里得到的系统给的金手指了。
边歇语在指尖凝出一抹碧绿的灵力,轻轻地让它们覆到贺言远那双因练双手剑而伤痕累累的手上,就像用绷带包扎伤口一样。
“师兄不是也是医修吗?带着一身伤这么招摇过市未免也太丢青囊门派的面子了。”
贺言远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插科打诨的话,看着那抹温热的绿光附到伤口上后又消失,奇特的触感让他有点不自在,就像是在一个平凡的日子突然收到了一份饱含心意的礼物一样,感觉脸有点热。
“哦。”
“哦是什么意思?”边歇语等着他对对自己能力的溢美之词,哪怕是一句感谢也可以,没想到只得到简简单单的一个哦。
她咬牙切齿地从书桌逼近贺言远坐塌,看到贺言远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匆忙地站起身来,用左手遮着下半张脸就跑了,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话,让她明天早上太阳升起后到书房汇合。
什么意思?边歇语收拾好药典与纸笔,脑子里思考了一下贺言远不正常的症状,匆匆忙忙地捂着嘴跑出去、面颊与后颈泛红……
她作为本作最大的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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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g,男主该不会对她的灵力过敏了吧?
因为她的灵力太强了,男主的灵力也很强,所以王者见王,导致男主的灵力没办法和她的灵力兼容,会引起过敏反应这样吗。
她想了想自己周围有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大人物,但是也不能太厉害,不然没办法让她做实验。
如果这要是在现世,说不定还能发一篇SCI呢。
站在屋外的贺言远确定四周无人后,才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露出来的脸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明明是瓷白的肤色,在夕阳的映衬下却多了几分温度。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治疗。
原来被治疗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就像被谁的手轻轻牵住了一样,很温暖。
边歇语哼着小曲,坐在桌前和罗散绮、白胡子老头儿一起吃着刚刚煮好的阳春面,一边聊天,一边等着贺言远回来吃完饭后收拾碗筷。
毕竟不是有句俗话嘛,做饭不洗锅,洗锅不做饭,等师兄回来就可以让他随便吃两口面,就可以打发他去洗锅了。
“边歇语,你跟我来一下。”
那个白胡子老头在和她说话,哦不对,现在已经该叫师父了。
“好的。”
边歇语跟在师父的后面,看着他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然后掏出一枚和罗散绮、贺言远用料相同的一块锦鲤状令牌,用布满皱纹的手递给了她。
“这是你在青囊门派的专属令牌,这几天太忙乱,我也没来得及给你。这块令牌是用施了特别的法术的翠玉制成的,会反映出你们修炼的状态,也可用于同门之间联系,一定要好好保存。”
这块玉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价格很贵,在夕阳光辉的照耀下,绿色的光华在莹润的表面流转,就像是清澈的溪水缓缓流过一样,看一眼就让人心神宁静。
美玉雕刻而出的锦鲤自然也栩栩如生,卷起的尾巴上面的鳞片也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水中高高跃起。
“师父,师兄的令牌为什么和我和散绮的不一样?”
贺言远的令牌是长方形,锦鲤也是用浮雕的技术在在玉的表面雕刻,并非像她和罗散绮的玉佩一样完全被雕成锦鲤的样子。
“双修的门派令牌和专修医修的门派不一样”,对方又递过来一个碧绿的玉镯,示意她戴上,“这个就算是我给你的拜师礼吧,我们这一脉虽然也不算太富裕,至少这一点财力还是有的。注入一点你的灵力,它就会认你为主,有一个不大的空间可以供你放取东西。”
原来如此,贺言远的玉佩是他双学位的学位证书。
边歇语鞠躬道谢,“谢谢师傅的解惑与赠礼。”
“你我之间不用客气,如果修行遇到什么不会的地方可以来门派内部找我,我的名号为青霭,在门内排第三,平日你叫我师父即可。”
“师父您慢走。”
边歇语站在原地,看着手上质地清澈的玉镯,上面有着精细雕刻的暗纹,明显是女款的玉镯,花纹也并不是现下流行的。
师父明明是男子,为什么会有一个过时的女款的镯子?是故人之物吗?就这样给她会不会不太合适?就连赠送时的神情也像在怀念谁一样。
或许应该抽空去问问贺言远,他在这里待的时间比谁都长,或许会知道这个玉镯是否应该留在她的手里。
6. 第 6 章
她回到桌子旁继续等着贺言远,罗散绮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所以没办法找她测试自己的灵力有没有可能是别人的过敏源。
初春的夜晚还带着一丝丝寒意,边歇语本来在盯着药典犯困,贺言远一开门,带进了一股冷气,一下把她吹醒了。
“师兄,你可总算回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屋子烂到需要露宿街头的程度了。”
贺言远站在身后看她写在纸上的字,感觉已经挑不出来什么毛病,除了字迹有些狂草的风格,其他都很好。
“饭在锅里吗?”
“是的,劳驾师兄您自己去盛一碗阳春面了。我现在正在备考,腾不出时间给您打饭,鸡蛋在那个被铁盆扣着的那个碗里,别忘记吃,不然坏掉了还要收拾,很麻烦的。”
灯里灯花燃烧的噼啪声和边歇语的翻书声让整个夜晚变得更安静,这个季节还没有蛐蛐的叫声,只有屋外的风一直呼呼地刮过,总是让人感觉有点寂寥。
边歇语从药典里抬起头,揉了揉因为长时间读书而略微有点酸涩的眼睛,发现贺言远已经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端到了厨房去洗碗,甚至不需要她提醒,就把所有的碗筷都洗好,放在一旁控水,每一个动作都看起来赏心悦目。
“我们不是在修仙吗?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需要自己做?”边歇语突发奇想,靠在门框上问正在洗碗的贺言远,“不能使用什么咒术吗?”
“可以用,我只是习惯自己洗了。”
他转过来,给边歇语示范如何结印。
“这样吗?”
边歇语在指尖凝出一抹灵力,学着贺言远的动作,把目标定在贺言远身后的那摞碗上。
然后看到贺言远头上出现了一股水流,贺言远手速飞快地捏了个诀挡住莫名其妙的水流,正要开口指出结印的错误时,就被另一股水淋成了落汤鸡。
“师兄对不起!”她随手抓起灶台上的一块布子打算擦时,突然记起来师父叮嘱过这块布子好像是用来擦锅底灰的,只能伸出手尴尬地接顺着贺言远脸颊上滑下的水珠,“哈哈哈师兄,真是不好意思,我给你找其他干净的布子擦擦吧,这块布子是用来擦锅的。”
边歇语简直要跪下谢罪了,昨天刚把男主师兄当落水狗揍了一顿,今天一个清洁术让师兄变成落汤鸡。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兽修,希望师兄日后一起赚钱时不会对她施展铁公鸡大法……
今日实在是诸事不宜,揭露他用障眼法骗走她三两银子的事还是下次再说吧。
“我当然知道这是用来擦锅底灰的,这是我准备的”,贺言远下午莫名其妙跳动的心此刻已经被这一瓢水泼得十足冷静,“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不是和我有仇,你难道很恨我吗?”
他打了一个响指烘干身上所有的水珠,脸色不太好看地抓起边歇语的手摆出了正确结印的姿势。
“刚刚你的手势是这样的,这叫召水咒,麻烦师妹把这两个咒术分清楚好吗?”
哦。
边歇语想起下午的事,打算以牙还牙再练一次清洁咒时,就看到对方身上笼罩了一层蓝色的光,好一副防着她的样子,被发现后还理直气壮地扔过来一本咒术基础,依旧像下午一样丢下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己回去看着书好好练,剩下的碗我洗。下次还弄错这么简单的咒术我就把你丢到荒漠里。”
而边歇语已经在一下午背药典的相处中已经建立了独属于贺言远的语料库,把这句威胁当耳旁风来听。
刚刚的话翻译成人话就是“这次就这样算了,下次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而且不打人、不扣工资,只是动动嘴皮子嘲讽两句,这和什么惩罚都没有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个人真的很傲娇,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恐吓,忽视语言内容和语气,并不会把她怎么样。也是真心把她当师妹看,教授知识的时候也不会藏私。
唯一的缺点就是师兄情绪有时候不太稳定,说话太难听。但考虑到她赚到大钱以后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未来,这一切都没有问题,她可以溺爱,毕竟给钱给资源的好老板可不多。
她把咒术基础收进镯子里,跑着去追贺言远,没想到这家伙走得太快,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边歇语也懒得去找,决定在周围四处逛逛、踩踩点儿,到时候给别人跑腿打零工赚钱时候也不至于晕头转向,找不到目的地还得四处问路。
再过几天就是新生大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男主的测试,而短短几天就像做梦一样,完全没有实感……
突然,她听到竹林深处传来细微的猫叫声。
边歇语想起那个弥漫着雾气的空间里系统的样子,于是,她召出一点如萤火般的灵力照亮前方的路。
离声源愈近,鲜血味便愈浓,四周竹子枝叶就愈加浓密,甚至比周围的竹子高出半头。
好诡异,这里该不会什么灵兽守护的禁地吧?可是那个声音明明是猫的惨叫声。
不管了,门派内总不能有什么罪恶滔天的凶兽,去看一眼也无妨,最坏的后果也不至于门派里给个处分,关关禁闭罚罚俸禄什么的,古代混江湖的又不需要考公考编,所以无所谓。
可灵力能覆盖的范围毕竟有限,开始只能看到带着古朴的深红色花纹黑色的皮毛,后来可以看到一条细长的尾巴无力地垂落在泥土上,最后,她看见那双无数次出现在午夜梦回里的蓝紫色眼睛。
等到她的手摸到黑色皮毛上那些蜿蜒的纹路,淡绿色的灵力像潮水一般漫过鲜血与伤痕,把四周的黑暗都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光亮。
贺言远站在竹林外看着石碑上雕刻着的“禁止入内”的四个大字,明明是初春,鬓上眉间却都落了薄薄的一层霜。因为他身上的两把双手剑,这个地方并不欢迎他;当然,他也并不喜欢这个无时无刻不对他散发着寒意的地方。
可边歇语在里面。
与其说这里是青囊门派的禁地,倒不如说是一处试炼之处:医修一旦进入此地,就会被吸取所有灵力后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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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门派内长老级别的几位才能平安无事地从里面出来;双修或者是非医修都会被它排斥在外,轻则像他这样被施加阻碍行动的咒术,重则伤筋动骨。
就在贺言远双手掐出一个剑诀,打算顶着禁地的威压闯进去时,边歇语从出口出来了,看起来状态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但月色朦胧,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楚。
“师妹手脚可真是勤快啊,跑到禁地的竹林里难不成是来干杂活的吗。在禁地耽误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到自己住所。”
边歇语抱着怀里的系统靠近贺言远:“师兄,我可能要养猫了……咱们门派里可以养小动物吗?”
贺言远此时终于看清边歇语怀里到底抱着一团什么东西:黑乎乎、毛茸茸,身上还不停地散发着一股熟悉又讨厌的气息,就是竹林里一直阻止他进去的力量。
“普通的小动物当然不行,但师妹你怀里的这只神兽是可以的。”
啊,那就好。
边歇语提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得以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不然以她这种不喜欢提心吊胆过日子的性格来说,要瞒着门派私下里养宠物一定会过得很辛苦。
“等等”,边歇语仔细地看了一眼怀里这只黑猫,“你说它是神兽?”
虽然她作为学护理的理科生,为了锻炼自己写文献综述的能力,曾经也是读过几篇有关《山海经》的论文的。
系统除了身上的花纹很神秘,也并不像是《山海经》中提到的神兽,古代的瑞兽多为白色等浅色,很少有黑色与红色两色混杂的神兽……难不成贺言远是打算利用身为神兽的系统吗?
“朏,一种可以消除疾病和厄运的神兽,只不过你遇到的这只比较特殊。”
贺言远无奈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现在是什么形象。
“你就放心地带着它回去吧,师兄不会和你抢这种东西的,毕竟师兄现在可受不住你一套打狗棍法。”
如果非要给贺言远评选一个奖项,而边歇语可以参与定义奖项的意义的话,她最希望对方获得的奖项是“三好师兄”,“三好”好在好记仇、好刻薄、好毒舌,古有王熙凤一句话哄得人不知道东南西北,今有贺言远一句话口腹蜜饯毒死人不偿命。
不仅瞧不起神兽,把神兽称为“这种东西”,还callback了上次自己抢师妹的不道德行为,最后还要讽刺一下自己因为爱财对重伤病人痛下杀手……你这样毒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的很有意义吗?
虽然内心有诸多不满,在此刻,她还是会选择乖乖闭上嘴。等到贺言远答应带她一起赚钱时再反驳也不算迟,毕竟聪明的应聘者绝不会在试用期就和同事老板发生矛盾,大家谁也不是傻子。
她突然想起之前打算问贺言远的事情,那个晚饭后师傅给她的那个可以用于储物的玉镯,也不知道会不会过分贵重。
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并不惊讶,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师傅给你你便收下吧,他留着也没什么用,徒增伤感罢了。”
7. 第 7 章
今天的月亮特别圆,边歇语一边跟在贺言远身后走着,一边想着刚刚的那一句徒增伤感。
不过她只认可后面的三个字,如果因为失去了什么伤感,只能说明过去的日子十分珍贵,不能因为伤感就抹去了它曾经存在过的意义。
贺言远送她回到自己破烂的屋子之后,就回了他那个用咒术伪装出的更烂的房子。
边歇语还在揣测着对方这么伪装自己贫穷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想起狗血总裁小说里的女主扮猪吃老虎剧情,总裁装破产检验众下属的品质与忠心,皇上微服私访探察民间情况。
这一刻,她幡然醒悟,她将会全心全意辅佐贺言远体察民情,认清贺言远想认清的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小人!
既是神兽又是系统的黑猫被边歇语搂在怀里,因为舒服而一刻不停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瞧这耳朵,毛绒绒、热乎乎,摸一下还会一甩一甩的。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她边歇语的猫没跑儿了,况且哪个好人家的神兽一出场就血淋淋的,多没气势。
药典被边歇语压在枕头下,说不定真的就像每个校园里都流传着的神秘传说里那样,知识一不小心就由密度高的地方流向知识密度低的地方了呢?
她现在真的非常、非常幸福,不过……如果房子可以再好一点,钱可以更多一点就好了。
哦,还要和贺言远搞好关系,让他不要在未来的日子里去别的地方当暴君,毕竟自己的师兄变成杀人狂魔的话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她的声誉,这样会让她以治病救人赚钱的医修很困扰的。
第二天,边歇语终于睡醒后,才缓慢地睁开眼,从枕头下拿起药典就开始背,而那只昨晚在竹林里捡到的黑猫依旧在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边歇语就这样过上了一边撸猫、一边背书的悠闲日子。
不知道背了多长时间药典,那只小黑猫终于醒了,张嘴就轻轻咬了一口边歇语的指尖儿。
“你干嘛?这样咬我一口真的很痛的欸!”边歇语捧着手指尖看,食指指尖上多了一个缓慢流血的小洞,伤口还有点发痒发热,想用灵力治疗自己时候却发现根本没用,“完蛋了,我不会被你咬一口就伤口发炎吧。”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要喝你的血,但这是你和我签订契约的重要步骤。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更喜欢你的灵力和以前给我吃过的肉干。”
黑猫跳到边歇语身上,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边歇语被咬伤的地方,略带凉意的白色灵力就像一片创口贴一样敷在了伤口处。
“现在倒是好受一些了”,边歇语端详着伤口处的灵力,“你真的是神兽朏吗,为什么要来找我签订契约,这里应该有很多比我更厉害的人。”
“是啊,而且还是神兽朏里最特别的一只,剩下的事情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的”,它舔了舔爪子,“可以的话,给我起个名字吧。”
边歇语停下了翻药典的动作。
也是,一直叫神兽朏显得太疏离了,就像神兽一直把人叫人类一样,听起来很奇怪。
“叫‘祈’怎么样?有向神祈福的意思,我觉得很适合你的身份呢。”
这个小家伙看似脾气性格很像野猫,实际上却很好相处,哪怕逆着毛摸都不会生气。
“不错,为了奖励你给我起了一个我很喜欢的名字,我会给你一个奖励——你现在随便翻开药典里没有学习过的一页看一下。”
边歇语翻开书,所有的字都由陌生变得熟悉起来,她把祈抱起来,用鼻尖去蹭祈凉凉湿湿的鼻子,盯着它的眼睛略带不满地打探消息。
“到底是奖励?还是一开始就忘记有这回事了?”
祈用肉垫推她的脸,视线也左飘又飘,就是不看她的眼睛,尾巴也在空中一甩一甩的,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好嘛,我就是忘记了,毕竟又要做神兽、又要当系统的生活可是很忙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来的时候一穷二白的,原来是被坑了,那她打探一点消息也不算过分吧。
“作为惩罚,罚你告诉我一点关于自己的事吧。”
祈用后腿挠了挠下巴,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最简单的那种也行吗?比如我爱吃什么这种小事?”
“那当然了。毕竟要养宠物,哦不,要养神兽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才好。”边歇语一边说,一边挠了几下祈的下巴。
手感极好!100分!
“那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祈,这个世界的神兽之一,同时也是你的系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给你发布一些任务,你可以自己选择接或不接。当然,未来这个故事的结局会怎样全凭你如何选择,而我会作为这个故事的见证者,在一旁陪伴你、支持你。”
这算是终于进入了故事剧情吗?在听到这句话的此刻,边歇语终于有了一丝丝关于这个世界的实感,虽然她对于这个世界还知之甚少。
“那我们现在去门派里逛逛吧,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买到你想吃的肉干,自从来到这里,我还没见过什么其他的人。”
对啊,甚至都算不上是知之甚少,简直就是一无所知,记药名记得废寝忘食,她难道是什么备战高考的苦逼高三生吗?还是备战补考的倒霉挂科的大学生?
她的生活简直可以被命名为《穿越之我在修仙界读大学》了:上山采药是做义工积累二课堂志愿服务分,读药典认识药名是在上专业课,实习则是治病救人……她的荣华富贵、醉生梦死的日子呢?
算了,跟着那样毒舌又不靠谱的师兄也很难过上什么好日子吧?
“你们都是我们这一脉最近新来的一批弟子,有谁知道青霭门下的那个双修吗?”
边歇语站在树后,本来已经收拾好了金银细软,打算出去采购一番,路过一处屋宅时却没忍住扒在墙根下听起了墙角。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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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霭一脉下的双修,她知道的,不就是贺言远吗。
墙上的砖缝没有糊严实,从小洞看过去,能看到聊天的一众人正在树下打牌,看不清正脸,但对方衣装华贵,衣裳上的花纹精细,就连腰间的玉佩也是金镶玉,看起来十分有钱,让她来听听他们对贺言远都是什么评价吧。
那男修环视四周,见无人应答,自傲地点点头,发表了一番“你们是师兄手底下的人,以后谁胆敢不听师兄的话,有的是苦头吃”的前后辈霸凌演讲后,才拿起茶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边歇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讲关于贺言远的事?
明明都是烦人精师兄,这家伙怎么做到比贺言远还令人作呕,真想冲上去给他两拳叫他不要在耍帅了,毕竟所有的话听起来让人真的很无语。
二十三年前,有一子诞生于贺府。与此同时,彗星扫尾,天降不详之兆,无数人预言,于此刻出生之人必将带来血光之灾,最好杀之除之为好,但贺家没有;人人皆知,贺家钱权兼具,家中也有不少武林高手,可二十三年后,贺家全家在一夜间被屠满门,至今尸骨未安,家财万贯全不知去处。
“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你们猜猜这人是谁?”
周围的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寂静的氛围,仿佛是被故事的结局吓住了。
边歇语也呆住了,朋友这不对吧,她记得剧情不应该发展这么快的啊?
她回头想去看祈的眼睛,却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对方用食指比了一个“嘘”的姿势,轻轻地把食指抵在了边歇语的唇上,用口型说了四个字,然后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容。
院子里此刻已经恢复了之前虚假的欢声笑语,边歇语没有学过唇语,却读懂了他想说的四个字。
他说:“就是我啊。”
边歇语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一天,贺言远全身上下都或多或少沾着鲜血,人最多一次失血800ml,这么多鲜血绝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而她一开始也因为缺少及时的信息与情报,才凭着一块儿玉佩和系统的一句话就轻易确定了贺言远是自己门派师兄的身份。
她不喜欢解谜游戏,也很少去思考一件事发生背后的原因,但她现在必须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剧情到底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骗你的啦,什么都相信可是很容易会上当受骗的”,贺言远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话,“如果你要去给你的小宠物买点什么吃的,市场在你的左手方向。”
然后就像刚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边歇语擦了一把后怕的冷汗,一颗心剧烈地上下起伏,她来到这里之后的日子过得太安详了,就像一个没有监护人站在旁边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幼儿园小孩,一边站在马路中间开心地吃着棒棒糖一边幻想着未来,完全不知道即将有一辆超速行驶地汽车会向她撞来一样。
8. 第 8 章
也不知道祈去哪里了。
说曹操曹操到,边歇语觉得右肩一沉,感觉到祈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爪子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衣服。
“你刚刚好像不在周围,是在忙什么事吗?”
祈感受到边歇语的不安,像安抚一样用鼻尖轻轻地蹭了一下她的脸颊:“我和贺言远的灵力属性相悖,他不太喜欢我,我就躲到你的储物空间里了。”
边歇语转了转手腕间的镯子,很好仔细地观察了两圈:“这个镯子也可以储存有生命的东西吗?”
“本来不可以,但之前我在它上面布了一个咒术,就可以放有生命的东西了……毕竟以前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人一兽边走边聊,就到了门派内的市场,这里十分热闹,卖的东西种类也齐全,就连上一世她喂给祈的类似的肉干制品也有。
边歇语买了一点当作祈的口粮,打算用自己的灵力与肉干交替着喂祈,避免吃腻的同时还能保持营养均衡。
甚至还让此位卖肉干的师姐在玉佩上给她留了一道传信密咒,以便以后购买中无间商赚差价的出厂价肉干,至于师姐所属门派是什么她也记不清了,应该是兽修来着中的农林畜牧一派的,真是辛苦。
非常好,边歇语满意地点点头。当然,她不仅仅买了肉干。
为了提高生活的幸福感,边歇语顺手还采购了一些家里需要的家具:有颜色清新质量又好的床单被罩,可以用来替换掉门内统一的墨绿色的统一床上三件套;还买了一些家具,用来替换掉一用就会吱吱呀呀乱晃的破烂桌椅板凳;顺手还买了一大把低级灵药种子和一些可以养在屋子里的灵植,打算回去后种到自己的储物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天色已晚,所幸她的屋子离市场并不算远,只需要步行一个时辰就够了。
所以,贺言远那样的医剑双修可以御剑飞行,普通的医修只能和她这几天一样,以双脚丈量千山万水吗?
怪不得青霭师傅那么老,心态又那么年轻呢,大抵是已经疯了吧。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劳累)这么多年,谁都会变得不正常吧,说不定师傅只是看起来六十岁,才刚刚入职门派十年呢。
她也是自甘堕落,一个时辰的山路居然对她来说也算得上近了……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独属于修仙世界中一种奇特的、可以当作坐骑的神兽。
祈:“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能变得特别大,载着我回到咱们的住处吗?”
“可以是可以”,祈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圈,用尖牙轻轻咬了一口边歇语的指尖讨要灵力。
终于回来了。
边歇语在床上躺了片刻,才缓过气儿来。屋子早在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已经被她打扫干净,接下来只要从储物空间里把买的东西掏出来,布置好房间就可以。等到后天,她叫来负责维修房子的木系、土系师兄,把房子修好,在这里也算是有一个容身之所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打算把青囊门派看作是一个安全的住宅区,毕竟男主后期黑化并没有到青囊门派大开杀戒,一直安定和谐,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安身之地。
明天就是新生大会,应该是一个了解这个世界的很好的机会。
至于打零工挣钱的事只能延后再说了。
人不可能赚到自己认知之外的钱,按照她现在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与了解,如果没有系统陪在一旁的话,别说赚钱,不因为信息差被骗钱就算好的了。
祈毛茸茸地窝在她的怀里,非常暖和,它很小声地问:“你真的很想赚钱吗?”
“想啊。”
怎么可能不想赚钱呢?
在无数个住在破烂铁皮房出租屋里的夜晚:担心今天会不会有建筑工地的工人喝醉酒敲门,永远有两个红色的塑料桶用来接屋顶上漏下的水,在铁皮屋子里担心这一次沙尘暴会不会把屋子吹倒,思考自己的防风措施有没有没有做到位……哪怕赚到钱,从出租屋搬到了楼房,包里也会永远备着改锥和扳手,随时随刻准备维修下一刻就可能坏掉的二手自行车……
边歇语回忆着自己过去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脑子里却泛起困意,像说梦话一样嘟囔着。
“没钱的日子可是会很辛苦的。”
祈的身上散发出浅白色的光晕,轻轻地笼罩了边歇语。
第二天,天还未亮,边歇语就被屋外一次又一次震天响的鞭炮声从床上被扰了起来。
今天是青囊门派一年一度的迎新大会,按照以往的习俗,首先要每一位长老集合自己脉下的所有弟子,按照脉系入场坐好,等待着新生大会的开始。
而珍贵的灵植仿佛不要钱一样堆放在各个角落,哪怕有一些已经因为缺水而萎蔫,也没有任何人照顾或在意,边歇语听到负责扫洒的弟子抱怨,今年说不定也要。
于是,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自己的灵力鬼鬼祟祟地把所有萎蔫的灵植都悄无声息地收入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贺言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多次清嗓子、咳嗽暗示后依旧劝阻无果,只好开口:“师妹,这是在外面,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失了礼节。”
边歇语看了一眼其他脉系座位附近的灵植,依旧是密密麻麻的蔫着的一大片儿;又低头看了一眼,除了几株涨势甚好的灵植,其他的几乎已经被她都收进储物空间里了。当然,如果她是其他长老的弟子,她兴许还会要几分面子,毕竟其他掌门手下的人并不缺钱,可她被分到了这个以“寒门出贵子”出名的青霭长老的手下手下,师傅的兜儿比弟子的脸还干净。
“说得好像我不这样做,别人就能瞧得起咱们似的,师兄你也快多收拾走几盆灵植吧,拿回去卖掉勉强还够你修修那漏水的屋顶。”
贺言远想起之前自己为了糊弄边歇语捏造的人设,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从自己周围拔了几株灵植丢给了边歇语,示意让她闭嘴,自己不管她了。
边歇语一边收拾灵植一边哼歌,虽然新生大会就和所有开学典礼的等待一样漫长,但她有自己的事做,也就不那么无聊。
她看了一眼远处挨着门派掌门不得不像上公开课的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的弟子;又看了一眼靠在椅背上读书的贺言远,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用玉佩不知道在和谁聊天的散绮,还有在椅子上打盹儿的自己的师傅……虽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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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脉不怎么有钱,但是有闲也算不错,毕竟找工作要遵循的钱多事少离家近三原则现在已经满足了后两项。
远处一阵人潮涌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边歇语的目光被吸引到了会场正中央,一个声音响彻云霄的中年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讲话。
刚开始,边歇语还有一点耐心听,期盼着能拿到一点点关键信息,可对方张口闭口都是旁征博引的之乎者也,越听到后面,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困意,开始对着空气小鸡啄米式点头,看来所有时代的老板演讲都是一个样儿,一样地让人犯困。
再一次睁开眼时,是贺言远用书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让她别睡了,而自家不靠谱的师傅站在演讲台上,一副准备要开始讲话的样子。
“醒醒。刚刚睡了那么久,现在该好好听一下了吧。”
师傅青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声音却铿锵有力,边歇语正襟危坐,趁着师傅对在场所有人进行日常礼貌问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人的窃窃私语,然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哦,是那天在背后偷偷论人长短还被正主发现的倒霉蛋。
虽然他的人品极差,但是消息来源应该也算比较准确,至少应该是大众认可度比较高的传言,不然的话贺言远那天多少也会现身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而不是转身就走。
“要说青霭这一脉吧,可谓算得上寒门出贵子,白屋出公卿,虽然门派穷,但是能被选入的弟子都并不简单。尤其这一年最是特别,只要了两个女弟子:一个是世代为医的罗家女,另一个在医修方面非常有天赋却无父无母的贫寒女子……”
边歇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的视线投在了自己身上,还有人目光躲闪地扫了一眼被自己扒光的灵植的地方,她在心里微笑了一下,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贺言远医剑双修是灾星,罗散绮学医是家族传承,怎么提到她就是有天赋的贫寒女子?加最后一个形容词的意义是什么?是,你们真的很有钱,但是我以后会比你们更有钱,她就抱着这样的心态开始听自家师傅的讲话。
“欢迎各位加入青囊门派,客套话我便不再多说,祝福大家在这个异化横行的世界里,能够保持自己作为医修的最后一点良心。”
异化?是完全没在书中读到过,在这里也完全没听说过的概念。
医修的良心不应该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吗?
祈出现在她的肩头,偷偷和她耳语:“你知道的,瑞兽大都为白色,朏也是,可我却是黑色,你可以猜到是为什么吗。”
边歇语已经猜到了那个最戏剧性的答案,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被异化过吗?”
“对,你可以把异化理解为一种病,它像是一种会让生物变得癫狂的精神病,也像是一种寄生虫或者是一种癌症,慢慢附着在生物身上,一点一点把其生命吞噬殆尽。”
她看了一眼新生大会上对异化喊打喊杀的门派内的众人,又看了一眼趴在肩上的祈,和坐在不远处正在读书,未来有着极大可能性异化的此书男主贺言远……
天要亡我!怎么给她来了这么容易被医修世界喊打喊杀的配置!
9. 第 9 章
新生大会要结束了,盛会散场总是带着些落寞。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豪横粗犷的声音:“青囊门派掌门出手真是大方,还在新生大会后准备了烟花!”
边歇语、罗散绮、贺言远三个人则都安静地跟在青霭身后,与旁边仿佛小学生出校春游一般浩浩荡荡的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此时的三人都心绪复杂、各自心怀鬼胎。
罗散绮看着不远处的灯光,思考着接下来要不要找个人出来陪她去逛逛,她是医修,可不是来打工的;真正打算来打工的那位还在看着烟花发呆,一边感叹真的很好看,一边在心里怒骂掌门太好面子,宁愿搞这种面子工程也不愿意给自己第三位穿着破袜子的青霭长老拨点救济金;而贺言远在犹豫。
烟花一个接一个缓缓升空,照得四个人的脸在黑夜中忽明忽暗,青霭转过身来向他们很疲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可以回去了。
罗散绮凑到边歇语身边,偷偷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市场逛逛。
如果是前几天听到这个问题,边歇语一定会很开心地应下,因为当时她有钱有闲,但她看了一眼盯着她和罗散绮看的贺言远,拒绝了罗散绮的邀请。
“没事,正好我去看看我的发小,他也在这个门派,离得也不算远,正好出去一起逛逛。”
罗散绮向她挥了挥手告别,拎起青色的裙摆就离开了,锦鲤般的玉佩在腰间一摇一晃,仿佛在水里游动着的鱼儿。
真好啊,边歇语感叹,像是在大润发杀了二十年鱼的人看到了刚刚放学的高中生,好青春。
“那我们走吧,你的小黑猫应该可以跟得上我?”
看到两人对话结束,贺言远随手召出了一把剑,边歇语翻了个白眼,立刻召出一点灵力喂给祈,害怕自己因为被对方抛诸脑后,失去了重要的赚钱机会。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边歇语紧张地盯着从自己周围落下的火星子,思考会不会掉在自己身上,烟花美则美矣,可是太污染环境了。
贺言远打了个响指,站在剑上饶有兴趣的调侃她:“看来你这几天复习药典很忙,完全没有好好看我给你的那本咒术书吧?”
又一次出现了!误导她去学习而不是赚钱的语气,甚至真诚到真的搞得她因为没有看书而有些愧疚。
边歇语看着火星落到自己手上,却像一片雪花一样慢慢地融化了,火花这么灼烫炽热的东西居然也有这么柔美的时刻,这个世界真奇怪,但是也很美。
“这是我给你那本咒术书上的防御型咒术,可以用于防御一些低级灵兽的攻击,御剑诀我便不教你了,你攻击性不强,不适合练剑。”
“这些话算是岔开话题吗,你什么时候打算考核我?”
贺言远笑笑,从剑上跳到地上,不像什么门派的大师兄,倒像是一个邻家的爱玩的哥哥。
“应该算是吧。”
烟花已经放完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无声地爬着台阶。
边歇语猜不出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思:算是什么?算是岔开话题?还是这就算是考核,而她考核失败了……这应该算超纲了吧。
正当她凝出一抹绿色的灵力照亮前面的路,想要打破这安静的氛围时,贺言远却先开口说话了。
“边歇语,你真的要和我一起组队吗?”他顿了顿,开始给边歇语分析“你应该在新生大会上听到了,这一脉除了我,以后必定都是寒门贵子,前途无量,是无数高门大族拉拢的对象……”
“所以,组队与否的选择权从不在我,你真的要和这样的我组队吗?”
边歇语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刻,她终于从贺言远身上看到了一点原著男主的影子:看似是门派内最恣睢骄纵的双修弟子,可最害怕伤害其他人的也是他。
那些装穷的计划在听到贺言远的那一句话时就被她否决了,她决定戳破两人之间隔着的唯一的一个骗局。
“对啊,是真的要和这个在门派内装穷骗我、有着杀人放火的传言的你组队……如果真的觉得很愧疚,不如多给我一些银子作为有损我名誉的补偿金,毕竟你也并不是真的很穷。”
在边歇语说完这句话后,无数萤火虫从树丛里扑扇着翅膀飞了出来,像是一场降临在低海拔的流星雨。
萤火的光亮照得周围宛如白昼,不仅照亮了边歇语略带诧异神情的侧脸,也让她看到了站在高她一级台阶上的贺言远的狡黠的笑。
“你在干什么?”
她之前和罗散绮学习过捉萤火虫做成灯笼卖的绝招,就是用灵力一点一点逼出潜伏在草丛中的萤火虫。
如果没有特别大的灵力波动,是不可能驱赶出这么多的萤火虫的。
“在剑冢以剑立誓。”
边歇语这回真的是懵了,男主是不是已经被异化后脑子坏掉了?她没有剑这件事贺言远也应该知道的,不然和她说什么她没有攻击性,不适合学剑。
“祈,你在贺言远身上感受得到被异化过的气息吗。”她在心里问嫌烟花太吵,窝在储存空间里躲清净的祈。
“他分了一把双手剑给你立誓。”
“师妹,我和你说过,什么都相信可是很容易会上当受骗的,尤其是我这种人的话。”
祈和贺言远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同时响起,她又迈上了一级台阶,终于看到了贺言远所望见的景色。
是一场盛大烟花过后,显得过分荒凉的剑冢,无数把断剑以各种姿态展示着其身已然陨落的结果。
“哦。”
为了今天的新生大会,她花了不少心思弄清楚这件白色襦裙这么穿,最后,干脆用手压着裙摆坐在了台阶上。
看萤火虫一点一点地隐进草丛里,比欣赏烟花舒服多了。
“你难道没有什么要问他的吗?”她听到祈在储存空间里问。
“当然有,不过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的。”
人与人的缘分是那样浅,说多错多:既然是以剑立誓,那她说的所有条件贺言远应该也需要遵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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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要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和贺言远组队就可以了。
“对了,既然你已经分了一把双手剑给我,那我也可以以剑起誓吗?”
贺言远召唤出了另一把剑,把它放在了边歇语的手边。
“你现在像我一样举起右手,跟着我一起发誓,你能做到吗?”
古代指天发誓的手势太中二,以剑指天发誓又太累,用这个手势反而刚刚好,她向剑里注入了一股灵力,开始发誓。
“苍天在上,剑冢有灵,我边歇语在此发誓:只要贺言远在组队期间不教唆奉规守法的队友进行杀人放火等不良行为,并且给予队友一定的经济报酬与名誉损失费。那么,我愿意和贺言远组队。”
边歇语坐回台阶上听着贺言远在一旁发誓,之前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就跟唠家常似的,一点也不正规。这回立誓比较完整,也算是签好了劳务合同,她也可以放下心来,踏踏实实跟着这位贺老板赚钱了。
贺言远有她缺少的信息,而她又有贺言远缺少的劳动力,正好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说说吧,我到底能做什么,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机地拉拢?我甚至对这里一无所知,就算有着特殊的天赋和神兽也不足为奇,这里明明有人比我更强。”
贺言远不说话,下一刻就揽着她的腰踩着剑飞到了空中,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把最容易出现问题的东西在最开始时就解决,不就是防微杜渐的意义吗?”
听完这句话,本来还因为第一次和异性有着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略带羞涩的边歇语,下一秒就把手从贺言远的腰上挪到了脖子上。
“别的咒术我没怎么学,但是你教我的那一个召水咒,我学会了。”她凝出一股水,抵在了贺言远的脖子上,“这里是你的颈动脉窦,只要我用这个水柱攻击,你就会死掉。”
“可能是因为太寂寞了,师妹又很有趣”,贺言远微微笑了下,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她的威胁听进去,“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我们先去庆祝一下成功组队吧。”
唉,甲方老板虽然美貌,但疑似精神状态不太正常,这份工作还建议继续做下去吗?
不过,等到到达目的地时,边歇语又坚定了把这份陪组队的零工继续干下去的信心。
雕梁画栋,风景如画,家家户户的窗户旁都挂着两盏红灯笼,路边的小贩不住地吆喝着,人群熙攘,淹没了边歇语之前想说的话,这里是一个比青囊门派还繁华的地方。
最显眼的地方是一家酒楼,御赐牌匾高高挂在屋檐下,像是挂着一轮月亮一样引人注意。
“风华酒楼,你应该没来过,我请你到这里吃饭,就当庆祝一下,庆祝你初来乍到,锋芒无两,给新生大会在场的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边歇语听出来了贺言远这是在嘲讽她在新生大会上捡小便宜的事件,但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古代皇帝吃过的饭馆儿,她胆子小,根本不敢想象得有多好吃,贺言远愿意给她这个机会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
10. 第 10 章
“喝!今儿个我们不醉不归!”
伴着酒楼大厅宾客的喧闹声迈过朱红色的门槛,走过蜿蜒曲折的回廊,衣着秀雅、举止端庄的侍女带着两人走进贺言远先前订好的包间。
菜单就摆在桌上,鎏金的页边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摸一把仿佛就会沾上一手金粉,而比菜单更华丽的是里面的菜的价格。
“佛跳墙、百味羹、金丝肚羹……”边歇语一边报菜名,一边用朱笔在菜单上批红,就是说,皇帝都不来这里管管吗?
祈听到了她心中所惑,偷偷给她解释:“修仙界并不属于皇室管辖范围,一旦踏上修仙的路程,差不多便是与过去在凡间的日子诀别,毕竟凡人短短百年,而仙道百年不过才是开始。”
边歇语点点头,原来是天高皇帝远,皇上哪怕知道了也管不了。
贺言远把菜单递给旁边等候着的侍女,问边歇语想不想品一品这里的酒。
“谢谢师兄,不太需要。”她并不擅长喝酒,避免喝酒误事,这种正式的商业会谈当然必须得保持一个滴酒不沾的状态。
等候了片刻,之前点过的菜就按照次序一个接着一个被端上来了。
沉香制成的桌子古色古香,骨瓷的碗盘上镶嵌着昂贵的金丝,就连立在一旁的屏风也并非俗物,锦缎上的风景不断变幻着,就连流水都好似在潺潺流动……不对,好像真的是在流动。
贺言远:“屏风不值钱,左右不过施一个小咒术的功夫罢了。”
边歇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也在感叹自己为什么赚不到钱呢,恨财神高悬独不罩我。
而贺言远这种放到现代是妥妥的商业奇才,为什么非要找她这种平平无奇的医修当搭档呢:“你有着大把大把的钱,也很有实力,除了一些流传范围很广的不实流言,几乎没有缺点……所以,你为什么要找我作为你的搭档。”
边歇语吃饱喝足,如青葱般纤细修长的手指拿过一旁用于擦嘴的锦巾,打算开始正式的面试流程。
“当然是因为只有你把它们当做流传范围很广的不实传言,别人都被吓跑了啊。”
边歇语想起初次见面时,他佯装要抢时剑上的寒气,又或者是杀意。
这次的零工也许并不好赚钱,说不定会做成长期工,还是等到结款时多要一些钱吧。
她本来以为,贺言远这种不缺钱、又缺爱的人,如果获得一定信任会很好赚钱的。
她叹了一口气,不过全都是为了赚钱养猫,辛苦点也是应该的:“那你想要我和你一起做什么:一起完成门派特殊的双人任务?还是在你受伤时帮你治疗?或者是你需要神兽帮助你做什么事?”
一声响亮的锣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外面的人一边向着远处走,一边喊着什么。
“招人啦!风华酒楼招人了!不限年龄,不限出身,月俸最低三十两银子,上不封顶,包吃包住!更多优渥条件等你来发现!”
声音渐远,贺言远脸上的笑意也渐浓。
“好巧,这就是我想要师妹你做的事,我想辛苦师妹屈尊前去应聘。当然,除去酒楼会给你的薪酬,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这栋酒楼的百分之五的商股,你觉得如何?”
百分之五的商股也可以,不过她初来乍到,还是有些真金白银傍身会更好一些吧?
贺言远看出了她的犹豫:“这座酒楼目前还未曾有过负债,日进千金有余。你只需要做好酒楼让你做好的工作,我这边没有需要你分心去做的事情。酒楼一月股份的收入足矣让你在这附近买下一套宅子。”
“好嘞!”边歇语狂喜,打一份工赚两份钱,这简直是血赚啊!
她立刻让祈召了一份契约书来,殷勤地签好字,往契约书上注入了一丝灵力,然后恭敬地双手递给了出手阔绰的甲方老板。
贺言远放下手中的筷子,佳肴虽美,但他却并不怎么贪食,引了一丝灵力融入契约书,契约书燃起一阵火,最后只留下一抔灰烬。
立誓成功了。
边歇语看着突然飞到自己身边的双手剑,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一眼贺言远,内心暗自思索,这双手剑也擅自跑出来太多次了吧?
虽然两把双手剑看似相同,但边歇语却能看出两把剑的略微的不同来:一把剑泛着淡淡的蓝光,而另一把剑周身笼罩着淡淡的绿色光晕。而绿色的那把剑已经跑出来很多次了,除去立誓那一次,如今已经是第二次了。
难不成,贺言远的异化就是从双手剑不受控制开始的?这个世界上也会有剑灵,剑灵也会被异化吗?
贺言远面色如常地收回剑,并不在意她的疑惑眼光,只是像第一次见面一样自顾自说话,也不管她在不在听。
“当然,在你去酒楼应聘之前,我会先和你介绍一下这里:酒楼背后有着众多势力,你作为毫无背景的中立势力,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被别人骗去了还帮人家数钱。”
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想象到了边歇语被骗后的凄惨样子,居然没忍住笑了一声。
“那师兄你呢,你在这里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边歇语已经无力与贺言远争辩,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进酒楼打零工吗?我们刚刚不是在剑冢立誓要当一辈子同生共死、共同作战的队友吗?”
贺言远如玉雕琢的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切好的水果很优雅地放进了嘴里。
“我是这座酒楼的东家之一”,他托着下巴第一次如此真挚地看着边歇语的眼睛,“所以可能要多多麻烦师妹了。”
怪不得侍女引路时还会捧着那本药典,怪不得开出的报酬是股份,怪不得他对酒楼的装潢那么熟悉……她环视一周,贺言远虽然人不是特别好,但是品味并不差,整个屋子比起在房屋装修中容易出现的大金大银的俗气问题,更多的是华而不奢的上流风雅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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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什么时候去招人的地方?”
“现在就可以。”
不知道贺言远施了一个什么咒术,边歇语就莫名其妙地被传送到了一个宽广的房间,在这一刻,她后悔了:贺言远给的那本咒术书并非被她丢进了角落里吃灰,她只把里面那些可能有关赚钱的咒术熟记于心了,怎么当初就没学学那些空间转移相关的咒术呢。
她还有话没有说完啊!
我亲爱的但是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师兄,既然你都是股东了,怎么不能让她走个后门儿呢?
万一她第一轮就被刷下来怎么办!
四周男女老少都有,人数也不算少,可屋里却十分安静,就连边歇语上演的这一出大变活人也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贺言远特意而为,虽然这份细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
坐在正中间的面试官是一位女子,一手拨着算盘,一手则提着毛笔不知道在写什么,虽然看着略显病弱,身子却坐得很直。
边歇语看着自己身上一袭白衣叹了口气,如果要从这世间选一个最适合穿白衣的人,应该是坐在高位那位女子最是合适了。
可对方偏偏反其道而行,穿着一身灰衣,看上去就像快要消失的雾气一样。
“诸位好,我是溱洧,是本次风华酒楼挑选新人的负责人。因自幼身体孱弱,就不起立向大家致意了,在此奉茶一杯以表欢迎。”
站在屋子角落里的侍女手捧着一尊茶,缓步走来,递给站在屋子中间的各人一杯茶。
边歇语双手接过,向着递给她茶的侍女点头致谢,左手托稳杯底,将茶杯端到嘴边喝了一口。
茶杯的材质很好,拿着并不烫手,而茶水的温度也冷热适中;就连不爱喝茶的边歇语也觉得味道很好,并非常规的以苦涩开始,回甘结尾的茶类;就连里面漂浮着的茶叶也看起来十分有美感。
周遭众人喝茶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有人仅仅只是捧着茶杯,没有喝一口的打算,可能是有些拘谨;有人一手举着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很大声地说了一句好苦。
苦?可她明明觉得这茶像山泉水一样甘甜啊?
边歇语不信邪地又举起杯,细细品了一口。
高台上的女子很官方地笑了一下:“觉着这茶略苦的人可以离开了,风华酒楼的行事风格与诸位的性格并不相合。”
有人不愿意走,在原地嘟嘟囔囔。
“此茶是风华酒楼的特产,若是细细品味,便能品出其中甘甜之味;若是一口饮净,只能尝出其中的苦涩”,溱洧朗声开口,“风华酒楼的晋升就和这喝茶如此,性子太急是等不到好结果的。”
“当然,若是有人不信,可以按照平凡酒家一月月俸三两银子的薪酬在这里尝试一次,找旁边的侍女诚实做好登记即可,也不必伪造结果自欺欺人,毕竟磨练才刚刚开始。”
11. 第 11 章
边歇语目送着溱洧在侍女的陪伴下缓步离开,临了时冲着她的方向轻轻笑了一下,隐约带着一些友好的意味。
边歇语也回之以微笑,虽然不知道这个微笑是否是对她而展露的,或者这个微笑究竟饱含着什么含义,但是她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无论在哪里都是通用的,说不定还能让对方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为日后升职加薪奠定坚实的基础。
这一会面结束,她就转身走向刚刚给她送茶的侍女,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与测试结果,对方点点头,递给她了一张纸,示意她用灵力填好。
灵力一旦注入纸张,测试结果那一栏就出现了真正的测试结果,怪不得溱洧说要诚实对待呢,结果就像淀粉遇到碘就会变蓝一样自然而然,好高级的入职登记方式,一个月的月俸给三十两银子甚至还包吃包住,哪怕后期乙方的劳动能力下降也不会恶意裁员……
天啊,不愧是小说里才存在的故事情节。
边歇语一边在内心发出感叹,一边仔细填好合同,然后就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领工作需要的服装,顺便还接受了培训,虽然这节课她上得昏昏欲睡。
等到酒楼逐渐安静下来,课堂也进入了尾声,等到专人安排好住宿离开后,边歇语就火速躺到了自己的床上休息了,正打算用灵力熄灭烛火睡觉时,突然想起来明天好像叫了人来修自己破烂的屋子。
糟糕,她好像没有留那个土木专业,不对,器修专业的学长的传音咒……不过她有留贺言远的,结契就是好,还能随时“召唤”男主出现,边歇语自娱自乐地开玩笑后就往玉佩里注入灵力,看着玉佩一闪一闪的绿光,等着收到传音咒的那边开口说话。
然后,就有一把剑突然地出现在她的手边,甚至很小心地没有用剑刃对着她。
她轻轻地碰了一下因为感受到契约者另一方的灵力的存在而发出微弱铮鸣的剑身:“师兄,难道除了山间盗匪的兴趣爱好,您还有不少当梁上君子的经验吗?”
贺言远从窗户翻进来,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他正常时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是边歇语一想到未来他黑化后的样子,心情还是不太美妙。
唔,任谁来看,一直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在未来会变成一个四处乱杀的疯子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吧。
“师妹这里暂时还没有足够值钱的东西让我心甘情愿当梁上君子,就算是当采花贼也会让我觉得有些勉强,不过还是恭喜师妹成功通过风华酒楼的第一次考核。”
边歇语躺在床上把剑扔给了坐在桌旁,正在给自己倒一杯茶润嗓子的贺言远,。
略微有些不耐烦地拉长了声音:“好的好的,麻烦师兄管好自己的剑,不要老来骚扰自己长相平平又没钱的师妹。真是的,你的剑就这么喜欢我吗?一直来粘着我。”
而祈已经在手镯里的储存空间吃饱喝足睡着了,真羡慕神兽的生活啊。
虽然烛光算不上亮,但是边歇语却又看到了上一次记忆药典时出现的疑似过敏的可疑症状。
贺言远这回没有捂脸,只是转头看向了别的地方,故意避开他审视的视线:“才不是我的剑喜欢你,那是因为契约。”
……
这难不成不是过敏,而是男主在害羞吗?边歇语留下了面条一般宽的眼泪,虽然古代没有SCI可以发,但是一旦有什么新的发现也是应该可以大大地捞一笔钱吧?
再见了,她的科技发明方向的第三桶金,她这辈子是不会原谅傲娇的……
“是是,我明白,我这种姿色平平的人居然敢肖想师兄为我脸红,真是大逆不道。”
“所以,你用传音咒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要找我。”
贺言远又在转移话题,而边歇语也终于想起来,这次“召唤”男主的目的不是为了调侃,而是因为自己的破房子维修迫在眉睫。
“师兄你知道我房子的位置,对吧?”边歇语盯着贺言远看,“我手头还有点银子,想请人去维修了一下我的住所。”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维修吗?”贺言远手托下巴,用一副很困扰的表情看她,“哪怕你这么亲切地叫我师兄,我也没办法迅速掌握修房子的技能的哦。”
边歇语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清秀而美丽的脸因为崩溃而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个人真的是男主吗?傲娇自大,说话毒舌还不中听。
亲爱的原书作者,你下次再这样搞文案诈骗是真的会吃不上写作这口饭的。
“我的意思是,我想麻烦师兄去监工,只要重新粉刷一下室内、让屋子保暖效果好一点就可以了。”
“好吧。”贺言远双手托着下巴,表情看起来很高兴,“看来师妹很信任我呢。”
怎么可能,边歇语在心里想,因为门派内只有他看起来最闲而已,再加上为了避免他出去乱窜,惹上什么后异化变成本作最大boss。
“你能这么想我也很高兴”,边歇语把床上的被子拉展后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学贺言远打了个响指熄灭蜡烛“师兄你可以告辞了,我现在要睡觉。”
贺言远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杯里的茶,凤凰单丛,溱洧这次可真的是有心了,虽然现在在床上躺着睡觉的这位有极大可能什么都尝不出来。
听到床榻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思考了片刻,还是掐诀召出了那把泛着绿色的剑:“既然你这么喜欢她,让你去保护她应该没问题吧。毕竟是辛辛苦苦找来的很顺眼的搭档,要是突然死掉会让人很困扰的”,不过双手剑不受控制这件事,确实应该好好调查一下了,也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边歇语是睡眠质量很好的类型,因为太累,此刻已经完全陷入赚一笔大钱的美梦之中,完全没听到;至于祈,也是物肖主人形,在储存空间里抱着肉干睡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边歇语醒后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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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言远已经走了,突然想起自己因为太困就下了逐客令睡着了,还没有给贺言远维修住处的维修费。
……
这怎么办?再施个传音术给男主让他回来拿钱吗?怎么感觉她把男主当狗似的呼来喝去的,这不太好吧。
算了,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把钱补给他好了,毕竟对方并不怎么缺钱。
反倒是她……上工快要迟到了啊啊啊!
走廊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边歇语几乎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穿好了那套昨天领回来的衣服,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
好在风华酒楼更看重的是员工的内在涵养,对服务人员的服饰要求并不严格,否则边歇语今天一早就要经历一次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痛苦起床的过程了。
走到集合地点,带班侍女长正在吹哨集合,边歇语踩着点到也算是没有迟到。
只不过,为什么也是去上山下乡砍菜摘草。
边歇语一边把地里的小白菜砍下来扔进背筐,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大道至简,殊途同归”八个字进行一些自我安慰……不是,她都出来打零工了,怎么还是在地里摘菜摘草药啊?
她甚至还在出门时仔细看了一眼门上贴着的招人的告示:音修可以坐在楼台水榭之中拨弄琴弦;剑修可以用剑舞与音修一同表演,就连在魔界混不下去、没有做过太大的坏事的魔修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此酒馆的说书先生;就连最默默无闻的咒修可以在此地售卖符篆,甚至可以接抄书的业务……
那我们医修呢?师兄,你就这样把“忘本”两个字顶在脑门儿上吗。
同为医修,你就这样断后辈后路,让医修的师弟师妹只能在菜园子里重操旧业挖长势最好的菜,干着其他仙修都不乐意做的脏活累活吗?
怎么当时她选医修时,没人告诉她医修在古代也算是夕阳企业啊?
祈作为神兽,也终于发挥了它协助边歇语的作用。
“那是什么?”
边歇语看到菜园角落,与周围不太相同的笼罩着一层黑雾的草。
“这就是被异化过的生物,现在正在被异化吞噬生命,因为我是你的系统,所以只有你才能发现它的不同,别人是看不到的。”
边歇语思考了片刻,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一个问题:“这颗草药值钱吗?”
祈摇了摇尾巴:“值钱,和风华酒楼一年收入差不了多少。”
“我能治好它吗?”边歇语的眼里闪着对金钱的渴望,“如果能治好的话应该有很多钱。”
“可以。”祈从储存空间里出来,打算指导边歇语进行净化。
边歇语看到它出来的大动作也是被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看到这些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个时候跑出来干什么啊?我们要等到收益最大化时候才能出手。毕竟有钱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12. 第 12 章
风华酒楼一天的工作量并不大,大部分时间可以说的上是轻松,忙起来也只能算得上充实,甚至有严格的轮班表,就连偶尔加班也会多给一些月俸……
比起边歇语过去曾经打工过的黑心小饭馆,条件待遇都算不上一般的好,是可以说非常好的程度。
目前,所有人都很和气,没有恶意扣薪的上级领导,也没有爱当工贼的同事,于是,边歇语就这么充实而幸福地度过了一天。
虽然穿书了,但日子就像以前一样平常。
不过还是存在一些细微的不同的,比如身边总会有祈陪着说话,第一次有了朋友,也有了要牵肠挂肚的对象——贺言远……
毕竟如果现在不好好盯着他,日后他黑化,真的很有可能会被开膛破肚的啊!
躺在床上,边歇语虽然在因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发着愁,但内心最最期盼的,莫过于风华酒楼第二天可能发布的、寻找能够治好那株异化的珍草的人的告示。
也不知道能让她狮子大开口敲诈多少钱……
而被边歇语念叨着的贺言远正安然无恙地坐在边歇语的屋子里,只花了二两银子,真的值这个价钱吗?会不会有点太贵了。
他想起一行人离开时略带紧张的神情,最终决定在这个屋子里停留一晚上,用灵力仔细检查边歇语请来的维修专人一天的维修成果。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家最近又在背后耍了什么腌臜手段,最近有关他的传闻愈演愈烈了,来维修的那几个人,只是看着他坐在屋里盯房子的修葺工作,就紧张到不行,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冲上去杀了他们一样,
最后,为了不让他成为修葺工作拖延到第二天的罪魁祸首,他拎着边歇语家里的旧椅子,坐到树下看书去了。
大致看了一遍,也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贺言远临走时也在他们的玉佩上留下了他的传音咒,边歇语如果之后有什么其他要求,和对方联系也会方便一些。
虽然,这一切大概要很久以后了,毕竟她的酒楼生活才刚刚开始。
边歇语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枕着枕头打算进入梦乡时,突然想起了自己是青囊门派的一名弟子。
难道不需要向师傅还是其他人报备一下吗?就这样草率地出来打零工,真的可以吗,这门派也太没规矩了吧。
风华酒楼还知道查岗呢。
她突然想起贺言远前一天晚上在她的玉佩留下的传音密咒,现在才是亥时,换算一下差不多是晚上十点钟,现在打电话给贺言远这种夜猫子,应该不算打扰,吧?
“怎么了?总不可能是到了新地方有些落寞,想找师兄聊天吧。”
贺言远那边很安静,还有熟悉的风吹竹林的叶子刷刷声,像是在她那个破烂屋子附近的那片竹林周围。
“你现在还在帮我盯屋子吗?”边歇语稍微有一点点愧疚了,也不知道传音密咒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的,居然让她听出来了对面贺言远的声音稍微带了一点疲倦。
大少爷应该从来没干过盯房这种事情吧,既要防着维修时偷工减料,又要盯着手脚不干净的人避免东西被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好,不过没有给钱,他还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应该感激他才对。
“怎么会?早就完工啦,现在我正坐在附近的竹林下赏月。”
边歇语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屋外:乌云蔽月,凉风飒飒,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湿冷气息……好嘞,这天气在外面赏月装风雅,说得好像自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一样。
真的没有人开发开发娱乐圈新题材,写一本《穿越到修仙界之我给影帝大人搭戏台子》的小说吗?就拿贺言远当男主角取材得了。
在内心吐槽完这些,她才想起自己打电话要问的事:“喂,师兄你还在听吗?”
“嗯”,贺言远用剑指着站在他面前那人的喉咙,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我在听。”
“我直接离开门派来这里打工,不需要和门派报备一声吗?”
“不需要,我先想想应该怎么和你介绍”,贺言远在草地上用剑随意地划了一个阵法,看到对方被完全禁锢后,冰冷的神情才又恢复如常,“在青囊,长老不会直接负责新弟子的教导与培养,一般都是由直系的师姐或师兄负责。”
他听到边歇语那边很夸张地“哇”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那我可算是砸在师兄手里了。”
“是啊,那你在酒楼可千万要小心行事,不要让师兄抓到你的把柄。”
两个人的谈话就此结束,贺言远看着玉佩的绿光在黑夜之中完全消失,解开阵法,坐在那张他从边歇语家搬出来的旧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人。
“怎么?是贺家派你来的吗。”他的眼虽是在笑,可手上握着的剑身萦绕着的蓝色剑气却没有那么柔和,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自己的目标刺得鲜血淋漓,“以为我只留一把双手剑,就会变得任由你们搓圆捏扁吗?是不是太可笑了。”
那人贼心不死,只是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贺言远,甚至掏出了一把匕首向着坐在椅子上的贺言远刺去。
坐在椅子上的贺言远眉眼间露出了一点货真价实的惊讶,从椅子上站起来,用那把泛着蓝色光的双手剑抵挡住了匕首。
“现在我大概能确定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了”,他用剑扫落了匕首,“我会对门派内的师妹仁慈不代表着会对你仁慈,滚吧。”
贺言远掐咒收回了双手剑,用眼睛撇了一眼被剑气震碎的椅子,叹了一口气,给边歇语留一把剑真是正确的选择,就是估计得赔她一把椅子。
他捡起地上的匕首仔细地端详上面熟悉到刻骨融血家族纹饰,好恶心,贺言远燃了一把火把匕首抛了进去。
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贺家真是越来越不安分,难不成必须得像传言里那样,把所有和异化有牵连的人都杀掉才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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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安宁吗?他的脚踩到边歇语那把旧椅子的残骸,才从纷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
看来边歇语那边也不是很安全,或许他需要早点回去盯着酒楼了。
临走前,他还专门去边歇语的屋子转了一圈,施了几个有着防御功能的小咒术,权当补偿好了,虽然并不值多少钱。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随手布下的几个小咒术,在未来给边歇语造成了非常令人头疼的结果。
他站在剑上,回到了酒楼,看到边歇语早已经灭掉灯,漆黑一片的窗户。
啊,这个家伙,很喜欢耍一些小聪明却心无城府,明明他身边这么危险,却没有一点防备心,就和她身边的神兽一样,真是既让人讨厌又令人羡慕。
他召来了那把绿色的剑,在无人的酒楼门口单手挽了一个剑花,还是双手剑用着比较趁手,布阵也轻松很多。
“这么晚还要在楼下练剑吗?虽然很好看,但是还是白天再舞较好一些吧。”,溱洧站在树下拍了拍手,灰色的衣服让她隐在夜色中,就连作为五感灵敏的双修的贺言远都没发现她的身影“一来可以凭借你风流倜傥的脸多多招揽几位客人,二来也可以省去一些请戏班子的钱,节省开支。”
贺言远冷着脸:“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吧。我也要问你这个问题,有什么事要劳驾一位即将驾鹤西归的病人在这个时间来做呢?”
溱洧给贺言远展示手上的告示:“病着难受,左右也睡不好,不如出来贴贴告示,毕竟你的师妹应该可能很期待明天可以看到它呢。”
“别贴了。”
溱洧一挑眉,笑着看他,苍白的脸因为这个表情而鲜活起来:“为什么?才和她相处了短短几天而已,你后悔了。”
“我的意思是别贴这张”,贺言远抿了抿嘴,“改改上面的数字,钱太少了。”
溱洧咬破食指,往告示上滴了一滴血,她思考了片刻,用手在纸上轻轻抹开血迹,告示上的数字就变成了另一个数字:“你看笔钱多少?够吗?”
贺言远盯着看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对我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她叹着气凝出一抹灰色的灵力,将告示缓缓地钉在大门上,“如果你现在还不满于过去曾经被不公平对待的待遇,最好对谁都这么冷漠,不然可是会变得比我还要惨的。”
她又笑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不过也很难说,如果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的话,说不定大家就都可以从异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里解脱了。”
贺言远冷冷地丢下一句:“那就祝你早早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解脱。”
溱洧也并不生气,打开风华酒馆的店门,坐到掌柜的位置,拨着算盘开始算账,任由清晨的微风于朝露的湿汽从门口飘入。
看来这个人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啊,不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让她看看今天在酒楼会发生什么事吧。
13. 第 13 章
玉佩嗡嗡震动,边歇语被玉佩的动静吵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还顺势抱着睡在身旁的祈揉了揉,把它放进了储存空间。
看着祈卧在自己在空闲时间里自制的猫窝里呼呼大睡,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幸福打工的一天当然要从撸猫开始啊。
没想到刚刚准备好今天要用到的工具,一出门就看到了门上用浅灰色灵力钉着的告示,她一眼就认出了是溱洧的灵力,溱洧的灵力和她的气质很像:明明灰色应该是一种让人看了提不起精神的颜色,就像阴天带给人的感觉一样,可她的灵力却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就像一片云一样。
但是……昨天她才刚刚发现灵植被异化,今天就张贴出来告示,贺言远所说的背后神秘势力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行事作风怎么给人一种火烧眉毛的急迫感。
虽说在胡思乱想,但她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移到下面悬赏的银子两数:
五百两……
差不多是平凡人家好几年不吃不喝十多年的收入。
本来还想拖到最后一刻再露面的边歇语在这一刻被这个数字冲昏了头脑,毕竟富贵险中求,哪怕这个数字的背后是刀山火海,她也会硬着头皮无怨无悔地跳下去的。
祈在这个时候醒了,很郑重地问她:“你确定要揭下风华酒楼的这张悬赏吗?揭下悬赏,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要真正开始了。”
“当然要”,天才蒙蒙亮,她左右张望发现四下无人,才偷偷把告示撕下来拿到手里,“我们现在去赚钱吧。”
溱洧正在核对账本,看到拿着告示的边歇语向她走来,她毫不意外地带着边歇语走进了自己会客的房间里。
“请坐吧。”溱洧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让身侧的女仆给边歇语倒了一杯先甜后苦的茶。
“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我有把握能治好那株灵植”,边歇语看着对方的眼睛,“但我不要票号的银票,我只要货真价实的五百两银子。你是风华酒楼的掌柜的,这么大的数字,你真的能拿得出来吗?”
溱洧端起自己的杯子,将茶一饮而尽,向她递来了一纸契约:“可以,我们立契吧。”
边歇语接过契约,一边仔细看着契约下的各种条件,一边感叹自己这么多天终于第一次摸到了纸质版契约:五百两白银将按照灵植的恢复状况逐渐交付,避免出现边歇语携巨款跑路,或者是治好灵植后甲方跑单不付钱的特殊情况。
除了用灵力检验,她甚至用烛火烤了一下契约,查看契约书上是否用了其他的手段隐藏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溱洧看着她一系列小动作,很好奇地问她这是在干什么,本来看着不近人情的黑色眼眸也多了一点鲜活气息。
唔,有没有必要告诉她呢?
边歇语稍稍苦恼了一下,毕竟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过是甲方与乙方,老板与服务提供者的身份,交浅言深又是大忌。
“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说”,溱洧又变回了平常病弱的样子,看着仿佛脸上都变得更苍白了几分。
告诉她也没什么关系吧,说不定在这里,这些也算是一种常识呢,边歇语动摇了。
“酒楼里现在还有牛乳和纸笔吗?”她询问溱洧旁边的侍女。
侍女看了一眼溱洧,得到她的允许后点了点头,缓步退下了,再次回来时手里的托盘里多了边歇语刚刚提到的东西。
“淡月,你先退下罢”,溱洧看出了边歇语之前的犹豫,主动出声谴退了侍女,“如非要事,不要叫外人前来打扰。”
边歇语提起毛笔,蘸着牛奶在纸上随意地写了两个字,然后把纸在桌子上摊平。
“要稍等一下才可以哦。”
溱洧看着她的表情,有一瞬间有一点晃神儿:上一次有人这样对她温柔地说话,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边歇语看到对方听到自己说话方式后愣了片刻,才突然想起这种好像哄孩子的说话方式只适用于和祈这种傲娇猫猫类神兽沟通,并不适合用于成年人之间的交往。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说不定大家都很喜欢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宠着呢,把甲方当成孩子一样事无巨细地提供服务难道有错吗?想到了契约上明码标价的五百两银子,她又觉得眼前一切小事都是无足挂齿的天边浮云。
看着纸上用牛奶写的字迹干后逐渐在纸上消失,她把写过字的那面纸展示给溱洧看:“你看,纸上现在还有刚刚用牛奶留下的字迹吗?”
“没有了。”
边歇语本来已经做好了可能出现冷场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却得到了对方意料之外的回答,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儿童心理学的强大之处,看着溱洧都仿佛是看到了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同桌同学,莫名就多了几分亲近感。
“用烛火的热度慢慢加热刚刚用牛奶写过字的纸张”,她提起烛台,放到纸下烘烤,“你看,刚刚我在纸上写的字,现在是不是出现在纸上了?”
“好厉害”,溱洧端着纸细细端详,“这是医修的某种独特技能吗?”
不,这是科学。
边歇语在心里掷地有声地抛下了这句话,但她却不打算说出来:毕竟在灵力盛行的世界里大谈科学多少有一些智商缺失的美感。
好吧,其实主要原因是她数理化也学得不是特别好,如果她掌握得特别好早就不在这里做什么洗完端盘子的零工了,自己利用现代技术开个小店做大做强,也能不那么辛苦地在修仙界大赚一笔了。
“不,哪怕是没有灵力的人这样做也会成功的”,边歇语担心溱洧不能理解,“就和剑会生锈的道理一样。”
溱洧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不知是从哪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边歇语,苍白的唇角绽开了一抹微笑,像是春日里第一朵绽开的鲜花:“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夸奖我的名字好听,我会珍藏这张纸到生命尽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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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沉浸在对方出手如此阔绰的震惊之中的边歇语刚刚把银子收进自己的青玉手镯里,正打算道谢时又听到了后半句令人惊掉下巴的话。
明明她只是在纸上写了“你的名字是是出自《诗经》里的两条河流吗?真美”这一句普通的夸奖而已,且不说这只是一张有极高被虫蛀的可能性的沾满牛奶的普通宣纸,字迹也并非名家所著,可以说毫无收藏价值,回收利用的价值倒是不低。
而且,作为一个修仙或者生病的人,说话不是更应该注意“避谶”吗?还是说她太过于没文化,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个了?但是在现代时候也没有谁会张口闭口就说直到生命尽头啊?
溱洧看到边歇语手足无措的表情,笑了一下,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贺言远没有和你说过吧”,她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这茶是凤凰单重,入口细品滋味甘甜,但是若要像我方才一样一饮而尽,入口便只会剩下苦涩。”
“就像是我的一生。”
边歇语看着杯里漂浮着的茶叶,忽然想起了上一世她还在医院护理部实习时很多人说话的样子:他们都在用着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沉重的话。
只有她一个人还在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说不定明天突然就研制出特效药了呢?说不定明天各项指标就一切正常了呢?到手术前的最后一刻,她都在想着——万一会出现奇迹呢?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最后,在她结束这次实习时,带她的实习老师和她说:太容易和别人建立建立深刻的羁绊的人或许不太适合这里。
“你生病了吗?”边歇语抬起头来,去看溱洧的眼睛。
她放出一丝灵力跟随着溱洧灵力的引导去探溱洧露出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到真正的异化:比起那株灵植上微不足道的异化的气息,溱洧身上异化的气息更加浓烈,它一直散发着冰冷阴暗的气息。
就像置身于万年未化的漆黑冰窟之中。
“你感受到了吧?这就是异化的气息。”溱洧把手收回袖子里,“当然也可以算是生病,但是从来没有人敢说可以治好。”
“怎么,你难不成想要试试吗?”
祈模仿着电脑提示音,在边歇语的储存空间里发出“叮咚”的声音:“出现支线任务,选择与未来紧密相关,请宿主谨慎选择哦。”
边歇语也听到了祈所说的话,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过去一直以来的人生,她无数次对着那些人重复过的那些“再坚持一下吧”真的做对了吗?
这一次,她还要对着坐在她对面等待着她的回复的人再一次说出“再坚持一下吧”吗?
溱洧并不等待她的回复,只是用手碰了碰杯子:“茶水凉了,我该去查账了,我们下一次再见面吧。”
她从椅子上起身,回头对着边歇语笑:“希望下一次见面时,你能给我一个答复。”
14. 第 14 章
溱洧推开门就看到浅月正站在门口等着,她一发现门开后就立刻迎了上来,一袭淡黄色的襦裙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就像她名字一样,仿佛像是一道浅淡的月光。
而边歇语还坐在桌旁,捧着手里已经凉了的茶,脸上是一副犹豫的神情。
“边歇语,你应该是认识的,以后就由你带着她了,我不找她时你就随便打发她去做些旁的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到浅月点头应下,溱洧挥了挥手,“你今天就负责带着她熟悉熟悉我周围的环境,我现在要去算账了。”
看到屋里的边歇语仍在沉思,浅月站在玄关处,用手轻轻叩了两下门,提醒边歇语自己要进来了。
边歇语回过神来,对着浅月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你好,我是浅月”,她给边歇语添了一杯热茶,“边歇语,你还认识我吗?”
边歇语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风华酒楼以茶选人时给她斟茶的那位侍女,但考虑到初见的场合又不是很适合说出来,她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省去冗余解释的时间,我们可以做很多事”,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如你所见,我的主人是溱洧,我是她的贴身侍女”,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在你的任务完成之前,你接下来的工作都将由我来分配,在这里你有什么想做的工作吗?”
本来还稍微有些紧张的边歇语听到这句话后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要上演一出什么恶奴替主罚下的戏码呢。
她怀着最虔诚地心情,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浅月看:“如果不嫌弃的话,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就能做什么,我学东西上手也很快,您随意差遣便是了。”
够她花好几辈子的五百两都快拿到手里了,就算是让她去打扫厕所她都会高高兴兴地带着扫除用具去打扫的。
浅月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来:“那我们走吧。”
边歇语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那间屋子,虽然她已经在这里干了好几天零工,也只是最普通的摘菜洗碗的工作,并没有见过酒楼的全貌。
浅月注意到落后的边歇语,停在原地等了她片刻,看似凌厉的眉眼也柔和下来:“和我并肩走吧,酒楼里也没太多规矩。”
边歇语小跑两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浅月:“好的,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呢?”
“去给你挑一身合适的衣服。”
边歇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前几天刚刚从酒楼里新领的工作制服,完全没有一点脏污,看起来和新的一样。
真的还要换吗?风华酒楼这样经营下去真的能盈利吗?给她一个在这里打零工的人的福利是不是比在这里正式工作的人的福利还多啊。
“不要多想,是作为主人的贴身侍女才有的待遇。”
原来如此。
边歇语在内心中还是留着一丝疑惑,这些是不是都太巧了?
先是在原著中的贺言远以契约为由让她来这里打零工,并且对自己毫无要求,只说打零工结束后会给她分一部分风华酒楼的股份。
而溱洧这一边也是迷雾重重:既然说自己是溱洧的贴身侍女,饮茶筛人时不待在溱洧身旁,反而等在她身边给作为应试者的她斟茶,很奇怪。
而且,高门大户一般不是应该称呼自家主人为“小姐”吗?怎么浅月就叫溱洧主人?给边歇语一种自己仿佛误入神秘组织的感觉?
而作为股东之一的溱洧更是奇怪,以五百银两来召集一个能净化异化的灵植的人……
明明异化不应存在于普通的凡间地域,可这株灵植上的异化从何而来?作为股东的贺言远会和同为股东的溱洧认识吗?两人是同一阵营还是敌对势力?还是这是一个专门引诱她跳进的陷阱?
“你拿着这件衣服去试试,看看合身不合身。”在边歇语思索之时,浅月已经从府库里找了一套青色襦裙出来。
“好的”,边歇语接过衣服,到屏风后换好。
浅月帮她系好身后的带子,整理好襦裙的下摆。
“青色很适合你。”
“谢谢。”
边歇语尴尬地笑笑,毕竟她在青囊门派也经常这样穿,可能是穿出工伤了吧。
换好衣服,两人就离开了库房。
“这是风华酒楼的园林,当时修建时花了不少银两,白天会派人来修剪花枝”,她顿了一下,“不过晚上可不要来哦,会被异化吞掉的。”
边歇语点了点头,修剪花枝她也算做得来,以前也在花店做过兼职,多少会一些相关的花朵养护知识。
“这里的异化和灵植的异化有关系吗?”边歇语跟着浅月穿过这座看起来并不特殊的园林,放出一点灵力探查周围的气息。
这里很干净、很温暖,完全没有一点曾经从灵植与溱洧身上感受过的黑暗阴冷的气息。
对方轻轻笑了一下:“所以只有白天才会派人来修剪草木,到了晚上你再来看,又是另外一种风景了。”
当然,边歇语并不害怕异化,毕竟从目前来看,她周围满是异化。
异化后仍然活着且神志清醒的神兽朏;和她成为队友的、在未来有着极大可能异化的男主;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异化缠上了的灵植和溱洧……
于是,她决定晚上出来看看,不过考虑到她自保能力并不强,她还是决定带上一起发过誓的贺言远,毕竟别人都说他很厉害来着。
“不过你真的很会把问题问到点子上”,浅月停在桥上,随捏碎了一枚写着字的木片。
“这是什么?是符篆吗?”
边歇语还是第一次见除了灵力之外的东西,毕竟在青囊门派里大家都是随手施咒掐决,上天入地,到了这里才扩宽了眼界。
“这是可以屏蔽声音的符篆”,她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真的会很怀疑……你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净化灵植吗?”
边歇语也在心里附和:对啊,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谁会懂他们有钱人?
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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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地相信我绝对能在局面混乱的酒楼里以中立势力的身份成为最后重要的掌控局面的人;一个身患重疾还相信一个不知名医修能净化灵植,随随便便就签了一个五百两的大单子。
“我决定相信他们的选择。”
不是?这不对吧?你再仔细思考一下呢:盲目的信任可是会带着人走向毁灭,这样会让你们的信任变得很不值钱的。
“你能立誓吗?今天听到的东西绝对不会外传。”
边歇语老老实实立下了来到修仙界后不知道第几个契约,怎么来了这个修仙界就像碰到无良中介商,不管怎么样都先把合同签了再说。
而且立誓要求两者都拥有灵力,浅月也拥有灵力吗?还是像她一样,借了什么东西在什么特别的地方立誓了呢?
主仆两人都有灵力或者是承载着灵力的器物,没有亲人只有彼此,真的越来越像什么神秘组织了……
确定誓言生效,她才将故事缓缓道来。
“我是从小与主人一同长大的”,她顿了一下,“你知道,异化是可以被培养出来的吗?”
本来打算仔细听听两人的前尘往事的边歇语满头雾水,你说话就正常说话呗,突然问她做什么?
虽然仔细看过小说,但因为时间久远而对小说的故事情节背景一无所知的边歇语决定召唤出独属于她的终极外挂——祈。
“祈,异化是可以被培养出来的吗?”
“按照世界的规则来说不可以……但是,只要规则存在,就会有违背规则的人。”
边歇语沉默地站在桥上,开始思考这一切之间的联系。
对方十分了解异化,甚至亲自接触过,自然不可能认不出已经异化的灵植……那么,目的不在灵植,而在异化。
“提醒你一句,不要太相信你在这里听到的和看到的,在这个酒楼里,就有着不少被专人培育而出的“异化”。”
符篆形成的结界破碎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像浅月说过的话一样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浅月带着她到了被隔离开的异化了的那株灵植旁,看着边歇语用灵力一点一点剥离黑色的异化,她沉默地坐在一旁,成功地让边歇语感受到了压力。
“你要试试吗?”
因为处理异化工序太过于繁杂,她的额上冒出了一层层薄汗,浅月拿出一条手帕温柔地擦去了快要流入边歇语眼睛里的那滴汗。
“我并非医修,只是没什么天赋的修道者,这样也可以吗?”
边歇语也不清楚,她问过祈,为什么偏偏只有她有这种能力?
当然,祈也不知道,只能给出一定的推测:只有接触过异化,并且没有被异化吞噬的人才可能会有处理异化的能力。
“当然”,边歇语靠近她低声说,“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接触过异化,成功的概率可是会很高的。”
浅月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把地上放着二十两白银的箱子打开,示意边歇语拿走。
15. 第 15 章
一、二、三……二十,边歇语躺在床上,一个一个地数着银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才是穿越的人应该过上的日子啊!
比起在菜园子里累死累活地拔菜,在山上一刻不停地采药,收入还低的令人发指的生活,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她将在这一舒适区中长睡不醒。
“咚咚咚”,边歇语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
她恋恋不舍地摸了一把自己在前几个小时前赚来的银子,细细地感受着上面精雕细琢出的精细纹理,然后手腕一翻,将银两放入了储存空间中。
“稍等,我这就来开门!”
她打开门,看见了溱洧。
“考虑了一天,怎么样?”她拿出一纸契约递给边歇语,“这是我用灵力拟好的契约,只要你愿意,往契约里注入灵力,我们之间的合作随时成立。”
听君一席话,边歇语简直感动得要掉下泪来,尤其是看着契约上明显不少的股份:溱洧她简直是当代诸葛亮,再来请她一次就要变成典故里总是被大加赞扬爱惜人才的皇叔刘备了。
不得不说,你们风华酒楼真的很进步了,在这个大家都喜欢买地置办家宅的时候天天用股份拉拢人心,真的很有商业头脑了。
正当她打算委婉地拒绝,给出自己的答复时,她听到自己屋子里传出异常的响动,就像有人要打开窗子进来一样。当然,就站在门边的溱洧也听得到,毕竟她只是体弱,并不是耳聋。
“你屋子里的窗户有响动,别是遭了贼。”溱洧一边说,一边就要越过边歇语进屋子里查看。
正在疑惑是谁会半夜来爬自己窗子的边歇语突然看到了自己腰间挂着的、一闪一闪的锦鲤状玉佩:是梁上君子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是贺言远的可能性高达99.99%。
边歇语用身子挡住门不让溱洧进来,她胆子小,简直不敢想象:溱洧推开窗户,一眼看到窗户上挂着一个贺言远的冲击力。
之后发生的事应该能上明天小报的头条吧。
惊!昔日友商今日道德沦丧,竟将风华酒楼东家之一推下二楼!
惊!昔日富翁之一今日爬窗盗窃,合作伙伴失手将其搡下楼梯!
……
看来两个新闻标题都不是那么体面。
“谢谢你,溱洧,关于结契的事我会仔细考虑的,窗子有声响是因为我那不乖的灵宠回来了,天天不喜欢走寻常路,真的很难管教。”
溱洧一听,脸上的疑惑淡了几分,她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确实如此,那我便不多打扰了。”
"好",边歇语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合上门后松了一口气。
贺言远终于打开窗子从外面跳了进来:“真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也能变成师妹宠着护着的灵宠,那我作为师妹的灵宠,也可以尝尝师妹灵宠平时会吃的肉干吗?”
祈这时候跳了出来,用几乎是要指着鼻子怒骂的语气痛斥贺言远想要趁此机会偷吃自己的肉干,边歇语站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来看系统灵宠和男主吵架的吧,她从储存空间里拿出肉干递给贺言远,又拿出肉干喂给祈。
“吃吧,吃东西就不要说话了,不利于健康,你们两个先听我说。”
她把手里的契约放到枕头旁,转过去看着贺言远:“你这么厉害当然没人敢把你当灵宠,我可以告诉你卖肉干的学姐的摊子在哪里,当然,我也可以代你购买,不过代买有另外的价钱。其次,答应我下次来找我时不要走窗子好吗?我们不是那种可以翻窗见面的关系。”
“那能够翻窗见面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贺言远还在吃着肉干,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懂装懂,他问:“那翻窗见面的人应该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的边歇语一噎,虽然作者在写文时没有给他安排感情线,但是男主不能这么纯情吧?她该怎么给对方介绍罗密欧与朱丽叶窗前月下的对话呢,或许说点儿中国古代的东西更方便他理解一些。
“你知道《诗经》里记载着的一首民间流传的诗吗?”
边歇语一边问贺言远,一边在心中暗自庆幸这本书的作者虽然是在写架空历史,但还融入了不少中国古代优秀传统文化。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她随口背了几句高中语文课上语文老师讲过的诗句,“写这首诗的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子,想让和自己交往的仲子不要踩墙折枝留下痕迹,不然会被长辈发现。你懂了吗?”
边歇语有朝一日终于找到机会在贺言远面前为人师表,回想起过去被批评满满一张纸的字只有几个对的日子,可算是扬眉吐气一番了。
贺言远已经吃完了肉干,不知道在想什么,在边歇语以为她要开口讽刺自己居然也算得上待字闺中的少女时才回她一句:“也对,是我欠考虑了。”
边歇语这才反应过来,贺言远来找她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才对,怎么反过来被自己教训了一顿?
她叹了一口气,虽然当初看书时就特别喜欢贺言远还没黑化之前的潇洒恣意的神秘劲儿,但真轮到自己和对方相处时候还真的有点儿相处不来。
祈也吃完了肉干,在一旁闷闷不乐地舔毛,边歇语把它抱起来摸了摸以表安慰,祈这才收起了针对贺言远释放的寒气,乖乖地趴在边歇语的怀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你不签吗?溱洧开出的合同很优渥哦。”
边歇语抬起头,不知道贺言远什么时候拿起溱洧给她的合同细细读了一遍,背对着月光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真是搞不懂,贺言远来找她这种平平无奇掉进钱眼里的小市民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是狗血霸总小说里写的那样——“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好吧,停止幻想,面对现实:贺言远当然并不是那种人,按照小说所写的他的性格来说,他这样做,一定有利可图。
她已经与贺言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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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立誓,贺言远双手剑之一对她十分亲近,那么,她身上一定有着贺言远所看重的价值,神兽和净化能力二者必有其一,反正总不可能是对她一见钟情,爱她爱的宛如自己的一部分的双手剑一般。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奇怪了,“那你觉得我应该签吗”,边歇语试探他对溱洧的态度。
贺言远眯着眼,像是看字看累了,也有可能是在构思什么坏主意,美得就像狐狸精:一是因为脸长得过分好看,二是因为贺言远真的太精明太神秘。
“这由你自己决定,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契约。”
喔,很官方的回答,那就难推测出贺言远对溱洧的态度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不过,对于自己的赚钱大计来说并不是一个坏消息。
“你需要我帮你代买肉干吗?”边歇语问出了自己最想说的一句话,“我只收一成的代买费。”
“可以,下次我给你买东西的银子”,贺言远依旧打算从窗子回去,正打算走时,回头看着她“这样确实不怎么方便,我也不太喜欢扮演别人的灵宠,换个身份确实更好些。”
“那下次再见,师妹。”
这人真是,像狐狸一样,边歇语扒着窗户看四周有没有人看到自己窗子附近发生的大变活人,发现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躺回自己柔软的床上,她想起青囊门派里自己的那间小房子,虽然没有住几天,但是那可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单位”分配住房,虽然很烂,但是贺言远监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既然贺言远这么说,那合同放在她这里,不签白不签,放着钱不赚的人是傻子。
她注入灵力,看到溱洧灰白色的灵力与她的绿色灵力交缠在一起,然后形成一个凤凰标记印在契约上。
比之前签过的净化灵植的契约看起来还要更高级一些呢,溱洧和贺言远的关系应该并不对立,但似乎也没有合作伙伴那么亲密,但他们的目标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除掉异化。
可贺言远并没有黑化,他为什么要插手异化相关的事情呢?还是单纯为了争夺风华酒楼的控制权?风华酒楼真的值得贺言远布置好棋盘上的棋子下一盘大棋吗。
她对风华酒楼的了解还是太少,也不明白浅月所说的“这个酒楼里有很多被人培养出的异化”究竟是在说谁。
祈藏得很好,在她净化灵植时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过,难不成是在暗示她,那株她正在被治疗的灵植是被人异化的吗?
有人正在用风华酒楼打掩护,异化正常的人。
在书里读过的被完全异化后的贺言远性情大变,杀人如麻;只是轻度异化的溱洧身体素质极差、命不久矣;就连净化一株灵植的异化也需要一月之余……
想到这个推测的边歇语鼻尖渗出了一点冷汗,直至今天,她还没见到过真正被异化的生物究竟是什么样的,可她也并不傻。
异化真的很危险,这个酒楼也并非像表面一样风平浪静。
16. 第 16 章
虽然这样想着,边歇语还是在床上舒服地睡了一整晚。
虽然异化很危险,但是人总是要活着的,不能因为头上悬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不过,熟悉了酒楼几日,即使来风华酒馆的顾客络绎不绝,她也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务,就像回家了一样如鱼得水。
她把茗香福寿与秋果粉蝶两道糕点端上客人的桌子,提着裙摆告退后就偷偷摸摸绕进了后厨,后厨有一位在酒楼待了很长时间的阿姨,做的糕点可是一绝,入口滑而不腻,余味悠长。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呢,因为一次巧合,让她和这位朱嫂碰巧相识。
那天,后厨收到送来的蔬菜时间非常晚,菜的质量也不怎么样,朱嫂带着后厨一帮人忙得焦头烂额,而边歇语,也就是她自己,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在众人都在忙着备菜做菜时与食客解释沟通。
最后,危机解除的同时也获得了众多顾客对风华酒楼的一致好评,而朱嫂作为后厨的领班人,不仅特意感谢她安抚好了食客,还给她送了一盒自己的点心以表谢意,甚至有时候在后厨碰到时还会塞给她一块刚刚做好的小糕点填填肚子。
比起贺言远,果然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边歇语吃着朱嫂的糕点这样想。
“哎呀,看到你吃东西就让我想到我家孙女儿,不挑嘴,什么都爱吃。”
边歇语笑眯眯地啃着嘴里的枣糕:“因为朱嫂你做的好吃,吃到的人脸上满满都是幸福的表情,所以看到我您才会想起您孙女。”
朱嫂手上动作不停,把下一笼糕点放上了蒸笼,手上也终于得了闲,能够坐下来和边歇语一起休息片刻。
边歇语掏出储存空间里的扇子和巾帕,把巾帕递给朱嫂让她擦汗,自己则是用另一只手给朱嫂扇着扇子。
虽说还是春天,可厨房里也算不上凉快,灶下的火苗烧得十分旺盛,蒸着糕点的蒸笼下面则是盛满热水、一直冒着热汽的铁锅,后厨里腾云驾雾,不开窗的话恐怕连窗子上的窗户纸都会被水蒸汽沾湿,就像进了桑拿房一样。
“谢谢”,朱嫂借过帕子随便地擦了几下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珠,“小边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出来赚钱了,是家里急缺银子用吗?”
边歇语吃完了枣糕,思忖着要怎么回答。
最后,她还是决定抛出一直以来一直用的固定答案:“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谁,单纯只是想赚些银子傍身罢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后厨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锅里热水咕嘟咕嘟翻滚的声音和蒸汽从蒸笼缝隙里冒出来的声音,朱嫂又给她递了一块不知道名字的糕点,边歇语欣然接过吃了起来。
再怎么样都不会比过去更差了。
在过去的日子里,只要是为了赚钱什么都敢做:无论是多离谱的岗位在招聘,她都会发去简历,所幸没有遇到过诈骗;自己手里只有木棍作为武器,也敢和拿着锋利刀剑的人抢一筐普普通通的草药;就连这些明明看起来很有问题的契约,她现在也会因为钱而签下来……
这些实在不像是一个金钱观和价值观正常的人会做的事,她在心里笑话自己,毕竟两个赌徒组成的家庭也很难养出正常价值观的女儿吧。
自从小时候有记忆以来,家里总是十分冷清的,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人气儿;当然,也不总是这么安静,最为热闹的时候要算有人来讨债的时候,明明人数不多,却能拿着家伙事儿在外面奏一出堪比交响乐还大声的噪音;比这些更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有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债务……
虽然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还能一直靠着自己打工赚钱读书读到大学,身心健康地活到现在,或许真的也算得上幸运,只不过并没有其他人活得那么顺利罢了。
“那你要小心点了,这里可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安全,不要太相信这里的任何人。”朱嫂休息够了,又开始在后厨继续忙碌,“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来找我吧。”
边歇语点了点头,看到外面又来了客人,就和朱嫂道了谢出去忙去了。
“恭喜主人,又了解了原作里的一个重要NPC!”祈最近读了不少无限流小说,觉得里面的系统说话很有意思,开始模仿起来。
“好啦,祈你只是一只猫猫神兽,不要去学小说里系统里这么公式化的语言表达方式。”
“那好吧”,祈在储存空间里追着自己的尾巴玩,“有时候觉得这里真的不像小说,太真实了。”
她也这么觉得,不过,要是按照很多穿越小说的常规设定来看,书里的世界也未尝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
边歇语站在酒楼的角落,看着食客们在席间觥筹交错,笑言喧闹,听着酒杯碰撞发出清亮的响声,一切都很正常,哪怕她用灵力一处一处地探查酒楼的角落,也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异化的气息。
突然,她好像感受到了一丝像异化一样的、冰冷蚀骨的感觉。
边歇语收回灵力,开始追寻那股气息的痕迹,经过一桌食客的餐桌时,她撤下了已经空掉的餐盘端在手上,佯装成自己要把空餐盘送回后厨的样子。
那股气息越来越近了,只要转过这个转角,就能看到这个沾染了异化气息的人究竟是谁!
边歇语手上凝出一点灵力,随手画了一个在贺言远给她的符咒书上看到的防御咒在自己身上。
怎么是溱洧?边歇语人都傻了,她看到了站在转角的人——如往常一样穿着一袭灰色衣裙的溱洧,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很面生的人。
难不成她刚刚察觉到的异化的气息是溱洧的气息吗?
边歇语看着跟在溱洧身后的人,那人也穿着一袭灰色的衣裳,腰侧则挂着一把剑,不过看起来并没有贺言远的双手剑值钱,但主人对剑很上心,剑鞘看起来很干净,主人应该有好好打理过。
“边歇语吗?你来的正好,不然我一会儿还要去寻你呢。”她放下手里正在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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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边歇语介绍到,“这是何以年,我的侍卫,在我死掉前大概就需要你们一起共事了。”
对方对着她抱拳,边歇语也略微点头,两人这便算认识了。
这个人并不是和她同一批次进来的人,风华酒楼的公告栏也没有贴相关职位的告示,这大概率应该会是溱洧自己招的侍卫。
她为什么要招一个侍卫?是有人想要害她吗?但是害一个即将因为异化命不久矣的人,这真的值得吗?
贺言远、溱洧、浅月和这个侍卫和酒楼里的异化会有关系吗?线索太少,她本科也只是学了护理并非刑侦,没办法找到更多的线索。
“边歇语,浅月现在正忙,可以麻烦你陪陪我吗?”
溱洧依旧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酒楼生意红火,算账太累了。
“好的。”
边歇语和何以年并排站在溱洧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有些像酒楼门口的两座石狮子,路过和溱洧相熟的食客的桌子时,还会有人笑着和溱洧打招呼。
“溱老板又收至麾下两员大将啊?那小姑娘蛮厉害的,一个人临危不乱处理了不少麻烦,是个人才嘞。”
溱洧微笑着点头告辞,她虽然身体病弱,但是为人处世八面玲珑,不少食客也都很看好她,觉得她值得敬佩,所以会经常来光顾。
平心而论,边歇语觉得溱洧作为风华酒楼的老板之一,也确确实实有一些真本事在身上:即使异化也能修炼出一些灵力,算得一手好账,就连酒楼的经营管理也做得很好。
边歇语不好插嘴,只是安静地跟在溱洧的身后,偷偷地观察着何以年的一举一动,甚至还偷偷放出一丝灵力去偷偷调查何以年身上有没有异化的气息。
没有,一点也找不到异化的气息。
不过,他在看哪里?
顺着何以年的视线看过去,边歇语在安安静静地看着溱洧,发现边歇语在看他,甚至还刻意地往外迈了一步和边歇语拉开距离,用眼睛警示地看了一眼她。
他看溱洧的眼神和看边歇语的眼神完全不同,这样的区别对待让边歇语翻了一个白眼:果然打零工打久了总能遇到讨厌的同事。
上一次这样对她的还是贺言远,看来世界上小心眼的人都有着相同的影子。
虽然这让人很不满,但也让边歇语闻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何以年和边歇语是什么关系?
仅仅从两个人的互动来看,并不怎么像是普通的雇佣关系,像是朋友,又像是可以更进一步的关系,两个人之间的界限很模糊。
溱洧终于回到自己的住处,边歇语斟了一杯凤凰单重给她,因为身体虚弱,仅仅走了一小段距离,就有轻微的喘气困难的症状。
“我签好了契约,让我来帮你看看吧。”
边歇语话音一落,就感受到了两道目光充自己直直射来:一道温和平静,是溱洧在看她;另一道目光警惕、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敌意,是何以年的目光
17. 第 17 章
溱洧率先打破了屋里快要凝固的气氛。
“好啊”,她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候把手腕露出来,“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净化异化。”
边歇语轻轻地给溱洧的手按摩,帮助她放松下来,好找到她的灵脉净化里面的异化。
人的灵脉比灵植的灵脉更复杂,也更难净化,边歇语的净化能力虽然少见,但却还在发展期,祈告诉过她:只要努力锻炼,能力会越来越强的。
她当时还看着菜园子里那株濒死的灵植笑,觉得不太可能:虽然是小说,那也不可能像游戏初期升级一样,完成一个小任务,人物就会火速连升好几级吧?
但是她发现,她错得离谱。
净化灵植的第一天,她还在艰难眯着眼寻找被异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灵植的灵脉;第二天,她已经能透过漆黑一片的异化看到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灵脉;第三天,她能感受到异化在自己灵力包裹下的异化有着逐渐减少的趋势……
虽然一下从净化灵植跳到净化人身上的异化的跨度不算小,但是,作为这里的稀缺性人才总要大胆地放手一搏比较好啊。
才不是因为她给的实在太多了,边歇语错误的金钱观引诱着她走上这条非法行医的道路的。
她用灵力探查着溱洧身上的灵脉,能够感受到灵脉的存在,但是完全看不到,只能看到异化附着在灵脉上,就像附着在植物茎叶上的黑色蠕虫一样……
边歇语放出的一小部分淡绿色的灵力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只在异化中停留了片刻,就被吞噬殆净,没有一丝痕迹了。
“溱洧,你现在有感觉好一点吗?”
边歇语感受着她苍白手腕上的温度,那点灵力只够让溱洧的身体恢复了片刻正常的体温。
但是以她目前的净化水平来看,这种净化只能循序渐进。如果一次性输入太多的灵力,灵力就会和异化发生一场“战争”,而作为“主战场”的身体的主人自然也不会好受,轻则灵脉尽断无缘先道,重则会直接身亡。
“感觉好了很多”,她摸了摸被边歇语触碰过的手腕,“不过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只是想找个人陪陪我罢了,浅月也有她自己的生活要过啊。”
边歇语明白她的这种心情: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害怕死后浅月失势无法自立,慢慢放权给浅月,让她慢慢拥有一些在风华酒楼安身立命的资本。
“我会尽力”边歇语完成了今天的净化,“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就不要放弃。”
何以年还是在用那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她,溱洧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似乎不太和谐。
“能麻烦你们两个去照顾照顾我园子里的花草,顺便帮我摘一点花,可以吗?”
为出手大方的老板赴汤蹈火,边歇语当然很乐意,而何以年作为溱洧的侍卫,自然也只能乖乖地听着溱洧的话和她一起去花园里拾掇花草,而溱洧就静静地坐在窗旁吹着微风,看他们两个人在花园里忙碌。
凉风习习,阳光照在身上并不会让人觉得灼热,边歇语提起水壶浇花,闻着草木的清新气息,一转眼就看到何以年捧着一捆用草叶捆好的雏菊花送给坐在窗前的溱洧。
我在这边辛辛苦苦挑水给花浇水施肥,人家在那边摘了一捧花就去给溱洧献殷勤……边歇语忍不下去了,大家都是来打零工的,怎么偏偏就你搞特殊?
就算你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男,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结果边歇语到了何以年负责的任务区一看,收拾得非常规整,甚至还残留着一点用过灵力的气息……她在那边人工浇水施肥锄草时,何以年用咒术完成了她忙碌了半个时辰的事。
她也想用咒术,但是因为净化异化,没有丝毫灵力了。
何以年对着她投来挑衅的眼神,这位兄台,其实零个人会在意你,她只在意钱。
话说,最近过得太充实忙碌,也不知道贺言远在干什么?溱洧身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侍卫的姓和贺言远的姓还蛮像的。
她一边想,一边用以前在花店学到的插花的手艺把园子里能采到的花拾掇好,用地上的杂草编了一条草绳扎好了送给溱洧,还从园子的角落里找了一个大小合适的花瓶,舀了一瓢水让花保持新鲜。
“谢谢你”,溱洧接过花瓶闻了一下,“你搭配得很美。”
何以年在一旁偷偷给她上眼药:“这花有几片花瓣已经发黄了。”
边歇语大大方方地赠送给对方一个白眼:“那是花的保护瓣,如果像你那样把品相不太好的保护瓣全部都揪掉,花很难长期存活的。”
溱洧就像是看见邻家小孩吵架斗嘴的姐姐一样笑了:“没关系,无论这些花会活多长时间,我都会认真对待它们的。”
何以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溱洧笑了不好意思,转过头躲开了溱洧的视线,而看到这一幕的边歇语只觉得悲伤。
这些又是她在医院里见到过很多次的场景。
何以年应该喜欢溱洧吧?边歇语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做出一系列让人咬牙切齿的举动,但是她不会原谅,毕竟莫名其妙地被这样对待谁都会不开心吧?
鸟叫声从窗外传来,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喝着茶,看着夕阳西下,倦鸟归家。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溱洧放下茶杯,“边歇语,你留下陪我一起吃饭,可以吗。”
“好呀,正好让我尝尝风华酒楼老板平时会吃什么美食珍馐,大享口福一下。”
有人不乐意了,何以年皱着眉,私下对着边歇语那股狡诈劲儿没了,边歇语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在心里下了定论:看起来这位帅哥和贺言远撞了赛道。
还是说最近的话本子都流行这种英姿飒爽的开朗少年风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种气质。
“作为溱洧姐姐的侍卫,走得这么早多少有些不称职,我留下来多待一会儿会比较好吧?”
“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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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你的屋子就在我带你去过的那里,辛苦了。”
被无情拒绝的何以年在溱洧面前就像是一只落汤的可怜小狗,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好绿茶,何以年是真的很会装可怜,边歇语对他的行为做出了精准的评价。
上一次看到这么爱演的还是贺言远。
边歇语腹诽着,如果破罐子破摔地对比一下,就算是贺言远都变得顺眼很多:毕竟他可是那种会老老实实地用洗碗布洗碗擦锅底,答应监工哪怕也没有收到钱也会认认真真做好,除了太傲娇说话时候嘴太毒就是了。
“可以吃了”,边歇语跟着溱洧走到膳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不少菜,但荤素搭配很合理,很适合正在养病的人吃。
“怎么样,你喜欢吃吗?”
溱洧问边歇语,眼睛因为期待而变得闪闪发光,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非常好吃”,边歇语又夹了一筷子桌上的清炒四时蔬,明明是容易做得寡淡无味的菜,尝起来却很有味道,“你特意支开何以年,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吗?”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事,只不过是最近会有上面的人来检查酒楼“,她以袖掩面,转过头轻轻咳嗽了两声,”你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如果我当时的身体状况不能亲力亲为的话,可能需要麻烦你多多上心一下了。”
“好的,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溱洧你也太客气了。”她用桌上用来布菜的筷子给溱洧夹了一筷子药膳,“尝尝这道菜,味道很好,还有助于养胃补气。”
两个人就这样吃完了一顿饭。
夜幕降临,边歇语就向溱洧告辞了,这么晚还赖在别人的屋子里也不太合适,显得自己很没礼貌。
“谢谢你今天一直陪着我”,溱洧坐在门前的椅子上赏月,“也谢谢你的信任。”
边歇语转身向溱洧挥了挥手,只是叮嘱她不要在外面坐太长时间,至于信任什么的,都不过是最简单的拿钱办事罢了。
现在更让她发愁的是上面会派人来检查风华酒楼这件事。
古代也要搞这种形式主义吗?
上面的人到底要来检查什么,好好过好你们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好吗?下来检查一次,不用脑子做决策,拍着脚上的茧子做出来一堆不利于酒楼未来发展的决策。
真是令人头疼。
祈在储存空间里憋了一天,终于能出来透透气,说话时都带了一点点委屈:“你好像都快把我忘记了”
“放心啦,你看贺言远比你的存在感都低呢,比起这本书的男主我还是喜欢你。”
她摸了一把祈毛茸茸的尾巴,心里的烦躁消失了一大半,她细细地想了想目前已经知道的事,好多谜团。
从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来看,溱洧和贺言远暂时都没有伤害她的意向,可是谁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干脆一会儿回到住处后,再好好地回忆一下原书的情节吧。
18. 第 18 章
灯火摇曳,窗外树影飘摇。
边歇语坐在桌前,提着一支毛笔,思考着她曾经看过的原作的情节。
书名叫什么来着?反正是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名字。
在对着纸上画好的人物关系图苦思冥想的边歇语终于记起了书名和故事情节,提着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自从考上了一所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对角线的大学,搬离了那个算不上家的家,和所有人断绝联系之后,一切都像是在梦里的生活着一般。
不必作为被家中向下施力的对象,她在这一刻只是她自己……哪怕每一天都需要从早跑到晚想着如何赚到更多的钱,可债务为零的日子过起来真的很有盼头,这样的生活边歇语还想再过一百年。
在最开始好几个月里只有几千块钱助学贷作为学费的日子里,边歇语一直在追一本小说,她已经记不得小说的名字,可她还记得男主是贺言远。
这样说听起来一定很好笑吧?就像完全沉溺在虚幻的想象中的人一样。
可是,在她因为没有赚够今天的伙食费,不得已只能节食,只是为了避免提前用完一月规划的生活费;书里的贺言远虽然作为为贺家长子,却因为彗星的传言被视为不祥之兆,只能靠着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趁着夜深人静时才敢去厨房偷偷拿一些吃的,如果碰上一些盛大佳节,只能饿着肚子。
在她因为黑心老板克扣工资,在网上搜索着各种能够兼职赚钱的方法,就算是0.5一次的拼夕夕付费助力也会争着抢着去做;贺言远正在青囊门派里干着门派杂活,一边学着门派内最不入流的双手剑,一边被派去完成最危险的任务。
可是,当她终于搬离了那个破烂的铁皮屋,第一次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时,迎来了独属于自己的转折点时,书里的贺言远疯了……
面对着不公平的命运,一直以来从未放弃、努力挣扎的贺言远似乎抛弃了所有人性,在青囊门派大开杀戒,杀完了一切与他相关、不相关的人。
他顺从着命运,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死亡。
而书里里对于贺言远“疯”了的真正原因却只字未提。
不应该这样的……
于是边歇语拿起了笔,在辛苦赚钱之余想要赋予贺言远另一个可能性。
“你终于记起来了啊”,祈对她说,“我没办法和你说这些事,对不起。”
边歇语放下笔,把记录着故事情节的纸收回了储存空间之中,摸着祈因为愧疚而没精打采的耳朵。
“我才要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才是,因为有你,我才知道自己永远不是孤独一人”她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啊,我这个人很害怕孤独的。”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是不会有勇气来到这里的。”
二十几年因为债务东躲西藏,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因为欠债变得一贫如洗,可她对贫穷的恐惧仍然就像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而炸弹的导火索就是不怎么充裕的存款。
所以,比起贺言远的未来,她还是会更在意自己的兜里有多少钱。
她曾经真的很认真地作为读者喜欢过贺言远这个故事主角,但是,对于一个真正拥有着自己独立人格的贺言远来说,只有一种曾经共患难的队友情。
虽然对方甚至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可边歇语不想辜负过去那么认真拼搏过的自己。
好吧,那就在她的赚钱大计中再加一个小小的待完成任务吧:如果可以的话,让贺言远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虽然他嘴特别毒,人也特别坏,经常玩儿消失……但是边歇语还是不太希望这个家伙真的死掉,毕竟这个人当男主不合格,当师兄和甲方的时候真的很不错。
她看了一眼摇曳着的烛火,然后轻轻地召出了一点灵力熄灭了蜡烛。
祈在她怀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晚安”
“晚安,祈,明天早上要多加一条肉干庆祝一下吗?”
“好。”
一人一猫就这样沉沉睡去,直到被清晨第一只打鸣的公鸡叫醒。
等等,那真的是公鸡吗?是不是体型有些过分大了?
边歇语从床上坐起来,眯着眼睛使劲儿看着窗外的巨型公鸡。
“那不是公鸡,是朱雀”,祈正在一边舔爪子一边洗脸,“你终于醒啦?”
什么样的客人才会骑着朱雀来光顾风华酒楼?边歇语想起昨天那个愉快的夜晚,溱洧告诉她的特别信息——“上面会派人来检查。”
她连忙穿好浅月那天给她找的青色的工作服,随意梳妆了一下,就从楼下冲下去,挤到人群中去一睹“上面派来的人”究竟是何尊容,她低着头作出。
鞋子,看起来很华贵,但是她没见过;衣袍上的绣花看起来也精细雅致,品味很不错;就连腰上的玉佩也和贺言远的玉佩蛮像的……
玉佩很像?
边歇语偷偷抬头看这位“神秘贵客”的脸,却看到了贺言远正在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上面派下来的人”的话,边歇语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前几天,两人在月下窗前细聊过后贺言远留下的那一句“换个身份或许更好些”的意思。
贺言远好不好边歇语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在风华酒楼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很辛苦,毕竟她作为乙方只有一个,而甲方却有贺言远和溱洧两个。
这让她想起过去被两位大学体育课老师教游泳的痛苦经历:一位教练认为她应该继续练习憋气,另一位教练却认为她应该练习换气……当然,如果两位老师都善解人意,那么这件事就很好办了。
可偏偏不巧,这两位老师都是坚持己见的性格。
于是,边歇语的那个夏天就在一边学游泳,一边cosplay着承担着两位老师教育方法冲突的橡皮筋度过了,不过幸运的是:她最后终于学会了游泳。
当然,此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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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言远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很随意地让边歇语带着他逛逛酒楼。
清晨的风华酒楼生意也不错,因为酒楼菜式多样,也有不少可以作为早餐的茶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在以往,边歇语可能会帮着传菜,等早高峰过去,得了闲,去朱嫂那里蹭一口小糕点当早饭。
今天不一样,她坐在餐桌前,和对桌上的糕点丝毫没有兴趣的贺言远大眼瞪小眼:“你来干什么?检查我有没有偷懒吗?”
贺言远:“怎么可能?师妹一人待在这里太危险,我作为师兄不放心,便想着寻个身份方便照应你。”
边歇语干笑了两声作为回应,现在知道照应她了,之前那段时间里早干什么去了?
自从想起了穿越前看到过的原著的情节,边歇语对贺言远的经历也越发好奇起来。
或许,他作为“被上面派下来检查的人”并不全是坏处,也能让边歇语更多了解一些目前的贺言远的情况。
“吃吧,这些都是我和朱嫂前一天忙碌了一天为你准备的。”
贺言远进屋后就布下了隔音咒,周围没有其他人,她也不用掩人耳目装作酒楼侍女继续陪贺言远演戏。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贺言远不动筷子,只是用着像开玩笑一样的语气问边歇语,“不要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当然知道,怎么不可能知道,自从到风华酒楼打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和她说过类似的话。
“知道啦,师兄。”
边歇语咽下一口糕点,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她放下杯子惊讶了一下:今天准备的茶水居然不是凤凰单重。
“今天的茶是白毫银针”,贺言远知道边歇语没有接触过,贴心地开口解释,“入口甘甜,不过比起你之前喝过的凤凰单重的口感,会少一些变化的层次感。”
“哦。”边歇语点点头。
贺家贺言远,虽然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却还能知道这么多上流贵族才知道的知识,或许原著故事的情节和这个世界的现实完全不同呢?
在这一刻,边歇语认真地想了想,从贺言远此刻的状态来判断,或许并不需要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来“拯救”吧?
真是的,说不定是自己读了太多狗血言情小说把脑子看坏了,等到完成了和贺言远、溱洧的约定,她就回到青囊门派,做一些其他不那么危险、不需要接触异化的赚钱的活儿吧。
或许和那个学姐联系一下,用赚来的银两投资入盟,让钱生钱也不错,毕竟这款肉干作为产品的质量也很不错,得到了神兽和贺言远的一致好评……只不过是产量太小,没办法大规模生产商业化罢了。
而她忙完这些刚刚好有一笔不小的钱可以作为启动资金。
贺言远吃完了,用桌旁的锦帕擦了擦嘴:“我们可以走了。”
边歇语大惊,这是要去哪儿?难不成这人真打算搞一个彻头彻尾地检查吗。
19. 第 19 章
“当然是和我一起完成我此行的任务咯。”他打了个手指解除隔音咒,以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说出了这番话。
边歇语看到这表情总是觉得,这人大概又想做什么坏事。
“好的”,边歇语恭敬地打开了包间的门,“请您这边走。”
她在脑子里快速地规划好了带贺言远参观风华酒楼的路线,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上一世她在几星级酒店接受上级领导来视察的工作已经做了不少,如果这种事都做不好不如拿块豆腐撞死。
“这是风华酒楼的正厅一层,可容纳将近百人,负责正厅服务的侍女八人分工明确,随机应变能力强。”
贺言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继续演,给你搭个戏台子你是不不是就要上去扬着水袖唱戏去了?边歇语在心里无能狂怒,表面上却微笑着带领着贺言远穿过回廊,走向下一个要检查的地点——包间。
“这是风华酒楼的包间区,每个包间都有一名侍女一对一提供服务,保证满足客官用膳需求,提供全面的服务,让食客吃得放心,吃得开心。”
不知不觉边歇语就用上了之前特意背过的套话,她看了一眼贺言远,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对之前检查过的地方做出什么评价。
她松了一口气,四周也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周围的侍女也低着头专心做自己的事,非常不错。
最后要带贺言远检查的地方是后厨,边歇语自己没少在后厨待过,虽然没有培养出一手好厨艺,但是,后厨的检查项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在迎接检查前一天,她和朱嫂早早商量好,让朱嫂工作结束前组织过大扫除维护后厨卫生,还排除了一些安全隐患,换掉了已经破旧的锅碗瓢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等到结束后,她还从自己赚的钱里拿出来了一些给后厨的大家,就算是加班费。
果然,一切都由她所安排的那样,后厨干净、整齐,每个人干起活来都条理有序。
边歇语与正在做点心的朱嫂对上了目光,两个人都默契地笑了下,然后又专心地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儿。
“这就是风华酒楼目前运营中的状况,如果您想要了解账务方面的内容,需要去找溱洧小姐了解。”
边歇语带着贺言远走出后厨,说出了自己的结束语,看贺言远有什么打算。
“陪我四处走走吧”,贺言远抛下一颗重磅炸弹,“毕竟检查可不仅仅有一天哦。”
边歇语老老实实地跟在贺言远身后,一路来到了一起和浅月去过的园林,她想,现在是白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贺言远带着她顺着园林里的路一直走,走过边歇语和浅月之前走过的桥,沿着偏僻的小路一直走,直到看到一座假山。
“嘘”,贺言远用食指抵着唇,示意她安静一下,“仔细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什么嘛,边歇语陪着贺言远装模做样地演了大半天,干脆直接坐到了假山后,竖着耳朵听贺言远到底想让自己听什么。
“我讨厌她很久了。”
边歇语听到那人这样说,是很熟悉的声音。
所以,贺言远让她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就是想让她来听这种无聊的谁讨厌谁的八卦吗?可贺言远挡住她离开的路,不让她离开。
“真的不再听听吗?他们谈论的对象可是你哦。”
边歇语第二次在贺言远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的眼底蒙上一层阴翳、厌恶,甚至稍微带了点恨与杀意,看起来心理非常不健康的样子。
比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看到她想要去死时的表情还要更阴暗的表情。如果说上次是对于有人放弃生命的愤怒,那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能是因为别人在背后说闲话生气吧?背后还骂皇帝呢,贺言远总不至于这么道德标兵吧。
“明明她是和我们同一期来的,凭什么她能被溱洧瞧上提拔?凭什么她能对我们指手划脚?”
因为她能净化灵植上的异化,恰巧她还有着不少酒楼管理工作的经验,所以是她。
同期和她一起进来的男性,声音也很有特色……边歇语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了答案。
是他呀,那个和她一起进行溱洧的测试,但是因为性子太急,只能在酒楼里试用的人。
不过可惜的是,她对另一个人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也猜不出他究竟是谁。
两个人交谈着,言语中满满都是对边歇语的恶意。
“你不生气吗?”祈也在储存空间里听着,“我听了之后好想冲出去给他们几拳,明明这些都是你自己一点一点争取的!”
边歇语满不在乎地用手拨弄着假山下长出的小草,用传音咒和待在储存空间里的祈说话,避免打扰了正在说她坏话的两人。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是在背后说说我的坏话而已了”,边歇语看得很开,“也没办法让我拿不到钱,既然我的赚钱大计不会被他们影响,那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浪费我的情绪和精力呢?”
“不过,平常人可是并不会专门找这里来说别人的坏话吧?他们有没有可能在密谋着什么丧心病狂的阴谋呢?”
果然如此。
让贺言远露出那种表情的事,果然不仅仅只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他们开始商量着一个计划,一个想要利用夜晚的园林把边歇语变成异化的计划。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当时浅月提到时,她就想来这里调查一下了,只不过鉴于没有什么时间和深夜外出的借口,现在终于有机会在夜晚合理地出现在夜晚的园林里了。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说不定还有可能拿到风华酒楼的感谢金,那一定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吧。
边歇语完全没把贺言远此刻阴郁的脸色放在心上,只要是和异化相关的事,贺言远应该会和她一起调查吧,正好还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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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下贺言远的那把青色的双手剑,用来防身一定很方便。
两个人密谋好后就一前一后离开了园林,而被密谋的对象还在精打细算着要如何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调查园林背后的异化的秘密。
贺言远等到两人都走后,才开口问她:“这就是和你朝夕共处的人的真面目,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确实让人觉得很恶心,不过我尚且还可以忍受”,边歇语从地上站起来,锤了锤因为长时间久坐在地面上而略微有些发麻的腿,“我最恶心的事是贫穷,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到吧?”
“不然的话你也不会选我,因为我足够缺钱,为了赚钱什么都愿意做,而你恰巧有的是钱。”
贺言远别过脸,不想和她讨论这些话题。
边歇语终于揭开了和贺言远平时互称师兄妹的假象,也没有在日后继续营造温情师兄妹的意向。
“所以,我们以后还是更真实地对待彼此吧,毕竟我们只是完完全全的交易关系而已”,她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我们回去吧,酒楼有给你准备接风宴,顺便你也可以去见见溱洧,对一下帐。”
“你什么都不打算做吗?”贺言远问道。
边歇语转过身看他:“我能干什么?抓住他们两个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吗?”
“我把他们说的话都录下来了”,贺言远掏出一个青色的影音石给她。
“没用的,他们会说他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边歇语独自一人在外拼搏,遇到过不少类似的事,“只是录音而已。”
“那你想怎么办,安安静静地被他们利用传说变成异化吗。”贺言远现在似乎冷静了不少,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我不是还有你吗?”边歇语已经在脑子里大概设计好了应对方法,“那今天晚上就拜托你和你的那把双手剑了。”
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为了钱什么都敢干的疯子,贺言远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如果有人能比自己给她更多钱,是不是让她来杀了自己都可以。
而边歇语却没考虑那么多,只是哼着一首记不清名字的歌走在前面,思考着中午如何在众人的目光下多吃两口山珍海味,绝对不能苛待了自己的味蕾和胃,毕竟晚上还有一场大战,一定要吃好才会有力气。
其实边歇语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负面情绪,她也会觉得愤怒,可看到比她还愤怒阴暗的贺言远时,心情居然稍微好起来了一点点。
当然,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贺言远那张帅气的脸。
园林距离风华酒楼正厅的距离并不远,稍微走走便到了。
溱洧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同贺言远随行,只能坐在正厅里等待,她的身后站着何以年。
边歇语看到这一阵仗十分惊喜,她还蛮好奇这位溱洧专门聘请的侍卫和贺言远碰面时会发生什么。
总感觉会上演一场好戏。
20. 第 20 章
边歇语作为导引,理所当然地只能在一旁布菜,所以,在来的路上,她特意和贺言远打了声招呼。
“在上菜时,你记得让人再给我添置一个席位。”
贺言远相当无情地说:“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边歇语撇了撇嘴:“这样既能让你在众人面前更像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又能让你的队友吃一口饱饭,晚上更加努力地干活。”
当时,贺言远只是“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答应。
边歇语站在贺言远的身后盯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咽口水,虽然自从来到风华酒楼后,她从没在吃饭上受制过,但是有这么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就在面前摆着,谁能不想尝尝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言远因为练剑而变得十分灵敏的听觉听到了她一直咽口水的动作,贺言远居然真的按她所说的那样,让人多给她添置了一个席位。
边歇语入座后,这场交际也终于开始了。
两方先是十分客气地交换了姓名,说了一些客套话,边歇语则坐在旁边,听着两边关于酒楼未来发展的讨论。
当然,除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她也有在做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观察何以年。
何以年站在溱洧身后,像一个普通的侍卫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过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按照古代的席间礼仪来说,主人陪同客人吃饭,除去主人特意吩咐的特殊情况,侍卫应该退至主人身后,或者低垂目光对正在用餐的客人的尊敬才对。
但何以年既没有后退,也没有低垂目光,而是一直盯着贺言远看。
难不成溱洧特意吩咐过,要给刚刚到来检查的贺言远一个下马威?想要灭灭他的威风吗。边歇语又趁着端起酒杯喝酒的机会,仔细地观察着溱洧与贺言远交谈时的细微表情。
不对,溱洧很明显对贺言远没有敌意,反而看起来像很有好感的样子。
好感?她好像抓到重点了,等到她低下头吃菜时,感受到了何以年警惕的目光。
哦,原来这是吃醋了。
贺言远也和何以年对上了视线,当然,他才不会把何以年的敌意放在心上,甚至都懒得分析对方的眼神究竟是什么含义。
贺言远自己有足够的钱,感兴趣的事只有三件:一是赚钱,二是异化,三是看和修炼有关系的书……至于感情上的那些弯弯绕他才懒得去想,哪有赚钱和修炼重要。
边歇语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听着溱洧和贺言远关于风华酒楼日后发展的无聊谈话都觉得更有意思了几分。
当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无论这场洗尘宴有多么有趣,终究还是要结束的。
贺言远和溱洧把茶言欢,对风华酒楼的未来发展大展宏图,唯一失落的何以年则沉默地盯了贺言远一整场宴会,最后饿着肚子陪伴溱洧回到了住所。
当然,洗尘宴结束,边歇语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她还要带着贺言远到之前安排好的落脚的房间。
“你知道在这个宴会上,有人在一直盯着你看吗?”四下无人,边歇语笑眯眯地和贺言远开玩笑。
“是你吗?”贺言远说话一如既往的自恋,“我也觉得我的脸确实长得很好看。”
“怎么可能呢?”虽然已经真正“认识”贺言远这么长时间,边歇语还是无法接受曾经自己在原著上看过的、和自己一同艰难生活的贺言远的这种性格,“我看的最多的差不多是桌上的饭菜。”
“哦,那你说的就是溱洧身后的侍卫,你和他还含情脉脉地对视了好几次”,贺言远有点疑惑,双手托着下巴,“他确实有在看我,我还以为是他在害怕我抢走你呢。”
听完这句话,边歇语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自己刚才和何以年的互动在外人眼里居然是这样的吗?
“我开玩笑的,你真的相信了吗?”贺言远在宴席上喝了很多酒,溱洧则是因病以茶代酒逃过一劫,“毕竟你那么谨慎,应该不会把我和你说的话当作耳旁风的。”
是啊,而且还有人天天耳提面命地提醒,所以她现在就算对着贺言远都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戒心。
他坐在窗前的木桌旁,用手托着下巴看窗外的月亮,让人猜不出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美得让人移不开一点视线。
贺言远这么喜欢赏月,视力大概很好吧?看到这一幕,边歇语这么想,毕竟有科学研究证明,长期在室外接受自然光照射的人的视力会更好一些。
想着想着她笑不出来了:怎么到了修仙界她还在考虑医学知识啊,果然大家都说的“劝人学医,天大雷劈”是对的,看看学医的几年把她害成了多么不人不鬼的样子——既没有成为医科圣手,也做不到完全对医学知识一无所知,只能不停地仰卧起坐……
“我要回去了,你晚上记得来找我”,边歇语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听到了吗?被门派里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医剑双修的修炼天才,我的师兄,本队最强的武力担当。”
贺言远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完全没有回答她的话的意思。
这时,边歇语才开始回忆这场宴会上,贺言远到底喝了多少酒。
“你不是喝醉了吧?”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也不知道贺言远喝醉后酒品怎么样,书里也没写过,不过要是书里写了才更恐怖吧,毕竟应该没有人想要打开小说看男主喝醉酒发酒疯……
凤凰单重应该有解酒的功效,虽然边歇语没有仔细了解过,但根据她在各大饭馆酒店的打工经历来判断,提供的免费茶水多少会有一些养胃解酒的功效的。
“喂,别发呆了。”边歇语拿着倒好温热茶水的茶杯贴上他的脸,试图让贺言远清醒一些。
“抱歉”,贺言远这时才有点清醒过来,迷茫的眼神也终于有了焦点,“我好像有点喝醉了。”
春天快要到来时,连风都变得很温柔,边歇语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感叹起来,怎么不能来点西北风让贺言远这个家伙清醒清醒呢?
贺言远端着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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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很乖地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看起来像是某种可爱的小动物,当然,边歇语完全没心情欣赏。
“你是说:在我们即将开始我们的计划之前,你喝醉了”,边歇语又重复了一遍,怒急反笑,“你说你喝醉了。”
她掏出贺言远之前给她的记载了不少咒术的书,:“恰巧我最近学了不少咒术,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咒术写着可以解毒清,应该也可以让人醒酒吧?”
“我感觉现在好像好多了。”贺言远放下茶杯,刚才的破碎感也消失殆尽。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的咒术水平是吗?”虽然边歇语已经达到了自己让贺言远醒酒的目的,但对于贺言远此刻的态度,她还是心有不甘。
之前的清洁咒与唤水咒不过是一次意外而已,她自认为自己的自学能力还是蛮不错的。
好到什么程度呢,就连她读研期间最难相处的导师对她的评价都是:如果地球毁灭时,诺亚方舟只能带一个学习能力最强的人,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是她。
她左手压住贺言远放在桌上的手,右手指尖便不由分说地开始在贺言远的手背上用灵力画下了符咒。
“现在呢,感觉怎么样?”边歇语期待地等待着贺言远的反馈,还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耳朵。
唔,耳朵没有红,只是这样稍微接触一下,不至于太害羞吧?
不然万一他以后异化了,需要边歇语用灵力帮他进行净化,他不得羞愧地去跳黄河?
所以这算是为他好,边歇语自我安慰地点点头,绝对不是想把师兄当免费的生命力强实验对象来用。
“好多了”,贺言远把手收了回去,“我会去找你的。”
听到这句话,边歇语就放心回去了。
好吧,也没有那么放心,她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打磨得十分锋利的匕首:希望最后不会出现她在脑海中曾经预想过的火拼场景。
不然对她这个只会给自己施一个防御咒的修仙界新手也太不友好了,毕竟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都在一直考虑着如何赚钱。
当然,成果也十分显著:如果做一个简单的换算,在这里的短短几周,她的积蓄就已经和上一世的积蓄相差无多,也算是发了一笔横财。
不过,所有赚钱的机会都是危机与挑战共存。
“我记得她的房间应该就在这边”,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小声点儿,她回来了!”这声音她熟,边歇语站在楼梯转角,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去。
听声音还挺近的,应该就在她房门口的位置……不是,你们做这种事都不避一点儿人吗?
边歇语皱着眉,既然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那她上去当个领导也未尝不可。
她拿起了玉佩,用传音咒偷偷给贺言远发了一条消息。
贺言远看到了边歇语那边发来的消息,心情仿佛被做成了扇形图,带着三分惊讶两分不可思议和五分好笑又重新读了一遍她传来的消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21. 第 21 章
边歇语站在楼梯角落,听着两个人无比大声的“密谋”着接下来的计划。
所以,这两个人的计划就是:埋伏在她门前,等着她开门时将她打晕,直接把她丢到园林里让异化吞噬掉。
幸亏她没有有勇无谋地将计就计,看来这两个人完全没有一点医学常识:万一不小心下手太重,还谈什么调查异化,她直接就驾鹤西去了。
当她听到自己房间里安静下来后,就上前打开了门。
贺言远就像往常来拜访时一样,坐在窗前的桌子上,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养眼,不过,只有唯一一点不同。
那就是地上躺着的两个彪形大汉。
“这一个我认识”,她每个人都上去踢了两脚,“不过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浑水摸鱼来的。”
“好没风度”,贺言远盯着她的脸一直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
她翻了个白眼。
“你抢别人的草药就有风度了吗?”她从储存空间里掏出了一捆麻绳,一边握在自己的手里,另一边递给了贺言远,“如果我是主谋的话,那你就是主犯,官府抓到后可是要被一起关大牢的。”
“再说了”,边歇语对着梳妆台的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我性格这么人畜无害,还有这么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谁能猜到是我是我干的?”
贺言远看了看她的脸,觉得自己确实无从反驳边歇语的话,只能配合边歇语,让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边歇语踩着两个人拉紧了绳子,然后十分熟练地打了个复杂用劲儿的绳结。
“这是什么结?”贺言远抻了抻绳子,绳子完好如初,“绑东西很结实。"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特意和后厨的人偷师了一手,“不过这绳子也没什么名字,就是后厨用来绑菜的。”
贺言远点点头:“那我们可以出发了,这两个人就仍在你房间吗?”
哦对,贺言远不说的话她差点儿就忘记了,还得想个办法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
“好了,我们走吧”,边歇语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拍了拍手。
“不收走绳子吗?”贺言远有点在意地看着捆着两个人的绳子,“我下手没那么轻,他们差不多要两个半时辰才能醒来。”
“现在还不用,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
今天夜晚的风意外的有些冷,边歇语没考虑到晚上要添衣,在春夜的萧瑟寒风中瑟瑟发抖。
按理说,边歇语的储存空间里应该有不少可以御寒的厚衣服。
但是就在昨天,她突然很变得勤劳,把所有可以御寒的厚衣服都洗干净了。想着冬日洗衣时冷水多多少少会伤手,不如早早洗过后放进衣柜,再放一些防虫的香包,下次直接拿出来穿就会很方便。
“贺言远”,边歇语看着贺言远一往直前的背影,“今天的风真大啊。”
贺言远停下脚步,看着边歇语:“是哦,那你今天穿得还蛮单薄的,你不冷吗?”
边歇语:“你的风度呢?”
“我也很冷,所以是不会把我身上的这件衣服让给你的”,贺言远拢紧衣服装作很冷的样子,看到边歇语快要发怒时候才从储存空间里拿出来一件女式白色狐裘“喏,专门给你买的。”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一直忍到现在才拿出来给我个惊喜。”
边歇语披上狐裘,现在是深夜,除非撞到鬼,才不会有人出来四处闲逛。
“就是这里”,边歇语和贺言远站在白天走过的桥上,“你能感觉到这里和白天有什么不同吗?”
贺言远是医修的同时也是剑修,剑修需要锻体,所以五感比普通人强很多。
“我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贺言远召出了两把双手剑,虽然有着风华酒楼的不少股份,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就连这里和异化有关的传闻也是第一次听说。
正当边歇语打算放出自己的灵力一探究竟时,祈在这时候却突然从储存空间里跳了出来,它像往常一样站在边歇语的肩上,不过这一次却没对着贺言远呲牙炸毛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很危险”,祈的尾巴不停地上下拍打。
它看了一眼贺言远,“你怎样我都不会管你,但不代表我会纵容着你带着边歇语乱跑。”
想起出发前,贺言远有意装醉的一系列行为,边歇语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觉得危险,所以才装醉不想让我来?”
贺言远不说话,她皱了皱眉,那就有点难办了。
“你真把我当师妹看啊?”
贺言远沉默了片刻:“是的话又怎么样?”
继续和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此人沟通简直就是自讨苦吃,看在对面略微让步,边歇语决定在此次嘴硬比赛中认输。
“祈,如果我偏要进去的话,我会死吗?”
“不会。你只会距离这个世界更近,知道更多的掩盖在安乐祥和之下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边歇语问。
“不是。”贺言远代替祈回答了她的问题。
现在的贺言远没有一点平时的散漫轻佻,在深夜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望进了一池湖水,没有一点情绪。
“可我只要浑浑噩噩地活着就会被人骗,我不想被骗,所以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谁不知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会活得很轻松,可谁能确保自己真的能做到一生无虞?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因为她的运气一直以来都不太好。
祈妥协了,第一次用契约画了一个很神秘的阵法,阵法的浅白色的光晕笼罩在边歇语身上:“只要这是你真正想做的,我会支持你。”
“谢谢。”
夜晚的园林很安静,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一点其他的声音,边歇语用灵力探查后,才知道祈为什么会突然出来阻止她。
这里到处都是异化的气息:黑色扭曲着的异化包裹着它们能够触碰到的一切,即使边歇语自认为自己的灵力已经进步不少,如果没有祈的阵法,她大概率会被异化给吞掉,然后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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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冰凉的尸体。
异化不像是一片黑色的霾,它弥漫着一股死气,仿佛潜藏在深渊中的恶兽,随时会张开巨口吃掉一切,哪怕没有直接接触,那种。
“你的脸色很难看,真的没事吗?”贺言远问。
边歇语看了一眼旁边的贺言远,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防御咒,面色无虞,看起来非常健康的样子。
难不成剑修锻体后对异化的抵抗力更强吗?还是说这是贺言远作为男主医剑双修的独特buff?
“没事,我还能坚持。”一定要弄清楚异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然今天的忙碌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边歇语眼睁睁看着青色的灵力被一点一点卷入异化,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儿。
按理说,无论多么强大的异化都会有一个源头,可这次不一样,异化的气息杂乱无章,像是一团打结麻绳,找不到绳子的线头。
“你觉不觉得这里的异化和其他的异化有一些不一样?”
贺言远观察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里异化的气息太杂乱了。”
怎么办?她的灵力绝对不够支撑着她在如此多的异化的情况下探查整个园林,可只有在夜晚园林才会出现异化的气息。
“祈,异化有自己的意识吗?”
“低级的异化没有,不过有时也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比如浅月之前和你说过的人为培育出的异化。”
“那你看那里”,边歇语指着远处仿佛被什么指引着的异化,“如果低级异化没有意识,那它们此刻现在就和深海的藻类没有什么区别,它们的背后一定有着像洋流一样的力量驱动着它们,让它们一直按着现在的轨迹运动,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跟着它们,就能找到异化的源头。”
贺言远和边歇语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干嘛学我说话?”边歇语大为震惊,没忍住出口谴责道“我本以为师兄这种人应当是不屑做拾人牙慧的小人的。”
“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贺言远靠近边歇语,动作很温柔地替她拢了拢狐裘的衣领,“看来师妹不太适合这件狐裘,穿上后容易上火。”
这绝对是隐晦的威胁吧!
“怎么会,这天气搭配着这件衣服,甚好!”
祈趴在边歇语肩上舔了舔爪子,这点异化碰上神兽根本不足挂齿,不过用来给刚接触异化的新人练练手倒是还是很不错的,它决定就先观望片刻,等两人再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再出手也不算迟。
“应该就是这里。”边歇语停下了脚步。
比起刚才两个人待着的地方,这里的异化明显更多,之前还不能明白李贺笔下所写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色的边歇语现在懂了。
就像站在了风暴中心,哪怕有着祈的阵法的保护,边歇语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脸上被飞速移动的异化割开了一道口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流血。
边歇语看到了异化的中心,贺言远应该也看得到,那么,现在应该可以动手了。
22. 第 22 章
贺言远没有反应。
而天边已经逐渐冒出了第一缕带着清晨气息的朝霞,只需要再等片刻,公鸡打鸣三声之后就会天亮,异化就会在园林里消失。
边歇语看着逐渐消失的异化皱了皱眉,虽然她是想要了解世界的真相,但也不代表着她想再熬夜熬到清晨再来净化一次异化。
谁知道下一个晚上来临后异化的位置会不会发生变化,指望着贺言远消除异化更是无稽之谈,自从贺言远知道要调查园林异化后,一直都在回避:谎称醉酒是在逃避,就连现在一动不动也是。
“召剑诀”,所幸边歇语学过贺言远给她的书上的一小部分内容,她伸手握住了从贺言远身边召唤出来的泛着青绿色光芒的剑,然后对着异化的中心狠狠刺了过去。
异化尽散,天色破晓。
边歇语挡开贺言远想扶着自己的手,坐在地上大喘气,突然觉得嗓子里有点发痒,于是没忍住捂住嘴咳嗽了几声,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手里的鲜血。
她甚至还冷静地感受了一下身上的疼痛是几级,嗯,应该是差不多可以挂急诊的程度了。
“你……”边歇语正想问问贺言远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没说完就直挺挺地在地上“睡”着了。
完了,她绑人的绳子还没来得及施咒收回来,那条绳子可是她在青囊门派和摊主砍了大半天价才买下来的。
贺言远看着边歇语苍白着脸推开他伸过去的手,然后怔愣地看着自己咳出的满手鲜血,然后就像越冬失败的蝴蝶一样晕倒在地上,贺言远甚至没听清她想要说什么就下意识冲过去接住了边歇语。
溱洧一步一步从远处走来,金色的朝阳也让她身上的灰色烟云蝴蝶裙染上了一丝色彩,看起来多了一份洁净与神圣。
不知道是早晨天气寒凉,还是她太靠近曾经承载着异化的园林,她以袖掩面咳嗽了几声,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令牌:“你不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怎么,现在不需要了?”
“给我。”贺言远冷冷地看着她。
“就算我会给你,你敢拿吗?你接近她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利用,怎么现在还猫哭耗子假慈悲起来了?”
贺言远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完全没办法碰异化,刚刚一路走来已经耗费了太多灵力,现在的自己只要一碰到异化和沾染了异化的气息的物品绝对会失控。
溱洧“哼”了一声,并不打算把令牌交给贺言远:“先把人送回房间再说吧。”
两人回到了边歇语的房间。
当然,路过正厅时,贺言远也没忘记帮边歇语取回她用来捆人的绳子,绳子是青囊门派很常见的施过咒语的绳子,并不需要特意解开,只要放一点灵力过去就松开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边歇语对两人的惩罚:两人的脸上都被一左一右刺了“断袖”两字,甚至就连眉心中央都被点了一朵梅花。
以风华酒楼的规矩来看,两人估计很难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往后再想找一些体面的伙儿来干也很是困难。不过,贺言远并不觉得这样罚不当罪,甚至觉得这个惩罚太轻,应当报给官府,罚五十大板让他们生死全凭天命才对。
他把手搭在躺在床上的边歇语的手腕上,感受到她跳动的脉搏才略微放下心来。
“我带青霭师傅来了。”
溱洧站在门外敲了三声门,这才推门进来,贺言远抽回手,掩饰性地拿起旁边放着的毛巾给擦了擦边歇语额上莫须有的冷汗。
而祈躲在储存空间里看着这一切,其实他们完全没必要大惊小怪到如此地步,只要自己还在,边歇语绝对不会因为被异化吞噬。
“让她吃过药后好好休息吧”,青霭用灵力给边歇语喂了一颗丹药,“贺言远,你跟我出来。”
贺言远才离开,溱洧就立刻抢着坐到了贺言远刚刚坐过的、距离边歇语更近的位置,她用手托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看着躺在床上的边歇语的脸,感觉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边歇语面无表情的脸和这么差的脸色。
边歇语大部分时间都非常有精神,和人说话时候总是带着笑,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印象,可需要维护自己利益时候也并不含糊,后厨与食客发生矛盾的那天,她恰好就坐在隔壁包间。
当然,她当时并不急着以东家的身份出去解决问题,毕竟突发事件才是检验一个人是否有才能的最好方法……等了片刻,没有人站出来,她想,或许是时候出去救场了。
这时候,边歇语站了出来,她很快就安抚好了等在大厅的众人的情绪,甚至还和给后厨送菜的人商量好了几个赔偿方案,夜晚又专门来她的落脚处汇报了早晨发生的事,让她决定后续的补偿。
如果,边歇语能够留在风华酒楼,站在浅月那一边,那是不是无论她死后后发生什么,浅月都能在风华酒楼有一处立足之地?
当然,这样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毕竟只有浅月真正的成长起来,才是她自己最可靠的依靠。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边歇语叹了口气:“总之,快点好起来吧。”
贺言远站在门外,青霭却不像和边歇语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跳脱活泼,此时此刻,他更像一个真正的长辈、师傅。
“我知道你在修炼上有天赋,用不可能修医的身体成功走上了医修的道路,同时还能修炼了杀意的双手剑”他叹了口气,“但是,边歇语和你不一样,你不能用你成长的方法让她成长。”
“如果再有一次,边歇语之后的修炼就由我全权负责,你也知道,我并不怎么把门派规则放在眼里,也没有门派里其他长老那么忙。”
“好的,师傅。”贺言远低着头恭送青霭的背影,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推开门,就看到溱洧很亲昵地玩着边歇语因为被异化斩断、没有束到发带里的那一缕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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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回你的手”,他对着溱洧伸出手,“把令牌给我,你沾染到异化的气息也只会死。”
“哎呀,怎么对我说话就这么难听,就不怕你师妹醒来听到吗”溱洧把令牌丢给了他,“边歇语的灵力可以净化身边的异化,这个令牌已经净化得差别不多了……”
“听到又如何,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贺言远接过令牌,盯着上面的刻字仔细地看了片刻,就随手把令牌丢进了储存空间。
边歇语在床上安详地闭上了眼:这下她终于可以和光拿钱不干活的虚心感说再见了,原来贺言远就是把她当全自动净化器用啊。
是的,边歇语在青霭给她吃完药丸后就醒了,她的伤本就不算重,再加上还有祈的阵法的加护,只不过是她第一次用剑击碎异化,冲击力太大罢了。
给钱办事,这难道有什么不光彩的吗,她怎么就不能知道?
边歇语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什么不能说的话,可以从伤员的房间移步到其他屋子谈吗?因为装睡真的很累。
边歇语感觉到自己的一缕头发被溱洧很亲昵地把玩着,也听到她说的那句“快点好起来”,然后就听到溱洧离开的脚步声。
房间内只剩下一片寂静。
贺言远终于也走了吗,正当她打算睁开眼睛伸个懒腰舒展一下身体时,她感觉到有人的手碰上了她的发带,然后很温柔地帮她散开了头发。
“对不起。”是贺言远在道歉。
边歇语想了想贺言远一系列行为,觉得这个道歉确实是应得的:毕竟当初签契约时候也没和她说,她不仅得当奶妈回血净化,还得负责输出伤害啊。
不过,另一面,她也觉得自己稍微有了点和异化作战的经验教训:比如说,下次再和异化硬拼时候应该给自己身上叠满防御咒。
不过,不得不说,男主真会照顾人啊,以后就算是找对象也得找个和他一样会照顾人的,对,还得和他一样有钱。
屋外天光大亮,屋内却因为拉着帘子一片漆黑,贺言远用阴翳的眼光盯着床上躺着的边歇语。
他确实对害边歇语受伤这件事感到抱歉,可事态不受控制的感觉总是让他想起过去对什么都无能为力的自己,边歇语能随意召唤他的双手剑之一更让他觉得恐慌。
他本来以为那把他用医修修为炼出的双手剑更亲近边歇语只是因为契约,可边歇语只不过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召剑诀,他的本命剑就像商贩小摊上最普通的剑一样,落到了边歇语的手里,甚至完全听凭她的差遣。
“我不想杀你,也不能杀你,那就只能一直骗你了。”
他把解下的发带放到边歇语的枕旁,似是还不放心,伸手探了探边歇语的鼻息,感受到温热平稳的气息才收回了手:“你最好不要太聪明,如果你发现了关于我的真相的话,我可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理你了。”
23. 第 23 章
边歇语第一次如此奢侈地睡到夕阳西下才醒,醒来时候看到贺言远坐在窗边他经常光顾的那张小桌旁,捧着一本名字是什么的书看。
真是秀色可餐……
她这样想着,肚子也给出了回应,发出了“咕”的一声,大概昨天晚上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早就在一晚上的剧烈运动中消耗完了。
“你醒了?”贺言远放下手里的书,从桌上给她端了一碗粥,“鱼茸粥,清淡一些适合你养伤。”
胳膊好沉。
正要用右手接过勺子的边歇语发现自己完全抬不起手,除了不怎么疼,几乎和她之前打工时候摔断骨头的无力感一模一样。
“我的胳膊是断了吗?”边歇语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问祈,还是在问站在她床边的贺言远。
贺言远叹了口气,把粥碗放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之前自己放在边歇语枕边的青色发带:“转过身背对我,我帮你束发。”
“好的,谢谢师兄。”
边歇语感受着微凉的手指拢起她的头发,慢慢扎了一个不紧不松的马尾,好亲密的动作,她有点紧张:平常的师兄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吧?
不过,她自己也清楚,贺言远这么做的原因大概也同溱洧一样,想要离她能够净化异化的灵力近一些。
“谢谢。”
贺言远依旧和往常一样,完全没有一点被青霭训斥告诫后的样子:“不客气,如果要谢的话只说一句可不够。”
“张嘴,我给你喂粥。”
鱼茸粥很好吃,浅白色的粥上放了几片薄厚均匀的鱼肉片,尝起来也并不腥气,更多的是食材本身的鲜味,为了调味,上面还放了两片切好的香菇。
“这是朱嫂做的吗?”
咽下了最后一口粥,边歇语问正要把碗端走的贺言远。
“朱嫂给你做过这种粥吗?”贺言远并不直接回答。
“没有”,边歇语认真道,“因为这碗粥里的鱼肉尝起来很贵,我在想这道菜需不需要我付钱。”
贺言远被她气笑了:这人想过朱嫂,想过花钱,就是没考虑过是他做的。
“这碗粥是我做的,你想要吃的话锅里还有,不收钱。”
他叹了口气:“带你到危险的地方,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对不起。”
边歇语吞了一口口水,想着刚刚碗里软糯的米粒与充满弹性的鱼肉,比起预制菜里死气沉沉的米粒和长生不老的僵尸肉,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真的觉得对不起的话,就再给我来碗粥吧,真的很好喝。”
“可以的吧,师兄?”贺言远点了点头,端着粥碗去了厨房。
边歇语皱眉,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贺言远一切的行为都无可指摘,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才显得不那么正常。
她本来以为,贺言远看到她醒来后,多多少少应该会冷嘲热讽她睡了太久,或者说她太自不量力什么的,但是完全没想到贺言远会亲自给她束发、熬粥、喂粥,温柔得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师兄你正常点,我害怕。
贺言远端着粥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的法子,粥的温度还像之前那一碗不凉不烫。
等到粥碗终于见底,边歇语也吃饱了,惊觉自己不应该被贺言远一句道歉随随便便糊弄过去。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出手。”
贺言远收拾着粥碗的手停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边歇语不会被轻易地糊弄过去,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我小时候曾经遇见过异化,差一点死掉,所以看到异化会很害怕,拿不起剑”,虽说是借口,可也并不是全然都是假话,“你……”
“道歉要看着别人的眼睛”边歇语盯着站在床前的、故意不看她的贺言远,“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能接受这样的我作为你的搭档吗?”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贺言远又用手挡住了脸。
他怎么又脸红了?边歇语看着他,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床榻,示意贺言远坐到自己的旁边,凑过来听自己说话……等到贺言远与她肩并肩时,她用额头狠狠地撞了贺言远的头一下。
“那你不早和我说,你早就猜到园林里有异化了吧”,边歇语满意地看到贺言远额头上被她撞红的一片地方,“还好意思问我能不能接受你作为搭档,你有把我当成搭档吗?”
虽然因为异化冲击太厉害抬不起手,可灵力还是可以用的,甚至经此一役变得更加充盈了一些,她召出一点灵力敷到贺言远被她撞红的额头上。
她也懒得继续听贺言远道歉,即使已经休息了多半天,熬夜和重伤吐血的后遗症还是不容小觑,需要卧床休息几天。
“我左右不过是师兄花钱雇来打工的一个小喽啰,师兄要怎样对待我全凭自己心意便好。”
当然,边歇语并不是在说气话,站在她的利益角度衡量,这才是她与贺言远相处的安全距离。
她想起自己扔在风华酒楼的两位男性,岔开话题道:“那两个人最后怎么处理了?”
“溱洧把他们从风华酒楼中驱逐了,大概以后也很难找得到类似的活儿,大概这辈子只能踏踏实实在地里务农为生了。”
边歇语闭上了眼睛,然后下了逐客令:“真是一个好消息,异化的事我们改日再议,我累了。”
贺言远起身,把门轻轻地关上,后背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溱洧穿着一身灰色挑丝双窠云雁装,正打算敲门时被贺言远拦下了。
溱洧用眼睛瞪他:“怎么,你在人家那儿吃瘪了,还不准我过去看看她恢复地怎么样了?”
“我没有”,贺言远叹了口气,“她已经睡了。”
“倒是我来的不巧了,那我先走了。”
一枚红玉玉佩就挂在溱洧的腰间,随着她的走动轻微地晃动,在一众灰色中显得格外亮眼,可溱洧平时并不喜欢颜色鲜亮的饰品,贺言远并不打算多问。
“在我走之前,我问你:你真的考虑清楚好了?”溱洧问贺言远,“一定要实施我们之前制定好的计划吗?”
“怎么,你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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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贺言远不再吊儿郎当地靠着墙,他站直身体,很随意地拍了两下蹭到衣服上的灰尘。
溱洧并不在意贺言远的打探:“你才是不要后悔。”
泛着蓝光的双手剑剑鞘周围弥漫着的一丝淡淡的黑雾,贺言远不知道用了什么障眼法,那剑又变回往常的冰蓝色。
“如果我现在后悔了,会死的。”
溱洧面无表情地笑了笑,身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那你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和我一样。”
第二天,边歇语的胳膊就已经能自主活动了,不过还是有些酸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祈一直在空间里沉睡,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太累的原因,边歇语也叫不醒它,只能任由它继续躺在边歇语给它做的简陋猫窝里。
今天贺言远也来了,顺便还给她带来了早膳。
“今天是朱嫂给你做的”,他一层一层地打开食盒,拿出了里面的点心和粥,“她这几天没看到你,应该很担心。”
“我知道了”,边歇语自己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大米粥送进嘴里,朱嫂还专门加了白糖,吃起来很甜、很好吃。
她突然想起朱嫂说话时的样子:“我家那孩子小时候总是生病,小孩子一生病就不爱吃饭,说吃什么嘴里都觉得苦,我就会给她煮一碗加了糖的大米粥……”
她小时候生病应该也喝过妈妈做的加过糖的粥来着。
“哇,好烫!”
贺言远带了点无语的神态看着她,把装着水果的盘子往前推了推:“你喝这么快做什么?”
边歇语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什么,只是转移话题:“园林的异化还有出现过吗?”
贺言远摇了摇头。
“你觉不觉得,园林里的异化可能是人为制造的?”
她盯着贺言远的眼睛,希望从里面找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或者不自在,她甚至一直在留意贺言远的微动作。
因为在小说剧情里,风华酒楼是第一处被异化后精神失常的贺言远毁掉的地方;所以,最早接触过园林里的异化,并且把异化引入园林中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贺言远。
可她没有发现破绽:贺言远的肩颈线条依旧像问出问题前一样放松,没有一点紧绷的迹象;他手上拿出餐盘摆放到桌上的动作也丝毫不停;就连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
边歇语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也清楚贺言远怎样也和她没有关系,不是他就好。
那在风华酒楼里制造异化的,应该另有其人。
“你不吃吗?”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餐盘里拿出一个贵妃红塞进嘴里,边歇语看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口味的红酥被贺言远吃掉,想象自己当时没吃过,只能听着朱嫂介绍的点心究竟是什么口味。
“师兄,麻烦你有点师兄的样子。”她学着当时新生大会上,贺言远提醒她那样提醒对方。
“怎么了”,贺言远拿起一个松子百合酥送到边歇语嘴边,“我可还记得师妹当时是怎么对待受伤的我的,相比起来我还是多少有手下留情吧?”
24. 第 24 章
“我真的已经恢复好了”,边歇语跪坐在床边,扒着溱洧的衣袖不放,“我已经休息了很多天,快变成干尸了。”
“怎么会”,溱洧轻轻地捏了捏边歇语的脸,“这不是很健康吗?”
春日的阳光铺满了整间屋子,窗外杏花开得正好,只要靠近窗边,就能闻到淡淡的杏花香气。
可是人一直躺在床上真的很无聊啊!
之前的那株灵植已经被浅月搬到了她的房间,由于她一直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只能用灵力一点一点地净化,不过效果看起来很好:哪怕不使用灵力探查,都隐约可以看出灵植中缓缓流淌着的灵力。
边歇语想:大概再过上三五天,她就能拿到全部定金了。
溱洧正在给灵植浇水,最近一直像姐姐一样陪伴着她的溱洧,她的手依旧和之前一样冰冷,就好像这几天她从来没用灵力净化过她身上的异化一样。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吧”,溱洧放下花浇,用手轻轻捧住她的脸,“一直待在屋子里真的好无聊,想出去走走,是不是?”
边歇语感受出了溱洧不同于前几日的口风,难不成终于有人可以让她逃离贺言远的魔爪了吗?
自从受伤后的几日,贺言远便天天待在她屋子里照顾她,虽说他熬粥的手艺真的很好,但是对于边歇语来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总是管东管西。
桌上的几摞书都是贺言远拿给她的,给她时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说什么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没常识的人,让她在养伤期间务必读完,他会时不时来突击检查的。
“我带你出去玩玩”,溱洧打了个响指,“虽说我有疾在身,但在躲开其他人的搜查方面还是很擅长的,你走到梳妆台前看看。”
风华酒楼的待遇相当好,就连化妆台上的铜镜都被打磨得光滑平整,可以清晰地看到镜中人的脸。
眉眼弯弯,脸颊红润,唇角似有似无地带着三分笑意,只与片刻前的自己有着三分相似,但仔细一看,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溱洧凑近铜镜端详她的脸:“你本就生得好看,我便没有再帮你多加矫饰,不过美人骨相很难改,以我易容术的水平大概只够帮你到这种程度。”
于是,边歇语终于得以在伤后走出房间,重见天日。
溱洧先是带她去了园林,和她牵着手并肩走着,给她介绍园林里的树和花的名字:“无论如何还是很感谢你,我几乎从小在这里长大,谢谢你让它恢复了原状。”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把剪刀,采了一捧白山茶花,修剪好旁逸斜出的枝叶,递给了边歇语。
山茶花香气淡雅,闻起来并不难受,边歇语抱着花,问:“那一会儿出去时只有我们两个,不带何以年吗?”
“当然不带他,带他可是会很烦的”,溱洧轻轻柔柔地笑了一下,露出一丝狡黠的味道,“今天姐姐只带你一个出去玩。”
跨出风华酒楼的门槛,边歇语好奇地看着周围。
风华酒楼的驻点不愧是商业第一街,白天也有不少的人,各色小吃应有尽有,生意往来十分热闹。
“婶儿,给我来两碗茶汤,一碗和之前的一样,不加料儿。”
“好嘞,姑娘今儿终于得空来一趟了。”
溱洧带她到一家小摊子的木桌旁坐下,笑着冲那位婶婶点了点头。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热水从一个高大的金色龙头铜壶里流进碗里,看着碗里冒出蒸腾的热气,扑鼻的香味冲击着人的味蕾……然后两碗茶汤就上了桌。
“我身体不好,平日里也便很少吃这些”,溱洧给放下了一点碎银,“这几两银子就当我存在这里,下次再来吃。”
“行,那你可要经常来啊!”那位婶婶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把碎银收入了口袋,“不然万一哪天我黄土埋脖子,欠你的钱可是难还上了。”
溱洧就这样和婶婶寒暄了几句,茶汤摊上就又新来了几位客人。
溱洧把那碗加了不少小料的茶汤推给边歇语:“特意给你点的,有加松子仁和青红丝,尝尝看喜不喜欢。”
她自己则端起那一碗只加了白糖、红糖的碗,将覆盖在表层的糖用勺子慢慢搅拌,边歇语也就学着她的动作搅拌了一会儿,用汤匙舀起泛着热气的茶汤送到了嘴里。
“好吃。”
溱洧吃了一口茶汤,问边歇语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边歇语想了想:“我想去买一把剑,你有推荐的地方吗?”
“有,等吃完茶汤,我们去逛逛,顺路可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剑。”
溱洧吃相很好,一看就像是有专门训练过,边歇语很好奇地偷偷瞄着她看。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溱洧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放下了手里的汤匙,
有倒是有,只不过不太合适问,边歇语想知道的太多,只要询问必定会干涉隐私,可是面对溱洧,边歇语不想做那个破坏社交距离的人。
“三个问题。我可以让你问我任何三个问题,我会详细地告诉你真正的答案,尽量做到没有隐瞒。”
茶汤已经有点凉了,溱洧把碗推到一旁,等着边歇语的发问。
只有三个问题……该问什么好呢?
“我的灵力对净化你身上的异化有作用吗?会让你好受一些吗?”
这是边歇语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她出于治疗者的角度必须要问的一个问题。
溱洧听到问题后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她还以为边歇语会问一些更加私密的事情的。
“有作用,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异化在逐渐减少,虽然进度很缓慢,但处理风华酒楼的账务时也比以前精力更充沛一些了。”
“那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认为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边歇语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这可是溱洧自己说的,可以问任何三个问题,如果能知道溱洧对她的态度与看法,就能可以找出一些其他线索。
“很有趣的问题”,溱洧认真地思考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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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看到你时,我会下意识地想到浅月,她是我的下属,我的朋友,也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如果我能多活一段时间,她也许会和你很像。当然,你明白的,我没有想要侮辱你的意思。”
她的嘴唇因为干燥而微微开裂,边歇语给她倒了一杯桌上茶壶里的茶,溱洧就端起茶杯很小口地抿了一点。
“你从未把我当作奄奄一息的病人,我很感谢你。所以,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从来没有想伤害过你,我想让你变成我的下属,也想让你成为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如果我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我希望你和浅月是能陪我共度余生的人。”
溱洧一直很会说话,边歇语知道,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她决定相信。
“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感染异化后为什么会来到风华酒楼?”
溱洧略微有些苦恼地想了想:“往事如尘,怎么来到这里我已经记不清了,倒是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有一年上元节,一户人家的大小姐与身旁的丫鬟不幸被歹人拐走,到了一处她们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向监牢的尽头,只有一片黑雾弥漫。
当然,被拐的人不仅仅只有她们两个,还有三四十个小孩儿,虽说数量并不算少,可随着那些小孩被推搡进黑雾里,发出几声尖叫后就不见了踪影,大小姐和丫鬟的心里都逐渐浮现了一个猜测:那就是那些人绝对已经死了。
随着周围的小孩数量一天一天地减少,他们之间开始蔓延起一种无声的恐慌,所有人都在用眼神偷偷瞟着自己身旁的人,期盼下一个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在这里的其他的人。
大小姐和丫鬟很幸运地成为了剩余的最后两人,不过,这是幸运,也是惩罚。
在那天晚上,监牢外有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孩,分给了大小姐和丫鬟一些精美的食物,询问她们想不想离开这里。
在那种情况下,无论对方是谁,身份如何,只要说出了那句话,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想。
在窗外的鸟雀都睡着的深夜,那个男孩带着她们两个越狱了。
以小孩子的思维来看,自然不可能联想到:为什么那个男孩会在大家都被关在监牢里时,有着打开监牢的钥匙;为什么大家都在吃着粗糠剩饭时,他却拿得出精细制作的糕点;为什么在这么繁杂的地形中,他却可以清楚地找到出口……所以,从来没有人可以真正地“逃离”那里。
他们被拦住了,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站在锁死的门前,说:“如果有人自愿走进那片黑雾,他可以放两个人出去。”
而溱洧就是那个自愿走进黑雾、被异化的人。
“至于我是怎么被风华酒楼收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她放下手里的茶杯,一杯茶早已见底,“去别处逛逛吧,一直坐在这里和待在屋子里没什么两样。”
边歇语因为故事而颤抖的心在被溱洧牵手时安心片刻,溱洧则笑嘻嘻地看她:“怎么?被故事吓到了?”
25. 第 25 章
“你不会后悔吗?”
自愿走进异化的那一刻的她的心情会是什么样,边歇语想不通。
“不是后悔,是解脱”,她笑着从兜里掏出铜板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串递给了边歇语,一串则拿在了自己的手里,“心智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一直活在忧惧之中的,况且是小孩子。”
边歇语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虽然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溱洧听懂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开心,我并不害怕因为异化而死。”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糖葫芦裹了很多糖,咬起来嘎嘣嘎嘣的,很响。
“尝尝吧,真的很好吃。”
边歇语很听话地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上绽开,然后一不小心把零碎的糖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穿过拥挤的人群,站在流过溪水的小桥上看着比巴掌还小的鱼游来游去,隔着栅栏用刚从地上拔的新鲜嫩草逗弄羊圈里的羊,然后一起看着被弄脏的裙摆大笑。
她们也去了其他酒楼吃饭,边歇语会很小声地指着桌上的某一道菜,告诉溱洧这道菜不如朱嫂做的好吃;而溱洧算账算得飞快,无论买了多少东西,都能很快地算出要付多少钱,甚至没有用到算盘。
“累吗?在外面玩儿了一天”,溱洧拿着一件衣裙在边歇语身上比量,“这件很适合你,你要去试试吗?”
“好。”边歇语拿着那件青色的烟水百花裙走到了屏风后换好,她喜欢青色,溱洧也挑了穿起来相对比较舒服的款式。
“好看吗?”
溱洧点点头,已经打算要拿出银子结账了,边歇语挡住了她的手,指着一件白色的广袖流仙裙问她喜不喜欢。
边歇语总是觉得:比起黯淡的灰色,还是白色更适合溱洧一些。
在帮溱洧系腰间的系带时,边歇语看见了溱洧身上的、她从未见过的一枚红色的玉佩:红玉玉佩的品色很好,红色纯正均匀,内里没有一丝杂质,就连雕刻的工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溱洧向来是不喜欢亮色的,怎么会随身佩戴着一个与她喜好不符的玉佩?
可现在实在太开心,她不忍心打破这样的气氛。
最后是边歇语付了钱,两件裙子并不算贵,再加上她在风华酒楼打工,已经赚了不少银子。
“这是哪里?”
边歇语和溱洧手挽着手,穿过了不少街巷,走到了一个没有招牌的店面前。
“你不是说你想要一把剑吗”,她走上前敲了敲门,“能不能拥有一把好剑,全凭你合不合这怪人眼缘,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那枣红色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老人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边歇语,然后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边歇语旁边的溱洧。
如果说青蔼和她面前的老头的面相都同属于鹤发童颜的类型,那么青蔼一定是偏向和蔼可亲的幽默型,面前这人则偏向吹胡子瞪眼的暴躁型。
“你这坏丫头!”他走出门用灵力探查边歇语,“她根本不修剑,你带她来老朽这儿做甚?!”
“你就说你想学剑,他应该会给。”
边歇语弯腰鞠躬,听着溱洧的提醒乖乖照做:“您好,我想学剑,请您给我一把剑。”
而这时,她腰间的锦鲤玉佩也因为大幅度鞠躬而垂落了下来。
“你是贺言远那小子的师妹吧”,本来怒不可遏的老人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心情,“唉,如果是这样,那确实需要有一把能防身的剑才是。”
贺言远在其他人眼里难道很危险吗。
边歇语想起被她扶着爬完了青囊门派数不清的台阶的贺言远,想起了帮她监看房屋修缮的贺言远,也想起来了坐在她床边看书,发现她醒来后端来一碗不烫不凉的粥的贺言远……她甩了甩头,试图把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脑子里甩掉。
那人从铺子里拿出了一把青色的、刻满云纹的剑。
“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把剑最合你性子,权当我送你了,不必付钱。”
边歇语双手接剑,然后把它收进了储存空间。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溱洧开口了,“毕竟你清楚我的身体状况,不过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行,你们两个都跟着我进来坐吧。”
屋子虽然在街巷角落,室内采光却很不错,光线充足,可以看清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喝吧,没下毒。”
那老头沏好茶,就给边歇语与溱洧一人准备了一杯。
边歇语一边听着两人闲聊,一边吃着桌子上专门给客人准备的零嘴儿果脯。
刚刚还明媚着的天气,一转眼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阴暗的天色衬得屋外的杏花也更明艳了几分。
“你们玩儿够了吗?”
何以年站在窗外,撑着一把油纸伞望着坐在窗边的溱洧,神色中略带几分失落。
边歇语丝毫不在意他的情绪,捏着果脯继续往嘴里送,毕竟看小说时她还蛮喜欢这种剧情桥段。
她坐在溱洧旁边,等着溱洧会对此作出什么反应。
溱洧只是让何以年进屋站在自己身后,并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
边歇语偷偷瞄着全身被雨淋湿的何以年,露出了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微笑,然后想伸手去拈一颗放在远处餐盘的乌梅干尝尝。
这里的果干都很新鲜,常起来甘甜爽口,完全尝不出长时间风干的尘土气息。
“好吃吗?”
边歇语把乌梅干塞进了嘴里:“好吃,还没有核,如果可以学到制作方法,拿到酒楼里去卖一定可以赚不少钱。”
不对,这里算上何以年一共也才四个人,溱洧在和那个爆火龙老头聊天,何以年说话只为了讨溱洧欢心,而她嚼着嘴里的乌梅干,在吃东西。
不过,阴雨天最适合睡觉,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周围的声音难免会犯困,她可能是在做梦……
这样想着的边歇语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处,然后看到了明显脸色不太好的贺言远。
“玩儿好了吗?”贺言远盯着她看。
正在交谈的两人终于注意到了此刻的现状,屋子里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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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安静起来。
最先打破寂静的还是那个老头,他皱着眉:“难不成今儿是什么黄道吉日吗?怎得你们几个都来我这儿凑堆儿了。”
贺言远完全没有想回答的意思,只是悠闲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桌旁收拾没吃完的果脯,然后把果脯端回了膳房。
然后出来向两位病人宣告道:“我猜你们两位今天已经吃了太多平日里应该忌口的吃食,所以,今天的放纵到此为止。”
“这儿明明是我的地盘,怎么你小子还做上主了?”
“这儿真的是你的地盘吗”,贺言远掏出了一张借条,“您莫非是想说,您打算在近日把您欠我的所有钱都还上吗?”
边歇语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看借条上的数字:嚯,欠得还不少,差不多一百万银两,够她在风华酒楼工作好几个月的。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
边歇语摸了摸腰间的那把青色的佩剑,她看得出这把剑并非凡物,也并不喜欢欠人人情,毕竟两人非亲非故。
“我可以帮你还债,就当是付买这把剑的钱”,边歇语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欠债,还有你制作果脯的方法的经销权。”
“如何?”
突然反映过来的边歇语闭上了嘴巴,哦对,今天不是出来赚钱的。
“我考虑考虑,你明天来找我便是,我到时会给你我的答复。”
出乎边歇语意料的是,她没有被直接拒绝。
“你买了一把剑吗?”贺言远收起了借条。
“是啊”,边歇语用眼睛斜他,“难不成下次继续对着异化喊‘贺言远你快来救我’吗?”
贺言远微微一笑:“那就劳烦师妹下次保护我了。”
边歇语懒得搭理他,只是坐到溱洧旁边继续饮茶,茶在桌上凉了一段时间,温度也正好。
溱洧的事也说得差不多,她起身向老人告辞:“晚上有灯会,我带你去看,怎么样?”
“好啊!”
贺言远跟在边歇语身后,看到她沾满尘土的裙角后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然后施了一个清洁术。
何以年看到后也不甘示弱,他不仅用清洁术清洁了溱洧衣裙上的尘土,甚至还用灵力扫净了溱洧接下来要走的路。
“他有病吗?比如说不太能控制好自己的灵力之类的病。”
这才是贺言远第二次和何以年相处,贺言远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边歇语:“你不懂他,哪怕路边一根草叶沾到溱洧的衣裙上,他都会嫉妒。”
贺言远接受良好地点了点头,很快地盖棺定论道:“他不正常。”
“我也觉得。”
何以年右跨一步,笑眯眯地插到两人之间:“你们是在说我吗?”
在此刻,边歇语终于发现了他与贺言远风格的不同,可能是因为性格职业的不同,何以年身上总是有一股鬼气。
“我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边歇语闭上了眼,祈求着天地各路神明,求他们让何以年失忆,忘掉刚刚他们说的所有的话。
26. 第 26 章
何以年点了点头,看不出一丝恶意:“我不在乎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不要让溱洧知道。”
边歇语和贺言远两个人沉默了,两个人对视一眼:你看,他果然不正常。
“你们几个,倒是快点跟上来啊?”溱洧合上手里的白色油纸伞,站在屋外等着他们跟上来。
“你快点儿过去,我跟在你后面!”边歇语往前搡贺言远,她才不想去承受何以年被溱洧抛弃的幽怨眼神。
“怎么不是你去?”贺言远踱着小碎步,磨磨蹭蹭着就是不想往前。
“溱洧马上要过来找你了。”边歇语吓唬他。
“不可能。”
“喂,我说你们两个,再这样继续磨磨蹭蹭下去可会吃不上晚饭的。”
溱洧终于回头来找掉队的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四个人踏着雨后的霞光回到了风华酒楼。
“朱嫂和我说过了,说你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她给我们做了一桌子饭,谢谢你啊。”
贺言远不耐烦地夹了一口菜:“毕竟师妹您那么金贵,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是打算被师傅清理门户掉的那一个。”
边歇语给他用桌上的公筷夹了一筷子青椒,虽然难以置信,但是贺言远爱吃青椒她还真没想到。
在溱洧和欠钱老头的聊天中,边歇语终于搞清楚了溱洧和贺言远的关系:风华酒楼是以除掉异化为目的聚集在一起的人的落脚处,而溱洧和贺言远是风华酒楼的实际控制人。
那么,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坐在溱洧和贺言远两人都在的桌子上,舒心地吃完一顿饭了。
平日里都在忙着赚钱,这还是边歇语第一次有空坐在风华酒楼的高处,从窗外看人来人往的街景。
虽然天色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可街上还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边歇语看着人们欢声笑语地往低矮的树枝上挂着一个又一个小彩灯笼,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点独在异乡为的落寞来。
她突然很想把她现在所有的财产都掏出来清点一遍,但她又想起心理医生和她曾经说过的话:“你这是强迫症中的强迫行为,可能是因为周遭环境带给你的压力太大……”
“边歇语,我们一起到楼下挂彩灯吧。”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边歇语就被溱洧带到了楼下,“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彩灯,挑一个吧。”
彩灯的种类很多:有最普通的、染了单色的灯笼;也有做工细致,绘上了工笔山水画的灯笼;还有她小时候过年过节时经常看到的走马灯……
“你想要那个吗?”贺言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站在她身侧看摊子上的花灯灯谜。
边歇语往左边移了一步,给贺言远让出自己旁边猜灯谜的位置:“我怎么不知道师兄你还会信这种逗小孩子玩的东西?”
彩灯摊上暖黄色的灯给正在猜灯谜的贺言远的脸上添了几分莫名的温柔气息,让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气质都淡了几分。
贺言远抬起头,皱着眉看边歇语:“如果不是你想要这盏灯,我才懒得费力气去猜。”
边歇语指了指摊子上立着的牌子,贺言远念出上面写着的六个大字:“灯谜·猜对送灯。”
“还有下面的一小行字。”
贺言远顺着边歇语手指指向的方向看过去:“猜错需付钱购置。”
“你把灯谜拿来给我看看。”
此时的边歇语还在做着不付钱就能拿到一个灯笼的美梦,可当她发现贺言远没有一刻犹豫就将灯笼递进她手里的时候,她就预感这个灯谜一定不会那么好猜。
“春去也,花落无言……打一单字。”
现在无言的不止有花了,贺言远与边歇语在人海中安静地对望,都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出了彼此因为自身文化储备量少之又少的尴尬与无奈。
“你觉得谜底是什么?”
两人看着寥寥几言的灯谜沉默片刻,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问出了这句话。
摊主是一个与他们年龄相差无几的姑娘,仔细地打量了他们几眼,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两位刚刚的相处很有默契,是道侣吗?”
好老套的小说情节,边歇语在心里轻嗤了一声,瞧瞧这触发的剧情,作者是没有东西可以写了吗?
“不,他是我的师兄”,边歇语火速澄清,“也是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
和原著男主发展出友情之上的感情那种事还是算了吧,她自觉承受力不够强大,没办法陪着贺言远上完刀山下火海,下完火海跳油锅。
而贺言远则奇怪地没有跳脚反驳,只是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地捏着写着灯谜的纸条。
贺言远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灯谜太难,他天天捧着书看,终于发现自己与书无缘,只能靠着天生的脸和脑子获得“颜如玉”与“黄金屋”了吗?
不过,这么一打岔,这个灯迷她倒是有点头绪了。
应该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的“谢”吧?她毫不客气地从猜灯谜的贺言远手里抽出了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猜出的正确答案。
小姑娘接过纸条一看,表情有点为难。
那大概率是猜错了,边歇语叹了口气,打算从储存空间里掏出钱打算买。
“姐姐,你等下,其实……”她顿了顿,“其实,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游戏,如果师兄妹一起猜谜的话,会多一个提示和机会。”
边歇语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小家伙大概是自己偷偷修改了规则,将“道侣”的关键词替换成“师兄妹”了。
她轻轻地扯了一把贺言远的衣袖,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祈求:“师兄,麻烦你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那小姑娘提笔蘸墨,利落地在纸上写下了提示词,递给了贺言远,边歇语正要偏过头去看时,就被贺言远拦住了。
“是楼台水榭的‘榭’字,是吗?”
小姑娘很含蓄地点了点头,然后很巧妙地绕过了贺言远向灯笼伸出的手,把那一盏走马灯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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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边歇语的手里。
当然,边歇语还是没打算一文不付就带走花灯,她看了眼坐在那小姑娘身后的青年,大抵应该是小姑娘的兄长,应该还略懂些咒术。
在夜晚中,边歇语的玉佩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就像那一晚上萤火虫的光芒,她用了传音咒给那人传信道:“抱歉打扰,请问想要将这走马灯买下来,需要花费多少?”
那人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又点了点木牌子上写的“猜对送灯”四个字。
边歇语提着花灯,拉着贺言远去了近处的摊子买了些吃食与小孩子喜欢的耍会儿,隔着摊子送给了那个小姑娘。
和小姑娘就此告别后,河对岸突然开始放起了烟火,烟火一簇一簇升空,照得四周宛如白昼。
边歇语正打算仔细欣赏片刻烟花时,就看到贺言远给她递笔。
“我要笔来干什么?”
她想对着贺言远的脸伸出魔爪,如果能在贺言远那张总是不爽的脸上画点什么可爱的小图案,看起来一定很有反差萌。
“许个愿吧,到了子时花灯便会自焚,不要浪费了这个愿望。”
边歇语提起灯笼,灯笼中间果然藏了一张长长的纸条,应该是贺言远所说的许愿的地方。
提起笔正要写愿望时候她又犯了难:“这个灯笼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拿到的吧?我的愿望写在这里了,那你的愿望要写到哪儿?”
贺言远不说话,边歇语都觉得自己有点尴尬了,她商量地问贺言远:“你写背面行不行?”
她想过贺言远可能说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经典龙傲天台词,也想过千百个贺言远可能回复她的答案,万万没想到贺言远一句话直接把边歇语惊呆了。
他说:“那你不可以偷看。”
其实,大家写这个许愿也就是图个吉利,要是真有人在意的话,挂灯笼的树枝也不算高,随随便便踮踮脚就都看到了。
边歇语少见地没有做出反驳,她只是决定好好维护一下男主突然萌生的宝贵的童心,说不定在以后他杀意正浓时,想起这段充满童趣美好的回忆时能放她一马呢。
“我写好了”,边歇语放下笔提起灯笼,把写愿望的纸递给了贺言远,“你放心,我刚刚试过了,许愿纸的纸质很好,绝对不会让墨渗到纸的另一面的。”
为了避嫌,边歇语甚至趁着贺言远写许愿纸时专门去远处转了转,去糖画摊上买了一幅糖画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原处。
“你写好了?”
“写好了”,贺言远放下手中的笔,“许愿的人要亲手将自己的灯笼挂到树上,我们要一起吗?”
“好啊。”
边歇语有时也是恨极了自己的嘴快,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一句“好的”,她现在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周围男女成双成对、柔情蜜意地一起将灯笼挂在了低矮的树枝上,而她和贺言远则像一对冤家,眼神乱飘、目光无处安放,生怕自己不小心看到对方的写在许愿纸上的愿望。
27. 第 27 章
“你挂好了吗,我现在要松手了。”
“好了。”
边歇语很小心地系了一个死结,抛开其他原因不说,她害怕灯笼没挂好掉下来砸着人。
“怎么样?我绑得结实吗?”
边歇语还是不太放心,站在树枝下张望。
贺言远看了看树枝上的其他灯笼,绳结精细小巧;又看了看边歇语打的、显得灯笼整体略显臃肿的无数个死结。
“很结实,如果绳子再长一点儿,挂一头猪上去也没有问题。”
边歇语听到他的回答后终于一直悬在喉咙里的心:这个人终于正常了,虽然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样子还是让人很讨厌,但是mei。
“接下来我们要去干什么?”边歇语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贺言远坐她旁边。
疯玩了一天,她早就累坏了,毕竟她还刚刚从重伤状态中恢复过来。
贺言远指了指远处还在带着何以年玩儿投壶的溱洧:“他们大概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回去,你若是累了就先回酒楼歇着吧。”
“我不累。”
边歇语确实累了,但是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力气自己走回去了,只不过还是想歇一会儿,说不定就能强撑着走回去了。
“你冷吗?”贺言远又问。
边歇语叹了口气,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她打过工,也分得清楚同事朋友之间相处的距离应该是什么样子。
又有一簇烟花升空,边歇语听着烟火凋落的声音,就像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问道:“你喜欢我吗?”
贺言远没有回答,应该是烟花鞭炮声音太响,他没有听到,也有可能是因为他雄心壮志,根本无意于儿女情长……边歇语这样在心里猜测。
“我不喜欢你”,贺言远说完后又觉得略微有些强势生硬,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把你当作师妹在照顾。”
听到这句话的边歇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被问了那种问题的贺言远刚刚还在脸红心跳,听到边歇语那一句真心实意的、欣喜的一句“那就好”终于平静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周遭的彩灯的烛火忽明忽暗,夜色渐浓,人群也渐渐散去了,贺言远双手抓着边歇语的肩膀,很认真地盯着边歇语的眼睛。
“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喜欢难道让你觉得很讨厌吗?”
边歇语面对着无数豆蔻少女遇到都会脸红的此时此景,脑子里只剩下两句话:第一句话是“贺言远的脸确实很好看”;第二句话是“她是不是不应该问贺言远是不是喜欢她”。
“我……”边歇语有点困扰地蹙着眉,在思考有什么借口,。
“算了,我居然和你讨论这些”,他将边歇语强制打横抱抱起,面色不善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回到房间里休息了,明天我会来抽查你最近学的知识。”
“我不要……”
边歇语弱弱地反抗了一声,心知自己大势已去,只能乖乖回到房间里休养了。
溱洧这时候出现了,她从何以年手里接过自己刚刚买的一大堆东西,然后指着被贺言远抱着的边歇语。
“何以年,你认得那位公子怀中抱着的人是谁吗?”
何以年抬眼看了一眼边歇语:“认识,是最近被雇来的、陪在姐姐您身边的贴身侍女,边歇语。”
“她现在心情怎么样?”
“她现在并不想回到房间,但是贺言远作为师兄,想要强制带她回去。”
“那你觉得我会让你下一步怎么做呢?”溱洧又露出了一点狡黠的笑意,比平时冷着脸的样子多了几分生气。
贺言远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不过他并没有把溱洧和何以年的对话放在心上,只是凡间一个普通的单手剑修士而已,甚至还没有悟出剑道,加入某一剑修门派,不足为惧。
可当来人挡在他面前,从剑鞘里抽出了那一把剑时,他知道自己错了。
何以年的剑虽然看起来很破旧,就像是一把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剑一样,可剑身上的力量却很磅礴,如果不是从小便开始练剑,身体是无法承载如此强大的力量的。
当然,贺言远并没有打算和他在此刻比试比试剑法的意图,他看了一眼边歇语,最后还是把她送回了刚才她坐着的椅子上。
“我那天晚上给你的那件狐裘你有带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夜风寒凉,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若是还要在室外长久逗留,多加几件衣裳比较好。”
很不巧,边歇语没带。
白色狐裘易脏,而贺言远给她狐裘的那一天,他们去得也并不是什么干净地方。
她近几日养伤,闲来无事翻出了那件白色狐裘,除了她吐血时沾染的血迹,还有她跌坐在地上时沾染的尘土……想必她失去意识后一定摔得很惨,不然狐裘不可能沾染如此之多的灰尘。
贺言远又从储存空间里掏出一件白色狐裘给她披上,单膝跪地,仔细地给她系领口上的蝴蝶结。
搞什么啊,边歇语有点脸热,只不过是受伤而已,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还单膝跪地系蝴蝶结,以她现代前卫的思想来看,她差点就要以为贺言远这是要求婚。
边歇语:“这件狐裘是从我那里拿来的吗?你作为君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偷偷摸摸地拿走别人的衣物。”
溱洧姗姗来迟地坐在了边歇语旁边,冲着贺言远挤眉弄眼:“这位公子你好,我也是病号,储存空间也没有带厚衣服,怎么不见你给我添置衣物啊?”
“这是我新买的狐裘”,贺言远帮边歇语系好衣服上的绳扣,皱着眉对溱洧说话,“你不要来凑热闹,我是在和我师妹说话。”
何以年早就将剑收回了剑鞘,手里拿着一件溱洧的丝绵外套:“我有带厚衣物,如果姐姐不嫌弃的话就穿上吧。”
边歇语和贺言远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何以年从储存空间里掏出了溱洧曾经穿过的一件衣服,溱洧随手接过,将衣服套到了身上:“谢谢你咯,何以年。”
这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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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溱洧把咬过几口的糖画送到何以年的嘴边。
“我可以全部吃掉吗?”这是何以年在问溱洧。
“吃吧,剩下的全部都是你的。”
边歇语和贺言远已经没有继续吵嘴的念头了,他们两个人回忆完溱洧和何以年一晚上的所有互动后,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你们觉得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贺言远和边歇语几乎是同时吐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不过,这一次两个人就没有之前那么心有灵犀了。
“道侣。”这是贺言远猜的。
“主人和狗。”这是边歇语猜的。
“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边歇语莫名其妙就遭受了贺言远无故的人身攻击,她一脸无辜地看着贺言远反驳:“我说什么了?我明明什么违法乱纪的内容都没说,你干什么反应这么大?”
“这叫什么都没说?”贺言远马上施了一个隔音咒以防周围四个人的谈话被其他人不小心听到,“你说‘主人与狗’!正常人谁会用这种词形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难以置信,在修仙界居然还有贺言远如此古板不懂时代潮流之人!
溱洧看着何以年:“其实我也没想好要和你保持哪一种关系,你想以什么关系待在我身边呢?”
明明在边歇语和贺言远眼里那么奇怪、那么不正常的何以年,没有做出任何令人惊呼“他根本不正常”的行为,只是弯下腰帮溱洧抚平了有些不平的衣角,很温顺地低着头,看着溱洧的眼睛。
“只要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溱洧淡淡的,好像并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一样:“哦,应该是这样的吗?”
“是的。”
“是吗?那你可不要后悔。”
她转过头,对着贺言远和边歇语说,“这可是今天的最后一次烟火了,不要错过。”
话音一落,就有烟花升起,比起前几次夹杂着炮竹震耳欲聋的响声,这一次的烟火更加安静,也多了一点盛宴将尽的落寞感。
四个人就静静地坐在挂着无数彩灯的树林里,迎来了佳节的尾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坐在贺言远身边看了一会儿烟花,边歇语竟然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哪怕就是按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回风华酒楼,应该都不带大喘气的。
真是笨死了,怎么会有人能把自己累到走不懂路,还要等着别人帮忙恢复灵力,贺言远摆着一张臭脸,偷偷地把那把青绿色的双手剑收了回去。
边歇语在回去的路上对着贺言远的背影拱了拱手,然后开开心心地挽起了溱洧的手。
这次还是多谢你啦,贺言远。
然后在睡觉之前,看到了床前莫名其妙多出的、从书上裁下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是如何积攒大量灵力的咒术。
“真是,再这样继续撕下去,贺言远还能有一本完整的书吗?”
28. 第 28 章
等到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屋内,边歇语就被祈叫醒了,祈的嘴里叼着贺言远不知什么时候留给她的一张纸条,示意她按着纸条的指示开始运行灵力。
既然连祈都这么说,边歇语便拿起了、剑,阅读着纸条上所写的内容。
“运气,提剑……”边歇语一个人看着纸条碎碎念,“那这纸条上接下来写着的这一步是什么意思?”
“边歇语,你可以不要那么吝啬你的灵力吗?”
一道熟悉的、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声音在她的房间角落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
边歇语几乎已经记不清自己问贺言远这个问题的次数,贺言远似乎已经成为了她房间的神秘NPC,总是能在很巧妙的时间很恰巧地刷新在她的房间里。
“我记得我昨晚休息时应该已经把门和窗都锁死了。”
“今天我确实没有从窗子进来,你的房门钥匙是我从溱洧那里找到的,因为我有急事找你。”
虽然嘴上说着有急事,但贺言远同往常一样在窗边的桌子旁坐下:“况且我昨天不是有和你说过吗,我今天会来检查你的知识学得怎么样。”
放在桌上的所有书都有被翻看过的痕迹,贺言远干脆就随手拿了一本来看,摸着略微泛黄的书页,甚至能感受到看书人当时在纸上留下的痕迹。
边歇语按照纸条上提示方法一次又一次地认真地挥着剑:“当然,为了不被这个世界的谎言蒙在鼓里,我在床上动弹不得时,也真的有在很认真地学习。”
贺言远不说话,只是一页一页地翻着边歇语在书上做过的笔记。
“你习剑没有天赋”,贺言远完全没有掺杂一点个人情感,只是很理性地评价着,“但是你很努力,如果你继续努力下去,你想做的事都应该可以成功。”
“虽然是听起来很一本正经的无聊的评价,但是……谢谢你,虽然你平时说话很难听,但我喜欢听你的赞美。”
这并不是边歇语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认可,但对于她来说,贺言远是那个特殊的人,那个曾经陪她走过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期里的人。
“你的晨练结束了吗?”
“结束了。”
边歇语站在化妆镜前,拿起木梳将头发梳顺,然后很熟练地扎了个高马尾,等着贺言远下一步的指令。
“那就好,我们的任务来了。”
这时候,边歇语听到了祈模仿的系统提示音:“协助本书男主贺言远,找出偷走风华酒楼东西的人和绑架溱洧的人。”
真是不习惯祈的电子音啊。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苦笑:在园林里人为制造异化的人,教唆那两个人把她扔进夜间的园林的人,和此刻绑架溱洧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吧?你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最先发现溱洧失踪的是溱洧的侍卫,何以年。
每天清晨都会按时出现在柜台的溱洧,居然少见地没有出现在风华酒楼的大厅里,他甚至去了溱洧的住所,但是里面空无一人。
“我以为她是因为昨晚玩得太累了,所以今天早上她会好好休息,只不过是稍稍晚到片刻,就没有立即去找她。”
边歇语正想去溱洧的房间探查时,就被贺言远拦住了。
“你现在不要去。”
贺言远表情不善地看着一群官府打扮的人从溱洧房间的方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然后对着贺言远出示了逮捕令。
边歇语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几乎是刹那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有一个知道溱洧和贺言远之间的关系的人,利用了“贺言远有时会独自一人和溱洧见面”的事实,也明白贺言远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性格……布下了一个可以让贺言远成为“溱洧被绑架”的最大嫌疑人的局。
虽然贺言远和溱洧的见面时间不定,但是很显然,他成功地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嫁祸给贺言远的机会。
因为两人共同在剑冢立誓的原因,如果用灵力仔细探查贺言远的双手剑,边歇语可以感受到贺言远的剑意:贺言远的剑意很平静,就像是没有风吹过的湖面一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
她用传音咒给贺言远传话:“贺言远,你怎么还不快脚底抹油溜掉?难不成你想进牢里尝两天牢饭什么味道吗?”
贺言远正在和官兵交涉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和对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兵就整齐划一地离开了。
“都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边歇语看着贺言远脸上挂着的笑叹了口气。
“你和溱洧认识时间最长,应该知道什么线索,开始启亡命天涯之前记得和我交流交流。”
“我逃不了”,贺言远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昨天出去疯玩的时候没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
何以年在一旁说话了:“风华酒楼有一对随身带着青鲤佩的道侣,联手除掉了风华酒楼里的异化。”
一直像溱洧影子一样的何以年在溱洧失踪后就变得更奇怪了,他明明不像是会关注这种小事的人。
“如果我走了,那么进去吃牢饭的人就是你,你会是第二个嫌疑人。”
边歇语这时猜终于明白,为什么平时喜欢独来独往的贺言远愿意和她一起组队猜那一个并不算难的灯谜。
“好痛,你捏我的脸干什么”,边歇语揉着被贺言远捏痛的脸颊,皱着眉控诉“现在能把你从牢里救你出去的只有我了,你怎么还不对我好点儿?”
“我相信你会来牢里救我出去,那我可以以这个为条件,换你相信我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吗?”
“从逻辑方面来看,你提出的条件完全不符合逻辑。”
不过,边歇语做出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如果你能告诉我,你让那些官兵打道回府的方法,我就可以相信你。”
“钱。”
贺言远言简意赅地解释,那张帅气得人神共愤的脸终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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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边歇语心里冒起了一股无名火:“我和他们说,如果可以宽限稍许时间,我会给他们一些银两。”
原来是这样,这真是一个她完全用不上的好方法。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蹲大牢?”
“今天中午就出发,师妹你记得要多来探望我。”
边歇语大脑飞快地运转,开始回想着最近在风华酒楼周围接触过的举止异常的人,接下来的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了。
祈用系统音发布任务时有两个重点:其一是找出偷走酒楼东西的人,其二是找出绑架溱洧的人。
她总觉得,两件事其中一定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联系。
而且祈宣布的任务内容是“有人绑架了溱洧”,一旦涉及到“绑架”,那么真正绑走溱洧的那个人一定对溱洧及其背后的风华酒楼“有所求”。
所幸风华酒楼的生意并没有受到这么一出闹剧的影响,甚至还有不少老食客因为担心溱洧的安全而聚集在这里。
浅月穿着一袭黄色的刺绣妆花裙姗姗来迟,看起来并不怎么因为溱洧的失踪而焦虑,只是表情不善地瞪了贺言远一眼。
“溱洧失踪了,你不担心溱洧吗?”边歇语问。
浅月刚用三言两语安抚好了大厅的食客,就听到了身后的边歇语问出的这一句话。
“怎么可能不担心?”
浅月带着边歇语离开大厅,穿过回廊,走过她们第一次见面时走过的石桥,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捏碎了一枚隔音符篆。
“你知道吗?溱洧……主人的身体最近越来越差了,可明明园林里的所有异化已经被除掉了,她的病情不应该再继续恶化下去才对。”
自从净化开始,溱洧从来没有和她提及自己的病情正在恶化,可她在治疗过程中,明明已经感觉到异化的力量逐渐减弱了啊?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浅月看着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隔音阵,“你愿意尝试治疗异化深入骨髓得病人已经很了不起了,谢谢你愿意带给我们这一点渺茫的希望。”
“溱洧曾经和我说过很多次,不要执着于生死老病,但是我一直没办法做到不执着,在溱洧有你陪伴着的这段时间里,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
边歇语想告诉她:不是的,真正做不到对生老病死看开的人只有她。
直到现在,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她穿书而来,就是为了来拯救被异化的溱洧的呢?
那么,从反应上来看,绑架溱洧的人也绝对不会是浅月。
溱洧的房间也一如既往的整洁、有序,没有任何异化或是其他人的灵力的气息,也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
接下来只有以下几种可能:绑架者是溱洧熟悉的人,溱洧毫无防备,被带走;或者溱洧当时已经完全丧失意识;又或者溱洧并不是在这里被绑架走的……
所以,追查到这里时,线索已经断了。
如果想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必须从风华酒楼里物品频频失窃着手了。
29. 第 29 章
可根据边歇语的了解,没有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过最近风华酒楼有物品失窃的事情,就连风华酒楼入驻的这条街治安也十分优良,从来没有发生过此类案件。
“你有问过后厨吗?毕竟那里是你最了解的地方。”
因为溱洧失踪,贺言远锒铛入狱,作为酒楼最多持股人的浅月正作为溱洧的代理人协同调查。
皱着眉思考:“还没有,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傻到去厨房偷一颗大白菜。”
“那我们现在去后厨调查一下,不要放过每一个地方。”
浅月带着边歇语目的明确地到了后厨,后厨就像完全没听到今天早上的消息一样,一如以前的忙碌,可一看到打开门进来的浅月,本来还在热热闹闹摘菜、做菜的后厨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浅月并没有在意,只是让朱嫂拿来了近期后厨进货的单子核对,边歇语也坐在一旁帮忙审查。
“你不担心贺言远吗?”
“为什么要担心他?”边歇语翻着账本,一笔笔地核对着进出账,“他比我有钱,比我有地位,就连解决问题的手段也比我多得多,比起担心,我更多觉得庆幸……
如果被关进牢里的是我,贺言远会和我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努力找出线索证明我的清白吗?”
浅月并没有因为边歇语的话而停下自己手上的事情,只是作为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倾听着:在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边歇语的庆幸。
在十多年前,年幼的溱洧自愿走进异化时,当时的她是不是也曾同边歇语一样心怀庆幸呢:溱洧比她更害怕接受别人的牺牲;溱洧比她更善良;溱洧也比她更强,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灵力……如果当时走进异化里的人是她,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如果是溱洧坐在这里,听到边歇语说出这些话时候会怎么做呢?浅月大概能想象到她会说的话。
可惜,她不是溱洧,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沉默着替过去的那个懦弱的自己赎罪。
两个人就在沉默中对完账,进货明细与账目完全查不出来一丝一毫的错误。
在边歇语房门前分别时,浅月发现了不对:确实有人偷走了风华酒楼里的东西,并且用一个仿制品替代了……只不过她没有告诉边歇语。
关上房门,边歇语开始对着天花板发呆。
好安静,自从穿越到这本小说里,她的身边总是会有着各种各样的人。
比如一开始和她一起在门派内学习、干活的罗散绮;和她嘲讽斗嘴、时不时还会给她送来不少学习资料的贺言远;还有和她在一起时总是有话说的溱洧……可现在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祈,你在吗?”
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找不到被偷走的物品,也找不到溱洧下落的一丝痕迹……边歇语把自己这么多天赚来的银子都摆到了床上,因为她没什么花钱的爱好,已经攒下了不少,铺在床上就像一张用银子制成的床。
已经有了这么多钱,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就和曾经四处躲债、无处落脚的日子一样无力?
边歇语捧着她净化过的那株灵植发呆,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
这株灵植太干净了,就像从未被异化沾染过一样。
边歇语自知自己的灵力净化进步很快,可是也不至于将异化完全净化得一丝不留的地步。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净化的那株灵植已经被偷走了,现在在她房间里的这一株灵植是从未沾染过异化气息的、一株普通的灵植。
如果是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那么,那个偷走灵植的人一定也会绑架同样接受过她的净化的溱洧。
与这株灵芝曾经朝夕共处过那么长时间的浅月,就算是没有灵力,难道也会认不出来这一株灵植不是原来的那株吗。
边歇语在脑海里想起了贺言远很多次对自己说过的“不要太相信这里的任何人”,难道现在是应该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吗?
可边歇语知道,浅月对溱洧的真心不是假的,真心是经不起试探的。
与其去试探浅月对溱洧的事是否知情,不如现在去做其他事。
仔细分析,只有贺言远既没有沾染过异化、也没有接受过她的净化,最后也被牵扯进了这件事……
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也是可能性最小的一种:这是风华酒楼内部的一次商战,贺言远与溱洧都不过是陷入了第三个人的圈套,所有发生的一切只是为了谋财;第二种,贺言远就是策划这次事故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没有逃走?明明让她被抓才是更好的解决方法才是;至于第三种可能,也是她认为距离真相最近的推测,这个事件的突破口在贺言远的身上……
边歇语看了一眼窗外,原来春四月还会下雪吗?
她把自己带来风华酒楼的所有东西都收拾进了储存空间,然后去贺言远的房价象征性收拾了一些衣服与吃食,走之前还不忘和浅月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去探监。
“不是外面都在传我们是专除异化、替天行道的道侣吗,我不去也不太合适。”
浅月点了点头,送她送到风华酒楼大门外。
风华酒楼坐落的那一条街还是和以往一样红火热闹,边歇语再怎么看,都觉得没有那天过节那么热闹了。
“好啦,浅月姐,就送到这里吧,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浅月看着站在阶下一只手提着食盒朝着她摆手告别的样子,不知怎的品出了一点离别的味道。
“好的,你记得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在见到边歇语时,她第一次确实冒出了危机与敌意: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溱洧那么轻易就相信了这个人?这个人以后会替代掉她在溱洧身边的位置吗……没有任何事发生。
但她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春雪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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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时那么冰冷,落下时就变成了雨,所幸关着贺言远的地方并不算太远。
边歇语用灵力给自己画了一个避雨咒,她还蛮喜欢自己身上这件溱洧给她挑的软银轻罗百合裙,希望不要被雪沾湿。
“喂,那边的犯人!牢里不让带书,你是怎么带进来的?!”
贺言远乖乖地将手里的书上交给了狱卒,然后看着窗外纷飞的细小的雪发呆。
“好无聊啊。”
“现在还无聊吗?”
贺言远一抬头,看到手里拿着刚刚被狱卒没收的书、正在和他说话的边歇语。
明明只是很常见的一身青色,却在阴暗潮湿的监牢里看起来那么亮眼,他故意蜷缩在角落,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在阴暗的角落里看起来十分地幽怨。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终老呢。”
边歇语用手拍着肩上薄薄一层落雪,皱着眉:“我这不是看到外面下雪,立刻就来给你送衣裳与吃食了么?”
真是令人发愁,贺言远的玉佩不在他的身上,那她该怎么和贺言远偷偷传递消息呢?
狱卒一直在转角处巡逻着,观察着探监与被探监的人的情况,总不能光明正大地对着贺言远说“我要带你越狱吧”?
贺言远似乎是发现了她的犹豫,为了不让狱卒怀疑,开始和边歇语吐槽监牢里的环境有多差。
“你的玉佩亮了。”
在贺言远的提醒下,边歇语低下头看是谁发来了传信……原来是贺言远自己。
【你可以用玉佩直接传信给我,我收得到。】
边歇语还在犹豫,说实话,她的目的是打乱背后设局的人的局,并不一定要劫狱将贺言远劫出来才能打破现在的现状。
【所有线索都断了,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溱洧为什么会失踪……但是我真的想相信你。】
边歇语打开食盒,一边与玉佩传信,一边把食盒里她先前向朱嫂要的吃食一点一点地摆进贺言远那间不大的牢房里的桌子上。
贺言远的笑意故作轻松的淡了,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很难令人相信,不然就不会陷入到这种境地。
【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边歇语用眼睛审视着贺言远,好吧,看起来并不像在骗人……不过,就算是他真的骗了她又怎样,只要照常给佣金就可以了。
【我带你越狱。】
那么,只要让贺言远这个变数出现在这个局里,布局人为了稳定局势,势必会使出手段,露出些许蛛丝马迹。
“你看看我从你衣柜里找出来的衣服还合身吗?挑一件比较合适的换上吧……还有点心,也给我分一块,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但我提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贺言远把那块边歇语之前没吃过的红色的贵妃饼的盘子递了出去。
“果然很好吃”,边歇语从剑鞘里抽出了那把剑,“如果你做好了准备,我们就要开始越狱了。”
30. 第 30 章
“运气、提剑……”
边歇语给剑注入了灵力,然后一剑劈在了挂着锁子的锁链,剑与铁相撞的声音铿锵有力。
“你怎么没画隔音咒?”
贺言远:“我还以为你要挑一个光明正大的方法带走我呢,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收拾好东西赶紧溜啊,难不成你想咱们两个一起被关进去吗?”
她捏了一个引剑诀,召唤出来的不是自己的剑,而是贺言远那把青绿色的剑。
……
“我没打算召唤出你的剑御剑飞行来着”,边歇语吞了一口口水,“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召唤出你的剑,你相信吗?”
贺言远头疼地看着距离他们还有短短十米距离的官兵们,拉起边歇语的手在狭小的监牢里复杂的地形中四处逃窜。
“还是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考虑那些事儿吧。”
虽然她有着之前每天在山上爬上爬下的锻炼,但是贺言远也是一点不把她当作普通的医修来看啊。
“还要……多久……才能御剑?!”边歇语几乎是拼尽全力问出了这一句话。
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在这个宛若迷宫一样的监牢里剧烈奔跑了多长时间,边歇语看着贺言远的那张脸心跳不已,后面的追兵早已经被两个人不知道甩到了哪里。
“到了有亮光的地方就可以了。”
贺言远甚至还有从容不迫地说话的力气,边歇语则喘得像是正在演奏的手风琴。
“好了”,贺言远终于停下了脚步,“现在可以御剑了。”
边歇语把贺言远的剑还给他,拿出了自己的剑,御剑走了一段时间后才突然想起来:“你怎么知道这里能出去?即使你撒钱,他们应该也不会给你让你在监狱里自由参观的权利吧?”
“用灵力稍微试探一下就知道了啊。”
边歇语放出了一点灵力,想模仿着贺言远的能力探查前路,结果是那一小缕灵力就像一缕青烟一样消散在了空气中……真是令人既讨厌又羡慕的天赋型选手。
“这个的咒术我改天从书上裁下来给你。”
“好哦,那谢谢你了。”
边歇语漫不经心地踩在剑上,想着贺言远究竟是怎么做到把灵力的有效范围扩大到那么远的距离的,如果她也能将灵力运用到这种地步,下次除掉异化时是不是可以让自己少受一些伤。
“所以,你把我从狱里劫出来后,就晾在旁边不管了么?”
“怎么可能?”边歇语终于回过神来,“我在风华酒楼的打工也差不多结束了吧,师兄,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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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吗?要带着这个劫狱的罪名回到青囊门派。”
边歇语思考了片刻:“如果得等到一切解决才可以结账,到时候可以多给点银子吗?”
“可以”,这人真是保持初心,贺言远看着她还在算钱的侧脸,“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你劫我出来想干什么?”
“我觉得,你是那个帮走溱洧的人认定的不稳定因素,如果让你变成他计划外的一环,他会再次用一些手段来控制你,到时候我们说不定可以趁机抓住他……”
这不就是把贺言远当诱饵用吗,边歇语立刻噤声了……对方很有可能会人为制造异化,而贺言远虽然是此书男主,可同时也是此书中异化后最大boss。
“我觉得可行,这样说不定能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不行”,反应过来的边歇语鼻尖已经渗出了一点冷汗,“绝对不行,这简直是弃师兄你的安全不顾,太没有人情味了!万一你也沾染了异化怎么办?”
贺言远看着她大转弯的态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要怎么办?我们两个在这荒山野岭里守株待兔吗?”
“我有办法,他一定会再回到风华酒楼的。”
她有仔细看过溱洧正在喝的药的配方,有一种药是专门对风华酒楼供应的,因为其功效独特,药用价值并不高,所以大多数药家都不会选择进货,只有风华酒楼愿意高价收购。
而且,这件事只有她和浅月知道,哪怕以天价收购这种药,短期内也不可能买得到。
只要仔细观察风华酒楼这一药材是否有减少的迹象,就可以确定绑架溱洧的人是不是风华酒楼内部的人,甚至有可能抓住这个人,问出溱洧的下落。
“如果是这样的话,放出我们手中也有这种药的消息,会不会更直接一些?”
“也有可能,但是我担心这个人的警惕心太强,毕竟没有人会在家里随随便便屯一种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药用价值的药。”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罗散绮。
她还记得新生大会上,有人介绍罗散绮出身医药世家,如果医药世家有一种不怎么常见的草药,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贺言远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并没有主动联系罗散绮的打算。
“那我们两个总不能顶着这两张脸回到青囊门派吧”,边歇语开始回想溱洧帮她使用易容术时的咒法,“师兄,你了解过易容术吗?”
“没有。”
边歇语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成功给贺言远与自己易容。
“我们回风华酒楼吧,然后订两个长期房住下观察片刻。”
贺言远拿出铜镜指了指自己的脸,并不丑,但是五官搭配在一起无不透露着一股“我是被通缉的反派”的气息:“你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吗?”
“怎么会?”边歇语回头,边歇语看到像是邻家妹妹一样单纯可爱的脸。
“你自己照照镜子对比一下再下判断呢?”
……
边歇语心虚地抿着嘴,虽然她这样易容确实包含了一些私心:“如果你觉这次易容不成功的话,要不要我再给你重新易容一次吧。”
“不用了,现在再不出发的话今天我们就要在野外睡着了。”
一路走来,没有任何人认出来两个人的真实身份,两个人一路顺顺利利地抵达了风华酒楼,然后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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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间双人房。
至于为什么是双人房……
“不好意思,酒楼已经没有足够两位客人休息的房间了,只剩下最后这一间了。”
在贺言远还在犹豫时,边歇语已经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了桌面上:“我们要,请务必留下这间房间。”
“快点跟着我走啊?”边歇语跟着前方带路的侍女时发现贺言远还傻站在原地不动,揪着他的袖子吐槽,“真是的,你到底在磨蹭什么?”
边歇语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完美大计中无法自拔,完全忽视了酒楼内众人对着两人投来的惊诧的眼光。
直到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贺言远还是一直低着头,恨不得变成白蚁钻进地板里的缝隙里。
这时候,边歇语才考虑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有多么色令智昏,甚至有些举止已经到了略微有些伤风败俗的地步。
她“唰”地一下脸红了:“贺言远,你能不能别这样,搞得我好像对你做了什么一样。”
贺言远抬起头,看到了边歇语比他还红的脸,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你有出息,那你怎么也脸红了?”
“因为我是一个文雅的人,我不允许大众对我的形象产生如此大的误会。”
边歇语已经尴尬到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说什么了,太尴尬了,尴尬到如果她的面前有一碗孟婆汤她就会立即喝下去的地步。
等到夕阳西下,两个人终于能冷静下来给背后布局的人下套。
“你说如果我现在给罗散绮传信,她会报官把我抓起来吗?”
贺言远很冷静地分析:“你的话我不清楚,但是如果是我给她传信的话,她一定会报官把我抓起来。”
边歇语现在还记得那个晚上,罗散绮熟练的逃生动作,和竭尽全力塞给她的,写着让她离贺言远远一点的纸条。
“那还是我用传音咒给她传信吧。”
罗散绮很快发来了回复,不过却简短得不像她的风格。
【好的。消息已经放出,如果有了相关消息,明霞会立即通过传音咒通知你们。】
贺言远听到了不熟悉的名字,视线从书上移到了边歇语这边:“明霞是谁?”
边歇语和罗散绮更亲近,相处得时间也更长:“明霞是散绮的青梅竹马,不过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他,不知道他人怎么样?”
在另一边,罗散绮正在和明霞对峙。
少年声音清朗夹杂着一丝愤怒:“罗散绮你是不是疯了?第一次让我报恩的任务就是让我去帮助一个绑架犯和劫狱狂徒?”
罗散绮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看着手里的医术:“那没办法,他们可是我同一脉的同仁,再说了,谁叫你当时倒霉。”
明霞气急,一双狼耳朵冒了出来:“我看你真是疯了。”
“对啊,你就当我是疯了,有本事你就拒绝我好了。”
然后罗散绮满意地看着他召来了不少手下,按照她的要求放出了消息。
31. 第 31 章
“你那边有消息了?”
边歇语看着在美人塌上侧卧着的贺言远的玉佩发出浅淡的绿光,从床上跳了下来,差一点就要从贺言远的腰上扯下玉佩一探究竟了。
“啧……”,贺言远略带嫌弃地往上拉了拉被子,“深更半夜的,你能与我稍微保持一点距离吗?”
边歇语看着与自己隔了半个房间的距离的贺言远,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应该算是非常安全的安全社交距离了,难不成还要她闭上眼睛吗?
贺言远不说话。
边歇语想起白天的事,还是决定向满脑子都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糟粕的贺言远妥协,不然的话,等到天亮了,她也没办法知道贺言远到底有没有收到罗散绮的消息。
“不好意思哈,是我逾越了——所以师兄,是那边有消息了吗?”
“一点儿也不走心”,贺言远一边吐槽,一边在黑夜中查看传音咒传来的消息,解释道,“不是罗散绮和明霞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钱庄发给我的账款统计。”
“真是让我这个穷人感到陌生的词语。”
边歇语回到床上坐着,明明是深夜,她却没有一丝困意。
自从溱洧失踪之后,她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没睡着了。
“贺言远,你睡着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贺言远看着黑暗中的屋顶发呆,这还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和别人睡在同一间房间里,他居然意外地有些失眠。
“要不我们现在去后厨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因为倒春寒刚刚下过雪的缘故,青石板砖上还留着一层薄薄的霜,天空也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霞光,看起来美得如梦似幻。
在边歇语正要伸手推开后厨的门时,就被贺言远制止了。
他从背后捂住了边歇语的嘴,示意边歇语看玉佩上的传音消息。
【后厨里现在有人在。】
怎么可能?!边歇语扒在门上竖起耳朵听,的确是有一些细碎的声音,但并不明显,就像是老鼠在吃东西一样。
而且,现在是丑时,就算明天的工作量再怎么多,朱嫂也从来没有让手底下的人工作到这个时辰过。
【你能用灵力探测出后厨里的这个人是谁吗?】边歇语同样用传音咒偷偷地询问贺言远。
贺言远摇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了里面有着一丝异化的气息。
“是谁在外面?”,屋里的人突然说话了,“你们也是肚子饿了,来找吃食的客人吗?”
被贺言远搂在怀里的边歇语清晰地听到了贺言远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当然,大概率也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贺言远有一定自保的能力,也并不是胆小怕事的性格,可他发现有嫌疑的人后并没有直接冲上去,反而选择在门外偷听,说明他并不清楚门内的人的实力,或者门内的人的实力远远强于贺言远。
而他们现在被发现了……怎么办?在一篇混乱中,她居然觉得这个声音莫名地熟悉,像谁的声音呢?
意料之内的,门“吱呀”地一声被里面的人打开了,红色的霞光映在对方的脸上,就像蒙了一层血雾,隐隐约约看不太真切。
边歇语明显感受到贺言远捂在她嘴上的手略微压紧了一些,好像生怕她一不小心叫出声来一样,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出来她拙劣的易容术。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边歇语双手攀上了贺言远脖子,装作要吻上去的样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两个人的脸。
“我还说是谁会大晚上出现在这里,原来是你们两个啊。”
即使是边歇语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对方真的出现在两个人身后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个人怎么是何以年?
即使这出戏对于她和贺言远两个演员来说略显尴尬,但还是要演下去,她捏着嗓子撒娇:“真是的,人家都让人看到了。”
黑暗中,边歇语看不清贺言远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贺言远在接受如此冲击后作何感想,只觉得自己矫揉造作的语气和表情让自己快将隔夜饭吐了出来。
但她没有办法,因为,以她贫瘠的知识和狭隘的眼界实在没办法想出:一男一女,大半夜躲在一个人迹罕州的地方究竟可以做什么。
也不知道何以年有没有认出他们,她希望没有。
“你们继续吧,我就先告辞了。”何以年抛下这一句话,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后厨。
贺言远和边歇语都默契地没有进后厨检查,贺言远松开了搂着边歇语的腰的手,边歇语则自觉地把刚刚情急时搂住贺言远的脖子的手松开。
“我还以为你要锁喉勒死我呢,下次可以轻一点儿吗?”
边歇语看着贺言远脖子上被自己不小心用指甲划破的伤口,尴尬地笑了笑:“我下次不会了……不对,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却被贺言远猝不及防地牵住了手,她诧异地去看贺言远的眼睛,却在无意间扫了一眼自己的玉佩,绿色的荧光在黑暗中很扎眼……应该是有人给她传信了。
【慎言,何以年可能还没走。】
何以年为什么会深更半夜时出现在后厨,总不能是因为大半夜肚子饿到后厨找些东西吃吧?
虽然边歇语并不愿意相信,但现在的事实是:绑架边歇溱洧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何以年。
这还是边歇语第一次和异性牵手:虽然贺言远人看着并不怎么好相处,可手却十分温暖:边歇语这个时候居然有些觉得贺言远的可靠了。
“你确定我的房子已经修葺好了吗?”边歇语突然想起房子的事情。
如果这次她没有攒够足够的银子的话,回到青囊门派之后就还要继续住她那间破烂的小房子了。
“已经完全修好了。”
“那就好,别我在酒楼里打工半生,归来只能睡在门派的石阶上,那可真够惨的。”
贺言远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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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得点了点头。
两个人看似在聊着一些不相关的话题,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上。
只不过是和异性牵个手而已,边歇语正在自我催眠,从幼儿园到小学都和多少个男生牵过手了,和贺言远牵个手怎么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应该已经询问过贺言远有关自己在青囊门派的房子的修葺状况……但是如果抛去钱与房子这两个话题不谈,她尴尬而又紧张的大脑里只有一片空白。
贺言远看似很冷静地回答着边歇语的问题,可如果真的让他像平时指导边歇语一样说出个一二三,他知道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走回到房间,直到两个人同时迈进房间,在房门上落下锁时,才如释重负地松开了手。
贺言远表情严肃地坐在美人塌上:“你认出刚刚那个人是谁了吗?”
“是何以年。”
边歇语焦虑地用手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贺言远从储存空间里随意地摸出了一两银子递给她:“你这家伙好像对财物有什么奇怪的执念。”
边歇语也不解释,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了几分,不过神情中还是充满了担忧。
“你在担心溱洧吗?”贺言远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点疲惫。
“是啊。”
“是害怕拿不到她约定好要给你的诊疗金吗?”
“不是”,边歇语看着照进屋内的月光,“我是医修,应该治好自己的病人的。”
边歇语又想起自己当年拿着录取书走进医学院时,看到的第一条标语就是希波克拉底誓言。
这一世选择医修,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边歇语自己心里十分清楚,绝对不是。
“哦。”贺言远此时说话的声音轻得好像就要睡着了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她所说的话不感兴趣。
边歇语在这段时间里并不是没有仔细观察过溱洧身边人的动向,她也有仔细观察过何以年。
与其说何以年的行为不太正常,倒不如说他的行为太正常,边歇语看不出来一丝异常。
作为溱洧的贴身护卫的何以年早出晚归,就算是大雨天也在一直寻找,甚至夜不归宿。
可如果现在转换视角一看,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夜不归宿、早出晚归……都是因为他要回到关押着溱洧的地方,防止溱洧逃走。
“你打算什么时候睡?”
边歇语表情十分严肃地坐在床边,大有一种今天如果查不出事情的真相就绝不睡觉的冲动。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睡得着?”
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对方的想法感觉难以置信。
“你能确定那个人真的是何以年吗?你会易容术,不代表别人不会易容术,如果是其他人易容成何以年的样子,想要把我们两个引出来呢?”
边歇语沉默了片刻,最终听劝地躺回了床上,打算睡觉。
没关系,她已经想到了能让绑架溱洧的人露出马脚的绝妙的方法。
32. 第 32 章
“你的办法该不会是今天一直都躺在床上,然后等着对方自投罗网吧”,贺言远放下手中的书与剑,“如果什么都不想做的话至少要起床练练剑……”
说到剑,边歇语突然想起自己与还没来得及与那位脾气暴躁的老头进行交易,毕竟那个果脯真的很好吃……
“好的,我知道了。”本来还打算在床上眯着眼多睡一会儿的边歇语最后还是决定起床。
“我在外面等你。”她还在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时,贺言远就开始避嫌了。
等到边歇语出去时,看到贺言远正在欣赏着贴在公告栏上的两人的通缉令。
“看到自己的通缉令后心情怎么样?”边歇语很小声地站在贺言远身旁问。
她今天没有穿青色,只是从自己带来的衣服里挑了一身红色烟云蝴蝶裙,微风吹起时,裙角就像翩跹的蝶翼。
“感觉当亡命之徒非常刺激……你是想听我说这句话吗?”
边歇语仔细地端详着逮捕令上画着的她与贺言远的脸,压低声音道:“怎么可能?你难道不觉得,这两张通缉令把我们两个画得很难看吗?”
贺言远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几下,他确实是没考虑到还有这种情况。
“我已经做好陷阱了,现在只等着对方自己跳进来了。”
贺言远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边歇语的目光。
“如果何以年就是那个骗了我们所有人,偷偷绑架了溱洧的那个人,你会怎么办?”
“虽然我很不喜欢别人骗我”,边歇语皱眉,“还是要看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原因吧?”
“如果只是出于一己之利呢?”
“那以后只能大路朝天,各走两边了,我没有办法原谅这种人”,边歇语观察着此刻贺言远的状态,“怎么,你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贺言远摇摇头,看了一眼公告后嘲讽地笑了一下:如果他知道什么内幕,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
边歇语看出了贺言远的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无意间用余光看到路过的侍女疑惑的神情时才突然反映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边歇语笑意盈盈地靠近贺言远,用力地挽着他的手,佯装很亲密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陪我去尝尝这里的饭菜呀?”
贺言远僵硬地帮她理了理颈边并不存在的碎发:“那就现在吧。”
八方寒食饼,油浴饼和边歇语最喜欢的贵妃红就在桌上,以往两个人都会默契地开始吃饭,但现在,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餐饭。
“你不饿吗?怎么不吃?”贺言远开口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胃口了。”
大概是被刚才矫揉造作的自己恶心到了,边歇语在心里这样想着。
“好巧,我也不怎么饿。”
小米南瓜粥在桌上冒着热气,散发的清香在整个包间里飘散着。
边歇语想到自己过去早起起床去菜园子里摘南瓜,给南瓜去籽儿切块儿熬粥的日子,最后还是把那碗粥喝完了,还吃了几块贵妃红。
贺言远没有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完吃食,然后递给她一块帕子。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守株待兔吗?”
边歇语点了点头回应贺言远的问题:“只要等到今天晚上,就可以知道何以年究竟是不是那个绑架溱洧的人了。”
贺言远半信半疑,虽然他并不在乎那一道通缉令,但他还是想知道边歇语究竟有什么办法。
“这里所有的事都结束后,我们要回一趟青囊。”
边歇语很命苦地应下了:与风华酒楼的日子比起来,青囊门派简直就是在吃廉价劳动力的红利……不过她也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
依旧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贺言远与边歇语躲在后厨的角落里,静静地监视着放着溱洧平时服用的药材的地方。
“你确定他今夜真的回来吗?”贺言远站在角落打了一个哈欠,像猫一样揉着眼睛。
“贺言远,你小点儿声,他一定会来的,近来放在后厨里的药材只有一天的量。”
边歇语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近,然后推开了后厨的木门,因为来人急切的动作,木门发出很大的声响。
贺言远用传音咒问:【真的是他吗?气息、动作不稳,与何以年的状态与境界差得很远。】
边歇语不说话,放出了一点灵力附着到药材上,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请自来的人。
黑暗中,边歇语看不清他究竟是谁,但只要他的手碰到药材,她就能知道这个绑架溱洧的人究竟是谁……
“好巧,你们今天晚上是在这里等我吗?”
那人用漆黑的灵力很熟练地点燃了后厨所有的油灯,后厨亮如白昼,三个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
“你们两个,每天顶着这么低级的易容术在酒楼里乱逛,真的以为我不会把你们两个报官抓起来吗?”
绑架溱洧的人就是何以年。
边歇语看到他的手上的青绿色立即做出了判断,她观望着何以年的态度:“是你绑走了溱洧,对吗?你为什么这么做?”
贺言远看到何以年手上的青绿色,就明白了一切:边歇语大概是利用了那种药材遇到灵力就会生成青绿色的特性……
“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治疗会让溱洧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吗?”
“你说什么?”
边歇语想起浅月曾经说过溱洧自从开始治疗之后,虽然异化确实逐渐在减少,可身子骨也越变越弱的事,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你在胡说什么”,贺言远扶着脸色惨白的边歇语,给边歇语渡了一些灵力,一手召出了那把泛着浅蓝色的双手剑,“告诉我们,你到底把溱洧带到了哪里?”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何以年从剑鞘里抽出自己的剑,剑身上有黑色的气息在流动,“你还不打算放弃你那可笑的医剑双修,和我一样修炼单手剑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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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双手剑可没办法打败我。”
不对,根据两个人对话语气来说,何以年和贺言远的关系应该不仅仅只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才是。
何以年看了一眼自己亮起的玉佩,拿起药材转身就走:“我没时间和你们耗了。”
一定要跟上他,这样就能找到溱洧了。
边歇语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掐了一个御剑诀就跟了上去。
按照何以年的实力,不可能没有发现自己跟在她身后,边歇语想:“一定是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的事。”
何以年的目的是一处庭院。
庭院里种着一一排又一排的杏树和桃树,在春四月开了花,远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香气。
而溱洧穿着一袭白衣站在庭院门口,好像在等着何以年回来一样。
溱洧看到了在何以年身后尾随的和边歇语和贺言远,很温柔地笑了笑:“你们怎么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贺言远收回双手剑:“我是跟着边歇语来的,是她非要来找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溱洧正要开口解释,一丝鲜血却从她嘴角边渗了出来。
何以年将溱洧抱回到房间的床榻上:“你怎么突然出来了?最近刚刚下过雪,天气有些冷。”
溱洧没有回答他的话,看着趴在她床边的边歇语,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回去后把契约用你教过我的方法处理一下试试看,我给你留了礼物。”
“何以年说,我的治疗是在损害你的身体,是吗?”
边歇语不敢抬头看溱洧的眼睛,只是把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腕上,静静地感受着逐渐变慢的脉搏。
“不是这样的”,她叹了一口气,“比起被异化折磨得面目全非,我还是想更平静地离开。”
边歇语用两只手紧紧地捂住溱洧冰冷的手,妄图把自己的体温通过肢体接触传递给溱洧。
“我给你们所有人都准备了信与礼物,希望你们喜欢,祝你们都获得自己的幸福。”
屋子里好安静,安静得让边歇语想起医院仪器紧急响起的“滴滴”声,窗外的白色杏花让她想起改在逝世的人身上的白布……
她想挽留溱洧一句“别走”,却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
她净化溱洧身上的异化时,如果不小心触碰到都会觉得痛苦,她从来不敢想象:被异化像菟丝子一样附着寄生了十多年的溱洧该有多痛苦?
如果只是因为“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劝阻溱洧,那太自私了。
“本来没打算让这么多人知道的”,她抬手叫何以年过去,“何以年,虽然从始至终你都没办法理解我,但我知道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对吗?”
何以年单膝跪地,用脸贴着溱洧的手,就像是初出茅庐的幼兽感受着周围的环境一样:“我爱你。”
溱洧笑道:“和一个濒死的人谈论爱可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如果我说的话可以让你余生好受一点,那么……我也爱你。”
溱洧的心跳停止了。
33. 第 33 章
窗外也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雨来,乌云遮住了阳光,天色黯淡,仿佛要滴出墨一般。
在床边的桌子上,那一株边歇语净化过的灵植也枯萎了。
何以年近乎冷静地开口,与刚刚还在哽咽的他相比,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人。
“溱洧与那株被异化的灵植是共生关系,她死后,灵植也会死亡。”
但是边歇语并没有察觉到何以年的诡异之处。
此时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净化灵植总是没办法完全净化:灵植与溱洧同生共死,只要溱洧还活着,灵植中的异化永远不会被根除。
贺言远却从他的动作与语气中读出了不一样的信息,等到他反应过来,伸出手想要把边歇语拉回到自己的身边时,还是晚了一步。
“哥,你离开家这么久,该不会把我们都忘记了吧?你应该知道,我们贺家的人可不是会乖乖听话夹着尾巴做人的人。”
边歇语被何以年用剑抵着脖颈,已然成为了被挟持的人质,她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何以年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她在何以年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他的剑应该也见过不少血。
贺言远手里的剑放下不是,拿起也不是,脸上闪过一丝晦涩的神情。
“你是……贺翊念?”
“我要你放我走。”
何以年,又或者是贺翊念,提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而边歇语敏锐地发现贺言远握着剑的手犹豫了……
当然,无论是谁面对这种情况,大概都会犹豫:毕竟自己的弟弟和一个相识不满期年的师妹孰轻孰重,贺言远只要精神还没出问题,应该还是分得清的……
“可以。”
意料之外的,贺言远居然只用了短短几秒同意了何以年的请求,边歇语抬起眼惊讶地看着贺言远。
何以年也很惊讶,看着贺言远挑了挑眉:“如果我现在说,让你自废医修修为,不废我就杀掉她,你也会乖乖照做吗?”
怎么可能?!!
边歇语听到他完全脱离常识的言语后感觉脖子上抵着的剑的寒意更甚,几乎想跳起来反驳何以年,让他不要再异想天开了。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采取一些自救措施……”,边歇语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何以年,我们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和贺言远的关系只是泛泛之交,当不得真的吗?”
何以年听到了边歇语这句话,突然很开心地笑了出来,抵在边歇语脖子上的剑又往下压了几分。
“贺言远,你听到她在说什么吗?她说你们只是萍水相逢”,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样,“哪怕是萍水相逢的人,也可以为了他去劫狱吗?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不用看,边歇语都知道自己的脖子应该在一点点渗血了,不过,极度悲伤与恐惧让她的肾上腺素狂增,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脏一次比一次快地跳动着,她努力后撤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脖子离剑锋远一些。
边歇语解释道:“那是因为钱,他给了我很多银子。”
溱洧死后的何以年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杀气腾腾、嗜血好斗……
而且,贺言远什么时候有个弟弟,这个便宜“弟弟”居然还是何以年,原书里根本没写过啊?
边歇语艰难地同何以年解释完,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点也不想掺和进这一场兄弟两人的战争中。
让人庆幸的是,贺言远并没有让步。
他召出了另一把青色的剑,两把剑被他握在手中,居然给边歇语稍微带来了一点安全感。
“你是想走,还是想挑衅我,和我打一架?”贺言远的剑尖锋利,闪着寒光,指向何以年,“虽然我是双修,但重伤异化之后的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边歇语在心里默默给贺言远的典范式处理方式点了个赞:
每次看到狗血文,霸总男主发现女主被绑架后要死要活,她都觉得心惊肉跳:这种行为不就是坐实了女主就是自己的软肋,反而让对方陷入更危险的处境了吗?
而贺言远做出的选择有人性、不算非常冷漠,也没有过分夸张,简直是遇到绑匪绑架人质的最佳表现。
何以年的剑略微离自己的脖子远了一些,看来贺言远说的话还是奏效的。
“我知道你言而有信,但你也知道我生性多疑,所以我会带她走,你不许跟上来……你若是跟上来,后果自负。”
剩下的话,何以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在场的三个人脑子也不算都是聪明人,谁都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边歇语用脚趾头猜猜,都知道是绑匪常用的那一套“你敢跟上来的话我就把她处理掉”之类的话。
这座宅子本来就在偏远的城郊,一路向人烟稀少处走去,便越偏僻,就连破烂的茅草房都没有几间。
“找到我的方法,是你想出来的吧?”
边歇语看着用剑抵着她脖子的何以年,考虑到两人悬殊的实力差距,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她偷偷传信给朱嫂,让朱嫂用倒过特殊草药的水淘系过布子,用布子擦有嫌疑的人的门扣上。
因为这两种草药的性质与特性都十分敏感,哪怕是极其少量的接触,也会发生变色的化学反应。
这些都是她在贺言远让她拿着药典识字的时候学到的知识,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孔乙己学茴香豆的“茴”的四种写法,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我记住你了。”
然后何以年一把松开了手,同时也撤走了那把抵在她的脖子上的剑,将她从屋檐上推了下去。
何以年自己则从屋檐上飞速掠过,离开了这个乌漆麻黑的屋子,言而有信的贺言远也没办法从那么远的距离赶过来。
所以,真的要死了吗……边歇语脑子里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来到这里的之后的美好回忆。
怎么可能?!
边歇语掐了一个御剑诀,手势干脆利落,手法熟练,然后潇洒地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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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上,看着何以年逃窜的目标。
当她之前待在门派里的时间都白费了吗?
不过,如果她脖子上没有那条血痕,应该会更帅气一些吧。
边歇语心里暗自觉得奇怪:何以年应该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她会御剑的人,即使想要灭口,也不应该这样处理她这个没办法从高处摔死的人质吧?
“恭喜主人,成功地找到了被绑架的溱洧,找出了绑架溱洧的人。”
祈应该是恢复了,边歇语听着祈模仿的系统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账户中已经翻倍的、计算存款的数字。
“你终于醒来了?”
边歇语强撑着问出这一句话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因为主人的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我也获得了不少能量,所以才能从沉睡中醒来。”
边歇语最后的印象,就是看到贺言远御剑而来的身影。
“得加钱。”
说完这句话,边歇语就十分安心地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是这几天忧思过重,还是连轴转太累了,也有可能是失血过多。
于是,时隔几周,边歇语又再一次缠绵病榻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那么幸运,没有人能够不管不顾地带她出去闲逛游玩,只能看着自己房间窗外的三两枝桃花。
也不知道贺言远什么时候来找她。
虽然没有等到贺言远,但却等到了另一个人。
浅月穿着一身素白,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花。
“我此行前来打扰,是来向你道歉的。”
边歇语想了又想,不知道浅月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道歉。
浅月从储存空间中拿出溱洧写给她的信和之前签订好的契约,这些都完好无损地保存着。
“在你调查时,我对你隐藏了我知道的事情,害你受伤了,我很抱歉。”
“那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你这样做的原因吗?”
边歇语并不在意其他的事,可她还是想知道浅月在这次事件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猜到主人可能并不是被绑架了,她的房间整洁到、没有一丝痕迹……可我发现,她带走了她平时常一直喜欢穿的几身衣服,和与她共生的灵植……”
怪不得,自从调查那一日起,浅月忙完风华酒楼的事后就很少出现了,应该是在调查这件事是否是溱洧自己为之。
边歇语将桌上放着的溱洧的信收回储存空间,她并不打算现在立刻就打开溱洧的信一探究竟。
不过……既然溱洧曾经提到过这张契约,那么便按照自己曾经告诉过她的方法试一下吧。
边歇语拿起火柴,在火柴盒上轻轻地擦了一下,火苗“嗤”的燃烧起来,就像是要吞掉什么一样。
随着纸面上字迹的逐渐显现,边歇语终于感受到溱洧那天与她说话时一片真心。
可是,她感觉到一种斯人已逝的无力。
“你们在看什么呢?”
这是这么多天来,边歇语第一次看到贺言远。
34. 第 34 章
“好安静,我还以为我们总是有话说。”
边歇语将契约书收进了储存空间,尴尬地笑了一下,溱洧留给她的东西并不适合告诉贺言远,她绞尽脑汁,才憋出了一句话转移话题。
时至今日,边歇语依然不知道何以年和贺言远是什么关系,她也并不关心。
她的直觉告诉她: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贺言远用灵力燃尽了手上拿着的、通缉他与边歇语的通缉令:“我有话和你说。”
边歇语福至心灵,抬起头看着贺言远:“师兄,我们之间的此次合作应该到了结束的时候吧?”
终于到了能拿到钱的时候了吗?
她吞了一口口水,如果再凑一点钱的话,应该够她在青囊门派内建造一间好一点的房子了。
浅月看到两人有要事商谈,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将溱洧留下的东西已经。
边歇语看到了贺言远与自己腰间的锦鲤佩同时亮起了亮光,是罗散绮和明霞发来的消息。
【我们在风华酒楼楼下,你们在哪里?】
罗散绮一如既往地像以前一样,从未亏待过自己,点了几样吃食,悠闲地坐在一旁吃着,旁边还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散绮!”罗散绮是她穿越后第一个遇到的对她施以援手的人,边歇语对她几乎有一种类似于雏鸟情节的信任,“你旁边的人是……明霞?”
边歇语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少年,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天节日晚上,送给他们花灯的女孩的哥哥。
“在风华酒楼打工很累吗?怎么瘦了?”
罗散绮拉她在桌子旁坐下,把桌子上的点心都推到她旁边示意她吃,转头对着在旁边像一座雕塑一样的明霞“啧”了一声,“我记得我好像教过你,人与人第一次见面时候要怎么打招呼吧,明霞?”
少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对着贺言远与边歇语行了一个拱手礼:“你们好,我是明霞。”
边歇语本来以为明霞会是一个女生的名字,没想到居然会是他们曾经见过的人。
“你好,我是边歇语,旁边的是我师兄,贺言远……谢谢你们送给我的那一盏花灯,也很感谢愿意在困难时候帮助我们。”
“不用客气”,他有些怨怼地看着和边歇语说着关心的话的罗散绮,“我只是听从罗散绮的吩咐罢了。”
边歇语明显感觉出了罗散绮对贺言远的态度的转变:从一开始的像旁人一样,对贺言远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到如今这样,像对待师兄一样对待贺言远……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付出行动就一定会改变什么,只可惜,她没有那么多的心力了。
“与你们的通缉令相关的事,明霞与我已经同浅月协商处理好了,对你们日后行走江湖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她皱了皱眉,秀气的眉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药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只有一个人在昨天清晨时来打听过,却没有买下。”
“那个人是不是拿着一把旧剑,剑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色的气息?”
边歇语追问着,心里却有了一个猜测:那人大概会是何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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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罗散绮回答道,“而且身上有些许血迹,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沾染了他人的血。”
这时候,边歇语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何以年。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边歇语看向一旁站着的贺言远,“不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怎样,你还要继续把何以年按照异化。”
何以年剑身缠绕着的黑色的气息,应该就是异化吧?
在酒楼里,她察觉到应该并不只有溱洧身上的异化的气息,还有何以年身上的异化的气息。
“我暂时还没有考虑好。”
边歇语理解地点了点头:也是,最亲近的人被异化污染,应该很难决策吧?
不过,对于边歇语来说,何以年已经成为了一个最不安全的危险因子……或许,她应该在拿到贺言远的钱后就离开会更好一些。
她还记得何以年说过的那句像威胁一样的“我记住你了”,还有他剑上的森森寒意……
“那我们回到青囊门派吧”,罗散绮看到边歇语已经吃饱喝足,“师傅让我们带你回去。”
边歇语考虑到自己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给我一天时间吧,一天后的清晨,我们在这里集合,到时候一起回去,可以吗?”
罗散绮和明霞都点头答应了,边歇语看贺言远大概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回到房间收拾东西了。
她收拾好了自己带来的所有的东西,准备去溱洧带她去过的那家武器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不好,今天街上的人意外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