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小说家日常》


 1. 大梁 《蒸汽时代小说家日常》

    《蒸汽时代小说家日常》


    ——By秧漾20250408


    阳春三月，江宁府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过后，晨起打开窗户看到的便是远处工业区萦绕不去的雾气，或高或低的建筑在这雾气中都有些形状模糊，若是这时候有个手机天气预报App，便能看到中度或者重度污染的提示的。


    但这是大梁128年，没有手机不说，就是[大梁]，都不是普通的架空古代。


    这里的大梁，废除了奴隶制，贵族已成历史，皇室还在，却早已没有了实权，平日里低调得几乎毫无存在感。


    而古代里的男尊女卑，在这里也不复存在，大梁女子的地位十分之高，不止可以读书经商，为官做宰亦是普遍寻常之事。


    社会风气，乍一看俨然与前世现代的社会风气大差不差了。


    是的，前世。


    戴琳琅是半个月前才恢复前世记忆的。


    前世的她生活在华国二十一世纪，家境普通，父母健在，有兄有姐有弟弟，家中排行第三，穿过来之前，还在准备毕业论文。


    认真地说，她不知道自己前世是如何去世的，因为她虽然因为写论文和忙实习压力有些大，但身体体检向来健康，也没有连续熬夜，不存在猝死原因。


    可她上辈子的记忆到这就结束了，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个陌生而特殊的大梁。


    或者说，是因为她突然接收了上辈子的记忆，才会骤然觉得这个大梁陌生而特殊，在没恢复前世记忆前，她对这个大梁的一切都是觉得理所应当的，因为从她幼儿有记忆开始，大梁就是这样的。


    用前世的话来说，她是胎穿的，只是不像一些穿越小说那样，拥有前世的记忆，所以从小到大，她也没展现什么身为穿越女的特殊之处，会有幼年期的懵懂无知，儿童期的贪玩爱闹，青春期的敏感叛逆……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早熟吧，但也不能完全归为是穿越女的因素，认真归咎，其实还是环境影响。


    这辈子的她一开始家庭是幸福的，虽说没有投胎于富商之家，但父母都是双职工，是十八线小城市的‘土著’，有自己的房子，有正式的工作，而她还是独生女，所有的资源都倾倒在她身上，怎么可能不幸福呢？


    可好景不长，在她六岁那年，父母意外去世，她一下子成了孤儿，这对她的打击是十分重大的，哪怕幸运被舅舅家收养，舅舅舅母仁义，没有侵吞属于她的家产，生活上对她也是照顾的，但年幼失孤的创伤，寄人篱下的生活，到底还是会移了人的性情。


    她变得敏感又拧巴，还极度在乎自尊，有些时候介意一些事也要装作云淡风轻，有些时候喜欢的东西也要说‘都行’‘也可以’‘随便’。


    而在初三毕业后，更是毅然决然地填了一千公里外的地方上学。


    在大梁，存在着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义务教育规定是六岁开始上学，强制要求上完小学六年。而有条件的或者在乎子女教育的，会在上完小学之后再给上初中，初中读三年，三年之后的毕业考也是统考，统考结束后，分数下来就可以选学校，类似于前世的高考。


    但大梁是没有高考的，中考就是决定人生分水岭的时候。


    中考结束后，有的人去工作，有的人去读书，还有的人已经相看起来，准备到法定年龄便成亲了。


    大梁法定成年是15岁，成亲的年龄上女子要求18岁，男子要求20岁，不然就没有办法登记婚姻。


    通常来说，从六岁开始上学，六年小学三年初中读下来，也就刚好成年。


    成年后，是要开始像个大人一样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拼搏的。


    戴琳琅上学比较早，五岁就被父母走关系送去念书了，她初中毕业的时候，也就十四岁。十四岁不可能让她去工作更不可能让她去结婚，再说她成绩不错，又只是外甥女，到底隔了一层，故而她中考之后要继续念书，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没想到她会填报那么远的学校，舅家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再劝慰她改志愿不成，复读也不愿意，多少有些生气。


    可那时候戴琳琅一心只想要逃离，想要独立，想要自由自在再听不到旁人的闲言碎语，所以她走得很坚决，只是面上说起的理由却是她想去大城市看看，想去见识不一样的风景。


    肇兴城说是城，人口却也就那么多，自然是不及大城市的繁华的。


    最终舅家似是也接受了这个说辞，同意她去江宁府的风华书院念书。


    这一来，到现在，也有了大半年的时间。


    这大半年来，她的生活过得十分丰富且多彩，若非是半个月前跟同窗游湖，意外跌入水中，被救醒后发烧反复，突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她也不会细细思索前十几年的记忆，借此来印证自己到底是胎穿，还是夺舍。


    虽然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其实还是很能辨认出来的，这具身体的一切自己都十分熟悉，往日里一些细小的习惯，也全然没有遗忘。


    而且夺舍的话更多是‘接收原主的记忆’，她却是接受前世的记忆。


    如此一来，便有清晰结论了。


    而在确认这一点之后，戴琳琅还是舒了一口气的，毕竟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夺舍]她人。


    但可能是前世的记忆太过庞杂，她坠湖后的身体还是养了将近半个月才算彻底养好，前些天助教还曾来探望，言明若还是不适，多请一些时日的假期也是可以的。


    不过再长一些，可能就得申请暂时休学，否则功课跟不上，也是麻烦事。


    风华书院是正经的书院，在教书育人和规章制度上，还是很有要求的。


    戴琳琅没有休学的打算，所以身体好了之后，便准备销假去上学了。


    她养病这段期间是住在书院外面的。


    刚开学没多久，她就想申请外宿，但当时助教没允许，所有新生第一学年都必须强制住宿，之后才可以打相关的申请。


    可是风华书院有□□成是江宁府及其周边的本地人，外地学生实在是少，文书院这边，女生寝室是六人间，她分配到的宿舍里，四个都是本地人，其中三个还都是相互认识的，一来她们三个就抱团在一起。


    而剩下那个本地人和另一个外地的，虽说在宿舍她们都没有认识的朋友，相互之间也愿意凑近，但问题是她们这个宿舍是混合宿舍，这两个人是别的班级的，大部分时候上课都与戴琳琅没有重合。


    戴琳琅和本班级三个人走在一块吧，会有被无意识排挤的情况，并不是说她们三个性格不好，而是她们认识多年，彼此之间的默契话题，都不是她这个局外人可以轻易加入的。她又不是长袖善舞或者顿感力强的人。


    可若不走在一块，同一个寝室同一个班级，班上人也会问起，这搞得好像被孤立或者被排挤，大家的面上都不好看。


    再加上集体寝室生活琐碎和磕碰之事太多了些，能在初中毕业之后还来上学的，在这个时代都算是家里条件不错，或者也得是受宠的人才行，不然学费就足够普通人家头疼的。


    别看这个大梁普及了义务教育，但高等教育却不像戴琳琅前世那样，普通家庭也能上得起。


    在这个时代，义务教育后就毕业的人比比皆是。


    戴琳琅一个孤女能在初中之后继续学习，除了舅家仁义，还因为她父母给她留下的家产。这辈子父母是当地土著，房子是有一座的，舅舅将其租出去后，每年的租金都是用在她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昧下的。此外，便是父母从前的积蓄和厂里给的抚恤金，那一笔钱舅家一直收着，当着厂里人的面说了给戴琳琅做嫁妆。


    在考上风华书院后，戴琳琅就让舅舅把这笔钱从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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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行里取出一半给她上学用，否则，光是靠宅子的租金，也是不够的。


    总之，在这时代能接受高等教育的，都是有一两分底气的，不是来自家底，便是来自宠爱，或者是本地风气。


    这样的一群人聚在一个宿舍，会有各种磕磕碰碰和口角是再正常不过，一家人过日子都会争吵，何况只是同窗呢？


    再加上戴琳琅此前都是自己一个房间的，骤然搬入集体寝室中，真的很不习惯，是以，她就产生了外宿的念头。


    可惜被助教拿校规驳回了。


    但在第一学期结束后，戴琳琅还是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了，其中原因，以恢复记忆后的自己看来，就是因为一些隔阂与拧巴情绪，她不想回肇兴城过年。


    并非是舅家对她做了什么过分之事，公道地说，舅家对她的照顾是真的周到的，只是她失去父母的年龄是已经记事又不够懂事的年纪，舅舅家孩子多，她有一个表哥两个表姐，还有一对龙凤胎表弟妹，舅舅舅母每天上工都耗尽一天精力，回来还要断孩子的官司，她又只是个外甥女，身份上隔了一层，总有顾不上来的地方。


    而舅舅舅母又将宅子租金全部用在她身上，一年四季衣服都是没少买，但他们条件又无法让每个孩子都同时拥有新衣服。


    年纪大而懂事的大表哥和大表姐对此理解，至少面上是不会表露出什么来，年幼的龙凤胎表弟表妹还处在只爱吃爱玩的年纪，但与她年龄只相差一年的二表姐见了却会觉得委屈，会哭会闹会争执，嘴巴坏起来还会让她滚出自己家。


    再加上周边邻里邻居的碎嘴子，时不时或当年或背面地说起四六不着的话，所以十四岁的戴琳琅才会那么毅然地选择离开家乡，来到这相距一千公里以外的地方上大学。


    也会在第一学期结束后的寒假，拧巴地选择不回去过年，借口车票买不到，书院可以留宿。


    事实上，学校并不允许留宿，从江宁府回肇兴城的车票也并没有她说得那样紧缺。


    大梁不是她前世历史上的古代大梁，而是出现了蒸汽机，拥有蒸汽火车的大梁，在建国128年之后，全国的交通网络已经很发达了，大城市之间的车次增多不说，便是小城市甚至是小县城，也基本都有了火车站。


    各地之间对户籍的限制，也并不像普通古代那样管理严格，跨城市工作/旅游甚至跨省工作/旅游在这时代都是比较容易的事，只要付得起车票钱就行。


    但这时代工作机会又不比后世多，江宁府虽然也是大城市，却不是肇兴城所在省份的人们打工首选之地，肇兴城所在的省城靠海，工厂也多，本省和附近省份就算外出打工，首选也是省城，而不是江宁府。


    同样，肇兴城所在的省城也有知名学府，本省人轻易不会选择外省，更别说是相差一千多公里的江宁府，故而哪怕寒假是临近春节，却远没有前世春运塞车，一票难求那种可怕现象。


    但好在肇兴城所在的省内交通临近年节运输压力大，买不到票的情况也是有的，戴琳琅的舅家没出过远门，她这个借口也说得通。


    再者从江宁府回肇兴城的车票并不便宜，哪怕她申请了学生票价，来回一趟的车票都要将近1两银子，更别说火车并不是直达的，中转的时候可能会停靠大半天甚至一天，路上的吃吃喝喝都是需要花钱的。


    她又是一个女孩子，独自搭火车并不怎么令人放心，故而收到戴琳琅的信件后，舅家也没有提出异议，还提前将老宅的半年租金汇给她当生活费。


    而正是有这笔生活费，在寒假结束后她也没有退租，是以这回生病，才能在外面修养。


    一想到这回销假后要继续住在集体宿舍，饶是恢复了前世记忆的戴琳琅，都想要叹口气。


    前世她都快要毕业，已经在外面实习租房了哎。


    现在这算不算一朝回到解放前呢？

 2. 小说

    002.


    “这里这里，琳琅来这里。”


    戴琳琅先去跟助教销了假，再到上课教室的时候，就有一点点晚了，除了擅长踩点的同窗还没来，教室座位已坐得七七八八。


    未等她找到合适座位，舍友林舒月便招手唤她过来。


    “你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怎么就来上课了？不多休息一会？”


    戴琳琅来到她们三个旁边坐下，把书包放好后，才道，“好多了，基本没有问题，刚跟周助教销假去了。”


    也没时间多说两句，几乎是话音刚落，上课的钟声就响了起来，《基础诗词写作》的陈掌教出现在教室门口，轻咳一声，方才还有些喧闹的教室便安静了下来。


    陈掌教性格较为严厉，从上学期开始就教她们这门课程，学生们都有些怵她，那些踩点到的学生更是内心哀嚎，乖乖站在门口打招呼，被训了几句后也不敢顶嘴，听到“进去吧，下次早点”这句话更是如蒙大赦，一个两个低眉顺眼，“学生知道了。”


    不过严厉归严厉，陈掌教上课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讲课的时候深入浅出，认真听讲总能有所收获。


    但即便如此，每次布置到写诗词的作业时，不少学生还是想要哭嚎，无他，诗词写作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特别是现在大梁的教育体系，在义务教育和初等教育阶段，基本都是不涉及诗词写作的。


    这一点跟戴琳琅前世很像，甚至这个大梁很多地方都能找到前世的一些影子，上大梁建国史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怀疑大梁的开创者女帝是不是跟她同个世界来的穿越者呢？即便不是同个世界，起码也得是平行时空，而且必须得是记忆力和智商都超好的，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在她之前这个古代还是个农耕文明，在她之后，蒸汽机都搞出来了。


    当然也不排除这世界是有这样的天才神人，只是在女帝的创业史上，戴琳琅真的找到太多与上辈子相似之处了，就好像是网友说的，一看出招就知道这人来自哪门哪派，眼熟得不行。


    但是不是穿越者，这与戴琳琅也没有关系了，因为女帝在建国不久后就去世了，现在已经是建国128年，她就算想认老乡都没机会。


    回到当下，上完两节《基础诗词写作》课之后，中间大课间操休息，之后又上了一节《古代文学通论》，今天上午的课程才算结束。


    而到下午，还有《白话小说入门》、《古典文献学》。


    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基本每个工作日都是满课的。


    文书院的师姐师兄们说了，大一新生的课程会比较满，且偏向理论居多，到大二，课程安排就不会这么满，有时候一天可能只有上午或者下午才有课，其他时间都自有安排。到了大三，更多就是实践课程了，那时候学校还会相应提供一些平台给学生实践，到大三下学期实习的时候，优秀学生还能得到一些不错的岗位推荐。


    虽然风华书院不是江南地区排行第一的书院，但是它在整个江南地区还是挤入前三的，而且在江宁府，它是当之无愧的公立高等教育第一的院校，是以风华书院给优秀学生推荐的岗位是真的挺有吸引力的，戴琳琅入学后，就想着要奔这个目标前进了。


    但现在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她觉得大一的自己可以先有更多的尝试，比如——发表自己的第一篇小说？


    在大梁，小说行业是十分繁荣发达的。要论起来，那是有多方面因素的。首先是识字率的提高，在义务教育普及，白话文和简体字应用已有百年之久的今天，便是田间地头的老妇老汉，都基本能识得常用字。如今之高的识字率，天然便为小说行业的繁荣提供了土壤。


    接着便是人们的日子好过了，对比早先时代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现在的大梁，只要不懒，吃饱是没有问题的，番薯玉米土豆这些高产作物在建国早年就为大家带去了丰收，农科院的存在和利好农民农业的政策也在为百姓的温饱保驾护航，而蒸汽机等新科技带来的工业革命也为大众提供了诸多岗位，种种因素下，现在大梁的普通人可以说是全世界过得最好的，没有之一，便是此时西方的强国，也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而日子好过了，对精神食粮这方面总是有些需求的，相比较于看戏听曲看杂耍，阅读是更容易获取，不受限于时间的，价格还相对低廉的。这与现如今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改进有关，技术的进步和普及，大大降低了报纸书刊杂志的成本，最便宜的小报，花费3文钱就能买到，而3文钱如今在大梁，只能买2个拳头大的素菜包子，若是换作大城市或者旅游区，也就只能买一个包子，想要吃顿饭，那都不可能。


    再者便是现在国内政局稳定，社会发展平稳，与大梁接壤的国家没一个不是俯首称臣的，而与大梁远隔大海的，早些年的时候也叫他们领略了大梁的‘以德服人’，至于这‘德’是武德的德，那就不是很要紧了，总之，也是教会了他们做人，没那个胆子对大梁动爪子的。


    国内国外，一片和平，再有大梁政策对文化产业的扶持，那作为文化产业重要组成部分的小说行业，能不发达吗？


    更何况前世在有电影电视短视频的情况下，小说行业都能占据庞大市场，而现在的蒸汽大梁连电力都没有出现，娱乐方式还是传统的戏曲戏剧听书杂耍这些呢，小说行业在这搞得繁华热闹，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同样地，小说行业在这个时代也是比较卷的。


    或者说，在建国一百多年后，各行各业的竞争都挺大的，想要轻易赚得大钱，再不是从前那般简单。相较于其他需要高智商或者重劳力的行业，写小说对普通人而言算是一条比较不错的道路了。


    虽然也存在不少写了多年依旧没有出头的例子，甚至这还是普遍现象，但是一旦爆火，赚普通人打工二三十年的总薪资都不是问题。


    而这样的幸运还时常降临在普通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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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不分男女老少，小报新闻上，书刊报纸上，都能看到相关的宣传报道，于是乎，越发吸引了人们挤入这行当。


    戴琳琅也是其中想挤进去的一员，毕竟在这个时代，可供选择的岗位实在太少了，当一名作家，只要成功了，或者别那么失败，那就是份轻松自由的活——当然这也是现下普罗大众对这职业的刻板印象，总觉得作家就是摇摇笔杆子，不需要费什么劳力，也不会被东家管着，更不需要朝九晚五，稿子发表出去了，钱就落了口袋。


    至于作家灵感殆尽的痛苦，被退稿的挫败，为了赶稿熬夜通宵的超负荷工作状态，那都是不被看见的。


    戴琳琅倒不会对此没有心理准备，毕竟她自己就尝试写过小说，自然是体会到写小说的不容易，但她依旧选择就读风华书院的文学院，便证明了自己对这一行业的热爱。


    没恢复记忆之前，她只觉得自己是从小热爱阅读，读多了就有了创作的念头，但恢复记忆后，戴琳琅又多找到了一个理由，也许是潜意识里，想要弥补上辈子没有选择文学的遗憾呢？


    上辈子她高考时，中文系是出了名的难就业专业，在父母老师的建议下，戴琳琅没顶住劝说和压力，选择了其他专业，但是她心里还是一直有个写作梦的，也付诸了实践，开始在网络上写小说。


    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签约了个小网站，蒙头就是写，后面认识的作者多了，那小网站倒闭后，她也跟着交好的作者去别的网站写。


    可能她当时写的题材恰好踩中了热门，新签的网站流量也大，还真叫她写出点成绩，靠写网文赚到了钱。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爱好与梦想，但是金钱的激励无疑是很大的，特别是于大学生而言，那是一笔蛮多的钱，是做家教辅导也赚不来的。


    于是戴琳琅就开始一边上学一边写小说的生涯，在她穿越之前，她也是卖过版权的作者了。


    而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穿越到了架空的大梁，她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学生，只在校报和一些小报上发表过几篇文章罢了。


    至于小说？嗯，一篇还没发表过呢。


    当然，没发表过不代表没写过，她租房的箱子里，可是放了不少这些年写过的稿子。


    有神话故事，童话故事，言情小说……各种各样的脑洞都有，有些写得还挺不错，就是大多都是不成篇的。


    有空戴琳琅可以整理整理，挑出一些她觉得不错的出来看看要不要改一下或者续写。


    不过眼下是不能够的了，因为风华书院大一的课业是真的繁重，她又缺了半个月的课程，落下的功课都得补上，否则让掌教们生气，扣她日常作业分，严重点要她重修就麻烦了。


    是以戴琳琅很是埋头补作业了一阵，待补完全部落下的功课后，时间又过去快有半月了。


    半月又半月，再拖个一两月，这学期就结束了，到时候，小说行业的修罗场又要开始了。

 3. 题材

    003.


    跟上辈子很像，大梁的学生放寒暑假时，小说行业的竞争会比较激烈的。


    一方面，是因为小说行业的读者大军青少年所占比重不小，放假后，她们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在小说上面。另一方面，如今大梁小说行业的作者群体中，有一部分还是学生群体，特别是高等书院文学院的学生，十个里面没准可以找出九个当作者的，甚至掌教还会布置相关的写作投稿任务，无形中就增加了作者竞争压力。


    且现在又是人工审稿，一个编辑一天的工作时间是有限的，审了这批稿子，下批稿子就要等下次，要是在下次之前看到满意的小说，后面的小说就得再等等才能排版，或者相同水平题材的，没准就因为刊登过类似的而被刷掉。


    总之，于普通作者而言，寒暑假的过稿难度，会比其他时候要高一些。


    当然，如果你是知名作者或者报社报刊签约作者，那就没有这个烦恼了，毕竟她们都是有对接编辑的，不需要像普通作者那样海投，担心自己的稿件是否能被看见，或者什么时间才能被审阅到。


    相反，越是寒暑假，这些知名作者和签约作者越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发布新书，抢占寒暑假的“流量”。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作者就会选择避开寒暑假。


    戴琳琅考虑之后，便也决定不等暑假高峰期的时候再投稿了。


    她一个毫无名气的新人作者，开场还是选择不那么困难的模式吧。这又不是前世网络时代，可以直接发表作品对接读者，越是修罗场越有机会飞升。


    在大梁，想要发表作品，还得通过编辑的审核才行呢，要是暑假去找编辑，人家未必有空看新人的稿子。


    还不如趁现在，算是小说行业没那么‘忙’的时候，找编辑帮忙审稿，还来得容易些。


    风华书院是江宁府颇有名气的书院，从文学院出去的学生，有不少会选择在行业里工作，而江宁府也是全国文化繁荣的地方，不止汇聚了整个大梁有名的报社，小报馆小书商在此地也是多如牛毛。


    是以，戴琳琅的师姐师兄们也多是在这里工作，多年累积下来，在本地小说行业，很是凝聚了一股势力，她想要找在行业内工作的师姐师兄走个后门，省却海投等待的时间，是挺容易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抑郁不得志的作者会羡慕甚至嫉妒‘学院派’作者的原因了，毕竟‘学院派’的作者，只要有才华，就不怕被埋没，甚至同水平内容相差不大的稿件，有时候学院派出身的编辑也会优先于自家学院出来的师妹师弟们。闯出名堂来的师姐师兄们，有机会的时候基本也不会吝啬于拉拔师妹师弟们一把。


    这辈子的戴琳琅，就是被羡慕的‘学院派’，她只要把稿子写了，然后思考一下自己要投哪个报社，就可以通过文学院的学生会或者文学社甚至是助教掌教们联系到对应报社的编辑，请编辑直接看稿子（当然这可能要限于非寒暑假‘修罗场’的时候，那时候编辑太忙了，她一个新生，有可能会被拒绝的）。


    所以问题是，她要写什么样的小说呢？


    因为开创者女帝推广白话文的因素，现在小说基本都是白话文，只有极小一撮人还在坚持用文言文写作，不过戴琳琅完全不需要考虑文言文写作，不是写不来，纯粹是没必要，文言文的市场太过小众了，她并不想走那么窄的路，毕竟这辈子她选择写小说，除了跟喜欢有关，也跟金钱有关。


    她是想要成为那种靠写小说就能赚取银钱，让自己过上轻松生活的人。


    特别是现在她一个孤女，舅家又是普通人，是没法给予多少银钱上的帮助，她能依靠的，其实就是自己。


    人生在世，有了钱，便有了最大的依靠，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慌。


    拥有两世记忆的戴琳琅，是更能明白这个道理的。


    而且她从来就不是是金钱如粪土的人，上辈子的社会风气也是教人要认清现实。


    所以在一部分人眼中‘能展示一个人文学素养‘的，却没什么销量的文言文小说，她是不会选择现在缺钱，没有实现经济自由的时候写了，至于以后经济自由了写不写，那就是看心情看情况。


    排除掉这个之后，便是考虑小说类型。


    上辈子，网文小说的分类是十分多的。按频道划分，能分为女频，男频，耽美，百合，无CP。按原创性划分，又有原创和衍生作品。在小说类型上，爱情，武侠，奇幻，仙侠……多的是，具体细分题材后，又有什么[穿越、重生、系统、种田、星际……]，简直是数都数不过来。


    大梁就没有这么复杂了，简单来说，如今大梁小说主要分为四大类型有：历史小说，神话灵怪小说，英雄传奇小说，世情小说。


    其中，历史小说创作背景是大梁以前的朝代，以之前朝代的历史事件和人物为基础创作的，有融合真实历史，也有作者的虚构，跟上辈子写唐宋元明清这些朝代的网络小说大差不大，只是不会像网文那样融入穿越重生什么的内容，倒是会加入一些精怪元素。


    神话灵怪小说呢，则分为上古记载的神话灵怪和作者原创的，以及西方一些神话也会成为这类小说的创作内容，不过因为西方神话在大梁有些水土不服，这种内容创作的作者很少，属于小众类别，在沿海和港口一带会有一批读者，因为沿海港口一带外国人比较多。


    英雄传奇小说则有点像网文时代的武侠小说了，这个类型在大梁很有一批受众，是以也是收稿的主流类型。


    至于世情小说，可以将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归在里面，也可以将家长里短的生活算入其中，是大梁市场最为广阔的小说类型，特别是爱情故事，大型的报社，基本都有专门开一本刊物或者报纸来做这一个类型的内容。


    毕竟爱情这个话题，千古以来都是叫人向往的，尤其是年轻的女女男男，对爱情的好奇与兴趣是极大的，与爱情相关的小说市场，也就跟着繁荣了。


    而在这四大主要类型之中还有其他小众的题材，但戴琳琅第一本书并不打算考虑小众的题材，也就略过不提。


    她将视线在这四大主流中逡巡，最终停留在白纸上的[爱情]二字上。


    既然想要挣钱，那为什么不选择主流市场中最热门的题材呢？


    虽然这个题材的竞争大，但回报率也丰厚，一旦合准了胃口，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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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也能瞬间成为炙手可热的畅销书作家。


    当然啦，这里的[爱情]指的是异性之间的爱情，在大梁，异性之间的爱情才是主流。


    戴琳琅前世是女频写手出身，写异性之间的爱情不成问题，重点是，她得写什么样的内容，才能在这激烈的竞争中崭露头角，赢得读者的青睐呢？


    二月份，报纸《文坛百晓生》公布了去年的热门小说，其中上榜的五部以爱情为主题的小说中，有三部背景是古代言情，即大梁之前的朝代，有一部是神话灵怪，而当代背景的社会言情小说，只上榜了一部。


    近几年来，古代言情小说题材是挺热门，特别是过往的才子佳人题材，这几年都有上榜的小说。


    而这放在大梁108年之前，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那时候这个题材是属于敏感题材很容易就描写到三妻四妾生活，而大梁是不允许鼓吹古代三妻四妾的，即便是真实历史小说，在需要描写到这样的社会背景时，也必须得是批判嘲讽的态度，并且相关审核十分严格。


    也就是过了百年，题材解禁，在大梁118年一本描述世家女与书生阴差阳错失了缘分，入宫为妃，后在已掌握实权的书生的帮助下成为摄政太后的小说《玉奴娇》爆火全国，销量打破前十年言情小说记录后，小说行业的作者才纷纷涌入这个题材，古代言情小说这才重新‘上桌吃饭’，并在这几年越战越勇，将其他背景的言情小说，特别是过往爱情小说扛把子的社会言情小说压在底下。


    换句话说，现在言情小说中最热门的小说题材，是古代言情小说，而这个古代言情小说写得最多的，就是宫廷，宅斗，山野灵怪，江湖这些，用上辈子网文的标签，就是宫斗，宅斗，奇幻言情，江湖侠义言情。


    乍一看，种类似乎与上辈子的古代言情小说分类大差不大了，写的作者也很多，每个月都能看到有新的古代言情小说出版，正在连载的更是不知几何。


    想要从这里杀出来，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但是，千万别忘了，她上辈子可是从“全民创作”时代走来的网文作者啊，那时候的全国人口数量十几亿，投身于网文事业的更是不知道几何，现在大梁的总人口才五亿多，还不像后是那样是九年义务教育，且有网络在家坐观全世界，教人写作的课程更是随意一搜就搜到，发表作品也是格外容易的事情，义务教育出来写小说也不奇怪。大梁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六年的义务教育，可没教那么多东西，而接受初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的，于全国人口而言又是比较少的一撮人，从作者数量而言，前世是完爆现在的。


    另一方面，前世的创作创新，也不是现在能及的，哪怕大梁的小说行业一直在说“无新内容可写”“无新书好读”，可以戴琳琅这个从网文时代走来的眼光来看，现在大梁的小说行业，可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她只是有些拿不定，到底要拿出什么内容来，既有新意，又能为这个时代读者接受。


    毕竟，提前一步是天才，太超前就是疯子了。


    网文小说，也是与时俱进，跟随社会发展而创新的。


    她要做的，就是看一下在哪里折衷。

 4. 拜访

    004.


    “周助教，请等下。”


    这天下了课，在路上碰见周助教后，戴琳琅马上小跑着追上去。


    “啊，是琳琅啊，你身体还好吧？没有再反复发烧吧？”周助教停下了脚步，很是关心了一番戴琳琅的身体情况。


    虽说现在距离她销假已经好一段时间了，但前段日子她反复发烧请假的事还是在周助教心里留下印象。


    “谢谢助教，我没事了。”戴琳琅稍微平复了下气息，“助教这是要往哪去？”


    “刚下课。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助教这岗位，跟前世大学的辅导员很像，虽然也会给学生上课，但课程大多是思政类的和心理健康方面的（大三的话可能会上就业指导课），日常工作还是围绕学生的生活学习思想等多方面进行的，一般学生来找她，都是有事情需要她解决的，所以周助教也没继续寒暄，直接打了直球。


    “是有件事情想要请助教帮忙。最近我写了一篇小说，想要投稿，不知道助教有没有《相思》、《碎玉》和《凤鸾秘闻》这类报刊编辑的联系方式呢？”


    助教这岗位，还要负责统计毕业生的就业率方面内容，找她问编辑的联系方式，是最为方便的了，故而在写完稿子之后，戴琳琅也就直接找了上来。


    周助教先是一愣，随后又恍然，“你是想问有没有师姐师兄在这些报社工作吧？”


    戴琳琅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承认了下来。


    周助教也不意外，毕竟这是文学院，像戴琳琅这样怀揣写作梦想的学生并不少，来问她要编辑联系方式的，也不独她一人。


    不过这类学生还是大二大三占比较高，大一的时候课业繁重，又还是新生，对学校各种活动都很感兴趣，不会那么快开始就写小说尝试投稿。


    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就像戴琳琅这样，早早地就开始写作投稿。


    是以，周助教很是淡定，“《相思》、《碎玉》和《凤鸾秘闻》？写的是古代言情小说吧？这确实是这几年来的热门题材，不错不错。”


    能踩着热门题材写，证明还是有考察过市场的，且愿意迎着市场喜好来，这对作者而言，其实是件好事。


    毕竟，这世界上大多还是普通人，没有富裕的家庭背景，需要来赚钱养活自己。


    作者若是抱着“读者追捧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我偏要写点不一样”的想法来创作的话，很大程度上，创作出来的作品是要“遇冷”的。


    偏偏学生时代很多人都有些“清高”，不屑于迎合市场，只想写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


    这并不是不好，大学生的创意和灵气都很宝贵，搞不好真能写出不错的作品来。


    只是这种情况还是太稀少了些，如果学生想要以文字为生，靠写作养活自己的话，周助教这个过来人还是希望她们能考核下市场。


    如果不是存在庞大的读者群体，又怎么成为热门题材呢？


    戴琳琅第一次投稿就是现下热门题材，不管她是特意考核市场后再动笔的，还是误打误撞，周助教都觉得这是件好事，最起码，写热门题材的话，收的报刊比较多，没准哪个报刊就要了。


    “我记得你大三的师姐薛婷云在《凤鸾秘闻》旬报实习，顾丛生师兄在《碎玉》旬报所属的报社实习，赵瑾瑜师姐在《相思》旬报工作……上一届的师姐陈蒸月还搞了个小报馆，你直接去报馆找他们就好了，带上学生证就行。”


    周助教等下还有课，也就没有多问，反正给的都是实习生/小编辑或者自己搞小报馆的，不用特意先把控作品内容，让她们自己对接就行了。


    戴琳琅要的也是这般，谢过了周助教之后，回去就在思考该找哪位师姐师兄了。


    《相思》这三个报纸都是旬报，一旬即10天，通常是每月1号，10号，20号会发刊一次。而这三个报纸，分别是属于三个报社的，而这三个报社，旗下都不止办一份报刊，日报，旬报，月报，大一点的报社基本都拥有这三种类型的报纸。


    而小报馆的话，通常指那些不入流，没什么名气，可能只有一份报纸的，她们的作者数量比较少，特别是刚创办的时候，是最缺作者最缺稿子的，这时候往小报馆投稿，过稿率很高。


    虽说小报馆的稿费通常不怎么样，销量也不高，但是许多作者为了生活，还是会投稿给小报馆。


    但戴琳琅是奔着赚钱扬名的目标去的，毕竟此时的她是真的缺钱，别看肇兴城有座宅子可以出租，可是每月的租金不到二两，堪堪能覆盖她在风华书院的日常开销。


    若是有人退租了，一时找不到租户，那她难道还要向舅舅伸手拿钱吗？


    戴琳琅没有安全感，她还是迫切地想要赚些钱的。


    所以陈蒸月师姐的小报馆，暂时还不考虑，除非她被前面三个师姐兄拒稿。


    但，她的小说应当没那么差劲吧？


    采薇报社大门前，戴琳琅望着眼前被高大围墙围着的五层楼高建筑，难得有些紧张情绪。


    这种感觉，就跟前世她第一次发表作品，等待编辑签约审阅差不多，当时的情绪，也是如今天一样紧张忐忑又期待。


    没曾想重活了一世，还是免不了紧张。


    “呼。”她深呼吸，平复了情绪后，走到门房面前。


    “大娘您好，我想请您帮我找一下赵瑾瑜编辑。”


    门房就是前世的保安。


    采薇报社是大型报社，旗下不止运营多家报纸，连书籍出版也有涉及，在江南地区和大梁各个大城市都设有分社，眼前坐落在江宁府的便是它们的总部，红砖墙，水泥地，在使用这些‘现代化’的材料同时，又保留了古代建筑风格。


    “有预约吗？”


    门房大娘年纪看着在四五十岁之间，精神头很好，头发梳得干净利落地，薄款春衫下的胳膊，隐约还能见鼓起的肌肉。


    “没有，不过我是风华书院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周助教推荐我来找赵瑾瑜师姐的投稿的。”


    原则上，没有预约的不加理会的，她们采薇报社不能随便放陌生人进去，但风华书院在江宁府是大书院，采薇报社里面有不少工作人员和签约作者来自风华书院，像戴琳琅这种校友找来，多少是要通知一声，至于见不见，那就是她们的事。


    是以，门房大娘让戴琳琅在这等着，她让年轻的另一位门房进去里面通报。


    大约等了六七分钟，戴琳琅终于看到那门房回来的身影。


    走在她前面的，是位穿着鹅黄色改良襦裙的年轻女子，她梳着单螺髻，鹅蛋脸上只涂了淡红色的口脂，没有佩戴耳环首饰，只在脖子间挂了漂亮链子的黄铜怀表做装饰。


    打了照面，未语先笑，“是戴师妹吗？”


    戴琳琅先前报了名字，想来是门房告诉了她。


    “是师姐，我是戴琳琅，披星戴月的戴，琳琅满目的琳琅。”


    “真是个好名字！”赵瑾瑜夸了一句，又跟戴琳琅寒暄了几句书院和老师的事，才拉入正题，“师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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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带了稿子过来是吗？那这样，你跟我去会客厅，我看完稿子再给你意见。”


    风华书院到采薇报社没有直达的蒸汽公交车，中间还需换乘马车或者载客自行车（这种载客自行车类似于黄包车，只是客座前面是用自行车拉人的而已），过来一趟花费的时间将近两个小时，戴琳琅又是外地学院，在本地没有房子，要是只收下稿子就叫她回去，到时候联系比较麻烦。


    赵瑾瑜本身性格不错，在这一点上还是比较体贴的。


    跟门房登记之后，便带着戴琳琅进去。


    从大门到主体建筑有一段距离，路上能看见穿着耐脏颜色短打的杂役工推着独轮车来来回回。


    “那是从印刷厂出来的，我们采薇报社有自己的印刷厂，就在五楼，主要供给江宁府和周边地区。”至于大梁其他地方，就看当地分社是自己设立印刷厂方便合算，还是找当地印刷厂代工合算了。


    说着又给戴琳琅简单介绍了下报社的楼层分布。


    “一楼主要是会客厅，收稿区，抄写区，样刊陈列室，二楼三楼主要是编辑工作区，我在二楼工作，同时食堂和图书馆也设在二楼，法务室设在三楼。四楼是排版区。排版区和印刷区的升降箱跟我们是分开的。”


    升降箱类似于前世的电梯，只是它不是由电力驱动的，而是蒸汽驱动。


    不过在早期蒸汽机没出现之前，升降箱用过水力驱动的，只是当时并没有普及。现在的蒸汽升降箱也不能说完全普及，普通人家和普通的办公场地也是没有的，毕竟这玩意购买和使用成本都不算低，还需要有专门的人操控升降拉杆。


    但赵瑾瑜说这个也没有炫耀的意思，因为风华书院是有升降箱的，在她毕业之前，新的教学楼就装上了升降箱，旧的教学楼经过改造也基本都装上了。


    她只是习惯介绍了一句而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见识过升降箱的，有小地方来这闯荡的作者有时候也会来书院拜访，没见过升降箱，总是要提及一下，暗中也能抬高一下报社的实力，让对方更愿意签约她们报社。


    有些时候，她还要带作者们坐一下这升降箱呢。


    “晨晨，我带个作者来会客室，哪个会客室还空着呢？山茶花室没人是吗？行，那我们过去山茶花室。”


    与前世实习的公司一样，采薇报社一楼也设有前台，赵瑾瑜跟前台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戴琳琅往里面走。


    报社占地面积大，会客室也修得不少，“总共有十二间会客室，是采用十二花神命名的。”


    毕竟来往此间多是文化人，文雅一些总比一二三四五听着好。


    “你先喝杯茶，我来看看你的稿子。”


    赵瑾瑜虽然只是刚转正不久的新人编辑，但工作谈不上清闲，没得过多寒暄，进了会客室给泡了茶水之后，就请戴琳琅先自便，她先看看稿子。


    她从前就爱阅读，又是正经大学毕业的，从实习到转正至今也见过不少稿子，审稿之事做来已是驾轻就熟，不说从开篇便能看出文章的好坏吧，但通常也花费不了几分钟便能有判断。


    戴琳琅虽是风华书院的学生，却也是小县城来的，如今又才大一，她虽对她抱有两分‘同门师妹’滤镜，但也不觉得自己就那么幸运，随便就能遇到自动送上门来的小说天才。


    是以，她只是让戴琳琅先喝杯茶，想着等她茶水喝完，她差不多就能看个大概，说出个改进意见一二三来了。


    结果刚翻开一页——


    《主母重生复仇记》？

 5. 签约

    005.


    是的，戴琳琅这回写的，就是重生题材。


    在前世，重生这个题材可谓是网文界的常青树，在各大网站的畅销榜单中，总能时不时地看见它的身影。


    而且它还很百搭，现代的古代的修仙的未来的，随便哪个题材都能用它来搭一搭。


    在戴琳琅前世签约的小说网站中，[古代言情+重生]更是常见搭配，所以在决定要写现下热门的古代言情小说题材时，她脑海中就浮现了[重生]这个元素。


    后妃重生，庶女重生，农妇重生，小妾重生？


    短短时间内，她的脑海就浮现了N多故事灵感，不像是旁人灵感枯竭，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一个好点子，从网文时代走过来的她则是苦恼于可供选择太多，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还是后来翻阅自己从前写的各种稿子，以及了解了下开年这三个月流行刊物刊登的古代言情小说，分析到近期[宅斗]题材很是火热，才有了眼下赵瑾瑜看到的这篇文。


    只是，[主母]一词很好理解，自打言情小说流行开来后，[嫡女][庶女][主母][小妾]等等这些词汇都重新活跃在大众眼中，赵瑾瑜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主母复仇记]的意思——虽说这听起来过分直白，不似风华书院学子应有的文学水平，但她并没有过分关注这一点，她的注意力，此时都在[重生]二字上。


    大梁是有[重生]这个词语的，只是这二字通常出现于道教佛教这些宗教领域中，在小说行业，可是还没出现过重生这一题材的，或者说，是还没有正式形成对应的题材，类似的剧情，其实是出现过的。


    在大梁以前的神仙灵怪才子佳人小说中，是有出现男女主得以重生的情节，现在的小说行业，也有人写到主角复活。


    可是，这并不是这些小说中的主要内容，不管是笔者还是读者，都不会把目光聚焦于[重生/复活]之中。


    像是《馨妍传》中女男主因为门户之别爱情受阻，为了反抗包办婚姻，女主上花轿之时吞下毒药，宁死不肯跟他人成亲，男主伤心欲绝，抱着女主‘尸体’意欲殉情，两人爱情感天动地，于是神仙赐了女主仙果，女主复活，两人终于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故事至此结束，没有人过多关心[重生]，只为女男主的圆满爱情而高兴。


    换言之，便是现在的小说行业已有[重生]情节，却还没有前世网文那种[重生]小说，像戴琳琅这样将[重生]写在书名中的，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是以赵瑾瑜才会有些怔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她毕竟是文学院毕业生，很快就想到了[重生]的意思和曾经出现过这类情节的小说。


    只是，将重生和复仇关联在一起，故事到底该怎么展开呢？


    模模糊糊中赵瑾瑜脑海似有什么闪过，也没有深想，带着一丝好奇心翻过正文来看。


    嗯？开篇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叫江云玥的女子要死了？这人物出场可真快，也不知道是什么角色。


    等下，主母？眼下这个快要死去的女人，竟然就是书名中的[主母]吗？那她岂不是女主？女主开篇就挂的话，后面的剧情要怎么展开呢？


    一开始的赵瑾瑜还能思绪发散，但很快她就无暇顾及其他，满脑子都被剧情给吸引住。


    当女主被骗婚，被下毒，被换子，被挖空嫁妆，被害全族，被折磨而死时她恨，恨不得钻入书中将那寡廉鲜耻，恩将仇报，自卑自大，软弱无能的贱男人杀了。


    她可怜女主的遭遇，共情女主的恨意，心疼理解她死前的不甘。


    是以，在女主咽下最后一口气，又重生回到过去之时，她忍不住为女主高兴，为女主欢呼，为女主报复之路充满期待。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想要审稿给出一二三点修改意见的想法，也忘记了自己是一名编辑，只被剧情拉扯住，一页接一页地往下翻，看得全神贯注，忘乎所以，直到——


    “没了？！接下去的内容呢？！这就完了？！”


    赵瑾瑜猛地三连问，抬头看见戴琳琅之后，才回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来干什么的，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但很快又激动起来，上前一把抓住了戴琳琅的袖子，“师妹，后面的剧情呢？你写了吗？这本书，写得实在是妙啊！”


    连她这样多年的老书虫，审稿都快审吐，阅读阈值那么高的编辑都被故事吸引，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被剧情牵着鼻子走，完全想不起其他也脱不开手，抓心挠肺地好奇后续剧情，可见这部小说有多好了。


    抛开文学性什么的不谈，但就是这个剧情，这个叙事能力，这个勾人的断章，它的商业性绝对是非常强的。


    换而言之，这本书绝对是能够成为畅销书的！


    甚至于，它或许还将开创一个全新的题材出来呢！


    重生，原来是这样的重生，是回到过去，改变遗憾，改变命运的重生！


    将它拉入故事开头，竟然能起得这般妙的作用啊。


    曾经做错的事，有了修正的机会；曾经套过来的陷阱，有了逃开的机会；曾经的仇恨，有了报复的机会；就像拥有故事大纲的作者，对未来发生的剧情都心中有数，能够从容不断地去应对甚至反击反杀！


    这种仿佛拥有全知视角的感觉，真的是太妙了。


    而且还不会因为“剧透”令读者失去阅读兴趣，读者只会高兴女主能有重新来过，改变命运，报仇雪恨的机会，只会期待女主走出跟上辈子不一样的人生！


    这样的[重生]小说，绝对是能够在现如今市场饱和，不见‘新意’的小说行业掀起新的跟风浪潮的！没准能像当初的《玉奴娇》，一下子掀起古代言情小说题材热那样，掀起个‘重生’小说题材热呢！


    届时，她可就是“慧眼识英雄”的伯乐，是被带飞升天的大编辑了！


    而一想到这，赵瑾瑜对签下戴琳琅这部小说有了迫切，忙不迭地追问她是否将这部小说投过其他报社报刊了？


    得到了戴琳琅的准确回复后，她才夸张地拍拍胸口放心下来。


    其实想想也是，这样精彩的一部小说，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要签下来，如果戴琳琅真的先拿去给别的编辑看了，就不会再来这采薇报社了。


    不，也不对，若是给的签约条件不够好，还是有可能留不住人才的。


    虽然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在写作这行当上没有任何的名气，家庭也很普通，但是她可是就读风华书院文学院的学生，行业内的情况，自然有老师会普及，避免学生低估自己作品或才华，签约了黑心契书，当了冤大头。


    可换做“野路子”出身的新人，未必懂得这么多东西，一些报刊的编辑有时候就会看人下菜，故意压稿酬或者在哪做手脚，保证既符合法律，又叫人吃亏。


    甚至有的编辑还很缺德，会偷作者的创意，给自家签约作者或者自己使用（因为有的编辑自己也会写小说），到时候直接反悔退了稿子，或者倒打一耙说原创者抄袭，反倒要原创者给抄袭者道歉赔偿，也是叫作者有苦难言，无处伸冤，毕竟这不是戴琳琅前世那种网络时代，想要留证据容易，没有证据，法律也难判。


    当然，赵瑾瑜不是那种人，她还是很有自己的良心和坚持的，对自己签下的作品和作者都很负责，只是身处行业内，听到的阴暗事实在是太多，若是戴琳琅之前还给其他编辑看过，她就要担心创意被抄袭之事了。


    因为小说行业的创新有时候就是那么回事，没有人涉及到或者注意之时，大家可能一叶障目，但当有人拨开这叶子，就会恍然，原来如此，将这个元素放置进去会有这么妙的作用啊。


    然后，黑心的编辑可能就会直接拿来用。


    哪怕头回涉及这个题材还不太确定如何才能剧情安排得当，但是前面看到的内容完全可以抄啊，改个名字，或者随便加点无关紧要的设定，就可以大抄特抄，抢先刊登，这样一来，就占了先机。


    一旦抢占了先机，后续便有得他们操控空间了。


    “师妹，你想要签约我们采薇报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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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前世一样，这一世的小说行业，也是分签书和签人的。签书的话，是单指这本书签到了报刊，作者再写其他书，可另投其他报刊。


    签人则作者本人，或者这个笔名签到报刊旗下，之后作者本人/或者该笔名就只能在该报社发表作品，不能投其他报社。


    两者都有各自的好处。


    于成名者来说，签书整体会比签人合算，灵活性高。


    但与普通作者而言，有时候签人更好，因为正经的刊物都会给签约作者一些福利，有的是提高稿费，有的是提供刊登机会，有的是给保底薪资，有的还会给培训机会。于没有名气，又没有家底的作者而言，到一个正经刊物当签约作者，算是不错的选择。


    注意，这里的前提是正经的刊物，而不是随便什么刊物什么小报馆，因为有的小报馆小刊物给不出什么福利，还会限制你投稿，对你有诸多要求，有时候，发表的作品可能还要冠上别人的名字。


    若是签约到这样的刊物，那还不如直接签书呢。


    采薇报社无疑就是正经的报社，是许多小作者都想要签约的报社，但它的签约要求比较高，尤其是《相思》这种扛业绩的刊物，是不会轻易给出签约作者契书的。


    赵瑾瑜实习的时候手上还没有签约作者名额，转正后，新编辑每年能有2个名额，今年她手上的名额一个都还没给出去，如果戴琳琅愿意，她自然是想要把这个名额给她。


    “师姐能先说一下签约作者的要求吗？”


    “自然可以。”


    赵瑾瑜在会客室找来纸笔，边写边道，“一般来说，我们采薇报社的签约作者有四个等级：甲乙丙丁，甲级为首，享有最好的福利，同时签约要求也很严苛，必须得是畅销书作者才有机会申请成为甲级签约作者。


    目前你的作品还没发表，没办法签约甲级契书，但是我可以给你申请乙级签约作者契书，这是新人作者最高等的签约契书了，签约之后，长篇小说稿费按千字500~1200文+10%的单行本销量分成，此外每个月还能领八两银子创作补贴，提供住房补贴，高温补贴，四季衣裳补贴，笔墨纸砚补贴，所有补贴均可折现，全年除去创作补贴，单是这些补贴大概就可以折现50两。此外全年有两次旅游采风报销，每次最高可报销20两银子。”


    至于逢年过节，生辰日这些节礼，便不必多说了，都是有发放的。


    可以说在给签约作者福利这一块，采薇报社是很舍得下成本的。


    而乙级签约作者的福利，也确实很拿得出手。


    且不论稿费，单是每个月八两银子的创作补贴就很有诱惑力了。


    要知道，普通纺织工人一个月的薪资，都没有8两银子，那出卖劳动力的力工，每天累得腰酸背痛，一个月收入也将将达到8两，便是风华书院助教薪资，一月也是6两左右。


    每月8两银子，在小县城养活一家六七口人都是轻轻松松。


    更别说每年除创作补贴外其他补贴直接折现50两银子，一年两次旅游采风总计可报销40两，哪个工作岗位招人时能给出这条件，那应聘者的简历能将他们给淹没！


    戴琳琅前世实习的时候如果有这样的福利待遇，她也不会想着完成学校要求的实习任务之后就考虑全职写作了。


    但高福利肯定也是有高要求的。


    首先就是签约期间发表的所有作品版权都是属于报社的，哪怕后续契书不续了，版权还是在报社手中。


    第二就是每年至少要有一篇长篇小说产出，且有销量要求，如果超过两次不达标，可能会降级，降到丙级甚至丁级都是有可能的。


    第三就是每两季度要进行至少一次对采薇报社乙级以下签约作者的创作培训。


    第四作者单方面违约，在契书生效期间投稿其他报社，则报社有权追回先前的各类补贴，且作者需要赔偿报社违约金1000两银子。


    第五，签约年限最低5年。


    这些条件一出来，戴琳琅所有的意动都消失了。

 6. 稿费

    006.


    “师妹，真的不再考虑吗？”


    “不用了师姐，我还是想把版权留在自己手上。”


    于戴琳琅而言，把版权让渡给报社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可以接受契书期间版权归报社代理，但不能接受契书期间所写的作品版权都归报社，哪怕解约，也不能拿回版权。


    即便报社会分给她销量分成，再版几次都有销量收入，但是版权不在自己手中，她没有任何安全感。


    前世的写作经历告诉她，版权是很重要的。


    哪怕现在大多是出版版权，极少部分有戏曲改编版权，且戏曲改编版权收益很少，在报社会支付相关版权分成给作者的情况下，版权归报社所有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不能自由决定什么时候再版或者再连载而已，但这点小限制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很多人的书都没有再版/再连载的机会。


    除非是小报刊收不到稿子，会买一些过了版权期限的文放上去，这种情况稿费是给得非常少的。


    或者在版权期过去时，作者还很红，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会再版。


    可再版想要卖出好成绩，哪怕是当红作家，都不容易。


    所以如果在乎钱的，接受大报社的邀请，成为大报社的签约作者，领取固定的创作福利和补贴，综合起来的收入可能还更高些。


    如果是在乎名的，大报社又不会改你的作品署名，也没有任何影响。


    也就是不能够随自己心意决定作品未来的再版改编而已。


    但对新人作者，甚至许多已经有过畅销书的作者而言，这都算不得什么问题。


    须知道大部分人的创作灵感都是有限的，同时大部分人家境都不能为自己托底的，这本书卖得好，下一本还不知道在哪找灵感。


    如果有报社固定的创作补贴，就相当于领了固定的薪水，没有创作灵感的时候，也不会过分焦虑，作者能更加从容地去采风，去寻找灵感，去写作。


    赵瑾瑜是很看好戴琳琅的这部小说，也承认她在创作方面的才华。但她只是个新人，还未经市场验证过的新人，这般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诸多作者期盼不得的乙级作者签约邀请，也着实是令她有些讶异。


    只是看戴琳琅坚持，她也只能放弃，“那我们谈谈签书吧。”


    《相思》旬报主打就是言情小说，每期大概会有3~6篇短篇小说和1~2篇长篇连载。


    短篇小说稿费较高，在500文~千字800文之间，根据作者名气，作品质量浮动的。签约后该短篇小说默认5年内属于《相思》旬报，作者无权再投它刊。5年后由作者自行处理。如果有特殊协议，也可以买断版权，买断后版权就归报社所有，日后报社能自行处理，且不需要再额外支付作者稿酬。（知名作家不按此法计算，大多是按照篇数来计算稿费，可能邀请对方写一篇，随意几百字，都有可能给到几十两甚至上百，上千两银子）


    长篇小说稿费则按照千字350文~800文计算，分为独家连载权和买断。独家连载权是指版权仍然在作者手中，但是在约定期限内该作品不能再其他报社的刊物上连载（《相思》旬报通常是5年，有些报纸会约定10年甚至20年，也有要求较低的，看各自的契书约定），且采薇报社对该作品还有优先出版权。（知名作家同样不按照此计算稿费。）


    买断的话，则跟短篇小说买断要求一样，给作者一笔钱之后，版权就在报社手中，后续出版，或者有戏曲改编，都不需要再付给作者版费。


    于报社而言，有潜力的作品自然买断是最划算的。


    但于作者而言，能不买断则不买断。这又不是像乙级签约作者那样，契书期间写的作品版权归报社了，后续还能有版税收入，这会儿买断，那就真的是一锤子买卖，别想着以后了。


    特别是新人，虽然很多新人都觉得自己早期写得是什么垃圾，但往后会发现，那有可能是自己灵气最足的时候，当时连载时不火，不代表哪天没有翻红机会。


    若是届时再后悔，捶胸顿足都没用的。


    而且新人时期的长篇连载买断稿费也不会比连载稿费高太多的，除非是自己当下真的穷困潦倒很缺钱了，要先考虑生存问题，不然还是别签买断合同。


    戴琳琅完全是不考虑的，她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毕竟这可是前世经过验证的题材呢，哪怕真的一时把握不好度，在这蒸汽大梁水土不服，她也有再来的勇气，也有再来调整的机会。


    目前的她还没缺钱到需要考虑生存问题。


    赵瑾瑜一般也不会劝作者签买断，她不是那种见新人懵懂无知，或者自恃自家是大报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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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明作者无尽压榨的人，更何况戴琳琅还是风华书院的呢，她真劝她签买断契书了，回去被助教被师弟师妹们知道，名声可就臭了。


    风华书院学院派的圈子知晓了，甚至是其他学院派的，知晓后也会对她抱以不好印象的。


    故而，赵瑾瑜直接跟戴琳琅详细解释了独家连载权的内容和细则。


    “权限范围内，我最多能给你千字800文的稿费。”若是实习编辑，最高只能给到千字500文，且还需要上级同意。


    而千字800文的稿费，也是《相思》旬报征稿上长篇连载最高的稿费，虽然一些特邀作者或者签约作者稿费可以有更高，但戴琳琅什么都不是，通常来说，新人过稿是给千字350文最低档的，后续合作才会提高。


    能打破特例的，也就是作品的质量。


    若非实在看好这本书，赵瑾瑜也不会轻易给出千字800文的稿费给一个毫无名气的新人。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报社，特别是旬报，能给出这样高的稿费，便是采薇报社在其他地方分社的旬报，稿费也不是这么多的。


    好比如在类似于肇兴城这样的小城市，如果有分社，分社也有办《相思.肇兴分社》旬报，那么长篇小说约稿稿费就是120文~350文。


    这都是根据当地的平均稿费水准和收入水准来的。


    也就是江宁府的采薇报社是总部，所以才有这样的约稿价格。


    而不是所有新人，一来就能拿到约稿函上最高的千字800文的。


    她给了戴琳琅这样的价，如果到时候反响达不到预期，没准开会时还会被说几句。


    至于作品的出版，当下谈的意义不大，毕竟作品还没刊登，报刊不会同意赵瑾瑜给太高的价格，戴琳琅也不会随意贱卖，反正有出版优先权在，等连载后的反响再看吧。


    “行，没问题的话我就去给你拿契书，我们先把契书签了，今天我就将这篇小说拿去送审，争取在下下期旬报连载。”


    现在是三月二十八日，最新一期的旬报在四月一日发刊，版面什么都排好了，挤不上去的，能操作的也就是下下期。


    而四月一日的旬报上那篇长篇小说刚好完结，新的长篇小说还没完全确定，她动作快点，争取一下。


    早一日发刊，就早一日安心。

 7. 发刊

    007.


    “对了，这篇小说你是打算用真名发表，还是用笔名呢？”


    大梁之前的朝代，写话本子的多是落魄书生，在主流的士人圈里，多少有些被看轻，是以九成九的话本子写手，都会为自己取个笔名。


    而在如今的大梁，写小说是一份正经的工作，能写出点名堂的，都是被羡慕的，故而有的人就很愿意用本名来发表作品。


    当然，也有不满意自己本名，或者不希望写小说一事在生活中暴露的，会选择取一个笔名来发表作品。


    戴琳琅对自己的名字是很满意的，琳琅嘛，是精美的玉石，是美好、珍贵的事物或人才，饱含了父母对她的珍视期盼，她自然是喜欢的。注释①


    只是她不是一个喜欢在三次元暴露自己小说的人，一旦被现实的人知道，她写小说就会有一种别扭之感，无法顺心尽兴，是以，戴琳琅毫不犹豫选择了笔名发表的方式，并且要求赵瑾瑜为她的真实身份保密。


    至于笔名，也没有过多纠结，直接采用了前世使用的笔名[陈三愿]。


    一开始是很喜欢《春日宴》这首词，顺手截了里面的词拿来用，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后面用习惯了，也就没有再改。


    这回在大梁，她也没听说哪个作者的笔名是这个，也就不用考虑再换，直接用了便是。


    “行，那就采用这个笔名刊登哦。”


    两人谈好了笔名，又谈妥其他各项事宜，最后在赵瑾瑜的邀请下到食堂吃了个饭，戴琳琅这才拿着24两银子的预付稿费出了采薇报社。


    采薇报社虽说不是在府城中心区，但是离得并不算远，而且门口还有直达中心区的公交车。


    只是这时代的公交车远没有上辈子的体验感来得好。


    那外部庞大笨重，露出锅炉烟囱的车身就先不说了，主要是内部。


    上一世公交车内部座椅是很宽敞的，坐在位置上，再抱个小孩都不成问题。但是这里的公交车车内空间却是比较狭小的，一排座椅挨着一排座椅，坐上去之后会有逼仄的感觉。那座椅还是木头做的，只在坐垫位置用皮革包了柔软材料。但却是并不厚的一层，车子路过崎岖之地时，屁股都能被震麻，便是正常的路行驶，因为减震装备不如上一世，都能感受到明显的颠簸感。


    因为是使用蒸汽动力，公交车还得有司炉工，时不时地添水加煤，维持蒸汽供应。夏天的话，若是没位置只能坐在靠近锅炉的座位上，那可有得好受了。注释②


    而那烧煤产生的气味和内部车厢的气味混杂在一块，晕车人员都不必站上来，凑近闻到都能脸色苍白捂嘴欲呕。


    戴琳琅就不怎么喜欢坐公交车，虽然她不晕车，可是坐公交车的体验感实在差劲，相比较之下，她更愿意坐载客自行车，视野宽敞，没有异味，虽然也还是会颠簸，但视觉上和嗅觉上就胜过公交车许多了。


    就是价格会比公交车昂贵，因为这时代的公交车大部分也是属于国营的，少部分私人承包运营的话，也有政府补贴。


    而载客自行车都是私营的，价格收的比公交车贵也是自然。


    这时代还没有汽车，载客自行车，在某种程度上都相当于前世的滴滴出租车。


    是以，考虑到价格因素，哪怕戴琳琅不喜欢坐公交车，有时候较远的路程，还是会选择坐公交车，也就四五公里的路程或者有同窗一起出行，才会考虑载客自行车。


    至于马车……那就是坐个意趣了。


    在大梁128年，自行车已经在城市里普及的时候，马车的数量就减少许多了。


    城市里大家出行不是靠自行车，载客自行车，就是靠公交车，远途的话有火车，马车的性价比大大降低，现在也就是一些富户，为了彰显自家钱财，会配备马车，但实际上真的要出远门，还是依靠火车的，赶时间的话则是依靠载客自行车或者公交，马车是不行的，城市交通管理规定不允许在城里赛马，马车是限速的。


    且有一些城市为了路面整洁，也不允许牲畜上路。


    此外也是一些做生意的会整一些噱头，让感兴趣的人体验下坐马车。


    戴琳琅之前有和同窗一起体验过，一公里左右的路程每人就花了20文，坐公交车的话，一公里才只要2文钱，载客自行车两人坐一公里路也只需要10文钱，有时候会讲价，砍到8文也有的。


    当然若是不考虑性价比问题的话，马车的舒适性其实还不错。


    眼下，戴琳琅还是选择搭公交车去市中心，风华书院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偏僻了些，说是属于江宁府，但每次同窗约着去市中心时，总要调侃是乡下人进城。


    难得出来一趟，时间又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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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还拿了一笔钱，不出去消费一二都觉得不该。


    主要这钱是自己伏案写作赚来的，若是不犒劳自己，写作的动力都要少两分。


    上辈子她拿了稿费，也喜欢买买买。


    而且只是买点吃吃喝喝的东西，钱还是很耐用的。


    便是买书，在这个进入蒸汽时代多年的大梁，也不像真正的古代那样耗钱。


    事实上，书籍的花销并不贵，一份日报价格在3~5文钱，一份旬报是15~20文钱，如后世杂志那般的月刊是25~35文钱。


    十二万字的普通单行本小说是68~98文钱，精装本的可以去到120文及以上。


    而教辅资料这些，也都是寻常人家能负担得起的。


    当然啦，这些都是指普通的吃喝与书籍，若是你去那高档酒楼茶楼，买那限量本孤品本特签本，24两银子怕是连入门槛都达不到。


    哎，说到底还是世界的有钱人太多啦，不创造点昂贵商品，怎么能够满足那群有钱人呢。


    戴琳琅咬掉一口糯米桂花糕，在茶馆听完小曲后，两手空空搭公交车回家了。


    不是她没有想买的，事实上她还挺想进书肆逛逛，买上一捆报纸话本啥的，但问题是她想要赶稿子，要是买了报纸话本看，万一看入迷了，就会懈怠写作。


    眼下，她可还指望着写稿子挣钱，可不能把短短的周末时光都花在消遣上面啊。


    早点儿把稿子写完，后续稿费拿到了，想花钱消遣也能更从容些。


    所以，开写吧！


    回去后戴琳琅就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写作，周末的时候在租房里写，工作日需要住校，就去图书馆写，非考试月的图书馆座位不紧张，很容易占到位置，挑个后背靠墙的角落，埋头就是写写写。


    就这样在疯狂赶稿之下，截至四月十号《相思》旬报刊登《主母重生复仇记》之前，戴琳琅就差个收尾了。


    而这一天，恰好是周五。


    一大早，最新一期的《相思》旬报就一捆捆地搬上载货自行车，马车，火车，前往它们的目的地。


    快的话，早上就能摆上书肆报刊亭，慢的话，三五天才到也是正常。


    风月书院在江宁府，是以中午放学吃完饭，戴琳琅就在学院里面的报刊亭看到了最新一期的《相思》旬报。

 8. 反响

    008.


    《相思》旬报是随着古代言情小说爆火后，才创办起来的报刊。


    里面征收的小说，都是古代背景的，可以是纯古代，也可以是武侠古代，便是灵异奇幻古代，也可以刊登。


    虽说报刊创办日期不长，但背靠大报社，前期不止有采薇报社旗下热销刊物宣传，也有知名作者和荐书员帮忙推荐，在渠道商和书肆之间也有投入真金白银，并且创刊邀请了知名古风言情作者在报纸连载，加之严格把控小说质量，各种手段之下，让《相思》旬报一经刊发便有了知名度，这几年来，更是与《碎玉》、《凤鸾秘闻》这两大旬报齐名，成为各大作者想要投稿之处，亦是古风言情小说爱好者首选刊物之一。


    因为三家旬报都是在同一天发刊，是以三家竞争都很激烈，钱不凑手的读者有时候也会犹豫到底该选哪一家。


    顾敏立就是如此。


    她是个还没实现经济独立的技术生，所谓的技术生，便是戴琳琅前世的中专生，不过这时代没有中专生的说法，大梁对于那些在义务教育结束之后，到某个公立或私立学校学一门手艺（如纺织/排版/厨艺等）的学生，统一称为技术生。


    这种技术生的学习期限短，通常一到两年就能结束学习，学完之后也不一定能包分配工作，但是去竞争一些基础性岗位类似于流水线的工作，会比毫无经验的人来得好。


    顾敏立家境一般，但她们县城就有个公立的技术学校，县里的人在六年义务教育之后，都倾向于送小孩继续教育，哪怕初中念不了，去学一门手艺也好。


    在这种风气下，她们家也在顾敏立小学毕业后，送她去读了技校，学的是排版技术专业。


    在雕版印刷，活字印刷，蒸汽印刷并存的大梁，排版技术是一门还不错的专业，主要是顾敏立个人喜欢小说文学，技校是不教写作的，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门专业。


    而在念了技校之后，顾敏立就更加爱看小说了，平日里没什么事，她就捧着小说看，有时候一些课程掌教不严格，她还会在课堂上看小说，在同校一些姑娘小子把钱花在吃喝玩乐上的时候，顾敏立会拿这钱来买小说看。


    只是这市面上的报刊小说实在太多，顾敏立的零花钱又是有限的，往往不能尽兴。


    这不，在报刊亭上看到《相思》《碎玉》《凤鸾秘闻》这三家同类型的最新一期旬报时，她就很纠结到底该买哪一份。


    主要这三份都是她较为喜爱的，哪一份平时都不落下的。哪怕没买到，也会与买到的朋友换着看。


    只是和旁人换着看总是要等待，万一自己买到的那期恰好没有别的报纸精彩，岂不是惋惜？


    哎，也怪自己这周钱花得太快，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般纠结了。


    “买这份，这份的长篇连载好看！”


    因为经常来买报纸小说，报刊亭的店家其实对顾敏立很是“眼熟”，但顾敏立性格较为内向，不怎么爱与人说话，店家觉察到这点，平时都不跟顾敏立打交道的。


    只是今天看顾敏立站在那儿纠结，没忍住还是出声安利。


    “喏，就是这，这个《主母重生复仇记》，你看看，老好看了。”她今天闲着无事翻阅，直接看入了迷。


    “哦哦，那、那我就买这一份，谢谢。”


    顾敏立猝不及防被搭了话，下意识有些紧张和尴尬，也没有多看，直接放下15文钱拿着报刊就走了。


    走出一段路，整个人才平静下来，随后又有些懊恼，她这被店家推荐（在无明确目标下）就会顺着买下的毛病啥时候能改啊。


    也不知道这期的《相思》旬报到底好不好看，店家是结了婚的中年女性，她喜欢的跟自己喜欢的不一样吧？


    这样想着，顾敏立就有些后悔了，但叫她再回去换一份，又没这样的勇气。


    算了，《相思》旬报的水准就在那，就算新一期的长篇连载不好看，其他短篇故事应当也是不错的，就不计较这么多了吧。


    她找了个自己常去的公园角落，打算先看几篇短篇小说再回去。


    但出于好奇，在坐下来之后，顾敏立鬼使神差地先翻到了长篇连载那一页去。


    上一期的长篇小说完结，她并不怎么喜欢那个故事，不知道这一期的故事，有没有好看点呢？


    怀揣着这样些微的期盼，顾敏立开始阅读起来，然后——


    “嗯？！没了？！”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随后意识到自己是在公园里，当下低头又坐了回去。


    双手把报纸翻了翻去，试图寻找是否翻页错误，才漏掉了接下去的连载内容，但翻了几遍都没看到最新的内容后，顾敏立终于死心，确认这一期就这么多剧情。


    她心里抓心挠肺地难受，啊啊啊，怎么就没有了呢？她还想看江云玥如何教训白眼狼的小叔子啊！


    这陈三愿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会写小说啊，她从前怎么没有看过她的作品呢？是新人作者吗？也实在是太厉害了吧，故事一开篇就将她给牢牢吸引住了，像是一个饥饿之人走在路上突然被塞满了食物，满脑子除了“咀嚼”、“美味”这样的想法完全没有其他念头，只知道吃吃吃，及至食物塞完，没有新的补充，整个人还有些怔愣，等反应过来这就是现在能吃到的所有食物时，那种不舍、打击、还想要的感觉立马汹涌而来。


    她不止没感觉到饱，反倒更想吃了，而且就只想吃这位作者烹饪的美食，再看其他作者的，都没了兴味。


    呜呜呜，怎么就没有了呢？她是真的真的很想继续往下看啊！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书，从来没有这样的阅读体验，哪怕是大作家的作品，在看完最新连载后哪怕也有往下看的冲动，但绝没有今天这次来得强烈。


    这本小说它跟其他的书都不一样，它真的很会勾人，顾敏立看的时候是浑然忘我的，就是那种周边动静都被屏蔽，没有了时间概念，没有了其他世俗纷扰，整个人自动形成了结界，在结界里什么都不知道，只有眼里的文字和剧情。


    她甚至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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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去思考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故事，就只会迫不及待地一段段看下去。


    文字的恐怖魔力，顾敏立在今天深切地体会到了。


    也就是到现在，顾敏立才能慢慢地去回顾这到底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主母重生复仇记》，开始前只是瞄一眼没怎么放心上的书名，这一刻像是牢在了脑海里。


    原来，这就是主母重生复仇记啊。


    多么直白的名字，文笔也谈不上优美，怎么就能这么好看呢？


    是因为[重生]这个元素吗？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将这当作核心故事剧情要素来写吗？是因为故事始终都是围绕[江云玥]来写，不像其他小说一会儿写男主一会儿写女主的丫鬟且长篇大论？


    顾敏立只是个小说看多的读者，并不能很精确地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些分析在脑海里过一遍后，她就抛诸脑后，继续沉迷在剧情里，将故事又翻到开篇重看一遍。


    没办法，实在是太好看了，看第二遍第三遍也不会觉得腻的程度，而且越看越想知道下面的内容，她心里被勾得难受，在天黑时匆匆回家，打算晚饭后找朋友聊一聊作者陈三愿到底是谁，有没有发表过的作品可以看。


    写出这么勾人剧情的作者，肯定不是新人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找到陈三愿过往全部小说来看了！


    而像顾敏立这样的读者还有很多，在这一天，所有买到《相思》旬报最新一期的读者，大部分都被《主母重生复仇记》给迷住了。


    她们从来没有读过这样的故事，不止是[重生]题材令人耳目一新，那开篇剧情，处处留勾，一会一个小高潮似的写作手法更是令她们无力招架。


    “真的太好看了！”


    “作者太会写了啊！”


    “想看下面的剧情！”


    “下一期旬报什么时候啊？能不能立刻就出单行本，故事断在这里我真的好难受啊！”


    “江云玥太厉害了！就该这样对付恶毒丈夫一家！”


    “上辈子江云玥真的太惨了，她现在怎么报复那一家子人我都觉得不过分！”


    “哼恶毒相公一家还想算计我们云玥，却不知道我们云玥是重生回来的，你们的算计在她眼里都是透明的！”


    “谁懂啊我以前都不爱看古代背景的小说的，今天跟朋友去茶楼消遣，说书的上台说要讲《主母重生复仇记》时我还不以为然，结果最后听得我瓜子都忘记磕了！”


    “有没有人知道陈三愿是谁？她有没有别的小说好看？看完《主母重生复仇记》后心里抓心挠肺地难受，别的小说都看不下去，睡觉都睡不香了，就惦记着剧情。”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茶楼酒馆，公园闺房……好似处处都有谈及《主母重生复仇记》的。


    待周边不少同窗都在跟她聊起《主母重生复仇记》，读者会推荐书目也是这本书，甚至连《白话文小说入门》课的许掌教在课堂上都提到了《主母重生复仇记》时，戴琳琅内心模糊有些意识：她是不是一炮而红了？

 9. 天赋

    009.


    这时代，没有实时网络热搜，没有销售榜打赏榜，讯息的传播依赖于纸媒，戴琳琅是很难第一时间就知晓自己的作品到底火不火的。


    就算身边的人不少有在谈论到，便是许掌教在课堂上也提到了自己的这部小说，她在弹出自己是否一炮而红的念头时，也会怀疑或许是因为她们这是文学院，同窗们日常讨论小说是正常的，许掌教教的是白话文小说入门，她很与时俱进，时常拿市面上最新连载或者出版的小说来课堂上与她们讨论，恰好她的小说足够新颖，入了她的眼？


    “……题材新颖是一方面，有意思的是，作者对剧情的安排。通常来说，现在市面上的白话文小说往往采用情节层层递进的方式缓缓铺开故事，会更加讲究文笔和文学性，环境描写与细节描写，更是处处可见。


    但主母这篇小说开场就是女主江云玥即将死亡，前尘往事的爱恨情仇像疾风暴雨般往读者身上砸来，她省却了在环境上背景上的笔墨，牺牲了一定的文学性，文笔直白得仿佛是小学六年级毕业的，可是剧情结构的安排却老练如大家之作，在阅读这篇小说的时候，我有一种被作者的剧情牵着鼻子走，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的感觉……”


    年轻的许掌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座位上的戴琳琅却有些如坐针毡，有一种二次元马甲在三次元熟人面前暴露的尴尬。


    好在下课铃声解救了她，向来不爱拖堂的许掌教收了“功力”，宣告下课。


    戴琳琅当即如获大赦，收拾书本挎上布包离去，走出一段路之后才放下了这种尴尬，庆幸自己是取了笔名，没有被身边人知晓，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应对得来这突然的爆红。


    是爆红吧？或许，只是文学院里的爆红？


    戴琳琅尚且不是很确定，直到赵瑾瑜找上来。


    “火了火了！师妹，这回你可是大火特火了！”赵瑾瑜很是兴奋，见了戴琳琅，寒暄都说没有两句，便抓着她讲起了最新一期《相思》旬报发刊后的事情。


    发刊的第一天，或许是因为在周五，《相思》旬报的读者群体白天大多都在上学/上班，报社这边还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等到第二天，就开始有江南地区的书商上门来表示报纸已售空，要追加采购，等到第五天，这种情形还增多了，并且报社这边还收到了诸多读者来信，其中有九成以上都是给戴琳琅的。


    及至今日周五，赵瑾瑜来找戴琳琅的时候，江宁府的茶楼酒馆里，说书人已拿着《主母重生复仇记》来登台，她特意进去看一眼，发现台下顾客都听得津津有味，不少原本没打算走进去的人，被说书的剧情吸引，迈步走了进去。


    要知道，大梁的说书人是有“业绩压力”在的，不管是跟茶楼酒馆合作，还是接受茶楼酒馆雇佣的，说书人都得会说，会讲，能吸引得了顾客，留得住顾客，才是“能吃得上饭”的说书人。


    是以，大梁的说书人都很实在，往往是哪个故事哪个话题较有市场，就说哪个。特别是在大梁的小说行业发达以后，说书人就很爱拿热门小说出来讲，可谓是紧跟潮流。


    戴琳琅的《主母重生复仇记》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被说书人看中，且还吸引了那么多的顾客，足以说明她这篇小说剧情的吸引力了。


    更直观一点，就是当期的《相思》旬报已全部售空，不像过往那样，还留着一两千份备用的，并且加印了两万份，以供给找上门来的书商加购。


    此外，下一期的《相思》旬报，截至今日也追加订购了5万份。


    追加订购5万份是什么概念呢？


    在大梁，一份旬报的销量能破万，那就足够养活一个小报社。


    采薇报社的《相思》旬报每期销量大概在30万份左右，其他两家定位一致的竞争对手，也是在这数量上下。


    旬报跟日报和月报的定位都不一样，日报主打时效，便宜；月报主打全面，价格虽然较高，但又没比旬报高多少，内容却更加丰富精彩。旬报夹在两者之间，颇有些上下不得的意思。是以，一份专门做古代言情小说题材的旬报，能卖出这个数量，便是大梁顶尖的水平了。


    也因此，销量想要往上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现在，《主母重生复仇记》才连载第一期，下期的《相思》旬报就追加订购了5万份，不是大火特火，还能是什么呢？


    要知道，有时候花大价钱邀请来的作者，未必都能有这样的战绩。


    尤其是在小说连载第一期的时候，除非是自带忠实读者且基本盘大的作者，不然往往要等到后面连载几次，积攒了一定的追更读者，口碑发酵了出去，剧情又在高潮点之间，才有可能会爆发追加订购事件。


    戴琳琅在此之前完全就是透明作者，业界名声约等于无，读者亦约等于无，可是，却做到了大作者才能做到的事，这就表明，她要火了。


    “看，这一箱都是给你的读者来信，而这些，是读者给你寄的礼物！”


    赵瑾瑜看着都有些羡慕，她也曾经投过稿，甚至现在，也偶尔会写稿子投其他报社（因为采薇报社要求编辑不能在旗下报刊发表小说，避免编辑会因私心而挤压作者权益，比如抢占最好版面，偷作者创意/稿子等情况），但是这些年加起来收到的读者来信，都没有戴琳琅这一次性收得多。


    更别说读者礼物了。


    在这时代，读者给作者寄信很常见，寄礼物却不一定。


    若非真的很喜欢，很少有读者会给作者寄礼物的，毕竟寄一封信和寄礼物的价格就不可相比了，需要花费的心思，也不一样。


    作为一个新人，能在小说连载第一期就收到读者礼物，也是件不得了的事呢。


    虽然都不是贵重的——采薇报社明确表示过报社不接贵重礼物，发现贵重物品，会选择拒绝签收，哪怕夹带收到，也要退回。不然容易牵扯不清，早些年就曾经因为礼物的事情闹过，是以现在能接收的礼物也就只有书籍，笔墨纸砚，手工制品等“礼轻情意重”之物，其他的一概不接收的。


    当然，如果是读者私下赠予作者，不经过采薇报社，那就不关报社的事情了。


    只是，戴琳琅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作者，又是使用笔名，读者想私下寄，那也没有机会，便只能寄到采薇报社来，由报社专门转交。


    赵瑾瑜是戴琳琅的责任编辑，自然是连同这些事情一块儿负责。


    不过，她今日来找戴琳琅，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收稿子。


    上月末戴琳琅初稿是给了3万字，《相思》旬报一期通常连载1.5万字~2万字，此时长篇小说的篇幅通常在12万字，是以，顺利的话，一篇长篇小说需要6~8期来连载。


    戴琳琅的小说断章很有一手，断在1.5万字，也可以勾住读者，所以第一起连载的时候便是1.5万字左右，3万字的话足够连载两期。


    现在距离下一期发刊也就3天时间，在下一期发刊之后，旬报的编辑们通常需要在5天左右搞定稿子，这样时间才会更富余些。


    但往往是有很多情况会导致五天内搞不完，剩下的时间编辑要加班加点干，所以，哪怕总是在重复deadline，编辑们还是会努力想办法在前段时间把稿子搞定。


    因为一些因素，《相思》旬报开年以来长篇小说刊登数量都是一篇，赵瑾瑜头一回自己独立负责旬报的长篇小说，又是势头这般强劲的，内心还是很有压力的。


    若非是知道戴琳琅此时还是大一学生，课业紧张，她早就来找她催稿了。


    挺到周五再来，也是想着周五放学后，若戴琳琅没有如预先说好的那样完成接下去一期的内容，那她这个周末就要陪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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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她不要玩把稿子写了。


    盯着作者写稿这种事，放在戴琳琅前世的网文时代是比较少见的，可是在如今的大梁，却是比较常见的事情。


    别看《相思》是旬报，十天才发一期，每期长篇连载1.5万字上下，但不是所有作者，都能够在约定时间写完稿子的。


    事实上，在“日更”没有出现的大梁小说行业，能“旬更”的作者，都会被夸是勤劳的。十天内——不，如果是没有存稿，在“裸更”的情况下，那最长也就给8天时间，在这8天要完成1.5万字，对于没有经历戴琳琅前世网文“卷”时代的作者来说，其实算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哪怕这时候的人们没有手机诱惑，但灵感这东西，它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现的。


    在案桌前枯坐一天，稿纸写废三四张，可能也写不出什么有效剧情来。


    水文？确实是有可能会出现水文的情况，但是这时代的报社不是做慈善的，读者也不是只有你一家选择，一旦选择水文，读者就有可能将你抛弃，而被读者抛弃的后果，便是报社冷酷无情的“砍文完结”指令了。


    到时候别说出单行本的希望了，便是下一篇的过稿率，没准都会跟着下降。


    可不水文吧，灵感又恰好枯竭，那也是很令作者头秃的。


    这时候，便有作者选择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不写，让报社开天窗。


    这对编辑而来，那真是要了老命了，是以，催稿催到作者家门口，甚至和作者呆在一块，盯着作者写作的事情，才会发生。


    不止是旬报如此，月报也会发生这种事。


    拖延症和写不出来这些事，前世今生都常见。


    只是戴琳琅前世网文环境太卷了，作者都要比读者多，编辑也不像纸媒时代那样，会因为作者的断更而影响工作也业绩，断更是作者自己的事，对编辑的影响真不算大。


    赵瑾瑜还不太了解戴琳琅，挺担心戴琳琅交不出稿子来的，她都把衣裳给带上了。


    若是这周催不到，下周她还得来。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是以在戴琳琅给她递交了一叠厚厚的稿纸后，赵瑾瑜惊喜得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师、师妹，这些都是你这段时间写的？”随后她又有些担心，“你不必着急写太快，剧情是最重要的。”


    风华书院文学院大一的课程繁忙程度她又不是不知道，那真的是谈不上轻松自在的，每个课程老师都是上课会留作业的人，而且作业还是需要花时间阅读，思考，甚至调查才能搞定的。


    在这种忙碌的阶段，戴琳琅一下子交给她这么多稿子，赵瑾瑜真的很担心稿子质量跟不上啊。


    要知道，《主母重生复仇记》这部小说，最大的亮点就是剧情，这般直白的文笔能创造这么高的热度，完全就是因为剧情太精彩了啊。


    要是为了赶稿子而牺牲了剧情，这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啊。


    赵瑾瑜颇有些忧虑，急匆匆开始翻阅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内心就安稳了——还是稳定发挥呀！


    赵瑾瑜沉迷了进去，待看完全部稿件之后，才回神过来。


    看向戴琳琅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这么忙碌的学业之下，她到底是怎么抽时间写出这般精彩的剧情的啊？而且据她所知，这是她第一部长篇小说啊，还是市面上从来没出现过的[重生]题材，新人作者在写新的题材，或者第一篇小说，往往不都是会经历卡文，或者后期写崩的情况吗？为什么她的剧情能这么顺呢？！


    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也就15岁，刚成年的年纪，就这般厉害，果真是天赋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吗？！


    真的是，身为编辑兼师姐的她，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喂！


    这种东西，不能分我一点吗？


    我也是文学院出来的啊！

 10. 争论

    010.


    戴琳琅不知道赵瑾瑜的复杂情绪，询问她是否有什么修改意见，她可以当场改了给她带回去。


    “基本没什么问题，一些错别字到时候校对给你改过来就行。”


    主要是戴琳琅这样的剧情确实是写得太精彩了，赵瑾瑜找不出什么需要特别修改的。


    如果真要说，那就是文笔方面，有些过分直白了。


    可若硬是要改，又觉得会损失了阅读上的吸引力，加上第一期刊登后的加购反馈，思考之后，赵瑾瑜还是如之前那样，没有改动戴琳琅什么东西。


    至于一些题材禁忌，时代特性什么的，在经过大半年的书院学习，戴琳琅不会犯这样基础性错误。


    而且她又不是半路穿越，对这时代的了解跟土著是差不多的。


    上一世的记忆又帮她思考更加全面些，所以基本上，除了文笔过分直白这点被诟病之外，她的剧情真没什么需要改动。


    至于文笔过分直白，事实上，比起前世写的网文小说，她这次写的已经不算直白了，要是将这篇小说放到网文时代，读者都得夸有文笔的程度。


    只是这时代的白话文小说兴起时间也将将百年，虽然大梁的开创者武德大帝在打天下的时候就开始于书面普及白话文公文写作，但是正式用白话文写小说，也是很后面的事情了。


    由于武德大帝建国后不久因急病去世，那时候还爆发过政治内乱，甚至兴起过一段时间的文字狱，搞得文化发展一片萎靡，还是后面，政治平稳了，文化才渐渐发展起来，市民经济繁荣了，小说行业也跟着水涨船高，发展到现在，白话文小说成为小说行业主流。


    但与戴琳琅前世的网文小说相比，现在的白话文小说还没那么直白，特别是古代言情题材的小说，不少是有点子阅读门槛在的。


    尽管还谈不上像文言文那般“晦涩难懂”，但于一些只接受过义务教育，甚至是扫盲班的，毕业后再没怎么接触学习的人而言，一些讲究文采的古代言情小说，便有些让人半懂不懂了。


    戴琳琅在下笔的时候，其实也曾考虑过文笔的问题。


    像市面上古代言情小说的文笔和文风，她并不是写不来，风华书院的文学院是王牌学院之一，对学生的教导和要求都是很高的，想要混日子混过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在班上也称得上是优秀学生，想写个有文采的小说，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想着既然都要实践一下，不如试探下用上辈子的网文套路和写法，要是过不了编辑审核，她也可以迅速进行调整。


    但很幸运，赵瑾瑜当时就给过稿，也没有需要修改什么，现在刊登之后，亦带来了不错的反馈，戴琳琅就放心下来了。


    文笔被一些人诟病就诟病吧，能打开销量，便证明了成功之处。


    “我先把这五万字的润笔费和报社给你的10两银子奖励给你，剩下的要等你交完全部稿子再结清哦。”


    戴琳琅是写完了大结局，但是她只给赵瑾瑜5万字的稿子，一方面是她没有完全信任赵瑾瑜，在这个纸媒时代，作者对自己的稿子保护得到位。


    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表现得自己写稿太快，免得后续有合作，赵瑾瑜以为她是触手怪，对她抱有过高期待，她又因为学业繁忙的话，就不美了。


    但没想到就这样的速度，也令赵瑾瑜吃了一惊，也是失算了。


    不过等到50两银子入手，戴琳琅就不想这么多了，她的口袋啊，终于算是富裕起来了。


    之前24两银子，也差不多是文学院三年的学费，戴琳琅一算自己的开销，就觉得自己还是捉襟见肘的，现在多了50两银子，当下安心许多，这三年的生活开支，算是没什么问题了。


    而主母这篇小说她总计写了十二万字，跟这时代的长篇小说常见篇幅一致，没办法，她的学业确实是繁忙的，写作的时间都是在完成作业之余挤出来的，且她不想要拉长战线，将一篇小说写到期末去，也就没有挑战长篇幅作品，中规中矩写了十二万字，也是如此，才能不耽误她的学习生活。


    先前交稿3万字，这次5万字，手头上还有四万多字，也就是说，光靠稿费，也还能再拿32两银子。


    这般一算，便觉得自己可以松快松快了。


    不过这50两是银票，她得找个地方放好，免得不小心遗失了。


    最好还是周末存入大梁银行的户头上，等需要用到的时候再取更方便些。


    打定了主意，戴琳琅便在周六的时候出门将钱存了，存完以后，便去书店买上一堆报刊回家看。


    她决定，这个周末就泡在这些报刊小说上面啦。


    哦对了还要看一下读者来信和读者的礼物，两辈子头一回收到这些东西，说真的是有点小激动。


    就是吧信件内容实在是太多了，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写作建议]，写信骂她的也有，戴琳琅若非上辈子写网文时收到差评不少，练就了强大心脏，恐怕看到这种信都要被打击得丧失信心了。


    现在看到？那就是瞄一眼，觉察不对就扔到一边，日后这些地址来信都不看！


    至于[写作建议]这东西，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她感觉有用的可以考虑，但大多都是很自我的建议，这写小说不是为了讨好所有人，又不是写私人定制文，戴琳琅也将这类信分到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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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那些鼓励的赞扬的表达喜欢的，就留下来，一些觉得应该要回信的，也回了下。


    礼物的话先记下，日后小说要是出版给她们送一份签名版好了。


    戴琳琅翻翻看看写写，也不做饭，到点了就去楼下附近一条街买吃的，反正这时代的食材都新鲜着，不像前世都是科技与狠活，在外面吃安心啦。


    就是这时代还没有电，晚上天黑之后点着煤油灯看书看信着实没有前世的白炽灯好，哪怕这煤油灯是改良后的，亮度和稳定度完胜古代N倍。


    也不知道科技院那群人，啥时候把电力搞出来啊，蒸汽时代都来了一百多年了，早该进入下一阶段了吧？


    可惜她早忘了前世的物理知识，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大梁的科技天才们了。


    随便感叹了下就算过去了，在出租屋里放纵两天后，新的一周，戴琳琅又开始学校住宿生活。


    而最新一期的《相思》旬报，也如期在周一，也就是4月20号的时候发刊。


    “快快，让我先过一下，我要去报刊亭抢最新一期的《相思》旬报！”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林舒月便迫不及待地往外奔去。


    天知道自从她在许掌教推荐之下去看了《主母重生复仇记》之后，到底有多惦记着最新一期的内容。


    她这些天，都是数着日子在过的，恨不得一下子时间飞速流转，来到了4月20号。


    早上起来，哪怕知晓她们这边没那么快能买到最新一期，她都要绕过来报刊亭晃一圈，确认了时间，才颇有些心不在焉地离开。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也就是《相思》旬报送到报刊亭的时间，林舒月是真的一刻都等不了。


    尽管她已经提前付钱预定，不怕抢不到，但是她真的很着急看最新一期内容啊。


    同寝室的张采英眉头有些皱起，“不就是篇小说吗？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而且我觉得那篇小说也不怎么好看，文笔实在是太差劲了，浪费了一个好题材。”


    “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觉得这部小说文笔太直白了，不然就冲那剧情，绝对算得上是一部精彩之作。”


    “白话文小说直白点不是正常吗？故事好看就行了。”


    “文笔直白不是什么缺点吧？更何况文笔是指什么？辞藻华丽就是好文笔吗？不见得吧，能准确表达意思，能牵动读者的情绪，能让人读下去舒畅，这才是好文笔。主母这篇小说……”


    一会儿的功夫，竟也能为此争论起来，得说不愧是文学院的学生吗？


    戴琳琅没有过多停留，还是吃饭要紧呀。


    林舒月更是没有逗留，早早就奔向报刊亭去了。

 11. 版权

    011.


    “为什么又没有了？！”


    报刊亭外，林舒月拿着最新一期的报纸正看得津津有味，连肚中的饥饿都没有感觉，可是谁知道，看得正起劲地时候，它竟然又没有了？！


    “啊啊啊！为什么断在这里？！”


    林舒月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忍不住尖叫发疯，结果一看，原来是抓着《相思》旬报最新一期的“同道中人”在哭嚎。


    她舒了口气，但很快那种想要往下看而不得的心情又翻涌起来，让她抓心挠肺，恨不得想跟旁边人一样哭嚎发泄。


    太好看了，《主母重生复仇记》最新连载的内容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以为，自己这周看到了最新一期连载的内容，解了上周的“馋”，就不会再那般惦记着最新章了。


    可是，谁知道看完这期，她更加想看后面的内容了。


    而这样恨不得一口气看到大结局的感觉，林舒月已经很久没有了。


    上一次还是什么时候，去年？或者更早的时候？


    林舒月都已经记不清了，毕竟她真的书荒很久了。


    她不爱严肃文学，日常最爱的就是阅读各种各样的小说，但是小说看多了，就特别感觉无趣，好像写来写去，都是那些东西，那些套路，没有什么新意。


    很多小说她看了个开头，都能猜出后面的剧情来。


    像《主母重生复仇记》这般的小说，林舒月是真的头一回见。


    不是说她没阅读过重生相关的剧情，而是把重生当作故事主要元素来写的，还写得这般出众的，林舒月至今也只见过这一篇。


    不由得好奇，陈三愿到底是谁呢？如此老练的剧情安排，绝对不是新人吧？


    可惜，不管市面上多少人在打听甚至分析，都找不到如今有点名气的小说家当中有哪位文风跟这位陈三愿是类似的。


    那些因为《主母重生复仇记》入坑，想要找到作者陈三愿其他作品来阅读的，也找不到。


    好似这陈三愿，真是横空出世的新人作家一般，真是一点过往痕迹都找不到。


    可是新人作家写得出这样的作品吗？


    大部分人都对此持否决态度。


    再有天赋的新人，第一部作品都不可能似《主母重生复仇记》这般新颖又老练。


    哪怕它的文笔确实直白得令人诟病，但依旧得承认这是一部优秀的白话文小说。


    遣词造句，故事剧情，结构安排……方方面面都没露出一丝新人的稚嫩。


    可若不是新人，为何往日小说界，却从来未听过陈三愿的名声呢？


    一些人纳闷了一阵后便将此问抛在脑后，特别是对读者而言，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催更啊。


    虽然知道《相思》是旬报，但每期连载内容能不能多一点呢？能不能不要每次断在令人抓心挠肺的地方呢？能不能一口气连载到大结局呢？


    催促的信件随着小说的连载逐渐加多。


    如果说在《主母》第一期连载的时候，来信大多是江南地区的，但在后面几期连载之后，读者来信地址已经蔓延到《相思》旬报所出售的城市甚至周边地区。


    一些不在《相思》旬报售出范围的城市，竟然也有了读者来信。


    若戴琳琅不是新人作者，这种情况还不算奇怪，但问题是她是个彻头彻底的新人作者，毫无读者基础，其他地区的人，是如何看到这部作品的呢？


    戴琳琅打开了这些被采薇报社标注为特殊地址的读者来信，在信件中得到了答案。


    [致三愿君：


    展信佳。


    冒昧给您来信，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叫玉衡，前些日子，在火车提供的免费报纸上，看到了您的小说《主母重生复仇记》，当即，被您……


    您的作品实在是太精彩了，让我欲罢不能，恨不得一口气看到结束！


    ……]


    信件有长有短，但这堆特殊地址的来信中，但凡提到阅读来源的，有八成是在火车上看到。


    赵瑾瑜有些惊讶，“竟然是火车上看到的吗？”


    她有坐过火车，但大多都是坐普通车厢，普通车厢里一般是不提供报纸的。只有一次短途出行，购买了一等票，才知道原来一等票里不止包含餐食饮料，还提供时下热门的报纸以供选择阅读打发时间。


    那时候《相思》旬报还不在她所坐的车厢提供的报纸选择范围内呢，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相思》旬报也成为了火车一等票车厢乘客选择范围内了吗？


    赵瑾瑜脑海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没抓住，暂时也抛在脑后，先记下来这个发现，对戴琳琅笑着道，“那这样看来，你可是多了不少富裕的读者呢。”能坐一等座，舍得坐一等座的，最起码得有六七成是不差钱的。


    戴琳琅笑笑，问起了《相思》旬报的销量来。


    谈到这个赵瑾瑜便更加兴奋了，随着小说的连载，这段时间，《相思》旬报的加购量可是节节攀升呢，“你不知道，下一期的旬报订购数量已经达到了60万，完全将《碎玉》和《凤鸾秘闻》两家报纸压在底下呀！”


    这些日子，整个《相思》旬报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特别是作为签下《主母》的她，更是在会议上被上司表扬多次，便是整个小说部的编辑，都对她赞誉有加，薪水都给她涨了，还隐隐透露出年底要给她升职的信号。


    赵瑾瑜一下子实现了当初签下《主母》这篇小说时“被带飞”的愿望，很是庆幸自己当时扛住了压力，力荐这部小说接档连载。


    现在，她再不是毫无名气的小编辑了，业内都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毕竟，冲着这段时间《主母》的热度，明眼人都知道这将是一部要“飞升”的小说。


    只要作者继续保持这个水准连载到结局，“一书封神”，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以，赵瑾瑜对戴琳琅更为上心了，要不是怕打扰到戴琳琅的日常学习生活，真是恨不得每天都往风华书院跑。


    签约作者的事情，也再次被提了起来。


    “报社那边同意版权归属是你，但是希望拉长签约年限。”


    上一次戴琳琅拒绝，最大的原因就是版权归属问题。


    和报社签约，成为签约作者之后，期间创作的作品版权归属都是报社，哪怕契约到期，版权也拿不回来。


    戴琳琅最为介意这个问题，是以拒绝了签约。


    如今报社之所以同意，说到底还是《主母重生复仇记》这部小说太过争气。


    要知道，《相思》旬报是销量卡在三十万上下已经许久，最大的两家竞争对手也是卡在这个数字，在大家都觉得三十万应该是这类型报刊销量的顶峰时，《主母》这篇小说用实力告诉大家，过往她们各种促销手段没能拉高销量，不代表市场就是饱和了，只要出现足够吸引读者的作品，销量翻倍也不在话下。


    这样的作者还不想办法签下来，那报社是真的不想发展得更好了。


    是以，尽管现在戴琳琅的小说还没连载完成，采薇报社却愿意在版权问题上退让，希望能签下戴琳琅。


    只是，签约年限从五年，拉到了十年。


    十年的签约年限在报社不算少见，若是每月有底薪的，不少作者还会希望拉长签约年限，这样在签约期间，就不需要担心收入不稳定的问题。


    只是，也会有人觉得十年时间太长，中间变数太多，不愿意签这么久的年限。


    特别是在这行当有天赋的，往往都不愿意与一个报社绑定太多年，这样中间若是出现什么变数，也可以随时调整选择更利于自己的。


    戴琳琅前世不敢自夸有天赋，但这一世不一样，拥有前世记忆的她，对此还是很自信的，自然也不会想要和采薇报社绑定十年。


    她与采薇报社只是第一次合作，连单行本都没有出过，哪能轻易就签了十年的契约的。


    而且说实话，戴琳琅现在经济情况缓解后，对签约这事，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心动了。


    “这样吧，如果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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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同意版权归我，签约年限五年，五年期间长篇小说总创作数量保底两篇，且签笔名约的话，那我们可以再谈谈。”


    不然，她其实不跟报社签约也可以的，总归也就是不成为签约作者，报社投入资源可能会少一点，但若是一本书足够好，也不担心报社不运营，报社最终还是想赚钱的。


    至于签笔名约，那也是不想被限制太过，万一她契约期间想去别的报社投稿，只要换个笔名，也不用担心违约。


    总之，戴琳琅的态度就是可签可不签，采薇报社还不是一手遮天的大报社，能够对她进行封杀，她也不担心自己会因为不签约得罪报社被下小绊子。


    赵瑾瑜见状，只能感叹，有才华就是好啊！


    至于不开心，要劝什么的，那都没有的事。


    现在的她，就是戴琳琅这一头的，只有戴琳琅愿意留在报社，她这个编辑才能有底气啊。


    好作者就是编辑的底气，哪个报馆都一样，只要手下作者好，编辑才能有好日子过。


    而不是每个编辑都有那么好运，能撞上一个好作者的，多的是工作多年，手下作者平平的。


    她赵瑾瑜运气好，有个天赋卓绝的小师妹送上门来，不好好珍惜，那才叫白瞎了。


    至于签约条件会不会太过，那就是报社老板要考虑的问题了，她一个打工的，操什么心呢？


    赵瑾瑜看得很开，回去后就将戴琳琅的条件转达，并且想办法促使报社这边同意。


    一开始报社并不是很想答应，虽说《主母》的成绩是很亮眼，但戴琳琅到底是新人，一本单行本都没有出过，谁知道后面能否维持这样的水准呢？


    可是，要是不签，让别的报社捡去，她还维持着这本书的水准又该怎么办？


    岂不是把好苗子拱手让给她人？


    更何况——


    “她才十五岁，有几位天才作者能在十五岁写出这样的作品呢？”


    赵瑾瑜在会议上为戴琳琅发声，比起其他的作者，戴琳琅的年龄优势确实很明显。


    十五岁，正是大梁法定的成年岁数，一句少年天才，毫不过分。


    不是说没有未成年就发表作品的作者，但像她这个年龄仅凭一本书就拉动一个顶级旬报销量翻倍增长的，屈指可数。


    且她还是学院派，哪怕后面的小说达不到第一本的水平，也绝对不会差太多，这是赵瑾瑜对“学院派”作者的自信。


    至于只签约笔名，这在现在的小说行业算不得什么事，毕竟大部分时候，出名的笔名更有用。只要限定作者用其他笔名发表时不牵扯到签约笔名，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要哪个笔名都闯出名头来，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若真是那么幸运又那么有精力……采薇报社也没法子，毕竟现在想签约的是她们。


    是以，在反复拉扯讨论后，戴琳琅得到了一份十分宽松的签约合同。


    并且在合同上，她让律师把版权十分精准地限定在[出版权]和[戏曲改编权]，而不是笼统的[版权]二字。


    也不是说这时候她就有什么想法，只是防患于未然，用在法律合同上的，还是精准用语好。


    而报社的人报社的人见了之后有点儿小意外，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目前也就这两种版权能盈利。


    其他的，当前报社的人是想不到的，毕竟社会发展水平在这，大梁没有那么细致的版权开发。


    就是说书版权，这个曾经有作者提到想要纳入的，到现在也只有定制的有版权保护，就是受茶楼或者说书人邀请而写的作品，才能享有特殊版权保护，此外其他发表在报刊书籍上的，说书人可以随意采用。


    所以，双方在律师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份合同就签下来了。


    当即，采薇报社就将这条消息公之于众，都等不到下一期的《相思》旬报发表，而是直接刊登在自家的日报上，明晃晃地告诉同行——《主母重生复仇记》的作者已经是我们报馆的了，其他人就不要惦记了！

 12. 分成

    012.


    这段时间，惦记戴琳琅的报馆确实不在少数。


    小报馆就不提了，它们实力较弱，但凡见到热门书的作者，都渴望往自家报馆里搂，可没有实力，也就是想想罢了，采薇报社都不会有什么危机感。


    能让采薇报社感到危机的，还是跟自己同等量的报馆。


    这时代，报馆之间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越是体量大的报馆，越是需要优秀的作者。


    在《主母重生复仇记》刊登以来，采薇报社的竞争对手可是各种打探作者陈三愿的来历，怀揣着什么心思，大家伙都知道。


    现在采薇报社把人签下来了，也是放心了许多。


    虽说签下来也不是万事大吉，挖墙脚的事在哪一行都很常见，采薇报社被挖过作者，也挖过别家的作者，自然不会觉得签下来就算是自己的了。


    但是，同行都知道一旦签约就存在违约金问题，且这些年随着大梁小说行业的成熟，许多报馆的违约金都定得很高，尤其是针对新人，合同不会多么地宽松。


    采薇报社对戴琳琅的契书采取了保密措施，其他人在不知情，对作者陈三愿也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大多会认为她的合同条款估计不怎么友好，最起码对要挖墙脚的报社来说是不友好的。


    报社挖作者，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赚钱，所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只会把陈三愿的违约金往高了猜测。


    这时候要挖人，就得做好替作者出违约金的准备，不然谁会轻易撕毁契书呢？


    而新人作者的投资风险性是比较高的，在没有足够利益可图下，其他报馆也不会轻举妄动。


    是以，采薇报社才能说松了口气。


    最起码，短期内是不用怎么担心了。


    搞定了签约作者的事情后，出版这事也提上了日程。


    通常来说，一篇小说有没有发展潜力，在连载几期就能看出来。


    《相思》旬报的编辑通常会在长篇连载过半的时候，对一篇小说进行出版评估，如果评估过了，那就可以谈出版的事情。


    如果评估不过，她们就会放弃这部小说的出版计划。


    《主母重生复仇记》很显然是非常有潜力的作品、不，现在应当说成是有实力的作品了，毕竟《相思》旬报创办以来，除了早期为打出宣传而特意邀请的大神作品有这样的讨论度，至今就没有再出现第二例如《主母》这般掀起热度的小说。


    可《主母》的作者完全就是新人，在读者基础和影响力上完全不能和大神作者相提并论，宣传投钱上面，也毫无可比性，可以说这本书是纯粹依靠自己的质量起来的，在它正式连载前，《相思》旬报工作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象到它能有这样的热度。


    即便是作为该作品责编的赵瑾瑜，曾在心里预测期盼过它会火，但都不敢做出它能让《相思》旬报销量翻倍，说书人竞相采取，其他报纸杂志下场点评的美梦来。


    只是一个新人，还没毕业的新人的作品啊，谁敢梦这么大呢？


    结果现实告诉大家，新人天才的时候，真不能以常理推断。


    而这样热度的作品没法出版的话，那其他也不用谈了。


    现下正是小说行业繁荣的时候，没有短视频也没有电影电视剧，小说就是大梁百姓日常的消遣，相应的，在这时代要出版一部小说也并不难。


    采薇报社有很丰富的出版经验了，只要跟作者谈好，马上就能开始进入出版流程。


    签约作者契书的时候，采薇报社跟戴琳琅争取了《主母》这本书的代理版权，也就是将这本书的出版权和戏曲改编权给采薇报社代理，为此，还在其他条件做出了让步。


    戴琳琅综合考虑之后便同意了，毕竟她在这行业就是纯新人，而采薇报社在版权运行这一块并不拉跨。


    契书签了之后，采薇报社就大方地将戴琳琅的稿费从千字800文提高到了千字1200文，《主母》前面连载的内容还补发了提高的稿费，并且结了整本书的千字尾款。


    也就是说，戴琳琅这本书的千字稿费就拿了144两，还有《相思》旬报给的5次共计50两银子的奖励，以及签约作者契书时的20两银子，截至目前这本书已经为她赚了214两银子。


    214两银子，在老家肇兴城都可以买个房子了，也难怪小说行业竞争激烈，还是有那么多的人想要闯入其中了。


    而这还不是这本书最终创造的收益，出版单行本，戴琳琅还能拿到分成收入。


    大梁小说行业的出版通常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买断，即一次性支付作者约定的稿酬，之后书籍不管是否有加印，作者都没有额外的收入。


    另一种则是千字稿酬+销量分成的方式。这种方式会依赖作品的销量，销量越高，作者拿到的分成就越多，反之亦然。


    两种方式都有自己的优缺点，主要是看出版方给的条件是什么。


    出版方给的条件好的话，买断还比分成更有优势。


    分成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尤其对没有读者基础的新人作者而言，分成的收益往往很不乐观。


    不过现实很多时候买断对新人也很不友好，因为没有名气，出版方给的买断价格高不到哪里去。


    总之，在新人时期，稿费上都谈不上友好就是了。


    这也是一开始赵瑾瑜没跟戴琳琅谈出版的理由，当时她是纯新人，不可能会给她高价的。


    如今戴琳琅虽然还是新人，但却是“强势”新人了，《主母》热度的高涨，让采薇报社对这本小说也抱起了期望，在评估过后，愿意给出800两的出版买断价格。


    这个价格谈得上是高额买断了，须知道，一些小报刊给新人的买断价格是有可能低到五两银子的。正常的报刊，给新人作者的价格往往也不会超过100两。


    采薇报社给戴琳琅的这个价，得有点名气的作者才能拿到。


    就是按照10%分成销量来计算，定价68文钱的单行本，也得卖出12万册左右，作者才能拿到这个钱。


    但现实就是《相思》旬报这几年来总销量超过12万册的小说，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听起来似乎有点奇怪，毕竟《相思》旬报平均每期销量都在三十万左右，里面刊登的长篇小说都是报刊编辑精挑细选的，怎么出版之后，销量破个十万都没有呢？


    可数据不是这样粗暴对等计算的，报纸的销量是报纸的，单行本的销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大多数的作者在购买《相思》旬报的时候，为的是整个报纸的小说质量，其中短篇小说占据了报纸的大头，长篇小说要是不好看，但因为报纸上其他短篇小说符合口味，读者也会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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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旬报平均每期三十万左右的销量，大部分都是报纸本身的粉丝读者贡献出来的。


    而这里面，有多少能转化为刊载的长篇小说的读者，就不一定了。


    一般来说，《相思》旬报对长篇小说有3%~5%左右的转化率，就算正常的。


    当然，这些说的是一般情况，像《主母》这样的小说，就不能以普遍的规律来计算。


    采薇报社觉得，假设《相思》旬报目前新增的三十万销量有二十五万是缘于《主母》这篇小说的话，排除掉囊中羞涩，难以出起或舍不得再出68文买单行本的读者，以及觉得在报纸上看过了剧情，不想再买单行本的读者，还有其他种种因素不会购买单行本的读者，按照30%的转化率计算的话，也能有个七八万销量，加上《相思》旬报原先30万销量的3%~5%转化率，以及后期连载新增的读者，投入的宣传，《主母》单行本销量要突破12万应当不是难事。


    所以综合考量之后，报社才会给出800两的出版买断报价。


    这对任何一个新人作者来说，都是一笔很可观的价格了。


    然而戴琳琅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穿越者的盲目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顺风顺水作品大卖，而是在收入两百多两银子后，她手头上并不缺钱，现在又是在学校，没有什么紧急迫切的大开销，既然如今，她自然也想要试着博一下。


    就跟报社出高额买断想赌一把一样，戴琳琅也想试试，在这个世界出版的第一本书，能不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反正她还年轻，赌得起，没必要盯着八百两银子不放。


    “既如此，那就谈分成吧。”


    戴琳琅在签约作者的契书上要求了契约期间写作出版的书，若是谈分成，最低都要10%，当时采薇报社也就这一条讨论了许久，因为正常来说，新人的分成都挺低的。


    虽然他们乙级作者签约标准给的是10%，但那都是有高要求的，完不成要求，契约等级有可能会下降，届时分成标准自然也能降。


    而与戴琳琅签署的契约是不能下降的，不管她的作品如何，哪怕质量差，最低都要给10%，优秀的作品还要再谈。


    《主母》这篇小说，怎么看也不能用10%的最低分成，可若是给高了，报社这边也不太愿意。


    双方讨论之后，最后决定采取阶梯分成。


    15万销量以内，按10%分成。


    15万~20万销量，按12%分成。


    20万~30万销量，按16%分成。


    30万~50万销量，按19%分成。


    超过50万销量，则按照22%分成。


    至于再往上，就没有说了。因为小说行业发展以来，销量超五十万册的，少之又少，就是当年掀起古代言情小说热的《玉奴娇》，当年的总销量都没破五十万，也就是再版多次之后，销量才冲上了一百万册，成为百万畅销大神作者。


    而自她之后这样的百万畅销书作者，屈指可数，其中是新人作家的，一个都没有。


    新人作家别说是畅销百万册了，这十年来，就是销量破五十万的，一个也没有。


    所以分成提到五十万这个阶梯，基本就万无一失了——在当下，采薇报社确实如此评估的。

 13. 出版

    013.


    分成的事情谈好了，出版也就可以进入下一个流程了。


    在这个阶段，戴琳琅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忙碌的，主要是因为大梁此时的出版跟后世不大一样，后世出版的话，会有[前言]要写，或者邀请一些业界有名的同行作序，还要新增番外内容，花里胡哨的赠品也不能少。


    但在这时代，出单行本还是比较“朴实无华”的，没有赠品，没有[前言]，[序言]，也不需要新增番外内容，赠品更是无稽之谈。


    出书，就单纯只是出书，普通本还精装本，大部分只是在书籍材质上有区别，而不是在赠品，特签什么的区分。


    别说特签，这时代的小说都不需要作者签名，没有所谓签名本的概念。


    不像上辈子，出版一本书，作者要签N张亲签特签什么的，手都给写酸。


    这时代只要分成谈好了，稿子没有什么特别内容要修改——通常而言先连载再出版的小说不需要考虑重新修改稿子的问题，因为在连载之前，这个问题就已经处理过了，能连载的小说，基本就可以出版，除非是遇到一些意外。


    连载这么多期，戴琳琅的小说除了被一些人诟病太过直白，或者女主江云玥做法太过狠毒，不够符合古代女子温婉大气形象之外就没什么别的问题。但这些都是个人片面看法，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喜欢女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做法的读者更多。而文笔直白这方面，随着故事的展开拥有的读者多了，为此说话站台的也不少。


    且这些都不算是需要作者重新编辑稿子的理由，所以戴琳琅还真不需要重修出版稿。


    稿子没有什么问题，出版过程中也就剩封面需要作者参与下了。


    “你是喜欢简单文字款，还是人物图案款呢？”


    大梁小说封面主要就是文字款和非文字款。文字款简单了，将书名，作者和出版社等一些讯息刊印上就行，其中书名会比较注重文体，可能会邀请专业书法大师攥写。


    非文字版呢，则是有花卉图案，人物形象图案，或一些吉祥/漂亮的图案，这些也是要专门画师来创作的。


    采薇报社有专门的书法绘画小组，封面问题自家能够搞定。


    “这样吧，文字和图案我都叫那边做一些出来，到时候给你挑选一番。”见戴琳琅犹豫，赵瑾瑜便提议全都来一遍。


    这并不是什么为难人的要求，报社看好的小说在封面这事上都是精挑细选的。


    戴琳琅是新人，没有合作惯的封面师，那就都挑一挑选一选。


    “如果可行的话，能否让读者来投稿选择封面呢？”


    戴琳琅灵机一动，便试着提议道，“将每种不错的封面刊登到《相思》旬报，让读者自己来选择封面的话，会不会让读者更有参与感，到时候出单行本，也增加一些购买欲呢？”


    记忆中上一世有的小说在宣传时期会把封面拿出来供读者选择，增加读者互动，最终出来的封面也能满足更多读者的喜爱。


    赵瑾瑜愣了下，随后又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如果是她的话，她是很愿意为自己喜欢的小说封面投一票的。


    只是《相思》旬报版面就那么大，想要腾出位置来，估计有点儿小难度。


    “如果旬报版面不好腾开，那单独准备一张问卷投票纸呢？“


    “单独一张问卷投票纸？“


    “是的，就是单独一张问卷投票纸，夹在旬报中就行。”


    戴琳琅给赵瑾瑜描述了下上一世杂志附带的投票页面纸。


    上一世网文时代还没来临的时候，是实体小说的天下，市面上的言情小说杂志特别多，她那时候可喜欢看这些言情杂志了，看多了，脑海中也就有了关于杂志大概的版面和内容记忆。她记得，那时候的杂志栏目特别丰富，每期还会搞读者问卷调查表，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本期最喜欢的短篇/中篇/长篇小说]、[最喜欢哪个专栏]、[对杂志有什么建议]等等内容。


    这种读者问卷调查表有的杂志是直接腾出一个或半个版面来，有的是直接附带一张比较薄的纸，感兴趣的读者填写之后可以寄回杂志社，杂志社会根据收到的调查表票选出当期最受欢迎的作品，对作者进行奖励。


    戴琳琅觉得，《相思》旬报也可以搞一个这样的问卷投票单，把《主母》的封面刊印上去让读者票选，还可以在问卷投票单上询问读者购买单行册的意愿呢。


    甚至还可以仿照上辈子言情杂志的读者问卷调查表，多整一些投票内容，选出每期最受欢迎作品等等。


    不过票选出来的话要给予奖励，端看采薇报社愿不愿意出这一笔钱了。


    “我回去跟主编商量下，有消息了再来找你。”


    画师要设计封面，也得一些时间呢。


    戴琳琅没有意见，反正这就是一个提议，如果报社最后不干，不愿意投入额外的开□□也就算了。


    但事实证明采薇报社还是很愿意做新尝试的，只是最受欢迎作品这些暂时先不弄，而是决定先搞她的作品封面投票。


    并且决定调查一下读者对《主母》这部作品的购买欲望，在票选封面的读者问卷投票单上，新增一个是否愿意购买的选项。


    虽然这样调查出来的最后结果也不会太精准，但愿意多花一笔钱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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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购买的可能性就多提高一分。


    就这样，在报社书法绘画小组加班加点的努力下，第一份读者问卷调查单便随着新一期的《相思》旬报刊印了。


    于是这一天购买了《相思》旬报的读者一打开，就发现了一张印有格式封面的读者问卷调查单。


    [尊敬的广大读者们，《主母重生复仇记》即将出版，以下是待选的一些封面设计，请选出你心目中的封面吧!]


    “出版？！《主母重生复仇记》要出版啦？我的天！这是不是说我能提前看到大结局，再也不用一期一期地等了？！”


    意外地，在看到这张读者问卷调查单时，许多对出版流程没有概念的读者，竟还以为《主母》这篇小说是马上就能出版了，当即激动得不得了，有那行动力强的，当即折返回去书肆掏出钱来预购《主母》这篇小说。


    “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这要看报社出版进度的。”


    “这不是封面都出来了吗？很快就能出版的吧？”


    “没那么快吧？”被问到的这家书肆老板对出版流程也不是很了解，但她与这些书打交道的地方多，还是知道连载的小说基本都是要连载完毕后才会进行出版的。


    《主母》这篇小说，距离连载完毕，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两三期呢，也就是一个月时间，哪有那么快啊。


    她这边的上游书商都没说可以先订购《主母》单行册呢。


    但读者是不知道的，或者说她们是太想要马上看到大结局，不想忍受连载追更的折磨了，愣是说服自己相信《主母》就是要提前出版了。


    “封面选好了，应该马上就能有单行本买了吧！”


    “都出封面了，那代表小说肯定写完了，不如我们写信催催报社，让她们出书出快点儿？”


    “我已经把钱交给书肆的老板了，让她到货后给我留一本。”


    “我也是我也是！啊！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后面的内容了！”


    一时之间，大街小巷，校园茶楼，议论《主母》要出版的消息竟然还沸腾了起来。


    报社那边，不止收到了一堆的读者问卷调查单，还在有的读者问卷调查单收到了小额支票，说是要直接向报社订《主母》的单行本，让报社直接给他发货，越快越好，他一点时间都不想等了！


    但问题是，报社现在还没进入出售流程呀！


    《主母》要出版，最起码要一个月后，全部内容连载完毕呢。


    报社的人原本只当这是个小乌龙，然而一道消息忽然传来——


    强盛报社即将出版市面上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

 14. 抢先

    014.


    即将出版是个很灵活的概念。


    采薇报社在读者问卷调查表上的即将出版，是表示作品进入了出版流程，距离上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而强盛报社的即将出版，是真的马上就要上市，或者说已经在走上市的流程了。


    如若不然，采薇报社也不会知道他们要即将出版市面上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


    强盛报社跟一般的报社不太一样，一开始他们家是开书店的，在江南地区有几个书店在营业，后来强盛报社的继承人娶妻之后，夫妻俩才创办了强盛报社。


    但前期并没有人会特别关注他们这个小报馆，因为这时代的小报馆如雨后春笋，总是一茬茬地冒出来，谁会关注一个刚起来的报馆呢？


    只是随着强盛报社签约的作者开始以各种高度模仿、迅速跟风、甚至擦边抄袭方式“碰瓷“市面各大热门小说后，他们家才渐渐有了名气。


    当然，这名气不是什么好名气，尤其是对其他报社而言，强盛报社这行为就是在挑衅在吸血。


    虽说这年代吧，因为讯息传递不够网文时代迅速，模仿跟风甚至抄袭这事都不在少数，在强盛报社之前，也不是没有，哪一篇热门小说出来没有跟风的呢？


    特别是随着小说行业繁荣，畅销小说一本能赚普通人一辈子的工资后，涌入小说行业的新人八成是把写小说当作工作来搞的，跟风写热门小说热门题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时候把握不好度，或者怀抱着[可能不会被发现不会被处罚的]侥幸心理，在偏远地方的小报馆搞抄袭，那都是不少见的。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报馆像强盛报社这样，直接对热门小说贴脸开大，迅速跟风高度模仿不算，还敢踩着原著来宣传。


    比如跟风了知名作家的连载文后，由于该作家是在月报上连载，他们就马上组织多个作者在自家旬报上连载，还打出宣传是[知名作家xx新书的同类型小说，更新更快更好看！]


    又比如作者出单行本火了，为了蹭热度，会直接给他们家作者修改与该作者高仿的笔名混淆视听，乍一看让陌生读者都分不出是李逵还是李鬼了。


    甚至过分的时候，会“贼喊捉贼“，明明是自家高仿到快抄袭了，还要倒打一耙说是原著抄袭，在报纸上叫嚣着要原著作者赔礼道歉。


    总之，就是各种手段对原著贴脸开大，不管能不能蹭，都要蹭。


    也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的报社对强盛报社怀有恶感，一些被蹭的作者更是多次下场在报纸上痛骂强盛报社。


    强盛报社也不以为然，还觉得这是热度，炒作得更厉害。


    嚣张的时候，一整年里强盛报社都在跟各个作家报纸上对骂，官司还打了不少。


    得罪的作家和报社多了，强盛报社也就被联合起来抵制，严重的时候不止罚款，还不得不停业整改。


    尝到了苦头，强盛报社再次营业时就收敛了很多，特别是随着小说版权法的完善，抄袭这种事是不敢再干了。


    不过跟风模仿这事，倒是一直在进行，只是不像从前那样，肆意对着原著贴脸开大。


    遇到知名度高或者后台硬的作者，更是收敛不少。


    戴琳琅是新人作者，强盛报社对她没什么忌惮的，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强盛报社并没有意识到《主母》的火热。


    这时代很多消息都是保密的，采薇报社内部知道《主母》给《相思》旬报带来的销量增长，可只要他们没有公布数据，同行人也只能猜个大概。


    强盛报社之前得罪的报社太多，出售渠道还曾被江南地区的同行联手掐断过，也就是除了他们自家的书店，其他的书商在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买过他们家的报纸杂志。


    现在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了，但是他们比不得大报社，跟书商的联系没那么紧密，书商这边瞒着的话，他们也不知道《相思》旬报在《主母》连载后销量到底有没有翻倍。


    而且强盛报社的目光向来是盯着畅销书作家的，像《相思》这种大报纸，也会订阅，但不会说刊登一篇长篇小说，他们就跟着扒文连载。


    毕竟《相思》只是份旬报，像它这样的旬报不止一份，旬报之外还有日报，月报，还有直接出书的作家。


    为了赚钱，强盛报社都是往畅销书作家那边看。


    后面等他们意识到《主母》的火热，可能有利可图时，《主母》已经连载了几期，且还是在旬报上连载，他们就是想要跟风，靠更新量来踩着作者上位，那时间也来不及啊。


    大梁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种日码几万字的“八爪鱼”作者呢，能够准时在旬报上连载，不开一期天窗，就已经是写作速度快的作者了。


    而那些畅销书作家或者有名气的作家，很少会在旬报上连载小说的，一是没有存稿的话更新压力太大，二是小说行业潜规则认为月报比旬报更有格调。


    上月报是一种作者水平象征。


    也因此，强盛报社到现在也还能依靠更新量存活。


    他们家对签约作者最高的要求就是码字速度要快，能适应旬报更新量。


    这样等畅销书作者在月报上连载小说时，他们就能够凭借着一月三更的频次和量，吸取部分追更的读者。


    但戴琳琅的《主母》就是在旬报上连载的，强盛报社也没有办法在更新量上面吸取《主母》的读者。


    在更新上不能占优势，强盛报社就想到他们惯用的第二个手段——仿写。


    抄袭是不行的，但仿写就是合法的。


    强盛报社干多了这种事，已经很能够把握其中的度了，在《主母》连载这段时间，他们的旬报上也安排了作者仿写《主母》，还别说，第一期的时候反响还挺热烈，报纸都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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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


    可是到第二期，强盛报社就发现其他的报纸也开始仿写《主母》了，都不是什么大报纸，但是数量多啊。


    大家都在同个母本里仿，又都是比较一般的作者，想象力没那么丰富，不像戴琳琅前世的作者，有手机有网络，见识得多想象里强，搞跟风搞仿写都更有开创性。


    这时代的小作者很多都没有出门旅游过的，指望他们能迅速从中看破热点，仿写出精彩的内容，是很难的。


    有这样能力的作者，都不会留在小报纸了。


    是以，这些仿写的作者写出来的内容，看着都跟复制粘贴似的，跟母本《主母重生复仇记》的相似度，还没有他们彼此之间的相似度高。


    这样一搞，读者可选择性就多了，而且看多了这种仿若复制粘贴的仿写文，还很快产生了厌倦，不少读者都不愿意浪费钱买这些报纸了。


    强盛报社旬报刚涨起来的销量，就这么又掉下去了。


    但强盛报社显然不甘心的，明知道《主母》这么大一块肥肉在，不咬一口心里就不舒服，所以，才会有这次[即将出版市面上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的消息传来。


    前期强盛报社和那些小报社仿写《主母》的时候，采薇报社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只要没达到抄袭的线，采薇报社也没法管。


    现在小说行业的大环境就这样，特别是有强盛报社早期那种不要脸的做法获得收益后，许多小报社也跟着搞了起来。


    不止是《主母》这篇小说，采薇报社有不少小说都有被仿写过。


    如果发现仿写高度相似，疑似抄袭，采薇报社可以直接告，但若是没有过线，那也很难处理，特意发报谴责，反倒还给了他们流量，所以慢慢地，众大报社也就采取忽视的冷处理方式。


    但强盛报社这次的宣传却令采薇报社有些如鲠在喉了。


    [第一]这种名头，谁不想要？


    更何况以重生为主题的小说，确实是她们家《主母》带来的，都已经想好宣传的时候便采取类似的宣传语，谁知道这还能被强盛报社截胡？！


    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完结！这该死的强盛报社，还真得是能玩文字游戏啊！


    如此一来，想要告他们虚假宣传，都不能了！


    采薇报社很是生气，可生气也没辙了，在她们得知消息没两天，这所谓的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就已经摆在了强盛报社自营的书店里，而且还拉了大大的横幅，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家有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


    “去，马上给我买一本，我倒要看看他们这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是个什么玩意！”


    采薇报社的主编火冒三丈，可等小说买回来一看，沸腾的火气与潜藏的担忧便消失了大半。


    “嗤。”


    “就这？”


    毫无威胁嘛。

 15. 上市

    015.


    不是采薇报社的主编看不起这篇小说，实在是因为这篇小说的质量真的太差劲了。


    它完全就像是两篇小说拼接起来的。


    前面三分之一的内容是仿写《主母重生复仇记》，然后剧情急转直下，仿佛完全忘记了女主是重生的，也忘记了前边的剧情，当作一篇新的小说来看完全没问题，而且还是剧情套路，逻辑混乱，令人毫无阅读欲望的小说。


    主编耐着性子快速翻阅了全文，不禁怀疑强盛报社这完全就是为了抢占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的名头，匆匆在废稿里捞了一部来拼接。


    而这也是强盛报社会做出来的事情——不是为了针对谁，单纯就是为了利益。


    在这时代，纸张的价格是可以做到十分低廉的，稿件的价格也不全是昂贵，特别是这般质量的稿子，花个几两银子就可以搞定。


    强盛报社又有自家的书店，这些年能存活下来，也有了自己一部分销售渠道，是以，在评估可行性之后，强盛报社为了吸取《主母》这篇热门小说的读者，干出这种事着实是不奇怪。


    采薇报社的主编对他们这种做法自然是厌恶生气的，但是也确实拿他们没辙，现在不是当初江南地区大报社联合起来抵制强盛报社的时候，那时候强盛报社初出茅庐高调不已，四处树敌没个畏惧，也没什么强硬后台，众大报社和作家头回被一个冒出头的小报社这样搞，才能拧成一股绳来搞他们。


    经过赔款和停业整改后，强盛报社也学会了圆滑，想要再次联合所有报社抵制它，几乎没有可能——除非付出一定的代价。


    但这又不是很必要了。


    不管是处于精力还是财力考量，卯足劲去对付强盛报社都是不划算的。


    所以，也就只能忍受强盛报社偶尔冒出来恶心人的行为。


    现下见到这所谓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的质量后，采薇报社的人也是放下心来，这样的质量，是不用担心对《主母》造成什么冲击的。


    “但若是对方尝到了甜头，在这期间接二连三又搞出什么[第一部重生完结短篇小说合集]、[第二部重生完结小说]、或者别的小报社也跟着这样做，只消费主母重生的题材，丝毫不考虑作品质量问题，这样会不会让不知情的读者以为这类题材的小说就是这么差劲，或者留下‘把人骗进来杀’，前期好看后期胡编乱造的印象，然后等我们的《主母重生复仇记》出版时，一些读者就先入之见地以为我们这也是跟那些书一样的货色，直接就不想买了呢？”


    戴琳琅并非是杞人忧天，而是从前世记忆里看到真实这样的例子，在霸总小说火了之后，挤入其中写霸总文学的作者不知几何，可由于作者质量残次不齐，网文时代的无门槛性又叫作者泛滥，学霸总小说只学了皮毛，扎堆儿写类似甚至一模一样的剧情，以至于不知情人的提到霸总文学，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挖心挖肝挖肾，觉得霸总小说甚至言情小说，都是脑残文。


    这种刻板印象，一旦留下，想要根除是很难的。


    当然她也知道让别的作者不写这种小说题材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现在就已经有不少小报社已经仿写起来，后面大报社的入场，完全也是可见的，听说已经有大报纸在收这类型的小说了。


    但目前这些小报社更新的速度没有那么快，这时代长篇连载最快的速度都是旬更，她比他们提前连载几期，想要在连载上追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然，也不会出现强盛报社这种拼接小说的情况了。


    而大报社下场连载重生文的话，那就更不用担心速度问题了，他们不像小报社不考虑脸面口碑，对作品都是有要求的，是以目前，戴琳琅并不需要考虑他们对她作品的威胁，等他们的小说连载到能出版的时候，她的书早就上市了。


    现在需要考虑的，其实就是强盛报社这种“拼接怪”问题。


    如果在她的书出版上市前，市场上充斥太多这种拼接怪，是真的有可能会影响到大众读者印象，届时将她的书也归到那一类，影响到她的销量的。


    戴琳琅可不管以后主母重生题材会变成什么样，她也没有办法管，但是在当下，她必不能让这些为了抢占市场而随意拼接的主母重生小说影响到自己。


    “提前出版吧，不要等连载完结了，现在我们就准备出版。”


    她们必须赶在这类拼接小说还没泛滥之前，赶快出版上市！


    稿子已完结，封面已选好，排版校对已完成，以采薇报社的速度，肯定能够赶在强盛报社和其他小报社跟风出版“第二部第三部第N部”重生小说题材时先一步上市的。


    到时候，这些小报社的粗编滥造小说，对《主母》便算不上影响了。


    或许是戴琳琅的话太有说服力，也或许是采薇报社对《主母》寄予厚望，投入了过多的成本，不希望见到小说销量受影响，所以，最后她们采纳了戴琳琅的建议，加速了《主母》出版上市的流程。


    很快，在各大部门加班加点的努力下，强盛报社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上市不到十天，《主母重生复仇记》也已经摆在了大街小巷的书肆书摊报刊亭上。


    而且为了迅速抢占市场，采薇报社还将《主母》稿件带到其他城市的分社或合作印刷厂同步印刷，保证就是江南地区以外之地，也能尽快买到小说。


    强盛报社正在卖的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在《主母重生复仇记》上市后，销量当即一落千丈。


    “可恶！她们反应怎么那么快？！”


    强盛报社负责人骂骂咧咧，当初想出“拼接”小说这个主意时，他们是完全没想到采薇报社会采取提前上市这种方式来应对的。


    他们以为，这回采薇报社也会像过往那样，把他们当个无关痛痒的小报社忽视了，毕竟停业整改后，他们家可是低调得很，更是不会随意撩拨大作者。


    只要不碰到大作者，不频繁逮着一家薅，加上又有那么多跟风的小报社，基本这种操作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主母》这篇小说这段时间确实是很火，但那不是新人作者吗？毫无读者基础的新人作者，即使火了，那还是新人作者。


    他们就仿写仿写，悄咪咪抢占一下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的名头，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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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采薇报社的人也很生气，但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总不可能为了一个新人作者，就再像从前那样，联合江南地区几家大报社来搞他们。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强盛报社也就大胆玩上了文字游戏，卖力宣传自家这“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了。


    他还吩咐自家书店的店员，如果有顾客问是不是主母文，那都要回答是，反正他们家这部小说，女主也是当家主母身份3。


    说主母文，那合情合理，没规矩说主母文只能限定是陈三愿（戴琳琅）的小说。


    而且还让店员搞出一经开封概不退换的牌子来，拒绝售后。


    这时代的小说单行本虽然不像戴琳琅前世那样有透明塑料膜塑封，不撕开塑料膜就看不见书里面的内容，但是也有[防阅读]设计，通常是采用单独的长方形细条将书的封面和背面链接起来，不撕断这细条，是没法翻开书来看的。


    是以，靠着这样哄骗式推销，前期还真的让强盛报社卖出去不少，虽然也有不少顾客买回去一看发现买错了，有回来要退的，但是都被店员打发走了。


    而一些没看过《主母》的顾客，买回去后有的没坚持看到三分之一内容就弃文了，因为质量实在一般，前面几章内容看着还有点意思，哪怕是仿写的，但重生这个题材太有趣了，仿写的话也不会丢下这个爽点，读者自然能看下去。


    可由于头一回接触这种题材，又要小心谨慎避免踩到抄袭线，还是在追求速度下的赶工，作者本身实力就在那，没几章就开始崩实在是太正常了。


    读者看着看着觉得无趣，没耐性的便直接抛下。这样的一来，这部分读者就不会回去闹了。


    而有耐心往下看的，超出三分之一内容后，后文不搭前文的问题暴露出来后，有的读者一开始以为自己是买到瑕疵品，出版社印错了，但发现后面内容的主角名字跟前面主角名字一致后，那就骂骂咧咧起来了，这分明就是诈骗！


    可是书籍拆封不退换这个并不违法，顾客也只能憋屈认了。


    强盛报社正暗自得意呢，就看到采薇报社开始宣传《主母》单行本要上市的消息，并且还是给了明确日期的那种，当时心下就是一咯噔，因为在他们的预案中，是完全没有这个设想的。


    毕竟大梁的连载小说，基本都要等连载完毕才会出版，这还是最快的，速度慢一点的，几年后再出版也是有的。


    采薇报社突然来这一手，是真的打了强盛报社一个措手不及。


    而她们的宣传语还是[重生题材开山之作，正品小说认准作者陈三愿]，没有提到一点他们强盛报社，却间接把他们家这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给打成了盗版！


    当时强盛报社就觉得不太妙了，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即便《主母》上市了，估计对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没准还能借他们的宣传，多卖一点书呢。


    而现在——


    “不好了老板，咱们书店门口来了一群人，直接摆摊卖陈三愿的《主母重生复仇记》，还说他们才是正版主母重生文，不像我们是拼接怪诈骗犯啊！”

 16. 反应

    016.


    在强盛报社自营书店门口卖《主母重生复仇记》是赵瑾瑜的主意，作为《主母》的责编，她实在是看不惯强盛报社抢占“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的名头，搞一个拼接怪出来，还诈骗式宣传，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是她们家的小说呢。


    所以，为了出口气，赵瑾瑜就出了这样的主意来打脸辟谣。


    还别说，这样的做法还真的招揽了一些顾客，有的之前上当受骗过来理论不成的读者，见状还特意把自己买的那本拼接文拿过来给路人看，免费帮忙宣传吆喝打假呢。


    没别的，就为了出口气，谁叫强盛报社自营书店的人骗她，还不肯认账呢。


    不过也有小部分读者因为之前粗心，没注意作者和书名，就买了强盛报社的，现在看到强盛报社这边书摊有人宣称卖正品，还留了个心眼，“如果不是正版，拆了也能退吧？我就在这边上拆，不是正版立马退行不行？”


    “不用怕，这绝对正版，你看这本，刚现拆出来的，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正版，是的话你再买，保证这些跟我手上这本一模一样！”


    不像强盛报社自营书店那样，一本试阅本都没有，《主母》这些销售员们，都专门拆了基本给众人看，这样就不用担心上当受骗了。


    这种方式确实打消了购买者的忧虑，是以，在追《主母》的读者，翻了试阅本确认是正版后，大多都会掏钱购买。


    而且没有什么别的要紧事的，买了之后更是迫不及待拆封翻到最新章来看。


    天知道她们追更追得有多抓心挠肺，这段时间以来，几乎每天都在盼着下一期的连载，恨不得一口气能看到完结章。


    特别是在看到《主母》封面问卷投票表出来时说会即将出版单行本，当时真的激动得不行，下意识以为马上就要出版呢，可后面冷静想想，也知道《相思》的长篇小说都是连载完毕之后才会出版，她想要提前看到完结的内容，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还是怀揣着侥幸心理，觉得这是报社听到了她们的呼唤，要提前出版好让她们一口气看到完结章。


    也因此，有的读者才会在强盛报社自营书店宣传第一部重生完结小说的时候被骗。毕竟在读者眼中，第一部重生小说就是她们在追的《主母》嘛，强盛报社自营书店卖的小说也是主母重生，书名都差不多，有主母重生复仇这些字，当时满脑子都想着赶快看后面内容，哪里有查看那么细啊。


    谁知道就这样被骗了。


    后面看采薇报社旗下的日报和其他大众报刊说《主母》要提前出版单行本时，被骗过的读者还有点不太敢相信呢，直到最新一期的《相思》日报在当期连载一万字左右的《主母》内容后，表示《主母》单行本将在六月六号上市，届时可直接在各大书店购买，还温馨提示要注意购买到正版，不要买错了仿版后，这些读者才真的相信这件事。


    现在，手快的作者已经拿到了单行本，实现了连载以来[一口气读到完结章]的愿望。


    可是，等翻到最后一页——


    “没了？！”


    还是发出了每期看完最新章内容后呐喊。


    “不是，这就完结了吗？啊啊啊，我还没看够啊！”


    故事的最后，女主江云玥报复了上辈子陷害她的所有人，小叔子，公公婆婆，仆从，外室，还有她最恨最恨的丈夫。


    她让他们所有人都为上辈子这辈子对她的残害付出代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他们没有任何一个好下场。


    她鞭笞丈夫的身体，用滚烫的烙铁在他的脸上印下贱字，而后再一刀刀片去他的血肉，如同上辈子他折磨她这般还回去。


    最后，在他的痛哭流涕忏悔中，她毫不留情地送他一把点燃的大火。


    看着燃烧的火光，女主恍惚中仿佛看见了上辈子的自己，那时候的她，在火海里恨意滔天，被灼烧的痛楚，都压不住那滔天的恨意与悔意。


    “江云玥，你这个毒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哭泣求饶无用，男人终于破口大骂诅咒起来。


    神情恍惚的女主从回忆中清醒，眼角一滴眼泪落下，嘴角却是高高扬起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做鬼也不放过她？他以为她怕吗？


    她早就是从火光炼狱中爬出来复仇的厉鬼啊！


    江云玥痛快地畅笑起来，没再去听男人那临死前爆发的挣扎求饶咒骂。


    她扭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而最后的最后，她也没有与家世显赫的男主结婚。


    不是她不爱他，也不是她不相信他的爱情，眼下的情意是真的，上辈子他为她收敛尸骨的情谊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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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但是，她已经不想再把命运交予另一个男子，不想再进入另一个深宅大院，不想在未来的某天陷入妻妾斗争。


    她已经有了儿子，诺大的侯府已经是她当家作主，她已经掌控了自己的命运，不想再走向未知的旅途。


    “我是爱你的，同时我更爱我自己。”


    而这，就是全部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一出来，所有读者都震惊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大结局！”


    “女主竟然没有跟男主在一起？！他们不是相爱的吗？”


    “我的天不要啊，眼泪要掉下来了喂。”


    “不够不够！我没有看够！这绝对不是大结局对吧？！”


    “哭死！女主竟然拒绝了男主的求婚！”


    “我不信！女主怎么能够那么狠心呢？没看见男主都快碎了吗？！”


    “呜呜呜，作者你快出来声明这不是大结局，肯定还有后续对不对？！”


    追连载时真心实意磕男女主CP的读者，感觉自己心都碎了。


    共情能力强的，甚至当场哭了出来。


    不止是女读者，男读者亦有泪眼汪汪的。


    “江云玥！他是真的爱你的啊！”


    不知是谁，在大街上突然大喊，语调中的破碎痛楚，仿佛那被拒婚的是他一样。


    而令路人莫名的是，在这男声落下后，竟然还有附和的男声女声，也都是哭腔喊着，“是啊！他是真的爱你的啊玥玥，不要拒绝他啊玥玥！”


    所以，玥玥是谁？


    路人伸长了脖子，也没看见哪个人符合“玥玥”的形象，只见到一群人在书店门口，抱着一本书或痛哭流涕，或隐忍痛苦。


    还有少部分边擦眼泪边对身边人道，“虽然我也很难过，不敢相信玥玥会拒绝他，但是我支持玥玥，她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不想再进入婚姻，也是正常的。”


    “没准作者还有下一部，下一部玥玥就回心转意，和他在一起了。”


    “玥玥真的太可怜了，都不敢相信婚姻了，错的不是她，是那狼心狗肺的许贺年。”


    路人：不是，到底是谁玥玥啊？许贺年是谁？他又是谁？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也让我听听呗？


    吃瓜吃得一头雾水，真的很难受的好不好？！

 17. 读者

    017.


    言情小说男女主的BE，自古以来都是常见的。


    在大梁如今大火，或者曾经火过的小说中，男女主有缘无份，最终分手的剧情着实不少见。


    但是，像《主母》这样缘由的，却是很罕见的。


    在大结局出来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想过，江云玥会拒绝男主的求婚。


    他们以为，在江云玥复仇成功之后，最后的结局应当是和男主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从此幸福一生。


    却没有想到，江云玥会说出“我是爱你的，同时我更爱我自己”这种话。


    纵览近十年来的小说行业，有言情小说的女主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吗？甚至更长远些，古往今来留下来的小说中，有一个女主如江云玥这般的吗？


    在CP粉聚焦于男女主BE的痛苦中时，有另一部分读者，在看到结局江云玥拒绝男主求婚的理由，和最后那句话时，整个脑袋仿佛被什么敲醒，往日笼罩在她们头顶看不见的迷雾，忽地显现并消散开去。


    是啊，我是爱你的，同时我更爱我自己啊。


    爱自己这件事，为什么古往今来好像都没有人提及过呢？不管是文学作品，还是现实生活，都只教我们要爱父母，爱子女，爱伴侣，从来没有教过，我们要爱自己。


    爱自己，不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过往她们的脑子里，怎么就没有这个意识，没有这个概念呢？


    脑海中一旦浮起这样的想法之后，再看手中的《主母重生复仇记》，便没有当初那种将其当作日常消遣的言情读物的看法了。


    在她们心中，这个结局已经升华了这本小说，升华了江云玥这个人物。


    她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纸片人，而是有了自己言行思想的人物。


    这样的言行思想，已然将她与其他言情小说人物区分开来，成为了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


    于是，江云玥在这个世界开始拥有了第一批拥趸，不是普通的读者，也不是普通的粉丝，而是一种会自发拥护她的存在，将她当作生活在她们触碰不到世界，却真实存在的人物的那种拥趸者。


    在一些读者觉得江云玥过于“自私”“胆小”，为男主抱不平的时候，她们就会站出来自发维护她。


    为她发言，为她写诗，为她画画，还“爱屋及乌”，对戴琳琅这个作者产生巨大好感，一口气买了许多本小说来支持她。


    虽然这样讲似乎有些主次颠倒，但这批拥趸者，确实是因为江云玥而对戴琳琅有好感。


    因为喜欢故事人物而喜欢作者这种事，其实在哪里都不奇怪。


    尤其对新人作者来说，读者爱上书中的纸片人可比爱上作者容易多了。


    很多作者，都是在有多部作品之后，才会吸引到一定数量的作者粉。


    一开始，基本还是角色粉更多的。


    但角色是二次元的嘛，她是创作者，读者喜欢她创作的人物，受益的也只是她这个三次元作者。


    不过有时候，读者太喜欢角色人物，对创作者来说也并非全然就是好事，因为如果给予他们喜爱人物不够美好的结局时，读者很有可能会来抱不平。


    就比如现在，《主母》的大结局出来后，戴琳琅真的收到了很多为男女主的结局意难平的读者来信，理智一点的读者会试图用言语来说服她写下一部，给男女主一个好结局；不理智的读者，要么在信件中哭哭啼啼恳求她，要么直接威胁她诅咒她的都有。


    还有的读者，不知道是不是使用了钞能力，直接在报纸上喊话让她修改结局。


    便是赵瑾瑜这边，都跟她说有亲戚朋友知晓她是《主母》的责编后，托她带话给她，希望她修改一下结局。


    “你这部小说的主角粉丝，真的有很多。”


    业内都有作者在追女主江云玥和男主的感情。


    甚至有的作者认为，戴琳琅给出这样一个结局，对男主太残忍了。


    过往的虐恋小说中，男女主碍于家世，碍于权力，碍于恩情，碍于家仇等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很多人都能理解，可女主因为更爱自己而不跟男主在一起，不少CP粉都不能接受。


    因为男主是那么好的人啊，上辈子他未婚，为女主收敛尸骨，这辈子又为女主守身如玉，处处帮忙，大胆陈述爱意，怎么看都是古代言情小说中的一股清流啊！他连通房丫鬟都没有！


    要知道大梁的古代言情小说，除了穷书生，其他但凡有点家资的男人，基本都是有红颜知己的。


    便是穷书生身份的，有的都有个爱慕他的邻居小妹，或者是功成名就后娶了娇妻纳了美婢的。


    哪怕是女作者写的古代言情小说，大多也是这般。


    像是王孙公爵这些身份的，就不可能守身如玉。


    而戴琳琅却塑造了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还是有权有势的男人，更是只对女主偏爱，“恋爱脑“般的男人，这样的形象，对大梁这群没见识过这种古言男主的读者来说，真的太具有吸引力了。


    也因此，尽管《主母》这本小说主视角是女主江云玥，江云玥的吸引力很强大，但是还是有许多读者，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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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们在喜欢江云玥的同时，也喜欢男主，觉得他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该弥补上辈子不在一起的遗憾，这辈子好好在一块。


    她们爱江云玥，舍不得骂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就把责任怪在了戴琳琅身上，将她看作了棒打鸳鸯的“大恶人”


    要是戴琳琅暴露了自己三次元的身份，或许真的会有激进的读者找上门来。


    这种情况显然有点超乎戴琳琅的预料了，因为她是有了解过大梁的小说行业，熟读大梁的白话文小说史的，她很清楚地知道，在这个时代写虐恋小说是很正常的事，读者对虐文的接受程度也很高，并不像后世网文发展到后面，虐恋小说几乎消失，HE成为了主流，虐恋的话是要提前在文案排雷说明，否则会被读者挂的。


    也因此，她才会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女主的性格，让她选择了拒绝男主求婚的结局。


    要知道，这种程度结局，比起现在流行的生死分离或者她另嫁他另娶的虐恋小说，已经是非常轻度的虐了。


    事实上，她感觉自己都算给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因为她只是写女主拒绝了求婚，却并没有说要与男主分开，读者完全可以自行想象他们还在一块，以情人的身份嘛。


    但谁知道，磕CP的读者反应会这么大，他们这个群体，还那么多呢！


    戴琳琅设定这样一个男主的时候，潜意识里是受上辈子写网文的思维影响，就要给女主一个洁身自好又专一爱她的男人，这种就是标配，完全没想过要给男主吸粉的。


    她偏向于女主爽文写法，男主的存在都是为了女主的，而不会特意聚焦炒CP。


    炒CP的写法是都市青春言情小说，男主形象很重要，不然很难火起来。


    女主爽文的话，女主立起来，剧情足够爽就可以的。


    所以，《主母》单行本上市后，这么多CP粉出现，是真的让戴琳琅很意外。


    前期连载的时候，她看读者来信好多都是女主粉，还是女主唯粉的感觉啊，这冒出来的CP粉，到底啥时候开始出现的？


    “你是太久没有拆读者来信了吧？”


    啊，戴琳琅有点儿心虚，读者来信她确实是一开始好奇感兴趣时才拆开来看过，后面随着小说爆火，信件一箱箱的送来，戴琳琅光是看到那数量就感觉害怕，加上学业繁忙，她就放在一边没那勇气打开了——实在是太多，有种一打开就要看到地老天荒加班工作的感觉。


    所以说，这就是纸媒时代的不方便啊，不打开读者来信，都不知道读者哪个章节磕的CP。

 18. 销量

    018.


    赵瑾瑜见状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问题，毕竟那些读者来信的数量，她作为转交的责编，是最清楚不过的，别说是戴琳琅这个在校学习的学生，就是没有学业/工作烦身的作家，未必都能一封封看过去。


    戴琳琅这种偶尔抽看，或者有需要才拆一些查看下的行为，其实是很正常的。


    更何况戴琳琅在小说上市之后，便让她好好关注读者来信，及时给她送去读者反馈，这种行为已经是一种很负责任的体现了。


    毕竟不是所有作者，都会在小说上市后关注读者反馈。


    有的作者还有一种完结之后便诸事大吉，再也不看一封读者来信的情况呢。


    而戴琳琅会在小说完结后关注读者反馈，其实纯粹是受上辈子思维影响，因为上辈子小说完结之后，不管她连载期间看不看读者评论，结束之后，必然是要看一下读者评论或者完结评分的，如此，她才能知道自己这部小说到底怎么样，这样的结局是否会有雷点。


    若是某些剧情不被大多读者接受，在综合考量之后，有必要的话她也是会进行修改的。


    是以，这辈子在《主母重生复仇记》上市后，戴琳琅才会特意关注读者来信，让赵瑾瑜收到读者来信第一时间给她整理送过来，方便她接收读者反馈。


    赵瑾瑜这次来，是问她有没有写《主母》第二部的计划。


    “不是让我修改大结局的？”


    “修改大结局？不不不，你怎么会那么想，这样的结局就挺棒的。”


    别看赵瑾瑜来时调侃身边诸多亲戚朋友难以接收女主拒婚的大结局，希望让她转告作者能修改一下，给男女主一个好结局。


    但于赵瑾瑜本人而言，她反倒觉得这个结局很不错。


    虽然一开始拿到《主母》的全稿，看到江云玥在大仇得报之时拒绝男主的求婚时也很震惊，可是，她震惊的是女主选择拒婚的理由，震惊的是她那句“我是爱你的，同时我也更爱我自己“这句话。


    作为一位受到过高等教育的女性，赵瑾瑜当时真的有当头一棒的感觉，因为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没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字句，没在意识里想过，我更爱我自己。


    甚至我爱我自己这句话，都不曾出现过在她脑海之中。


    她追求着亲情友情爱情，可从来没想过，这些情感之外还有[爱自己]。


    在文学作品中，在生活中，爱往往是什么呢？是奉献，是牺牲，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舍弃一些东西。


    若是只考虑到自己，那便不是爱，而是自私。


    很长一段时间内，赵瑾瑜都受这个观念在影响，从而做出了一些自己内心没那么乐意的选择，或者无意识中做出了于自己不利的行为。


    有些事情事后想想，她其实会有一些后悔，但又隐隐劝慰自己，这没什么，亲情/友情/爱情不应该就是这样吗？


    可在当时，当她看到女主江云玥她的剖析，她的选择，她的话语之后，赵瑾瑜真的一下子有醒悟的感觉。


    亲情友情爱情都没错，但是，在这些情感中，别忘了[爱自己]。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句话，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要[爱自己]，她也从来没想过。


    但在小说中被江云玥说出来之后，她一下子就接受了[爱自己]这个观点，于是再看这个大结局，便全然接受了起来。


    所以，赵瑾瑜才不会要求戴琳琅修改大结局呢。


    便是报社的主编，对这个结局也没有什么异议。


    “这是个很新鲜的说法，也是个很有意思的结局，或许能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效果也不一样。”


    故而，在部分编辑对此有些微词，觉得或许可以调整一下结局的时候，主编做主按照原稿出版。


    赵瑾瑜想要戴琳琅出第二部，纯粹是因为《主母》太火了。


    “你知道首印我们卖了多少出去吗？”


    出于对《主母》的信心，首印的时候采薇报社总共印了15万册。


    本来要是没有强盛报社搅局，等小说连载完之后出版的话，计划中是先印10万册，看下市场反馈再决定是否需要加印的。


    但这是中途出版，那么多的读者天天来信催完结，采薇报社又想一口气在全国出版，杜绝强盛报社再拿着他们的拼接怪去哄骗式售卖，所以便将首印数量提高到了15万册。


    15万册，便是知名作家，首印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了。


    一个新人头回出版便印刷了这么多册，着实是很罕见的。


    若是赌输了，采薇报社这个季度要亏损不少钱。


    但看赵瑾瑜今日这激动的样子，戴琳琅试探性猜测，“卖出十万册了？”


    “不是。再猜一下。”


    “高了还是低了？”


    “低了。”


    “嗯？总不能十五万册都卖出去了吧？”


    “你咋那么自信呢？那可是十五万册哎，哪里是说卖就卖出去的，而且这才上市多久啊，你就敢想十五万册都卖出去了。”


    戴琳琅内心失落一下，她还以为她有主角光环，头回出版小说就能卖出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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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也是，虽然她的小说在连载期的时候很火热，反响很不错，为《相思》旬报新增了三四十万的销量，但是旬报的价格跟单行本的价格是不能比的，《相思》的读者群体年龄又不大，很多都还是跟父母要钱的学生，一下子拿68文钱买单行本，对一些学生读者来说是挺有难度的。


    而且也不是买了才能看，学生群体只要有人买了一本，就可以相互传着看，再不济还能去书店租书。


    反正前边的剧情已经在旬报上看过了，到书店花几文钱租本书，直接看后面还没连载的内容就好了。


    再加上有部分读者对结局不是很满意，也会影响到CP粉读者的购买欲吧……


    戴琳琅脑海开始分析，还没等完全分析到位呢，就听到赵瑾瑜道——


    “对此，我只能说，你想的太对啦！这十五万册首印，真的是说卖出去就卖出去了！”


    “啊？”


    戴琳琅有些懵，“卖出去了？”


    “对啊！十五万册，不到十天，全都卖出去了！还有书商要来加购！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出第二部呢？”


    这十年来，哪个新人作者有她这样的成绩啊？


    别说是新人作者了，就是知名作家，也不是都能在十天内就卖完十五万册小说的啊。


    报社都是逐利的，见到这样的好成绩，自然是想要作者加把劲，出个第二部咯。


    尽管现在小说还在加印，最后的销售成绩没那么快能出来，但是已经可以预见，《主母》这篇小说成为今年小说行业的畅销书，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在小说上市后，作品还有这么高的讨论度，不如赶快抓住流量，续写第二部出来。


    哪怕第二部成绩没有第一部好，但是自带读者基本盘啊，怎么样都会比普通作者的作品容易卖出去的。


    “怎么样？你是怎么考虑的呢？稿费上你不用担心，第二部可以开到一两五钱银子，质量不错的话，再加三钱银子都不是问题。而且很快就要暑假了，到时候你的时间会很充裕。”


    赵瑾瑜的意思是，不管质量如何的话，只要她写，就给千字1500文。这确实是高价了，《主母》开始连载的时候才千字800文，连载火了，签约成作者了，才涨到1200文。现在是都不用看文章质量了，只要写，直接提价到1500文每千字。


    而这还不是到顶，到时候写得不错，还能再谈，且看赵瑾瑜的口风，谈的机会还很大。


    这确实是蛮令人心动的。


    但问题是，她没有写第二部的计划啊。

 19. 想法

    019.


    在写《主母》这个故事的时候，戴琳琅为了不拉长写作时间，也为了贴近大梁长篇小说的篇幅，她将一个复仇故事在十二多万字就写完了。


    如果一开始说要写长的话，那她中途是可以扩展一些支线剧情，可现在故事主线都写完了，再让她写第二部，那不是瞎扯吗？


    难不成她要玩一手重生是梦，是女主濒死前的臆想？


    嗯，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种写法，开篇就有点恐怖噩梦的感觉了，对重生者，特别是大仇得报，弥补了遗憾的重生者而言，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现实是仇人依旧活得风生水起的，那不是噩梦是什么？


    又或者第二部不搞复仇线，专门搞恋爱线？


    但她第一部是女主爽文式写法，第二部以恋爱为主线的话，她又有些担心崩坏了女主的人设。


    恋爱中的男女，智商是容易受到影响的。


    在写的过程中，是很有可能崩坏掉女主的形象的。


    这又不是戴琳琅所愿了。


    在她看来，现在女主江云玥的形象是很出彩的，一旦将她写成恋爱闹小女人，她自己都接受不了，江云玥的拥趸者，估计更加不能接受吧。


    别看现在磕CP的读者很多，但女主江云玥的粉丝更多。


    这类粉丝在《主母》完结之后虽然也有部分来信对结局不太满意，但是她们不满意的点是在于戴琳琅没有给江云玥一个更加美满的结局。


    她们认为，江云玥是爱男主的，既然如此，也可以想办法满足一下她嘛。


    但如果她真的写了第二部，通篇都是恋爱的话，这些读者可能就会认为她在崩坏江云玥的人设，并且认为她这第二部是狗尾续貂之作，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又或者将第二部与第一部独立开来，直接从江云玥要被烧死的时候，被人救起开始写？


    赵瑾瑜见戴琳琅陷入沉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没敢打扰她，怕打断她的思绪，毕竟自己也是有写小说的，知道灵感这东西最为难得，进入状态后被人打断，想要找回那感觉那想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是以，她决定先待在一旁看看书，等她自己从这状态出来再聊。


    不过书还没翻两页，戴琳琅就缓过神来了，“师姐，如果要写第二部的话，我是有点想法的，你帮我参考下，看哪个更好点？”


    本来戴琳琅觉得这部小说到这就可以了，没必要写什么第二部，最多给补个番外，写写男主被拒婚后，伤心不已，想要放下女主，过他的生活，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于是为了能和女主在一起，甘愿当她的地下情人，不让女主陷入另一个深宅大院，两人和和美美过起小日子这样的内容。


    但在刚刚，她忽然就想到前世看的电视剧内容，讲述女主识人不清或者被奸人所害，跌入山崖/大海啥的，在众人以为她死亡的时候，其实她被人救起来了，醒来后的女主心中怨愤不甘，为了报复，给自己整容了，以另一幅面孔回去报复奸人。


    当时播出之后，这部以复仇为主旋律的电视剧可是火遍大江南北，十年后网络上盘点都有这部电视剧的存在。


    戴琳琅就觉得，她或许也可以考虑第二部往这方向发展？


    她犹豫的点，只是在于到底要不要跟第一部联合起来，还是两部独立互不相干。


    两部独立不相干的话，那就可以肆意发挥。


    但要是联合起来，她暂时的想法就是第一部的重生是一场梦，女主梦醒之后发现自己身在火场（也就是第一部开篇女主被折磨后，她的丈夫为了毁尸灭迹，借口意外走水而放火烧她的时刻），在醒来后发现这个宛如噩梦的场景，女主几乎崩溃。


    关键时刻，室内某个地板突然被顶起，从地道里跑出来一个救女主的人。


    这个救女主的人她有在思考到底是要男主呢，还是曾经受过女主恩情之人。


    如果是男主的话，女主要复仇可能就要完全依赖于他，这种情况下，发展的就是感情戏，但这种完全将复仇系在男主身上的剧情，戴琳琅又觉得会影响女主心智意气，第一部的大女主形象，便不容易拉起来。


    不是说戴琳琅非要江云玥去做大女主，有男主的资源可以使用，当然也是可以的，但问题是第一部她江云玥的形象已经很饱满了，她不是个会将全部身心都交付他人的性子，她已经受够轻信他人的罪，吃够了自己无能无力的苦头，按照第一部的性格，江云玥是无法将自己的仇恨全托付给男主，让男主去报复的人。


    更不可能在大仇未报之前，就陷入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当中。


    所以思考了这方面的内容后，戴琳琅就将其Pass了。


    救江云玥的，不能是男主。


    思来想去后，她打算让江云玥被自己曾经施恩过的人相救，这个人是第一部不存在的，曾经是个小人物，受过江云玥一饭之恩或者其他什么恩情的人，知恩图报的故事，总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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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喜欢的，尤其是在江云玥尽力尽心帮扶夫家却差点落得葬身火海的下场后，在她对全世界绝望，不再相信人类美好品性之后，忽然来个知恩图报的人救下她，那种感觉绝对就像黑暗中透露出来的一丝光，令人温暖。


    之后，便是江云玥因为被片去了身体皮肤血肉，脸也被火灼伤，为了救她，一个归隐山林，很厉害的神医帮她调养身体兼搞整容。


    在这期间，江云玥是陷入长时间的昏迷的，偶尔的清醒，也很快会因为情绪的崩溃而昏迷，毕竟经历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还经历“重生梦碎”的噩梦，总是要有时间去发泄去治愈的，江云玥再大女主，也是个没开上帝视角的普通人，她不会知道，她的创作者会让她再次复仇成功。


    这段时间的崩溃，也不会让读者觉得她懦弱，因为是个正常人，都得崩溃。


    意志力薄弱的，想要自我了断都是正常的呢。


    而在崩溃之后，能再次重新振作起来复仇，才是更加令人敬佩的。


    经受神医将近一年的治疗后，江云玥终于好了起来，只是这时候她发现，自己这张脸已经完全变了，因为当初她的脸是被火灼伤了部分的，修复起来后，自然跟原先不一样。


    而且神医也是有审美的，不能任由江云玥这样坑坑洼洼，故而还将她的脸修了修，让她毁容后的脸也变得好看。


    虽然跟原先不一样，但无疑还是个美人。


    身上的皮肤，也基本换了个遍，毕竟当初，她身上的皮肤可是被人用刀片过的，原先地痣啊，疤痕啊，胎记啊，都消失不见。


    现在的她站出去，已经完全没人能认得她是原来的江云玥。


    于是，日夜被仇恨灼心的江云玥，看着自己全然陌生的这张脸，脑海浮现了新的复仇计划。


    她要再回许家，回到仇人的眼皮子底下去报仇雪恨！


    “……我的想法大概是这样，故事主线还是复仇，就是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写重生是一场梦。”


    赵瑾瑜却是有些目瞪口呆，“师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你绝对不是临时想好的剧情对不对？”


    啊啊啊！这样的剧情，她绝对不接受是临时想出来的啊，实在是太精彩了好吗？！


    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为什么这么好的天赋不分给我一点！


    再声明一次，她也是风华书院文学院出来的啊！


    天赋！天赋！她也要恐怖如斯的天赋！！！

 20. 套路

    020.


    “啊……”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戴琳琅之前确实没想到这里来，只是赵瑾瑜提起第二部，她在斟酌这个可行性的时候，才涌现出剧情来。


    但要说这全然是自己的功劳，就算不上了，若不是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她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想到这样的复仇故事。


    不过要说自己是抄电视剧的，那也不是，她是真没有那么强大的记忆力，能清楚地记得上辈子播放了有十年的电视剧的详细剧情。


    别说是电视剧了，就是她穿越前自己写的小说，她都没有办法完全复制下来，只能记得个大概。


    所以在上辈子，每当她看文抄公类型的小说，看到主角能把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字的小说全文背诵下来抄写，是真的挺佩服的，因为她自己就做不到。


    还有那些抄歌曲抄电影的，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背下来的。


    戴琳琅自觉自己记忆力算是不错的人，最起码在学习上背诵的时候从不为难，可也无法做到像小说主角那样厉害。


    她对上辈子的文娱小说，基本都是停留在这是一个重生/穿越/三岁半/仙侠啥的故事，主要角色/帅哥美女可能还有印象，故事细节她是真不记得。


    就像是这个女主被害整容回家复仇的电视剧，她记得的，也就是这些，女主到底咋样被害的，整容后如何杀回来复仇的，脑袋里空空如也。


    当然了，即便是只记得这一点儿内容，对她来说都是受益匪浅的，毕竟在小说行业，很多时候一个创新梗便能造出一本畅销书来。


    就好比她写重生小说，要不是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她未必能想出来。


    而且上辈子记忆带给她的受益不止是这些题材，还有成熟的网文套路写法，这些东西拿到这个时代来，说是降维打击也不过分。


    她的《主母》能吸引到那么多的读者，保持那么高的黏性，不正是因为她会“套路”吗？


    别看网文时代很多读者嘴上都嫌弃套路，但实际上，十本网文中有八本都是套路写法，哪怕是创新梗，但想要完全摆脱套路也没有可能。


    套路这东西能形成，不正是戳中了读者的癖好吗？


    只是写的太多了，读者看多了才会觉得套路，觉得疲倦。


    但要是你真的完全不按套路写，跟套路反着来，扑街比飞升的概率还要高。


    而重生在大梁基本可以算作创新的东西，她用了上辈子的网文套路写，于当下而言，绝对是个创新了。


    至于第二部想写的整容后回去复仇……这样的剧情，不能说完全没有人写过，类似的复仇手段，比如易容术什么的，估计是有人写过的，但将其当作故事主线展开写，似乎没有什么叫得出名的作品。


    又或者是年代太过久远，人们没什么印象了吧。


    总之，在当下而言，她这个故事剧情安排是挺新颖的，是拿出来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不然赵瑾瑜也不会是这副反应了。


    她抛下内心涌起来的羡慕嫉妒，抓住戴琳琅的手，激动地说道，“写！就按照第二种想法写，我敢保证，你这本书写出来，不会比第一部差劲！”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戴琳琅这部书若是真的按照她说的来写，绝对是能轻易再掀起读者追更热潮的。


    就是重生是场梦这个剧情点，是否会让第一部分的读者有些不满呢？


    “那就在后面剧情解释下，发现重生其实并不是一场梦，而是切实发生过的，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女主是重生了复仇了，然后这个平行时空的女主回到了当下世界，展开新的复仇。”


    “啊！或者让两部女主独立开来，第一部的女主是平行世界重生的江云玥，第二部的女主是接收了第一部女主记忆的江云玥，一开始第二部的女主以为自己是第一部的女主，随后随着剧情发展，女主发现她只是她，而不是第一部的女主江云玥，她们是同一个人，有着同样的经历，但在最重要的人生节点走向了不同道路，形成了两个时空。


    第一个时空是重生的，第二个时空是没有重生，但是拥有重生的梦境，在复仇的过程中，她能借鉴部分重生的经验和人脉来施展自己的复仇。“


    “……师姐，你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我在看怪物，一个天才怪物。“赵瑾瑜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师妹，真的，有时候你太天才了，对我来说真是个伤害，搞得我都不再想写文章了知道吗？“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真的没办法想戴琳琅这样，随口就想到绝妙的主意啊。


    平行时空这种概念，是随便聊个天就能蹦出来的天才设定吗？


    “真的夸张了师姐，你不要这样子，我只是最近在图书馆看了些物理方面的书，书里面是有类似平行时空这个说法的……”


    大梁的学科内容十分丰富，别看当前只是出在蒸汽时代，但是物理化学这些研究内容可不少。


    她们学校的图书馆藏书丰富，平时下了早课没事做，她也会去看看书的。


    看物理化学这些数，纯粹是好奇当前大梁发展到哪里了而已。


    她也不是专业研究这些的，就是看个大概。


    毕竟物理化学这些东西，没学过的没那个天赋的，跟看天书差不多。


    赵瑾瑜闻言，也只能感叹戴琳琅阅读面广阔，同时内心暗暗在想，她是不是也得找一些理科的东西来看看——虽然她确实很难看进去就是了。


    “师妹，我跟你说，以后你不要随意跟人谈论你新书的想法，这是很危险的事情知道吗？“


    大梁的小说行业繁荣归繁荣，竞争也非常大，大家都很愁不能写点有新意的东西，戴琳琅随意张嘴就是各种新颖又有趣的梗，作者得有多大定力才能不拿来用啊。


    也就是她，作为戴琳琅的责编，手头上除了她，没有其他更看中的作者，自己写文也只是偶尔搞搞当作小副业小爱好，不然她这还没开始写的第二部，原创作者能不能是她都不一定啊。


    戴琳琅自然知道赵瑾瑜的好意，“我知道师姐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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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才敢跟师姐聊这么多嘛。”


    师姐师妹之间，偶尔撒撒娇也挺好的。


    赵瑾瑜很是受用，表示让她专心写，她回去就为她争取更高的稿费。


    “对了，这一部你是想连载还是直接出版呢？”


    连载的话，以戴琳琅如今的成绩，直接在采薇报社最好的月刊连载是不成问题的。


    比起旬报来，月报档次总是更高一些。


    而且若是在月报连载长篇小说，作者的更新压力也没那么大。


    但对戴琳琅来说，月报连载的更新频次实在是太低了，虽然每次更新字数较多，在2~3万字，可一个月才更新一次，等一部小说连载完毕，都要4~6个月了。


    若是放在上辈子的网文时代，这样更新频次的小说是很容易流失掉读者的。


    不过大梁跟前世又不一样了，大梁的小说行业还没卷到日更的节奏，旬更就是很勤快的作者了，月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样一想，戴琳琅觉得自己的思维可能还是有点受上辈子网文时代影响，放慢一下节奏，迎合这时代的风潮，不去卷似乎也挺好的。


    “先等我度过考试周，然后再决定行吗？”


    风华书院是马上迎来暑假没错，但在暑假之前，也得先经过繁忙紧张的考试周啊。


    戴琳琅可没想把学业落下。


    “那行，那我就先回去，等你考完全部科目我再来找你。“


    暑假这么长的日子，她可得把戴琳琅看住，别玩得太过，把写文的事情都忘了啊。


    多少作者都是玩着玩着就懒散了，再动笔写文跟要了老命似的，一篇小说都写得磕磕巴巴。


    她可不能让她手下最争气的作者，在这事业发展上升的时候，一下子跑出去玩懒了啊。


    第二部的内容她说得那么精彩，不抓着她尽快写出来，赵瑾瑜都感觉不放心。


    于是临走前再三强调，她考完最后一科那天她来接她。


    “到时候我带你去买小裙子，东城街那边看了一家新的成衣店，衣服做得可好看了，我保证你看了喜欢。”


    “还有鸭血粉丝汤，那家店真的超级正宗，是百年老店，听说武德大帝在世时都曾经光顾他们家的店。”


    “哦还有……”


    为了让戴琳琅到时候不爽约，赵瑾瑜自个儿先拿了一堆吃喝玩乐的东西来诱惑她，打着先把人骗过来，届时好好盯着她写文的心思。


    戴琳琅无奈笑笑，“放心吧师姐，我肯定等你来找我的。”


    难得第一本小说开局这么好，戴琳琅也想趁势而上，好好抓住机会的好嘛。


    她又不是真的十五岁少女，拥有两辈子记忆的她，自然是明白当下更重要的是什么。


    在可以赚钱的时候，放弃赚钱跑去玩乐，等到没钱了再回来，市场也不一定还欢迎你啊。


    戴琳琅只要想想上辈子实习的痛苦，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有动力争取早日实现财富自由，这样等到两年后她大学毕业，就不用再吃上班的苦了。

 21. 待遇

    021.


    “琳琅，你考完试后就回老家吗？还是要留在这边玩几天呢？”


    寝室里，林舒月找起话题聊天。


    虽说考试周的学习氛围很紧张，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想干点其他事。


    便是戴琳琅，在这种密集的学习、考试、学习中，都觉得有点儿压力过大，时不时就想拿个稿纸码码字。


    说来也是奇怪，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越是面临考试，就越想码字，灵感也是这时候蹭蹭冒出来。


    等考完之后，反倒没这股冲动了。


    “我应该会玩几天再回去。”


    事实上，戴琳琅是准备等暑假快结束前一周，再回肇兴城一趟的。


    主要是上学期过年她没有回去，这学期再不回去，说不过去。


    只是舅舅家人口多，特别是大表哥娶妻生子后，家里就热闹得不行，她要是整个暑假都待在家里，估计是没有办法码字的。


    戴琳琅还想要趁这个暑假把第二部写了，为了能专心写作，还是晚点儿再回去吧。


    她已经给舅舅家写过信了，说是假期找到了兼职工，暂时不回去，等到暑假结束前再辞工回去一趟。


    不过这事就没必要跟寝室里的人说得太清楚了，免得牵扯不必要的麻烦。


    林舒月也没有继续追问，聊了几句抱怨一下考试，又继续复习去了。


    不管平日里学习怎么样，到了期末考，大家都还是想要临时抱佛脚一下子的，毕竟风华书院考试要是不过，可是要补考甚至重修的。


    补考的话，通常都是在下学期开学前一个月内组织补考，到时候又要进入慌忙的学习中。


    重修的话就更麻烦了，是要重修整个学期的，届时就比同班同学多花一门课的时间，也是令人苦恼的。


    还不如在考试周的时候奋发努力一下，也许就通过了呢？


    她们期末考试出卷人是课程老师，不是所有老师都会把难度搞得太高的，这种情况下，还考不过就真的是说不过去了。


    大家都是年轻人，爱面子，还没能脸皮厚到补考/重修也不在乎呢。


    就这样，整个文学院都陷入了紧张忙碌的考试周中。


    待最后一门课程考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管考得咋样，眼下是度过了。


    戴琳琅没在学校逗留多久，开完班会后回寝室收拾了行李，跟舍友们告别后便往租房里去。


    想着这次时间早，赵瑾瑜可能没那么快到租房，谁知道远远地还没走到租房的地方呢，就看见赵瑾瑜在楼下小卖部门口坐着了，见着她便兴奋地冲过来，“放假啦？考得怎么样啊？哎瞧我说这个干嘛，考过了就随它，到时候自然知道成绩咋样了。来我给你拿点行李，咱上去我有几个好消息跟你说。“


    几个好消息？


    戴琳琅不免好奇起来，待进了租房里，便迫不及待问起来是什么消息。


    赵瑾瑜也不卖关子，因为她实在是很激动，要不是想着戴琳琅之前在忙考试，她可能工作日都雇车来找她分享了。


    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直接道，“《主母》的戏曲版权卖出去三个了！”


    在大梁，小说的版权除了出版之外，也就戏曲版权能盈利了。


    只是戏曲版权向来价格较低，普通的卖个几两银子，十几两银子都有可能，贵一点的卖个几百两。


    更贵的也不是没有，但对小说的质量和作者的名气有极高的要求。


    唯一好点的是，小说的戏曲改编权通常能卖多家，因为大梁的戏曲种类十分多，像上辈子大众耳熟能详的京剧越剧昆曲黄梅戏等等，在这个时代都有类似甚至一样的。


    而且这时代还有新剧，所谓的新剧，其实跟戴琳琅上辈子的话剧很像，只是在这里被叫做新剧，还被归到了戏曲当中去。


    这些不同的剧种，都是可以卖戏曲改编权的。


    当然，戏曲改编权的卖法没有特别统一的标准，因为不是所有戏曲都想要买话本子改编的。


    戏曲改编权的购买者也不一样，有的是戏班子购买，有的是戏园子购买。


    戏班子和戏园子是两种不同经营模式，通常来说，戏班子会走南闯北，在全国巡演唱戏，哪里有活动哪里有邀请，就去哪里。


    而戏园子则不一样，戏园子都是固定在某地经营的，为戏班子提供演出场所的地方。①


    有的戏园子会自己培养戏班子的，也有的是跟不同的戏班子签订合约，让戏班子到戏园子里来演出。


    如果是戏园子购买了小说改编权，那在这个戏园子里表演的戏班子，不管是唱哪个剧种的，都可以对这部小说进行改编。但离了这个戏园子，去别的地方表演是不行的。


    如果是戏班子购买，通常是看戏班子主要唱什么剧种，要是戏班子想买断某个剧种的改编，那也是可以的。


    总之，戏曲改编权的好处就是可以卖多家，多卖几家，价格累积在一起也不错。


    但前提是卖得出去。


    很多小说，都是卖不动戏曲改编权的。


    戴琳琅这部小说能卖出去，还得是她的小说热度高。


    和隐瞒《相思》旬报的销量不同，《主母重生复仇记》的单行本上市后，为了做宣传，采薇报社是直接把销量公布出来的。


    不到十天卖光十五万册这个成绩，实在是太亮眼，不做宣传都说不过去。


    再加上补货需要一两天时间，意外造成了饥饿营销，让一些犹豫的读者在书店重新上架后是果断下手，部分地区还出现排队购买的现象。


    因此还上了当地的日报，给《主母》很是做了一波宣传。


    宣传广了，找上门来谈戏曲改编权的就多了。


    这签下来的三家还不全是询价的，一些小戏班子和出价实在低的都被拒之门外了，目前卖出的三家，两家是戏园子，一家是戏班子。


    戏园子一家坐落在江宁府，一家坐落在兴州城，都是当地规模较大的戏园子，售价是300两。


    戏班子名为春和，是个大型戏班子，她们家主要唱京剧，其他剧种也有涉猎，只买断了京剧改编权，签约价是400两。


    这不是给新人作者的价，是给畅销书作者的价。


    十天不到十五万册的销量着实是高，而《主母》这个故事又很好改编，毕竟它的故事内容实在是丰富又跌宕起伏，还是重生复仇这样新鲜的题材。


    虽然重生跟戏曲听起来不是很搭边，换做戴琳琅上辈子，路人乍一听可能会浮现起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包，因为在很多人眼中，戏曲都是比较“古老”的，而重生这个梗又那么现代，搭配在一起就是很奇怪。


    但在这时代的大梁，戏曲真不是什么“老古董”，就跟人们看演唱会一样，看戏是大梁百姓日常的消遣，不管男女老少，喜欢看戏的可不在少数。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电影电视剧，大梁人喜欢看戏着实是太正常了。


    而戏班子对当下热门小说进行改编，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戏班子也是追求新颖新潮的，就像上辈子的电视剧也追求创新，总是从网文圈里进货改编一样。


    这样一想，就半点别扭都没有了。


    只是也和上辈子一样，戏曲改编权卖出去之后，想要那么快就能看到是不可能的。


    大梁对小说的戏曲改编权速度没那么快，每个剧种每个戏班子买了版权后，都会对小说剧情做一定的取舍和改编，等变成戏曲本子了，还要找人排练，快的话几个月能开始表演，慢的的一两年也是正常。


    若是中途戏园子或者戏班子出现什么变故，这时间还要继续往下拉长。


    所以，戴琳琅想看自己的小说会被改编成什么样，那还有得等呢。


    戏曲暂时看不着，银子却是能到手的。


    根据她和采薇报社签的契约，戏曲改编权她能拿到八成，也就是说这三家加起来能拿八百两。


    再加上小说单行册的分成……


    “师姐，《主母》这篇小说卖出去多少了？”


    又过了七天，能多卖几万册出去吧？


    “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个好消息就是这个，你的书截至今天我来找你，总共卖出去二十八万册了！“


    二十八万册？！也就是说，七天内卖了13万册？！


    怎么感觉比刚上市那一周卖得还好？不是说中途有些地方卖空货，还等了两天才有新货吗？


    “那是因为许多学生都放假了啊！”


    六月份，全国各大中小学和大学都陆续放假，中考更是在前两天就考完了。


    于是，原先住宿或者碍于各种原因没法玩乐的学生一放假，不是奔着和朋友去哪里吃喝玩乐，就是直奔书店买书看。


    而吃喝玩乐基本都是在当地，很少人家会跑出去外面旅游，在当前的大梁，旅游还不是很普遍性的项目，很多家庭的旅游，都是在本地及其周边地区的，学生也不会一放假就约着坐火车旅游，通常在家附近吃喝玩乐一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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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么回家帮忙，要么找地儿兼职，兼职的机会少，是以赋闲在家的多。


    暑假时间那么多，这时代又没手机网络，戏班子也不是天天能看的，为了消磨时光，更多的人会选择看小说。


    所以才说，假期都是流量场，这段时间出版新书或者连载新书的作者，是真不少。


    而戴琳琅的《主母》之前上市匆匆，宣传较为仓促，现在宣传发力，又赶在这个好时候，销量比上周还好也是合理的。


    当然，尽管是合理的，可是一开始看到这个销量的时候，销售部的人都是感到意外。


    毕竟很多小说都是刚上市的时候卖得快，而这段时间开新书出版新书的那么多，不少都是畅销书作者或者知名作家，在这种情况下，《主母》还能保持强劲的销量，着实是令人惊喜的。


    “你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不少家大报社也开始刊登古代重生复仇题材，不止有《碎玉》和《凤鸾秘闻》这两家竞争对手，便是月报也开始连载这个题材，而且她们的女主，跟我们玥玥那样，都是上辈子被渣男欺骗算计走上末路而重生，虽然这些大报社比那些小报社要脸，没把女主设定得跟《主母》一样，但是就她们目前连载的内容来看，没少参考你的书。”


    可有些奇怪的是，不知道是赵瑾瑜先入为主，还是其他原因，明明这些大报社连载的古代重生小说故事性都不错，甚至文笔都比戴琳琅好，读上去一点都不直白，但莫名地，她就觉得这些书都没有《主母》给她的吸引力大，看完之后也会惦念着下面的剧情，却不会像追主母连载那样抓心挠肺。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带了“自家书”滤镜，这些报纸也没公布销量，赵瑾瑜还真不清楚这些文笔上佳的古代重生文，到底会不会比《主母》更受欢迎。毕竟《主母》连载的时候，没少被人说文笔直白。


    唯一庆幸的是《主母》已经出版上市，这些书还只是个开头，双方不在同个竞争线上。


    赵瑾瑜没把这事跟戴琳琅说，谈完销量之后，就跟戴琳琅说下一个好消息。


    “《主母》第二部的稿费报社同意提到2两银子每千字的价格，就是她们希望你能够在这个假期先提交故事大纲，最好能写出三万字来，师妹，这赚钱的机会咱不要错过呀。”


    千字二两银子的报价，若不是因为这周销量又涨了那么多，便是赵瑾瑜在报社说破嘴皮子，都未必愿意开出这样高的价格。


    哪个作者，第二部小说能直接提价到二两银子呢？


    实在是《主母》太争气了，采薇报社对第二部抱以很高期望，出个高价，也是希望戴琳琅能更有动力早点儿开始写。


    至于一个假期提交故事大纲，最好能写三万字这个要求，说高也不高，毕竟暑假那么长，平均每天也就是500字，大梁小说行业再怎么不卷，这点儿字数不少作者是能够做到的。


    但要说要求低，那也不是，因为好故事难得，写得不好被打回，或者自己卡文了，一天一百个字都写不出来都是正常的，更何况也不能每天都码字不休息吧？


    最重要是，戴琳琅不是普通作者，她是一个单行本销量破二十八万，戏曲改编权卖出3个的小说作者，这样成绩的作者，有几个是勤快的呢？


    多的是火了之后，休息个一年甚至两年才开书的作者，还有一些事业心不够的作者，有时候要把稿费都花得差不多，才会开始写新书。


    戴琳琅刚写完《主母》才多久，马上就要求第二部，说真的，采薇报社也不是很确定她就会答应。


    不然也不会用[希望]这样宽松的词了。


    赵瑾瑜当然也觉得要戴琳琅马上就开新书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不管是出自私心，还是为了戴琳琅好，她自然是希望戴琳琅能尽快儿开始动笔，抓住这个上升的机会，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点。


    所以，她很积极地道，“师姐带你去玩几圈，然后你看在哪里有灵感，师姐叫报社出钱给你租个房子，咱就开始动笔写怎么样？”


    劳逸结合，先玩玩，再来劝她写作，总是可以的吧？


    戴琳琅却是有些疑惑，“哪里有灵感就叫报社给我租个房子？外地也行？”


    “行啊，怎么不行，写小说不就是要多走走嘛，到时候你感觉哪里对你心情，就在哪里租房子，叫报社报销。”


    “当然，你要是租在报社附近，我还能叫报社食堂给你开小灶，一日三餐都给你送过去。”


    不是，她在采薇报社的待遇一下子提得这么高了吗？

 22. 入V通知

    022.


    戴琳琅会有此疑惑，也是因为她对这个时代的小说行业还没太了解。


    她脑海里更多的，是关于上辈子的写作经历，那时候传统文学式微，网络文学发展如火如荼，大多数人都是奔着写网文去的，很少有人会走传统文学的道路。她也是如此。而她入场写作的时候，网文竞争已经很激烈了，大大小小的网站不知几何，每年似乎都有新的网站在诞生，但比起网站诞生的数量，作者的数量和作品的数量更加多。


    那时候，网文作者的生态环境并不怎么好，别说小网站了，便是大网站给签约作者的福利，看过去也就那样。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她穿越过来前只能算小有成绩的作者，所以她没有特别感受到网站有多重视她。


    像采薇报社这样直接给作者租房子，租得离报社近还能提供一日三餐的待遇，她真是头一回遇到。


    而且，这个待遇还不与签约时的住房补贴这些相冲突的。


    虽然她签的不是采薇报社标准的乙级作者契书，但是每月八两银子的创作补贴没落下，全年住房、高温创作、四季衣裳、笔墨纸砚等补贴也折成了50两银子给她。便是去旅游采风，凭借车票，每年也可报销两次，每次都给20两银子补贴。


    这些在标准乙级作者福利之内，戴琳琅也就表示理解，毕竟能写入作者等级契书，就证明是普适性的。


    可她不知道，在标准之外，还能继续提供其他的优待呀。


    “这有什么呢？”赵瑾瑜态度很是理所当然，“你可是书籍月销量即将冲破三十万的作者啊！这都是你应得的师妹！”


    月销三十万，这是知名作家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虽然目前还没达到，但这才上市17天，剩下13天时间，按照当前还在涨的势头，想要突破30万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有的新人首印两万册都难卖出去，有的新人卖了二十几万册还在不停地卖，卖得越多，还越好卖了。


    而戴琳琅一个新人作者第一本书就有这样的成绩，采薇报社提高这点儿待遇怎么了？


    要知道，报社的核心是作者，是优秀的，能扛销量能赚钱的作者，越是大报社越是如此，一个顶级的作者可以撑起一家报社，让报社处在竞争中依旧能存活。但缺少顶级作者的报社，规模再大也没有核心竞争力，长时间下去，只有走下坡路的下场。


    戴琳琅即便现在还不是顶级作者，却已经初具顶尖作者的实力，若这本书不是她的巅峰，若她还能维持住当前的实力，假以时日她的名气必定响彻整个小说行业。


    便是不说日后，只谈当下，她这个成绩都值得报社如此优待的。


    赵瑾瑜不去谈日后她实力下降会有什么待遇，只谈当前，要戴琳琅意识到，这都是她配得上的。


    戴琳琅恍然点头，成绩决定待遇嘛。


    但有一说一，这种待遇她上辈子真的没体会过，哪怕她的小说曾经上过网站金榜。且不止是她，还有她那成绩更好的作者姬友，也不曾受到过网站这样的优待。


    甚至回想整个网文圈，好像都没听说过哪个网站会给作者租房的。


    但从这一点来说的话，在大梁纸媒时代当作者，算不算比网文时代来得幸福点呢？


    只是要是能回去的话，戴琳琅还是会选择网文时代的，无他，实在是科技便利程度不一样，大梁再怎么是当前世界强国，科技发展最顶尖之地，想要追赶上上辈子，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且很重要一点是，她在上辈子，可是父母双全的。


    而自她恢复记忆后，到现在都不太敢想这方面的事，因为无能为力，只能庆幸自己上辈子不是独生子女，不然……


    算了算了，多思无益，戴琳琅回到当前，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后，就跟赵瑾瑜去玩了。


    虽然赵瑾瑜目的是想看着戴琳琅，不要叫她跟她人玩疯了，但是说出的话还是有做到的，真的带戴琳琅去吃百年老店的鸭血粉丝汤，新开的服装店买衣服，集市里逛小吃摊，夜里还买票上了大船，夜游晋淮河。


    玩累了就到客栈里睡觉，醒来之后，继续吃吃喝喝逛街购物，间或游山玩水，参观景区，拜访寺庙，果园采摘，推背按摩，戏院看戏，茶楼听曲……


    可以说是痛痛快快地在江宁府及其周边城镇玩了一圈。


    玩到后面戴琳琅都觉得有些累了，赵瑾瑜还问她要不要继续玩，如果没玩够，再搭火车往其他地方去旅游都是可以的。


    戴琳琅闻言，想到的却是，“师姐，你这么长时间不工作真的可以吗？”


    还去其他地方旅游，怎么看她的架势，像是去哪都能奉陪她到底呢。


    “我的工作就是陪你玩啊。”赵瑾瑜笑嘻嘻，“只要师妹你在这个假期给我交个故事梗概，或者给我个三万字，我回去对报社就有交待的。”


    大梁纸媒时代的编辑，不完全都是坐班的，有时候，跟戴琳琅上辈子的销售都有点像，只要手头上有业绩，在外面陪作者玩耍也可以被视作工作，是照常领薪水的。


    采薇报社那边希望在这个假期收到戴琳琅第二部小说的故事梗概或开篇，赵瑾瑜只要能完成这个目标就好，不强求她天天待在报社。


    而赵瑾瑜她也不用怕她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报社会没有自己的位置，只要戴琳琅的书好，她就能够稳稳当当，甚至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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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一看，编辑的工作其实也不错。


    不过戴琳琅是真的玩累了，上辈子她家庭条件一般，在自己靠写书赚到钱之前，都没有出省旅游过，后面赚钱有去旅游，基本都是在旺季，跑去了著名的旅游景点，体验感一点也不好，是以她都没玩多久。


    这辈子在她考上风华书院之前，她也是没出门旅游过的，第一学期班上团建，社团团建，寝室聚会，也都是在学校周边耍耍，手头资金有限，玩得自然也有限。


    这还是头一回，这般长时间在外旅游呢。


    哪怕玩得很快乐，花钱也不抠搜，更没有特种兵式旅游，但是在外面待了十来天，她真有种玩倦了，想停下脚步的感觉。


    “那我们回去？”


    赵瑾瑜试探性问她，“回去江宁府那边，我在报社附近给你找个环境清幽的地方？”


    “还是你想在这儿租个房？或者住在客栈也行。”


    要是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住客栈更加安全点。


    虽然客栈的价格会比较贵，但短租价格也便宜不到哪里去，还要花费时间找。


    戴琳琅想了想，道，“师姐你想回去还是在这里呢？”


    她自己倒是不排斥回去江宁府，在报社附近租房，因为住得离报社近，一日三餐报社都会派人送餐，省的她自己每天考虑要吃什么。


    但赵瑾瑜回去肯定是要坐班的，她不确定赵瑾瑜想不想回。


    如果赵瑾瑜想借机翘班，也不会不能配合她，毕竟认识以来，两人一直相处得很好，这段时间旅游，赵瑾瑜也是处处照顾她，戴琳琅还是很愿意满足一下她的想法。


    “如果你想回，我就跟你回去呗。”


    虽然回去免不了坐班，但江宁府到底是她熟悉的地盘，离报社近，有什么消息也能第一时间掌握。


    且别看她跟戴琳琅说得轻松，表示自己的工作就是陪她玩，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的，毕竟她工作年限也不长，手底下还没出过畅销书作者，这种带薪陪玩的经历，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是以，不用怎么考虑，赵瑾瑜就选择回去。


    “行，那我们买个票，打道回府吧。“


    两人目标达成一致，很快买好了票回去。


    只是下了火车，正前往报社——


    “来来来，想看主母江云玥和男主谢修明再续前缘，甜蜜爱情故事的书友们，快来买《主母重生复仇记之甜蜜再婚》啊，第二部剧情，包你想看！”


    戴琳琅&赵瑾瑜：？？？


    什么鬼？她们是出去旅游了十来天，不是穿越到了十个月之后吧？


    怎么一回来，她还没动笔写的第二部，就上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