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酒的柯学转职手册》
1. 第 1 章
“快、快点拦住他!!”男人的嘶吼声中满是惊恐,环绕在周围的数名保镖同时举枪对准男人对面身形单薄的少年,密集枪声响起却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反馈。
“叮——”子弹击中金属面又折返而回、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满心惊恐的男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那些安全感的来源就尽数倒地、只留下零星几声微弱的喘息。
寒光一闪,几缕耀眼的金发从兜帽中滑落出、男人只来得及看到掩藏在兜帽下那双无机制的绿眸,而后传来一阵轻微刺痛、鲜血喷涌而出。
“你是、你就是…Toka……”
男人带着未完的话后仰着倒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脸上的惊恐和扭曲尚未褪去,右手覆在口袋上似是想要藏起什么东西。
少年闭上眼,躲过扑面而来的鲜血后再睁开,任由不断往下低落的液体在脸上蜿蜒留下狰狞的痕迹,只是专心地用绒布擦拭手中那两柄弦月状的薄刃。
擦完后对着从工厂屋顶的缝隙处细细检查,确保没有留下一丝污渍才并起收回了绑在腰间的刀鞘里,抬腿出门,绒布被随手丢下,轻飘飘盖上男人的双眼。
门外,几个遮挡起面部的人正默不吭声地在门口等候,在少年出来后绕过他快步走了进去、
“嘀——”
少年抬眼,看到前方停着一辆刺眼的荧光黄跑车,驾驶座上的男人上半身从窗户探了出来正朝他挥手。
“石川,下次别开这辆车了,好丑。”少年皱着眉嫌弃,方才在厂房中的冰冷淡漠一瞬间褪去。他脱下兜帽、露出一张至多不过十七岁的少年面庞。
如果不是收到命令今晚要去研究所的话他绝对会掉头就走,在把这辆车换掉之前再也不出现在石川的面前。
“托卡伊大人,之前那辆车被您炸掉以后,组织一直没有批款下来。”叫石川的中年男人下巴处蓄着胡茬,表情无奈,把手里的湿巾递了过去,“这辆车还是从白兰地大人那里借来的,不然我们只能步行去研究所了。”
“好吧,又是白兰地,我就知道只有他有这么糟糕的审美。”少年小声嘟囔,又冲石川不满地抬高嗓音,“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应该叫我修大人!”
“您已经拥有代号了,应该…”石川的劝阻在修的眼神凝视下渐渐变小至无,“好吧,修大人。”
“我听见了哦~”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车里的电台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开启,一个轻佻的男声从里面钻了出来。
“等等别关”男声紧急制止了修关掉电台的动作,“这次可不是我要打扰你。”
又一阵电流声,电台似乎被另一个人接管。
男、女、老、少多种声线混杂的奇怪声音响起,诡异森然。
“做得很好,托卡伊,代号任务完成的相当完美。”
电台那边的人哼笑着,毫不吝惜夸奖。
[做的很好,身手没有退步。]平静的男声夸赞着。
修睫毛颤了颤、抿唇没有开口,手指不停摩挲着刀柄处。
诡异的声音并不在乎修的沉默,自顾自的开口:“组织对优秀的成员从不吝啬奖励,你也不例外。”
“托卡伊?我是说,修,你觉得黑泽修这个名字怎么样?你一直很想回日本吧?”
修的呼吸一瞬间粗重些许。
对面那人还在继续往下说、
“…你会有一个表面上很干净的身份,还有限度内的最大权利,当然,你要一直保持对组织的价值。”
过了不知道多久,又似乎只有一小会儿,修、黑泽修嘲讽似得开口,声音有气无力的:
“那好吧,我想当警察,把我塞到警视厅去吧。”
“当然,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不是吗?”对方反问,又接着说,“不过在日本想当警察需要学历,想必你也不会愿意让组织帮你在成绩上动手脚?”
“所以,去上学吧,托卡伊。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不等黑泽修回复,对方就单方面断掉链接,通讯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男人手上。
没有被拒绝,但结果距离自己的目标差个十万八千里呢…黑泽修在座椅上躺平,几乎要化成一滩流体顺着缝隙钻出去。
从暗杀者转成成犯罪组织成员、目标是走向光明的一方…难道就不能一步达成吗?组织里那些正义世界的卧底难道都是自己考上去的吗?
…上学真的是必经之路吗?
少年的沉默震耳欲聋,电台对面白兰地的笑声也是,就在黑泽修暴起之前对方紧急住口。
“咳咳,我是想说你别忘了还要来研究所,今天是最后一次药剂注射。”白兰地完全不觉得对方做不出来直接上飞机走人的事,又提醒,“你的刀也要定期检查了,这次会换上最新材料,而且你的身份证件和机票也在我这里。”
“黑泽修,你也不想到日本被发现是个黑户吧?”
虽然黑泽修一向很看不惯白兰地,但不得不说对方深谙顺毛撸的精髓,不叫代号+帮忙修刀+证件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至少暂时性保住了身体健康。
黑泽修拧掉开关,不放心又抽出刀对着电台猛砸,直到刀刃底部的机关卡扣脱落、确认对方不会再控制这里的信号冒出来后才满意地躺了回去,雀跃地命令石川。
“出发吧,石川!”
好,现在就是任务后的休息时间了。
“是,修大人。”一直在开车的石川默默擦了把冷汗,该说幸好白兰地大人提前改装过、电台的损坏不会影响到驾驶吗?
看着身旁已然入睡的少年,石川眼神复杂,心中一时闪过对方身上脸上沾满鲜血面无表情的冷然模样、一时又是对方在自己面前时生动鲜活的样子。
“…恭喜你,修。”
*
再睁眼时,已经到了白兰地的实验室,黑泽修打量着四周蠢蠢欲动。
换上一身白大褂的白兰地恰巧进门,见状连忙加快脚步挡住黑泽修的视线:“看在我给你带来好消息的份上,就放过我的设备吧。”
说着,递过来一根装着荧绿色液体的针剂。
“这次是最后一支,剂量最重。”白兰地看出了对方的不满,解释道,“这也是为了治好你的旧伤嘛,而且这支之后你也不用在注射了,只要定期回研究所体检就好。”
“真的,绝对是最后一次!体检也不用回美国,在日本的研究所就可以。”
[的确是最后一次,能量比之前的都活跃不少。]
“好吧,就相信你这一次。”没从白兰地脸上看出端倪,黑泽修这才收起怀疑的眼神。
直接将针头对准小臂静脉扎了进去,液体注入后顺着心脏起搏迅速蔓延开来,皮肤表面几条明显的血管也随着药剂流过亮起了浅淡的绿色光芒,映入黑泽修同样碧色的眸中。
白兰地眼也不眨地看着这堪称诡丽的一幕,眼中满是痴迷:“对了,刚才给刀更换底部机关材料时看他碎的很严重,剩下的碎片呢?”
黑泽修没有回话,直到注入完毕后才松了一口气,将脸颊边垂落的金色长发捋至脑后,才漫不经心地想了想:“…不知道,大概是石川收起来了吧?”
毫不客气地抢过装在文件夹里的身份材料和修好后一并送来的刀,外形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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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有了些变化,刀锋处刻出了一道血槽,刀刃和底部机关被铸成了一体,再不像之前那样会因为容易散开而要经常送走维护。
又看了一眼证件。
[姓名:黑泽修]
[年龄:17岁]
满意收起,黑泽修刚准备离开前往机场时就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石川呢?”
“石川是日裔美籍,是北美分部的人。”白兰地委婉开口,意思是对方并没有接到调令。
“好吧,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会让他去日本找你的。在此之前,还是再找一个下属吧?”
*
化名绿川光、被日本公安派进黑衣组织卧底的公安警察诸伏景光往死角处挪了诺,握紧了贝斯包的背带,隐蔽地观察着组织成员们。
刚刚结束一次盯梢任务,虽然这次的目标在任务过程中都极为配合、并不需要绿川光真正动手夺走对方的生命,但长达三个小时的狙击姿势以及不断增加的心理压力,还是让绿川光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逃离这里。
即便那个安全屋的客厅里装满了组织的监听,但好歹还留出了卧室这个隐私场地,想必刚刚结束一次任务的琴酒也不会心血来潮、要求下属下班后还要待在客厅进行休闲娱乐。
但在他准备离开时却被伏特加以临时任务的名义叫住,和另两个普通成员一起来到了这个废弃工厂。
在场的人是琴酒、伏特加,还有包含他在内的三个普通成员。
伏特加在把他们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还开走了琴酒那辆保时捷,应该是去接人的,重要的代号成员吗?
而据绿川光的观察,另外两个人应该也是和他一样、正处于代号考察期的成员。这次的任务或许是…他脑中闪过一个猜测。
铃声响起,绿川光转而看向琴酒。
却见对方淡定接起电话,显然忘了自己曾说过最讨厌在任务中不知道主动开静音这种话。
“什么事?”嗓音是一贯的沙哑冷淡,但绿川光却似乎感觉这次的语气要比过往柔和大概百分之十。
是月光太美好导致的错觉吗?还是终于被积压的心理压力搞出幻觉了?绿川光表情凝重的开始自省。
“大哥,我怎么没看到人啊?”伏特加迷茫疑惑不解小心翼翼外加一丝紧张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
他明明一直有盯着出口,送那家伙上飞机的白兰地也给大哥发了消息,说交代过对方走这个出口没错啊?
难道是自己在等人的时候打盹错过了?
想起琴酒大哥在自己来之前还特意叮嘱过一定要盯紧了、不要放任对方乱跑,伏特加就忍不住冷汗直冒。
琴酒却依然冷静半点不慌:“直接去机场里的服务台,他在那儿等你。”
说完,不等伏特加回应就挂了电话。
绿川光每次这个时候都会痛恨琴酒的手机质量,因为收音太好根本听不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只能从琴酒的话里推测。
应该是伏特加没在原定的地点看到人,或许是机场外?琴酒让伏特加直接去机场里找,要么是对方迷路不认识出口,要么是因为下飞机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来接自己的人而不满、故意待在机场里等接应的人主动找他。
显然是后者更有可能。
琴酒没有因为对方的举动而生气,说明和对方的关系很好、起码超过了同地位的贝尔摩德,性格又如此傲慢……
绿川光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和琴酒一样面容冷酷锐利、气质冰冷,在邪恶黑暗中如鱼得水的冷面杀手,或许也是长发,黑色的?也和琴酒一样有一双狼一般的深沉绿眸。
2. 第 2 章
正沉浸在想象中不断完成那个组织成员画像的绿川光突然浑身一冷,回过神才发现是琴酒正在看自己。
对上眼神后,琴酒朝自己抬了抬下巴,显然是在示意自己过去。
虽然不明所以,但绿川光还是迅速调整好状态,带上温和的假笑顶着两个“对手”的目光走到琴酒面前。
“怎么了,gin?”
琴酒的目光落在绿川光下巴处的胡茬上和笑容上,不满地啧了一声。
“为什么要留这个?”
?
绿川光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因为长相气质太过温和、不想犯罪分子的缘故,他和卧底训练时的教官讨论后决定往斯文变态的方向改造,但因为警察兄长常戴眼镜的缘故最终选择了留胡茬。
这个伪装的效果也很好,在组织里的评价都是那个笑得很温和但总是让人觉得阴恻恻的,完美和过去的形象分隔开。而且之前和琴酒出任务对方也没有什么意见啊?
如果不剃会不会被穿小鞋?如果直接剃掉会不会显得太谄媚?而且定性在琴酒的跟从者身份上也不是绿川光的目的……
保险起见,绿川光谨慎开口:“留胡子应该是组织成员的个人爱好吧,我想这并不影响我完成任务?”
但也不能把人得罪死。
“如果有必要的理由的话,我也不是不能……”
“算了。”琴酒像是也对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有点不耐,“只要不影响任务都无所谓。”
顿了顿,又说:“你站后面点,刚才那个位置就不错。”
绿川光:?
琴酒,你是不是有点ooc了?
绿川光神色莫名的站了回去,没有理会那两个普通成员暗戳戳挡在自己前面的小动作。
刺耳的轮胎擦地声响起,绿川光精神一震。
要来了!
硬质靴底踏地时声音清脆,有人踩着拉长的影子走了进来,但脚步声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是如琴酒般的沉稳、有压迫感,反而有些…轻快?
对所卧底的组织要始终保持好奇心,这是卧底课程中反复强调的一点,绿川光也始终坚持着这一准则,如果这次的任务真的如他所想的话,那么这个举动绝对会为他的卧底任务带来极大进展。
绿川光趁着旁边二人注意力都在大门处,小心地往旁边迈了一步,露出身形后便大胆地抬起头——
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柔顺的浅金发长度约莫到腰中、面容精致,明明有着西方的特征、五官却是如工笔细细勾画出的东方韵味,气质纯然淡定、看起来与这个深夜中满是危险人物的废弃工厂格格不入。
对方似乎捕捉到了自己移动时的声响,朝他看了过来,恰巧让绿川光对上了那双碧色的眸子。
比琴酒的眸色更浅,也没有那些时刻择人而噬的凶狠和锋芒,如同初春时最初长出的那簇嫩芽,即使背着光,这双眼底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阴翳。
可是…实在太平静了,虽然进来时的脚步能听出对方不错的心情、也能理解对方身处组织所以并不对眼前的场景感到畏惧。但实在是太过淡然,眼神从在场这些人身上扫过时,就好像都是一件死物乃至尘土般、无法在对方眼中留下任何痕迹。
但那双平静的碧眸却在看清自己的脸时突然生动了起来,嫩芽开始加速生长、迎上了清晨的第一抹春光。
不再平静淡漠到有些非人的少年鲜活起来时,除了出色的相貌外和路边走过的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学生们没有丝毫不同,也让绿川光压抑已久的心蓦然激起一丝涟漪。
为什么、因为什么事才会加入组织呢?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没身在黑暗中的气质。绿川光知道现在的情形并不适合他去思考一个犯罪组织高级成员的生平,但还是难免因对方身上的矛盾感而生出探究。
少年有了动作,他转了下方向,似乎准备朝自己走过来。
“托卡伊。”琴酒语气平静无波,但绿川光却能感觉到琴酒的视线正在细细打量着自己。
少年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又好像没有,转身走到琴酒面前,眼睛亮亮地看着对方。
“…琴酒。”少年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含糊了半天才喊了出来,很快又高兴起来,“你猜我的新身份叫什么名字?”
绿川光想起琴酒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才退了回去。
算了,不用急于一时,那个少年显然对自己很有兴趣。如果琴酒不阻止的话……
琴酒收回目光,捏着对方的脸颊仔细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哪怕一丝细微的伤口后才满意松开,又握住对方的手腕、撸起袖子检查着。
看到小臂上的针孔,周身原本算得上闲适的氛围蓦地一冷。
“还在注射?情况没有好转吗?”
药?这个少年?绿川光竖起耳朵。
“我的身体一直很好。”说真的,黑泽修从来不觉得最初时的伤势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偏偏研究所给出的各项监测数据都在危险边缘,不可以对自己的身体置之不顾的黑泽修也只能任由研究所安排。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白兰地说来日本以后只需要定期体检就好。”黑泽修强调,“你还没猜我现在的名字呢!”
闻言,琴酒才收起了周身的冷气:“怎么,不继续把着你那个名字不放了?”
“坂田、三桥…黑泽?”
琴酒漫不经心地随口猜着,直到最后才说出那个猜测。
“因为朗姆说日本不能办理无姓氏身份证件。”黑泽修先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表情因为一个又一个的错误答案而被越来越浓重的遗憾沾染,直到对方终于说出答案。
“对了,就是黑泽修哦~”他掏出证件在琴酒面前晃了晃,被对方接过去仔细观察。
琴酒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显而易见愉悦的心情:“怎么,不讨厌黑泽了?”
“…我什么时候讨厌过黑泽了?”黑泽修小声嘟囔,“这个姓氏挺好的,适合我的名字。”
只要修这个名字不变,其他都无所谓,至少黑泽这个姓搭配起来更顺眼,读起来也不拗口。
但琴酒显然领会成了另一层意思,被取悦到的他没再提捡到对方那年时、因为对方拼死拒绝假名证件害的他们两个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躲躲藏藏的狼狈过往。
“行了,从这三个人里选一个当你的下属吧。”琴酒眼神在三人间扫过,指了指绿川光,“你,站过来点。”
黑泽修看了一眼绿川光,又看了一眼,心里不断发出好像啊的感叹,但还是勉强守住心神为自己的得力属下问了一嘴。
“那石川呢?他之后还会来日本找我,而且这几个人都是代号成员备选吧?”黑泽修在来的路上就拿到了三人的资料,“拿到代号之后我还要重新选属下吗?好麻烦啊,如果要不停换人培养默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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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让我自己一个人磕磕绊绊活下去——”
等等,这种事是要保密的吧,直接在他们面前说出来真的没关系吗?绿川光先是为这个消息紧张了一下,又不免对少年截然相反的变化感到有些…新奇,甚至还有一点诡异的欣慰。
琴酒显然很明白黑泽修的言下之意,也不觉得很快就要宣布的事提前说出来会有什么影响。
“你不会只有一个属下。”这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
“代号成员之间也不是没有区别的。”这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得到满意回复后的黑泽修点点头,然后果断指向了一开始就看中的绿川光。
“那我就要他。”
“嗯,之后他的详细资料我会发邮件给你。”琴酒看了眼手机就准备离开,并没有对黑泽修的选择提什么意见,一点也看不出之前还打算提前抹消绿川光竞争优势的样子,“我还有任务,就先走了,之后有什么都交代绿川去做吧。”
琴酒带着那两个垂头丧气的普通成员和伏特加一起离开后,偌大的仓库里就只剩下黑泽修和绿川光两个人。
黑泽修目光灼灼的盯着绿川光,几乎要将对方的脸烧个窟窿。
一片寂静,独自一人身处尴尬中的绿川光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托卡伊大人,我们……”
“叫我修大人。”黑泽修目不转睛地打断绿川光的话。
很抗拒组织的代号吗?
“好的,修大人。”绿川光收起心里又一次不合时宜的想法,“那么我的第一个任务是?”
“唔,我也不知道,之后我会把我的任务都转交给你处理。”黑泽修摆摆手,“至于现在嘛…”
短信提示音响起。
[To:Tokagi
你的住处自行安排,确定后把地址发给我。
From:Gin]
黑泽修沉吟片刻:“绿川,是吗?”
“是,修大人。”绿川不明所以的点头。
“来活了,你有地方住吗?”
“不对,你会开车吗?”作为自己的直属部下,可不能连这么基础的技能都没学到!
难道组织没有给大人你安排好住处吗?因为黑泽修毫无防范意识也看到了那条信息的绿川光艰难地咽下这句话。
至于开车的话…因为没有提前通知的关系。
“机车可以吗?”因为黑泽修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做这种“叛逆少年”会做的事的样子,绿川光补充道,“您可以放心,我的技术很好的。”
虽然加入组织就已经是顶级叛逆的事了。
哇,这不是更酷了吗!
黑泽修眼睛亮亮的拉着绿川光就往外走:“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回去啊?”
两人的脚步被又一声消息提示音打断,这次来自绿川光的手机。
“抱歉,修大人,应该是重要的事情。”绿川光在来之前就已经设置了特定消息提示,所以发件人是——
琴酒。
[有关托卡伊的第一个任务详情]
这么快就有第一个任务了吗?
绿川光表情有些严肃。
他还是不太能想象出来黑泽修会是哪一方面的组织成员,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来辅助。
[搜集各高中资料供托卡伊挑选,并于一周后携带身份资料为其办理入学手续。]
绿川光:???
3. 第 3 章
托卡伊是直接从美国飞来日本的,应该在飞行中睡过一觉。绿川光在把对方带回自己和好友的安全屋后本来以为对方会做点什么。
比如检查周边的环境、因为和琴酒的关系好也学到了对方工作狂的本性、趁着这时间做些任务什么的,总之得做点什么调节一下生物钟。
再后退几步说,突然来到一个陌生人的地盘总也要表现出些不适应,绿川光也做好了从对方行动中获取最多情报的打算。
但回程的路上还在他的机车后座上欢呼、让已经超速的绿川光继续加速甚至不满机车为什么不能像电影里那些贴墙飞的少年,在到达安全屋后迅速拆掉监听后就选了一个房间和他道了声晚安。
“你那是什么表情?”黑泽修显然不懂绿川光预期计划被打乱的复杂心情,“我现在可是你的上司,总不能让我睡沙发吧?”
“还是去那个房间?”他又指向对面那扇门。
“不,您睡这间就好。”绿川光抹了把脸,无力地走进了好友的房间,主动关上房门。
或许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的缘故,不论是黑泽修、即托卡伊本身,还是琴酒对待对方的态度,或者两人交谈时透露的信息,甚至最后收到的那条让他难以理解的任务,种种都占满了绿川光的思考空间。
难得的,他没有在深夜里因为白天的任务以及自己终将夺走他人的生命、手染鲜血产生一些自我厌弃之类的情绪,反而将这些都抛到了一边,心神全部被黑泽修占据。
绿川光在房间内枯坐了一会儿,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该从哪条线索开始分析,干脆小心打开房门准备看看黑泽修的动静。
托对方拆掉了窃听的福,绿川光不用因为担心窃听收录到的动静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不敢动作,而是径直出了门。
“唔,如果刚好撞上就说自己准备做点夜宵?”绿川光自言自语。
除了第一眼外,黑泽修身上那种和组织格格不入的鲜活气息实在太过明显,即使知道不能对这里遇到的任何一个人放松警惕,但绿川光还是难免卸下了一点伪装。如果换做琴酒、或者任意一个组织成员,他都不会用这种听起来太过生活的借口。
但这番话并没有派上用场。绿川光站在被征用的房间门前,感觉自己今天心情复杂的次数实在有点多,且都集中在遇到黑泽修之后。
对方不光没有因为在长途飞行中补眠过而精力充沛,反而是趁绿川光思考的不到十分钟时间就进入了沉睡状态。
而绿川光之所以对黑泽修的睡眠状况也如此了解,是因为对方在他进屋后根本没有关上房门,而是留出了一道成年人侧身宽度的缝隙,黑泽修平稳的呼吸声从这道缝隙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
安室透搓了搓因为长时间保持微笑而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打起精神检查了一遍暂时居住的安全屋,把多出来的窃听器拆掉扔到门外后,才坐回沙发上闭眼休息。
和作为狙击手被组织招揽的同期好友兼幼驯染不同,以神秘主义情报贩子为伪装的安室透用公安提供的情报和组织搭上了线并主动邀请加入,又靠着出色的能力吸引了一位代号朗姆的大人物的注意。
因此相比绿川光,他的自由就要更大一些—指不会在他的落脚地安装监听装置。但这并不代表安室透可以放松警惕,毕竟他目前所在分部的组织成员各个都有种独行侠的气质,明明同属一个组织,但彼此间的氛围和仇人也没什么差别。
日常的窃听都是小意思、任务途中动点手脚让你出个纰漏更是家常便饭,就盼着能把对方搞下去好让自己爬上更高的位置。也是因为这种互相仇视的氛围,安室透根本没办法打探到什么组织的情报。
好在这段时间即便被人干扰也能保持完美完成率的结果获得了朗姆的认可,对方告诉他很快就能被调回日本分部,更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来完成。
刚刚休息了不到一分钟,身旁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随后被强制接通。
“我知道你加入组织的目的,安室。”古怪的声线每次听到时都会让安室透忍不住皱起眉,“别紧张,野心在组织里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的能力也足够撑起这份野心。而现在,就有一个让你往上爬的机会。”
…每次都是这样神出鬼没。安室透无声的舒了口气,即使知道这个手机并没有视频功能,还是重新带上了微笑假面。
“多谢您的夸奖,朗姆大人。”安室透柔声道,“我想,您特意联系应该不是为了和我开玩笑吧?”
“哈哈,当然。”一阵古怪的笑声。“不说废话了,托卡伊被派回了日本分部,你之后的任务就是成为他的直属部下,获得他的信任。”
安室透眸光一闪,脸上摆出明显的好奇,“这位托卡伊大人…居然可以拥有代号成员作为直属部下?”
朗姆在任务过程中不止一次的暗示过,以安室透的能力只要不出意外就能获得代号,因此他也不避讳直接谈起这个。就像朗姆说的,有野心在组织里不是坏事,稍微暴露一下小把柄也能让这个疑心深重的人接收到自己的诚意。
他刻意在最后一个词上加重了语气,组织中的上下级除了boss外、只局限在普通成员和代号成员之间,而代号成员虽然也有高低之分、但明面上通常只是小组成员又或者搭档的名义。
可托卡伊却能直接把从属关系摆在明面上。
朗姆想把他派过去安室透也不奇怪,无非就是想在对方身边安插人当眼线,而有能力有足够清醒安室透就是最好的选择,但对这种行为没有丝毫不满,就让安室透开始好奇托卡伊的身份了。
虽然也有对方隐藏情绪的可能、毕竟这段时间的沟通也让安室透见识到了朗姆的小心谨慎,但直觉告诉,至少在这件事上朗姆没有丝毫隐瞒。
朗姆显然也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低笑了几声:“不过是……宽容罢了。”
笑起来时那古怪声线中的电流声更加明显,似乎直接钻进了安室透的大脑里、让他恍惚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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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听到朗姆的话。
“什么?”
朗姆没有重复,只是继续交代:“不用想这么多,对他只要保持足够的尊重就够了。记住,到日本后尽快成为他的直属部下,除非我主动联系,你都只会有这一个身份。”
“不论托卡伊想做什么、有什么要求都无所谓,不用太惊讶。”
“…好的,我知道了。”安室透应道。
朗姆结束通话后,安室透依然维持着通话时的姿势,分析着朗姆话里的意思。
要保持尊重、但又不用太在意对方?还会提出让人惊讶的要求?
铃声再次响起,安室透有些不耐地瞥了一眼,在看到来电人时瞬间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绿川?”还是轻缓的语气,“有需要的情报吗?看在合作过的份上我会给你打折的。”
“有点资料需要确认。”不知怎么的,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迟疑。“你现在方便吗?”
安室透站起身,到窗边掀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又检查了一遍室内可能疏漏的地方,才坐了回去,语气郑重:“说吧,是…任务出意外了吗?”
安室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猜测,自己的幼驯染秉性温柔又有极高的道德观和正义感,不光是对别人,对自己的约束尤为严格。
单从对方警校期间会拼死去救杀了自己父母的犯人、只是为了让对方接受法律的制裁就能看得出来。
这个性格根本不适合做卧底,说不定没等到任务成功、就会因为伪装期间不得不沾染的鲜血而把自己拖垮。
在组织见到对方时,安室透心中还升起了对安排对方卧底的长官的质疑,只是因为事情无可挽回才勉强忍耐了下来。
他其实一直在等对方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时向他求助,但真正接到这通电话里,心情还是有些沉重和放松混杂。
既是因为了解对方的性格、知道如非到了极限绝对不会向他求助让他担心,也是因为对方没有独自承受而欣慰。
“呃…不是因为这个,任务很顺利,目标交易时也没有出现意外。”电话那头的人安抚着过于紧张的安室透,“只不过我的定位好像有了点变化。”
安室透刚松了口气就又提了上来,没记错的话绿川光现在是在琴酒的小队担任狙击手吧,变成什么了?
“…似乎是转移到托卡伊手下当他的部下了,但是他和琴酒聊天时又说我以后也会获得代号。”绿川光像是回到了刚潜入组织、还没有正式开始任务的那段时间,从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得出来,“但你之前的情报里,代号成员之间不是表面平等吗?我觉得他的地位可能不普通。”
“带他回来的时候我还接到了第一个任务,内容也不太对……”
安室透在这个时候想这些有点不太合适,但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幼驯染兼同期好转的精神状态而落泪,但该死的眼泪还没流下来就捕捉到了刚刚才在自己和朗姆的对话里出现过的名字。
“你说托卡伊?”
4. 第 4 章
“你知道?”绿川光惊讶道,随即想到对方的任务都以情报为主,在这方面显然比自己更有优势,了解的多一些也不奇怪。
“关于他,你知道多少?”
“事实上,我也是才知道这个名字。”安室透把刚刚和朗姆的对话转述了一遍,“似乎是个相当自我的家伙,在组织里的地位也不低,只不过还是没有托卡伊本人的资料。”
“你呢,有打探出什么吗?”
绿川光沉默着,迟迟没有开口。
“看你这样子,难道是个很不好接近的家伙?”安室透皱眉苦恼,“这可就麻烦了,我可是下了军令状的。”
也是个神秘主义者吗,朗姆打的是把两个同属性的家伙凑到一起以毒攻毒的主意?还是说是像琴酒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可这种人最讨厌的就是自己伪装出的样子吧。
就像自己在日本那段时间总是和琴酒不对付一样。
绿川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了解托卡伊。
单从结果上来说,在回来的那段路上,自己从对方嘴里获得了很多信息,但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问题都给出了回复,反而让绿川光开始怀疑信息的真实性。
绿川光知道对方不喜欢组织成员这个身份、更认同真实的自己—哪怕这个真实也不过是一部分,也知道对方的戒备心几近于无。
即使自己现在已经成为托卡伊的部下、某种意义上性命也被他掌握在手中,但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人面前还能安然入睡,连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难免让绿川光怀疑对方到底是怎么在组织里活下去的。
“恰恰相反。”绿川光叹了口气,“他似乎有些过于…坦诚了。”
*
其实在提出可以用机车载黑泽修回去时,少年闪闪发亮的眼睛就让绿川光有些微妙的担忧,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能做到这种程度。
绿川光在不被允许降速的前提下一手控住车头,另一手艰难地绕过背后把几乎快要站到后座上大鹏展翅的黑泽修拽下来,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安抚不断扑腾想要脱手而出的少年。
“等、等等,修!要不我们聊聊天怎么样?”话刚出口,绿川光就懊恼地想要收回。
开着机车在海滨路兜风、对象是初次见面身为黑暗世界一员却不沾染阴暗的顶头上司,自己直呼对方的名字还要和对方谈心……
到底为什么既视感这么强啊!
绿川光感觉自己是被对方闹糊涂了才会联想出这种画面。
一阵沉默,就在绿川光以为自己要上任未满一天就被赶回原岗位的时候,他发现身后的少年居然奇异地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乖巧?
绿川光晃晃脑袋打消荒谬的想象。
一只手伸了过来固定住他的头:“好好看路。”
“你想聊点什么?”少年安静说话时,给绿川光的感觉更像是第一眼的印象,剥离了过多的情绪后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绿川光犹豫了一瞬,才提出自己有些好奇、且对方大概率不会觉得冒昧的问题。
“可以的话,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不喜欢被称呼代号吗?”
“我有名字啊!”黑泽修理直气壮的回复,“干嘛要叫那种人人都有的代号,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名字也是人人都有的啊。绿川光识趣地没把这话说出口。不过……
“修(osamu),确实是个很好听的名字。”绿川光肯定。
“对吧?是我、很重要的人分给我的名字。”显然,绿川光的夸奖让他心情很好,黑泽修放在绿川光脑袋上的手,在他的腰间一笔一划的写出自己名字的写法。
“我的监护人说,这个名字的寓意也很好,可惜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琴酒吗?”绿川光有点想象不出来琴酒和黑泽修这样相处的样子。
虽然对方面对黑泽修时确实要比平时温和许多,但也不是黑泽修说的这个样子吧?
“才不是他,他只是接任的而已。”少年撇撇嘴否认。
“那你说的那位监护人呢?”
黑泽修的情绪在绿川光问出这句话后徒然低落了下来,半晌才开口,语气也极为低落:“…都死了,其他孩子也是。”
绿川光呼吸一滞。
“…节哀。”绿川光半天才吐出一句。
“没事,害死他们的人也死了。”黑泽修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起来。
“也是,组织也不会放过挑衅自己的人吧?”看托卡伊的地位,他的监护人肯定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员,高级成员连同他的家人被敌人一同灭口,组织怎么也不会轻轻揭过。
“和组织没关系。”黑泽修的话推翻了绿川光的猜测,“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那你是……”绿川光想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加入组织的,是为了帮家人报仇吗?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今天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想要…也为时过早、太过冲动。
“怎么了?”耐心等他把话说完却半天也不见他开口的黑泽修拽了拽绿川光的袖子。
“没事。”绿川光示意他看向海边,“晚上的风景也很好,是不是?”
弦月低低的垂在海面上,将接连的那处海面染上月光、又被海水浸出深沉的蓝。
黑泽修出神地看着那片海,攥紧了手里的衣角。
“……嗯,很漂亮。”是熟悉又陌生的月亮。
*
话音落下,一片沉默,听筒传出的只有对方的呼吸声。
安室透纠结着缓缓开口:“那我们就当托卡伊的话有50%、40%是真的,但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呢?你在他眼里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狙击手吧?”
好友的性格他很了解,正义、柔软,但绝不会被简单的谎言蒙骗。不谈内容,那个托卡伊话里的情感应该是真实的,但对方为什么要对他如此真情流露呢?
安室透甚至怀疑是不是绿川光的身份出了差错,但怎么想一个刚毕业且刚刚潜入组织的警察,身上的价值也不至于让组织派出一个针对性极强的代号成员用怀柔政策。
安室透头脑风暴时,绿川光幽幽提醒:“你不是知道名字了吗?不是托卡伊,要叫他修。”
没等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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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为自己幼驯染的迅速倒戈大声斥责,绿川光就迅速转移话题:“这个的话,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哦?安室透竖起耳朵,准备好了根据托卡伊、修的喜好对自己进行调整。
“应该是我的胡子。”绿川光郑重宣布。
安室透沉默,安室透关心:“…hiro,需要帮你提前申请心理疏导吗?按你说的,托卡伊应该不会刁难你,也会同意你短暂休假一天吧。”
显然,是以为绿川光心理压力太大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为了安抚对方甚至顾不得称呼假名了!
“是osa…”“我知道,是修。”安室透有点头疼,“但我现在不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吧?如果直接改口,见面的时候顺嘴说出来怎么办?”
会暴露才怪,他就是对这个才相处不到一天就让自己幼驯染迅速“叛变”的组织成员不爽。
啊,绝对是个心机深沉喜欢卖惨爱好玩弄别人真心的家伙吧!安室透心里托卡伊的危险等级upup。
“也对。”绿川光这才打消纠正对方称呼的想法,随即因为安室透过于紧张的行为哭笑不得,“我的状态很好、也很轻松,一点都没有胡思乱想。”
好说歹说才让自己免于心理疏导的绿川光继续分析:“我之所以这么猜测也是因为琴酒。”
“怎么还有琴酒的事?”
“我也是才想起来,托卡伊来之前琴酒就注意到了我的胡茬,明明之前也没说什么,我还以为他是看我不顺眼。”绿川光忍不住吐槽,“托卡伊注意到我似乎也是因为这个。”
琴酒是什么会对自家孩子喜欢的一切严格把守的控制欲强大家长吗?
安室透沉默,勉强相信了这个解释:“你不是说托卡伊过去还有个监护人吗?说不定那个人也留胡茬呢。”
两人又交流了一番情报挂了电话,把心里的秘密分享出去后轻松多了的绿川光安然入睡,而安室透在房间里反复踱步,时不时还凑到镜子面前端详着自己的脸。
“…我要不要也留点胡子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不管那条路都得等回到日本、亲自见到托卡伊之后才能确定。
安室透索性抄起外套又出了门,一个电话打给了刚刚分道扬镳的临时小组成员。
“已经休息好了吧?继续出任务。”
情况危急,一定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回到日本才行。
*
情况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呢?
凌晨和好友聊到快天亮才躺下,被喊起来后一看表才过了四个小时,昨天也是早晨八点就被琴酒喊去集合准备任务,也就是说他整整两天里只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甚至这短暂的睡眠中也因为一直做梦而睡不安慰。
但又不能反抗顶头上司要求的绿川光满脸憔悴地推着购物车跟在黑泽修身后,不断接过对方随手丢过来的零食,斟酌着放进推车里,不合适的就悄悄放回货架上。
动作利落熟练,但思绪漫无边际的飘着。
黑泽修是怎么进来的来着?门锁也没坏,是自己昨晚出去看他以后忘了反锁门吗?
5. 第 5 章
黑泽修两手各拿着一盒咖喱在货架前举棋不定,左手的咖喱盒是让人看一眼就心生不祥的血红、还印着狰狞的鬼脸辣椒,右手则是正常的姜黄色。
始终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的黑泽修决定把选择权跑到部下身上。
“喂,绿川。”他拉长了嗓子喊,“你过来一下。”
“嗯?”绿川光回过神,推着购物车走过去。
黑泽修把两只手伸过去:“你想吃哪一个?”
被灼灼目光逼视的绿川光:“嗯…我选。”
手指向左边,黑泽修的就看向左,指向右就看向右,但都是满意和抗拒交织的复杂表情,甚至连两种情绪的比例都一模一样。这该怎么选?
绿川光感觉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岔路口。
不过既然会把这种一般人看都不会看一眼仅供某些猎奇人士收藏的魔鬼辣咖喱放进选项里,那说明还是对这种口味有偏好的吧?
迟疑着把手伸向更辣的那盒,绿川光在心里安慰自己,大不了回去后假装胃口不好不吃饭就是了,或许还要顺路买点防护服什么的?
但他的手刚有动作,黑泽修就嗖的一下把那盒扔回原处、填补了那一块的唯一一处空缺,动作流畅至极,像是已经提前演练过无数遍。
“不喜欢吃辣早说嘛,作为全组织最善解人意的上司,也不是不能体谅下属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缺点的。”
黑泽修又沉着稳重地拍了拍绿川光的背,把正常口味的咖喱郑重其事地托付给他:“今天的晚餐就按照你的喜好做正常咖喱好了,不过还是放一点辣椒好了。”
“就一点点哦。”黑泽修又补充,“我还是很能吃辣的,只是体谅你而已。”
“你会做饭的吧?”
所以根本就是不能吃辣的吧?绿川光默答:“应该能让您满意。”
黑泽修点点头,就又跑到另一边去挑挑拣拣,并没有很在意绿川光说的满意到底是什么程度。
在他看来,只要不要改变食材的构造组成又或者成品没有加上什么莫名其妙的效果,就已经是黑手党界惊人的厨艺了。
绿川光把咖喱放回推车里,又顺手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才发现里面也和刚才的选项一样大多数都是些辣味的食物。
…可是不是不喜欢吃辣吗?
他看了眼前面满眼不舍地看着甜品区、却纠结半天也没拿出来一个的黑泽修,心里有了主意。
“修大人,我去买些搭配咖喱的食材,就在附近,有事的话给我发消息。”
“知道啦—”黑泽修头也不回地应了声,继续和心里想要把整个货架全部扫荡一空的冲动作斗争。
绿川光顺着来路返回,一路上把购物车里的零食都换成了同一种类的偏甜口味,又去买了一堆食材,整整齐齐地压在改头换面的零食上,确保没有痕迹遗漏后才返回。
黑泽修还蹲在原地,还是他离开时的姿势。
“你回来啦,绿川。”黑泽修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就被面目全非的购物车镇住了。
“…你买这么多土豆干嘛?”土豆神教大祭司吗?
绿川光淡定微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超市的土豆有折扣,这一兜只要半价。”
“好吧,都买齐了的话就回去吧。”黑泽修了然,站起身拍了拍腿就准备去结账,却被绿川光拦了下来。
绿川光示意他看向那些被火热眼神洗礼了无数遍的甜品:“这些不买吗?”
“其实我也很喜欢甜品,只是一个人的话不太好意思买。”看着表情看似坚定拒绝实则根本迈不开腿的黑泽修,绿川光贴心递上台阶。
下一瞬,一道残影闪过又闪回,突然出现的购物车被甜点沾满,面前的货架空了一块。
“回去吧。”黑泽修一脸若无其事。
两人的推车刚刚转出转角,就听到一声痛呼,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脏话。
“***,眼睛长头顶上了,看不见有人过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得罪了我你连东京都出不去!”
瘦小的男人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抬头瞪了过来,看到正阴沉着一张脸的绿川光先是有些瑟缩,随即又像是有了什么依仗般抖搂起来。
“还想在东京混下去就快点给我、爷道歉!不对,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老老实实求爷原谅!”
□□吗?绿川光皱眉打量着眼前嚣张蛮横的男人。
显然,对方因为某种际遇得到了一个疑似大人物的支持,因此地位骤然拔高、有了不小的权力。但最近公安那边也没有发现东京内部的帮派有什么波动,势力格局一如往常。
难道是…组织?这个猜测刚出现就被绿川光压了回去,暗自苦笑自己的精神过敏。
应该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小喽啰吧。不过也没必要在这里和对方起纷争,最好能直接把人压下去。毕竟……
绿川光余光看向已然面露不耐的黑泽修。
虽然对方目前看上去除了复杂的背景外和普通的少年没有任何区别,但他还是不敢去赌对方的忍耐力。
在组织里爬上高位获得代号、安室透的情报里朗姆还明显对他另眼相待,即便对方在加入组织前本性纯然,在组织里的生活也难免将他染上其他颜色。
思及此处,绿川光上前一步,挡住了男人躲避绿川光眼神时看到黑泽修就移不开的注视,借着购物车的遮挡以硬物抵在男人腰间,压低的声线满是危险和威胁,含笑发问:
“是吗,我还真想知道…你要怎么让我在东京混不下去?”
什么鬼东西?男人一阵恶寒,下意识想推开绿川光再破口大骂,但最近的经历让他很快意识到了那个东西是什么。
咔哒—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是……枪?男人冷汗淋漓,刚才的气势又缩回了肚子里,从想要靠欺压面前二人以满足自己欲望的冲动里清醒过来,眼珠不断乱瞟。
怎、怎么办,刚才还想着赶紧离开的,怎么偏偏又突然想找人麻烦了?那边的事可能马上就会被人发现,要是这里再闹起来……
绿川光满是不耐,也担心一直拖延下去会让黑泽修忍不了,刚想进一步威胁这人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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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接着就是骤然爆发的嘈杂议论。
似乎还有一个耳熟的声音?绿川光一愣,手下的力气也松了几分。
好机会!男人猛地睁开,瞅准了绿川光左侧的空隙就往外挤。他早看好这个位置了,拿枪的男人不顺手没法一下打中他、这个身材瘦弱长得也硬朗的小子肯定也没多少力气。
刚才就看出来了,那个危险的男人很紧张这小子,要是他受伤了肯定顾不得来追自己,刚好趁乱逃跑,东京再大一点错说不定还能把注意力吸引到这个人身上。
毕竟超市里出现一个持枪男人怎么看怎么可疑,自己也不用担心后续被人怀疑上。
想象很美好,但现实往往和预期相反,男人刚卯足了劲儿准备撞过去,就见那个一直呆呆站在原地的小子突然动了起来、抽出了什么东西。漆黑的影子兜头砸了上来。
眼前一黑。
哐当一声响,绿川光猛地扭头看过去,就见那个趁自己不注意想要逃跑的男人已经安详躺倒。
来不及想到底是什么情况,绿川光赶忙伸手想检查黑泽修的身体状况。
“怎么样?这人没伤到你吧?”声音里满是真实的懊恼,“都怪我,被那边的骚乱吓了一跳,没注意他的动作。”
黑泽修小小地后退一步,手背在身后摩挲着刀鞘、抽出一点儿,犹豫片刻后又塞了回去。
如果绿川知道自己很厉害的话,还会这么紧张自己吗?
对绿川光个人以及和一致的口味颇为满意因此对欺骗对方有一点小小心虚的黑泽修小声转移话题:
“没事,他根本没碰到我。不过话说回来,你可是狙击手啊,这么容易就被转移注意力可不行。”
绿川光冷静收手,走到男人面前蹲身下去:“他是怎么晕倒的?”
“是、是这个!”黑泽修眼疾手快地从绿川光的购物车里把那兜土豆抱了起来,半个人都被埋在后面,“我用土豆把他砸晕了!”
声音透过土豆传出来,有点闷闷的。
绿川光默不作声地检查,撑起男人的头才发现对方刚好倒在了货架边角上,头顶也有一道击打的痕迹。
看来是脚滑摔倒以后不小心撞晕了。
“真厉害,一下子就把他制服了呢。”毫不吝惜夸奖。
“咳咳。”虽然的确是自己做的,但不知道怎么有点不好意思的黑泽修咳嗽两声,“对了,那边是怎么了?我们过去看看?”
“好像是出现了死者。”职业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想过去查看情况,那个熟悉的声音也让绿川光有些在意。
但是组织成员应该不会对这些事好奇吧,合格的组织成员应该怎么做来着?
黑泽修正探头试图看向嘈杂传来的方向,就感觉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冷意。
缓缓转头看去,就见那个从初见时就表现得极为温和的绿川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不耐、还有一些嫌恶。
“真麻烦…本来还想快点回去让修大人看看试试我的技术呢。”
黑泽修:…?你不对劲!
6. 第 6 章
面对一个非任务目标的陌生人的死亡,第一反应居然是对方影响自己快点回去给上司献殷勤?这是何等敬业且专业的下属和里世界从业者啊!
可是…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黑泽修的大脑突然混乱起来。
为什么初见时就让自己生出好感的绿川光会有这样一面,温和的样子难道都是他的伪装?不,在组织里这才算正常,自己寄希望于对方表里如一才是天真的想法,可是明明——
明明自己所走的道路都和初时所想截然相反,还有偏离期望的现实、沿着刀锋滴落的鲜血。
[不过是适应性的面具罢了,不能说明什么。谁又能证明这一面就是绿川光的真实、而非伪装?]
黑泽修脸上的表情在敬佩、警惕和迷茫中不断切换,最终放空开始发呆,本以为会得到黑泽修的附和转而放弃凑热闹、从而躲过那个熟人的绿川光保持着那副嫌恶厌倦冷漠的表情僵在原地,感觉再多沉默一秒自己的脸就要抽筋了。
斟酌着要不要开口喊一声让他回神时,黑泽修就像被从待机状态唤醒的机器人般眨了眨眼、用一种让他分不出情绪的复杂眼神看了自己一眼,语重心长地叮嘱。
“绿川啊,不管你以前…”黑泽修表情古怪,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总之,我们现在就是两个普通人,哪有普通人有这种反应的?很容易被警察盯上的好不好,可不要连累我。”
到底谁才是犯罪组织的高级成员啊……
绿川光刚想在心里默默吐槽,就想起了什么。表情古怪地摸了摸腰间、又看了看被一袋土豆“砸晕”的古怪男人、再看一眼身形瘦弱的黑泽修和那一大袋足有半人高的凶器,没敢吭气。
好吧,看起来倒还真是我更有可能。
“行了。”黑泽修一摆手,率先推着自己、绿川光的一车甜品就往人群的方向走,“跟着好好学,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叫五好市民!”
紧随其后的绿川光搓了搓脸,由衷地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没睡醒。
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快到人群边上时绿川光两步赶上,接过黑泽修手中的推车,在对方警惕且不信任的眼神中把两辆车一并塞进一个隐蔽的角落后,才挡在满脸满意黑泽修前面、护着对方在周围一众凑热闹的男男女女的抱怨下挤到了最前面。
“……对,口鼻出血、无明显外伤,如果是谋杀的话很大概率是药物致死,但也不排除突发疾病的可能。先不说了,班长你快带人过来保护现场吧,我可是还在休假中诶。”
背对二人的中长发青年、不,休假中的警官似乎被对面的班长骂了句什么,赶忙举起手讨饶,警官证还摊开放在旁边。
应该刚拿到不久,姓名栏的手写字体似乎在油墨未干时被蹭了一下、又有点小,看不太清楚,倒是下面的所属科室勉强能看出来。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三系警部补?”黑泽修念了出来。诶?不是刚刚入职的警官吗,还是职业组?
在回日本前提出想要当警察,却被朗姆嘲讽般指出要先去读书才行的黑泽修可以好好恶补了一番日本警察体系的相关知识,别的没记住、怎么升职最快倒是记住了。
比起其他动辄十几二十年、还有晋升上限的入职方式,黑泽修当然还是更青睐通过职业组考试。
只是想参加考试的前提就是一份优秀的大学毕业证书,可他他根本就没上过学啊!!
没来这里之前的同事们都没上过学,黑泽修当然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来这里之后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被关在组织里注射、训练、偶尔放出去做几个任务,虽然在北美关系蛮好的那几个人—包括讨厌的白兰地学历都相当高,但也没人会在组织里跟别人讨论上课作业和升学、靠学历区分地位高低吧?
能辅导自己的几个人都远在国外,黑泽修也不相信日本分部这些人有哪个是学历高的——
琴酒、算了,不说了,伏特加更是一脸蠢样,绿川光看着倒是很聪明,可惜思想太偏激一点都不伟光正。
如此困境下,眼前这位疑似职业组警察的出现不就是火中送炭、不对,雪中送炭吗!
黑泽修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旁的绿川光也在看到那个身影时瞬间瞳孔紧缩、惊起一身冷汗。
怎么会是研二?怎么…会突然调到搜查一课?
还记得自己身边有个组织成员?五好市民版的绿川光压下想上前询问对方原因的冲动,不经意般瞥向身旁的黑泽修。
虽然对方不像是能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仅凭一秒不到的异样就对自己产生怀疑的琴酒那样的性格,但绿川光也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和萩原的熟稔。
无关是否信任,只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总感觉如果对方知道自己和萩原认识的话就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如此想着的绿川光一扭头,就看到对方目光灼灼的盯着仍在通电话的萩原研二,几乎要将对方的后辈盯出个洞来。
按理说,自己的同期好友在还没通气的前提下猝不及防出现在自己面前、卧底组织的顶头上司就在自己身旁目睹了这场单方面的会面、且对自己的好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己的雷达也在预警不要让上司发现自己和同期认识。
怎么看都是大危机发生的前兆,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生不出危机感呢?绿川光拧着眉、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难道真的要请个假去做心理疏导吗?
*
萩原研二,一年前以准职业组身份加入警视厅刑事部机动搜查队□□处理班,和幼驯染兼同期松田阵平一起以高超的拆弹技术迅速成为□□处理班双王牌之一,并在三个月前齐齐升职至警部补,打破了准职业组晋升最快记录。
但就在升职后的下一周,遭遇了一场让他从□□处理班转至搜查一课三系、让自己警校时的班长伊达航和松田阵平时不时都要拎出来骂一顿的意外。
那天□□处理班接到了一通报案电话,对方称在自己居住的群马县浅井别墅区发现了一枚炸弹。收到消息后的萩原研二迅速带着自己的小组成员赶到了案发现场、疏散群众后准备拆弹。
炸弹的结构并不复杂、三分钟就能解决,强行犯三系的目暮警部也抓到了安装炸弹的犯人,一切都很顺利。
因此,拆完弹后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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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下来的萩原研二脱掉了沉重的防爆服准备休息一下,还接起了幼驯染的电话和对方开玩笑。
但下一秒,原本停止跳动的倒计时再次启动、时间也缩短到了五秒。
根本逃不出去。萩原研二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个事实,电话那一头幼驯染的声音也从疑惑变为焦急、恐慌和绝望。
但本应死在爆炸中的自己却在倒计时归零后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总之,那个犯人好像被黑心商人骗了,买到的炸弹外表完美无损、但填充的火药却早已受潮,就算直接扔火堆里都爆不开一点火星,倒计时重启也是对方不忿同伙死亡而搞鬼。
据在搜查一课三系实习的佐藤说,犯人在发现炸弹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样爆炸时当场道心破碎,表情比同伙死了的时候还难过。
但是萩原研二根本笑不出来,他因为当时大脑空白想要用身体挡住炸弹的举动、小臂被地面的碎玻璃划出一道极深的、成年男子手掌长的伤口。
虽然没有大碍但还是因不重视生命擅自脱掉防爆服的行为受到了通报批评并停职两月的处罚,两个月的休息时间还遭受了来自好友班长亲人朋友同事的轮番冷嘲热讽或调侃。
尤以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为最。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萩原研二才对另外两个同期好友毕业即失踪的状况感到些许庆幸。
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指责了啊呜呜—
但事情还没完,就在上周他去办理复职手续时,却收到了被调职往搜查一课三系的惊天消息,甚至来接受自己档案的人就是在搜查一课三系任职的班长伊达航!
萩原研二挂断了电话,深深叹了口气后才站起来,疲惫地抹了把脸。
不要再为已经发生的事懊恼了,hagi!你现在要做的是认真投入工作努力奋斗、好好表现积极生活,让小阵平和班长尽快忘掉自己之前的疏忽,省得他们两个以后见到另外两个家伙的时候再告自己一状。
被同期全体围攻又因为理亏不能反驳只能老老实实挨骂这种事千万不要啊——
刚准备将全身心投入破案中、最好让班长赶来时刚好看到自己认真工作的表现的萩原研二,环顾四周想要从围观众人里找一个了解事情发展的人来问问情况,就看到了最前面的两个人。
一个留着胡茬、蓝色猫眼的温和青年,以及他身旁金发碧眼但东方面孔的精致少年。
…不对!那个猫眼青年不就是自己虽然之前一直想见到但现在完全不想看到对方的失踪同期之一吗!!
萩原研二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嗯?
虽然萩原研二看到自己后就动作极为迅速把手臂藏到背后,但绿川光还是眼尖地看到了小臂那条有些狰狞的疤痕。
这会是萩原转到搜查一课的原因吗?
还没等绿川光想好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就感到自己的袖口被人拽了拽,低头看到黑泽修看着萩原研二的眼睛里满是积极到发光的情绪,头也不回的笑声提醒:
“看好了哦,绿川,我这就教你怎么做一个五好市民!”
自己一定要把长歪了的绿川光给掰回来!
7. 第 7 章
明明自从他们毕业即失踪后剩下几个人翻遍了整个东京都找不到一根头发,怎么偏偏自己出事以后就恰好撞上了啊!
萩原研二心情悲愤,刚想要赶快逃跑时就想到某天三人聚会时、对这两个人去处的猜测。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卧底任务当中?
那就等于小诸伏现在并不能暴露和自己认识、更不能质问自己了?
很好,小诸伏想教训自己也得等他任务结束之后了,到时候还记不记得自己受过伤都很难说,当然要趁机好好试探一下他这一年的情况啦~
在濒死的边缘,萩原研二的头脑转得飞快,迅速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并意识到自己不会有危险后,骨子里的探究欲又冒了上来。
萩原研二先是不着痕迹的观察着绿川光的情况,见对方虽然因为意外遇到自己而显得有些紧张、但身体却并不紧绷,说起来有些拗口,大概就是警校时期他们四个人合伙干坏事时,诸伏景光一边紧张地劝他们别冲动一边又紧跟着他们一起把校规犯了个遍的样子?
有些绕远了。萩原研二晃晃脑袋、把突然冒出来的回忆摇了回去。
从绿川光的反应得知他身边同行的少年并不危险、或许也不是他所卧底的组织成员后,萩原研二也开始大胆地打量起了黑泽修。
浅金长发、绿眸,但又是东方式的精致五官,穿着考究,是哪家的少爷吗?
委托人、亦或是那个组织的目标?
心中如此猜测着,萩原研二就对上了一双满是热切的眸子。
呃,什么情况?
先是看了绿川光一眼,没能从对方脸上得到无奈以外的任何提示的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句:
“这位少年,请问你——”
似乎是从句未完的话里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黑泽修一下子就从绿川光身旁窜到了萩原研二身边,还小心翼翼地站在了萩原研二粗糙摆出的警示线外。
还真是撒手没啊……绿川光徒劳无功的抓握着空气,默默站在原地。
见少年站到自己面前后就一直不开口,萩原研二只好主动发起话题:“我是萩原研二,警视厅——”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三系警部补,我是黑泽修。”黑泽修虽然没能成功掩饰住眼神,但表情相当淡定沉着,“萩原警官,你是想问我谁是凶手吧?”
《如何攻略一位警察》这本书里说过,想要和警官们打好关系、就要从帮他们解决困难开始。而这些困难一般都是陷入僵局的案件。
想要让警官们相信你的能力,就要从先一步说出他们的身份和需求开始。
提前看到了警官证的黑泽修毫不客气地给自己的实践课打了一百分。
表现得相当完美嘛!
这是什么情况?
不对,自己好像是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不过这孩子……是在模仿侦探吗?
唔、现在还不能确定受害人的死因,他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抱着这种期望,萩原研二积极地配合起黑泽修的表演:
“呐呐,黑泽侦探,请问你为什么确认这是一起凶杀案呢?”
哼哼,果然那本攻略书说得没错,萩原警官这不是迅速和自己熟悉起来了吗?
新鲜出炉的黑泽侦探刚刚骄傲地仰起头,就被萩原研二的问题定在了原地。
什、什么?这难道不是凶杀案吗?这和书上写得不一样啊?
被不按流程走的萩原研二破坏了程序的黑泽修眼神乱瞟,和绿川光对视上后迅速投来求助的眼神。
……他只是在随口乱说而已。绿川光无声的叹了口气。
昨晚黑泽修自顾自回房睡觉后把行李直接丢在了客厅,还是绿川光给他拎到了房间门口,其中一个箱子似乎就装着一些书。
绿川光本以为那应该是和黑泽修在组织内的身份有关的一些书籍,还想过要不要偷偷打开看,最终因为没把握完美复原而放弃。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一些侦探小说吧?
“不好意思,萩原警官,我弟弟他性格比较开朗,只是随口——”绿川光走上前,不着痕迹地和萩原研二对了个眼神后帮黑泽修开脱。
但这个借口却让黑泽修很不满。
好你个绿川光,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居然搞这种小动作、在警官面前说他的坏话?不知道这算报假警吗!
“我才不是随口说!”黑泽修一脸郑重,“最平常的犯罪现场往往隐藏着最神秘的真相,因为它往往没有任何线索可以作为推理的依据。”
“虽然现场看上去像这个人突发疾病,但如果是某种神秘药物呢?”
理由居然意外的很有说服力呢。绿川光感叹,然后就看到黑泽修不断地冲自己示意。
自己甚至还接收到了对方的意思。
组织有类似的研究院吗?
自己的确曾在某个伪装成酒吧的小型基地里听到过实验室、研究院之类的话,社会的背面也绝对不止组织一个在进行非法药物研究。
出现能将死者伪装成突发疾病去世的药品也不奇怪?
即便一开始并不打算将黑泽修的玩笑当真,但在他提出这个可能、拉出这根引线后,绿川光也不由自主地顺着这个猜想往下推测。
受害者体表无致命外伤、头部也没有撞击痕迹,基本可以排除外伤死亡的可能,只剩下身体内部疾病和药物致死两种选项。
以存在凶手为前提,受害人在死亡前还能和路人吵架就说明对方在倒地前根本没有察觉身体的异常,只能是瞬发性的毒物作用。
现在是工作日的早上,超市里人不多、从受害人倒地到案发现场被保护起来的时间极短,根本不够凶手逃离现场。自己和黑泽修当时正好在案发现场到出口的最短路线上,如果受害人想要趁机逃出超市,一定会和他们碰面。
难道是他?绿川光脑中闪过那个似乎身怀资本因此在□□内地位迅速提高的男人。
但他也不一定是从案发现场的方向过来,最有可能下毒的人还是和受害人距离更近、有接触的……
“嗯嗯,你继续。”绿川光循声望去,就见黑泽修不知道从哪掏出个本子,一边认真听着对面人说话、不时点头附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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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很瘦很矮、长得很阴险…鼻孔朝天、不小心被撞了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黑泽修碎碎念,“真是个人渣啊,什么?他朝那个方向跑了?”
抽象的形容刚好能和绿川光心中的怀疑人选对上,他两步走了过来、想看看黑泽修的速写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人。
虽然这么说,但绿川光心里早已有了肯定的答案,不过是想借黑泽修的速写做进一步验证而已。
但真正把速写拿到手后,绿川光就——
“…这个是,什么?”他艰难发问。
“嫌疑人的画像啊,我画的不像?”黑泽修一脸无辜的把本子给提供线索的路人看了一眼,得到对方的强烈附和。
“就是他!太贴切了,就是这种嚣张到鼻孔朝天的样子!”
绿川光闭眼、不忍细看。鼻子都被画到头顶上了,还能怎么朝天,你居然师从印象派吗?
算了,绿川光没打断正在认真工作的黑泽修,自顾自地整合着心里的线索。
只要从药物致死的方向判断,这起案件的凶手并不难找,关于到底有谁靠近过受害人也能通过监控确认,唯一的困难大概在只有鉴识课给出尸检结果、确认受害人死于药物后才能将嫌疑人抓捕归案。
但问题不大,反正萩原还没有正式返岗,让他这段时间盯着那个男人别让他逃跑就行了。
很清楚萩原突然转科绝对是有其他原因、并对其试图隐瞒自己的行为极度不满的绿川光冷冷笑着,这个额外的工作就当他为自己的错误赎罪吧。
案件此时基本告破,但绿川光总觉得还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信息。
那个男人在撞到他们时,除了愤怒没有类似激动、喜欢亦或是惶恐紧张的情绪波动,可以排除激情杀人和仇杀的可能。
而且他在自己掏出枪恐吓后瞬间就放弃了继续争执,那一瞬间的腿软也符合自己对他贪生怕死的性格侧写,这种人也不可能手染无数鲜血、对杀人习以为常,能在刚刚对陌生人投毒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反应入如常。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从那个依仗的手里拿到药物、听从对方的指示对人下药以便对方看到药物效果,从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又或者是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这个东西,又因为这样东西被某个大人物注意到、从大人物手中得到富贵权利的渴望让他以一个陌生人为样板展示自己的筹码吗?
背后那个人又是谁呢?
公安警察的身份让他无法对一个潜在暗处、危险性极高且毫无顾忌的不明组织/个人视而不见,打定主意在下次和联络人联系时将这个消息转告对方。
至于现在……绿川光走到正站在萩原研二身旁、举着本子一脸严肃和对方分析线索的黑泽修身旁。
“怎么了,绿川?”察觉到有人靠近的黑泽修扭头看了一眼,确认来人身份后才软下目光,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信赖亲近。
绿川光在那一瞬好像从黑泽修身上察觉到一种触发警报雷达的危险气息、又因为消失得太快让他误以为是错觉。
8. 第 8 章
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特别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和过去的家人相似吗?这一点相似就足够你对一个陌生危险的组织成员放下警惕吗?
或许是在破案中短暂回归了一瞬公安身份的缘故,绿川光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忍受继续伪装下去、对有所隐瞒的自己却得到了黑泽修信任这一事实的无措。
无视被黑泽修种类繁多的线索念得头痛又不忍心打断对方、看到自己过来后才松了一口气的萩原研二得救了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绿川光才开口:
“修,我知道凶手是谁了,要和我去看看他身上的线索吗?”
在和萩原研二搭话前,对方就耳提面命自己绝对不能暴露他的身份,直接叫名字就好。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对方一起…绿川光暂时拒绝去想。
黑泽修眼睛一亮,刚想追问就咽了回去、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答:“嗯,不错,很有天赋嘛绿川。那你说说,凶手是谁啊?”
“就是那个撞了我们的……”话音未落,信息提示音响起。
这个号码是加入组织后拿到手的,也只有组织里的人才知道。
自己是黑泽修直属下属的事情已经确定,除了黑泽修的事情外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自己出任务,发来的消息会是什么?
不知怎的,绿川光心头突然涌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To:绿川光
来取托卡伊的身份资料,要快,不要浪费时间!
带上托卡伊一起。地址
From:Rum]
朗姆,好友的上司,对方为什么会联系自己?
之前有关黑泽修的任务也是琴酒转达的不是吗?
想不通朗姆的意图,但对方毕竟是和琴酒同级的组织高级成员,绿川光也只能放下原本的打算,尽快赶往邮件中的地方。
但对方显然还对破案兴致未消、强行带走绝对会闹起来,但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自己也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想到昨晚和安室透互换情报时,对方提及的朗姆对黑泽修特别的态度……
绿川光试探着拨通了发来邮件的电话号码。
果然,应该是知道这个时候打来只会和托卡伊有关,响过两声后对面就接了起来。
“绿川光,这么简单的任务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的确是很刺耳的声音。绿川光把听筒拿远了些才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受了点。
“朗姆大人?”试探着开口,见对方没有否认才接着说,“我也想尽快去您说的地址取托卡伊大人的资料,但是托卡伊大人他——”
像是在斟酌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犹豫拖沓的做派实在让人恼火。绿川光甚至能从对面难以分辨的电子音里听出不耐烦来,可就是没有出声打断。
但绿川光也不敢试探得太死,有了大概预估后就老老实实地交代现状。
“托卡伊大人被卷进了一场杀人案,警察封锁了现场,在找到凶手前暂时还不能离开。”绿川光说得含糊。
他余光瞥向人群中心,和刚刚赶到的伊达航视线相交、又轻飘飘错开。
“不能离开?”朗姆冷哼,“恐怕是主动缠着警察不肯走吧?”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朗姆的话却没有一点惊讶。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托卡伊的行为对比他的身份太过出格,也似乎对他们身陷案件中并不意外。
绿川光从这短短的话里抽丝剥茧,分析着一切可能提取出的信息。
“你把手机给托卡伊。”朗姆不容置疑地命令。
“是。”绿川光应道,走到黑泽修的身边。
可在把手机递给黑泽修前,绿川光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在接到朗姆的任务后没有第一时间向托卡伊说明、反而直接联系了朗姆。
不论是作为托卡伊的直属部下,还是…被黑泽修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的人,都是一种傲慢吧?
黑泽修还是用那种目光看着他。
绿川光有些踌躇了,但心一横,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吗,压低声音:“朗姆大人的电话。”
在听到朗姆这个名字后,黑泽修的脸上瞬间浮起厌恶和抗拒,但又没有丝毫犹豫地把手机接了过去,走到一边。
一阵沉默。
“托卡伊,回到日本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回想起熟悉的人呢?”朗姆率先开口,简直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关心孩子的家长,但怪异的声线又让这场演出带上了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真要算起来自己也只是第三次和朗姆交流——第一次是被送进训练营、第二次是在回日本之前,第三次就是现在,但是对方怎么表现得很熟悉自己一样。
……果然还是很讨厌这家伙。
“没重要的事我就挂了。”黑泽修面无表情,眼底满是反感,“还有,绿川光是我的下属,以后不要绕过我联系他。”
“当然是有任务了。”朗姆甚至笑了出来,“也不知道琴酒听到你这句话会是什么心情?”
“你应该不会忘记回来前向组织许下的愿望吧,来取你的身份资料。”
“对了,还有例行的身体检查,朱奈瑞克也在那里等你。”
“…我才刚回到日本。”黑泽修隐晦地提醒。
“所以更要检查了,不是吗?”朗姆反问,“好了,托卡伊,时间就是金钱,尽快出发吧。”
说完,朗姆就挂断了电话。
绿川修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着走开后举着手机站在角落面无表情的黑泽修,在思考他们到底在聊什么的同时、眼尖的看到了对方眼中低落的情绪。大脑空白了一瞬,再回神时黑泽修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伸手在眼前晃了晃。
明明才相处了不到一天,居然就能冒出这种想法了吗?
“绿川?”黑泽修再次喊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放空的绿川光,“我们走吧,快去快回,早点结束的话说不定还有时间留给你露一手。”
少年嘟囔着给自己打气,但比起真的期待、更像是把这件事当成一根吊在眼前的胡萝卜来鼓励自己坚持下去。
绿川光张了张嘴,想问对方不和萩原告别吗?但又意识到自己就是害对方不能继续的罪魁祸首之一,沉默着把话咽了回去,沉默着跟在黑泽修身后。
身前的人走了两步,又猛地转身跑了回去,绿川光看着对方和萩原、班长他们说了几句什么,又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才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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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那股和朗姆通话后留下的低沉也尽数散去。
果然没有被拦住,不过在伊达航来了之后基本也就解开了现场的封锁,毕竟这起案件实在没有明显的凶杀特征。不过绿川光已经在黑泽修忙于采访围观群众时和萩原交换了联系方式,也提醒了对方注意货架那边晕倒的男人。
至于现在…绿川光心不在焉地操控方向盘驶往目标地址,余光看向后座上看着窗外发呆的黑泽修,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明刚才的电话。
自从跟着第二条短信发来的地址取到这辆车后,黑泽修就没有再说话,上车后就一直是这幅安静的样子。绿川光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那通电话生气还是另有缘故,总之,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破坏了黑泽修心情的愧疚感了。
或许…也有一点不想看到对方如此沉默的模样。
“修、修大人。”绿川光为了目前的场合补上敬语,“其实”
“叫我名字。”黑泽修保持着看窗外的姿势,头也不回地纠正,心里甚至有一丝不满。
绿川光奇异地接收到了信号:“修,抱歉,刚才是我给朗姆打了电话,所以才——”
“我知道。”黑泽修丝毫不意外,反而反过来安慰内疚的绿川光,“应该是他先给你发了任务吧,你不想打扰我才会直接联系他。”
顿了顿,黑泽修又说:“不过下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又不是不懂事、也能帮上你——算了,反正都是朗姆的错。”
的确有不想你被打扰的关系,但……绿川光不想、也没办法把这些话说出口,他要怎么解释自己更多的是想试探朗姆的态度、趁机获取情报呢?
他明白自己的职责,只要能达成最大的目的其余都可以放手去做,可在隐约听到黑泽修在朗姆面前维护自己、不计较自己等同背叛的行为时,还是难免为对方的赤忱和信任而被内疚压垮。
或许自己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做卧底吧?绿川光又想起教官和好友对自己性格的评价。
可是……如果没有来卧底,也不会遇到修了吧?这样的想法迅速占满绿川光的思维,他苦笑一声,踩足油门向前驶去。
zero、安室,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自己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啊。
*
车辆在导航的终点处停下,是一片深林旁,四周荒无人烟。
绿川光下了车,拿起手机才发现这里收不到信号,正苦恼于找不到目的地时,就见黑泽修径直往深林中走去。见绿川光愣在原地,还回头示意他跟上。
总感觉到了这里后,修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了。绿川光抿唇没有出声,跟在少年身后走进深林。
对方脚步娴熟,似乎来过这里很多次,可对方明明才回到日本,绿川光只能猜测是经常去类似的地方。
是研究院吗?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琴酒曾说对方还在用药一类的话,心中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黑泽修站定,绿川光抬头看去。
眼前是一扇通体银白的金属大门,超前的科技感和周围的树木对比鲜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把一个文件袋递给绿川光后,对黑泽修弯腰行礼。
“托卡伊大人,朱奈瑞克大人等你很久了。”
9. 第 9 章
那个带路的中年男人在门口刷过ID之后似乎直接进入了另一片隔离开的区域,一路上除了同行的三人外再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不知道是刻意避开在他们眼前出现又或是本就人员稀少。
绿川光默不吭声地缀在最后充当一个合格的挂件,他也发现了自己并非任务主体的事实。
虽然朗姆的信息里说是让他来拿档案资料,可只看这位研究员的表现就知道,让黑泽修来到这处研究院、亦或是实验室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绿川光能清楚地感受到黑泽修并不喜欢这里,显然、对方也已经在和朗姆的对话中提前知道了目的地。可为什么连一点象征性的反抗都没有呢?会有一点是因为自己吗?
虽然这次来的是日本而不是美国那处研究所、进行的也只是身体检查而非药剂注射,但过于相似的场景还是会让黑泽修回忆起某张让人厌恶的脸。
好在朗姆带来的终究也不是全然的坏消息。
想到那个已经一年没再见过的人正在重点的实验室等着自己,不愉快似乎也被期待覆盖了些许,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三人站定,中年男人伸手按下实验室门右边的提示铃,后退一步。
眼前的门小小地打开一条缝隙。
“朱奈瑞克大人不喜欢其他人进入他的实验室,托卡伊大人,我和您的属下会在那间休息室等您结束。”他指了指大约五米外的那间房间,而后转身示意绿川光跟上。
“…大人?”谨慎起见,绿川光选择了折中的称呼,看向黑泽修寻求他的同意。
黑泽修的手已经放在门上、准备推门进去了,闻声冲绿川光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走进实验室,像是等不及大门自动关闭时慢腾腾的速度,又按了一把强行加速关上。
绿川光本来以为只慢腾腾开一条缝是因为那位朱奈瑞克的谨慎性格作祟,但感受到黑泽修强行关门后脚下隐隐的震颤感,沉默着把原来的猜测擦掉一半。
看来和那个组织成员的关系很好啊,那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吧?绿川光放下了心,又难免因为黑泽修被吸引走的注意力抹了一把老父亲的眼泪。
叹了口气,绿川光两步跟上和那个中年男人并肩,盘算着从对方身上套点情报出来。
*
“朱奈?”黑泽修关上门后环视一圈,意料之中的不见人影,他叹了口气,熟练地在各个可能藏人的空隙里翻找,“放心吧,进来的只有我一个,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看过的最里侧操作台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黑泽修了然,抱胸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等着。
又过了半天,像是不解明明提示得这么明显怎么还没有找过来,一颗黑色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来,只露出一双浅棕色的眼睛。
在看到熟悉的少年和绿眸中得逞的笑容时,朱奈瑞克已经顾不得计划被看透的羞恼了,一股脑跑到黑泽修身前站定、小心翼翼地扯住一片衣角后,那颗不安了一个月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男孩眼中满是欣喜和想念,又想起什么似得拽住黑泽修让他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修哥,我走以后他们没再叫你去实验室吧?”
“除了日常的药剂注射,都没再去过实验室了。”黑泽修由着摆弄,耐心回答,“倒是你,什么时候来日本的?”
自己是在加入组织一年后被转到朱奈瑞克的小组、那时候他还没有拿到代号,只是同组的雪莉的助手。比起勉强算得上组织二代、可以在外面上学的雪莉,朱奈瑞克几乎从来不会离开实验室。
和雪莉聊天提起朱奈时,对方的脸上总会有一种奇异的悲哀和感同身受,似乎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
“一个月前来的。”朱奈瑞克一边掏出各种小巧的仪器在黑泽修身上摆弄、非要亲自看到对方的身体数据才能放心,一边乖乖回答。
他知道黑泽修问这话的意思,也没有隐瞒:“我的上一个实验被暂停了,留在美国也没事情做。雪莉重启她父母的研究项目后又替我向boss提了申请,我就被派来日本了。”
“以后修哥的身体检查都是我来负责,就不用担心那些人会趁机动手脚了。”朱奈瑞克微微低着头,想到美国那些总是在检查时偷取血样的助手,眼底神色难以辨明。
收拾那些人的事只做到一半,也不知道雪莉接受以后进度到了哪里。
但想到雪莉比自己更高的级别后,又稍稍放下了心。
“我一直很相信你们的,朱奈。”黑泽修摸了摸朱奈瑞克的头发、安抚男孩不知为何有些焦躁的情绪。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理解为什么监护人喜欢按自己的脑袋。
朱奈瑞克默不吭声地收起仪器,看着没有超出范围的数值后松了一口气。但在重逢后的激动情绪稍稍冷却时,那让他焦躁不安的源头之一再次浮了上来。
“…你相信我们,可我们还是要对你下手。”
朱奈瑞克的声音很小,但黑泽修只看表情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算我遇到的不是你和雪莉也会有别人,我还是会接受实验啊。”比起朱奈瑞克,反而是黑泽修这个当事人要更无所谓一些,“而且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东西,一些修复旧伤的新型药物而已,至少你们还会悄悄减少用量,我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什么修复旧伤的药物啊。朱奈瑞克咬着唇说不出话。
在正式接手托卡伊的实验前,雪莉曾经和朱奈瑞克说起过和琴酒加入组织时一起带来的少年,据说因为一次意外受了很严重的伤一直没能彻底治愈,琴酒之所以能比预期更快和组织达成共识、也有那个少年的原因。
朱奈瑞克和雪莉也因此对这个等同于琴酒的附庸、却加入即获得代号的托卡伊生出好奇,可在被指定为托卡伊的研究员看到对方的身体数据后意识到了不对。
明明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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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质相当出色,那场据说严重到险些让他丢了命的意外没能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可极少数接触过对方的人都认可了旧伤严重的说辞……
雪莉和朱奈瑞克没有善良到因为陌生人被蒙蔽而新生同情的地步,同样默认了旧伤的说法。即使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视彼此为好友亲人,也因为各种顾忌无法将真相说出口。
他和雪莉也私下检测过托卡伊注射的药剂,意外地并没有检测出什么有害或陌生的成分,只有一些强化身体机能和安定情绪的药物。
知道对方并没有危险后,二人也为托卡伊松了一口气,但心却因为越发浓重的迷雾坠到了底。
但因为担心自己发现秘密被组织得知后会将托卡伊转移,对周围失去信任的朱奈瑞克和雪莉只能继续实验、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每次的药剂量减半,直到某次被托卡伊发现。
这也成了让他们三人关系更加紧密的小秘密。
对黑泽修来说,这是一段温暖的回忆。可对朱奈瑞克而已,只是每次提起都在提醒她黑泽修仍处于危险中的警告。
朱奈瑞克握紧了口袋里的药物,斟酌着开口:“修哥,朗姆刚才送来了这个,只比你早了半小时不到。”
他从口袋里抽出手,在黑泽修面前摊开。
是离开美国前注射的那种药剂,但比起那支浓郁的荧绿,眼前这支无疑要浅淡许多,几近无色的液体中偶有荧光闪现。
[比起那时候,浓度低了至少三分之一。]
黑泽修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抗拒又很快收敛,还安慰着几乎要被内疚和懊恼淹没的朱奈瑞克:“这是朗姆送来的、又不是你,干嘛露出这副表情?更何况我也只是不太喜欢而已,还没到完全接受不了的程度。”
每次注射后都能感觉到力量的轻微提升,这也是黑泽修没有怀疑组织旧伤说辞的原因。他只是不喜欢药剂作用导致的痛苦和注射后的后遗症而已。
前者先不提,能立时起效的作用在身体上的强化药剂、在改造过程中产生痛苦是很正常的事,黑泽修尽管讨厌也不会因此逃避力量,之所以反感完全是因为后者。
据石川所说,每次从研究所回来的前几天,自己都会表现得格外冷静,也不是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只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黑泽修也清楚自己不是理智系,偏偏每次回忆都只是觉得那是因为注射药剂后因为反感情绪的正常反应而已。
石川的话和自己的感知产生冲突,黑泽修不认为这是石川多想——他向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从不会说出没有把握的话。
唯一的可疑之处就在药剂身上,可自己每每避开两个孩子去询问时都只能得到一切正常的回复。
暂且无法反抗组织、又不想让朱奈和雪莉因为担心自己做出什么事,黑泽修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好在除了影响情绪这一点,自己和石川多次关注都没再发现任何问题。
10. 第 10 章
回日本前白兰地说那是最后一支的时候黑泽修还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太过多疑——毕竟能明显提升力量的药剂有些副作用也正常、遇到的组织成员除了白兰地(外加朗姆)外都很合得来、任务数量也不多、除了是个非法组织不符合黑泽修的人生规划外没有什么缺点。
黑泽修还为自己终将跳槽的未来对组织小小的愧疚了一秒。
至于跳槽以后自己的临时监护人兼hr怎么办——根本没有问过个人意见就把自己强行拐进去的黑心hr受挫也是必然的!黑泽修断言。
不过现在居然还要继续注射…黑泽修深觉自己之前的愧疚是瞎了眼,再次把黑心组织四个大字在心里放大加粗了一号,打算尽快解决好快点离开。
甚至没有心情和朱奈瑞克叙旧了!
不过这次的浓度变低、效果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强。
黑泽修如此安慰着,在想到还在外面等着自己的绿川光后更是安心。
毕竟之前那一次是药物强度最高的时候,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也要失去情绪起码一周的视线,但在看到绿川光后那层朦胧的屏障就好像被打碎了一样。
黑泽修尝试分析根本原因,奈何实在不是那块料,想来想去也只能猜测是不是绿川光和自己的监护人神似胡茬似以至于自己真挚的情感冲破了药物封锁。
[……]
乱七八糟一通念头冲淡了心里的不情愿,黑泽修已经迫不及待回去尝尝诸伏景光的咖喱饭了。
组织就喜欢把研究员建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再加上路况复杂,来时足足花了两小时。再加上自己之前不清楚这一趟要花多久,对多久才能回去还不太确定。
但朱奈瑞克刚才就采集了自己的身体数据、只需要注射后再更新一部分就好,现在是中午,一切结束后刚好是工作时间、路上也不会堵车,说不定能赶在午饭前回去。
黑泽修盘算着,刚想伸手接过药剂迅速注射结束,朱奈瑞克就猛地把手收了回去。
黑泽修:?
朱奈瑞克面不改色:“我刚刚想了想,这次的药剂应该和之前的使用方法不一样,我得再研究一下。”
先按惯例药量减到一半、再把注射改为浸泡……只和黑泽修打了个招呼后就匆匆离开,朱奈瑞克绞尽脑汁想着钻空子的方法。
笑话,他可是最了解黑泽修的人——之一了,对方虽然不喜欢这些,但因为他和雪莉是负责人的缘故、从不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抗拒以免二人愧疚,这次显然是另有原因。
最有可能的就是承诺过停止实验、结果出尔反尔才会让他一瞬间没能控制好情绪。
朱奈瑞克现在对罪魁祸首朗姆气得牙痒痒,更不可能老实照做了。
反正对方刚在自己的事情上除了纰漏,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空亲自过来。说不定这支明显降了档次的药剂就是对方背着boss偷偷对托卡伊下手。
不过暂时还在朗姆掌控下的朱奈瑞克一时没办法再给朗姆找个麻烦,也就只能在黑泽修的事情上松松手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没从朱奈瑞克脸上看出勉强反而一派斗志昂扬,黑泽修也放下了心。
大概了解他的想法,对偷懒钻空子也相当热衷的黑泽修主动去换了一身衣服,等朱奈瑞克准备好后自觉地走进实验缸内,随着营养液面的上升闭上双眼。
*
那个中年男人实在是“不善言辞”,绿川光再怎么打探也只知道了对方是朱奈瑞克的实验助手,再问其他东西对方就闭口不言沉默应对。
绿川光在寂静中度秒如年,数着时间大概两小时后,才听到门口传来耳熟的脚步声。
黑泽修站在门口看着绿川光,身后没有其他人跟着。
“走吧,绿川。”黑泽修只是瞥了一眼同样起身行礼的助手,在绿川光跟上来后就并肩离开。
他扯了扯袖口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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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只觉得浑身别扭:“下次来一定要带一身新的衣服。”
虽然这一身也是早上出门时才换的,但超市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洗完澡后再穿上,总让黑泽修感觉有点不自在。
“下次是什么时候来?可以提前准备好。”绿川光把这事记了下来,这次通知实在是太仓促了,根本没有留下一丁点的准备时间,就把他们急急地叫了过来,偏偏真过来了朗姆本人也不在。资料也是由实验室的人转交。
虽然那个助手寡言少语,但绿川光也发现了一些重要消息,比如表面上看是这次任务主体的黑泽修也更像是临时找的理由而已。
但又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单纯想涮他们一顿吧,不能明面上反对托卡伊的特殊待遇,就在这种地方找点麻烦?
“过去都是三个月一次。”黑泽修也很不满,但负面得有限,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绿川光后,那点不开心更是消散的飞快,“算了,反正结束得早,现在回去的话天都不会黑。”
那就是说,如果是正常情况,应该是在三个月后才会来实验室?
黑泽修的话更验证了绿川光的猜测,他还记得昨晚琴酒和黑泽修聊天时谈起回日本前才注射过什么的。
他第一次听到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黑泽修身上有着组织更内部区域的资料——虽然表面上组织和其他恐怖集团没什么区别,干的都是些违法犯罪□□的勾当,但长年累月对组织的潜入下,公安也隐约了解到组织有更隐蔽的目的,且已经付诸行动。
黑泽修还是这些年来距离公安最近的、携带者隐秘信息的组织成员,绿川光直觉如果自己问出口、黑泽修也不会隐瞒自己知道的信息,但绿川光却下意识地逃避了直接询问这个选项。
明明看上去和刚来研究所时没有什么区别,但绿川光却从黑泽修身上感觉到一股潮意,就像是整个人被浸没在水里。
在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公寓楼下。
11. 第 11 章
意识到自己一路上都在危险驾驶的绿川光嘴角抽搐,庆幸这个时间点没有太多人、不至于造成交通事故,又发现这一路上黑泽修也沉默得不同寻常。
转头看去,就发现黑泽修还是来时的姿势,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但这次不是在发呆、情绪也不像去时那么低落,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修,我们已经到了。”绿川光轻声提醒。
“嗯?好哦。”黑泽修当即下了车,绕到后备箱把里面的东西都提了出来,眼睛不住地在装着一堆甜品的袋子上打转。“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对你的咖喱。”黑泽修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
“好,我一定会尽快做好的。”绿川光哭笑不得,刚才有些低沉的气氛也被一扫而空,看着黑泽修明亮的神色,他也开始觉得自己的那些担心似乎太没必要。
鉴于黑泽修未知的动手能力,关上房门后绿川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黑泽修按到沙发上,还随手掏出个布丁塞了过去。
“哎、这不好吧?”刚想跟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的黑泽修瞬间忘了刚才的想法,连连推拒。
如果推开时不要把绿川光的手往自己这边揽就更有说服力了。
“这可是你给自己买的,而且我也不是很爱吃这些——”眼神还一个劲儿往袋子里瞟。
绿川光会意,又掏出几个小些的一起摆在黑泽修面前。饭前不能吃太多零食,不然会吃不下正餐。
“其实我更喜欢盐味的甜点,可惜买的时候没有注意都选错了口味,只能拜托修帮我解决掉了 。”
即使有绿川光真挚苦恼的表情加成,这个理由也太不走心,但黑泽修不是朗姆那个满嘴胡话讨人嫌的疑神疑鬼老头子,而是个相当体贴下属的好上司。
虽然不赞成下属的浪费行为,但还是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包容,为下属解决一切困扰。
绿川光回厨房忙碌,黑泽修斜靠在沙发上继续回想早上在超市遇到的那件事。
不是那个中年男人——黑泽修已经忘了那个被自己砸晕的人长什么样子了,而是后面遇到的那起案件。
黑泽修拿出手机,翻出萩原研二的联系方式,想问问案件的后续结果。但想到日本法医的工作效率又打消了想法。
其实黑泽修一开始根本不是对案件本身感到好奇,单纯就是想凑热闹、顺便在警官面前刷个脸而已,那个死因难以辨明的受害人也没有分走多少注意力,顶多是在借用福尔摩斯的话给自己解围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点想法,然后再看那名受害人时就有了点奇怪的感觉。
在那之后,这件事就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打转,因为朗姆的电话不高兴时在、一路上发呆的时候也时不时出来转一圈,和朱奈聊天时更是隔一会儿就出来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
还莫名的多出了点熟悉感。
烦得黑泽修连布丁都不想吃了。
黑泽修随手一抛、叠在一起的三个空盒精准地落进垃圾桶里,他抄起一个靠枕抱在怀里,倒坐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修,开饭了——修?”
绿川光把手里的晚饭摆到餐桌上,除了点单的咖喱外还有几样小菜和味增汤,相当传统的日式晚餐。
一切安排妥当后却半天不见黑泽修过来,好奇地走到客厅就发现对方正头朝下躺在沙发上、眼睛亮亮的。见他过来后一股脑坐了起来大声宣布——
“我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
“今早那起案件中,凶手用的药物和朱奈瑞克之前的一项实验很像?”
黑泽修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而且朱奈瑞克的实验项目好像也不是制药。”
见绿川光好奇,黑泽修开始搜刮大脑里和这件事有关的消息:“唔…那好像是个神经相关的项目,有一次去做检查的时候刚巧碰到朱奈瑞克在用小白鼠做实验。但是实验没有成功,用到的那只小白鼠就像早上的那个男人一样。”
其实这起案件的死者并没有什么明显特征,排除药物的话有许多种疾病致死的案例能够与之对应。黑泽修所说的朱奈瑞克实验中相同死法的小白鼠也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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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人注意的地方。
但绿川光还是把他的话记了下来,说不定之后某次就能用上这条信息呢?
咖喱的香味顺着热气钻进鼻腔、不断诱惑着黑泽修让他将自己消灭,但红到发黑的颜色总能把黑泽修的理智从悬崖边拉回。
黑泽修面色凝重:自己不是把那盒魔鬼辣咖喱放回去了吗?
鬼鬼祟祟地跑回厨房翻了翻冰箱,发现被妥善保存的小半盒咖喱就是正常口味,自己那份完全是绿川光出于自己嗜辣的喜好特别加工的成品后,黑泽修幽幽飘回座位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碟子里的咖喱——
如果戳碎了让外观变得不太完美的话不光自己吃不下去,还会让为自己精心准备辣味咖喱的绿川光伤心。
可看着这个颜色自己真的吃不下去啊。黑泽修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自己刚被捡回去交给监护人时,出于对监护人的崇拜正处于什么都要和对方步调一致的阶段,从作息时间日程安排再到就业单位和吃饭口味都要和对方一模一样。
偏偏监护人是个挚爱爆辣咖喱的家伙,尚且不知道世间险恶的自己在头一回跟对方去楼下那家咖喱店时毅然决然下单同款,虽然店老板有好心提醒过监护人的口味不同寻常、但从监护人平淡的脸上看出鼓励支持期待——其实只是单纯地看了一眼——的修坚定拒绝了店老板降低辣度的提议。
直到那碗和眼前这份一样颜色的咖喱被端上桌、在其他孩子们亮闪闪眼神下吃了一口之后。
黑泽修闭上眼,不肯再想。
自己也不是一点辣味都不能接受,后面再去店里吃咖喱时也会选择10倍辣的口味,但坚决对监护人同款退避三舍。
直到……意外发生。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后第一次回到日本,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熟悉的那些人,但在超市里看到那盒爆辣咖喱的时候黑泽修难免还是靠咖喱回忆起了过去。
但第一次尝试时的痛苦回忆太过深刻,黑泽修刚刚生出些怀念就被迅速打消,还好最后靠绿川光摆脱了辣味咖喱的魔爪。
12.第 12 章
可是……绿川你未免太善解人意了,等等、该不是故意的吧?黑泽修狐疑地看过去。
“怎么了,是不合口味吗?”绿川光贴心询问,“因为修之前似乎想吃辣味咖喱,是因为照顾不能吃辣的我才被迫放弃。”
“可我不想让修吃到不合口味的食物,所以才……是我做错事了吗?”绿川光面露愁容。
好、好强的圣光!黑泽修几乎想要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了。
看着不安愈重的绿川光,黑泽修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举起勺子。
明明是自己先说喜欢辣咖喱的,怎么能因为对方做了符合口味的食物就怀疑他呢?这也太屑了吧!
算了,一份咖喱而已,就算吃掉也不会死,毕竟这份闻起来也没有之前吃过的那份那么呛人。自己没有因为那份死掉、难道还会输给一份不如它的辣咖喱吗!
满满一大勺咖喱送入口中,黑泽修闭上眼睛猛嚼,试图通过加快进食速度的方式减少辣味停留的时间,毕竟胃痛已经不可避免,那就要尽量减轻口腔的痛苦!
但和想象相反,咖喱入口后并没有带来如外表般让人刺痛的辣味,反而满是咖喱的醇香和酸中带着微甜的番茄味。
嗯?
黑泽修又挖起一勺嚼嚼嚼。
还是有辣味的,但这份辣味和咖喱以及番茄融合的恰到好处,让这份饭的味道更上了一个层级。
接收到黑泽修疑惑惊讶的眼神,绿川光这才笑了起来:“怎么样,还喜欢吗,红色是用了番茄和甜椒粉,虽然看起来有点可怕,但味道应该还不错?”
很明显,绿川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破了事实,还拿这点和自己这个上司开玩笑。
以组织里的地位来评判,这个行为无疑十分逾矩。但黑泽修不在乎这个,他只在这里感觉到了来自绿川光的体贴和关切、还有…更贴近的距离。
他含糊嘟囔了一句,说的是什么连自己都听不清,忙低下头吃饭来掩盖嘴角的弧度。
绿川光是临时起意的做法,中途还一度犹豫要不要放弃、继续保持现有的关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十分冒险的选项。
原本就十分剧烈的心跳声在意识到对方欣然接受了自己冒昧的恶作剧后空了一拍,而后缓缓恢复平静。
一种难以言语的温馨在这方空间流淌。
*
吃完饭后黑泽修坚持要帮绿川光一起收拾厨房,但因险些打碎碗盘被绿川光微笑着劝出了厨房,凭借超强的反应能力救回因为自己置身死亡危机的碗筷的黑泽修尽管并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坐到了沙发上,等绿川光解决完厨房后和自己沟通第一个任务。
绿川光从琴酒那里接到的、从最初开始就影响了他对黑泽修印象的那个任务。
没过多久,绿川光就解决完毕坐到了黑泽修身边,把手里的档案袋连同一叠在研究所等待黑泽修时顺手打印的资料。
是昨晚睡不着、和安室透通话前搜集的东京附近各大高中的信息。
“这一份是组织为你准备的身份信息,要看看吗?”绿川光把档案袋递到黑泽修面前。
黑泽修绕过档案拿起了那一叠打印好的资料:“没什么好看的,我只要记住我的名字就行了,其他的都无所谓。”反而是自己很快要去的学校名单让他更感兴趣。
“这应该是个全新的身份吧,至少要记住比较重要的点才行,毕竟你可是要用这个身份入学、和人交际的啊。”绿川光有些无奈,总不能和同学交谈时连自己的个人信息都不清楚吧?
黑泽修正翻着手里的资料挑挑拣拣,帝丹、冰帝、咲宫、秀知院…闻言头也不抬:“那绿川你帮我看就好啦,把重要的信息告诉我就好。”
见黑泽修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绿川光也只好拆开档案袋自己看了起来。
说不定能从资料里看出一些组织的社会关系呢?绿川光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这不是对黑泽修的过度放纵。
[黑泽修,17岁,10月23日生……]
“你的生日是10月23日吗?”绿川光随口问道。
“应该?我也不清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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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上登记的是监护人捡到我的日子。”也是监护人的生日。
被捡到?绿川光手抖了一下,迟疑着看向黑泽修,却在看到对方不以为然的表情后默默收回目光。
[自小因父母离异跟随父亲乌丸集团股东黑泽健人在美国生活、聘请家庭教师接受教育,母亲身份未知,曾……]
[因个人兴趣独自回到日本暂居……]
[爱好;体术、刀法……]
一目十行地看着黑泽修的身份资料,绿川光也对组织安排这个身份时的想法有些猜测。
常居地设置在美国、接受家庭教育,可以解释人际关系空缺的问题;家庭背景的设置可以引申为亲人间关系疏远,以日本人的社交习惯了解这一点后,也不会好奇为什么从没见过对方的父母。
对性格方面未设限恐怕也是考虑到黑泽修根本不在乎这些,即使做出限制要求对方扮演也只会被丢到一边视若无睹,干脆留出空间给他自由发挥。
爱好体术能被单独列出来,难道对方的武力值其实很高吗?
难道对方真的是靠那袋土豆把嫌疑人砸晕的?
一直认为黑泽修是体弱单纯真挚友好少年的绿川光迟疑着回忆起了对方当时能一把举起那袋半人高的土豆还半点不吃力的样子。
……算了算了。
驱散越来越走歪的印象,绿川光忙看了几眼黑泽修让自己的大脑恢复正常。
看完全部,绿川光的视线又停留在黑泽修“父亲”的身份上,若有所思。
乌丸集团是名副其实的日本第一财团,不仅有雄厚的财力、投资领域也格外广阔,几乎日本各个产业的最上层都有乌丸集团的身影,或投资或参股、总之,无论在哪方面都掌控着话语权。
即使近些年因着那位将乌丸集团带上顶峰的老家主——乌丸莲耶的去世以及以铃木集团为首的新兴财团的冲击,乌丸集团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对其他集团形成碾压之势,但也是一尊不可小觑的庞然大物。
组织的触角、难道已经扩张到这种程度了?
13.第 13 章
作为第一财团的乌丸集团和其他财团比起来格外低调,集团相关领导人几乎从不在公众前露面,也很少闹出什么大新闻,只是按部就班的稳步发展投资,每年还会用花费大笔资金做慈善——这也是他们每年存在感最强的时候。
之前在警校学习时,有位在搜查二课任职的老师还提起过,乌丸集团每年都会按时缴纳税额从不拖欠,虽然不可避免会利用一些合法的手段逃避税收、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和同行们比起来更是省心的不得了。
绿川光在手机上搜索着乌丸集团的信息,意料之中的没找到有关乌丸集团的犯罪信息,只好点进集团官网打算从那位黑泽健人身上入手。
但…并没有找到黑泽健人的名字,只有一位占股36%的神秘股东。
这会是黑泽修的“父亲”吗?意识到这点时,绿川光的心情有些古怪。
一旁的黑泽修把看完的资料丢到一边,挤到绿川光身边挨着他的肩膀蹭了蹭:“你看到哪里了?”
“看完了。”绿川光极其顺手的给黑泽修梳顺头发,边给他讲着总结出的信息。
黑泽修耐心听着,最终得出结论:“…除了名字以外也没有哪里和我像的。”
思忖再三,绿川光点了点那个名字,还是决定直接问:“这个黑泽健人呢,你认识他吗?”
“没见过,组织里有这个人吗?”黑泽修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一脸反感,“怎么能随便安个人当我的父亲啊?”
他抄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目标明确的发送出去。
“这个姓氏对你很重要吗?”绿川光想起琴酒说的黑泽修之前一直只肯叫单名、后来也只选中了这个姓氏,忍不住猜测黑泽这个姓氏或许对他来说有重要意义,“和你之前的监护人有关?”
和以前完全没有关系,不过把自己捡回去的琴酒应该也算是监护人吧?
黑泽修答道:“也没有到重要那种程度,只不过救我的那个人的姓氏,所以不想让别人用。”
鉴于琴酒“抛弃”了自己的名字,黑泽修也小心眼的不肯提他是谁。
所以,黑泽是那个把失去家人的修带回组织的人吗?因为修拒绝改变自己的名字、唯一勉强接受的就是黑泽这个姓氏,因为未知原因纵容黑泽修的组织也只能根据黑泽修来设置这个神秘股东的身份?
可是乌丸集团怎么会配合组织更改身份呢,难道他们也不知道那个神秘股东是谁吗?
这样想着,绿川光把身份档案的事先放到一边,准备尽快完成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后再联系公安暗中调查。
“总之,组织准备的这个身份不会妨碍到你的校园生活,只要做自己就好。”绿川光问他,“你想好要去哪所学校了吗?”
刚刚看他翻了那么久,差不多该有决定了吧?
“完全没有。”黑泽修严肃,又期待的看着绿川光,“你帮我想想哪个学校更适合我吧。”
“好吧。”绿川光无奈接过资料,认真看了一遍,惊讶地发现让黑泽修上学这件事并不是组织的玩笑,反而在用相当认真的态度对待,名单内的每一所学校都非常出色,教学质量优秀、校园活动丰富多样,各有各的优点。
“嗯,修你对学校有什么要求吗?”
“有趣一点就好!”就像书里那样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件,然后被善良热心正直的黑泽修解决,以普通高中生的身份保护校园的平静,黑暗中的守护者!
但在这个柯学的世界应该只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案件吧?
不过这样更好,在不断向光明一方前进时还能为自己成为警察铺路。
热心的萩原警官说过,打击犯罪事件的经历丰富程度也会成为警校面试时的重要指标之一。
想要更有趣的校园活动吗?绿川光思索着。最近好像正好是各个学校校园祭的时间?
“那就实地考察一下如何?”绿川光提议,“只有亲自参加过才能知道学校是不是有趣。”
“明天就是帝丹高中的校园祭开幕式,允许校外人士参加,感兴趣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
校园祭!
黑泽修眼睛亮晶晶的,一口答应。
自己还从来没有参加过,会是什么样呢?
看着黑泽修脸上鲜明的期待和憧憬,绿川光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他连忙起身走向玄关。
“那我们就约好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去把厨房的垃圾丢掉顺便去帝丹高中办理入校手续,不用等我了。”
“可是垃圾在厨房。”
“哦哦。”绿川光又转道去厨房,提上袋子就准备出门。
“你还没穿外套。”黑泽修再一次提醒。
绿川光赶忙放下袋子把外套换上。
来回好几次才做好准备,绿川光刚准备推门,就听到黑泽修轻轻的声音,几乎要被他错过。
“绿川,你是要去做秘密的事吧?”
手放在门把手上却半天摁不下去,绿川光僵立在原地。
心脏剧烈跳动着、空气似乎被鼻腔隔绝喘不上气,一滴汗珠从额上滑落坠在睫尖、眼睫颤动时消失在深色的地毯里。
自己的确太放松了,绿川光客观地想。可即使身体已经进入警戒状态,心里却一片平静,好似有恃无恐。
究竟是为什么会这么信任黑泽修呢?
明明是危险的局面,但沉默的两个人间气氛却格外平静、绿川光甚至能察觉出一丝闲适,居于上位的黑泽修似乎仅仅是在等一个答案。
“…对,有自己的事要去做。”绿川光坦然回答。
黑泽修面色如常的点点头:“好。”
“早上挑的零食都被你换掉了,重新买一份回来。”
“好,早点休息。”
大门被轻轻带上,黑泽修哼着歌走回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打了个滚。
[你吓到他了,修。]平静的声音里隐隐能听出一丝无奈。
绿川才不会被我吓到。黑泽修在心底反驳,然后又滚了一圈。
他明明也很信任我嘛。
*
“调查乌丸莲耶集团神秘股东的身份,在全国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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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调取18岁以上名字中有osamu的少年,还有至少三年前发生过意外的多个孩子的单亲父亲家庭?”隔着一个货架也过滤不掉对面男人古怪的语气。
“诸伏先生,后两者的资料可能不是很好找。”
“叫我绿川,风见。”绿川光心平气和的纠正。
在组织中遇到安室透后,两人沟通下来就把绿川光的联络工作也交由安室透的下属风见裕也负责。毕竟作为特殊行动组公安负责人,风见裕也的权限要比绿川光原定的那位联络人高很多。
好在他们相遇时离加入组织也没过多久,绿川光也没有和自己之前的联络人联系过,省了不少麻烦。
但能力不差的风见裕也有一个致命的毛病怎么也改不过来,就是总会顺口说出他们的真名,即使他和安室透都为此头痛且纠正过无数次,每次见面时对方都没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抱、抱歉,绿川先生。”风见裕也的声音满是懊恼。
显然,他根本没发现自己的疏忽。
“风见,即使对你来说以更熟悉的真名称呼只是习惯,也绝不能放任不管。”绿川光的声音很温和,但另一侧风见裕也的头却越来越低,“卧底的生活中处处都是危险和陷阱,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导致任务失败,那么前期所做的工作都会彻底白费。”
安室透在和他聊天时甚至想过如果风见再不能改掉这个问题就将他换掉,但绿川光以为公安里也没有比风见裕也能力更强的人了,因此还是希望对方能尽快成长起来。
“至于我说的那些事…算了,就先调查那位神秘股东吧。”
接收到近期情报后,风见裕也带着新的任务快速离开。
绿川光正沿着早上同样的路线挑了几样辣味更轻的放进购物车,又转到没来得及逛完的部分选了些黑泽修或许会感兴趣的,但加起来也没有多少。
接下来是餐具货架,绿川光正细细对比着各式便当盒间的不同,一只有着狰狞疤痕的小臂伸了过来,取下上层那个浅绿色多层分格式便当盒放进绿川光怀里。
“我和小阵平都用这款,很方便容量也大,这个颜色也很适合你家孩子。”
来人大力推荐。
“萩原警官、伊达警官,好巧。”绿川光从善如流地收下这款便当盒,又给自己拿了个蓝色的。
而后三人一起往收银台去。
“的确挺巧的,我们刚刚下班。”萩原研二的微笑里带着些许惊喜,一旁的伊达航挠了挠头,专注地欣赏着购物车简洁漂亮的格形。
“第一眼见到绿川先生时我就觉得我们一定会很投缘,可惜小阵平要加班,不然我们还能一起去聚餐。”
“对了,你家孩子不在吗?”
“他明天要去学校,我让他在家好好休息。”绿川光配合着寒暄,“刚刚吃完晚饭,聚餐就不用了,倒是可以去一起喝点。”
“顺便…萩原警官也能好好说说这道伤疤的来源。”
绿川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萩原研二的小臂:“毕竟这可是英雄的勋章嘛。”
14.第 14 章
萩原研二在得知绿川光会将他的勇武事迹分享给同在一家公司工作的好友时心情如何悲痛自不必提,聚会结束后准备回家的绿川光也临时被琴酒叫走做任务、某种意义上承担了和萩原研二相同的痛苦。
“托卡伊呢?”琴酒冷冷地扫了绿川光一眼,又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一堆东西,嗤笑一声,“倒还真有闲心…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托卡伊大人在安全屋休息,为明天的任务做准备。”绿川光笑得温和,表情没有因为琴酒的讽刺有丝毫变化,“倒是琴酒你,绕过托卡伊大人把我叫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现在可是托卡伊的直属部下,要是这个时间叫我来是因为行动组的任务,就不要怪我向托卡伊大人告状了。
绿川光的态度并不冒犯,但话里挑衅的意思却摊开了摆在明面上。
可琴酒却并没有为此发怒、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绿川光一眼,就没再抓着他不放:“托卡伊刚刚到日本、暂时没有安排,哪来的任务?”
“还是…朗姆?”
迫人的气势随着最后一句话压向绿川光,琴酒那双暗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渗人的寒光,就如潜伏在阴影中锁定猎物的恶狼。
没有安排到底指的是……听琴酒的意思,朗姆似乎之前就有过染指托卡伊事务的前科,那下午让他们去研究所莫非也是他自己擅自行动?
绿川光浑然不惧、大脑飞速运转,赶在琴酒不耐烦前迟疑着开口:“明天的任务是跟随托卡伊大人去东京各个高中参观,以便确定入学哪所——”
“那是你的任务,后续入学对托卡伊而言不过是放松而已。”没等琴酒放松下来,绿川光未完的话语就让他身上的杀气一瞬间爆发、气温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但这次针对的目标却并非是绿川光,而是顺着虚空锁定了另一个人。
“——朗姆今天下午传讯要求托卡伊大人前往研究所进行日常检查。”绿川光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呵、朗姆。”琴酒压低嗓音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仿佛用利齿将其咬碎研磨无数遍、气势和眼神无不说明了琴酒真正想要拆骨入腹的是名字的主人。
“哪个研究所、实验员是谁?”
绿川光毫不迟疑地报出了地址和朱奈瑞克。
琴酒的脸色在听到后者的名字后稍微缓和些许、但对朗姆的敌意却丝毫未减。
“还算是有点用处。”他瞥了一眼绿川光,把一个档案袋丢到他怀里:“行了,你回去吧,如果朗姆再给你发和托卡伊有关的任务都不必理会。”
“但是朗姆毕竟是……”绿川光有些迟疑的样子,看上去不太敢得罪朗姆。
“你都把他发给你的任务细节告诉我了,还装什么。”琴酒嗤笑着,但也不介意给绿川光打支强心剂,“朗姆根本没有控制托卡伊的权限,托卡伊的负责人只有我和boss而已。”
“顺便告诉托卡伊,以后少拿那些无聊的小事烦我,没有下一次。”
打消了原本想让托卡伊和绿川光参与进这次任务的打算,琴酒只想尽快给朗姆一个教训。
刚回日本就捅了娄子、现在还敢朝托卡伊伸爪子,是真以为以前的功劳可以任他作为?还是真觉得自己坐稳二把手的位置了?
琴酒脚步不停、一直沉默着跟在身后的伏特加随同离开。
又收获了不少情报,回去后或许可以和安室透一起分析分析。不过现在……
绿川光神色莫名的看着手里的档案袋,已经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黑泽修之前就是在给琴酒发邮件吧。
嘴上说什么不要烦他、没有下一次,可这次不还是遂了黑泽修的意吗?之前这样做的次数也不少吧?
原来琴酒是这种人设吗,口嫌体正直?
*
“这样就好多了嘛!”黑泽修反复翻看着自己的资料里家庭关系的那一页,其他的都被他抽出自己想看的部分后随手丢到后座。
为了方便和绿川光聊天,上车时黑泽修特意选了副驾驶。
[黑泽修:幼时父母意外身亡,继承乌丸集团36%的股份后跟随兄长黑泽阵一起在美国生活。近日独自一人回到日本……]
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黑泽修才把这页折了起来,左看右看塞到了副驾驶前的收纳格里。郑重其事地嘱托绿川光:“这可是组织机密,以后不能让任何人接触这里。”
拧眉想了想,又迅速改口:“不对,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坐在这个位置!”
“放在车里更不安全吧?一张纸而已,随身带着就好。”绿川光给黑泽修提着建议。日本近些年的治安一直不太好、犯罪率越来越高,趁主人不在砸车抢东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想到昨晚回去后看档案时,发现新的这份不光按照黑泽修的要求改掉了家庭关系,还删去了许多有性格倾向的描述。目的显然是能让黑泽修更加自在的使用这个身份在日本生活。
做出这件事的人不做他想,绿川光也意识到了琴酒和黑泽修的关系似乎并不寻常。
但组织也顺着黑泽修的意思,在他和萩原他们聚餐的时间就完成了黑泽修的要求,就让绿川光有些惊讶了。
虽然这看起来仅仅只是删改几笔,但组织给出的档案不止是一张纸而已、而是能够真实使用的身份。短短几个小时能对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的经历进行删改,对象还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日本第一财团的股东。
组织的能量究竟大到何种地步,黑泽修…又是为什么会在组织里有如此重要的身份呢?
趁着红灯,绿川光扭头细细打量着副驾驶上的人,但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除了外貌气质出色、性格开朗活泼讨人喜欢、或许武力值也很高之外再没什么特殊之处的少年了。
完全无法和自己所了解的组织成员的任意一种特点对应上。
“唔,说得有道理,但是随身带着如果不小心掉出来被人看到怎么办?”在帝丹高中论坛混迹整晚、对这所学校也充满期待的黑泽修有些苦恼。
也对…虽然帝丹高中校风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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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平均素质也很高,但难免会出现喜欢霸凌同学的混混。随身携带自己的身份档案这种事很容易被那些人归于怪人一类、也往往会成为被那些小团体针对的目标。
绿灯亮,绿川光继续往目的地驶去、边思考着解决办法。心里居然还有些因为绿川光思虑周全产生的感动。
他一直以为在组织生活这么久、能做出身为黑衣组织成员却在案发现场积极帮助警察破案、还能说出目标是当警察—昨晚聊天时萩原研二给他看的黑泽修发来的信息—这种话的黑泽修心理素质超然强大、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问题。
他刚想以经验丰富的成年人身份给出迷茫少年一些建议时,就听到那个自己眼中的会为同学关系苦恼的单纯少年正在喃喃自语。
“如果有人发现我是个有钱人想绑架我怎么办?在什么阶段还手比较好?自己把自己救出来算不算做好事?算的吧,毕竟解决了一伙绑架犯啊。”
“如果一次被好几伙人同时盯上,能一起解决掉吗?还是只能一次跟一批,这样效率是不是太慢了?”
语气里似乎还有些期待和跃跃欲试。
绿川光面无表情、一脚油门踩下去,强烈的推背感让黑泽修忘了刚才想说的话:“诶,绿川?怎么突然开这么快。”
“啊,刚才看了眼时间,好像快要迟到了。”
“校园祭也会迟到吗?”
“嗯,会的!”
*
“黑泽同学,欢迎您来参加我们帝丹高中的校园祭。”头顶横搭着一片头发的副校长微笑着和黑泽修打了个招呼,示意他和身后的绿川光填写签到表,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金发少年。
早在一周之前,东京几所一流高中同时收到了一笔数额不菲的、来自乌丸集团的投资,对方称集团一位股东家的少爷即将回东京学习,需要在一所高中完成学业,希望他们能配合那位少爷了解学校。
最后被选中的学校还会追加投资金额。
副校长掐着指头算了算,现有的投资就够他们把全部年级的物理化学器材耗材全部更新一遍还能剩小半个操场,如果最后选择他们帝丹中学,还能把那几栋老旧的教学楼重新翻新一遍。
不来白赚一笔器材钱、来了更是天降新教学楼,就算这位少爷是个混世魔王他们都能想办法把人供起来——学校管理层已经连夜商讨出数十个方案了,更何况……
这通身的气派、这周身的气度,怎么看都是个成绩优异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啊!
不枉自己昨晚没有早睡,收到了黑泽少爷想要来参观帝丹中学校园祭的消息。副校长心里止不住的得意,又用满含炽热爱意的眼神看向黑泽修。
这时候的黑泽修已经不是黑泽修、而是金钱的化身、光明的前途了!!
绿川光看了一眼已经扎进人堆里的黑泽修,又看了一眼时不时露出痴笑的副校长,想到在车上听到的黑泽修的那些话,心中顿生怜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这位副校长之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轻松呢。
15.第 15 章
代早已离开的黑泽修向副校长告别、并坚定拒绝对方陪同参观的提议后,沐浴在年近五十的副校长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微笑着转身离开,靠绝强的自制力才没有当着副校长的面露出惊悚后怕的表情。
他实在是…不想回忆对方的表情了。绿川光想闭眼缓缓,但刚阖眼脑海中就浮现了副校长灿烂的笑容和那一片头发下光亮的头皮,又猛地睁开。
算了,还是先找到黑泽修再说吧。绿川光颇为疲惫地叹了口气,看着周围的人群。
帝丹中学建校悠久,校园祭也从校内学生的娱乐活动慢慢发展成了节日般的存在,每年的校园祭除了本校学生之外,周围的居民、教职工家属还有小学、国中部的孩子们也会来参加。
这也导致只是慢了一步、现在就已经看不到黑泽修的影子了。
刚打算给黑泽修发个消息,绿川光就看见两个小学生一前一后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周围的人似乎也开始向一个方向移动。
“新一,你等等我啦!”听到女孩的喊声,男孩转身拉起女孩的手腕一起往前挤。
“快点嘛小兰,前面可能发生案件了,作为侦探、一定要快点赶到现场才行!”
“什么案件啊…明明只是有人吵架而已,你也太夸张了吧?而且这样挤别人真的很不礼貌!”叫小兰的女孩子停下脚步,一只手就摁住了还想往前跑的新一。
被按着后颈的新一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给被他撞到的路人道歉,在对方笑眯眯原谅后又打起精神,拽着小兰再次窜了出去。
侦探啊。绿川光莫名想到了上次案件里表现得像模像样的黑泽修,忍不住笑了出来。
随即心思一动,也朝着那两个小孩离开的方向走去。
以修的性格,说不定也正在那里凑热闹吧。
*
挤到人群最前面后果然看到了黑泽修的身影,绿川光刚打算走出去,被围绕的中心传来响亮的巴掌声。
“已经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可你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废物,不光没能力、还只会拖后腿,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老夫的儿子。”一个头发斑白、看着有六十多岁的老者正挺直腰板站着,面色冷凝、漠然地望着面前低头捂着脸、喏喏不敢开口的中年男人。
“明明警告过你以后都别想打那个项目的主意,居然靠哄骗母亲拿到资料、和那边接头。出了问题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解决方案、反而想用隔绝联系的方式瞒过老夫。”
“能想出这么大胆的办法、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怎么现在又不敢说话了?哑巴了吗?”
在老者平静的质问下,瑟缩着一言不发的中年男人握拳的手越来越紧,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是承认了自己父亲的话,又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抗争到底。
老者看着他的眼神是浓浓的失望、还有些隐藏极深的悲哀,但这些情绪很快就因男人的沉默而像烈日下的露水般消失无踪。
“行了,你走吧。”老者摆摆手,人群中走出数名保镖将坚持站在原地不动的中年男人拖走,就连这个时候,他都是顽固地闭着嘴不肯认输。
人们也不好再围观一个刚刚和孩子吵了一架的老人,很快散开自行去游玩。
“修,那是怎么了?刚才我还没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绿川光走到黑泽修身边,见他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配合着开口问道。
但黑泽修还没开口,一个颇有些耳熟的声音就从下面传来:“那个老爷爷的公司出了很大的问题,但是员工一直联系不到他,还是专门跑到帝丹高中来才找到了老爷爷。”
“之后老爷爷发现所有问题都是那个叔叔背着他搞出来的,还不肯承认错误,就和叔叔吵起来了。”那个叫新一的孩子正站在黑泽修腿边,认真描述着刚才的场面,末了又叹了口气,“还以为是有什么案件发生呢,结果是家庭矛盾。明明是好好沟通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嘛。”
“别说了,新一。”小兰拽了拽新一的袖子,但对方已经嘴快地把起因经过结果都说了出来,只好抱歉地看着黑泽修和绿川光,“抱歉,新一他只是、性格比较直接。”
她可是看到胡茬叔叔刚开始吵架就站在对面了,问发生了什么也只是想和大哥哥聊天而已,明明是家人间的互动,新一却直接插嘴解释。
真是太尴尬了,她们刚才还是躲在大哥哥后面看热闹的呢……
新一却丝毫不理解小兰此刻尴尬的处境:“怎么了啊,小兰?我明明是好心嘛!”
又抬头直视黑泽修,酷酷地抬了下下巴:“大哥哥,谢谢你刚才帮我们挡着。为了表达谢意,就让我替大哥哥帮朋友解释吧!”
说完,他好奇地打量面无表情的黑泽修和身边笑得温和的绿川光,心中的直觉在提醒他这两个人身上都隐藏着重要的秘密,眼睛一转就又凑了上去:“呐呐,大哥哥,我是帝丹小学的三年级生工藤新一,梦想是成为名侦探,你叫什么名字呀?”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的头发和眼睛好漂亮哦,是混血吗?是帝丹高中的学生吗?这个叔叔是你的家人吗?”
好生气,连剧透都敢干这孩子究竟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顶尖危险人物啊!!黑泽修表面高冷酷拽内心狂怒跑圈,但看了一眼旁边被工藤新一的行为尬得满脸通红几欲爆发的小兰,心里有了主意。
绿川光看得出来黑泽修已经在被这个情商奇低的小孩子气晕的边缘了,刚想把小孩子敷衍过去再带黑泽修离开,就看到刚才还气压低到快要显形的少年突然双眼一亮。
他默默闭上嘴。
工藤新一还在喋喋不休地提问,就见之前一直沉默着站在原地的少年有了动作。
少年先是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躲开目光,眼睫微微颤抖着、竟显得有些可怜。
初春时温暖柔和的阳光为他的轮廓染上一层金边,几乎可以看到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本就苍白的肤色在阳光下也无法被添上暖意,阖眼后唯一的彩色也消失不见,整个人似乎下一秒就要蒸发在空气里。
“我叫黑泽修。”少年的语气也是轻轻的、一触就碎,“混血…不知道呢,我从生下来就没有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First Blood
“有梦想吗?真好,我还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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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做个好人吧。”
Double Kill
“我从来没来过学校,只是想来看看而已,难道不是这里的学生不能进来吗?”声音里带上了些小心翼翼。
“家人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绿川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原来吵成那个样子也是家庭矛盾、只要好好沟通就能解决吗?真好奇啊,有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
Penta Kill!
绿川裁判挥下彩旗,宣布黑泽修夺得本场比赛胜利!
工藤新一傻眼了,即使他再迟钝也在黑泽修一句接这一句的攻势下溃败奔逃,慌乱无措地看着情绪越来越低沉的黑泽修和正揽着对方轻声安慰的绿川光,手足无措的站着。
内心的一丝丝不对劲也因为即使自身心情不好仍向他投来宽慰目光、不想让他因为无心的话内疚的黑泽修而化为了浓重的愧疚。
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啊!自己再开口的话说不定会无意间冒出来什么更伤人的话吧!!工藤新一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认识到自己是个只有智商没有情商的笨蛋这个事实。
“工、藤、新、一!”小兰冒着黑气、右手重重地按在工藤新一的肩膀上。
“呃、好痛!”工藤新一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断了,“轻点,松手啊小兰,我的肩膀要被你捏碎了!!”
“别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快去给我道歉啊!!!”
*
看到工藤新一被无情镇压的黑泽修心情重新开朗,拿着根工藤新一为赔罪买来的苹果糖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
真不愧是帝丹高中的校园祭,比过去在横滨逛过的最大的集市还要热闹啊!
蔫头耷脑跟在后面的工藤新一越想越不对劲,半月眼看着一扫忧郁的黑泽修:“喂,黑泽——”
“嗯,好像有人叫我?”黑泽修神色茫然地转头。
“没有呢,修哥哥听错了吧?”毛利兰乖巧地看着黑泽修,“前面那家章鱼小丸子的味道很好,修哥哥要去尝尝吗?”
“好啊,我这就去试试。”绿川光已经去小摊前排队了,黑泽修仍站在原地环视周围,“我刚才好像听到新一的声音——”
“是错觉。”毛利兰死死把工藤新一按在身后,“新一他刚才看到了交换假面超人卡片的店铺,说要去看看,很快就来了,我在这里等他。”
“那好吧,还想叫你们一起去吃的。”黑泽修可惜地点点头,朝绿川光走去。
“逗小孩就这么好玩?”闲着也是闲着,绿川光向旁边的摊主借了一把小刀、把苹果糖切成方便食用的小块盛在纸盒里又递过去。
黑泽修叉起一块、端详片刻后啊呜一口塞进嘴里。
刚才工藤新一被毛利兰武力压制的样子太好笑、他差点绷不住露馅了,还好及时转身没被看到。
“很好玩!”黑泽修果断点头,“不过等她们再过来的时候就不逗了,我怕他哭。”
常规的报仇手段就到这里,还是得找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行。
16.第 16 章
过了一会儿后,重新跟上来的工藤新一看上去已经老实了不少,接过章鱼小丸子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但这份老实也没伪装多久,趁着毛利兰不注意就端着盒子凑到了黑泽修身边。
“喂,黑泽,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吧?”工藤新一目光灼灼地看着黑泽修。
黑泽修挑眉,斜眼看了眼工藤新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悠悠地又往嘴里塞了颗丸子嚼嚼嚼。
直到黑泽修又打算重复这个过程时,工藤新一才不情不愿的拉住黑泽修的手腕:“修哥哥,你就告诉我吧。”
黑泽修这才满意,狠狠揉了把工藤新一的脑袋、又把对方脑后那一撮呆毛按下去,不厌其烦重复数次直到呆毛终于屈服后,才大发慈悲开口:“对,我就是故意的。”
果然,黑泽修就是一个坏心眼的家伙嘛!工藤新一眼睛一亮,刚想要向小兰揭穿这家伙的真面目,兴冲冲起身的动作就被对方不紧不慢吐出的后一句话打断:
“不过那些话都是真的哦。”
可恶,真狡猾啊。工藤新一嘟嘟囔囔地坐了回来,又难免对如此坦然的黑泽修产生好奇。
工藤新一一直认为梦想和信念是让人能够坚定前行的支柱,如果不清楚自己的道路、那只能称之为躯壳而已。
就像想要成为名侦探是他的梦想一样,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从小开始在父亲的培养下锻炼各方面的能力,不断努力学习、吸收一切接触到的知识,对周围所有事物保持好奇,作为骨架和梦想和特点组合在一起才形成了现在的工藤新一,哪怕任何一点的方向发生偏移,现在的他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黑泽修的梦想是什么,成为一个好人?这太空泛了,根本不是梦想,反而像是一句期许。
一句亲近的人对他的期许。
没有父母亲人、没有上过学,说明黑泽修没有稳固的家庭关系、也没有或者很少在社会上建立起联系。没有梦想、说明对自己的认知不足,本应在探索自我的时期却认真的将一句空泛的期许当做自己的人生目标去努力实现,是因为什么呢?
还有那个男人。
工藤新一想起自己和小兰在遇到黑泽修之前就看到这个男人在和帝丹高中的副校长聊天——副校长的态度很好,但明显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而是他代表的对象,还有递给他们小丸子时手上明显的枪茧。
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和他的保镖,但这个保镖却被小少爷视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这些不大不小的疑问纠缠在一起、覆盖在黑泽修身上,让黑泽修变成了一个由谜团组成的发光体。
工藤新一相信,不止是自己,一切探知欲、好奇心强的人都会在意识到黑泽修身上的迷雾时被他吸引。
不过他一定会率先破解黑泽修身上的秘密的!因为年纪太小只有少数几次才能被父亲工藤优作带去案发现场、大多数时间只能靠破解父亲编写出来的案件来锻炼能力的工藤新一第一次遇到黑泽修这样的人。
有难度、有兴趣,还是没有危险的学生,简直就是再完美不过的实践对象嘛!、
好!第一步从询问目标具体情况开始。
“修哥哥,你——”
“我说过让你走了吧?”工藤新一的话被熟悉的声音打断。
“又来找老夫是还想打公司的主意吗?不可能!”老者一脸不耐地站着,手杖哒哒哒地敲着地板,看上去更想敲中年男人的脑袋,“难道这次的教训还不够你认清自己是废物的事实?没有能力就老实在家待着,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已经给你留下足够的股份了吧,以后能靠分红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还不会因为那些愚蠢的决策被人耻笑,难道还不知足吗?”
“你实在应该感恩的,孝太。忘记你那些叔叔是如何对待不成器的孩子了吗?至少老夫还一直养着你、从没有对你这样糟糕的性格表达过不满,甚至给你留了条后路。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又吵起来了啊,这也是沟通就能解决的家庭矛盾吗?”黑泽修感叹着,戳了戳柯南。
呃,按理说是这样没错…但听着老者对叫孝太的男人明显的嫌恶和越来越过分、来围观者听着都有些不忍的嘲讽,工藤新一怎么也说不出这是个小矛盾的话。
听老者的话他们家条件似乎很不错,这个阶层的人更是将体面和尊严牢牢焊在身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尽可能私下解决、不肯把家丑暴露在外人眼中。
更何况像这个老人一样,在对外开放的高中校园祭里公然怒骂自己中年的儿子、还表现得如此轻蔑呢?
“如果事情真的很严重的话,那位老人应该早就回去处理问题了,既然还有心情逛校园祭就说明错漏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绿川光带着毛利兰坐了过来,黑泽修和工藤新一坐着的位置刚好能完整看到那边的局势。
“那位老人更多的是借这件事朝孝太先生发火吧。”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黑泽修倒是看得起劲,“如果有人这么跟我说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也只能忍耐了吧?”
“我又没有父亲。”
“……抱歉。”
黑泽修和绿川光的对话搞得工藤新一心情很复杂,既觉得好笑又自己居然觉得好笑实在是不应该。
小兰却一直关注着低头挨骂的孝太:“这个叔叔好可怜哦,被自己的爸爸这样骂、还有这么多陌生人在围观,一定会很难堪的。”
“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反抗自己的父亲。”工藤新一有些疑惑,“不过他刚才已经走了,怎么又要回来?明明等校园祭结束后私下和父亲沟通更合适吧?”
“说不定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呢,比如让瞧不起自己的父亲付出代价什么的。”黑泽修饶有兴致地开始分析。
工藤新一半月眼:“怎么可能嘛。”
就在几人聊天时,那边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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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发生了变化。
见孝太无论自己怎么骂都还是一副沉默抗拒、不肯承认错误的样子,北村大和先是一阵无力、随后又被浓重的愤怒取代,越发认为自己把北村孝太赶出公司的决定再正确不过。
既然他不肯给什么反应,北村大和也懒得再在这个无能的儿子身上多费功夫、也不想让他打扰自己重游高中母校,挥挥手就想让保镖把他拖走。
但没来得及动作,就看到对面的北村孝太动了动、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慢慢伸了出来。
北村大和提起警惕,余光扫视着周围想找机会躲开,就看到眼前出现的并非是自己想的那样东西,而是——
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鲷鱼烧,甜蜜的红豆馅满得溢出来了、顺着鱼嘴往下流淌。
似乎刚刚出炉就被装了起来,北村孝太握着鲷鱼烧的手都被烫得通红、微微发着抖。
北村大和愣了一下,对上了北村孝太紧张不安的双眼。
“父亲,我…”北村孝太声音沙哑、忐忑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但看起来对他毫无耐心的北村大和居然也安静了下来,等他平静情绪。
“我、那个项目是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被那些利润打动。”北村孝太的话磕磕绊绊的,“那是因为我太、太不自信了,我一直没什么能力、没做出来什么成绩,我只是想做一件事证明我不是什么都干不了、想向你证明我配得上当您的儿子。”
没说什么有用的话,把做错事的原因推到自己父亲身上。这个老人只会更生气吧?工藤新一如此判断。
“…这是您小时候带我参加帝丹高中校园祭时吃过的鲷鱼烧,您也说过自己最怀念的就是这个。”北村孝太咽了下口水,手又往前伸了伸,“所、所以我特意买了这个跟您道歉,特意让老板多加了红豆馅……”
北村大和沉默着,就在众人都屏息等着他发怒时,平静地接过了烫手的鲷鱼烧:“啊,看出来了。”
“哇,这么简单就和好了,新一你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嘛。”黑泽修感叹了一句,转头看向绿川光,“绿川,你喜欢吃什么啊?”
绿川光瞅嘴角抽搐:“这个还是不要学了不是什么通用的经验。”
“好吧。”黑泽修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空盒子扔到垃圾桶里。“那个鲷鱼烧看起来挺好吃的,绿川,我也想尝尝。”
“真的就这么和好了吗?刚刚还吵得那么厉害。”工藤新一不敢置信,毛利兰倒是很开心,“这不是件好事嘛。”
四人正准备朝鲷鱼烧前进时,就见北村大和因为儿子的主动示好有些局促,左右张望了一圈,看到他们时眼睛突然一亮,大步走了过来。
“黑泽先生?您是黑泽修先生吧。”北村大和走过来后第一时间看向黑泽修,微微躬身。
工藤新一确认在此之前两个人并不认识、至少黑泽修并不认识这位老人。
可他在一位陌生的老者对自己行礼时丝毫不避:“你认识我?”
17.第 17 章
“老夫是乌丸集团下属北村制药的社长北村大和。”北村大和向黑泽修自我介绍、表情柔和,完全看不出之前训斥自己孩子时的冷硬模样,“前天从集团处得知您即将回到日本,没想到今天就有幸和您在这里遇见,真是——”
“父亲,再不吃掉鲷鱼烧就要凉了。”跟着北村大和一起过来的北村孝太只快速看了一眼黑泽修,就又收回目光,小声提醒着。
“没看到老夫在——”北村大和下意识地又想怒骂看不出形势的北村孝太,但想到黑泽修就在一边看着、还有手里尚还有些烫手的鲷鱼烧,语气又软和下来,“…明明还这么烫,怎么会凉?”
“味道会不一样。”北村孝太坚持着不肯退让。
或许是不想让黑泽修一行人看笑话、又或许是被熟悉的东西勾起心底尚且柔软的那部分,无奈僵持了一会儿后,北村大和只好小小地咬了一口,因为红豆馅儿实在是太烫的缘故,囫囵着就咽了下去。
从舌尖到喉口都被烫得有些疼,却让北村大和回想起北村孝太幼年时两人分吃一份鲷鱼烧的情景,此前因对方固执行为生出的厌恶又淡了下去。
“抱歉,父亲。”北村孝太又低下头。
北村大和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算了,等我回去后问问那位,这事…还有机会。”
“你之前的压力真的很大吗,或许我不该那么要求你,我们——”
或许是熟悉的地点和事物勾起了过去的那些回忆、复杂汹涌的情绪在心口堆积,又或许是年纪大了,北村大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一下子柔软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确实错了太多,张了张嘴想为这几十年的错误道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含糊的啊啊声。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被过往回忆打断、然后突然跟一个年轻人打招呼、没说几句父子俩又开始四目相对两口无言,过于奇特的发展让围观群众都失去了兴趣。
被打招呼的年轻人黑泽修:“那个鲷鱼烧真的是普通食物,上面没有什么异能力或者魔法吗?”
看着一口鲷鱼烧之后突然满脸动容的老者,黑泽修几乎因为自己又在不知道的时候来到了新的世界,看到身旁好好站着的绿川光才放下心。
明明看上去不是那么感性的性格,刚才还骂得那么难听毫不留情,结果转头就表现成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了。
“也许是有儿子的亲情魔法也说不定?”绿川光也一本正经地猜测起来。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魔法或者异能力这种东西。”工藤新一忍不住吐槽,“绿川叔叔你也太顺着他了。”
“年纪大了之后人就是比较情绪化啦,之前骂得那么狠估计老爷爷自己也很愧疚,那位叔叔给他递了台阶自然也就顺着下来了。”
“有道理呢。”黑泽修点头,“这就是亲情的魔法吧?”
“都说了没有魔法啦!”
北村大和估计也没心思再和黑泽修套近乎了,看他那样子估计下一秒就要抱着北村孝太哭出来。
对这个场面并不感兴趣的四个人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父亲!你怎么了?”
只见北川大和满脸痛苦地撑着头、踉跄着摔倒在地,北川孝太半蹲在旁边扶着自己的父亲。慌乱地大喊着。
出事了!
工藤新一第一个转身冲了回去,毛利兰紧随其后,两个小孩子一头扎到北川孝太身边试图帮忙,工藤新一还在认真观察着周围、试图分析出意外发生的原因。
梦想是成为侦探吗?黑泽修若有所思。
“要过去看看吗?”
温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黑泽修看过去,就见绿川光表情柔和、没有一丁点儿不耐烦。
“我看你一直盯着那边,是感兴趣吗?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帝丹高中的校园祭要三天才结束,过去看看形象不到什么。”
黑泽修只认真地盯着绿川光不开口,眼神里的情绪太多难以分辨,绿川光只能隐约看出来些……欣慰?
绿川光:啊?
“你成长了,绿川。”黑泽修感叹着,学着刚才北村大和的样子拍了拍绿川光的肩膀,再揉揉头发—够不到!
不动声色地踮起脚才够上,他狠狠揉了两下才松手,轻咳一声:“之前你遇到这种事只会嫌弃耽误了自己的时间,现在居然会想去凑热闹了,我好感动。”
刚才绿川好像说因为校园祭还有三天不用着急……黑泽修默默,假装没有发现这一点。
“总之,看来我的言传身教和那些书都是有作用的,你一定要坚持学习、努力成为一个品德优秀的人啊!”
在黑泽修松手后才挺直腰,绿川光就被黑泽修的话打出沉默。
公安警察在组织成员的言传身教下成长为品德优秀的好市民,这种事未免也太……
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这错误的身份,绿川光清空大脑,扭头就看到黑泽修刚刚挂断电话。
“我打了报警电话。”黑泽修看起来有点高兴,“是萩原警官接的,他说他也会跟着一起来。”
“萩原警官不是还在假期中吗,怎么会去警视厅?”绿川光不禁问道,聚会时萩原提起自己的假期还有两周才结束。
“说是要办一些手续,但不方便在电话里讲。”
应该是转职和复岗手续之类的东西吧?
“没有打急救电话吗?”说着,绿川光也掏出手机准备补上,却被黑泽修按住。
他指了指开始悲痛大哭的北村孝太:“应该用不到救护车了。”
绿川光默默退出拨号界面,给好友发消息让他们记得带上鉴识课的警察一起。
“不对,你怎么直接报警了?”正常情况应该是先打急救电话吗?
黑泽修愣了一下,然后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绿川光的眼睛:“嗯…直觉,是直觉啦!”
也不算撒谎,他的确一直觉得那两个人之间不对劲,但直接拨打报警电话更多的还是下意识行为。
毕竟一心期待学校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又遇见了多为事件体质的侦探。两者结合他第一时间报警也是正常的吧?
看着黑泽修装傻的样子,绿川光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发:“好吧,是你的特殊直觉。”
总归也干不了什么坏事…随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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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视厅这次的出警速度很快,带队警察又是上一次遇见过的伊达航警部补。
叼着牙签的高大男人冲他们点了点头,就带着他小组的警察们保护起现场,本来在办公室里工作却被一群人闯进来带到现场的鉴识课警官缓了缓,翻了个白眼也准备开始工作。
“诶,警察比救护车来的还快吗?”工藤新一愣了一下,赶忙扯了扯想把尸体捞起来做初步检查的警官,小声提醒,“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北村孝太叔叔应该暂时接受不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北村孝太擦擦眼泪站了起来,把北村大和放到临时征用来做检查的拼在一起的桌子上。
“小朋友你想说什么?”动作利索地做好准备工作,警官看了眼工藤新一,问道。
“没什么。”工藤新一默默推开。
“萩原警官!”黑泽修眼睛一亮,朝身后招手。绿川光顺着看过去,就见一身休闲装的萩原研二正朝他们走过来。
“哟,小修,绿川先生。”萩原研二一手搭在黑泽修的肩膀上,笑眯眯地给两人打招呼,“校园祭玩得怎么样?”
“蛮有意思的。”黑泽修点点头,除了小吃以外、各种类型的模拟店铺也很有意思,可惜还没逛到一半就被意外打断了。
“帝丹高中的校园祭很出名的,不过也经常像今天这样发生事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萩原研二随口提了一句,又问,“怎么不去案发现场凑热闹,反而在这待着?”
第一次见面和自己对视时眼睛都是亮的,聊天时还说以后也想当警察。
也不知道小诸伏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他这孩子的身份。
“因为…”太简单了,动手的那个人根本没打算把自己藏起来。可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恐怕会草草结案。
黑泽修下意识地不想把这件事在这里说出来,但又不想对萩原研二说谎,只好扯了扯绿川光的袖子。
绿川光会意,给萩原研二使了个颜色:“说起来,萩原警官不是在休假中吗,今天怎么会在警视厅呢?”
萩原研二也明白绿川光的意思,顺着他的话转开话题:“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案件里的嫌疑人情况有些变化。”
因为成功糊弄过去而放松下来的黑泽修刚想追问,就感觉绿川光的情绪突然紧绷了一瞬,虽然极为短暂、但还是被黑泽修捕捉到了变化。
他看了一眼绿川光,并没有在这时提起。
“是昨天那个吗?”黑泽修好奇问道,绿川光也把凶手的身份告诉他了,离开时也告诉了萩原警官,不过萩原警官也说过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
“凶手自首了?”
萩原研二摇摇头:“他被无罪释放了。”
“当天下午鉴识课就给出了鉴定结果,死者患有高血压,死因是血压极速升高后颅内血管破裂、导致脑出血死亡。”
“那位嫌疑人和死者之前也并不认识,只是因为一些小冲突争吵了几句而已,死因出来后更没有理由留下他,当天就放他离开了。”
“还有呢?萩原警官被叫去警视厅不止是因为这个吧?”绿川光冷不丁开口。
18.第 18 章
昨天那起案子虽然萩原研二全程跟进着,但因为他还在休假的原因,实际负责人是伊达航。就算有进展也应该通知伊达航而不是他。把这件事拎出来只是因为真正的理由不好提起而已。
能有什么事是他不好说的呢?和他紧密相关且还没有结案的案件嫌疑人就那么几个,不愿意说与其是想避开黑泽修、更像是不想让他知道而已。
他刚准备继续逼问,就被黑泽修一把拽了回去。
少年义正言辞地指责着他:“绿川,萩原警官不愿意说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是什么保密信息不能透露呢?”顿了顿,他又把绿川光拉近了些,小声提醒。
“我们现在和萩原警官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关系没有那么好,你就算好奇态度也要委婉一点。怎么听起来像逼问犯人一样。”
绿川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看着黑泽修不赞同的眼神,他忙点点头诚恳认错:“你说得对,我们和萩原警官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不愿意说也是正常的,是我太自来熟了。”
“我有个朋友和我的性格很像,说不定也会对萩原警官感兴趣,看来我也要提前提醒他一下,萩原警官的秘密不愿意说给普、通、朋、友听。”
你就差把威胁写在脸上了啊!萩原研二嘴角抽搐,几乎想冲上去狠狠摇黑泽修的肩膀让正在欣慰看着绿川光的他看清楚眼前人的真面目,但最后还是为对方要向另一位好友告状的威胁怂了下来。
“哈、哈哈,说什么呢,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啦,哪有什么不愿意说的?”
那你快说!
眸色不同的两双眼睛同时看过来,里面是相同的情绪。
小修你表现得很善解人意,其实也很好奇嘛。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回想起上午被叫去警视厅时听到的话,原本因为见到好友轻松下来的心情又再次变得凝重。
*
咚的一声巨响从搜查一课管理官办公室传出来。
“哇啊,吓我一跳,里面那人是和松本警视吵起来了吗?”路过的小警员被吓了一跳,缓过来后又跟旁边的同事八卦,“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好像是…爆处班的萩原警部补,不过之后也要调来搜查一课了。”小警员二号拍拍胸口缓神,见小警员一号还想凑到办公室门口偷听,赶忙拉着他离开。
“好了快走吧,你忘了早上松本警视说过上午的时间不要打扰他吗?不避着点还敢好奇,你胆子也太大了……”
萩原研二深呼吸片刻又重新坐了回去,听到消息后有些失控的情绪让他一拳砸在松本管理官的办公桌上,可剧烈疼痛的右手也没办法让他从刚刚听到的消息上移开注意。
“抱歉,松本警视,我失态了。”萩原研二表情很难看,“可无罪释放也太……”
“萩原警部补,我理解你的心情。”松本清长一贯严厉的脸也柔和下来,生疏的试图安抚萩原研二,“在为抓捕犯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后却得到这种结局,生气也是在做难免。”
“但…单从结果上来看,嫌疑人的行为的确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警视厅也无法继续拘留他。”
“哈,没有严重后果?”萩原研二气笑了,“他在居民区安装炸弹是事实、和谈判专家的沟通中也表现出了报复社会和警方的意图,难道因为炸弹没有被引爆、他就是无辜的了吗?”
松本清长叹了口气,把一份资料推到萩原研二面前:“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萩原研二一言不发地接过资料,越看牙咬得越紧、不断传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炸弹是高仿真玩具、不知道会被路人误会报警,以为警方的电话是朋友的恶作剧所以那些话都是在开玩笑?”
“松本管理官,这么粗劣的谎言难道警视厅真的相信了吗?即便如此他也有扰乱治安寻衅滋事的罪名吧?为什么会无罪释放!”
“萩原警官,炸弹没有爆炸是事实。”即使松本清长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同样愤怒、但也对此无能为力,“在这个事实下,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嫌疑人是真的存在恶意,如果他咬死电话中挑衅的话只是在和朋友开玩笑,我们也不能以此断定他是在刻意滋事。”
“那扰乱治安呢?他的行为空耗警力引起恐慌总是事实吧?”萩原研二不依不饶。
松本清长沉默片刻,才无可奈何地松了口:“媒体们已经知道了事件始末,你觉得他们是会如实报道炸弹是真的、只是因为意外没能爆炸,还是会说警视厅无能、判断不出真炸弹和仿真玩具、还为了功绩抓捕仅仅做了一个恶作剧的无辜市民?”
“为了警视厅的名誉,那个嫌疑人只能、也只会被无罪释放。”
“…那另一个嫌疑人呢?”萩原研二问,“在逃跑时死掉的那一个。”
“这起案件里,没有这样一个人。”松本清长回答。
“没有是什么意思?”
“这起案件里没有第二个犯人。而他…只是因车祸丧生的普通路人。”
松本清长的语气满是嘲讽和无力,显然并不认同这一结果,可他也无从影响真正做出决策的人。
课长?参事官?部长?
萩原研二听出了话里更深层的信息、也明白松本清长的意思,但他不打算到底为止。
至少,也要知道是谁。
松本清长对上了萩原研二的眼睛,看到了他眼里的坚持。
即使不在同一课室、他也经常从下属伊达航嘴里听到他这位能力出众的同期的名字,也在得知对方为了保护民众和同伴以身犯险以至于无法留在爆处班的事、更在为他惋惜时期待着之后共事的日子。
也正是对萩原研二的欣赏,让他改变了一开始守口如瓶的打算。
松本清长从手边的报刊架上取下一份报纸递给萩原研二:“萩原警部补,回去好好休息吧。期待之后和你一起工作。”
萩原研二接过,是最新的东京日报,似乎还是刚刚印刷出第一批后就送来了警视厅。
《东京警视厅警视监诸星登志夫:畅谈警视厅现有缺陷,承诺带领全体警察共同进步,坚定果断尽显人格魅力》
*
“萩原哥你没有去找那个炸弹犯吗?”黑泽修有些好奇。
在被绿川光拿普通朋友威胁一通后,萩原研二强烈要求两人改掉萩原警官这种生疏的称呼,二人欣然同意。
萩原研二没有把后面的猜测说出来,这些黑暗的猜测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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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合让未成年人听到。黑泽修只知道那个安装炸弹又害得萩原研二离开爆处班的犯人被无罪释放了。
但这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
对警察抱有恶意、第一次计划失败但没有为此付出代价反而被无罪释放,种种都会驱使着他继续行动。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两年,心中破闸而出的野兽和侥幸心理都会让他再次采取行动。
这不是什么极端的猜测,而是必然会发生的现实。
但下次炸弹不一定还会失效、在场的警察和民众也不会像这次一样毫发无伤,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提前跟踪他的行动,唆使诱导怎么样都好,在他再次犯案前提前拿到证据逮捕、亦或者就地斩杀。
不、还是太麻烦了,而且警视厅看起来也不是很靠谱,还是直接找上门解决掉好了。只要处理得干净点应该不会被警察找上门?
黑泽修不确定地想。
萩原研二以为黑泽修是在问他有没有查炸弹犯改口的原因。
“还没来得及。”他刚从松本清长办公室出来就接了个黑泽修的报警电话,“犯人改口以后释放流程走得很快,昨晚就被放出警视厅了,估计也不会留在东京。”
“说起来…这一点也很奇怪,被当场逮捕的时候那个炸弹犯明明已经认罪了,就等审判结果下来去服刑,可是突然就说自己对一切都不知情、都是误会和恶作剧。”
但萩原研二在犯人被逮捕后就被送去医院,接着就是家人和朋友的连环痛击、再加上他根本不觉得会出现什么意外,也没有关注过案件的后续进展,自然也不清楚犯人改口的原因了。
不在东京吗?算了,回去让伏特加帮忙查一下这个人,悄悄解决掉好了。
琴酒的下属不就等于自己的下属嘛!黑泽修相当理直气壮。
“也不要太担心了。”黑泽修拍拍萩原研二的肩,“现在再想也没用,倒不如好好享受剩下的假期,事情总会解决的嘛。”
只要那个人一冒头,自己就去把他干掉!
话说回来,怎么这些人都长这么高啊……绿川光和萩原研二都要比自己高半个头,琴酒就更不用说了。
是营养不足吗?黑泽修陷入沉思。
“说的也是。”萩原研二见黑泽修搭着自己肩膀就开始走神,无奈笑了一下,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给了一旁的绿川光一个眼神。
萩原研二:不是说在跨国犯罪组织当卧底吗?工作就这么有空闲让你老是跟着小修一起转悠,难道你……?
萩原研二:不是吧小诸伏!小修还是未成年呢!你只是去卧底不要把节操也丢到犯罪组织里啊!!
作为警校优秀毕业生之一,萩原研二当然不会轻易将和卧底好友形影不留的黑泽修视为普通人。但诸伏景光在面对黑泽修时放松的状态,也让萩原研二稍稍放下警惕,能够放心和黑泽修真诚相处。
除此之外,line上的密切联系和黑泽修真挚的情感也让萩原研二在不知不觉间以同样的态度来回应,比如在现在这样的日常生活中,都要为了黑泽修来审判自己的好友了。
诸伏景光: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把修当弟弟看待,怎么可能有那么禽兽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