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 第151章 太有礼了 宁毅侯夫妇焦急地在家中等候消息。 宁毅侯夫人总觉得心中不安,那羲和郡主分明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儿子对上她,当真能胜一筹吗? 老夫人不以为意:“你就是瞎操心!” “那日你和那羲和郡主见面,就是太有礼,太客气了!叫那贱人觉得是咱们侯府有求于她,可不就摆起架子了么?” 说起那日的事,老夫人对宁毅侯夫人无比嫌弃:“你对一个妓女这么客气做什么?简直丢了侯府的脸面!” “今日是我孙儿出手,那羲和郡主还敢不从不成?” “就算不从,子慕也有的是法子叫她从!”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怨毒的光芒:“出身国公府又如何?在青楼那等污秽之地长大,就注定她目光短浅看不到长远利益,愚不可及、不知好歹的东西,等她进了府,我非得替她亲生爹娘好生调教调教她不可!” 宁毅侯夫人没理会老夫人的叱骂,她想起那日见到的盈珠,深知老夫人的算盘怕是要落空。 就算那羲和郡主迫于压力不得不嫁进他们侯府来,她也绝不是那等任人轻易拿捏的主儿。 又想起那日女儿同她说的那些话,也不知是良心不安,还是担忧沈子慕此计不成。 “侯爷。” 她忧心忡忡,低声问身旁的宁毅侯:“咱们这一招,究竟是对还是错啊?” 宁毅侯眉头深锁,面上隐隐有股怒气:“你别忘了,是那羲和郡主不识抬举在先。” 宁毅侯夫人叹口气:“侯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想到那日那羲和郡主……她瞧着,实在不像是会顾忌名声便草草嫁人的人。” 连自己这个侯夫人都能说骂就骂,对上自家儿子,那羲和郡主只怕是更加不会客气啊! 宁毅侯却完全不以为然:“再如何,那也只是个女人。” 既是女人,那男人便有千百种将她拿捏住的法子。 本想与这羲和郡主友好协商达成合作,可谁曾想她这般不识好歹,那就休怪他们宁毅侯府先礼后兵了。 宁毅侯夫人闻言,也只得放下心中那一缕隐忧,用宁毅侯和老夫人的话来说服自己。 也许那日,当真是她太客气了。 那羲和郡主穷人乍富,心气儿膨胀,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等遇上她儿子那样不讲理的无赖,说不定真就—— “侯爷!夫人!世子回来了!” 正想着,门房来报:“世子回来了!” 宁毅侯夫妇和老夫人急忙站起:“人呢?怎么还不进来?” 门房神色为难,吞吞吐吐道:“世子爷头破血流,是被绣衣属的江大人送回来的!” “什么?那羲和郡主将我孙儿打得头破血流?!”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气得头晕眼花:“她怎么敢、怎么敢?!” 宁毅侯的注意力则被后半句吸引过去,脸都青了:“绣衣属的江大人?” “好端端的,怎么会是他送世子爷回来的?” 宁毅侯夫人长叹一口气,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砸落在地,她竟然不觉得意外。 “快去请大夫!快去!” 门房忙不迭离去,后头沈子慕也被人抬着送了回来,江竟云稍后一步。 “我的心肝肉!” 老夫人哀嚎一声就扑了上去,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好端端的出趟门,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是不是那羲和郡主打的?” “她怎么敢的?一个青楼出身的贱人……” “老夫人!” 江竟云沉声打断了她:“劝您慎言。” 老夫人张口就要骂,可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凛如寒星的眸子,哆嗦了一下,后半截话被她咽了下去,又伏在沈子慕身上哭起来。 江竟云收回目光,又看向敢怒不敢言的宁毅侯夫妇。 “贵府世子额头上的伤,是下人背他的时候摔下来跌伤的。” 他没有丝毫隐瞒,将沈子慕试图对盈珠动手结果被他和郡主府的下人齐齐打出去,又活生生气晕的事实说了。 看着宁毅侯铁青的脸色和宁毅侯夫人心疼中夹杂着几分心虚的表情,江竟云直言不讳: “贵府世子造谣自己与羲和郡主有情试图逼嫁一事,侯爷和侯夫人是否知情?” “这……” 宁毅侯避开他的目光,瞪向自家夫人,也没人告诉他这羲和郡主与江竟云也是熟识啊! 宁毅侯夫人只觉得冤枉,她哪里知道这江竟云会与羲和郡主熟悉到这种程度,竟然直接上门来替人讨公道来了! 倒是老夫人很是不服气:“什么造谣、什么逼嫁?江大人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你怎么知道,那羲和郡主与老身的孙儿不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的一对爱侣呢?” “我孙儿诚心上门求娶,那羲和郡主却生性跋扈下手狠辣,将我孙儿打成这般模样……” 江竟云面色更冷,问宁毅侯:“令慈平日里便有这样的毛病吗?” 宁毅侯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竟云微笑着点了点太阳穴,宁毅侯正要发怒,却听得他继续道:“还是说令慈就爱无中生有信口雌黄?” 他露出恍然的神情:“哦,在下明白了,” “原来贵府世子这造谣生事搬弄是非欺辱无辜的女子是你们沈家的一脉相承啊。” “江大人!” 宁毅侯忍无可忍,怒道:“你我二人平日里并无仇怨,你今日上门,一开口就是辱骂本侯母亲,究竟意欲何为?” “在下不过是秉公执法罢了,侯爷急什么?” “羲和郡主乃是陛下亲封的郡主,玄玉真人临别之际也曾托在下在京中多加照看,贵府世子不仅空口白眼诬了郡主的清名,还试图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郡主动手。” 江竟云笑意森寒:“侯爷该庆幸,在下今日不曾带佩刀。” “不然——” 他话里话外威胁意味明显,宁毅侯要是再听不明白,那也枉为官二十余年了。 “小儿顽劣,做出这等丑事,得罪了羲和郡主,改日,我必将带着他上门去给羲和郡主赔罪!” 他强颜欢笑,拱手一礼:“今日多亏江大人及时出手,才没叫他犯下更大的错来,多谢江大人!” 第152章 不是一般人能染指的 江竟云坦然受了这一礼,意味深长道:“侯爷,您要知道,这有些人,便如那天上月,月中仙,不是一般人能染指的。” “更何况是一个闻名全京城的纨绔。” “是,是。” 宁毅侯笑得脸都僵了:“江大人说得有理。” “念在贵府世子初犯,此事就此揭过,若还有下次——” 江竟云看着仍旧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沈子慕,狐狸眼微眯,杀意一闪而逝。 “令郎或许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宁毅侯心中既忌惮又恼怒,可到底敢怒不敢言,只心惊胆战送走了江竟云。 回身看见依旧在昏迷中的沈子慕,他是既恨铁不成钢,又心疼他脸上的伤。 大夫已经来了,诊断一番没有大碍,就是气急攻心又中了暑气才晕了过去。 额头上的伤也没什么要紧,敷了药过段日子就好了。 但即便是这样,沈子慕身边的长随也因为护主不力被拖下去打了十个板子。 “在郡主府门前发生的事情,你一五一十地说给本侯听。”宁毅侯黑沉着脸。 那长随捂着屁股,艰难地趴在地上,“是。” 他将方才的事如实讲来,说到盈珠用侍女假扮羲和郡主,叫沈子慕此前的功夫白费时。 宁毅侯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果然如夫人你所说的那样,这羲和郡主,当真不简单。” 再说到盈珠造谣沈子慕染了脏病后嗣无望,他儿子是被活活气晕过去的。 宁毅侯狠狠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似的。 “好一个羲和郡主!” 他咬牙切齿:“真不愧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啊!” 宁毅侯夫人的心境十分复杂,她当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也恼恨于盈珠泼在自己儿子头上的脏水。 可不知是不是那日女儿沈铃兰的话影响到了她,还是她本人残留的那么一丝良心在作祟。 得知羲和郡主用一招以假乱真轻松打破她儿子的谣言,她竟然诡异地感到了一丝庆幸。 她又忍不住感叹,那羲和郡主当真聪慧,若她未来的儿媳当真是这羲和郡主,那该多好呀! 可一想到此刻内室里还哎哟哎哟喊着难受的儿子。 宁毅侯夫人又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她儿子这副样子,又做出了这样的事,羲和郡主不说应下这桩婚事了,只怕是早早记恨上他们了! “侯爷,要不然,妾身去回绝了长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宁毅侯夫人道:“这羲和郡主摆明了就是没瞧上我们儿子,就算我们用手段强娶了她又如何?” “她记恨我们,只怕是嫁进来了,也不会真心实意为我们宁毅侯府付出,反倒会生出无尽的怨气,到时候搅得家宅不宁啊!” “更何况,今日您也瞧见了,那绣衣属的江大人,竟也这般护着那羲和郡主,我们若是再继续下去……” 宁毅侯很是不满地打断她:“你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左右此事一出,羲和郡主和荣国公府那边,已经得罪了,还不如得罪得更狠些,直接将人求娶回来。” 他很有自信:“就算她当真记恨上我们沈家,可等她诞下我们沈家血脉的孩子,为了孩子,自然会放下仇恨,一心一意盼着我们沈家好了。” 宁毅侯夫人实在忧心:“可方才那江大人说的,要是真有下次,子慕他……” 宁毅侯板着脸:“他敢?” “不是还有娘娘和四殿下吗?” 宁毅侯夫人还要再劝,宁毅侯却已经不愿再听了。 他神情严肃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既然你劝了无用,子慕去了也无用,那我们就得用些非常手段了。” 宁毅侯夫人心里一咯噔,可再多的话涌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这厢郡主府里。 荣国公头回登门,就拉长着一张脸训斥盈珠:“我那日怎么和你说的?” “我让你住在家里好,有我和你母亲照看着,也不至于让那等登徒子有可乘之机。” “你倒好,无论我好说歹说,就非要搬到这个郡主府里来,现在好了,那些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他黑着脸骂:“这宁毅侯府世子爷忒不像样了!” “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好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他怎么敢空口白牙,无凭无据地就造谣你?” “还能是因为什么?” 盈珠神色淡然,将宁毅侯夫人约见她,想与她合作糊弄贤贵妃娘娘的事说了。 荣国公夫人又急又怒:“这贵妃娘娘怎生这般无礼?” “怎么还揪着你不放了呢?” 就算是因着四殿下,那也是四殿下先对她的晏熹下手,才惹恼了陛下,被发配漳州的啊! 可四殿下又是为着什么才这般针对盈珠的呢? 想起至今还在庄子上反省的养女傅安黎,荣国公夫人不知怎么有些心虚。 “晏熹啊,不然,你就跟爹娘回去住吧?” 荣国公夫人将这些心虚压下,转而又附和起荣国公来:“你两位兄长都去书院了,家中也没有你不愿看见的人。” “爹娘都很想你,你就搬回去,怎么样?” 怕人不同意,又赶紧补充道:“就是小住几日也使得的,好吗?” “好啊,不如今日,我就随爹娘回家去吧。” 盈珠应得很爽快:“爹娘既然想我了,那女儿也该回去尽尽孝。” 荣国公夫妇刚要展颜,就听见盈珠继续道:“等女儿想独处了,就再搬回来。” 荣国公又沉下脸:“搬回来做什么?一家团聚不好吗?” 盈珠脸上笑意渐淡:“傅安黎总是要回来的。” “况且二哥并不喜欢我,我也不想留在府里碍他的眼,到时候再生争执,伤的也只会是爹娘的心。” 盈珠分外诚恳:“爹,娘,请体谅女儿。” 荣国公夫妇还能说些什么呢? 荣国公夫人牵着女儿的手,心软又愧疚:“好了,我们是你的亲生爹娘,对你只有心疼的份儿,你这样懂事,只怪爹娘没将你二哥和妹妹教好,叫他们惹了你伤心。” 第153章 你可知晓? 宁毅侯世子造谣自己与羲和郡主心意相通,意图逼嫁,结果被羲和郡主直接拆穿,反被揭露出他染上脏病后嗣无望、急切寻一个冤大头接盘的消息。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宁毅侯府的人气急败坏,迫切地对外解释,他家世子没有染上脏病,也没有不行。 可无人相信。 毕竟沈子慕流连青楼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那种地界鱼龙混杂,这沈世子又玩得花,谁知道是不是想遮掩过去,骗一个家世清白的儿媳妇给他们兜底? 这下子,宁毅侯府才知道自己走了一招怎样的臭棋。 原本的沈子慕虽然是个纨绔,在京城的世家公子哥里,论品行才能,算不上惹人青睐的那一个。 可论起家世来,有贤贵妃和四殿下这二人立在他身后,他的婚事也实在不需要人怎么操心。 不说皇室公主王室郡主,就说那顶尖世家里的嫡出小姐们,争取争取,也是能娶回来做世子夫人的。 可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沈世子不仅品性低劣,还染了脏病那方面不行。 有点良心的人家,谁愿意将自己嫡亲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沈子慕原本是不在意的。 他自认家世出众,又在宁毅侯的洗脑下,认定将来继承大统的会是他亲表哥四殿下。 所以才会对盈珠的拒绝那么恼怒,他觉得自己世子夫人的人选,该是那些世家千金们上赶着让他挑选才是。 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 怎么可能?! 他沈子慕,可是宁毅侯府的世子,又有贤贵妃和四殿下撑腰,他世子夫人的位置,该很多人眼馋才是啊! 怎么会无人问津,甚至到了惹人嫌恶的程度呢? 不单是他,宁毅侯夫人也在烦恼中。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看着桌边那一摞画像和名帖,糟心得不行。 “这个,说是新寡,肚里的孩子刚好三个月,嫁进来子慕正好做爹,也不愁后嗣无望了。” 她翻动着名帖:“这个,说是娘胎里带病,正好也与人洞不了房,正好与子慕凑成一对。” “还有这个,说是脸上长了块红斑,二十一了还没嫁出去,但身体好,亲娘连生了两个双胎,说不定嫁进来,这后嗣无望就变成人丁兴旺。” 宁毅侯夫人说着说着自己都气笑了,她问身旁的侍女:“你家侯夫人看着,很好欺负吗?” “咱们侯府的门槛,看起来就这么低吗?什么小门小户的都敢肖想咱们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了?” “好,就算子慕当真是染了脏病,那里不行了,可他也配得上一个家世清白的姑娘家啊!” 侍女知道自家夫人气得不轻,连忙安慰道:“夫人,外头那些人云亦云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何必和这些愚昧之人置气呢?” “都说清者自清,咱们世子爷的身体好着呢。” “我自然知道清者自清,可这事儿传遍了京城,子慕的婚事实在是……” 宁毅侯和沈子慕都对羲和郡主势在必得,宁毅侯夫人经过这一遭,却已经对这件事死了心。 她劝不了自家夫君和儿子,便只能私下里使功夫。 却不想寻上门来递名帖的,不是商户之女,就是自身有隐疾的,竟是一个能挑得出来的都没有! 宁毅侯夫人心中不知不觉对盈珠生出许多怨气。 都怪这羲和郡主! “夫人,那咱们还给世子爷相看吗?” 侍女小心翼翼地问。 “看!为什么不看?” 宁毅侯夫人发了狠,直接将那一摞画像名帖全推到地上:“这些都拿出去烧了吧!” “京城这么大,我就不信为我儿寻不来一个好儿媳!” 宁毅侯夫人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京城寻不到,外地的门当户对的,也使得的。 反正不能将希望全都放在羲和郡主一人身上,这姑娘聪慧异常,她是真怕自家丈夫和儿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再一次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就像如今她儿子在京城中的名声一样。 “夫人,那宫里那边……?”侍女又问。 宁毅侯夫人一顿,破罐子破摔:“她不找我,我就当没这回事儿!” “我儿在京中的名声都这样了,难道她真要为了搞垮羲和郡主,将咱们沈家都搭进去不成么?” 宁毅侯夫人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贤贵妃,对她也是怨气满满。 “陛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了臣妾宫里?” 说出这话的时候贤贵妃就后悔了,她急忙往回找补:“臣妾午睡刚醒,还没来得及更衣梳妆呢,叫陛下见了臣妾这副样子,多不好啊。” 皇帝看着她姿容艳丽衣衫华贵的样子,笑笑:“无妨,爱妃这样子也极美。” 贤贵妃看他的态度算好,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又听见皇帝道:“晟儿的来信,你可收到了?” 提起儿子,贤贵妃瞬间就将此前担忧的事情抛在脑后,“收到了,那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四皇子萧晟一去一个多月,除开耗费在路上的十数天时间,他到漳州也才小半月而已。 他信上倒是没诉苦,只是说了些路上的见闻,以及漳州的风土人情,还有那匪患的危害。 提及匪患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这并不妨碍贤贵妃脑补出匪徒的凶恶。 “陛下,您是知道咱们的晟儿的,那就是个实诚孩子,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一听人挑拨就犯下大错。” 这是在说盈珠及笄礼上的事,是萧晟被傅安黎教唆。 “除了这一件事,他自小就懂事又听话,几乎没让臣妾操过心。” 说着说着,贤贵妃的眼眶便湿润了,她三十快四十岁的人了,就这样跪在皇帝脚边,伏在皇帝膝上,抬起一张盈盈含泪的脸,竟也不觉得突兀。 “那漳州海匪凶恶,听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晟儿身为皇子,是该以身作则才是,可臣妾这一颗心,日夜悬着,一刻都不得安宁啊……” 她虽然不曾直言,可母亲为儿子求情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不过。 皇帝不曾打断她,甚至在贤贵妃提起幼时萧晟的种种懂事事迹时,他还真情实感地应和几声,说晟儿确实是个好孩子。 可直到贤贵妃眼巴巴地望着他,要他多派些人手,护着萧晟,别叫人真的上战场时。 皇帝就不说话了。 “陛下……?”贤贵妃的心那叫一个忐忑。 “羲和郡主被宁毅侯世子造谣一事,你可知晓?” 第154章 经书 贤贵妃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果然! 她就知道! 陛下就是为了那贱人才来的! 真是难为了陛下,听她东扯西扯了这么多,结果亲儿子的安危,竟还比不过一个乡野里来郡主! 贤贵妃僵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瞅着皇帝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她才反应过来,收起恼怒和暗恨,张口要解释。 可皇帝已经不愿意听了。 “贵妃。” 他俯下身来,直视着贤贵妃的眼睛:“那丫头救了朕的母亲,她于朕有大恩,所以朕封她为郡主,保她一世的荣华富贵。” “此前晟儿莽撞又冲动,险些害了那丫头一辈子,那是朕的亲儿子,朕没舍得下心来惩罚她,已经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丫头了。” “你素来是个听话的,该知道些分寸,那丫头不是你那外甥能攀附起的,知道吗?” 贤贵妃心里再有诸多的怨恨不甘,都不能在此刻表露出来。 “是,臣妾知道了。” 皇帝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走去:“你最好是真的知道。” “奴才/奴婢恭送陛下——” 皇帝远去,宫女急忙上前来搀扶地上的贤贵妃。 “娘娘,您快起来,地上凉。” 再凉,能有此刻她的心更凉? 贤贵妃踉跄起身,恨恨咬唇。 “去,去给宁毅侯府传信,问问本宫那好妹妹,她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竟然连一个女人也搞不定,她儿子不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吗?怎么反倒被青——”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宫女一声急喊,贤贵妃忿忿地止住了声。 可不发泄,又实在不解气,她命人取来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写了几页信纸,全是对宁毅侯夫人的痛斥。 宫女在旁心惊胆战道:“娘娘,这信要传出去吗?” 贤贵妃忍无可忍地看了她一眼:“是你疯了还是本宫疯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本宫这姐妹还做不做了?陛下知道了,本宫不就等于自爆了吗?” 宫女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自家娘娘还有些理智。 写满怨言的信纸被烧了,贤贵妃的心情好似也跟着平复许多。 “娘娘,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不然,咱们就收手吧?” “收手?呵,”贤贵妃冷笑一声,“她害得我儿遭了陛下嫌恶,本宫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收手?” 宫女倒吸一口凉气,再劝:“娘娘啊,陛下都那么说了……” “陛下都那么说了,眼下本宫自然是要收敛些的。” 贤贵妃瞪了宫女一眼,很是不满:“你当本宫是那等蠢透了天的,专往陛下枪口上撞?” 宫女没说话,想到那日赏花宴上的蜜蜂,觉得自己还是别惹正在气头上的贵妃娘娘为妙。 “算这丫头运气好。” 到底愤恨又不甘,贤贵妃骂了一句,摇摇头将盈珠的模样从脑中挥散,想起此刻远在千里之外,说不定正与匪徒交手的儿子,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快,帮本宫准备些东西送到漳州去,也不知道我儿在那里适不适应?” “要是受了伤、遇了险……” 京郊的一处庄子上。 一个布衣钗裙的年轻姑娘,正伏在案前,细细抄写着经书。 柳嬷嬷端着一盅甜汤共几碟小点心进来,一见那姑娘认真的模样,便心疼又欣慰道:“二小姐歇一歇吧,日日这么写下去,别把眼睛弄坏了。” 傅安黎头也不抬:“没事的,我都是在大白天抄,怎么会把眼睛弄坏呢?” “那二小姐也该让眼睛放松放松。”柳嬷嬷很是不赞同。 “好啦,我听嬷嬷的就是,等我抄完这一页。” 傅安黎抬起头来,对着柳嬷嬷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又低下头去认真抄写。 一页经书她已经抄了一半,剩下一半便快得多了。 傅安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嬷嬷,等我将这本抄完,就又能凑成十卷供奉到白马寺里去了。” 她双手合十,不施粉黛清纯稚嫩的脸上满满都是期盼。 “希望这些经书,能叫佛祖看到我的孝心,保佑父亲母亲身体健康,长寿无虞。” 柳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更是见证了她悔过的决心,一颗心早就彻彻底底地偏向了她。 见状,无不心疼感慨道:“二小姐这般诚心,佛祖一定能感受到的。” “希望如此。” 傅安黎脸上的笑意半落下来,有些落寞地垂下眼。 不过半瞬她又扬起唇角,探头去看桌上的点心和甜汤。 “是我喜欢的杏酥饮和酥蜜饼!” 她惊喜道:“嬷嬷,你对我也太好啦!” 柳嬷嬷轻叹一声,意有所指道:“这哪是奴婢对您好?分明是有人惦记着您呢!” 杏酥饮和酥蜜饼都不是这庄子上的厨房里能做出来的,傅安黎心知肚明,不由得又安心了些。 “我知道,父亲母亲待我的心,我一直都知道。” 傅安黎说:“过去,是我不懂事,做错了事,惹了父亲母亲伤心,差点害了姐姐一辈子。” “但如今我是真的悔过了,我会在这里好好赎罪的。” 柳嬷嬷实在不忍心见她这副样子,想了想道:“二小姐,国公爷和夫人都很惦记您的。” “再过些日子,他们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傅安黎的唇角有一瞬的僵硬。 再过些日子? 还要多久? 她这一个月来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得浑身都快长毛了! 不是学规矩,就是练琴练字练女红。 为了早日回京,她甚至主动提出为父亲母亲抄写佛经,供奉到白马寺去。 旁敲侧击要柳嬷嬷将这件事传回京,在荣国公夫妇面前表明一下自己悔过的决心。 整整一个月。 傅安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嬷嬷,父亲母亲他们在京中还好吗?” 她很快整理心情,做出一副忐忑又藏不住思念的样子来。 “什么时候,他们能来庄子上看看我?” 怕得到否定的答案,她又赶紧道:“我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嬷嬷,你别放在心上,我不想叫你为难。” 第155章 冤家路窄 她这样听话懂事,倒是叫柳嬷嬷的一颗心愈发软了。 “不为难,二小姐,夫人叫奴婢随您到庄子上来,本就是为了看顾您的。” 柳嬷嬷道:“二小姐放心,您在庄子上的种种表现,奴婢都告诉夫人了。” “夫人虽然不能亲至,但二小姐您要相信,国公爷和夫人心中肯定是牵挂着您的。” 她给不出确切的答案,傅安黎也不着急,只是感动道:“我自然是相信的,父亲母亲待我犹如亲女,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对我的心。” 心里的恨意却愈发汹涌。 若当真牵挂着她,就不会只送一些点心衣物来打发她,她缺的是这些吗? 她缺的是回京的机会! 但无论心中如何想,傅安黎面上依旧是一副诚心悔过懂事听话的模样。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她如今已经不是未来的四皇子妃了。 她没有从前的资本和底气,对上如今风头正盛的盈珠,便只能徐徐图之。 京城,霞飞楼。 盈珠与江竟云相对而坐,韩靖衣和李昶一左一右,两张不同的脸上却是同样的兴奋和八卦。 “原来江大人幼时,曾和晏熹有过婚约吗?”韩靖衣亮着一双眼睛问。 江竟云敛眸,唇角上扬,正要答话,一旁的李昶就道:“是啊,这桩婚约,还是两家长辈在郡主还没出世的时候就定下的呢。” 韩靖衣恍然:“这样啊,那这么说,婚约岂不是还在?” “唉,早就解除了。” 说到这个,李昶就来劲儿了:“自从郡主幼年被拐,荣国公府多了一个新的大小姐后,他们就琢磨着要将这婚约人选换成那个冒牌货。” “我们头儿那时虽年幼,却不是那等三心二意之人,肯定不同意啊!” “结果那荣国公夫妇将那个冒牌货宠得跟什么似的,那冒牌货小小年纪,就知道讨好我们头儿,我们——” 李昶剩下的话在接收到江竟云宛如杀人一样的目光后及时咽下,他讪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盈珠,细细斟酌着言词:“反正那时候我们头儿不同意,荣国公府也不愿解除婚约,他们……” “无须顾忌我。” 盈珠抬眸,淡笑道:“小李大人照实说就好,我也想知道我被拐后,我家中是个什么情形。” 照实说? 李昶悄悄瞥了一眼江竟云。 见江竟云颔首,盈珠看上去确实不大介意的样子,他松了口气,索性直言。 荣国公府在盈珠被拐后不到半年就收养了同族的傅安黎。 好似被拐的亲女不存在一样,荣国公府上下,都极宠爱这个养女。 宠爱到甚至要将亲女的婚约换给养女。 那时江竟云虽年幼,却也是十一二岁的少年郎了,他只觉得愤怒和不可置信。 他质问荣国公夫妇将亲女放在何处,这个养女是要彻底代替亲女的位置吗? 荣国公夫妇说不是,说他们只是不再抱有希望了,又说人总是要朝前看,不能总是沉湎在悲伤里无法自拔。 江竟云难以理解。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是他们嫡亲的女儿、妹妹啊! 多荒谬。 亲生女儿被拐,多年来不曾放弃寻找的不是她的亲生爹娘,而是这个她早已忘却的前未婚夫。 盈珠有些恍然,她仍旧记不起幼时和这个未婚夫相处的记忆,可看着对面的青年,心里酸酸涨涨,好似吃下了一颗酸中带甜的野果。 “后来我们头儿家中出了事,荣国公府的人马不停蹄上门来退了婚。” 李昶很是忿忿:“那个冒牌货,明明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我们头儿殷勤不断,结果婚约一解除,她就对我们头儿一通羞辱,还害得头儿的妹妹……” 他声音低得听不清,盈珠意识到不好,但话已经问出了口。 “怎么了?” “病逝了。”江竟云道。 盈珠歉然地看向他:“抱歉。” “没事。”江竟云摇摇头。 韩靖衣这些年总是京城和外祖家两头跑,虽然知晓江竟云的身世,但还真不知道得这么细。 一时唏嘘不已,见气氛沉重起来,赶紧转移话题,说起宁毅侯世子沈子慕, “活该!” “叫他欺负晏熹,身败名裂就是他的下场!” 韩靖衣很是可惜:“要是那日我也在就好了,我非得把这小子揍得满脸青不可!” 说曹操,曹操到。 “什么羲和郡主?还不照样要在小爷身下婉转承欢?” “小爷不嫌她出身青楼,是个不知被多少人睡过的破鞋,她就该感恩戴德了!” 男人尖厉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入四人耳朵里。 江竟云的脸色瞬间沉凝下来。 李昶和韩靖衣几乎是同时从座位上弹跳起身。 “什么东西,造谣造到姑奶奶面前来了!” 两人气势汹汹出门,盈珠和江竟云紧随其后。 酒楼的大堂之中,沈子慕两颊酡红,正愤怒地与他人争论。 “你知道些什么?是小爷嫌她脏才不娶她的!” “凭她的身世,她还敢拒绝小爷?谁给她的脸?” 韩靖衣寒着一张脸要下楼,却在听见下一句话时止住了步子。 “沈世子!快别说瞎话了!” 有人嬉笑着:“那日我看得分明,你明明连羲和郡主的真容也不识得,还婉转承欢?” “是想用手段强娶羲和郡主没娶到,还被江大人一顿好打,所以才气急败坏,四处胡说给郡主名声抹黑的吧?” “哈哈哈哈!沈世子,郡主说你染了脏病,那里不行了,是不是真的啊?” “他有病啊?小二!小二快来!快将他用过的这些碗盘杯碟统统丢出去扔了!万一把这病传给我们了可怎么办?” 能在霞飞楼用膳的人,大多有些家底。 再者人都有从众心理,眼下沈子慕的名声在京中一塌糊涂,多的是看热闹的人,抑或从前的对家想踩上一脚。 譬如今日,便是与沈子慕有过过节的世家子弟,约他出来,有意叫他出丑。 “胡说!你们胡说!” 沈子慕猩红着眼睛,看着四周嬉笑的人群:“小爷没病!小爷好得很!” “是那个贱人胡说八道!是那个贱人骗了我!” 第156章 暴打一顿 “不用下去了。” 盈珠站在二楼的走廊之上,看着一楼大堂中被众人嬉笑唾弃崩溃不已的沈子慕,轻笑。 “看来世人大多明事理,知道此事错在他,不在我。” “但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舒坦呢。”韩靖衣蹙眉。 “被骂几句而已,又不会少块肉,要是大家伙都信了他方才的造谣,于郡主才真是难过了。”李昶接腔。 “头儿,不如我们——?” 盈珠眉梢微挑,和江竟云对视一眼,瞬间明了。 一刻钟后,醉醺醺的沈子慕跌倒在空无一人的偏远小巷里。 一盆凉水泼下,他瞬间清醒。 看着眼前四人,他又恼又恨,但又不可否认的,他忍不住恐惧。 “你、你们要做什么?” “羲和郡主,我父亲母亲已经到荣国公府里给你道过歉了,那件事就此了了!” “江大人,你堂堂绣衣属的统领,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你不觉得羞愧吗?” “韩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和这些人联起手来害我啊?” 盈珠道:“沈世子若是没做过亏心事,又何必这么心虚害怕呢?” “沈子慕,你方才在霞飞楼里说的那些话,我们可都听见了。” 韩靖衣随手折了根细长的树枝,一下一下地抽着沈子慕的脸,“怎么,这边认错,那边就死不悔改,真当我们晏熹是好欺负的啊?” “你们想怎么样?” 沈子慕虚张声势道:“我是宁毅侯府的世子!” “我亲姨母是贤贵妃,亲表哥是四殿下!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 可在座的哪一位不是背景雄厚呢? 韩靖衣摩拳擦掌,江靖云目光冰冷。 沈子慕咽了咽口水,到底是恐惧占了上风,他也知道此刻这里做主的人是盈珠,赶忙求饶: “郡主,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坏你的名声!” 韩靖衣手里的细长树枝已经换成了三指粗的木棍,作势就要挥下来。 却被盈珠拦下:“我先来。” “羲和郡主!” 沈子慕更慌了:“你现在放我离开,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盈珠对着他笑:“不行哦。” 语罢了,她抡圆了胳膊,一耳光就扇歪了沈子慕的脸。 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沈子慕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个耳光就又落到了他的脸上。 “一个混迹青楼赌坊的死纨绔,有什么脸面敢攀附本郡主?” “给本郡主舔鞋都嫌脏的玩意儿,粪坑里的蛆虫都比你干净千倍万倍!” “还婉转承欢?本郡主打得你爹娘都不认!” 数不清多少个耳光,盈珠喘着粗气直起身来时,沈子慕两颊高高肿起,嘴角破裂淌血,连话也说不清了。 就是这样盈珠也仍旧不解气,她捡起地上方才韩靖衣丢下的细长树枝,专往沈子慕脸上抽。 “看什么?本郡主说得不对吗?” “还是说只需你造谣我,不许本郡主反击?” 细长树枝抽上去就是一条红痕,沈子慕疼得脸都皱成一团,偏偏四肢都被束缚住,他完全动弹不得。 “李干遮阳对窝,等窝付清慕青直到,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李!” 他恨恨地瞪着盈珠,只能用言语来威胁。 “尽管去告诉好了。” 盈珠停了手,抚净手上的灰尘:“没看见我们都坦坦荡荡,不搞蒙面那一套吗?” “就是要你知道你是被谁打的呢。” 她狠狠出了口恶气,心情都舒畅许多,左右看了看江竟云和韩靖衣。 “你们来吗?不来的话——” “来!怎么不来!” 韩靖衣回神,举起木棍:“这种死人渣,人人得而诛之!我要是不动手,我今天回去觉都睡不好!” 老实说,盈珠很是眼馋她手里的木棍:“不然你把这个给……” “嗷——!” 但木棍挥下,沈子慕一声惨叫,彻底淹没了她的声音。 “你往旁边稍稍,影响我发挥了。” 盈珠顺从后退,又指挥韩靖衣,“往背上打,别打肚子。” 她是想要给点教训给沈子慕,不是真打伤了人,到时候再将事情闹大。 将本就占理的事弄得不占理就不好了。 沈子慕最后是被活生生打晕过去的。 李昶早就忍不住了,趁他晕过去,现身又狠狠补了好几脚。 看着晕死过去毫无反应的沈子慕,他很是可惜。 不过他也知道不让他露面是为了保护他。 沈子慕心眼儿小,睚眦必报,傅小姐是郡主,韩小姐出身卫国公府,头儿更是陛下心腹。 独他一个没什么家世背景。 “头儿,要不要我将这沈世子送回去?” “不用,他不见了,府上人自然会来寻。” 江竟云道:“走吧。” 盈珠走出去几步,又回转身来,用力踩住沈子慕本就红肿流血的嘴,使劲儿一碾。 即便是晕死过去,沈子慕也疼得哼哼出声。 盈珠心情舒畅,蹭掉鞋边沾染的血迹,欢快道:“走吧!” 江竟云眸中光彩依旧,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出了巷口,各家侍女纷纷迎了上来。 韩靖衣兴奋得手舞足蹈:“好爽!” “叫他再对你动歪心思,来一次,咱们打一次!” 她看着盈珠的双眼都在发光。 “我现在觉得,你真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 她揽着盈珠的肩膀,啧啧称叹:“早在咱们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你都敢当着四殿下的面打江婉清那个憨货,区区一个沈子慕罢了。” 盈珠又恢复成往日的温和端庄模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又不是那面团捏的,他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自然要反击。” “不过今日还是要多谢你和江大人。” 她看向一旁的江竟云,真心实意地道谢:“要不是有你们在,我一个人,是万万不会这么果决地冲沈子慕下手的。” 总要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今日设宴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江大人的,结果反倒让江大人又帮了我一回。” 江竟云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我知道。” 盈珠看着他的眼睛,笑意真切:“所以我都记在心里了。” 第157章 避其锋芒 辞别江竟云,盈珠回荣国公府的路上,还要与韩靖衣同行一小段路。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韩靖衣两眼放光:“我方才可都瞧见了,那江大人对你,分明就是有意的。” “你想啊,你幼时被拐,连你亲生爹娘都放弃找你了,他只是你的未婚夫,却每年都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寻你的踪迹。” 盈珠感叹:“他真是个好人,我们幼时感情一定十分的好。” 韩靖衣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和我说的压根就不是一个意思呢?” 盈珠无奈:“我被拐时才六岁,他足足大了我六岁,那样小的年纪谈情爱,不觉得为时尚早么?” “……也是。” 韩靖衣转念一想,又激动起来:“可你说他救了你好几次!” “是,所以我感激他,但我也知道,他救我是为了幼时情谊。” 至于之后的—— “若有需要,郡主尽管直言,竟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清朗的男声再次响彻在耳畔,盈珠敛眸,藏起心中那点微末的悸动,扬唇笑得柔和:“江大人是个正直善良又念旧情的好人。” 她这么冷静,韩靖衣难免有些失望:“那你这么说的话,你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 盈珠还没答话,韩靖衣就自顾自地道:“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难道他对你好,你就一定要喜欢他了?” “感情一事,是不能勉强的,该顺其自然才好。” 马车停下,自家侍女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咱们要和郡主分开走了。” “来了!” 韩靖衣起身下了马车,想起什么似的,又掀开车帘探身进来:“要是那沈子慕还找你麻烦,你就差人去我家给我送信。” “人是咱们一起教训的,就要一起担责才是。” “哎,不行,我叫人去宁毅侯府门前守着好了。” 韩靖衣自顾自说着,转头就走。 盈珠颇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她相信宁毅侯府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再生事,沈子慕打了就打了。 但她还是十分感动于韩靖衣对她的维护之心。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玉蕊感叹道:“不止江大人是个好人,韩小姐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 “是啊,他们都很好。” 盈珠想起方才三人暴揍沈子慕,不知不觉地就笑出声来。 “盈姐姐,你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玉蕊嘿嘿一笑:“你是世上最最最最好的人!” “那当然。” 盈珠挺起胸膛,明艳动人的脸上笑意粲然。 “我自然也是很好的。” 沈子慕被带回宁毅侯府后,老夫人直接气晕了过去。 无他,实在是沈子慕的模样太惨了! 一张勉强能称得上端庄的脸肿得好似猪头,浑身上下青青紫紫,没一处好肉。 四肢虽然无恙,可稍稍一碰,沈子慕就疼得吱哇乱叫。 请了大夫来,却只说是外伤。 老夫人晕了又醒,看着疼得哭嚎不止的孙儿,那叫一个心疼加恼怒。 “到底是谁!谁将子慕打成这般模样的?” “反了天了!天子脚下,那些人怎么敢的?” 沈子慕肿着一张脸,口齿不清地嘶吼:“是羲和郡珠!江极玉!还有含记忆!” 老夫人哭得快撅过去了:“我的心肝肉啊,那些人怎么忍心下这么狠的手啊!瞧你,竟是连话也说不清了!” 宁毅侯光是看一眼沈子慕就觉得眼睛疼,他问妻子:“他方才说,谁打的他?” 宁毅侯夫人深吸一口气:“是羲和郡主,江竟云,还有韩靖衣。” “韩靖衣?卫国公府的千金?” 宁毅侯要愁死了:“江竟云就算了,这韩靖衣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怎么也和那羲和郡主相识?” “韩小姐是郡主及笄礼上的赞者。” 知道沈子慕受的都是外伤,除了疼,没什么大碍侯,宁毅侯夫人就不是那么的担心了。 “侯爷,我去传信给长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她皱着眉头,无比严肃:“眼下子慕伤成这样,在外头的名声也坏了,我们侯府讨着什么好了吗?” “到此为止吧。那羲和郡主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她根本就在乎什么清白什么名声,再继续下去,我只怕……” “凭什么!” 沈子慕吐出嘴里的血沫,猩红着一双眼睛怒声道:“我就要娶她!” “她把我打成这副样子,我不娶她回来好好折磨,我就不叫沈子慕!” 自己生的孩子品性如何,宁毅侯夫人是最清楚的。 她看着沈子慕癫狂的样子,又急又气又焦躁。 “沈子慕!你怎么就不知道疼呢?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该知道那羲和郡主根本就不是你——” “够了!” 宁毅侯一拍桌子,对她怒目而视:“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被打成这副样子,我不能!” “她傅晏熹有胆子对我儿动手,就该做好准备迎接我们沈家人的怒火!” “明明昨日还去道过歉,说好此事了了,结果她转头就将子慕打成这副模样,岂不是摆明了没将我们沈家放在眼中?” 沈子慕在旁帮腔:“就似就似!” 他全然忘了,今日这顿打,是他喝醉了酒在大庭广众之下口不择言,先往盈珠身上泼脏水才引来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还在为子慕相看。” 宁毅侯眉间浮现出一个川字:“相看可以,但那些人只能做子慕的侧室,世子夫人的位置只会是羲和郡主的。” “子慕的名声既然已经毁了,那总不能白毁才是。” 所以,就算羲和郡主千般不想万般不愿,他们也必须用尽手段将她娶进门! 宁毅侯夫人并不能理解宁毅侯父子的执着。 在她看来,既然诚心谈判不成,强娶也不成,那就该及时止损才是。 是,她儿子的名声坏了,都说他染了脏病那里不行了,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可时间一长,坊间有了更新鲜的笑料谈资,自然就无人再提及此事。 眼下羲和郡主在京中风头正盛,一计不成,就该避其锋芒才是。 怎么就偏要往刀口上撞呢? 第158章 不争不抢 “兰儿,你快帮母亲想想法子,该怎么才能阻止你父亲和弟弟?” 宁毅侯父子俩听不进去宁毅侯夫人的劝说,她无奈只能寻到女儿沈铃兰这里。 “那羲和郡主不似寻常世家闺秀,她竟敢真的对你弟弟动手!” “我早该知道的,那日她就该光明正大的骂我,你弟弟又做出这样的事,她哪里会手软?” 越说,宁毅侯夫人便越担忧:“若是光一个羲和郡主也就算了,可还有绣衣属的江大人,卫国公府的韩大小姐!” “这两人都不是那好相与的,偏偏都站在羲和郡主一边,这次只是些轻伤,若还是下次,你弟弟岂不是……” “母亲。” 沈铃兰无奈地打断了她:“您别自己吓自己了,这事儿不是还没发生么?” “可你父亲和弟弟还没死心啊!” 宁毅侯夫人愁得眉毛都打结:“我费心给你弟弟相看清白人家的姑娘,结果你父亲一句话就给我否决了。” “这个家世低,那个相貌不好,他到底知不知道子慕现在在京中的名声都臭了?但凡有愿意嫁进咱们侯府来的,都是一些……” 她忽地止住了声,疲惫地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又帮不上忙,平白给你添烦恼。” 她看着沈铃兰略显苍白的脸色,后知后觉地记起来:“我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一场?” “好些了吗?” 沈铃兰刚要答话,一阵叫人抑制不住的痒意便从喉咙里蔓出来,她别过脸去咳嗽。 宁毅侯夫人赶紧近前去给她顺气,有些愧疚道:“都怪我,这些日子光忙着你弟弟的事了,冷落了你。” “吃药了吗?” “吃了。” 沈铃兰缓过来,对宁毅侯夫人露出个笑容:“母亲,别担心。” “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这都好几日了,怎么也不见好?”宁毅侯夫人仍旧不放心。 下人应声离去,她又叹道:“要是你弟弟也和你一样懂事听话就好了。” 沈铃兰眼神微黯,却也没说什么。 “夫人未免也太偏心了些。” 宁毅侯夫人和大夫走后,沈铃兰的贴身侍女轻声抱怨道。 “就知道为世子爷操心婚事,怎么也不为小姐您也操心操心?” “过了今年,您可就二十一了。” 沈铃兰皱起眉头:“锦书。” 锦书收声,低着头道:“小姐,奴婢也是为您担心嘛。” “世子爷又与您不亲近,又是这样一副性子,等侯爷侯夫人百年后,您可怎么办呀?” 这话实在太大逆不道,沈铃兰原本是想斥责她的,可看见锦书双眼含泪的样子,便不忍心了。 这大抵是这宁毅侯府里,唯一满心满眼都为着她打算的人了。 “再如何,我也是宁毅侯府的大小姐,还能饿死我不成?” 锦书急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担心您年岁渐长,日后还没一个好归宿……” “什么是好归宿呢?”沈铃兰反问。 锦书答得毫不犹豫:“当然是一个门当户对品性清正的好夫婿啦!” 沈铃兰也没纠正她:“可我觉得我现在的日子就很好。” “日后若是弟妹容不下我,我搬出去就是了。” 她道:“父亲母亲给了我好几个庄子、铺子,还愁过不下去吗?” “可……可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锦书苦着一张脸:“您一个人,岂不是太孤单了?” “我还有你呀。” 沈铃兰笑:“更何况缘分二字强求不得,顺其自然吧。” 锦书在心中叹气。 她家小姐要是能学学那羲和郡主就好了,总是这样不争不抢的,侯爷和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将目光从世子爷那里分出一点来哦! 果然如盈珠所料的那样。 沈子慕挨了一顿好打,宁毅侯府对外没提起盈珠半个字。 不过近来盈珠倒是听了些传闻。 说是这京城里不行的人除了沈子慕,还有宣平侯世子谢怀英! 那日老寿王抬着聘礼去到宣平侯府,要纳世子为妾,可叫百姓们看了好一通热闹。 自那日后宣平侯府紧闭门户,只有不同的大夫进进出出。 一打听,竟都是来给谢怀英看那东西的。 宁毅侯府的人以为有谢怀英顶在前头,坊间便不会再议论沈子慕了。 可沈子慕闹出的笑料依旧在坊间流传。 盈珠查出私底下是宣平侯府和宁毅侯府两家之间在使力。 索性放了手,叫这两家去斗,时不时再点把火。 宣平侯府这边,宣平侯夫人恼得厉害:“肯定是沈家人这事儿传出去的!” “他们在羲和那贱丫头手上栽了跟头,成了满京城的笑柄,打量着拉我儿出来给他们遮掩呢!” 宁毅侯府这边,宁毅侯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沈家与他们谢家无冤无仇,这是做什么?” 沈子慕恨声道:“肯定是谢怀英那厮要拉我出来给他遮丑!” “我好歹是和女人,他却是被男人玩弄得不行了,哼,和我比,还是他更丢脸些!” 两家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盈珠也被京城的夏日热得不行了。 扬州的热是湿热,又闷又潮湿,热得人喘不上来气。 京城的热却是没有任何修饰,明晃晃、大咧咧的热。 便是每日都有冰享用,盈珠还是懒懒的没力气,好似浑身的精神气儿都被外头的烈日蒸发了似的。 荣国公夫人大手一挥,就说要带她去山庄避暑。 “那还是你外祖母给我的嫁妆,就在京郊百里之外的鹿台山上,你小时候很喜欢那儿呢,一到那儿就跟着你两个哥哥到处疯跑,一天下来就晒成小煤球儿了。” “你父亲政务繁忙脱不开身,这回就母亲和你两个人去。” 荣国公夫人道:“鹿台山离你两个哥哥的书院也近,到时候啊,他们也会来和咱们团聚。” 想起小儿子和女儿的关系并不好,她神情一滞,刚要解释,就听见盈珠道:“母亲。” “我可否邀请靖衣与我一道?” 见盈珠期待地看着她,荣国公夫人哪还有不答应的地方? “当然!你和韩小姐关系好,母亲见了也很是欣慰。” 盈珠高兴道:“那我这就给靖衣下帖子,邀她一块儿来。” 她高兴,荣国公夫人也高兴。 鹿台山不仅离两个儿子的书院近,还会路过关着养女傅安黎的庄子。 听柳嬷嬷传信回来,她的脾气收敛了许多。 她打算这回就去看看那孩子。 第159章 给她一个教训 从京城出发去往百里之外的鹿台山,马车不停歇也要走上一日。 既是休闲避暑,母女俩都不愿路上太过劳累,便下午出发,预备晚间在驿站过上一夜,次日午时前到达庄子上。 盈珠和韩靖衣乘坐一辆马车,荣国公夫人单独一辆。 两人凑在一起好似有说不完的话,累了就看话本下棋打发时间,困了就歇上一歇。 时间过得很快。 眼看着天色渐暗,驿站的旗帜就在前方,盈珠不免松了口气。 马车按照郡主府的规格制作,自然宽敞又舒服,车夫技艺高超,路上也不大颠簸。 但一整个下午都待在马车上,还是把她憋得慌。 一行人用过晚膳,荣国公夫人将两个小姑娘送回房间:“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 “伯母也早些休息!” 韩靖衣打着哈欠关上房间的门。 房间里的热水是备好了的,盈珠简单洗漱一番,就要歇下,玉蕊忽地神神秘秘地开门进来。 “郡主,夫人往驿站后院里去了,身边还跟着许久不见的柳嬷嬷。” 盈珠睁开眼睛:“你看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柳嬷嬷。”玉蕊有些生气。 柳嬷嬷是荣国公夫人的心腹,一个多月前傅安黎被送去庄子上,柳嬷嬷是跟着一道去了的。 “那关着那冒牌货的庄子,就在驿站十里外的小桃山上。” 她气鼓鼓道:“怪不得夫人执意要在驿站休息一晚呢,原来是要和自己的宝贝女儿见面啊!” 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不对,她慌忙要往回找补:“郡主,奴婢不是……” “无妨。” 盈珠却全然不在意:“她们去了哪间房?我要去看看。” 玉蕊立刻伺候她穿衣:“后院东厢房的第一间。” 夜已经深了。 盈珠下楼时,驿站的大门已经关了,只有几盏灯笼散发出昏黄光晕,照亮整个大堂。 她带着玉蕊穿过大堂,来到后院,东厢房的灯亮着,传出一阵细微的哭声。 盈珠藏在黑暗处,从半开的窗户里,看见傅安黎正伏在荣国公夫人膝上哭得梨花带雨。 “阿黎离家的这些日子,父亲母亲的身子可安好?” “大哥二哥怎么样了?还有……还有姐姐,她原谅我了吗?” 荣国公夫人板着脸:“你还有脸提你姐姐?” “母亲,您别这样,阿黎早就知道错了。” 傅安黎简直伤心欲绝:“阿黎在庄子上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已经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阿黎愿意这辈子都不回京,在庄子上住一辈子,永远不在姐姐跟前碍她的眼。” “只求父亲母亲,不要忘记阿黎,也不要这样冷漠地对待阿黎。” 荣国公夫人耳根子软,心也软,面对着这个疼爱了数年的养女,她实在没办法放任不管。 “你当真知道错了?” 傅安黎泪水涟涟:“是真的知道错了。” 荣国公夫人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知道错就好,错了就要弥补,就要赎罪。” 傅安黎立刻道:“阿黎回去就替姐姐抄经书,供奉到佛祖跟前,保佑姐姐一世安康无忧!” “姐姐不想看见阿黎,阿黎就一辈子不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个多月来,她消瘦许多,越发显得眼睛大,就这样滢滢含泪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惜。 “阿黎能在过去八年里,被父亲母亲疼爱,被两个哥哥当成亲妹妹般宠爱,已是阿黎几世修来的福气了,阿黎知足了。” 更何况是当了她母亲八年的荣国公夫人,哪里舍得她说这些好似诀别的话? “只要你姐姐同意,我便接你回京。” 傅安黎楚楚可怜的表情微微一僵。 要盈珠那个贱人同意? 她怎么可能会同意? 她巴不得她永远回不了京才好! 荣国公夫人早已对两个女儿修复关系的事不抱希望,但这一个月来盈珠的好脾气给了她错觉,或许她的亲生女儿能体谅她一个做母亲的难处,从而同意将养女从庄子上接回呢? 不求两人能做姐妹,就当是为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再针锋相对也好啊。 “等到年底,年底的时候,我再和你姐姐提。” 荣国公夫人的这句话让傅安黎更绝望了。 要盈珠同意就算了,这事儿竟然还要等到年底? 也就是说她还得在庄子上待上整整半年? 傅安黎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涌现出感激的神情:“谢谢母亲,谢谢您没有放弃我。” 荣国公夫人轻叹一声,还是没忍住抱住了她。 “阿黎,你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如何能忍心看着你在庄子上蹉跎一生呢?” 盈珠漠然地看着这两母女相拥,轻声提醒玉蕊:“走吧。” 玉蕊一个抬头的功夫,盈珠的人已经走远了。 回到房间里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守着房间的碧琼见这一主一仆的脸色都不怎么好,连忙关切道:“郡主?” “发生什么事了?” 玉蕊看了盈珠一眼,得了她的默许,方才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碧琼很是担忧地看向盈珠:“郡主……” “碧琼。” 盈珠打断她:“你的身手怎么样?” “若是我叫你明日跟着傅安黎,给她点教训,还不能被她发现,你能做到吗?” 碧琼答得毫不犹豫:“能!” 于是翌日一早,一行人重新朝着鹿台山出发的时候。 碧琼借口肚子疼要方便落后一步。 荣国公夫人全然没发现,还是和盈珠同乘一辆马车的韩靖衣发现了。 “你那个叫碧琼的侍女怎么不在?” “她要方便,晚一些自己会跟上来的。” 韩靖衣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约莫过了半个钟的功夫,碧琼跟了上来。 她脸不红心不跳,神色如常地出现在马车边,好似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时间往回倒一刻钟。 小桃山山脚下,傅安黎跌坐在山坡之下,看着自己浑身淤泥和摔肿的脚踝,崩溃了。 “柳嬷嬷!” 难为柳嬷嬷一把年纪,吭哧吭哧地爬下山坡,来到傅安黎身边:“二小姐!” 急吼吼地问道:“您还好吗?” 傅安黎抬起一张满是红包和污泥的脸:“你看看我这副样子,能好吗?!” 第160章 同窗 “也是凑巧了,那树上正好有个蜂窝,奴婢等着二小姐一走过,便将那蜂窝打下来。” 碧琼笑道:“蛰了她和柳嬷嬷满头满脸的包!” “那傅安黎慌不择路,直接滚下了山坡,不过她运气倒是好,那山坡虽然陡峭,可不过一人高,摔下去也顶多崴脚。” “奴婢可看清楚了,那傅安黎满脸红包,害怕得嗓子都喊劈了。” “可地方偏僻,跟在她身边的全是些上了年纪的嬷嬷,剩下两个侍卫也不顶用,蜜蜂一来,跑得比她还快。” “自然没什么人去救她的,说不定此刻呀,她正在驿站里喊着疼呢。” “驿站离最近的村子都要二十里,就算真能找到一个大夫来,那也得一个时辰之后了。” 说完,她凑近问正认真听的盈珠:“郡主可开心了?” 盈珠点点头。 当然开心。 只要傅安黎倒霉,她就开心! 玉蕊开心过后,又发起愁来:“奴婢算是知道了,说是去反省,可依着夫人对傅安黎的疼爱程度,她哪里舍得她在庄子上吃苦啊?” “在庄子上吃穿不愁,只需抄抄经书就能赢得夫人的怜爱,不到一年就又能重新回到京城做她金尊玉贵的国公府二小姐了。” “这对郡主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确实不大公平。 盈珠想起昨夜荣国公夫人和傅安黎相拥在一起的温馨场景,眸色微深。 “那我们就给这位金尊玉贵的国公府二小姐找点乐子吧。”盈珠说。 玉蕊眼前一亮,凑近了压低声音:“郡主,您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倒是谈不上,就是看不惯她在庄子上的日子过得这么悠闲罢了。” 盈珠招招手,碧琼和玉蕊便附耳过来。 一番耳语,碧琼直起身来,郑重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她匆匆离开,盈珠推开窗户,任由山间清凉的微风吹走满室燥热。 她们在午时前到达了位于鹿台山上的庄子。 这座避暑山庄确实如荣国公夫人所说的那样,装潢雅致又精巧,实乃避暑胜地。 入了山便已经很凉快了,进了山庄还要更凉快。 如今天色渐晚,微风吹拂在人身上,竟然还觉得有些冷。 “玉蕊,你会觉得我下手太重吗?” 玉蕊皱起眉头:“怎么会呢?” 盈珠回过身来,极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可我刚才,是想毁了她的脸。” “她还想毁了郡主您的一辈子呢。” 玉蕊比她还要认真:“盈姐姐,我知道你比所有人的心善,可这份善心是要用在好人身上的,不是用在傅安黎这样的畜生身上的。” “她原本与你无冤无仇,是她先串通谢怀英要将你堂堂国公府大小姐变成妾室囚困一辈子的,也是她先和四皇子合谋,毁了你的及笄礼,逼迫你嫁给淫邪的老寿王的。” “你只是毁了她一张脸而已,和她对比起来,你简直太善良太心软了。” 玉蕊上前来牵住盈珠的手,无比严肃道:“盈姐姐,你千万不要有负罪感,傅安黎她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你怎么对她都是应该的。” 十一岁的小姑娘瞳仁清澈,像是怕她真昏了头了心软,眉头都皱了起来。 盈珠看着看着就唇角上扬。 她反握住玉蕊的手,轻声说:“我没有负罪感,我也没有心软,我只是、只是怕你会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人真奇怪。 无牵无挂的时候,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在乎。 可重来一回,有了忠诚似姐妹的侍女,交到了知心的好友,更是认识了许多正直善良的好人。 她便开始在乎起自己的言行举止起来,感受到他们的好,便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有一丝不好。 玉蕊长舒一口气:“不是心软就好了。” “盈姐姐,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一个好人,你报复傅安黎,是因为她罪有应得。” “我怎么会觉得你心狠手辣呢?你将我从藏春阁里救出来,我的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我会永远拥护你!” 她说得认真,盈珠也听得认真。 炎炎夏日里,好似喝下一盅冰冰爽爽的杨梅饮,她心底那一丝顾虑也消失殆尽了。 她摸摸玉蕊的双丫髻,笑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你。” 玉蕊见她展颜,也放下了一颗心。 傅晏铭和傅晏琅是在盈珠一行人到达鹿台山后的第三天抵达的。 来的不仅有这兄弟俩,还有他们的两个同窗,其中一个同窗还带了自家的妹妹。 一行五人,盈珠陪着荣国公夫人一道在门口迎接。 “母亲!” “母亲!” 傅晏铭和傅晏琅率先下了马车,来到荣国公夫人面前。 盈珠本以为傅晏琅一下马车,就又要给她找不痛快。 但出乎意料的是,傅晏琅只是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竟然长进了。 盈珠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傅晏琅目光一凝,眉头皱起,将要发怒,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将头扭到了一边。 “母亲,晏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方书亮、柳元青、柳霜意。” 傅晏铭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方兄和柳兄都是儿子的同窗,霜意妹妹是柳兄的嫡亲妹妹。” 又面向那三人:“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妹妹。” “夫人好。” “大小姐好。” 三人齐齐问好。 盈珠礼貌颔首,荣国公夫人笑着应和道:“好,都好,快进来吧,你们一路风尘仆仆,都累坏了吧?” “我已经叫备好了厢房,厨房里也备下了好饭菜,只等你们熟悉一番,便可以用饭了。” “多谢夫人!” “别叫夫人了,你们既是我儿的同窗,便叫伯母吧!” 盈珠缀在后头,听见傅晏琅果然忍不住了。 “母亲,阿黎这些日子怎么样?” “她是不是还在庄子上?” 他凑在荣国公夫人身边,很有些急躁:“这都一个多月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她回京?” 荣国公夫人面不改色,嘴上却轻声斥道:“闭嘴!” “等她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我自然会接她回京,你管好你自己!” 第161章 心意相通 “母亲——” 傅晏琅急了,还要说些什么,原本稍后他一步的傅晏铭忽地上前,一声轻斥:“晏琅!” 傅晏琅顿时蔫儿了,不甘不愿地止住了声。 盈珠自然不需要待客,迎了两位兄长进门,她只略坐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任由傅晏琅愤恨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的背影钉穿。 “二公子什么时候走啊?” 只是见了傅晏琅一面,玉蕊就浑身不舒服起来:“本来挺好的避暑庄子,都因为二公子的到来而变得不顺眼起来了。” 盈珠听了直笑:“他可才回来呢。” “就是因为才回来,奴婢就已经巴不得他早点走了。” 玉蕊气道:“方才他那是什么眼神?郡主你可什么都没做呢,甚至大发慈悲地去门口迎接他,他居然一到家就瞪你!” “他一来,庄子上的空气都变臭了。” “好了,我听母亲说,书院也就放三天的假,他们只待三天而已,马上就会走了。” 盈珠虽然也见不得傅晏琅在她跟前晃悠,但由于此人又蠢又冲动对她完全造不成任何伤害,她勉强能容忍。 更何况只是三天而已。 大不了这三天她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去就好了。 不出去是不可能的。 虽说两兄弟那两位同窗不需要盈珠招待,但是对于其中一位同窗的亲妹妹,她作为傅家人,还是要应付一二的。 好在那位柳霜意姑娘也不是难相处的人。 她比盈珠大了两岁,比韩靖衣又小了一岁,其父柳寒松乃当世大儒孟阔修最得意的大弟子,时任白鹿洞书院的山长。 这姑娘长相秀气可人,浑身都散发着书卷气,倒是意外地和盈珠两人合得来。 除此外,盈珠还发现了,这姑娘似乎对自己那便宜大哥有着别样的情愫。 傅晏铭只要一出现,她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他那边看,含羞带怯的。 而傅晏铭呢,看似温温和和,只是将她当做同窗的妹妹、山长的女儿来看待。 可眼睛里的钩子,总是若隐若现地往柳霜意身上飘。 郎有情,妾有意。 这本是件好事。 但盈珠一细想前世就发觉了不对。 前世的她是在三年后寻回荣国公府的,那时候傅晏琅和傅晏铭两人都是不曾娶妻的。 后来她撞成活死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荣国公夫人曾在她床边说过这两人的喜讯。 傅晏铭的世子夫人是……是谁来着? 盈珠记不大清了,但她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白鹿洞书院山长之女柳霜意。 这日傍晚,盈珠和韩靖衣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忽然听到一声轻语:“我和兄长明日就要回去了。” 盈珠和韩靖衣对视一眼,默契地走近了些,借着假山的遮挡细听对面的动静。 “铭哥哥,你什么时候和伯母说我们的事?” “娘亲已经在为我相看未来夫君人选了,铭哥哥,我还要等你到什么时候?” 盈珠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二人进展这么快。 韩靖衣也跟着皱起眉头,她指指假山后头,对盈珠做了个口型。 你哥,不行。 能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出这种话,对面那个男人就算是天潢贵胄,也是个品行低劣的。 无须盈珠回应,假山后面的傅晏铭就证明了这一点:“再等等。” 他很是深情地道:“霜意,等我有了功名,能在山长面前挺直腰杆了,我便和父亲母亲说,与山长商量你我的婚事。” 柳霜意却并不买账:“你总是要我等。” “可我娘亲都在为我相看了,你要怎么和她说呢?” “铭哥哥,你是世子,你不一定非要用功名来证明自己的啊,你明明可以……” 傅晏铭的语气严肃下去:“霜意,我以为你是世上最懂我的人,你明知道我在意的不是功名,我在意的是我父亲的认可,我在意的是得到山长的夸奖,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地迎娶你。” “……对不起铭哥哥,是我太着急了。” 柳霜意有些急切道:“我只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会太久了,等到来年春闱过后,我便能风风光光地向山长提亲了。” 两人似乎相拥在了一处,柳霜意的声音闷闷的,却又带着欢欣。 “好,我等你。” 剩下情人间的呢喃,盈珠便没再听。 她和韩靖衣离开了花园,在半道上揪住了要去给她们送雪泡豆儿水的玉蕊,三人一起回到盈珠的院子里。 韩靖衣口干舌燥,一口气将一整盅雪泡豆儿水都喝了,刚要开口,却又忽然止住了声,示意盈珠。 盈珠看向玉蕊:“将门窗都关了,和碧琼守在外头,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玉蕊出去后,韩靖衣才道:“虽然他是你嫡亲的兄长——” 盈珠打断她:“我才回京,和他没有什么感情,你尽管说。” “好,”韩靖衣点点头,迫不及待道,“他也太不像话了!” “我朝虽然没有勋贵子弟不许科考的规矩,可像他这般家里有爵位的,大多会凭着家中长辈的能力谋个职位,然后慢慢往上升就是了。” “他若是真心待霜意,何必要等到有功名之后呢?” “又不是那清贫学子,要有功名后才有能力娶妻安家。” “他分明就是有古怪!” 何止呢。 盈珠怀疑,她这位兄长亲近柳霜意,恐怕就是看中了这柳姑娘身后做山长的父亲。 抑或,是柳寒松的老师,当代大儒孟阔修。 “真是傻姑娘,情爱而已,哪里就要将自己放到这么低的位置了?” 盈珠听着她的感叹,十分稀奇:“我以为你只会谴责傅晏铭此事做得不地道。” “我记得你父亲母亲是京中有名的恩爱夫妻,可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对所谓情爱,很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只是对你兄长和霜意之间的感情不屑一顾而已。” 韩靖衣理直气壮:“正是我见识过我父亲母亲之间是怎样相爱的,所以我才会觉得那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的不健康。” “瞧霜意在你兄长面前卑微的样子……” 第162章 不该是这样的 二人感叹几句,就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了。 谁都没想着要去提醒柳霜意。 一则,哪怕是盈珠知道傅晏铭此人绝不简单,但此时此刻他并未做出辜负柳霜意的事情来,柳霜意未必会信。 二则,几日相处下来,柳霜意不像是那等会被情爱蒙蔽双眼的人,既然她决定相信傅晏铭,那或许她有自己的考量呢? 真要算起来,她们不过相识短短三日而已。 用不着多管闲事。 就算真要管,也要等到八月秋闱,傅晏铭真做出什么事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总之,傅晏铭若真想用些非常手段来博取功名,她不会叫他如愿的。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啦。” 韩靖衣起身,很快就将柳霜意和傅晏铭的事抛在脑后,兴致勃勃地道:“等明天你两个哥哥他们走了,我们去后山的山涧里纳凉啊?” 盈珠笑着应下:“好。” 这几日要陪着柳霜意,两个人都规矩得很,明日等他们一走,她们才真的能放松下来尽情享受了。 “郡主,要洗漱吗?” 玉蕊从门后探出头来。 盈珠点点头:“准备热水吧。” 玉蕊噔噔噔跑走了,却很快响起另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碧琼迈进门来,一言难尽道:“郡主,韩小姐被二公子堵在门口了?” “傅晏琅?他又要做什么?” 一听见这个名字,盈珠就觉得头疼,她赶紧起身朝外走去。 “……韩小姐,我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你都是被我那个妹妹蒙骗了,她根本就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她就是个自私自利阴险歹毒的贱人!” 傅晏琅诚恳道:“她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借卫国公府的势罢了,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你如果真的很需要朋友,何不去和我另一个妹妹结交呢?” “阿黎虽然不是我们荣国公府亲生的孩子,可是胜似亲生,她听话懂事,温婉良善……” 韩靖衣眉头紧皱,看傅晏琅的目光像在看一头没长脑子的猪:“听话懂事?温婉良善?” “指的是串通谢怀英阻止晏熹回京认亲,还是她陷害晏熹和老寿王春风一度,毁她清白余生?” “傅二公子,我是被晏熹邀请才来到鹿台山的,我既是客人,那就不该对主人家出言不逊,可你实在恶毒得叫我难以忍受。” “晏熹她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吧?她是你血缘上嫡亲的妹妹吧?” “那傅安黎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般死心塌地地向着她?甚至对自己的亲妹妹恶言恶语?” “韩小姐!” 傅晏琅恼了:“阿黎是个好姑娘,我与她一道长大,最清楚她的品性不过,她不过是一事做错了事而已,她早已改过了,傅晏熹却追着她不放……” 盈珠已经放弃和这个二哥争论对错了。 她不发一言,几步冲上前去,冲着他的腰间就是一脚。 “啊!” 傅晏琅没有防备,惊叫一声跌倒在地,愤怒回头才发现是盈珠。 于是他怒气更甚,一骨碌爬起来:“傅、晏、熹!你疯了吗你?干什么无缘无故对我动手?” 盈珠跳起来就是一耳光。 “啪!” 韩靖衣惊得目瞪口呆。 傅晏琅彻底恼了,他高高举起手来:“傅晏熹!你这个贱人——” 盈珠就这样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傅晏琅的手即将落在她脸上的瞬间,整个人忽地像块破布一样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碧琼竟然直接将人踹进了一旁的荷花池里。 傅晏琅是会水的,但他此刻腰疼得厉害,硬是在池子里挣扎了好一会儿,灌了一肚子泛着腥味的池水,这才艰难地爬上了岸。 “傅、傅晏熹,你敢这么……” 盈珠立在案边,声音比山间夜晚寒凉的夜风还要冷:“傅晏琅,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若是从你口中再听到一句贬低我的话,我就打你一回?” 傅晏琅咬着牙:“傅晏熹,我是你亲哥!” 盈珠深深地闭了下眼:“我已经不想再和你这种人争辩什么,亲哥也好,养兄也罢,你骂我一句,我打你一回。” “明明长在爹娘膝下,生养在金玉堆里,周边来往的都是些知书达理之人,偏生你又蠢又毒,脑子里装的全是粪水,这张嘴更是贱得出奇。” “明明我和大哥都这样明事理,怎么一家三兄妹偏生出了你这么个祸害?” 眼看着傅晏琅将要爬上岸,盈珠用力一踹,他又跌进了荷花池里。 “傅晏琅,我再重申一遍,我不理你怎么想我,总之我不认你这个哥哥。” “你若是规规矩矩,我便当你不存在,你若是再像今日这般,试图挑拨我和我朋友的关系,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她厌恶地看了还在荷花池中挣扎的傅晏琅一眼,挽着韩靖衣的手便走。 “靖衣,我送你回去。” 韩靖衣以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将盈珠看着,人还没走远呢,就迫不及待道:“晏熹,你好厉害啊!” “哇,要不是你来,我也快忍不住一巴掌扇那个蠢货脸上了,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 “养妹做错了事,他说人品性不坏,亲妹什么事也没做,他说人阴险歹毒。” “我看啊,你们傅家最恶毒的人都不是傅安黎,该是他傅晏琅才对!” “哇塞,这种人蠢到这种地步,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韩靖衣完全不避讳傅晏琅。 话语中也有夸大的成分。 傅晏琅又喝了几口池水,艰难地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岸。 听着这些话,除却愤怒和屈辱以外,还有一种罕见的迷茫。 盈珠厌恶的眼神仍旧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傅晏琅心中陡然跳出来一个猜想。 若不是他是荣国公府的二公子,是她名义和血缘上的二哥。 或许……她真能下手杀了他。 不、不! 怎么可能呢? 他到底是她嫡亲的二哥,虽然他并不愿承认,甚至为了阿黎厌恶她憎恨她。 可傅晏熹她、她怎么能这么讨厌自己? 傅晏琅浑身冰冷,忽然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傅晏熹她难道不应该为了融入这个家,从而讨好自己,忍下自己诸多刁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