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女为妃》
1. 相遇
春分已至,最是适合赏花的季节。奈何天公不作美,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让半只脚踏出门口的秦钰瑶不得不停了下来。
眼见这雨越下越大,短时间内是决计不会停下,秦钰瑶只得放弃了出门的算。沮丧地拍了拍溅到些许雨水的下摆,为了赏花,她今日甚至还特地穿了一身杏黄色的春衫。
是前些日子梁嬷嬷特意为她做的,只说她穿在身上极为好看,最是适合春游漫步。
“但愿那株紫叶李经历了这场春雨能长得更好,而不是零落成泥。”秦钰瑶望着屋檐下已然形成水帘的雨水,低声喃喃。
此时,家门口另一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是有马车滚动以及些许人声。
这桃源村因为地处偏僻,向来是人迹罕至。村里的成年男子大多选择外出去盛京讨生活,剩下来的不是老人便是孩童。
这么大的雨,还会有谁出来?秦钰瑶纳闷,朝着杂音方向看去。
只见那方才还离得远的马车,此时已然被车夫驱赶到了秦钰瑶身前三尺的位置。
出于谨慎,秦钰瑶微微蹙眉,正想躲回庄子里去。便见到一名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只见他双手抱拳正想说话,便望进了秦钰瑶那双清亮的眼睛里。
“这位……”来人披着蓑衣,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的弯刀看得出是一名极擅武功的练家子。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突发恶疾,不便赶路。可否问问这附近是否有客栈可供歇脚?”江河先是被对方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给惊到,半晌后才开口说话,甚至语气也放缓了些许。
秦钰瑶见他还算客气,又望向他身后的马车:“客栈倒是没有,但若只是为了避雨,我可以让你们在我这庄子上稍稍歇息。”
见江河面露欣喜,秦钰瑶接着道:“只是你们人会很多吗?”
闻言,江河顿时犯了难,以至于不知如何解释。
顿时,秦钰瑶便有些打退堂鼓。正要说话,却听见马车里传来了几声剧烈的咳嗽声。
马车里面的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好,也在竭力压制住自己咳嗽的动静,片刻后才道:“姑娘,我们人确实有些多。但他们都是我的家丁,平日里多是规矩本分之人。”
听见这话的秦钰瑶眨了眨眼,这位犯了病的公子倒是会说话。这声音也极好听,莫名想让人瞧瞧拥有这种声音的人是什么样子。
“公子这般做保证,那便带着人进来吧。”秦钰瑶也不愿为难一位病人,看了眼一旁不作声的江河,便将虚掩着的大门给推开了。
马车里的人似是没想到秦钰瑶转头就答应了,意外之余也不忘道谢:“多谢姑娘。”
很快打头的马车以及马车身后的十几人便赶着马儿进了庄子。原本秦钰瑶担心人多,自家庄子塞不下。
好在秦家给的这个庄子,前屋后屋连带着中间的库房,已然是足够这些人进来歇息。
秦钰瑶坐在花厅里,好奇地打量在庭院中走来走去的各个侍从。见他们确实步伐稳当,对待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俱是小心翼翼,顿时心里有了底。
这时,秦钰瑶注意到门口的马车依旧没动。原来是那马车车夫先是驱赶着马儿尽可能靠近庄子大门,随后动作迅速地将马车上的板凳挪了下去。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秦钰瑶愈发好奇马车上的那位公子。大约是个皮肤惨白的病秧子?又或者是个瘦弱的少年?
这么想着,秦钰瑶下意识地探头看去,只可惜第一眼就被江河撑开的油纸伞给挡住了。
只看得出对方似乎有些行动不便,竟是坐在轮椅上进来的。江河撑着伞,似乎在倾听对方说话,那油纸伞遮挡得愈发严实。
伸头看了半天,秦钰瑶发觉什么也看不见,有些无趣地撇撇嘴。准备回房歇着了,现在庄子里全是这群人,安全起见她还是回去歇着为妙。
却听身后那人忽然抬高了声音喊她:“姑娘!”还是方才那位与她说话的公子。
顿时,秦钰瑶回转身子看了过来:“这庄子前屋有不少空着的厢房,今日我的奶嬷嬷和两个丫鬟不在,你们自便就是。”
秦钰瑶内心虽有些遗憾不能瞧见对方的样子,但是想到对方是病人,那被这么保护也是正常。
“多谢姑娘今日出手相助,栾某感激不尽。”
看着油纸伞下只露出半个身子的男子,一袭玄色锦袍,虽沾染了些许雨水,但一点也不狼狈。
因着对方说话极为客气,让秦钰瑶原本有些遗憾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许。只觉这位公子不仅人很礼貌,就是这声音也如玉石撞击一般悦耳。
于是她不由得缓和了语气道:“无妨,桃源村这边雨水多,你们外乡来的不知道也正常。方才你这护卫说你是恶疾发作,还是尽快去歇着吧。”
语毕,秦钰瑶转身快步回了后屋,庄子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她也有些不适应。今日这紫叶李也是看不成了,但愿没有被大雨打落太多。
庄子的主人走了,其余人收拾完东西便都安静下来,在走廊以及屋檐下站着,显然是等着坐在轮椅上的人说话。
栾峥雅轻轻咳嗽两声:“江河,送我去就近的房间。”相比方才对秦钰瑶的道谢,此时声音如玉石沉入冰河,无端冷了三分。
听见他说话,江河抬眼扫了一圈,众人纷纷自行处理事情去。江河便将油纸伞递给身后的人,自己推着轮椅将栾峥雅带往就近的房间。
翌日,桃源村在下了整整一个日夜的大雨后,总算在清晨时分雨势渐歇。
秦钰瑶收拾好小包袱里的东西,习惯性从小门走了出去,只是走着走着便想起今日庄子里还多了一群人。
应当不至于这么巧合,就有人选了有小门的那间屋子?秦钰瑶心中安慰自己,只是脚步却还是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前屋的厢房内,栾峥雅发丝披散,靠坐在床榻上。此时眼皮微垂,听着一旁的江河正汇报凌晨传来的信件。
“公子,京中消息提及陛下已然在自己着手处理暗探,传信人询问是否还需要出手帮忙?”江河将念完的信件放在蜡烛上点燃,挥挥手便将剩余的烟灰撒入桌面上的镂空香炉内。
栾峥雅睁开双眼,还未说话,便微微侧头朝着暗处看去。顿时,江河神色一凛便闪身站在了栾峥雅的侧前方。
秦钰瑶有些手足无措地将搭放在门上的手收回,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冒昧:“没想到你们真的选到了这间抄近路的房间,抱歉抱歉。”
眼见是她,江河紧绷的神色放缓下来。按在腰间的右手也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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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不由得侧头看向还在床榻上的栾峥雅。
江河这一放松,便将身后的栾峥雅漏了出来。原本慌张中带了一丝歉意的秦钰瑶,立刻便被栾峥雅所吸引。
无他,实在是栾峥雅其人若是衣冠楚楚,脸色肃穆便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意思。只是此时头发未整,倚靠在床榻上孱弱的样子便显得那九分颜色化作了十二分。
世间怎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旋即,秦钰瑶忍不住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走近了一步:“栾公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昨日大雨外面的紫叶李全都被雨水打掉,这才想着走近道来这。”
江河屏息,对秦钰瑶方才的神情再熟悉不过。从前也是有许多女子,用这种堪称色中饿鬼的眼神看他们家公子。两相对比之下,如今这位秦姑娘已然是克制许多。
栾峥雅闻言,嘴角勾起些许弧度:“无妨,秦姑娘惜花,是一桩美事。倒是我起晚了,衣冠不整有些失礼。”
尽管对方那嘴角弧度有和没有一样,但是秦钰瑶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能久留。当即便再度朝着两人温和一笑,迅速朝着门外走去,随着后脚迈出了门槛,立刻便小跑着消失在房间外。
而后,江河半跪下去:“公子,是属下失职,未能察觉这间房子还有暗门。”
见他面露惶恐之色,栾峥雅淡声道:“下不为例。”
明面上是饶了自己,但是听在江河耳朵里却还是冷得让他打了个寒战。立刻垂下头道:“公子,这处庄子的主人也已查明。是京中右丞相田产,住在这里的是他第一任夫人的女儿秦钰瑶,从小就被人送到这里。”
这便是说,这秦钰瑶出现在这并非有意为之。确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场偶遇,想到这里栾峥雅摆摆手便要让江河出去。
不曾想下一瞬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江河大惊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公子,您身上的毒素不是已然到最后一轮?可是今早的药还没吃?”江河说着,便要伸手去栾峥雅身上掏药。
被栾峥雅伸手抓住手腕,力气大的江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用,不过是赶路导致的气血不畅。”说着,便将江河一把推开,自己重新靠坐在床榻上。
*
初春的紫叶李开得极好,尽管被大雨淋了一整夜,但是依旧花叶繁茂。远处看着如雪,近看如粉色霞云悬挂树梢。
安心地将带出来的肥料撒在树根下,秦钰瑶这才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只是回去路上有些迟疑,今早的事情自己可以说是有些丢人。
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面对?心中有事情,秦钰瑶便越走越慢,直到到了庄子门前,这才回过神来。
不等她上前推门,便见那门已然自行从里面打开。只是开门的人却极为陌生,大约是那位公子的随从,秦钰瑶心想。
“秦姑娘,您回来啦?我们公子正在花厅等着您呢,有事情想与您商量。”随从面上笑容十分殷勤,极为熟练地在前头带路,好似他们才是这庄子的主人。
梁嬷嬷、青玉、金玉,你们怎么探亲还没回来?从前不觉得庄子就剩自己一个人如何,现在眼角余光看着在庄子里走动的全是别人家的随从,秦钰瑶难得有些想念起那三位絮絮叨叨的人。
2. 相识
花厅内,栾峥雅却并未占据秦钰瑶常坐的那把椅子。依旧是坐在轮椅上,手边的热茶还在冒着热气。
此刻再度看见栾峥雅,昨日的玄色锦袍不见,换了一袭月白锦袍,外罩银纱。清晨时披散的头发,也全都由一个玉质发冠高高竖起。
随着秦钰瑶的走近,栾峥雅微微抬眸,脸上挂上一抹清浅的笑意:“秦姑娘,紫叶李可还好?”
听他此问,秦钰瑶一怔:“雨势虽大,但是那紫叶李运气不错,依旧开得灿烂。”
微微颔首,栾峥雅推着轮椅上前道:“栾某有一事相求,还望秦姑娘应允。”
早上光线偏暗,便已觉对方姿色上乘。如今午间日头好,花厅明亮的光线更是让秦钰瑶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对方的脸。
秦钰瑶不由得呼吸紧促了一分,下意识道:“何事?若是小事,我直接答应你就是。”
见她说得快,栾峥雅不由得轻笑一声:“秦姑娘听完再说也不迟,栾某如今抱恙在身,若是继续赶路怕是会加重病情。今日在村子里看了一圈,能住下的屋舍并不多,可否在秦姑娘处多叨扰一段时间?”
等待回答的空档里,眼见秦钰瑶一直眼神直白地盯着他看。栾峥雅放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用力,却意外地没有觉得被冒犯。
只因为眼前人的眼神虽有些沉迷,但十分清白。似乎仅是因为他的脸好看?大约就像她去赏花一般?
想到赏花,栾峥雅嘴角轻轻勾起:“若是秦姑娘介意,在下愿付些酬劳,若还是不允,在下便只好离去再找一处落脚点。”
说罢,栾峥雅右手成拳放在唇边,猛地咳嗽起来。身后的江河大步上前,正要伸手。却发觉自家公子在偏头的一瞬间,看了自己一眼。
见他咳得眼角都晕染出一片水渍,仔细看去还有些发红。秦钰瑶下意识地上前,伸手在对方后背拍了拍。
眼见对方咳嗽逐渐停息下来,这才道:“不用钱,你想住下便住下,身体最重要。到时候这前屋便让你住着,我与嬷嬷他们都在后屋待着。”
闻言,因咳嗽而垂下脑袋的栾峥雅缓缓抬头,看向秦钰瑶道:“多谢秦姑娘,我看秦姑娘的丫鬟还未回来,若是需要,尽管使唤我这些随从便是。”
听他这么说,秦钰瑶下意识看向周围的随从,随后便垂下眼道:“无妨,我习惯了。青玉和金玉平时也只是帮我做些打扫,我不是很需要人照顾。”
秦钰瑶从小在这桃源村的庄子上长大,身边的梁嬷嬷是她的奶嬷嬷,青玉和金玉则是梁嬷嬷后头花钱买来的丫鬟。
只是秦钰瑶想着自己在村子里和旁人没什么区别,算不得什么小姐。但是梁嬷嬷执意要,青玉与金玉又极为乖巧懂事,这才留了下来。
如今庄子里多了一群人,桃源村那边居然也没有什么动静。大约是被这位栾公子派人去解释了吧?这般天人之姿的男子,又有这么多随从,应当就是梁嬷嬷所说的世家公子。
梁嬷嬷带着青玉、金玉去探亲,已然一月有余。秦钰瑶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跟着栾峥雅一起吃喝。
久了,竟也察觉了几分乐趣。
一日,秦钰瑶看着栾峥雅在院子里写字,不由得探头问道:“栾公子,你的书法这么好,是从很小时候便学起吧?”
此时,栾峥雅落下最后一个笔锋,将毛笔搁置在笔洗上:“并非,我这手字只学了两年。”
听他这么说,秦钰瑶不由得再去看那一幅字:雨后踏月,雪里寻梅。
书法笔力,秦钰瑶不懂,但是这字面意思却是晓得:“栾公子来得晚了,若是再早些日子,冬日里的桃源村在山下有一片梅林,梅花开得极好。”
秦钰瑶今日穿得是一身淡粉色的衫裙,此时津津有味地讲起那冬日梅花,面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生动可爱。
见状,栾峥雅垂下了眼眸,伸手将自己从书桌下推了出来。随着轮椅的车轱辘转动,在庭院的青砖上发出吱吖声。
秦钰瑶学着往常江河的样子,去扶栾峥雅的轮椅:“我来推你,你要去哪?”
“有些口渴。”栾峥雅的声音响起,因为看不清神情。秦钰瑶便只当他渴得厉害,推着轮椅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花厅里,早早便有随从放上了一壶热茶。秦钰瑶殷勤地将茶杯斟满,递给了对方。
心中只觉,这栾峥雅若是能多待上一段时间该多好,到时候便能多看看他这张脸。
秦钰瑶看着看着,不由得发呆起来,连带着栾峥雅后面说了什么也未听清。
被对方眼神注视的栾峥雅无言,只是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却也说不出狠话。甚至觉得被她这么看着,心情愈发的愉悦起来。
而今他分明已经侧过头去,她都还没反应。栾峥雅不由得伸手,在秦钰瑶的额头上屈指弹了弹。
“秦姑娘,在外可不许这么盯着陌生男子这么看。”
闻言,秦钰瑶摸了摸额头,嘟囔道:“这桃源村可没你这么好看的男子。”
两人相处也不过一月,秦钰瑶就敢这么说。听得栾峥雅一时不知是笑,还是无奈。
见他不说话,秦钰瑶又道:“栾公子,不如你教我吧?这些我从前没有正经学过,这些日子见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得我佩服不已。”
若是拜师学艺,就可以天天对着这张脸看。到时候也不怕栾峥雅赶走她,秦钰瑶只觉她这个主意甚好。
栾峥雅如何不知她心中想法?只是看她偷偷窃笑的样子,便能将她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转眼,又想起医师距离桃源村还有些日子。栾峥雅除去清晨听江河说些盛京局势,便是自娱自乐,多教一个小徒弟也不是不可。
见她一脸期待,栾峥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还未说出口,便被惊喜的秦钰瑶打断:“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顿时,栾峥雅只觉额角一跳:“我这个要求就是,不许叫我师傅,也不许一直盯着我看。”
听罢,秦钰瑶撇撇嘴:“栾公子,你这一句话可是两个要求了。”
自知失算,栾峥雅轻咳一声:“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秦钰瑶眼珠子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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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这是一笔横竖她都不亏的买卖。径直答应下来,脸上的笑容几乎控制不住。
两人这番收徒学艺,旁的随从看见了也不敢乱说。唯有事后知晓的江河听了,有些吃惊。
公子从前不说生人勿近,便是这随意收徒也不是公子的性格。但是看着公子教得认真,江河也只道公子确实是无聊了。
第二月的月底,秦钰瑶才将将学会了围棋的基础知识,处于臭棋篓子的状态。
此时,梁嬷嬷已然带着青玉与金玉归家。只是看着庄子里,里外忙活的大批随从。三人有些咋舌,只以为自己走错了庄子。
只是三人后退一步,看着庄子上那块刻着秦字的牌匾。又确信自己没走错,直至秦钰瑶出来,这才上前相认。
*
傍晚,梁嬷嬷将新制成的夏装放在了秦钰瑶的房内的软榻上,这才坐在秦钰瑶身边道:“小姐,这栾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此时,秦钰瑶正专注看着手上的围棋解析,这本是栾峥雅自己写的围棋详解。只言,若是秦钰瑶认真学了,至少能在他手里撑过十轮。
当时秦钰瑶一把抢走这围棋详解,立刻便不服气道:“我学会了之后,别说十轮,我定然能将你打趴下!”
对此,栾峥雅只莞尔一笑,便不再言语。这一副看她如何诡辩的样子,让秦钰瑶看得气闷。
猛地放下那本书,秦钰瑶看向梁嬷嬷:“嬷嬷,栾公子如何来历并不重要。总归我们这庄子没什么好图谋的,我从他那学了不少,当是我赚到了才是。”
梁嬷嬷叹气,这未出嫁的姑娘,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成年男子,日日说话。实在是不像样子,但是这几天秦钰瑶脸上的笑容却是真切地落在她眼里。
见状,梁嬷嬷摸了摸她的头:“小姐开心便好,只需知道无论何时嬷嬷都在。”
想了想,梁嬷嬷又道:“总之,小姐从前太过单纯。如今对待着陌生人,还是提防些为好。”
这十几年来,小姐独自在庄子上长大,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提供些衣衫吃食,却不能教导太多东西。
好在梁嬷嬷识些字,这才没让秦钰瑶大字不识一个。
明白梁嬷嬷的好意,秦钰瑶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嬷嬷,我知道的。而且,也是因为我下雨天让人家进来歇脚,栾公子又身体不好,这才留下来的。”
末了,秦钰瑶又道:“再说了,栾公子请的大夫来了之后,病肯定就好了,到时候就走了。”
说完,秦钰瑶难得有些惆怅地拿起那本围棋详解,重新看了起来。所以她现在要抓紧时间,多看几回那张让人看了便移不开视线的脸。
其次便是这围棋学进去之后确实有些意思,跟着栾峥雅学一下也无妨。
看着秦钰瑶重新拿起围棋详解认真看着,梁嬷嬷又觉得尽管这位栾公子来历不明,所求不明,但至少可以当作一位不太普通的夫子。
观其衣衫贵重,首饰华贵,显然不会在桃源村久留。只愿到时候小姐不会太过伤心才是,梁嬷嬷心中叹气,安静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3. 遇袭
桃源村附近的溪边,溪水潺潺很是平静。
也是这时候,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流,忽然涌入了一大片鲜红的颜色,随着溪水的流动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岸边,几位侍从正将死去的刺客尸体就地挖坑掩埋。
江河收回擦拭干净的剑刃,抱拳冲着站在树下的栾峥雅道:“公子,京中来的刺客越发多了。您这身体已然好全,不如先行回京?”
栾峥雅所有的势力与精锐一半在南疆,另一半便是在盛京。栾峥雅若是回京,对方有所忌惮自然不敢再派人来刺杀。
只是江河有一种自家公子怕是依旧不会答应的感觉,毕竟栾峥雅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一直都在这桃源村待着。
片刻后,江河便听自家公子开口:“钰瑶现在在哪?”
“回公子,秦姑娘还在村口木匠处,这段日子都在木匠那边学雕刻。”对于秦钰瑶,江河是有些佩服的。
一年的时间,琴棋书画学了不说。甚至还求着栾峥雅学了一套拳法,只是少女的兴趣总是来得快去得快,这段时间都没再围着栾峥雅转,反倒是去学那木匠的雕刻。
听罢栾峥雅垂下了眼帘,再度安静下来。
去年便是在春日过来的,如今又是一年春色。身旁的紫叶李在徐徐微风中颤动,偶尔散落些许粉白色的花瓣,花瓣打着转地落在了栾峥雅肩头。
“今日便走,叫传信的人同步往京中传消息给陛下。”桃源村距离盛京也就两日的功夫,待他回去,自然是要好生收拾这段时间给他找麻烦的人。
“啊?是!”江河本以为今日还是劝说无果,没想到转眼间栾峥雅便答应回去了。
一时间,这庄子上不少人都动作起来。还是去年那一驾马车,已然被人打扫得极为干净,焕然一新。
栾峥雅在上车的前一刻,将怀中的书信并上一枚玉佩放在其中,递给了还在庄子门口看着人动作的江河。
“梁嬷嬷应当还在隔壁的田庄上,这书信你叫她帮我转交给钰瑶。”说着,栾峥雅便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随后车队朝着盛京方向开始行驶,江河在田庄上没看见梁嬷嬷,但是看见了两个正在玩耍的孩童。
“小弟弟,有看见平常在这儿的梁嬷嬷吗?”江河从怀里取出两颗糖,递给还在丢石子的两人。
小男孩抬头,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糖果:“看见了,她去村口找秦姐姐去了。”
闻言,江河有可惜,这车队再慢些他可就赶不上了。想了想,又掏出一把糖,并一两银子。
“哥哥给你钱和银子,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梁嬷嬷或者秦姐姐。”
小男孩看着糖果和银子,与身边的小伙伴对视一眼,重重地点头。
“好!”
见状,江河递出信封,摸了摸俩小孩的脑袋便迅速朝着马车方向追去。
小男孩子拿着一颗糖果就拆开吃了,好一会道:“秦姐姐待会肯定会回来,我们先去溪边打水漂,等会儿肯定就遇上了。”
另一个男孩犹豫了一会,便兴高采烈地跟着去了溪边。
*
日落时分,秦钰瑶拿着学了几日才雕刻出来的两个木头人,拿在手上反复赏玩。脸上一会羞涩,一会故作凶悍。
那木雕的木头人仔细看去,一个与栾峥雅有几分相似,另一个则与秦钰瑶自己有些相像。
“到时候这个木雕送给栾公子,他定然能明白我的心意。”秦钰瑶看着手上的两个木雕小人,满意一笑。
这一年的相处,尽管知道栾峥雅或许会走。但是秦钰瑶几次问下来,都说会告诉她。既然现在还没说,那定然还有些日子。
于是她才学了这木雕的手艺,想着借这个机会与栾峥雅表明心意。想起两人过去一年所做的事情,一个教,一个学。
秦钰瑶只觉这才是话本里的才子佳人,因缘际会。
一路心情愉快地回到庄子上,却不见平日熟悉的几个随从。连带着与栾峥雅形影不离的江河,也未曾看见。
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秦钰瑶呼吸急促了一瞬,提着裙子便朝着庄子附近的溪边跑去,只是往常定然在那待着人,此时却不见踪影。
“临走也不愿和我说一声吗?从前种种都是假的?还是说你本就是这样逢场做戏的人?”秦钰瑶喃喃自语。
随即再度转身朝着村口方向跑去,而在她看不见的位置,两个小男孩探头探脑地看着她离去。
“这个事情,我们还要告诉秦姐姐吗?”
“还是别说吧,那封信我们不小心掉溪水里被冲走了,若是叫秦姐姐知道了,肯定和梁嬷嬷告状!”小男孩抓着同伴的手,两人决定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
梁嬷嬷端着做好的饭菜,在门口站定。见青玉与金玉两人守在门口,神色间都有一丝苦恼。
“小姐还是不肯吃饭?”
青玉点点头,就要伸手接过那饭菜,却被梁嬷嬷避了开去。
“无妨,你们也守了一天,去歇会吧。这边我来就是。”梁嬷嬷看向两人,语气放缓,似乎怕吵醒房间里的人。
青玉拉着一脸担忧的金玉,两人去了隔壁的房间歇息。从栾峥雅带着人悄然离去到今日,已然有了三日。
秦钰瑶便三日未曾吃饭,把她们三人吓得不行。一时间,原本对那翩翩公子有些赞赏的几人,也不由得埋怨起来。
拍了拍门,梁嬷嬷放缓语气:“小姐,这人可是肉做的,三日不吃饭身体可吃不消。你这样,我也难受。”
半晌未曾听见房间里说话,梁嬷嬷叹气。正要推门进去,却见门忽地从里面打开了。
抬眼看去,只见秦钰瑶双眼微红,眼皮发肿。显然是才哭过一会,只是此时瞧着面色却没再如第一日那般难过。
“谢谢嬷嬷。我这就吃,只是得劳烦青玉帮我收拾一下。”秦钰瑶伸手扯了扯自己这几日未曾梳过的头发,朝着梁嬷嬷笑了笑。
见她似乎已然好转,梁嬷嬷眼眶湿润:“好,我让青玉过来,顺道叫金玉去烧些热水,你洗个澡去去晦气。”
点点头,秦钰瑶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却还是露出一个笑容,只愿梁嬷嬷能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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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峥雅不辞而别的事情,虽让她伤心一场。但是秦钰瑶也明白,一开始对方就说过自己只是养病才在桃源村留了下来。
如今都不用坐在轮椅上,怕是想走很久了。这一年多时间,自己学了不少东西,也算是还了她一场避雨的恩情?
秦钰瑶不知道对方是为何愿意教导自己这么久,从前还以为是对方对自己有心,如今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
秦钰瑶在一旁出神地看着青玉和金玉一人一边,将那些画卷、毛毡全部收拢进箱子里。连同自己那破碎的心,一同掩藏了起来。
梁嬷嬷敲了敲门框,见三人都看了过来,这才笑着道:“小姐,家中来人了。”
家中?秦钰瑶站起身,虽有些疑惑却还是走了过来:“这都多久没来过人了,这不年不节的,如何就来人了?”
炎炎夏日,若非必要。桃源村里出来闲逛的孩童都少了许多,秦钰瑶走在屋檐下,缓步到了前屋花厅处。
只见那边已然坐了一位身穿土黄色锦缎衣衫的妇人,身后站着两位年纪尚小,但是看头上的簪子与偏短的袖子,约莫是带来的小丫鬟。
听见脚步声,对方却依旧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椅子上,就这么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只是在瞧见秦钰瑶后,眼神里迅速闪过一丝惊艳。
随之而来的,便是掩饰不住的嫉妒。这小丫头片子,自小在庄子长大,老爷也未曾使人来教导过。
怎的今日来看,容颜精致不说,便是这行走之间礼仪举止与京中贵女一般无二。
夏日里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衫,头上的碧玉簪子瞧着也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梁嬷嬷从府里出去,偷偷带走的东西。
眼看着秦钰瑶带着梁嬷嬷已然走到了跟前,张嬷嬷这才站起身行礼:“给大小姐请安,老奴是大夫人跟前的嬷嬷。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的寿宴,老爷与夫人想着老夫人毕竟是您的祖母,为了热闹便请您回去祝寿。”
秦钰瑶却是没说话,径直走到花厅另一边的椅子旁坐下,这才神色淡然地看向张嬷嬷:“祖母寿辰我记得还差一个月吧?如何便是过几日了?”
张嬷嬷没想到她远在这山村里,竟还记得老夫人的生辰。顿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道:“毕竟山路遥远,老夫人想着早早接你回去看看,避免到时候仓促之下舟车劳顿。”
秦钰瑶似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微微颔首:“祖母生辰,我这个做孙女的自然是要回去的。那我便与张嬷嬷一同回去。”
见她答应得这般快,张嬷嬷心中又有些轻蔑。听见要回盛京,这村里长大的就是沉不住气,怕是十分羡慕在盛京生活。
也是,毕竟三岁便跟着梁嬷嬷来了庄子,怕是没见过多少好东西。心中对秦钰瑶满是不屑于鄙夷,张嬷嬷面上却是不显。
“好,大小姐今日便可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回京。”张嬷嬷笑着看了眼身后的两个丫鬟,再次开口。
“这两个丫鬟,是大夫人叮嘱我带来的,想着大小姐平日里应当是没人伺候,也不懂府里的规矩。正好叫这两个丫头给你讲讲。”
4. 离去
说着,就要叫这两人去秦钰瑶面前行礼。却被秦钰瑶开口阻拦:“大夫人好意,钰瑶心领了。从前梁嬷嬷便买了两个丫鬟与我做伴,这再来两个。我房里怕是住不下这么多人。”
听罢,身后的金玉与青玉上前半步,朝着张嬷嬷行礼:“张嬷嬷好。”
见状,张嬷嬷面上依旧笑呵呵道:“这府里的二小姐少说也有十个丫鬟,回了丞相府,大小姐自己一个院子自然是需要多些丫鬟。大夫人原是想着送你两个贴身丫鬟,既然如此这两个做个粗使丫鬟也是可以的。”
两个丫鬟见自己差点被退回去,脸色已然有些惨白。眼见张嬷嬷又将她俩送了出去,神色间皆是松了口气。
秦钰瑶眼神撇过那两个丫鬟,脸上带出一抹微笑:“多谢大夫人好意。”
见她识相,张嬷嬷心满意足:“那老奴这就等着了,大小姐今日只需收拾些重要物件,想来庄子上东西也不多。”
语毕,张嬷嬷便一摇一摆地回了庄子外的马车。这庄子看着寒酸,她怕在这睡一晚,她骨头都痛。
眼看着张嬷嬷走了,那两个丫鬟自知自己处境。忙上前跪着道:“大小姐,奴婢是春梅。”
“奴婢是夏菊。”
说罢,两人又是一拜。方才秦钰瑶推拒她们,倒是叫她们无地自处,如今自然是要上赶着巴结一下。
秦钰瑶却没说话,只微抬下巴。一旁的金玉立刻上前,笑着道:“两位姐姐舟车劳顿,先跟我去收拾收拾,这里有我们梁嬷嬷和青玉在,自然是没问题。”
两人走后,梁嬷嬷这才有些担心道:“小姐,这秦老夫人寿宴还早。家里这么快就将你请回去,怕是意不在此。”
秦钰瑶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前夫人去世后。老爷便与现在的大夫人成婚,大夫人怀孕没多久,便以八字不合为由将秦钰瑶送到这座庄子。
如今倒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女儿,若非是秦老夫人那边还念着这个孙女,时常叫人送些东西,怕是早就沦落到贩卖田地才能过活。
拍了拍梁嬷嬷的手背,秦钰瑶站起身道:“无妨,左右不过是一场鸿门宴。到时候有问题,你我再回来便是。”
在这庄子上待着,到处都是从前与栾峥雅相处的回忆。与其睹物思人,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别处的风景。
盛京那边肯定要比这桃源村有趣,到时候定然能找些新鲜事情来做,自然就无暇顾及那些情情爱爱。
三日后。
几辆马车,缓缓在右丞相府门前停下。打头的那辆马车率先被掀开了帘子,秦钰瑶在青玉的搀扶下,从车夫放下的凳子上走了下来。
若是大夫人的亲女儿归家,此时怕是已然在门口迎接。而秦钰瑶作为久久不在家的大小姐,意料之中地无人问津。
唯有秦老夫人派了个近前服侍的丫鬟来,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看着马车上缓缓走下来的秦钰瑶便是眼前一亮,只觉得这位大小姐才有几分千金小姐的样子。
府里现在那位和小祖宗差不多,这么想着。春兰上前一步行礼,笑着开口:“大小姐总算回来了,秦老夫人想念你多日。这些行李便让下人们带回院子里便是,奴婢带着您去秦老夫人院子里说说话。”说着便侧身请秦钰瑶跟上。
见状,秦钰瑶笑着答道:“我也想念祖母,若不是祖母日日挂念,钰瑶怕是也不会有今日。”
青玉与金玉对视一眼,也不管身后那些行李。赶忙跟上,梁嬷嬷在后头顿了顿,却是留了下来。
这府邸于梁嬷嬷而言,不仅是故地重游,也是从前受苦的地方,自然也没什么好期待的。既然回来了,便守着小姐好生过活。
走过数个小花园以及连廊,总算在一处最大的院子前停了下来。春兰笑着与院前的两个洒扫丫鬟打招呼,随即便请秦钰瑶在外稍等。
掀开帘子,便见往常应当在休憩的秦老夫人,此时正与大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内心诸多心思流转,面上却是不显。只喜气洋洋地笑着开口:“请秦老夫人安,请大夫人安。”
“大夫人跟前的张嬷嬷方才回来了,但是奴婢脚快。这就将大小姐给请回来了。”春兰声音响亮,屋子里的人全都听了个清楚。
听见大小姐一词后,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林夫人握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即将茶盏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看来是钰瑶回来了,还是母亲心疼人。这才归家,便请过来说话。”林夫人声音有些尖锐,尽管说着好听话,放在人耳朵里怎么都不顺。
秦老夫人眼皮子抬起,眼神中露出真切的欢喜:“快快请进来,我说今日怎么屋前有喜鹊叫,原是钰瑶回来了。”
林夫人一梗,垂下眼不屑地勾起嘴角。这大小姐,要不了几日便又要被送走了,到时候怕是庄子上的日子都弥足珍贵了。
在门口等了一会的秦钰瑶,始终目视前方,眼神虚虚地落在一处。对经过这边投来好奇视线的下人,视若无睹。
眼见春兰快步走了出来,口中喊道:“大小姐快请进来吧,秦老夫人可念着你许久了。”
屋内,秦老夫人没了心思与林夫人说话。林夫人对于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继女,也有些好奇,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随着珠帘被掀起,两人打眼看去。便见一身着青绿衣衫的少女走了进来,身姿绰约。
肤色凝白,走路之间那随着衣袖微微摆动而露出的手指极为纤细。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张小巧精致的脸,黛色的细眉下,是一双好似浸了水,如黑玉一般明亮的眼睛。
秦钰瑶抬眼看向屋内的两人,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见过祖母与大夫人,祖母安好。”
美人便是任何一处都是美的,行礼时露出的那一截脖颈,都是凝白好看的。
秦老夫人乐呵呵道:“钰瑶啊,上前来让祖母好好瞧瞧。祖母现在眼睛花,得凑近了看才得清楚。”
林夫人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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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这祖孙二人。自己入了这丞相府多年,就没见过这秦老夫人对自己这般热情。
到底不是她亲自选的儿媳,想来早就怨了许久。不过这府里说白了,还是她说了算。这么想着,林夫人看了眼身旁的丫鬟。
将那侍奉的小丫鬟看得一激灵,立刻便将那空置的茶杯给斟满。
秦钰瑶看着祖母鬓边有些花白的头发,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真好,能看见祖母,钰瑶还要多谢祖母这些年的照拂。”
说着便在秦老夫人的搀扶下,跪了下去。再三拦着也没用,秦钰瑶直愣愣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
“好孩子,好孩子。”秦老夫人摸着秦钰瑶的脸,笑容和蔼。
如此孝顺和睦的一面,倒是叫后头进来的秦子文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座位上的林夫人,见她神色淡淡,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秦子文咳嗽一声,让抱在一起说话的祖孙俩都看了过来。见状,秦子文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显得和气些,却只让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钰瑶,长大了。”秦子文说着,在秦老夫人旁边的位置坐下。这才正眼看向了秦钰瑶,随即眼神闪了闪。
秦钰瑶这张脸,有八分都来自她那早逝的生母。想起从前的事情,秦子文目光柔和了一瞬,立刻被另一头的林夫人看见。
“我们钰瑶这些年受苦了,出落得这么好看,也是该商量着相看人家了。”林夫人阴阳怪气道,尖锐的声音让在场的几人不由得皱眉。
秦子文听了,想到自己是为何要将秦钰瑶接回来。这才咳嗽一声,正色道:“庄子那边到全都是些贩夫走卒,家里本想着先让底下的文柏与文欣商量人家,但是你是长姐。肯定得先给你解决了,他们几个小的才好寻人家。”
秦钰瑶看着这十分陌生的父亲,微微摇头道:“父亲,女儿此次前来。是听说临近祖母的生辰,这才跟着张嬷嬷回来的,怎的一回来便是女儿的婚事?”
没想到秦钰瑶开口便是质问他,秦子文眉头紧锁,看向林夫人。这张嬷嬷便是林夫人院子里的嬷嬷,别人自然是没机会出门将秦钰瑶请回来。
林夫人没想到这事情最后还是得落到自己头上,顿时没好气地拧了一把身旁站着的丫鬟,那小丫鬟咬紧了牙关才没惊叫出声。
“钰瑶,张嬷嬷年纪也大了,估计是听错了。我们特地将你接回来,自然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说着,林夫人站起身走到秦钰瑶面前。
从自己的发髻中取下一支金簪,牵着秦钰瑶的手递给了她道:“我虽非你生母,但毕竟是你父亲的夫人,自然是以你为先。”
秦子文满意颔首,捻着胡须道:“祖母的生辰还早,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到时候出嫁了,也可回来看看祖母。”
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就将自己的婚事说得这么简单。秦钰瑶内心都快气笑了,当即道:“不知父亲和夫人为我说了一门什么婚事?”
5. 婚事暂缓
听她问得这么直白,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犹豫。犹豫是否要这么快说出来,秦子文则看见了母亲瞪着自己的眼神。
到底不好直接说出来,便拍了拍秦钰瑶的肩膀道:“婚事的事情,自有你母亲做主,到时候准备好了就会告诉你。”
林夫人含笑在一旁点头,若是不知道的,只以为这一家三口多么和睦。却不知这背地里,早就商量着卖女求荣了。
秦老夫人在一旁听了半天,此刻便将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重重地一杵。见众人都看了过来,颇为严肃道:“我与钰瑶丫头许久未见,要多待一会。你们这做父亲做母亲的,不想着孩子舟车劳顿有多累,就来这说一通,像什么话!”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秦子文嘴角抽了抽,这才带着林夫人朝外走去,末了还不忘朝着秦钰瑶笑一笑,企图释放一些温和态度。
只是全然没有被秦钰瑶捕捉到,她此时扶着秦老夫人站起身道:“祖母,您别生气,左右女儿的婚事确实需要父亲与林夫人出面,不过我想着这段日子先陪着祖母。”
到时候等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带着梁嬷嬷、青玉和金玉,从丞相府搬出去,重新回桃源村去。
见她如此乖巧懂事,秦老夫人心中慰藉,拍着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道:“钰瑶啊,你放心若是你父亲真糊涂了。随意给你指婚,我定然饶不了他,你母亲的事情我做不了什么,但是你这里,我肯定要说说的。”
秦钰瑶抿唇笑着,没有说话。就冲着今日秦子文与林夫人这态度,来势汹汹。甚至还不等给她一个甜枣,就想着扇她一巴掌。
这事情是不能善了了,怕是那婚事的另一方,不是个好人。不然不会这么着急接回她,说不定是个有缺陷的人。
秦钰瑶心中思绪几番流转,面上却笑着与秦老夫人说笑,让人丝毫瞧不出她心中想法。
“这些年,我也想着去接你回来。只是每次,你父亲的那个夫人便总有说头,这些年说得最多的便是你八字不好,克母克父。”秦老夫人拉着秦钰瑶朝着她的院子缓缓走去。
似是想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严重,又安慰道:“我倒是不觉得你克了什么,毕竟我身体康健,你父亲他早在你母亲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官居右丞相了。”
秦钰瑶点头,轻声道:“无妨,祖母的呵护我都知道。小时候,便常常听梁嬷嬷说起您,说这些吃的玩的,都是您差人送过去的。”
于是,秦钰瑶很小便想着回来看看祖母。只是如今十七了,这才有机会回来。
欣慰地点点头,秦老夫人又道:“这段时间我也是乏累,竟是不晓得他们拿我做借口,叫你回来。至于那婚事,我是未曾听到消息,到时候我去问问子文,他对我总归是会说的。”
将人送到了院子,秦老夫人还不忘安慰秦钰瑶。
闻言,秦钰瑶笑着点头:“祖母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目送着秦老夫人被下人搀扶回去,秦钰瑶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在自己的院子处看了看,这竟是个独立的院子。
只因为院子建在右丞相府的右上角,但是却是府邸里最远的一处院子。除了自己那位父亲,显然只有林夫人安排在这了。
不过方才一路走来,明显与祖母的院子靠得近,秦钰瑶便没再多想。抬头看向围墙位置,心中又觉得这位置十分好,跳一跳便出去了。
梁嬷嬷早在听见声音后,便迎了出来。只看见秦钰瑶与身后的青玉、金玉两人,便知晓这是说完了。
“小姐,秦老夫人可还好?”梁嬷嬷从前跟着秦钰瑶去庄子上时,也是秦老夫人给打点的,自然是感念秦老夫人的恩情。
见梁嬷嬷关心,秦钰瑶笑着道:“祖母身体康健,瞧着精神十分好。”
听罢,梁嬷嬷双手合十,感念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便带着秦钰瑶进了院子,含笑道:“小姐你看,这院子我带人都收拾好了,虽说没有庄子上自在,但还是比较清静的。”
对于丞相府的院子,秦钰瑶没有期待过,便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只是在进入房间后,看着那书桌上的木雕有些愣神。
“怎的把这个也摆出来了?”梁嬷嬷一眼便看出那两尊木雕的来头,随即看向了不远处候着的春梅与夏菊。
春梅瞬间一个激灵,上前一步恭敬道:“奴婢想着大小姐的书桌实在是太空了,便从带来的箱子里翻出了这个摆件来。”
秦钰瑶将左边的木雕小人放倒在书桌上,低声道:“无妨,你出去吧。日后不要再乱动我箱子里的东西,再有下回便不是这么轻巧放过你了。”
春梅抖了抖身子,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是夜,镇安亲王府。
栾峥雅放下手中的匕首,看向江河:“你是说,庄子上人去楼空?”
江河垂着头,不敢看自家王爷的眼睛,闷声道:“是,信使赶去的时候,已然空了。”
匕首在桌面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可有信件留下?”
江河抖了抖:“并无。”
瞬间,书房便安静下来。有一瞬间,江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我记得,那庄子是右丞相府的庄子,钰瑶是被接走了?”栾峥雅看向江河,目光如有实质。
瞬间,江河便跪了下去:“属下失职,听闻庄子空了便着急回禀。未曾去右丞相去探听,属下这就去。”
本想着来回不过是五六日的功夫,秦姑娘怎么着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没想到转眼就人去楼空。江河一时间只觉日后对待秦姑娘的事情,要更上心些,这回确实是他想岔了。
栾峥雅神色难辨,当日只想着继续待下去,那刺客早晚会伤到她。便想着尽快回京,将事情解决了再来与她说明。
又记起那封书信,当时分明已说明了身份。如何就没能得到回信?还是说,对方的心思他猜错了?
或许是自己不曾见上一面,便自行走了,让对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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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回忆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热烈大胆,面上却极为羞涩。栾峥雅眼神暗沉了一瞬,敲了敲桌子。
随后便有两名暗卫顺着房梁,便轻巧地跳了下来:“王爷。”
“去右丞相府,找一名叫秦钰瑶的女子,守着。”顿了顿,栾峥雅从桌边的画卷中取出一卷,展开给两人看了一眼,随即又收了起来。
“记住,是画卷上的这位女子。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告知我。”说罢,栾峥雅坐回椅子,摆了摆手。
两名暗卫正想离开,又听栾峥雅道:“若是对方情绪不对,你们也记得说来。”
暗卫不解,王爷回来后怎的如此挂念一名女子,却还是老实应答:“是!”
江河去查消息,一炷香仍旧未归。
栾峥雅靠在椅背上,又忽然觉得秦钰瑶回京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对方是主动回来,还是另有隐情。
*
翌日,秦钰瑶还未起来,便听见自己的院子里吵嚷起来。几个陌生的声音来回争辩着什么,仔细听去还能听见金玉与青玉的说话声。
秦钰瑶简单地穿好衣衫,发丝只用簪子简单的挽起,便打开门看去。霎时间,院子里安静了一瞬。
眼瞧着几人都看着自己,秦钰瑶道:“清早有什么事情吵成这样?还有没有规矩?”
院子里除去自己的四个丫鬟,其次便是一个未曾见过的少年。见他衣衫与腰间的玉佩,秦钰瑶心下了然。
“秦文柏?”见那少年收回了原本要打向青玉的手,秦钰瑶抬脚迈下台阶。倚靠在一旁的柱子旁。
声音有些冷凝:“未曾通报,便擅长家姐院子。还想在我院子里打人,林夫人便是这么教导你的?”
秦文柏望向秦钰瑶,上下打量着她,嗤笑一声:“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我姐姐叫秦文欣,可不是你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青玉金玉看向他的神色越发的愤愤不平。但是碍于他的身份,皆是敢怒不敢言。
秦钰瑶却是笑了:“秦文柏,你偏要这个时候来惹我?那你知不知道你母亲,自己找的张嬷嬷将我接回来的?”
这件事秦文柏确实不知道,他只是今日准备出去和同伴玩耍,听见几个小丫鬟提起回来的小姐才是真的大小姐。
对于自己的妹妹他还是有些在乎的,当下便问了过来。这院子里的几个女婢竟敢拦着他,若非这人出来得早些,下一瞬他这巴掌就已然打在对方脸上了。
此时听着这村姑竟敢这么说话,秦文柏当下气得指着她:“你!你胡说什么?便是张嬷嬷那个老东西带你回来,那也定然是她自作主张。一个乡野村姑能有什么用处?”
顿了顿,上下看了眼秦钰瑶:“你这姿色,若是去做个瘦马倒是勉强可以,就是怕没有老男人要你。哼!”
下一瞬,秦文柏‘哎呀’一声,捂着下巴看向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周围只有几个离得远远的丫鬟,以及秦钰瑶。
6. 教训弟弟
秦文柏当即上前走了几步,指着秦钰瑶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收回方才丢出石子的左手,秦钰瑶似笑非笑道:“我能对你做什么?你别是幻想了什么吧?”
见他怒发冲冠的样子,秦钰瑶轻笑一声:“你便是不知道张嬷嬷听了谁的,你就回去问问林夫人。若是我被你说的伤心了,到时候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拒了那一桩婚,林夫人与父亲怕是要上火了。”
“哼,乡下来的野女人就是会狡辩!没娘的人,克母!”秦文柏说完,便朝着院子外跑去。心中大约猜到母亲那边怕是有什么算计,不然不会叫秦钰瑶回来。
而秦钰瑶在听见那句克母后,眼神立刻便沉了下来。方才被她塞进袖口的石子再度被取了出来,朝着秦文柏的方向便丢了出去。
伴随着他痛呼的声音,逃跑的速度更快了。秦文柏没有直接办法表明是秦钰瑶搞的鬼,他只得恨恨的剜了一眼秦钰瑶方向,步伐加快的离开了这处院落。
春梅与夏菊方才只虚虚的在外围拦着,此时见着秦文柏已然走远了,这才有些害怕的看了眼秦钰瑶。
这位大小姐比她们见面之前所想的,要厉害得多。嘴皮子厉害不说,行事手段都不是什么村姑能学会的。
这么想着,两人皆是有些畏惧的低下了头,只觉莫不是这些人出生就是比别人聪明?
秦文柏离得远了,越想越气。干脆去了母亲林夫人的院子,进去时却见父亲秦子文正端坐在一旁似乎与母亲在商量事情。
见他来了,林夫人露出和蔼的笑容:“文柏,不是说今日与同窗去游船?怎的这个时候还在府里?”
秦子文听了,先是皱眉随即舒展眉头:“若是去游船,也应当多与那些世家子弟打好关系,你父亲我从前便是因着人脉广这才坐到了右丞相的位置。”
秦文柏拂开想上前替他挪位置的丫鬟,气呼呼坐下:“母亲,那最角落院子的村姑,当真是我大姐姐?”
闻言,林夫人看了一眼秦子文,眼见对方似乎要发火赶忙道:“文柏你说呢?钰瑶确实是你父亲的大女儿,便是我们右丞相府的大小姐。”
听见母亲这样说,秦文柏咬牙道:“我不承认她!她方才还拿石子扔我!”
林夫人听了,放下手里的毛笔,立刻凑上前去:“扔你?伤到哪了?让为娘看看。”
焦急担忧的声音,好似秦钰瑶已经将秦文柏给打杀了一般,落在秦子文耳朵里就是再大的怒气也消散了。
“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去惹你大姐姐。过段日子,还需要她与镇安王相看,若是顺利便是未来的镇安王王妃。”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性子,秦子文还是晓得的。自然不会信他的一面之词,但是秦钰瑶出手伤人这事情他却是记下了。
林夫人再三确认,发现只在下巴与耳朵处留下了个即将消散红印后,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秦子文看了眼桌上的宴帖,又看了眼林夫人,这才开口:“这宴帖还是送一份到镇安亲王府去,便是不来也是表示我们的心意。”
说罢,秦子文便走了出去。这女儿的生日宴,邀请的俱是官家子女,林夫人再看便是。
送走了秦子文,林夫人原本笑意温柔的神情瞬间便暗沉下去。
“那秦钰瑶才回来,便敢对你出手。我看昨日那一身规矩怕是装的,村里来的就是粗鲁。”
对于林夫人这个评价,秦文柏很是认可的点头。转头又道:“母亲,为何非要这村姑嫁去镇安亲王府,这荣华富贵妹妹可还没有。”
林夫人欣慰的看着秦文柏,摇摇头笑着道:“你这个做弟弟的倒是会心疼,欣儿自然会找个好人家。只是这镇安亲王府去了可不是享福的,这往小了说镇安亲王脾气暴躁,品性凶恶。如何能对你欣儿好?”
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再则便是,你父亲另有安排,断不可能为一个在村里住了十几年的女儿安排这么好的前程。”
秦文柏吃喝玩乐是在行的,局中情形却是不曾过问。见母亲这么说,便心满意足:“那就好,到时候送过去好叫那镇安亲王多折磨她才好。”
林夫人笑容得意,将桌面上的宴帖拿了几个给秦文柏:“这几份宴帖,你亲自去送,都是我替欣儿寻的几户好人家。都是有女儿的,到时候做不成妯娌,做个手帕交也好。”
“行,交给我便是。到时候姐姐的生日宴,我定然要送一份大礼。”说罢,秦文柏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林夫人院子。
林夫人则面色收敛,取出另一封宴帖,想了想没拿出来。只唤来张嬷嬷道:“去大小姐院子,告诉她后日便是欣儿十六岁的生日宴,请她来参与。”
张嬷嬷立刻躬身应下。
*
另一头的院子里,秦钰瑶含笑让梁嬷嬷送送张嬷嬷。人走后,面上便淡了几分。
青玉上前斟茶,小声道:“小姐,这生日宴请您过去,是真想让你与二小姐和大少爷认识?”
知道她们是担心,秦钰瑶没有隐瞒:“认识是真,介绍有我这么个大小姐也是真。”
只怕是想着趁着秦文欣的生日宴,顺道让外头知道有她这么个大小姐。到时候指婚的时候,也有个说头。
“无妨,既然邀请了。我们过去凑个热闹,等祖母寿宴过了,我就带你们回桃源村。”秦钰瑶笑着看向青玉与金玉,显然知道这两个还是喜欢桃源村。
梁嬷嬷进来便听见这话,嘴角也不由得带出一抹笑意来:“小姐倒是想的简单,我只怕这丞相府不放人。”
言语里的忧心几乎是要溢出,惹得原本跟着笑了的青玉与金玉两人脸上也挂上了担心的神色。
“梁嬷嬷,你也是知道我学了点小功夫。到时候从这院子里爬出去,连夜出城就是。”秦钰瑶信心满满的安慰三人,那院墙她这几日都看过好几回了,极好上去。
夜晚来临,镇安王亲王府内。
栾峥雅听着暗卫传来的消息,原本冷漠的表情上不由得浮现一丝浅浅的微笑。
“钰瑶真这么说?她倒是想得好,翻墙出去。也不想想梁嬷嬷那身子骨,够不够她折腾。”栾峥雅这话不高不低,却没有回应,只因为都知道并非是说与他们听的。
沉吟片刻,栾峥雅看向一旁的江河:“前几日就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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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本王要与丞相府的大小姐订亲,可是真的?”
江河抬头:“回禀王爷,确实有这事情。只是这谣言来源有右丞相府也有左丞相府,只是左丞相府内并无女子,只有一个大公子。”
听见这两个丞相名字,栾峥雅眼睛微眯。这两个老东西怕是暗地里想着联手,若是谣言传到陛下耳朵里,到时候朝堂上提出来。
他就是拒绝,他们也拿他没办法。顶多是面上无光,但是陛下怕是会信以为真。
“江河,既然他们喜欢乱说。那你也找一群人,就说右丞相府有意与本王联姻,到时候也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栾峥雅冷声道。
江河没想到自家王爷要自己造自己的谣言,意外之余连忙应下。只觉得若是是右丞相府的大小姐并非是秦姑娘,怕是王爷又是另一番吩咐了。
栾峥雅看向书案上的画像,转眼间神色便温柔了下去。
“钰瑶那边,这几日心情如何?”提及秦钰瑶的名字,语气都带了一丝缱绻。
那名从右丞相府轮换出来的暗卫回禀道:“秦姑娘今日与右丞相长子秦文柏有口舌之争,秦姑娘丢石子戏弄了对方。前日秦姑娘心情差些,似是因为丫鬟摆出了两个木雕,心情低落。”
木雕?栾峥雅忽然想起临走那日,她便是在木匠家里学习雕刻。或许是那日雕刻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惹她情绪不好。
暗卫回答:“王爷,属下看那木雕有一个与您有些相似,另一个便是秦姑娘自己。”
像他?栾峥雅一愣,呼吸深了一瞬。微微低头,嘴角带出一抹笑意。她那几日去木匠家里学习,莫不是学着刻了一个他的木雕?
钰瑶真是可爱,那个像她的木雕定然更加可爱。想到秦钰瑶是如何亲手一刀一刀的想着他的样子,将他雕刻出来。栾峥雅内心一阵热意涌动,想尽快见她的想法越发重了。
想了想,栾峥雅看向暗卫道:“今日回去,将那像钰瑶的木雕给我带出来。”
暗卫虽不理解,但还是低头应下。
转头看向江河时,脸上的神情却又再度冷了下去。江河内心无语,却还是将另一件事说了一遍。
“敢这么说钰瑶,也不用什么好手段。明日等他出门,打一顿便是。”
“是,王爷。”江河内心感叹,王爷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以至于次日一早,秦钰瑶坐在梳妆台前,见着金玉边梳头边笑,还有些奇怪。
“什么好事?喜鹊登门了?”秦钰瑶看着镜子里,金玉那张止不住笑意的脸。
金玉忍了忍,笑着将早晨的事情说了一遍:“小姐,今早我去厨房拿早饭。听说大公子出门得早,原是要去玩,但是没多久就回来了。”
听见是秦文柏的事情,秦钰瑶挑眉也有些好奇:“早回来了是因为何事?”
金玉还未说话,一旁的青玉将早饭摆放好,插嘴道:“因为被人打了一顿,我也看见了。鼻青脸肿的,和猪头差不多。”
说完,两人笑的前仰后合。便是秦钰瑶也跟着听明白了,瞬间想到秦文柏那张趾高气昂的脸,红肿发紫的样子当是非常滑稽。
7. 寺庙再相见
秦钰瑶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才站起身准备去用早饭。秦老夫人约了她外出上香,说是要叫几个自己的手帕交见见自己。
只是走过书桌时,眼神却忽地停顿了一瞬。眨了眨眼,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青玉,这桌上的木雕怎么少了一个?”指着桌面上倒下的那个木雕,看向有些莫名的两人。
金玉上前看了眼书桌,迟疑道:“小姐,这桌面不一直只有一个木雕吗?”
闻言,青玉也附和道:“小姐,是不是你记错了,我也记得就一个木雕。”
秦钰瑶无奈,木雕她亲手雕的,怎么会只有一个?还恰好只剩下那个与栾峥雅相似的木雕,想了想秦钰瑶伸手将木雕摆正后又拍倒在桌子上。
与其丢了自己的那个,还不如两个一起丢了才好。
“待会青玉留下,叫院子里的人好好找找。是不是被不小心带出去,还是擦了灰尘忘记放哪里了。”秦钰瑶到底没说那个木雕像她,若是叫人知道她雕了个像自己的木雕,怕是要招笑。
如今已然进入夏日,秦钰瑶的衣衫多是纱质,若是身量娇小穿着便有些累赘。但是秦钰瑶却不矮,身高相较于一些少年都还高些。
秦老夫人看着秦钰瑶袅袅婷婷地走来,远看好似一幅画。炎炎夏日,如一汪清泉。
“钰瑶丫头,真是没见过比你好看的孩子了。”秦老夫人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带出去给自己那个几个手帕交看看,也是一件极骄傲的事情。
秦钰瑶挽着秦老夫人的手,笑着将脸挨在秦老夫人肩头:“祖母,梁嬷嬷说我与您年轻时候也像呢,可见祖母才是最好看的。”
秦老夫人被哄得很是高兴,拉着她仔细讲清楚待会儿上香时会见到哪些秦老夫人。
“那些都是我年轻时候就认识的至交好友,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与她们说。”秦老夫人拍着秦钰瑶的手背道。
两人的马车很快便停在了山脚下,这上香的寺庙在一处小山上,夏日天气炎热,来的人便少了。
一路上来,除去偶尔瞧见的游人。便再也没看见其他人,秦钰瑶一路上走来,看着这些景色,早上丢了木雕的心情也好了些。
秦老夫人年岁虽然大了些,但是这一路走来精神头却极好。很快便到了那座小庙,这寺庙经常有官家与富贵人家前来拜拜。
那扫地的小僧很快带着两人去了后院的厢房,这才进去便听见了不少人笑着说话的声音。
秦钰瑶被秦老夫人带着进去后,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说老姊妹,这位就是你那个大孙女罢,我记得十几年前还是小小一个,现在出落得这么好看?”一位面容慈善的老夫人率先开口。
秦老夫人或许是与她最熟悉,笑着开口:“我秦蓉的孙女,定然是遗传我的美貌,不然我也不会与她交好了。”
说着,秦老夫人便拉着秦钰瑶走了过去,指着几位老夫人道:“这最先说话的是我的老姊妹,张老太太,也是左丞相府的亲家。”
而后便是大理寺的刘老夫人,翰林院的姜老夫人。一个个都是年轻时,与秦老夫人关系好的,这才想着约出来聊聊。
秦钰瑶笑着上前一一见礼:“钰瑶见过诸位老夫人,祝诸位老夫人身体康健,心情舒畅。”
张老夫人笑哈哈道:“哎,还是小姑娘会说话,听你说话我就心情舒畅了。”
语罢,张老夫人便拉着亲老夫人一同坐下,这就是要说些私房话。秦钰瑶微微颔首,见几位老夫人看着她的神情十分和蔼,内心也微微一暖。
干脆问过了院子里的小僧,去前头上香。桃源村有寺庙,但却是土地公,从前她常去那边拜拜土地公许愿紫叶李要长得好,甚至也去求过姻缘。
大约是土地公不管因缘,她那些愿望才落了空。将准备好的铜钱丢入木箱中,秦钰瑶站起身想寻个位置看看风景。
却在石门拐角处,忽地被人伸手拉住。不等金玉喊出声,便被另一人捂住了嘴巴,抬头看去却见江河伸出食指‘嘘’。
江河她还是记得的,却是不愿意搭理他。径直要去寻自家小姐,却见小姐原先还有些挣扎的样子,下一瞬抬手便是一巴掌上去,瞬间这一方小角落安静下来。
“放开。”秦钰瑶冷声道,眼神却并未看对方,只空空地落在别处。
栾峥雅舌尖顶住方才被打了一巴掌的脸,脸上却保持着一丝笑意:“是栾某唐突了,抱歉。”
说着,栾峥雅将手松开。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两人已然有一个多月未见,再见却与从前完全不一样。
若是此前,她见了他都是笑着上前,甚至是小跑着过来。或是喊着栾公子,或是故意喊他师傅,只为了见他不赞同的眼神。
“栾公子几日不见,行为举止倒是与自己说的截然不同。”秦钰瑶依旧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从前这人就爱说在外男子与女子要注意分寸,若是日后她出去了,离那些男子远着些。
虽早就猜测她生气,但是栾峥雅还是有些慌乱,低声道:“并非不愿提前与你说,实在是当时事情紧急,这才走得快了些。”
闻言,秦钰瑶抬头看向他:“栾公子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与你素未谋面,如何就有什么先前的事?”
这话说得很是冷硬,听得栾峥雅好似再度被一巴掌打在脸上。
“钰瑶,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栾峥雅再次上前半步,想仔细解释一番。
却见秦钰瑶偏过头:“金玉,过来。”
金玉很是大力地推开江河,小跑着上前:“小姐,我们走。老夫人与几位夫人应当等得着急了。”
秦钰瑶点点头,看也不看身后的人一眼,便扶着金玉的手走了。
方才江河离得不远,可是将那一巴掌结结实实看在眼里。此刻面色僵硬地看着自家王爷,小声道:“王爷,秦老夫人今日确实与几位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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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不过只是见见面,并非相看亲事。”
秦姑娘还未说亲,自家王爷便还有希望。
栾峥雅目光晦暗不明,盯着秦钰瑶逐渐走远的背影,始终未曾挪开视线。
从前知道她有小脾气,但是今日这么强硬的说辞,想来是他伤了她的心。只是为何不听他解释呢?
大约是还在难过?栾峥雅心想,那便多试几次,总会有一次愿意与他坐下来好好聊聊。
“等着便是,等钰瑶回去了我们再走。”说罢,栾峥雅转身回了他方才休息的院子,这是要看着秦钰瑶真回去了,他才安心。
回后厢房的路上,秦钰瑶心跳如鼓。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看见后的第一眼,便是一巴掌过去。
方才情绪翻涌,见他带着笑意的脸。莫名地就是一股怒气上涌,想也不想就上手了。
只是现在想想却还有些担心下手过重,转头却又觉得无妨。他自己是走的高兴了,现在看见了又想随便来解释几句,把她当什么人了?
越想越气,但是又见他并未追上来。秦钰瑶眨了眨眼,将方才涌上来的委屈与眼底的湿润给憋了回去。
整理好面上的表情,见金玉点头。这才带着笑走了进去:“祖母,方才去前头上香,见外面景色不错这才耽搁了一会儿。”
秦老夫人闻言,转头看来:“本就是带你来散心,你去外面多看会儿也无妨。”
对此,秦钰瑶笑着没说话,在几位老夫人身旁安静坐下,只听她们闲聊,自己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忽地又听见几位老夫人提及右丞相府,张老夫人看了一眼秦钰瑶道:“前几日就听闻,丞相府有姑娘要与镇安亲王府定亲。原先我还想着莫不是你们府上那位叫文欣的姑娘,今日来看又想着你家钰瑶年岁倒是合适。”
提及秦钰瑶的婚事,亲老夫人神色淡了下来:“这我倒是不知道,我那儿子也没说,若是真有,过段时间也该先与我说说了。”
几位老夫人对视一眼,知道她这是不满意自己儿子了,什么事情都没问问,就直接自己做主了。
听见自己的事情,秦钰瑶更是面色平静,好似对方口中说的并非自己。
转眼,秦老夫人便与几位老夫人说完了家常。今日难得出来,却还是在下午的时间,各自离去。
秦老夫人带着秦钰瑶,坐着马车回了右丞相府。马车即将到达丞相府门口时,秦老夫人低声道:“钰瑶,我知道你与旁的姑娘不一样,若是你不开心了,自己回去便是,这里有我撑着呢。”
明白秦老夫人的心思,秦钰瑶心中暖意流动。
“祖母,我知道您的心意,您放心这事情至少也得等您过完寿宴。”本就是来看望祖母的,旁的事情暂且都先放在一边。
至于栾峥雅,虽不知道他为何会在不告而别后,出现在盛京。并且能在这寺庙遇见,短时间或许还能再见,也或许今日这一巴掌就彻底没有干系。
8. 生日宴
日子很快便到了秦文欣的生辰,对于这个仅小了一岁的妹妹。秦钰瑶是没有起过好奇的心思,毕竟见过双胞胎的秦文柏后,那更是不可能好奇。
一早便被金玉与青玉拉着收拾,夹子上悬挂的是祖母特地给的衣衫。青绿色与橘色相间的披帛,搭配那姜黄色的衣衫。
穿在秦钰瑶的身上,衬得她极为亮眼。便是春梅进来端水,也忍不住看两眼的程度。
青玉将最后一支簪子插入秦钰瑶发间,这才看着镜子里的她夸赞道:“小姐,老夫人送的这衣服真是好看。”
点点头,秦钰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却道:“送给文欣的生辰贺礼可准备好了?”
一旁的金玉答道:“准备好了小姐,我看着呢。”
见状,秦钰瑶也不再耽搁下去。此时距离生日宴,仅剩半个时辰,虽是在右丞相府内举办,但是那处带小池塘的庭院距离她这边却有些远。
一路走过去,不少丫鬟仆从纷纷与她见礼。秦钰瑶皆是平淡地挪开视线,对于这一声声大小姐,她大约是明白谁的意思。
除了那帮着秦子文说话的林夫人,别做他想。怕是想叫她多点归属感,真把这里当自己家来看。
只可惜,秦钰瑶并不吃这一套,从前栾峥雅教她规矩礼仪时,那些随从虽不至于喊她小姐,但是一声声秦姑娘比这一句句大小姐要亲近真心许多。
随着秦钰瑶进入庭院里,此时已然接近宴席开始的时间。院子里或坐着,或站着不少衣着华贵的少女。
应当是秦文欣的手帕交,或者是右丞相府特地请来的贵客。因着秦钰瑶是从内宅方向走来,而非是外面客人的路线进来。
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将视线投注过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或惊艳或吃惊的轻呼。
一位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的贵女拿起团扇放在嘴边,低声对隔壁的少女道:“这位是谁?看着不像是京中的小姐,倒是生得好看。”
与她说悄悄话的是镇南府的小姐,叶佳佳。闻言也调转视线看了过来,顿时放下了手里的冰茶:“这位姐姐是谁,长得真好看,比那仕女图上的仙女还好看。”
而站在庭院中心,正与林夫人说话的秦文欣自然是听见了耳边这不小的骚动。顿时眯起眼,看向那个自家弟弟说拿石子砸他的村女。
“母亲,她不是村里来的吗?身上那一身鲛纱的衣服,怎么也不像是村子里长大的能有的,我记得母亲送的也不是这套吧?”秦文欣压低了声音问林夫人,若非旁人凑近了听,只以为这是母女俩在说悄悄话。
对此,林夫人眼神一利,飞快地看了眼秦钰瑶。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背,笑着上前道:“钰瑶啊,你果真来文欣的生辰祝贺了?前日看你不怎么高兴,还以为你不喜欢妹妹。”
顿时,在场不少注意这边的人立刻便交头接耳起来,原先有些欣赏的少女们多数都带出一丝鄙夷。
做姐姐的,如何就能甩脸色给妹妹看呢?见林夫人这样子,这女子莫非在家中称王称霸?
叶佳佳见状,轻嗤一声:“说这么大声,哪里有当家主母的样子,和我爹那个小妾有什么两样。”
她身边的少女听了,连忙扯她的手臂:“你说什么呢,人家的生辰。你这张嘴,小心回头你爹又骂你。”
闻言,叶佳佳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是笑得更欢:“这漂亮姐姐看着赏心悦目不说,便是那走路端庄的姿态,就看得出是认真学过的。能忍受得住这种规矩礼仪教导,定然是懂得长幼有序,如何能看不起妹妹,不尊重主母?”
只是叶佳佳没说的是,总觉得对方这姿态与她认识的一个人极为相像。想到对方,叶佳佳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
耳朵里是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秦钰瑶脸上笑容不变,将身后金玉递过来的礼匣递了过去。
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这才笑着看向秦文欣:“从小便在外长大,倒是未曾见过妹妹。今日妹妹生辰,祝妹妹平安喜乐,岁岁无忧。”
全然不将林夫人所言放进心里,一句真心实意地祝福,瞬间打散了不少人对她的偏见。
林夫人嘴角的笑意僵住,轻轻点头:“还是钰瑶想着我们欣儿,快入座吧。”
秦钰瑶微微颔首,姿容仪态十分完美。旁人看去,只觉这右丞相府何时出了这么一位姑娘,对林夫人以及秦子文的夸赞又多了一层。
唯有林夫人,面上五分笑意,化作了内心十分厌恶。这一句句夸赞,落在她身上都好似嘲笑她。
眼看着时间到了,这才领着秦文欣行至庭院中心。而原本还在闲谈的诸位客人见了,纷纷围拢过来。
林夫人清清嗓子道:“今日是我女儿文欣十六岁生辰,多谢诸位能来参与。在这替小女谢过诸位。”
众人纷纷微笑拍手,显然乐见其成。对着站在一旁笑容可掬的秦文欣施以善意的微笑,这可是右丞相最宠爱的女儿。
林夫人见状,又伸手指向端坐在座位上的秦钰瑶,一脸慈善道:“借着今日文欣的生日宴,我作为主母。也与大家介绍一番我这位长女,秦钰瑶。从前一直在庄子上养着,近些日子才回来。”
眼见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秦钰瑶站起身朝着诸位点头:“今日舍妹才是主角,我与大家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深入认识也不迟。”
而后便神色自若地坐回了位置,而上首的林夫人见秦钰瑶根本不接茬。顿了顿,便示意歌舞与婢女们可以将吃食上到诸位贵客、小姐的桌面。
方才始终未说话的秦文欣,则是漫步到了秦钰瑶身旁道:“今日我收到了许多贺礼,大家的礼物我多少都能猜到,毕竟大家认识这么久。”
说着,立刻有善意的笑声传来,都是与秦文欣关系较好的几位小姐。秦文欣顿了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秦钰瑶道:“但是新来的姐姐,你送的礼物我最好奇,不介意我现在就拆开吧?”
生辰的正主想看客人送来的礼物,这不奇怪,秦钰瑶笑着点头:“自然可以。”
闻言,其他不认识秦钰瑶的都有些好奇。虽不至于站起来或者仰着脖子看这边,但隐约间还是将视线投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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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秦文欣笑着将那木匣放在手上打开,下一瞬便惊叫出声,扑倒在身旁的婢女身上。
‘呱’
“□□!□□!”秦文欣大声尖叫,附近离得近的小姐们顿时脸色大变,提着裙子便站了起来。
有眼尖的,立刻便伸手指着从木匣里跳出来青黑色□□尖叫。而那些机灵的仆从,立刻便有人上前想将那□□抓住。
谁知那□□一个跳跃,便扑在了仆从脸上,吓得那仆从也尖叫一声在地上打滚。
顿时,围着秦文欣那个地方,全都乱了起来。有不知情的女婢,端着餐盘便走了过来,被打滚的仆从撞倒,那盘子的酒水菜叶全都撒了出去。
又是一顿尖叫声四起,不少小姐贵女都被那汤汁油水给溅射到衣服上,可以说心情差到极点。
林夫人见了,脸都绿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秦文柏看见这番场景,顿感不妙。带着身后的随从,溜之大吉。
这场闹剧,随着几个健壮仆从带着平日里捕鸟的网兜赶来,将那□□网住后才停歇。
林夫人护着秦文欣,气喘吁吁好久才平息下来。不等她开口说话,方才受惊的秦文欣立刻站直了身子,指着秦钰瑶道:“钰瑶姐姐,你什么意思!不想送我礼物也就罢了,还在我的生辰上闹出这么大乱子!你莫非是嫉妒我!”
四周好不狼狈的小姐们,顿时将怒火洒向了秦钰瑶:“你这人,怎的如此蛇蝎心肠!”
“看着好看,心肠这么坏?!”
“我的衣服全毁了!你们右丞相府欺人太甚!”
有那进来便知晓事情的,立刻同身旁的科普道:“这秦钰瑶就是那个庄子长大的,说是庄子其实就是村子里长的,说不得对这些摸鱼抓虾的事情最在行了。”
“一个村女是如何能进来右丞相府的?”有被波及小区的人追问道。
对方见八卦惹了不少人来听,面露嘚瑟道:“没听林夫人说吗?是上一任右丞相夫人的女儿。”
众人点头,继续将视线放在秦钰瑶与秦文欣处,要看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尾。
秦钰瑶方才第一时间发觉不对,便拉着金玉与青玉朝后退去,还有空带着身旁的一位小姐一同躲着。
此时她同样衣衫整洁,头发丝都未曾散乱,与秦文欣相比瞬间高下立见。
秦钰瑶淡淡道:“林夫人,我送与文欣的礼物匣子是我亲手刻的。其中的礼物是母亲送与我的一对步摇中的另一只,本意想着姐妹用一样的步摇也代表母亲对我的祝福分一半给妹妹。”
顿了顿,看向周围乱糟糟的环境:“今日这事情,说是滔天大错也不为过。我几日前才从庄子上回来,日日在祖母跟前尽孝。是怎么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岂非将爹爹的脸面与右丞相府的脸面踩在脚下?这与我有何好处?”
秦文欣气得眼睛发红,她想大叫,她想说是秦钰瑶嫉妒她。嫉妒她有母亲与爹爹的宠爱。
但是这一切都被林夫人拦住了,她被母亲抓着手使劲甩了甩手腕。这便是警告她,不许再说了。
9. 二次拒婚
秦钰瑶所说的话,在场的人其实都是相信的,但是往往最荒谬的反倒是最让人相信。
林夫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显然她与秦文欣一致认为都是秦钰瑶做的手脚。
林夫人尽量平静道:“钰瑶,这些年你受苦了。庄子上只有你自己,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于心不忍。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便在欣儿的生辰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置我与你父亲的脸面于何地。”
一番话,不说字字泣血,也叫人听出了林夫人的良苦用心。一时间,不少人看向秦钰瑶的眼神中都带了一丝唾弃。
此时便有一名与秦文欣关系不错的世家小姐站了出来,她也是衣衫被波及最严重的一位。
“钰瑶姑娘,林夫人将你从庄子上接回来,已是仁至义尽。你何苦今日做出这等事情?”
苦口婆心的样子,好似已然确定这事情便是秦钰瑶所为。
秦钰瑶神色冷淡地看了对方一眼,以及此时已然没有继续哭泣的秦文欣。
“林夫人,我昨日便一直与祖母在外上香礼佛。傍晚才回来,如何有时间找这种清晨时才能出现的□□?”
说着,不等林夫人与秦文欣做出反应,继续道:“若是母亲要说我寻了丫鬟,金玉一直跟我在一起。昨日我院子里丢了东西,青玉更是一直在屋子里翻找。”
林夫人冷笑:“按照规矩,你应当还有两个丫鬟,如何便是没有机会去寻这□□?”
知道她会这么说,秦钰瑶没有丝毫犹豫反驳道:“且不说这□□我为何不放在别人的礼物中,我剩下的两名丫鬟一早便是林夫人您亲自送来的,这到底算谁的?”
两人快问快答一样的说话方式,倒是叫看热闹的人有些茫然。
忽地听另一头传来叫好声,众人循声望去,认出了说话的是镇南府的叶佳佳。
这位亲王的女儿也是一位叫女儿随母姓的,若是跟着父亲应当是叫祁连佳佳。
叶佳佳站起身,看向秦钰瑶的目光中带上一丝欣赏:“我观钰瑶姑娘说话有条不紊,句句准确没有丝毫迟疑,便决计不会是做出这等下作事情的人。”
说着,转头看向林夫人:“林夫人,我相信依照秦钰瑶的说法,这□□怕是另外有人调包了,说不得你那两个送去的丫鬟叫人做了筏子,你还是亲自审问一番比较好,不然日后都说你这右丞相府不干净了。”
有些意外这不认识的少女会帮自己,秦钰瑶朝着对方善意地笑了笑。谁知对方竟是忽然脸红一般,低下了头。
眨眨眼,秦钰瑶看向林夫人道:“如林夫人所见,这事情若是严重些。我甚至认为,有人故意在这个时间做出这一个举动,为的是丢爹爹的脸面。”
对于秦子文,林夫人很是在乎的,其次便是秦子文确实很在乎自己的面子。一时间,林夫人眼里便有些惊疑不定。
秦文欣没想到她只是三言两语,便叫自己的母亲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不断在私底下扯着林夫人的衣袖。
只是这回,林夫人却没再理会她,而是有些疲惫地朝着诸位宾客道:“今日这生辰出了岔子,我难辞其咎。还请诸位脏了衣衫的小姐们,可以先行换了衣衫再走。”
听罢,在场地看热闹的众人便了然。林夫人这是暂时将矛头放下,不再抓着秦钰瑶了,毕竟今日这事情确实算是个天大的笑话。
只是林夫人若是想捂住她们的嘴,叫她们不把这事情说出去,却是很难。连与秦文欣交好的几位小姐,此时都隐隐露出些看热闹的神情。
原本看够了热闹,叶佳佳是要立刻就走的。但临走时,还是朝着秦钰瑶方向远远地挥了挥手。
见状,秦钰瑶也回应的挥了挥手,这才见对方满意地转身离去。
*
晚间的时候,秦钰瑶正准备用晚饭。便被秦子文派人叫了过去,对方来得极快。秦钰瑶便是想拖延一二也不好说,便看向了梁嬷嬷。
梁嬷嬷几不可察地点头,等到秦钰瑶跟着人走出了院子。立刻便朝着秦老夫人的院子跑去,秦子文能叫人来定然不是好事,整个府里唯有老夫人是站在秦钰瑶这边。
一路上随从面目极为严肃,秦钰瑶想了想柔声问道:“不知爹爹唤我,是为了何事?”
“大小姐去了便知,老爷只吩咐我带大小姐过去。”
闻言,秦钰瑶心中一沉。对后面的事情越发警惕,但愿梁嬷嬷能尽快请到祖母。
秦子文的书房,此前她从未来过。此时虽听不见声音,但是在秦钰瑶才进去,便有一盏热茶迎面洒了过来。
秦钰瑶本能地右侧一步,这才避开了大部分茶水。只是撒在肩膀与脸颊上的茶水还带着余温,若是再烫些怕是要立刻红肿起来。
林夫人见了,眼底划过一抹痛快之色,却立刻站起身来。凑到秦钰瑶身边,拿着手帕擦拭脸颊边的茶水:“老爷,钰瑶才刚回来,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正常,何必这样惩处?”
听她开口唱白脸,秦子文下巴抬起:“做姐姐的,不想着爱护妹妹。竟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真是丢了我的脸。此前文柏说你欺负他,我还不信,如今文欣生辰你竟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顿了顿,秦子文接过侍从递来的新茶,抿了一口。正要说话,却被秦钰瑶打断:“爹爹便是这么肯定事情是我做的?若是我做的,我决计不会用母亲的步摇做筏子,如今步摇丢失不说,我更是被爹爹泼了一身水。”
听见她提及生母,秦子文眼皮垂下:“步摇?你将那步摇带回来了?”
那步摇从前是秦子文送与秦钰瑶生母柳青悦之物,算作定情信物。只是东西还在,人与情爱早就两不同。
但是这步摇到底还是被秦子文记得,当初梁嬷嬷唯一带走的便是这步摇。没想到这么早便给了秦钰瑶,想到那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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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文忽地没了声音。
这让林夫人顿感不妙。立刻道:“这事情确实不是钰瑶做的,我方才都说了。还是先说说正事吧,老爷。”
没想到那人都死了,留下的东西还能在这横生枝节。林夫人扯着手帕,暗地里咬牙将柳青悦骂了一顿。
闻言,秦子文神色严肃地看向还站在门口的秦钰瑶道:“今日叫你来书房,还有一事。此前因着京中消息言及我右丞相府与镇安亲王府定了亲,提及大小姐与镇安亲王年岁适当。”
想到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以及那位煞神所言。秦子文嘴角抖了抖,继续道:“镇安亲王对你很是满意,这婚事你觉得如何?”
秦钰瑶皱眉,此前便推拒过一次,怎么还是落她身上了?想了想,秦钰瑶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双手放在额头。
“请爹爹收回成命,女儿如今还不想嫁人。且那镇安亲王如何便愿意与一从未在盛京久居的女子成婚?”
“虽说你从小在庄子长大,琴棋书画皆不如京中世家女子。但毕竟是我右丞相府的大小姐,便是这个身份也能叫许多儿男趋之若鹜。如何就不配了?”秦子文眯起眼,看向跪在地上秦钰瑶。
听罢,秦钰瑶一字一句道:“恕难从命。”
整个丞相府,就没有不听他话的人。秦钰瑶再□□驳他,顶撞他。秦子文一拍桌案,站起身指着秦钰瑶道:“我生你养你,如何还不能做你的主?我看你是在庄子上野惯了,不知道什么是父母之命!”
语毕,秦子文朝外喊:“来人,将大小姐关去柴房好好反省!”
没想到秦子文三言两语就要将她关起来,秦钰瑶猛地站起身,直白道:“女儿不过是推拒一个不喜欢的人,爹爹就要将女儿关柴房?此前女儿没回来的时候,京中怎么没有消息说是秦文欣与那镇安亲王定亲?”
那些原本要进来拿下秦钰瑶的壮硕仆从没想到她竟站了起来,顿时愣在一旁,左右观察几人脸色。
秦子文与林夫人顿时安静下来,或者说被这一番话给哽住,不知如何回答。
又听见秦钰瑶继续道:“将我接回来,便是为了这劳什子婚事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右丞相,竟到了卖女求荣的地步。”
此话一出,林夫人稍稍后退了半步,将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收起。眉宇之间却还是故作担忧地看向了秦子文:“老爷,钰瑶她还小,说错了话,好生管教……”
话没说完,便见秦子文拿起书案上的茶杯径直砸在了秦钰瑶脚边,飞溅起来的碎瓷片在秦钰瑶下巴位置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秦老夫人匆忙赶来,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手中的木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
“秦子文!你做什么!钰瑶如何能被你这么对待?丢在庄子上十四年不闻不问,如今才回来便这么对她,都是亲生骨肉如何能这么对她?”秦老夫人在梁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内。
10. 计划出逃
见秦老夫人进来,秦子文连忙上前要扶。却被她一把推开,而后才缓缓在椅子上坐下。
“我倒是不知道,秦大人的面子需要自己的女儿去挣。秦大人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若是你爹知道了,怕是九泉下都无法闭眼。”秦老夫人重重的哼一声,看向秦钰瑶那边迅速转为怜惜。
“钰瑶快到祖母这边来,这事情祖母给你做主。”边说,边朝着秦钰瑶招手。
见状,秦钰瑶抿着嘴唇,抖了抖裙摆上的水渍,走到了秦老夫人跟前。瞬间,秦老夫人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下巴上,心疼道:“怎么不躲一躲,这下巴若是留了痕迹,可就不美了。”
秦子文原本被自己的母亲说的有些抬不起头,此时听闻秦钰瑶下巴被他方才那一下砸出了痕迹,顿时抬起头来想走近看看。
再次被秦老夫人一眼给瞪了回去,顿时悻悻然的站在一旁不动了。
“没事的祖母,父亲也是太生气了。只是这婚事,孙女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就这么答应。”秦钰瑶挽着秦老夫人的胳膊,眼眶瞬间便红了,泪水在眼底不断累积,在她靠上秦老夫人的肩膀后立刻便滑落下去。
林夫人眼见秦子文熄火,顿时眼神暗沉。却还是凑上前去,笑着道:“母亲,子文也是为钰瑶着想。做父亲的,将女儿嫁给亲王,那已经是极好的婚事了。”
左右那亲王如今权势大,除去凶名在外。能给秦钰瑶做夫君,已经算她占便宜。这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林夫人心中的小九九转了一圈又一圈,面上却十分和蔼的看着秦钰瑶。
“钰瑶,不是母亲不给文欣说。要知道,你是长姐,若是你都没有谈婚。下面的两个弟弟妹妹,怎么也不好谈及婚事。”说着,林夫人拿着手帕在眼角压了压。
“也是我这个母亲不好,若是早些将你接回来。说不得还能说与其他人,只是如今钰瑶你年岁十七,这在别的府邸都是大姑娘了,还是早早成婚好些。”
对于林夫人的做派,秦钰瑶偏过头去,抱着秦老夫人的腰不说话。
秦老夫人伸手拍了拍秦钰瑶的肩膀,语气不容置喙道:“好了,这事情之后再说,今天欣儿的生辰我也听说了。两个姑娘被这么一顿折腾,也是够累。叫钰瑶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你们和我说便是。”
梁嬷嬷见状,看了看跟着来的青玉与金玉。两人立刻上前将秦钰瑶扶起,三人便这么走了出去。
后头,隐约还能听见秦子文在与秦老夫人说话,林夫人似是被训斥了在一旁呜呜哭泣。
路上,秦钰瑶看向金玉:“秦文柏今日去哪了?”
明白自家小姐什么意思,金玉小声道:“二公子今日来过一次咱们院子,当时春梅与他说过几句话,后面便不知道跑哪去了。”
“晚上,抓几只□□放他床上去。”秦钰瑶低声道,脸上的表情任谁也瞧不出这话会是她说的。
金玉有些惊讶,小声道:“小姐,我们有什么证据知道是二公子做的不成?”
秦钰瑶冷声道:“证据?今日生辰出事的瞬间,他便最先走了。估计以为我会再打开看看,没想到我直接给了秦文欣。这事情不用什么证据,我只要报复回去便是。”
青玉在一旁点头:“就是,这种手段。没比村子里的小孩子高明多少,若非知道的人多了,怕是真会栽赃给小姐。”
三人回到院子里,青玉就去找膏药来给秦钰瑶涂下巴。却被叫住:“不用了,待会梁嬷嬷回来,就告诉她我们今晚收拾东西就走。”
这右丞相府是待不住了,得尽快走。再不走,怕是真得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凶人。秦钰瑶扶额,摆摆手叫有些愣神的两人尽快去收拾。
自己则是拿起书案上的木雕看了看,栾峥雅,你的年纪说不定这一走就是回去成婚了吧?那日寺庙见了,她一心只有委屈和愤怒。
如今再看这木雕,秦钰瑶深呼吸一下。将莫名的酸涩强压下去,反正人都在盛京了。就算他不成婚也与她没什么关系,两人早就不同路了。
将木雕放回书案,秦钰瑶迅速开始收拾屋内的东西,只等夜晚夜深人静后带着几人出走。
*
镇安亲王府内。
栾峥雅将书信放在书案上,看向暗卫的眼神晦暗深沉:“看来是那天的安排还不够,再去找几个人收拾收拾那个秦文柏,半年内不要让我知道他能下地走动。”
至于秦子文那个老东西,他明日早朝自有办法收拾。虽是这么想,但是栾峥雅想到他的钰瑶今日所受的委屈,便止不住自身的杀气外露。
江河在一旁将头垂的更低,王爷今日怕是气狠了。那日寺庙回来,虽有些不虞,但未曾如今日这般大发雷霆。
随着夜晚降临,右丞相府各个院子的灯逐渐熄灭,只剩下几盏灯留着照明。
秦钰瑶便是这个时候动了,带着一早收拾好东西的梁嬷嬷三人,在院墙下顺着搬来的椅子朝着院墙外一点点挪动。
好在几人的包袱可以直接朝外丢去,不耽误秦钰瑶坐在墙头上将金玉往上拉。
“金玉,你抓紧点。待会我拉你,你就双腿顺着墙壁蹬上来。”秦钰瑶说的自信,金玉立刻便照做着开始蹬腿。
只是不等她将人拉上去,忽听青玉小声跑来:“小姐,秦老夫人带着人过来了。”
顷刻间,秦钰瑶差点失手将金玉摔下去,赶忙道:“快,先回去装睡!”
说着,便从墙头上翻了下来。迅速回了屋内,熄灯上床。直到秦老夫人过来时,金玉才有些心虚的上前:“老夫人,我们小姐才睡下,我这就去叫她起来。”
秦老夫人看了看屋内道:“不用,我自己进去便是。”
想到自家小姐那身手,金玉点了点头安心的让开位置。任由老夫人独自推开门进去,身后的几个婢女则安静的在屋外等候。
只是秦老夫人才进去,便看见秦钰瑶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祖母,何故这么晚还来看我?”
见她这般模样,秦老夫人笑的很是慈爱:“白日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怕你受惊睡不着,这才来看看。”
看见秦钰瑶精神状态还不错,秦老夫人总算是安心下来。
抚摸着秦钰瑶的脑袋说道:“你父亲他这个人比较死板,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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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劝过了,不会再催着你成婚。只是那事情毕竟在朝堂上说与陛下听过了,若是现在就贸然推拒怕是不好,你再等等便是。”
秦钰瑶抱着秦老夫人的腰,垂着头没有说话。这事情怕是哄着秦老夫人的借口,到时候说不得就是木已成舟,她就是不嫁也得嫁。
这些话,秦钰瑶不会说出来让秦老夫人伤神,只点点头道:“祖母您放心,我不介意。这个府里,我只在乎您。”
见她这么乖巧懂事,秦老夫人眼眶一时有些湿润,过了许久才道:“钰瑶你是好孩子,我呀只盼望着你身体健康,事事无忧便满足了。”
听罢,秦钰瑶指尖收紧。想到今日自己若是走了,到时候祖母怕是要被秦子文问责。朝堂之上,也不知秦子文是如何说的,就怕这人为了孝道明面上不会对祖母如何,背地里做出些不孝之举来。
白日里祖母才替自己出头,自己这就走了,岂不是让老人家伤心?秦钰瑶暗自苦恼的目送秦老夫人离开。
外头再三确认无人过来的金玉走了过来,小声道:“小姐,我们还走吗?”
这几日在这丞相府待着,到处都是规规矩矩的。她和青玉早就想走了,要不是小姐在这,她们肯定受不了。
谁知却听见自家小姐道:“金玉,回去吧,我们不走了。”
就是为了祖母,她也不能现在就走。到时候秦子文与林夫人指不定如何责怪祖母,想到这两人的性子秦钰瑶便不能现在就走。
至少等这段时间风声过去了,她才好计划走。就算是真嫁过去,她也可以到了王府再走。那时候嫁出去的正妃自己走了,便与祖母无关了。
这么想着,秦钰瑶再次重复道:“无事,你与青玉早些歇着吧。这事情我们从长计议便是,就算真与那劳什子镇安亲王成婚,我也有法子走。”
闻言,金玉还是有些担心的追问:“小姐,在丞相府我们还有机会走脱。若是进了镇安王府,那便是深院高墙,难以出来了。”
明白她这是关心自己,秦钰瑶故作轻松道:“你放心,我比你想象的厉害许多,到时候自有办法。”
随着金玉与青玉细碎的说话声远去,秦钰瑶也在软枕上逐渐睡去。只是这一回,比她想象的更沉一些。
‘吱吖’一声,窗棂被人悄悄打开。夏日的凉风顺着窗口的位置,掀起那人的发丝。
月光下,露出一张俊美不凡的脸庞。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床上陷入昏睡状态的人。
栾峥雅脚步无声,在靠近床榻后便轻轻俯身,在对方恬静的脸上落下一段温热的呼吸。
而后便轻轻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秦钰瑶看了许久。大约是觉得这样看着还是有些远,干脆从床上转移到地上半跪着。
这样两人的距离瞬间便拉近了,他本想伸手去触碰秦钰瑶的脸庞。却忽的收回了手,垂下的眼眸专注的盯着她那红润的嘴唇。
过了许久,才缓缓伸出手指在对方嘴唇上摩擦,感受那带着一丝温热的柔软唇瓣。
视线下移,便看见了下巴上那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
11.另有打算
虽早就从暗卫那边知道了这件事,但是此时看见了这道伤疤。栾峥雅依旧有些怒气上涌,却又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气息。
从怀里取出一个玉制瓶子,动作轻柔地将玉瓶里的药膏涂抹在秦钰瑶下巴的伤痕上。
确认全都涂抹上了,栾峥雅这才将玉瓶收起。再次看向床榻上呼吸平稳的人,过了半晌,他身子再次前倾。
这次离得更近了,却是停留在她脖颈处嗅闻了一下。还是那熟悉的花香,从前他教她制作的梅花香膏味。
原本她想用最爱的紫叶李做香膏,但是那紫叶李好看却并无花香,这才选了庄子上的梅花。做好的那天,记得她笑得很是开心。
将努力做了两个月的香膏,送了一瓶给他。当时他说:“男子多用甘松香、乌沉香和龙明颤脑香,梅香多为女子才用。”
“可是这香味清新好闻,与你也相称,若是能在你身上闻见这个味道我能高兴一整天。”秦钰瑶扯着他的袖子,央求他收下那梅花香膏。
此刻,两人身上一样的梅花香随着室内的封闭,逐渐汇聚在一起。一室梅香,熏得栾峥雅有些难以克制。
‘吱吖’一声,窗棂再次被人掀起后小心地合上。
秦钰瑶这一觉,便是睡到了次日中午。期间,青玉几次来看,见她睡得香甜并未打扰。
以至于秦子文来的时候,秦钰瑶才开始吃午饭。
见她这样,秦子文冷哼一声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如此懒惰贪睡,如何能做亲王正妃!”
被训斥的人却是头也没抬,将爱吃的菜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才道:“做不了你就别做,没人愿意做。”
说得好像是她自己求着他找来的婚事,秦钰瑶撇嘴。
见她这样,秦子文气得一噎。
“镇安亲王的婚事,多少名门淑女想嫁过去,你怎么不知好歹?”秦子文怒道。
见他气得不行,双眼瞪圆。秦钰瑶却是不答,只一味地吃饭。
秦子文还要再说时,秦钰瑶已经放在手里的碗筷,不紧不慢道:“这婚事好,你可以让文欣妹妹去。”
闻言,秦子文大怒:“欣儿年岁十六,如何能与镇安亲王相配?”
嗤笑一声,秦钰瑶看向秦子文道:“爹,你这话我不明白,十六岁嫁不得,我十七岁就嫁得?”
三番五次被她顶撞,秦子文的耐心已然告罄,强硬道:“这婚事你必须去,祖母那边为你说情也没用。她一个内宅老妇人如何懂朝堂之事?”
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此次你嫁去镇安亲王府,不必多久。只要从府上寻些秘闻出来,到时候你爹我就有了他的把柄。你自然可以随时出来,想去哪便去哪。”
似乎为了让她相信,秦子文再次诱惑道:“原本我还有些责怪母亲,但若是你去了,作为王妃自然是轻松拿到关键情报。到时候直接回桃源村也可以,我记得你在那似乎认识了什么人?我给你一笔钱财,什么男子你都能拿下了。”
闻言,秦钰瑶垂下眼帘。尽管早就知道在桃源村的事情瞒不住,但被秦子文这么随意地说出来,就好似自己那段事情不值一提。
“拿到什么东西,你们才会收手?”秦钰瑶语气很轻,眼神却幽幽地看向了秦子文。
作为父亲,对待秦文欣他是慈爱的。但是对待她却这么赤裸裸地利用,好似她只是他随手捡来的小狗。
秦钰瑶如何表情秦子文并不在乎,只是见她有动摇的痕迹才道:“无论是什么,只要是镇安亲王府书房里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极为重要,只要你拿这个来换。到时候我帮你离开镇安亲王府只是小事一桩。”
似乎觉得此事十拿九稳,秦子文面上十分得意。显然对于让亲生女儿去做偷窃情报文书之事,他觉得十分简单。
过了许久,秦子文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开口询问,便听见身旁的人道:“行,我答应你。不过你和我得另外签一份契约书,以免到时候偷一个还要第二个。”
秦子文脸皮子一抽,略显心虚地点头:“这简单,我甚至可以以右丞相府的印章来盖章确认。”
“好,最好盖章。不然这婚我不嫁。”见他说得痛快,秦钰瑶也接得快。眼神直直地看进秦子文眼底,宛如一支利箭。
直直地钻进秦子文那利欲熏心的深处,却并非要唤醒他作为父亲的良知。仅仅是警告她,她并非什么不知世事的孩童。
显然今日来寻她是早有准备,片刻间便有随从将纸笔送来。最后一笔落下后,秦子文看向秦钰瑶道:“印章尚且在书房,晚间我便差人送来。”
但是秦钰瑶却是不听,直白道:“父亲,对我来说这一纸契约比您的什么话都管用,若是现在拿不到,那我现在就可以出了这丞相府。”
“你!”秦子文还想发怒,但是想到如今父女俩算是‘同盟’,便忍了下来,朝着身旁的随从摆摆手,便见对方从腰间的荷包里将印章取了出来。
见状,秦钰瑶十分不给面子地嗤笑了一声。对她这个女儿,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地算计。
亲眼瞧着那契约文书盖上了印章,秦钰瑶这才接了过来,上下仔细看了一眼才收了起来。
“哼,这下你总满意了?准备准备,十日后便会安排你与镇安亲王成婚。”说罢,秦子文带着随从匆忙离去。
看着秦子文逐渐消失的背影,秦钰瑶低声唤道:“金玉。”
原本守在门外的金玉立刻便走了进来,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家小姐。立刻就心领神会地将耳朵附了过去。
“明日找个机会,去外面的铁匠铺买一把匕首。不必太锋利,钝些的即可。”秦钰瑶说得隐秘,唯有靠近的金玉能听见。
暗处的暗卫内力灌入耳内,也无法听清两人在商量什么。对视一眼,只得无奈地站在暗处不动,自然这听不见消息的消息也是会在今晚递交到栾峥雅的书案上。
暂时了却了一番心事,秦钰瑶心情颇为不错地在院子里泡茶看书。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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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清闲的时间没多久,便有人过来打搅。
生辰宴结束后,便再也没见到过的秦文欣带着一名婢女。从院子外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脸上一会愤怒一会鄙夷。
待到看见秦钰瑶眼神扫视过来,便径直走到了秦钰瑶面前。意味不明道:“大姐姐,前几日不还是宁死不从?怎么,今天就答应了?”
对于这个空降的大小姐,秦文欣一直是看不上眼。做了十六年的右丞相府大小姐,一朝变化成了二小姐。
想到这点,秦文欣的表情再度扭曲了一瞬,强硬克制住自己的嫉恨。秦文欣见秦钰瑶不说话,迅速拿起她桌面的茶水,朝着秦钰瑶脸上便泼了过去。
早有预料的秦钰瑶则在她动作的前一刻,便站起身躲过了这一出。并在对方惊恐的神情中,将一整壶茶水都泼了出去。
对方身后的婢女倒是挺身而出,帮着遮挡了一大半的茶水。
“此前我总觉得爹爹与我不似亲生父女,现在我倒是明白了,这泼人茶水的动作你们是如出一辙。”秦钰瑶看着秦文欣,一字一句道。
而听出她意思的秦文欣立刻气得发抖,还要上前。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秦文欣捂着半边脸,看向秦钰瑶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你竟敢打我?!”
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是啊,我就是要打你,如何呢?方才你对我动手的时候,有思考过为什么要泼我吗?”
见她气得说不出话,秦钰瑶负手而立接着道:“还是说,你现在敢继续对我做这些?到时候我与那镇安亲王的婚事,怕是就要作废咯~或者,你想去?”
“你就嚣张这几日吧,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秦文欣放下捂着脸的手,指着秦钰瑶尖叫道。
眨了眨眼,秦钰瑶故意上前走了一步,看着对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随即轻笑一声:“嗯,好果子我自然会吃。”
*
傍晚时分,镇安亲王府。
书房里,栾峥雅还未听完暗卫的回禀,便已然笑了起来。想着当时的画面,只叹自己未能在场。
“钰瑶吩咐的事情,你们明日叫人跟着那个丫鬟,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就不必阻拦。”
虽不能准确知道事情的全部,但是栾峥雅知道依照钰瑶的性子,必然是对付秦子文或者对付镇安亲王的东西。
眼看着暗卫领命离去,江河在一旁迟疑半天还是开口询问道:“王爷,秦姑娘过来后刺探您情报的事情?”
闻言,栾峥雅脸上真切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眼底有一抹暗意涌动,只是并非对着秦钰瑶,而是始作俑者秦子文。
“我倒是不知道这右丞相如此聪明,能想出这么一招美人计。之后再探探虚实,至于钰瑶那边便由着她处理。”栾峥雅淡淡道。
钰瑶并不知晓这镇安亲王是他,到时候怕是新婚之夜还要再闹一遍。思及此处,栾峥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很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12.赐婚
朝堂之上,年仅十二岁的皇帝陛下祁连景耀端坐在龙椅上。视线转移至站在文武百官最前的栾峥雅身上,神情之中似有询问之意。
只是这表现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这小皇帝至今还受摄政王影响。事事以栾峥雅为先,当即便有人从百官之中站出来。
“回禀陛下,臣有事请奏。”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向来说话最少的左丞相张文和。
见他说话,文官队伍里不少人立刻便打起了眼神官司,耳朵竖起仔细听他要说什么。
祁连景耀坐在上首,将这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张爱卿,有何事?”
“陛下,臣听闻右丞相与镇安亲王即将成为亲家,想着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陛下可知晓?”张文和开口,只是这事情却并非是他的事情,反倒是向来与他不对付的秦子文的事。
对于大臣的家事,祁连景耀一向是不插手的。但是涉及到了栾峥雅,他看了对方一眼。
“秦爱卿,这事可是真?此前虽有些消息,但是朕都当是坊间谣言,若是真事,朕可要给镇安亲王道喜了。”祁连景耀看向秦子文,显然是想着看他如何说,
被点到的秦子文面上虽有些惊讶,但还是沉声道:“回禀陛下,这事情如今还是要看镇安亲王的意思,我虽有个大女儿但也是如珠似宝地宠着,断然不能随意嫁出去。”
点点头,祁连景耀看向栾峥雅,面上便带了三分笑意:“镇安王,此事你如何解释?”
早就知道秦子文这老东西不会主动,栾峥雅也不意外,上前一步道:“陛下,确有此事,臣今日便是想请陛下下旨赐婚,没想到被张大人先说了出来。看来这张大人消息比秦大人还灵通些。”
顿了顿,栾峥雅接着道:“臣对秦大人家的长女秦钰瑶心生爱慕,唯愿与她成婚结为夫妻,还请陛下为我们赐旨。”
见他应下,祁连景耀拍着扶手大笑:“好,朕最爱管这些和和美美之事,今日便写旨为你指婚。”
听罢,秦子文与栾峥雅纷纷躬身拱手:“多谢陛下。”
不出半日,朝堂之上镇安亲王求娶右丞相之女的事情便传遍了朝野。连同民间酒楼茶馆,都对此津津乐道。
说书先生长饮下一口茶道:“这镇安亲王,与陛下并无血缘关系。却因救过陛下一命,且与从前的镇安王府有旧,这才继承了镇安王府,并被封为镇安亲王。”
“只是这镇安亲王常年不在盛京,每每听见他的消息,便是又杀了哪位官员,或者又去哪里平了一场战事。只是最多的,还是他脾气凶恶异常,凡是惹了他的达官贵人,少不了掉块肉。”
这话一出,茶馆里不少看客听得津津有味,又有些后怕。
“这镇安亲王看来是仗着陛下宠信,颇为任性啊!”一个看客放下手中花生米,最后选了个不那么犯忌讳的形容词评价道。
说书先生立刻将折扇收拢,放在嘴边:“慎言慎言!再说那右丞相府的大小姐,说实话。我在这盛京可是没听过右丞相府有两位小姐,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右丞相的第一任夫人所生,生母早逝。三岁便送去庄子上,直到今年才回来。”
茶馆里又是一片哗然,随即有人举手道:“哎哎,你这说书先生如何知道这么多?”
“这位客官,你这话问得,知道得不够快,我怎么讲给你们听?”说书先生折扇展开,嘻嘻一笑“那大小姐可以说是爹不疼又没了娘,这不就是被拿去送给镇安亲王做王妃了不是?”
茶馆一楼热闹非凡,二楼的包间处。一扇窗户被突然地关上,只见里面坐着一位衣着贵气的少女,身边的丫鬟正反复擦拭茶杯后才为少女倒水。
叶佳佳吹了吹茶水:“这消息怎么传这么快?可怜啊,这么好一个大美人,就要去镇安王府受罪了。”
身旁站着的婢女有些无奈,小声道:“小姐,那位秦钰瑶小姐可不一定这么想吧,毕竟是亲王府的王妃之位。”
闻言,叶佳佳放下手里的茶杯,摆了摆手:“非也非也,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是钰瑶姐姐,如何知道她就是高兴呢?”
婢女不懂,却是明白自家小姐很是喜欢这位秦钰瑶小姐,登时便住了嘴。
叶佳佳喃喃自语:“到时候就在隔壁,若是栾峥雅那厮真放着大美人不管,我就天天去串门。”
此时的右丞相府,门前若市。
不断有各类名贵之物被抬进去,目的地一致。均是送到右丞相府大小姐秦钰瑶的院子去,据说是镇安亲王送来的聘礼。
而随着最后一抬礼物送进去,跟在后头进来的锦袍宦官则展开了明黄色的圣旨。
见状,一早被林夫人唤出来的秦钰瑶、秦文欣、秦文柏等人纷纷跪拜下去。
“奉陛下圣旨,兹闻右丞相秦子文长女秦钰瑶,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镇安亲王年二十七,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婚配。值秦钰瑶待宇闺中,与镇安亲王乃天造地设,为成人之美。特赐婚于镇安亲王为镇安亲王王妃,愿尔日后夫妻和睦,百年好合。一切礼仪,皆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
秦钰瑶起身上前,小心地接过圣旨:“多谢陛下赐婚,愿陛下万岁万万岁。”
锦袍宦官面露笑意,对着秦钰瑶殷勤道:“秦姑娘后面便等着礼部安排,下官这就告辞了。”
一旁的林夫人闻言,忙笑着上前表示感谢对方。被那宦官冷淡婉拒:“林夫人,这就不必了,您还是多为秦姑娘准备准备,这大婚之日可得从你们丞相府出门的。”
顿时,林夫人脸上的笑容便挂不住,为避免自己的眼刀子甩向秦钰瑶,忙拉着秦文欣与秦文柏先行回府。
秦钰瑶拿着圣旨,身旁的青玉与金玉凑上前来,语气难掩激动:“小姐,这镇安亲王真是待小姐极好,准备得如此充分。”
“换作任何一个女子做了这镇安亲王妃,应当都是这般。”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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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转身回了院子,至于院子里那些五颜六色的珠宝首饰,乃至各色珍宝琉璃俱是看也不曾看一眼。
林夫人院子。
秦文欣脑子里想起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金银,越是不服气。连带着来上茶的丫鬟,被她一把给推搡开来。
小丫鬟手中的茶盘立刻就端不稳了,转眼便砸碎在地上。
“二小姐恕罪,二小姐恕罪!”丫鬟不顾地上的碎瓷片,直直地跪了下去。
林夫人瞥了眼小丫鬟:“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找张嬷嬷自去领罚,一板子都不许少,否则这月的月钱就别想要了。”
秦文欣眉头紧锁地靠在椅子上,看向林夫人:“母亲,那镇安亲王当真仅凭一幅画像,就喜欢上她了?”
直到自己女儿见了这些聘礼,不甘心。林夫人无奈道:“再多的钱财又如何,如今朝堂之上的事情都得听你爹的,既然是如今看着与镇安亲王府是姻亲关系,日后如何谁有晓得?”
闻言,秦文欣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既然这样,母亲。大姐姐出嫁前,她那些东西给我留一点,我瞧着那东珠可比你之前给我买的要贵不少。”
听她这么说,秦文柏双眼一亮:“母亲,这不错。反正那村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东西,算账哪里有您懂得多。到时候还不是你给多少,她就拿多少?”
林夫人没好气地看了眼一双儿女,想到最近秦子文拨给公中的银钱确实少了,都说是打点去了。
想到此处,林夫人不由得沉思起来,脸上不断浮现挣扎之色。
院子里,秦钰瑶小心地将装着圣旨的匣子放在书案上,叮嘱金玉道:“这木匣,到时候成婚之日记得放好,若是丢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金玉认真地将木匣收好,这才凑近道:“小姐,匕首带回来了。就是您到时候是要做什么的?”
总不可能拿去防身吧?防谁?新姑爷?金玉不知道,她某个程度上猜到了一大半。
知道几个丫鬟都好奇,秦钰瑶微微一笑:“想知道?不说,日后再说。”
唯有秦钰瑶内心清楚,这拿匕首威胁亲王然后逃婚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到时候连累了祖母不说,梁嬷嬷几人也是要吃苦头的。
晚间,趁着几个丫鬟与梁嬷嬷都睡了。秦钰瑶将枕头下的匕首取了出来,左思右想之下,将匕首率先塞进了房间内悬挂的婚服内。
这婚服层层叠叠,华贵异常。光是镶嵌的金丝便耗费了绣娘们数十个日夜,当时那传礼的宦官特意说这婚服是镇安亲王府祖辈传下来的老物件。
从来都是正妻之位,才有可能穿上这婚服成婚,若是后面的继室也是无福消受。
大婚那日,服侍的婢女们定然不敢随意乱动这婚服,她只要自己先行穿上内衬这匕首便无人能发觉。
这么想着,秦钰瑶带着满意的笑容睡去。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房梁上的暗卫将那藏入婚服的匕首看得清清楚楚。
13.宫中的嬷嬷
栾峥雅将毛笔放在笔架上,饶有兴致地追问:“看来前几日那悄悄话,便是这匕首的事情?”
暗卫垂下头不语,同样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不理解,王爷为何知道未婚妻准备了匕首这种凶器,还能笑得如此……荡漾。
“无妨,这事情你们便当作不知道,本王自己处理。”栾峥雅拿起毛笔,继续在书案上动作。
仔细看去,能发觉那书案上铺开的是一幅画卷的卷轴,上面的图案是一位笑得极为灿烂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秦钰瑶。
还记得从前她总问:“为何画山河画溪流树木,就是不见你画人?是没有值得画的人吗?”
那时候他总是闭口不谈,实际上想画的人就在眼前。只是心中的欲望迫使他不愿在她面前露出丑态,那种爱慕对方到一个眼神都不愿错过的他,会让她害怕。
如今却不一样,两人大婚在即,日后有的是时间一点点将自己的真实面貌显露出来,只愿她能一点点接受才好。
在画中人的眼角处点上最后一笔,属于若不是凑近看,便无人知晓的一点泪痣。但是在钰瑶的脸上却极为动人,最好看的便是她笑起来的时候。
看着桌面上的美人图,栾峥雅眼神暗沉,嘴角的笑容显得十分危险。
*
一排三位看着便自有股子傲气的掌事姑姑,此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的秦钰瑶。
“也就是说,你们都是镇安亲王请来教我规矩礼仪、管理内务的师傅?”秦钰瑶双手环胸,看向几人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怀疑。
三人被这在皇宫里便是受人尊敬的掌事姑姑,如今在一个据说庄子上长大的小姐面前,被任人挑选。
当即就有那中间的李姑姑开口:“秦姑娘,我们并非镇安亲王派来的,而是宫里派来的,只是镇安亲王叫我们听你意见,若是你不愿意学我们便自行回去了。”
顿了顿,似乎觉得镇安亲王这吩咐实在是难以理解,又道:“可是秦姑娘,据我们所知,你从小在庄子上长大。这乡野之地,如何能有我们懂这些个规矩礼仪?”
有了出头鸟,其他两位姑姑虽不至于抢着示威,眼神看向秦钰瑶的时候却也是一个意思:不学也得学,若是真不学便是土包子一个,只会闹笑话。
“哦——!”秦钰瑶重重地点头,随即笑着看向三人“不知三位姑姑,准备教些什么呢?若是能一一展示一二,我也好分个轻重缓急,毕竟距离我大婚的日子也不过七日。”
顿时,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隐约有些对对方不服气起来。就有那李姑姑上前一步,微微福了一礼。
“秦姑娘,我主要便是教导宫中贵人们行态举止,皆要体态端正,学好了便是一言一行都极为优雅。如今京中不少官员夫人都请我去教导过未出阁的小姐。”李姑姑言语之间,满是自信,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显眼。
谁知只是秦钰瑶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看向另外两人:“不知两位姑姑所擅长的是?”
两人平日里惯用的就是叫李姑姑先行探路,自己再斟酌行事,此时见了秦钰瑶的态度,如何不知道这位不是那种任意拿捏的闺阁女子?
纷纷和善开口:“秦姑娘想学什么,好奇什么?但凡你想学的,我们两人多少都能说一些出来。”张姑姑说完,那刘姑姑在一旁点头附和。
闻言,秦钰瑶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收回去的极快,但足够叫三人看得分明。
李姑姑见了,顿时有些尴尬,给自己找补道:“秦姑娘若是不爱学这些,我这也可以只做示范。”
秦钰瑶挑眉,不置可否道:“既然如此,几位姑姑的拿手的东西我便都做一遍,请几位姑姑评价一二,看看是否还需要再改进?”
峰回路转,没想到她竟然还愿意再试试。三人对视一眼,皆是点头应下。随即内心里难免带上了一丝看好戏的意思,这秦姑娘这不学,那也不学,到时候怕是要成为这盛京中出名的粗鲁泼妇。
院子外,林夫人此前特意提点了三位姑姑,想着叫他们好好罚一下秦钰瑶。此时听春梅来传信,脸上顿时露出意外之色。
“她真是这么说的?”林夫人皱眉,只觉这秦钰瑶太过于张狂,此前在祖母那边装得倒是好,如今却还在宫里的积年老姑姑面前耍脾气。
到时候出了事情,她定然要将这消息传出去,好让盛京中的世家小姐们都嘲笑她。
“你再去看看,一定要看清楚了再来说。”林夫人不放心地再三叮嘱,几次交手下来,对于秦钰瑶她到底是有些怕了。
春梅点点头,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看见,这才回了院子。
此时院子里,秦钰瑶慢条斯理道:“这站着与行礼,你们瞧瞧是否是这般样子。”
语毕,秦钰瑶身子站直,双眼目视前方视线为平视。双手交叉遮掩在袖口里,放在腹部位置。
短暂的停顿后,秦钰瑶继续动作。右手压在左手上,此时双手都在胸前的位置,屈膝的同时微微低头便是揖礼。
此时,将这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的李姑姑,已然是震惊地微微张口。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秦姑娘,这礼仪确实标准。甚至从前那位礼仪最好的郡主不相上下,便是我也指点不得。”
听到这话,秦钰瑶不由得垂下眼眸,这些东西她起初也是不理解的。但是栾峥雅当时提到:“既然你拜师学艺,那我自然是要倾囊相授,不然便是辜负你那一句师傅在上了。”
最先不愿她唤他师傅的是她,但是每次要教些新东西的时候,他偏偏总爱拿这句话出来说。
抬起头来时,秦钰瑶面色如常:“刘姑姑擅长琴棋书画,但是如今这地界也施展不开,恰好这夏日庭院内的景色尚可,我便以这景色为题,画一幅夏日垂柳。”
金玉与青玉迅速从屋内搬来了书案,还要再搬动那椅子时被秦钰瑶叫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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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了,这一幅画我心中早有想法,站着便能画完。”
瞬间,院子里全都安静下来,屏息等候秦钰瑶绘画。张姑姑看着那画卷上逐渐成形的景色,惊讶之余不由得走近了几步。
喃喃低语道:“景色神似是基础,但是这墨汁的轻重晕染却是最难学的,以浓淡来代替色彩的层次变化,达到了墨分五彩的效果。秦姑娘这幅墨宝,可以说是绝佳。”
语毕,张姑姑不由得轻轻拊掌:“太妙了,秦姑娘这一手丹青墨宝我自愧不如,应当是您来教我才是。”
眼见张姑姑与李姑姑都‘败下阵来’,刘姑姑神情很是复杂。她们三人此前还与丞相夫人说过,会仔细教导必然是重罚轻赏。
如今这秦钰瑶显露先手,便让两人自叹弗如,她这显然是也没什么胜算啊。刘姑姑心中复杂,转念一想自己是宫里的老人,并非丞相府的奴婢,这教学成果如何与那林夫人并不相干。
刘姑姑心中轻快了几分,笑着道:“秦姑娘,您这学识礼仪技艺,皆是我等见过的小姐里面最好的。我这里也没有别的,便是这掌管中馈,翻看账本的手艺。”
秦钰瑶内心轻叹,这一番可以说是‘表演’的操作下,终于等来的正主。于是她站起身,走近了刘姑姑道:“刘姑姑竟有一手翻看账本的本事,这可比我这一身学识要厉害得多。还请刘姑姑不吝赐教。”
被秦钰瑶抓着双手,刘姑姑惊讶地不知该说什么,便又听见她问:“家中给我准备的陪嫁,连带着镇安亲王送来的聘礼。这些到时候可是都要被我带走?”
刘姑姑听了,下意识地点点头:“这是自然的,若是哪户人家吞没了姑娘家的陪嫁和聘礼,这是要叫人笑话的。”
随后便听见面前的人轻轻一笑,抓着她的手带到了院子另一侧,只因着那边的屋檐下,全都是镇安亲王府送来的聘礼。
“刘姑姑,我觉得您说得对,这亲王正妃是该学习一下掌管中馈与这个账本的事情。”顿了顿,秦钰瑶认真道“那就从这聘礼与我的陪嫁开始算吧。”
人群边缘位置,春梅正要从小门出去,就被等候多时的金玉给抓住。本想唤人来,转头却看见青玉已经抓着夏菊在另一边站着了。
春梅与夏菊对视一眼,从对方眼底看出了惊慌之色。只是林夫人想要知道的消息,怕是传不出去了。
院子外,林夫人站在一处凉亭里来回踱步。心中纳闷,这三位宫里的姑姑怎的如此之久。莫非那秦钰瑶还真有几分本事,没能叫她们压制住?
这么想着,林夫人面上越发着急。不知怎的,莫名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很快,她就知道这来源是何处了。只因着另一头秦钰瑶的院子里,洋洋洒洒出来一群人。
打头的便是秦钰瑶以及那拿着本账本不断记录的刘姑姑,瞧着她们的动作。林夫人很快明白了这是闹哪一出,转身就从另一头的小路迅速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赶。
14.算计财产
林夫人匆忙到了自己的院子,此时秦文欣正与秦文柏数着桌面上的碎银。
秦文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将一大半放进了自己的荷包,最后才是那一小部分碎银归了他。
“欣儿,这如何够?我明日还要与几家公子去游湖,这身上打点的银子少了,丢的可不只是我的面子!”秦文柏拍着桌子与秦文欣争执起来。
秦文欣却是不管:“我可是你妹妹,那些胭脂水粉日日上心,我若是太久没有,是会被她们笑话的。”
这头的林夫人迅速吩咐张嬷嬷将账本带走,自己仅仅留下了最新的半本放在书案上。
此时看着一双儿女在房里大呼小叫,为了那些银子,顿时感觉额角直跳。
“行了,你们两个回自己院子去,没我的吩咐今天不许再过来了。”林夫人下了逐客令,叫张嬷嬷将两人请了出去。
只是不等两人莫名其妙地追问,便听见外面传来不轻的脚步声,隐约间夹杂了几句说话声。
“林夫人安好。”秦钰瑶的身影率先出现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极为扎眼,叫林夫人看了眼皮子直跳。
秦文欣见状,上前一步挡在自己母亲身前:“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几日从未见你来请安也就算了,次次都是叫林夫人,要知我母亲也是你母亲!”
听罢,秦钰瑶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林夫人是父亲的夫人,我这称呼有什么不对吗?毕竟我是个怀念生身母亲的人,想来林夫人也能谅解我的一片孝心。”
林夫人将秦文欣拉到自己身后,心中纵然是百般怒气,此时也挤出一抹笑容来:“这是自然,你称呼我林夫人是没错的。”
随即看了看她身后那刘姑姑在内的三位宫里的姑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钰瑶,那你这来我院子里是有什么事情?”
闻言,秦钰瑶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刘姑姑:“这位刘姑姑是宫里专门教习的姑姑,在中馈账本这块很是厉害,我毕竟是庄子上长大的,今日恰好请刘姑姑帮着看看我的陪嫁与聘礼该如何规整。”
她说得越是轻松,林夫人的神色便沉下去一分。一直到最后,可以说脸色暗沉如锅底。
“你的陪嫁,老爷都是准备好的。包括你母亲从前带来的陪嫁、产业都原封不动地放着呢。”林夫人嘴上说给秦钰瑶听,目光却是看向了奋笔疾书的刘姑姑。
只是这刘姑姑早看明白了今日这一出戏,自然是不会给林夫人多余的眼神,只在记完之后道:“秦姑娘,这镇安亲王府送来的聘礼中似乎少了一匣东珠、一匣宝石并纹银两千两。”
刘姑姑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一屋子的人全都听见。嘴上说得似乎,实际上已经笃定就是少了。
林夫人此时脸色已然难看得紧,身后的秦文欣秦文柏也跟着神情飘忽起来。
“钰瑶,你这聘礼可是当着你的面都搬进去了。这东西是多是少,我可是不清楚的,你带着刘姑姑来我这院子可是有什么误会?”林夫人看着秦钰瑶,眼神极力表现出真诚。
听她这么说,又见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秦钰瑶并不意外:“林夫人先前确实并未动过,但是秦文欣与秦文柏想必应当知晓东西去哪了?”
见秦钰瑶将矛头指向兄妹俩人,林夫人眼神阴沉。内心想的却是银两已然都散去了,东西也全都换成了散庄的银票,你就是想找也找不出证据。
“钰瑶啊,这事情我并不清楚。你若是不放心,自己找找便是。也好叫几位姑姑知道,镇安亲王王妃是如何得寸进尺,这么对待家中弟妹与继母的。”
林夫人说完,便拿起手帕在眼角轻轻按压,全然一副丢了东西与我何干的模样。
秦文柏见状,上前一步冲到秦钰瑶面前。高高抬起了自己的手,状似要对她出手,却在目光触及秦钰瑶清亮的眸子后忽地收回了手。
嘴里喊着:“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没有我母亲派人将你接回来,你也做不成镇安亲王妃,怕是这个时候还在村子里给什么猎户屠夫洗衣做饭吧!”
这话说得十分难听,只是内含的信息量却过大。以至于三位姑姑顿时低下了头,假作自己并未听见这番话。
室内的婢女随从更是纷纷退了出去,不想经历这场知道得太多,怕是会让主家心生间隙的事情。
刘姑姑虽是宫里的人,但是这右丞相府的事情也不好真的插手,于是面带疑问地看向了秦钰瑶。
眼见着刘姑姑一句话也没说,林夫人帕子遮掩下的嘴角轻轻勾起。哼,来我这找东西,秦钰瑶你还是太嫩了。
“林夫人毕竟是长辈,我自然不会随意翻找东西。只是不知道您书案上的账本可否取来一观?”
随着秦钰瑶开口,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书案上。那边确实有一本账本,而且还是翻开的,旁边搁置的小算盘表明方才应当有人在上面核算过。
听她这么问,林夫人没有犹豫道:“既然是钰瑶你执意要看,那便拿去就是,想来有刘姑姑在场是决计不会算错的。”
见她这话将自己高高架起,刘姑姑脸色难看了三分。拿着那账本便翻看起来,只是从头到尾对上一遍后有些迟疑地看向了秦钰瑶。
“秦姑娘,这账上的数目俱是对得上。包括您生母在内的铺子、庄子都是正常登记在册。”说到后面,刘姑姑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这账本显然是有问题的,真有这么好的主母也就罢了。前头那些东西丢了可是事实,除非这位秦姑娘故意闹这么一出。
刘姑姑走神之际,身旁的秦钰瑶动了。从她手里拿过账本,翻了翻便放了回去。
“倒是我误会林夫人了,刘姑姑我们回去再数数,说不得是我们哪里看错了。”秦钰瑶说得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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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并未因为事情出入太大而有什么不虞。
但是在一旁听了许久的秦文柏,从有些胆战心惊到重新趾高气扬不过须臾的工夫。
“你说走就走?今日你带人来母亲院子,如此大张旗鼓,这一路上满府可都看见了,你今日必须跪下来道歉!”秦文柏推开挡在她身前的金玉,与秦钰瑶正面相对。
秦文柏这话说得很是不客气,林夫人只是在一旁轻轻唤了一声:“文柏。”便没了下文,显然是想看看秦钰瑶如何自处。
只是视线转向秦钰瑶的脸上时,却并未看见惊惶失措。顿时,林夫人有些失望。
“文柏弟弟这话我是不明白,我只不过是带着刘姑姑过来核算一下账本,如何就对林夫人不好了?”秦钰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甚至上前一步想仔细听听他该如何回答。
见他不回答,又道:“毕竟我嫁入镇安亲王府内,日后这中馈账本若是打理得不好,到时候我丢脸也就罢了,林夫人也少不得被人笑话。”
一直在后头冷眼旁观许久的秦文欣上前拉住了秦文柏,面色虽有些难看但至少比秦文柏要冷静许多。
“大姐姐说的是,都是一个府里的,自然不必如此生分。只是母亲如此顺着你查了账本,大姐姐多少也要表示一下歉意才好,不然日后府里算少了什么东西都敢直接找上来了。”说着,秦文欣眼神看向还在房间里的一些婢女。
闻言,秦钰瑶微微一笑却没有顺着她的问题说话,反而话锋一转道:“文欣,你这腰间的绿宝石缎带倒是好看。”
顿时,秦文欣立刻便侧过身子,想遮住自己缎带上露出的绿宝石。只是这番动作,瞬间将几人的视线引到她身上。
刘姑姑眼神是何等利害,瞬间就看出那宝石价值不菲。且成色与聘礼中剩余的宝石分明是一致的,那这缎带的来历便有待商榷了。
“文欣妹妹前几日还不曾见到配到这宝石缎带,今日便带了出来。莫非是有些怜惜这好东西?”秦钰瑶还在说,只是语气已然冷了下来。
林夫人拍了拍秦文欣的肩膀,看向秦钰瑶道:“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欣儿与文柏不过是与你说些为人处世该有的话,你不愿听就不听罢。这账本也看了,既然无事便走罢。”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秦老夫人的声音:“走什么?又是谁咄咄逼人?林晚茵看看你干的好事!管教子女不行,竟叫人做出偷姐姐聘礼这种下作的事情!”
林夫人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若非一双子女还在自己身旁,怕是就要软倒下去。
却还是强撑着看向了已经进来的秦老夫人,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母亲,您这是说什么?我如何没管教欣儿与文柏。”
听着林夫人口中的辩解,秦老夫人在梁嬷嬷的搀扶下坐下,冷哼一声:“哼,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若非是钰瑶叫人寻我,你还想瞒我多久?”
15.大婚(一)
秦老夫人见她面上依旧装作无辜,眼底的失望之色愈发浓郁:“不愿承认?那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随着秦老夫人的话音落下,青玉走了出来手上捧着的正是林夫人此前叫张嬷嬷带走的账本。
连同身后被两名家丁押着过来的张嬷嬷,此时被推搡在地上,浑身颤抖。
“你这恶仆张嬷嬷,都已经招了。管教子女犯错也就罢了,你甚至吞没钰瑶生母的铺子、田地。自她三岁去了庄子,那些东西我是因为信任你才交给你,如今竟发卖了大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老夫人一字一句,犹如利刃扎向林夫人。
而张嬷嬷此时颤抖着,被林夫人阴毒的视线看着,再也忍受不住地呜咽出声:“大夫人,奴婢并非有意的。老夫人提前抓住了我,再三逼问下,我还有家人孩子,实在是逼不得已……”
张嬷嬷后头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青玉拿着布团给塞住了嘴,如今她该交代的都说完了,也没什么用处,只等事情解决后赶出右丞相府。
张嬷嬷的交代化作了击垮林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她便瘫软在地,身后的秦文欣与秦文柏两人赶忙上前搀扶住她。
林夫人脸色惨白道:“母亲,这事情是我错了。只是欣儿与文柏还小,还需要娘。我想办法把铺子、庄子全还回去就是,您就宽恕我这一次吧。”
她眼中含泪,连带着秦文欣也跟着号啕大哭起来。秦文柏虽是红了眼眶,却用杀人的眼神望向了秦钰瑶,今日这事情全都是她导致的。
对于这如有实质的眼神,秦钰瑶仅仅是一笑而过:“祖母,林夫人如今承认这些东西与账本都是有问题,还请祖母派人全数重新查过。既然我母亲的东西都有问题,想来这么多年右丞相府的账目就没对过。”
顿了顿,又道:“方才刘姑姑所说的聘礼丢失,还请祖母明察。如今,母亲的东西暂且不说,但是这可是镇安亲王府的东西,我还未过门便先丢了东西到时候两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秦老夫人闻言,微微颔首。面上也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再次看向哭坐一团的三人:“若是从前,我便是强迫子文,也会叫他休了你。如今念在你生育了一儿一女,你先去佛堂闭门思过。待到子文回来,在考虑如何处罚你。”
听罢,林夫人心中一松。只是看着上前的两个婆子,眼神满是慌乱:“母亲,我不是只去佛堂思过,如何还要派人捆住我?”
见她抗拒,秦老夫人怒道:“怎么?你还想在佛堂享清福?我便是叫她们捆住你,先丢到佛堂饿几天才能好好反省自身。”
随后,便见秦老夫人甩甩手,那两名力大如牛的婆子便迅速将人捆了起来。
“老爷,老爷救我啊老爷!欣儿,文柏,一定要找你们爹救我。”林夫人是哀号着被两个婆子抬走的,尽管脸上哭得梨花带雨,此时也没有人敢当着秦老夫人的面为她求情。
眼见这一场闹剧结束,秦钰瑶勾了勾嘴角:“祖母,今日之事几位姑姑定然不会外传,我之后也不会叫镇安亲王府那边知晓,您就放心吧。”
明白祖母对于右丞相府,以及秦子文面子的估计。秦钰瑶自然是不会叫祖母为难,今日之事不过是早就因着林夫人与她那一对烦人的子女惹的祸,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秦老夫人看着秦钰瑶的目光满是欣慰,随即又是重重地叹气:“唉,我早知她性子不好,但为了子文我也不曾多说什么。谁知道,竟做出这等事情,这些年你受苦了。”
闻言,秦钰瑶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抱住秦老夫人:“祖母,没事的,我有祖母就好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有您念着我,我很感激您。”
而愣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拖走的秦文欣看着眼前慈爱的一幕却分外嫉恨。
上前两步抱住了秦老夫人的腿:“祖母,您不能偏心啊。我母亲只是一时想错了,她生了我和弟弟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这些父亲也是知道的,您就算要罚也不能这样对她呀。”
说着说着,秦文欣脸上的泪水流得更快了,不等秦老夫人说话。便在地上反复磕头,一旁的秦文柏早就被方才的事情吓傻了。
此时见着妹妹这么做,立刻就上前跟着做,齐刷刷地给秦老夫人不停地磕头。
“你们两个傻孩子,你们母亲这么做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如何有什么可怜之说?”秦老夫人正要喊人将两人从地板上拉起来。
意外却在这个时候发生,只见秦文欣磕着磕着便昏倒了过去。秦老夫人立刻便吓了一跳,连忙喊人去请府里的大夫。
秦钰瑶冷眼旁观这一幕,只觉得秦文欣着实厉害,这苦肉计用得真不错,祖母那么心软的人……
闭了闭眼,秦钰瑶却是不管只道:“祖母,我去催催大夫。”
说罢,便带着人先行离开了林夫人院子。不想再看这一出闹剧,只是她想走,却有人不愿善罢甘休。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秦文柏猛地站起身,手中是方才无人注意时抓在掌心的茶杯。
朝着秦钰瑶后脑勺便砸了过去,秦老夫人此时坐在位置上,却来不及反应。
“钰瑶!”伴随着秦老夫人的惊呼,秦钰瑶仿佛后脑勺有眼睛一般,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甚至能抽出手来将秦文柏反手压倒在地,待到对方挣扎渐渐变小,这才一个掌刀打在对方后脖颈处,将秦文柏击晕在地。
秦老夫人捂着胸口,半天回不过神来。
见状,秦钰瑶上前拍着秦老夫人的后背,过了许久才道:“祖母别担心,文柏只是被我打晕了。待会找人将他抬回房间,睡一觉就好。”
闻言,秦老夫人点点头松了口气:“钰瑶啊,这剩下几日你便在院子里放心待着,我不会再叫这两个孩子去打扰你。”
万万没想到,这回来了一个孙女。就送走了一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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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气的儿媳,连带着两个孩子也恶习毕露。秦老夫人此时头疼得不行,只觉得怕是死去的夫君坟没埋好,才能出这档子糟心事。
知道秦老夫人或许接受不能,秦钰瑶不再说话。确认她没事之后,便带着一行人离去。
*
之后的几日,秦钰瑶从金玉与青玉闲聊八卦的口中得知,秦子文回来后不但没有将林夫人放出来,甚至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秦文欣。
此外,再也没来找过秦钰瑶,只托身边的随从给秦钰瑶带了口信:记住契书的条件。
对此,秦钰瑶只笑着应下,叫那随从放心回禀去了。
大婚当日。
右丞相所在的街道可谓是十里红妆,聘礼与嫁妆塞满了全部的红漆木箱。据说还有不少是丞相府发生聘礼失窃后,镇安亲王再塞了一部分过来。
对于这件事情,秦子文是乐见其成。毕竟镇安亲王越是满意秦钰瑶,那他这个便宜女儿便越是有机会得到价值不菲的情报。
随着镇安亲王迎亲队伍的到来,秦子文笑的眼不见牙齿的将秦钰瑶送进了八抬大轿。
而后便是杠箱开道,花轿居中,陪嫁的红漆木箱紧随其后组成了一支绵延十里的送亲队伍。
一路上鼓乐齐鸣,爆竹声不绝于耳。围观的百姓纷纷围在一旁看热闹,对着那长长的嫁妆露出艳羡的目光。
“啧啧,这镇安亲王是下了血本啊,不是说特别凶悍难以接近?对这位王妃倒是不错。”
“你这不是废话?对自己的正妃不好,那对谁好?看来那些官家小姐们要失望咯,这婚礼看来极为奢华,日后这秦大小姐怕是要享福咯。”
听到这话,一旁就有人酸酸道:“从前就听说镇安亲王杀人如麻,每日都要喝人血。就算再多钱又如何?去了也是个被冷落的下场!”
顿时有人不乐意了:“王麻子,你这话说的!镇安亲王那是护国的功臣!你前些日子卖女儿没卖上好价钱,在这酸到右丞相府头上了?”
那人还要再骂,却瞧不见王麻子了,对方早就隐没人群之中,再不敢说话。
花轿内,秦钰瑶只觉内心莫名地慌张起来。方才那人牵着她的手,引着她进入花轿时,总觉得对方格外熟悉。
秦钰瑶使劲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被满头的珠翠给吵晕了头,再难以思考方才的事情。
花轿外,栾峥雅一身嫁衣,面如冠玉,目若点漆。平日里显得冷漠的眼神,难得带上了一丝温度。
想到花轿内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姑娘,栾峥雅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颇有些春风得意的味道。
叫不少凑热闹的年轻女子见了,不由得感叹还是秦大小姐有眼光,竟是看出了镇安亲王狠厉作风下的优越外表。
光是这张脸,若是生气起来,怕是也能忍一忍了。当然,这话也只敢在这个时候想想,日后再遇见镇安亲王她们依旧会畏惧三分。
16.大婚(二)
被对方牵着手走过镇安亲王府大门,拜了堂。在一阵哄闹声中,秦钰瑶这才发觉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
半晌,便听见了熟悉的说话声。
“小姐,可饿了?”是金玉,今日她与青玉一同陪着她到了镇安亲王府。
想到自己待会要做的事情,秦钰瑶轻轻摇头:“无碍,我不饿。”
随后却不见金玉继续说话,顿时心中一凛。全神贯注的去听红盖头外的声音,发觉对方似乎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顿时,秦钰瑶婚服内的手背一凉,摸到了那把匕首。定了定心神,只等对方说话她便动手。
“娘子,可等得着急了?我这就为你掀盖头。”男人语气里仿佛含着一抹春意,落在秦钰瑶耳朵里莫名觉得耳朵有些酥麻。
在对方伸手触碰到红盖头的一瞬间,秦钰瑶拿着匕首便刺了过去。被对方忽地后撤半步给避开了,一击不成,秦钰瑶迅速反手再刺。
依旧是不成,眼见着匕首不行。干脆伸手要去擒拿对方,三招之内找找被对方克制。
眼见自己这偷袭不行,秦钰瑶眼珠子一转,干脆从下三路踹了过去。
“娘子,你这样可不行,若是误伤了为夫……”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止不住的笑意“伤心的可就是你了。”下一瞬,更是夺走了秦钰瑶手里的匕首。
匕首被抢走的一瞬间,秦钰瑶下意识去抢。红盖头便在这时候掉落下来,随着眼前一亮。
她下意识抬眼望去,瞬间撞入一双含笑的眼眸中。万般情意,千般心绪都在此刻放大。
怎么是他?!秦钰瑶双眼睁大,连带着手上的力度都小了。
也是,方才总是觉得这镇安亲王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原以为是自己今日累昏了头,如今看来竟不是错觉。
秦钰瑶松开了试图钳制对方的手,后退一步:“栾公子,你是镇安亲王?”
话才出口,便觉得有些多余。但是秦钰瑶依旧看着对方,想让他亲口承认。
闻言,栾峥雅含笑点头:“是,不过也是今年回来后才得封亲王。”
那便是分开后,他就到了盛京,这才有了镇安亲王的名头。思及此处,秦钰瑶抿唇道:“那你一早便知道是我?”
栾峥雅微微颔首:“直到,不如坐下说?”说着,便伸手将人带到了放着龙凤蜡烛的桌边坐下。
本该装着合卺酒的酒杯,此时倒出来的却是茶水。是秦钰瑶从前最爱喝的花茶,随着杳杳茶香蔓延。
栾峥雅这才开口:“你不爱喝酒,我们便喝茶。”说着,便将另一杯茶递了过去。
见她收下,栾峥雅眼眸中荡开星星点点的笑意。很快便僵在嘴角,只因为秦钰瑶很快便喝了下去,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随后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你一早知道是我,为何还要答应与我成婚?”秦钰瑶定定地看向对方,看不懂对方眼底的情绪,分明两月前两人还分外熟悉彼此。
闻言,栾峥雅笑着看向她:“就是因为是你,我才答应这婚事。”见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又道“此前我派江河去庄子上寻你,却发现人去楼空,这才查到你也回来了盛京。”
见他说得认真,秦钰瑶实际上早就信了大半。但是想到他此前的不告而别,又问:“栾公子莫非是看我可怜,才想着接下这门婚事?”
“钰瑶,你为何这么想?你有何可怜之处,我看应当是可爱才对。”栾峥雅忽地坐近了两分,却见对方跟着退了两分。
“那你那日为什么不告而别?”秦钰瑶执着地看向对方的眼睛,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谁知栾峥雅却是一愣,不告而别?
“我那日给你留了一封书信并我的信物玉佩,那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玉佩,当时想着叫你等等我,我不日就会回去。”栾峥雅此时终于明白,为何钰瑶当初寺庙相见会对他横眉冷目了。
“可是我没收到,没收到就不算数。”秦钰瑶大约有些明白了,这中间估计出了什么差错。
闻言,栾峥雅有些无奈:“嗯,我明日就去寻江河。只是钰瑶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听他这么说话,秦钰瑶嘴角飞快地勾起,随即迅速敛去面部表情道:“若是我说,罚你今晚不许睡床上呢?”
顿时,栾峥雅双眸有一瞬间睁大,立刻道:“那我便睡在娘子的床边,这新婚洞房,我若是出去睡,别人可要嘲笑为夫不行的。”
说着,栾峥雅抿唇看向秦钰瑶,分明一双桃花眼,此时看向她时却莫名显得有些委屈。
这一眼便看得秦钰瑶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道:“没说不让你在房间里,反正今晚你不许上床!”
随后,秦钰瑶便猛地站起身坐回了床边。栾峥雅原地不动,耐心等待。
半晌,便听见她在另一头道:“金玉被你赶出去了,这个时候定然睡下了,这些发簪我拆不下来。”
有些娇嗔的语气,瞬间让两人仿佛回到了从前。栾峥雅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很快便站在了她身后,小心细致地将那些珠翠发簪避开发丝,慢慢拆下。
秦钰瑶垂下眼眸,双手交握在膝盖上,莫名觉得如今的氛围有些异样。连带着自己的心也跟着加速跳动了起来,他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意吧?
只是现在她却是不敢再主动开口,再等等吧。
而栾峥雅此时看着眼前人一头青丝落下,突然变得口干舌燥起来。转念之间,想的却是今日只能睡在软榻上,有些可惜。
翌日。
秦钰瑶从床上苏醒的一瞬间,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软榻,只见上面已然没了人影,连带着软枕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见状,秦钰瑶忽地松了口气。撑着手便要下床,与床褥区别明显的手感让她下意识向下看去。
原是枕边放了一封书信,落款栾峥雅。
强忍着嘴角的欣喜,秦钰瑶打开了书信,只见其上写着:我去书房处理要务,若是醒来可先用饭。娘子若是愿意来书房看我,也可以直接和下人说。
“油嘴滑舌。”秦钰瑶将书信叠好放进信封内,虽是呵斥,但是脸上的笑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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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明媚。
房间外,忽地响起青玉的声音:“小姐,我进来了。”随即便是推门而入的声音,只是这脚步却不如先前那般轻盈,反倒是有几分沉重。
好奇之下,秦钰瑶从梳妆台前转身,便瞧见青玉端着一个手臂长的木匣进来。
那木匣一眼便看得出是极为擅长镶嵌的手艺人所打造,四面都镶嵌了金边,正中心还有宝石镶嵌进去。
“小姐,这箱子我来的时候便在门口了,应当是给你准备的。”说着,青玉便将木匣放在了桌子上。
闻言,秦钰瑶走了过来。随着青玉将那木匣小心地掀开,露出其中的东西。
“这是……”秦钰瑶语塞,只因为里面全都是各种信件。伸手在里面翻动几下,还能在最下面瞧见一些卷轴。
随即打开一封信件,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字迹: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1]
顿时看得秦钰瑶面色一红,飞快地将书信丢进木匣,盖上盖子。良久才觉得脸上的热意消散了许多,一转眼便看见青玉莫名地看着自己。
“青玉,我这没什么事情。你先出去忙吧,我去书房找栾公子。”说着,那对青玉来说有些沉重的木匣,在秦钰瑶手中却十分轻巧,抱在怀里就走。
去往书房的路上,镇安亲王府的婢女随从们纷纷对着她行礼:“王妃安好,王爷在书房。”
眼见着几乎人人都要与她问好,而后替她指路。秦钰瑶立刻便猜到这怕是栾峥雅的手笔,从原本有些无所适从到适应良好,秦钰瑶只花了一段去书房的路上。
这人就是爱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但是架不住这手段深得她心,这一路走来,脸上的笑容几乎是遮掩不住。
眨眼间,已然抵达了书房,门口守着的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江河。在看见她之后,脸上先是一喜欢,随即便有些心虚。
“王妃,是属下失职。王爷给您留的信封,被庄子上的小孩弄丢了。当初若不是我找的儿童,您之前就不会误会王爷了。”说完,江河立刻半蹲下去请罚。
闻言,秦钰瑶面色依旧温和道:“这些话,是王爷让你说的?”
谁不知秦钰瑶为何这么问,但是江河还是老实道:“这些话都是属下的肺腑之言,并非王爷指使,确实是属下之过。”
见状,秦钰瑶上前虚虚地搀扶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原谅你,快起来吧。”
江河瞬间露出感激的笑容,王妃都原谅他了,想来王爷能取消将他发配边关处理事情的想法。
屋内的栾峥雅将这段话听得一清二楚,书案上的信件翻阅了半天,始终停留在最上面一页。
伴随着推门而入的声音,栾峥雅再次闻到了熟悉的梅香。
“这些信件都是你什么时候写的?”秦钰瑶将木匣小心放在另一边的桌子上,语气平和让人猜不出心思。
栾峥雅顿时坐直了身子,眼神一直落在秦钰瑶身上:“昨晚,你睡下后,我便起来写了这些。弥补那封没能送到你手上的信。”
17.书信(文案剧情)
秦钰瑶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那还有呢?真的只有一封信?”若是只有一封信,定然不会叫他这么笃定自己得了信就会乖乖等她。
栾峥雅抬眼,看向秦钰瑶的神色在屋内略暗的光线下,有些晦涩难明:“信封之中,我放了一枚母亲给我的玉佩。”
刹时间,秦钰瑶便有些愣住。母亲的玉佩?那岂不是遗物?
“你……这般贵重的东西,如何就要给我?”秦钰瑶一时间有些心疼起来,那东西的价值已然超出了那封信,甚至超出了这玉佩本来的价值。
见她面上露出心疼的神情,栾峥雅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深沉:“从前你总说没有重要的东西,就留不住我。那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你那,自然就会回到你身边去。”
这番话可以说是推心置腹,说的人有心,听得人更是有意。秦钰瑶望进对方深邃的眼瞳之中,只觉得胸腔之中的心跳声大得就快将人湮灭。
“那玉佩可还能找回来?”秦钰瑶下意识问,随即想起那玉佩已然被沉入溪流,若是要寻回来怕是找上半年也不为过。
栾峥雅眼神闪了闪:“已然安排人手尽力寻找。”
那便是还未寻回,秦钰瑶内心可惜,那玉佩若是寻找回来怕是要耗费不少人力与物力。
许是看出了她的可惜之意,栾峥雅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见他又不说话了,秦钰瑶竟又有一种回到在桃源村的日子里。也是这般,他或是看书或是抚琴,而她便在一旁看着。
若是寻常被她看这么久,他多少都要说话来逗逗她,但是今日却难得的安静。
以至于秦钰瑶不由自主地在书桌的另一头坐了下来。书房内静谧的时间便这样静静流淌。
直至栾峥雅再次开口:“三日后便是回门,到时候我带你回去。”
闻言,秦钰瑶这才想起如今两人已然是成婚了。这新妇三日后回门,是祖上就传下来的习惯。
只是想到自己如今与林夫人,以及秦子文的关系,秦钰瑶难得有些心虚。
“我自己一个人去不行吗?”秦钰瑶看着栾峥雅道。
顿时,栾峥雅放下手中的公文,眼神直白地看向她:“三日后回门若是你独自回去,到时候不说你祖母如何想,怕是这盛京的百姓会说你被我嫌弃了。”
眨了眨眼,秦钰瑶也想到了这一层。随即垂下头看着自己放在拴上的指尖:“他们要说便说去,我满不在乎。”
若非那声音越说越小,栾峥雅几乎都要信了。
“三日后我自会与你一起去,若是你想独自去,车夫不会给你马车。”这边是强硬告知秦钰瑶,自己三日回门必须在场了。
没能拒绝两人同时间回门的事情,秦钰瑶内心有些无奈,到时候秦子文怕是要暗地里提醒她书房情报的事情。
思及此处,不由得左右打量起书房的摆设起来。左右看去,竟与他们从前在庄子上空出来的房间极为相似。
尽管栾峥雅低头在看公文,却仿佛又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头也不抬道:“我叫江河按照庄子上的书房,重新陈列了一遍府中的书房。”
听罢,秦钰瑶忽地朝着书架位置走了过去,信手一拿便是一本极为眼熟的围棋谱。
只是不等秦钰瑶问起,忽地听见某种极为诡异的声音响起。下一瞬,便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她扑来。
眨眼间,秦钰瑶便被袭击而来的蒙面人给挟持在书房另一侧。匆忙推门进来的江河此时拿着弯刀,与那蒙面人对峙。
而在秦钰瑶与蒙面人半步之遥的位置,是栾峥雅的紧急之下从画卷中抽出的一柄细剑。
“放开她。”栾峥雅声音低沉,眼神中骇人的目光极为显眼。
以至于秦钰瑶明显察觉自己身后的蒙面人颤抖了一瞬,只是对方却将挟持在自己脖颈处的匕首更近了一分。
“镇安王,想不到吧,这地道可是我们花了一个月才找来的。”蒙面人声音沙哑,听不出年纪。
栾峥雅皱眉:“你是草原来的?”
对方似乎知道瞒不住栾峥雅,因此并未回答,只道:“想要这个女人活命,就拿你的半只手来换!”
蒙面人说话间,眼神狠厉地看向栾峥雅拿着长剑的手,语气十分不善。
秦钰瑶屏住呼吸,看向栾峥雅的眼神里夹杂了一些只有两人才懂的意思,秦钰瑶放缓了呼吸。
“这位侠士,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拿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威胁他呢?”秦钰瑶小声道。
那蒙面人闻言,狰狞一笑,那匕首再度朝着秦钰瑶的喉咙位置靠近了一寸:“你不要糊弄我,你与这镇安王是夫妻,他定然会投鼠忌器。”
说着,蒙面人朝着栾峥雅下了最后通牒:“你那只手若是还要,那你的女人便要丢了小命。”
话音落下,秦钰瑶感觉自己脖颈处似乎传来一阵刺痛,显然是那匕首已经提前在自己喉咙位置开了一道口子。
顿时,栾峥雅看向那蒙面人的眼神越发森冷,只是手中的长剑却在下一刻被丢在了地上。
“江河,拿刀来。”栾峥雅平淡道,好似这刀并非为了自断一手。
被点名的江河不可置信地看向栾峥雅,但是自家王爷的命令,他只能听令。随即摆了摆手,身后同样进来护卫的侍卫便将自己的弯刀递给了栾峥雅。
“若是我这半只手下去,你不放了她,那你便别想带走自己一只手。”栾峥雅看向蒙面人,语气很是冰冷。
“少说废话,动手!”蒙面人提高了声音道,眼神中充满了癫狂与兴奋。
秦钰瑶便在对方激动的双手颤抖的那一瞬,猛地将脚后跟朝着身后人的脚背上跺去。
随着那蒙面人猛地吃痛一声,秦钰瑶右手掰开对方持刀的手,左手出拳砸在他的鼻梁上。
这一番动作,叫那蒙面人吃惊之余顿时慌乱地想将秦钰瑶再次抓回来。
但是栾峥雅的长剑已然刺了过来,伸手将秦钰瑶拉到了身后。长剑一扬,那蒙面人的脖颈便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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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鲜血。
‘砰’的一声,那蒙面人倒在地上就此没了声息。
秦钰瑶愣愣地看着对方,就这么丢了命,那一双眼依旧瞪着两人的方向,似乎要将栾峥雅与秦钰瑶一起带下地狱。
栾峥雅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温暖的手掌盖住了她的双眼:“不用看,不过是个亡命之徒。”
眼前黑了下来,秦钰瑶不由得跟着闭上了双眼。伸手抓住了栾峥雅的衣袖,闷闷道:“你从前也是因为这种人,所以才会病重吗?”
对待刺客,无论是江河还是那些侍卫,甚至是栾峥雅本人都显得极为稀松平常,好似喝茶吃饭一样简单。
片刻后,她听见他道:“嗯,之前在桃源村也时不时有刺客过来。”
闻言,秦钰瑶抓着他衣袖的手指紧了紧:“为何我从未见过……”是了,说不定这些人在被她看见之前,就已经被栾峥雅解决了,只是如今来盛京。
盛京是镇安亲王的家,自然会有更猛烈的刺客追杀过来,只为了谋杀这位盛朝的镇安亲王,百姓的战神。
“草原来的人,竟能深入盛京,挖隧道一个月都没人能发现?”秦钰瑶低声询问。
随着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退去,栾峥雅这才带着秦钰瑶坐在了软榻上,缓慢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为了避免猛然看见光线的刺眼感,栾峥雅松手的速度极慢。直到确认身旁的人不会被光线影响才彻底放开手。
秦钰瑶眨了眨眼,望向方才书架的位置,已然看不见那蒙面人的尸首。只是多了两名侍卫正顺着被撬开的地砖,朝着下面探寻地道的源头。
见她许久没说话,栾峥雅还以为她受惊了。
“不必怕,我会安排护卫守在你身边,今日这事情便是因着在书房内那地砖破开时护卫都在关注我,这才叫你被抓住。”
说话间,栾峥雅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伸手在她的脖颈处点了点,伴随着凉丝丝的触感,以及些许药油化开的湿热。
“待会可能会有些疼,忍不住就咬我。”说着,栾峥雅便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到秦钰瑶面前。
惹得秦钰瑶立刻偏过头去:“不要,你这手上全是药膏味,我下不去嘴。”
没想到自己还会被嫌弃,栾峥雅挑眉看向她。
见他眼神专注地盯着自己,秦钰瑶不由得抿了抿唇。方才被人抓着胁迫时,都没有现在这般紧张。
正在她思绪有些飘远时,忽地听见栾峥雅开口:“钰瑶,方才你怕不怕?”
“不怕。”秦钰瑶摇了摇头,补充道:“你第一时间便冲了过来,我知道有你在,定然会想办法救我。”
没想到她说得这么快,可以说是不假思索便回答了他。
“日后这种事情定然少不了,若是你不喜这种日日胆战心惊的生活,我可以放你回桃源村。”栾峥雅低下头,定定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听见能直接回桃源村,秦钰瑶很是心动。只是视线与他对上后,秦钰瑶莫名连一句玩笑话也说不出。
18.回门
望着栾峥雅那一双幽深的眼眸,秦钰瑶顿了顿,好一会才答道:“我若是想回桃源村,自己就能回去,用不着你替我打点。”
听着她的话,栾峥雅眼神又暗了暗,似是有千万般情绪一闪而过。
“那便在我身边先待着,你若是腻了,再说与我听听。”栾峥雅淡淡道,但是视线却始终落在秦钰瑶身上。
秦钰瑶莫名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眸,心想的却是若是真走了,定然是不会叫你知道的。只是想到自己真的离开,只留下栾峥雅在盛京,难得有些惆怅。
“都快中午了,我今日不用向府里的长辈请安吗?”秦钰瑶不知如何作答,干脆转移话题道。
而后才想起,昨日拜堂时似乎并未听见长辈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是些年轻男子的声音,大约都是与他关系不错的同僚。
“从前没与你说过,我家中无人,唯余我一人。若说亲眷,镇南王府算是我表亲。只是来往也少,你日后该如何便如何,不必拘束。”
栾峥雅说得简单,但是秦钰瑶莫名有些心疼。见他脸色坦然,显然是独自在这镇安亲王府待了许久。
念头一转,又想到秦子文叫她来寻的情报,顿时觉得这事情不好做。她得尽快找个办法,解决秦子文这个大麻烦。
不然日后面对栾峥雅,她怕是都要心虚难当。秦钰瑶深呼吸了一下,正要开口。
而从外面收集信息回来的江河则全然没注意到两人,径直道:“王爷,那死了的刺客确实是草原来的,这几日南疆那边移动频繁,似乎派了不少刺客过来。”
栾峥雅始终关注着秦钰瑶,见她神情多变,似乎有话要说。却被江河报信的声音给打断,随即明显地看见她松了口气。
“既然王爷有事情在身,那我便先走了。”说着,秦钰瑶逃也似的出了书房。
此时房间里,栾峥雅眼刀子飞向了江河,使得对方浑身一抖,知道自己这是打搅了王爷的好事。
顿时有口难言,却还是将手中信件递交了过去。暗骂自己没点眼力见,这个时候进来王爷指不定又要拿他出气了。
“钰瑶那边的暗卫可还在?”就在江河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栾峥雅说话。
赶忙回答他道:“回禀王爷,王妃那边的暗卫从回府后便回了小分队。”
栾峥雅低头看向手中的信件,也不知是知晓了什么,只沉声道:“继续跟着钰瑶,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
听罢,江河赶忙应下。
镇安亲王妃院子里,秦钰瑶翻着木箱里面的信件。脸色一会发红,一会发白。以至于一旁的金玉与青玉看得十分费解,对视一眼后金玉凑了上去。
“小姐,你这既然看的是王爷给的信,为何这情绪时好时坏的?”金玉虽不知信件内容,但小姐都说是王爷写给他的,想来是些男女之间的甜言蜜语闺房乐趣。
秦钰瑶闻言,似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将手里的信件放下,有些郁闷道:“若是早知镇安亲王是他,我便不要太早答应我爹的事情,如今这事情要继续完成的话,我寝食难安。”
听见秦钰瑶的解释,青玉虽不知其中详情。却难得有些纳闷:“小姐,老爷那边的事情,你都嫁出来了如何担心这些事情?况且也不符合小姐平日里的作风,若是以往不是吵起来便是要掀桌了。”
说着,金玉与青玉两人立刻便捂着嘴笑了起来,显然是想起从前小姐是如何处理不想见的人。
这话一出,顿时叫秦钰瑶醍醐灌顶。瞬间便想明白了,可是很快又蔫头耷脑地趴回了桌子上。
“现在的问题就是,那契约文书原本是我拿来制约我爹的,如今我若是不做,反倒是变成制约我的东西。这东西拿出来,怕是我与栾峥雅更无可能。”
此前是她想岔了,祖母在秦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受到牵连。光是孝道一字,便能叫他不敢随意动手。是自己关心则乱,真以为自己不妥协,祖母那边秦子文便要带着林夫人作践秦老夫人。
如今想明白了,虽不算晚,却也不算早。否则定要撕了那契约文书,叫秦子文好看。
越想越是生气,秦钰瑶一掌拍在桌上。唬得两个丫鬟吓了一跳,连带着暗处的两个暗卫都惊了,实在是那黄花梨的桌子极为厚重,一掌下去能抖三抖。
由此可见王妃不是普通人,王爷还想着叫他俩来暗中护持,还真是关心则乱。
金玉眼见着自家小姐平复了心情,这才上前小声道:“您到时候随意找个东西拿过去糊弄一二,顺便叫他将文书还来不就好了?”
一句话就将还在烦恼的秦钰瑶拉了回来,秦子文确实只要一份情报,到时候便找些不重要,或者她可以伪造一份。
这么想着,秦钰瑶并未察觉自己房外悄然离开了一名暗卫。
“就这么办,到时候找个栾峥雅不在的时间,去书房随便拿点东西,抄下来改一下内容,先将文书换来就是。”秦钰瑶一拍手,定了这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
镇安亲王府,书房。
栾峥雅随手将书本翻过一页,待到暗卫说完全部事情后,这才挥挥手让其下去。
只是双眸之中沉思之意甚浓,早就知晓秦子文对他这镇安亲王有不臣之心,若非他主持大局。
怕是这几个文臣早早便想着挟持小皇帝,将盛京化作他们的一言堂。如今倒是想了一个出嫁女儿的办法,就为了来偷取他手中情报。
若是没猜错,唯一重要的情报便是关于南疆军情的。如今都有自己的侍卫一手掌控,倒是不用担心。
只是秦子文这老匹夫,居然将他的钰瑶给设计了。沉下的眼眸之中,仿佛有千年寒冰,随时将人冻毙。
三日后,天气晴朗,正是镇安亲王带着镇安亲王妃回门的日子。
右丞相府一早便忙碌起来,秦子文带着林夫人、秦文柏、秦文欣一同在门口守着,而稍稍靠后坐在太师椅上的则是秦老夫人。
秦子文转头瞧见秦老夫人闭目养神地端坐在那,想了想还是道:“母亲,您何必在这等着呢?应当是钰瑶来了之后去给您请安才是。”
秦老夫人摆摆手,不曾说话,这是铁了心要在这等着秦钰瑶回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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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秦子文看了眼林夫人,顿时见她朝着门外瑟缩了一下。
越发没好气,若非他独自出来有损形象,不然这林夫人他是不会轻易放出来的。此前在宫中嬷嬷那边丢了面子,甚至连带着皇帝那边也有所耳闻实在是丢人丢大了。
林夫人抓着手帕,与自己的一双儿女站在一起。对即将到来的秦钰瑶心中记恨不已,想了想,朝着自己身后的丫鬟耳语了几句。
瞧着那丫鬟迅速朝着丞相府内院走去,这才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后迅速消失,又是一副端正得体的模样。
随着镇安亲王府的马车靠近,最先下来的是秦子文最为熟悉的栾峥雅,他刚要上前打招呼。
却见对方看也不曾看他一眼,直接转身朝着马车里伸出了手,似在等里面的人出来。
随即便是一只白皙的手缓缓放在了栾峥雅手上,秦钰瑶就这么被栾峥雅牵着手从马车上带了下来。
顿时,秦文欣眼睛都直了,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这镇安亲王不是传闻狠厉无比,对待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吗?
怎么如今对着秦钰瑶面色温和不说,甚至亲自牵着手一直到了门口也不曾放开。
秦子文笑着拱手:“王爷,王爷能带着钰瑶回门,真是让我安心。把钰瑶交给你,真是做得最好的决定了。”
说着,秦子文看了一眼始终不曾说话的秦钰瑶,却见对方一个眼神也不曾与他接触,心中顿时气闷了一瞬。
但是当着栾峥雅的面,他却是不好摆岳父威风。只能忍着怒气,毕恭毕敬,将两人请了进去。
秦钰瑶本想着到了府邸便松开手,谁知栾峥雅从始至终都死死牵着她的手,直至瞧见了在椅子上坐着的秦老夫人。
“祖母!”秦钰瑶笑着喊道,立刻便冲上去抱住了秦老夫人。
乐的秦老夫人脸上笑出了褶子,也伸手抱着秦钰瑶笑:“钰瑶,你回来了,祖母想你想得这几日都睡不着。”
秦钰瑶将脑袋放在秦老夫人肩头,抱着她道:“我也想念祖母,万幸今日王爷带我回门,不然我还得找别的时间来看看祖母。”
两人说的话,全都被站在一旁的栾峥雅、秦子文等人听见。林夫人则是拉着秦文欣,面上在无人注意时露出了个嫌恶的神情。
秦子文则面上带笑,好似对这场景十分感动。
栾峥雅见状,也上前恭敬道:“见过祖母。”
见栾峥雅朝着自己端端正正行了晚辈礼,秦老夫人笑着拍了拍秦钰瑶的后背,这才松开了她。
“老身这么大年纪,还能看着钰瑶出嫁,如今见钰瑶这么开心,就知道王爷您是一位顶好的良人,日后这钰瑶在你府上我也放心。”
说着秦老夫人便看向了秦钰瑶,见她在一旁傻笑,不由得无奈看了一眼栾峥雅。
却见栾峥雅郑重其事道:“祖母您放心,钰瑶嫁给我,日后我定然是要对娘子好的。”
闻言,秦老夫人笑得眼不见牙,同样兴奋的还有站在一旁的秦子文,只因为这栾峥雅越是如此,那么秦钰瑶后续偷取军情便越是方便。
19.睡美人
秦子文在栾峥雅身侧,笑着道:“看来王爷对我家钰瑶很是呵护,看着比在家中还要活泼一些。”
对着秦子文,栾峥雅始终是面色冷淡难以和缓。只是如今听见他说起秦钰瑶,不由得微微颔首。
“钰瑶端庄可爱,镇安亲王府许久未有如王妃这般生动的人,我很是喜爱。”栾峥雅此话虽未有太多情绪,但是听在身后正与秦老夫人说话的秦钰瑶耳朵里,却不由得耳根一热。
秦子文那张老脸,笑得比秦老夫人褶子还多,频频点头:“那就好,见钰瑶与王爷日子过得好,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放心了。”
栾峥雅不语,只点头表示应答。见他如此,早就习惯他平日冷漠行事的秦子文自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内心有一种做了镇安亲王岳父的痛快感。
而身后方的秦钰瑶则有些意外,想不到平日里栾峥雅在朝堂之上对待旁人竟是这么一副面孔。
生人勿近,眼神淡漠到可以说是目中无人,难怪外界传言都是镇安亲王脾气差劲,手段狠毒。
只是想到他往日里对待自己的模样,秦钰瑶忽地低下了头,掩饰自己嘴角的笑容。却又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偷偷盯着栾峥雅的侧脸看。
秦老夫人虽未言语,但是瞧着秦钰瑶这副模样,立刻便明白过来。暗自点头,她瞧着这栾峥雅与秦钰瑶确实担当得起这金玉良缘。
瞬间有些释怀,只觉她家钰瑶孤苦十六年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最前方的栾峥雅人没动,但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人一直在观察自己。微微侧头便瞧见了那熟悉的衣衫,还是今早他看着金玉为秦钰瑶挑选的。
那一件杏黄色衣衫外套银白色纱衫,袖口的紫叶李刺绣极为精致。当思金玉从外头回来时还有些许疑惑,这衣衫并非他们从家里带来的。
正想问问,就被一眼看见了的秦钰瑶喊住。不仅是因着衣衫精美,且那紫叶李栩栩如生,秦钰瑶一眼看见后便移不开眼。
当时就瞧着她极为开心地换上,看得栾峥雅微微挑眉,嘴角带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而此时,瞧着微风带着她衣袖的下摆浮动,好似花瓣飘摇。栾峥雅心情甚好,对耳边秦子文唠唠叨叨说的话也全都抛在了脑后。
一家人因着回门,凑到一桌子上用餐。只是当所有人瞧见了两人相处的情形时,皆是有些失语。
只见每每有栾峥雅自觉不错的菜肴,全都被他夹到了秦钰瑶的饭碗里。
林夫人见了,不由得开口:“王爷倒是疼爱我们钰瑶,这才三日的功夫,倒好似比我和老爷十几年都要亲密了。”
闻言,秦子文立刻便咳嗽了一声,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林夫人。秦文柏自顾自地吃饭,对此置若罔闻。
秦文欣则是筷子放在碗边后,就不动了,只顾着看着栾峥雅轻柔地与秦钰瑶说着话。
秦钰瑶眼见这一桌上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立刻便将手放在桌下扯了扯栾峥雅腰间的玉佩。
闻言,栾峥雅只看了她一眼,再次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里。
“这鱼肉没有刺,你尝尝。”说完,栾峥雅便没再动手替她夹菜,仿佛方才只是一场梦,若是忽略秦钰瑶饭碗上多出来的些许菜肉的话。
秦老夫人含笑点头,平日里还有些胃口不佳吃得少些,今日都跟着吃了大半碗。
家宴结束,秦钰瑶自觉地带着秦老夫人去院子里散心。秦子文则面上十分和善地引着栾峥雅去书房商议。
左右他这个右丞相如今虽不自居岳父,但是聊聊秦钰瑶的事情顺便打探一些南疆事宜还是可以的。
秦老夫人因为吃了午饭,此时在轮椅上有些昏昏欲睡。夏日的午间,太阳有些刺眼,秦钰瑶干脆推着秦老夫人去小花园的凉亭里坐着。
眼看着秦老夫人昏昏欲睡,几番尝试睁开双眼,最终都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秦钰瑶无奈地上前将她双手放在腿上,想了想招手让一旁候着的婢女上前:“去寻条毯子来,不能叫祖母着凉了。”
婢女闻声而去,此处小花园距离祖母院子大约要一刻钟,秦钰瑶干脆靠在秦老夫人的把手上,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伴随着夏季的蝉鸣声,以及带着融融暖意的微风,秦钰瑶只觉自己似是陷入了一场花开一般的梦境中。
直至某种与她身上梅香截然不同的香味侵袭了她的鼻尖,挣扎着想要醒来,但不知为何这夏季打盹醒来是如此困难。
秦老夫人早在秦钰瑶苏醒后便醒来了,原本是想叫醒她。但是随后就瞧见了寻来的栾峥雅,秦老夫人含笑点头指着婢女将自己推走了。
此时这凉亭便只剩下栾峥雅与他怀里的秦钰瑶,看着她面上微微皱眉,似是要醒来的模样,栾峥雅顿时屏息凝神。
直至看着她挣扎了片刻后,又换了一边侧脸,这才沉沉睡去。见她如此,栾峥雅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眼底犹如星海一般亮眼。
栾峥雅就这么看着秦钰瑶午睡了许久,而秦钰瑶在睡梦中十分不解,为何会有如此浓烈的梅香与龙涎香在四周。
微微蹙眉,终是睁开双眼醒了过来,而后才有些慌张地抬起头:“祖母!”
眨眼间,才发觉自己似乎趴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睡着了。瞧见是栾峥雅,秦钰瑶松了口气。
“祖母回去休息了,我在这等等你,见你睡得很香就没叫你。”栾峥雅目光柔和地望向秦钰瑶,很快发觉她发钗因着贪睡有些凌乱。
见状,栾峥雅径直伸手朝着她发间探去,这突然的动作让秦钰瑶呆滞住。任由他在自己的脑袋上摆弄,发间不断有发钗挪动的感觉,莫名有些酥麻。
秦钰瑶有些紧张道:“好了嘛?我也不至于弄得很乱吧?”
随即听见身前的人轻笑一声:“不乱,相较于之前桃源村你经常丢簪子,丢发钗,而今已经是好上许多了。”
没想到他竟是提及之前的糗事,秦钰瑶不由得抿了抿唇,手也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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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确认发饰都还在后,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秦钰瑶看向栾峥雅,祖母既然已经休息了,林夫人与秦子文那边她又并不想去寒暄,自然是回镇安亲王府最是自在。
见她眼神中再明显不过的意思,栾峥雅微微颔首:“嗯,回家。”
闻言,秦钰瑶顿时笑容加深,靠近了栾峥雅就要一起走出凉亭。谁知他却是伸出手来,牵着她的右手,几乎是十指紧握地将人带着绕出了小花园。
坠在他身后的秦钰瑶怔怔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思绪不由得开始发散。
只是还未想明白方才栾峥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便在一处假山位置听见了耳熟的声音。
秦文欣似是气急了,正在训斥丫鬟或者小厮。
“我让你去请镇安亲王,你怎么没去请?”秦文欣嗓子尖锐,完全遗传了林夫人。
丫鬟怯弱的声音响起:“二小姐,并非奴婢没有去请,实在是王爷从老爷书房出来,直接去了小花园,那边还有大小姐与老夫人在,奴婢实在是不敢。”
听了她的解释,秦文欣似乎更加生气。伸手就在丫鬟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下去,仔细看去还带了一丝血色。
丫鬟却是咬着牙齿忍着,若是不小心叫了出来,只怕秦文欣会罚得更厉害。
“喊什么二小姐?这府里就我一位小姐,以后我就是大小姐!”秦文欣尖锐的嗓音几乎穿透了假山,以至于秦钰瑶不由得看向了栾峥雅。
捂嘴小声道:“她似乎很想与你见一面?”
栾峥雅挑眉,似是不知道她的意思:“我未曾遇到什么丫鬟来请我,若是真来寻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我。”
这话说得极为傲气,偏偏秦钰瑶听了,莫名内心游戏愉悦。却还是小声道:“那我们快走吧,不然待会遇见了怕是要来找你,到时候我这镇安亲王妃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任由秦钰瑶有些鬼祟地拉着自己走,栾峥雅含笑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处理?我身为你刚拜堂成亲的夫君,你作为我的娘子,就该行使你的权力。”
这话一半戏谑一半认真,叫秦钰瑶有些头疼,抬眼看向对方:“那么,请教一下栾公子,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说罢,两人同时愣住,只因为这话极为耳熟。从前桃源村教学时,她便也是如今日这般询问对方,每每都换来栾峥雅无奈但依旧认真地重复教导。
两人在此刻都心知肚明,对方从未故意忘却从前的日子。登时,栾峥雅的双眸眸色加深,脸上荡漾出迷人的微笑。
秦钰瑶说完后,便有些愣神。此刻瞧着他脸上颜色极好的笑容,忽地低下了头,不知是脸热还是心跳过于快了。
瞧着她因着低下头,露出的侧脸,栾峥雅清楚地瞧见了对方发红的脸颊。
“好,那我就教你怎么处理,乖徒弟记得好好听讲,为师这回可只教你这一回。”栾峥雅充满笑意的声音在秦钰瑶耳边响起。
20.假山怡情
听他这么说,秦钰瑶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实在是这情形让人不由得啼笑皆非。但是好奇心战胜了那一点点不舒服的感觉,让秦钰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是如何动作的。
却见他猛地伸手环住自己的腰,双手微微用力便将自己从花园的小道位置,抱到了假山旁的花树下。
当清新的花香与柔软的花瓣划过脸颊,秦钰瑶暗道不好,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本想尽快挣脱开来,却发觉栾峥雅环住她的手掌格外用力。
假山那边还在撒气的秦文欣在听见那一声惊呼后,立刻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谁在那里?”秦文欣抬高了音量,嫌恶地看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丫鬟。
“你起来,去看看怎么回事?”秦文欣说着,拿脚踢了踢对方一脚,那丫鬟顿时哀叫着倒了下去。
顿时秦文欣更怒,想到旁边竟还有人偷听,干脆自己绕过假山要去看看是谁。
这边,秦钰瑶睁大了双眼看向栾峥雅,眼神深处的慌乱一闪而过,甚至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她的陡然急促的呼吸,以及放在自己胸口死死攥紧领口的动作,全都被栾峥雅看进眼里。
眸色瞬间深沉了一瞬,栾峥雅灼热的呼吸不断喷薄在秦钰瑶脸上。
两人如此亲密的模样,全然暴露在追过来看的秦文欣眼前。她先是震惊,随即闪过一丝嫉妒。
光天化日之下,镇安亲王竟会在这里与秦钰瑶私会。分明是她手段了得,惯会勾搭人。
原本只是三分妒忌,此刻也化作了十分。只是看着栾峥雅小心呵护怀中人的模样,秦文欣只能愤愤离开。至于什么勾搭一二,她是不愿自取其辱。
确认秦文欣带着丫鬟走远了,秦钰瑶这才松了口气,只是隐隐有些失落。方才居然只是逢场做戏,演给她看的么?
“她走了,看起来气得不轻。”秦钰瑶视线落在不远处,小声道。
谁知栾峥雅不但没有松开,反倒是将她再度拉近了几分:“还没教完。”
话音落下,一个灼热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嘴唇上。许是因着不设防,一直到栾峥雅在反复浅尝了她唇上的滋味离开后,秦钰瑶都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直至听见他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低沉,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秦钰瑶从头酥麻到脚,若不是攥紧了栾峥雅的衣衫,怕是要软倒下去。
“现在你应该学会了,为师很是期待日后你的表现。”说着,栾峥雅伸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庞,很是期待她会有什么反应。
只见秦钰瑶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嗯,学会了。”
就这么简单?栾峥雅狐疑地看着秦钰瑶,还想说什么。就见秦钰瑶忽地踮起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随即飞快地侧身朝着右丞相府外走去,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秦钰瑶脸颊飞起两团红霞。
他这种故意亲近的方式,到底什么意思?是发现她的心思了?还是说,真的只是表演给秦文欣看的?秦钰瑶胡思乱想着,连身后的人追了上来都没发现。
栾峥雅瞧着她魂飞天外,无奈一笑,干脆地牵着她的手朝着等在门外良久的马车走去。
林夫人院子,秦子文坐在上首,身侧是正在饮茶的林夫人。秦子文将茶盏放下,认真问道:“你当真在府里看见了镇安亲王与你大姐姐?”
被问的秦文欣气得眼睛发红:“父亲,为何当初不将我嫁给镇安亲王?如今我因着生辰闹得笑话,现如今都还不曾有人上门求娶亲,那镇安亲王瞧着并非如外界那般凶恶,如何就便宜了秦钰瑶?”
说话间,秦文欣一把将面前的茶杯砸在了地上,吓得一旁的丫鬟赶忙跪在地上捡起碎裂的茶杯。
林夫人很是不赞同地看了一眼秦文欣:“你当那镇安亲王有何真心?不过是与你父亲尚且还未撕破脸,这才对她好些。等到时候事情解决了,你看她还有没有这个命。”
“哼!”秦文欣偏过头去,不愿看着林夫人“那就叫父亲快一点,我一刻也不愿叫秦钰瑶好过!她就该在村子里嫁给山野村夫!”
从小被捧着长大,如今秦钰瑶来了。不说祖母态度如何变化,便是她在外面交的手帕交这些日子来信也多是询问她这个大姐姐。
显然是想着巴结一番,毕竟镇安亲王王妃的位置虽说盛京没有女子喜欢,但是如今有人坐在那了,能交好一二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如今镇安亲王栾峥雅堪比摄政王,若是他开口的事情,就没有小皇帝不答应的。
闻言,林夫人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继续安抚秦文欣,而是小心地看了一眼秦子文。
秦子文却是在知道栾峥雅与秦钰瑶关系亲密后,便老神在在地饮茶不语。
当晚,右丞相府后门悄然打开。一名身穿黑色夜行服的人探出头来,一路疾行朝着盛京的北门位置跑去。
一路上很是小心,将盛京巡逻的护卫队,以及更夫全都避让开。最终在北城门第二道大街停了下来,左右确认无人后才走了进去。
片刻后,一名暗卫悄然出现在了那座宅子外面。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暗卫附近有两名暗卫悄然朝着皇宫与镇安亲王府跑去。
镇安亲王府。
栾峥雅挥挥手,让侍卫先行退下,自己则拿起桌面那封原本该是先给到王妃的信封。
两人才回府没多久,右丞相府的信件便传来了,美其名曰是祖母写给秦钰瑶的信。
只是内中具体是什么,栾峥雅简单思考一下便能大致猜出来,因此这信封甚至没有拆开,就被他带回了寝殿。
而此时,秦钰瑶已然卸了钗环,披散着头发,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观其神情,显然很是惬意。
见状,栾峥雅挑眉,脚步刻意放慢。珠帘外的金玉瞧见了,下意识要行礼,又被栾峥雅挥挥手阻止。
金玉小心地看了眼还在看书的秦钰瑶,摇摇头小声地退下。
秦钰瑶此时靠在软榻上,后背是完全背对着珠帘方向,因此没能看见栾峥雅的动作。
待到察觉有人靠近后,她下意识仰着头:“金玉,帮我梳头。”眼神却一丝也不曾从书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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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移,栾峥雅瞧了一眼,应当是才子佳人的话本。
默不作声的拿起桌上的木梳,栾峥雅缓缓地抓起她垂落在软榻外的发丝,小心地将有些凌乱的头发给梳理整齐。
眼见一刻钟过去,秦钰瑶依旧没给他一个眼神。栾峥雅眼神逐渐危险起来,干脆半蹲了下去。
瞬间两人的距离无比接近,以至于秦钰瑶第一时间闻见了他身上浓烈的梅香与龙涎香的味道。
猛地坐了起来,惊惶失措地往后退去。
“你怎么进来了?”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生硬“这个点你不应该是在书房吗?”
栾峥雅微微一笑,顺着她空出来的位置,便坐了下去。这才看向她慢条斯理道:“我来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前几日公务繁多,冷落了娘子,今日得空便早早过来。”
秦钰瑶陡然睁大了双眼:“今天?今天来做什么?今天就要……了吗?”说到后面,秦钰瑶已然是越想越不妙。
见状,栾峥雅故意坐近了一点:“我要做什么吗?怎么说话只说一半?”
闻言,秦钰瑶猛地伸手去推他:“我还没原谅你,而且太早了现在!”
瞧着她脸上的抗拒不似作假,栾峥雅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分明先前是喜欢他的,如何这几日还是抗拒?
压下心中那一丝不虞,栾峥雅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丞相府来信,说是祖母思念你,给你写了一封信。”说完便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祖母的信?秦钰瑶狐疑地看着那封信,在瞧见了字迹后便笃定并非祖母的字迹。
转念一想,那便只有她那个无良爹才会这个时候给她写信。只是白日才见过,晚上就写信过来,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秦钰瑶拿着那封信,抬眼看了一眼栾峥雅。立刻便发觉对方竟是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顿时有些莫名。
“信我拿了,你走吧。”秦钰瑶明目张胆地赶人走,说着便去推他。
从前跟着栾峥雅学拳,如今力气不小。竟真将栾峥雅给推了起来,谁知他却是站起身走到了秦钰瑶正对面。
微微俯身,双眼紧紧盯着秦钰瑶:“我可是给你跑腿送信来的,王妃不应该给小的一点奖励?”
眼看他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秦钰瑶下意识地朝着软榻内缩了缩。
“我的嫁妆全都带过来了,你自己拿去便是。”
一句话,让栾峥雅有些哭笑不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觊觎妻子嫁妆的负心人?”
见他眼神越来越危险,秦钰瑶忙伸手扯着他的袖子道:“才不是,你是钰瑶最好的师傅,也是最好的……”
说到一半,秦钰瑶便卡壳了,有些为难自己该如何说话。栾峥雅却是不听了,径直将她压在软榻上。
四目相对间,秦钰瑶刚想偏头躲避对方充满侵略意味的视线。却被他伸手按住了半边脸,随即便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吻落在了唇上。
重重地压在她的嘴唇上,将她欺负的喘不过气才将她松开。栾峥雅心中郁闷之气顿时消散:“王妃的赏赐,为夫很是喜欢。”
21.赏荷
说完,不等秦钰瑶如何反应,栾峥雅便从卧房走了出去。只留下秦钰瑶呆呆地看着他走远,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看那封信。
屋外,江河正要询问是否继续安排王爷在书房睡觉,便听自家王爷沉声道:“去侧卧备上一桶冷水。”
江河:“是,属下这就通知去……”
“我是让你去给我备一桶冷水,不许叫旁人知晓。”栾峥雅冷声道。
这回江河头也没回的便朝着卧室跑了过去,王爷这气压着实小,江河内心啧啧称奇。
屋内,秦钰瑶等到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了,这才小心来到书案前。再三确认这信封确实未拆封后,这才打开来。
那封信开头确实与祖母口吻很像,只是后面却变了口吻:观你与镇安亲王关系密切,实乃良机。切勿拖延,尽快寻得证据。
这话可以说明目张胆,但是这信就是这么巧的没被拆开过。上面的漆印都完好无损,见状秦钰瑶越发惆怅。
如今栾峥雅对她以真心,她却还得想办法偷取书房情报,尽管这情报她不打算给真的,但是也足以叫她心虚。
想了想,秦钰瑶拿出干净的纸张,蘸上墨汁便开始给秦子文写回信。
半夜时,秦钰瑶正睡得香甜,转身时却扑到了一个有些冰冷的地方。顿时睁开了眼,只是卧房里此时伸手不见五指,只在远处的窗棂处瞧见一丝月光。
正要起身喊人,却听那人道:“钰瑶,是我。”
栾峥雅?秦钰瑶顿时勇气回满:“你不应当是睡书房么?”
下一瞬,便被对方一只手给扯进了怀里。夏日的夜晚还是有些热,偏偏此时栾峥雅怀里刚好有些凉意,秦钰瑶挣脱不得便不动了。
“娘子总不好叫为夫一直在书房睡吧?这传出去便是陛下不笑话我,祖母那边也是要问的。”
秦钰瑶本就苦夏,如今靠在栾峥雅怀里,凉意上涌很快便睡了过去。
好半晌没听见怀里的人说话,而后便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顿时无奈一笑,黑暗中栾峥雅动了动胳膊,好让怀里的人睡得更舒服。
随着两人都陷入沉睡,便分不清是谁先往对方的方向靠了靠,近看宛如世间最亲密的一对恋人,不自觉地紧紧相拥。
便是从来睡眠十分浅的栾峥雅,此刻也睡颜柔和,偶尔皱起的眉头也彻底舒展开来。
翌日。
金玉与青玉端着餐食进来时,却发觉两位正主居然各自坐在一边不说话,自家小姐的神情十分微妙。
而王爷的神情则带了一丝愉悦,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本想着是否是自己猜错了,但是看着自家小姐仅仅是羞恼的神情,又忽地松了口气。
江河也同样在这个时间进来,朝着两人行礼后小心地将手里的宴帖奉上。
“王爷,王妃,镇南王府的叶佳佳小姐送来的宴帖,请王妃过府一叙,赏荷。”
闻言,栾峥雅头也没抬道:“宴帖直接给钰瑶便是,若是喜欢就去,若是不愿意就说在府邸陪我,不便出门。”
听罢,江河看向了秦钰瑶,请这位拿个主意。
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秦钰瑶这才道:“我去,正好在府里待着憋闷,我出去透透风。”
“是。”江河得了准信,很快退了出去,这镇南王府的侍卫可还在外面等着呢。
栾峥雅抬眼看向秦钰瑶,意味不明道:“在府里憋闷?”
眨了眨眼,秦钰瑶面不改色道:“憋闷就是说说,只是许久没出去玩,刚好去外面看看。我对叶佳佳很感兴趣,此前也只见过一面。”
听她这么说,栾峥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叶佳佳此前和我说过,当时还传信叫我好好对你。你俩还真是有缘。”栾峥雅最后一句话,莫名低了几个音调。
落在秦钰瑶耳朵里,忽地打了个寒战:“缘分自然是有的,毕竟若非来盛京,我还真不能认识她。”
想了想,秦钰瑶也不耽搁,径直站起身便道:“青玉,陪我挑些衣裳,到时候也好在湖边赏荷。”
青玉闻言,赶忙跟上。
眼见自己被刻意留在了桌边,栾峥雅却是不气馁,跟着站起身道:“我帮你选,这盛京时兴的东西我也有所耳闻。”
一个王爷,能懂什么女子的衣衫呢?秦钰瑶正欲反驳,忽地想起从前每次都是她翻跟斗,干脆点点头应下。
“嗯,那就请王爷帮我好好看看,若是到时候我和衣衫穿得不合适,丢脸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我满不在乎,就是不知道王爷是否也不在乎。”
这话说得抑扬顿挫,配上秦钰瑶脸上狡黠的微笑,直把栾峥雅看得喉咙发紧。
青玉与金玉此刻站在两人身后,大气也不敢出,这两位主真是关系太好。以至于两人分明见过许多次,还是觉得新奇。
秦钰瑶伸手,做出请的姿态,随后便坐在一旁等着栾峥雅拿衣服。
却见他不去看衣服,反倒上前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坐着。而是带着她在各色衣衫面前站着,时不时拿起桌面上的衣衫放在她面前做比对。
半晌,秦钰瑶等得有些犯困,正想说自己坐着小憩一会。
便见栾峥雅心情很好地拿着一套浅蓝色的衣衫递给她:“这套吧,让青玉帮着换上,我去外间等着。”
见青玉与她大眼瞪小眼,秦钰瑶点点头:“来吧,让我看看我们这位王爷的审美如何。”
而后,金玉与青玉便跟着忙活起来。那套浅蓝色衣衫是上衣下裳,上衣虽是蓝色,但是在衣袖中间用名贵的东珠在胳膊中间镶嵌了一圈。
从外面看来极为华丽,且那衣衫的袖口处并非常见的收针法。而是用流苏作为点缀,手臂摆动间宛若流水。
下裳的腰带是为双色,银白色与浅蓝色系带,缠绕在腰间。下摆的图案极为清新,最是适合夏季出游。
青玉帮着穿到一半,忽地犯了难:“小姐,这套衣衫似乎也并非我们从府里带来的,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鞋子。”
不等秦钰瑶说话,忽地从屏风外传来一道说话声:“就拿最下面那双云头履便是。”
三人闻言,先是一惊视线看向站在屏风位置的栾峥雅,不知他何时过来,站在那边多久了。
秦钰瑶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笑道:“嗯,就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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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小心拿起那双云头履,只见这双鞋蓝底白边。其上的云头每一处位置都镶嵌了一颗黄宝石,瞧着便极为贵气。
此时,青玉已然将秦钰瑶的头饰穿戴好,却见到栾峥雅忽地靠了过来:“我倒是觉得今日该戴这根簪子。”
说话间,栾峥雅从铜镜内瞧见他从梳妆匣里取了一根发簪,其上分出三朵花形。是用金子打造出镂空的梅花形状,而后在这些梅花间用细小的红宝石点缀为花蕊。
只是这精美的发簪却并非秦钰瑶的关注点,她的视线落在铜镜内的栾峥雅身上。
只见他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间,再三确认发簪与其他发饰的整体位置。专注认真的样子,衬得他原本俊美得有些锐利的脸庞多了一丝柔和。
从前她便最爱看他这样专注看书、写字,如今瞧着他替她簪发,胸口忽地吵闹起来。
是她的心跳声,从前似乎也会如此,但是远远没有今日这般跳得剧烈,好似要从胸腔跳跃出来。
栾峥雅忽地低下头,铜镜里的两人瞬间离得很近。秦钰瑶眨了眨眼,连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插花满头归君看,妾发如丝似玉簪。钰瑶定然比那花还好看,今日在镇南王府随意玩便是,若是遇上那不好的,尽管动手。”栾峥雅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在秦钰瑶耳边吞吐。[1]
秦钰瑶听了,忽地想笑:“栾峥雅,你这话说得好似我会被欺负一样。”
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栾峥雅站起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对,我怕你受欺负,有什么事情让他们来镇安亲王府寻我便是。”
闻言,栾峥雅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容。方才两人离得极近,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心跳声,他全都感知得到。
只是光是这样还不够,他总觉得钰瑶离他还很远。两人之间或许还差了一点东西,但是没关系他能等,等到她对自己的爱意填满她的心房,他便能彻底拥有对方。
而此刻,秦钰瑶无端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但是看着双眼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栾峥雅,她眨了眨眼将那奇异的感觉抛之脑后。
“放心,我怎么样都是和你学的,到时候出事了就报你名号。想来,整个盛京也没几个人敢欺负你镇安亲王的人。”秦钰瑶仰起头,笑嘻嘻道。
外面,金玉的声音传来:“小姐,马车在外面候着了。”
随即,秦钰瑶看了一眼栾峥雅,见他微微颔首。便朝着外面走去,两人原本缠在一起的衣摆在短暂的缠绵了片刻后,就此分开。
秦钰瑶在金玉的搀扶下进了马车,随后便发觉腰间触感不对,伸手探去就看见了一个宝蓝色的银丝荷包。
里头放了肉眼数不清的银锭,一锭锭的银锭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秦钰瑶念头一转,便知这怕是栾峥雅方才放在她身上的。
马车里的青玉见她神情不对,跟着看了一眼:“天呐,小姐。这……这是王爷给你准备的赏钱吧。”
在盛京待久了,她们也知道这边的贵人平日若是被服侍得好了,或者为了面子都会给下面的人一些赏钱,但是这银锭看着便比那些首饰、吃食来得实在。
22.八卦
若只是银锭当不得特意拿出来,想了想秦钰瑶再往里面翻了翻。在下面竟真的翻出了些碎金。
这金子价值可比银子高多了,竟也和银子一般,就这么堆在下面,若不是秦钰瑶仔细。
怕是也不能发现这点小心思,见状秦钰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很是熨帖。
车夫在镇安亲王呆了多年,这府邸的王妃第一次出门。他驾驶着马车,是万分小心,却也不敢叫对方太晚到镇南王府。
虽是间隔了三条街道,但是这下午的时间,街道上形容还是很多。不少路人看着镇安亲王府的马车过来,那就犹如老鼠见了猫。
纷纷避让,不少人甚至连连退后,生怕冲撞了马车里的贵人。
外面的场景秦钰瑶虽瞧不见,但是耳朵里却听了不少。无非是镇安亲王这个点出来云云,只是任谁也没联想到附近栾峥雅身边多了一位王妃。
毕竟这婚礼当初虽是盛大,但是王妃自己的马车不坐,坐王爷的车架。便是那恩爱多年的现任镇南王也并未如此体贴,镇南王妃出行也是有自己的车架。
叶佳佳对于秦钰瑶很是期待,在得了消息后。也不在院子里待着,径直便出来门口迎接。
在瞧见了栾峥雅那眼熟的车夫,以及马车上的图案后还有些吃惊。只是瞧着从中下来的只是秦钰瑶一人,随即悄然叹了口气。
吓得她以为那位煞神也跟来了,若是栾峥雅跟着来,怕是这院子就人脑不起来了。
瞧见秦钰瑶多日不见,容颜更胜。叶佳佳看得眼睛都直了,快走两步挽着秦钰瑶得手。
“钰瑶姐姐,上次在生辰宴见过一次。我就对你很是感兴趣,今日终于能找个机会与你见面,我可真是开心。”叶佳佳看着秦钰瑶,语气里满是喜悦。
闻言,秦钰瑶有些意外。这位叶小姐,比她想象中更加活泼些。与那日宴上的沉稳端庄,倒是有些出入。推己及人,秦钰瑶联想到自己便觉得也是正常。
秦钰瑶今日这一身衣服因着是栾峥雅挑选的,行动之间相较于此前更慢了些。
但是叶佳佳速度也不快,两人反倒是步调一致。往里面缓步走着,方才叶佳佳还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看着秦钰瑶脸上温和的笑容,再加上她都拿了帖子过来参加赏荷宴。那自然是对自己认可的,因此这说话也随意了些。
“钰瑶,你今日这一身衣裳真好看。比之前那一身水绿色还美,那会你穿的还是太素净了。”叶佳佳上下打眼看去,将那些布料与饰品都看进眼里。
秦钰瑶含笑道:“我觉得你倒是穿的更好看,我喜欢这种款式。”
叶佳佳一身鹅黄衣衫,衣袖宽度比她的小了一大圈。看着就很适合四处走动,或者说适合外出游玩。
听她这么说,叶佳佳眼睛一亮:“还是钰瑶会说话,我这一身衣服可是特意找裁缝做的。母亲还说我不像闺阁小姐,和婢女们的差不多。但是我却觉得这衣袖窄小些,也很好看。”
原先还担心自己这一身穿出来,是否会喧宾夺主,到时候场面上就不好了,只是没想到叶佳佳对自己地好感这么高。
今日这赏荷本来就是出来透气,如今与叶佳佳反倒是相谈甚欢,实属意外之喜。
叶佳佳热情的将秦钰瑶带进了院子,顿时惹得不少已经到场的姑娘们投来视线。
那些与父辈与栾峥雅有交往的小姐们,更是亲自来迎人。在看见秦钰瑶脸上温和的笑容后,纷纷松了口气。
实在是镇安亲王太出名了,以至于这位王妃她们便是没听过多少,也不由自主的往栾峥雅那个性格上靠。
“多谢诸位,我也是第一次与各位京里的小姐们见面。想到今日是赏荷,便带了些我亲手做的梅花香囊。”说着,秦钰瑶看向一旁的金玉。
一直注意着她这边的金玉见状,立刻将手上的梅花香囊递交给上前说话的几位小姐们。
见她们神色正常,没有鄙夷的神情。秦钰瑶稍稍安心:“这梅花是庄子上的梅林里采摘的,当初我只是摘着玩。想着梅花在冬季后就落了,有些可惜。”
听她这么说,不少围着她的小姐们顿时露出向往的神情:“这梅花我们也是见过,只是当时没想到做成梅花香囊。”
有人跟着附和道:“是啊,夏季能闻见梅花香,也是一种乐趣。”
还有些意外的便是知晓秦钰瑶的底细,没想到她这么大方就将自己在庄子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顿时,就有人顺着说话道:“镇安王妃倒是风雅,这怜惜梅花落了。便做成这梅花香囊,实在是有巧思,”
说话的姑娘秦钰瑶不认识,但是瞧着五官轮廓极为眼熟。再三犹豫后问道:“你可是姜翰林家的?我瞧着你与姜老夫人极为相似,真是好看。当时听姜老夫人说自己年轻时是盛京出名的美人,如今自己的孙女也有自己七分相貌。”
姜可怡微微讶然,旋即点点头:“王妃竟和我祖母认识。”转念一想,怕是秦老夫人牵头,但是能与自家祖母说话,那秦钰瑶的性子她也安心了许多。
众人本就对这新来盛京的镇安王王妃有八分好奇,如今见她与谁都能说笑两句,十分痛快。
不少人都对秦钰瑶生出了些许好感,这样爽快的姑娘,她们平日里不曾多见。
叶佳佳若是知道她们这样想,怕是要喊委屈,实在是自己从前爽快她们可都是嫌粗鲁。
有了良好的开场,这院子里的气氛瞬间缓和了许多。大家纷纷恢复了方才的热闹,虽多是未出阁的姑娘。
但是玩耍起来,也极为大胆。反倒是秦钰瑶见了,还有些意外她们竟能这么生动活泼。
尤其是叶佳佳,一手就将那风筝给拉断了线。惹来一阵惊叫声,眼看着那风筝飘着飘着就要挂在院子里最高的树上。
叶佳佳顿时沮丧地低下了头,连带着周围的诸位都跟着可惜起来。立刻便要去唤婢女,让她们寻几个擅长爬树地小厮过来。
只是不等她们喊人来,便见秦钰瑶终身一跃,便跳到了树上,微微探手就将那断线的风筝给拿了下来。
此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众人只来得及瞧见秦钰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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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上的东珠。那东珠在阳光照耀下,光洁耀眼。
衬得秦钰瑶那张脸越发好看,连带着落地时那跃动的裙摆,都仿佛画卷上的仙女一般。
而后才听见叶佳佳惊呼一声,小跑着过来:“钰瑶,你没事吧?这风筝丢了就丢了,你若是在我镇南王府受伤,到时候镇安亲王肯定同我母亲告状。”
说着,叶佳佳就伸手仔细打量观察着秦钰瑶。眼看着她浑身上下,就连衣角都没有太大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姜可怡上前一步,赞叹道:“镇安王妃,您这身手实在厉害。我看着,倒是比我家里的那些护卫还要利落。”
闻言,方才那些看呆了的小姐们纷纷凑上前来。将秦钰瑶围在中心,无一不是夸赞她方才英勇无比。
暗处里,两名暗卫交换了一个眼神,今日王妃这身手倒是叫他们大开眼见。从前听江河说王妃学了一些武功,还以为只是王爷教着玩的,如今来看竟不输一些普通练家子。
叶佳佳挽着秦钰瑶的手,两人在凉亭内坐下,殷勤的给她推过去一碗冰镇酸梅汤。
“钰瑶,你这本事太厉害了。就跟那话本里的侠女一样!此前秦文欣到处与其他人说你是庄子上来的,粗俗不识字。如今我看你是能文能武,重点是还长得好看。”
瞧着叶佳佳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秦钰瑶笑了起来,良久才道:“佳佳,你这样看我,若非我是女子,我都要以为你爱慕于我了。”
“若是钰瑶是我的姐姐,我定然日日缠着你。可惜还没与你多认识认识,你就嫁到镇安亲王府去了,日后若是他栾峥雅欺负你,你就和我说!”
叶佳佳就差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赶着自己的父亲去镇安亲王府接她。
见状,秦钰瑶笑着开口:“你年岁比我小一岁,现在也可以唤我钰瑶姐姐。”
听她说的亲近,丝毫不带一丝虚假。叶佳佳定了定神,凑近了小声道:“这些日子,我听说秦文欣在右丞相府闹的厉害。说是当初若不寻你,嫁给镇安亲王的就是她了。你可得小心点,秦文欣从前便疯的很,小心被她给设计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秦钰瑶眉头一跳,旋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还是多谢你告诉我。”
顿了顿,秦钰瑶决定也分享一件八卦给她听:“秦文欣在府里发疯,大概是因为那日回门,王爷与我表现的太亲密,她才如此。”
这表现的到底多亲密,不用秦钰瑶描述。叶佳佳也能瞬间明悟,瞬间笑的趴在桌子上起不来。
忽的,两人听见院子里的戏台处发出一声声叫好声。不由得抬起头来,正巧便瞧见了戏台上的小童子讨赏。
那小童子憨态可掬,瞧着就极为可爱。嘴里念叨着吉祥话,将几位离得近得小姐们哄的十分开怀。
眼看着小童子快要来到她俩这边,秦钰瑶忽的想起了栾峥雅出门前给的那个荷包。
再看其他小姐们给的也多是银子,但是约莫还有些多少之分。瞬间明了,他这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这才在临行前给了这些。
23.外出
想了想,秦钰瑶收回了低调的想法。如今这院子里多是还未成婚的小姐们,她也不必过于小心。
既然栾峥雅给了这些东西,还是要用一下。
眼看着叶佳佳将荷包里的碎银丢给小童子,秦钰瑶也不抓了一把丢了进去。
小童子打眼瞧见了那金银锭混在一起,就被这位天仙似的小姐丢了过来。
仔细瞧着对方还是妇人发髻,瞬间猜测是哪家的主母。立刻跪了下去:“多谢夫人赏赐!多谢夫人赏赐!”
这叠声的道谢,声音不小。因着小童子还是孩童,声音略有些尖锐。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再看到那讨赏的托盘里明晃晃的金锭。
不少人立刻就明白过来,看向秦钰瑶的目光里也带了一丝羡慕。
叶佳佳却是不理解,忙道:“钰瑶姐姐,这戏台是我们家请来的。付了工钱了,打赏一些也就好了。你从庄子上来,嫁妆陪嫁可不能这么随意花了。”
少有人知道的是,叶佳佳其实有些财迷。此时看着那些金锭,不由得替秦钰瑶心疼了一下。
谁知秦钰瑶却是摇摇头,笑着道:“无妨在,这打赏的银钱。都是我家王爷给的,左右挂在身上还有些沉,用在这个时候刚好。”
这话说声音不大,奈何方才捡风筝之后,不少对秦钰瑶心生好感的小姐们都聚了过来。
此时听了,哪里不知道栾峥雅的良苦用心。有那懂事的,立刻捂着嘴笑了起来。
也有那对自己未来夫婿还有些憧憬的,立刻便开口:“王妃与镇安亲王真是琴瑟和鸣,便是旁的新婚夫婿也没有您两位关系如此亲密。”
姜可怡始终注意着秦钰瑶神情,见她脸上的淡淡的喜悦不似作伪。也不由得开口道:“钰瑶姐姐容貌清丽,待人接物都这么好,想来王爷定然很是喜爱钰瑶姐姐。”
听她们这么说,秦钰瑶尽可能的克制自己脸上的笑容,笑着开口:“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可得好好蹭蹭我的喜气,也祝你们都能寻到一位如意郎君。”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笑作一团。年轻的小姐们,除了学些掌管中馈、琴棋书画的本领,便是讨论些男男女女的情爱故事。
如今这事情说到了她们身上,反倒是变得羞赧起来。
见秦钰瑶确实是个好说话的,就有一位小姐好奇道:“镇安王妃,从前你真是在庄子上长大的?我看您的谈吐气度,连学识都像是被先生教导过的,这庄子里也给您请了夫子吗?”
虽然早就知道这盛京的达官贵人,对于她这新来的镇安王妃会有些好奇,但是没想到竟真遇到了直接问的。
或许是栾峥雅那一年刻意封锁了消息,她从前与栾峥雅在庄子上的事情,竟无人知晓。
想到这里,秦钰瑶笑容清浅:“是,虽说一直在庄子上长大。但是祖母对我极好,这些年不仅是送些吃食银钱,也有请夫子教导我。”
眼见着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就想着将话题放在秦钰瑶身上。叶佳佳赶忙插嘴道:“这些有什么好聊的,要知道如今钰瑶姐姐已经进了镇安亲王府,这就够了。再说,这管家呀、才学什么的,也不会天天拿出来显摆。”
叶佳佳将话给说死了,其他人便是再好奇,自然也是讪讪一笑。毕竟是镇安亲王,若是真给他的王妃说不高兴了,到时候指不定在朝堂上给自己做官的父亲难堪。
对于叶佳佳的好意,秦钰瑶是知道的。隔着人群,朝着她点了点头。两人视线交汇之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晚间,回到府里。秦钰瑶有些好笑地与栾峥雅分享了这件事:“你倒是会为我做好事,连金锭都准备上了。”
将碗里的鱼肉剔出鱼刺,放进秦钰瑶碗里。栾峥雅若无其事道:“外面都说我薄情寡义,狠厉无比。你做了我的正妃定然要吃苦头,我这不是告诉他们你非但没吃苦头,还过得比谁都好吗?”
闻言,秦钰瑶愣了愣,没想到他是这么想的。
“旁人怎么说,如何想。于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况且又不是他们与你在一起住,我知道你好就好。”
对此,栾峥雅只是笑着将又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碗里。
秦钰瑶见他神色淡然,只当是体贴她。随后又想起今日自己将这事情说了出去,到时候外面怕是都知道了这镇安亲王对王妃很好。
旋即又悄悄看了眼栾峥雅,这回瞧得分明。只因为栾峥雅嘴角带着一抹不甚显眼的笑。瞧着便很是得意,秦钰瑶立刻明白了。
这人怕是自己暗地里高兴得不行,但是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来,这才装得满不在意。
想到这里,秦钰瑶心底里也跟着笑了起来,只觉得此时他看着格外可爱。
栾峥雅自然也将她愉悦的情绪看在眼里,却也只以为因为自己关心她,她才高兴。微微摇头,只觉得小姑娘就是很容易满足和开心。
“我去书房了。”栾峥雅起身,看向秦钰瑶,眼神里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只是这回秦钰瑶却看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莫名:“那你去吧。”往日不都是直接去了,今日怎的还特意说出来?
见她好似小木头一样呆呆地,栾峥雅无奈。某人自己身上还有事情,却始终不来,让他都想主动双手奉上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安排,还是忍耐下来。
而送走栾峥雅的秦钰瑶不仅没明白栾峥雅的弦外之音,更是在书案苦苦思索如何继续敷衍秦子文。
这几日书信来得勤快不说,便是那上门送东西的丫鬟也是多了不少。旁人只以为右丞相因为常年不见女儿,如今想着好好补偿。
实际上,唯有秦钰瑶知道,那书信全是催促。而那上门的丫鬟,也全都是带来口信的。
秦钰瑶不厌其烦,决定这两日就要去探一探栾峥雅的书房,找点能造假的情报。
*
书房内,栾峥雅将书信放在书案上。看向江河,目光中的冷意让江河不由得低下了头。
“王爷,如今草原那边虎视眈眈,恐有掀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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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嫌。”江河很是无奈,如今王爷只是暂时放过草原那边,对方就小动作频频。
“可以叫几位副将们动一动,如今盛京虽是陛下做主,但是这南疆事宜我还是可以直接调令。”
栾峥雅此言,便是叫南疆的兵将们安心抗敌。这盛京官场的事情,他负责兜底便是。
闻言,江河了然点头,接着汇报了另一件事:“右丞相近日不仅是传信给王妃,更是频繁与左丞相来往。”
“继续盯着便是,左丞相那边什么态度暂且不知,但是确保事情都在可控之内就行,景耀也该自己决断了。”栾峥雅缓缓闭眼,对于祁连景耀他已经教导了多年,如今也该他自己学着动作了。
对于自家王爷与当今陛下亦师亦友亦兄弟的状态,江河自然是明白这一声景耀并非不敬,而是以长辈的口吻说出。
“这几日我出府,钰瑶那边若是要来书房,你便放进来。这府里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栾峥雅淡淡道,只是眼神看向江河时给对方带去的压力却难以忽视。
听罢,江河立刻低头拱手,表示明白。
心中却是叹气,王妃啊王妃。如今王爷对你如此小心,你可别做出那等背刺害人之事才好。
“你要出远门?”饭桌上,秦钰瑶看着面前夹过来的青菜,皱着眉吃了下去。
见她老实吃菜,栾峥雅满意点头:“嗯,陛下那边有点事情需要我处理。过几日,我便回来。”
“过几日是几日?”秦钰瑶看向栾峥雅,两人这才住在一起没多久,便见他外出。
见她眼神清亮,但是看向自己时带上了一丝自己也没发觉得娇嗔。栾峥雅不由得嘴角勾了勾:“三日,三日后我便回来,到时候给你带点东西。”
听见会有礼物,秦钰瑶已经开始期待三日后了,点点头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想到他外出,忽地就想起当初遇见时,也是栾峥雅外出办事。这才中毒受伤,如今虽不见当初的虚弱。
但是听见外出办事,还是必不可免地有些担心。但是想到他如今是镇安亲王,想来身边多是侍卫看着,秦钰瑶内心稍稍安定下来。
栾峥雅站起身,看向秦钰瑶的目光里带着十分深沉。
“与其说一些自己也不相信的话,不如来点实际的?”栾峥雅声音低沉,看着秦钰瑶的视线却如有实质。
见状,秦钰瑶有些迟疑:“什么实际?”
“娘子与我还是新婚夫妻,夫君如今要出门办事,不应当给些鼓励?”栾峥雅说着,语气里竟带出一分委屈。
秦钰瑶呆呆地看向他,没想到竟说得这般直白。顿时有些犹豫地站起身:“鼓励?我如何鼓励?”
无奈一笑,栾峥雅双手一伸。便将秦钰瑶整个人揽入怀里,拍着对方的后背,在其耳边道:“这几日,为夫希望钰瑶能好好想想我。”
话落,栾峥雅径直在秦钰瑶脖颈处留下一个温热的吻。屋子里的婢女们早在两人起身凑近时,便低下了头。
24.交易
眼看着栾峥雅凑近了自己,秦钰瑶呼吸忍不住停顿了一瞬。随即感受到了脖颈处的湿热气息,顿时浑身一颤。
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衣袖,却听见他极为轻微的一声笑。
“娘子在家等着为夫,可不要乱走。”这话说得看似平淡,但是落在秦钰瑶耳朵里,却让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眸。
见她一脸心虚模样,栾峥雅也不揭穿。点了点她的脸颊,便带着江河朝外走去。
*
傍晚时分,镇安亲王府往日里便十分安静,如今王爷外出,就更是寂静。
只是今日却不一样,秦钰瑶朝着前面走着,身后跟着金玉与青玉两人。
三人一路走得很快,凡是遇到的小厮与婢女还未行礼便被青玉与金玉指使走了。
秦钰瑶昂首挺胸,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人敢拦着她,直到抵达书房门口。
带着弯刀的侍卫下意识伸手去拦,被金玉一手按住:“大胆,我们小姐可是府里唯一的正妃,是尊贵的主子,胆敢阻拦,你可是不要命了?”
金玉脸色凶狠地看着那侍卫,一旁的青玉更是挡在了秦钰瑶身前。两名婢女如此行径,倒是叫那侍卫有些迟疑地后退了半步。
见状,秦钰瑶也不说话,撞开侍卫便走进了书房。那侍卫还想说话,立刻被另一头的侍卫拦住:“没听见吗,这位可是王妃。想来王爷肯定知道的,你我就别掺和了。”
两人说话声不小,才进去的秦钰瑶一字一句全都听了进去。
大约是栾峥雅吩咐过了,这才轻松进来。心中思索着,眼神落在书房的布局之上。
入眼与平日进来一般无二,只是那重要的情报书信却不在书案上。想了想,秦钰瑶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
金玉与青玉随即点点头,两人一左一右将书房的门给关上,随即站在门口护持。
而秦钰瑶则小心靠近书案,仔细在上面观察。凡是字眼熟悉的,都被她挑了出来。
只是都是些问候的书信,或是其他官员写来讨好的信封。一连找了数十封,全都是普通的书信。
若是拿这些去给秦子文,对方定然能瞧得出是假的。想了想,秦钰瑶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放满了白色卷轴的青花瓷缸里。
这青花瓷缸瞧着极大,塞了至少有十几份卷轴。秦钰瑶小心地取了一卷出来,缓缓展开后却是一愣。
只因为那画卷上的人分明是她自己,只是不知是哪天的自己,坐在紫叶李树下睡着了。
画工精湛,线条流畅且熟悉,秦钰瑶只一眼便认出是栾峥雅的手笔。看着看着,秦钰瑶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立刻便将那画卷重新收了起来,想了想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拆了一幅画卷。
果不其然,这一卷画卷里,还是自己。只是衣衫却更轻薄些,是从前夏日在溪边戏水时的自己。
没想到栾峥雅竟画了这么多自己,想到这里秦钰瑶对于自己找书信的事情,更加迟疑。
正要将这一卷画卷重新放回去,却发觉这一卷极难塞回去。仔细看去,正好瞧见那青花瓷缸底放了一封书信。
那书信特地被折叠了几下,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块。若不是动了这个画卷,怕是难以察觉。
眨了眨眼,秦钰瑶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只瞧见了青玉与金玉正担心地看着自己,许是因为她在那青花瓷缸前停留了太久。
想了想,秦钰瑶也不迟疑。飞快的将那折叠的书信拆开,一目十行的将书信内的内容看过一遍。
这才将书信重新叠好,塞了回去。
转头朝着青玉那边点点头,便随手拿了一本书朝着外面走去。
“小姐可是嫌书房太闷了?不如回院子里,躺着看书也自在些。”青玉挽着秦钰瑶的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门口的两个侍卫听见。
那两人象征性地看了一眼秦钰瑶手中的书籍,便不再探查。金玉跟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挡住了秦钰瑶大半个身子,避免自家小姐状态不对被发现。
三人直到正院,这才松了口气。
金玉喘着气道:“小姐,咱们都在王府了。实在没必要怕右丞相吧,到时候若真有什么事情,您和王爷的关系,他定然会相信您的。”
另一头倒茶的青玉点点头,附和道:“金玉说得没错,小姐您与王爷并非什么陌生人,既是夫妻,又认识了许久。如何要这般小心翼翼,这事情您偷着做了,到时候被发现了可是有嘴也说不清。”
两人的担心,秦钰瑶是知道的。只是这事情,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她是秦子文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又恰好与栾峥雅有过一段渊源,若是真说出去了。随意一个别的什么人知晓,定然也会觉得她别有用心。
“虽说这事情本身不对,但是我并未将真的情报说出去,到时候真发现了也可说得出来。”秦钰瑶解释道,但是看着两人不赞同的神色,也只得无奈闭嘴。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还是先从秦子文那边拿回契约文书才是要紧事。
思及此处,秦钰瑶在书案上铺开新的书信。凭借记忆将那封信中的内容撰写下来,她的书法也是从栾峥雅那边学来的。
因此,在模仿栾峥雅的字迹上十分轻松。将书信中重要的时辰、人数修改后。秦钰瑶想了想,将涉及的兵将也给删减了许多。
待到书信风干,秦钰瑶拿起信纸反复打量。这才看向一旁还在磨着墨的青玉道:“你瞧瞧,这书信可像栾峥雅的字迹?”
青玉闻言,凑近打量了几眼。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前见过的真迹,赞叹点头:“小姐,你这模仿得太像了。几乎难以辨别,想来右丞相那边也难以分辨这字迹。”
点点头,秦钰瑶小心地将信纸折叠起来,封进了自己与秦子文来往时,常用的信封中。
“金玉,你去府里传信,便说王爷外出办事。我在亲王府十分想念祖母,想回家一趟。”这书信若是再交给其他人来传,她也不放心,还是自己亲自走一趟为好。
金玉听了,立刻便出了亲王府。
而远在盛京百里之外的栾峥雅,自然是收到了快马加鞭的传信。仔细看清了其上内容,栾峥雅面上先是一笑,随即才严肃下来。
“秦子文倒是个拎不清的东西,也不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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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对方的底细,就敢与虎谋皮。”栾峥雅声音低沉,语气里满是嘲讽。
转眼,又想到府里的秦钰瑶,神色柔和下来。虽不知钰瑶为何不愿意主动开口,但是瞧着她用自己跌办法解决事情,栾峥雅莫名有些骄傲。
大约是,这简单的法子,有些他从前教导的影子在里面。这兵不厌诈,狸猫换太子的办法,倒是学得最好。
想起她狡黠的双眼,栾峥雅只觉连日奔波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侧头吩咐道:“加快速度,我要明日上午抵达。”
身后的侍卫们纷纷应是,对于这种来回急行的事情,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却不知王爷这一次着急不是军情,而是远在盛京的王妃。
*
随着秦钰瑶的马车缓缓停在右丞相府旁,秦钰瑶在青玉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便瞧见了秦老夫人身旁的人,正紧紧看着自己。瞧见她下来了,更是赶忙跟上。
“参见王妃,老夫人叫我一早便等在这里。老爷应当刚下早朝,还来不了。”老嬷嬷说得实在,至于林夫人那边本就与大小姐不对付,自然是提也不会提一句。
听罢,秦钰瑶微微颔首:“无妨,祖母的身子我也知道。我这么早过来,为的就是与祖母多聊聊。”
说着,便先行朝着府里走去,去祖母的路她自然是十分熟悉。
只是不巧的是,刚走进小花园,便瞧见了凉亭里的秦文欣。秦钰瑶却是看也不曾看,径直就要走过去。
却听见秦文欣大声道:“大姐姐如今是王妃了,我没给王妃行礼,作为姐姐,想来不会生气吧?”
青玉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我们小姐都懒得搭理你,怎么还会有人上赶着找骂?这要是在桃源村,早就被人骂了一顿了。
今日过来,为的是与秦子文拿回契约文书。如今秦子文还未回来,秦钰瑶自然是不着急。
转过身,秦钰瑶的脸上立刻便带上一抹冷笑:“我都没想与你说什么,你却自己在这自说自话。”
看着秦钰瑶脸上明晃晃的嘲讽,秦文欣双眼睁大,大怒:“秦钰瑶,你别以为你做了王妃,就能在这嘲笑我。日后我做了这王妃,你便等着滚回庄子上去吧。”
闻言,秦钰瑶皱眉看向她,只觉得这话听起来和疯了没什么差别。如今盛京中,婚娶的王爷除去前段时间与她成婚的栾峥雅,便再无其他人。
这秦文欣如何还能做什么王妃?
见秦钰瑶一脸莫名,秦文欣得意一笑:“哼,想知道?我偏不说,反正你等着便是。”
对于秦文欣时不时抽风,故意说些气话,秦钰瑶早就熟知。听完了也不生气,只淡淡一笑:“你做什么王妃,都与我没关系,我看着天色还早,没想到你就开始做梦了。”
说着,秦钰瑶转身边走,丝毫不搭理在后头气得跳脚的秦文欣。
挽着她走路的青玉凑近了,低声道:“小姐,这二小姐虽疯了些,但是不会无的放矢。总不会姑爷真的就要将你休书一封,送回庄子吧?”
想到栾峥雅那张脸,还有前些日子说的那些话。秦钰瑶本该怀疑他的,但此时却对他信任异常。
25.契约
此时听见青玉关心,她只是微微一笑:“她秦文欣随便嫁给别的世子也就罢了,若是真想做什么王妃,就等着瞧吧。”
除非她自离,或者她死了。转念一想,秦钰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林夫人早就知道她与秦子文的契约,所以才会这么说。
她们笃定,她会出卖栾峥雅。到时候,栾峥雅那边盛怒之下,定然会修书一封将她送走。
思及此处,秦钰瑶眸光暗淡了一瞬。旋即微微抬起下巴,神色镇定的走进了秦老夫人院子。
此时的秦老夫人,正坐在梨花木椅上,精神状态瞧着便十分好。见秦钰瑶走了进来,立刻便挥着手。
“钰瑶,这几日不见。是不是在王府里没好好吃饭,我怎么瞧着你这瘦了呢?”秦老夫人抓着秦钰瑶的手,左右看了看。
这才笑着将她按在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上,脸色带了一分严肃:“你跟我说,你可是跟子文说了什么,我看他这段时间总是行色匆匆。又听说他总是以我的名义,与你书信来往。”
说到最后,秦老夫人脸上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满是对秦钰瑶的关心与担心,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秦老夫人是不想管的。
只是自己疼爱的孙女总是遭罪,她实在是不理解。这父女一场,如何就能落到这个局面?
看出秦老夫人眼底的担心,但是秦钰瑶却并未将事情全都说出,只将轻松地事情说了一点。
“祖母,这也正常。毕竟按道理,我嫁给了镇安亲王,父亲那边找朝堂上难免会被人当做镇安亲王一派。”
秦钰瑶说的是事实,这事情秦老夫人也知道。闻言,长叹一声:“我就想着这朝堂的事情,如何就要问你一个内宅的王妃。若是一个不慎,就要将你与镇安亲王离了心,这可不好。”
没想到秦老夫人最关心的,居然是她与栾峥雅的感情生活。秦钰瑶不由得一呆,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秦老夫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虽说你从小庄子上长大,但是这身段、礼仪、学识不比那些从小在盛京长大的官家小姐们差。”
许是有些口渴,秦老夫人缓缓抿了一口热茶,才接着道:“如今这盛京中,都知道镇安亲王对你这王妃不错。不少人都已经开始打这侧妃的主意,虽说是侧妃,但是亲王侧妃也比那普通官家夫人要高些。”
听到这里,秦钰瑶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祖母的意思,有些无奈道:“祖母,这些事情是否想的太早?”
见秦老夫人目光中满是不赞同,秦钰瑶立刻讨好的笑了笑,将面前的糕点朝着秦老夫人面前推了推。
“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只是王爷如今对我还不错。我若是早早想这些,岂不是浪费了王爷如今对我的心意。”说话间,秦钰瑶却想起这些日子,栾峥雅确实待她不错。
相比桃源村的日子,似乎更好一些。不论是生活起居,或者对她的态度,都更加亲密。
就好像,两人已然是那话本里互诉衷肠,最终成了神仙眷侣一般。
想着想着,秦钰瑶不由得耳根发热,掩饰的喝了一口热茶。抬眼看去,却见秦老夫人用调侃的眼神看着自己。
“钰瑶你若是自己有底气也好,我也只是担心你。方才我都听说了,这文欣也是沉不住气,当初府里说这件事,头一个便问过她的意见。如今发觉出好来了,就想着在要回去,这王爷又不是外面的白菜,想要就有?”
秦老夫人说的诙谐,但是话语里的深意秦钰瑶却是听进去了。正色道:“您说的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大不了我就自己去庄子里住着。”
听她又提起庄子,秦老夫人只当她是开玩笑。
“别老想着庄子了,就在这盛京待着多好?刚好你也可以多陪陪我,我这一把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
秦老夫人说的轻松,但是落在秦钰瑶耳朵里却犹如惊雷。惊得她放下茶盏,握住秦老夫人的手道:“祖母,您说什么胡话,这话可不许乱说。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闻言,秦老夫人和蔼的笑了笑,却没再说话。
到她这个年纪,有时候就是有些感觉的,如今看着秦钰瑶那无法忽略的笑容,她就知道这妮子在亲王府过的不错,她也就安心了。
两人说话时,早就将婢女小厮全都屏退。因此,这珠帘声响起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只见来人一身红色官服,官帽却早早摘了下来。
若是从前,秦钰瑶少不得装着父女情深。但是如今她王妃的品级,若是不与秦子文以父女相称。
自然是不用因孝义而为难,只淡然的看着对方。
秦子文瞧着两人原本相谈甚欢,在瞧见自己进来后,立刻便安静下来。
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径直坐下道:“钰瑶回来了,如今再看见你却觉得十分不同。这气度瞧着与那镇南王王妃都有些相似了,哈哈哈。”
秦老夫人看着自己的茶杯,秦钰瑶则目光下移,直接忽略了秦子文所说的话,同样缓缓吹着热茶不语。
一时间,花厅里渐渐安静下来。秦子文官场纵横多年,自然不觉得有何不可,只当秦钰瑶在闹脾气。
笑呵呵道:“钰瑶啊,为父也许久不见你了,不如去书房洽谈一番?”
见他真开了口,秦老夫人冷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转而对着秦钰瑶面色和蔼道:“钰瑶,你这也看见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回王府去吧。”
闻言,秦钰瑶很是无奈的笑了:“祖母,您这就赶人了?我可是连糕点都没吃完一盘呢,莫不是嫌我吃得多?”
秦老夫人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在打趣,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你吃多少都行,只是今天你这父亲不识趣,偏要这个时候来寻你,下回你直接来找祖母。”
此时默不作声,在一旁作壁上观的秦子文笑了笑,面色平和好似他来这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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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一般。
见状,秦钰瑶也不再与秦子文兜圈子。起身朝着秦老夫人安抚一笑:“祖母,那我这就与父亲去书房叙叙旧,晚间便回去了。”
秦老夫人摆摆手:“不用担心我,你自去便是。”
说话间,身后的嬷嬷已然上前为秦老夫人将轮椅掉转了个方向。
秦钰瑶转头看了眼秦子文,随即脚下生风的朝着秦子文书房走去。
尽管目前还得求着自己的大女儿给情报,但是看着她这视若无物的模样,还是气闷了一会,随即憋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不等婢女进门斟茶倒水。就听秦钰瑶摆摆手道:“茶水不必了,我与父亲聊不久。”
顿时,婢女比来时更快速度的带着茶盘退了出去,这右丞相与镇安亲王王妃的事情,她们是听也不敢听的。
随着书房门悄然合上,秦子文脸色便掩饰不住的激动:“钰瑶啊,你看这东西是不是该给我了?”
看着他几乎掩饰不住的兴奋神情,秦钰瑶嘴角上扬,意义不明道:“父亲说的是什么东西?”
听她顾左而言他,秦子文脸色陡然沉了下去,一拍书案就要发作。
片刻后又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调可以放轻道:“钰瑶,你这契约文书可是你主动签的。这段日子被镇安亲王哄的,莫非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忘了你能嫁过去是凭的什么?”
眼见秦子文三两句话后便露出了真面目,秦钰瑶只觉好笑。
“东西我带了,就是不知那契约文书,父亲可拿来了?”秦钰瑶的目光如有实质,彷佛带着寒芒。
将秦子文看得一僵,但是这人自恃自己才是主导者,很快将方才的僵硬抛之脑后。
“契约文书自然是在书房放着,只是这东西,你得确定是有用的。”秦子文眯起眼睛,看向秦钰瑶的神情带上了一抹审视。
听他这么说,秦钰瑶却是不怕的。从袖口取出那封信,小心的拆开后在秦子文面前晃了一下:“我若不是确定了,自然不会主动来寻父亲交换,毕竟这事情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从那封信拿在秦钰瑶手中开始,秦子文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死死盯着那封信看了半天,似乎在犹豫。
“你先给我看看,我得确认这东西是否对我有用。”秦子文说着,上前一步就要从秦钰瑶手中抢过去。
瞬间被秦钰瑶一把擒住手腕,掌心微微发力,顿时疼得秦子文脸色一白。十分惊愕的看向秦钰瑶,难以想象自己这个女儿竟还有这么一手。
秦钰瑶却是不管他表情如何多变,只重复道:“我只要契约文书,到时候别的我可不管。”
这话说的有些跋扈,以至于秦子文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她好几眼,直至发觉秦钰瑶确实不怕他,这才朝着书案走去。
从书案的砚台下取出那份被折叠的契约文书,这才抬头道:“同时交换,这回你总安心了吧?”
26.挑明
视线缓缓落在秦子文手中那份契约文书上,但是秦钰瑶此刻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当时签订契约文书,想的是避免祖母被苛责,想让秦子文有把柄在手中。这次却变成了她先有了把柄,且依旧是因为这镇安亲王。
“父亲也知晓这段时间坊间多传我与镇安亲王琴瑟和鸣,这情报自然是我趁着他不在书房时拿来的,如今镇安亲王府上下对我恭敬有加,并无设防。”
秦钰瑶神色淡淡,语气不疾不徐。好似这契约文书并非她主动索要一般。落在秦子文眼里,便仅仅只是想着尽快与他撇清关系。
想到这里,秦子文心里冷笑一声。这情报到手后,无论栾峥雅如何结果,都只会怀疑到秦钰瑶身上。
便是不知道情报从秦钰瑶身上掉落,便是因着他也不会对秦钰瑶再如现在这般好。
到时候秦钰瑶若不想孤立无援,便只能再回头来寻他帮助。顿时,秦子文嘴角笑意加深,显然对自己的设想很是满意,
见状,秦钰瑶毫不迟疑地将书信丢给了他。随即将那封契约文书拿了过来,却不着急撕毁。
“此事便了结了,也预祝父亲事情顺利。”秦钰瑶这一声祝贺意味不明,带上了些许嘲讽。
但是秦子文已然沉浸在那封书信之中,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有了这份情报,左丞相那边自然能即刻传回草原,到时候这栾峥雅的亲王之位还在不在便是另外的事情。
见状,秦子文收起书信,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胡须:“不错,这情报若是得了好消息,到时候你若是有事便尽管来寻为父。”
对于秦子文的许诺,秦钰瑶只淡淡一笑,并不相信。今日既然拿到了契约文书,与他又无半句话可说,秦钰瑶很快便辞行回了王府。
*
镇安亲王府,王妃秦钰瑶的院子安静得很。从前若是有栾峥雅在还能与秦钰瑶说说话,但这几日栾峥雅外出,而王妃却出奇的安静。
满府上下都还以为王妃思念王爷,无心享乐。实际上,秦钰瑶却是在屋子里思考如何与栾峥雅解释自己偷拿情报的事情。
只是横竖看来,都好似死局。回忆从前栾峥雅处理事情的手段,秦钰瑶只觉自己走了一步臭棋。
靠坐在软榻之上,身侧的小几上是那封还未撕毁的契约文书。秦钰瑶看着这封契约文书已经有半日了,连青玉与金玉进来两回都未发现。
见状,青玉戳了戳金玉,小声道:“小姐这到底是在烦恼些什么?”她虽知道自家小姐与右丞相有交易,但具体是何却并未多问。
而知晓内情的金玉同样眉头紧锁,听青玉问她,立刻侧头道:“小姐这是在头痛呢,做了错事能不头疼吗?我只盼着王爷日后回来能对小姐从轻发落。”
听见错事,还有从轻发落这两个关键词,青玉瞬间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张口:“啊?”
瞬间,将还在沉思的秦钰瑶从思绪中拉出。
“青玉?发生什么事了?”秦钰瑶对自己这两个贴身婢女还是很亲近的,两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她很是乐意帮忙。
金玉无奈摇头,青玉只好结结巴巴道:“小姐,小姐我就是想说这都第三日了,王爷是不是得晚上才回来?”
顿时,金玉头疼地闭了闭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知,秦钰瑶这时却没有很大的反应,微微颔首道:“嗯,看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青玉晚间去门口守着,若是王爷回来后无急事便请王爷过来。”
“是,小姐。”眼见自己的冒失没有被责问,青玉赶忙应下,自求多福地看了眼金玉,立刻便出去了。
见状,金玉上前将已经空了的茶杯倒满花茶,而后才小心翼翼道:“小姐,这契约文书为何还不撕了?”
费尽心思将契约文书拿回来,应当尽快销毁证据才是。怎的拿回来便一直放着,今日更是直接将契约文书放在外面,生怕旁人进来看不见一般。
明白金玉在担心什么,秦钰瑶浅浅一笑:“这事情,我仔细想来都是瞒不住栾峥雅,不如直接摊牌。若是他因此心生芥蒂,我便自请和离。”
左右,自己最开始进这镇安亲王府便是为了早早回桃源村。如今自己犯了大错,不如直接说开来。好在那情报经过她的改编,应当是不会对栾峥雅造成太坏的影响。
且自己提前说了,这事情说不得便直接取消了。到时候,栾峥雅就会对秦子文更警醒几分,这朝堂的事情她知晓得并不多,想来也是两派分歧,才有秦子文胆子大到靠自己的亲女儿来做密探。
金玉向来是自家小姐说什么,便听什么。如今听见秦钰瑶做了决定,也不意外,当即点点头:“好,小姐您放心。到时候有我和青玉在,若是王爷盛怒之下要对您动手,我与青玉定然护着您从王府出去。”
虽不知金玉多想了什么,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秦钰瑶顿时忍俊不禁,扯了扯她的衣袖:“知道了,我一定小心翼翼,带你俩活着回桃源村。”
*
随着太阳缓缓落下,栾峥雅是在一片昏黄的落日余晖中回到了镇安亲王府。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便将大门打开,而一直蹲坐在侧门的青玉见了,立刻站起身。
栾峥雅一个翻身便下了马,还未来得及将缰绳递给一旁的江河。便听见身后传来声音:“王爷安好,我家小姐等了您一日了。想请您前去一叙,此事事关重大。”
青玉生怕自己说的事情不受重视,不能将栾峥雅请过去。结合自己在秦钰瑶那边观察到的细节,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闻言,栾峥雅眉头一挑,想到秦钰瑶的性子,不由得眉眼柔和了一瞬:“你去回复钰瑶,便说我半个时辰后便过去。”
得了准信,青玉面露喜色,微微福了一礼便带着这个消息迅速赶回了院子。
院子里,秦钰瑶听闻栾峥雅竟然在今日赶了回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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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有些惊讶。旋即吩咐青玉与金玉晚些时候,在庭院外候着,只言自己要单独与栾峥雅谈事。
只是半个时辰过了,却不曾见栾峥雅过来。秦钰瑶不由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忍了一刻钟便想着开门去唤青玉。
只是开门却瞧见栾峥雅正好从台阶处上来,眉目含笑又似带了一些歉意。
“对不住,叫娘子久等。方才陛下来信,只好晚了些许。”栾峥雅说着,一步跨进房内,牵着秦钰瑶的手便走到了屋内的软榻上。
见秦钰瑶见了他之后便有些呆愣,不由得含笑开口:“方才在外面听金玉说,你还未用过晚饭,可是在等我?我叫江河去醉意楼带些现成的菜肴回来,现在应当要回来了。”
说话间,便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便瞧见江河躬身走了进来。似是察觉了两人气氛不对,只迅速地带着婢女与小厮将饭菜端上桌。
行云流水的上菜,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江河甚至还贴心地将房门重新带上。
顿时,这房间内便只剩下栾峥雅与秦钰瑶两人。若非还有呼吸声,秦钰瑶只觉自己的心跳声都要被对方听见。
“快坐下尝尝,这酒楼从前我在盛京便常来吃,你来盛京也不过月余,正好尝尝看。”
栾峥雅说着,将桌面上还泛着热气的脆皮鸡肉夹起一块放进了她碗里。见她脸色还有些犹豫,不由得垂下眼帘。
“左不过吃顿饭的功夫,怎么还神色不定?莫非王妃有事情瞒着本王?”栾峥雅后面那句话冷不丁地唤了一句王妃,叫秦钰瑶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连忙摇头道:“只是走神了,那先吃完再说。”只是放进嘴里的菜肴,尽管再好吃,此刻也有些食不知味。
见状栾峥雅内心叹气,本意只是想着不叫她饿着肚子聊天。没想到这事情给她压力这么大,这吃饭的样子叫他都不忍心继续假装不知。
但是饭菜都已入口,再改主意才是奇怪。于是栾峥雅也假装不知她情绪有异,时不时夹菜督促对方认真吃饭,一时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专注吃饭。
半晌,秦钰瑶发觉胃口有些饱了,这才恍然自己居然也吃了不少。似乎吃进去的食物,也叫她神经舒缓了不少。
瞧着婢女们鱼贯而入,将菜碟收拾下去。这才看向栾峥雅,却见对方面带微笑,眼神依旧温和。
“方才见你似乎有心事,如今也吃饱了,说说吧。什么事情,叫你如何烦扰。”栾峥雅将桌面的茶水倒了两杯,小心地放在秦钰瑶面前。
秦钰瑶的视线不由得随着栾峥雅手上的动作,落在了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上。
似乎猜到事情很难说明白,栾峥雅始终没有开口催促,只等秦钰瑶自觉合适了再说。
茶水热气飘了许久,渐渐有些冷了。
“你外出这几日,我去过你书房了。这事情你可知道?”秦钰瑶抬头,视线直直地看向栾峥雅。
27.谋合作
见她这么问,栾峥雅也不打算瞒着她。两人如今的关系,但凡隐瞒任何一点,便会产生怀疑,他肯定这小姑娘定然会连夜远走高飞。
“我知晓,你当日去了书房后,便有侍卫提前说与我听了。”栾峥雅语气平和,眼神中并未流露任何怀疑与愤怒。
落在秦钰瑶眼中便算是暂时安全的信号,于是她又问:“那你可知道,我与我父亲另外有事情瞒着你?”
“知道,我此前为了你的安全,派了暗卫暗中保护你。”
秦钰瑶点头,瞬间猜到,怕是秦子文日日送来的那些信封,早早就被送去栾峥雅那边检阅过。
顿了顿,秦钰瑶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你知道自己的王妃,偷拿情报,甚至联合自己的父亲出卖自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着秦钰瑶脸上忐忑的神情,甚至有些许愧疚的神色在眼底蔓延。栾峥雅却忽地笑了,原本便艳极的脸孔,此时犹如春风撩拨了春水。
若非此时场合不对,秦钰瑶几乎就要失了魂。
恍惚间,听见他说:“自然也是知道的,实际上钰瑶从嫁给我前一日,我便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你不是伪造了一份情报吗?”
神色认真地看向秦钰瑶,栾峥雅语气里带上一丝欣慰。从前教导她许多事情,当时想的只是满足对方的好学,如今竟都能活学活用。
“说明钰瑶你很聪明,知晓事情利弊。如今右丞相与左丞相那边有暗地里联手的嫌疑,若只是朝堂攻讦也就罢了,就怕是联合了草原势力。”
后面的事情,栾峥雅并未多说,只因为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若是叫秦钰瑶知晓太多,事后也只是徒增烦扰。
而此时的秦钰瑶看着栾峥雅始终平静的神情,以及那含笑的眼眸,十分意外。本以为至少会看见他生气,或者不敢置信的样子。
“那就是说,你全都知道了。”秦钰瑶低头,原先准备好的说辞,此时全都用不上了。
栾峥雅见状,伸出手来按着她手背,将她原本因为不安,下意识乱动的手压住。不由得放软了声音道:“本想主动与你挑明,但是事情复杂,与你说得太多,我担心之后有人对你出手。”
不如就让秦钰瑶始终以一个被利用的状态进入镇安亲王府,之后那些探听情报的探子,以及想着动手的人都会有所收敛。
听罢,秦钰瑶下意识伸出手抓在了栾峥雅的衣袖上:“这些事情,你不与我说,日后我若真的犯了可怎么好?”
就算她自己不主动去做,若是有心之人利用她。日后还不是要给栾峥雅造成麻烦?秦钰瑶有些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听她这么问,栾峥雅无奈一笑:“不要多想,就算是你这出了差错,我自有办法。”
“所以,今日之事我没错?”秦钰瑶双眼一亮,直直地看向栾峥雅。
见她这般样子,栾峥雅不由得愣住了一下,这才点点头:“对,你没错。这回你放心了?”
秦钰瑶飞快回答:“安心了。”语气里充满了雀跃。
见她脸色瞬间变晴,栾峥雅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往日里多聪明,真遇到事情了,居然还要这么久才来问我。我就是看你一直犹豫,这才想着等一等,看你要犹豫多久。”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十几日。若非她已然解决了一半,怕是真要憋个许多月。
顿了顿,栾峥雅又道:“过几日草原便会有使臣前来,商议两国停战的事宜。到时候我会出面,作为王妃你与我一起去。”
这消息来得又急又突然,若非秦钰瑶知晓自己耳朵没问题,怕是都要再问一遍。
“你和我去?过几日是几日?”秦钰瑶抓着栾峥雅的袖子追问,这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她出丑被笑话也就算了,这栾峥雅作为亲王怕是要被陛下怪罪。
见她着急,眼神里的焦虑似乎一下就溢出。栾峥雅不由得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安抚道:“不要多想,半个月后就是。到时候与我坐在一起,不必多说什么话。”
也不过是以示尊敬,这才做出一番皇室贵重人物都出面的模样。毕竟当今陛下年岁还小,尚未有皇后。
这才与祁连景耀商议一番,到时候带上官员、皇室的几个姻亲的夫人。也好与那草原来的使臣家眷说话,若非如此,栾峥雅也不想叫秦钰瑶蹚这趟浑水。
“真不是秦子文那边的问题?”秦钰瑶怀疑地看向栾峥雅,就怕他为了安她的心,这才找了个由头随意解释。
没想到她还在执着秦子文的事情,栾峥雅无奈摇头。
“秦子文的事情,他定然不会这么快就动手,不必杞人忧天。”栾峥雅说着,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
草原使臣还未来,秦钰瑶便被叶佳佳再次邀请出去,只是这一次却并非宴席,仅仅是两人在一家酒楼见面。
甚至不用酒楼的小二带路,秦钰瑶便被叶佳佳的婢女抢先请着上了二楼,在最角落的包厢。
推门进去,便瞧见叶佳佳正拿着两本账本在翻看。瞧着秦钰瑶进来了,这才忙不迭地站起身:“钰瑶姐姐,你可算来了!”
说着,忙不迭地让自己的婢女帮秦钰瑶上茶,自己则推着椅子与秦钰瑶坐得更近一些。
“钰瑶姐姐,我都等了好久。这才找了机会约你出来,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今日特地来与你说说。”叶佳佳说着,将手中的账本递了过去。
账本?秦钰瑶有些好奇,接过那本账本翻看了几页。随即抬起头来:“绸缎庄和成衣庄的账本?”
甚至这些账本,都不算全部的账本。还写了许多后续规划,看记录的数字,似乎都是刚起步的铺子。
叶佳佳见秦钰瑶一眼就看清楚,脸上的神情越发激动:“对,钰瑶姐姐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是什么铺子的账本,钰瑶姐姐你说我这两家庄子开得如何?”
闻言,秦钰瑶再次翻看了一遍。想了想,还是道:“可以,但是依照我的看法是赚的不多,但长期下去能赚不少。”
这话说得直白,但是叶佳佳却也不气馁。笑着道:“我知道这庄子现在是不赚钱,但是我想的是能不能把这绸缎庄和成衣庄子都合并,然后变成专门给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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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甚至那些贵人的成衣店。”
眨了眨眼,秦钰瑶点点头又摇摇头:“若只是为了名气,做这个确实可以。若是为了赚钱,那只是达官贵人怕是不够。”
毕竟这盛京的贵人再多,衣服也不能保证日日都需要。
听她这么说,叶佳佳顿时双手一拍,感叹道:“我就知道钰瑶姐姐的想法不一样,这次找你来呢,就是想着问问钰瑶姐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做这个?”
没想到叶佳佳今日竟是来寻她合伙,秦钰瑶不由得愣了一瞬间。眼神再度落在了账本上,不自觉地翻了几篇。
脑子里忽地想起来,自己先前从林夫人那边拿回来的铺子还未去瞧过。当时忙着处理秦子文的事情,铺子便依旧按照先前的运转方式在开。
秦钰瑶脑子里走神之际,叶佳佳已然从另一头取了一份契约文书出来。随即一脸期待地看着秦钰瑶,晃了晃那契约文书。
“钰瑶姐姐,我早早就准备好了。如果你愿意与我一起管理这铺子,到时候咱俩一定能成功做到盛京第一!”说完,叶佳佳就将那契约文书放在了秦钰瑶面前。
见状,秦钰瑶下意识地去看那契约文书,在瞧见上面的条例后,瞬间有些惊讶。
其上写着的铺子、帮工以及来料全都由叶佳佳负责,秦钰瑶只需要参与策划便可五五分。
“这契约,你可吃亏太多,使不得。”说着,秦钰瑶便将契约文书推了回去。
看她拒绝,叶佳佳连忙伸手按住了她:“哎,钰瑶姐姐,我这是相信你才来找你。”
看她说得认真,秦钰瑶也不好再推迟:“那我便答应你,不过若是日后你觉得这铺子起色不好,那我们随时可以撕毁契约文书。”
听她答应了,叶佳佳顿时喜笑颜开。忙将一旁放着的毛笔递了过去,甚至连印泥都准备好了。
秦钰瑶眨了眨眼,看来叶佳佳今日是吃准了她会答应。顿时觉得她也有些意思,说不得两人这铺子未来能开得红红火火。
“佳佳,这契约文书签订了。我却不好直接去你那边,今日来见你,我这才想起我手头有些母亲的铺子还未处理。”
对于右丞相家中的一些事情,这盛京之中熟悉的多少都知道些。因此叶佳佳并未多问,只点点头宽慰道:“这是自然,你解决了再来寻我。”
说罢,叶佳佳得了答复心中安定不少。这才有心思提及另外一件事,仔细看了眼秦钰瑶的神情。
见她与前几日差不多,甚至看着还轻松了不少。顿时有些好奇,要知道这八卦她这边听见了都害怕。
“钰瑶姐姐,草原那边过几日便有来使,怎么不见你准备准备?”叶佳佳说着,看桌上的菜肴凉了,赶忙使唤自己身边的婢女去外间再加点。
秦钰瑶却有些疑惑地看她,不确定道:“这事情,还需要我额外准备什么?”
若是没记错,栾峥雅那边是叫她顾好自己便是。其余会有他那边安排,到时候她只需要跟在旁边看些歌舞,吃点点心。
见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叶佳佳顿时乐了。
28.使臣的伎俩
眼看着叶佳佳笑得乐不可支,半天也不说话。秦钰瑶无奈摇头,端起茶壶便为她将面前空了的茶杯斟满。
“说罢,什么事情这般好笑?”秦钰瑶将茶杯递过去,双眼灼灼地看着叶佳佳,显然是要问个明白。
叶佳佳顿了顿,这才一本正经道:“这事情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原本这草原来使臣只是为了商量停战时间,但是听闻我们这镇安亲王还未婚,便想着嫁个公主过来。”
听到后面未婚二字,秦钰瑶已然皱眉。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如何还能说栾峥雅未婚,当她不存在?又或者就是草原那边消息去得晚?
见她皱眉,叶佳佳忙道:“这定然是草原那边消息慢了许久,不然这吃哦啊原来的公主,如何能做得侧妃?”
且不说镇安亲王从前坐镇南疆,杀了不少草原士兵。轻易就将公主许配给镇安亲王,未免太没有底线了。
“此事我知晓了,王爷那边既没有说,那便不算重要的事情。”秦钰瑶拍了拍叶佳佳的手背,还是笑着道:“不过还是多谢你,今日又是寻我合作,又是告诉我这事情。”
见她确实面上冷静,语气也不似慌乱。叶佳佳这才松了口气,就怕自己说早了,到时候栾峥雅那边来问罪,她可不敢出门了。
“钰瑶姐姐放心,从前我与表兄住得近,也不曾见他对其他女子如何。你定然才是最适合,也最有缘分的那位。”叶佳佳说着,将脑袋靠在秦钰瑶肩膀上。
“况且,我十分喜欢你。到时候若是那公主来了,真打算抢表兄,我定然帮你拦着她!”
叶佳佳说得信誓旦旦,此刻倒是有点小妹妹的可爱样子。秦钰瑶笑着摇头:“你啊,到时候顾好自己就是,我这边有王爷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待到秦钰瑶回了王府,已然是日落西山,天色较暗。
原本叶佳佳还想着送一送,都被秦钰瑶拦下:“我这边你且安心,身边守着的都是你表兄派来的暗卫。”
这话惹得叶佳佳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没想到栾峥雅竟连人数本就不够用的暗卫,都安排在秦钰瑶身边。
顿时,对两人琴瑟和鸣、两情相悦的事情越发确信。
“哼,秦文欣也就会写点信,在我这造谣了。到时候就是我看她笑话,还妄想与我做个姑嫂?呸呸呸!”看着秦钰瑶的马车远去,叶佳佳小声嘀咕。
马车缓缓在亲王府门口停下,不等青玉掀开帘子,率先出去接人。便见一只手已然伸了进来,大拇指处的翡翠扳指瞧着极为贵气。
看着这只手,秦钰瑶嘴角上扬,缓缓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很快一股力道拉着自己便出了马车,转眼间人便被拦腰抱下了马车。
双脚才落地,便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对方:“栾峥雅?今日不是出去商议公务?”
将她额角有些散乱的刘海往后拨了拨,栾峥雅这才视线下移,与秦钰瑶四目相对。
语气柔和道:“事情处理完了便回来,想着今日与你一同用晚膳。”两人这段时间,总是凑不到一起。
秦钰瑶收敛嘴角的笑意,轻声道:“那是不巧,我与佳佳用过晚膳才回来。”
话音落下,明显发觉面前的人情绪一顿。随即便听他接着道:“那便请娘子陪着我用膳,虽然娘子不吃,但是看着娘子我也能多吃一些。”
这是拿自己当下饭菜?秦钰瑶微微摇头,将自己的胡思乱想赶走。见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忙道:“好。”
下一刻,便见他眉开眼笑。高兴的情绪连带着秦钰瑶也不由得跟着笑了,旋即被栾峥雅牵着手朝着府内走去。
镇安亲王府因着中心的湖面,夏日夜晚还有些凉。伴着凉风,白日里穿的薄纱该有些冷的。秦钰瑶却觉得被牵着的那只手分外灼热,以至于全部心神都落在了身旁的人身上。
栾峥雅虽目光朝前看着,但始终能发觉身旁的人在看着自己,不由得身心愉悦,嘴角弯起。
江河早在两人说话间,便已经溜之大吉。提前去厨房传话,王妃虽说不吃,但是这口味还是要注意。
待到两人进入花厅,桌面上已然放好了各色菜肴。原本陪侍的婢女与小厮全都极为有眼色,先行退了出去。
“与叶佳佳今日聊了什么?”栾峥雅将清亮的鱼汤盛出,放在秦钰瑶手边。
没想到他会好奇这个,但是也没什么不能说。脑中大致回想了一遍,这才将白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见她还是尝了口鱼汤,栾峥雅将方才剔好鱼刺的鱼肉夹进她碗里,这才道:“那你是要亲自去铺子上看看?”
微微颔首,秦钰瑶看着碗里沾染了酱汁的鱼肉,还是将它放进了嘴里。实在是这鱼肉闻着确实香,若非今日晚间与叶佳佳吃得不算多,她也不会多吃这一口。
“明日就去看看,按道理那铺子能开这么久,应当是有稳定进项的。但是收上来的钱却不多,想来是有别的情况。”说着,秦钰瑶礼尚往来地将一旁的蒜蓉青菜夹了一片,放进栾峥雅碗里。
见她动作,栾峥雅眼眸微动,径直将那青菜放进嘴里吃了。片刻后才低声道:“我不爱吃这青菜。”
这话说得极为委屈,似乎她不记得他不爱吃青菜这事,叫他十分不解。听得秦钰瑶立刻手忙脚乱的夹了一只虾,那白灼虾方才她吃了几只,格外鲜甜。
见她脸色慌乱,栾峥雅微微抿唇,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却还是没放过秦钰瑶,继续道:“哎,若是娘子能夹给我吃就好了。”
眨了眨眼,秦钰瑶实在无法想象,这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却撞进对方深沉的眼底。
下意识地,便伸出筷子,将那只虾递到了栾峥雅嘴边。只是分明是低头吃虾,那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
好似,吃进嘴里的并非虾,而是夹菜的自己。
惹得秦钰瑶端起茶水,猛地喝了一口,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到时候我这铺子开张,还要请你好好宣传一下。”
虽说要多走些百姓的路子,但是达官贵人爱去的铺子,这百姓们自然也乐意去。
目光不着痕迹落在了秦钰瑶脸侧,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微微发红。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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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雅满意地收回视线,这才慢条斯理道:“王妃开的铺子,便是没有我说,那些人也会主动来。”
顿时,秦钰瑶再次开口:“我要和人合伙开铺子,还请……峥雅你替我多说说。”这称呼少见于两人之间,以至于秦钰瑶说完便低头夹菜。
眼见再撩拨下去,这人怕是红的如桌上的红虾,栾峥雅见好就收。没再继续撩人,立刻便将事情答应下来。
“真不用我陪你去?”栾峥雅说着,见她迟疑便加了句,“不算张扬,这盛京里认识我的人不多,我陪着你去也安全。”
想到秦子文那老贼这几日的动作,栾峥雅垂眸掩下眼底的暗沉。这几日暗卫解决了不少想动手的人,如今虽还在查,但少不了有秦子文的手笔。
秦钰瑶却以为他得了空,就想着陪她走走。便也不多问,径直点头:“那明日上午你等等我,我收拾好便一同去看看,城南和城北各有两家铺子。”
夜间,感受身旁的呼吸平稳,栾峥雅缓缓睁开双眼。就着窗外的月色,披着外衫便去了书房,江河等在书房有一会了。
瞧着栾峥雅进来,即刻将手里的书信递了过去。
低下头,将那书信仔细看了看,栾峥雅坐在椅子上静静沉思。
片刻后,江河便听见栾峥雅声音低沉道:“秦子文那边你再多派一人跟着,如今是多事之秋,切莫遗漏任何事情。”
顿了顿,又道:“右丞相府里的事情,你叫暗卫那边盯着就好。钰瑶应当想自己解决,莫要随意插手。”
见江河点头记下,栾峥雅眉头紧锁道:“不插手,但是一切以钰瑶安危为重。”
“是!”江河心中无奈,不插手,但是不出事。这个尺度怕是有些难以把握,但是王爷开口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只得做到。
不等江河出去,便又听栾峥雅道:“府中的铺子可都给了钰瑶看?”忽地想起,从前置办的几个铺子全都是交给江河去看顾。
闻言,江河忙不迭地解释道:“王妃来的头一日,便与中馈账本一同交上去了,只是还未见王妃问询。”
栾峥雅眉头一皱,莫非钰瑶对府里的事情还未过问?又或者,对镇安亲王府还未上心?
若是后者……思及此处,原本还算情绪平和的栾峥雅,忽地气息低沉下去。好半晌,才扬了扬手,让江河自去处理。
此时月色凌空,栾峥雅在走廊上缓步行走。没多久便回到了床边,此时秦钰瑶睡得极为香甜,只是手却下意识地搭在了旁边。
抓了半天,没找到目标后便又缩了回去。见她这般,栾峥雅原本心中气闷,此刻也消散了大半。
遂小心地躺在了她身侧,原本被夜晚的冷风吹凉的身躯,也瞬间被对方靠近的暖意给消融了去。
瞧着她心满意足的睡颜,栾峥雅不由得在她的侧脸轻轻落下一个吻。视线最后有些贪婪地落在了秦钰瑶的嘴唇上,没忍住地在上面轻轻咬了一下。
而后屏住呼吸,看着被他打扰了清梦,不自觉地嘟囔了几句的人。却始终没有收回抱着他的手,反倒是凑得更近。
29.金店
次日一早,秦钰瑶便带着金玉与青玉两人,坐着马车去了林夫人交出的铺子那查看。
车夫原本是想将马车直接赶去铺子门口,却被秦钰瑶拦下。最后只在附近的一家面馆停下,原本金玉想着一同过去。
秦钰瑶道:“你这瞧着就厉害些,还是让我和青玉两个软柿子先去探探路。”
说完,青玉立刻就乐了。平日里确实是金玉管着院子里的大小事务,但是瞧着金玉有些郁闷,她便不敢直接笑出声。
秦钰瑶看了眼青玉,便朝着第一家铺子走去。这一家铺子是一家金店,平日里靠着工匠手艺,卖给富家小姐居多。
只是不等秦钰瑶进去,便能看清楚铺子里有多少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见生意惨淡。
只是金店却不必和饭馆一般,必须有人在才算有生意。因此秦钰瑶暂时压下心中疑问,抬脚走了进去。
里头正打哈欠的伙计见了,连忙笑着打招呼道:“这位夫人,可是来买金饰?我们店里的金饰可都是盛京最好的金匠师傅做的,若是您有喜欢的样式,我们也能做。”
伙计的态度还算热情,秦钰瑶微微颔首却没说话。青玉在一旁道:“我们夫人要一些金簪子,但是最好镶嵌宝石那种,你们这可有?”
瞧着是青玉先开口,伙计当即便将秦钰瑶当作那种不爱与外人说话的贵人。立刻便于青玉说道起来:“这金簪子自然是有的,就是这镶嵌宝石的,我们么店里暂且没有。”
“只是镶嵌个宝石,如何就没有?今年盛京流行的不就是镶嵌宝石的簪子?你们这店铺都有最好的金匠师傅了,为何就没去采买些宝石?”
青玉说得直白,就差没问是不是买不起宝石了。把那伙计说得愣住,一时间欲言又止却不知如何解释。
见状,青玉还要说话,被秦钰瑶扯了扯衣袖没再开口。
“我瞧着店里摆出来的簪子都有些陈旧,虽说这金簪不在乎新旧。但是盛京哪个夫人贵人不是喜爱新鲜东西,你这款是太旧了我带出去也不好看。”秦钰瑶直直地看向伙计,视线如有实质。
直接把那伙计看得心虚,本就低下去的脑袋,低垂的更深了些:“这位夫人您有所不知,我们这店里原本是有些新鲜款式。只是掌柜的不让做,都说不合适。全都交由另外一位金匠来做,偏偏对方也没点本事,就爱做些旧的。”
剩下的话,伙计便不好多说。但是能将这话说给一个陌生人听,显然是对这金店的掌柜的也是积怨已久。
见他主动说话,秦钰瑶点点头:“那看来是你们掌柜的不愿意找别的金匠了?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这要做的可不是一两个,若是做不好看,我就找别家去了。”
金店的伙计若是让客人买了东西,这工钱是会多些。听秦钰瑶开口要这么多,且问得仔细,伙计当即咬咬牙应下。
“还请这位夫人稍等,我现在就去将我们掌柜的请来。”伙计说完,一溜烟地朝着金店的后屋走去。
青玉扶着秦钰瑶便在金店内的椅子上坐下,好在这伙计还算靠谱,知道提前沏茶。
一杯茶喝完了,那所谓的掌柜的才姗姗来迟。是一位年纪瞧着有些年轻的掌柜,掀开帘子出来后,那双眼睛便落在了秦钰瑶身上。
极为明显地露出一抹垂涎之色,若非秦钰瑶看得分明,怕是要叫这人躲了去。
‘砰’伴随着茶杯清脆落在桌面的声音,秦钰瑶仰起头看向金店掌柜。
“掌柜的,您可真是忙啊。这店里瞧着没多少生意,伙计去请竟然也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秦钰瑶这话问得快,瞬间让店铺安静下来。
一旁的青玉没好气地看着这掌柜,别以为她方才没注意到。这人瞧着就不是个老实的,想到这还是自家小姐的铺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掌柜的,照你们这么开店,活该没生意,迟早倒闭。”青玉双手叉腰,冲着那掌柜的就是一个白眼。
伙计站在身后没敢说话,但是对于青玉的责问却是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刘掌柜见了,知道这两人不好惹,原本有些轻浮的神情顿时收敛了大半。弯着腰,恭敬道:“这位贵人,我们金店可以任意做款式,方才听伙计说您是想要宝石镶嵌。不是我们不会做,实在是小本声音,这宝石要做还得您先交个定金。”
闻言,秦钰瑶上下打量了一眼刘掌柜,慢条斯理道:“定金交自然是可以,只是你们这连镶嵌宝石的款式都没有,如何叫我们相信你这手艺?”
说着秦钰瑶便站起身,青玉见了忙伸手去扶着。两人这就是要走了,只是不等两人走到门口,就听见内里传来一道声音:“哪来的野蛮人,自己没钱买宝石,还叫我们先做这个冤大头,不做就不做。”
这声音比刘掌柜的声音还年轻些,几乎与那伙计一个年岁。伴随着珠帘掀开落下的声音,那人走了出来:“我这手里的款式做出来,就没人不喜欢,若是你不信任,便另请高明就是,没得在我这浪费时间。”
秦钰瑶眉头皱起,这人平日里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不说金店的账上是留了银钱买那些材料的,便是叫客人先给钱,那也得讲清楚。
如何就款式没得,过眼看的东西也没有,就想着叫人直接交钱?秦钰瑶转过身去看,一眼瞧见对方后,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位是?”秦钰瑶漫不经心地看向掌柜,显然不打算与方才开口的人说话。
刘掌柜没想到后屋这祖宗竟然自己就出来了,忙不迭地赔着笑脸道:“贵人,这位便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金匠林金匠,从他手里出去的金簪、金耳环甚至那项链都是好看的。”
“所以,有款式吗?”秦钰瑶却不打算听他在这胡咧咧,眸光锐利地看向刘掌柜。
顿时将刘掌柜看得哑口无言,半天没说一句话。
见状,秦钰瑶最后一丝耐心也无,扫了眼两人道:“刘掌柜和林金匠是吧?我记得这金店应当是还有一位张金匠,怎的没看见?”
没想到秦钰瑶竟如此了解,刘掌柜顿时感觉不妙,却还是笑着上前,正想解释。
却被身后的林金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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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先:“这位夫人,若是买不起就换别家去吧。张金匠那手艺也就你看得上,别不是张金匠请来的戏子吧。”
说着,林金匠在秦钰瑶身上上下打量,眼神很是不屑。显然是将秦钰瑶当作了来演戏的骗子,甚至就是那张金匠找来的。
这话说得不客气,秦钰瑶也并非那软柿子,当下又坐了回去:“刘掌柜是吧,你这捧着一个林金匠,放着另外一个张金匠不用。是被收买?今天过去,你与这林家的都不用来了,将那张金匠请出来。”
顿时,在场的两人脸色一紧,刘掌柜原本便有些不安的神情越发不安,瞧着秦钰瑶面色冷淡,再看她身边的青玉依旧是一副不怵的模样。
“是我有眼无珠,您.......您就是大小姐吧!见过大小姐!”刘掌柜忙不迭地弯腰请安,那脑袋扎的深深的,好似方才怠慢两人的并非是他。
而那林金匠瞧着他这样子,以及方才话语里的大小姐。陡然间也明白过来,却拉不下脸来,只梗着脖子不看两人。
说话间,内里忽地走出来两人。一人便是方才在外面,后面从后门进去的金玉,以及她身旁的张金匠。
虽瞧不出什么情况,但是那张金匠见从来都嚣张跋扈的两人,现在却面如土色。当即就知道这是有人来做主了,毫不迟疑上前就是一拜。
“当家的,我是这金店的张金匠张巧手。从前的当家的走了,后面这两人便挤走了我父亲,找了自己认识的人做掌柜。这林金匠更是空有一张嘴,什么也不会做。”张金匠眼见着有人能做主,立刻就倒豆子一般,将这些年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每说一件事,那刘掌柜的脸色便白了一分。林金匠是林家的,就是离了这金店还有地方去,他可是一个外人,就是靠着林家才有了今日。
先前虽知道这铺子都归了那大小姐,但是大小姐拿了铺子,却一次没来。依旧是这林家的在这混着,他便以为都是面子上的事情。
谁曾想到,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眼看着秦钰瑶脸色沉下去,他也不求别的了,立刻便跪了下去。
颤抖着将事情全说了,直到最后甚至泪流满面道:“大小姐,我这也是被迫的,我就这么一个伙计,若是不听就要被赶出去。”
林金匠此时也面色不好看,从前林夫人掌管店铺。他这个沾亲带故的,还能捡着点便宜。没想到今日就来清算了,顿时觉得今日来店里就是倒霉。
“秦大小姐,这金店我此前也只是听家里的来看看,待得也不久,明日我就不来了。”林金匠说完,就想走。
金玉见状,上前一步就拦在最外面:“做梦呢?我家小姐还没算账呢,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带什么东西出去?若是不算清楚,你休想离开!”
没想到这么一个丫鬟也敢这么大胆,林金匠顿时来气,上手就要推开金玉:“做梦!这地方我想来就来,东西丢没丢你去问问那姓刘的。”
说话间,林金匠偷偷地朝着刘掌柜丢去一个眼神,这边是叫他说说话。却见对方低下头,就是不接他的眼神。
30.提拔
秦钰瑶也不着急,缓缓道:“林公子,虽不知你与林夫人什么关系。但是这不算清楚,到时候可就是继母贪图继女的钱财。我便是去报官,你也是不占理的。”
顿时,那原本气焰嚣张的林金匠立刻就收回了手,却还是嘴硬道:“你便是报官,我也是不怕。”
一旁的金玉立刻道:“小姐您稍等,我现在就去报官。”说着,就绕过林金匠就要朝外走去。
“使不得,使不得。秦大小姐,您查便是,查完了我再走。”眼见金玉不似作假,林金匠立刻便怕了。这若是真请了衙门的人来,到时候全盛京可就都知道了。
秦钰瑶微微颔首:“那就请刘掌柜的将账本交上来,您既然知道我是大小姐。我如今在镇安亲王府,也是经手了不少账本,但愿你不会拿错了什么账本。”
若是平日,秦钰瑶那一双凤眼直直地看着谁,那便是极好看的一双眸子。如今看向刘掌柜的眼神,却好似带了刀刃,直接在他心口扎了一刀。
刘掌柜再不敢耽搁,三两步便从金店角落的柜台里取出来账本。不多不少,正是两本。
视线落在那两本账本上,秦钰瑶心里有了数。青玉率先拿了过去,翻看了前头几页便朝着她点点头。
这就是真账本无误了,想到这里秦钰瑶拿过账本便仔细看了起来。屋子里被审问的几人,视线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心虚的刘掌柜与林金匠早就抖如筛糠,若是原本还有些底气,但是这账本当前,是万不敢作假。
“去岁正月十八日,取绿宝石三颗。去岁四月十日,取金簪三支。今岁正月十四日,取金簪与金镶玉的玉如意一副。”秦钰瑶将账本上的记录一字一句念出,“我倒是不知道,一个金匠取这些做什么用?若是刘掌柜我还能说是送给客人,你一个负责打造金饰的金匠是要单独做生意?”
被问话的林金匠听了,低下头去,磕绊道:“家中老人生辰,便取了几次做贺礼。都是给了钱的,您可以看看。”
闻言,秦钰瑶眉头一挑:“你是想说,这些价值不菲,来历颇为珍贵的东西。你拿不到一半的价钱,就带走了?怎么,是刘掌柜的给你垫付了一半?”
说完,视线便转移到了刘掌柜的身上。那审问的视线,将刘掌柜的看得就要软倒下去。
“大小姐,这东西都是他林子京自己拿的,和我可没关系啊。我是万万不敢偷拿主家的东西,都是他说自己是林夫人的侄子,我便想着主家知道,这才让他带走了。”刘掌柜的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和盘托出。
林子京没想到刘掌柜居然全都说了出来,立刻便要伸手去掐他。被一旁的金玉一脚踢到一边:“林公子,这偷东西可是要坐牢的。”
“秦钰瑶,你不能将我送去官府。我姨妈可是林夫人!大不了,我这就叫人拿钱来!”林子京看向秦钰瑶,想着自己与林夫人还有一层关系,顿时说话硬了一分。
见他这副样子,秦钰瑶自然是明白他的底气,也不多费口舌:“青玉,去问问林夫人可认得这个侄子,若是不认得就直接送去官府。”
顿了顿,看向刘掌柜:“刘掌柜,念在你坦白的份上。到时候就不送你去官府了,只是这今年吃的银钱,你最好原封不动送回来。”
等了半天,满心以为秦钰瑶会心软放他一马,没想到竟还是要赔钱。刘掌柜顿时跪不住了,趴在地上就要爬过去抱住秦钰瑶求饶。
立刻被一旁的青玉给拦住,大声道:“刘掌柜的,你早干嘛去了,现在哭诉有什么用呢?我们王妃可不是软柿子,若是就这么放过你,后头的店铺可就看不下去了。”
还想求饶的刘掌柜的顿时清醒了几分,是了,这大小姐如今可不只是右丞相府里的,还是亲王妃。
“多谢,多谢王妃。小的这就叫家里人来送钱,这些东西一分都不会少的。”刘掌柜颤抖着,终究是认下了这处置的结果。
金店距离右丞相府也不远,一盏茶的工夫,金玉便跑了回来。
只是这消息却不是林子京爱听的,只见金玉回禀道:“王妃,林夫人说不认识什么林子京,叫您只管送去官府便是。”
“不可能!林夫人怎么能不认我!我可是他侄子!我要见她!”林子京忽地要朝外跑去,被金玉死死拉住。
眼看着他挣扎得厉害,干脆手一松便让人直接一个用力摔倒在大街上。被她半路喊来的衙役给抓了起来:“就是你监守自盗?跟我们去衙门一趟吧。”
二话不说,一个衙役便取出镣铐,将林子京铐了起来。转头朝着坐在店铺里的秦钰瑶道:“镇安王妃,劳您费心,这人我们定会好好审问。”
秦钰瑶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人便识趣地羁押着林子京回了衙门。这镇安王妃处理事情,居然没想着私聊,反倒是请他们府衙来处理。
倒是与其他官员夫人不一样,不过若是事情为真,也算他们一个业绩。
刘掌柜作为被杀鸡儆猴的那只猴,此刻瞧着衙役走远了,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万幸自己没被送进去,这钱丢了就丢了,自己再去找个铺子也能干。
若是真被送进去,日后出来,也没有主家愿意收留他这个坐牢的人。
秦钰瑶十分有耐心,等到伙计再度沏了一壶茶后。那刘掌柜的家人也带着银钱到了金店,将那银钱一交便跟着跪在一旁求她宽恕。
“刘掌柜的事交代得清楚,我自然是满意的。后面我打算再去别的铺子看看,今日的事情,刘掌柜的可知道该如何做了?”秦钰瑶含笑望向对方,眼神带了一丝威胁。
惹得刘掌柜又打了个激灵,忙不迭地点头:“懂的,懂的。大小姐您放心,我今晚便将那些知道的,都给您写出来。”
这些年,这些铺子在林夫人的打理下。都有哪些干了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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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当,他多少也是知道的。如今上赶着表忠心,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眼见这一个不忠的,一个贪钱的都解决了。秦钰瑶这才将视线转向告状后,便一直没说话的张金匠身上。
“张金匠,其实来之前我就查过一些事情。知晓你手艺还算不错,之前你父亲也是管账的老人了,这金店的一些款式和设计他也会。”秦钰瑶说完,见张金匠有些迟疑,便也不卖关子。
“若是你父亲还愿意来,我便让他继续做这家金店的掌柜的。到时候这店里暂且只有你一个金匠,这款式什么的若是合理,你便尽管做。”
更不用担心被无良掌柜的压着,也不担心没有银钱买宝石、金子来做那展示品。
听到这里,张金匠自然是全都明白了。顿时面露喜色,朝着秦钰瑶便是深深一拜:“多谢王妃,我明日便请我父亲前来。您放心,我这手艺从前也是有的,这些年虽没办法出头,但是私下也不少小姐与夫人看重我的手艺。”
见他明白,秦钰瑶顿时满意一笑:“到时候这金店生意好了,这工钱自然是会再改改。”
“多谢王妃!”张金匠再拜,只觉自己这运气不错,能赶上新东家前来。原本几月前他还想着另谋出路,今日这出路就送到眼前了。
右丞相府,林夫人院子。
林夫人抚着额头,脸色有些疲倦:“可将人送走了?”
一旁的李嬷嬷忙上前道:“走了夫人,那林子京真是不识相。您在府里都这么多事情,还想着来请您做主,这不是没脑子吗?”
说完,李嬷嬷忙伸手给林夫人按摩太阳穴,眼看着林夫人眉头皱得死死的。又道:“您也宽心,这大小姐如今都做了王妃,自然不会与您一般见识。毕竟这当了王妃,还是要顾及一些镇安亲王的面子。”
听李嬷嬷这么一说,林夫人点点头:“这是自然,若是真送官府,那才是丢脸。林子京今日吃苦头,日后我也好处理些。从前就爱赌,今日遇上了秦钰瑶,也好叫他知道林家不可能日日护着他。”
只是两人这头刚放下心里的石头,另一头林家却派人来了。可以说是闯进来的,来的便是林夫人的妹妹。
“我说姐姐!你怎的看着子京送去官府?一点也不带管的?”林夫人的妹妹并未与林夫人一般嫁给官员,而是嫁给了一个富商。
这些年跟在右丞相下面,赚了个盆满钵满。进来的时候,那些珠翠佩饰,响个不停,听得林夫人眉头死死皱紧。
“谁被送去官府了?”林夫人原本还在软榻上躺着,此刻听了不由得坐了起来。
连带着李嬷嬷的脸色也沉了下去,没想到这大小姐事情做得这么绝。顿时暗道不好,这怕是没法解决了。
眼见林夫人还有些意外,林玉蓉顿时站不住了:“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当丞相夫人当傻了?你那个继女可不是个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