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侠义传奇》 第1章 离别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此时吟这首《雨霖铃》的,是一名青衫女子,她年约二十,风华正茂,姿容绝色,腰佩长剑,却又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韵味。 对面是一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男子,一身灰白色的长衫,因穿着时间较长,略显破旧,使他原本清秀的脸庞略显沧桑憔悴,他左手拄一根非铁非金的拐杖,却掩不住他的英武。 女子姓昝,名双英,是荆州府人氏,自小时与堂叔入印度经商,在西藏大雪山遇暴风雪与堂叔失散,险些丧命,幸好遇到砍樵的养父救回家中,又碾转遇到在中原不得意的神医师傅,才习得一身神鬼莫测绝世医术。 后来因医术与尼泊尔小公主阿尔莫丽娅结缘,更成至交好友,更因此认识眼前男子。 男子姓张,名翠山,乃江南人氏,更是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丰最得意的弟子。虽身有残疾,却行侠仗义,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人送外号“拐杖剑侠"。因某些不可说的原因,被滞留在尼泊尔王宫。 在昝双英入宫为阿尔莫丽娅之兄诊病时与张翠山偶遇,相识相知。因两个人都是中原人,都是与亲人分离多年,同病相怜。感情越来越好,刚好昝双英与公主说好要回荆州寻找多年未见的父母,张翠山因身份敏感,不敢提及,昝双英便约他在尼泊尔都城康提普尔城外,巴格马蒂河畔凉亭送别。 此时在凉亭中,双英轻声道:“翠山哥我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方能与你再见,你在这里真的让我放心不下。你可有什么信物口信让我带给尊师?" 张翠山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四名黑衣王宫护卫,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回头对昝双英轻声说道:“你知道的,我连张纸都不能带出来,哪能有信物与你?嗯,每次出门都会被捜身"。 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微微沉默了一下,又道:“这个是我刚艺成下山时恩师赠送给我的一枚玉环,就当是我送与你的订情信物。你将此物呈与恩师,并带一句话:一别经年,往事如烟,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曰:亲安否?师安否?" 正说着却听左侧河中舟上船夫唤道:“昝姑娘,再不走,今晚就过不了鸣凤滩了!" 昝双英紧紧握着张翠山的右手,咬着薄唇,艰难的吁了口气,仰头看着张翠山的眸子,强忍着泪水不让流下,轻轻道:"翠山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快去快回,尽快好让你达成心愿。" “喂!张相公,你出来够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若是迟了,你我怕是都不好交代。” 张翠山正欲说话,其中一名侍卫便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另几名侍卫也附和道:“别婆婆妈妈的,说了这么久,还没说完?" 张翠山二人相对叹气,知道时间不等人,时间久了昝双英没事,但张翠山在王宫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当下只得强忍住离愁别绪,互道珍重而别。 昝双英一步一回头,向渡口走去,心中实在难舍,强忍了半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汹涌而下,模糊了视线,好想奔回去再看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去握握那温暖而厚实的手掌,但她知道,她不能! 到了渡口,昝双英最后看了一眼那亭中的那个微显凄凉与孤单的身影,咬牙回头跳上了渡船,在船夫竹篙点在岸边的一刹那,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唉!姐姐,你呀!"一直待在船上,很没存在感的,昝双英同胞妹妹昝双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头看了看渐渐消失的凉亭与那个身影,悠悠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只有找到爹娘,让他们做主,你与翠山哥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许才能解决问题。" 昝双清冰雪聪明,知道有些事不能明说,更何况船上还有船夫及二名舟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谁的眼线? 那船夫虽没说什么,但他从昝双清话里听出昝双英与张翠山二人情义深重,难舍难分,似乎是一对恋人。但也仅此而已了。 张翠山见船越行越远,在侍卫的催促下也只得闷闷不乐的回城。心中虽然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唯愿她们一路平安,一切顺利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正如船夫所说,在傍晚时分,船到鸣凤滩。天又下起了大雨,河里水位明显高了不少。 此时正是尼泊尔的雨季。 鸣凤滩地势复杂,山高路险,暗礁众多,水流湍急,弯多浪大,在平时还好,但在雨季时有山石落下,有时还有泥石流,不少船只在此船沉人亡。 但是此处是尼泊尔巴格马蒂河通往藏区的唯一通道,除了此处,只能去翻越大雪山雪狼谷了。但是雪狼谷山高坡险,从那里过可是十死无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去的。 船夫将船停泊在一处水流相对平缓之处,回头对昝氏姐妹道:“两位姑娘,今天浪高水急,天色已晚,只能在这里暂停一宿,明日水势减弱些方可继续前行。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昝氏姐妹对望一眼,又四下看了看水势,只见雨越下越大,眼见河中水位越涨越高,水流湍急,河水打着漩涡向下游流去。 昝双英不由皱了皱眉,对船夫问道:“船家,你觉得这个水位明天会回落么?” 船夫看了看水势,摇了摇头说:“不好说。这雨下得这么大,明天不一定能停。水位不降下去,我们便只能先在这停几天,等水退下去才能动身了!" 昝氏姐妹听得此话,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同意。 船夫见二人同意,便将船靠岸停妥,下了锚,收了帆,便进入船舱去准备晩餐了。 双英姐妹无事,便坐在船舷边欣赏起了雨景。 双清偏头瞄了船舱一眼,见船夫正在做饭,没有注意这边,便微微偏头倾向双英,悄声耳语道:"姐姐,你的心事我明白,待的到了中原,你我抓紧时间,将事情尽快处理好,便可以尽早回来,"说到此处,顿了顿,俏皮一笑:“以解你相思之苦。" 双英正自出神,突然听得此话,双颊登时红晕上脸,左手一拍双清右肩:“妮子,讨打!" 双清娇笑着躲过,嘴上却继续道:"哟!害羞了?急眼了?啧啧啧!我还以为你……” “不可再说!再说,我,我,我便……" "你便怎样?说呀?!" "我……我……我不理你啦!” 双清见姐姐脸红的似要滴出血一般,知道她脸皮薄,便不再逗她,轻笑道:“好了,我不逗你玩了。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双英听得此话,却幽幽叹了口气,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又摇头作罢。 双清正待再说什么,却听到脚步声响,回头见船夫走到舱门处,说道:“两位姑娘,吃饭了。" 双清偷偷瞄了姐姐一眼,见她脸上红晕未褪,知道她还在害羞,便对船夫点点头,嗯了一声,懒洋洋道:“好,知道了。”转身拉住姐姐的手,径直往舱门走去。 吃过晚饭,回船舱卧室内洗漱完毕,便躺床上听着舱外的风声雨声,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姐妹二人正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得外面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感觉到身下船体一震,接着船夫惊慌不已的喊声响起:“出事了!快起来呀!我们的船断了!快上岸!” 双英姐妹从床上一跃而起,双英什么也顾不上拿,便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双清顺手抓住枕头旁边的一个小包,将它随手塞入怀里,随后跟了上去。一上到甲板,便吓了一跳,只叫得一声苦,不知高低。 却原来因为雨下得过大,山上雨水暴涨,让原本坚实的山头发生山崩,石头跌落,被激流冲到船尾,将船舷砸了一个大洞,河水涌进船舱底部,此时船已经开始倾侧,眼见着船已经有小部分没入水中。 船夫正惊惶间,忽然见到双英姐妹出现,仿佛见到了救星,忙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昝姑娘,怎么办?怎么办?” 昝双英正欲说话,耳边风声忽起,登时脸色巨变,一声怒吼:“小心!危险!" 怒吼中,足尖一点船板,身子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右手猛然探出,凌空一抓船夫左肩,同时在空中拧腰踏步,左手向旁边一掌拍出,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被她一掌击飞,堪堪擦着船夫后背掠过! 那船夫于千钧一发之间,逃过一劫,他却懵然不知。 与此同时,双清双足在甲板上连点,娇俏的身子纵跃如飞,捷如狸猫,在倾斜的舱板上快速飞弛,将那两个抓着船舷不断挣扎呼救的船工从水中抓住,又飞掠过一块裹着激流巨石,来到双英身边,脸上露出凝重之色,看着一片狼藉的甲板,此时在雨水、激流、乱石的冲刷、击打之下,甲板,船舱、船舷已经千疮百孔,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双英游目四顾,发现船只原本停靠的岸边,此时已然被大水淹没,而且四周景物也变得面目全非,陆地也离她们很远。凭她们姐妹的身手,离开这即将沉没的破船上岸,那是轻而易举,但带上船夫三人,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况且,她们姐妹只能各带一人,那剩下一人怎么办? 想到此处,双英姐妹对望一眼,双英道:“船家,我们两个人只能带上你们其中的两个人离开这里上岸,那就要剩下一个人。你们哪个留下?” “不要!我不要留下!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丢下他们!” “我家还有老父在堂,我走了,他怎么办?” 那两名船工争先恐后的叫喊起来。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他们谁也不愿意留下来,面对生死一线的危机。 船夫看着那两个人,却摇头叹息道:“昝姑娘,你们带着他们走吧!” 双英一愣,正要说话,却忽然觉得脚下一震,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歪,船下沉得更快了,她顾不得太多了,一把抓住一名船工,口中对船夫道:“你先等一下,我马上便回来接你,你快上舱顶,抓住舱顶,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说话间,足尖在甲板一点,同时招呼双清道:“走!”身子向上蹿出,跃上桅杆横木,双足一蹲一蹬,如飞鸟般跃起,带着船工向岸边跃去。 双清不甘示弱,如法炮制,抓住另一个船工,也向岸边跃去。 那船夫见到双清姐妹带着那两个船工,向岸上跃去,目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便转身在即将沉没的甲板上涉水而行,手脚并用,艰难的爬上舱顶,等着救援。 却说双英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又带着一人,眼见去力已尽,即将落入水中,却见一块石头被激流卷至左前方二丈开外,便在空中屈身一弹,借空气阻力斜斜飞起,落在石头上一借力,身子再次弹起,在空中又一次屈身一弹,身子借势飞起,两三个起落,已然踏上岸边实地,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将船工稳稳的放在地上。 与此同时,双清也离岸边不远,她的运气不如双英,没有碰到什么可以借力,眼见就要掉到水里,她带着的那个船工已然吓得哇哇大叫。 双清眼见姐姐已经安全上岸,忙喝出一声:“姐姐,助我!" 双英也见到双清处境,右手在腰间一探,一条三丈余长的软鞭带着锐啸挥出,软鞭在空中一卷一缠,刚好缠绕住双清探出的右手,双清借着软鞭一拉之势,在空中连翻两个跟斗,轻飘飘带着船工落地。此时那船工已然被吓傻了,一落地,双腿一软,便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双英姐妹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得船上船夫凄厉大叫:“救命啊!快来救我!" 双英毫不犹豫的纵身,一个闪烁间,已然跃出三丈来远,口中道:“照顾好他们,我去救他!" 双清忙点头答应:“嗯,多注意安全!" 说话间,双英在空中滑步而行。没了船工拖累,她便显得从容不迫,在空中如凌波仙子般轻轻巧巧便上了船。 舱顶船夫、岸上船工皆睁大了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震撼:这还是人吗?!居然可以在空中飞?这也太逆天了吧? 要知道,岸边离沉船至少不低于五丈,一般练武之人,即便是专修轻功之辈,极限距离也不过二丈四五,飞高可达三楼,中间尚需借力一次。但平面距离就相对困难一些。 却说那船夫见双英上船来救自己。也顾不上震撼了,忙不跌的从舱顶探出手来。 双英单足立于舱顶,四下观察,见船只剩下舱顶与桅杆露出水面,便伸出左手,抓住那船夫右臂,见他已然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如筛糠般不停哆嗦,便轻声安道:“别怕!我马上带你上岸。" 双英正欲带他跃出,突然一个大浪打来,猝不及防之下,双英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歪,那船夫更是被大浪拍出,跌向河中! 双英一惊之下,立马反应了过来,左手本来就抓着他的手臂,此时手指一紧,身子一弓,双足在舱顶用力一点,迅如猎豹般蹿出。顷刻间便跃出丈余。 之前那船工较瘦,她带着上岸还好,但这船夫体形虽不至于五大三粗,却也是个一百七八十斤的胖子。之前带那人上岸已经费了部分体力,又是第二次带人,这对双英这个纤弱的女孩子来说,也是个不容易的事。 双英本以为带着这人不过是多费点体力真气,没什么大不了。谁知道一跃起,她便知道自己错了! 她刚刚跃起,便感觉手中一沉,胖子的体重直接影响了她的速度,刚刚跃出丈余,身体便不由自主的一沉。 这下糟了! 她带着这个胖船夫本来是飞在空中,但是胖子的体重直接拖了后腿,又无处借力,心中一惊,真气立泄,二人的身体快速往水中落去! 胖子吓得“啊!”的一声大叫。 岸上双清一声惊呼:“姐姐!” 那两个船工更是攥紧双手,暗中着急。只盼着双英能再一次的大展神威,安全的救出他们的老大。 眼看着两个人都要落入水中,双英双足在水面一点,右手伸出,凝聚八成功力拍在胖子后腰。这一掌她用的是柔劲,力量虽大,却没有伤到胖子。 众人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胖子应声飞起,在空中连续几个翻滚,砸向岸边。 双清从岸边跃起,双手探出,抓住胖子双肩,用力向后甩出。“噗嗵"一声闷响中,那胖子狼狈不堪的摔在岸边泥地上,顿时翻滚着滑出丈余远。虽然狼狈,却没有生命之忧。 反观双英,她以八成功力将胖子送上了岸,但是她也受到反噬之力所伤,“噗通”一声掉入河里,一个巨浪打来,登时被浪涛吞噬,不见了踪影。 双清见状,伤心惶恐之下,只叫得一声“姐姐"便晕死过去。 第2章 救难 船夫胖子见双英为救他落水,生死难料,双清又昏迷不醒,而雨一直在下,并无停止的趋势,看样子,随时可能会出现山体滑坡、泥石流,不可久留。幸好他们对这一带甚是熟悉,便冒雨带上双清沿河向下游而行。 至天明时分,雨势渐小,而山路崎岖,难以行走,幸好双清刚刚已经苏醒过来,不用他们搀扶,此时闷闷不乐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距沉船处已有多远?我姐姐有消息吗?” 胖子四下打量,见此处乃是一处山势平坦之地,虽然离河边很近,听得到河水轰隆隆作响,但已然安全,遂松了口气,回道:“嗯,昝二姑娘,对不起,是我害了令姐,但我相信令姐福大命大,定可逢凶化吉。我们现在离沉船大约十多里,从此处顺河而下,再走十多里便是一处村寨,我们先去那里打听一下消息,再作定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双清心中烦乱,又是第一次出门,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情况,又担心姐姐生死,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听胖子这么说,便道:“一切依你。” 胖子见状,知她担心双英安危,也不多话,遂带诸人冒雨前行。 此时众人衣服已然湿透,幸好是夏季,倒是不算寒冷。行李尽数遗失,走起路来倒是轻松了许多。 因山路崎岖不平,又下了一夜大雨,更是泥泞难行,十多里路竟走了半天,将近午饭时分才到达胖子口中所说村寨。 双清站在寨子外山坡上,四下张望,见此寨建于半山坡平坦之处,寨子多为木石建筑,寨外围了一圈原木栅栏,从寨门往后,山势渐高,一条溪流从寨子后山左侧蜿蜒而下,围绕寨子半圈。寨子中约有二三十户人家。 此时寨子炊烟袅袅,阵阵饭菜香味随风飘入众人鼻中。令原本饥肠辘辘又疲惫不堪的众人更是饥渴难耐。 双清记挂姐姐安危,立马从山坡上循路而下,来到村寨门前。 “站住!什么人?哪里来的?报上名来!” 双清诸人尚未说话,寨门两侧就闪出两名身穿兽皮,手拿木柄长矛的个头高大却身形瘦削的汉子。 双清看了看胖子,胖子会意,上前两步,右手放于胸前,弯腰行了一礼:“你好!我们是过路的,我们乘坐的渡船在鸣凤滩遭遇大雨,被石头击船沉没,我们的一位乘客为救我落水失踪。望祈贵寨行个方便,一来打听一下失踪客人消息,二来求见寨主,请二位大哥行个方便。” 两名守门大汉对视一眼,左侧大汉哼了一声:“哼!你们从哪里来的?要去哪儿?干什么的?老实说来!" 船夫转身看了双清一眼,见她点头许可,躬身行了一礼,回身对汉子道:“我们从康提普尔城而来,送这位小姐到圣山朝圣,拜访达赖活佛。至于这位小姐的身份,小人身份低微,不敢询问。” 两名大汉听得此言,皆有些好奇的望向那紫衣少女,见那少女虽然被雨水淋湿了衣服,有些狼狈,却难掩天生丽质,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凸凹有致的娇躯上,更让人心中浮想联翩。 左侧大汉点了点头,对同伴低声耳语几句,回头对双清等人说道:“等着!我去请示族长,让不让进,见不见你们,族长说了才算。” 说完,转身进了寨子。 不多一会,一名年约六旬上下的青衣老者与守门汉子一起出来,来到诸人面前。上下打量了诸人一眼,最后目光在双清身上停下。略微打量了她一下,便上前几步,来到双清面前,右手放于胸前,躬身行礼:“尊贵的客人,欢迎来到德尔塔寨,老朽代表族长欢迎您的到来!请进寨里沐浴更衣,奉茶!” 双清诸人先是一愣,转而一喜,他们也没想到,这寨子的族长那么好客。便跟随在老者身后向寨里走去。同时谢过老者。 一路无话,不一会便进了村寨,在老者安排下,有一名中年藏族妇女将双清带入一间客房,打水沐浴更衣完毕,将身上湿衣换下,换上一身天青色藏族服饰,然后出来,随同老者走到村寨最深处族长所居之处。 双清凝眸看去,只见数间木质平房散落周围。她心中讶异:藏族同胞不是游牧民族,住着帐篷,逐水草而迁移的么?怎么住上木板房定居了? 在一间略显宽敞的大门口,一名身穿大红长袍,皮肤黝黑,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巍然屹立,神情不怒自威,想来就是老者口中的族长大人了。他身后还有七八个随从模样的人距他四五步侍立。 双清幼习礼教,见到族长亲自迎接自己,当然不会失了礼数,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几步,以右手执于胸前,躬身行礼:“小女子昝双清见过族长大人!冒昧登门,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那红衣汉子正是族长多格。他见双清相貌美丽,礼数周到,心下自也欢喜,也抚胸回礼道:“贵客登门,多格不胜欢迎,不周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昝小姐客气了!请入内奉茶!” 宾主互谦一番,并行入门,来至大厅分宾主在地毯上盘膝坐下,有侍从献上奶茶。 胖子三人自有多格的随从引至偏房招待。 多格双手举杯至额头处,:“尊贵的客人,请喝茶。”随即将茶放于口边,饮了一口。 双清亦双手执杯,举至额头处:“多谢族长大人盛情款待!请!”亦饮了一口。将茶杯放于矮桌上。 侍从上前,为二人茶杯续上水,退下侍立身后。 族长再举杯,饮下一口放下茶杯。 双清照做。侍从再次续茶。 如是者三次。 第四次,族长、双清同时一饮而尽。 (此乃藏区饮茶礼仪,谓之“三口一杯”。意思是每次只喝一口,待喝得三口后,第四次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若是各位读者朋友有兴趣到藏区旅游,这礼仪却是不可不遵。)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多格族长见到双清甚是懂礼,心中更加欢喜。他将茶杯放下,开口问道:“昝小姐啦,冒昧请问一下,你们从康提普尔城入藏,去往圣山朝圣,这一路山高路遥,危险重重,你这娇贵纤弱的身体,怎经得长途跋涉?怎么也不带几个保护之人?" 双清闻言,却是叹气道:“唉!实不相瞒,我本是与家姊一起上路。但是昨晚乘船在鸣凤滩遇上大雨,座船被大浪击沉,家姊为救船夫,不幸落水。如今生死未卜,正想向族长打听一下,如今贵寨中可有家姊消息?” 多格闻言,目露诧异问询之色:“令姊救人?令姊一介弱质女流,她怎么救的船夫?” 双清也不相瞒,叹气道:“唉!实不相瞒,小女子姐妹自幼好武,还是学了几招三脚猫把式的。别的或许不行,但是救个人,应该可以吧。” 多格皱眉道:“好,我这便差人在寨里询问一下,看有没有令姊消息。对了,令姊可有什么特征?" 双清道:“家姊身着青衫,个头与我差不多……"当下说了双英穿着相貌。 多格点点头:“哦!原来令姊也是一位大美女,这样就好找~~” “族长!大事不好了,凌云峰的好汉又来了!他们要你亲自去答话!要不然就要杀进来了!” 一阵喧哗打断了多格之言。 一名袒胸露背的汉子从外面疾步奔入,大声喊道。 多格“腾”地一下,立马站了起来,惊道:“又来了?这不半个月前才刚刚来过吗?快快快!快带我去!这帮天杀的!” 转头对双清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昝小姐,我,这……" 双清摇了摇头,“无妨,你去忙你的。不过,这凌云峰是个什么情况?可以和我说说吗?" 多格转身大步往外便走,口中道:“格尔勒,你与昝小姐说说。我去处理一下就来。昝小姐,得罪了!” 不待双清回答,多格已带着随从消失在门外。却留下了带双清进来的青衣老者格尔勒一人。 双清狐疑的望了格尔勒一眼,转身疾步往外走去,口中道:“我们边走边说吧。我们也跟去看看,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格尔勒闻言,忙跟上双清脚步,阻止道:“贵客,你可千万别去!那凌云峰的好汉可不好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小的可担待不起!" 双清理也不理,快步走出客厅,口中道:“我就喜欢惹那惹不起的人!少废话!快带我去!” 格尔勒见双清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在前面带路向寨门奔去。 当二人刚刚奔至寨门处,便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只见门口已聚集了三四十号人,寨门紧闭,寨主多格带人上了寨门旁的岗楼,正在对外面说着什么。 说是岗楼,也不过就是用木料搭的一个带顶的简易木台。 双清从楼梯上去,到了多格身旁。向寨门外看去,只见门外聚集了百来号人,个个扛着刀枪剑戟,棍棒钩钗,倒是杀气腾腾,威风凛凛。领头者身材高大,年约四旬,手持一杆铜制长枪。 此时,领头者大笑道:“多格,你怕不是想死?本大王好言劝你,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我不得了!兄弟们!动手!” 寨门内众人大惊,多格忙道:“住手!不是我不答应你的条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你……” 那山大王大笑道:“废话真多!待我打败你们,打开寨门,我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兄弟们,杀进去!抢钱抢女人!谁抢到就是谁的!” 那些喽啰听得此话,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嗷嗷乱叫着往寨门冲去。口中乱七八糟的叫嚣着:“抢钱!抢女人!" 多格有心息事宁人,但见众盗争先恐后往寨门冲来,只得勉强带着众族人迎击上去。 双清见此,不由的皱了皱眉,以她的眼界修为,一眼便看出村民们虽然团结勇敢,但仅凭着血气之勇,却不是气势汹汹的众盗对手。 众强盗功夫虽然不行,但是打这些普通人却是游刃有余。双清没有在场也就算了。但是既然看见了,她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当下一声娇叱,双足在岗楼上轻轻一点,身子便凌空跃起,在空中轻轻巧巧翻了个筋斗,身形闪烁间已落在众强盗之前。左手轻描淡写,轻轻拍向身前一名高个子强盗胸口。 众人只听到“噗"的一声轻响,那人躲闪不及,已然口吐鲜血,“啊”的一声惨叫凌空飞出,撞翻了五六个人才狼狈不堪滚落在地。 这一下震惊了众人。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从双清双足点地跃起,到那人吐血落地也就刹那间事。 此时众人皆瞪大双眼,一脸见鬼的表情,嘴巴张的足以塞进去一个鹅蛋,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好半天后,那山大王才吁了口气,提着长枪走了过来,板着脸,冷声喝道:“多格,难怪你今天敢跟本大王叫板,原来是有高人撑腰。好!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高人高招!" 说着话便走到双清面前三丈处,当他看清楚双清俏丽漂亮的面貌,不由的长枪斜斜指向双清丰满的胸口,脸上露出一抹邪笑:“哟!没有看出来啊,居然是个大美女!喂!美女,在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小破村里有什么前途?不如跟我一起混,保你吃香喝辣,快活得不得了!怎么样?考虑一下?” 双清见他长枪指向自己胸口,轻薄意味甚浓,美眸微眯,目光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冷冷道:“不怎样!你若是现在就带着这帮废物退走,本姑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 双清虽然是第一次出来历练,可却不傻。她见自己露了一手轻功,又一掌将一名壮汉打成重伤飞出去。但凡有点头脑眼力劲儿的人就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但这山大王还敢这般叫嚣自己,那就绝不是无脑莽夫,故意找死,定是有什么倚仗,所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 那山大王哈哈一笑,讥讽道:“后果自负?好大的口气!那就放马过来!与我一战! 话落,右手握住枪柄一抖,劲风呼啸,挽出三朵枪花,直奔双清面门、胸口、腹部袭来。这是一招常见的枪招,俗称“迎面三不过。” 双清见他枪势凌厉,冷冷一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废物就是废物!” 口中讥讽,手脚却是不动,只对身后众村民一声低喝:“退开!" 众村民刚刚已经见过双清手段,又见山大王来势汹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登时四下退开。 那山大王眼见长枪枪尖距离双清胸口已不及一寸,双清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大怒:这是赤裸裸的藐视!“找死!"口中怒骂,左手搭上长枪中部,腰腿用劲,长枪带着厉啸,向双清胸口狠狠刺入! 第3章 重逢 多格与众人眼见长枪即将扎入双清胸口,忍不住齐齐惊呼:“小心!" 双清却不动声色,眼见长枪枪尖已触及胸口衣衫,不由冷冷一笑:“废物就是废物!啥也不是!" 只见双清不闪不避,左手轻描淡写抬起,伸出食中二指,轻轻夹住锋利枪尖,淡淡一笑,手指用力,任由那山大王如何用力,长枪便似中了定身法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敌我双方众人眼见那山大王全身用力,左手松开长枪中部。再次猛然击出,一掌狠狠击在枪攥之上。只听得“噗嗤"一声空气炸响,那枪杆在二人力量压迫之下,渐渐弯曲。而山大王已然憋得脸红耳赤,反观双清却神色不变,左手两指夹住枪尖,一声轻笑,右手抬起,屈起中指,对着枪尖中部,轻轻弹出。 众人耳中只听得“嗡”的一声轻响,那明晃晃又锋利的枪尖登时从中折断,飞出去丈余远方才落地。 双清待枪尖飞出,方才娇躯半转,左手一松,右手食指再次弹出,“嗡嗡”声再次响起,整个枪头断裂飞出。双清左手再次一把抓住枪杆,轻笑道:“果然还是废物!你连自己的武器都保不住,不是废物是什么?" 山大王自己的兵器自己知道是何等坚固锋利,枪杆乃青铜所铸,而枪尖却是采用这雪山中稀有寒铁,与少量乌金所铸,当初锻造时,都费了不少功夫,但是没有想到在双清面前,便如纸糊的一般,抵不住她一根手指之力,轻轻一弹便断。由此可知,双清内力修为是何等浑厚。他便知道,双清不是普通高手,而是深藏不露,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存在。若是再打下去,只会输得更难看。 遂撒手丢掉枪杆,冷哼一声:“这破铜烂铁,你喜欢,拿去便是,何必抢夺?" 双清冷冷道:“谁稀罕你这破烂家什?你现在若是退去,改过自新,我还可以放你一马,若是执迷不悟,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双清一心记挂着姐姐安危,实在无心与这些强盗纠缠,只想快些将这些人渣打发走。 那山大王知道今日难以讨得好去,便色厉内苒厉喝道:“好!好!好!今日本大王认栽!你若有胆量,便等我三天,待我找帮手过来,定将你拿下!你可敢等我三天?” 双清嗤笑道:“你这废物何德何能?居然敢要本姑娘等你三天?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姑娘可没时间陪你浪费。滚!" 那山大王见双清开口废物,闭口废物,心中也是憋屈的慌,开口想反驳,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因为自己确实打不过对方! 当下强忍住心头怒火,深深的吸了口气,对双清道:“你好!我滚!你给我等着,看本大王回头怎么收拾你!" 放完狠话,转身对众手下狠狠的一挥手:“我们走!" 话一落,便转身率先离去。众强盗见老大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想起那姑娘的一掌之威,登时一哄而散。 多格与众村民见众盗尽皆退去,不由尽皆惊讶,没想到原以为必是一场一边倒的流血苦战,却被双清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掌化解,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 多格族长挤出人群,来到双清面前,右手放在胸口,深深一躬到底:“多谢昝小姐仗义援手,让我们减少了伤亡。大恩不言谢,请进去用餐,休息。我会马上就安排人去四下寻找令姐下落,一有消息,我便第一时间告诉你。” 双清虽然心中急切,却不是无脑之人,知道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当下点点头,对多格道:“族长,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家姐之事,还要劳烦众位费心了!" 说话间,众人簇拥着多格与双清一起走入寨子,至于准备餐食之事,自有专人准备,却是不劳多格吩咐了。 在路上,诸人皆对双清钦佩不已,纷纷赞扬双清武功高强,仅凭一人之力,一掌之威,便慑服了来势汹汹、人多势众的众强盗。 双清谦逊了几句,表情凝重的对多格道:“族长,小女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多格见双清表情凝重,也表情严肃道:“昝小姐客气了!有什么话请直说。” 双清深吸口气,问道:“嗯,方才小女子听族长说,这帮强盗半个月前刚来过,今天又来。这些强盗以前也经常隔个十天半月经常来么?他们只是抢劫财物,可有劫掠妇女、杀人害命?” 多格摇头道:“不是。他们之前一般是一年会来两次,只是要些吃的、穿的。从不杀人。但是从半年前开始,便变得残忍贪婪。隔个十天半个月就来一次,不光要食物用品,还要财物、女人,一个不如意,还要杀人。为抵挡他们,才修了这一道围墙,原本我们过的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住的都是帐篷。可是因为这些可恶的强盗,却不得不放弃帐篷生活,不得己的才建了这么一个固定的居所。 他们半个月前抓了我们寨子的三个姑娘,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今天又要送五个姑娘,一百两银子。我们寨子现在连填饱肚子都难,哪里有银子给他?至于姑娘,上次三个姑娘我们都没有保护好,这次又要,我自然不可能为了我自己安危而害了人家孩子。我们这里地方偏僻,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可以换钱,连出去买个盐巴,都得半年时间走个来回。有人生病,找个郞中,都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双清闻言,皱眉沉吟半晌,方开口说道:“那依你所言,这帮强盗前后反差很大呀!嗯,我怀疑,他们身后另外有人指使,那山大王虽然看着凶巴巴的,却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方才我故意对他极尽羞辱,他虽然气愤,却没什么过激言行。反而要我等他三天,他会找人来收拾我。由此可见,他们应该是受人指使。" 说话间,众人已至就餐之所,双清与多格及几名管事之人鱼贯而入,分宾主落坐,仆从将饮食酒水摆上。山野之处,本就贫困,再加上强盗打劫,令寨子更是雪上加霜。所谓吃饭,也不过是烹煮的牛羊肉,马奶酒。在藏区想吃蔬菜,那就真的想多了。 双清历经姐姐生死未卜,又跋涉半天,经历这许多事情,早就饥肠辘辘,饭菜虽算不上可口,但尚可入喉。当下也不客气,与多格诸人互相谦让一番,便顾不得形象,大口朵颐起来。 多格等人也不介意。 不一时,午饭吃完。喝了点茶水。双清低头微微沉吟一下,心中便有了计较,遂对多格道:“族长,多蒙款待,无以为谢。小女子略懂医理,适才路上路过两间房子门口,见门前做了记号,小女子冒昧问一句,家里是否有病人?” 多格叹气道:“这便是我适才所说被掳走的姑娘家。孩子被掳,父母悲伤担心之下,便病倒了。” 双清道:“那是否有小女子效劳之处?” 多格心中甚喜:“那便劳烦昝小姐出手相助。另外,请不要叫我族长,直接叫我多格就好。" 双清本是江湖儿女,也不扭捏,便爽快答应道:“行,你比我年长,我叫你多格大哥,那你就叫我双清妹子。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给他们看看。"说着站起来,向外走去。 多格也跟着起身,与双清一前一后,不多时便到了一间低矮的房子前。 多格见房门半掩,便上前敲门。 只听房内传出一个虚弱又沙哑的声音道:“谁啊?门开着呢!请进!" 多格推门而入:“德布大哥,是我来看你来了。你好些了么?" 双清跟着进来,只见房间甚是狭小,进门处,摆放一个缺了一个角的小木几,角落有几个旧毛毡堆叠一起,走不几步,用旧布拉了一个帘子,将房间隔成前后两间。 双清走到布帘边探头望去,只见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躺在一张旧地毡上,盖着一条补丁撂补丁的破毛毯,他骨瘦如柴,眼窝深陷,有气无力。一看就知道是久病之人。 那男子听到说话声音,便知道是族长亲临,便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虚弱,怎么也起不来。 多格上前两步将他按住,轻声道:“你好好的躺下休息,不必起身。我带了位郎中来看你。" 说着站起来让到一边。 双清察言观色,已知就里,上前两步,蹲下身来,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搭在那汉子露在毛毯外面的左手腕脉上,仔细感受他的脉搏。 多格与汉子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双清面色,见她双眉微皱,便小心翼翼问道:“情况如何?难治吗?" 双清不答,却说道:“多格大哥,寨子中可有银针?” 原本她们姐妹俩都带着银针药物,便是以备不时之需。但船沉太快,行李等物尽皆失落,此时要用却求而不得。 多格皱眉道:“你这可难倒我了,我们这里并无郎中,也就没有银针。” 双清吸了口气,道:“无妨。那可有缝衣针?" 多格道:“这个应该有。不知道你要几根?" 双清道:“越多越好。要细针。还要一盏油灯,一盆干净的清水。" “好!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只要这个。嗯,草药有吗?” “这个有。不过放了好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要什么草药?" 多格越说越是兴奋,听双清说可以开药,那就表示德布的病,有希望治愈了。他也替德布高兴不已。 双清讶异不己:“哦!没想到大哥还懂草药?嗯,我要当归、熟地、炙甘草、莲翘……" "唉唉唉!我可不认识草药。"多格不等双清说完,忙打断道。见双清面露疑惑之色,又接着说:“那是以前,在寨子里有位外地来的老人,他认识草药,在我这里住了很久,闲来无事,便以采草药为生。后来去世了,就留下了不少草药。我们也不认识什么防风、没药,也没有人懂什么炙甘草、焙金蝉。只是听那位老人提过。我现在就让人全部拿来,看看有没有你要的那几种。” 双清恍然,便点点头,见多格转身离开,便在那汉子床榻前盘膝坐下,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气凝于胸,运气于指,"嗖嗖嗖"手指沿“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等经骆疾点而下。 速度虽快,但在她内力刺激之下,德布原本阻塞不通的全身血脉顿时通畅。 德布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冰冷的身体顿时暖和起来。身上也渐渐浸润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是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奇妙感觉,顿时感到浑身轻松不少。他感激不已,想要说什么时,抬眼见到双清神色肃穆,额头隐隐见汗,又怕打搅到她,只得硬生生忍住到口边的感激之言。 半个时辰后,多格带着六名汉子,抬着三个大藤筐走到门口,多格快步走进来,口中道:“双清妹子,我将所有草药都抬来了,你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说话间,将一大包缝衣针递给双清,“我可是将全寨的缝衣针全都搜刮来了。不知道够不够?" 双清呼出一口浊气,散去手上真气,伸手擦擦头上汗水,接过缝衣针,站起身来,走到门外,见到满满的三大筐草药,伸手翻动,不由哑然。只见三筐草药品种倒是不少,只是存放时间太长,又没有人懂存放方法,大部分已经霉烂,极少数也已经干枯,失了疗效,也是不能用了。 多格随后跟出门来,见双清眉头深锁,便问道:“怎么样?有需要的吗?” 双清抬头微微苦笑摇头:“品种不少,但全部坏了,不能用了。不过,倒是有好几种需要的。我想问一下,这些草药都是在附近采摘的吗?" “嗯,应该是的,我听那位老人说过,我们这周围可是个宝地,除了常见药物外,还有好多是外面不曾见过的都有。” 双清微微点头,对多格道:“德布大叔身体只是伤心过度,气血两亏,更因常年卧床,血脉不畅引起的气血亏损,浑身冰凉无力。刚刚我以内力为他舒筋通络,已然有所好转。我现在就去采药,稍后给他针灸一下,再吃两副药,然后将他女儿找回,心病好了,应该没问题了。现在你找个对周边环境熟悉,手脚勤快,机灵点的年轻人给我带路,打打下手。" 多格大喜,搓着手高兴的道:“那就好!那就好!德布大哥卧床数年,终于天可怜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这也不用另外找人,人是现成的。"说完便大声招呼道:“库尔勒!库尔勒!"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削少年快步从左侧一间低矮的木房中奔出。 那少年虽然身体瘦削,皮肤白净,双目明亮,透着股机灵劲儿,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那少年库尔勒跑到多格身前,躬身行礼:“库尔勒见过族长大人!"又转身给双清行礼:“见过昝小姐!请问有何吩咐?" 双清见这库尔勒甚是机灵懂事,心下甚喜,便道:“好,就是你了。多格大哥,我们这便去采药,也好尽快治好德布大叔。” 多格心下也甚是欢喜,便道:“库尔勒,你要好好带路,小心侍候昝小姐,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库尔勒郑重的点点头,站直了身体,声音洪亮道:“请族长大人放心!小的保证一定安全完成任务!” 双清一挥手:“出发!”转身大步走出。库尔勒赶紧将地上藤筐抓起一个,旁边一个抬药草来的汉子上前帮助他将筐中药草倒出,库尔勒背着空筐追随双清而去。 多格看着二人渐渐远离的背影,赞许的轻轻点点头,赞叹道:“这位昝姑娘真是个好人!人美心善,武功高强就不说了,居然还有一身好医术。嗯,想来定是天佑我族,所以派了这位昝小姐,来助我们渡过这次劫难的。以后谁娶了她,真是天大的福气啊!嗯,好人有好报!但愿她姐姐平安,早日相逢。” 正赞叹间,忽然想起一事,一拍额头:“哎呀!这天都快黑了,我怎么不劝她明天早上再去?" 却说双清在库尔勒的带路下,开门见喜,刚离开寨子,便采到了三味药材。双清心情不错,若不是担心姐姐,都忍不住要唱起小曲了。 库尔勒年轻力壮,头脑灵活,对附近又极为熟悉,带着双清尽找荒僻、险峻之处行走。一个时辰后,药筺已装了一大半,可谓收获颇丰。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 库尔勒恭敬道:“昝小姐,天色已晚,路途难行,我们离寨子已经很远了,再不回去,恐怕天黑就不好走了。而且这附近有狼群出没,很危险的!没有采到的药,明天早上我们再来。不知道昝小姐怎么说?” 双清抬头看暮色四合,天色已晚,便点头同意,二人便转身踏上归途。 一路无话。 正行间,双清忽然发现,这不是先前走的路,便问库尔勒是怎么回事。库尔勒回说是近道,双清便不再说话。 山路难行,走到离寨七八里处,山区天黑的早,不知不觉间,天已黑透,二人只得摸黑而行。 此时,双清听得路左侧不远处传来隆隆的水流声,便沉声问道:“库尔勒,这里离河边很近么?” 库尔勒点头道:“不足五丈。姑娘小心,前方有个山口,叫“一条心”,一边临水,一边百丈悬崖。中间只有宽不足两尺的一条羊肠小路,十分危险,一定要小心!” 说着话,便走到了这“一条心"之处。双清见到此处地形,不禁哑然。还真是“一条心”啊,过此路真的不敢分心,一不小心,要不是掉进河里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就是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双清回头对身后的库尔勒道:“药筐给我,你注意安全。” 库尔勒摇头不给,抬头道:"我是个男孩子,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拿东西走路,我却空手的道理?" 说完便上前先行。双清无奈,只得随后跟着。 路虽危险,但库尔勒却走得不慢。显然是经常走这条路的。 正行到一半处,双清隐隐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仔细辨别,又消失了。双清也不在意,继续前行,刚走得两步,又听见隐隐的仿佛有人在喊什么。仔细再听,这回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呼喊。仔细辨别,那声音太小,但双清本是暗器高手,听力异乎常人,此时仔细聆听之下,好像有人在呼救。 双清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再听,这回听清了,那个声音说的是:“有人吗?有没有人救我?” 声音虽然微弱,但双清莫名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疑惑间,便大声喊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求救那人听到有人回应,顿时大喜,但因为体力耗费太多,只能勉强纵声喊道:“快救救我!我就在你脚下河水里!我快坚持不住了!" 双清听得对方说话,虽然河水的轰隆声影响她的听力,但那个人的声音让她越发觉得熟悉,便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觉得我认识你?” 走在前面的库尔勒听到双清在喊话,他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说,但是他一个下人,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便停下脚步,静观其变。 “啊!你……你…你……是不是双清丫头?“ “轰!”听到这句话,双清如遭雷击,又惊又喜,颤声喊道:“你……你是我姐姐?!” 在这里只有她姐姐昝双英这么叫她,此时她再无怀疑,求救之人,正是她挂念担心不已的姐姐昝双英! 双清毫不犹豫的纵身跃起,在库尔勒的惊呼声中,“噗通”一声跳入滚滚激流中。 甫一入水,双清便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不会游泳! “啊!救命啊!咕咚!咕咚!” 第4章 除恶 双清刚一入水,便喝了两大口河水。惊慌之下,便忍不住大声呼救起来。 岸上的库尔勒被双清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倒是极快,听到双清呼叫,马上丢下药筐,纵身跳进湍急的河水中,向双清游去。 库尔勒生于斯,长于斯,自小在河中嬉戏,水性却是极佳。此时在水中如游鱼般灵活,三两个起伏,便到了双清身后。左手探出,从她身后抓住她长发,(人在溺水时,求生的本能会死死抓住能抓住的任何事物。所以水中救人时,千万不能从溺水者前面去施救,不然,人没有救到,反而把自己搭上。那就悲剧了。)然后,从后面抓着她的肩膀,向岸边游去。 不一时,便到了岸边,他将双清托上岸,自己也爬上岸去,来到双清身边,看她是否昏迷。 谁知道他刚到双清面前,便看到她正瞪大眼睛看着他,倒是把库尔勒吓了一跳,同时也松了口气,他弯腰问道:“昝小姐,你还好吧?" 双清心中正自迷糊,听到库尔勒问话,突然惊醒,想起来姐姐还在水中,忙一把抓住库尔勒的小腿,着急的喊道:“库尔勒,快救救我姐姐!快!她还在水里!”着急之下,手上用劲,差点捏碎库尔勒的腿骨。直到库尔勒忍不住失声呼痛,她才讪讪的松开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库尔勒此时方才明白,不会水的双清,干嘛傻乎乎的跳水。 他轻声安慰道:“放心,我这就去。”说完,转身跃进河里,向河中游去。 适才救双清时也听到了双英的声音,此时便循声游到双英身边,问道:“你怎么样了?“ 双英已经筋疲力尽,若不是仗着身手卓绝、内力深厚,怕是早就支持不住了。此时喘了口气,勉强说道:“我的脚被水里的石头夹住了!” 库尔勒一听,深吸口气,一头扎进河水里,因为天黑,河水里视野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顺着昝双英身体向下摸索,心中却是不停狂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轻薄冒犯姑娘,我是真的看不到你的脚在哪里啊!” 库尔勒为了避免与昝双英身体敏感部位接触,特别注意,身体在水中下潜了一会,估计到了昝双英小腿位置才敢伸手出去摸索那块夹住她脚部的石头。 摸了好一会,才摸到那块石头。库尔勒双手沿着昝双英脚踝,抓住石头,缓缓用力,将石头慢慢从昝双英脚踝处挪开。 不知道过去多久,库尔勒因为憋气时间太长,已然感觉耳鸣心跳加快,胸口发闷,实在是坚持不住,忙浮上水面透气。 休息约半盏茶时,库尔勒正欲再次潜入水中,却听昝双英轻轻说道:“小哥,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回报于你。现在,我们可以上岸了。" 库尔勒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你……你的脚……" 昝双英不答,借着水的浮力,慢慢的转过身去,轻轻道:“我在水里泡得久了,浑身无力,还要麻烦你将我带上岸了。" 库尔勒马上答应:"好,我们上岸。” 在库尔勒的帮助下,昝双英终于获救。 一上岸,昝双清便扑到双英怀里,死死的抱住她,压抑了许久的悲伤与无助,顿时如火山般爆发,眼泪似不要钱样哗哗的流淌,边哭边摇晃着她湿漉漉的身子,哭泣道:“姐姐,我好想你!你知道我是有多担心你?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和你分开过。你……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事,让我怎么办?!救人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全,不要自己的小命呀!” 昝双清边哭边抱怨,昝双英轻轻笑着,流着泪,慢慢的抚摸着妹妹湿漉漉的秀发,柔声道:“嗯,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担心了!下次我一定注意安全!" 昝双清闻言,哭的更凶了,她哭泣着捶打着姐姐的肩膀,发怒道:“下次注意?还有下次?不许再有下次!你听到没有!” 说到后来,已然变成了嘶吼。 昝双英心中暖暖的,知道妹妹是担心自己,哪里会生她的气?知道她此时内心是崩溃的,遂紧紧拥抱住她纤弱的身体,柔声安慰道:“好了,是我的错,没有下次,没有下次。"说着话,偏过头轻轻依偎在双清肩膀上,柔声道:“妹妹,我饿了,而且很冷。现在浑身无力,能不能先带我去找点吃的?” 昝双清发泄了一通情绪,此时听到姐姐的话,才想起姐姐在水中浸泡了许久,衣衫尽湿,身体疲惫不堪,肯定又累又饿又冷,便停了哭泣,娇嗔道:“哼!饿死了,活该!叫你让我担心!”她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中却又舍不得,便对昝双英道:“嗯,姐姐,你还能不能自己走?” 昝双英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我试试。”说着话,她伸右手扶着双清的肩膀,慢慢的站起身来,试着抬脚往前走去,忽然,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往前栽去! 昝双清反应极快,忙反手抓住双英的右手,纵身跃起,伸手搀扶住她,惊慌道:“姐姐,你没事吧?" 昝双英皱了皱眉头,苦笑说道:“我的脚受伤了!站不起来,看来还是只能让你们搀扶着我走了。” 昝双清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已是深夜,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便对双英道:“姐姐,你脚受伤,行动不便,我来背你吧!”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库尔勒忙走了过来,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昝小姐,还是我来吧。只是,从这边上岸,那么高,怎么上去呢?" 双清道:“无妨。我带你们飞上去吧!” 说着,昝双清抓住姐姐手臂,足尖点地,“嗖”的一声,飞上了山道。然后将姐姐放下,又跃下山道,来到库尔勒跟前,抓住库尔勒的手臂,再次飞了上去。 库尔勒来到昝双英面前说道:“姑娘,得罪了,我扶你回家。”说着话,转过身背对昝双英蹲下身子。 昝双英皱了皱眉,心下甚是不愿,但脚部受伤,只能事急从权,勉强伏在库尔勒背上。但脸上已然羞红一片。 库尔勒感受着双英柔软的身子伏在背后,不禁浮想联翩,但随即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便摆了摆头去掉这个念头,站起身来往寨子走去。 双清捡起药筐跟在后面。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了寨子。 在门口与守门的大汉打过招呼,进了寨门。在此时,族长多格还未休息。双清二人前去采药,到此时还未回来,族长自然担心二人安危,哪里睡得着? 双清本不愿打扰族长,但是进门就发现,族长正守在事先为双清准备的居所门口。 族长见三人回来忙迎上前来,见两人出门,却回来三个,心中甚是讶异,上前帮双清,接过药筐,四人一起进门,来到卧榻之侧,将双英放下。 还未等族长发问,双清便将此行经过大概与族长说了一下。随后说道:“族长,能不能麻烦你准备点吃的东西?我姐姐已经饿了几天了。再麻烦您帮忙准备点清水和干净的衣服,我们的衣服打湿了!” 族长答应,转身便去筹办。 不一会,诸般事物准备齐全,送了过来。两个男人退了出去,双清姐妹洗漱完毕,换上了干净衣衫。 双清扶着双英来到外间桌旁坐下,小桌上已摆上了饭菜,双清为姐姐盛上一碗饭,放到她的面前,说道:“地方太小,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勉强凑合着吃吧!" 双英也是饿了,也不多言,便端碗拿筷吃了起来。 不一会,双清见姐姐吃完,便将她扶到房间里躺下,然后开始为她治疗脚上的伤势。 双英二人师出同门,不过双英主修医术,双清习的却是诸般下毒解毒之法。用她的话说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毒药也是一般。懂得诸般毒药的搭配炼制之法,行走江湖便多了一个保命之道。而且医术里不是还有以毒攻毒之术么? 所以双英脚上之伤,不过是被石头夹伤,导致足踝关节肿胀造成的行动不便,这点伤,对双清来说,不过是小儿科。在她手指推拿按捏之下,很快好转。 双英疲累的不行,此时吃饱之后,又被双清帮她治好了足上伤势,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双清也是累了一天,甚是疲倦,又见姐姐平安归来,担了一天多的心事便也放下,见姐姐睡去,便安心的依偎在姐姐身旁,也沉沉睡去。 一宿无话。 早上双清姐妹精神奕奕的起床,走出房门,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见族长已经率领着全寨之人候在门外,见她二人出来,忙恭敬上前行礼问好:“二位姑娘,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双清姐妹忙上前两步,躬身回礼道:“多谢族长大人厚爱关心,我们休息的极好。不知族长大人一大早到这里,有何贵干?” 族长皱眉道:“不是说好叫我多格大哥么?怎么又叫回族长大人了?” 双清俏皮一笑:“怪我咯?你不是也叫我姑娘啊?说好的叫我双清妹子。这就叫做礼尚往来。” 多格摇头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说不过你。令姐平安归来,可谓是天大的喜事,本来一大早,不该来打搅二位清梦,但昨天,我派村民出去打探强盗消息,得知他们找了一个大帮手,要过来对付你,所以我想请妹子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虽然妹子身手不凡,武功高强,但终究人单势孤。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谨慎点好。不知妹子意下如何?” 双清听得此言冷冷一笑,不屑道:“什么阿猫阿狗也值得放在心上吗?在这片穷山僻壤中,哪有什么高手?我一人都可以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何况我姐姐也已经到来。原本我想放他们一马,但他们自己不知死活,而且祸害乡邻。现在还要打我的主意,我焉可放过?他们不来,我还要找上门去,为民除害。大哥,你且告诉我强盗巢穴在哪?我杀上门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昝双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妹妹,不可大意,强中更有强中手。凡事皆要小心,那强盗既然放出话来,必然有些手段,确实不可不防。不过,这些强盗既然为祸乡里,那我们便打上门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多格见姐妹二人,皆是这般说法,还待劝阻,双清见状,摆了摆手,轻笑道:“大哥不必担心,我姐妹二人联手,量那区区几个毛贼,能翻出多大浪花?” 这倒不是她们姐妹二人自负,她二人虽然年轻,一身武功已然登堂入室,若是不碰到那不出世的几个老东西,当今能打过她们,的确实是屈指可数。 他们虽不知道双英身手如何,却知道双清的能力,他们昨天已经见识过了,但双英身为她的姐姐,身手想必不会弱于她妹妹。 当下不再多言,却抬头问道:“那你们便吃过饭再去。那你们此番前去,要准备什么东西,带多少人去啊?请吩咐下来,我当尽力为你们备好。” 姐妹二人摇了摇头,双英道:“不用做什么准备,也不用带什么人,就我们两姐妹足矣!若是大哥不放心,可派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带上竹筐扁担,为我们带路前去。” 多格诸人心下奇怪 ,不由问道:“带上竹筐做什么?” 双清轻笑道:“打完了,把那里的战利品带回来呀!” 她倒说的轻描淡写,可却将多格诸人吓了一跳,他虽知二人武功卓绝,但二人打上百号人,终究心里没底,况且对方还请了个大高手帮忙,怎么想都觉得不是那么靠谱。 当下说道:“我请了附近寨子的人帮忙,他们一会儿就到,加起来也有上百号人,到时候我们再杀上门去,人多势众,才会没那么危险。” 双清心下古怪,对多格问道:“怎么,信不过我们?还是觉得我们打不过那些强盗?你附近的寨子,离这边很近吗?” 双英微笑着摇了摇头,对妹妹轻轻耳语了几句,双清还想再说什么,但张张嘴却放弃了。 多格见二人不再说话,便说道:“两位先去吃点饭吧!" 刚吃完饭,附近寨子的人已经到了。约有七八十号人,多格上前,将事情说了一遍。诸人听说有两个大高手带领他们前去,皆是兴高采烈,心中底气更足。 当下,在双英姐妹带领下,由库尔勒及几名年轻人带路,多格同行,外面来的帮手加上本寨二十多人,合计也有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往盗贼巢穴杀去。剩下的人便留守家里。 一路无话,不会一会儿到了盗贼巢穴山寨前。 盗贼早都收到了消息,在山寨门前摆开阵势。 两方对垒,多格这边以双英姐妹为头,对面却不是当初那个山大王为首了,这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老者,身影瘦削,双目阴鹜,双眉下垂,双手搂于胸前,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但渊亭岳峙气势不凡。 姐妹二人皱了皱眉,尚未说话,那老者已然阴阳怪气开口:“哟哟呵!还是两个小丫头片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前辈高人呢?这么嚣张!像你们这么貌美如花,又年轻的小姑娘,就应该过来陪陪我老人家,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伺候我,我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那不比你们在外面漂泊要强得多吗?,” 姐妹二人听得此言,当时面目便冷了下来,双清一声娇叱:“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双英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冷漠问道:“ 老先生,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原本没什么过节,何必说话这么难听?我敬你年纪大,称呼你一声老先生,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别登鼻子上脸。我们今日过来,是想要问一声,原本山寨之人,到我们村寨要些吃喝用品,尚可原谅,并无大恶,但你们现在竟然劫掠杀人,抢掠妇女,如此罪恶,罪不容诛!现在,将上次被你们劫掠来的少女,快点交出来。我们还可以放你们一马。 ” 语气虽然平静,但却自有一股威严。 老头子听得此言,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知在哪里学了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却想学人出头!没得叫人笑掉了大牙!” 双清怒道:“姐姐,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别跟他废话,揍他!” 双清性烈如火,可不像双英那么温柔好说话。 “ 老狗看剑!” 双清一声娇叱,双足轻点,纵身跃起,右手一挥,长剑在握,刷刷刷三剑,急如星火向老者头胸腹刺下。那老者身形半转,轻飘飘躲过了这双清三剑。 双清见到老者躲过自己这三剑,心中更是火大,抬手又是三剑疾刺老者左右双肩及面门。来势又快又急,老者不动声色,左手急抬轻轻掠出,顷刻间,抓住双清剑尖,手指用劲一拗,便欲将她剑身扳断。 他内力甫发,便见双清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惊觉不对,要撒手退开已然不及,只见双清手腕一抖一挥,长剑已然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从绝不能的方位刺入老者左胸!鲜血飞溅! 老者大惊失色,左手挥出一掌,拍向双清胸口。 只听劲风呼啸,这一势夹雷霆之力,击向双清胸口,眼见着老者手掌堪堪触及双清衣衫,却猛然变拍为抓,直抓左侧高耸之处! 双清见状,又羞又怒,右手长剑圈转,削向老者脑袋,左手握拳同时击出,隔向老者手爪。 双清后发先至,在魔爪抓到之前,已然封住老者攻势。 老者见双清挡住他的攻击,不由一声冷笑,手上内劲爆发,抓向双清手掌。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只见二人拳爪相触,二人身体同时一颤,浩瀚的内力涌出,同时向对方攻去! 双英愕然,没想到双方刚开始便比拼上了内力。 不过双英还是心头恼火,没想到这老头这么不讲武德,大欺小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轻薄她的妹妹?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她若是这样,还能忍得下去,那可真就怪了! 当下也不废话,纵身跃起,一掌击出,拍向老者后心!口中一声娇叱,“鼠辈放肆!看掌!” 看似打了招呼,实则与偷袭无异。 她们姐妹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屑做卑鄙无耻的小人,但这老者实在太过分,双英护妹心切,也就顾不得江湖规矩。 那老者与双清正在比拼内力,又见双英从身后攻来,左足微转,身形右侧,带着双清转了个身,让双清去承受双英的掌力攻击,意图让她们姐妹俩自相残杀。 双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口中说道:“姐姐,你退下,让我来收拾这老头,哼,想占我的便宜,我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双英以手抚额,微微苦笑一声,心中为老者默哀片刻,便毫不犹豫转身退下,她知道,这老头悲剧了。 双清本是古灵精怪之人,平常都会没事找事,惹事生非。 在尼泊尔,当地流传着一句俗语:宁见阎王鬼,莫惹双姐妹。说的便是她姐妹。双清之名,由此可见一般。 这老头现在找了她,招惹了她,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双英刚刚退下,便听到啪啪啪几响,那老者脸上已挨了双清几耳光! 那老者又惊又怒,他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有着如此恐怖的身手,与浑厚的不符合她年龄的内力。他原本想着,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了不起身法敏捷一点,剑术高超一点,论内功修为肯定不是自己对手。没想到这一交手,打脸了! 这丫头,不光武功高,剑法强,还特别腹黑卑鄙!明明用武功可以碾压他,可是她居然还用了毒! 那老者心中哀嚎,这他么,谁打得过呀? 适才他与双清正在比拼内力,突然感觉手掌又痒又麻,然后麻痒感从手掌迅速蔓延到手肘,肩膀,直到全身无力,正要瘫倒在地,谁知道这丫头又出奇招? 只听双清一声娇叱,一掌凌空拍出,口中大声骂道:“老东西,你居然敢占我便宜,你看我怎么杀了你?!看招!" 口中喝骂,手脚却是不慢,在老者倒地之前,一掌正中老者胸口! 那老者口中鲜血狂喷,栽倒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双清愤怒之下,用掌力击伤。其实在忚中掌之前已然毒性发作,才导致吐血倒地。 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弄的什么毒,无色无味不说,而且身体表面没半点中毒症状,让老者面色如常,没半点变化,吐出来的鲜血,居然是红色的?众所周知,中毒后吐出的血不是黑色的吗?这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双清脸上潮红一片,愤怒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不找你报仇吗?装可怜?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说完,忍不住大哭起来:“姐姐,我不活了,以后怎么见人呐?” 双英听到这话,不由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同情的看了老者一眼,心中不由得为老者默哀几句,心中吐槽:到底谁才是被害者? 第5章 收徒 那老者被气得险些吐血,不!他正在吐血!是被气的,也是被打的。他郁闷无比,又憋屈无比,原本想着可以占这个小丫头的便宜,没想到却落的这个下场。被打伤下毒不说,还背上一个好色贪淫的名头。嗯,不过他本身也是好色,贪淫之辈,这倒是没有冤枉他。 此时,他内心已经崩溃,心中哀嚎道:″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究竟是谁在欺负谁?老天呐,没天理没天理啊!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早知道打死也不招惹她了!她就是个魔鬼!” 此时这老者看看双清的脸色,就好像是见到了鬼怪一般,恐惧无比。不是怕她的武功也不是下毒,而是这哭惨,卖萌装可怜的无辜的样子,简直让人心里恐惧! 只是双清靠在姐姐怀里哭了一阵,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起哭的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道:“姐姐,对不起,我可能不能陪你去找爹娘了。我被这老东西欺负惨了,我,我没脸见人了!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双英强忍住要笑喷的冲动,表面却装得痛苦无比的说道;“妹妹,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让恶贼欺负了你,你休息一下,让我代替你杀了这个老东西,为你报仇!” 双清伸手扶着双英肩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悲泣道:“姐姐我要亲手杀了他!他,他毁了我的清白,我要他给我陪葬!” 双英苦苦忍着笑意,脸上装着悲伤至极的样子,(嗯,她的心理也崩溃了,是忍无可忍的!快忍不住了,真的快忍不住了(?′w`?)!双英心里大叫,谁来帮帮我?!我忍笑忍不住,忍得好辛苦!)将双清搂在怀里,用柔嫩雪白的下巴,轻轻的蹭着双清柔顺的秀发,柔声道:“好妹妹,为了这个恶贼,不值当的,我帮你杀了他,为你出气。你不要想不开,我要你陪着我一起找父母,找翠山哥哥的师父、师兄师弟们,你若是狠心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忍心吗?” 双清抽泣着慢慢站起身来,轻轻的咬着贝齿,低声道:“我要亲手杀了他!他毁了我的清白,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老贼!” 双英点点头,轻声道:“好!你要小心为上!" 双清转身走到老者身边,右手长剑缓缓抬起,轻声道:“你平日作恶多端,当有今日之报!你当记得改恶从善,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话音未落,长剑疾刺,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长剑刺入老者右胸口从后心直透而出。那老者中毒受伤之后,全身无力,本就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透体而入。只见他口中鲜血狂喷,胸口也有丝丝血迹浸出。他心下极为不甘,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双清冷笑一声:“你轻薄了我,毁了我的清白,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你是死有余辜!" 老者心中郁闷无比,悲怒道:“我什么时候轻薄你了?我只是……" 双清哪里不知,老者根本没有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杀死他的理由。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者心中如有千万匹草泥马跑过,心中郁闷无比,又憋屈无比。 双清右手用力,将长剑从他胸口拔出,带出一抹血花。 那老者胸口鲜血淋漓,染红了他的胸部大部分衣服,口中不停涌出血沫。含糊不清的骂道:“你这个妖女!你卑鄙无耻,不得好死!” 双清俯下身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我得不得好死,你这辈子是看不见了,但是我知道,你会比我先死!我奉劝你一句,下辈子投胎转世,记得做个好人!” 那老者听到这话,愤怒之下,一口老血涌出,浑身颤抖抽搐了几下,一口气上不来,头一歪,眼睛瞪大,顿时气绝。 双清眼见到老者气绝身亡,便转过身来,面对双英,泪眼婆娑道:“姐姐,我们,回家吧,这江湖,太危险了!我们玩不起。”话音未落,身子乏力之下,缓缓往地上倒去。 双英一惊之下,身子一闪,已到双清身边,手中长鞭收起,便伸手揽住双清纤腰。扶着她缓缓坐下。 双清软软的靠在姐姐胸前,伤心啜泣道:“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双英见妹妹如此伤心,也忍不住叹气道:“好,我们回家。” 多格众人见双英姐妹如此伤心,心下也是唏嘘不已。想起当日在寨门口双清大展神威,一掌慑退众多强敌,那是何等意气风发?与今日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 不过那老者既然已死,山寨众人也就不足为虑,倒是少了一个大害,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多格上前两步,本欲说话,见姐妹二人抱头痛哭,遂欲言又止。 双英见状,低声说道:“大哥,有什么话请直说,不必顾忌。" 多格想了想,开口说道:“那老者已死,山寨众人,不足为虑,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还请妹子你拿个主意。” 双英皱眉道:“首恶既除,余下诸人叫他们都散了吧!就给一次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去跟给他们说,只要他们改过自新,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山寨上诸般财物带回寨子,物归原主,将劫掠来的女孩子全部救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去后,我们便有伤治伤,有病治病。” 多格点头答应,依言办理,山寨中人见领头老者已死,当日,在村寨门口也见过双清的厉害,便也都没有反抗,便依多格吩咐,各自收拾自身衣物,离开山寨,另谋生路。 多格带众村民上山收拾财物,解救被劫掠来的女孩。一切完毕之后,多格一把火烧了山寨,以免被后人占据,重操旧业,再次为害乡里。 双英姐妹见诸事妥当,便带多格与众人回归寨子。 此时,天色已晚,山寨中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为今日除去山寨众盗,还当地一个朗朗乾坤。从此之后大家便可以安居乐业,不用再提心吊胆。 在多格安排下,全村大摆盛宴,众人围绕在篝火旁边载歌载舞,吃着烤肉,喝着马奶酒,欢声笑语不断。 久未出门,重病缠身的德布大叔与他被救的女儿,兰莎也在其中。 兰莎被老者掠去,虽然饱受摧残,但性命却是无碍,除了身子虚弱,有些皮外伤,在双英姐妹妙手之下,已无大碍。 欢庆到下半夜,便各自散去,回家安歇。 一宿无话。 第二日早上,双清姐妹二人在库尔勒带领下,来到第二个病人家,与病人诊脉之后再次上山寻药。到下午时,已寻齐所需草药。便回寨中,双英二人亲自动手为病人配制草药,针灸疗伤。不一会草药熬好,喂病人服下。 然后再配了几副草药,交待病人家属,如何熬制,如何吃法。 这几天库尔勒跟随在双英姐妹身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双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见这少年心性淳朴,又聪明伶俐,心下甚是喜欢,便时不时指点一二。 没想到这少年对医道似乎天生便有极高的悟性,可谓是一说就懂,一点就透。这让双英欢喜无比。便有意将他带在身边,详加指点。 多格见双英对库尔勒另眼相看,心下自也代他欢喜。晚上见双英姐妹已回房安歇,便令人将库尔勒唤到自己身边,表情严肃的问道:“库尔勒,你自小父母双亡,是由众族人将你养大。你可有报恩之心?” 库尔勒见族长相询,也正色答道:“族长大人与众乡亲对库尔勒的养育之恩,教养之德,库尔勒铭记于心,无时或忘。只是库尔勒身无一技之长,一身也是穷的叮当响,要报恩,也不知道从何报起?” 多格点点头,沉声道:“你有此心,也算难得。不知道你可愿学医?" 库尔勒连连点头:“我愿意!我从小时便见到,父母族人受病痛折磨,受尽苦楚,便立志学医,无奈没有人教我。那位采药老人去世时,我年纪太小,没有机会跟他学习。"说到这里,无奈叹了口气。 多格轻轻点头,沉声道:“昝大小姐医术之高明,实在是我平生仅见。我见昝大小姐对你也颇为喜欢欣赏,有意教你,你为什么不抓住机会,求她收你为徒,以偿平生所愿?” 库尔勒一愣,低头道:“我…我行吗?族长,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野小子,昝小姐能看的上我?” 多格笑着摇头道:“看不看的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而且我看到昝大小姐心底善良,又温柔知礼,医德高尚,只要你诚心拜师,她想来不会拒绝。" 库尔勒眼睛一亮,坚定的点点头,对多格攥紧拳头道:“嗯,您说的对!我这就去找昝小姐!” 说完,转身大步而行。 不一会儿就到了昝双英姐妹居所门口,见房门半掩,便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敲门:"咚咚!" 昝氏姐妹正在熬药,并没有歇息。听到敲门声,便郎声问道:“谁啊?请进。门没关。” 库尔勒答应一声:“昝小姐,是我!库尔勒!"便推门进去。 不等昝氏姐妹问话,库尔勒便说出了来意。然后紧张的注视着二人的反应。 昝氏姐妹听到库尔勒的来意,相视一笑,昝双清懒洋洋挥手一笑:“姐姐,你看着办呗!让我收徒,那还是算了吧。我自己都懒得动弹。”说完,便自顾自忙去了。 双英笑着摇头,她本来就有心收库尔勒为徒,但念及他乃是自己救命恩人,不好开口,见他主动提出,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但是双英却是对他说,要考核他一下。 库尔勒自是欢喜无限。自此便跟着双英细心学习。 五日之后,诸事停当。 双英姐妹二人见此地诸事已毕,已无留下的必要。于第二日早上,辞别众人继续上路。 多格与众村民依依不舍送至寨外,叮嘱道:“外面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回来。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什么时候倦了,累了,记得这里有你们的亲人,等你们回来!” 昝氏姐妹二人心下甚是感动,重重点了点头:“嗯,我们知道了,谢谢大哥!谢谢众位乡亲!" 兰莎与库尔勒等人也是依依不舍,兰莎道:“两位姐姐的救命之恩,兰莎没齿难忘,但愿两位姐姐不要忘了我们,我们随时等你回来!” 库尔勒上前说道:"两位姑娘,你们答应过我的,要教我医术的,待我学会了之后,好为村里的乡亲们治病。这五天,你们教我的医术,我已经学会了不少,但我觉得还远远不够,不知道两位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再教我医术?" 双英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沉吟半晌,沉声道:“这个时间,可不好说,此去千山万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回来之时肯定教你。可惜我随身所带医道之书,遭遇大水遗失,要不然,我就传授于你。也让你可以造福乡里。库尔勒,你本性善良,人又聪明勤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非我此行有重要事情办理,真想留下好好教你。我此行事了,定当回来教你医术。嗯,这些我针灸过的缝衣针便留给你,还有这个小木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七寸来高的小木人,递给他说道:这是我这几天连夜雕出来的,上面有人的经络走势图,你每日针刺经络穴道,慢慢练习穴位筋络针灸手法,回来之后我再仔细教你。” 库尔勒伸双手郑重接过,庄重跪下,沉声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他连磕八个响头,纵声道:“我库尔勒今日拜昝双英小姐为师,但有吩咐,万死不辞!我今日对天发誓,定当习好医术,造福乡里,如违此誓,神人共弃!” 双英见他如此说法,便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那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双英姐妹回身挥手与众人作别,再次踏上,寻亲之路。 第6章 雪豹 双英姐妹告别德尔塔寨众村民,带着众村民浓浓的不舍与祝福,继续上路。 刚出得寨子,还走没两步,便发现胖子船夫与他两个跟班亦步亦趋,紧跟在昝双清姐妹的后面。 双清挑了挑眉,一脸不爽的道:‘‘你们跟来做什么?’’ 胖子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的媚笑道:‘‘两位昝小姐,此去前途尚远,两位姑娘人生地不熟的,想来不知路径。小的不才,对这一带倒也颇为熟悉。如蒙两位姑娘不弃,小的当鞍前马后的,为姑娘一效犬马之劳。’’ 那胖子心思活络,在德尔塔见过了双清强横的身手,与双英姐妹无双的医术,想到康提普尔城,坊间对双清姐妹的传闻,便动起了心思:若是抱紧这姐妹两人的大腿,那不比自己辛辛苦苦跑船,受尽颠沛流离之苦,挣不了几个钱不说,还遭人嘲笑,受尽白眼,那可是强多了。打定主意,见双英姐妹离开,便带着两名手下追随上来。 双清嫌弃的摆了摆手,轻哼道:‘‘你跟来做什么?我们不需要什么跟班向导。我们姐妹现在不坐船了。你们走吧!’’她对姐姐因为救他而险些丧命,而一直耿耿于怀,见他跟上来,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那胖子脸上的褶子笑的如同菊花般绽开,上前躬身行礼:‘‘二小姐,莫生气!小的虽然没有大用,但带带路,端茶倒水,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双英听到这话,想到路途遥远,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有人帮忙打理,便轻轻握了握妹妹的小手,点头答应。 双清双眸深深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不服气的嘟囔道:“哼!什么跑腿带路?怕是我们姐妹没有给他们船钱,他们来要钱的吧?” 那胖子尴尬的一笑:“二小姐开玩笑了!以二位小姐与我们尼泊尔小公主的交情,是缺钱的人吗?况且,能让二位小姐,坐小的的小破船,那可是小的的福气,小的哪里还敢要钱哪?” 双清见姐姐点头,便开口说道:‘‘既然我姐姐已经答应于你,那你也该告诉我们,你们的名字,总不能老是胖子胖子这样叫你吧。’’ 胖子见双英姐妹答应自己跟随,当下喜不自胜,忙不迭道:‘‘叫小的胖子也挺好。只要姑娘高兴就好。小的贱名微不足道,怕污了小姐耳朵。还请小姐赏个名字。’’ 胖子心里清楚,要想成为她们的心腹,便得跟她们一条心,若是连自己原来的名字都不愿舍弃,遑论其他? 双清姐妹见他心思还算机灵,心下也甚是满意。当下二人相对点头。双清道:‘‘姐姐,这起名字的事,还是你来吧,我可不行。’’双英微微一笑,点头沉吟半晌,说道:‘‘叫你胖子确实不太好,这样吧,我们也算是共过生死,同过患难的,我便叫你,童桐,如何?’’ 胖子大喜,当即给二人跪下磕头:‘‘小的童桐,见过二位小姐,祝二位小姐万福金安!’’ 那童桐两名手下见状,忙上前三步跪下,磕头道:‘‘小的望小姐垂怜!’’ 童桐见状,也上前低头道:‘‘小姐,就请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收下他们吧!他们自小父母双亡,打小跟着我,也算是同甘共苦。’’ 双英闻听此言,不由的面露疑惑之色,问道:\\\父母双亡?那我先前在沉船处救你们时,好像听你们说,家有老父在堂?” 童桐那两名跟班之中,身形略矮那人尴尬一笑,低头道:“当时为求小姐相救,一时情急,便说了谎。还请小姐大人大量,原谅小的这次,小的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双英见到他主动承认当日说谎,并未过多狡辩,便也点头答应:‘‘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了,但是以后,切不可再说谎话哄骗于我。否则,我绝不轻饶!现在,我答应你们了。’’ 童桐三人大喜,忙一齐跪下磕头道:‘‘多谢小姐!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今日多谢收留,还请小姐赐名。日后定当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双英低头沉吟片刻,便抬头说道:‘‘那好。既然你们老大叫童桐,那你们一个叫童安,一个叫童平。你们可愿意?’’ 童安,童平尽皆大喜,一起磕头道谢:‘‘多谢小姐赐名。小的感激不尽。小的祝小姐万福金安!’’ 双清不屑的撇了撇嘴,轻哼道:‘‘万福金安?到时候不在背后捅我们姐妹的刀子就不错了!’’ 童桐三人忽然听得双清之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忙躬身诚惶诚恐的说道:‘‘二小姐言重了!打死小的也不敢!’’ 双英无奈摇头,轻轻拍了拍双清肩头一脸无语的道:‘‘丫头,你呀!就是嘴巴不饶人!好了,天色已然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双清不服气的撅嘴嘟啷道:‘‘姐姐就是心善,我看你呀!迟早要上当!’’ 双英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也没当回事。 但她没想到,双清一语谶视,后来双英果然因为她的善良,而遭逢大难,受尽苦楚,更因此而险些丧命。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路无话,也不过‘‘跋山涉水,饥餐渴饮’’八字而已。 半个月之后。 西藏幅员辽阔,地广人稀。毗邻世界第一高峰珠穆郎玛峰,境内高山湖泊众多,素有“世界屋脊”之誉。 我们中国第一大江,长江的发源地,便是来自于藏区的雅鲁藏布江。江水由高山绝岭中的雪水所化,流入千万条小溪,再汇聚在一起,一路奔腾而过广袤无垠的高山原野,最后万川归一,注入雅鲁藏布江,再流入长江,最后从上海港口流入大海。 双清姐妹走了半月之久,却仍然是在藏区之内。这一路上却也没有再见到过,一个像样的村寨。只有几个零星的帐篷,代表着这一带,还是有人烟滴。 这一日,天色已近黄昏。双英姐妹一行五人正站在一处,开满各色野花的山坡之上。 抬头只见晴空万里,碧空如洗。四周群山莽莽,远山层峦叠翠,山上山下野花烂漫。阵阵微风送来淡淡馥郁的花香,令人闻之,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 远处的河流如一条闪光的缎带,蜿蜒至天边看不到的尽头,在落日余晖映照下,河水半红半紫,沿河边看去,暮霭沉沉,一片苍茫。 双英忍不住豪情万丈,郎声吟道: ‘‘一道残阳铺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 露似珍珠月似弓! 江山如此多娇,我辈尽显英豪!’’ 说着,深深吸了口气,伸出双臂,做拥抱状:‘‘好美!好美!这就是关内的风景吗?果然与尼泊尔那苦蛮之地大为不同!’’ 双清也深深吸了口气,痴痴道:‘‘真的好美!我好想一辈子住在这里,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远江湖纷争,远离朝堂争斗。姐姐,你说,可以么?’’ 双英听得妹妹之言,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低沉苦闷了下来,她摇头苦笑一声,从远处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身后距自己二人不及一丈的童桐三人。 童桐心下了然,便开口说道:“小姐,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去附近找找,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说完转身,带二人离开。 双英见三人知趣的离开,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回头对妹妹黯然道:‘‘我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翠山哥哥该怎么办?’’ 双清默然不语。 姐妹二人沉默许久,相对无言。 二人虽然皆是聪明绝顶,武功高强之辈,但是涉及宫闱争斗,朝堂之事,也是均感心头无力。 二人皆感心头烦躁,面对眼前的美景,再也无心欣赏。二人皆双手环胸,在山上来回踱步。 童桐三人躲在远处,见到姐妹二人心情不好,也不敢过来打搅。只在远处候着,静待二人呼唤。 直到天色渐黑,双英姐妹还没动身的样子。 童桐三人久在藏区来往,对藏区地理气候甚是熟悉。此时见原本晴朗的天空,飘来阵阵明黄色的云彩,阵阵凉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 感受着这份凉爽,双英姐妹心头一松之下,便赫然发现,天色已晚。数日奔波之下,便感受到阵阵倦意袭来,忍不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朗声呼唤道:“童桐,你们躲够了没有?快过来,带个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童桐皱着眉头,颠着一身肥肉,脸色凝重的跑到二人身边,抬手指了指天空中越来越厚的明黄色云彩,急促的说道:\\\小姐,快走!今天怕是休息不了了!\\\ 此时,风越刮越大,云越来越厚。并伴随着阵阵闷雷袭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双英二人听得此言,却是不明所以,正待问个究竟,忽然之间,‘‘轰隆隆’’一声炸雷骤然响起,伴随着阵阵狂风,豆大的雨滴夹杂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顷刻间,便将众人身上淋的似落汤鸡一般。 双英二人猝不及防之下,不由的呆了。 童桐三人急不可耐,又无可奈何。眼见雨势渐小,雪却越下越大,顷刻之间,山上山下便已经是一片雪白。 前一刻山坡上下郁郁葱葱,便是夏天;转眼间银装素裹,进入严冬。 双英姐妹宛如做梦一般,兀自回不过神来。 直到寒风入体,浑身冰凉,才回过神来。可是此时,已经衣衫尽湿。 双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对童桐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下起雪来了?这不是夏天吗?’’说话间转过身来,看向童桐,要看他怎么说。 却见童桐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站都站不稳了。双英心下奇怪,转头看向童平童安,却见他二人互相依偎,两个大男人紧紧抱在一起,已然吓的面无人色。 双英心下更觉奇怪,转头游目四望,满目所见,唯有皑皑白雪,不见他物。她回头看向妹妹,却见她目光呆滞,望向左侧三丈开外。 双英顺着双清目光看去,皑皑白雪反光之下,虽看不太清楚,却依稀可见三只似猫非猫,却比猫大;似虎非虎,却比虎小的动物,正匍匐在雪地中,对众人虎视眈眈。 此时,童桐正吓得魂不附体,口齿不清的呢喃道:‘‘雪豹!雪山之神!雪豹!雪山之神!雪神发怒了!我们,我们死定了!我们完蛋了!’’ 双英无语摇头:不就是三只雪豹吗?有什么好怕的?双英正欲上前,突见眼前黑影如闪电般划过,耳边便听到童桐大声惨叫:“救命啊!’’ 双英顾不得自己衣衫尽湿,足尖点地,纵身扑出,身在半空,右手探出,一把抓向雪豹后爪。 谁知道,这畜生滑溜的很,警觉性又是极强,惊觉危险袭来,便即扭身避开。让双英这一志在必得的一抓,瞬间落空。 双英一抓落空,却也不恼,在空中身子一个转折,便已经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 她轻轻一笑,正待说话,却见旁边身影一闪,一直呆立不动的双清闪身蹿出,口中娇笑道:‘‘好可爱的大猫!我一定要抓到你!’’ 双英摇头苦笑,见那雪豹纵跃如飞,向山下奔去。双清哪里肯舍?身影闪烁,健步如飞,在漫天大雪中,步步紧逼,顷刻之间便去的远了。双英想拦都来不及。 双英回头看向另外两只雪豹,却不知它们什么时候静悄悄的离去了。 双英倒是不担心妹妹的安危,以双清的身手,想抓一只雪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便转身去看童桐伤的如何。 谁知道她刚刚转身,便听到双清一声惊呼:\\u0027\\u0027姐姐救我!”便没了声音。 双英大惊失色,顾不上看童桐伤势如何,狂风中,她只留下一句:‘‘在此等我,不要离开!’’ 转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第7章 失踪 昝双英见妹妹失去踪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什么山势险峻,口中只叫得一声:“妹妹!”便不顾脚下高低,连滚带爬向山下冲去。 纷纷扬扬的雪花,盖住了原本的山势地貌,令原本就不熟悉地形的昝双英,更加找不到东南西北。慌不择路之下,一脚踏空,一头栽了下去! 山坡上的树枝划伤了她的脖子,刮伤了脸颊,石头撞伤了她的膝盖,背心,这一切的一切,她全都顾不得,刚刚从山坡上滚下来,便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冲向适才双清消失的地方。 还没到地方,便脚下一跌,一头摔到雪地里。双英顾不得起身,就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向前而行。边爬边声嘶力竭大声的呼唤:“妹妹!妹妹!你在哪里?你答应我一声啊?你到底怎么样啊?你回答我啊?妹妹——” 可是任凭她喊的再大声,双清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英哭着爬到双清消失的地方,努力的寻找,可当地除了皑皑白雪,任凭她挖地三尺,还是什么也找不到。双英不相信妹妹就这么消失了,趴在地上,流着泪,执着的用双手刨着地上的积雪,似乎妹妹便在这积雪之下一般。 但是因为雪下的实在太大,又是晚上,视野受阻,更加看不清楚。就这么一会儿,刚才的痕迹已被大雪掩盖。瞧不见任何端倪。 昝双英心中又悲又悔,又是愤怒。悲的是居然在自己眼皮子下弄丢了妹妹;悔的是妹妹下山之时,自己为什么不拦着她?愤怒的是,自己的无能,自诩武功高强,却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悲悔愤怒之下,忍不住放声大哭。 随后下山的童平,童安以及被他们搀扶着的童桐,见双英哭的伤心,也是心下难过。童平上前两步,安慰道:‘‘大小姐切莫悲伤,二小姐心地善良,救了那么多人,好人有好报,一定会没事的。’’ 双英听得这话,想起当日自己落水,险些淹死,若非妹妹恰好相救,自己恐怕已不在世间了。想到此处,哭的更加伤心了。 雪,越下越大,风,越来越猛,温度也降到极低。 双英众人衣服本就被雨水淋湿,此时被寒风一吹,更觉寒冷刺骨。众人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揉了揉被冻的发麻的身体,跺了跺脚。 童桐适才被雪豹咬伤了左腿,当下在童平搀扶下,一瘸一拐来到双英身边,在寒风中大声道:‘‘大小姐,雪太大了,我记得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帐篷。应该还能用。我们先去避避雪,换身衣服。等雪停了,再来找二小姐。’’ 双英哭着摇头道:’‘不!雪停了,更找不到了!你受伤了,等我找到了妹妹,再给你治疗伤势。让童平他们送你去避雪吧!’’ 童桐三人见双英在如此情况下,还在为他们着想,心中感动,更觉得没有跟错人。心中热血上涌,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当下三人一起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不!小姐不走,我们也不走!我们一起找二小姐!” 双英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低声道:“何苦呢?你们都是普通人,没半点内力,抵不得这严寒。若是冻坏了,我再上哪去找这么忠心的手下?”说到最后,为了缓解这沉默的气氛,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但是,众人心下为双清安危担心,谁也笑不出来。 当下众人在雪地里仔细寻找,但是任凭大家把地上翻了个底朝天,双清却还是无影无踪。 但是双英讲的都是实话,在寒冷侵袭之下,众人身上的衣服,很快便结了冰。人也冻得牙齿直打架。 双英内力深厚,真气运转之下,衣服便已蒸干,虽然还是寒冷,但已是好的多了。但童桐三人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双英听得身后牙齿咯咯作响,回过头去,见三人已然被冻的面青唇白,随时都会倒下。 无奈之下,只得回身过去,来到三人面前,抬起左手,轻轻挥出。只听劲风呼啸,雪花飞舞,三人面前积雪已被清扫一空。 双英轻喝道:“围一圈坐下。快!”三人听得双英之言,毫不迟疑的坐下。 双英微微点头,脚步微微一错,已至童桐三人身边,双手不停挥动,精纯浑厚的内力绵绵不绝的涌入三人筋脉穴位之中。 不一时,三人身上便冒出袅袅白烟。衣服已经烘干,身上也暖和起来。 双英见三人恢复过来,便挥了挥手,令他们离开。至于自己身上的伤势,则是被她忽略。 童桐他们此时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强行留下,也只不过是添乱,只得默默离开。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一片迷蒙,双英见三人背影渐渐远去,不由叹了口气,回过身来。见四周白雪皑皑,耳边寒风萧萧,心中悲痛不已。 她不死心,又纵声呼唤:“妹妹!你在哪里?双清丫头!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呜呜呜……你快出来……好不好……\\\喊到后来,已然泣不成声。 半晌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便顾不得自己膝盖与其他地方伤势,跪趴在地上,再次仔细寻找起来。 直到天色大亮,双英已然累的筋疲力尽。 纷纷扬扬下了一晚的大雪,总算是停了。 休息了半晚的童桐他们赶过来时,便见到那个英姿飒爽,风华绝代侠女双英,一夜之间便变的憔悴无比,全身落满了雪花,原本吹弹可破的十根纤纤玉指,已是鲜血淋沥,沾满泥土,惨不忍睹。即是如此伤痕累累,却兀自未曾停下。 但她在心里极度悲伤之下,又体力严重透支,已近油尽灯枯,已然摇摇欲坠。 童桐三人忍不住心酸。童安上前轻轻扶住昝双英肩头,轻轻安慰道:“大小姐,你累了一夜,又伤上加伤,先休息一下,让我们来吧!\\\ 双英无力的摇摇头,声音嘶哑道:\\\不,我能行,我一定要找到妹妹!\\\ 声音虽弱,但语气却极为坚决。 童桐见她轻轻推开童安,摇摇晃晃便欲站起,却力不从心,堪堪站起,便一个趔趄,向前栽倒。 童安离她最近,见她栽到,当下也顾不得冒犯不冒犯,当即抢上两步,忙伸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她缓缓的放到地上。 双英挣扎了俩下,终究是无力站起,只得放弃。当下软软的靠在童安身上,不停的喘气。只是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童安将她倚靠在旁边一块岩石上,低头道:“大小姐,刚才冒犯了!还请大小姐饶恕!” 双英无力的摇摇头,低声道:“你也是为了救我。我不怪你。只是,我妹妹,她到底哪去了?你们说,她能去哪?上天了?还是遁地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从双清呼救到她赶到现场,也不过刹那间事。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这也太诡异了吧? 双英在这里喃喃自语,童安童平却在上下寻找。童桐瘸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到双英身边,拿着一根刚刚从他衣服上撕下的布条,低声道:“大小姐,你身上到处是伤,一定很疼,先包扎一下吧。” 双英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到处是血,可谓是狼狈无比,不由苦笑摇头,轻轻道:“我这点伤算什么?只要找到妹妹,我才能放下心来。你对这边山川地貌,气候风物,都极为熟悉。你就与我讲讲,昨晚你说雪豹是雪山之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英悲伤急切之间,苦寻妹妹无果,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之下,便发觉,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既然由雪豹而起,自当在它身上寻找线索。 此时,旭日东升,照的大地一片明亮。 温度还很低,雪也没化,若是没有昨晚变故,这就是一个阳光明媚,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好开始。 但经历昨晚双清神秘失踪一事,诸人皆是情绪低落,哪还有观赏风景的闲情逸致? 此时,童安二人将双英所在周边已搜索完毕,慢慢往山下搜索而去。 童桐低头看着脚下泥土,沉默许久,方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道:“这是这高原雪山上,一个古老传说。传闻雪豹……” “大小姐!找到了!找到了!这里有个地洞!” 童桐刚刚开口,对双英讲述关于雪豹的事, 便被童安兴奋无比的喊声打断。 双英原本疲累无比,几欲晕去。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能保持清醒。此时,听到童安的话,宛如听到圣旨纶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跃而起,足尖点地,向童安所在之处飞跃而去。全然忘记了自己膝盖有伤。 于是……很潇洒跃起的昝大小姐,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完美落地,而是“噗嗵\\u0027一声,来了个自由落体,以头抢地,很不雅观的摔了个狗吃屎! 山坡上童桐,山坡下童安童平,一个个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完全颠覆了双英在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形相! 在他们心中,双英温柔有礼,和蔼可亲,武功高强,遇到什么事,都从容不迫,云淡风轻。什么时候见过她,如此狼狈不堪? 但双英却毫不在乎,从地下灰头土脸的爬起,一瘸一拐扑到童安身前。欣喜欲狂的左手一把抓在童安手臂上,右手抓住他左肩,使劲摇晃,口中一迭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我妹妹在哪?” 心中急切之下,浑不知自己手劲有多大。 但是童安知道:自己的左臂与右肩疼得几乎断裂,忙不迭呼道:‘\\u0027疼疼疼!小姐轻点!你别激动。我没有找到二小姐,我只是找到了一个地洞!\\\ 双英听到童安这话,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找不到……\\\ 双英满心欢喜的跑过来,抱着极大的希望,以为马上就可以找到妹妹。没想到童安却告诉她,只是,找到了,一个……山洞?! 原本双英经历昨晚之事,已经筋疲力尽,心神俱疲,已接近承受的极限,如今,又给她来这一出,谁还承受得住?! 只见双英痴痴的盯着童安,神情呆滞,口中反覆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噗!” 双英虽然心性坚强,但毕竟是个小姑娘,突然经历与一母同胞的妹妹,猝然别离,生死未卜的痛苦,顿时承受不住这打击,悲痛之下,一大口鲜血喷出,顿时晕了过去。 第8章 内奸 童桐见昝双英吐血晕倒,不由一瘸一拐的,上前敲了童安脑门一下,叱喝道:“你看你小子,都干的什么事?这么大个人,连句话都说不清楚!没见大小姐那么伤心难过?还要你来添乱?什么找到了一个地洞?不过一个洞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洞在哪里?让我看看。\\\ 说着靠近过来,探头看去,只见地上果然有一个宽阔约两尺左右的椭圆形地洞。那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黑幽幽的。 童桐从旁边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抬手掷了进去。 好半天才听到“咚”的一声轻响。 童桐三人不由舌:这么深,人掉下去,还有活路么? 双清若是真的不幸落入此洞,十之八九已然无生还的可能。 三人不由回头,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昝双英,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若是双英知道妹妹已然遭遇不幸,不知道又有多么伤心? 此时也无他法,唯有心中祈祷,双清吉人自有天相,平安无事。 童桐默默守护在双英身边。抬头见双英满身污泥血渍,便令童平去打点清水,好为双英清洗伤口;又令童安去附近寻找,有没有其他洞口。 他心中希望双清是掉入别的较浅的平缓一点的洞中。这样生还的机会就大一些。 不多时,童平用水囊取水回来。二人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蘸水小心翼翼为双英清洗手上伤口。 童安却是没有任何收获,失望而归, 身上伤口却是不敢贸然清理。 一来男女有别,二来主仆身份不容亵渎。他们既然认双英姐妹为主,便会谨守自己本份,不敢逾越。 童桐三人越洗越心疼双英:她那原本纤细白嫩的小手,十根手指已全部皮开肉绽,鲜血淋沥,不忍悴睹。 童桐比双英年长几岁,此时看着昏迷不醒的双英,便如一个慈祥的长兄,看着受伤的妹妹,眼中满满的全是溺爱与疼惜。 童桐轻轻的帮双英清理掉手上的树叶、草屑,又用清水轻轻帮她冲洗余下的泥土血渍。 可能是童桐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一直昏迷的双英,也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三人见双英苏醒,皆是欢喜不已。一起围了过来。大家纷纷开口问道:“大小姐,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身上还疼不疼?手还疼不疼?你不知道,刚才见你昏倒,可把我们吓坏了!” 双英见三人急切的样子,心下也甚是感动。于是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了下身上的伤势,深深吁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轻轻一笑道:\\\一些皮外伤,不碍事,休息个两三天就好了。” 她正欲抬手掠掠鬓角秀发,却发现被绑的像粽子般的食中二指,不由挑了挑弯弯的柳叶眉,微微一乐:\\u0027’这是你们帮我包扎的?\\u0027\\u0027她抬抬手,微微动了动手指,那布条便散落下来,露出血迹斑斑又肿胀的手指。 童桐三人顿时感到尴尬无比。童安揉了揉头发,不好意思一笑:“我们三个臭男人,粗手粗脚的,哪有大小姐纤纤小手灵巧?随便动动,便能变出十七八般花样来?” 双英听得此言,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马屁拍的倒是令人舒坦。但是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 童桐众人见双英言笑晏晏,似乎已忘双清之事,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童桐正想如何转移双英注意力,却忽然听童安说道:\\u0027\\u0027大小姐,那个地洞很——呜呜……” 童安正说得高兴,童桐与童平忽然一起扑了上去,两个人配合默契的死死捂住了童安的嘴巴。童安不明所以,兀自挣扎不休。可是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双英莫名其妙的看着,三个大男人抱作一团,不由无奈摇头,轻叹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童桐回头咧嘴一笑:\\\没什么,我们只是,……只是,额,看到你醒来,对,看到你醒了,心下高兴,一时兴起,玩了一下。\\\ 说着回过头来,狠狠瞪了童安一眼,低声警告道:\\\不许瞎说!”然后与童平放开了他。退到一旁,躬身侍立。 童安摸了摸被二人压得发麻肿胀的脖子嘴巴,嘟啷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只是说了那个洞很深而已。” 这次童桐二人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刚想岔开话题,却见双英挑眉道:“什么意思?什么洞很深?” 童桐眼见无法阻止,只得一瘸一拐,上前两步,转头狠狠的瞪了童安一眼,低声喝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看我呆会儿怎么收拾你!”转身对双英躬身道:“大小姐,别听这兔崽子瞎说!这没什么洞。”说着,下意识转身,便欲挡向洞口。 双英轻轻叹了口气,顾不得手上受伤,以手扶地,慢慢站了起来。却牵动膝盖上伤口,忍不住微微皱眉。她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童桐,别挡了,我都看见了,那么大个洞,我又不瞎。” 说着,一瘸一拐的向洞口走去。 童桐眼看着遮挡不住,只得不情不愿将身子让开。 眼看着双英走向洞口,自己拦也拦不住,不由又急又是无可奈何。只得回头狠狠剜了童安一眼。 童安却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低声道:“关我什么事?简直莫名其妙!”童桐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拳头,恨不得一拳捶死他!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吧!确实坑爹! 双英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慢慢走到洞口,慢慢蹲下身来,仔细打量洞口。只见那洞口宽约有两尺,略呈椭圆。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双英双手拢于口边,纵声呼唤道:“喂!有人吗?” 这一声,灌注了浑厚的内力,只听洞中传来隆隆的回声:‘\\u0027有人吗……有人吗……” 回声渐渐散去,却无人回应。 双英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u0027可真是够深的!”回眸对童桐三人一笑:“适才你们如此费心拦我,想必是怕我知道,万一我妹妹真的掉入此洞,我会不管不顾的,也跳下去吧?”说到这里,微微仰头看了看天,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艳阳高照,与昨日狂风暴雪时大相径庭。 双英展颜一笑,抬手掠了掠鬓边一缕秀发,迎风而立。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秀丽的小脸上,虽然她此时衣衫凌乱,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狼狈无比,却难掩天生丽质,在阳光下,更是明媚动人。 童桐三人看的呆了,浑忘了身外一切事物。 他们与双英相识以来,为身份所限,从不敢正面相看,担心亵渎于她。今日首次发现,原来她却是,平生所仅见最美丽的女子。 三人一时尽皆看的呆了,口水流出,尤不自知。 三人正在发呆,却见双英对他们嫣然一笑,轻声说道:\\\不过,我告诉你们,你们猜对了!\\\ 三人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双英已纵身跃入地洞之中! 童桐三人大惊失色,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几步奔到地洞边,立马趴下,大声吼道:‘\\u0027大小姐!大小姐你……你………你没事吧?你可不要想不开……呜呜呜……大小姐……我……” 童桐正自哭的伤心,冷不丁一个不满的,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干嘛呢?喊那么大声?耳朵都被你们震聋了!” 童桐抬起模糊的泪眼,便见到一张沾满泥土草屑,却巧笑倩兮的小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童桐诸人惊喜不已,齐声道:“大小姐,你……你没事?” 双英娇哼一声,佯怒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看是你们巴不得我这个主人出事,你们好另投明主吧!” 童桐三人闻听此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忙低头俯伏在地,连连磕头道:‘‘小姐冤枉小的了,小的绝无此心。小的从跟随两位小姐的第一天开始,便心中发誓,两位昝小姐便是我童桐此生唯一的主人。定当誓死效忠,永不背叛。如有背叛,天理不容。’’ 童安二人也是连连磕头,却不敢说话。 双英沉着脸,收敛了笑容,冷冷道:“从康提普尔出发时,我便觉得不对劲。但我一直没有说破,我希望你们自己坦白。没想到你们却隐藏的如此之深。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自己说出来,我还会既往不咎,一如既往的对你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童桐、童安连连磕头,童平却目光乱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双英见三人皆不说话,不由厉声喝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童平,你来说!” 童平吓得一哆嗦,颤声道:\\\我……我……为……为什么……是我?\\\ 双英上前两步,目光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气,毫不掩饰对他的怒意,冷冷道:“为什么是你?呵呵,你说呢?为什么是你?” 童平感受到从双英身上弥漫出来杀气,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的道:“我……我不知道……” 双英身上怒气上涌,强压住心头怒火,从怀中掏出一物,劈手扔到童平面前。冷冷看了他一眼,轻哼道:\\\你看这是何物?” 童平低头见到此物,顿时脸色大变。马上伸手抓住此物,一把塞入怀中。目露惊恐之色,颤声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童桐原本不信童平会做出伤害双英之事,当听得童平之言,虽然没见到童平手中之物,但心中却已然再无怀疑。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一下瘫倒在地,却已忍不住潸然泪下。 双英上前两步,走到童平身前,面露挪揄之色,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却不知,早已露出了马脚。说吧,你是受谁的指使,目的是什么?”’ 童平战战兢兢的望着双英,小声说道:“大小姐,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双英面色一冷,寒声说道:“装。你给我继续装。本来还想着,看在童桐面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但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双英说完,一步踏出,左手抬起,气凝于胸,一掌向童平胸口拍去。这一掌势大力沉,想童平一介凡人,从没有炼过功夫,怎经得这一招?若是击中,怕是非死即伤。 童桐见双英含怒出手,想要为童平求情,却又不好开口。只好眼睁睁看着,心中却又不禁为童平担心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双英这一掌,堪堪触及童平衣衫。童桐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正在这时,却听到\\\噗嗤”一声闷响。童桐心下疑惑,忙睁眼细看,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双英口中不断吐出腥臭的黑血,身子摇摇晃晃,再也站立不住,仰头便倒。 童桐大惊失色,一声惊呼,忙连滚带爬的扑向双英。童安反应较慢,迟疑了片刻,也大叫一声“小姐”,扑向了双英。 此时,双英口中血液不断涌出,脸色也变得白中透青。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浑身无力,试了几次,只得放弃。 童桐二人来到双英身边。见她脸色已然由青转紫,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全身痉挛,颤抖不已。血液已经将她上身衣衫全部湿透。 童桐心下怜惜不已,流着泪伸出手,去抓双英手臂,口中呼唤道:“小姐,小姐,你……”你怎么样?你告诉我,你会没事的,是不是……” 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双英是中了剧毒,已是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希望已是微乎其微。不过因为内功深厚,才勉强保持神志清醒。 双英见童桐伸手过来扶自己,勉强伸手想拦,却已力不从心,连动一根手指都办不到。只得强运内气,勉强压制住心头不断翻涌的气血,艰难开口道:“走开,千万不要靠近我,这奸贼给我下了剧毒,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是毒,谁碰谁死。” 话刚说完,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双英在剧痛之下,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童桐见到双英惨状,心如刀绞,又是伤心,又是自责不已。他觉得他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他求双英姐妹收留童平,双英便不会受今日之苦。 那“童平”见双英如此痛苦狼狈,不由畅快无比,哈哈大笑着走到双英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她,嚣张无比的说道:\\\大小姐,哈哈哈!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昝大小姐也有今天!这一路我对你卑躬屈膝,受尽委屈,便是等的这一刻!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 童桐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心中忽然莫名想起了昝双清那句话:祝我们万福金安?哼,不在我们背后捅我们一刀,就不错了……言犹在耳,但依然血腥满目。 此时双英已不再挣扎,静静的躺在地下,身下已流了一大滩血。脸色也由紫转黑。呼吸时断时续,眼看也活不长了。 童桐见那人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阵恶心,忍不住放声大哭:\\\大小姐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养了个白眼狼,是我害了你……阿部,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不得好死!是我瞎了眼,当年怎么会收留你这个畜生……\\u0027’ 双英感觉全身在渐渐变冷,不由看向阿部,轻轻道:\\\阿部,我马上要死了,你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u0027’ 阿部哈哈狂笑道:\\\等你死了去问阎王去吧!\\\ 阿部狂笑着从腰间拔出一柄形似狗腿的奇形弯刀,举刀向双英胸口刺入! 第9章 真 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阿部弯刀堪堪刺入昝双英胸口,一个黑影疾如炮弹般砸向阿部! 阿部 猝不及防之下,被撞了个趔趄,身子往旁边歪去。手中弯刀也失了准头,斜斜划过双英右侧胸口衣衫,刀锋从她右肩肩头掠过。以毫厘之差,未伤及双英肌肤。 阿部被人莫名其妙一撞,不由心头火起,定睛一看,更加火大,你猜猜那是谁?对!答案全对!正是那楞头楞脑又脑袋缺根筋的猪队友童安! 阿部见是童安,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向童安后脑勺,口中不由破口大骂:“好你个二楞子!我去你个二大爷!我去你奶奶个腿儿!你疯了?居然为了这贱女人撞我?你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还是碰上驴,脑子被驴踢了?” 童安不答,偏头让开阿部那一巴掌,上前两步,举起砂锅般大的拳头,一拳直奔阿部脑门而去。呼呼带风,倒有几分威势。 阿部见童安还敢避让还手,不禁火冒三丈,见童安拳头击来,也不闪避,而是举起手中奇形弯刀,向童安脑袋当头劈下! 童安虽楞,却不傻,自然不会用大好头颅,去硬抗钢刀。见钢刀劈来,忙收回拳头,就势侧身,抱头下蹲,转身一个侧翻,就地滚了出去。 看着狼狈,却已躲开了对方弯刀的攻击。而且,这一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却也算得上行云流水。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已属难得。 双英躺在地下,见童安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来,撞开阿部救了自己,心下暗暗赞许;又见他避开对方攻击,虽看着拙劣,却隐隐含有至高武学之理,真可谓“大智若愚,大巧不工。” 遂暗暗头,心下暗道:\\\此人看着蠢笨,却大智若愚,更是心思淳朴,心地善良。若是善加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她自心中思索,却没想过自己身中剧毒,已然命不久矣。 阿部见童安再次躲过自己攻击,甚感意外,提着弯刀,正想再上,却见童安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泥土草屑,冲他摆了摆手,慢悠悠的抬起手来,手心向上,五指张开,却不说话。 在场之人都是不明所以。阿部不爽道:“什么意思?” 童安不紧不慢的弹了弹手指头,抬头看着阿部,一脸不屑,却又认真无比的道:“你心太坏,不配做卡其人,更不配拥有,作为卡族勇士,才有资格拥有的廓尔喀弯刀。” (注:尼泊尔小知识:廓尔喀人是尼泊尔的主要民族,人口约占全国人口的三分之一。廓尔喀人又称卡其人或卡族人。语言是卡斯库拉语,又称廓尔喀语。现在外国人也习惯称呼全部尼泊尔人为廓尔喀人。其体形与雅利安人相近。廓尔喀弯刀为廓尔喀人随身携带的,更是争战时的武器,形如狗腿,锋利无比。另附尼泊尔相关民族:达曼人;哈扎拉人;萨萨克人;巴尔蒂人;塔吉克人;尼瓦尔人等) 阿部听童安说他不配做卡其人,顿时脸色难看至及,狠狠道:\\\你凭什么说我?!我们卡其人骁勇善战,忠仁勇义。哪像你,奴颜婢膝,甘愿做这贱人的狗腿子,你才不配做卡其人!” 一直没说话的童桐,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在这开口贱人闭口贱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忘恩负义的东西!昝小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 \\\呵呵!我承认她曾经救过你们,不过,她可没救过我!”阿部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说。 童桐气呼呼的,还待反驳,却被童安摆手阻止。只见童安点点头,转身对童桐很认真的道:“嗯,老大,他说得对,大小姐确实没救过他,” 童桐一愕,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心中郁闷无比:自己这都带的什么玩意儿?!想法一个比一个清奇,人也一个比一个奇葩?他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他忍不住心中狂呼:谁他么来打晕我?我要撞墙! 但就在这时,却听童安话风一转,转身对阿部接着说道:“救你的是二小姐双清。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阿部悻悻道:“就算你说的有理,那又如何?” 童安点头,伸出左手道:“不如何。两位小姐一母同胞,谁救还不是一样?解药拿来!对了,你还没说出是谁指使,为什么要对大小姐下这么毒的黑手?” 童桐听到这话,冷不丁一激灵,瞬间想起躺在地下,中毒频死的双英,忙回头看去。 只见双英原本俏丽明艳的 脸庞一片漆黑,双眸紧闭,贝齿紧咬,一缕缕黑色的污血自她眼耳口鼻中慢慢溢出,呼吸微弱之极。此时纵有大罗金仙下凡,恐怕也来不及相救了。 童桐伤心之下,也顾不得双英的嘱咐,俯身一把抱起她软绵绵的娇躯,回头冲阿部嘶声吼道:“什么也别说了!阿部,看在我从小照顾你的份上,我求求你,我跪下来求求你,你就拿出解药,救救大小姐,好不好?我给你磕头,只要你愿意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阿部见童桐抱着双英,当真对他跪了下来,“砰砰砰”不停磕头,不由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老大,哈哈,我的好老大!你没有想到,你也有给我跪下的一天吧?” 他脸色忽然变得狰狞无比,狞笑道:“噶萁第,我知道,在你心中,从小时候起,我就一直不如塔巴这个蠢货。你收留我,能有什么好心?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对你心里感激,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即使为了讨你欢心,我假装表现的乖巧听话。可你还不是一样像防贼一样防着我,看不起我,把我当成你的一条狗!随意使唤,百般羞辱!哈哈哈哈!噶萁第,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你能随意招惹的存在!”声音中充满了深深的怨恨。 童桐(噶萁第)见到他狰狞的表情,听到那冰冷而又怨恨的话语,心中一片冰凉。他想不明白,阿部对他的恨意从何而来? 自己当初收留他们明明是一片好心,怎么到头来,却好心办坏事,养出个白眼狼来?这还有天理? 噶萁第郁闷不已,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最终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低声垂泪道:“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你能救大小姐,我什么都认了。” 阿部听他这样说,心中更是愤怒不已,冷冷道:“这贱人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如此维护于她?” (童桐)噶萁第还来不及开口,(童安)塔巴却快步走到双英身边蹲下,大声开口道:“像你如此心思狠辣,不知好歹之辈,怎会明白,什么才是为人之本?人家昝小姐以忠诚待我,我自以诚报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废话少说,快拿解药,救人要紧!” 阿部一声冷笑,看了童桐二人一眼,一个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他慢慢走到二人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漫不经心道:\\\你们真的想救她?\\\说着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双英。 童桐闻言立刻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颤声道:“你……你真的肯救大小姐?” 阿部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眯着眼睛道:“看在你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份上,要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看你们答不答应,做不做得到。\\\ 童桐听到这话,立刻毫不犹豫的说:“我答应了!只要能救大小姐,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八个我也答应于你。你快说,是什么条件?” 阿部一声冷笑,冷声道;\\\别答应的太快,到时做不到,就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童安不耐烦的道:“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大一向说话算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说话像放屁似的?!” 阿部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发飚,但旋即想到了什么,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狞笑,缓缓道:\\\没见过,送死还有这么积极的!\\\ 童安脑子慢,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是童桐久经江湖,又对阿部知之甚深,顿时惊觉不对,立刻抬头对阿部问道:\\\你……你想干什么?”说着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双英。 阿部对童桐眨了眨眼,悠悠道:“我想干什么?!嘿嘿!你马上就知道了。”话音刚落,突然指着童桐,对童安一声大吼:\\\杀了他!” 童桐忍不住大惊失色:什么时候,童安与阿部成一伙了?! 这样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童桐正想呵斥童安几句,却见童安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突然对阿部一声大吼:“你支使谁呢?!\\\话音未落,突然抬起右腿,对着阿部小腹全力一脚踹了过去!同时口中骂道:\\\我去你个奶奶的腿儿!我去你个二大爷!你是脑子发烧,烧坏了脑子?还是碰到驴,被驴踢了?居然妄想指使我杀了老大?” 口中连连喝骂,腿脚却用力,不停歇的向阿部攻去。 不说童桐脑子懵了,就是阿部都蒙圈了,两人满心疑惑,对望一眼,同时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然后,好有默契的,同时答道:“我怎么知道?” 再然后……嗯,阿部光记得蒙圈了,在没有反应过来之下,于是……被童安一脚踹中小腹,在他疼得身子弓成虾米状时,便被童安连连连击中。 阿部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连连倒退,口鼻喷血,心中大怒之下,便欲出手反击。无奈被童安占了先手,一时间,全无还手之力。只得找准机会,趁着童安前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档,猛然拔出廓尔喀,用力刺向童安小腹。 刀势如风,去如闪电,划出一道弧光,疾刺之下,带起一道锐啸。 廓尔喀人本就骁勇善战,极其勇悍,廓尔喀形态奇特,刀尖及两边都极为锋利,类似于中原的长剑,却比剑短而阔。刀法凌厉奇诡,或刺;或削;或劈,或斩,自成一脉。虽然比不上,中原武学的博大精深,却也凌厉狠辣,令人不敢小觑。 童氏主仆虽是普通人,但因廓尔喀人的血脉原因,骨子里流淌着不服输的因子。此时,本就看不起阿部的童安,见他挥刀袭来,不由一声冷笑,也不说话,右手疾挥,只见眼前银光闪烁,接着耳中传来(哗??)一阵脆响,童安手握廓尔喀与阿部手中的廓尔廓,硬碰硬撞在了一起! 阿部本就比不上童安力大,加上先前被童安打伤,又是仓促应战,气势上已然弱了,更加不是对手。顿时被童安击得连连倒退。 阿部一看打不过,立马大喝一声:“住手!你不要自己的命,难道也不要大小姐的命么?” 童安听到这话,立马停手,斜眼看着他,冷笑道:\\\少说废话,解药拿来!\\\ 阿部看都不看他,转头问噶萁第:\\\你刚才答应的条件还算数么?\\\ 童桐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双英,心中莫名闪过一抹疑惑,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 童桐皱眉抬头,沉声道:“自然算数。你说。” 阿部冷笑道:“条件很简单。那就是,要么你杀了塔巴;要么他杀了你。只要你们任意死一个,我就救她。可是,你,下得了手吗?”说完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童桐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口中骂道:“阿部,你可真是个禽兽!我怎么收养了你这么个玩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你与塔巴一起长大,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 阿部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淡淡道:“条件,我开出来了,救不救就看你怎么选择了。你们三个,只能活两个。你自己选。\\\ 说完,收了弯刀,双手抱胸,退后丈余,冷笑着静静等待。 童桐心中纠结,童安是他一手带大,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双英是他心甘情愿认的主人,又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愿伤害。 他正自己纠结,却听一个虚弱已极的声音自他怀中响起:\\\童桐,你不用答应他的条件。我,我反正……中了剧毒,马上……要死了,没必要……没必要再搭上,你们的性命。’\\u0027 童桐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双英说她中的毒,霸道无比,衣服血夜也沾染了剧毒,谁碰谁死。可是自己抱了她半天,怎么毫无中毒的迹像?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他心中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 阿部站的远远的,却将双英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当下双眼微眯,满脸戏蔑,冷冷道:“死到临头,还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这儿有你说话的份?\\\ 双英苦笑,深深吸了口气,强提精神,轻声道:\\\是啊,我都要死了,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真像呢?嗯,我猜猜,是不是你背后的人,欲对阿尔莫丽娅公主不利,所以想要借此机会除了我这个公主的强援?亦或者,想要对武当张相公动手,又怕我回来知道真像,对你们不利?” 阿部原本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却在双英话一说完时,脸色顿时大变,惊恐之下,方寸大乱,一脸活见鬼的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双英哼了一声,淡淡道:“这很难猜吗?嗯,让我再猜一下,你背后的人是谁呢?是乌达特纳巴公爵?还是拉特雅利尔郡主?亦或者是新入宫的王妃埃菲尔?\\\ 童桐二人听到这几个大名鼎鼎;又威名赫赫的名字,不由惊的目瞪口呆,宛如晴天霹雳,劈的他们外焦里嫩,震惊不已,一瞬间呆若木鸡,只是怔怔的看着双英。没了半分反应。 阿部心中的震惊,一点都不弱于二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他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讷讷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他此时满腹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双英是怎么知道他背后的主使之人的?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啊? 双英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轻轻推开童桐双手,自己慢慢坐起身来,淡淡笑道:\\\怎么?想不明白?我原本也不明白,只是发觉,你给我下的毒药,是什么药之后,便在心中有了猜测。刚才又见你与童安交手,心中对于你身后的主使之人,更是已猜到了十之七八。为了不怨枉好人,我一直隐忍不言,只到你以我的生死安危,逼迫他二人自相残杀,我便明白,所料不错。适才我以言语试探于你,你更是在惊慌失措之下,直接承认。”说到这里,双英长长吁了口气。 阿部瞪大了眼睛,惊恐无比的看着她,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看着坐起身的双英,后知后觉的愣愣问道:‘‘你,你……不是中毒了吗?不是早就该毒发身亡了吗?’ 这也是童桐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当下一起望着双英,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双英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萧瑟,却答非所问道:\\\为什么是他?对他,我都没有什么动手的欲望。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让我再看到你。\\\说着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躺到地上,抬眼看着天上云卷云舒,悠悠低吟道: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 无边无际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她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崇拜敬仰之意,道:“张真人真乃神人也!如此深奥的大道,居然可以,以《无根树》道情的方式,说的如此浅显易懂。嗯,也只有如此人物,才能教出如翠山哥哥,这般出类拔萃的弟子。” 双英自在这里感慨,旁边童桐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大小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双英慢慢收回目光,轻轻一笑,指了指自己的俏脸,微微笑道:\\\看出什么没有?” 童桐三人一愣,抬眼望去,只见她肤如凌脂,眉目如画,眉眼盈盈处,满是笑意。哪有半分中毒的样子? 今日童桐已经被一连串惊喜,惊的心脏都快停摆了,原本他以为可以淡定的,面对接下来的变化,但是,他发现,他做不到。 当他看到双英安然无恙的看着他,心中如有千万匹草泥马飘过,心中大吼:\\\谁特么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连一向反应迟钝的童安,也发现了不对,呆呆道:“大小姐,你的脸?你中的毒呢?你是什么时候,吃了解药吗?\\\ 双英嫣然一笑,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吹弹可破的俏脸,悠悠道:“我还需要吃解药?别忘了,我学是什么?我妹妹最精通的又是什么?” 阿部三人顿时恍然大悟,对喔!双英乃是尼泊尔境内数一数二的神医!可是不对,双英医术虽然出类拔萃,可是毒素方面,便远远比不上双清了。 双英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微微一心,朗声呼唤道:\\\丫头!看戏看够了没有?可以现身了吧?” 第10章 手 段 随着双英这一声呼唤,童桐三人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问道:“二小姐不是失踪了吗?她……她怎么……?” 阿部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瘫倒在地。 双英微微一笑,抬起纤纤素手,轻轻拍了拍,轻声唤道:“丫头,还是你来说吧!” 只听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便见一道青影闪烁,一个俏生生的青衣少女便幕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是双清,又是谁来? 只见她衣衫褴褛,云鬓蓬松,脸上手上血迹斑斑,看着很是狼狈,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她轻轻一跃,便至阿部身前,低头俯视着他,眼中掠过一抹狡谲的笑意,脸上却似笑非笑,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阿部被她这么盯着看着,只觉得心下发毛,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身子,语无伦次的颤声道:“你,你……怎么……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双清双眸灿灿,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慢慢蹲下身来,左手执一根狗尾巴草,轻轻用毛茸茸的草尖,绕着阿部的鼻子,由内往外画着圈圈;右手自袖间弹出一柄,宽约一指,长约七寸的短剑,在他脖子,胸口,点点戳戳。唇角微翘,满眼温柔,轻轻道:\\\你不知道?哦!我倒是愿意相信你。可是,我的剑却不相信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说着话,左手运劲,内力陡发,原本低垂的狗尾巴草尖,陡然弹起,宛如钢刀一般,“嗤”的一声轻响,原本便吓得浑身发抖的阿部,只觉左侧脸颊一痛,忙不迭伸手一摸,只觉触手温热,忙抬手一看,只见手掌上嫣红一片,这一下,忍不住失声惊呼:“啊!我的脸!” 双清右手轻抖,手中短剑滑入袖中,左手轻晃,狗尾巴草缓缓掠过阿部鼻尖,抬眼见到他因恐惧而变得苍白的脸,却俏皮的吐了吐粉红色的、可爱的小舌头,毫无诚意的道歉道:\\\哦!不好意思哦,力气大了点,没有掌握好力度,让你受伤了。下次一定小心。” 阿部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 只得咬了咬牙,恨恨不已的道:“妖女!贱人!算你狠!你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双清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不屑道:\\\你嘴巴倒硬!但愿等一下,你的骨头也一样硬!\\\话落,声音忽的一冷:“融!” 随着双清话音落下,阿部突然发觉,左脸上刚刚被狗尾巴草刺破处,又痛又麻又痒,脸颊上似乎有什么,黏乎乎的东西,爬来爬去。心下不由大吃一惊,忙伸手去抹,着急之下,居然被他将那黏糊糊的物事,一把抓住。 正要低头细看,却听双清清脆温柔,又如恶魔呢喃般的低柔嗓音响起:\\\恭喜你,与《恶魔之吻》相遇!祝你即将开始一次,与死亡共舞的,惊喜之旅!” 这声音温柔无比,可听在噶萁第三人耳中,却不亚于恶魔的夺魂之音,令人不寒而栗之下,忍不住全身冰凉。仿佛看到死神,正向自己走来。 阿部感受至深。他一把抓住黏糊糊之物,正在庆幸,但随着双清话落,他便感觉到,手上一阵刺痛麻痒,忙低头看去,只见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十余道浅浅的血口子,在血口处一团团恐怖的、毛茸茸、肉乎乎,身上布满红红绿绿,黏糊糊的黏液,前面顶着两柄峨眉刺般锋利的、触须的小东西,正在他手上不停的蠕动。它个头不大,约针头般大小。如没有毛茸茸的软毛与彩色的,黏糊糊的黏液,估计肉眼难见。 此时,它正撅着肉乎乎、圆滚滚的身体,举着峨眉刺般锋利的触须,对着阿部的手指、手掌,刺的不亦乐乎。随着它触须的深入,它那恐怖的小身体便慢慢融入了他的手中。 此事说来话长,却不过转眼间事。从阿部感觉脸部麻痒,到《恶魔之吻》融入阿部的手中血肉之中,只是一转眼间。 阿部惊慌失措之下,反应不及,下意识间,只顾得手掌乱拍,想要将那小东西拍死、甩掉。 双清俏脸微冷,灿烂的笑容敛去,口中轻哼道:“呵呵!这么容易就被你拍死、甩掉,那还配称为《恶魔之吻》么?” 阿部心中一寒,忙低头看去,只见那些小东西,此时已经全部钻入了他的手掌皮肉中。此时,他因剧烈的麻痒疼痛,疼的涕泪四流,忍不住剧烈的嘶吼起来。手心手背上皮肤一鼓一鼓的,皮肤下似有一个个小圆球,沿着手臂血脉筋络,向全身上下各处侵袭而去。 脸上伤口处,也是麻痒难当。噶萁第二人,见阿部左脸伤口处皮肉翻卷,半边脸上,满是花红柳绿的黏液,一个个圆球状的东西,从左脸处皮肤下,沿着血脉筋络,向上下左右,四处蔓延而去。 那《恶魔之吻》所经之处,皮肤迅速开裂、干瘪下去,阿部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微弱下去,吼声也渐渐微弱下去,渐渐弱不可闻。眼看着他从一个生命旺盛的壮汉,倾刻间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病入膏肓的老朽,在此苟延残喘。 噶萁第与塔巴只看的头皮发麻,浑身发凉。心下暗暗庆幸,双清姐妹与自己是友非敌,也对她们姐妹更多了几分敬畏。 双清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阿部在她眼前,慢慢的变得面目全非,生机凋零。她轻轻用狗尾巴草摩挲着阿部的脸,柔声微笑道:“阿部,这滋味,可还行?你放心,这不过是开胃菜,你是不可能就这么短命横死的。我还等着看你怎么祸害遗千年呢!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眼见阿部落的如此凄惨境地,双英幽幽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她二人身前,弯腰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双清右肩,柔声道:“丫头,过了哦。阿部虽然可恶,但背后的主使者才是始作俑者。待我们从中原回来,再慢慢找他们算账。现在却也不必急于一时。\\\ 双清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悻悻道:“人家就是气不过嘛,这些卑鄙之徒,明面上打不过我们与翠山哥哥,却暗地里使这些阴谋诡计!” 双英莞尔一笑,抬起纤纤素手,宠溺的揉了揉,妹妹凌乱的秀发,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轻轻为她拂掉脸上沾满的泥土草屑。柔声道:“傻丫头,为这些卑鄙小人生气,不值得。至于阿部,这条咬人的狗,小惩大戒即可。他不配你动用《恶魔之吻》。” 双清抬手,不高兴的拍向,姐姐揉搓自己头发的魔爪,娇嗔道:\\\讨厌啦!人家头发本来就乱了,你还揉?还让不让人见人了?” 她嘴上说着嗔怪的话,却抬手掠了掠凌乱的秀发,调皮的眨了眨眼,弯腰对奄奄一息的阿部,轻轻踢了他身体一下,冲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话锋一转:“不过,姐姐你说得对,确实没必要眼你这种小人计较。好了,我也不屑杀你,就留你一条狗命,在此处自生自灭吧。\\\ 双清回眸对姐姐嫣然一笑,然后潇洒的对噶萁第二人挥挥手,一声轻笑:”出发!“便转身向山下大步而去。 噶萁第二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走了?那真相呢?到底是谁指使的?目的是什么?他二人不由看向双英,目露询问之色。 双英微微一笑,却没解释什么,只是低头对阿部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右手中指轻弹,一枚银针携着一粒芝麻般大小的灰色丹药,不着痕迹的射入他的丹田。口中轻轻一叹:“我终究是个大夫,做不到见死不救。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这话,双英便转身下山。 童桐二人心中虽恼阿部做下如此卑劣之事,但终究是一起搭档多年,不忍心见他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本欲向姐妹二人求情,但想想他的所作所为,终究张不开嘴。但听得双英之言,知她已然出手相救,便放下心来。 见双英姐妹先后下山,二人看了地上的阿部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感概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何苦呢?\\\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快步跟上双英,来到她身后,感激无比的向她躬身行了一礼,却什么都没说。但却自此归心,再无二志。 双英却不在意的挥挥手,快步追上妹妹的步伐,姐妹二人并肩而行,双英轻声道:“妹妹,下次出手,可得悠着点,别再这么狠辣了,有伤天和。” \\\哼!姐姐,你就是这么善良,我真是担心,当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不会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银子?” 双清口中数落,偏头见到她微显苍白的俏脸,不由对姐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嘟了嘟嘴,又道:“我知道,你又于心不忍的,对那个大坏蛋,施于援手了?想必用了一枚(清心丹)吧?呵呵,还要不动声色的施以(清心诀),这代价,有点大啊。\\\ 双英苦笑着摇头,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了戳她莹白的额头,宠溺的抱了抱她肩膀滥,柔声道:“你这个小精灵鬼,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好了好了,姐姐答应你,向你保证,再也不做滥好人,这样总行了吧?\\\ 双清傲娇的挺了挺胸,轻哼道:“我才懒得管你。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又不关我的事。” 双英无奈一笑,伸手温柔的揉了揉妹妹的秀发,见她双眸一眯,又要发飙,忙举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不揉了。我们找个有水的地方,好好洗漱一番,再上路,如何?” 双清见姐姐投降,也没有再不依不饶,轻哼一声,双手反负,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的走开。双英摇了摇头,也随后跟上。 童桐二人见姐妹二人打打闹闹,气氛和谐温馨,哪还是适才杀伐果断的铁血魔女?回想方才,仿若一梦。 心下恍惚,脚下却是不慢,快步跟了上去。 第11章 河 神 童桐二人亦步亦趋,紧随姐妹俩身后。四人一路前行。行不多远,便见一条滔滔大河,挡住了去路。 童桐二人不待姐妹俩吩咐,便各自散开,前往上、下游查看有无渡口、渡船。 双英二人见童桐二人离开,相互看看,见彼此都是衣衫破烂,灰尘血迹满身,不由相视一笑,心意相通。找了个僻静水浅之处,脱去衣衫,洗漱起来。 片刻后,洗漱完毕,上岸换上干净衣衫。 此时天色已晚,一轮火红的太阳悬挂西方天际,映得江面一片金光灿烂,恍若一颗颗金色的星星,在不断跳跃闪烁。 远处高山是绿色的,近处江滩、原野也是绿色的。江对岸远处,三五牛羊成群,悠闲的吃着青草,时不时的抬头东张西望一番,或“咩咩"“哞哞"的叫上几声。牧羊人牵着马,随意的在附近遛着弯。 一片宁静和谐。 哗哗的流水轰鸣声,衬着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只觉天高任鸟飞,水阔凭鱼跃,令原本因阿部所言所为,而郁闷忧伤的心情大好。 双英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带着湿润与泥土青草气味的空气,伸开双臂,大声喊道:“啊……” 她这一嗓子,毫无征兆的突然冲口而出,顿时吓了身边的双清一跳。她突然转身一把掐住双英粉嫩修长的脖子,气呼呼道:"喂!你哪根筋不对了?大呼小叫的!吓死人了!” 双英被妹妹突然掐住脖子,却也不恼,只是吐出舌头,挤眉弄眼,作痛苦状,却不说话。眉梢眼角却不知不觉掠过一抹笑意。 双清见姐姐如此表情,无奈叹了口气,慢慢放开了手。轻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嘀咕道:“赖皮鬼,懒得理你了!”说完这话转身走开。 双英抬起左手,摸摸脖子,微笑着摇头吁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双英姐妹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沿江向上游而行。 此时,夕阳即将落下,晚霞漫天,江面原本一片金光灿烂,此时金色褪去,变成了一片火红,如秋天灿烂的枫叶般耀眼。 姐妹俩见到如此美景,忍不住同声赞道:“江山如此多娇,且看吾辈竞成英豪!谁说世间豪杰皆男子,红颜巾帼亦不让须眉!" 一时间,姐妹俩人豪情万丈,一起纵声长啸:“啊……” 啸声在浑厚的内力激荡之下,如惊雷滚滚,向四周蔓延而出。惊得草原上的兔子、野狼、狐狸、猪獾、小鸟及各种知名不知名的动物们四下奔逃。 远处正悠闲吃草的马儿,牛,羊,遛弯的牧羊人,也被吓得同时抬头四下张望,下一秒,同时拔腿向更远处狂奔而去。牧羊人甚至来不及骑马,跟在马屁股后面,撒开俩脚丫子,跑得飞快。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双英姐妹却不在意,长啸不绝,声波一浪高过一浪,只震得附近的青草矮树尽皆如被碾磨压过一般,尽皆以双英二人为中心,向四周倒伏在地。来不及逃避的小鸟野兽,不是被震的肝胆俱裂而亡,,便是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良久,二人兴尽,啸声止歇。 双英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微笑抬手用力相拥,一起点了点头,同时说道:“出发,入川!" 二人一起松手,放开对方,然后各自伸出一手相挽,并肩向江边走去。 到了江边,双英姐妹二人正欲抬脚跃入江中,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又听得童桐童安二人齐声惊呼:“不要!二位小姐!千万不要想不开!” 双英二人缩回脚步,同时转身,一脸无语的看着童桐二人:“说什么呢?!我们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吗?你们也真敢想!” 童桐二人闻听此话,顿时一怔,瞬间感觉自己也恁笨了,姐妹二人好端端的,还有多少大事没做,怎么会自寻短见呢? 当下,童安抬手挠了挠头,憨憨一笑,傻傻的开口道:“嘿嘿,我看你们抬脚要往江里跳,我就以为你们……" 双英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你们忘了?在鸣凤滩,我们不是救了你们么?不带着人,我们过江也不是什么难事。” 童桐二人恍然。 当下童桐深吸一口气,对姐妹俩说道:“小姐,上下游都看了,附近十里皆有没有渡口。我们要怎么过去?” 双清道:“适才对岸远处有人放牧,想来附近定有人家。我们先过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小舟或木筏,再过来接你们。如何?” 双英闻言点点头,说道:“嗯,如此甚好。就这样吧。我们自己先过去。带上你们,怕是不行。” 童桐一想到鸣凤滩之险,双英为救他而险些丧命,不由又是愧疚又是后怕。当即点头同意。 双英见二人皆无异议,便携双清之手,转身向江边走去。 来到江边,姐妹俩在江岸边小树上折了十余条树枝,同时手腕用劲,将一条树枝抖手向江中掷去。然后足尖点地,娇躯微晃,向江中树枝上跃去。轻轻巧巧落在树枝上。 然后左足在树枝上借力一点,同时右手一挥,一条树枝激射而出,身子再次跃起,落于树枝之上。之后就如法炮制,姐妹俩身形如凌波仙子,双手挥舞之间,曼妙的身影在江面上纵跃如飞,顷刻间便到了对岸。身形闪动,已经轻轻巧巧的落于岸上。 童桐二人虽经过鸣凤滩一事,心里面已经默认姐妹俩武功超卓不凡,但是现在亲眼见到二人以树枝借力,轻轻松松的便横跨百余丈宽的江面,到了对岸,心里仍然止不住震撼。对她们也是更加崇拜恭敬。 且说姐妹二人上岸后,回身遥遥对童桐二人挥挥手,四下张望,寻找附近是否有村庄人家。 只见天苍苍,地茫茫,唯有青草小树迎风摇曳,并不见人迹。 回想适才遥遥所见牧民牛羊,想来不远处定有人家。 姐妹俩对望一眼,同时纵身跃起,施展“草上飞”的绝顶轻功,循着适才所见牛羊奔跑的方向,迎风疾驰。 约莫一柱香后,奔出三十余里,便听见远方牛羊鸣叫,二人便知前方即便没有人家,也定有牧民放牧。当下足下加劲,身形在草丛树上起落如风,向声音传来处疾驰而去。 不一时,便至近处,只见牛羊成群,大多数正在悠闲自在的吃着草,有些吃饱了,或卧或站,闭着眼睛休息,喝水。牧羊人正微闭着眼睛,斜倚在近处小山丘上小憩,嘴角悠哉游哉的叼着一根青草。 双英姐妹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边。当他陡然惊觉有人在盯着他看时,忙睁开眼睛,便见到了两位美若天仙的妙龄女郎站在他面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在观察姐妹二人,姐妹二人也在打量他。 那牧羊人约四十岁上下,常年风吹日晒,使得他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身材虽不高大,但是体形壮硕,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二人。显然是想不到高原荒野上,居然会出现两个如从江南水乡走出来的,清新秀丽,美貌淡雅,水灵灵的小姑娘。 双英见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二人打量,目露惊讶之色,自知自己二人美貌惊艳了他,遂落落大方一笑,柔声道:“这位大哥,小妹二人欲回中原,迷失了方向,能不能请问一下,这附近可有舟船渡江?” 那牧民听着双英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澈动听的声音,不由微微失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呐呐道:“啊……什么?姑娘您说……渡江?” 双英皱了皱弯弯的柳叶眉,点点头,说道:“嗯,是的,渡江。回中原。” 那牧民听到双英之言,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好奇道:“美丽的姑娘,你确定是要渡江回中原?” 双清挑了挑眉,哼道:“你这个大哥可真的是有意思!我们当然是回中原,有什么不对么?” 那牧民从双清语气表情中,发现她似乎有些生气,忙摆手道:“不不不!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两位似乎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从这里到中原,是翻过远方那座山,直接入川即可。不需要过江。过江就走反了方向。” 双英姐妹对望一眼,点点头。双英微微一笑,道:“哦!原来如此。那是小妹误会了。只是我们的随从尚在对岸,无法过来,故此我们姐妹才来寻找渡船,好接他们。” 那牧民恍然大悟,随即又满脸疑惑道:“哦!唉?不对啊?你们说的渡江,是哪条江?” 双英回身指向来路远方,道:“就是约三十里外那条江。” 那牧民好奇道:“三十里外那条江?我们这里称为天河。那上下游约百余里都没有渡口,渡船。而且河宽浪急。既然姑娘的随从在对岸等候,那想来二位姑娘与随从是一起来的吧?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呢?” 双英二人一愣,嗯,在普通人来说,百余丈宽的江面,便是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双清当即沉声道:“嗯,实不相瞒,我们是习武之人,自小随家师习练飞檐走壁之术。渡江,不过是平常之事,没啥了不起。“ 双清说的轻描淡写,那牧民却如闻惊雷,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吃吃道:“渡……渡……江?平常……之事?那……你们是……飞……飞过来的?!" 他吃力的说完这话,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也太特么……那啥了! 双清唇角微翘,不以为然道:“怎么?不相信我们?不就是个百丈多宽的江么?至于这么吃惊吗?!” 那人吃力的咽了口口水,头却摇的像拨浪鼓,开玩笑!他就是个普通人,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可以飞跃百余丈宽大河的人物?那简直就是陆地神仙了!不过,这种人物,哪里是他可以招惹质疑的存在?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 当下也不敢再有别的想法,老老实实道:“不敢!不敢!好教两位姑娘得知,我们这里的乡亲,世世代代都没有过河去过。所以,没有渡船。” 双英皱眉道:“那你们也从不驾船,下水捕鱼吃么?” “下河捕鱼?姑娘说笑了。那我们可不敢。那河里有河神大人镇守居住的,若是惹恼了河神大人,我们这一方可是会遭灾的!” 双英姐妹相顾一愕,同时问道:“河神大人?什么鬼?” “吁!两位姑娘,请慎言!不可对河神大人不敬!” 双英二人话音刚落,那人脸上露出惊惧恐慌之色,忙摆手制止。又转身对天河虔诚跪下,连连磕头,口中低喃道:“河神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这两位美丽的姑娘,并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情况,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还请您多多包涵!小的在这里代她二位给您磕头赔礼了!" 双英二人啼笑皆非,但见到他如此虔诚,只得生生忍住要大笑的冲动,也双双抱拳,向大河方向微微躬身行礼:“对不起了!河神大人!小女子无心冒犯,请见谅!" 但是心下了然,河中哪有河神?若真的有,在她们过河时,早就多少整出点动静来了,哪里能让她们安安稳稳的过来?她们虽然自幼在尼泊尔这个遍地都是佛教徒的佛国长大,但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从来不认为这世界上有真的神仙。她们如此做为,也不过是照顾那牧民的情绪,尊重他们的习俗罢了。 那牧民见到她们二人也向河神大人赔礼,虽然没有跪下,但是也算是尽心了。当下心里也甚是欢喜。又磕了三个头,方才站起身来。 双英见到他站起身,便面对他道:“这位大哥,那依你所说,我们那随从就只能留在对岸了?” 那人皱了皱眉,低头沉默半晌,抬头道:“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只是……" 双英二人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忙问道:“只是什么?大哥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力所及,一定会想办法办到!” 那人道:“这事说难,也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反正我是办不到的。” 双清急的跺了跺脚,娇嗔道:“你这人真是啰嗦,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那人道:“是这样的,只需要请得大祭司出马,两位的随从要过河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双清一听这话,当即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我以为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呢!就这?不就是请大祭司么?这简单!说吧!请大祭司要什么要求?是要灵丹妙药?还是金银财宝?只要你说,我们办不到的,只怕不多。” 那人闻言,不由苦笑道:“都不是。具体的情况,我们这些下等人没资格知道。好像要什么祭祀之礼,具体的情况,只有大祭司知道。不过,要见大祭司,却也不易。” 双清皱了皱眉,不耐烦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有什么事,就不能够一次说清楚吗?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人忙道:“姑娘别急!我们大祭司身份地位尊贵,哪是我们这般小人物可以轻易说见就见的?若是想见他老人家,需备上厚礼,还得有有身份的大人物引荐,还得他老人家心情好,才会见你。若不然,你便是跪在他老人家门口哀求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见到他一面。” 双英姐妹听到这话,不由对望一眼,同时目露鄙夷不屑之色:什么玩意儿?好大的架子!还跪求一个月?一个穷乡僻壤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巫师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她们在尼泊尔王都加德满都长大,又与王室公主交好,什么大人物没有见过?基本上每年都参加年终大祭,作为一个佛教徒为主的,王宫中的大祭司那番风采气度,所主持的祭祀典礼,那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 当下双英强忍住不悦之情,淡淡道:“嗯,依你所说,我们想见祭司大人,不光要备上厚礼,还得找一位大人物为我们引荐?那我们找谁啊?” 双清却哼了一声,淡淡道:“姐姐,我们只是想接童桐两个人过河,本来挺简单的一个事,干嘛整得这么复杂?” 双英摇头叹了口气,幽幽道:“丫头,你说的没错,是挺简单的事。可是现在的情况,却非得整的那么复杂,我们先去找个能主事的人,看能不能找到木筏或者木料竹子,自己扎个筏子,去接童桐二人。” 双清听到这话,眼神一亮,偏头对那牧民道:“嗯,这位大哥,请问一下,你们这附近可有大树、竹林?" 那人一愣,低头思索半晌,抬头道:“大树倒有,在远方山上,距离甚远,空手来回就得大半天。至于竹林吗?在大祭司家后园倒是有一大片。 ”说着向远方山峰指了指。 “我了个去!咋就绕不过那大祭司呢?那竹林就那里有么?别的地方就没有?”双清听到这话,一时火起,忍不住爆了粗口。 那人见双清发火,吓得缩了缩脖子,低头小声道:“倒是还有一处,只是那地方太危险,太恐怖,我不敢说。” 双清气急:“你不早说?!什么危险、恐怖?你且说说!”她见那人说话吞吞吐吐,以她直爽急燥的性子,恨不得出手狠狠揍他一顿! 那人见双清发飙,吓得当即连退三步,低头怯怯道:“在离这里约七十余里,有个黑风坳,那里常年黑雾笼罩,里面阴风阵阵,还有说不出的各种怪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反正,进去的不管是人,还是牛羊牲畜,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禁忌之地。在黑风坳山口约十余丈处,倒是有一片漆黑的竹林。” 双英姐妹听到这一番话,都颇感诧异,同时问道:“漆黑的竹林?” 她们也算见多识广,什么湘妃竹、苦竹、紫竹、方竹、楠竹、水竹、桂竹、毛竹、窝竹等等,唯独没听过漆黑的竹子。 那人点点头,低头道:“嗯。据当地老人们说,此竹原本是青翠的,不知什么时候起,便变成了黑色。可能是受到了黑风坳内黑雾影响,变成这样了。具体的,谁也说不清楚。” 双清姐妹点了点头,对望一眼,双英道:“嗯,你告诉我们方向,我们自己去看看。” 说实话,姐妹俩对那黑风坳与黑竹都充满了好奇,她们也想去实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听得二人此话,当即吓得差点趴下,说话都不利索了:“啊?什么……?自己……去……去看看?我……我……” 双清皱了皱眉,不悦道:“我什么我?你没有听到我姐姐的话么?告诉我们地方,我们自己去。又没有要你带路,你怕什么?” 那人使劲咽了口唾沫,缩着脖子,低头小声道:“那……那我……便说…了。往左手方向直走,约三十多里处,有条小河,不过河,顺右手方向行约十余里,有个长满胡桃的小山坡,过小山坡后,过河走二十余里,便见一座高山,山上光秃秃的,山石是褐红色的,别上山,顺山左侧山谷直走,差不多走三四里的样子,就到了黑风坳了。只是,那里真的很危险,两位姑娘,能不能别去?免得白送了性命?” 声音虽然因害怕而发抖,但语气中却充满了真诚。 双英二人知他是一片好心,当下双英沉声道:“多谢大哥好意提醒,但是我们不想麻烦大祭司,只能这样了。大哥的好意,小妹甚是感激,日后定当报答。只是现在,我们只有先行告别。得罪了!”说完,抱拳一礼,携妹妹之手,转身向左手方向纵身疾掠。 当那人抬头看时,眼前已经不见二人身影。 此时暮色苍茫,一轮红日己沉至地平线下,天色一阵阵黑了下来,那人叹息一声,转身赶上牛羊回家。 第12章 内 丹 且不说牧民回家。 却说双英姐妹告别牧民,一路依牧民指点方向,向东南方疾行,于二更时到达胡桃坡。 双英停住脚步,回头对双清说道:“妹妹,你饿了么?要不然打点野味,吃点东西,休息一晚,明天出发?” 双清摸摸饿扁的肚子,笑嘻嘻道:“好啊,这从中午跑到现在,肚子还真的饿了。这样,你去打点野味,我来生火。" 双英点点头离开。 双清在附近找了些枯枝干草,取出火刀火石,不一会,便生了一堆旺旺的篝火。 此时双英一手提着一只野鸡,一手抓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快步而回。 双清迎上前去,接过野兔,自去宰杀去毛,清除内脏,清洗干净,用树枝穿上,放在火上烧烤起来。 双英却不相同,将野鸡宰杀清除内脏,清洗干净,却不去毛。从包裹中取出几个瓷瓶,打开瓶塞,倒出几种红红绿绿的粉未,撒在野鸡腹内合上。外面再敷上一层稀泥,在火堆旁挖了个深约一尺的浅坑,将野鸡放入坑中,将火堆移到坑上,便自闭目养神。 不大一会,便闻到一阵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双清见架上野兔已然烤得颜色金黄,便拿起双英放在一旁的瓷瓶,将各瓶中粉末各倒出少许,撒在野兔身上,再次翻烤起来。 阵阵肉香夹杂着馥郁芬芳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顿时让人食指大动。 双英姐妹原本已是饥肠辘辘,此时哪还忍耐得住? 双清取下架上烤兔,放在事先铺好的油纸上,左手从腰间取下廓尔喀弯刀,摁住兔子,右手从靴筒中拔出一柄短刀,用短刀在烤兔身上切下一小片肉,用刀尖扎上,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也顾不上烫,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口咀嚼起来。 双英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忙道:“好妹妹,快给我切一点尝尝!” 双清见姐姐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嘻嘻一笑,再次切下一片兔肉,送入口中,边吃边赞不绝口:“嗯,好吃!真好吃!实在太好吃了!” 边说还冲双英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双英见她如此淘气,不由得无奈一笑:“好你个小丫头,真是服了你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说着便从旁边柴堆里抽出一根树枝,将火堆慢慢移到一边,露出土坑,扒开坑上浮土,用树枝将烤鸡挑出,伸手便去剥除鸡上泥土。 那野鸡刚刚自火堆下刨出,那得多烫?双英也是饿了,想也不想便伸手去剥。顿时被烫得急忙缩手。慌乱中忙将手捏住自己耳垂,以缓解疼痛。口中一迭连声道:“烫!烫!太烫了!” 双清见到姐姐如此狼狈,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笑死我了!姐姐,你看你那傻样!” 双英气急:“你个死丫头!你还笑!?看我……” “呼~呼噜~呼~” 一串呼噜声突然响起,顿时让姐妹二人大吃一惊,立马停止了打闹。 两人同时站起来,双清左手短刀,右手廓尔喀,双英右手握住腰间软鞭。姐妹俩足尖点地,向呼噜声传来的方向,滑步而行。 此时,十余年的勤修苦练终于看到了成果,虽在草丛中行走,却悄无声息。 姐妹俩疾步奔行三十余丈,那呼噜声依旧不疾不徐,不远不近,似乎始终相距十余丈远近。 姐妹二人已经惊觉不对,当即止步不前,对望一眼,同时转身往来路奔回。 二人堪堪转身,便觉一股巨力袭来,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无声无息的将二人紧紧缚住,任凭如何用力,却始终挣脱不得。 双英二人大吃一惊,惊惶之下,体内真气流转,顷刻间内力充盈四肢百骸,真气凝聚,透体而发。浑厚的内力激荡之下,耳中只听“噗噗噗“一连串闷响,身上束缚忽消。 姐妹两人得此机会,哪敢怠慢?同时向前一扑,在草地上一个翻滚,站起身来,足尖在地上疾点,瞬间向前掠出五丈开外。 二人刚刚站定,便感觉轻风拂面,一个苍老而略带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呦!反应还挺快呀!嗯,手艺不错,这烤鸡就当孝敬我老人家了……” 声音渐行渐远,终于消失无踪。 姐妹二人相顾骇然: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去无踪?幸亏对方对自己全无恶意,否则,后果难料! 双英抬头看向妹妹,见她面色苍白,面露惊恐之色,适才嬉笑顽皮之色全然不见,想来自己脸上神色也好不了多少。 当下沉声说道:“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快点收拾一下,马上离开。" 双清点头,默默转身望生火处奔去。 转眼间回至火堆处,果见烤鸡已失,余物未动。 姐妹俩匆匆收拾好东西,灭了篝火,转身往黑风坳疾行。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黑夜中方向难辨,姐妹二人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至三更将尽时,二人来到了一座高山下。夜色苍茫,也不知山上石头是不是红色。 山间渐渐弥漫起了浓雾,姐妹俩对此处地形环境全然陌生,浓雾中更加不敢乱走,便原地盘膝坐下,略微休息了一会,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姐妹俩方才想起,刚刚被那神秘人所惊,倒忘了适才烤的晚餐尚未食用,不由相视一笑。 双清将烤兔取出,将它分成两半,将那一半递给姐姐,将剩下的兔肉用手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二人各吃了小半个,便已经吃饱,拿出水囊,喝了几口水,收拾好东西,便各自闭眼调息修炼起来。 一宿无话。 不一时,天色渐明,雾却越来越大。 双英二人同时睁开眼睛,望向四周,俏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同时开口道:“奇怪!山林中居然听不到晨鸟啼叫?” 二人慢慢站起身来,凝目向四周打量:周围浓雾弥漫,姐妹面对面都有些看不清楚彼此面目,四下更是一片死寂,唯闻彼此急促的心跳之声:噗嗵!噗嗵! 双清虽艺高人却胆不大,此时更是心里发憷,忍不住疾步走到双英身边,伸手紧紧搂住她纤腰,将脸靠在姐姐胸口,整个人都依偎到她怀里,颤声道:“姐姐,我,我好像知道了,为何没有人敢到黑风坳了!” 双英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但见到妹妹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发白的俏脸,只得强装镇定,故意调侃道:“呦!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千面小魔女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这可是歪杨树发须子,想不到啊!" 双清听得姐姐取笑自己,忍不住脸上微微一红,娇嗔道:“哼!谁是千面小魔女?你才是魔女!净欺负我!我……” “小心!快让开!” 双清话刚说到一半,双英忽然一声惊呼,同时左手一抬,一把抓住双清肩膀,顺势向后一扯,右手竖掌如刀,向右前方疾劈而下! 事出仓促,双清尚未反应过来,双英己将她扯到身后。 双清完全懵圈了,根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她反应过来时,双英已在浓雾中与对方动上了手。而且只听“呯嘭!咔嚓”响声不断,打得似乎极为激烈。 双清忙闪身而上:“姐姐,我来帮你!” 当她来到近处,忍不住一声惊呼:“啊!好大一只黑狼!" 不错,与双英打斗的确是一头黑狼。那黑狼体形比寻常灰狼长了一倍,高约七尺,体形壮硕,毛色黑中透亮,血盆大口张开,獠牙森然,一滴滴猩臭的涎水从嘴角滴落在地面、石头上,只听得“滋滋”声响,石头地面当即腾升起一股股刺鼻的白烟。 一阵风吹过,白烟散去,地上出现几处悚目惊心的深坑。 双清面露惊讶之色:“哦?这畜牲口水中居然蕴含剧毒?呵呵,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她见姐姐与黑狼兀自战得有来有往,双英掌风如刀,劈在它身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嗡嗡声,也不知黑狼是不是铜皮铁骨,双英的掌风拳劲居然伤不到它的丝毫。 双清见姐姐久战不下,心下微微讶异,又见它口水含有剧毒,她本来擅长用毒,当下忍不住技痒,口中一声轻叱:“姐姐闪开,让我来会会它!” 双英正自头疼,这畜牲浑身皮糙肉厚,自己这足以开碑裂石的浑厚拳风掌劲击打在它身上,便仿佛是给它挠痒痒一般。虽不落下风,但想降伏、击杀它,却不是一时半刻之事。此时听到妹妹言语,心中一动,身子一扭,避开黑狼当头一扑,足尖点地,已经闪身退到一边。 那黑狼杀得性起,见一扑不中,又见双英避开,仰头一声咆哮,庞大的身躯立马调头,后腿微屈,前腿用力,正要向双英扑去,却见眼前人影闪烁,双清已到身前,向它勾了勾左手小拇指:“嘿!小畜牲,你的对手是我!有什么本事,冲我来!“ 那黑狼见双英闪开,心下正自不爽,见双清又来挑衅,当即一声大吼,前爪一按地面,后腿一蹬,庞大的身躯陡然跃起一丈多高,长开血盆大口,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凌空向双清咽喉咬去! 双英见它来势汹汹,且皮糙肉厚,口中毒涎乱飞,忍不住为妹妹担心,下意识一声低呼:“妹妹!小心!” 双清却浑不在意,随意挥挥手,轻轻一笑:“姐姐,你看我怎么收拾这畜牲!” 说话间,身形一闪,避过黑狼一扑之势,顷刻间已至黑狼左后方,左手轻抬,对着黑狼左胯随手拍下。 这一掌似轻实重,双英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接着“咔嚓”骨折声中,那黑狼发出“嗷呜”一声怪叫,顿时翻滚倒地。 那畜牲挣扎着想要起来,双清一个箭步掠到它头前,右手廓尔喀高举,对着它颈部狠狠一刀砍下! 说时迟那时快,那畜牲好不容易翻过身来,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双清的廓尔喀已迎头劈下。那黑狼昂着脖子,正想起身,双清的刀正好劈下,两相一凑合,就像那狼自己把脖子送到双清刀下。 于是,在锋利的廓尔喀刀刃之下,鲜血四溅,如砍瓜切菜般容易,那黑狼那颗硕大的脑袋就毫无悬念的飞了出去! 双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就完了?我与它打了半天,不分胜负,你倒好,一上手,秒杀了?!这让我怎么维护我这个做姐姐的威严?! 且不说双英心里暗自吐槽。 却说双清轻描淡写的杀了黑狼,弯腰在黑狼身上擦擦刀上狼血,唇角微翘,不屑道:“白长那么大个,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点惊喜,结果,就这?这也未免太差劲了吧?” 双英一听这话,心里这个郁闷啊!忍不住开口道:“哎!哎!说什么呢?你说这狼差劲?那我收拾不了它,那我不是更差劲?” 双清一愕,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亲爱的姐姐,是我口不择言。不过,这可怪不得我。只是这狼虽铜皮铁骨,比较抗揍,又个头巨大,异于寻常野狼,可是它毕竟是血肉之躯,抵不过刀剑之利呀!我用刀,自然是可以轻松斩杀于它。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美丽聪慧的姐姐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她口中说着对不起,可神色上,哪里有半分道歉的模样? 双英听得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也懒得与她争辩。 上前两步,偏头对双清道:“人说狼心狗肺,在《神医妙典》中有记录,狼心与它第七脊椎骨,在有些药方中有大用。今日好不容易碰到,可不能错过了。” 双清点点头,走到狼尸旁蹲下身子,右手握住廓尔喀在狼腹上用力一划,顿时将狼腹剖开,将刀放下,左手从腰间包裹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慢慢戴上,一边用手掰开狼皮,一边笑嘻嘻道:“何止狼心狼骨,这狼筋狼皮都是好东西,说不定还有狼宝狼丹呢!” 双英也拿出一双鹿皮手套戴在手上,上前帮忙将狼皮剥下,一边道:“狼皮狼筋也就罢了,狼宝狼丹又是何物?" 双清嘻嘻笑道:“世人都说牛黄狗宝,这狼如此巨大,说不定也有狗宝之类,至于狼丹,嘿嘿,那是我瞎说的。它又不是白娘子,怎么会有内丹?” 双英微微一愣:“白娘子?这和白娘子有什么关系?” 二人口中说话,手上却丝毫不慢,很快剥下狼皮,割下狼心,切下狼脊椎骨,抽出狼筋。这狼虽然口水中有毒,但在双清这位用毒大师这里,却算不了什么。 至于狼肉,二人却没有什么兴趣。 姐妹二人将各物略微处理一下,收拾干净,打包装好。又用携带的小药铲挖了个坑,双清将狼尸一脚踹进坑里,正要掩埋,双英忽道:“且慢!那是什么?”说着,抬脚跳进坑里,弯腰从狼尸前腿处拾起一物,转身跳了上来。 双清二人凝目细看,只见此物如鹌鹑蛋大小,形若水珠,色泽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黄色光晕。 二人见到此珠,忍不住同时瞪大双眼,面露惊讶之色:“不会吧?真的是内丹?!这,这也太扯淡了吧?” 第13章 采 药 双英姐妹瞪大眼睛,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双英摇头一叹:“这东西不管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它绝对不会是内丹。” 双清点头附和:“嗯,我看也不是内丹。要真的是,那世上不是神仙满天飞,妖怪到处晃,那世上不早就乱套了?历朝历代的皇帝老儿还费那么大功夫,到处寻仙求长生啊?" 双英微微一笑,淡淡道:“好了,管它是不是内丹,先收起来再说。嗯,翠山哥哥的师父,不是一位前辈高人么?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到时候让他老人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双清连连点头:“嗯,那可不。听翠山哥说,那位老人家不仅武功出神入化,还是一位丹道大师。那位前辈所着《悠悠歌》、《无根树》可谓独树一帜,不说前无古人,那也是百世难见。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哎!” 双英微微一笑,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见到了呢?就连翠山哥哥都说,师父他老人家行踪无定,当初拜师学艺时,都是师父找他,他也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师父。 想到此处,不由摇头苦笑。从腰间包裹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打开盒盖,将珠子放入,收入怀里。抬头看了看四周,见白雾茫茫,不但没有消散,反倒更浓郁了。 她低头看看脚下,发现脚下山石皆是赭红色,心下当即明白,到了地方了。 双英侧过娇俏的身子,左手拉住妹妹右手,低声说道:“丫头,我们到地方了,依那位大哥所说,从左侧山谷前行,便是黑风坳了。我们走吧!” 双清不再多言,任由姐姐牵着手,并肩而行。 山中雾大,难辨方向。幸好山谷两侧皆是山脉,只有一个山谷,倒不至于走错了方向。 谷中虽无道路,但并不宽敞,虽崎岖难行,却难不倒自幼习武的姐妹俩。 一路上,二人小心翼翼的从乱石荆棘中穿过,速度虽然不快,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二人一路前行,不多时便见漫漫白雾突然消散,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出现一片幽幽竹林,果如牧民所说,从叶尖到根部,连附近的野草、树木都是黑的。 回头往来路看去,相距一丈多外,依然是大雾弥漫。 双英二人相顾称奇:相距如此之近,居然是两方迥然不同的天地。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非人力可想像。 不过,眼前虽然开朗,四周依然是寂静无声。 双英二人四下打量,见四周草木竹石都是漆黑一片,连地上几簇小草丛中开的小花,都是黑色的。更诡异的是,一阵阵黑色的雾气,从茂盛的竹林中缓缓溢出,飘到与白雾相距两丈远近,又缓缓消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它,不让它过界。 突然,姐妹俩同声惊呼道:“怀梦草?!龙舌鬼兰?!大通圣藤?哇!这么珍稀罕有的草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下发达了!运气实在太好了!” 姐妹俩一边惊喜呼喊,激动之下,忍不住手舞足蹈,完全顾不上半点形象,身形左右前后闪动间,将几株形态各异的野草藤蔓采摘下来。 得此意外收获,两姐妹都是欣喜不已。要知道,这几种草药,别说她们俩,就是她们师父都找了多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二人在尼泊尔王室【灵药阁中】都不曾找到。 现在却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三种,让她们如何不喜? 一时间浑忘了来此处的目的。 双英欣喜之下,忍不住道:“妹妹,在竹林之外便有如此收获,你猜那竹林中又会有什么惊喜等着我们?” 双清闻言,忍不住意动,抬手指了指竹林深处:“那,我们?” 双英右手一挥,大踏步向林中走去。双清亦步亦趋,紧紧跟随。虽明知林中黑雾甚是诡异,但二人一修医,一研毒,对毒虫毒物又有何惧? 到得林边,见黑雾弥漫而出,二人本不在意,但是随着雾气近身,便闻到淡淡的,似兰似麝的清香扑面而来。 双英微微色变,低声道:“此雾有毒!小心点!” 双清噗嗤一笑:“姐姐放心,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小小毒雾,何足挂齿?”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瓷瓶,倒出一粒乌黑色的药丸,递给姐姐:“将它含在口中,便可无碍。” 双英接过,依言放入口中。 二人并肩前行,进得林中。禁不住游目四顾,只见林中光线昏暗,周边多为竹子。 二人对这黑竹甚是好奇,忍不住上下打量,见此竹又细又高,竹叶与常见之竹叶窄长成披针形不同,叶片短而宽,略成椭圆形,分枝极少,仅竹梢上三、四根细枝,由根至梢,约高三丈左右,粗不过小拇指。 双清微微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姐姐,这竹子长倒是够长,可这也太细了吧?这能扎筏子载人过江?” 双英不答,伸右手抓住一根竹子,正欲用劲拉下,忽觉手上一痛,忙放开竹子,抬手一看,忍不住吓了一跳:只见从虎口至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紫红色的痕迹,不痛不痒,却仿佛失了知觉。 双清也看到了这道紫痕,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姐姐手腕,低头看了看,便淡淡一笑,抬头对双英道:“姐姐,这点毒素,应该难不倒你吧?”说着放开她手腕,抬手抓住一根竹子,将它折弯,仔细打量起来。 双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微微吸了口气,左手从头上取下一枝发簪,对准右手食指,手上使劲,一缕真气透过发簪,在食指指尖扎了个针眼,微微用内力一逼,一缕黑血顺指尖针眼处流出。 不一会血液变成了红色,双英将发簪插回头上,从怀里取出一盒药膏,用指甲盖挑了点敷在伤口,处理完毕,也低头与妹妹一起仔细观察这竹子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双清看了半天,双手抓住竹子,轻轻从中间一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竹子应声而断。 双清满脸失望之色,放开竹子,拍拍双手,对双英道:“这竹子除了叶子不同,颜色不同,还有剧毒之外,就是细了一点。其余的,也没有什么了。” 双英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皱眉道:“嗯,不过,这竹子似乎是实心的。倒是有些奇怪。但是用来扎竹筏,却是不行。看来接他二人过河,还非得找大祭司不可了。” 双清嘟嘴道:“哼!难道真的只能找那个讨厌的大祭司吗?" 双英道:“那也没办法啊,再说此处人迹罕至,就算我们砍了竹子,少了恐怕不行,多了我们也弄不出去啊?就算请人,附近的牧民也没有人敢来吧?” 双清一下子泄了气,忍不住跺脚道:“哼!我就是气不过,为什么就非得找那个大祭司?” 双英见到她那郁闷的可爱小模样,忍不住吃吃笑道:“呦!我亲爱的小魔女,那大祭司得罪你了?看把你气的!要不要我把他抓到你面前,给你磕头道歉?” 双清嗔道:“坏姐姐,我不理你了!哼!” 说完这话,赌气转身,往竹林深处走去。 双英怕她有所闪失,忙快步跟上。 二人又行得五十余丈,已至竹林深处。这一路上又采了两味罕见的忘忧草,一株朱血藤。另有几株外面极为少见的草药。总的来说,收获颇丰。姐妹俩甚是满意。 又走了百余丈,草药没有发现多少,却见到了好几具人类和牲畜的尸骨。看样子,是被竹子上的毒素与林中黑雾毒死的。 越往里走,竹木渐稀,奇形怪状的巨石渐多,人和动物的尸体也渐多。 双英二人发现尸骨也不完整了,好像是被什么野兽啃食过一样,七零八落,散的到处都是。 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纵身跃上巨石,见四野开阔,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了,遂门下张望。 双清眼尖,一跃上一块石头,便发现在十余丈外,有一个洞穴。她向那洞穴指了指,双英当即会意,当下一齐向那洞穴慢慢的靠近。 刚刚来到洞口,便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随着吼声,伴随着“噗通、噗通”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一道庞大的黑影从洞口冲出。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将姐妹俩吓得如兔子般一跃而起,飞身落在三丈外一块五丈多高的一块巨石上。 待黑影站定,二人这才看清,这是一头身高接近三丈的巨型黑熊! 姐妹二人暗暗心惊:这黑熊又高又壮,毛色漆黑,张开大嘴,一口锯齿般锋利尖牙,让人胆战心惊,两只脸盆大的熊掌,拍在它宽阔厚实的胸膛,发出“嘭嘭嘭l"如雷鸣般的闷响。 姐妹俩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背心一阵阵发凉:好家伙,这也太吓人了吧?这要是被这大家伙拍上一巴掌,那不得当场凉凉? 此时,那黑熊已经发现了二人踪迹,众所周知,熊的视力不行,嗅觉却极为灵敏,从空气中已经嗅到二人气味,当即一声长啸,前肢着地,张开血盆大口,纵身向姐妹俩当头扑下! 双清虽然顽皮,却一向胆小,见那黑熊气势汹汹,迎面扑来,吓得腿肚子打颤,脚下一软,一个倒栽葱,从巨石摔了下来! 双英大吃一惊,忙跟着跃下,左掌奋力向黑熊腹部击出,也不管打中没有,右手一捞,搂住双清双腿,也不管顺不顺手,囫囵抱住,闪身便退。 伴随着双清惊呼惨叫,双英抱着她足尖点地,在黑熊再次扑到前,闪身跃上另一块巨石。 那黑熊被双英击中腹部,虽没受伤,却更加激发了它的凶性,昂首一声大吼,再次向双英姐妹扑杀而至。 双英见它来势凶猛,不由看了怀里双清一眼,一脸担心的说道:“丫头,你没事吧?你先躲到一边,让我来对付它!" 双清脸色苍白,适才跌下巨石,又扭伤了脚,事态紧急,尚未来得及治疗,只得依言在巨石上缩了缩身子,乖乖的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双英见这石头高约三大,妹妹在这上面,尚算安全,便从巨石上一跃而下,足尖在黑熊巨大的头颅上一点,借力向左侧跃下,刚刚落地,便向远处奔跑。 那黒熊被双英击了一掌,又被她在头上踩了一下,顿时怒吼连连,纵身向双英扑去! 双英见它追来,不惊反喜:妹妹总算安全了。 当下打起精神,从腰间拔出廓尔喀,右手挥动,用刀向黑熊粗壮的大腿劈下! 没办法,那黑熊个子太大,娇俏柔弱的双英跟它相比,实在不够看,只能先砍掉它一条腿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双英钢刀堪堪举起,便听得双清大声惊呼:“姐姐!救命!” 双英大吃一惊,面对疾拍而至的黑熊巨大的熊掌,百忙中变劈为挡,同时回头向双清望去,只见另一头巨熊不知如何爬上巨石,正人立而起,举起两个超大号的熊掌向双清当头拍下! 第14章 意 外 双英本来是想将巨熊引开,以保妹妹的安全,故此将巨熊引到了二十多丈外。 此时见妹妹遇险,忍不住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跑这么远了!现在要赶回去相救,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将横挡出去的廓尔喀,迅速收回,振臂一挥,内劲一吐,弯刀如闪电般,带着呜呜锐响,向那头黑熊双掌疾飞而去。同时娇躯一扭,足尖用力一蹬地面,如出弦之箭,便向那头黑熊扑去。 惊惶间,浑忘了向她狠狠拍下的那对熊掌。 就在她刚刚转身,那对熊掌便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击在双英背心。 远处双清急得大吼一声:“姐姐小心!" 她提醒虽快,但已然不及,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双英身子不受控制向侧边飞出去三丈多远,“嘭"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又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方才停下。 双英勉强翻身坐起,以手撑地,深深的吸了口气,便欲站起,却喉中一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此事说来话长,却不过转瞬间事。 双英以右手撑地,左手捂住胸口,体内真气流转,将背部伤势强行压下,忍着疼痛,勉强翻身站起,抬头向双清看去,却见巨石上空空如也,别说双清,就连那巨熊都不见了踪影。 双英这一惊,那是非同小可,忙纵身跃起,欲去查探双清情况。 正在这时,她身后那头黑熊又是一声咆哮,举起那双熊掌,像一阵飓风般再次扑了过来。 双英担心妹妹,虽然见黑熊再次扑来,此时却顾不上收拾它,强忍住伤痛,右手握住腰间软鞭,运劲一挥,“嗖"的一声,那软鞭如毒蛇出洞,携带一阵尖锐利啸,携奔雷之势,耳中只听“啪啪"的两声,狠狠抽在黑能胸背上。 那黑熊奔的正急,软鞭疾抽而至,那熊反应迟钝,顿时中招。胸口、背上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血肉翻卷,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那黑熊虽身形高大,皮糙肉厚,如此伤势之下,却也甚是疼痛。,庞大的躯体噔噔噔连退三步,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间瞪大一对熊眼,直勾勾看着双英,一时不敢再有异动。 双英一招得手,也顾不上高兴,得此间隙,忙纵身跃上巨石,凝目向四周看去,却见四野寂寂,双清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唯有一头黑熊俯伏在双清适才所处巨石之下,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双英不见双清踪影,忍不住又惊又怕,忙纵声呼喊:“妹妹!丫头!你在哪里?快出来!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呜呜呜……快出来!……别吓我……"喊到后来,惊慌担心之下,忍不住放声大哭。 双英虽被黑熊所伤,但是在熊掌击下之时,已经惊觉到危险,当即运劲于背,将那股巨力卸掉了六、七成,所以伤得并不算严重。 此时心慌之下,也顾不上自身伤势,纵身疾掠,在巨石上纵跃如飞,到处寻找妹妹下落。 可是她寻遍整片石林,竹林,都不见双清踪影,呼唤也没有任何回应。 三个时辰后,天色渐暗,一阵阵乌云翻滚,阵阵冷风袭来,闪电过后,在一声轰隆雷响过后,瓢泼大雨当头淋下。 双英伤心茫然之下全然不觉,不一会便全身湿透。 天色一阵阵黑了下来,双清还是全无踪影。双英不死心,再次将附近区域搜索一番。直到夜暮降临,四周一片漆黑,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什么也看不见了时,双英才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寻找。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黑夜中彳亍独行,想着妹妹的安危,又是着急,又是伤心,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可眼下孤单一人,连个分担商量的人都没有,事关妹妹生死,惊慌失措之下,使得平时冷静睿智、聪慧机敏的双英方寸大乱,更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行动应对。 一阵冷风吹来,双英衣衫尽湿,无处可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可是她失魂落魄之下,全然不觉寒冷。 此时在夜风冷雨中,林中原本已经消失的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渐渐弥漫而出。先前入林之时,双英有妹妹所炼辟毒丹相护持,遂能安然无恙。 可此时此刻,她不知不觉之下,毒雾已经浸入口鼻百骸,浑浑噩噩的她,也不知道运功抵御,更没想到以她医术,虽不能立刻解毒,但暂时压制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一会,慢慢便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 昏昏沉沉间,以手扶着旁边巨石、树木,跌跌撞撞之下,强行又走了十余丈,再也坚持不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便似没了骨头般,软绵绵的一头栽倒在地,很快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英迷迷糊糊间,似觉有什么温软湿润之物,在脸颊之上轻抚摸。 这一惊之下,原本沉重若被千钧巨石所压住的眼皮,蓦然睁开,原来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只见一个硕大的、黑乎乎的脑袋映入眼帘。 双英眼睛顿时瞪大,一脸惊愕惧怕之色,来不及起身,想也不想,体内真气狂涌,右手疾抬,掌风如刀,向眼前黑影疾劈而出。 这一掌在双英惊慌之下,可谓是她全力一击,即便铜皮铁骨,也怕是要粉身碎骨。 果不其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庞大的黑影陡然横飞而出,然后狠狠砸在地上,将坚硬的地面上生生砸出一个深约半丈的巨坑。震得四周洞壁之上碎石纷飞,又如雨点般洒落。 同时一阵呜咽声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一道庞大的身影带着“哗啦啦'一串铁链拖地声响,从洞口处疾步而入。 双英如临大敌,从地上翻身跃起,左手廓尔喀,右手软鞭左足在前,右足在后,成左引弓箭步,身躯半弓,全身上下,如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那黑影奔至双英身前约一丈外,止步不前,随着那黑影突然止步,那铁链拖地声也嘎然而止。那人双手抱拳当胸,躬身一礼:“姑娘,抱歉!是在下眷养的牲畜惊扰伤害了你。看姑娘随身带着银针、草药,想必是中原学医之人,为表歉意,在下将这数年珍藏的几味草药赠送与你,聊表心意!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放过那两个蠢畜牲,不与它们计较。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双英愕然,听对方言辞恳切,又拿出几味珍藏的草药道歉,可谓是诚意满满。欲待推辞,又觉不大合适。 不由抬头看向对方,见那人身材甚是高大,但体形瘦削,因为洞穴内光线昏暗,对方又是背光而站,且相距甚远,瞧不见对方面目打扮,又转头四下打量,依稀见自己似乎身处一座干燥的山洞之中,立足之处,乃是一处略高的石台,石台上铺满了干草,又感觉身上伤口已经被初步处理,包扎妥当。知道九成是对方救了自己,此情此景之下,再说推辞之话,就显得矫情了。 当下不再推辞,收了架势,左手廓尔喀刀尖下垂,右手握住软鞭鞭柄,双手抱拳,躬身回了一礼,开口说道:“对不起,是小女子鲁莽了!小女子遭逢意外,承蒙恩公搭救,感谢都来不及,何来计较之说?恩公言重了!至于草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还请恩公收回。" 那人见双英一口一个恩公,又见她虽然武器下垂,收了敌对之势,但武器并未归鞘,显见得尚有提防之心。当下连连摆手后退,他脚步移动时,铁链声又起。以示并无敌意,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拱手行礼:“言重言重!山野村夫,何敢当姑娘'恩人’相称?草药算是在下一点心意,请勿必收下。稍后在下还有事相求。” 双英见他吐辞文雅,不卑不亢,不似山野藏区粗鄙之人,倒像是来自泱泱大明王朝书香世家。只是不知为何流落至此,似乎还被铁链所缚,不得自由。 当下也不敢怠慢,忙将廓尔喀归鞘,软鞭收入腰间。方抱拳拱手还礼,口中谦道:“好,先生。既如此,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恕小女子愚钝,不知有什么事需要小女子效劳?" 那人见双英对他的称呼由“恩公”转而尊称“先生”,微觉诧异,又见她兵刃归鞘,知她已经信了自己,遂不答反问:“据在下所知,姑娘是两人一起进来的吧?如今那位姑娘何在?" 双英一听这话,原本微微眯着的双眸,顿时瞪大,眼中瞬间多了一抹异样的神彩,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唐突得罪,忙道:“怎么?先生,你……你知道我妹妹……在哪?!” 那人沉默半晌,方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在下不知。” 听到此言,双英原本亮起的眸子,眼中神彩顿时黯淡下去,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找到。” 可是,转眼间,双英便反应过来。她本就聪慧机智,刚刚事关妹妹安危,一时方寸大乱。此时方才想起:这人肯定知道什么,只是不知道是不愿意,还是不能说出来。 当下低头寻思,要如何才能让对方心甘情愿说出那个消息,脚下缓缓走到洞口,抬头看天,见雨势已经逐渐转小,乌云渐渐散去,半弯残月从云层中慢慢钻了出来。原本笼罩在林中的黑雾也渐渐散去。 凉风习习,伴随着阵阵“簌簌"竹叶声响,雨后的山间空气澄澈明净,令人俗念顿消。 双英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遂轻轻叹了口气,悠悠道:“先生既然不想说,那小女子也不敢勉强。但是我相信,对于我妹妹,她到底遭遇了什么,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呵呵,一切,听天由命吧!” 不等那人回应,回身对那人行了一礼,淡淡道:“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先生但有所命,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不伤害弱小无辜,不伤害我的至亲之人,便是要了小女子这条小命,小女子也无怨言。请恩公示下,倒底需要小女子做些什么?” 说完这番话,便目光灼灼盯着对方,等着他回答。口中说的慷慨激昂,但心下不免惴惴:你可千万别提什么以身相许之言,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那人听得双英之言,心里忍不住啼笑皆非: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的人吗? 心中腹诽,口中忙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见你行囊中有银针,想来医术不凡,在下只是想求姑娘,帮那头被你击伤的熊大治伤。不知姑娘是否同意?" 双英一愣,张大了小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双英才觉得像是做了个梦,刚刚醒来一般,不可置信道:“啊?给熊治病?就这么点小事?这……这也太……太那啥了吧?” 那人悠悠叹气道:“在姑娘来说,给它治病,确实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但在我来说,却是大事。二十多年前……唉!过去的事,何必再提?总之,若非有熊大熊二,我可能早就死了。” 双英听那人言中之意,也是饱含辛酸。心有所感。她本性善良,听他短短数言,便猜到也是经历了不少伤心事,也不免心软,忙道:“举手之劳而已,先生不必多言,小女子这便出手相治,只恐医道浅薄,难以如先生之愿。” 那人见她答应出手,心下大喜,只是担心双英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精力不济。遂道:“姑娘刚刚醒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双英本因妹妹失踪,心里惊慌忧急之下,全然不觉得饥饿,此时听他一提,肚子立马“咕噜噜”响了起来。想要拒绝,都不好意思开口了,脸上却不禁微微一红,心里却不由尴尬苦笑。 那人莞尔一笑,黑暗中,那人看不见双英面色表情,又没有听到双英回答,便自顾自轻声道:“请姑娘稍等,在下去拿点吃的东西过来。” 也不等双英答应,转过身去,步履蹒跚的离开。 双英见他一动,铁链声又起,心下忖道:看来,他似乎是被什么人锁困于此。罢了,他既然救了我一命,我便助他脱困。也算是礼尚往来吧。适才听他说话之音,气虚而弱,似中气不足,似乎是有隐疾在身,既然答应他救熊,那干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起治疗好了。 当时想到就做,转身来到熊大身边,掏出银针,又见光线昏暗,不好下针施治,便收了银针,将洞里干草拾到一堆,掏出火刀火石,幸好包在油纸内,并未打湿。不一会,便生了一堆火,洞中顿时明亮了起来。 在火光下,又见洞穴一角,堆着一垛干柴,遂过去抽出数根,放在火堆上,让火堆更加旺盛。然后转身再次走到受伤的熊大身边。 那两只熊一卧一趴,见双英走近,顿时呲牙咧嘴,低声咆哮起来。 双英见状,忍不住失笑道:“哟!还挺记仇呢?放心,我不是来打你们的,我是来给你们治病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说也奇怪,那熊似乎懂得人言,听她言语温和,不似先前恶狠狠模样,又见她满脸笑容,似乎并无敌意,仿佛知道是给它们治病一样,俩熊散去了凶狠杀戾之气,闭上嘴巴,乖乖趴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十分配合。 双英心里暗暗佩服那人,将两只凶猛的野兽驯服得如此听话又通人性。不过佩服归佩服,下手却丝毫不慢。 那熊大本是她所伤,治疗起来没什么难度,可谓是手到病除。 可是治疗熊二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仿佛是被高手封了浑身气息,性命虽然无碍,但全身无力,软软的趴在地上,像条死狗,哪有先前袭击双清时的半分凶猛模样? 双英先以银针刺它手太阴肺经所属诸穴,疏通它心脉至双掌诸六,恢复它上半身行动能力,又刺它足阳明大肠经,真气透过针刺,进入它足底涌泉、足跟廉泉、腿部筑宾、到腰部肾俞诸穴,打通它下半身经络穴位。 此事说来容易,可银针针炙每一处经络穴位,皆是以真气为引,极为凶险,因银针所刺每一处穴位经络,深浅力度都不尽相同,施针者不仅要内力深厚,且要对骨骼经络十分熟悉,而且医术高明,精擅针灸之术缺一不可。否则,一个不慎,不仅被治疗者有精气溃散、气血逆行之险,轻则残废,重则当场逆血侵袭、吐血身亡。 施术者更是会受逆气反噬,当场爆体而亡。 双英为了这救命之恩,也是够拼了。 那人并不知道,因为他一个善念善行,却无意中救了自己。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 不一会,那人端了食物回来,-到便见到洞中火光熊熊,熊大半蹲在双英身边,正紧张兮兮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熊二。 此时的它,精神焕发,全没了之前的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人转头看向双英,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她半跪在地,原本娇俏美丽的面容,此时却苍白如纸,全无血色,滴滴冷汗从脸上额头不断流下,脖子、上身衣衫尽皆如水洗了般,尽皆湿透,将曼妙的身姿尽皆显露出来。 那人虽心怀磊落,毫无邪念,但见到她娇躯曲线毕露,心里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荡。随即心神一凛,心里暗骂自己:人家拼了老命救你家人(不错,在他心里,俩熊就是他家里人)你怎么能有如此龌龊无耻念头?忙摇头屏息,不敢再看她身上。 此时双英头顶袅袅白雾升腾,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捏着三枚银针,却迟迟没有扎下。 那人端着食物,屏住了呼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虽医术不精,但是也看得出双英治病已至紧要关头。 又过半晌,只听双英一声低喝,苍白的脸上蓦的涌上一层潮红,右手疾落,将三针插入熊二胸口膻中穴、腹部丹田、关元穴。 三针一落,双英一直强撑着的一口气登时泄了,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那人大吃一惊,撒手扔了食物,也不硕双足上镣铐,大步奔了过去,却因奔跑过急,一头栽倒在地上,顾不上起来,连滚带爬来到近前,伸手欲扶住双英,却又讪讪缩手,可是见到她全无血色的俏脸与嘴角的鲜血,心中终是不忍见重伤的她躺在地上,跪在地上,伸出大手将她双肩握住,轻轻将她扶起,让她靠在熊大粗壮的大腿上,双手放开,急忙问道:“姑娘,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你……你可千万不要有事!要不,我可百死莫赎了!” 双英喘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幸不辱命,都治好了。”顿了顿,又喘口气,微笑道:“我真的是太没用了,我……我本来还想帮你治好你的病,咳咳咳!……噗!” 双英话没说完,脸上一红,忍不住咳嗽起来,又一口鲜血吐出。 那人满脸着急担忧之色:““你别说了!我……我该怎么办?才能帮到你?” 双英靠在熊大腿上,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道:“你过来。" 那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也不忍心违逆她的意思,遂靠近身去。 双英慢慢抬起右手,指了指他双足,示意他将双足靠近些。 那人依言将双足靠近她右手。 双英见他双足靠近,看了下他血迹斑斑的足踝,与他足踝上锈迹斑斑的铁链,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运起丹田中仅存的一缕真气,右手一抖,一柄锋利却寒光闪烁的短刀瞬间出现在她手上。 她拇、食、中三指捏住短刀,往他足踝处连挥,只听得“嗤嗤"两声轻响,束缚了他二十余年的玄精锁链终于断了,让他重获自由。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双英在挥刀断掉他锁链后,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便昏迷过去。 第15章 祭 司 那人见双英昏迷不醒,不由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唉!究竟是上辈子我欠你的?还是你欠我的?也罢!这二十多年,也受够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可是,回去又如何?过去的,还能找回来吗?” 想想也是头疼无比。索性什么也不多想,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先帮这姑娘找到妹妹再说吧。这姑娘医术如此高明,她的伤势,想来她的妹妹应该可以治疗。 念头转动间,见俩熊皆已经行动无碍,心里不由对这女子的医术更加佩服。转身至住宿之洞穴里收拾一下得用之物,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这些年采集的草药与平时腌制的兽肉与晒制山珍竹荪之类。 一切停当,让熊大抱着昏迷不醒的双英,离开住了二十多年的山洞。 站在洞前,忍不住思绪翻飞,他做梦都不曾想到,有一天,居然还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一直以为,自己会终老于此。 低头看看自己赤着的双足足踝处,那厚厚的血茧,想起曾遭受的非人折磨,心里又是愤恨又是感激。 恨的是害得他半辈子不人不鬼的奸夫淫妇,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饮其血、挫其骨,方可泄心头之恨。 感激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 他心里五味杂陈,看看居住多年的居所,又看看昏迷中的双英,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这姑娘不嫌弃,自己就用后半生做她一世的跟班仆从。她如果不同意,我也赖定她了。 想到此处,心意立决,转身大踏步向谷外行去。 俩熊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此时天已经大亮,两人俩熊不一会从黑竹林中走出,来到黑白雾交接处。 那人见到白雾笼罩下,二十多年没曾见过的,绿色的树林与七彩的鲜花,忍不住潸然泪下,禁不住跪在地下,仰天大吼一声:“我出来了!我活着出来了!……老天有眼……呜呜呜……" 吼声在山谷中遥遥传出,震得群山回应:我出来了——出来了——来了—— …… 这一日,藏区青桑贡戈寨中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众牧民穿着节日盛装,载歌载舞,聚在大祭司库尔德逊家门口大广场上。 中间有一座宽敞的高台,高台中央有三把铺着黑色锦缎的椅子,上面空无一人,台子两侧各立八名黑衣大汉。 那些黑衣汉子个个身形魁梧,精神抖擞,双手插腰,面无表情而立。 台下人人兴高采烈,又脸色紧张而肃穆的互相打探:“大祭司将我们召集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是河神大人发怒了么?” “哎呀,你这都不知道?那可不,你没有听说吗?前两天,有两个外面来的男子,在天河对面打听如何过河,又说他们家主子已经飞过来了,还说什么要找竹子木头扎筏子来接他们。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我们生活在这天河岸边,祖祖辈辈都没有听说有人敢扎筏子过河的,他们这不是讨死么?他们没有过来也就算了,可大祭司正派人去抓那两个男子的主子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两人的主人还是两个年轻女子,不仅是年轻女子,还是两个天仙般的漂亮女子。你们说,大祭司抓住她们,会怎么处置? “还怎么处置,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是贡献给河神大人做媳妇呗!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马上就没了。" “啍!可惜什么!就算不贡献给河神大人,也没有你我什么事儿。有什么可惜的!” “我看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嫁给河神大人那是她们的福气,我们羡慕都来不及了。"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却安静而肃穆。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一行人从大祭司家大门口鱼贯而出。 当先四名身穿黑色法袍,手提一盏黑色宫灯,身材苗条,容颜俏丽的妙龄女子分两边而行,紧跟在后的是八名上身半裸、头戴各式鸟羽所织羽冠、下穿一条黑白竖纹阔腿裤,赤着双脚、脸上戴着同样的黑色鬼脸面具的男子。最奇怪的是这八名男子身村高矮胖瘦均是一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男子身后是四名须发俱白的老翁,年龄都在八旬左右。与前面诸人衣饰不同,四老皆是一身白色法袍。双手各执一种祭祀所需法器。 在四老中间,簇拥着一个身材矮小、一袭白色长袍,头戴白色尖顶毡帽,帽子边插着三根长长的白色孔雀翎,白眉无须、仿若七八岁孩童般的男子。 那男子虽形若童子,却威严气派十足。 在那男子出现的一刻,台上那十六名男子同时弯腰抱拳,脸露恭敬畏惧之色,同声喊道:“恭迎大祭司法驾!” 声音统一而洪亮,震颤的嘈杂的全场皆闻。颇具气势。 台下众人尽皆闭嘴连大气都不敢喘,同时恭敬向着高台方向跪下俯身行礼:“叩见大祭司大人!恭祝大祭司大人寿与天齐!福寿无边!”声音整齐而洪亮,仿佛特意训练过的。 那形若童子的白眉大祭司,听到众人颂扬,面露得意之色,大摇大摆来到台上,在中间座位前站定,一名黑衣侍女快步躬身走到他身旁俯身跪下,那大祭司伸出一手,另一名侍女忙躬身上前,伸双手相扶。那大祭司伸右手抓住侍女小手,左足抬起踩在地上侍女背心,右手用力一拉侍女小手,右足便也站到了那侍女背上。随后在旁边侍女搀扶下,如君临天下的帝王般,坐在座位上,脚下还踩着俯伏着的侍女背心,丝毫没有要放那侍女起身的意思。 剩余随行诸人在他身后分两边侍立。 其中一名黑袍侍女弯腰上前,在他旁边小几上点上一炉檀香,便躬身退到他身后,伸出双手,在他双肩慢慢揉捏按摩起来。 那大祭司一手抓住旁边侍女双手,双脚踩着一女背心,架子十足,左手抬起,伸出如棒槌般粗短的食指,向后面勾了勾,最后一名侍女和同伴一样,将手中宫灯在台边架子上挂好,躬身取出一支旱烟管,双手呈上,又恭恭敬敬为他点上,然后在他左侧跪下,伸手为他按摩起双腿。 啧!这排场,这架势,这份享受,也是没谁了!双清若是在场,肯定会当场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却说那祭司往台上这么威风八面一坐,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一对长长的白眉忍不住皱了起来,不豫道:“怎么?大长老和族长还没来?哼!这么大的事,居然不放在心上!来人!去催一下,就说,本大祭司说的,他们要是不想来,那以后什么事情都不用来了!哼!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身后一名羽冠鬼面人应声而去。 在场众人见大祭司发怒,一个个噤若寒蝉,将身子俯伏的更低了,生怕大祭司迁怒于他们。 不一会,一个身穿藏族服饰、年约五旬的黑须汉子与一名身穿大红法袍的七旬老者一路小跑着登上高台,急步走到大祭司库尔德逊面前,躬身行礼:“见过大祭司!抱歉!我们来晚了。我们因为听从您的吩咐,派人去找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刚刚被手下人找到一个,现已抓住,正准备带来这里交给大祭司,故此耽误了时间,还请大祭司恕罪!” 话落,那白发长老抬手一挥,只见两名青年藏族汉子架着一个妙龄少女走上台来。 台下台上众人皆抬头看去,大家都想看看,那敢飞越天河、冒犯河神大人的胆大妄为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那被架住的女子年约十七八岁,鹅蛋脸,肤色白晰细腻,一身青衫,容颜俏丽,堪称绝世佳人。 不过,此时刧双眸紧闭,被五花大绑,被那两名汉子架住,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众人皆是不信,如此一位弱不禁风又美得冒泡的少女,居然是那个冒胆大妄为之人?这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那大祭司见那少女一身汉装,容颜清丽,又不似藏族少女肤色暗黄,倒是相信了凣分。口中却道:“有没有搞错?就这么个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敢冒犯河神大人?你们是不是故意随便找个人来忽悠我的?本大祭司告诉你,如本大祭司如此英明神武、聪明睿智之人,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况且,你们骗的还是伟大的河神大人!你们知罪吗?” 那族长与白发长老听到这话,皆是大惊失色,浑身发抖,同时躬身道:“回大祭司,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河神大人和祭司大人您哪!请祭司大人明监!” 厍尔德逊察言观色,也知道二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背着他玩什么花样。遂点点头,冷冷道:“谅你们也不敢!来呀,将这女子绑上木轿,好好梳洗打扮一下,今日午时,便给河神大人送去。同时,通知全族上下,全都要到场,参加河神大人娶亲圣典!若是敢违此令,与此女同罪!" 台上台下众人不敢违逆,尽皆躬身恭敬答应。 众人正欲散去,忽然一阵怒吼如惊雷滚滚般从远处传来:“……我出来了……来了……" 声若雷鸣,震撼的群山皆应。 台上台下众人一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自疑惑,台上大祭司脸色陡然大变,“嗖”一声站起来,颤声吼道:“河神大人显灵了!河神大人发怒了!河神大人要亲自降临问罪了!快!快将这个妖女给河神大人送去!迟了怕来不及了!快!快呀!” 在大祭司一连串的催促嘶吼声中,众人方才回过神来,人人大惊失色,顿时间做鸟兽散。 然后如屁股着了火般,火急火燎一起回家带上家人,发疯似往河边赶去。生怕去得迟了,被河神大人降罪。 却说台下人群中有一人,却认识被绑女子,正是二女之一的刁蛮妹妹昝双清! 这人正是之前告诉姐妹俩黑风坳地方的中年牧民。 他有心相救双清,奈何人微言轻,连堂堂族长大人都不敢违逆大祭司,他又算个几?唯有盼望那个姐姐能赶来相救。可转念一想,大祭司人多势众,姐姐一人势单力孤,若是前来,怕是也要遭逢毒手。于是,心里又暗暗祈祷神明保佑,让姐姐最好还是不要来吧! 可转念又想,神明不是河神大人吗?她们姐妹俩已经冒犯了河神大人,河神大人又怎么可能保佑她们呢? 心里胡思乱想,脚下却不敢停,急匆匆跑回家叫上妻子儿女,也往河边祭祀台赶去。 不一会,天河岸边,祭祀台前,已经聚集了大批牧民。 河对岸。 童桐、童安自双英二人过河后,一直杳无音信。昨天上午隔河向对岸牧民打听姐妹俩的消息,却不得音信,正自焦急,便见对岸河边空地聚集了数以千计的牧民。 其中有穿着黑白法袍的法师巫女,也有带着面具羽冠的巫祝,还有一个穿红袍的长老,还有许多普通藏民。 童桐二人虽然是地道的尼泊尔人,但尼泊尔与藏区交界,两地虽时常发生冲突,但是也有生意往来。 所以对藏区的风俗、祭祀嫁娶等,不说十分了解,也是知道个七七八八。 此时,见对面阵势,便知道是要举行祭祀大典了。 只是不知道,是关于哪方面的祭祀。心里不由的暗自猜测。 待得对面将一个三根直经约一尺的圆木所扎木笩推到岸边,对岸传来阵阵整齐的呐呐呐喊:“淹死她!淹死她!"时,童桐二人方才发现,在木筏上,有个十字形木架,上面绑着一个人。 童桐瞪大眼睛细看那被绑定之人,忍不住惊讶道:“咦?绑在架子上的这人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童安素来反迟钝,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反应极快:“什么熟悉?什么见过?你眼瞎呀?那是昝二小姐!" 童桐不敢置信道:“啊?啊啊啊!不会吧?" 第16章 祭 祀 童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童桐一眼,鄙夷道:“啧!就你这智商,堪忧啊!你这样,怎么配跟在两位小姐身边?你还想鞍前马后服侍她们?呵呵!我看,难喽!" 童桐目不转睛的看着对岸,虽然隔着百来丈宽的河流,仍然可以分辨的出,那个被绑的人,就是双清。 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身穿大红吉服,却又被绑得像粽子般的双清,一脸震惊,一肚子疑惑,对童安的喋喋不休全没听见。 只是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回事?双清姑娘武功毒术不说天下无双,那也是罕逢敌手,她不欺负人家,人家都要烧高香了。这是谁有那么大能耐,居然抓住了她?还有,她姐姐怎么也没见?难道也遭到了什么意外?不会吧?” 童安见他喃喃自语,不由怒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想个办法救她。” 童桐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双手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恼道:“你当我不知道?可是一来,我们过不去这条河,二来,以两位姑娘如此强横的身手都在此折戟沉沙,凭我们俩这点三脚猫功夫,又济得什么事?" 童安伸右脚在岸边沙滩上狠狠一踢,盛怒之下,踢得沙土飞溅,恨恨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干,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二姑娘被那些藏族蛮子害死?!" 童桐双手一摊,无奈道:“那要不,我和你一起跳进河里游过去救她?然后陪着她一起共赴黄泉?” 童安一听这话,顿时蔫了:“我们要是会水,早游过去——诶诶诶!我们不是在船上讨生活的吗?居然不会游水?!” 他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职业,不由啼笑皆非,拍着大腿懊恼不已:“我们虽不能如两位姑娘一般,凌空飞渡,可是,我们会游水啊!我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童桐伸手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猪脑子!我净记得鸣凤滩遇险之事了,却忘了当时是遇到大水,船离岸边又远,风高浪急,水中一又有漩涡暗礁,即令跳水逃生,也有可能被漩涡卷走吞没。况且,船即将沉没,才被她们俩所救,更差点害死了大小姐。我现在一看到水,就下意识的以为,我若是下水,就会被水淹死了。走,我们游过去!哎呀!你怎么都下水了!也不等等我!” 他正说着,转头却见童安已经脱了衣服,用油纸把衣服包了,顶在头上,已经下水游出数丈。他也连忙将衣服脱了,拿油纸包好,顶在头上,随后跳入河中,向对岸游去。 双英二人若是知道此时此刻发生的事,估计得气得吐血:早你们干嘛去了啊?害得我们遭这些凶险? 不过老话说的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福兮祸兮?那也难说的很。 不说童桐二人过江。 且说在大祭司主持之下,祭祀大典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在一系列繁文缛节之后,进入祭祀最重要的环节:祭天 大祭司在前,此时他收起了之前的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嘴脸,变得庄重严肃起来。 (不过,他再怎么变得庄严肃穆,我还是觉得,他就是人模狗样,假正经。别说双清对他不爽,我都想揍他一顿,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此时,他站在祭祀台前,面对被绑在木架子上的双清,口中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古老咒语,右手挥舞着一抦非铜非铁的、头上雕刻着一个狰狞的恶魔头像的权杖,身后众黑衣巫祝巫女执着各种法器,绕着祭司与双清跳着邪魅又古老的祭祀之舞。 众牧民在族长与白发大长老带领下,正虔诚膜拜在祭祀台下。 随着大祭司最后一个魔魅的咒语落下,他手中权扙一挥,声音低沉叱喝道:“祭祀礼成!送新娘子上路!” 随看他这一声令下,跳完舞的八名鬼面巫祝立刻走上前去,抬起绑着双清的木筏,转身向河边走去。 众牧民全部站起来,跟在八名巫祝后面,缓缓而行。 众人心里有为双清惋惜的,可怜她如此年轻漂亮,就枉送了性命;也有愤恨的,若不是她冒犯了河神大人,河神大人也就不会发怒,即将为全寨惹来大祸。 现在妖女将死,希望可以为全寨消弥灾厄。 大祭司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想像着又可以发一笔大财,嘴角都不知不自觉微微上扬。 他心里正自得意,忽然听得一个冰冷、充满蚀骨杀意的清冷女声响起:“嗯?想杀我?经过我同意了吗?" 此时,祭祀台前,寂静无声,那女声突然出现,众人都是一惊。等反应过来,马上四下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那女子又道:“别找了!我正被八个饭桶抬着。”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忙抬头看向被绑着的双清。 只见原本是一直昏迷不醒的双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过来。此时正瞪大一双秋水明眸,冷冷的注视着众人。 先前,双清在黑风坳巨石林中被熊二攻击,双清虽足踝扭伤,但并未失去行动能力,见熊二扑来,正要挥手反击,突然一缕劲风从身后袭来,事出突然,双清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熊二一头栽下巨石。 双清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背后睡穴忽然一麻,就此失去了知觉。 直到刚刚祭祀开始之时,方才醒来,才发现自己被綑绑于此,不知为何,竟然还成了祭品。 她心里满是疑惑,却不动声色,一边暗暗运劲检查自身状况,发现全身上下并无伤势,而且脚踝扭伤之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不仅好了,就连一直无法突破的武道修为瓶颈也被打破,自己所练《玉女玄经》顺利突破第五层,达到了六层初期。惊喜之下,继续装晕,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从适才的祭礼之中,才大概了解了目前的情况。 此时听见大祭司要将她献祭,原本就对大祭司莫名有敌意的她,便再也忍耐不住,当即怒火爆发。 此时,那大祭司正在心里暗暗盘算这次的收获,突然听到双清之言,不由冷冷一笑:“大胆妖女!竟敢冒犯河神大人!真的是不知死活!事到如今,尚敢大言不惭!来人哪!速速送她上路!” 那八名鬼面巫祝齐齐大喝一声:“遵大祭司谕令!” 话落,抬着木筏齐齐转身向着河边走去。 双清见状,嘴角微微一翘,心里冷冷一笑,心念微微一动,丹田之气猛的一沉,真气转眼充盈于四肢百骸。纤纤玉足猛的使劲一压,双臂微微一震,那八名鬼面人忽觉肩膀上一沉,那轻飘飘的小木筏仿佛突然变的如小山般沉重,压得他们双腿不由自主的弯曲起来。使的双足在岸边沙滩上印下一行行深深的足迹。 慢慢的,随着竹筏越来越靠近河边,压力越来越大,八人逐渐不堪重负,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在离河边还有丈余处时,八人终于坚持不住,“噗嗵"一声沉闷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八人不约而同一起跪下,在强大的压力下,众人面向河面,一头栽倒在地。 他们跪得干脆,栽得麻利,那木筏在惯性作用之下,“嗖“的一声,向河面飞速滑落而去。只听见“啪啪啪”连声巨响,木筏在水面上跳跃滑行,溅射出阵阵水花。瞬间向河中冲出十余丈。 事发突然,岸上近千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好端端的,八人怎么就跪趴下了、那木筏怎么就飞出去了? 大祭司震惊之下,见那八名鬼面人还跪趴在江岸边,不由大怒,嘶哑着嗓子连连怒吼道:“还跪着干什么?!不嫌丢人啊?还不起来?趴在地上过年啊?" 那八人趴在地上,心里有苦说不出,他们倒是想起来,只是方才被双清暗暗施放的内劲所重创。他们只是比普通人略微强壮一些而已。 在双清内力震荡之下,如何承受得住?外表看似无碍,其实体内经络骨骼已经重伤,只是双清精通医理,用力十分巧妙,既重创了他们,让八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又强行压住了他们的伤势,让他们将一口淤血憋在喉间,吐之不出。 喉中有血堵着,自然说不出话,虽然听到了大祭司言语,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却无法回应,更无法站起来。 这个中原由,众人自是不知道。 大祭司当然也不知道。他见诸人既不回应,也不起来,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不由勃然大怒,迈开两条小短腿,疾步奔到八人身边,对着一人脸上踹去,口中骂道:“你们是聋了还是傻了?在这祭祀场合,居然会犯这种不可饶恕之过?抬的好好的,怎么就让筏子飞出去了?谁来给我一个解释?” 他一边骂,一边奋力用脚猛踹地上八人,也不管什么脑袋屁股胸口,就是一通乱踹。 那八人本来就被双清重创,一口淤血吐之不出,此时又被大祭司一通乱踹,伤势更重,双清所设禁制,再也压制不住,"噗噗噗”连响,一口口紫黑色的淤血狂喷而出,仿佛开了个染坊。 大祭司站得最近,首当其冲,顿时被最近两人喷个正着! 因为身材矮小,白色的长饱与头上白色毡帽顿时被污血所染,变得污血斑斑,不再圣洁。当然,脸上也未能幸免,被喷了个满脸。 那大祭司用手在脸上一抺,低头看去,见满手满身都是血迹,不由暴跳如雷,又是一脚向着地上诸人踹去,边踹边骂道:“要死了是吧?居然敢用你们那污蚀、下贱的污血,弄脏本大祭司高贵的法袍?真的是胆大包天!来人哪!将这八个卑贱奴仆拖下去,打断他们的双腿,割了他们的舌头,丢到黑风坳去喂神狼!” 那八人大惊失色,强行忍痛爬起向大祭司跪下,连连磕头求饶,只求保住一条小命。 那大祭司任由他们磕h的头破血流,都无动于衷,面无表情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留你们有何用?还不快快将他们拖下去?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是!谨遵大祭司法谕!”随着应声,从人群里迅速奔出八个健硕的大汉,来到狼狈不堪的八名鬼面人身边,弯腰将他们从地上拽起,一路拖了出去。 那八人不敢挣扎反抗,只是不断求饶:“祭司大人饶命啊,我们这么多年,跟着您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与老婆幼子,我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呀!” 大祭司不耐烦道:“你们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关系?你们犯下这么大的过错,理应杀你们的全家!你们放心吧!你们死了,本大祭司会送你父母妻儿下去与你们团聚的。保你们黄泉路上不会孤单。" 那八人听到这话,不由大惊失色,嘶声大喊:“祭司大人!不要啊!祸不及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求一—” “求什么求?像这种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之徒,你指望他发慈悲,呵呵,你丫的是不是没睡醒,做白日梦呢?" 随着这道嘲讽的话音响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红影闪动,一个俏生生的倩影瞬间出现在那些鬼面人身前,只见她左手微微一抬,看似轻飘飘一挥,那抓着他们的八名壮汉便齐刷刷的倒飞岀去。翻滚出三四丈才堪堪停下。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来不及震惊,接着更震撼人心的一幕又发生:只见那红影再次原地消失,仿佛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大祭司身前,毫无佂兆的抬手挥出,狠狠一巴掌扇在大祭司脸上! 那大祭司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胆大包天的当众扇他耳光!随着这一声“啪"的脆响传出,所有人脑子都嗡嗡的,个个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大祭司被这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三圈,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夹着三颗牙齿喷吐而出。左脸上也肉眼可见的出现泛着血痕五指红印! 这么多年,一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祭司,居然被人当众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随后惊呼议论纷起:“啊啊啊!要命啊!大祭司居然被打了!这也太疯狂了吧?这女人完了!大祭司的怒火,可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对对对!这下她死定了!河神大人也会惩罚她的!要知道,大祭司可是河神大人在人间的代言人!” …… 众人议论纷纷,却都没有想到,原本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双清,是怎么脱困而出,又是如何从河中木筏上来到岸上的?她不是应该在木筏落在河中时,木筏就马上散开,她就会落入河水中,被河神大人收了去吗?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岸上? 不错,那红衣女子正是被绑在筏子上的双清! 此时,双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大祭司,冷冷道:“呵呵!你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吗?不是想杀了我吗?不是动辄要杀人全家?不是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吗?有本事,那你现在再嚣张一个?" 那大祭司坐在地上,左手撑地,伸右手抹了抹嘴巴上的血渍,寒声道:“不知道死活的妖女!你现在马上给本大祭司跪下,磕头认错,本大祭司大发慈悲,赏你个全尸,让你死的体面一点。否则,本大祭司定让你生不如死!" 双清乜斜着双眸,一脸鄙夷道:“我看你是没有搞清楚当前的情势,你的生死现在都捏在我的手里,你居然敢反过来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开口本大祭司,闭口本大祭司,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实话告诉你,本姑娘早看你不爽了,你这送上门来找虐,我不收拾收拾你,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 说着话,双手互相捏了捏,上前一步,左右开弓,“啪啪啪"连声响起,打得那大祭司脑袋像拨浪鼓般左右摇晃,顷刻间打得他头晕目眩、鼻青脸肿。 在场众人个个目瞪口呆,有些人想上前劝阻喝叱,但见到双清如此凶悍,又不敢上前。 这些年大部分人在大祭司残暴血腥的高压之下,表面恭恭敬敬,唯唯喏喏,实际上心里怒火已经是暗波汹涌,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 此时见双清掌掴库尔德逊,(嗯,他名字中虽有德、逊二字,却是既无德,又不逊,白瞎了这个好名字。)嘴巴上不说,心里却极为解气。当下低头在心里默默祈祷,愿双清将这个混蛋祭司打得越狠越解气。 不一会,库尔德逊便红被打得脸肿的像头一样,头上高帽也掉到地上,沾满血渍灰尘,白色的法袍上也是灰尘血迹成片,哪里还有刚刚出场的高贵嚣张? 直到双清打得累了,方才停手。 那库尔德逊兀自不由自主的,还在那边摇头晃脑。 众人见到他这番狼狈不堪的模样,皆是忍不住心下暗暗欢喜,但怕双清离开后,他来个秋后算帐,那就悲催了。当下只得苦苦忍住。 那库尔德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张嘴吐出一口浊血,满脸狰狞,又含糊不清怒道:“好!你很好!得罪了本大祭司,又冒犯了河神大人,你死定了!来人哪!大家一起动手,速速将妖女拿下,献给河神大人,否则,河神大人一旦动怒,我们大家都会遭殃!到时候,谁都没有办法救你我的性命了!" 被他这么一盅惑,原本心里还因为他挨揍而兴奋的心,蓦地一沉。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天河岸边,对于河神大人的神通广大与敬畏已经深入骨髓,深信不疑。 他们虽然感激双清,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但比起河神大人的怒火和惩罚,这点感激又算不得什么了。 于是,大家在保护自家家园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局下,本能的忽略了双清的强大与恩情,挥舞着手臂,向着双清疾扑而去。 双清见众人向着自己恶狼狼扑来,当时吓了一跳,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是在帮你们出气吗?怎么整的好像是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的架势? 那库尔德逊见双清色变,忍不住得意一笑:“哼哼!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跟本大祭司斗?哼!真的是找死!7” 他本来被双清揍得鼻青脸肿,此时一笑,牵扯到脸上伤口,更显狰狞丑陋。双清看着忍不住一阵恶心,左足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口中驾道:“恶心的东西!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今天本姑娘就超脱了你!" 她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迫近的众人,嘴角微微一翘,回过头来,足尖点地,向厍尔德逊飞掠而去,左手抬起,一掌向他天灵盖击下! 那大祭司见双清如神兵天降般扑来,一副立马要将他毙于掌下的态势,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当即一个懒驴打滚,奋力向一边翻滚出去,口中大喊道:“救命!护驾!" 人在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之下,反应异常灵活,双清雷霆一击,居然被他躲了过去。 双清冷冷一笑:“哟!你这两条小短腿,捣腾的挺快呀!不错,我看你能躲过几次?” 说着话,她倒不急着杀了他,而是如猫戏老鼠一般,准备慢慢折磨于他,让他在绝望与恐惧中慢慢死亡。 至于后面气势汹汹杀过来的众人,她压根就不在乎。只要她愿意,随便一点药水药粉,就可以放倒他们。 她正准备继续向库尔德对逊追过去,忽然一阵吟唱声遥遥传来: 无根树,花正鲜, 符火相煎汞与铅, 临炉际,景观前, 釆取须凭渡法船。 匠手高强牢把舵, 一任洪波海底翻。 过三关,透泥丸, 才把周身九窍穿。 吟唱声并不大,却清清楚楚传进喧嚣的众人耳朵里,似乎有魔法一般,令所有燥动的人心一静,瞬间安静下来。 双清听着这声音,这歌词,心里一阵激动,忍不住热泪盈盈:“是她么?” 第17章 显 圣 却说双清听到那个熟悉的吟唱声,正欲纵声呼唤,却听那声音大声叱喝道:“河神大人法驾驾到,尔等还不快快迎接?” 包括大祭司在内,所有人都震惊懵逼了:河神大人真的降临了? 在祖祖辈辈的传承与传说中,河神大人是至高无上,不容冒犯亵渎的存在。 此时听到人说河神大人驾到,在河神大人积威之下,众人顾不上辨别真假,不约而同的在原地齐齐跪倒俯伏在地。一起恭恭敬敬喊道:“我等信徒,恭迎河神大人法驾!祝河神大人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近千人齐声高呼,可真是气势滔天,威武雄壮,声音远远的传送出去,声震四野,附近的野兽飞禽被惊得四下飞窜。 在众人忐忑不安恭敬又期待中,一阵轻微衣襟破空声响起,一名黑衣蒙面女子如凌空虚渡般从众人头上飞过,在空中轻轻巧巧的一个转身,轻飘飘的悬浮在众人身前。 众人中有胆大的,偷偷的抬头打量,见这女子身姿曼妙,一袭黑色长裙随风而飘,仙气十足。虽黑纱蒙面,全身裹在黑色的长裙中,不露出一丝肌肤,但从她那曼妙灵动的身姿中,也能感觉到,这又是一个美的冒泡的少女。 那少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悬浮在众人前方,也不说话。 近千人跪伏在地,感受到少女身上透体而出的恐怖威压,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只是心里嘀咕:难道她就是河神大人?不是吧?不是说,河神大人是男性吗?要不怎么会娶媳妇呢?难道是一开始就搞错了河神大人的性别? 双清见到那黑衣女子出现,忍不住心中好奇:这个是我那个循规蹈矩的姐姐?看着不像啊?我记得,姐姐没有这一套衣服装扮啊!而且,姐姐她的轻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双清心里疑惑不解,忍不住走上前去,来到黑衣女子身前,抬头问道:“这位姐姐,请问一下,你真的是河神大人吗?我听说河神大人是个男子,是不是真的?” 众人听得双清直言相询,皆是大惊失色,心里暗道:“这姑娘也太虎了吧?敢这样跟河神大人说话,(虽然他们心里也怀疑这黑衣女子,到底是不是河神,只是没双清胆大,不敢说出来罢了。)她这也未免太不知死活了吧? 不说诸人心里嘀咕,却说那黑衣女子听到双清说话,只是低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隔着面纱,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压得众人心如擂鼓,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的一般。 双清感受到对方威压气息,心中一动,这不像是姐姐的气息,那她到底是谁?她怎么会吟唱张真人的《无根树》道情?难道她是翠山哥的小师妹?可是没有听翠山哥说过,武当派有女弟子呀? 想到此处,再次抬头问道:“这位姐姐,你可认识张真人?" 那黑衣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却不回答,只是抬手指指河面,淡淡道:“河神大人正在水府,等着本座回话。本座只是代河神大人传话,问今年的祭品,何时能送到。"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四顾,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双清见她不答理自己,心里也是不爽,当下也不再客气,冷冷道:“你在找什么?” 黑衣女子淡淡道:“”大祭司何在?” 听到呼唤,狼狈不堪躲在两名黑衣侍女身后发抖的大祭司,连忙从侍女身后跌跌撞撞的跑到黑衣女子身前,跪下大礼参拜:“大祭司库尔德逊,参见——呃,请问一下,卑下应该怎么称呼您?” 那黑衣女子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感情的淡漠道:“你就是大祭司库尔德逊?你很好,非常好。你叫我神使就好。嗯,今年的祭品,你可曾备好了?什么时候献上?” 库尔德逊以头碰地,哭泣道:“回神使大人,卑下查知有不知道尊卑之女子,居然胆大包天的敢飞渡天河,无礼冒犯河神大人,所以,卑下特命手下人等将其捉拿,欲扭送至河神大人府上,却不料这女子竟然敢挣脱捆缚,私自逃离。卑——啊……噗!” 他正口沫横飞的向神使大人告状,一直冷眼看着他的双清,看到他这奴颜卑躬屈膝的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顿时将库尔德逊踹得如死狗般摔飞了出去。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蹬跶着两条小短腿,挣扎着想要起来,可一动,就全身散了架似的钻心的疼痛,一口老血再次狂吐而出。当一抬头,见到双清捏着拳头,一副又要冲上来的架势,当下顾不上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拼命挣扎着,如蛆虫般慢慢蠕动着,艰难的爬到一丈外的两名黑衣侍女背后,胆战心惊的躲了起来。生怕被双清看到了,又将他暴揍一顿。 双清见到他那贪生怕死的熊样,不屑的哼了一声。慢慢的收回修长笔直的玉腿,斜眼觑了那黑衣女子一眼,以为当着她面,打了她的奴才,会让她雷霆震怒。没想到,她依然风轻云淡、古井不波,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双清见她如此淡定,倒是微微吃惊,忍不住问道:“喂!我打了你的人,你不生气吗?” 众人也是心里既震惊又好奇,不知道为啥,双清当着她的面打人,还是打的河神大人在俗世的代言人,她却好像没看见似的?作为河神大人身边的传讯神使,不是应该全力维护神明大人的尊严吗? 众人心里嘀咕,但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那库尔德逊被双清一脚踹飞出去二丈多远,当他挣扎着爬到侍女身后,觉得自己安全了,才慢慢感受到,胸口肋骨都被踢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断成了三截,其中一段戳进了肺叶下部,使得他一直在不停的咳血,每咳一次,便带动胸口伤势,使得他痛苦的几欲晕去,偏偏在剧痛的刺激下,脑袋反而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这份剧痛与酸爽。 双清看着他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忍不住面露怜悯之色:“啧啧!你一定很疼吧?我看着都替你难受。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刚刚要是不躲,让我一巴掌呼死你,那多省事?那你就少遭这份罪了。” 库尔德逊本就痛苦的说不出话,此时听到双清之言,气得脸色一片潮红,咬着后槽牙,露现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黑衣女子,从牙齿缝里艰难的挤出一句:“求,求神使大人,严惩,严惩这妖女……” 那黑衣女子神情淡漠,语气平静道:“不错,是要严惩。你身为大祭司,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以后神上有什么事情,还能指望你么?你办事不力,自己去向神上解释解释。” 库尔德逊听到这话,顿时震惊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震惊之下,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是吧?为何是我?" 黑衣女子淡淡的道:怎么?你听不懂人话?要不要本座亲自送送你?" 那女子语气虽然平静淡漠,但是身上却散发出阵阵蚀骨的寒意,令周边数十丈范围之内的人们都如坠冰窖,惊俱之下,头垂得更低了。 双清感受到那女子恐怖而冰冷的杀意,也是心中凛然,心中暗道:这人内力之深厚,杀气之浓郁,远非姐姐可能比。况且,我姐姐是学医术的,医者仁心,她一向慈悲为怀,从来不会胡乱杀人。而这女子一身杀气,仿佛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就这份杀气而言,她就绝对不是我姐。 只是,她到底是谁?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护着我!这是为何? 她心里自在思量,那库尔德逊却直接面对那股杀意,心下却是不寒而栗,知道她对自己动了杀心,忍不住颤抖着,在黑衣侍女帮助下,匍匐在地,口中哀求道:“求,求神使大人开恩!再,再给卑下,卑下一次机,机会!” 那四名白衣老者与八名黑衣侍女也一起跪伏在地,齐齐恭声道:"请神使大人大发慈悲,网开一面,就饶大祭司一命吧!” 那黑衣女子悬浮于丈余空中,衣袂飘飘,仿若九天仙女下凡,不沾染一丝人间烟火气。 此时见老者他们皆为大祭司求情,在空中慢慢转过身来,慢慢一步步凌空虚踏,到了大祭司身前三尺处,右袖轻挥,轻轻巧巧的落地。 她微微俯下身躯,低头看着眼前匍匐在地的大祭司等人,淡淡的说道:“大祭司,需要本座亲自送你去吗?” 那女子语气虽淡漠,但是身上的杀气却毫不掩饰的向库尔德逊笼罩而下。 大祭司等人近距离感受到她身上弥漫而出的森然杀意,只觉得如坠九天寒冬里的冰窖中一般,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这女子威压之下,库尔德逊什么话都不敢再说,战战兢兢的向她磕了个头,哭丧着脸,一脸生无可恋的扶着侍女的小手,强行忍住全身剧痛,艰难的转身向河边慢慢的走去。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谁也不说话,只是在心里嘀咕:今天好像上演了一场大戏,只是剧情发展超出了众人预期,原本是大祭司对双清的惩罚,眼看着双清的这必死之局,却突然戏剧性的,变成了柳暗花明。这转身却变成了对大祭司的责罚。 大祭司走的虽然慢,但是到河边就不到三丈远,他在怎么不甘心,再怎么墨迹,也是走到了河边。 他站在距水边不足半尺远处,如泥雕木塑一般,足足一支香的功夫,还是迈不出脚。 那黑衣女子慢慢走到他旁边,缓缓腾飞而起,凌空走到他面前,悬浮于水面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那库尔德逊被她这么盯着看的心里直发毛,心里压力再加上身体上伤痛,让他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噗嗵一声,狠狠地跪在地上,低头哭泣道:“求神使大人放过我吧!留着我,还有些许用处——” 黑衣女子淡淡的说道:“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来呀,长老何在?速速将这忤逆犯上、不遵长上、玩忽职守的叛逆之徒拿下!绑上木筏,与河神大人送去,让他亲自当面给河神大人一个交代!" 一直恭敬跪伏于地的大长老急忙起身,快步小跑到大祭司旁边,恭敬躬身道:“遵神使钧谕!“ 在场众人除了大祭司的心腹外,人人都对大祭司心怀不愤,这些年来,大祭司仗着身份尊贵,对众人予取予求,稍有不顺,便借口冒犯了河神大人,整的多个家庭家毁人亡。众人一直对他敢怒不敢言,今天见神使大人出现,当众显露无上神道,(不错,在众人看来,那女子凌空虚渡而来,并无半点借力,此时悬浮于江面,此等神通,绝非凡人所能为。也非众人所能想像。因此众人皆信了此女是真的神使。此时在见到平日高高在上、神气活现的大祭司终于遭了报应落难,众人皆乐于帮忙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故此,在大长老振臂一呼之下,便有数十人一拥而上,顷刻间,就扎了个木筏,也不顾库尔德逊反抗挣扎,将他绑地结结实实。并齐心合力,将木筏推进了河里。 那大祭司自知无法幸免,心里悲伤绝望之下,浑忘了全身疼痛,忍不住对黑衣女子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你与那个小贱人都是一伙的!你们假借河神之名,就是想除掉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河神!乡邻们,你们上当了,被她们利用了。我是你们的大祭司,这么多年,我可没亏待过你们,快救救我!" 那黑衣女子见木筏已经漂流到河水中央,离岸边已有数丈远,遂空中转身向木筏疾掠而去,顷刻间已到筏边,右足踏出,轻轻落于筏边,低头俯视着他,淡淡道:“你说世上没有河神?那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你身后是何人?” 岸上众人,水中库尔德逊听到这话,不约而同转头望去,只见在筏子左后方,有两个黑色硕大的似熊非熊的怪兽,正载沉载浮,在左侧怪兽肩膀上站着一名黑衣男子。 那男子身形高大,一身黑袍,左手背负于身后,右手握着一卷书籍,正悠哉游哉的看着手中书籍。 要知道数百年来,当地村民从来不敢下水,怕冒犯河神大人,今曰见到这男子在水中如此悠闲,又见那两只熊形巨兽,为众人平生所仅见,世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熊,一时间众人相信,这是神兽,只有河神大人才能拥有。 那黑衣女子单足立于筏上,向那男子躬身行礼:"禀告神上,这忤逆犯上、草菅人命的逆贼已经拿下,如何处置,还请神上示下。” 那水中男子目光从书籍上离开,抬头看向库尔德逊,眯着眼淡淡的点点头,沉声道:“哦?这就是数十年来,借本尊者之名,大肆殓财,草菅人命,无法无天的祭司大人?呵呵!你胆子不小嘛?居然有让本尊者背黑锅的想法,嘿嘿,你,现在,被判决死刑,去死吧!” 说话间,只见他随意的挥了挥手,只见寒芒陡现,一把弯刀突然出现在库尔德逊脖子上,只听见嗤的一声响,库尔德逊一颗大好人头突然飞起,远远的落于江水中,转眼沉没无踪。 这一嘉发生的太快,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库尔德逊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毙命。 那水中男子大声说道:“各位,从现在开始,你们再也不用给本尊者娶媳妇、上供了。本尊者身为本方护法神祗,理应保一方平安,这些年,你们受苦了,虽然说是那混蛋祭司所为,但是本尊者也有失察之过,为了弥补诸位,从此以后,不需要什么祭祀之礼了!" 说完这话,他大手一挥,众人只见他与身后巨兽,筏上女子,一齐慢慢没入河水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便似从没出现过一般。 岸上众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齐齐欢呼:“河神大人显灵了!河神大人居然不要我们上贡了?而且还杀了那作恶多端的库尔德逊?太好了!我们自由了!河神大人万岁!河神大人万岁!" 众人兴高采烈,欢呼不已。 族长与大长老对望一眼,同时点点头,族长大声道:“今日河神大人显灵,灭了恶贯满盈的库尔德逊,让我们得到了重生,大家回寨子去,杀牛宰羊,摆上三牲酒水祭品,好好的拜谢河神大人,并庆祝一下!另外,来人!将库尔德逊的一众手下全部拿下,关进地牢,容后发落!走,回寨子!" 那些巫女巫祝知大势已去,反抗无益,均乖乖的束手就擒,被押了下去。 众人欢天喜地的回寨不表。 却说双清见那黑衣女子沉入了河中,心里不免失落,转身远离了喧哗的人群,一个人沿着河岸踽踽独行,心中思绪翻飞:这女子到底是谁?她既然入水,就说明水性不错,我与姐姐却是旱鸭子,就凭这一点,她就不是我姐姐。对了,我怎么感觉,那两只熊怎么那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姐姐又在哪里?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第18章 疗 伤 双清站在河边,望着黑衣女子消失的那处水面,怔怔的发呆。对于众人的离开,全然不萦于心。 而众人在大祭司死亡后,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狂喜中,在族长与大长老带领下,匆匆离开,去准备庆祝典礼与晏席,对于双清这个,害库尔德逊致死的始作俑者,却是谁都顾不上了。 不,还是有一个人记得她。这不,就在双清一个人望着河水怔怔发呆时,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怯怯懦懦的低头道:“美丽的姑娘,你……你,我能请你到我家,做客吗?” 双清正自出神,对那牧民的言语,全然没有听到。 那牧民见她不答,上前一步,壮着胆子,再次鼓起勇气,满含期待的轻轻的道:“这位二小姐,你帮我们除了大坏蛋祭司,让我们有了对新生活的希望,也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所以,为了报答你,我想请你到我家吃一顿粗茶淡饭。你能答应我吗。" 声音虽小,但言辞恳切,句句充满真心实意。 双清正在出神之际,别的话没有听到,就听到‘到我家吃顿饭’这几字。 当下回过头来,一脸认真的说:“哦?你认真的?" 那牧民听到双清回应,当时昂首挺胸,大声应道:“嗯!当然是真的!就怕小姐嫌弃我地位低下,瞧不起……” 双清见到他满含期待又紧张的表情,禁不住哑然失笑,不由笑着摇头道:“你呀!这世界上本来就是众生平等,没有谁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你请我吃饭,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我刚好饿了,你前面带路吧。” 那牧民见她答应,心里甚是欢喜,当下面向双清躬身行了一礼,口中恭敬道:“小姐,请!转身在双清侧前方快步而行。双清随意的在后面缓缓而行。 …… 转眼间,熙熙攘攘的河边,便安静下来。 忽然,平静的水面哗啦啦一阵水响,几个湿漉漉的脑袋从水中冒出来,其中有两颗硕大的熊头猛然甩了甩头上的水渍,慢慢的从水中爬了起来,走向岸边。 在它们背后,跟着一男一女,二人皆一身黑衣,他们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全身湿漉漉跟在俩熊身后,游了一会,到了浅滩处,站起身,走上河岸。低头见到身上湿漉漉的,便伸手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渍。 那二人正是刚刚在水中自称显圣的河神与神使。 那黑衣神使双足刚刚踏上河岸,就突然转身面向河面,淡淡的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还不出来么?” 只听水面又是哗啦啦一阵响起,两个男子从水中湿淋淋的钻了出来。他们抹了抹脸上的水,躬身向她行了一礼,讪讪笑道:"嘿嘿,大小姐,对不住,我们忘记了我们会游水……实在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让二位小姐受累了……” 那黑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见表情,只听她语气淡漠道:“哦?你们就是那两个胆大包天、敢飞渡天河女子的随从?" 不错,最后现身的,正是刚刚游过河的童桐、童安二人。 此时,童桐二人听到这女子之言,不禁瞪大眼睛,满脸讶异之色,童桐仔细打量眼前这女子,见她身材高挑,气质清冷,语气淡漠,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疏离之感,浑不似双英语气温和,平易近人,又英姿飒爽之态。两人气质简直天差地别。 二人便知,自己认错了人,不由尴尬一笑,从水中走上岸边,来到女子身前,再次躬身行礼:“这位小姐,抱歉了!是小的唐突冒犯了,请见谅!不过,还是要感谢小姐仗义援手,救了我家二小姐一命。大恩不言谢,日后小姐若是有用得着小的之处,小的定当效犬马之劳!" 那女子淡淡的道:“感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什么。况且,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但看当时情况,纵然我不出手,你家二小姐也会安然无恙。对了,你家大小姐中毒了,就在前面的草丛中休息,你们去找她吧!我走了。” 说完这话,她潇洒转身离开,她走的干脆利落,完全不给他们感谢挽留的机会。 童桐二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脸讶异之色,直到那女子从视线中消失,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看见不远处那男子与巨熊,在水中时,就知道他们与黑衣女子是一块的,都是为了救二小姐,所以当时为了配合他们,潜水到了木筏边,干脆利索的挥刀斩断了库尔德逊的大好头颅。 所以,虽然对这两头异常巨大的黑熊有些惧怕,但还是对那男子感激不尽,躬身连连道谢。 那男子却闪身避过,不受他们之礼,转身快步向适才女子所指方向奔去。口中连连道:“不必谢我,都是为了小姐。大小姐如今中毒受伤,昏迷不醒。看样子,你们也是小姐的随从,那我们也就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来帮忙,将大小姐送到二小姐那里救治吧!" 童桐二人方才想起黑衣女子所说,大小姐中毒昏迷之事,连忙答应着跟着跑过去。 也不甚远,就二十多丈外,一簇低矮的灌木丛下,地方甚是隐蔽,若是不仔细寻找,还真的是不易发现。 童桐二人在那人指点之下,拔开灌木丛,只见双英面色通红,呼吸微弱,面露痛苦之色,正昏迷不醒的蜷缩在一堆软草之上。她浑身颤抖,时不时抽搐一下,显见得极为痛苦难受。 三人见状,皆不敢怠慢,也不敢胡乱搬动,略微商量一下,那人留下看顾双英,童桐二人快步奔到祭台附近,找到几根散落的木材绳索,拆下祭台上的几块木板,手脚利索的扎成一个简易担架,又快步奔回双英身边,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缓缓放上担架,顾不上喘口气,又慢慢抬起担架,稳稳的疾步向双清适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苍茫,在库尔德逊家门前,广场止中心,已经生起来一堆旺旺的篝火,周围已经摆上了丰盛的晚餐,所有人正绕着火堆,载歌载舞,大肆庆祝全族人喜获自由,重获新生。众人兴高采烈,吃喝跳舞,玩的不亦乐乎。 在离广场十余里处,一座孤单低矮破旧不堪的小帐篷里,也是灯火明亮。 那牧民海力普善满面红光,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马奶酒,笑呵呵的说道:"昝二小姐,谢谢你到我家做客,我家贫寒简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你,这杯马奶酒,算是我们家人的一点心意,请千万不要推辞!” 双清也是面色微薰,小有醉意,端起面前酒碗,感慨叹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我都没有做什么,就被你们当成大恩人。我在康提普尔城时,就听说过,藏区土着居民,崇善好客,且团结,近日一见,果然如此。来,海力大哥,干!” 话落,双手端起碗来,举过头顶,又收回到唇边,饮下一小口,又举碗过头,再次放到嘴边,饮下一小口。如此三次,方一口饮尽。 那海力普善见她如此懂礼,也是心下甚喜,当下如她一样,将酒饮下。然后将酒碗放下,从矮桌上拿起割肉刀,在托盘里割下一大块烤牛肉,放入双清面前盘子里,笑呵呵道:“二小姐,我们穷人命贱,没有那么多讲究,您随意就好了。” 双清微微一笑,拿起割肉刀,从盘子里割下一小块牛肉,用刀尖串着,沾了点调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当将口中牛肉咽下,方开口笑道:“海力大哥,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众生平等!人哪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谁也不比谁金贵。只是有些人贫穷,有些人富有罢了。不过,嫂子的手艺真的不错,这牛肉烤得外焦里嫩,多烤一分则老,少烤一分则生,真的是恰到好处。” 说话间,又切下一小片,放入口中吃了起来。 笑谈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海力普善之妻在一旁斟酒夹菜,只是笑吟吟看看他们,也不多话。他们的一双儿女,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不停的咽着口水。但爸爸没有发话,孩子们虽然饿的不行,却是不敢出声。 双清见状,不由忍俊不禁,忙拿起割肉刀,在盘子里切了两大块肉,分别递给两个孩子。 孩子们不敢接,转头满含期待的望着父亲。 双清不等这位严肃的父亲发话,便笑呵呵道:“孩子们,拿着吃吧,你的父亲不会怪你们的。” 海力普善无奈一笑,只得点点头道:“吃吧。但是你们应该说什么呢?” 孩子们正要说话,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人慌慌张张的掀开破旧的门帘闯了进来,口中连连喊道:“二小姐救命!" 双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啪的一声,撒手丢了酒碗,马上站起来,着急之下,撞翻了身前矮桌,桌上酒菜洒了一地,她根本就顾不上,一迭连声的吼道:“是童安么?你怎么了?救命?救谁的命?" 门口之人急道:"是,我是童安!大小姐!是大小姐!重伤中毒!生命垂危!二小姐,呃!大小姐在外面……" 不等童安絮絮叨叨的说完,双清便如一阵狂风般蹿到了门外,外面天色已黑,借着帐篷内撒出的微光,双清见到双英面色通红,气息奄奄的蜷缩在担架之上。 双清顾不上细看,更顾不上问童安二人怎么过河的,只是连声低吼道:“快!快抬进屋里,快烧一大盆热水,准备干净的帕子,准备一包银针,一个泡澡的木桶。快!快呀!” 在她一选连声的吩咐催促下,海力普善与童安等人快速将桌子酒菜胡乱收到帐篷边上,将地方滕出,将双英连担架一齐抬了进来。童桐协助海力之妻去烧开水,备银针。 此时,双清弯腰将姐姐右手手腕抓住,右手食中二指搭在双英手腕上,仔细查探脉搏。 海力、童安诸人侍立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只是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双清脸上表情。 只见双清脸上神色越来越阴沉凝重。 半晌后,她放开姐姐手腕脉搏,抬手用手指轻轻拨开她紧紧闭上的眼皮,见到她几己全白的眼球,又摸摸她滚烫的额头,又伸手探探她的呼吸,脸色终于忍不住大变,颤声道:“姐姐,你别吓我!你会没事的!我,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说话间,回头对诸人怒目而视,嘶吼道:“愣着干嘛?!我叫准备的东西呢?银针在哪里?我姐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一起陪葬!” 慌乱间,站起来在身上、衣兜里乱摸,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当下着急大吼道:“我的银针呢?药丸、药瓶呢?哪去了啊!?谁拿了我的包里银针药物?” 她之前被族长大长老所擒,连全身衣衫都被换了,身边所携之物尽皆失落,之前狂虐大祭司,尚未想起。此时要用时,方才明白,诸物尽失。心中焦急慌乱担心之下,全然失了往日安之若素的风范。 童安二人追随姐妹俩最久。双清虽然古灵精怪,任性顽皮,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但却从不乱杀无辜,更不曾如这般蛮不讲理、方寸大乱。 现在见她如此愤怒惊慌失态,便知双英情况紧急,不容乐观。 当下皆不敢出声动弹一下。唯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童安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低声道:“二小姐,之前您被那些蛮子所擒,东西是不是被那些混蛋拿去了?” 双清一愣,瞬间想起,自己身上随时带着银针药物,当初自己醒来时,身上衣衫尽换,想来诸物定在山上大祭司住处。 想到假如不是被大长老大祭司所擒,身边诸物不失,竭尽全力,或能救醒姐姐,凭她的医术,只要她醒着,想要自救,还不是轻轻松松? 此时看着姐姐昏迷中还皱着眉头,额头发烧,身上却冰冷没有半点温度,全身抽搐的痛苦模样,心里禁不住怒火中烧,银牙紧咬,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扶起双英身体,自己坐到双英身后,低沉着嗓子说道:“你们都岀去,没有我的呼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童桐等人躬身答应,轻轻退了出去,大家分散开来,守护在帐篷四周,不让任何人进去。 其实,全族人除海力普善一家外,几乎都在广场上吃酒跳舞狂欢,哪里有人会来? 双清见诸人退出,便伸手按住双英背心灵台、至阳穴,一股微弱却绵长的内力,缓缓输了进去。 她知双英伤势沉重,不单单是中毒,还受了严重的内伤,若无银针疏通瘀堵的经络穴位,加上药物疏导中和,内外兼治,单凭内力,收效可谓微乎其微。 可是现在没有针灸药物,她虽精擅毒药之学,不说独步天下,当也可排入当世前三。可奈何既无工具,又无药物,只能徒叹奈何。只能先以内力强行压住伤势,以免伤势进一步恶化。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时间已至深夜,双清浑身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全身疲惫的如欲虚脱,软软的躺在担架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双英通红的脸色,已经褪去,虽然还是脸无血色,但是呼吸却平缓了不少,抽搐已经停止,虽然还是昏迷不醒,总的来说,情况已经转好。 此时她软软的靠在双清面前,一动不动,便似睡着了一般。 双清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沙哑着嗓子,低声喊道:“童桐,进来!" 虽她声音极低,但门外诸人一直屏息聆听帐篷内的动静,所以,童桐一听到她的呼唤,马上答应着奔了进来。 当他看见姐妹俩的时候,不由吓了一跳,但是见到她们虚弱无助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又不忍心相询,只得面露关心心疼的表情,默默的看着她们。 双清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无力的低声道:“叫,叫嫂子进来,一下。” 童桐叹了口气,低头答应,转身出去,叫上海力普善之妻,再次走了进来。 双清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只见那妇人一脸局促不安之色,双手不停的扭着衣服下摆,见双清盯着她看,她更紧张了,结结巴巴的道:“小,小姐,请问,有,有什么,什么吩咐?" 双清长长的吁了口气,轻轻的道:“扶我起来。” 那妇人在童桐帮助之下,轻轻将双英扶起,不让她靠在双清身上,然后她扶着双英肩膀,童桐扶着双清胳膊,将她慢慢拉起,让她缓了一下,再将她扶着站起来。 那妇人扶着双英。正要让她慢慢的躺下。 双清忽然道:“且慢!童桐,你去扶着我姐。嫂子,你去拿床褥子,给我姐姐垫上。再拿床被子盖好。免得我姐姐着凉。” 那妇人低头答应,依言拿来被褥,为双英铺上盖好。 双清安顿好了姐姐,时间已经到了午夜时分。略微打坐休息,缓解一下疲劳,慢慢的站起身来,目光慢慢的变得冰冷。 她转头对童桐等人冷冷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们好好的守护在姐姐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半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念旧情!” 童桐等人忙恭敬弯腰答应。童桐忍不住担心的道:“二小姐,你,你可别乱来!” 双清冷漠的看着他,淡淡淡的道:“呵呵,你一个下人,居然敢教我做事?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完这话,转身出门而去。 藏区昼夜温差大,刚一出门,一股冷风袭来,双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适才为双英疗伤,双清衣衫尽皆被汗水湿透,此时被冷风一吹,粘粘腻腻的贴在身上,甚是难受。 但是心挂姐姐生死安危,为了找到丢失的包裹等物,却是顾不上沐浴更衣了。 她是从广场被带走慢慢清醒的,所以知道大概方位。所以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顾不上身体的疲惫,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展开轻功,向库尔德逊家门口的广场疾驰去。 广场上,歌舞未歇,酒席未散。但是老弱妇孺皆已散去。一些年轻力壮、精力旺盛之人,喝多了,趁着酒醉,正在好勇斗狠,摔跤、跳舞、比骑射,玩的不亦乐手。 双清赶到时,众人正玩的如火如荼。当双清出现在广场时,众人皆没有发现。 双清冷冷的看着如群魔乱舞的众人,想到姐姐的生死一线,禁不住怒火中烧,一声大吼:“族长老儿何在?快快给本姑娘滚出来!” 第19章 崩 溃 双清单足站在广场高台左侧悬挂黑色宫灯的支架上,冷冷的看着,台下兴奋的如同群魔乱舞的众人,想着重伤垂危的姐姐,不由又悲又怒:我们帮你们除了那恶贯满盈、作威作福的库尔德逊,你们不说感谢一下,也不至于如此高兴狂欢吧? 想到此处,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忍不住怒吼道:“族长老儿何在?速速出滚出来见我!”声如怒雷惊涛般向广场四周滚滚传播了出去。 一时间,使得广场附近已经歇下的人们,纷纷披衣起床,推门而出一探究竟。 族长与大长老刚刚回到帐篷中,刚刚商议完,族中日后相关事宜,大长老毕竟年迈劳累了一天,已然前仰后合。族长见状忙安排人服侍大长老睡下。两人刚刚躺下歇息,被窝都没有捂热,便听到双清的雷霆怒吼。 族长二人忙披衣起床推门而出,带着随从,匆匆赶往广场。 刚到广场,便见到双清正单足独立于灯柱之上,手中掐着一个瘦削中年汉子脖子,俏脸阴沉,正冷漠的看着那人,口中冷冷问道:“你们族长在哪里?快说!” 那人被双清掐着脖子,满脸通红,手脚不断挣扎,喉中呜呜不已。 族长忙上前三步大声吼道:“我佳音普勒族长在此,有什么话冲我来!” 双清微微眯眼,提着那汉子,从灯柱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在族长面前,冷冷道:“你就是族长?我还以为你就装缩头乌龟,不出来了呢!好,你既然来了,我倒要问问你,我的行李包袱在哪?” 族长一愣满脸疑惑不解道:“啊?什么行李?没有看到啊。我们在胡桃坡找到你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你身边有什么行李物品。你是不是记错了?” 大长老忙点点头附和道:“是的是的。我们确实是没有在你身边看到什么东西。" 双清微微蹙眉,语气冰冷的道:“没看 到东西?怎么可能?是不是你们的人见财起意,私吞了?” 族长二人听到这话,头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连连说道:“不可能!若是有人拾到,一定会交给我们的。” 双清冷冷的盯着他们,寒声道:“别跟我扯这些,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再不拿岀来,别怪我心狠手辣!” 族长面露为难之色:“我们什么都没有拿,你让我们交什么?” 双清见他如此,由不得更加火大, 左手突然毫无征兆抬手挥出。 只听啪的一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扇在族长脸上! 双清这一巴掌含怒出手,顿时将族长打的脸颊红肿起来,脑袋嗡嗡的,原地转了三圈,站立不住,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 身旁的长老与随行侍卫都被这一幕震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双清说打就打,一声招呼都不打,还打得这么狠! 他们不知道,因为族长诸人都是普通人,所以双清并没有用真气,只是纯粹的手劲,否则,早打的族长脸上皮开肉绽、面目全非,可如今,还只是微微红肿而已,所以,还是手下留情了。 双清上前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族长,身上杀气弥漫,冷冷道:“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立刻,马上,把我的行李拿出来!否则,别怪我见一个,杀一个!只到把你们全部杀光!” 坐在地上的佳普格勒族长感受到,她身上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忍不住心里一颤,抬头看到她愤怒阴沉的俏脸,知道她不是随意说说吓唬人,她是真的会杀人! 族长不想族人被杀,也不想自己白白送命,情急之下忙道:“快!快将今天白天到过胡桃坡的人,全部叫过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随行侍从忙领命四下而去。 不一会,白天到过胡桃坡的数人皆随侍从来到。 此时,族长在长老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来,见诸人已到,便严肃的道:“你们今日在胡桃坡抓这位姑娘时,可有见到她随身包袱行李?" 诸人面面相觑,尽皆摇头道:“回族长大人,我们不曾见到什么包袱行李。我们见到这位姑娘时,她的身边什么也没有。” 族长面色一沉,威严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冷冷道:“是不是你们见财起意,私吞了?快点拿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若是派人搜出来,绝不宽贷轻饶!” 诸人对望一眼,一齐摇了摇头,齐声道:“回族长大人,我们确实是没有见到什么包袱行李。请族长明监!" 族长皱眉,转头望着双清,双手一摊,一脸为难的说道:“姑娘,你看~~” 双清见到他们神色表情,似乎没有说谎,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冷道:“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哪一个人拿去了。再不交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娇躯一闪,已到族长身侧,左手扣住他右肩肩井穴,右手抬起,闪出一柄锋利的短刀,抵在族长的咽喉上,冷声道:“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他?” 说话间,右手微微用力一压,族长脖子上顿时出现一条淡淡的血痕。 众人尽皆色变,齐齐惊呼出声:“不要!不要伤害族长大人!求你了!” 说话间,在场众人,包括大长老,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哀求道:“姑娘,求你放过族长大人吧!他是个好人!你要杀,就杀我吧!千万不要伤害我们族长!” 双清见众人都在为族长求情,有的人甚至是愿以身相代,心里也禁不住动容,但是想起姐姐命悬一线,又忍不住寒声道:"少废话!东西不拿出来,他就死!我数三下,一!” 众人惊慌不已,连连磕头道:“姑娘,求求你了!不要啊!我们真的不知道您的行李在哪里啊。” 双清冷冷道:“二!”手上用劲一压,尖刀在族长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殷红的鲜血缓缓溢出,族长脸色苍白,面露痛苦之色,咬牙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我的族人。他们是无辜的!” 众人脸色苍白,齐齐磕头道:“族长!不要!” 此时此处之事,已经引起广场上其他正在狂欢的诸人关注,此时纷纷跑了过来,将双清诸人包围在中央,见双清要杀族长,不由全部跪下,请求双清放过族长大人。 双清见众人如此,想来族长平时素行仁爱,所以颇得族人爱戴,不由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她本来就不是嗜杀之人,今天若非事关姐姐生死,她也不愿出此下策。 此时见在场众人都跪下求情,不由双目通红,忍不住两行清泪缓缓顺着精致苍白的伤两颊流下,哽咽着倒退两步,凄然道:“我放过你们,可谁又来救我姐姐?” 大长老听到双清这话,心里一动,小心翼翼低声的问道:“你姐姐?她怎么啦?" 双清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哽咽着道:“我姐姐她,她中毒受了重伤,要银针药物治病救命,可是我的包袱遗失不见了……” 族长及大长老诸人,见她如此伤心,哭泣的如梨花带雨一般,皆是心下不忍,刚刚对她的怨愤,尽皆变成了怜惜。 大长老柔声道:“哦!那你包裹里有什么紧要物事,可否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在寨子中找一找,也许可以帮帮你?” 双清听到这话,顿时止了哭泣,双眸中闪过一抹希望的神采,面露希冀之色,呼吸也微微急促,急忙道:“真的?你们真的愿意帮我?可我刚刚那样对你们……" 大长老微微一笑,捋着下巴上长长的白胡子,一脸慈祥的道:“小姑娘,刚刚我们不知道令姐之事,所以,咳咳!一场误会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不过可否放了我们族长,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救你姐姐。” 双清见大长老言语温和诚恳,她曾随尼泊尔宫庭祭司学过相面之术,虽不甚精,但是也看出他眸正神清,不是奸佞之辈。 事关姐姐生死,便也不矫情,忙松手放开族长,口中说道:“大长老好意,小女子无以为报,当铭记于心,日后再报答于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银针药物,方可救我姐姐。我那包袱中有治病的银针与许多我姐妹采集的珍贵草药。现在都遗失了。不知道你们这里,是否有银针药物?” 族长摸摸脖子上的伤痕,看看大长老,沉声道:“我们这里,治病救人,多用巫术,银针极少,药物倒是有,不知道你要哪些呢?" 双清双眸顿时一亮,忙道:“没有银针,可以用缝衣针代替。贵寨中总有缝衣针吧?至于药物,可否拿纸笔让我写下来,再让人去找?" 大长老忙点点头道:"缝衣针倒是有,不知道要多少?至于纸笔,嗯,我们这里地方偏僻,纸笔倒是少见。不知道黄纸与朱砂可以代替吗?" 双清连连点头,欣喜不己的连声道:“可以可以。缝衣针要细针,大概要三百余枚,现在就要。我姐姐伤势太重,实在耽误不起。麻烦长老大人费心了!” 说完这话,双清退后三步,躬身恭恭敬敬向族长与大长老行了一礼,诚心实意的说道:“族长大人,小女子因为心急姐姐生死安危,适才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族长适才虽恼双清所作所为,但见她姐妹情深,又见她诚心实意的道歉,心里其实早已经原谅了她。 族长见她道歉,便微微一笑,爽朗道:“诚如大长老所说,皆是误会一场,何必计较那么多?当务之急,是救你姐姐。”说话间,转头吩咐下人速去备办诸般应用之物。 侍从们领命四散而去。 族长回头又摸摸脖子,双清适才用力虽小,但是刀刃实在太过锋利,却也划破了皮肤,此时脖子转动间,却也甚是疼痛。 双清看看他脖子上还在缓缓渗血的伤口,讪讪一笑,上前两步,满脸歉意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适才太鲁莽了,划伤了你。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帮你治疗止血么?” 族长好奇道:“你不是要用银针药物才能治病救人么?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还要给我治疗呢?你准备用怎么给我治?” 双清淡淡一笑,耐心解释道:“我们用的是针炙与药物相结合之法,内外兼治。但对于小伤小痛,只须以真气内力化针,疏通或封住经络血脉便好。”一边解释,一边运气于指,在他伤口处轻轻点点戳戳。 大长老诸人眼睁睁的看着双清操作,不一时,便看到伤口血流渐止。人人满脸震惊之色,喃喃低语道:“太不可思议了!太神奇了!不用药物也可以止血,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族长听到众人惊讶赞叹之言,感觉伤口也慢慢的不疼了。他惊讶之下,满脸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惊呼道:“真的太神奇了!我的伤口居然不疼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双清见已经止住流血,便收回了手,低声说道:“对不起,我耽心姐姐安危,就先回去了,待会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麻烦您,帮我送到佳音普善家里去。" 话落,也不待族长诸人回应,便转身匆匆离开。 大长老看着她匆忙又单薄的背影,不由叹息道:“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如今,姐姐又遭逢如此危难,这小姑娘能顶住这么大的压力,真的是不容易!唉!我们能帮她们一下,就帮一下。但愿她姐姐能渡过这难关。” 族长佳普格勒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嗯,这姑娘刚刚虽然伤了我,但是看得出来,她本性不坏。只是太过于担心姐姐安危,才导致心神大乱,做出了出格之事。这也是她们姐妹情深所致。我们也去那个谁,是佳音什么?大长老,她说的是哪一家?” 大长老微微皱眉,低头思索半晌无果,只得偏头问身边手下:“那姑娘说的是谁?” 手下低头回道:“回大长老,是佳音普善家。” 大长老哦了一声,转身与族长一起向山下走去,口中吩咐道:“谁知道他家在哪,快点带路。另外,叫众人抓紧,寻齐那姑娘所需诸物,快速送过来,不得迟误。明白吗?" 手下答应,领命而去。 此时已经是四更将尽,天快要亮了。 族长诸人在手下带领下,赶了十余里路,于黎明前终于到了佳音普善家低矮破旧的帐篷前。 族长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破旧低矮的帐篷,伸手掀开陈旧的门帘,见到里面逼仄狭窄又简陋的摆设,不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叹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见过,这世上还有如此贫困之家,如此破旧的帐篷。看来,那库尔德逊造的孽,还真的不浅。阿北,回头吩咐下去,让人给他们送几匹好毛毡与新帐篷来。对了,家里的用品,也给他们换上新的,顺便送点吃的过来。你看看在角落里睡的两个孩子,都瘦成啥样了!唉!可怜哪!" 身边那叫阿北的手下躬身答应。 此时,族长见到佳音普善一家四口,全部挤在帐篷东北部一个角落里,淳朴的妻子一边抱着一个孩子,睡的正香。男主人蹲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西南方双清二人方向,黝黑的脸上尽是紧张担心之色,对于族长等人的到来,全没发现半点动静。 直到族长说话,他方才反应过来,刚要上前行礼拜见,族长微微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便停止了动作,再次看向双清她们。 族长诸人也转头望去。 只见双清半跪在双英面前,伸双手按在双英胸口与小腹处,俏脸上尽是疲惫与担心之色,这么寒冷的气候之下,头上却有袅袅白烟升腾而起,同时却有一滴滴汗水顺看她脸颊不断流下。 而卧榻之上,双英俏脸一片苍白,胸腹处插着七枚缝衣针,原本平缓的呼吸忽然之间变的急促起来。一枚枚缝衣针忽然齐齐从双英身上弹射而出,嗖嗖嗖声响中,缝衣针全部插入了帐篷顶部,紧接着,一缕缕乌黑的血渍从她紧闭的口中慢慢的溢出。身体也突然抽搐颤抖起来。 身前双清与她身后童桐童安诸人皆是脸色大变。 双清俏脸彻底黑了下来,满脸绝望之色,悲声嘶吼道:“针和药物在哪里?童桐,快去找族长!把东西拿来!针!我要针!快!快呀!” 在她一连串嘶吼催促下,又矮又胖童桐拖着一百五六十斤的肥肉,迈着两条短腿,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他边爬边吼道:“大小姐,坚持住!我这就去找银针,找到了,你就有救了!” 双清也不管他说的是啥,只是手忙脚乱的,将扎入帐篷顶部的缝衣针取下,重新扎入双英胸部经络穴位,惊慌绝望之下,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连续扎了几下,却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穴位位置。 双清泪流满面,撒手丢了缝衣针,双手紧紧抓住自己头发,不停撕扯。同时忍不住歇斯底里大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姐姐,我没用啊!我救不了你……我学的哪门子毒功啊?早知道听师父的话,像你一样学医,要不,也不会落的今天这步田地!药!对,怀梦草!怀梦草在哪里?朱血藤……呜呜呜……在我和姐姐包袱里……可包袱丢了……” 双清越哭越伤心,旁边族长等人见到她绝望无助又崩溃伤心的样子,亦是心里难受,眼睛也忍不住红了,想要上前安慰一下,却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默默的陪着她流泪伤心。 整个帐篷内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众人正自悲泣,忽听得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你要的是这个吗?” 第20章 初 见 众人正默默的流泪伤心,忽然,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你要的是这个吗?" 双清云鬓蓬乱、失魂落魄的转过头来,睁开哭的红肿的双眸,怒吼道:“滚!别来烦我!你……啊……" 她正自悲怒交加,绝望无助之极,听到有人烦她,忍不住怒火中烧,刚刚喝叱的两句,转眼便见到眼前之人,双手托着一个包袱,而且那个包袱还十分眼熟。 忙松手放开自己头发,一把抓住那个包袱,将它举到眼前,凝神仔细打量。 见这包袱并不甚大,但从包里散发出阵阵熟悉的味道。 她忙不迭的打开包袱,一下子就见到了,如老朋友般熟悉的银针针包,与一大包她们姐妹俩在黑风坳采到的草药。 这一下再无怀疑。激动的浑身颤抖,哆嗦着双手,打开针包,取出银针,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慌乱无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自信与强大的气质。 族长等人均感讶异,众人没有想到,双清仅仅是捏着银针,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绝望崩溃死气沉沉的人,变成了一个自信强大,充满勃勃生机,给人无限希望的救世主一般的人物。 只见双清微微沉吟平复了一下,原本乱糟糟的心情,右手忽然抬起,嗖嗖嗖连声响起,只见双清手指,如蝴蝶穿花般上下飞舞,一枚枚银针如变戏法般插入双英身上,各处经络穴道之中,顷刻间便扎入了百余枚银针。 众人看到双英身上从上到下,如刺猬般布满了银针,不由得胆战心惊,他们不明白,也不相信,仅仅凭这百余枚银针,便能将一个重伤中毒濒死的人,救治回来。 但见双清将银针扎好后,便以一种奇特又诡异的手法,轻轻的捻动轻弹,让每支银针都以某种奇特的韵律,快速颤动摇摆起来。 众人屏吸凝神,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生怕有一丝丝打扰,就让双清前功尽弃,功亏一溃。 双清一边以内力控制银针颤动,一边凝神观察,姐姐神色变化。不一会儿,便见到双英脸色渐趋正常,呼吸也渐渐平稳,浑身经挛症状也渐渐消失。 双清见姐姐症状转好,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又过半晌,双英脸上终于恢复了正常颜色。 昝双清将手指搭在姐姐脉搏上,仔细查探她身体情况,又拨开她眼皮看看眼睑,最后看看她左掌掌心,见她左掌掌心淤黑青紫一片,知道银针治疗已经见效,将毒素已经全部逼到左掌掌心中。当下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 此时,双清心中已经大定,知道姐姐这条命,已经算是捡回来了。 至于接下来祛除毒素,治疗内伤,外伤,只要配置相应的药材,内服外敷,慢慢调养,自然便可无碍了。当然,若是姐姐清醒过来,自己配制药方,那治愈的速度与机会更快更大。 正在这时,童桐带领十余名u侍从来到,诸人带着大包小包,个个跑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尤其是童桐这个大胖子,喘气喘的像拉着大风箱一般,一进门:就瘫倒在地。喘着粗气说:“不行了,不行了!真是要人的命呐!下次这种差事就别找我了,让童安去吧!” 一直侍候在双清身后的童安撇了撇嘴,一脸嫌弃道:“老大,你也该减减肥了!谁叫你吃了饭没事就蹲膘?看看你都肥成啥样了?我看着都替你累的慌。" 童桐喘着粗气,瘫在那里,也懒得搭理他。 双清见姐姐脱离危险,心情大好,适才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听到二人斗嘴也忍不住莞尔一笑,转眼见到众人拿来的东西,便让童安上前打开包袱,放在帐篷内地毯上,一一查看。 因为刚刚双英命悬一线,奉命前去搜罗银针药物的侍卫,将族里药房中的无论藏药草药,无论有用无用,全部搜拢,搬了过来。 双清见地上堆积的,像小山般的草药,不禁苦笑摇头,走到药草边蹲下,随意抓了一把,从中选了一株当归,一株丹参,,将其他的放下,又在药物堆里不停翻动挑选,选了甘草,金银花,连翘,板蓝根,三七,红花,红牡丹皮,等几味药材。 然后,又翻了一下,不由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族长,疑惑不解的道:“族长大人,你这里没有麝香、虎骨、鹿茸么?” 那族长一愣,不解道:“你用的难道不是草药么?难道还要别的荮?” 双清以手抚额,一脸无语的道:“治病救人,视病人喜、怒、忧、思、恐,五情下药;因病人伤、病而区别;以虚、寒、暑、热以诊断。至于治疗,土木竹石、花鸟虫鱼、飞禽走兽、枝叶藤蔓、皮肉骨血皆可入药,又岂限某一物乎?″ 族长及在场众人,闻听此话,尽皆如提壶灌顶,瞪大眼睛,感觉不可思议。 族长听她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不由惊呼赞叹道:“昝二小姐,久闻中原针灸医药之术,乃医学中之翘楚,治病救人,堪称神鬼莫测之术,非其他之流派所能及。以前我对此是半信半疑。今日有幸得见二小姐针灸神技,又闻听如此无上医学妙理,方知昔日的所见所闻,尽是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了。如今,我对二小姐精妙的医术,敬仰佩服的五体投地。为表敬意,请受我一拜!” 说着恭恭敬敬,上前一步,双手抱拳,依照汉族礼节,一揖到地。 这一礼,敬的心甘情愿,敬的心服口服。 双清闪身躲到一边,不受他这一礼,脸上表情少见的严肃认真起来,正色道:“族长请起!无功不受禄。族长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你这番话,若是对家姐所说,她就当之无愧。” 族长闻听此言,不由惊讶失声:“什么?二小姐医术已然登峰造极,神乎其技,令姐居然医术更加高超,还在二小姐之上,这怎么可能?” 双清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姐姐医术之精妙,悟性天赋之高,就连家师都赞不绝口,说她资质悟性之高,可谓百世难见,世间少有。每每与家师探讨切磋医术,时有奇思妙想,不仅解决了恩师许多悬而未决的医学难题,于医术更有独特见解。我的医术与姐姐相比,呵呵,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所以,如今她的医术已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早就远超家师了。” 族长等人听到这话,除了童桐童安二人,众人均觉得她这话有点言过其实,有故意夸大之嫌。人人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双清见状,不由唇角微微一翘。却是懒得计较。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沉声道:“信不信由你。只是我姐姐中毒受伤,经脉骨骼受损,需要虎骨或者鹿茸修复。不知贵族中可有?” 族长与大长老对望一眼,同时双目一眯,低头思索半晌,一起摇头,大长老抬头皱眉道:“珍贵药材都是库尔德逊把控的,恐怕要去他家密室找找,看能否找到。” 双清挑眉道:“哦?那就去看看有没有?” 族长点点头,看着疲惫乏困的大长老,对双清道:“大长老年事已高,今天奔波劳累了一天,能不能先让他回去休息,由我带你去看看?” 双清微微点头同意。让童桐二人照顾双英,族长芾双清去密室里寻药,余下诸人回家休息。 众人散去。 双清在族长带领下,来到库尔德逊住处,昔日戒备森严的大祭司家,如今已经没有当初的高不可攀,全部由族长派人接管。 当族长二人来到,自有管事的上来招呼。 族长说明来由,管事的恭敬答应,低头带路。 不一时来到一处密封的地窖口,低头躬身行礼道:“回族长大人,这便是秘室。但是属下询问过,开启方法与钥匙在原大祭司手里。属下用了很多方法,还是打不开。正准备天亮后回报您定夺。” 双清二人见地窖口附近一片狼藉,便知此人之言,没有水份。 族长看看双清,只见双清走到地窖口处,四下打量,用手这里敲敲,用脚那里踩踩,不一会,来到一处站定。 在场众人见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戏谑不屑道:“没想到这混蛋倒是个人才,居然还知道用机关暗道,保护自己的秘密。呵呵!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算计,都是笑话。” 说着右手抬起,气沉丹田,右手蓄力,猛然一拳向一处击下! 众人只听到,嗡嗡嗡的一阵轰鸣,灰尘弥漫中,脚下如地动山摇般震动摇晃一阵,又听到哧哧啦啦一阵响,地下猛的冒出一股浓浓的烟尘。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反应,只见双清又是一掌,向烟尘冒起处轰击而下。 众人只听到,轰隆哐当一阵嗡嗡乱响中,夹杂着几声女子的惊叫呼嘁。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在喧哗叫嚷声中,双清足尖一点地面,也不顾地窖口尘埃翻滚,左手握住廓尔喀护住胸口,足尖一点地面,娇躯一晃,向洞口疾掠而下。 外面众人只听到里面一片惊慌哭喊求饶声响起,又听到一个虚弱,又充满愤怒的男子声音叱喝出声:“你是谁?别伤害这些女子,她们都是无辜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刚刚跳入地窖的双清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啥情况啊?在大混蛋的地窖里发现女子,她不意外,但是忽然出来个男人,就让她瞬间懵逼了:这是几个意思?难道那混蛋如此厚颜无耻,泯灭人性的吗?男女通吃? 呃!双清打了个寒战,不由一阵恶心。忍不住想吐。 此刻,洞口烟尘已随风散去,族长率诸人从洞口跳下来。 这地窖原来是有阶梯下来的,不过被双清暴力攻击的余波震毁了。 在见到地窖内的情况后,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这老混蛋这么会玩的吗? 只见在地窖的左边靠墙角处,离地约丈余处,并排在墙上挂有五个钩子,分别吊着五个铁笼子。左边四个,里面各用铁链捆锁着五个神色憔悴、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妙龄少女。右边那个却用黑色的铁链,锁困着一名青衫男子。 那男子披头散发,看不出多大岁数,只见他身着汉装,衣衫破烂不堪,全身上下血迹斑斑,手足皆被铁链捆绑结结实实。因为铁链长度所限,那男子半跪于铁笼中,睡亦不得,站也不可。将他折磨的憔悴虚弱不堪。 双清近距离看到,他身上全是被鞭笞过的伤口,因为时间过长的缘故,血迹已干成暗褐色,伤口处皮肉翻卷,有的地方甚至隐隐可以看到,森森白骨。由此可见,这男子曾遭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双清不由皱眉,对那已经死翘翘的大祭司,更加厌恶痛恨,只觉得他这样死的,太便宜了。 当下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因何缘故,被那老混蛋,不,那老王八犊子囚禁在此?” 那人尚未回答,旁边笼子里的众女子便七嘴八舌道:“这位姐姐,请你不要为难这位殷先生,他是个好人!他身上的伤,有一半是因为我们而挨的打。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好人。你快走吧,万一等会祭司大人回来,碰到你,那可就糟糕了。” 双清从她们话中,听出来了浓浓的担心,与一闪而逝的失望。 双清再次抬头,望着笼子里的青衫男子,看着他的衣服样式,莫名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口中下意识问道:“你姓啥?姓殷?哪个门派的?” 众女子道:“是,是殷六爷。好像是什么当派来的,据说他一个师兄失踪了,找了十多年,都没有找到。” 那男子幽幽叹气道:“找不到了,都十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姑娘,你快走吧,那大祭司心狠手辣,犹其对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唉!你看着这笼子里的姑娘,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双清一愣,什么当派,什么师兄失踪,这说的莫非是?心里莫名一动,急忙抬头仔细一看,那衣服样式越来越熟悉,心里莫名奇妙冒出一个念头,颤声道:“你当真姓殷?人称殷六爷?尊师是不是张真人?失踪的师兄是不是拐杖剑侠张五爷?”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惊得笼子里那男子大惊失色,双手奋力抓住铁笼栏杆,瞪大眼睛,失声惊呼道:“啊!你,你是谁?你怎知道我五哥外号?!” 第21章 传 讯 \\\什,什么张五哥?你,你果然是殷利亨,殷六哥么?” 轰,对方乍听到双清之言,忍不住身子一颤,心里如遭雷击,激动之下,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双手紧紧的抓住铁笼栅栏,一颗心噗通噗通紧张的跳个不停,颤抖着看着双清,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叫我什么?殷六哥?你认识我?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为,为什么这么称呼我?” 双清听到他说的话,顿时心里一阵狂喜,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当下急忙道:“殷六哥,你稍等,待小妹助你脱困,之后我们再好好的聊聊。你是不知道,翠山哥有多记挂着你们。” 说着话,也不等对方回答,便右手握着短刀,足尖点地,纵跃而起,飞身落在他所在铁笼边缘,身形半蹲,左手抓住墙上铁钩,右手用劲一划铁笼顶上铁链,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铁链应声而断,铁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落下。 双清早有准备,在铁链断落之时,手掌一松,撒手扔了短刀,顺手抓住铁链,运劲往上一扯,借左手抓住铁钩之力,止住铁笼下坠之势,再次用劲,将铁笼向上一扯一抛,将铁笼用力向上抛起,身子顺势一沉,双足落地。 此时铁笼去势已尽,轰然降落而下。 双清双脚一前一后,成右引弓箭步,双膝半弯,气沉丹田,运劲于腰背,双手举起,稳稳的抓住铁笼,慢慢的放在地面。 铁笼缓缓落地,发出嚓的一声轻响。双清到底是个娇弱的女孩子,力气非她所长,虽仗着内力浑厚,硬生生接住了铁笼,却忍不住脸上一红,喉中一甜,一口热血上涌,她贝齿一咬,硬生生止住鲜血外溢,但是脚下却止不住噔噔噔连退三步,脚步一颤,险险跪到地面。 她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喉中翻腾的鲜血,强行咽了下去。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从双清跃起,到双清连退三步,也不过转眼间事,族长等人尚未明白怎么回事,铁笼已经落地,事情都已经结束。 双清却不在意众人心思,浑身真气流转,微微平复一下心头不断翻涌的气血,走上两步,慢慢的蹲下来,右手从地下捡起先前丢掉的短刀。 转身来到铁笼前,双眸微微一眯,右手运气一挥,只听到喀嚓嚓一阵轻响,也不知道这刀是什么材料所铸,百炼精钢所铸造的铁笼在它面前,便如豆腐般脆弱。顿时就被割断了四根栅栏,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缺口。 昝双清弯腰从缺口处钻进铁笼,蹲下身子,伸手抓住殷利亨左手手腕,右手连连挥动,只听到嗤嗤响声不断,顷刻之间,束缚住他手足的铁链尽断。随即反手将短刀插入刀鞘之中。 此时方低头仔细察看他身上伤口,越看越是心惊,心里怒火止不住的翻涌升腾,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抑心头怒火,再次睁眼,仔细探查他的脉搏,半晌后,脸色阴沉的缓缓松手,放开他手腕,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殷六哥,你伤的不轻,实在对不住,小妹医术不精,恐无能为力。看来,只有等我姐姐醒来后,才能给你治疗了。来,殷六哥,我先扶你出去吧!” 殷利亨在双清搀扶下,慢慢的站起身来。在起身时,牵动身上伤口,不由得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双清见到他这痛苦的模样,不由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微微沉吟一下,伸手从身上掏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淡黄色的小药丸,送到他嘴角边,轻声道:“先把它吃下去,暂时压制一下伤势,出去再说。” 殷利亨微微一笑,闻到药丸清香中微微透着苦涩的气味,毫不犹豫的张口将它含入口中咽下去。然后缓缓走向铁笼缺口处,族长等人在外伸手相助。将殷利亨慢慢搀扶出铁笼。 殷利亨对自己的伤势似乎不太在意,对她所言心里充满了疑惑,于是抬头好奇打量双清,只见这少女眉目如画,虽然面色苍白,略显憔悴,但是掩盖不住丽质天生,更兼心里仁善,医术不错,武功卓越,内力深厚,心里忍不住赞叹:这女子如此美好超卓不凡,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人,才能教出如此人物?她又是如何认识五哥的? 此时听到双清之言,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无妨。在下遭逢如此大难,全凭姑娘相救。治病之事,却也不必急于一时。不过,在下心里有些疑惑,不知姑娘可否为我解答?” 双清轻轻一笑,秀眉微蹙,佯装嗔怪道:“殷六哥,小妹打心眼里拿你当哥哥,你却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妹妹?\\\ 殷利亨闻听此言,不由一愣,忙连连摆手,他本来就受伤不轻,动作过快,牵扯到身上各处伤口,忍不住微微皱眉,口中却急忙道:“不,不是的!在下若是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美丽能干的妹妹,我怕是连做梦都会笑醒。哪里还会有半点嫌弃?我只怕自己高攀了。” 双清嫣然一笑,回头对族长淡淡道:“烦你帮我找人在洞口搭个台阶,好让我们殷六哥上去。哦!差点忘记了,这一边铁笼子里关着的几位姐姐了。还要麻烦族长大人帮忙,将这几位姐姐放了。” 族长点头答应,便回身吩咐下去。 在等待的空闲间,双清又从身上取出几个小瓶子,倒出来几颗颜色各异的药丸,捏碎了敷在他身上伤口上,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再从衣服里摸出一卷布条,将各处伤口包扎起来。 等到包扎处理的差不多时,族长随从人员已经仗着人多,合力将铁笼一个一个依次放下,借双清短刀切断铁栅栏,将众女救出。与此同时,并在洞口处,用木板碎石杂物堆积了一个简易台阶出来。 双清双手扶着殷利亨慢慢的走上台阶,走到地窖外面地面上。 族长随后带着随从,扶着被救诸女鱼贯而出。 双清二人在前面缓缓而行。刚刚才走的几步,殷利亨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位姑娘~” 他刚刚才说的一句,便见到双清脸色一沉,似乎便要生气,他心里一紧,忙改口道:“妹子,你是怎么认识我五哥的?你又没有见过我,又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五哥现在在哪里?过的好吗?他怎么不回去看我们?你又是谁?为什么称呼我五哥为翠山哥?” 他这一串问题如连珠炮般倾泄而出,将双清问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从何处答起。 双清微微沉默了半晌,仰头深深的吸了口长气,低沉了声音道:“殷六哥,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楚的。待我将你和姐姐身上的伤势处理完毕之后,我们慢慢再谈。但是,有一件事,现在我就可以先告诉你。我姐姐和我翠山哥哥,他们是一对恋人。是那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那种。” 殷利亨一愣,不由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 过了半晌,殷利亨方才反应过来,吃惊道:“什么?谈婚论嫁?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也没听师傅他老人家说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亲自跟师傅说起过?” 双清淡淡一笑,长长的吸了口气,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八年前那件事说起。” 说到这里,顿了顿,回头看了紧随其后的族长等人一眼。 族长也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察言观色,便知道双清,有些事情不欲他知道。便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疲惫惺忪的双眼。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啊,天都亮了。这忙了一天一夜,真困呐,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姑娘你治疗完了你姐姐的病,我们再相聚?” 一句话提醒了双清:“啊,我的药!刚才在地窖,尽顾着救人了。忘记了去那里的目的。” 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看向族长,不好意思道:“族长,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一下。哦,对了,各位姐姐,你们的伤势,先吃下这药丸压制一下,待我治好我姐姐与殷六哥之后,便过来给你们看看。实在没办法,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双清向她们一脸抱歉的摊了摊手,苦笑一下。 众女连连摇头,齐声道:“没关系,殷六爷是个好人,他为了帮我们,被祭司大人打的那么狠,还昏迷不醒好几次。现在先给殷六爷治疗,也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们这些下等人,命如草芥,小姐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双青脸色一沉,愠怒道:“谁说你们是下等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又比谁高贵?我平生最见不得,那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了。”说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一副不屑之色。 众少女见她如此坚持,只得点头同意。 族长慈祥一笑,淡淡道:′无妨。我待会就让人帮你,把你要的药材送过去。” 说完转身吩咐下人去地窖中寻找双清所需之物,找到后给她送过去。吩咐完毕,又让人为姑娘们安排住宿之处。让族中巫医先暂时帮她们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待双清忙完之后再来相看。然后告别双清,前去休息。 双清看着族长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抬头望着渐渐明亮的天空,幽幽一叹, 缓缓道:“你都不知道,翠山哥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要不是八年前的那一场偶遇,恐怕翠山哥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不见天日之中。幸亏我姐姐和小公主阿尔莫利娅的关系极好。而小公主又甚得国王陛下与她几位哥哥的欢喜与宠爱。在她的照拂与关怀之下,翠山哥哥的日子过的才没那般凄惨。既使如此,翠山哥也没什么自由。便是这次我们回中原,也是亏的小公主的面子,才来到长亭相送。对了,翠山哥哥好像还有什么信物托我姐姐给你们带了回来。具体是什么东西,也只有等我姐姐醒了之后才能知道。” 殷利亨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双清这段话中也大概知道,五哥的日子过得不太如意,甚至还有些凄惨。不由得心下更加着急担心。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五哥给他们带了什么信物。 此时忙对双清一叠连声的催促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去看看你姐姐。” 说着话,也顾不得身上伤势严重,与男女之别,伸手拉着双清之手。疾步而行。 双清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再说话,带着他向佳音普善家疾行。 不一会儿,到了佳音普善家门口。双清当先掀帘而入,殷利亨随后跟上。 屋里童桐听见脚步声,忙欣喜的回头道:“是二小姐吗?大小姐醒过来啦。” 双清大喜过望,忙松开殷利亨之手,快步奔到姐姐床榻前。一把抓住姐姐手腕,仔细探查她的脉搏。只觉她脉搏已渐渐正常,苍白的脸色也恢复红润。紧闭的双眸也已经睁开。 双清见到姐姐安然无恙,不由喜极而泣,急忙蹲下一把抱住姐姐肩头。颤声哭泣道:″姐姐,你可算醒过来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我真怕我一个失手,你,你就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姐姐,你可别再吓我了,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捶着双英肩头。刚捶的两下,才想到她刚大病初愈,刚刚醒来。又怕打痛了她,忙又轻轻抚摸。 一边摸一边紧张的说道:″没打痛你吧,你没事吧?″ 双英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叫唤道:′哎呀,好痛。” 双清一听这话忙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急忙道:“哪里痛?哪里痛?伤到哪里啦?″ 双英见到她这紧张慌乱的模样,心里一暖,忍不住展颜噗嗤一笑,笑容如新荷初绽,明艳无俦:“死丫头,骗你的了。我哪有那么娇弱?” 随后进来的殷利亨,见到她与双清容貌相似,却又与双清的秀美灵动古灵精怪不同,更加质朴,温婉却又不失英气勃勃,清丽无双的笑颜,忍不住一愣,心里暗道:好美的姑娘!莫非她就是这位姑娘的姐姐,我张五哥的意中人?五哥好福气啊!听这姑娘所言,这位姐姐医术更在她之上。那得多厉害呀? 想到这里,忍不住为张翠山高兴,可是一想到双清所说五哥境况,又是担心。 一时间胡思乱想,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心,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由的痴了。 双清二人嬉笑打闹一阵,缓解一下这几天疲惫紧张的心情,这时停了打闹,双英见到呆呆立于一旁的殷利亨,面目虽然觉得陌生,可衣服样式却十分熟悉,不由向他仔细打量。 双清见到姐姐如此模样,又看到殷利亨呆呆的看着姐姐,心下恍然,忙转身将殷利亨推到姐姐面前,赦然一笑:“啊呦,我倒忘了向你们介绍一下彼此了。 说着话,伸左手一指双英,对殷利亨道:“六哥,这位就是我姐姐昝双英,也就是翠山哥的红颜知己。” 说着,又指向殷利亨:“姐姐,你猜猜他是谁?” 双英面露疑惑之色,沉声道:“六哥?”话刚一说出来,她本来就冰雪聪明,顿时便反应过来,面露惊喜讶异之色,颤声道:“你是殷利亨殷六弟?!” 第22章 驱 蛊 殷利亨听到她这一声″殷六弟\\\,又是高兴又是心酸,眼睛情不自禁的红了,强行忍住眼角将要滑落的泪水,深深的吸了口气,嘶哑着嗓子,低声叫了一声:“五嫂!″ 双英姐妹听到这一声\\\五嫂”,反应各不相同,双清以手掩口,娇笑不已,一边娇笑一边揶揄看着双英,一副“我看你怎么接招“的态势。双英脸皮本来就薄,此时更是羞涩的满脸通红,待见到双清那揶揄的表情,更加窘迫,低头抬手轻轻掐了双清左臂一下,轻啐道:“死妮子!讨打!” 不过,她害羞归害羞,心里却甜甜的,也没有拒绝否认。因为她心里,早已经将张翠山当作自己一生唯一的爱人。 双清笑嘻嘻承受着姐姐的“怒火″却也不恼。只是眉毛一挑,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抺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侧过身子,偷偷觑了殷利亨一眼,又回头对姐姐伸伸舌头扮个鬼脸,笑咪咪道:“嘿!五嫂!” 双英闻言一愕,瞬间反应过来,妹妹是在取笑她。当下脸上红晕更甚,头垂的更低了,口中低声叱喝道:“小妮子!讨厌!”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殷利亨见她红晕满脸,更加娇俏明艳,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双清见到他二人脸上神色表情,不由嘴角微翘,连声咳嗽。 殷利亨听到双清一咳,顿时反应过来,面露尴尬之色,连连向双英作揖致歉:“五嫂,对不住,小弟失礼冒犯,请恕罪则个!” 他身上伤势本就严重,此时全凭双清为他所敷的药物与意志力压制,他激动之下,对双英行礼动作过大,顿时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牵扯破裂,鲜血顿时浸润了衣服。伤口剧痛之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双英虽然在害羞之下,低头不语,但是作为一个医术精湛的神医,仅仅从身边之人散发的气息,及呼吸频率就可以知道,此人是不是健康,是否有隐疾伤痛。 此时,殷利亨就站在她身前不到五尺,凭感觉,她便察觉到他伤势极其严重。 爱屋及屋,因为他是心上人的兄弟,担心关怀之下,便也顾上害羞,微微抬头,对殷利亨慢慢的伸出右手,指指床边,轻声道:“殷六弟,你且坐下,伸左手让我好好把把脉搏,你的伤势可耽误不得。若是你五哥知道,我能给你治疗,却又不给你治,都不知道他会怎么埋怨我呢!” 殷利亨见她脸上红晕未褪,使的她本因大病初愈,显得苍白的脸上,呈现一抹病态的红,更增一种楚楚可怜之色,让人止不住的怜惜心疼。 当下便道:“五嫂,你这才刚刚大病初愈,当好好休息,待你好了,再给我看也不迟。我的伤,刚刚双清妹子已经帮我看过了,你放心,不碍事的。” 双英扭头看着双清,目露询问之色。 双清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嗯,我确实看过了。不过,姐姐,我相信,凭你精湛的医术,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殷六哥伤的有多严重。” 双英严肃的点点头,目光从殷利亨身上扫过,当看到他身上那一道道几乎深可见骨的鞭笞伤痕,双眸忍不住眯起。 她自己就是一个用鞭高手,对于鞭打用劲大小,所造成的伤势,深浅大小,那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此时见到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百余处伤口,忍不住心里一痛,伸左手轻轻抚摸着他肩膀胸口上一道道深深的伤口,柔声道:“六弟,痛么?究竟是谁那么心狠手辣,将你伤成这样?告诉姐姐,让姐姐为你报仇雪恨。” 殷利亨听到这话,心里不由一暖,他本来就是一个比较感性之人,听到她对自己如此关心爱护,忍不住热泪盈眶,只觉得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与委屈,都值得了,当下哽咽着说道:“谢谢五嫂关怀怜惜,伤口已经不痛了。至于伤我的人,”说到此处,顿了顿,脸色凝重道:“此人位高权重,心狠手辣。在此处一手遮天。更兼心思过人,善于用毒。要不我也不会被他们轻易拿下。五嫂,妹子,趁他还没回来,我劝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免得他回来,你们再遭了他的毒手,那我可就百死莫赎了。” 双清姐妹听到这话,禁不住面露诧异之色。双清疑惑道:“啥?位高权重,善于用毒?只手遮天?你说的莫非是那个矮个子的混蛋,大祭司?” 殷利亨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惊慌道:“妹子慎言。那大祭司一向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容不得任何人对他有丝毫不敬。我知五嫂与妹子能力过人。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还是36计走为上吧。” 双英尚未说话。双清却撇了撇嘴,不屑道:“哦?你说的是那个大祭司库尔德逊吗?呵呵,他早下水,去喂了王八去了。要回来,那也是下辈子的事了。你现在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养好伤再说吧。” 殷利亨听到这话,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道:“什么?我,我没听错吧?他,他居然死了?他怎么死的?谁杀了他?他怎么又下水去喂了王八?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双英也是满脸诧异。怔怔的看着妹妹,好奇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你的杰作么?” 双清宛尔一笑,悠悠道:“这就叫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一直以河神之名欺骗大众,结果河神显灵,说他办事不利,惩罚于他,将他收了去。”说到此处,她忍不住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双英与殷利亨,面面相觑。一起惊讶道:“什么?河神显灵了?这是怎么回事?” 双清嘻嘻一笑,乐呵呵的道:“这件事问童桐他们就知道了,他们是亲身参与者。” 双英更是奇怪,不解道:“这件事跟童桐童安又有什么关系?” 双清抿嘴笑道:“这个中原由我也不知。昨日上午我醒来时,便被绑在了木筏上,要被献祭。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个身穿黑衣,黑纱蒙面的女子,自称是河神神使。当时,我还以为那女子是你呢!后来见她行事,冷漠无情,视人命如草芥,虽然仅仅是针对那老王八犊子,又轻功超卓,和你完全不同,便知道那不是你了。然后两头大熊,带着一个自称河神的人出现。说是大祭司大人办事不利,要给河神大人一个交代。于是河神大人便处死了他。然后河神大人和神使一起慢慢没入了河中。这件事族长和众村民都亲眼所见。” 说到这里,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肚子,不顾形象的大笑出声。 双英二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大笑,也陪着她干笑了几声。方才问道:“你笑什么呀?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一下?” 双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伸出来摆了摆,笑着喘息道:“不行了,实在太好笑了,让童桐他们给你说吧。\\\ 双英皱了皱眉,朗声唤道:“童桐,进来。我有话问你。” 站在门外的童桐听到双英呼唤,忙答应一声,快步奔了进来。他来到双英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大小姐,有话请吩咐!\\\ 双英皱眉道:“童桐,二小姐说,大祭司死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且说说。” 童桐答应一声,将来龙去脉细说一番。 当他说到,他们下水游不多远,便碰到了两熊和那黑衣人时,两姐妹的脸色都是黑了下来。两人狠狠的瞪着童桐,脸色不善道:“嗯?你们早干嘛去啦?早游过来,不就没这些事啦?害得我们姐妹遭这些罪。你们是不是找打?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两个主人太好说话了?哼!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童桐听到二人语气不善,忙跪下说道:“两位小姐,小的不敢哄骗两位。当时真心没想到,我们会游泳。鸣凤滩之事,因为小的,大小姐险些丧命。事后小的心里便有了阴影。一看到水,便下意识的觉得,我会被淹死。要不是童安提起,我都忘了我会水了。不过,好人有好报。若非大小姐受伤,二小姐要为大小姐找药,也就不会到混蛋祭司家地窖里去找药,因而碰到殷六爷。因缘际会又救了殷六爷。说起来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请大小姐,二小姐饶过小的这一遭。小的一定将功折罪。戴罪立功。”说着话,又磕了三个响头。 双英二人本无意罚他,只不过想敲打敲打他,让他下次不会再犯。况且,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非这一番阴差阳错,殷利亨更要多受些苦楚了。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主人的威严也不可冒犯。双清当下沉声道:“哼!这次看在殷六哥份上。且放过了你。若有下次,定不轻饶!对了,那黑衣女子与两只大熊,究竟怎么回事?” 童桐低头道:“此事究竟如何,小的也是不知。不过据黑衣大哥说,那黑衣女子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别人托她来帮二小姐的。具体如何?还需问他方才知道。” 双英二人,愕然相顾。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这藏区,自己也没有什么朋友啊。至于神通广大,能请动黑衣女子这般人物的,更是想不到还有谁。至于阿尔莫利娅公主鞭长莫及,想帮也帮不了。况且她年纪尚幼,还不会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难道是师傅?想想也不可能。他老人家乃是一介武痴,保不定此刻躲在哪个山旮旯里练功呢? 既然想不到是谁,也就懒得费那份心思。 当下还是以治疗殷六爷伤势为重。 双英虽然大病初愈,精力不济,但把脉问诊,却是无碍。 当下由双英诊断开药,双清和童桐帮忙打下手。 殷利亨外伤虽然严重,除了几处伤及经络骨骼,损伤了武道根基,有些棘手之外,其他的都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至于内伤,却是相当棘手,他不仅仅被库尔德逊强行灌下了化功散与软骨粉,库尔德逊知他武功高强,怕他恢复了武功,对他不利,所以在他失去内力无力反抗时,毫无人性的强行以铁锤击打他胸腹部,也不管他死活的重击之下,造成肋骨断裂,腹部软组织严重受损,伤了丹田要害,让他失去了行动与自我运功修复能力,无法行动,更无力反抗。 这还不算,还以巫蛊之术,在他体内种下噬魂蛊,只要数日内不服他亲自配置的解药,那蛊虫就会迅速在他体内繁殖漫延,慢慢的啃噬他的皮肉精气骨血,直到他精干血枯而亡。 可以说,若是不碰到精通医术与毒药的双英姐妹,不知道如何治病驱蛊,殷利亨基本上已经完了,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而且,若要驱逐杀死蛊虫,必须要先治好他身上的内伤外伤,否则在驱逐蛊虫时,蛊虫一旦反噬发作,没有强横的体魄,分分钟就会完犊子。 正因为这个原因,双清在铁笼中才只是用药丸压制殷利亨的伤势,而不是直接动手治疗。毕竟,下毒解毒才是她所擅长,治病,小病还行,大病及疑难杂症,那还是算了吧。 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才行。 此时,在双英这位名医国手之前,便没了男女之别,叔嫂之分,殷利亨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为了治伤,此时已经在童桐帮助下,除去了全部衣服,只是留下了一条底裤。这在现代,好像没什么事,在当时,可是离经叛道,不可理解与原谅的大事。 在她神医妙手之下,外伤、内伤皆迎刃而解,在她双手银针之下,止血,化瘀,舒筋,通络,清创,活血,生肌皆是信手拈来。 不一会,双英与殷利亨头上,身上冒出袅袅白气,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双英原本因害羞而泛红的俏脸,又变成苍白一片。手也止不住的微微发抖起来。 要知道,双英本人也是重伤垂危,刚刚才醒过来。气血两亏之下,治疗如此重伤又病情复杂的病人,本来就是费心劳神的事,此时能坚持下来,就已经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在撑着。 因为她知道,治疗要一气呵成,若是半途停下,不仅会前功尽弃,殷利亨也会受伤势与蛊虫反噬,当场一命乌呼。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哪怕拼了自己的小命,也在所不惜。 当双英将最后一枚银针刺入殷利亨丹田,双英一直强行压制的鲜血,再也控制不住的喷吐而出。身子也摇摇欲坠。 双清满脸担心的上前一步,弯腰上前扶着姐姐肩膀,轻轻在姐姐耳边道:“姐姐,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双英无力的一笑,声音虚弱却语气坚定的道:“妹妹还是我来吧。医术非你所长。待我治好了他的内伤外伤,祛除蛊虫之事就要烦劳你了。” 双清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姐姐说的都是实话。心疼的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姐姐脸上的汗水,心里却在寻思驱蛊之法。 双英闭眼微微休息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微微凝神屏息,强行压制颤抖的双手,低声道:“妹妹给我一粒莲花清瘟散。一粒雪花玉露丸。”双清依言取出,递给姐姐。 双英伸手去拿,却不料手一抖,抓住了莲花清瘟散,却弄掉了雪花玉露丸。幸好双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又端过一碗水,送到双英唇边,一手将药丸塞入她口中,待她将另一枚药丸也含入口中,方才慢慢的将水喂她和药吞下去。 双英喝下药丸,闭上双眸,长长的吐了口浊气,慢慢的平复了一下心口不断翻涌的气血,慢慢的睁眼,强行压制发抖的双手,双眸一凝,贝齿紧咬,双手起落如风,在殷利亨浑身上下不断游走,拍拿点按,揉搓捏捶。 又过一顿饭时,双英苍白的俏脸又是红晕满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从她额头脸颊,顺着纤细修长的脖子不断流淌,顷刻之间,便淋湿了上身衣衫。 双清见状,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想学医的念头,却是更加强烈了。 这一场治疗,从卯时直到午时,整整四个时辰下来,双英累的几欲虚脱,浑身衣服便似水洗了一般,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将她曼妙的身材,衬得更加诱人。 此时,双英半趴在床上,浑身便似没了骨头般,虚弱无比的低声道:“妹妹帮我把六弟身上的银针取下。我实在是没力气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说完这话,便晕了过去。 双清知道姐姐这是用力过度。虽然晕去,但却无生命危险。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喂了一颗雪花玉露丸。然后招呼童桐诸人过来。将姐姐扶到一边躺下。让她好好休息一番。 但殷利亨不同,他的伤势才刚刚治疗完毕,之后的驱蛊才是重头大戏。 此时殷利亨已经慢慢醒转。双清让人将刚刚煮好的牛肉与羊奶端上来。让他吃了一点,略微补充一下体力。因为他被关在铁笼中,饿的太久,一下子也不能吃的太多。 半个时辰后,双清见他休息的差不多了。便与他面对面盘膝坐下。从怀中掏出七八个颜色,形状各异的小瓶。打开瓶塞。倒出几个颜色各异的小药丸。左手掏出一把锋利小刀,让他伸出左手。然后伸出小刀在他左手拇指上轻轻一划。然后轻轻一挤。一滴殷红带着黑色血丝的,鲜血流了出来。那血刚刚流出来,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双清皱了皱眉。放下小刀,拿手旁备好的红绿两色药丸,用劲捏碎,将药粉撒在他的手指刀口上。顷刻之间,原本淡淡的清香。变成了浓郁的腐臭味。 双清嫌弃的抽了抽鼻子。放开他手,再次捏住小刀在他胸口。画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然后手臂下垂,在他腹部丹田处又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然后用手捏住两颗黄色的药丸。捏碎了,轻轻的塞入他的伤口中。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伸出两指,轻轻从里面拈出两只绿豆般大小的莹白色小虫。那小虫刚刚出现。便有一股冰凉触感蔓延开来。将小虫放在他胸口、丹田伤口处。殷利亨刚刚才感觉到伤口处一阵冰凉,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虫子闻到血腥味,顿时钻了进去。 双清见两只小虫钻入殷利亨体内,不由松了口长气。口中喃喃低语道:“小乖乖,全靠你们呐。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哦!”抬头又望了殷利亨,低声道:“要不是怕你身体受不了,我早就让′恶魔之吻′出手了。” 就在这时,殷利亨缓缓睁开眼来,望着她微微一笑。低声道:“妹子,不用在意我的身体,尽管放手去治疗。我承受得住。” 双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轻啐道:“哼,要不是你是我殷六哥,我真想大耳括子扇醒你。你知道'恶魔之吻’是什么存在吗?那可是我师祖师傅和我三辈人的心血,培养出来的至寒、至阴、至毒之物。任你武功如何高强,内力如何深厚,手段如何高明,碰到它?呵呵,那你的命也就交代了。” 殷利亨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浑身哆嗦了一下。 忽然间,一股刺痛冰寒之感蔓延全身。接着他便看到一层晶莹的,白色冰霜蔓延全身。接着眼皮便如山般沉重。慢慢耷拉下来。接着阵阵困意不受控制的袭来。他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双清见他浑身布满冰霜。那冰霜正在逐渐增厚。慢慢变成了冰块。将他渐渐冰冻了起来。忍不住面露讶异之色,低语道:“没想到这冰魄魂虫效果居然如此之好。哼,库尔德逊,你这老混蛋,怎么也想不到,你的蛊虫那么轻易就被我干掉吧。呵呵,你那蛊虫是纯阳炙热之物。而我的刚好与你相反,两相相克。以至阴克纯阳,以水克火。我看你老小子还怎么玩?” 说话间,殷利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冰块。将他体内的蛊虫也整个冰冻了起来。在极低温度之下,那蛊虫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更不要说去繁殖了。只能一个时辰后等冰块融化。通过冰魄魂虫的指引,找到蛊虫的栖息之所。用刀划开皮肤,将它取出即可。 双清默默的坐在旁边。静静等候时间到来。 第23章 突 破 双清坐在一旁,目不转晴的盯着眼前冰块,见到它由白色变成半透明又变成如琉璃般的透明。而被冻在冰块中的殷利亨,便如冰雕玉琢一般,仿佛一下子回到三四岁的幼小时候,忽然变得粉嫩可爱起来。 双清此时方才见到他真实容颜,只见他年约十七八岁,跟她年相仿佛,容貌俊秀温雅,不像叱咤风云的侠客,倒似学富五车的秀士书生。 双清见到他变得如此可爱,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里暗暗嘀咕道:翠山哥若是见到他六弟变得如此粉嫩可爱,不知作何感想?嘿嘿!那表情一定很有趣。好期待看到翠山哥哥那个表情啊。 想到此处恨不得拿一支笔将殷利亨此时的样子画下来。她越想越是心痒难耐,忍不住站起身来,拿过放在一旁的包袱,在包袱中翻找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被她找到了一张云纹素笺纸。却没有笔。她灵机一动,想到昨晚烤肉用的火炭。当下再不迟疑,想到就做。 在旁边帐篷外,拐角处找到了昨晚烧了废弃的木炭。她将木炭拿了进来。将纸铺在旁边矮几上,开始画了起来。 她们姐妹二人本就聪慧过人,在师傅教导下也学过丹青绘画之术。此时绘画起来居然有如神助。不一时,一幅惟妙惟肖的肖像画便呈现在眼前。虽是黑白画,没涂颜色。但将殷利亨此时的粉嫩可爱,却也刻画的入木三分。 双清看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是满意。口中啧啧称赞道:“不错不错,画的真好。就是不知道,若是五哥和六哥看到这画,看到这么粉嘟嘟的六哥,会是什么表情呢?是不是也会很高兴的夸赞我?好期待呀!\\\ 她却不知道,她这幅引以为傲的得意之作。险些给殷利亨带来杀身大祸。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双清将画像仔仔细细收好,又安安静的坐在殷利亨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冰块中的殷利亨,看着他那玉雪可爱,又粉嫩的俊俏容颜,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翘,似笑非笑道:“没想到,江湖上侠名远播,威名赫赫的殷六侠,却原来这么玉雪可爱。传扬出去恐怕惊掉一大堆人的下巴。若是宋大哥俞二哥他们知道,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温柔腼腆的六弟,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说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看靠帐篷门边新毛毯上,刚刚因疲累过度,透支晕倒而睡下的双英,忍不住莞尔一笑。心里暗暗道:殷六哥这温柔,腼腆,害羞的模样,到是与姐姐有得一拼。假如他们俩是一对,那一定很好玩。啊呸呸呸,昝双清!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呀?若是被姐姐和翠山哥知道,一定大耳刮子扇你。你这不是没事找事,自己找不自在吗? 想到此处,自己也忍不住哑然失笑。 回头又看像冰块中间的那个人,此时,冰块表面慢慢浮起了淡淡的白雾。原本玉雪可爱的那个人。也被白雾所挡,渐渐变得迷蒙,瞧不清楚了。 又过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冰块渐渐融化开来。原本被冰块所包裹的殷利亨,此时也渐渐的显露真容。由于冰块才刚刚融化,使得他身上便似水洗了一般,湿漉漉的。 双清皱了皱眉,看着湿漉漉的殷利亨,心里忍不住担心,这重伤初愈之下,这样子会不会又感冒发烧?若是如此那就糟糕了。想到此处,忙扬声招呼道:“童安,进来一下。″ 门外一直静静等候呼唤的童安,听到招呼,忙答应一声,快步奔了进来。他来到双清身边,低头问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双清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见他身材瘦削,与殷利亨身材相仿,想来他的衣服,他也可以将就穿上。虽是仆人衣服,但事急从权目前也找不到别的衣衫,也只好将就着了。 便沉声吩咐道:“童安,将你的衣服拿一套,与殷六爷换上。殷六爷原来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恐怕是穿不了了。” 童安低头答应自去。 不过一会,便拿来一套干净衣裳。 双清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出帐篷。 童安心领神会。用干净帕子仔细擦干殷利亨身上水渍。然后小心翼翼帮他换上干净衣裳。 见一切收拾妥当,童安忙快步走到门外,对双清说道:″二小姐,收拾好了。” 双清淡淡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帐篷内,来到殷利亨身边。见他表情平静,睡得安详。双清伸手搭着他脉搏,仔细查看他情况。 感觉他脉搏平滑有力,呼吸平稳和缓。身上肌肤也不似先前那般廋削暗黄干瘪,变得粉嫩水润光滑起来。 双清微微点头。伸手扒开他胸前衣衫,露出胸口那十字刀痕。便见那刀痕。只剩下淡淡的印记。 双清抿嘴浅浅一笑,翻手握住短刀,在他胸口刀痕处轻轻一划,她的力道恰到好处,堪堪破皮见血,却又不深。 她反手将短刀收起,掏出怀中锦盒,从锦盒中拿出一个淡绿色的玉瓶。打开瓶塞,取出一颗淡红色的药丸。将药丸放在他伤口处。便见他伤口处皮肤微微鼓动,随即便见到一只淡黄色,约黄豆般大小的虫子,从他伤口皮肤中钻出。迅速爬到红色药丸上,贪婪的大口吞噬起来。 随着它的吞噬,它身上的黄色逐渐褪去,慢慢的恢复了成了原来的莹白色,这时,原本绿豆般大小的身躯,长大了一圈,变成了黄豆般大小。 双清见它恢复了白色,便将它与红色药丸连同瓷瓶放入锦盒中,并盖上盒盖。 待一切妥当,双清才松了一口长气。喃喃低语道:“还有另一只冰魄魂虫。暂时寄放在你的身体里。我还要靠它找到你身体里的噬魂蛊。只有将那蛊虫驱出你的体内,我才能放心。” 说完这话,一阵阵困意不断袭来。忍不住长长的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口中嘟囔道:“从昨天到今天,这一天一夜没阖眼,真是又累,又困,好想好好的睡一觉啊。可是这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呢。算了算了,等事情办完了再睡吧。唉!我可真命苦啊!” 口中抱怨着,伸左手在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排箫。放入口中,缓缓吹皱起来。 随着诡异又神秘的排箫声响起。原本安安静静睡着的殷利亨,身子忽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接着便肉眼可见的,看见他露在衣服外面的脖子皮肤下的青筋,一根根暴凸起来。 双清吹箫不停。只见在凸起的青筋末梢处,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凸起物,慢慢蠕动起来。随着箫声,那蠕动的突起物在他喉结天突穴处,停了下来。 双清左手捏着排箫,双眸一眯,突然吹出来一个急而短促的颤音,与此同时,迅速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骈指如剑,向殷利亨脖子上的凸起处,又准又狠的疾点而出。 只听嘶的一声锐啸,仿佛划破了空间,划破了时间,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殷利亨脖子处的肌肤应声破裂开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双清右手食指微微用劲,按在血痕处,左手放下排箫,捏出短刀,在右手食指旁边,小心翼翼的轻轻划开一道,小小的伤口。 只见伤口中有一只黄豆般大小的黄色小毛毛虫。在黄色小虫之下,还有一只灰黑色的、约芝麻粒般大小的甲壳虫。此时那甲壳虫浑身布满了一层淡淡的冰霜,正在奋力的扇动着翅膀,想要飞起来。只是被那黄色毛毛虫死死压住。丝毫动弹不得。 双清嘴角微翘,用刀尖轻轻摁住甲虫。右手食指将毛毛虫轻轻挑起,放在左手手背。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罐。打开罐盖,又拔下头上发簪 ,用簪尖轻轻挑起甲虫。将甲虫放入罐中,盖上盖子。 然后取出锦盒,将毛毛虫放入锦盒中,从盒中取出绿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放在毛毛虫前。那毛毛虫闻到红色药丸气味,马上爬了上去。大口吞噬起来。双清随后盖上盖子。 将盒子收入怀中后,她又倒出金创药。并取出一粒黑不溜秋的药丸,捏碎了,一半喂入他口中一半敷在伤口。又将金创药敷在殷利亨脖子伤口处。再用布条将他伤口包扎起来。 待这一切处理妥当,双清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眼前昏睡的殷利亨,又看了看门口沉睡的双英。疲惫的吸了口气,心下暗暗道:现在也该我休息一下啦。 当下吩咐童桐童安照顾双英二人。自己则站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揉着疲惫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来到双英床前, 弯腰将姐姐往床里挪了挪。自己也在她身边,和衣躺下。拉过被褥一角盖好,不一会便进入了沉沉梦乡。 ...... 族长和大长老派人过来问了几次。想要请她姐妹过去吃顿饭。以表感谢。童安二人见双英姐妹睡的香甜,知她二人这两天受尽了惊吓,也劳累了两天,都不忍心打扰。便替她们挡了回去。 好在长老大人他们也知道,她们这几人,伤的伤,病的病。最好的一个就是双清,但也累得趴下了。虽然他们都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也就表示了理解。不再强求。不过还是表示了,待他们醒来后,再找机会聚聚。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杆时。双清最先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肚子也饿的咕噜噜直叫。她知道自己这是受伤之下,用力过度所致。当下也不在意。只是回头看看姐姐,却见她依然沉睡未醒。 她站起身来,揉着自己酸痛的双肩。慢慢走到殷利亨身边,却见他脸色通红。呼吸急促,浑身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拳。似乎极为难受。又似乎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自拔。 双清伸手去探他脉搏, 手指堪堪触及他手腕上肌肤,便觉得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无形力量,激荡而出,将她狠狠弹出。 双清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弹出一丈多外。身子重重摔在地下,只觉得心里一震,喉咙一阵猩甜,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喷射而出。 在旁边守护的童安二人大吃一惊,齐齐惊呼一声:″啊!小姐,小心!\\\便奔上来欲要相扶。 双清从地上缓缓坐起,抬手擦了一下嘴角血迹,摆了摆手。低声道:″不碍事。别担心。”她以手扶地慢慢站了起来。 童安二人满脸担心的看看她,又看看依然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满脸迷惑,茫然之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明白昏迷中的殷利亨,为什么要打二小姐?他们之前不是有说有笑,像一家人一样吗?难道,这就翻脸了? 双清慢慢来到殷利亨身前,这回学乖了,不用手去触碰他。只是弯腰细细观察。看的一阵,她心中也满是疑惑。 按理说殷利亨重伤初愈,才刚刚恢复一点点。应该无比虚弱才对。怎么看都不应该是有这么强大的攻击力才对呀。 太诡异了,太不可思议了。因为不能把脉,所以不能确定他的确切情况。看来只有等姐姐醒来后让她看看,才能知道端倪。 又过一会,沉睡中的双英。缓缓伸了个懒腰。也慢慢醒来。双清忙走到姐姐身边。低声将殷利亨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双英牵着妹妹的手慢慢的坐了起来。此时的她还很虚弱。在妹妹搀扶下来到殷利亨身边。 因为有妹妹的前车之鉴。所以她没有碰触他的手腕。而是伸手轻轻翻开他的眼睑,又看看他脸上气色。感受着他浑身流淌的旺盛的生命力,与运转如意的真气,面露惊喜诧异之色。 正待说话, 忽听的昏迷中的殷利亨一声大吼,一股浑厚而狂暴的气势突然席卷而出。蓦然睁眼坐起身来。 事发突然,姐妹俩猝不及防,被这狂暴的气势震的顿时连退五步。 双清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双英感受着这份狂暴而强大的气势。已惊喜的脱口而出道:“他,这是突破了?” 第24章 抢 亲 双清听到这话,也是代殷利亨高兴。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面露惊喜讶异之色,看向姐姐。问道:“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他一觉醒来这就突破了?我们想突破咋就这么难呢?这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双英莞尔一笑。目光宠溺的看了看殷利亨,又看了看妹妹。伸手摸了摸妹妹长长的秀发。柔声说道:“这也许就是俗话说的。福兮祸所伏吧。六弟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若非大祭司打伤了他的丹田。毁了他的武道根基。他想突破,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呢。″ 双清心里更是奇怪。忍不住抬头看向姐姐。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听不懂了。被废了丹田与武道根基难道是好事吗?不是说丹田一旦被废,那不是就终身不能习武,变成废人了吗?怎么到了他面前,就成了好事儿呢?那我们若想突破,是不是也可以毁了丹田与武道根基就行了?” 双英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妹妹额头。嗔怪道:“想什么呢?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呐。” 说到此处,肚子却咕噜噜响了起来。 双清听到这阵响声。不由轻笑道:“原来姐姐也饿了呀,我也好饿。童安,过来。你去请族长帮忙,给我们安排一桌饭菜。六哥估计也快醒了。我们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吧。折腾了这许久,大家想必也都饿了。″ 童安点头答应。转身离去。 这时,童桐腆着大肚,一脸深闺怨妇的表情,走了过来。幽怨的望着姐妹俩。 姐妹俩见到他脸上这种表情皆是感到莫名其妙。 双清抿嘴笑道:“童桐,你这什么表情啊?搞得像个深闺怨妇似的,谁欠你八辈子陈芝麻烂谷子没有还啦?像受了八辈子委屈似的。” 童桐看着双英姐妹,苦兮兮的道:“是不是小的犯了什么错?你们都不使唤小的啦?什么事都让童安去做。好像,好像我就是个多余的,没用的废物。″ 姐妹俩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双清双眸眯成了半弯月牙儿,笑咪咪道:″怪我喽,先前不是找药时,你说的吗?你说这是要人的命呐,下回有什么事,就让童安去做吗?怎么?现在又后悔啦?得,你现在成大爷了,得听你的了?还委屈的不行。” 童桐听到这话,吓得缩了缩脖子,低头道:“二小姐言重了,小的可没这意思。小的只是觉得不能为小姐排忧解难,那便是小的失职。小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双清抿嘴轻笑道:″你还过意不去了。我看你很过意的去。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了。你去跟童安帮忙,把饭菜备好吧。大家也都饿了。对了,得空你就帮六哥选一套合适的衣服吧。” 童桐恭恭敬敬答应着离开。 这边佳音普勒与他妻子将帐篷里拾掇拾掇。将矮桌移到帐篷中央,铺上桌布。 不一会儿,族长派人随着童安将饭菜送来。并放在桌子上,摆上餐具。 双英一直守护在殷利亨身边,认真观察他的身体变化,此时见他呼吸平稳。脸上神色也恢复了正常。虽没有伸手把脉,但她弯腰将耳朵贴在他胸口,仔细听着他的心跳。只听到砰砰砰,强劲而又有节奏的心跳声。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知道他突破成功,已然无碍。方将一直紧绷的心弦放下,嘴角不知不觉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正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殷利亨突然睁开眼来。便见到了她这一副春花烂漫般的笑容。他不由得心中一荡,呼吸一窒,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但随即想起,她是自己未来的五嫂。确实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他连忙用手一撑床板坐了起来,面色微微发红。急忙从床上下地站起。面向双英,低声道:“五嫂,都是小弟不好,让你受累了。你为救小弟舍生忘死,我却对你心怀不轨。实在禽兽不如。五嫂,对不起。你骂我吧!如不解气,打我也行。″ 双英一双秋水明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脸上却微微泛起了红晕。心里却暗暗赞道:六弟心怀磊落,坦坦荡荡。果然不愧是张真人高徒,五哥的兄弟。若是换做旁人心中有如此龌龊不堪的想法,遮掩都来不及,哪会当众说出? 心中如此之想。嘴上却淡淡道:“六弟,醒了就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五哥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姐姐对你关怀爱护都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打你,骂你。恭喜你,不仅你的伤势好了,连你的武功境界都又突破了。实在可喜可贺。来,坐下,姐姐以茶代酒。祝贺你!\\\ 殷利亨微微讶异,但听着她那关怀暖心的话,忍不住心里暖暖的,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但听到她说自己武道突破之言,又忍不住面露疑惑之色。怔怔的问道:“什么突破了?我怎么听不明白?” 姐妹二人见到他脸上又是感动又是疑惑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双清嘻嘻一笑,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然后对姐姐和殷利亨招招手。笑嘻嘻的道:″先吃饭吧。我们吃完饭再说。这么一桌丰盛的饭菜,可别浪费了。浪费才是最大的犯罪。” 双英向殷利亨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 殷利亨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也到桌边坐下。 旁边童桐童安二人见三人坐下,忙上前拿起割肉刀,将桌上牛肉切成小片。放入他们面前小碟中。又将瓦罐里热着的羊奶倒入他们面前小碗内,然后躬身退下,恭敬侍立于他们身后,随时等候吩咐差遣。 三人早就饿了,饭菜虽不精致,但尚算可以入喉。饥饿之下,此时也不挑剔客气。一齐大口朵颐起来。 不一会酒足饭饱。童桐二人上前,将饭菜撤下。 双英姐妹见殷利亨双目灼灼望着自己。不由淡淡一笑。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给他听。 殷利亨静静听完这一切。方才如梦初醒,不过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忍不住问道:“那这究竟怎么回事呢?我的丹田不是被废了吗?我还以为,这一生不能再习武了呢。为此我还伤心了好久。” 双清看向姐姐微笑道:“这件事要问你五嫂呀。我可不知道。” 殷利亨面向双英,目露询问之色。 双英轻叹一声,淡淡一笑。便娓娓道来。 原来殷利亨受伤被俘之后,被库尔德训强行灌下化功散,用巨锤废了他的丹田。让他从此失了武功修为,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正是因为如此,在适才双清为他祛除蛊虫时,若是他身怀武功,必会下意识运力相抗。而他武功尽失,想抗拒也不可得。而噬魂蛊阳性体质的原因。被冰魄魂虫携带的冰雪压迫之力,逼的它在他身体里乱窜。引动冰魄魂虫,在它身后追逐不休。无意中却打通了殷利亨奇经八脉。将他瘀滞的经脉也渐渐疏通的顺畅起来。在体内真气不断流转之下,带动双清给他敷在伤口的三清白鹿少还丹,当药效行遍全身时,便如洗精伐髓般,让他脱胎换骨。也让他以前一直未能突破的轾晧,也在这顷刻之间畅通无阻。也就自然而然的突破成功。 听到双英这一番讲解。双清二人方才恍然大悟。 双清甚是好奇,忍不住问道:“这么说,六哥疏通经脉,我还是有大功劳的。嗯,最大的功劳还是冰魄魂虫。如不是它逼迫的噬魂蛊,到处乱窜,打通六哥经脉。也得不到这样好的效果。回头我得好好奖励奖励它。” 殷利亨赞同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嗯嗯。五嫂和妹子,包括虫子都立了大功。待我好了,定会好好感谢你们。” 双英轻笑道:“我们虽然已经清醒伤愈了,但身体太过虚弱。还是要将养休息两日才能动身。殷六弟,你从中原而来,当知路径,这一路,就麻烦你做个向导了。” 殷利亨爽快一笑,闭眼微微感受了一下自身气息。感觉体内真气,流转如意,比以前更加雄浑。连听力与反应能力都似乎比以前更加敏捷了。心下甚喜。当即朗声道:“故所愿也,不敢辞也。五嫂有命,焉敢不从。” 双英微微红了脸颊,低声道:“六弟,我痴长你几岁,就托大,你叫我姐姐吧。我,我毕竟还没嫁给你五哥。现在叫我五嫂,怪羞人的。” 殷利亨微微一愣,他本来虽性格比较随和柔弱,但毕竟是江湖儿女。此时也不扭扭捏捏。随即赦然一笑。爽快道:“好!英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躬身行礼,深深一揖到地。 双英侧身回了个万福礼。低声道:“六弟请起,不必多礼。” 他俩只在这边客气来客气去。 那边双清已是不耐烦。低声吩咐童安,去往族长处。让他帮忙安排一下住处,待他们休息两天,即可动身返回中原。 不一会童安回来,报告一切安排妥当。随时可以搬过去住。 双英姐妹、殷利亨与童桐二人略略收拾东西,便一起出发,离开佳音普善家,前往族长安排的居所。 当日傍晚时,族长家大摆宴席,邀请佳音普善及众族人,在他家门口广场,举行盛大的篝火聚会,一时间群情激烈。没有了大祭师的残酷压迫。大家兴奋的载歌载舞,猜拳行令,喝酒吃肉,玩的不亦乐乎。到夜半时方才尽兴纷纷散去。 双英诸人自回他们住处洗浴,休息。 第二日晚间,大长老再来相请。一为庆祝库尔德逊倒台,众人喜获新生。二为赔罪。为之前对她姐妹多有误会冒犯。希望她们姐妹不要介意记恨。 在宴席间,双英姐妹成了无可争议的焦点,众人皆来敬酒,感谢她们为他们除了,库尔德逊这个大害。 而那山洞里面的黑衣汉子,因为带着两头熊太过惊世骇俗,怕惊扰了众村民,便一直躲在村外,未曾现身。在席间,双英暗暗令童安为他送去饮水,食物。 双英姐妹本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哪里会与他们这般斤斤计较?况且之前也是库尔德逊一手遮天,胡作非为。与族长大长老并无多大关系。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况且为与双英疗伤寻药,族长和大长老也诸般配合。若非如此,双清的治疗哪有这般轻松容易? 所以一码归一码,她们姐妹也早就原谅了他们。 聚会完毕,他们便回到住处休息。 第二天又休息了一天。顺带将从地窖中所救诸女的伤势医治一番。所幸她们虽饱受催残,却只是皮外伤,在双英这位大国手面前,这点伤势只算是小儿科。随便动动手指头,便治好了。众女自是千恩万谢。 第三日晚间,他们便来向族长与大长老辞行。期间大长老又邀请双英姐妹收徒,传授医术。 双英姐妹以行程紧迫,已经耽误多日,更兼姐妹二人皆是重伤初愈,体力不支为借口而婉拒。 不过却留下一卷手写医经《孙思邈千金方》。及一卷手绘《人体经络图》,并要族长二人在族中巫医中寻找德行兼备,心里仁善,资质超群之人研习。待她们从中原归来时,再来慢慢教导他们。 这两部医书,皆是她们一路 上闲来无事,抽空所写。而从尼泊尔出发时,随身所携医学典籍。银针药物皆在鸣凤滩时失去。 族长与大长老也甚是感激。 第二日一早。为他们举办了践行宴。宴席完毕,双英等人,带上干粮饮水,并大长老赠送的马匹坐骑,告辞众人上路。众人皆自发的将双英等人送到村口,方依依惜别。 而那黑衣人与两熊已经先行出发,正在远处慢慢等候。 独有佳音普善带着妻儿一直送到十余里开外。 双英见到他如此重情重义,也是忍不住感动,又见到他妻子脸色不好,不时咳嗽,不用把脉,只观其色,听其音,已知就里,上前两步,取出银针,与她打了个招呼,便手指挥动, 银针飞速在她身上落下。 不一会儿见她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原本略显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红润。咳嗽也消失了。她便将银针拔出。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从瓶中倒出九粒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递到她的手里。并叮嘱她,这金花清感丸一天三丸,是疏风宣肺、清热解毒的。 又拿出九粒淡红色药丸,告诉他这是咳喘宁丸,里面有川贝,大枣,白术。是止咳平喘的,皆和金花清感丸一般。在每次餐后用温水送服一粒。这是专门治她这种症状的。 佳音普善知她医术超群,见他治好了妻子顽疾。又得此药丸,顿时如获至宝。更是对她姐妹二人千恩万谢。 双英姐妹告别她夫妻。一起上马,疾驰而去。 佳音普善一家一直等到,她们姐妹和童桐殷利亨诸人,走的没了踪影,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回家。 这一路上多了个殷利亨,又加上黑衣人与两头大熊,双清便多了个乐子。 虽然刚开始时众人对两熊还是有些害怕。到后来见到两熊十分驯善听话。便渐渐胆子大了起来。与它开始玩闹,嬉笑起来。那两熊对二女似乎也甚是喜欢。也愿意与他们互相嬉戏玩闹。 双清本是好玩好动的性格。现如今路途寂寞无聊,有这两个宝贝,哪里还能安分下来?更加上一个温柔腼腆、一句玩笑话就害羞上大半天的殷利亨,更加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起来。要不将熊大熊二追的四下奔逃。要不就将他他戏耍的窘迫无比,要不逗得他哈哈大笑。这一路行来颇不寂寞。 双英见她如此也是忍俊不禁。不过还是叮嘱妹妹不要玩的太过。 殷利亨被困许久,如今终于得脱囹圄,武道又有突破。又见她姐妹二人言笑晏晏。又得知了五哥下落。虽然担心五哥近况,心情又不免郁闷,但是也终究是喜多于忧。虽时常被双清戏耍,却也是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这一日来到藏川之交的一个小村,名叫杨杈坝的地方。 这里绿树环绕,远处青山叠翠。三五农家村舍点缀期间。村口还有一个大大的池塘。池塘边上绿柳成荫。柳树下系着两头黄牛,一个七八岁的小牧童,正在旁边石头上假寐。 一切显得那么安详而宁静,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双清见接近农家。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便令童福带着熊大熊二先行绕开村子,在村外汇合。先前刚刚会合时,为了方便称呼,双英二人为黑衣男子取名为童福。 双英忍不住诗兴大发。从马上下来。沿着池塘边,绿柳下缓缓而行。口中吟道: 故人具鸡蜀,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殷利亨由衷赞道:“英姐,你还是蛮有才华的嘛。这么应情切景的诗,张口就来。我真羡慕五哥有这么好的福气,找到你这么文武双全的,巾帼英雄奇女子。\\\ 双英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说着转身沿池塘边走进村口。 刚进村口,便听到喜乐声响起。只见前面四人扛了两面绑了红绸的大铜锣。边走边敲。后面跟着8人,抬着绑着红绸的礼盒。 随后跟着一位身穿大红吉袍,年约二十四五的青年。那青年肤色微黑,胸前绑着一朵大红花。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他右手牵着缰绳。缰绳上系着一头披着红绸的毛驴。毛驴背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头戴大红盖头的新娘。因为盖着盖头,也不知新娘是美是丑。旁边跟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媒婆,后面是一群送亲之人。 众人皆是喜气洋洋,喜笑颜开。 双英等人,见他们走近,便下马让在一边。让他们先走。同时微笑着,对众人拱了拱手。对新郎道:″恭喜恭喜!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那青年笑得合不拢嘴,虽然被双清姐妹美貌所惊,微微愣了一下,随及回过神来。回礼道:“同喜同喜,多谢多谢。″ 双英众人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慢慢走远。 然后转身上马。顺着山村小路缓缓而行。 刚走的十余丈远。便听得远处送亲队伍一阵骚乱。只听有人大声叱喝道:“你们是谁?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要强抢民女?你们心中可还有王法天理?” 话音刚落,便听另一个嚣张无比的声音说道:“老子便是王法,老子便是天理。老子大爷看上这女人是她的福气。你们谁如果再敢唧唧歪歪,小心老子杀人不见血。” 又听另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老大,如何杀人不见血?” 那嚣张声音说道:“老子捅他苦胆。” 听到这话,数十人的声音,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先前那叱喝声音愤怒道:“你们太过分了。 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今天是小五儿他们的大喜日子。你们别太过分了。当心遭到报应。\\\ 那嚣张声音笑道:“报应?呵呵,信不信老子让报应先报应到你头上?来人!给我将这娘们儿抢回去。今晚老子大爷我就要和她洞房花烛。谁再敢唧唧歪歪,一刀杀了。” 身后众人哄笑着答应。 双英诸人听着这一切,一个个气得怒目圆睁,他们三人皆是侠义中人。见到如此不平之事,如何还忍耐得住? 双清虽然平时嘻嘻哈哈,浑似没心没肺一般。但侠义之心,无时或忘。如今见此不平之事,那嫉恶如火的性格,最先发作。抬手捏了捏腰间廓尔喀,从马背上弹身而起。闪身疾掠,转眼便至送亲队伍处。 双英怕她有所闪失,与殷利亨随后跟上。童桐二人自在原处相候, 看守行李,马匹。 当双英二人赶到现场时,只见双清已经用脚,踩着一个光头大汉脑袋,满面冰霜,杀气腾腾的问道:“哦?抢亲?你再抢一个试试?信不信姑奶奶给你来一个白刀子进绿刀子出?″ 双英愕然。与殷利亨对望一眼。同声问道:“白刀子进,绿刀子出?什么意思?.?” 第25章 偶 遇 双英与殷利亨怔怔的看着双清,满面疑惑之色,异口同声道:″什么白刀子进,绿刀子出?难道他的血是绿色的吗?\\\ 双清板着脸,用脚踩着光头大汉脑袋,用力一压。那大汉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涌了出来。 双清看着那大汉痛苦的表情,脸上毫无波澜。冷冷道:\\\都是他教我的。因为我捅的是他苦胆。\\\ 说着话,手中廓尔喀微微下垂,抵在他胸口苦胆处,冷冷道:“信不信,我现在马上捅了你的苦胆?” 那大汉听到这话,顿时吓的面青唇白,浑身哆嗦着连连告饶道:“姑奶奶饶命啊!我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双清冷冷道:“你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那么快就认怂了?我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呢。跪下,向新郎新娘道歉。而且今天小五儿结婚,本是大喜之日,你却惊吓了他们。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呢?” 那大汉见到双清凶巴巴的样子,毫不怀疑她会真的捅了自己。面临死亡威胁。他毫不迟疑,连连答应:“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让人回山寨,去拿来金银珠宝,当做贺礼。 只求姑奶奶大慈大悲,放过小的。” 昝双清哼了一声,冷冷道:“放不放过你,得看你的表现了。” 说到这里,双清松脚放开那人。 那人武功稀松平常,双清也不怕他反悔或私下搞什么小动作。 那人双手撑地,偏头瞅了双清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怨毒之色,但这神色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表情。口中则恭恭敬敬道:“姑奶奶放心,小的会好好表现的。\\\ 说到这里,转身对身后小弟大吼道:“蠢货!还愣着干嘛?没听到这位姑奶奶的话?还不滚回去拿东西?” 说着话,暗暗向小弟丢了一个眼色。 那小弟当即会意,忙大声答应着转身离开。 双清正摆出一个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嚣张跋扈模样,就像一个混世小魔女,嘚瑟的不行。对他的小动作,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在乎,反正全没放在心上。 但殷利亨久在江湖行走,也曾吃过不少心善的亏,上过不少好心的当,虽心里仁善,没有计较那么多,但不代表他就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那光头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却在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而双英虽然一向心怀仁善,从来都不会轻易伤人,但一旦涉及到至亲至爱的生死安危,那她可是会杀人的! 适才那大汉眼里那一抹浓浓的杀意,被双英佷敏锐的捕捉到,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主意,若是这大汉敢对妹妹不利,那她就会毫不留情的击杀此人。 所以,此时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抱着狮虎搏兔,也当全力一击的念头,暗暗提防警惕起来,看着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不过,那大汉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正在心里暗暗咬牙得意。心里道:跟老子大爷玩?呵呵呵!神仙都是死的,你这个小贱人,呆会儿,看老子大爷怎么将你收拾的服服贴贴的! 想到这里,偷偷打量一下双清那俏丽秀美的容颜,和修长柔弱美好的娇躯,心里忍不住暗暗赞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漂亮动人的女子?这简直就是天仙下凡,比那村姑,可强太多太多了。嗯,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这两位美妞儿,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送我两个天仙般的美人儿。 想到这里,微微偏头,偷偷的又瞧瞧旁边同样美丽漂亮的双英,心里闪过一抹火热的欲望,连眼神都变的炙热起来。 他却不知道,就因为这一个邪恶的念头,为他招惹了一个怎样恐怖而强大的存在,注定他要有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嗯,这就叫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双英一直都在暗暗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到他淫邪而火热的眼神,心里已经暗暗的判了他的死刑。 旁边迎亲众人被刚才发生的事,吓得惊魂未定。一直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切。新郎新娘吓得哆嗦成一团,此时正拥抱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新娘头上的盖头也掉落一旁。 此时众人才见到新娘面目,虽不甚美,除了左侧脖子有个大痦子,容貌到也算过得去。 此时众人见到双清,这个漂亮的冒泡的小姑娘,暂时镇住了场面。 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满脸感激又崇拜的看着她。 双清见到众人那感激又崇拜的眼神,潇洒的掠了掠鬓边的秀发,正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旁边殷利亨与双英亦是脸色微变。 迎亲众人与众盗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到一群白色蝴蝶蜿蜒自南方飞来。 本来在这个地方,这个季节见到三五几只蝴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奇就奇在,这蝴蝶不仅多达数百只,还一般颜色大小,飞行路线隐隐中似乎还暗含玄机。 众人正觉诧异,忽然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响起。随着笛声,一群黑红色的蝴蝶缓缓飞来。慢慢与那白色蝴蝶纠缠在一起。 蝴蝶虽多,却杂而不乱。随着笛声蝴蝶慢慢组一个黑白相间的“蝶″字。 迎亲众村民见到这许多红白色蝴蝶,均是大喜过望。纷纷松了一口长气,喜道:“这下好了,蝶园小姐妹来了。这些恶人要倒霉了。” 而那些强盗们却大惊失色。纷纷惊慌道:“那群死丫头怎么来了?好端端的我们又没有招她惹她。难道,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双英姐妹对这突然冒出来的″蝶园小姐妹”也甚感兴趣。她们在当地百姓中风评似乎不错。而强盗们对她们如此惧怕,想来实力也是不弱。不由心下十分期待,均想见见她们庐山真面目,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随着笛音越来越近。一群粉色蝴蝶随着笛声慢慢从前方转角处出现。随后一个身穿月白衫子,年约十一二岁,头梳着双丫髻的圆脸小姑娘, 骑着一头壮硕的驯鹿缓缓出现。 她方一现身,众村民便纷纷围了上去,齐齐躬身行礼。其中一名年长村民恭敬道:“四姑娘,您可来了!今天小五儿结婚。您可得赏个脸去我们那里喝杯水酒。”他却绝口不提强盗抢亲之事。 那小姑娘落落大方一笑。目光扫了场中一眼。看到了缩成一团的众盗,也看到了淡然站在一旁的双英姐妹与殷利亨。 她伸手拍了拍驯鹿脖子,便从驯鹿身上跳下来。款款走到双英姐妹面前。高兴的微微蹲身行了个万福礼。微笑道:“两位漂亮的姐姐,还有这位帅气的哥哥。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叫蝶紫琳。家有姐妹四个,我在家排行老四,她们都叫我四丫头。你们可以叫我紫琳,也可以叫我四丫头。不知道两位姐姐怎么称呼?嗯,这位大哥哥,你是武当派殷六侠么?你的大名,小妹也是久仰的。十分高兴遇到你。不过,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哟。” 双英二人甚是讶异,殷六侠的名号,在这个穷乡僻壤也这般响亮么? 双英微笑着上前一步,蹲身还礼。落落大方的笑道:“我姓昝,名叫双英,旁边这是我妹妹,她叫昝双清。我们家就姐妹两个。你可以叫我双英姐姐。” 那小姑娘蝶紫琳好奇道:“姐姐姓展?这个姓很少见哦。不知道姐姐和评书《三侠五义》中御猫展昭什么关系?” 双英一愣:“御猫展昭?你说的是北宋开封府包大人身边,那个四品护卫御猫展昭吗?呵呵,我们和他可没什么关系。虽然我们也很敬佩展大人的为人,他的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也是我辈之楷模,但是我们的昝是处日之昝,不是展南侠之展。不过,小妹子的姓氏,也很少见哪。” 蝶紫琳抿嘴甜甜的一笑,露出来两个小酒窝,使得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更增圆润可爱。她笑嘻嘻的道:“双清姐姐,看样子,这里有个不开眼的家伙,得罪你了?要不要小妹帮你出出气?教训教训他?” 双清看着她可爱又萌萌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摸摸她的可爱的小脑袋,莞尔一笑:“好啊!小妹子,这家伙着实可恶,人家结婚,他来抢什么亲。这不纯粹瞎捣乱吗?” 双英诸人也是深感好奇,不知道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会怎么惩罚这个光头大汉?看她胖乎乎萌萌哒的可爱模样,看着也不像是有多么厉害武功的样子。 结果这小姑娘还没出手,光是这几句话,就已经将那大汉吓得哆嗦成一团,口齿不清道:“四,四姑娘,饶了我,我这一遭吧。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那小姑娘蝶紫琳面色一沉,愠怒道:“还有下次?你不知道这一片,是我们姐妹的地盘吗?在我们的地盘里杀人,抢亲,行凶作恶,谁给你的狗胆?你知道我们的规矩,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哼!今天来的幸亏是我,若是来的是我那性烈如火的二姐,呵呵,你小子就等着倒霉吧。” 那光头汉子,面如死灰,低声哀求道:“四小姐,你,你就发发慈悲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只要四小姐有所吩咐。我一定万死不辞。” 小姑娘冷冷的板着脸,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规矩不可废。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你既然犯了错,就该承受犯错的后果。任何人都不能例外。你自己去,还是我押着你去?后果可要想好了。” 那大汉眼见不能幸免,只得可怜兮兮的说道:“四小姐,你看我这都年纪一把了,还是光棍一条。连小五儿这种货色都娶了老婆,我这还......” ″哼!少废话!还不快去?!难道真想让我亲自押着你去?”那小姑娘板着脸冷冷道。 双英姐妹三人见到她稚嫩的小脸,故意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忍不住哑然失笑。看着那大汉诚惶诚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只能强行忍住要大笑的冲动。 那大汉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偏头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忽然道:“四姑娘,我今日前来抢亲,这帮小子也是出了大力。你不能光惩罚我一个吧?” 众人愕然。这小子临死还不忘拉个垫背的。他自己受罪,也要让他兄弟们也不好过。 双英姐妹等人相顾摇头。真是林子大了,啥样的鸟都有。这老大,也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他们三人也是好奇,这小姑娘究竟怎么惩罚了他,这小子好像挺害怕的样子。甚至不惜拉着他兄弟一起陪葬。别人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倒是贫道要死,道友一样要死。 送亲众人既有不忍,也有幸灾乐祸之意。 那小姑娘却不管这些,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挥了挥。不耐烦道:“快走,都走!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姐妹说话。” 众强盗皆是如丧?妣,悻悻的瞪了那大汉一眼,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去。那大汉也跟在众兄弟身后悻悻离开。 双清见他们走的没了影子,才好奇问道:“你究竟怎么惩罚的他们?你就那么放他们离开,不怕他们跑了吗?” 蝶紫琳自信满满的一笑,傲然道:″他们不敢跑。这方圆近千里的人都知道。被我们蝶园惩罚的人,从来没人敢跑,也跑不掉。除非他真的想死。或者说,他想生不如死。不过姐姐们别怕。我们对朋友,对好人还是很仁善的。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况且大名鼎鼎的殷六侠还在这里。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殷六侠的面子。我们也会对你们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虽然年纪幼小,但处理事情还是十分周到。不知她是天生聪明睿智,还是背后有人教导? 双英姐妹对她更是好奇起来。心里满是疑惑,正待开口相询,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铮铮几声瑶琴清响。 那瑶琴声并无什么音律节奏,只是几声短而急促的颤音。 双英等人尚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小姑娘已经灿烂一笑。不好意思揉了揉自己小手。歉然道:“双英姐姐,对不起哦,我大姐在催我回去了。那我就先走啦,我们改日再聚。” 说着话将肉嘟嘟的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驯鹿快步奔了过来。那小姑娘足尖轻轻一点地面,身子轻飘飘的跃起,稳稳落在坐骑背上。轻轻一拍鹿背,那鹿撒开四条细长腿。顷刻间去的远了。 遥遥的听到那小姑娘:“今日相逢,甚感荣幸。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把酒言欢。小妹就此告辞。” 话音刚落,淡淡笛音响起,蝴蝶纷纷离去。 她来的突然,去也爽快。 看着那蝴蝶渐渐消失远去。双清猛然一拍双掌,懊恼道:“忘了问她御蝶之术了。也忘了问她住在哪里,下次如何再见。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们是怎么惩罚那些坏蛋的?为什么被她们抓住惩罚的人不敢跑?” 她话刚刚说完,便听一个声音道:“昝二小姐,我知道。” 第26章 前 因 “什么?你知道?这位大叔,麻烦你快点告诉我。这小姑娘太可爱太聪明了。我好想把她带到家里去。做我的亲妹妹。还有她那御蝶的本事。好想让她教教我。″ 不错,说知道的这个人,正是送亲队伍中最年长的那个大叔。 那大叔面露恭敬感激之色,沉声道:“在这方圆千里,人人皆知。有蝶园四姐妹,仁侠仗义,义薄云天。却又从来不涉及江湖恩怨,朝廷是非。 无论是当地的平民百姓,还是过往的江湖英雄,只要谁有困难,被他姐妹知晓,仁义之人一定会得到她倾囊相助,若是邪恶之人,必然逃不脱她们的惩罚。但他们从不杀生。一旦被他们抓住,就会被投入暗无天日的矿井中挖矿。一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而且看守也不是我们人类。而是蝴蝶蜜蜂野狼。你想收买看守亦不可得。她们姐妹四人以嫣、语、依、琳为名,刚才来的便是小妹蝶紫琳。居住于′逸性小筑′,号逸性散人。” 双英诸人脸上好奇之色更加浓郁,双清双眉一挑,唇角上扬,轻笑道:“逸性小筑?逸性散人?有意思,有意思。那她三位姐姐名号又如何称呼?” 那大叔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那大姐也甚是神秘。她从来不在世俗行走。也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只知道每次她的妹妹出来办事的时候,听到那一阵瑶琴声便会回家,所以世人皆知她会抚琴,至于外号。听她的妹妹说叫三修园主,住在三修园。” 双英听到这话。忍不住低语道:“人生千休万休,一死百事皆休。又何止三休了?” 那大叔大笑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那位大姐所说的三修并非百事皆休的休,而是修身,修心,修性的修。圣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连自身都修不好,又何以治国平天下?” 双清诸人,听到此话皆是齐齐动容。 双英疑惑道:“听大叔谈吐文雅,豪情满腔,当是满腹才华之人,怎的窝在这个小山村,也不到当今朝廷谋个一官半职?” 那大叔淡淡一笑。“也算是人各有志吧。再说,当今朝廷怎容得前朝遗民?没派人来追杀与我们,那就算我们祖上烧了高香了。入朝当官,那还是算了吧。还不如在这个小山村教几个萌童,当个私塾先生来得自在。” 双英二人,心中微微一动。从这大叔话中,似乎明白,他对当今朝廷似有不满。说起来似乎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但这是他个人私事,双英二人却也管他不着。便全当没听见。 双清眸子微微一眯,不由好奇道:“那二姐,三姐的外号,又是如何称呼?大姐所居三修园,小妹住逸性小筑,那二姐三姐所居,想来也不一般吧?” 那中年大叔轻笑道:“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所料不错。二姐所居名为养身堂,号养生堂主。三姐所居是天养水榭,号天养居士。她们四姐妹各取自己的名号中一字,合称修身养性四散人。” 双英姐妹听到″修身养性”四字,不由一起微微点头。相顾而笑,双英微笑道:“这四姐妹倒是妙人。从名号中倒可以发现。她们似乎与世无争。却又似乎心怀天下。不简单,她们真的不简单。若是有机会,真想与她们见一见。不过,大叔你可知道,她们所居何处?该如何找到她们?” 那中年大叔摇摇头。微微苦笑道:“世人皆知她们住在蝶园。至于蝶园究竟在哪里,是在高山,亦或是深谷?却是谁也不知。也曾有人试图找到她们,却最后无功而返。而且,据说,寻找之人还受到了她们的警告。从那以后,再没人找过蝶园在哪里了。” 双英诸人,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便告别他们。转身离开,自去与童桐二人会合。 一行人走出村庄。在一处山崖下与童福汇合。 大家跋山涉水,一路饥餐渴饮。这一路辛苦也不在话下。 十余日后,终于见到山峰渐少,林木渐稀,于午饭时分到达一处小镇。 在镇口,双清正欲让童福与两熊从镇外穿过。 双英却摇头道:“不用了,童福,你就与我们一起进镇,让熊大熊二自去林中山间觅食。奔波这些天,大家想必也都累了。我们就在镇上找个客栈。休息两日。在我们出发时,再让童福将熊大熊二召回。你们以为如何?” 双清倒是无所谓。她看了看殷利亨,问道:“六哥,你觉得呢?毕竟我们是第一次来中原。一切风土人情,还是你懂得比较多。还是你拿主意吧。″ 双英也是点点头。附和道:六弟,我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你觉得呢?” 殷利亨看看双清,又看看双英。一脸为难的道:“有英姐在这里,你拿主意就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行。”说到这里,面孔微微发红。不好意思道:“以前每次与众位师兄们出门,都是他们拿主意。我都是一切都听师哥的。你现在要我拿主意,那可是为难我了。” 双清讶异道:“你就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吗?那这次又是怎么到藏区的?” 殷利亨胀红了脸,低头低声道:“这次也是凑巧。半年前。我原本与俞三哥和张四哥在陕西宝鸡,寻访恩师故居,在一家酒楼,刚刚吃过晚餐,我刚好有点内急,出来如厕。刚好听到两个人正在说着,张五侠侠肝义胆,他们族长,若非张五侠出手相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可惜了张五侠那么一个大好人......那两人边走边说,似乎甚是着急。我听到他们说的,张五侠,似乎便是我五哥。这十多年我们寻找五哥。历尽艰辛,全无音信。今天好不容易得了他的信息,哪里会轻易放过?着急之下我也没有顾得上分辨这消息真假,更来不及与三哥四哥打声招呼。便随后跟了上去。″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微微苦笑:“没想到这一跟,把我自己给跟进去了。不仅没找到五哥,我也险些丧命。若非遇到英姐与双清妹子,我恐怕就会抱憾终身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心有余悸的吸了口长气。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低沉着嗓子说道:“我这一失踪,不知道三哥,四哥有多担心。五哥没找到,又丢了我。我都不敢想他们会有多伤心难过。” 双清气急,忍不住恨恨一跺脚,恨不得上前扭住他的耳朵,骂他一顿。但是咬咬牙,强行忍下怒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狠狠的瞪着他。 低沉着嗓子,冷冷的道:“我也是无语了。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这么大的人。唉,叫我怎么说你好?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还是跟着三哥,四哥在一起。俞三哥成熟稳重,张四哥足智多谋。你就算当时怕被人听见,不打招呼,也当在路上留下记号,让他们可以找到你呀。你怎么就,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难怪我翠山哥每每提及你时,总是说对你放心不下。你呀,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殷利亨听到这话,羞愧的满脸通红。低头底气不足的嗫嚅道:“我也是担心五哥安危。所以,所以我才没有考虑后果的跟了上去。早知道是这般结果,我,我肯定要通知三哥,四哥了。” 双英看到他这羞愧怯懦的无助样子,无奈摇摇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到:“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全当买个教训了。以后遇事当三思而行。对了,你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说,你被库尔德逊所困,已经是半年有余了?那你众位兄弟及尊师,还不得急疯了?你们兄弟间平时就没有一个互相传讯的方法吗?假如有传讯之法,你传个消息回去,也免得他们担心呐。” 殷利亨听到这话,眼前不由一亮。欣喜道:″我怎么就忘了呢?但凡集镇之上,大多都会有租赁脚力飞鸽的驿馆,只需出钱,租赁一只飞鸽,将讯息传了回去。众位兄弟就不会那么担心了。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就想不出来?” 说话间,殷利亨一马当先,进了集镇。向路人问得驿馆所在,便向驿馆而去。 双英二人一提缰绳,催动坐骑。一脸无语的跟在他后面,向前而行。童桐三人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到了驿馆门口。众人下马,双英携双清三人进入。童桐等人在外看守马匹行李。 欢英三人进的门来,门内便有一个年约五旬上下的驿使,满脸笑容的迎上前来。 当驿使看到双英这两个漂亮的姑娘,不如微微一愣神,心下忍不住赞叹道:好美的姑娘。 但作为驿使,他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他马上收敛了心神。含笑问道:“三位客官,可有什么需求?” 双英二人在尼泊尔长大,从未见过什么驿馆,也不知道驿馆究竟是干什么的?只能望着殷利亨,等他回答。 殷利亨回头看了双英姐妹一眼,目露求助之色。 双清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双手一摊,表示我也不知道。 双英莞尔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想起童福也是中原人,当知驿馆之事。 便回头朗声唤道:“童福进来一下。” 门外童福听到声音答应一声,快步奔了进来。 他径直来到双英面前,低头躬身行了一礼。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双英抿嘴微笑道:“我们要传个讯息回武当山。你知道怎么办吗?” 童福低头道:“小的知道。以前小的在家时,时常与驿馆打交道。时常通过驿馆传递消息,运送货物,租赁马匹牲口。” 双英点了点头。示意他与驿使交接。 童福上前两步,对驿使道:“劳驾,我们想租两只信鸽。传讯回武当山。不知道你这边是怎么收费的?” 那驿使一直在旁边微笑看着众人。此时听到童福询问,便微微欠了欠身。微笑道:“我们收费童叟无欺。价格绝对公道合理。我们是根据路程远近来收费的。从此处到武当山。少说也有千里路程。你租两只信鸽。请稍等,让我算一下,看看需要多少钱?” 说着转身走到柜台旁。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算了起来。 不一会,他放下算盘走了过来。微笑道:“我们这边每百里二两银子。千里远的话,那便是二十两银子。一只鸽子三两。合计是二十六两银子。看客官也是初次前来,我便给你们打个折,算二十五两银子。” 双清微微一笑:“你倒是个做生意的角儿。行吧,二十五两便二十五两。不过这飞鸽传讯,一来一回需要多久?” 那驿使闭了眼睛慢慢计算。口中喃喃道:“嗯,要是顺利的话大概三到四天吧。假如遇上暴风雨或天气情况有变,那估计得十来天左右。” 双清回头看看姐姐。见姐姐点了点头。便很干脆的点头道:“好吧,成交。”回首从兜里摸出银子。啪的一声放在柜台上。 那驿使伸手揽过银子,慢慢数了起来。 不一会儿,满脸歉意的微笑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你这还差一两三钱银子。\\\ 双清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看殷利亨,见他尴尬的摇了摇头。便又转身看向姐姐。 双英却摊了摊手笑道:“银子不是一直都是你管的吗?我可是身无分文。” 那驿使还不等双清说话,便微笑道:“这位客官。我们这已是最低价了。你看,这银子?″ 双清不满的哼了一声,冷冷道:\\\放心,短不了你一文钱。童桐,进来。” 她知童福被困甚久,身上想来也没银子。不过童桐跑船为生。身上应该还有不少积蓄。 童桐应声走了进来。他来到双清身边。恭敬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双清抬手指了指驿使,说道:“我们要租赁两只鸽子传个信息到武当山。但带的钱不够了。你身上可有?” 童桐笑了笑。略微得意道:“这几年小的跑船,身上也算簿有积蓄,这点钱还是有的。只是不知还需要多少?” 双清一点不屑的乜斜了驿使一眼,淡淡道:“也不多,就差一两三钱。” 童桐从兜里掏出钱袋。从中摸出一两三钱银子放在柜台之上。 那驿使见银子到位,也不再为难他们。回头吩咐身后侍立的小童将鸽子取出。 转头将笔墨纸砚拿出,放于一旁休息区的桌子之上。回头又对众人行了个礼。口中恭恭敬敬道:“请客官将传信之语写在纸张上。稍后我便让信鸽送出。众位客官,只需静候佳音便是。” 双英微微点头,便与殷利亨来到桌子边坐下。 童福马上走了过来,卷起袖子,提起旁边水壶。将水倒入少许到砚台中。慢慢磨起墨来。 旁边小童为他们端来茶水,点心。众人也是渴了。便便慢慢喝起茶水,吃些点心。 双英对殷利亨道:“六弟当说些什么?你斟酌一下。待会写在纸上,传送回去。” 殷利亨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心中思绪翻滚,却不知如何下笔。忽得想起,双英对他说起五哥所带的口信。 不由灵机一动,提起笔来。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一别经年,往事如烟,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曰:师安否?亲安否?不肖弟子,张五,殷六泣血顿首百拜。 稍等片刻后,待纸张上墨迹干透。将它卷成小筒,塞入旁边竹筒中。 旁边小童抓过鸽子。将竹筒绑在鸽子腿上。正欲放飞,忽听童福道:“等一下。” 双英诸人皆是莫名其妙。尽皆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却见童福对双英姐妹歉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对驿使严肃的道:″我们出了二十多两银子,你就给我们这等货色?若是靠它传信,来回怕不得有20多天吧?” 双英殷利亨等人对鸽子成色品种原本就是半点不懂,听到童福之言,皆是一愣,他们对童福,那是无条件的信任。此时听到这话,看着驿使的眼神,都不善起来。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那驿使顿时感觉到,众人看着他那冰冷而不善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战。他原本以为可以将他们糊弄过去。没想到他们中间居然还有个懂行之人。 他连忙转身踢了小童一脚。喝叱道:“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儿?得罪了客人,耽误了客人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傻逼玩意儿。还不快去里面将那黑羽神鹰拿出来?还杵在这儿,等上菜呢?!\\\ 那小童被打骂一顿也不敢吱声。只是默默转身进去里面去,抱着两只纯黑色的鸽子快步走了出来。 只见那鸽子浑身黑色,没有一丝杂毛。眼睛圆而明亮。毛色深黑中透着光泽。一看就是神俊不凡。那是稀罕的品种。比先前拿出来那两只灰鸽,简直天渊之别。 童福也是眼前一亮。喜滋滋道:“有它们,那最多三天就可以回来啦!”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喜不自胜。那驿使却抽了抽嘴角,一脸肉疼的模样。嘴巴裂的像吃了八个苦瓜般。 当下众人在小童帮助下将竹筒绑在了鸽子上。 那小童伸手摸了摸鸽子的脑袋。轻轻在鸽子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到窗口,双手高举,将鸽子放飞。 众人看着万里晴空,目送鸽子飞远,仿佛心,也跟着飞走了。 众人见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便转身离开驿馆。 大家来到街上找了一家客栈。开了四间房。大家洗漱一下。让店家送上餐食。吃喝完毕之后大家各自回房安歇。 众人一路奔波,皆是累得够呛,此时回房休息,躺下便睡着了。 独有殷利亨,虽然困乏无比,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得起身来到窗前,看着远处天空。静静等待鸽子带来回音。 第27章 喜 讯 武当山上,南岩宫前,在悬崖峭壁上有一棵三人合抱的,千年白果树。 此时夕阳西下。一轮红日悬挂在远山山巅,将远山近景河谷映的一片金光灿烂。 此时在阳光照射下,白果树阴影里。一名身穿白色长衫,年约四旬上下,白面微须的男子,正盘膝坐于树下。他双目微闭,俨如老僧入定。他气质温润儒雅。仿若一名饱读诗书的大儒。 在距他十来丈处,站着一名年约三十七八的青衫男子,面对群山,衣袂飘飘,剑眉星眸,气质出尘。右手拿一卷书籍,仿佛谪仙一般。此时他背负双手,双眉紧锁,满面愁容,长吁短叹,面对大好风光,亦是无心观赏。 此时盘膝而坐的白衣男子幽幽开口道:″三弟,事已至此,烦亦无用。但愿六弟福大命大,造化大,我相信他就会平安归来。″ 那青衫男子微微苦笑。仰头望天一声长叹:“大哥,这话估计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五弟失踪这么多年,虽然我们一直以为他会平安归来,可事到如今,连他半点音讯都不曾打听到。如今六弟也失踪半年之久。我们动用了这许多关系,人脉。可是半点音讯也无。况且六弟是随我和四弟一起出去的。他的失踪,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师尊不在山上。若是他老人家回来,我们该如何向他交代?难道我们就跟师傅说,我们带六弟出去找五弟。结果我把六弟弄丢啦。这话怎么想也说不出口。” 白衣男子轻轻叹了口气。神色落寞道:“恩师他老人家年近百岁,面对两个平时最疼爱关心弟子的失踪,存亡未卜。我真是不忍心让恩师亲自面对。不过说也奇怪,五弟当年下山,究竟遇到了何事,竟然一去不回?甚至连半点信息都打听不到?在我们众兄弟中,五弟办事最是可靠。而且他聪明机警。眼见事有不对,打不过总还能逃得掉吧。可就这么失踪了十多年。我真的好担心他,我害怕他......” 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后面的话实在不敢再说,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白衣男子正是武当诸侠之首。号称白衣儒侠的宋远桥。 青衫男子乃是江湖人称青衫剑侠的三侠俞岱严。他一直为六弟的失踪感到自责愧疚无比。 俞岱严从山边慢慢走到宋远桥身边。慢慢盘膝坐下。抬头望着宋远桥的眼睛,低声道:“大哥,我想这两天叫上四弟一起下山,再去找一找。我总感觉,六弟要回来了。” 宋远桥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摇了摇头。最终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点了点头,抬手用力拍了拍俞岱严的肩膀。低声道:“去吧去吧。我知道,不让你们走这一遭,你们终究不会放心。不过路上要多加小心,一定要注意自己安全。五弟,六弟失踪,让我们大家已经十分伤心难过。你们可别再出什么事情。否则,别说师傅,连我们都会承受不住。” 此时,太阳已沉到远处山峰背后。暮色四合,山间雾霾渐渐升起。将这处于高山绝壁中的南岩宫,衬得更加扑朔迷离,神秘无比。 这时,不远处脚步声响起。一名青衣道童从南岩宫后、展旗峰下快步奔来。那道童边跑边喊。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大爷,三爷,大喜事了!大喜事了!” 宋远桥俞岱严二人同时微微一愣。异口同声皱眉问道:“什么事?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喜从何来?” 那道童跑的汗流浃背,快步奔到二人背后,连汗都顾不上擦。忙躬身抱拳行礼。 宋远桥二人转头看去,只见他满是汗水的脸上,眉梢眼角俱是笑意。也许因为跑的急,也许是太过兴奋,脸色都微微发红。语气急促的道:“大爷,三爷,好消息!刚刚收到飞鸽传信,说五爷六爷有消息啦!” 轰!二人听到此话,仿佛被炸雷所击,不约而同的同时起身,疾如旋风般转过身来。俞岱严双手用力抓住那道童双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有消息了?五弟?六弟?这怎么可能?!″ 兴奋,激动之下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道童见他二人这般模样,不禁红了眼晴,哽咽着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连连点头:“是!是五爷和六爷!他们寄来了飞鸽传书。现在书信就在二爷,四爷和七爷手里。 二爷知道你们在这里,肯定不知道这个好消息,特意让小的来请你们过去。” 宋远桥俞岱严激动之下,也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忙一迭连声的问道:“在哪里?在哪里?快带我们过去!” 那道童不再废话,转身在前面带路。 道童带着他们从南岩宫后,展旗峰上一条隐秘的蜿蜒小道,穿过紫竹林。来到巍峨壮观的紫霄宫背后,从宫后小门进入紫霄宫。一路穿堂过院,来到三清大殿。 只见殿内一名身材高高瘦瘦的中年青衫男子,一名魁梧结实的年轻黑衣汉子。及一名灰衣短小精干的中年男子。正在一起抱头痛哭。 宋远桥他们进入时,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感震撼,惊讶。 宋远桥上前拍拍三人肩膀。沉声呵斥道:“二弟,四弟,七弟,你们这成何体统?三个大男人,在三清大帝大殿中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被那些道童火工道人看见,没得笑话!” 不错,在大殿中的,正是青衫二侠俞莲舟,灰衣四侠张松溪,黑衣七侠莫谷声三人。 此时三人听到大哥呵斥。一起红着眼睛看着大哥。抽噎着道:\\\大哥,这可怪不得我们。你看这是什么?保管你看了也会和我们一样。又悲又喜。又哭又笑。” 说着话,俞莲舟将手中一个纸卷递了过来。 宋远桥上前一步,抬手接过纸卷,将它打开。身边俞岱严也好奇凑了过来。他也想看看这纸条上到底写的什么? 宋远桥颤抖着双手将纸条打开。只见一行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一别经年,往事如烟。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曰:师安否?亲安否? 落款是触目惊心,却又让他们期待无比的署名:不肖弟子张五、殷六泣血,顿首百拜。 轰轰轰!仿佛被一连串连环巨雷所炸。宋远桥俞岱严被炸的外酥里嫩、头晕眼花。兴奋,激动,狂喜之下忍不住全身颤抖。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一向淡定自若,恂恂儒雅的宋大侠,此时也是神色大变。失了往日的淡雅从容。 他仰天大笑,眼泪却忍不住滚滚而下。颤巍巍的大哭道:“好好,终于有消息了,五弟,六弟,你们终于有消息了!我可怜的五弟,六弟。你们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只是不知,你们现在在哪里?” 旁边俞岱严也是泪流满面,激动不已。只是他一向沉静内敛。虽心中狂喜激动,表面却云淡风轻。激动之下慢慢走到张松溪旁边。举起厚实的手掌,狠狠拍在张松溪肩上。 张松溪流着泪抓住三哥手掌,用力捏了捏。用力点了点头。轻声道:“三哥,终于找到五弟,六弟了。我们犯下的错误终于可以弥补了。” 俞岱严眼含热泪,用力的点点头,嘶哑着噪子低声道:“嗯,嗯,终于找到了。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众兄弟哭了一阵,缓缓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此时张松溪突然反应过来。急忙道:“众位兄弟,且慢高兴!” 众人正在兴奋激动中。听到他这话皆是不由一愕,七侠莫谷声,性子最为豪爽急躁。忙问道:“四哥,找到了五哥六哥不是很高兴的事吗?为什么不让高兴呢?\\\ 张松溪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信件语气,可不像是六弟能写出来的。” 莫谷声疑惑道:“这难道不是六哥的笔迹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宋远桥俞莲舟等人皆是恍然大悟。宋远桥点头道:“我是觉得有些奇怪呢!我们兄弟诸人中,就唯有五弟文武双全。六弟没那么好的文采。信件中还提到了一别经年四字。想来是五弟与我们分别十年,有感而发。还有什么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因该是五弟被困于某处,想给我们传递讯息而不可得,这才有‘奈无红娘’之语,但他所说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又是何意?” 莫谷声对这些也全不关心。只是大声道:“那五哥,六哥此时又在何处?” 听到莫谷声的询问,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从信件笔迹中看来,这信笺当是六弟殷利亨所写,但文笔显然不是他的。那到底他们兄弟二人是否相见了呢? 从信鸽身上所带的印记,及信笺上的标记,可以看出这信是从川藏之交处,一个名为喀什容措的小镇发出来的。 那就说明信件发出时,殷六弟在喀什容措。 众兄弟想到此处,哪里还按耐得住?纷纷对宋远桥说道:“大哥,我们这便收拾一下,马上下山,前去迎接六弟。你在山上坐镇等候。” 宋远桥张了张嘴。极想说一声,我与你们一起去。但想想山上也不能没人镇守,只得放弃这个想法。只是叮嘱众兄弟一定要千万小心。 众兄弟欢天喜地回房收拾东西行李物品。备上马匹干粮银子。 待一切收拾妥当,告别宋远桥,纷纷牵上马匹,出了紫霄宫山门。众兄弟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宋远桥看着众兄弟越走越远的背影。又是期待,又是高兴,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按下宋远桥回山静静等候不表。 再说喀什容措,双英姐妹携殷利亨童桐等人,在客栈中静静休养了七日。众人元气渐渐恢复,一扫当日疲惫困倦模样,个个神清气爽起来。 双英姐妹也修复了伤势,恢复了身体,精神抖擞起来。 在店里吃过晚餐。众人相约携手到街上去转一转。顺便看看集市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因为店家说过,在这里每隔七天便有一个集市。大家以物易物。不仅有平常所需的生活用品,也有一些奇花异草。皮毛丹药,也有名家字画,古董玉器。 今日正是赶集之日。双英姐妹便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淘个宝。运气好兴许还能捡个漏。同时补充一下生活必需品。 众人出的门来,慢慢来到街上。已是黄昏时分。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他们本没有什么目的方向,便随人流而行。 童桐二人都曾逛过集市,倒不如何好奇。 童福家里曾经家大业大。对这小小集市,倒没什么兴趣。 至于殷利亨,常年行走江湖,对这此等场面也是司空见惯。原本不想出来,只是双英姐妹盛情相邀。他也就勉为其难陪二女出来逛一逛。 唯有双英姐妹,自幼便久居尼泊尔,于中原这等集市倒是第一次看见。不由好奇的东边看看,西边逛逛。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双英手里捏着一个刚刚买的做工精细香囊,双清左手捏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个小糖人,正左右开弓,吃的不亦乐乎。 正在这时,一阵惊呼声遥遥传来。仿佛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双英诸人,循声而去。挤进人群。 只见在路边一个摊位上全是摆放的,宝石玉器古玩等物。 在人群中央有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俊俏年轻公子。身后跟着四名仆人,旁边还有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 那公子头戴一顶白玉冠。穿一件月白粉底团花长衫。腰间双垂灯笼穗,足下登一双大红朱履,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眸正神清,一脸正气。令人一见之下便有想结交亲近之意。 双清诸人,心下暗暗喝彩。如此偏僻,穷困之地,居然有如此人物。倒也是令人惊奇。 只是那公子蹲在地上,手拿一只碧绿色的玉佩。正在反复观察,把玩。 此时那公子道:″老板,你这玉佩到底多少钱?你这开价3000两,也未免太高了吧?” 摊主是个四十余岁,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瘦小男人。一身藏族打扮。 此时听到这公子问话,那老板笑嘻嘻的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识货之人。我这个玉佩可是正经的冰种翡翠。你看看玉质,这雕工。三千两还算便宜的了。我们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公子也是个体面人。我就不说了,让你一点,2800两,不二价。再少就没得谈了。” 那公子再反复看了看这手中玉佩,心中却着实喜欢。 心里暗暗咬了咬牙,自己宽慰自己说:“千金难买心头爱。买了吧。”想到此处,回头对老管家说道:“卜老,交钱吧。” 那老管家显然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道:“公子,两千八百两?是不是太多了?公子,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那老板听到这话,笑嘻嘻的道:“公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不买,待会儿再来,可能就没有了。你要考虑清楚哦。” 那公子咬了咬牙,低沉的声音从嗓子里蹦出来一个字:“买!” 老管家无奈,只得从兜里掏出银票递给老板。 那老板看到银票。两眼放光,伸手来接。 正在这时,一道清叱声响起:″老板,你可真够黑的呀!” 第28章 倾 心 听到这一声呵斥,老管家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 而那小胡子摊主却神色不善的盯着说话之人。 那公子也是好奇的回头看过去。 只见在他身后,站着数人。为首的是两名妙龄少女,一着青衫,一着紫衫。衣衫颜色虽然不同,但面貌却是同样美丽动人。只是气质各有千秋。一个温婉知性,一个俏皮可爱。 在她们身边,还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腰佩长剑的的俊秀青衫男子。 此时说话的。是那调皮的紫衣少女。 那少女正是双清。 双清见那摊主,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似乎怨她破坏了他的生意。不由伸伸舌头扮个鬼脸。笑眯眯的道:″你自己说说呗,你是不是在坑人?就这么个破烂玩意儿,你居然还卖2800两银子。你也是真敢要。” 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那白衣公子,嫣然一笑:“这位公子,你觉得这玉佩值得这个价吗?你可得擦亮眼睛,看仔细了,免得被人坑了。” 那公子听得这话,不由低头看向手中玉佩,满脸疑惑之色。皱眉沉声问道:“这位姑娘,这玉佩在下看着成色挺好,还是冰种翡翠。何以姑娘却瞧不上它?” 此时,旁边双英也是看不下去了。 她低头对那公子道:“公子,请将玉佩借用一下。小女子来告诉你。这中间究竟有什么不对?” 那白衣公子满腹疑惑的将手中玉佩递于双英。 双英伸双手接过,捏住玉佩上丝绦,将它提了起来。让它迎着灯光。殷利亨与童桐诸人,也好奇凑了过来。都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双英对众人淡淡一笑。对那公子道:“你看它这冰种翡翠本应晶莹剔透,莹润可爱,可是你仔细看它中间,却有淡淡的一丝几不可察的红线。” 那白衣公子侧身将脑袋凑了过来。仔细观察之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不由得面露疑惑之色。抬手指了指玉佩。 殷利亨诸人也是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之下,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向双英,面露询问之色。 双清见他们都看向姐姐,不由噗嗤一笑,面露得意之色,又看向摊主,见摊主脸色微变。不由哼了一声,对摊主冷冷道:″怎么?心虚了?那我告诉你,你这是随葬品。名为安魂玉。一般是放在棺木中,随主人一起下葬,以保魂灵不灭,尸体不腐烂。你是从哪个盗墓者手中淘得此物,来拿出来忽悠人的?”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微微色变。 那白衣公子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对双清正色道:“姑娘此话可是当真?这玉佩当真是随葬品?” 双清尚未说话,那摊主已经急了起来。 他大声呵叱道:“小丫头你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这明明是别人的传家宝,只因家道中落,为了生计才拿出来抵押些银子,以解燃眉之急。过后,可是要赎回去的!你别在这里不懂装懂,妖言惑众。这位公子,你可千万别听她的。” 听到他这番话,双英脸上不禁罩上了一层寒霜,声音冰冷道:“不懂装懂?妖言惑众?呵呵,你这番话只骗的外行人。只要略微懂些风水之术,便可以看得出这个就是属于随葬品。″ 说到此处,她纤手高举。让周围的人都可以看得到。 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握住玉佩,左手伸出两指。在空中凝神虚画,画的是谁也看不懂的玄妙符文。 但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殷六侠。他师傅张真人,张三丰学究天人,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无有不精。闲暇时,也与诸弟子聊过这些风水玄术。 一直住在小武当附近的榔梅祠清修的九弟子,榔梅真人便专修此道。闲暇时宋远桥与殷利亨众兄弟,也曾与这位不谙世事,一心修行的小师弟聊过此中玄妙之处。 所以殷利亨对于此中奥妙,虽不甚精,却也略知一二。 殷利亨及白衣公子等人,内力深厚,对身体周围气流涌动变化感应,远远异于常人,此时便隐隐感觉到,周身气流似在流动。以一种玄而又玄的韵律,向双英那手指之间涌动而去。 渐渐的,随着她那神秘符文的最后一笔画完,口中一声低叱:″现!” 随着她话音落下,众人便见到那原本莹润可爱的绿色玉佩,忽然之间似被黑雾笼罩。晶莹玉润的的颜色也慢慢的黯淡下来。 渐渐的,殷利亨众人便见到,那玉佩之上,黑雾慢慢就似形成了实质一般。黑雾慢慢凝缩。渐渐形成一个约三寸大小的狰狞恶魔的形状。 那恶魔似乎被困在玉佩表面,那一层小小的空间之中,任它怎么用力也挣扎不出。 白衣公子与殷利亨等人见状,皆是脸色微变。 围观的普通人,虽然看不见这个小小恶魔,但他们从空气中也感觉到,有一种冰冷刺骨的,说不出的阴寒邪恶之气笼罩而来,让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那公子脸色也渐渐变得阴沉。他原本蹲着的身子也慢慢站起来。面向摊主。脸色阴沉道:“老板,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那老板显然也是懂行之人,忍不住面露惊慌之色,他做梦也想不到。双英这么一个文秀娇弱的女孩子,居然懂这玄门之术。更没想到,她居然可以让玉佩中的邪魅之物现形。 他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讪讪笑道:“呃,这位公子,这纯属意外,纯属意外。这不,你看我,也是被人骗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好的货色,居然,居然是随葬品。” 双清一声嗤笑。居高临下道:“哦?纯属意外,还被骗的?呵呵,骗鬼呢?像你这么精明的老板,居然会被骗? 你不骗别人,别人都该烧高香,谢天谢地了!这话说出去谁信呐?” 殷利亨童桐等人皆甚以为然的点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那公子也是语气冰冷道:“老板,今天若非这位姑娘点破,我便要花2800两的高价,买个邪物回家。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双清不屑一笑:“呵呵,都说无奸不商,不过这也真的太过分了吧?别人花高价,了不起就买个赝品。可你倒好。直接就让人买个祸患回家。这得是有多大仇,多大怨,这么想要人,家破人亡?” 这话着实杀人诛心,那公子及管家随从听到这话,顿时都黑了脸,杀气腾腾的望着那摊主,一副想要生吞活剥了他的模样。 那公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厉声喝道:“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想要谋害于我?” 那摊主吓得面青唇白,原本盘膝坐在地上,一脸淡定从容的他,此时慌忙站起身体,双手连摆,慌乱之下,又是行礼作揖,又是道歉,一迭连声道:“公子,对不起!没有,没有人指使。误会,我只是一个小本生意人。哪里敢谋害公子?” 那公子听到这话,忍不住双目微微一眯,他不傻,相反,他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 他从摊主表情神色中,没有察觉到半点杀机,相反,只有无尽的慌乱害怕。他不禁心下迷茫,忍不住看了看,这对聪明神秘的姐妹花一眼,目露询问之色。 双英察言观色,已知就里,微微偏头,看了妹妹一眼,淡淡的一笑,沉声说道:“公子不必在意,这摊主想来是功利心太重,他是知道玉佩是随葬品的,不过,商人嘛,总免不了投机取巧。他恐怕是见到这玉佩成色不错,又见你衣饰华丽,呼奴唤仆,便想把你当个冤大头,大赚一笔,却没想到,被我姐妹刚好撞见,以至于坏了他的好事。是这样吧?老板?” 最后一句,是对摊主说的。 那摊主摆摊多年,也算是久经江湖,知道这些拿刀佩剑的江湖人物,一个不合,便喊打喊杀,他平时也算小心翼翼,不敢去得罪招惹。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是鬼迷心窍一般,他见那公子俊秀文雅,又带着管家仆人,以为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当他是个冤大头,想占个现成便宜。没想到却被双英姐妹撞破。 他心里正胆战心惊,生怕今天不小心招惹了一个煞星,就此玩完。 此时听见双英所说,又出声相问,宛如见到了救星,忙不迭点头承认:“是是是!就是姑娘说的这样。小的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大量,放过小的这一次。” 说完这话,便满脸期待的,陪着笑脸,看着那公子。 那公子听到二人之话,双眉一挑,尚未说话,旁边双清却抢前一步,冷冷的道:“话虽如此,但是也不可以轻易放过,也当小惩大戒,免得下次再犯。万一下次不开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呵呵,那就不好说了。” 双英殷利亨等人齐齐点头同意。 那公子也无异议。 摊主明白,今日不出点血,怕是难以善罢甘休,便也爽快的点头同意道:“行!我这摊位上,但凡公子看的上眼的,请随便拿,也算是小的给公子陪礼道歉。” 那公子欲待推辞,双清却一副不嫌事大的笑道:“公子,既然老板一腔诚意,你就选一个吧。要不,老板也会过意不去的。是吧?老板?” 说到这里,她还对老板眨了眨眼,挤眉弄眼一笑。 那摊主本来就对双清心怀忌惮,此时见到她神色语气,哪里还敢有什么反对异议?忙对那公子点头哈腰,一脸讨好谄媚的说道:“这位姑娘所说不错。公子无论如何都要选择一件。否则,小的心下难安。” 那公子本来也是心怀磊落之人,见双清也是一片好意,他也不忍拒绝。不过,经历玉佩一事,他也不敢乱选。目光在地摊上扫过,一时打不定主意,生怕他又选择了一个邪物。 他回头看了双英姐妹一眼,满含期待的问道:“这两位美丽优雅的姑娘,能不能请你们帮在下挑一件?” 双英落落大方一笑,点头答应道:“无妨。公子尽管挑选。你选好了,小女子再帮你看看。” 那公子闻言,感激一笑:“多谢姑娘。在下这便去选了。稍后还得劳烦一下姑娘。” 双英淡淡点头一笑。 那公子见到她这一笑,如空谷幽兰初绽一般,清新明媚,纯净美好,忍不住心里微微一动,只觉的眼前一亮,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悄悄拨动了心底某一根,久未触碰的弦,看着双英的笑靥,一下子呆了。 旁边殷利亨见到他对双英呆看,心里莫名不喜,不由轻咳一声。 那公子听到这一声咳嗽,顿时回过神来,不由脸上一红,忙尴尬的一笑,快速回头去看摊位上有什么好东西。 头虽然回过去了,但双英的一颦一笑,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目光在古董玉器上扫过,眼前却全是双英音容笑貌。哪里对眼前之物还有半点兴趣? 选了半晌,胡思乱想中,胡乱拿了一物,站起身体,将那物递给双英,口中说道:“姑娘,我选好了。请姑娘帮在下看看,这个怎么样?” 双英及周围众人,皆是面色古怪的望着他。周围也突然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双英强忍住没有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道:“公子,你确定选它?不换一个吗?” 那公子听到,双英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动听的声音,想到刚刚心里的念头,脸上顿时一红,低头低声道:“嗯,选好了。请问一下,这个行吗?” 听到这话,原本安静异常的人们,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呵呵,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我肚子笑痛了!这么多东西他不选。却怎么偏偏选择了这么个好东西?!″ 哄笑中夹着声声嘲笑讥讽。 双英姐妹俩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她们也是醉了,看着还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搞笑呢? 旁边老管家也是羞愧难当。他快步走到那公子身边,低声道:“大公子,你看看这个,它能要么?” 那公子听到这话,又听到周围人们的哄笑讥讽,不由愕然低头看着手中所抱物事。 当他目光落在他怀里物品上时,顿时大吃一惊,不由的倒退三步,满脸羞愧,无比震惊的一下跌倒在地,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29章 相 邀 这一刻,那公子听到那些议论讥讽之言,又低头见到怀中所抱之物,羞愧得无地自容,忙撒手将此物扔了出去。 众人见到他慌乱无措的样子,除了殷利亨诸人,其他人笑得更大声了。双英姐妹见到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 双英不忍心看着他,羞愧难当,窘迫无比的被人嘲笑,当即气沉丹田,樱唇轻启,一声清啸如惊雷般蓦然响起:“住嘴!笑什么笑!″ 众人正在笑的高兴,忽然听到这声雷霆喝叱,顿时噤若寒蝉,齐齐闭嘴。 现场又一次诡异的安静下来。但是所有人却是一脸疑惑,与愤愤不平的样子。 人群里有一个中年男子,小声不满的嘀咕道:“就兴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做的,还不兴我们笑笑?太霸道了吧?” 他声音虽低,但双英诸人皆是身怀武功,内力深厚之人,听力远远高于常人,早已经听的清清楚楚,但是却懒得搭理他。 双英阴沉着脸,冷冷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人生于世,吃、喝、拉、撒,本来就是正常现象,他抱个夜壶,很奇怪吗?那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只许吃饭喝水,不许如厕。我看你们谁能憋上三天?” 众人听到这话,都被噎到,仔细想想,这事确实没有什么毛病。顿时觉得尴尬起来。一个个像鹌鹑般缩了脖子,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那公子正在尴尬不已,听到双英出言为他解围,顿时又惊又喜,一颗心快乐的,仿佛飞到了云端里一般,顿时喜笑颜开,适才的窘迫羞愧一扫而空,取尔代之的是满腔狂喜,心里乐滋滋的,心里话:她这般为我说话,难道也是对我有什么期待,想法?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知为什么,殷利亨对这公子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总感觉怪怪的,似乎害怕他抢走,自己某种至关重要的物事一般。 所以,殷利亨一直都在暗暗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到他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又见到他每次看双英时,那抹火热又钦佩的目光,顿时禁不住怒火中烧,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道:“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近。公子慎之!” 话虽客气,但语气冰冷,心里的不满与嗔怒,毫无保留的释放而出。 那公子正在胡思乱想,意乱情迷时,忽然听到殷利亨这句,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话,顿时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唐突佳人,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里,不由看看殷利亨,当见到他充满警惕与敌意的目光,心里一动,一个念头莫名其妙浮现在心里:莫非这位美女是这位的意中人?要不然,我与他素不相识,更是毫无恩怨,何以对我如此仇视警惕? 不过想到是想明白了,心里却暗暗的道:“哼!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大家各凭本事,至于到底最终花落谁家,那就不好说了。不过,这位姑娘以前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哪家千金?抑或是哪门哪派精英弟子?待会儿可得好好打听一番。” 念头转动间,对殷利亨的警告视若不见,转身对双英一揖到地,感激不已的道:“多谢姑娘为在下解围。此恩此德,在下无以为报。今后,姑娘但有所命,在下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双英冰雪聪明,对这公子表情神色中的意思心下了然,对殷利亨的意思也是明白,知道他二人为了自己,有了误会,不由微微苦笑。 为了解决以后不必要的麻烦,双英淡淡一笑,道:“这位公子,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赴汤蹈火什么的,那就算了吧。”说完之后,又转头对殷利亨道:“六弟,此间事情已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留下,不如我们返回住处,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动身,返回武当?” 双清对这一切皆是看在眼里,自然明白目前状况,但她向来顽皮,遂看着那公子捉狭一笑,笑嘻嘻的道:“宋大哥他们,想必已经收到我们的飞鸽传书,保不定派哪几位哥哥来接我们了。说不定,武当五侠齐出也未可知。” 那公子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大吃一惊:武当五侠?她们都是武当派弟子?可武当派没有听说过有女弟子啊? 震惊之下,忽然想起来,适才双英对殷利亨的称呼,不由一愣,六弟?难道他是武当殷六侠? 想到这里,忙抱拳对殷利亨一揖,恭声道:“在下塞外江湖末学纳兰容情,不敢请问,尊驾可是武当殷六侠?” 武当派如今正是如日中天,武当诸侠也是威名赫赫,侠名远播,令人景仰。 他本来也是侠义中人,对武当诸侠也是钦佩有加,当即也不敢失了半点礼数。 殷利亨虽然看他不爽,但是见他对自己恭敬行礼相询,便也不愿失了礼数,违了武当门规与恩师教导,便也抱拳还礼,口中谦虚道:“不敢。不敢!纳兰公子客气,在下武当殷六,至于侠不侠的,那是江湖朋友抬爱,实在不值一哂。” 白衣公子纳兰容情听到他亲口承认,不由欣喜无比,浑忘了适才的不愉快,朗声笑道:“久闻武当诸侠大名,可惜缘悭一面,今日有幸,得见殷六侠金面,幸何如之!来来来,在下不揣冒昧,想请殷六侠小酌几杯,不知殷六侠可肯赏在下一个薄面?” 双英姐妹一愣,这二位适才剑拔弩张,一副马上就要打上一场的态势,如今却是要把酒言欢的样子。这画风转的也太快了吧?太让人猝不及防了吧?不过这样也挺好,二人能成为朋友,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殷利亨虽性格温柔腼腆,但却是洒脱之人,见到纳兰容情胸怀坦荡,诚意相邀,当下也不扭捏,灿烂一笑:“纳兰公子客气,快别说赏不赏脸的话,那太也折煞殷某人了。而且纳兰公子人中龙凤,风流倜傥,既然公子诚意相邀,那殷某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相顾大笑,携手相挽,快步离开。对适才之事,全然不萦于怀。 那老管家卜老与双英对望一眼,见到他二人消除隔阂,并肩而去,便同时点点头,随后跟着离开。 那摊主见他们就这样离开,什么都没有拿,心里暗暗欢喜,嘴角上扬,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他正在高兴,却见那古灵精怪的紫衫少女,转身走没几步,又突然折返回来,走到摊位前,蹲下身子,目光在摊位上扫过。 摊主心里一紧,正想说话,却见那少女伸出纤纤素手,抓住一个暗褐色小鼎,递给摊主,笑嘻嘻的道:“老板,帮我包起来。你说送一样东西给纳兰公子的,不会不认账吧?” 那摊主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道:我滴个亲姑奶奶哎!您老人家想要,我哪里敢说不行啊?可是这个毕竟是价值连城的上古紫铜鼎,传说是黄帝陛下曾经炼丹用过的,上古青铜鼎都是价格不菲,这紫铜鼎可是千年难遇,可遇而不可求的,可是却被你这么轻飘飘的拿去了?我心里疼啊!可是我他么敢跟你说吗?呵呵! 他心里虽然极为舍不得,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乖乖的帮双清包好,恭恭敬敬伸双手递给她,口是心非道:“姑娘说哪里话?小的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哪里会反悔赖账?” 双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道:“那就好。小女子从来不强人所难,既然老板诚心相送,那小女子我就却之不恭,笑纳了啊!” 说完之后,接过东西,也不待老板有何反应,转身快步追赶双英诸人去了。 那摊主咬咬牙,想强忍着心痛,长长的吐了口气,却觉眼前一黑,一头栽到在地上。 却说殷利亨与纳兰容情把酒言欢,一笑泯恩仇。 在席间,二人正酒酣耳热间,纳兰容情借着微微酒劲,用手揽着殷利亨肩膀,将嘴巴凑在他耳朵边,轻笑着问道:“殷兄弟,你给我说实话,那位穿青衫的姑娘,是不是你的意中人?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上哪里找的这么才貌双全的好女孩?你二人可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羡煞旁人哪。能不能帮兄弟介绍一个?你放心,不白帮忙,事成之后,兄弟定有重谢!” 殷利亨原本也有了些微酒意,脑子里有点晕乎乎的,但是在他听到‘你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句话时,心里一激凌,酒顿时被吓醒了,急忙伸手抓住纳兰容情衣襟,双目凛冽的盯着他,低声叱道:“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别胡说八道!双英姐姐那是我未来的五嫂!你再瞎说,当心我五哥回来,跟你没完。” 纳兰容情心下甚是奇怪。忍不住问道:“据江湖传闻,张五侠不是失踪十年了吗?怎么?找到啦?那真是可喜可贺啊!” 殷利亨闻言一愣,顿时反应过来,自知自己失言。不由目露求助的神色,看了双英一眼。 双英当即会意,双眸微微一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翠山哥与我在数年前相识。相许相知,如今我也在到处打听他的下落。不知纳兰公子可有我翠山哥下落?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寻遍千山万水,上穷碧落下黄泉。却始终没有他半点音讯。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倒不是她们不信任纳兰容情的人品,只是有些事情,不便让太多人知道,否则,早在飞鸽传书时,就让武当诸侠一齐杀过来,直接去尼泊尔接张翠山了。 必竟,武当诸侠侠名远扬,纵然想低调行事,恐怕也不可能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一着不慎,万一危及张翠山性命,那可真是后悔莫及了。 说到这里悠悠一叹。脸上尽是无奈与忧伤。 纳兰容情见到她这般表情。心中满是不甘与心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与这姑娘有缘无分而心痛,还是因为看到她忧伤的表情而心痛。 反正就是心里被揪扯的极为难受,心痛。 他自己也不明白,修身养性澹泊明净这么多年,一直心如古井,毫无波澜。可是为什么,一见到这位姑娘伤心难过的模样,便感同身受,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见到双英如此难过,忍不住也叹了口气。低声道:“对不起,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张五侠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一定会没事,平安归来的。你们放心,等我回去后,发动家族之人,及所有人脉关系,帮忙打听。在下虽然不才,但家族中与各地皆有生意往来。不论关内关外都还是有些人脉的。一有消息,我定然派人通知你们。” 殷利亨与双英同时拱手道谢。虽然二人心里明白,他在关内关外不见得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人家一片心意,这个情,还是要领的。 因为提到了张翠山。使的原本活跃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纳兰容情二人默默的又喝了两杯,便约定了有什么消息,便亲自送去武当山。 到那时,殷利亨便将他介绍给众位兄弟认识,大家再一齐喝一杯,武当山当地土酿神凤酒,赏一赏武当山九宫八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看一看金顶日出,云海,试试小莲峰转身殿灵不灵,在武当山最高峰莲花峰,感受一下七十二峰朝大顶的奇观与雄伟。然后就在纳兰容情满怀期待中,匆匆散席,各自回去休息。 此时已是深夜。集市已散。街上也没了几个行人。 殷利亨与双英诸人行走在大街上,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适才火热的情绪也慢慢的冷静下来。 大家默默的走着,谁也不说话。就连一向喜欢搞怪的双清,今天也难得的安静下来。 快走到客栈附近时,双英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她当即一愣,心里莫名一紧,不由的驻足仔细聆听。 不过,那声音又消失了。 双英心里一阵疑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当下苦笑着摇了摇头,迈步便行。 双清诸人见到她这般表情,皆是心里疑惑,刚刚想开囗询问一下,却见她迈步又行,只得按下心里疑惑,随后跟上。 刚刚走没两步,那哭声又起。 这回双清与殷利亨都听到了。 众人听那哭声似有若无,似乎是极力压制,怕被人听见。可是又忍不住伤心,不停的抽噎悲泣。 双英诸人心下疑惑不已。诸人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便放轻了脚步,循声慢慢走过去。 顺着街道往左侧转了两个弯。便见到一座高大的院落,那院子房门紧闭。虽然在深夜中,也有些微弱光芒从门缝中微微透出。 那哭声就是从门里传出的。隔得近了,那哭声愈发凄惨明显起来。 殷利亨上前准备敲门,却被双英拦住,她对殷利亨摇了摇头,低声吩咐童桐诸人,在外等候。 随后向殷利亨与双清招了招手,沿着院墙向左侧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四周皆是低矮的民居,只有这家是高门大户。 不由心里疑惑更甚,此时见到院墙也不甚高,也就丈余,当下向昝殷二人低声打了个招呼,脚下轻轻一点,身子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跃上院墙,微微蹲下身子,四下打量一下,见到此处是个宽敞的四合院,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唯有正对大门的大厅,灯光暗淡,哭声就是从大厅里传出来的。那大厅距离此处,也不过十来丈远。 双英回头对殷利亨二人招了招手,二人脚下轻点,一齐跃上院墙。待得听到,院内大厅中,传来凄惨又压抑至极的哭声,大家心里的疑惑更深,四周打量一下,感知之力释放而出,察觉到这屋里都是普通人,并没什么异常危险,便同时点点头,从墙上一跃而下,脚尖点地,滑步而行。 三人虽然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但小心无大错,谨慎一点还是没错的。 当三人弯腰轻轻来到大厅左侧,慢慢的站起身来,沾了点口水,湿破窗纸,缈一目往厅内看去。 只见大厅内约有老少二十多人,人人皆是双目红肿,泪流满面,围着大厅席地坐了一圈,正都哭的声嘶力竭,凄凄惨惨戚戚。 双英三人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众人,心里也莫名伤感起来。 双清抬头看看姐姐,又抬手指指厅内。 双英诸人凝神往厅内中央看去,只见中间并无棺木,但大厅正对大门的墙上,却有无数黑白小花组成的一个大大的奠字。在奠字下,长桌上,摆着上百个大大小小的灵牌。在灵牌前摆着一对白色蜡烛。此时蜡烛已燃烧过半。 厅内只有这一对蜡烛照明,所以厅内并不算明亮。蜡烛火苗燃烧跳动。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给这原本沉重悲伤的氛围,更添几分阴森恐怖之意。 而且大厅中央,却摆着大大小小的,百多个形状各异的,黑色坛坛罐罐。 在厅内中央,有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年约七旬的黑衣老妇,此时她怀里正抱着一个,黑色的小罐子,她正用干枯瘦削的手指,反复温柔的摩挲罐子,泣不成声的说道:“我可怜的小虎娃呀,你才刚刚三岁,连话都不会说,就被那些天杀的害了命,还把你残忍的烧成了陶罐,小小年纪,就落了个尸骨无存......都怪奶奶,没有保护好你......\\\ 轰!听到这话,双英三人又悲又怒,这是谁如此残忍狠毒,连三岁不会说话的黄口小儿都不放过,不仅杀人,还把人烧成陶罐,让人死无全尸?!如果厅内百多个陶罐都是尸体烧成,那便是百多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第30章 灭 门 双英三人怒火满腔,悲怒之下,正欲闯入大厅,却听厅内一中年男子悲愤道:“老太君,这胡家也未免欺人太甚!将黄家满门杀光不说,还抓了袁家一门,威胁逼迫我吴家上下臣服归顺,更是逼着老太君您当众下跪,才肯将用黄家上下百余口尸骨,制作的陶罐′大发慈悲’的'赏赐'给我们,这才得以让黄家上下入土为安。老太君,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王法天理了?!官府对这么灭绝人性的灭门惨案,都不闻不问?这口恶气,您能忍得下去?这黄家的灭门血仇,就这么算了?您一向最疼这没爹没娘的小虎娃,您难道不想为他报仇申冤?” 说到这′大发慈悲’、‘赏赐’六字,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与悲愤。 那老太君听到他这一连串的质问,沉默半晌,方抬头仰天一叹,悲凉无比的道:“我也想报仇,我也想雪恨。可是胡家家大势大,在朝堂中又有靠山。而且他还捏着袁家满门的性命。我们只要稍有异动,只怕我的面前,又要多百多个尸骨所烧的陶罐了。难道你要让我为了已满门死绝的黄家,而置袁家百多口活人的性命于不顾?” 说到这里,老太太低头绝望的叹了口气。一行泪水忍不住的自苍老又苍白的两颊滑落而下。 双英三人,本是侠义中人。听到如此惨绝人寰,又泯灭人性的人间惨事。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一向恬淡安静,遇到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不萦于心的双英,此时也忍耐不住了。她当先转身走到大门前,用力一脚踹开大门走了进去。 厅内众人正在悲愤绝望又无助之时,忽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这一脚势大力沉,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门,都被踹飞了出去。在一阵哐当巨响中摔在门内两侧。 厅中众人都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向门口。 几个妇女,甚至被吓得仓皇失措,胆战心惊的躲到了男人们身后。而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当场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旁边几个妇人忙壮着胆子,上前把孩子们牵到一旁,小心安抚起来。 那老太君忙抱着陶罐,站起身来,拄着拐杖站在众人之前,如母鸡护犊一般。昂首挺胸道:“胡家恶贼,有什么事?!冲我老太婆来!千万别伤害我的家人。” 话音刚落,众人却不由得一怔,只见从门口走进来的,是两个满面怒容的,美貌妙龄少女,在她们身边还有一个腰佩长剑,一脸正气的俊秀少年。 那三人正是昝双英姐妹与殷利亨。 厅内众人本以为是胡家之人去而复返,一个个悲愤惊慌不已。待见到是三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男女,皆是一愣。 那老太君必竟是一家之主,也见过些世面,不由脸色一沉,用衣袖擦擦脸上眼泪,沉声道:“来者何人?因何打坏我家大门?” 双英上前一步,双手抱拳一礼,一脸庄重严肃的道:“抱歉了诸位。适才在窗外听到众位所说,小女子忍不住义愤填膺。气愤之下,这才破门而入。敢问老太太,你们适才所言,可都是真的?世上当真有如此丧心病狂,残忍,狠辣之徒?” 厅内众人听到双英这话,忍不住纷纷说道:“难道我们还骗你不成?你看这厅中地下,这些个陶罐,可都是活生生的一条条人命烧铸而成啊!现在就这么没了,变成了这一个个冰冷的陶罐!” 双清一向嫉恶如仇。听到这番话,哪里还忍耐得住?当即撸了撸袖子,捏捏拳头说道:“那恶贼如今身在何处?快告诉我,我们这便杀上门去,杀他个鸡犬不留!如此阴毒狠辣之辈,还留着他干嘛?留着过年呐?纯粹是浪费粮食,浪费空气!” 那老太太听得双清之言,却是吓了一跳。忙转身走到双清身前,满脸惊惶道:“这位姑娘,万万不可。那胡家恶贼虽然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也是该死之极。但是,他手中,还握有袁家数百条性命的生死。只怕我们稍有异动,恐怕那胡家恶贼,便会对袁家上百口下毒手。到时候除了徒添数百枉死冤魂,更于事无补。” 双清气呼呼的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任由这恶贼逍遥法外么?” 老太太悠悠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道:“那胡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我们老百姓,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若是与他们硬碰硬,不过多枉送些无辜的性命罢了,又于事何益?” 双英默然。这也许就是底层小人物的悲哀。打又打不过,上诉又没有门路。也不是每朝每代都有为民请命、不畏强权的包青天的。看胡家如此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嚣张跋扈,官府中想必有人护着,死了这许多人,怎么可能外面连半点风声都听不到?肯定是有人将此事压了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一向不喜欢以暴制暴的殷利亨也愤懑的低声道:“如此泯灭人性的恶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只是被那胡家捏着的袁家百余口人命,要想全部救出而不惊动胡家之人,倒是个难题。” 说到这里,他不由望向双英。他虽与双英相识时间不长,但经过这短时间的相处,他便也知道双英是一个足智多谋而睿智的人。 双英在进门后说了那番话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此时听到殷利亨之言,微微沉吟一下,便有了计较。 她回头看了一下妹妹。轻声道:“妹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想,要救出袁家众人,并且不惊动胡家人这件事,非你莫属。只是你下手莫要失了分寸。也不要伤及无辜。” 双清双眸中闪过一抹冰寒至极的杀气。森然冷笑道:“姐姐,你放心,我定不会让这恶贼好过。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觉得活着就是一种折磨,死也变成一种奢望。” 殷利亨听到她这番狠毒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从来没有想到,一向俏皮可爱的双清,也有狠辣无情的一面。他不由看着双清,又看着双英,这一刻,他不知道,温柔善良,温婉知性的双英,是不是也有他不知道的另外一面?若是如此,会不会连累五哥?他不由的暗暗为五哥担心起来。 而大厅内老太君诸人,听到双清那冰冷森寒的话语,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看了双英一眼,老太君紧张的拉了拉双英的衣袖,惶恐不安的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一下,胡家人多势众,手下还有众多护院打手。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拳多。你们就三个人,会不会打不过?我老太婆倒不是怕你们连累了我。只怕是连累袁家,枉送了数百条人命。” 双英淡淡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了老太君枯瘦的手掌。轻声安慰道:“老人家放心,我们姐妹既然插手,必然不会半途而废。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我们一定会处置妥当,不会给你们留下半点后患。不过小女子也甚是奇怪。这胡家何以对你们下如此狠手?甚至将黄家满门灭绝,连三岁孩童也不放过?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隐情?” 那说话的中年人怒道:“何止是三岁孩童,连黄家家里家丁,仆人,猫狗,畜生都不曾放过。那是真正的屠人满门。完了一把火,还将黄家烧成了一片白地。对外宣称是黄家不小心失火。而导致全家死光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低声道:″黄家已经没了。这秘密也没有保守的必要了。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此地也非谈话之地。姑娘,且随我来,我们到后堂说话。″ 说到这里转身,见双清已经离去。不由讶然道:“姑娘,你就放心让令妹一人前去?这只怕不妥吧?胡家有众多护院打手,令妹一人前去,只怕是势单力孤,双拳难敌四手吧?” 双英淡淡摇了摇头。轻轻的道:“由我妹妹出马,一人可抵千军。再说了,我妹妹也没打算与他们单打独斗啊。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殷利亨与老太君皆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殷利亨才疑惑的说道:“双清妹子不与他们单打独斗,难道是去与他们讲道理吗?可就凭胡家这骄横跋扈的作风,他也不会跟你讲道理呀。这怎么想都不靠谱吧?” 双英听到这话,忍不住掩口想要娇笑。但随即想到厅中这许多尸骨所烧铸的陶罐,却又笑不出来了。只得深深吸了口气,对老太君道:“老太君所说不错,此地确非谈话之所。那便依老太君所言,到后堂谈话吧。” 老太君点头,将怀中陶罐小心翼翼轻轻的放在地上,似乎是怕用劲大了,弄疼了它。然后在前面带路,双英二人随后而行。 虽是夜晚,光线昏暗,看不清周遭情事,但天上有一弯朦胧月光,勉强可以看清路径,况且是在家中,老太太也不致走错了方向。 三人从大厅后门出去,走过一道回廊,穿过一道月洞门。来到后院一间布置雅静的书房中。 这书房两边摆满了书架。中间一张书桌,点着一支蜡烛。烧的只剩下半寸来长,桌上面铺着一张宣纸。上面还有没写完的一幅字。 老太君上前从书桌左侧小几上拿起一支新蜡烛,在那残蜡烛上点燃,然后将那半截蜡烛熄灭丢入旁边小盒中。 然后从旁边小几上提起一个茶壶,再找出两个茶杯,在杯中倒满水,递给双英与殷利亨。满脸歉意道:“老太婆家逢巨变。也没什么好招待,这两碗冷茶,请两位不要嫌弃。″ 双英二人也是明白,谁家里遇到这种糟心事,哪还有心思去烧热茶做大餐呢? 当下二人伸手接过茶杯,微微欠了欠身。满脸歉意道:″好说好说,是我们冒昧打扰了。还请老太君不要见怪。” 双方简单谦逊了几句。老太君见双英二人相貌美丽俊雅,又谈吐文雅,进退有礼,心中也是暗暗点头。对他们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当下各自找地方分宾主坐下。 双方坐定,双英方朝老太君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老太君未语先流泪。抽噎了半晌,方始低声说道:“其实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们家老头子和胡家老爷子,袁家老爷子,黄家老爷子原本是同窗好友,关系很好。年轻时一起赴京赶考。后来胡家老爷子和黄家老爷子中了榜眼。而我们家老头子中了探花。而袁家老爷子却名落孙山。胡家和黄家老爷子留在京都任职。分别做了枢密院副使与工部侍郎。虽各司所职,却从此暗中较上了劲。我们家老头子等着上面派官,而袁家老爷子因为落第,心灰意冷,回到家乡,弃文从商。没想到他在商业上却极有天赋,没几年就做的家大业大,腰缠万贯,成了一方富豪。在商业中混得风生水起。 八年前,我们家老爷子刚从江南镇江府任知府参政事,任上任满调下来。还没有等到朝廷再次派官下来,朝中却发生了巨变。” 殷利亨一直在中原行走江湖,虽不参与朝廷之事,也不关心朝堂上面的什么大事。但对八年前,朝廷上所发生的变故却也略有所闻。 此时听到老太君之言,忍不住微微色变。 而双英一直在尼泊尔勤修苦练。因而不知这些陈年往事。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朝廷之上能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起是换了新皇帝,那也不过是子承父业罢了。又不是什么篡位弑君之事。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太君微微苦笑。压低声音道:“姑娘冰雪聪明,还真是一语中的。确实是篡位弑君。不过这与一般的篡位弑君却又不同。别人是子篡父位或弟篡兄位。但我们这一朝却不同。” 双英好奇道:“有何不同?” 殷利亨接口道:“这件事我倒略知一二。” 双英更是好奇,急忙问道:“六弟,你知道?那快说说!” 殷利亨道:“原本我们这一朝的皇帝,是洪武大帝的长子,太子标的。可太子标体弱多病。在洪武25年4月25日病逝,那一天是1392年5月17日。太子病逝前,大帝便欲将帝位传与太子标长子,即皇长孙朱雄英,可是朱雄英福薄,夭折于洪武十五年,即1382年。也就是太子标病逝前十年。太子标次子,朱允炆,被帝立为皇太孙。” 那老太太微微点头。低声道:“这位相公所说不错。据我家老爷子所说,明洪武十年1377年,太子标22岁,太祖诏令此后庶务政事启太子处分后奏闻。太子标,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练习国政。洪武25年太子朱标病薨。太祖赐谥号‘懿文太子’。洪武31年闰五月,太祖皇帝驾崩。皇太孙继位,为建文帝。上父亲朱标庙号兴宗。谥号孝康皇帝。八年前,也就是建文帝继位四年后。太祖第四子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后成功攻克南京。建文帝失踪。朱棣登基后,降朱标重为谥文太子。”(附:建文帝后人被贬为′建庶人’,于凤阳高墙软禁50年后被明英宗释放,自行嫁娶成为平民。此后,史书无载。朱标后裔世系: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注:以上历史内容查自于百度。多谢发文博主。) 那老太太一口气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道:“实际上建文帝是个仁慈的好皇帝。我们这几个老爷子,也算是建文帝老臣了。可是在这场宫闱之变中,却因为立场的不同,而成了后面惨案的导火线。” 第31章 秘 闻 那老太太说到这里,不由深深吸了口气。轻声叹息道:“原本几个老爷子关系很好的,说是莫逆之交也不为过。可是一旦做了官,发了财,便为了权利财富营营苟苟,失了初心,变得功利冷漠起来。黄家老爷子与胡家老爷子同朝为官,原本只是观点不同,暗中较劲,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可是朝廷变故,却直接演变成了新旧两朝帝皇与大臣间的夺权争斗。″ 双英叹气道:“上千年来,每代朝廷兴衰更替,朝廷宫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当官做皇帝的,又有几个是真正在乎普通百姓死活的?” 殷利亨与老太君皆是赞同的点头。 老太君接着道:“由于建文帝失踪,直接导致他这一系与他的支持者,坠入了悲惨的深渊。 他四叔朱棣对他这个失势的前代皇帝,可没有什么半点叔侄之情与怜悯之意。对忠于建文帝的老臣们,无论官职大小,抓的抓,杀的杀,放逐的放逐。 满朝文武,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追随先帝建文帝死,要么服从新帝,永乐皇帝朱棣生。 在这种情况下,胡老爷子选择了追随朱棣。而黄老爷子则是觉得建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虽然没有明着附和建文帝,但却选择辞官归隐,要告老还乡。 朱棣龙颜震怒,觉得黄老爷子就是瞧不起他,觉得他这帝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不配让他效命,故而推脱。为了杀鸡儆猴,以敬傚尤,便将黄老爷子下入大牢。并施以各种酷刑。最后黄老爷子不堪折磨,最后惨死于狱中。 因为黄家老爷子的失势惨死,最终直接导致整个黄氏家族的衰败。在胡家老爷子为表示对新帝的效忠,也是为向永乐帝递交一份投名状,胡家更是对黄家百般迫害打压。 黄家在失了老爷子这个家族定海神针之后,从此便一厥不振,对胡家那是百般忍让,凡事都是逆来顺受,从来不敢有半点违逆。 即使如此,胡家还是对黄家族人百般虐待,将全部男性族人,白天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让胡家上下以虐打他们为乐,晚上让他们上到地面,为胡家打扫修缮厅堂庭院,一天两顿皆是泔水猪食相待。只要有半点违逆或让胡家人不高兴,轻者殴打致残,重者一命呜乎。 更过份的,是将黄家女性族人,年长体衰者被凌虐致死,年轻者则是被胡家男人们没日没夜的凌虐欺侮,更有甚者,凡是有几分姿色的,被胡家人玩腻了,便被胡家人贱卖到青楼妓院,去送往迎来。胡家他们这群天杀的畜生,连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也送去了妓院。对于更小的孩子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都不肯放过,将他们一齐毒杀了。 胡家老三就是个变态的疯子,所有缺德残忍狠毒之事,都是这个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在出谋划策。这狗东西整天就知道琢磨怎么样去害人。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人事,这将人尸骨融入陶土,制作陶罐的歹毒主意,九成九就是他出的馊主意。” 老太太一口气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愤伤心,双眼红肿,已经哭的涕泗横流,泣不成声了。 双英与殷利亨听到这里,也是气愤的双目通红,心里愤懑不平,狠狠地握住了拳头,恨不得把胡家上下及那畜生老三一把摁住,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可以让他尝尝双清的“恶魔之吻”,甚至可以给他一个炮烙之刑,嗯,这还远远不能消二人心头之恨。 双英二人等吴家老太君哭了一会,等她发泄了一下悲愤的情绪,方才红着眼,咬牙切齿的轻轻问道:“那小虎娃又是怎么回事?袁家又是怎样牵扯进来的?黄家上下既然已经被踩到尘埃,卑微到如此地步,胡家怎么还没有满足,一定要将黄家满门灭绝的?”这话她实在不忍心问,知道会狠狠的揭老太太的伤疤,她会很伤心难受,可是却又不得不问。 老太君听到双英询问,想到小虎娃的乖巧懂事,童真无邪的笑脸,想到他无辜惨死,心都碎了。也哭的更伤心了。她毕竟上了年纪,又是遭逢如此人伦大变,激动悲愤伤心之下,正欲说话,却一口气上不来,顿时一大口鲜血吐出,忽然软软的仰头向地上倒了下去。 双英二人大吃一惊,双英眼疾手快,忙抢上两步,一把扶住了老太太,将她慢慢的扶着靠在书桌上,回头对殷利亨轻声道:“六弟,你去前面大厅,叫两个人进来,照顾老太太,我们俩去趟胡家,帮我妹妹一下,顺便将那胡家老三抓来吴家,让他对黄家上下下跪陪礼,然后以他之血,祭奠黄家满门上下,以慰黄家全族枉死的在天之灵。” 殷利亨答应自去。 双英把了一下老太太的脉搏,原本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知道她不过是悲痛伤心过度,导致气血逆流,血脉不畅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从怀里掏出银针,扎入老太太神庭、人中、志室、膻中等十余处穴位,疏通经络,活血化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淡绿色小瓶,拔掉瓶塞,倒出来一颗,清香四溢的淡黄色的金花清灵丹,左手扶着老太太,右手拇指与无名指捏住她两颊,将食中二指捏着的药丸喂入她口中,然后放开右手,端起身边茶杯,慢慢的将茶水喂入她口中,让她将丹药和水咽下去。 她正在喂药,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有几人快步走了进来,一个声音愤怒响起:″住手!你在干什么?快放开老太君!″ 随着话音,一女两男快步奔进门来。 双英挑了挑眉,对这声喝叱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老太太,见到她喉咙微微蠕动,将丹药慢慢的咽了下去,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此时,见到老太君虽然未曾醒来,却已经无碍。便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对方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在大厅中悲愤质问老太君之人。旁边那个女的是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华服风韵妇人。 殷利亨不紧不慢,相距三步随后而行。 叱喝的是那男子,他是老太君的二儿子,吴佳平。 他刚刚进门,便看见双英正在给母亲喂着什么。情急之下,忙出声喝止。他见双英不搭理他,又心系母亲安危,忙急匆匆上前,一把抓向双英手腕。 随后而行的殷利亨见状,忙脚步一挪,闪身便拦在他身前,抬手抓住他手腕,低声叱道:“放肆!这位姑娘也是你可以随意冒犯的?!还不快点退下?!” 那吴佳平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双英低声道:“老太太刚刚吃了药,已无大碍。六弟,放开他,我们走吧。” 殷利亨点头看了下吴佳平一眼,向他身边女子问了一下吴家大宅的地址方位,二人也不待他问出心里什么疑惑问题,便与双英闪身而去。 .吴佳平见到他二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不由瞪大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 ...... 却说双清一路疾行,脑海中思绪翻滚,想到黄家满门的惨死,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心下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胡家血债血偿。姐姐虽然说过,要她不能伤及无辜,但是胡家上下,对黄家老少所做所为,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但凡救一下那几个被毒杀的懵懂稚龄幼童,也可以给双清一个放过他们的理由。由管窥豹,那胡家人就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双清一路胡思乱想,脚下却是丝毫不慢,于三更将尽时,到达胡家大宅大门近处。 双清在离胡宅大门约十余丈处隐藏身形,仔细打量门口,见到在大门两侧,各有四名黑衣彪形大汉背负双手而立。这八名汉子双眼瞪的像铃铛一般,一眨不眨,双清隔着虽然较远,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武者气息,虽然不是双清对手,但是比起一般的保镖护院,还是要强上一些。 双清正在考虑要怎么进去,又听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支十人的巡逻小队从胡宅左侧,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来。他们与门口的门卫打了个招呼,便顺大门右侧而去。 看着他们离开,双清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美而邪魅的笑容。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色木盒,从盒中取了一个三寸来高的黑色小葫芦,然后将盒子收到怀里,再拔掉葫芦上的塞子,眸子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气,轻声自语道:“毒杀幼童?灭门绝户?很好玩,很威风,很爽是不是?很好!很好!今天晚上本姑娘便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你们尝尝,‘地狱天堂′的美妙滋味,让你们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威风,什么叫好玩,什么叫爽!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口中喃喃低语,脚下缓步向胡家大门而行,左手捏着葫芦,将葫芦嘴儿朝上,将左手拢于袖中,右手轻捻右耳边垂下的一绺秀发,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袅袅婷婷的走到大门附近。 她本来就是容颜俏丽,身姿卓约的大美女,此时更是巧笑倩兮,那胡家大门口的八名护院,都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的走近身来,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喝问阻拦,一个个瞪着大眼,口中哈喇子流出而不自知,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双清。 双清见到他们这傻呆呆、色眯眯的恶心模样,心里冷笑不已。心里暗暗的道:看什么看?待会儿就让你们自己挖出自己的狗眼,看等会还怎么看! 双清心里虽然愠怒不已,脸上却是笑容满面,袅娜娉婷的走到他们面前,右手放开秀发,螓首微垂,似乎有点害羞,抬手从怀里掏出来一方紫色绣帕,以帕掩口娇笑不己,随即将手和帕子从嘴巴边拿开,轻轻抚摸了一下,拢在袖中的左手,随后捏着帕子在八人面前一一掠过,然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快步走到大门口的台阶上,回眸嫣然一笑,在他们震惊呆楞欣喜的目光中,大大方方,袅袅娜娜的进入大门,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待到双清巧笑倩兮的美好倩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八名护院方才如梦初醒,齐齐脸色大变,同时惊呼,尚未出声,便脸色又是一变:喉咙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一般,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不仅如此,八人眼前一阵天眩地转,随后眼前一黑,浑身便似没了骨头般,齐齐栽倒在地上。 八人挣扎着,想要大声呼叫示警,却惊恐的发现,不仅仅是发不出声,而且全身无力,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眼前也是漆黑一片,身边的所有声音也消失了。似乎是被关入了,一个与世隔绝,无声无光的世界,然后浑身无力,一丝丝如抽筋剥骨般的剧痛,从心里慢慢的漫延到全身。让他们个个痛不欲生,却是真切的感受到,那一份蚀心蚀骨的剧痛与无助。 他们此时此刻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那个绝美的少女,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可惜的是,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无奈的,默默的,绝望的承受这份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剧痛,而徒呼奈何! 却说双清带着满腔怒火,一路畅通无阻。凡有阻拦问询之人,全部被双清随手解决。 不过一会,便闯入一处幽雅的庭院。 双清正在四下打量,就听到一声女子的怒骂声响起:“恶贼!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双清循声而行,只见在庭院左侧,有个房间灯火通明。 双清心里一动,足尖轻点,娇躯一闪,便至窗外,伸手指沾点口水,湿破窗纸,缈一目往里看去。 只见室内有五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围成一圈,个个一副猥琐猖狂的模样,正色眯眯的盯着中央一名相貌清秀的,妙龄白衣少女。那少女原本洁白清雅的衣衫,已经是污渍斑斑破烂不堪。 此时那少女满脸怒容,柳眉倒竖,脸上有一道红肿的巴掌印,嘴角还有一抹殷红的血渍。但是还是一脸倔强的瞪着五人。 那五人听到这少女不自量力的话,顿时大笑出声:“哈哈哈!不自量力!如今,你们袁家老少,都被我胡家所擒,你难道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哈哈哈!还真是异想天开!你看黄家不识抬举,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你不从?呵呵!我们难道不会用强?这种事,我们可是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他正在狂笑,突然一声轰隆隆巨响,他身后墙壁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一道曼妙的身影一闪而至。 第32章 怒 火 屋里那几个男子震惊之下,齐齐回头望向响声传来之处,只见身后墙壁破了一个大洞,在漫天灰尘中,一个紫衣倩影从墙壁破洞处缓步而入。 她脚步虽慢,但一步步却携带着冰寒至极的滔天煞意,与令人胆战心惊的强横威压。这煞气与威压压得屋里众人如坠冰窟,噤若寒蝉,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双清浑身散发着冰冷的煞气,慢慢的走到他们身边,目光冰冷的扫过在场众人,语气冰冷道:“用强?那你动一个试试?” 此时的她,不像一个巧笑倩兮的美少女,倒像一个从千年冰窟里爬出来的冰冷女罗刹。 刚才说话那男子打了一个寒颤。 强行镇定道:“你是谁?为何擅自闯入我们家中?来人呐,快来人呐!抓住这疯女人!” 那人扯着嗓子喊了半晌,别说人,连个鬼影都不见。他不由面露惊慌之色,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双清斜睨着他,一脸嘲讽不屑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冷冷道:“你喊呀,你继续喊呐。我告诉你,你的人全被我解决了。你今天便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那人听到这里,不由恐惧的颤栗着吼道:“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这里可是胡家!不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可以招惹的存在!” 相距既近,他便已看出,这进来的是个美少女。 他虽震惊于这少女绝世的容颜与美丽动人,但她身上散发的冰冷杀气,却让他不知不觉的敬而远之,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双清不屑的哼了一声,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那白衣少女身前,弯腰伸手将她轻轻扶起。轻轻抚摸着她柔软凌乱的秀发。柔声问道:“你还好吧?他们没有欺负你吧?刚才我在窗外听说,你是袁家人?嗯,你很不错,很有骨气。你放心,既然我来了,你就安全了。” 那少女正在彷徨无助绝望之时,突然看到,犹如神兵天降般的双清,又对她如此柔声软语安慰。刚刚的强装镇定与坚强,也顿时瓦解崩溃,强行压制的委屈慌乱,一下子爆发出来。忍不住扑到双清怀里,大哭起来:“这位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们全家!我有两个姐妹被他们带到另一个房间了。只怕,只怕凶多吉少。求姐姐也救救她们。” 双清双目一眯,一抹冰寒的杀气从双眸中一闪而逝。 她伸手搂着少女纤腰,左手大拇指堵住袖中小葫芦口,将手拢在袖中,轻轻拍拍着少女肩膀,目光冰冷的盯着面前男人,冷冷命令道:\\\那两个女子在哪里?马上带我去!″ 说到这里,也不待那男子有任何反应,便见她左手轻挥,一股淡淡的香气,随之弥漫而出。 随着香气弥漫而出,在场众人皆感觉头昏眼花浑身无力,齐齐瘫倒在地。 双清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左手拇指与食指捏着葫芦,三指牵着那少女,一手捏住那男子脖子,拖着他慢慢转身,往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双清缩手放开搂住那少女的左手,抬手打了个响指。口中低叱一声:“爆!” 随着她这声低喝声响起,那男子与少女便听到噗噗噗连声爆响。 二人惊愕回头,便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只见倒在地上的那胡家之人,随着声声爆响,一个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爆炸成一团团的血雾,消散于空气中,连骨头碴子都没有剩下。唯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双清哪里理会,这二人心里的恐惧震惊,只是语气冰冷道:“带路!” 那胡家男子吓得一激灵,不敢再废话,只是低声道:“姑娘,请随我来。” 双清松手放开那男子,眼眸中闪过一抹煞气,冷哼一声,一脚踹了过去:“少废话!赶紧的!” 她这一脚,踹的那男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那男子也不敢出声,忙扶着墙壁站稳,老老实实低头在前面疾步而行。 在他的带领下,穿过两处庭院,走过一片幽静的竹林,来到一座雅致的小院。 那男子指着左侧一栋二层的小楼,二楼右边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轻声说道:“那两个女的就在这间房子里面。” 双清点了点头。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掌拍向那男子天灵盖。 那男子猝不及防之下,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男子头骨碎裂,哼也没哼一声就当场倒地身亡。 双清看都没看他一眼。左手搂着那少女纤腰,足尖点地,纵身而起。 那少女还来不及惊呼,二人便已经轻轻巧巧的落在二楼的飞檐之上。 双清也不迟疑,足尖在飞檐上轻轻一点,径直来到二楼亮灯的窗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着窗户一脚踹出。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那扇窗户顿时向屋里翻飞撞击了出去。顿时砸翻了两个人。 在这两个倒霉蛋的惨叫惊呼声中,里面众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在一片惊呼慌乱中,同时回身向响声传出处望来。 双清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对里面众人的反应全不关心。只是凝目往里面打量。 只见里面六男两女。男人皆是衣饰光鲜华丽,满脸兴奋,惊愕。此时两名男子被那扇窗户砸翻出去,滚在一边,脸上身上鲜血淋漓,正痛苦的在大呼小叫,哭爹喊娘。而另外四名男子正围绕在两名少女身边。两眼放光,一脸垂涎欲滴之色,大有一扑而上之势。 不过因为突如其来的响动,让他们便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停止下来。而那两名女子脸颊红肿,虽然一脸绝望无助之色,却依然在徒劳的挣扎着。脸上满是斑斑泪痕。 双清见那两名女子年约十八九岁,相貌倒也算是清秀。不过此时却是蓬头垢面,满脸都是绝望慌乱之色。 双清皱了皱眉,看向身旁少女,沉声问道:“她们便是你的姐妹吗?” 那少女点了点头,用牙齿咬着下唇,轻轻嗯了一声。 双清得到肯定答复。也不犹豫,左手放开身边少女,上前一步,来到两名少女身边。右手挥动,连续几掌拍出。 那三少女耳中只听的拍拍拍几声脆响过后,六名男子已经在一片惊呼惨叫中,滚作一团。 双清嫌弃的拍了拍手。转身看向身边两名少女。只见她二人惊得脸色煞白,浑身都缩成一团。一脸惊慌,害怕,无助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双清回头向白衣少女招了招手。白衣少女快步走近身来。 双清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名男子一眼,低声对那少女道:“你跟她们解释一下。待我处理了这几个杂碎之后,再来看看她们伤势。” 白衣少女点头答应,便蹲下身来轻轻安抚着自己姐妹。 双清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那几名滚作一团的男子身前,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抬起手就是几巴掌。 那白衣少女和她两名姐妹看到这一幕,吓得眼睛直闭。 只见那几名男子脸上,顷刻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那三名少女默默看着这一幕,只是心下惴惴,光看着都觉得疼。 那几个男子痛的直吸凉气。有脾气暴躁的开口便骂:“臭娘们儿,哪来的狗胆,居然敢打我们胡家之人?你是不想活了吧?还不快快与我跪下道歉!否则就让你死无全尸!” 双清双目微眯,浑身散发着凛然杀气,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她语气冰冷道:“哦?死无全尸?便如黄家满门上下一般,将尸骨掺入陶土,烧铸成陶罐吗?” 说话那男子脸色大变,此事他们办的极为隐秘,并且他们胡家人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几个核心高层。这少女又是从何得知?当下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将尸骨掺入陶土,制成陶罐,这种灭绝人性的事,谁干的出来?你别含血喷人!” 他身边另一名男子连声附合:“就是,就是。我们胡家乃是名门望族,积善之家,更是书香门第。这种灭人全家,湮灭人性之事,那是断断不敢做的。” 双清见他们将如此卑劣、残忍之事,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不由嗤笑一声,满脸鄙夷不屑的道:“啧啧啧!好一个名门望族!好一个积善之家!好一个书香门第!呵呵!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像你们这般不要脸的。灭人满门,欺凌弱小,强暴少女,毒杀稚龄幼童。这都是积善人家、书香门第干的事?” 双清越说越气。抬起脚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通乱踹。踹的他们一个个哭爹喊娘,惨叫求饶不已。 双清虽在盛怒气愤之下,用力也是极有分寸。虽踹得他们筋断骨折,痛不欲生。但却留住了他们一条命,得以苟延残喘。 双清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愤怒与不平。微微喘息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冷冷道:“等下再收拾你们。” 说完转身来到女孩们身边。 此时在白衣少女的解释之下,那两名少女这才知道,双清是来救她们的。紧张慌乱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此时见到双清走近身来,忙互相搀扶着,挣扎着站起来。同时低头躬身行了一礼。齐齐说道:“谢谢姐姐,救命大恩!从今以后,小女子愿为奴为婢,报答姐姐救命之恩。” 双清微微皱眉,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至于为奴为婢,那还是算了吧。我一向自在散漫惯了。身边时刻跟着几个人,倒觉得浑身不自在。对了,让我看看你们身上的伤势如何?” 说着话,对她们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伸手搭住她们脉搏。略微探查一番。随即松手笑道:“还好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略微清洗包扎一下,休养几天。便无碍了。我这里有几枚丹药,你们先服下,压制一下伤势,待我处理完这几个杂碎,在与你们治疗包扎。” 说完这话,转身走向地上那几名男子。语气冰冷道:“现在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只有一次机会,不回答者,死!” 那几名男子已经领略了双清的残暴。知道她说到做到。若是不说实话,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当下不敢怠慢,连声道:“姑娘请问,我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双清冷冷道:“好,你们中间谁是主家之人?” 她话音刚落,众人便齐齐望向左侧第二个身穿青袍的男子。 双击面露疑惑之色,冷漠道:‘他是谁?” 旁边一名白衫男子目露恭敬,畏惧之色。低声道:“他是我们家老爷子第三子,胡辙,胡三公子。” 双清听到这话双眉一挑。不由看着那男子,见到他约莫四旬上下,双眉倒吊,尖嘴猴腮,身形瘦削,一看就是不良之辈。 双清微微讶异:“胡扯,胡三公子?这名字取的可真够奇葩的。”说到这里,语气神色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哦,他就是胡家三公子?呵呵!据我所知,灭人满门,淫人妻女,凌虐老人,逼良为娼,毒杀稚龄幼童,将尸骨混入陶土制成陶罐。让死者死无全尸,死后都不得安宁。这,都是你的杰作吧?呵呵,你可真是个人才!你不到刑部、大理寺任职,可真是当今朝廷的损失!” 语气中充满了杀气,嘲讽。 那胡三公子听到她那充满杀气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颤栗着道:“谁,谁说的?我不是那样的人。”声音发颤,明显是底气不足。 双清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下的事,犯下的错,自己清楚。狡辩何益?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自杀。以慰黄家满门在天之灵,我留你一个全尸。二,我亲手宰了你,让你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 胡老三旁边男子们顿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忙不迭道:“这位姑娘。所有的一切,都是三公子的主意,我们都是无辜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求姑娘你大发慈悲,饶我们一条狗命。我们定当牛做马接草衔环以报。” 双清冷冷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初你们对黄家他们斩尽杀绝,可曾有半点怜悯之心?如今轮到你们自己头上,却也贪生怕死起来?我以为你们的骨头有多硬呢?我原以为你们的骨头都很硬,还打算放过你们几个的。” 那几个人顿时心态就崩了。早知道就该再坚强一点。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面对杀气腾腾的双清,他们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清,一步步走近身来。 死亡,在一步一步逼近。 第33章 段 爷 双清脚步虽慢,但一步步却仿佛踩在他们心尖上一般。一股令窒息的冰冷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忍不住心中一窒,强烈的恐惧感让他们忍不住浑身冰凉。 几个大男人哆嗦着抱成一团。面露恐惧之色。看着双清,这个面貌娇好的少女。便如同看着一尊死神一般。 双清走到他们面前,缓缓从腰间抽出廓尔喀,慢慢悬停在他们眼前,声音冰冷,低沉道:“你们谁先回答?” 胡家男儿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对着无情的死亡威胁,谁也不敢搭话。生怕谁第一个开口,那把无情的钢刀就落在谁的脖子上。 双清见到他们这副贪生怕死的熊样。面露鄙夷不屑之色,嗤笑道:“欺凌弱小,淫辱妇女,杀人全家,灭人满门,你们不是干的挺爽吗?你们那份英勇豪气哪去了?看你们这一个个的贪生怕死的熊样,我都替你们脸红!少废话,我问你一件事。答出来,活,答不出来,死!” 说到这‘英勇豪气’四字,双清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鄙夷与讽刺,还有郁积在心中的滔天怒火。若不是还要问清楚一些事,她早就将他们打杀了,哪里还会与他们废话?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他们都只是从犯小喽啰而已。都是听命行事。首恶不除,必将养虎为患,卷土重来。 她虽心地善良,但却不似姐姐双英一般,一向慈悲为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双清一向秉承的是,除恶务尽,不留后患。以免恶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到时候必然给自己留下无穷的麻烦。而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麻烦。 那几个胡家男儿听到她这冰冷无情的话语。顿时害怕的缩了缩脖子,道:“姑娘请问。” 双清冰冷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寒声问道:“灭黄家满门,毒杀幼童,凌虐老人。逼良为娼,将黄家满门尸骨融入陶土,制作成陶罐,并抓了袁家满门威胁吴家上下臣服归顺。这些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的主意,又是哪个混蛋瘪犊子玩意下的命令?” 胡家众人张了张嘴,想要答话,却又看了看,胡辙胡三少,脸露纠结之色。 双清行事一向干脆果断。见他们犹豫纠结,也不废话。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其中一人头发,将他揪了过来。举起手中廓尔喀,手起刀落,那人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一颗大好头颅,顿时飞了出去。只留下一具脖颈冒着鲜血的无头尸身,软软的,像死狗一般倒在地下。刺鼻的血腥味与满地鲜血,吓得少女们一片尖叫,惊恐之下,哆嗦着抱作一团。 剩下诸人在强烈的恐惧之下,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身子。有一人甚至被吓得裤子都湿了,地下流了一滩黄色的不明液体,一股难闻的气味随风弥漫开来。 双清不由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冷冷的盯着他们,语气冰寒道:“我不着急,你们还有五个人,我还可以慢慢问,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现在你们谁先说?抑或者说,谁先死?” 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那几名男子也顾不得忌惮胡三少了。生怕自己说慢了一步,马上身首异处。纷纷举手大喊道:“我说我说。现在我们老爷子在京城为官,处理国家大事。胡家之大小事情,皆由大少爷做主。命令是大少爷下的,主意,是三少爷出的。我们都是听命行事。所谓上命差遣,身不由己。还请姑娘大人大量,饶过我们一条狗命。” 双清上前一步,用廓尔喀抵住胡三少咽喉。心中忍不住愤怒已极。但是脸上却露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表情。但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已经怒极,要大开杀戒的前奏。 此时双清对着他嫣然一笑,柔声道:“果然是你这个狗东西!你说我是要怎么处置你才好?是先剁了你的四肢,挖了你的耳鼻口舌,再将你剖腹剜心,再然后,嗯,我这人一向心善,我给你一个选择,你自己想怎么死?”她语气温柔,却句句诛心。 胡三少胡辙听着她这温柔无比,却又杀意盎然的话语,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中虽然害怕已极,但是身为胡家人的高傲,却又让他挺直了脖梗,大义凛然的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皱皱眉头,便不算胡家男儿。” 双清微微讶异,料不到,这纨绔子弟居然这么硬气。 当下举起廓尔喀在他脸上轻轻划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微笑道:“没想到你骨头还挺硬。但不知道等我割了你的耳朵,削了你的鼻子,剁了你的四肢,你是不是还能这么硬气?” 那胡三少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眼前寒光一闪,左边耳朵一凉一痛。血光飞溅中,一只血糊糊的耳朵已经落在地上。 别看他嘴上说的硬气。此时真切的感受到切肤之痛,还是忍不住痛苦的大声嘶吼惨叫起来。 双清见到他痛苦惨叫的模样,想到黄家上下的惨死,心中怒意更甚。因此对他毫无半点怜悯之心。 当下将廓尔喀对准胡三少左肩。淡淡一笑:“三少爷,你不是很硬气吗?怎么就因为掉了一只耳朵,就喊的这么哭天抢地的?那现在,我再剁掉你的左臂,那你又是有什么反应呢?” 胡三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怒吼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别零碎折磨人。本少爷警告你,今天你一旦弄不死我,我会将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报复在你身上。你不是要替黄家出头吗?我可告诉你,袁家满门的生死还捏在我们的手上。我劝你现在乖乖放下手中武器,弃械投降,并任由我们处置。否则,袁家满门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不是要打抱不平吗?若是因你的鲁莽行为,而害死了袁家满门,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双清听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顿时心下不耐烦。冷冷道:“呵呵!你可真是个人物!居然拿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威胁于我。如此卑鄙无耻的行为,你居然说的冠冕堂皇。看来坊间传闻果然不错,你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人事儿。你难道不知反派死于话多吗?你放心,袁家上下会没事,但是你们胡家,呵呵,就难说了。至于你嘛?” 说到这里手起刀落,胡三少的右臂已被她一刀斩下。鲜血四处飞溅,令人触目惊心。 胡三少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右臂,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啊啊啊!你个贱女人,我一定要杀了你!”断臂处剧烈的疼痛,伴随着他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夹着他愤怒的嘶吼,震的他周围众人个个脸色惨白,颤栗不已。 双清冷冷的看着他。不屑道:“ 你不是很硬气的吗?有本事你就别喊呐。” 胡三少疼的直抽凉气。他恶狠狠的盯着双清,使劲喘了口气。勉强忍住断臂之痛。忽然扬声大喊:“来人呐,快来人呐!杀人啦,快救命呐!” 双清一愣,随即双眸一眯,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邪魅一笑:“好啊,看你叫了什么人来。我正愁这些王八蛋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了。你这样叫了他们来正省我事。” 说着话,她左手拇指放开一直堵着的葫芦嘴,让葫芦中的药气慢慢飘散出去。 慢慢的那种淡淡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院落。 双清配制的这种药水是浓度极高的迷幻药。这种迷幻药不是单纯的迷幻,它里面含有一种,双清精心配置的一种名叫‘地狱天堂’的魔幻毒药,不仅能让人产生幻觉,还能让人全身无力,从内到外慢慢的腐蚀人的经络血脉,让人在极度清醒之下感受极致的痛苦。时间长了,慢慢失去嗅觉,听觉,味觉,视觉。唯独留下痛觉。在极度惊恐的痛苦幻觉中将自己折磨至癫狂失常,最终变得人鬼不分,虽然活着,却变得疯疯癫癫浑浑噩噩一生。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当初双清研究出这地狱天堂时,双英及她们师傅都曾说过,此药太过阴毒,有伤天和。亦有违医者父母之道。为此还罚双清面壁思过三个月。 在双清面壁之时,师傅与双英仔细研究之下发现,此药虽然过于阴毒,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是用于惩罚罪大恶极之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然后将之改良之后,并因此而保留了下来。 此时,随着药气四下弥漫,渐渐的整个胡家大院,都被淡淡的香气充盈,胡家上下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毒药侵入而不自知。这毒药如悲酥清风般无色无味,却少了刺激落泪之感,同时却又无孔不入。连关在地窖中的袁家上下都没能幸免,惨遭池鱼之殃。 不过,双清在进入胡家大院前,便打算用‘地狱天堂’,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将药效控制的极为精准,只限于胡家大院内,院外被她下了另外一种名为′雨后天青’的药物,以阻拦化解′地狱天堂’外溢,避免伤及无辜的人。 这药初中之时,尚无什么明显反应,故胡家上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胡家护院此时已经发现门口与前院中中毒众人,正禀告大少爷,并在四下搜索。 这时刚刚搜索到附近,便听到三少爷的惨叫呼唤,顿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也有机灵之人快步奔去禀告大少爷。 ...... 此时,在前院侧厅书房里,一名身穿月白长衫,头戴纶巾,颚下三绺长须,肤色微黑,年约五旬的瘦削中年书生,正坐在书桌前,手提一管毛笔,正在灯前纸上奋笔疾书。 他旁边厚厚一摞账本,还有一张算盘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他是胡家高薪聘请的客卿兼管家,姓段,名致远,字贵和。他本是大理皇室后裔,1253年大理被元世祖忽必烈带兵灭亡后,他爷爷便携家人流落民间,纵情山水。他自小见惯了官场黑暗,又见到民间百姓疾苦,偏偏又无力改变什么。便自此绝了为官之念。改名段致和,从此不再过问关心天下时政。 他漂泊无定,四海为家。十年前,听闻鄂省武当山峰奇林秀,遂慕名前往。 他在武当山流连多日,惊叹于造物之奇,又到武当最高峰天柱峰见到,七十二峰朝大顶的雄伟奇观,忍不住欣喜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大千世界的瑰丽雄奇。可是转念间想到自己庸庸碌碌,一事无成,不由叹气低吟道: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吟诵完,不禁想到自己贵为皇族后裔,却落魄如此,居无定所,一事无成。遂失了赏景兴致,黯然下山。 在武当山下丹江口客栈住店时,邂逅回乡休假的胡家老爷子,二人一见如故。 胡老爷子见到他谈吐文雅,进退有据。气质忧郁,又博文广记,遂动了爱才之念。便欲劝他入朝为官。 段致远却以人各有志,无心为官为由婉拒。 胡老爷子对他更加欣赏,便诚意聘请他做胡家高等客卿,并代他管理胡家。 段致远坚辞无果,又见老爷子一片诚心,他也确实无处可去,便答应了老爷子的邀请。 老爷子也不负所望,到家后,将此事当众宣布,当他不在家时,凡事都要请段先生定夺。 胡家上下见到是老爷子的主意,便一体凛遵。 至此,胡家上下都尊称段致远为段爷。凡事都要去向他禀告。 当然,尊敬归尊敬,在胡家嫡系心里,他终究还是个外人,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还是瞒着他的。 此时,段致远正在查看一些胡家日常往来日志,与帐目人情往来,便听到外面脚步纷乱,又听到护院武师纷纷纷扰扰,说什么有强盗入侵,抓了三少爷云云。 段致远心里诧异,怎么会有这种笨贼,敢闯入胡家盗窃抓人?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念头转动间,起身推门而出,在院中拦住了一名脚步匆匆的护院。 那护院奔跑的正急,突然被人拦住,心里很是不爽,正欲开口喝骂,抬头看了下,却发现是段致远,不由吓了一跳。 开玩笑!这位可是连老爷子也要恭敬对待的存在,他怎么敢在他面前放肆?忙恭恭敬敬的弯腰行了一礼,大声道:“段爷好!” 段致远淡然点点头,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个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护院忙将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然后道:“那女贼胆大包天,居然还敢抓了三少爷,这不是当众打我们的脸吗?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那胡家养着我们干嘛?那不如都回家种红薯去。” 段致远心里讶异更甚,但是自小来自皇家的教育,脸上却毫无波澜的道:“哦?女贼?嗯,带我过去看看。” 那护院微微迟疑,正欲说话,却见段致远微微皱眉,似乎不喜,忙闭嘴行了一礼,转身带路而行。 ...... 胡家大门口,双英与殷利亨刚刚赶到。 当双英看到大门口,躺在地上的八名护院,忙闪身掠到现场,不用细看,只是闻到空气中的淡淡香气,与一丝丝浓郁的血腥味,便脸色大变,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白玉瓶,拨开瓶塞,倒出来两粒腥红的药丸,递给殷利亨一粒,失声道:“不好!我们恐怕是来迟了一步,丫头发怒了,要血流五步了!快,将药丸含入口中,快进去阻止她!” 说话间,将手中药丸放入口中,也不等殷利亨回应,向院中闪身疾掠。 殷利亨见双英脸色凝重,也不再多问,忙闪身跟上。 第34章 正 义 小院二楼上,胡三少浑身是血,双臂尽断,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虽然狼狈凄惨无比,但眼神中的恨意却未消退半分。 此时他悻悻的瞪着双清,咬牙切齿的道:“贱人!今日但凡让我逃过此劫,我定会让你臣服于我的胯下。我让你往东,你不得往西。让你明白我不是你可以轻易得罪的存在。” 双清听得此话,眼底深处闪过一抺羞恼狠辣之色。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她眼波流转,脸上笑意盈盈。轻声笑道:“三少爷,我怕你是想多了。臣服于你的胯下?呵呵!一个连腿都没有的人訾,何来胯下?” 胡辙胡三少一愣。忽然双目一凛,冷声道:“贱人!怎么你断了我的双臂,如今还敢断我双腿,让我变成人訾? 莫非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时,胡三少听到门外脚步声响,知自己援兵已到,胆子也大了起来。刚才奄奄一息像死狗一般的他,此刻又变得神气活现起来。 现在的他就是风停了,雨停了,如今的我又行了。典型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门外楼下纷乱的脚步声,双清自然也听见了。但她却如浑然不觉。亦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将那些胡家护院放在心上。 她缓缓来到三名少女身边,在她们身边盘膝坐下。然后伸双手揽过她们肩头。看着她们苍白,惊惶失措的面容,将她们用力抱了抱。柔声安慰道:“姐妹们别怕。有我在,没人伤害得了你们。” 原本惊慌失措,恐惧无比的少女们,被她这样拥抱柔声安慰。顿时心中大定。 此时她们也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顿时反应了过来。忙惊慌道:“姐姐,那些恶魔来了,你快走吧,别管我们了。” 说着便欲伸手推开双清,让她先逃。 双清微笑着摇了摇头,将她们抱的更紧了些。轻声道:“姐妹们别怕。我就是来救你们的,怎能抛下你们先逃?而且上来的这些酒囊饭袋,也不配让我逃跑。” 说话间,只听楼下大门哐当一声巨响。大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十余人拿着刀枪棍棒杀气腾腾的从楼下奔了进来。 那胡三少见援兵已到。立马色厉内荏的大声嘶吼道:“给我上!快与本少爷拿下那个贱人。本少爷要好好折磨折磨她。否则难消本少爷心头之恨。” 少女们见到那些人恶狠狠的模样,顿时吓的花容失色。齐齐发抖尖叫起来。 双清轻轻用手捏了捏少女们肩膀。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得了你们。” 说完这话,还不等这些护院们恶狠狠冲上来。便抬手打了个响指。低叱道:“倒!” 护院们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随着叮铃哐啷武器脱手落地的声音响起。立刻应声齐刷刷的倒了一片。 胡辙还等护院们拿下双清为他出气。没想到这些护院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随着双清一声低叱响起,便齐刷刷的缴械投降。 胡三少本因断臂的剧痛而扭曲苍白的面容,此时因为愤怒恐惧变的更加狰狞恐怖。他嘶声大吼道:“混蛋!饭桶!你们躺地下干什么?还不给赶紧起来给我抓住这个贱人?” 那些躺在地下的护院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们倒是也想起来。可是浑身酸软无力。连动动小指头都难。更遑论起身了。 双清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将少女们的身上伤势简单的处理包扎了一下。然后扶着她们到椅子上坐下。 待到双清将一切都处理妥当,门外又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又听有人乱哄哄的嚷嚷道:“段爷来了!段爷来了!这下什么事情都不怕了!” 那胡三少听到“段爷来了“这句话,原本因为疼痛与愤怒而扭曲狰狞面孔,顿时大惊失色,眼里闪过一抹愤恨忌惮之色,不由低语道:“这老东西他怎么来了?” 双清察言观色,见到他脸上神色变幻无定,心里颇为讶异,心道:这位段爷又是何许人也?这胡家少爷似乎颇为忌惮于他?难道他是胡家之中颇为重要的人物?不应该啊? 双清正在心里嘀咕,却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 双清心里一动,心里诧异:这男子居然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手!双清嘴角掠过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暗暗道:呵呵!这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却说段致远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心里大惊。当进门见到胡三少双臂俱断,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具无头尸体,脸色不由的阴沉下来。 他冰冷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脸戏谑淡然的双清脸上,随后微微一愣,心下暗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清丽无双的美貌女子?随即便看到她面对满地血腥,却一脸淡然,却又心里暗道:此女美则美矣,却心肠狠毒,手段毒辣,定然不是好人! 他在打量双清,双清也在打量他。 只见此人约五旬上下,一身儒生装束。虽是布衣长衫,却隐隐透露出皇家风范。儒雅中透着威严,气质中正平和,不怒而威。一身凛然正气,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景仰,敬佩之感。 双清暗暗称奇,如此藏污纳垢之胡家,居然有如此人物。当下唇角翘起,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当下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先生何人?与这残忍、泯灭人性的胡家是何关系?若是无关,还请速速退去,免得污了先生清誉。” 段致远见满地鲜血,心中先入为主,以为双清是杀人不眨眼的邪恶之徒。此时听到双清之言,不由一愣,面露不可思议之色,诧异道:“胡家残忍?泯灭人性?姑娘何出此言?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双清见到他脸上诧异表情,又见他目中满是疑惑之色。似是不信。不由微微冷笑。寒声道:“先生若是不信,可问胡家之人。问问他们是怎么灭人满门,淫人妻女,逼良为娼,残杀幼童的!” 段致远听到此话,顿时震惊的如五雷轰顶。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由于他刚刚进门,这三步一退,便靠在了门框。 他伸手扶住了木门,勉强压制住心里的震惊。颤声道:“此话当真?胡家当真杀人满门,逼良为娼,残杀幼童,这些个事都是他们做的?他们可是书香世家,朝廷重臣之后啊,可是有皇上御赐“礼义传家″的牌匾的!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之事?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 双清冷笑道:“呵呵,我搞错了?!他们所做的恶事远不止这些。他们不光灭了人家满门,还将人家满门尸骨,混入陶土做成了陶罐。让死者死无全尸。并且知道死者与另一家交好,以这死者全家尸骨威胁另一家臣服归顺。” 听到双清这信誓旦旦之言。又见她满脸愤怒悲伤之色,恐怕她所言皆是属实。当下全身便似被抽光了力气一般,软软的靠在了门上,口中喃喃低语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胡家,胡老爷子他们不是这种人!” 他在胡家这些年,所闻所见皆是堂堂正正之事。他从未想过这些光明正大之下,还会有隐藏着的肮脏龌龊之事。 双清冷哼一声:“你若是不信,我还可以给你看证据。我身边这三位姑娘, 便是受害者黄家一门的好友,袁氏一门中的受害者。你可以问问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段致远听到这话,不由的转头看着三个少女,满脸疑惑的问道:“三位姑娘,她,说的是真的吗?” 三名少女听到这话,想到黄家人的惨死,又想到自己及家人悲惨的遭遇,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泪流满面,啜泣着连连点头道:“嗯,都是真的。现如今,我们全家老小还被胡家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水牢里,苟延残喘。刚刚要不是这位姐姐出手相救,恐怕我们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这位大爷,您若是不信,到地牢一看便知。” 段致远听到这话,顿时又惊又怒,威严的目光扫了胡辙等人一眼,冷冷道:“我现在不想听什么理由解释,带路,去地牢!” 那几个胡家之人,听到这话,顿时如蒙大赦,从地上一轱辘爬起来,仿佛被火烧了屁股般,一溜烟的往地牢而去。 胡辙闻言,大惊失色,他知道,一旦段爷去了地牢,那所有的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以段爷正义耿直的性格,和在胡家积累的威望之下,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九成九要完蛋。 可是他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搪塞糊弄,重伤之下,更不敢去阻拦。只能满脸怨愤绝望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向地牢而去。 双清见到他们向地牢而去,便随后而行。刚刚才走了两步,便回头看着愣怔在原地的三少女,微微摇头苦笑,回头走到她们身边,抬手拍了一下她们肩膀,低语道:“走吧!去救你们家人。” 少女们闻言,顿时回过神来,均是欣喜若狂,忙起身跟上。 双清走到门口,待诸人都走了出去,室内只剩下胡三少一人,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眼里闪过一抹邪魅的笑容,心中暗道:胡三少,既然你死性不改,那就好好的享受一下'恶魔之吻'的美妙滋味吧! 不错,双清觉得,“地狱天堂”不足以惩罚胡辙的恶贯满盈,还是“恶魔之吻”才能配得上他的阴狠毒辣心肠。 双清随后追上段致远诸人,不一会儿在那几名男子带路下,来到一处幽静偏僻的小院,那小院颇为破败,院中垛着几堆柴火,几间房的门窗都坏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段致远目露疑惑之色,看着那几个带路男子。 其中一个人走到其中一个柴火垛旁,在地上某处踩了几脚,只听的咔咔咔几响,那柴火垛往旁边移开丈余远,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那男子也不说话,在地洞入口处取出来一个火把,将它点燃,举起火把,带头往洞里走去。 段致远诸人随后跟上。那地道一直蜿蜒向下,越走越深。越来越潮湿。大约走了一柱香时,到了一处潮湿无比,却又散发着阵阵霉味的地牢口。便停步不前。 段致远皱眉冷喝道:“怎么不走了?” 带路那男子躬身向段致远行了一礼,然后摊了摊手,一脸为难的道:“回段爷,钥匙在大少爷手里,小的开不了门。” 段致远正欲发怒,紧随其后的双清赶上一步,侧身从他二人身边走到门口,见那是一道石门,便伸手按在石门之上,微微运气,感受了一下石门厚度,遂展颜一笑,回头对段致远一笑,淡淡道:“哪里要钥匙那么麻烦?凭先生与小女子修为,要打开这道石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看先生愿意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段致远一愣,惊讶道:“姑娘何出此言?在下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如何出手相助?姑娘说笑了!” 双清婉尔一笑,突然出手拍向带路男子脑门。 这一招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那男子连反应都没有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掌拍向自己脑袋。 段致远忍不住惊呼一声:“住手!”说时迟,那时快,他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左手倏抬,伸出食中二指,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一下夹住了双清的手腕。 双清被突然夹住手腕,却也不恼,只是嘴角掠过一丝戏谑的笑容:“先生这是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 段致远一愕,老脸一红,不由尴尬一笑,他本来就是胸怀磊落之人,素来不屑巧言令色狡辩,此时被双清诘问,也不说话,上前三步,目光看着石门,右手抬起,微微运劲,口中沉声道:“好!你我一齐打破这石门,看看真相究竟是什么?” 双清也不废话,抬手一掌向石门中部击出。 段致远见双清一掌击出,也是一掌击向石门中部。 那石门本不甚厚,挡挡寻常武师,倒还绰绰有余,如今在当世两大高手合击之下,顿时在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中,如摧枯拉朽般四下崩溃,漫天碎石飞溅中,露出一条被水浸泡的台阶,台阶之下,是一片被水淹没的铁笼。 在铁笼中,关着一群脸色苍白,憔悴不堪,满脸绝望的男男女女。 第35章 获 救 段致远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又是怜悯,又是愤怒。同时,一丝丝微不可察的隐痛从心底弥漫开来。他想到大理被元世祖忽必烈带兵灭亡时,大理普通人及皇族所遭遇到的残酷杀戮,与民不聊生的凄惨境况,此时的袁氏家族所处处境,就是缩小版的大理当初所经历的。感同身受之下,他的脸色也渐渐的阴沉寒冷起来。 双清就站在他旁边,自然也看到这里的一切。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冷冷道:“呵呵!好一个书香门第!官宦之家!真不愧有皇帝御赐《礼义传家》的殊荣!”她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讥讽,还有一腔不平与愤恨。 段致远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当下冷冷道:“这是什么情况?这被关在地牢里的又是什么人?” 带路男子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此时兀自吓得惊魂未定,但是他却心中明白,是段爷救了他一条小命。心中对段爷自是感恩不已。此时听到段爷质问,当下忙道:“这些正是大少爷他们抓的袁氏一门。袁氏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多年经商,家底尚算殷实。再加上他们与黄氏吴氏皆相交甚笃,黄家被满门灭绝,袁家保不定会与吴家联盟,为黄家出头。大少爷与三少爷为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灭了黄家上下的第二天晚上,与知府大人合作,派人突袭了袁家,在袁家猝不及防之下,被一锅端了。被关在这里的除了有八旬老人,二三岁的小孩,还有七八个襁褓中的婴儿及三四个孕妇。其中有两个。已经要生了。” 段致远越听越是心惊,他原以为,胡家上下大小事宜,都在他掌控之中。没有想到,胡大少与胡三少居然对他阳奉阴违,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之事!大理皇族晚年多避位为僧,便是为赎在职之时所造的各般罪业。故段氏一族多精研佛法,所以基本以佛法传家,也使得段氏子弟大多心怀善念,心肠仁慈。 如今在他面前发生如此人伦大变,一家满门死亡数百人,当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此时的他,盛怒之下,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定,与泱泱气度,厉声喝道:“来人!快快将袁氏一众人等放出来,好好延医治疗!另外,速速将大少三少控制拿下,听候发落!老爷子一向公正仁义,定不会姑息养奸,定会还黄家、袁家一个公道!” 双清听到这话,忍不住被气乐了,挑了挑眉,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呵呵!这位段爷,看着也是经历过一些风雨的,怎么还这么天真呢?此事若无老爷子首肯点头,仅凭胡家大少与三少的面子,知府大人会趟这滩浑水?视辖下数百条人命于不顾,拿自己头上乌纱与前程开玩笑?”她聪明机智,洞若观火,在尼泊尔时也见过宫中内斗的残酷与阴暗,虽然年轻,却也算是久经风雨,故此,已经看透其中关窍,忍不住出言提醒。 段致远听到双清这话,顿时如梦方醒,方才觉得自己确实太过天真了,如胡家老爷子这种,在官场摸爬打拼这么多年的老狐狸,岂是省油的灯?恐怕这事,不穿帮还好,一旦捅出去,自己搞不好,还会成老爷子的替罪羊。到时候,老爷子一句话:我在朝为官,家里大小事情都是他段致远拿主意。家里发生何事,我老头子一概不知。 那可是一推二五六,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而到那时,他段致远就是一个稳稳的道德败坏的斯文败类,心狠手辣的无耻之徒。他便是死了,也无颜去见地下段氏列祖列宗,成为段氏一族的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原本因为老爷子的知遇之恩,而心怀感激的他,此时细思极恐,原本聪明睿智的他,顿时明白了胡家老爷子的算计,也终于知道,胡大少与三少,为什么敢背着他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为的是排除异己,扫清障碍,还可以找个现成的替罪羊。除去段致远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一举除了袁氏、黄氏、吴氏及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外人段致远,可谓一石四鸟,何乐而不为? 段致远在双清一语点醒之下,顿时如醍醐灌顶般,将所有事情都想的明白透彻,心惊胆战之下,又是愤怒又是悲哀。 他对胡老爷子,一向都是禀承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德报之。如今知晓胡家所做所为,心中的信念如土崩瓦解般轰然崩塌,对胡老爷子的感恩与尊重也一朝崩溃,一时间,原本满怀正义朝气的他,变的心灰意冷,心怀萧瑟悲哀起来。 双清在他旁边,察言观色,见到他表情落寞悲凉,知道他已经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缘由,也是不由苦涩一笑。原本精灵顽皮的她,面对此时此景,也失去了平时精灵搞怪的心思,难得的变的一本正经起来。 双清幽幽叹了口气,沉声道:“段爷,事情已经发生,追悔愤怒又有何益?况且此事原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不如想个解决之道,以解袁家目前困境,方是目前所当为之事。” 若是依双清性格,早就上前劈了牢笼,放出袁家众人,一路打杀出去了。只是考虑到袁家众人在水牢中被困多日,早就疲惫困乏虚弱已及,即令打开了牢笼,他们也未必有力气自己走出去。 双清只有一双手,她武功毒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将袁家那么多人一一背负搀扶出去。要不,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所以,还得借段致远在胡家的影响力与权利,调动胡家之人相助,才能将袁家人救出。 段致远听到双清之言,原本悲凉落寞浑浑噩噩的心,顿时清醒过来,打量一下当时情况,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当即沉声喝道:“来人!打开牢笼!放了袁家上下!” 在场胡家之人,听到这话,均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要说放了袁家众人,他们也没那个胆量,敢违逆大少爷之命,但段爷积威之下,这话却又不敢不听。两相为难之下,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对段致远恭敬一礼:“回段爷的话,非是我们不放袁家人。只是钥匙在大少爷手中,我们打不开牢笼。” 双清听到这话,也不废话。足尖轻点,纵身一跃。身形闪烁间,已至其中一个牢笼旁边。左手轻挥,众人只觉眼前寒光闪烁,耳边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双清身边那个牢笼,已经被她一刀劈开。 双清回头看了看段致远,沉声道:“让你的人下来,把他们背出去。” 说着话双清身影闪动,已至第二个牢笼边,随着她素手掠过,第二个牢笼被她破开,段致远毫不犹豫的下令,让在场的胡家下人,马上去将袁家诸人,背负到地面小院中。 胡家下人刚欲行动,就听地牢入口处砰砰嘭嘭几声闷响,又听到几声惨叫响起,接着又听到叽里咕噜磕磕碰碰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惨叫求饶声响起:“啊啊啊啊!姑娘大侠饶命啊!这事真的与我们无关啊!” 段致远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喝问,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道:“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袁家之人是否关在这里?是不是有个美貌姑娘来了这里?” 段致远一愣,正想开口,却听双清朗声道:“姐姐,我在这里!快点来帮忙!” 然后便听到叽里咕噜一通乱响。几个胡家护院狼狈不堪的顺着蜿蜒的地牢入口,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滚了下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潇洒,女的漂亮。 这二人正是迟到的昝双英和殷利亨殷六侠。 他二人在胡宅中辗转了半晌。他二人一个侠士,一个神医,皆是心里良善之人,虽然面对的是胡家这些恶贯满盈之徒,却也没有下狠手逼问。他们又不似双清一样有人带路。所以才耽误了这些时候。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中了恶魔之吻的,奄奄一息的胡三少。双英一看他中毒的情况,便知道是妹妹的杰作。在一番询问之下后,才知道这人便是始作俑者胡三少。双英虽恼胡三少手段很辣,心思歹毒。但也不想让他这么轻轻松松的死去,便以减轻他痛苦的承诺,问出了地牢入口。 而双英也信守承诺。以银针刺穴之法,暂时减轻了他的痛苦。 不过双英恨他对黄家袁家所做所为,虽医者仁心,没有下重手。但却让他如饮鸩止渴般,多添了一些生不如死的痛苦。临离开时对他说道:“胡三少,你放心。我会让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胡三少听到这话,对她感激不已。还对她许下承诺,想要报答于她。双英意味深长的一笑,也不答话,转身离去。 胡三少本来就是色中恶魔,见到她身姿卓约,美貌,善良。心中不由对她想入非非。他却不知道,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接下来便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双英依胡三少所说,找到了那个幽静小院。却被看守的胡家护院拦下。 双英本欲好言相问,奈何护院并不配合。更因双英心挂妹妹双清安危,心急之下便大打出手。 想胡家那些护院,只不过是有些身手的普通人,怎经的双英与殷利亨的拳脚?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便被二人放倒。 在双英逼迫之下,胡家护院老老实实的打开了地牢入口。 双英怕地牢里面藏着什么机关陷阱,便一脚一个,将他们全都踢了进去。 所幸地道口只是蜿蜒向下,并无机关。而那些胡家护院也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在惊呼求饶,惨叫声中,便滚到了地道尽头。 双英尚未说话,便听到了妹妹的呼喊。 她知妹妹,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当下也不犹豫,闪身疾掠,绕过地下胡家护院,顷刻之间,便到了地牢入口。殷利亨在她身后紧紧相随。 当二人看到袁家众人所遭遇的非人虐待与悲惨的境地,亦是忍不住义愤填膺,怒火熊熊燃烧。 一向性格腼腆温顺的殷利亨殷六侠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恨恨道:“胡辙他们真是过分!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难道他们不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如此心狠手辣,泯灭人性之徒,就该一刀杀了。为民除害。” 要知道殷利亨性子,一向温柔和顺。凡事都要礼让三分。要让他说出此等愤恨之言,那可是极为罕有之事。 双清见到姐姐二人来到,禁不住一喜,可是一看到袁家人的惨状,却又忍不住心中愤怒,当下大声道:“姐姐,殷六哥,你们先别急着愤怒,你看看这里,你们会更生气难受!” 听到双清之言,昝、殷二人忙闪身飞掠至双清身边,低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殷利亨大声怒骂道:“混蛋!太不是东西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泡在水中,这怎么行?啊!还有几个!” 在殷利亨愤怒惊呼时,双英咬牙冷声道:“不只这几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这里还有两个临产的孕妇!看样子,马上就要生产了。快,妹妹,搭把手,我们先把这两个孕妇弄上去,让她们在地面上去生产。六弟,你帮忙先把这几个小婴儿抱上去,然后再下来接他们的母亲父亲。” 水牢中的袁家人正在悲哀绝望之际,忽然听到有人来救,顿时都打起了精神。 一名衣衫褴褛的白须老人,马上强撑着精神,颤抖着嘴唇道:“谢谢谢谢!麻烦你们先帮忙把孩子们先救出去。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着急。” 殷利亨正弯腰双手各抱一个小婴儿,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这话,不由转身望向说话老爷子,当看清那老爷子面孔时,不由一愣,狐疑道:“袁老爷子?!” 那白须老者正在向双清等人连连道谢,忽然听到殷利亨这话,不由一愕,慢慢的转过头来,当看到抱着小孩子的殷利亨时,不由又惊又喜,激动之下,忍不住浑身都颤抖起来,哆嗦着嘴唇道:“殷六爷?你......你......怎么是你?” 殷利亨听到这话,便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忙道:“袁老爷子,别怕!我们就是来救你们的!待我们先将孩子妇女救出去后,便来救你们。”他知道事不宜迟,便快步抱着孩子转身跟着双清姐妹离开。 袁老爷子咬着牙,狠狠的点点头,激动的热泪盈眶,双手紧紧的抓住铁笼栅栏,含着泪看着殷利亨的背影,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大声喊道:“袁家老少爷们!我们熬出头了!我们得救了!我们袁家的救命恩人,武当张真人座下六弟子,殷六侠殷六爷来了!” 袁家众人原本见到双清破开铁笼,放出了部分族人,双英又从这里救出了家族中的孕妇,心中本来还有些犯嘀咕,此时此刻,听到老爷子这话,顿时一齐大声欢呼起来。 段致远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感同身受,忍不住泪流满面,也大声命令胡家下人一起帮忙,将被双清破开铁笼子里的袁家人一一背负了出去。 第36章 天 理 双清姐妹将两名孕妇半搀半抱,小心翼翼,慢慢的送到地面小院中,唯恐动了胎气。 然后双英出手稳住她们情况,让段致远令人准备生产所需的热水、干净的脸盆、尿布、毛巾、褥子及包宝宝的包被等物,双清则在小院附近房间翻找出几套旧被褥,拿来小院中,在废弃的房间里找到一处可避风雨的地方,略略收拾一下,垫在地下,然后让孕妇躺在上面。 治病接生非她所长,她跟姐姐打了声招呼,便跟刚刚抱着小婴儿进来放在地铺上的殷利亨一起转身离开,再次进入水牢,去解救剩下的袁家之人。 那铁笼虽然在普通人眼中甚是牢固,但是在双清面前,却比纸张豆腐坚固不了多少。 袁家众人与胡家护院,只见到她娇俏曼妙的身影,如花间蝴蝶般在水牢中四下闪烁,身影过处,嗤嗤连续轻响声中,一个个铁笼如西瓜般被轻轻松松的破开。段致远、殷利亨带着胡家之人,将袁家之人一个个扶出铁笼,搀扶上地面小院中。 此时,天已大亮,正是早餐时间。胡家上下皆罕见的没有起床现身。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是半夜时分,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而双清所施放出的″地狱天堂″又是无影无形,慢性发作的毒药。胡家老少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酸软困乏无力,头晕目眩,还有点鼻塞打喷嚏,难以起身。 由于各人都是在各自家中卧室里,互相并不知道对方的情况,所以都以为只有自己可能是夜晚着凉,引起的不适。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就都高卧不起。 于是整个胡家,在早上这个本来应该热闹的饭点,却诡异的安静的不像话。 双清姐妹正忙的焦头烂额,却是没有功夫去在意胡家的异常。 双英在为孕妇接生。 双清与段致远、殷利亨等人一起,将袁家众人从地牢中一个个救出。 同时再令人将小院中另外几间破败的房间,简单打扫整理一下。在地上铺上褥子,打了一个大地铺。将袁家众人分男女暂时安顿了下来。 地方虽然简陋,破败了一点。但比起昏暗,潮湿,阴冷拥挤的地下水牢,却不谛于天堂与地狱的区别了。 双清与殷利亨都通医理,正忙着帮袁家众人,有皮外伤流血肿胀的,敷金疮药包扎止疼止血消肿,没伤体力不支的,段致远便利用手中权利,令胡家下人生火烧水煮面,让袁家众人先吃点热乎乎的面汤,祛祛寒,压压饥饿。又令人在胡家库房里找出干净衣衫,为众人换下湿漉漉的破旧衣衫,再简单将身上擦洗一下。再换上干净衣裳。待一切停当,已经是吃午饭时分。而那十几名胡家护院下人忙的累的像狗一般,连想偷个懒歇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段致远令胡家下人,煮了几大锅米饭,蒸了几屉包子馒头,熬了一大锅浓浓的鸡汤,给产妇及袁家众人补补身体。 不过,段致远却心中疑惑,胡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作为一家之主的胡大少那边却一直全无动静?那些胡家人也没见现身,他们都去哪里了? 那两名孕妇在双英帮助之下,都顺利的产下了婴儿。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虽然不算强壮,但是还算健康。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孩子的父母对双英姐妹那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此时,胡家下人搬来桌椅板凳,摆上饭菜,当下双英姐妹与段致远一齐招呼能行动的众人坐下吃饭,喝汤。而不能行动的,则将饭菜送进了房间里。 袁老爷子最后一个上来。他颤颤巍巍的拉着殷利亨的手,坐在靠近院角处的一处饭桌旁,亲热的不行,一边吃饭,一边一直在问长问短。 殷利亨似乎与他极为熟悉,也是笑容满脸的与老爷子谈笑风生,全无避忌。就连他一时大意,被库尔德逊所擒,险些丧命的事也说了出来。 当袁老爷子听到,殷利亨为了维护,被库尔德逊所抓的无辜少女,而被废了丹田与修为,又被锁困于铁笼中时,顿时又怒又怕,又是担心。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但还是忍不住怒道:“这库尔德逊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么禽兽不如的家伙,是怎么当上大祭司的?对了,殷六爷,你身上的伤好些没有?武功恢复了吗?那混蛋祭司又是怎么会大发善心,放了你出来的?” 殷利亨微微一笑,又将双英姐妹如何救了自己的经过,详述了一下。有些事是他经历的,有些事是双英姐妹告诉他的。末了苦笑道:“他可不会发什么善心,他是恶贯满盈,自作自受。一辈子假借河神之名敛财害命,便被双清姐妹和她们的朋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假借河神之名,将他除了去。否则你我哪里还有机会见面?恐怕你我要到阴司才能重聚了!” 袁老爷子听到这些,也是为殷利亨感到后怕,同时也感到幸运:“殷六爷,这还真的是好人有好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正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那大祭司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当有此报!而六爷你因为救人而身陷囹圄,武功尽失,生死一线间,上天便安排了昝家二位小姐,前来搭救。不仅助你脱困,还帮你恢复了武功。” 殷利亨呵呵一笑:“老爷子,确实是好人有好报。那也是你我平时多行善事,才有今天的福报。” 二人正说的高兴,段致远却满脸担心的走了过来,向殷利亨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低声道:“久闻中原有个武当派,武当诸侠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在下也曾慕名前往武当山,以求拜会一面。只是缘悭一面,在紫霄宫,有贵派道长告知在下,诸位侠行天下,萍踪无定,也不知道何时归来。在下只能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见到了殷六侠尊颜。” 殷利亨起身抱拳回了一礼,微微一笑:“段爷言重了!区区虚名,何足挂齿?倒教段爷见笑了!” 段致远正欲说话,却见双英姐妹并肩走了过来,双清双眉微挑,嫣然一笑:“段大爷,你明明一肚子的疑惑想问,却偏偏假惺惺的与殷六哥客气。你累不累啊?” 殷利亨闻言不由一愣,疑惑的道:“哦?不知道段先生心中有何疑问?不妨说出来听听?” 段致远微微迟疑了一下,方神色凝重的道:“我们在胡家后院如此明目张胆的疗伤吃饭,那胡大少万一带人杀了过来,那该怎么办?还有,这都中午了,胡家之人怎么便似聋了瞎了一般,既不见做饭,也不见他们四下走动?殷六侠可知这是为何?” 殷利亨淡淡道:“哦!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中间的关窍,还要问双清妹妹才能知道。” 双清见到段致远看着自己,不由嘻嘻一笑,满脸戏谑的笑道:“段大爷,我这个恶毒的小妖女说的话,可信么?” 段致远老脸一红,尴尬的一笑,讪讪笑道:“昝二姑娘说笑了!在下之前对姑娘多有误会,这半天见到二位姑娘所作所为,方知是在下有眼无珠,错怪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双清见到他如此爽快的承认自己的不是,倒是有些意外。不过经过这半天的相处,双清也算是对他性格为人有所了解,况且她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又岂会真的认真计较? 当下嘻嘻一笑,摆了摆手,认真的道:“段先生言重了!段先生胸怀磊落,义薄云天,倒是小女子冒犯了!不过,段先生心中的怀疑顾虑,大可不必。胡家上下包括胡家大少在内,别说今天不会杀过来,以后也不会来了。兴师问罪?呵呵!下辈子吧!” 这一下,不光段致远先前的满腹疑惑没有解答,此时又添了新的疑问,就连旁边的袁老爷子都是满脸疑惑,二人同时问道:“啊?为什么啊?” 双清原本是满脸笑容,温柔可爱,此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殓,变的神色冰冷道:“胡家人该死!胡大少与三少更加该死一万次!以他们犯下的这滔天大罪,便是将他们凌迟处死一万次,都难赎他们对黄家、袁家所犯之罪!” 袁老爷子在胡家灭了黄家之后,刚刚得知这个噩耗,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胡家之人抓进了水牢,所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知道胡家之人将黄家人尸骨混入陶土,制作了陶瓷制品。 段致远也不知道个中详情,只从双清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一个大概。 此时此刻听到她语气森然冰冷,便也神色严肃庄重的道:“昝二姑娘,这倒底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即令胡家大少三少该死,但祸不及家人,胡家下人即令参与了这事,那也是上命难违,难道不能放那些无辜之人一马?” “呵呵!哈哈哈!好一个无辜之人!那些枉死的黄家无辜妇孺,谁又来放他们一马?!” 双清与素来冷静睿智温和的双英听到“无辜之人\\\四字,同时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与怒火,顿时怒及反笑起来。 这一笑,令段致远与袁家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却还是感受到二人笑声中的悲凉与愤怒,大家想到黄家人的惨死,都禁不住心中慽凄然。 段致远沉默了半晌,方轻声道:“二位姑娘,报歉!这事倒底什么情况?还请二位告知在下。” 双清冷冷道:“什么情况?好!我就告诉你什么情况!” 她仰天长长吸了口气,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整理了一下纷乱思绪,方缓缓开口道:“段先生,报歉,小女子适才太过激动,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包涵一二。实不相瞒,当我们刚刚知道这事时,真恨不得马上抓住胡辙那个王八蛋,一口咬死他!你是没看到,吴老太太抱着小虎娃尸骨烧铸的陶罐,哭的那个撕心裂肺、伤心欲绝的样子,那真的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直没说话的殷利亨此时深深的叹了口气,接过了话茬,声音低沉的道:“嗯,确实。当时已经是半夜时分,我们在酒楼与朋友话别,回旅店时,在路上听到隐约的哭泣声,便循声而去......”他将事情从头到尾,详述了一遍。 当袁、段众人听到吴老太太抱着一个小陶罐,泪流满面的喊着小虎娃时,袁家上下都是认识那个天真活泼懂事的小虎娃的。 即令是段致远,也曾经见过两三次,最后一次,是在七天前,那次段致远有事上街,在一个卖糖人儿的摊位前,两岁多的小虎娃,见到他,马上就拿着养母黄七姑刚刚给他买的小糖人,晃着两条小短腿,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开心亲热的扑到他怀里。将糖人儿一个劲的往他口中塞。同时甜甜的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段致远一想到这个场面,心里莫名像刀扎一样难受。才分开短短的七天呐。那个可爱的两岁孩子与自己便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期,更落的个尸骨无存。 在场众人皆沉默了。为这个孩子及黄家上下的惨死而悲哀,愤怒。也为胡家人的歹毒残忍、高高在上,而无能为力。 段志远沉默悲伤了好一会儿,忽然之间反应过来,失声惊呼道:“诶?诶诶?你刚刚说,胡大少他们别说今天过不来,以后永远都没有机会过来了?那是什么意思?” 双清冷哼一声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段致远更加不明白了,但是见到她语气有点冷,便不敢再去问她,转头看向比较好脾气的双英,问她道:“昝大小姐,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双英看了下妹妹,不由苦笑摇头,叹了口气,抬手宠溺的揉揉妹妹披在肩头的秀发,却突然见到她双眸一眯,她马上缩手,摇头一笑,叹气道:“丫头,你啥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你这脾气呀,不改一改。当心到时候没人要。” 她说完这话,便转头看向段致远。歉然一笑:“段先生,舍妹都是被小女子宠坏了。脾气不好,让你见笑了。” 她刚说到这话,见双清眯着双目看向自己。便向妹妹笑笑。向她丢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又转头看向段致远。沉声道:“段先生,实不相瞒。舍妹在胡家上下已经下了剧毒。胡家人虽不会死,却会生不如死。此毒名为地狱天堂。那是舍妹精心调配而成。除了舍妹,天下无人可解。这也算是对胡家歹毒心肠的一种报应吧。具体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免得遭受池鱼之殃。可能你要问,为什么你与袁家和身边的人没有中毒?那是因为我们发现你们都是自己人。而那几个胡家人因为尚算听话懂事。而且现在也正是用人之时。所以我妹妹便替你们解了毒。你也不要奇怪,以我妹妹下毒的能力。想要神不知不觉的下毒解毒。不被你们发现,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段致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过了一会儿方才惊呼道:“昝大小姐,你医术无双。令妹却毒术无敌。更兼武功,独步天下。你二人双剑合璧。试问天下,何人能敌?” 双英微微一笑,想到了胡桃坡发生的一幕。便正色道:“天下无敌?呵呵,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天下有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的?段先生可不要乱说。” 双英自知,自己姐妹二人武功不弱。但还没自大到自认为天下无敌的地步。 此时段致远与袁家众人方才明白。为何双英姐妹如此淡定,胡家之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的原因。不由对她二人又是佩服,又是敬畏。也是明白为何堂堂武当派,大名鼎鼎的殷六侠也对她们言听计从,恭敬有加。 他们却不知道。殷利亨之所以对她们恭敬有加,言听计从,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五哥张翠山的关系。只是事关张翠山生死安危,他们不好说出来罢了。 段致远微微低头沉吟半晌,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蓦然抬头看看双英姐妹道:“胡家兄弟犯下如此大罪,死有余辜。那也算是罪有应得,不说他们了。但是胡家其他的人,就算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吧?能不能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放他们一马?” 双英姐妹一起摇头,双英正色道:“段先生,并非我姐妹要驳你面子。实在你是不知道其中缘由。胡家上下哪怕有一个人心怀善念,为那帮可怜的孩子。说一句好话。那些孩子们也就不会被毒杀了。你想想孩子们还不到十岁大小。正是无忧无虑,童真可爱的年纪。他们何曾有心去害别人?他们又造了什么孽,该受到如此对待?十多个人畜无害的孩子。就这么被胡家残忍的毒杀。难道他们不无辜,不可怜?为什么就没有人怜悯一下,为他们求得一命?难道他们就该死,胡家人就该活?难道正如民间所说那样,行善积德,全家死光,作恶多端。福寿无疆,富贵满堂?!” 段致远原本因为身在胡家多年,胡家上下对他也颇为尊重,客气,他对胡家之人还是有感情的。他原本想着胡家下人,没什么大错,想要救下他们。但没想到还有毒杀幼童这档事。 他此时听到双英这般灵魂拷问,也是不由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他无力的叹了口气。软软的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无精打采的说了一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胡家的这些破事我也懒得理会了。该咋咋的。今日之后我便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了。” 双清见到他这般落寞寂寥的样子。不由嗤笑道:“亏你还是段氏子弟,幼习礼教,饱读诗书。连君子达者兼济天下,贫者独善其身。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也不懂吗?你不是仰慕武当诸侠么?你空有一身高明的武功,难道就不能快意恩仇?学武当诸侠一般。为天下弱者,不平之事出一份力?做一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第37章 虎 娃 段致远听着双清这振聋发聩之话。顿时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枉自己,还自诩看透了人生。看淡了生死。却还不如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看得透。 当即一改落寞颓废之色,意气风发的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着双英姐妹。沉声说道:“昝二姑娘,段某受教了。你放心,从今日之后,段某将为成一代大侠而奋斗努力。我要让世人知道。大理段氏虽已亡国,但脊梁未断,血性未失。依然是堂堂正正,响当当的好男儿。” 双英姐妹与殷利亨诸人听到他这斗志昂扬的话语。皆是忍不住鼓掌赞道:“果然不愧是大理段氏皇室中人。就是有气魄,有担当。段皇爷,加油,我们看好你。” 段致远一抚下巴的长须,大笑道:“我早就不是什么皇爷了。这皇爷二字以后再也休提。若是可以,我想听你们叫我一声段大侠。” 殷利亨与双英姐妹袁老爷子诸人倒也配合,齐齐抱拳呼喊道:“段大侠好。以后还请段大侠多多关照。” 诸人相视一笑,隔阂疑惑全消,经过这事,大家的关系更加亲密融洽,若没有黄家惨死一事,都要痛饮一番,高歌一曲了。 尤其是段致远和殷利亨,二人经此一事,更是惺惺相惜,成了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 大家皆是劳累了半夜又半天,治病救人,安顿袁家众人,都是困乏不已,除了双英要给袁家众人检查治疗身体,其他人都暂时抽空小憩一下。 袁家众人回房间打地铺躺下就睡着了。 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心里有事,身体虽然困倦,却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着。索性起来,走到院中。 却见到段致远与殷利亨也没有休息,正坐在院子一角的桌子旁边,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双英忙着治病疗伤,双清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见人影。 段致远二人听到老爷子的脚步声,便一起站起身来。向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殷利亨轻声道:“袁老爷子,还没休息?那不妨一起过来坐坐?” 袁老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唉,老了,不中用了。明明困乏的不行,却又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两位在聊什么呢?” 说着话,向着二人慢慢走了过去。 殷利亨摇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与段兄商量一下,袁家人的何去何从。既然老爷子你来了,那我们便一起商量一下吧。毕竟这事关你们袁家的。老爷子,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哟。” 说着让在一边,拉过一条板凳。让袁老爷子坐下。 袁老爷子向二人抱拳行了一礼,侧身坐下。满面愧疚之色的说道:“本是我袁家家里之事,却烦劳二位操心。此恩此德,我老头子如何才能报答?我袁家如今一无所有。唯有这一把没用的老骨头。为二位今后一效犬马之劳了。” 段致远与殷利亨一起摇头,颇有默契的异口同声道:“老爷子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侠义中人分所当为之事,何须报答?” 袁老爷子还待说话,却见一名胡家下人匆匆而来。 段致远不悦的皱了皱眉。沉声问道:“胡远东,你来干什么?是大少爷让你来的吗?” 这胡远东本是看守此处院中地牢入口的,胡家护院为首之人。也算是胡家旁系,也是胡大少的心腹之人。 不过在经历之前地牢救人一幕之后,此人心态已大为改观。他对武当诸侠也甚为仰慕。今日又有幸见到了,心中的传奇,传说中的殷六侠。心中更是发誓,从今以后,洗心革面,做个好人。此番前来确实有事禀报。 他见段爷询问,便躬身向三人行了一礼:“见过段爷、殷六爷袁老爷子。回段爷的话,是大少爷。他现在醒过来了,只是全身无力,双眼难睁,脑子还昏昏沉沉的,还起不了身。他要小的前来询问段爷。看看要您给他找个大夫治疗一下。并问一下,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伺候他起居饮食的下人都不见了?这半天也没人管他。是饿还是不饿?而且府中为何还是静悄悄的?也不见半个下人走动。小的不敢胡乱答复。只得前来,请示段爷。” 殷利亨冷笑一声:“他还想吃饭?这种狠毒无耻之徒。饿死他算了。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他性子本来甚是温和。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像这般口出恶言,还是极为罕有之事。实在是他心系黄家之人惨死,对他实在是气愤不过。 胡远东点头应是:“是,殷六爷说的是。小的以前也觉得胡大少高高在上。说的话就是玉旨纶音。那是半点错也没有的。可是经过黄家袁家之事,又见到殷六爷与段爷高风亮节,义薄云天的义举。小的深有感触。觉得这才是为人所应当为之事。所以有些事,小的是不吐不快。如有冒犯唐突之处,还请三位见谅。” 殷利亨微微挑眉,沉声道:“阁下有话,就请直说。至于冒犯唐突,你却不必顾虑。我们都不是那小气之人。” 胡远东点了点头。微微沉默半响,组织了一下语言。方缓缓开口道:“是这样的。此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说了出来,诸位一定会很生气。因为胡家人在杀黄家人之前,第一个杀的。就是小虎娃。” 轰!这一句话仿佛晴天霹雳。顿时将三人炸懵逼了。 连附近正在治病的双英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快步走了过来。也不顾手中满是血流污渍。一把用力抓住了胡远东喉头。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胡家人第一个杀的,是谁?” 双英在愤怒惊心之下,手上力气奇大。一下子捏的胡远东喘不过气来。 胡远东急得双手在空中乱舞,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满脸紫涨,双眼突出,眼看就要断气。 殷利亨忙上前一步,想伸手抓双英肩头,想起五哥又马上缩手。只急的低声在双英耳边低语道:“五嫂!快放手。你快捏死他了。” 双英微微一愣。看看胡远东紫涨的脸色。赦然一笑。讪讪的放开了手。 胡远东伸手抚摸着自己疼痛的脖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方接着道:“昝姑娘,你的手劲可真大。不错,胡家镇杀的第一个人,确实是小虎娃。当时,我就在现场。”说到小虎娃三字之时,他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言犹在耳却音容不在。虽然他与小虎娃并无交情。可是那样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却在自己眼前,在那样的痛苦绝望中死去。真是铁打的心肠也接受不了。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后,胡远东方嘶哑的嗓子,接着说道:“当时,黄家全族人被关在一个废弃的陶窑中。小虎娃,在黄七姑怀中。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们。胡大少,正在考虑该怎么处置他们。旁边胡三少阴笑道:′大哥,你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们?小弟有个好主意。保准大哥满意。′大少爷正在为难,听到三少之言。忙问道:‘三弟,你一向足智多谋。你且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三少爷一努嘴。旁边的三少心腹胡德理。立马走了上去。也不顾黄家人与黄七姑的反抗。不,在大少的威压之下,黄家人是没敢反抗。只是黄七姑,还是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便将小虎娃强行抢了过来。 小虎娃虽然年幼,却甚是聪明。他似乎知道要发生何事。就死死的抱着胡德理的脖子不撒手。直到胡德里将他死命的摁在地下。 他年纪幼小,无力挣扎,反抗,就那么转头,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大少爷。他不会说话。但眼中却露出祈求之色。他却没有回头去看养母黄七姑。他似乎知道,黄七姑也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大少爷。他就那么看着大少爷。甜甜的笑着。似乎是在说大少爷,你看我那么可爱,就放了我吧。我还是个小孩子。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大少爷眼中波动了一下,似乎心软了。可是三少爷却从背后捅了一刀。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刀。 在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想保下这个孩子。可是在大少爷积威之下,我,退缩了。我看着孩子背后,胸前,嘴巴里流出的血。心如刀绞,我也有孩子,我的孩子跟他差不多大。只是我的孩子没他那么精灵可爱。说实话,看到他的时候我有点嫉妒。为什么我的孩子没有他那么聪明可爱?可是当看到他中刀流血的那一瞬间,我泪奔了。所有的嫉妒都烟消云散。胡三少,那一刀从后背贯穿前胸。那孩子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但他却没看三少一眼。只是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大少爷。” 双英诸人听到这里,都再也忍不住,心如刀绞,泪流满面。一个个都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殷利亨一拳狠狠的砸在桌上。将木桌砸的四分五裂。恨恨道:“我们怎么不早点来?以我们的能力,一能救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我们来晚了。这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没了......啊......” 说到这最后,忍不住纵声长啸。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苦愤怒,与无助。 胡远东也是泪流满面。作为亲身经历者,他的感受尤为深切。况且他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爱屋及乌。若是他的孩子遭遇如此惨事,恐怕他也早就痛不欲生了。虽然小虎娃与他无亲无故,但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眼睁睁的在他的眼前没了。那份痛苦。那种无助,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于心不忍,难以接受。 众人默默的哭泣了一阵。都没有催胡远东。 虽然刚才殷利亨愤怒之下,一拳砸爆了桌子。将他吓了一跳。但是他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微微整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道:“看到小虎娃中刀,原本沉默不语的黄家人,再也忍不住,群情激愤起来。黄七姑嘶声怒吼道:‘畜生!你们都是畜生!对那么小的孩子,你们也下得了手?!放了他!有什么事冲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请你们放了他,求求你们......放了虎娃......我给你们跪下了。’到最后,黄七姑愤怒的嘶吼变成了卑微的祈求。人也慢慢跪到了地下。” 双英等人,忍不住动容。 段致远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残存的对胡家的怜悯不忍之心,在听到小虎娃惨遭不幸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对胡大少二人的深深的怨愤。 “胡三少狞笑着,抽出小虎娃背后的刀子,看着上边滴下的一滴滴殷红的血。大笑道:‘你们黄家不是最在乎这小崽子吗?好,我便杀人诛心。在你们面前,将这个小崽子折磨致死,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心疼他的?’胡三少说着这话,一脚将痛苦挣扎着的小虎娃踢飞了起来。 在黄家众人绝望愤怒无奈的惊呼声中。猛然抢上两步。在小虎娃落下之时,一刀再次扎了上去。胡三少甚是阴毒,他故意不扎孩子要害。这一刀扎在孩子的屁股上。一刀直没至柄。砰的一声,孩子重重落在地下。这下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本灵动的大眼睛也变得渐渐涣散无神起来。 黄七姑再也忍受不住。不顾胡家人的阻拦,拼命挣扎着爬了过来,抱住了孩子。看着孩子满身的鲜血,痛苦无助涣散的眼神。心痛的无法呼吸。她死死的抱着他。用毫无血色的嘴巴在他脸上狠狠的亲着。嘶哑着嗓子哭道:‘孩子,是妈妈没用,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对不起你。你去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说到这里,黄七姑猛然拔下头上发簪,一下子刺进了孩子的咽喉。 孩子眼中忽然有亮光闪了一下。似乎是感激,也似乎是解脱。头一歪,自此没了气息。 黄七姑紧紧抱着孩子的尸体,泣不成声,呜咽着道:“我可怜的孩子。你自小没爹没娘,是老虎吧把你养到两岁,吴家人上山打猎时将你救回。原本你跟着吴家还不会遭此大难。是妈妈没有孩子,将你收养进到了黄家,原本以为能给你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没想到却害了你。是妈妈没用,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便随了你一起去,下辈子,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说到这里,她突然抬手举起发簪,扎进了自己咽喉。随着鲜血溢出,她紧紧的抱着小虎娃满身鲜血的尸体慢慢的歪倒在地。″ 第38章 公 道 双英诸人听到这里,心中都极为沉重,现场气氛也变的凝重沉闷起来。 沉默间,殷利亨忽然道:“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小虎娃是什么时候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心中隐隐的感到一种揪心的痛苦与不安。 胡远东道:“回殷六爷的话,是七天前的晚上。″ 轰!双英殷利亨二人听到“七天前的晚上″六字,顿时脸色大变,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向淡定从容的双英也失了往日的镇定,脸色苍白的颤声道:“你确定是七天前的晚上?不是八天前?” 胡远东肯定的道:“是 ,我能确定,确实是七天前,我是亲身经历过小虎娃那种绝望与无助的,所以记得清清楚楚。” 双英与殷利亨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双英喃喃道:“七天前,就是我们刚刚到的那天。” 殷利亨双目中的神采慢慢的黯淡下来,浑身的力气也似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软软的坐到了地下。 双英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此时,也是双目无神,泪流满面的瘫倒在地上。 二人无声的流泪,心中伤心追悔莫及。 段致远与袁老爷子看着刚刚还愤懑不平,一腔热血正义的二人,此时却一下子变的颓废虚弱,不由大惑不解。 段致远小心翼翼的问道:“殷六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殷利亨双目无神,泪如雨下,听到这话,更加忍不住心中的伤心追悔,也不复往日的温和腼腆,情绪直接失控的大声哭了出来:“来得及,本来来得及救他的,可是,我们居然没有去......”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段致远三人一愣,皆是迷惑不解,不知道殷利亨二人好端端的,却突然哭的这么伤心?这是什么意思?便转头看着一向冷静淡然的双英,却见到她双眸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二人心中更加疑惑。 段致远低声问道:“昝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昝双英本来心中悲伤莫名,忽然听到段致远问她,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手指深深的扣进了他肩膀上的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道:“七天前,是我们刚刚到这里的那一天!小虎娃是晚上死的,我们是中午到这里的,时间来得及,可是我们在干嘛?!我们在干嘛呀!” 说到这里,她松手放开段致远肩膀,忍不住双手捶地,放声大哭起来。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哭的天昏地也喑。 殷利亨也是哭的稀里哗啦。难以抑制的痛苦伤心,加上对五哥张翠山的挂念担心。在这一刻也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他性格本来就是多愁善感,此时,对于自己有时间,有能力去救出那个可爱可怜的孩子,却没有去救,心中愧疚难过之极,越想越觉得伤心,哭的更加大声了。 段致远疼的呲牙咧嘴的抚摸着肩膀上,被双英抓破的伤口,不由连吸了几口凉气。但是见到她二人如此伤心难过,便咬牙硬生生止住了要骂人的冲动。 三人见到他二人哭的撕心裂肺,心中也是更加难过。但是从双英的自语中,方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当下却无从劝慰,不由与袁老爷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二人正在左右为难,却见到双清兴匆匆的跑过来,二人正要说话,双清已经看到,姐姐与殷利亨哭的那么歇斯底里伤心难过。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段致远三人,轻声道:“段大侠,这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我姐他们就哭成了这样?不会是段大侠你欺负我姐了吧?” 话刚刚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不由狐疑的看着段致远,不确定的道:“我姐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你欺负她,我还能理解,诶?不对,不对!你的武功跟我差不多,可是你却打不过我姐姐,我姐她欺负你还差不多。诶?还是不对!我姐那么温柔,她可从来不会欺负人!可是殷六哥却是个纯爷们,你欺负他干嘛?!啊!我明白了,你有断袖之癖!咦!?你怎么是这种人!” 说到这里,她一脸嫌弃的退后三步,与段致远拉开了距离。 段致远却是被双清这神想法说的一脸懵逼,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呀!好好的,严格说来,明明是他被双英抓伤了,欺负了,这不,肩膀伤口还流着血呢!他怎么就欺负她们,成了断袖之癖了呢?这个事可得解释清楚,要不,他段致远一生的清誊,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于是,这位一向正经严肃堂堂男儿,与双清这位古灵精怪的顽皮少女,办扯起了这个正经的话题。 双英二人哭的伤心,双清二人却在这里闲扯淡。 一直旁观的,一把年纪的袁老爷子,都给整不会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也顾不上什么冒犯唐突了,忙对双英大声道:“昝姑娘,你先别伤心难过了。快给令妹解释一下,我们可没有欺负你啊。” 双英正哭的伤心,却听到妹妹与段致远的对话,伤心之下却也忍不住啼笑皆非,强行忍住心中要笑的冲动,于是,她的表情便变的精彩怪异起来。 只见到她明明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但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明明满脸泪水,却唇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直接让人搞不懂,她倒底在哭,还是在笑? 双清自然也看到了姐姐脸上怪异的表情,她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自己的姐姐什么性格,她还是了解的。此时,她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劲。 双清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双英,一脸担心的问道:“姐姐,你没事吧?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英听到妹妹询问,突然想到小虎娃,脸上那似笑似哭的表情瞬间殓去,脸色苍白的低声道:“丫头,你知道小虎娃是什么时候死的吗?他,他死的好惨啊!” 双清一愣,疑惑不解的道:“姐姐,你怎么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得知这个事的时候,小虎娃不是已经没有了吗?” 双英无力的摇摇头,惨笑道:“不!小虎娃是在我们刚刚到喀什容措的那天晚上,遇害的。本来,那天我们是可以救出小虎娃的......”她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声音已低不可闻,慢慢变成了啜泣。 “啊?姐姐,你说什么?!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这,这怎么可能?!小虎娃他......” 这一刻,双清也不淡定了,她转头看了看段致远与殷利亨,见到他二人都红着双眼,一齐默默的点了点头。 双清这一刻,又惊又怒,又是后悔,她咬了咬牙,嘶哑着嗓子问道:“这倒底是什么情况?” 段致远低声道:“何远东,你将事情给昝姑娘说说。” 何远东答应一声,便向双清行了一礼,然后凄凉一笑,低声道:“事情是这样的......黄七姑抱着小虎娃的尸体,慢慢的歪倒在地。这一刻,黄家人沉默了,大少爷也沉默了。唯有三少爷张狂嚣张的大笑声在整个空间回荡。” 双清听完这段令人发指悲愤的经过,不由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好一个丧心病狂的胡三少!居然做出如此厚颜无耻、泯灭人性之事!好!好!好!你不是喜欢折磨人,看着别人生不如死的痛苦惨状么?好!今日本姑娘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她语气冰冷的说完这话,足尖点地,如一缕清风般消失无踪。 双英与殷利亨也停止了哭泣,慢慢的站起身来。 殷利亨悻悻的道:“我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卑鄙无耻混蛋之极的,但从来没有见过如胡辙这般阴损狠毒的。双英姐姐,当时你就不该出手帮他减轻痛苦!痛死他活该!” 一向温和腼腆的殷六侠,也难得的生气发飙了一回。不过,这事也的确让人接受不了。只要是个心怀善念的正常人,遇到这人间惨事,都会生气愤怒。更何况是一向行侠仗义的殷六侠? 双英却是一直沉默不语,但是段致远与殷利亨却明显的感受到,双英身上越来越浓烈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 殷利亨与她相识时间虽然不是很久,但是却是知道,双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医的原因,一直都是善良大方、严己律己的人,从来不会胡乱杀人。更是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杀气。 看来,这次小虎娃的事,深深的刺激了她。让她罕见的动了杀人的念头。 众人正自沉默,忽然一阵杀猪一样的惨叫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到双清像拖死狗一样,拽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血人的一只脚,在地下拖曳而来。 离得近了,段致远方才认出,这个血糊糊的人,正是胡三少胡辙。 胡辙此时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像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野狗般,凄惨无比。 他双臂尽断,耳朵也没有了一只,全身是血,皮肉翻卷,浑身便似没有了骨头般,软绵绵的,任由双清拖着来到众人面前。 他因为全身剧烈的麻痒疼痛一直在嘶声惨叫,此时嗓子都哑了,叫都叫不出声了。 双清来到众人面前,将胡辙重重的扔在地下,一脚踩在他胸口上,狠狠的一压。 胡辙本来就伤的不轻,哪经的这一压?口鼻及身上伤口处顷刻之间污血四溢。 不错,是污血,不是鲜血。双清下在他身上的“恶魔之吻”,己经浸入胡辙全身经脉血肉之中。 随着污血四下溢出,无数红红绿绿的恐怖小虫子,从他全身伤口处涌现出来,一转眼就又破开他各处的肌肤,钻了进去,在皮肤下肉眼可见的,鼓起了无数的小包,顷刻之间就消失无踪。而胡辙的精气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竭了下去。 段致远、殷利亨、袁老爷子与胡远东看着这一幕,皆是头皮发麻,胆战心惊。都禁不住后退了三步,与双清拉开了距离。同时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又多了几分敬畏与忌惮。 双英冷漠的看着浑身是血的胡辙,浑身杀气弥漫,语气冰冷的道:“这胡辙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是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妹妹,不知道你的《恶魔之吻》加上我的《人间极乐》,又会碰撞出怎样的惊喜?” 双清脸色大变,她虽然胡闹顽皮,对恶贯满盈之徒,也是一向心狠手辣,但是今日听到姐姐居然准备拿出《人间极乐》,也是忍不住脸色大变,禁不住失声惊呼道:“《人间极乐》?!姐姐,你......” 有没有搞错?这还是她一向温柔可爱、仁慈善良、胸怀天下的姐姐吗? 段致远与殷利亨诸人虽然不知道《人间极乐》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双清的反应也猜的出来,那肯定也是不弱于《恶魔之吻》的存在。他们又一次刷新了对这对姐妹花的观念。大家又一次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与双英姐妹拉开距离。 不是他们不想多退两步,只是他们本来就站在院墙边上,此时一退再退,背心已经靠在了院墙上,再也无路可退。 双清见到他们这般反应,却是不由冷冷道:“段大侠,你们怕什么?莫非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怕我姐妹对你出手?” 段致远闻言一愣,随即尴尬一笑,双手连摆:“哪有?哪有?没有的事!在下一向光明磊落,一生之中,从未做过半件亏心之事!此心天地可鉴!” 双清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容一时间如春花初绽,明艳无俦。 段致远、殷利亨诸人不由一呆,尚未反应过来,双清已经笑吟吟的道:“瞧把你们吓得!我们的手段,都是针对恶人,你们又不是恶人,怕啥?” 说完转头看着地上的胡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浑身杀气腾腾,语气冰冷的道:“胡三少,你还记得小虎娃怎么死的吗?呵呵呵!恐怕你害人太多,已经记不起来了吧?那本姑娘就好好的提醒你一下!”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看姐姐,沉声道:“姐姐,就这么个混蛋玩意儿,不值得你动用《人间极乐》。我的手段,你难道还不清楚?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侍候侍候尊敬的胡三少,为小虎娃报这深仇的!” 说到后来,她语气也变的冰冷森然。 她慢慢的蹲下曼妙的娇躯,用右手廓尔喀挑起胡辙的身体,左手握着短刀,毫不犹豫的一刀从他背后捅入,直没至柄。 胡辙身体一颤,一大口污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止不住的大声惨叫咳嗽起来。 双英本来一直冷漠旁观,此时听到胡辙的惨叫声,却语气冰冷的丢了一句:“小虎娃不会说话。” 双清眼里闪过一抹痛苦怨愤之色,冷冷道:“姐姐放心,这混蛋加诸在小虎娃身上的痛苦,我会百倍千倍的为小虎娃讨要回来!” 说话间,将左手短刀放下,将手指放入口中,撮唇一啸。 随着啸声响起,殷利亨等人只听到卟的一声锐响,接着便看到,胡辙喉咙旁边,声带上面,忽然鼓起来了一个大包,然后那大包突然爆裂开来。一团红红绿绿的虫子随之出现,但随即钻入皮肤,在皮肤下鼓起一个个小包,然后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而胡辙喉咙中发出一阵吱吱咯咯的怪响,之后便见到他张大了嘴巴,任凭他怎么使劲,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段、殷诸人见到她如此手段,皆是心中凛然。不过却不觉得,她手段太过狠毒,相比胡辙对小虎娃的所做所为,实在不算什么了。 此时,双清一声低叱:“姐姐助我!” 双英顿时极有默契的抢上三步,来到胡辙身边,一脚猛然踢中胡辙屁股,将他踢飞了起来。 在他身体落下之时,双清抢上一步,左手中短刀对准他的屁股一刀用力扎了进去。 众人耳中只听到噗嗤一声闷响,短刀直没至柄,胡辙也重重的砸落地上。 胡辙声带已断,无法痛呼惨叫,但是剧烈的疼痛,却让他痛不欲生,在地上不断挣扎蠕动,口中大口大口的吸着凉气。 殷利亨诸人见到他的惨状,想到小虎娃所遭的凄惨境况,不仅不觉得他可怜,反而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双清见到他这凄惨可怜的样子,不由冷笑道:“你不是要虐待小虎娃,让他生不如死,让黄家人眼看着小虎娃受罪,揪心揪肺,却绝望愤怒又无能为力么?今天,本姑娘便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绝望愤怒,什么叫揪心揪肺无能为力!也让小虎娃和黄家人的在天之灵看着,什么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双清越说越怒,身上的杀气仿佛凝成了实质一般。连平时都喜欢笑眯成一弯月牙儿的双眸,此时都渐渐的因为愤怒充血而变的腥红起来。 殷利亨诸人似乎也感受到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一股莫名的寒意,席卷全身,令诸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双清话音未落,左手疾挥,一刀割下了胡辙仅剩下的右耳,口中冷冷道:“这一刀,是替黄七姑割的!”反手又是一刀下去,连着衣服又割下来左胸的一大片皮肉,冷冷的道“这是替黄大少讨的利息!”反手又是一刀,划开他的胸口皮肉,顺手扎进了胡辙的胸口,剜出了一大片心叶,冷冷道:“这是小虎娃的利息,让他看看,你的心究竟有多黑!” 那胡辙被《恶魔之吻》折磨,已经是苟延残喘,痛不欲生,此时被双清如此十余刀下去,一番对待折磨,早已经连挣扎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况且,他声带已断,想骂人都骂不出来。只能绝望的闭眼等死。不管他有多么愤怒,多么憋屈不甘,也只能默默的承受。 此时此刻,他方才深深的明白,什么叫愤怒绝望,什么叫无能为力! 但双清的怒火哪有这么容易平息? 她见胡辙闭目等死,不由一声冷笑:“想死?哪有这么容易?本姑娘不想你死,就算阎王老子来了,也要不了你的狗命!本姑娘想让你去死,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说到这里,她右手一挥,锋利的廓尔喀如砍瓜切菜般,轻尔易举的切下了胡辙的左边半条腿。 锥心蚀骨的疼痛,让胡辙浑身止不住的痉挛抽动起来。 双清神色漠然,举起刀,对着他右腿一刀劈下。 正在这时,一道厉叱声响起:“住手!刀下留人。” 话音未落,一道凛冽的剑光闪过。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疾刺双清拿刀的右手手腕! 第39章 误 会 这一剑来的又快又准,可谓是声到剑到。双清反应也算是极快,当听到剑刃破空声时,便已缩手闪身疾退。 但对方明显技高一着,看着长剑去力已尽,但是对方却借着身体前冲的惯性,手腕一抖,身体前倾,长剑又向前刺出三寸。 虽然只是小小的三寸距离,却令双清感受到一股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不由愣了一瞬。 对方来得太快,又是出其不意突然出手,双清又是仓促应战,便失了先机。 对方显然是个剑道高手,趁着双清这一愣神的瞬间,原本刺向她手腕的长剑,突然转向,带着一声凌厉的锐啸,疾刺向她的咽喉。 双清正值旧力已逝,新力未生之时,她本来就失了先机,此时想要反击躲避,却已不及。眼看着长剑即将刺中双清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如一缕清风般闪过,一只纤纤素手蓦然伸出,曲指向剑刃无锋处弹出。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听到铮的一声轻响,那势不可挡的长剑,硬生生的被弹偏了二寸,以毫厘之差,擦着双清的脖子掠过,在双清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出手弹偏长剑的正是双英。 这一切说来话长,从双清遇袭,到双英解围,也不过转眼间事。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她原本是一直在冷眼旁观,可是当那道喝叱声响起之前,她便已经发现有人靠近,而且来人脚步声轻盈迅捷,一听就知道是内外双修的好手。双英心中正在疑惑来者身份,那人便已经隔着低矮破烂的院墙,向双清出手。 此时,双英面罩寒霜,声音冰冷道:“来者何人?我姐妹与阁下有什么仇怨?何以对舍妹下如此杀手?” 双清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逼的如此狼狈憋屈,甚至还受到了轻伤,此时亦是怒火升腾,言辞间也是极不客气:“无胆鼠辈!有胆偷袭,却无胆见人么?还不快点现身,与本姑娘大战三百回合?”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个清 朗爽快的男子声音,从小院外面传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以如此狠毒手段折磨于人,还敢说我们兄弟是鼠辈!如不是念着你们是女儿家,刚才那一剑,可就不是仅仅划破皮肉,以示警戒了!” 随着声音脚步渐近,四名服色不同,服饰却是一致的男子从院墙缺口处鱼贯而入。 他们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满脸正气,气宇轩昂的大步走了进来。 双英姐妹正欲发怒,却听到四人一声惊咦,姐妹二人正在奇怪,又听到身后殷利亨一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惊喜与意外:“二哥?三哥?四哥?!七弟?!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大哥呢?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他一边笑着,激动之下,却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奔向那四名男子。 对面一名手提长剑,身材魁梧的黑衣年轻汉子,一声欣喜大叫:“六哥!四哥说的不错,果然是你!”快步奔跑到殷利亨身边,毫不犹豫的扔掉了手中的长剑,一把抱住了殷利亨双肩,激动之下,却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大声笑道:“六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们可想死你了!你可知道,你失踪这半年,我们找你找的好苦,三哥四哥一直对你的失踪耿耿于怀,自责不已。这半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众兄弟一直都好担心你,生怕你和五哥一样,遇到什么危险。”他一边说话一边流泪,又哭又笑,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其余三人也奔了过来,围着殷利亨,勾肩搭背,一个个亲热的叫着六弟,不停的嘘寒问暖,大家忍不住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双英姐妹才心中恍然大悟:敢情是殷六弟的兄弟们,武当诸侠到了。既然是武当诸侠,剑术如此精妙凌厉,打的双清几乎无法还手,那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了。 此刻看到那黑衣男子提着长剑进来,适才出手突袭双清的,想来就是他了。只是不知,他是武当诸侠中的哪一位? 双清低声道:“姐姐,他应该是莫谷声莫七侠。” 双英一愣,低声问道:“哦?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和他认识?” 双清低声笑道:“姐姐,你傻呀?我几乎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你都不认识,我又怎么会认识他?只是你没看到,他也叫殷六哥为六哥么?那他不是莫七侠,又是何人?” 双英一怔,随即恍然,忍不住抿嘴轻笑,心中原本的气恼与愤怒,也因为知道了,对方原来是翠山哥哥的兄弟,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中一阵莫名的欣喜与难过。 此时,一直旁观的袁老爷子也是高兴的急步上前,对武当诸侠抱拳一礼:“张四侠好,莫七侠好。我老头子见过二位。” 旁边段致远也兴奋的上前抱拳一礼:“晚生大理段致远,见过武当诸位大侠。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一旁的胡远东也甚是激动,脚步动了一下,想要上前,可是想到自己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隧又打消了念头,止步不前。 听到二人之言,原本紧紧拥抱的众兄弟,顿时依依不舍的放开对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红着眼抱拳还了一礼:“段先生,老爷子好。武当俞二,俞三,张四,莫七有礼。” 双英姐妹见到众人互相放开见礼,便也走了过来,双双蹲身行了个万福礼:“小女子昝双英,昝双清见过武当派诸位哥哥。祝诸位哥哥万福金安!众兄弟早日团聚。” 武当派众兄弟中,七侠莫谷声性格最为直爽,他对双英一指弹偏他的长剑,一直耿耿于怀,又对双清出手狠毒甚是不爽,见到她们行礼,便闪身避开,口气淡淡的道:“不必多礼,二位姑娘大礼,在下受不起。适才姑娘以一根手指,弹开在下手中长剑,在下不才,在门中入门较晚,那是在下姿质鲁钝,学艺不精,非是武当派功夫不行。现在不揣冒昧,在下想请姑娘赐教一二,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殷利亨听到莫谷声要挑战昝双英,顿时吓了一跳,这二位无论谁伤了谁,他都无法向五哥交代。 当下马上抢上前来,拦在二人中间,一脸着急担心之色:“不行。不行!你们二人可打不得!无论你们谁伤了谁,我们都会过意不去。况且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伤了和气?” 莫谷声生气道:“六哥快让开!谁和她们是自己人了?像这种心狠手辣之辈,对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下如此辣手,我武当派,怎能有这样的朋友?” 俞莲舟俞岱严,都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异口同声道:“六弟请让开,七弟说的不错。这种狠辣之辈,我武当派确实不屑与之交往。我们知道你心思单纯,可千万别被人骗了。” 双英却饶有兴趣的看了武当诸侠一眼。微笑道:“六弟,你让开。早就听你五哥说过,武当派诸位哥哥武艺高强,侠肝义胆。只可惜一直缘悭一面,未曾见过。今日既然有幸遇见,这位是莫谷声莫七弟吧?既然莫七弟想要讨教,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不成全他呢?” 莫谷声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哼,少乱攀关系,谁是你七弟?我可没有像你这般狠毒的姐姐。” 双英微微一笑,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辩驳。 殷利亨虽与姐妹二人相识时间不长。但他知道双英,虽然看着像一个文文静静,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却是医武双绝。若是真的与莫七弟打起来。他倒不担心双英。只怕七弟会败在双英手下,让七弟心里承受不了。 但他相信,双英不会伤害七弟,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闪身退在一边。 武当诸侠心下甚是疑惑。不知道六弟为何对这狠毒的妖女,言听计从。 正待出口相问。旁边袁老爷子连忙走上一步道:“各位大侠,误会,误会!这两位姑娘是好人。这次,若不是她们出手相救,我们袁家人此时恐怕已不在世间。至于被昝二姑娘所伤害折磨的这人。呵呵!这人可不是个东西了。说到阴险狠毒,手段残忍,这家伙才是当之无愧。昝二姑娘对他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武当派众人更是奇怪。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众兄弟回头看向让在一旁的殷利亨。 张松溪一向足智多谋。从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的他,此时已然发现不对。他目光炯炯的看看殷利亨,又看看昝双英姐妹。沉声问道:“这位昝姑娘。在下心里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如实告知。” 双英嫣然一笑。伸出右手大拇指为他点了一个赞:“终于看出不对了么?张四侠果然不愧是张四侠,翠山哥哥曾经多次对我说过,在武当派众位兄弟中,以四哥最为足智多谋,一身修为,仅逊二哥一筹。可惜我被困于此,少受恩师教诲十年,与兄弟们相差更远了。这话我原本不信。但适才虽然只是与七弟在仓促间交手,但以管窥豹,也足以见武当派功夫博大精深。” 俞岱严俞莲舟诸人听到双英之言,心中更加迷惑不解,不过,听她提到五弟,不由心中一揪,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适才他们还骂双英姐妹是心肠狠毒之辈,对她们二人极为不屑。可是听她此刻言语,似乎与五弟极为相熟。又听到袁老爷子说的话。心下更是不免惴惴不安,自己是否错怪了人家? 张松溪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殷利亨二人所寄飞鸽传书。信中有“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之语。 他突然抬头望向双英,蓦然说出一句,令俞莲舟等人惊喜错愕的话:“你们是那【庄周之梦】?!” 轰!仿佛平静的湖面,被突然投进了一块巨石,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俞莲舟、俞岱严、莫谷声三人身体齐齐一震,失声惊呼道:“什么?!四弟(四哥),她,她是【庄周之梦】?!这不可能!” 双英姐妹巧笑嫣然,齐齐望着张松溪。脸上笑意盈盈。点头赞道:”四哥果然不愧为四哥,果然聪明绝顶,一语中的。” 说着话,双英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去。 张松溪伸手接过,见是一只精巧细润的玉佩。 张松溪细看之下,蓦然睁大了双眼。失声惊呼道:“这是五弟的随身玉佩!当年我们拜师之时,师尊给我们每人赐下一件随身物品。师傅给五弟的,便是这枚玉佩。\\\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看向双英。厉声喝道:“你这玉佩是哪里来的?我五弟又在哪里?还有,你为什么叫他翠山哥哥?!” 殷利亨听他语气严厉,严辞诘问,忙上前一把抱住他手臂。轻声道:“四哥,小声点。别吓坏了人家,否则五哥归来,肯定不会饶过你。” 张松溪一脸奇怪之色:“为什么?” 殷利亨眨了眨眼,顽皮一笑:“我来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昝双英姑娘,是我们五哥的心上人,也是我们未来的五嫂。” 这一下,仿佛捅了马蜂窝,全场顿时炸锅了,俞莲舟、俞岱严、莫谷声齐齐失声惊呼道:“六弟(六哥)!开玩笑!这怎么可能?这姑娘她,她如此凶残,狠毒。我五哥(弟)怎么会看上她的?!” 殷利亨听到众兄弟们口口声声说到,双英凶残,狠毒,想到她们二人为五哥和自己所做的一切,顿时不乐意了,他抢上一步,如同母鸡护仔一般,挡在双英姐妹面前,红着双眼,激动的大声叫道:“不!二哥,三哥,四哥,七弟,我不许你们这样说双英姐姐!” 双英姐妹二人见到殷利亨如此护着自己,心中不由一暖,鼻子也不由一酸。 俞莲舟诸人却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激动。 当下俞莲舟皱眉沉声道:“六弟,冷静!就算她是庄周之梦,为我们有传讯之德,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维护她吧?!” 殷利亨张开双手,站在双英身前,流泪摇头道:“不,你们不知道,双英姐姐为了五哥和我,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若不是双英姐妹俩出手相救,我,我恐怕就如小虎娃一般,早都没了!你们这一辈子,恐怕都见不到我了。” 说到后面,已然泣不成声。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俞岱严颤抖着双手,猛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殷利亨右肩,颤声问道:“六弟!你说清楚,什么叫差点没了?你,你到底遭遇了何事?小虎娃又是何人?” 第40章 凌 虐 段致远与殷利亨听到“小虎娃”三字,心中莫名一痛,脸色也变的阴沉无比。 殷利亨轻叹了一口气,忧伤沉痛的看看众兄弟,低声道:“二哥你说,这世上到底是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俞莲舟诸人一愣,不知道殷利亨为什么这么问,微微沉默斟酌了一下,方才沉声道:“这事也难说的紧。我辈行事,但求心之所安。为人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六弟何出此言?” 殷利亨低声喃喃道:“心之所安?问心无愧?” 他忽然抬起头看看俞莲舟张松溪诸人,声音突然变的低沉冷厉:“二哥,四哥,你们方才只顾指责双英姐姐手段凌厉狠辣,但是你们可曾知道,”他目光望着地下奄奄一息,浑身血污,萎缩的像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般的胡辙,目光中闪过一抹惊异,冷冷的道:“这胡辙做的那些伤天害理、阴残狠毒、泯灭人性、罄竹难书之事?你们可曾知道,一个两岁多的,天真无邪、活泼懂事、不会说话的无辜幼儿,是如何被这丧心病狂的恶徒,凌虐至死的?你们可曾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是在怎样的痛苦绝望中,失去性命的?!你们又可曾知道,双英姐妹又是在怎样的痛苦煎熬中,才对胡辙下的如此辣手?!” 轰轰轰!在殷利亨这一连串“你可曾知道”的严辞诘问中,俞莲舟诸人心中如遭五雷轰顶,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殷利亨适才所说,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一个两岁多的无辜幼童,被人凌虐至死,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忍心,也是不切实际。世界上哪有如此丧心病狂、人面兽心之辈? 若是平时,有人对他们说出世上居然有如此不平、残忍之事,他们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在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可是,今天,对他们说出此话的,是他们至亲至近的兄弟。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罪魁祸首,却是不由得他们不信了。 当下俞莲舟诸人也禁不住耸然动容,齐齐失声,尤其是性格直爽,嫉恶如仇的莫谷声,此时已经忍不住大声骂道:“岂有此理!六哥,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丧心病狂、无恶不作之徒?他在哪里?待我一剑斩杀了他,也好为这世间,除了这个祸害!” 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俞莲舟也是义愤填膺,沉声道:“六弟,你说的那个可怜的孩子,就是小虎娃?那个恶徒,就是昝姑娘适才折磨之人?” 殷利亨重重的点点头,应道:“正是!这个家伙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当时,他的大哥都动了恻隐之心,这个可怜的孩子本来可以逃过一劫,活下来的。是这个王八蛋,在孩子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断了孩子最后的希望,最终导致惨案的发生。”然后他让胡远东将事情的始末缘由讲述了一遍。 讲的人,是边哭边讲,听的人,是边哭边听。 武当诸侠基本上是流着泪听完了这事情的经过,都是又惊又怒又悲又悔。 惊的是,世上真的是有如此惨烈之事;怒的是,真的是有如此卑劣的、猪狗不如的畜牲;悲的是,小虎娃这么一个无辜小生命的惨死;悔不当初,对双英姐妹的责难与言辞上的羞辱。 此时,武当诸侠面色都是微微发红,看着双英姐妹,都有些赦然而不好意思。 莫谷声踏上一步,红着脸,对双英姐妹俩躬身一揖,沉声道:“昝姑娘,对不起,在下适才不知事情的真相,对二位姑娘属实冒犯。在下在这里向两位赔罪,请两位姑娘海涵一二!” 双英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七弟客气了。俗话说,不知者无罪。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你五哥面子上,我这个做姐姐的,难道还会与你这个弟弟认真计较?” 莫谷声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头看了下双清,又是一揖,沉声道:“昝二姑娘,适才在下冒昧,出手不知轻重,伤了姑娘,还请见谅!” 俞莲舟三人走向前来,一齐向双英姐妹抱拳一揖到地,异口同声道:“昝姑娘,对不起!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则个!” 双英姐妹抿嘴一笑,侧身还了一礼。 双清微笑道:“武当派就是武当派,武当诸侠果然都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大丈夫!如此胸襟,如此气度,果然非一般人所能及!小女子佩服!适才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各位不必放在心上。况且,我这只是一点点皮外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双英亦是一笑,认真的道:“只是,我们姐妹俩又要对地上这个家伙出手了,不知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俞莲舟诸人皆是脸上一红,尽皆摇头道:“姑娘言重了!姑娘请自便!在下兄弟们许久不见,正有话要说,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话,再次抱拳一礼,携着殷利亨的手,走到小院一角,兄弟们先后坐下,向殷利亨问起别后经历。 至于胡辙,如此歹毒之人,所为歹毒之事,武当诸侠见到有人出手惩治,他们不会仗义出手,也不屑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殷利亨对众兄弟也不相瞒,将所有事情合盘托出。 双英姐妹也不去管他们,迳自走到胡辙身边,二人脸上的笑容殓去,目光也变的森寒冷厉。 双清狠狠的踢了胡辙一脚,冷冷道:“胡辙,你这个王八蛋!简直浑帐之极!你是不是见到武当诸侠来到,就觉得自己有救了?哼!你只怕是想多了!本姑娘说过,本姑娘想让你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本姑娘不想让你死,阎王老子也难要了你的命!凭你做的这些恶毒之事,就这么痛快的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胡辙本来因为中了【恶魔之吻】,精气神已经迅速衰竭,浑身酸麻肿胀,五感神志却是清醒无比,他清晰的感受到,身体每一寸肌肤骨骼经脉的萎缩爆裂与剧烈的麻痒疼痛,那份酸爽,让他目眦欲裂,痛不欲生,欲哭无泪,绝望痛苦已到极点。 确实,在极度的痛苦绝望之下,突然见到有人出手阻止双英姐妹,还刺伤了双清,胡辙当时心中的确激动了一下。后来又得知,出手的乃是大名鼎鼎、仁和侠义的武当诸侠,他当时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得救了。 却没有想到,所有的希望,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武当派诸侠听到胡辙的所作所为,直接选择撒手不管,袖手旁观,再次任由双清姐妹对他为所欲为。这让他更加感觉到,深深的憋屈愤怒痛苦绝望无助。 心中不由绝望的道:“不是说武当派诸侠仁和仗义,义薄云天,说好的锄强扶弱,扶危济困呢?我这还不弱,不是困么?这怎么就扶到墙角去了呢?怎么就不来扶扶我?助助我?” 更加憋屈的是,他的声带被双清所断,想痛苦大叫,求饶,痛骂双英姐妹几句却都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此时,胡辙听到双清之言,恶狠狠的瞪着一双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通红无比的眼睛,看着双英姐妹,喉咙中拼命的发出一阵吱吱咕咕的怪响,浑身上下拼命的,徒劳的,扭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狠狠的咬她们二人一口,以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双英姐妹就这么冷漠的看着他。双清一声冷笑:“怎么?你觉得很愤怒,很憋屈?那不好意思,我会让你感觉到更加愤怒憋屈绝望的!让你也尝尝,小虎娃临死前,所经历的痛苦与绝望!” 说到这里,她看了姐姐一眼,微微抬了抬左手。 双英心领神会,左足踏上一步,右足踢出。 众人只听到一道疾风响起,此时那胡辙已经萎缩的像个两三岁幼儿般残缺的身体,顿时飞了起来。 双清抢上一步,左手握着廓尔喀,刀尖向上,待胡辙身体从空中落下时,突然狠狠的扎向他的屁股。随即立刻拔出。然后一脚向着他的屁股伤口处,重重的踢了上去。 众人只听到噗嗤一声闷想,污血四溢间,胡辙小小的身体,带着呜呜的风声,像一件硕大的暗器般,向武当诸侠处飞了过去。然后像一条死狗一般,狠狠的砸在俞莲舟脚下。喉咙中拚命发出喑哑的吼声,不停的吐血抽搐挣扎着。 俞莲舟诸人看着脚下不停抽搐的,污血满身,凄惨无比,萎缩的像个小孩子的胡辙,皆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眉头紧紧的皱起,抬头深深的看了双英姐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与厌恶。心中对双英姐妹也不知道是恨是爱。 他们虽然知道了,这胡辙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双英姐妹如此凌虐于他,对于一向正直仁义的武当诸侠来说,这手段似乎也太过于毒辣了。心中总觉得,此女美则美矣,武功心智也皆是一流,但心狠手辣,恐不是五弟良配。 刚好在此时,殷利亨说道:“......于是我就这样落入了库尔德逊的魔爪。在他蛊毒与辣手之下,我比这时的胡辙也好不了多少。” 武当众兄弟本来还在为双英姐妹的狠辣手段,耿耿于怀。担心双英不是五弟良配,心中正在思索,要如何让五弟断了对双英的念想。却是听到殷利亨这话,顿时忘了双英姐妹,心中不由一揪。 一直正襟危坐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俞岱严忽然站起身来,伸手抓住殷利亨手臂,声音急促的大声道:“六弟,你,你说什么?你说你比这胡辙好不了多少?!难道你也中了她们姐妹的【恶魔之吻】?她们怎么会那么残忍的对你?”说到这里,忍不住转头恨恨的瞪了双英姐妹一眼,又回头看着殷利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低声叱喝道:“亏你还那么维护那妖女!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殷利亨听到三哥这话,忍不住啼笑皆非,无奈摇头看看众兄弟,见众人都是一副无语的表情,想来他们肯定是与三哥一般的想法,不禁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头对兄弟们苦笑道:“胡思乱想什么呢?双英姐妹怎么可能给我下毒下蛊?她们心疼我,保护我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我?” 俞莲舟诸人面露疑惑迷惘之色,正要开口相问,急性子的莫谷声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声问道:“六哥,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双英姐妹也一起走了过来,一直旁观的段致远与袁老爷子,见到这一幕,相视点头,袁老爷子对武当诸侠道:“各位大侠,我老头子先去安顿一下全家老少,暂时失陪一下,诸位请随意。”说完抱拳行了一礼,转身走入房间里。 段致远也对众人抱拳行了一礼,沉声道:“各位,在下还有点俗务要处理一下,先失陪了。”说完也不待众人回应,便转身自去。 他们知道,武当诸侠有些私事要谈,虽然武当诸侠胸怀磊落,凡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是他们也不能不知避忌,不知进退,还是避开为好。 武当诸侠知道这二人心思,也就任由二人离开。 待二人背影消失不见,殷利亨方才低声继续说道:“我当时疼痛绝望已极,身上肋骨断了三根,左小腿骨头都断了,浑身都是伤,真气涣散,全身无力的,被库尔德逊的手下,像拖死狗一般。嗯,当时,我觉得,我不像一滩烂泥,更像是一条死狗。拖进了一个地牢。 那库尔德逊随后跟着起来,令人将我绑在一根木头上。然后又命人给我灌下了一大碗,苦涩,酸辣的水。 在那碗水被灌入喉咙流入身体之后,我的感觉,好像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骨头也好像全没了。如果不是被铁链捆绑,我恐怕早就瘫到地下去了。 那库尔德逊拿了一根鞭子。一脸戏谑的看着我。口中冷笑连连道:“呵呵,武当殷六侠。你不是很威风,很愿意锄强扶弱吗?现在,我给你喝下的,你知道是什么吗?那是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样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高手的,化功散。任由你们武功如何高强,只要喝了它,那便任由我们这些普通人为所欲为了。我本大祭司不过是抓了几个小丫头来服侍我,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了那几个贱民出手,你何必呢?既然今日你落入我的手中,本大祭司刚好拿你做个实验,本大祭司刚刚培育的圣蛊,刚刚缺个寄主,你自幼练武,且身体强壮。骨骼精气神,皆强于普通人。用你的身体来养它,绝对事半功倍。不过你身上的伤口还不够深。待本大祭司与你松松筋骨。” 说完他挥动皮鞭在我身上用力狠狠的抽打。 他那皮鞭上布满了倒刺与盐水。随着皮鞭清响,皮鞭带着盐水,狠狠的刺进了我全身的皮肤骨头中。剧烈难忍的疼痛让我疼的死去活来。我内力尽失,又无法运功抵抗。数次晕死过去。他就让人拿清水将我泼醒。 我在半清醒半昏迷之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了多少鞭,可能是打累了。便命人取出一个黑色的陶罐。 我在昏昏沉沉间。隐隐约约的看到陶罐中有一团彩色的物事。 他接过陶罐,拿起一双筷子,用筷子夹起那彩色物事,隔得近了,我方才看见。那是一条条细小的彩色虫子。他将彩色虫子放入我身上各处伤口中。 我虽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浑身无力,真气涣散,无法反抗的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些恐怖的小虫子放入我的身体。 那时我后悔无比,又绝望无比。早知道就不跟三哥,四哥分开。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恐怕我这一生再也见不到最疼爱我的五哥及恩师与诸位兄弟们了。 说真的,那一刻,我哭了。但是,这件事我却不后悔。不后悔救了那帮女孩子。虽然我会因此变得凄惨无比,丢了性命。 我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无情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那库尔德逊令人带进几个人来,他将那几人带到我的面前。满脸不屑的望着我。得意的笑道:‘殷六侠,你不是要救她们吗?结果你看,不光你落在了我的手中,你救的人也被我抓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无力的看着被抓的那几名少女。顿时心如死灰。 此时,我看着他无耻嚣张得意的嘴脸。连张嘴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挥手令手下退去。并关上了地牢牢门。然后就在我的眼前,欺负了那几名少女。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名少女无力挣扎着,惨叫着。我的心在滴血。我痛哭失声,可是却无能为力。 当他提着裤子,终于从一名少女身上爬起来时,手里还提着那少女的裙子。裙子上有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他得意的走到我面前。像是炫耀一般,举起那裙子上的红,展现给我看。 神色嚣张无比,又得意无比。他满脸戏谑的看着我。得意的笑道:“扶危济困,行侠仗义的殷六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憋屈,很愤怒?你放心,以后憋屈愤怒的事还很多。本大祭司会让你感到深深的无力与绝望。不过你可千万别去死。因为我还等着你将我的圣蛊养大。然后将你制作成蛊人,让你神志清醒无比,却又身不由己的为本大祭司去杀人,去做一切你本心并不想,却是身不由己的去做一切事。甚至于让你给我去亲手杀了你的兄弟们。”说到这里还忍不住喋喋大笑起来。 我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寒。绝望痛苦到了极点。此时,我便是想自杀也不可能。 此时,蛊虫在我身体之中,到处乱窜。我的神志,也渐渐变得迷糊起来。 昏昏沉沉之间,我感觉到他将我关进了一个铁笼,并用铁钩穿了我的琵琶骨。″ 武当诸侠听到这里,皆是忍不住心疼的揪心揪肺,伤心落泪。 莫谷声哭泣着道:“六哥,你受苦了。没想到你离开之后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伤痛。可惜我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一定拿剑宰了库尔德逊那个王八蛋。” 俞岱严深深的吸了口气。流着泪,红着双眼看着殷利亨,咬牙恨恨道:“此人之阴损毒辣,更甚于胡辙。对了,六弟,你如今脱困归来,身上的蛊毒可解了?那库尔德逊又是怎么会放了你的?难道你已经被他控制,身不由己?” 殷利亨苦笑着摇头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想要让他放了我?这辈子也别想。至于控制,呵呵!若不是双英姐姐二人出现,舍命救了我,我真的可能会为他控制,前来杀了你们。” 俞莲舟诸侠众人惕然心惊,不由得再次看了看双英姐妹。 双英轻轻叹了口气。双清恨恨道:“早知道这老王八犊子对殷六哥下了如此毒手,当初真不该那么便宜了他。不过,六哥,这件事你可从来没跟我们说起过。” 殷利亨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当初你们见到我的那个凄惨狼狈的样子,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说实话,当时你破开地牢,闯入进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挺纳闷的。因为那个老王八蛋进来都是有钥匙的。如此大的动静,我都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有这么大的能耐,破开如此坚固的地牢。” 双英轻叹道:“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殷利亨摇了摇头,轻轻的道:“那也不怪你们,当时你也不是身受重伤,刚刚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吗?当时虚弱的你,为了救我,险些连命都丢了。这份恩情。我一直感念在心。” 听到二人这段对话,俞莲舟诸人此时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六弟如此维护于她们,原来姐妹二人对六弟有救命之恩。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四侠,此时却开口问道:“六弟,那以后的事情究竟怎么样?那库尔德逊没有再对你下毒手了吧?” 听到这话,众人都满脸担心的望着殷利亨,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殷利亨深深的一叹,沉声道:“当时,我被库尔德逊穿了琵琶骨,锁在铁笼子里,感受到那些蛊虫在我的身体里,互相吞噬残杀,啃噬着我的精气血肉,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气息,正在慢慢的萎缩凋零,神志也时而清楚,时而迷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的发现,我已经慢慢的,对身体失去了掌控权,越来越多的暴虐噬杀的念头浮现在心里,对于什么平时恩师教导、奉行的惩奸除恶、行侠仗义,都是嗤之以鼻。有些时候,只想大肆杀戳一番,不管忠奸善恶。只想杀杀杀! 正在我迷糊之时,那库尔德逊又带了几个少女进来,并让人将我放了出来。还让人递给我一粒丹药,让我吃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接过丹药,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揪,一种莫名的痛苦袭上心头,怜惜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六弟,双眼却情不自禁的红了,一行清泪无声的从眼里落下。 殷利亨回想到当时的情况,不由一阵后怕,忍不住靠向俞岱严,伸手抱住三哥手臂,吸了口气,低沉着嗓子,继续说道:“当我服下那颗丹药,眼前突然一黑,脑子也嗡嗡的,有个细微的声音在我的耳朵边道:‘他是你的主人,你要无条件的听他的话,不能反抗。我迷迷糊糊的道:“是,他是我的主人,我要听他的话,不能反抗。’接着我就听到库尔德逊道:“殷利亨,将那女子给我抓过来,扒了她的衣服。'我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抓住身边哭泣的少女,将她提到了库尔德逊身边,本来没力气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又全身充满了力气。我抓住那少女,也不顾她的哭泣哀求,一把撕向了她的衣衫。” 第41章 受 难 殷利亨一口气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 武当诸侠虽然知道,此事已经事过境迁,此时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在殷利亨话音刚落时,失声惊呼:“六弟!千万使不得!\\\ 这一撕,他这一辈子就全毁了!就真的虽生犹死,不仅武当派上下蒙羞,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殷利亨苦涩的一笑:“二哥,三哥四哥,七弟,我当然知道,这一撕,我就会万劫不复,生不如死。可是在当时,我心中清楚明白无比,但手脚却不听使唤,毫不犹豫的抓住那少女肩头衣衫。手上用力,正要撕下,正在这时,我无意中看到,库尔德逊脸上那得意又邪恶嚣张的笑容。心中不由一窒,硬生生的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恰好在这时,笼子里先前被抓住的少女们齐声惊呼起来:“殷六爷,不要啊!你可是武当派殷六侠!千万不要助纣为虐啊!” 听到少女们的惊呼,我想到了恩师平日孜孜不倦的教诲,心中也不禁犹豫纠结了起来。 虽然犹豫不到一瞬间,但是却已经触怒了库尔德逊,我耳边只听到一声唳啸,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就被抽空,身体不受控制的,重重摔倒在地上。 库尔德逊迈着两条小短腿,上前两步,一脚踩在我的脸上,使劲碾压着,冷冷的道:‘武当派姓张的老牛鼻子果然厉害,随随便便教出一个弟子,便这般有毅力。我的蛊虫居然控制不了你。看来我得再加点料。’ 说到这里,他命令手下上来将我拖开。在众少女的众目睽睽之下,他扒光了我的衣服。将我手脚四肢用铁链锁在地牢地下的四根铁桩之上。然后让手下拿来了一柄沉重的大铁锤。 他目光阴冷的看着我。邪恶的笑道:′殷六侠,你的毅力的确让人钦佩。现在,我让人给你服下忘忧散,让你从此忘了过去之事。再用铁锤锤废了你的丹田,让你从此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然后再以蛊毒之力,将你制作成一个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只会听我的命令的杀戳机器,行尸走肉。到那时,看你还听话不听话?你武当派诸兄弟见到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会不会感到很惊喜,很意外?当你浑身是毒,神志不清的对他们下死手的时候,他们会不会还手,杀了你这个亲如同胞的好兄弟?本大祭司好期待你们兄弟重逢的一幕啊!呵呵呵!哈哈哈!' 说完之后,他就张狂嚣张的大笑起来。” 说到这里,殷利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摸摸当日被铁锤锤断、后来被双英姐妹治好的肋骨与丹田,犹有余悸的浑身颤抖了一下。心中对双英姐妹更加感恩与尊重。 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但是殷利亨每每想到,当日所遭诸般痛不欲生的折磨,还是心有余悸,不堪回首。 俞莲舟诸人却是心疼愤怒无比,看着殷利亨,眼光中尽是无尽的怜惜与宠溺。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俞莲舟轻轻的道:“六弟,你,受苦了!你放心,你既然回来了,那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我会好好的保护你,让你不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与痛苦。” 俞岱严等人一齐重重的点头,莫谷声咬牙恨恨的道:“库尔德逊这个王八蛋!他这样辱骂恩师,又如此折磨侮辱于六哥,若是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中,我定会杀了他!为六哥好好的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殷利亨听到这柔和暖心的话,他本来就是性格感性柔弱的人,原来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潸然泪下,这几个月来,所受的委屈苦痛,再也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扑倒在俞莲舟怀里,放声大哭,哭的肝肠寸断,歇斯底里。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众兄弟与双英姐妹也是忍不住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虽然小虎娃之死,让他们肝肠寸断,伤心惋惜不已,但毕竟是个外人,远不如殷利亨一般,让诸侠感同身受,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俞莲舟心疼的轻轻抚摸着殷利亨的头发和肩膀,俞岱严紧张的拉住殷利亨左手,一脸担心的问道:“六弟,你的丹田没事吧?那个家伙就是吓唬吓唬你的,对不对?” 他拉着殷利亨的左手,凝神感受着他体内澎湃浑厚的内息,惊讶的发现,六弟的修为,比分别前,暴涨了一大截,当下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羡慕又是宽慰。心中暗暗忖度道:我武当派功夫,越是修炼到后面,进度越快,遇强愈强。看来,我得加把劲了,要不,被兄弟们走到前面。那我这个做哥哥的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他原本对殷利亨的失踪,遭遇到的不幸,充满了自责与愧疚,此时见到殷利亨无恙归来,修为上涨,心中也是稍感安慰。 他心中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殷利亨慢慢的停了哭泣,抽噎着道:“ 二哥,三哥,四哥,七弟,那大铁锤砸在身上,真的好痛!我只听到嘭嘭两响,狠狠的砸在胸口,我真的好痛,那一刻,我只听到一阵喀喀的脆响,胸口肋骨全部都碎了。无边的疼痛袭来,疼的我大脑一片空白,难以呼吸,只觉得,五脏六腑及整个人都坏掉了,那一刻,我想起了尊敬的恩师,想起了疼我护我的兄弟们,也想起了分别数年,存亡未卜的五哥。在那一刻,我心里暗暗的与你们告别,希望来生再见。因为我觉得,这一次,我已经死定了。但是,我没有死,我痛苦的活下来了,活的全无尊严,活的生不如死。 因为铁链捆缚着我的手足四肢,全身无力的我根本无法反抗躲避,只能眼睁睁的任由铁锤击打。就在我疼的死去活来时,那库尔德逊俯身看着我,一脸傲慢的对我说道:'殷六侠,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一个是你跪下,做我的狗,我给你服下抑制蛊毒的解药,治好你身上的伤。你从此以后,唯我之命是从,不得有半点违逆。你可答应?’ 如此屈辱的条件,我怎么会答应?虽然可以保住这条小命,但从此像条狗一样,活得没有半点尊严,那活着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的好!” 武当诸侠皆是深以为然,纷纷点头赞同。 但是转念间想起,殷利亨拒绝之后,将要面临的凄惨遭遇,又是忍不住心疼不已。 果然,殷利亨话锋一转,声音也低沉凄凉的道:“那库尔德逊似乎料到我的回答,便冷冷笑着道:‘殷利亨,别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本大祭司很好说话,是吧?哼!本大祭司告诉你,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如今,我的圣蛊,在你体内,即将孕育成熟,不过,你放心,这圣蛊,是雌雄同体的,它在成熟之时,会在你体内产下成千上万颗虫卵,让你继续孕养它的下一代。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直到你被它们榨干,身死道消为止。不过,你的体质极好,最少也可以孕育个十七八代。而且,我会用药物好好的培养你,让你给我做一辈子的蛊虫孕养体,保证你长命百岁。你看我对你多仁慈,你还不谢谢我?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那就是我会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圣蛊成熟后,会一直住在你的体内,我有需要,它会出来,帮我解决问题后,又会回到你的体内,它会啃食你的精气血肉,补充消耗的体力。因为你体内有太多的蛊虫要养,为避免你营养跟不上,我会给你准备足够的毒药丹药与天材地宝,保证让你不会太早被掏空。′” 说到这里,殷利亨回想起当时所遭种种痛苦折磨,兀自心有余悸。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武当派诸人与双英姐妹一起都是泪流满面,心疼愤怒不已。 双英姐妹曾经出手给他治病驱蛊,更加清楚,殷利亨当初所受的痛苦与折磨。心中对他也更加怜惜心疼。 殷利亨哭泣了一会,勉强平复了一下太过激动的心情,正待继续讲述,双英忽然想到了什么,柔声对殷利亨道:“六弟,你先休息一下,你本来就重伤初愈,虽然说我们姐妹已经给你治好了伤势,也驱逐出了那什么狗屁圣蛊,但正如那老王八蛋说的那样,成虫虽然驱出,但是你体内还有不少虫卵,虽然已经给我妹妹想法冻结,但想要全部清除,还需费些功夫。如今我们身边还缺几味荮材,待找齐了,再想办法给你彻底解决这个祸患。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去想,先服下这粒丹药,好好的休息一下,待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出发。” 殷利亨轻轻的点了点头,从双英手里接过那粒莹白色的丹药,放入口中,双清从旁边端过一杯温水,递给他,喂服下去。 他讲了这半天,又哭了这半天,重伤初愈之下,已经疲惫已极,双英让胡远东安排好一个安静的房间,让莫谷声陪着他去休息。 看着殷利亨疲惫凄凉的背影,双英双眉紧锁,忧心忡忡的埋怨道:“俞二哥,你们也真是的!这次你们做的,实在有点欠妥。六弟被库尔德逊囚禁达四个月之久,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重创,我们遇到他时,他就跟一个活死人差不多。而且,不巧的是,我也是重伤昏迷初醒,不复全盛之时。当时情况紧急,六弟身上的蛊母没有药物压制,即将成熟爆发,为了救他,我只能兵行险着,以【六道轮回九阳回魂针】之针法,勉强稳住了他的伤势,然后我就因为神疲力竭昏迷了过去,妹妹接手,方才驱逐了蛊母,暂时保住了殷六弟一命。今日,六弟与你们重逢,又遭遇小虎娃与他当日相似的惨烈的痛苦,重伤初愈的他,激动之下,大喜之后又大悲,心情起伏太大,恐怕刺激了六弟体内的蛊虫,又要发作了。六弟恐怕又要受苦了。” 听到双英之言,俞莲舟诸人脸色尽皆大变,一齐站起身来,失声惊呼,俞莲舟抱拳向她行了一礼,沉声道:“昝姑娘,适才听你所言,你的医术极为高明,能不能请你出手相助,帮帮六弟?” 双英苦笑道:“俞二哥,你太见外了,我们抛开与翠山哥哥的交情不说,与六弟也算是同过甘苦,共过患难的,又岂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刚才我已经说过,要彻底的治好六弟的伤,我的手中还缺几味药材。待找到那几味药材,我们姐妹便会动手为六弟治疗。实不相瞒,我姐妹各有所长,论医术,我比妹妹略高,但论下毒下蛊,解毒驱蛊,我不及妹妹十之一二。” 俞莲舟诸人闻听此言,方知就里。也才知道,原来双英姐妹对殷利亨有解厄救命之恩,难怪六弟对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甚至于对亲如兄弟的他们也一再顶撞诘问。不过,有一事他们却感到疑惑不解,不由满腹狐疑的互相看看,又看着双英,张松溪道:“昝姑娘,你适才说到,为救六弟,兵行险着,那又是什么意思?” 双英尚未答话,双清已经气呼呼的道:“哼!为了救六哥,我姐姐差点连命都搭上,结果你们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说我们姐妹是心狠手辣的妖女!哼!这事我想起来就生气!我先去休息了!”双清气呼呼的说完,转身就欲走开。 武当诸侠听到这话,都是满脸通红,面露尴尬之色,同时对望一眼,兄弟们心意互通,同时点了点头,俞莲舟正欲说话,却听到双英说道:“妹妹,先别忙着休息,这里的事,先暂时告一段落,但是还有一件大事,需要赶紧去办。” 双清见姐姐表情严肃而认真,不由奇怪的道:“什么事?” 双英道:“此时天色已晚,今日正是黄家人及小虎娃的头七。你说,我们要不要带上胡辙这个王八蛋,去黄家人灵前,祭奠一下?” 双清止住脚步,正欲答话,忽然脸色一变,与此同时武当诸侠也齐齐低呼道:“有人来了!” 双英皱眉道:“是童福。他来干什么?” 随着双英之言,众人一齐看向门口,果然见到童福脸色慌慌张张的快步而入。 他抬头扫视一圈,顿时抬脚向双英奔来,也不顾有外人在场,大声喊道:“大小姐!快回去,出大事了!” 第42章 惊 变 双英脸色一沉,冷声叱道:“何事大惊小怪?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没的叫人笑话!” 童福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急忙道:“大小姐,童桐童大哥二人被人抓走了!\\\ 双英姐妹都是一愣,双英沉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好端端的,童桐他们怎么会被抓了?是不是我们不在,他们闯祸了?” 童福摇头道:“没有。从昨天晚上回到客栈,到刚才,我们都在一起,门都没有出过,哪里会闯祸?刚才一帮蒙面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抓人。童大哥二人出手反抗,但是没想到,对方都是高手,一个照面,就拿下了二人。他们目标明确,抓了二人后,就让我带话对二位小姐说,若是要救二人,就要大小姐与二小姐亲自去吴家救人。若是敢耍花样,死的可不止是他们两个。” 武当诸侠与双英姐妹对望一眼,都是脸色微变。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松溪神色凝重的道:“双英妹子,对方明显这是冲着你们姐妹来的,你们一定不能去。小心对方有陷阱!” 双英姐妹一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中一暖,知道他这般说话,那便是认可了自己,不由噗嗤一笑,双英笑道:“张四哥多虑了,若是平时,我们说不定还忌惮三分,可今日,武当诸侠已到其五,再加上我们姐妹二人,又有何惧?况且,吴家除了童桐二人,还有吴家满门无辜及黄家满门和小虎娃的尸骨,我们怎么能不去?” 武当诸侠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同时点头,张松溪道:“二哥三哥,你们与双英姐妹一起先去,我叫上六弟,七弟与段兄,带上袁家众人一起,免得敌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抓了袁家众人,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俞莲舟与双英姐妹点头答应。双英却是留下了双清与张松溪诸人一起。 她莫名觉得,对方既然明摆着是冲着自己而来,内中必有了解自己姐妹底细,与精擅下毒之人。而袁家众人非伤即病,毫无抵抗力可言,有妹妹与殷利亨等人一起,她心中方才放心一二。 众人依议而行。 双英与俞莲舟诸人先行,胡远东去叫段、殷、莫三人,双清去叫袁老爷子安排袁家众人一起动身去吴家。 袁家众人原本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除了那几个刚生完孩子的几人,要带上婴儿的尿布包被,余人也就没有什么可耽误了。 况且,袁家众人知道吴家遇到了麻烦,将心比心,他们也不想吴家人和他们一样,落到如他们这般凄惨的地步,所以都是略略收拾一下,马上动身。 不过,由于人多,而且还是拖家带口,又是在水牢被囚多日,众人皆是身体虚弱,有伤有病,虽然经过双英姐妹治疗与半天休养,情况有所好转,但是要让他们像双英姐妹与武当诸侠一般,行动快速敏捷,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双清诸人再怎么心急,也只能这样缓缓而行,同时为保证袁家众人的安全,双清安排了一下,武功高强的双清与胡远东带着人用门板抬着半死不活的胡辙在前面带路,张松溪与殷利亨在左右护卫,段致远带胡家人断后,莫谷声作为机动策应,哪里紧急,帮哪里。大家缓缓逶迤而行。 这且不表。 双英与武当二侠一路飞檐走壁,纵跃如飞,以最快速度向吴家赶去。好在天色已晚,夜色昏暗,三人也不用担心,因为速度过快而太过惊世骇俗。 却说吴家之中。 原来就胖的童桐,此时被殴打之下,身体更加胖了一大圈,与童安一样,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被五花大绑在吴家大厅中。 吴家众人在老太君带领下,盘膝坐于大厅一侧,皆是怒目扬眉,愤怒悲伤无比的瞪着大马金刀,嚣张无比的坐在大厅正中的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 在中间为首的黑衣人脚下,躺着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那尸体脑袋滚在一边,怒目圆睁,满脸都是愤怒不甘之色。 这人正是之前向双英姐妹控诉胡家恶行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吴老太君的第二子,吴佳平。 此时,那黑衣男子为首之人看了看童桐与吴家之人,冷冷的笑道:“诸位,若是昝氏姐妹贪生怕死不敢来,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活口了!要怪,就怪她们,是她们贪生怕死害了你们。” 然后看了看童桐二人,满脸嘲讽的笑道:“看来,在你们主人的心中,你们也没有那么重要嘛?那既然如此,留着你们也没用了,我们这就送你们上西天,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去等你们的主人吧!” 说完向一旁的手下挥挥手。 便有两名黑衣蒙面汉子提着长刀走向童桐二人。 童桐忍痛不言,童安却梗着脖子,对他的话嗤之以鼻,童安满脸是血的大笑道:“鼠辈,你们最好是祈求我家小姐永远都不要来,否则你们就会死的很难看!” 他们跟随双英姐妹已久,知道她们姐妹的脾气秉性,这话倒不是吓唬人。 那黑衣人却是不以为然,他冷冷的一笑:“呵呵呵!不错,昝双清确实心狠手辣,手段过人,一身毒术无双,若不是她忽然出手,打了胡家一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又哪里轮得到我出手?我对她倒着实有几分忌惮。可是她姐姐昝双英却是医术无双,菩萨心肠,绝不会置吴家这些无辜的生命于不顾的!只要拿捏住了昝双英,还怕她妹妹不束手就擒?” 听到这话,童桐二人与吴家老太君等人皆是脸色大变。老太君听到“胡家全军覆没”六字,顿时又惊又喜,又是担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嘴不言。 童桐脸色难看的道:“即便是如此,可是还有武当派殷六侠在,你们就算是再厉害,难道还敢对武当派殷六侠动手?” 那黑衣人一窒,不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皱眉道:“嗯,这殷利亨倒是个麻烦。不过,听说他失踪了多时,怎么忽然又出现了?不过,他再厉害也是单枪匹马一个人,而且他性格单纯,自诩侠义为怀,这种人最好对付。若是他四哥张松溪在场,那就不好对付了。可惜,张老四不在。那就不足为惧。嗯,我缠住会用毒的昝双清,你们待会儿用毒药陷阱出其不意的偷袭他,只要拿下了剑术卓绝的殷利亨,昝双英医术虽然极为高明,身手武功却是平平,不足为虑了。” 这人却是不知道,他的情报有误,不是一般的有误,而是要命的有误。 双英姐妹可不仅仅是医毒双绝,更是罕见的医武双修,其修为之高,更是远超大部分的人的想像。而且武当派来的可不只有一个殷六侠,而他最忌惮的张松溪张四侠也来了。 童桐二人听到“双英姐妹武功平平”这话,皆是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同时闭上了嘴巴。心中却是在为他们默哀不已。 那黑衣人见到童桐二人闭嘴,只当是二人词穷,无话可说。当下也不在意,只是低声与众手下商量如何布置陷阱,对付双清姐妹之事。 那些黑衣人依计而行,在大厅内外布置了起来。 吴家上下对双英姐妹并不了解,听到黑衣人这话,心中不由自主的为双英姐妹担心不已。同时,心里也纠结了起来。吴家之人既希望双英姐妹前来相救,又担心姐妹二人中计失手被擒。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娇笑声响起,门外响起一阵轰隆隆与一连串的叽里咕噜与轰哧哐啷声,还夹杂着几声急促惊恐的惨叫,随后门口人影一闪,两男一女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童安听到外面那一串响声,不由大喜,忙大声叫道:“大小姐快来救我!不!大小姐快走!有陷阱!殷六爷!快......诶?你不是殷六爷?那你是谁?” 双英看了看他,对他微微点头,却没有搭理他,然后转头看看吴家之人与老太君,微微一笑,淡淡的道:“老太君,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黑衣人哪怕是一眼。 那黑衣人见到双英直接无视了他,不由勃然大怒,顿时冷冷笑道:“昝双英,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害怕不敢来呢!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妹妹呢?她怎么没有出现?是不是躲在暗中,想要用什么阴谋诡计?” 双英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冷冷的一笑,对老太君歉意的点头道:“对不起,老太太,我们来晚了,是我们姐妹连累了你们。连累了令公子惨死。不过,请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已经来了,那就没事了。我们会拿下这帮恶徒,为你们报仇出气的。” “哈哈哈!呵呵!昝双英,你可真是大言不惭!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武当派殷利亨与你妹妹都不在,你以为单凭你一个人,就可以拿下我们这么多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双英此时方才转头斜睨着他,绝世俏颜上闪过一抹戏谑,似笑非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一个人来的?看来,你眼神不好啊!二哥,三哥,这几个家伙,就交给你们了。小妹借光偷偷懒。”说完就闪身让到一边。 最后那句话是对武当二侠说的。 进来就没有说话,且一直落后半个身位的俞莲舟二人,此时并肩上前一步,同时对黑衣人抱拳一礼,沉声道:“武当派俞二,俞三不才,领教阁下高招!” 他兄弟二人虽然恼恨对方手段狠毒,又欲对殷利亨不利,但是言语间却不曾失了礼数。 在场众人听到他二人自报家门,尽皆失声惊呼。 所不同的,吴家人童桐等人都是又惊又喜,黑衣人却是又惊又怒。 在黑衣人得到的情报中,是殷利亨与双英姐妹一起,为此,他们做足了准备。但是没有想到,武当二侠却连袂杀到。 黑衣人首领因自重身份,并未蒙面,那是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瘦削中年男子,脸色白中透着乌青,一看就是常年不见阳光,经常与毒药毒物为伍之人。 此时,一直四平八稳坐着的他,忙脸色难看的站起来,对武当二侠抱拳道:“在下见过武当俞二侠,俞三侠。此事乃是在下与昝双英姐妹的私怨,武当派就没有必要插手了吧?” 俞岱严寒着脸,冷冷的道:“先不说阁下欲用毒药陷阱对我殷六弟下手,就是没有这事,就凭尔等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之人下这等毒手,我武当派又岂敢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那黑衣人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的道:“俞二侠,俞三侠,在下素来敬仰武当诸侠义簿云天,侠义为怀,不敢有丝毫冒犯。今日之事,还请两位坐壁上观,不予理会,他日在下定当亲自备上厚礼上武当山,报答今日之德!” 俞莲舟二人脸色都是一冷,俞莲舟冷冷的叱喝道:“阁下也恁小瞧了我武当派了!阁下以为,我武当派都是见利忘义、不辨是非、见死不救的无耻之徒么?那公道何在?天理何存?侠在何方?义在何处?” 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甫一说完,吴家众人原本悲伤失望担心恐惧的心情,顿时充满了信心与对生命的渴望,也对武当诸侠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老太君大声赞道:“久闻武当诸侠义薄云天,凛凛正气,今日得见,果然名下无虚,老婆子佩服!今日便是身死,我老太婆也是了无遗憾了!” 俞莲舟兄弟向老太君抱拳躬身行了一礼,齐声谦逊的道:“老太君谬赞,晚辈兄弟愧不敢当!” 双英靠在一旁的太师椅背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笑嘻嘻的道:“老太君,二哥,三哥,这帮大爷杀气腾腾,气势汹汹的杀进来,可不是来看你们互相客气谦让的,你们还是省省吧!二哥,这家伙刚才还说我大言不惭,要拿下我与殷六弟,你这便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知道知道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不可招惹!” 俞莲舟转头白了她一眼,便回头看看三弟俞岱严。 俞岱严点了点头,双手抱拳踏上一步,沉声道:“武当俞三,领教阁下高招!请赐教!” 俞莲舟低声道:“三弟小心!”便侧身慢慢的退到一边。 那黑衣人冷笑道:“久闻武当派诸侠的大名,今日一见,呵呵!也不过如此!在下出手,非死即伤,俞三侠可要小心了!” 此人还算光明磊落,在出手前告诉对方,自己的手段狠毒。 俞岱严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战意,沉声道:“请赐教!” 那黑衣人也不再废话,足下轻点,身子一闪,顷刻之间已到俞岱严身侧,左手握拳一扬,便要击出。 正在这时,双英一声低喝:“且慢!” 俞岱严正欲出手,听到双英这话,二人同时一窒,恍惚间,双英已经闪现在他们二人身边,右手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那人左手手腕,手上用劲,那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一声惊呼,左手不由自主的松开。 俞莲舟二人定睛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同时骂道:“卑鄙无耻!” 第43章 火 蛾 只见到那黑衣人左手疾握,想要将手腕挣脱出双英的控制,双英却手腕一翻,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微微弯曲,在他手腕寸关尺上轻轻的一敲。 那黑衣人只觉得左手手腕一震,一股奇特而冰寒的力量从寸关尺沿着他的手太阴肺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他的心脉。让他的左手及左半边身体,迅速的被冰冻的失去了行动之力。 那黑衣人大吃一惊,惊惧讶异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双英的如花笑魇,面露惊恐愤怒之色,大声骂道:“妖女!你好卑鄙!你不讲武德!说好的,我与武当俞三侠交手切磋,你为什么横插一杠子?!” 双英却对他的滔天怒火视而不见,巧笑倩兮的道:“哦?我卑鄙不讲武德?呵呵!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看看,你左手中捏着的是什么?” 说完这话,右手抓住他手腕,左手轻轻的打开他手指。 俞莲舟诸人便见到,他手掌中捏着一只,正嗡嗡震翅的血红色的飞蛾。 那飞蛾浑身散发着妖异的血红,长不过两寸,还透着一丝丝诡异的炙热之气。使得它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燃烧。随着它翅膀的扇动,那炙热气息便丝丝缕缕的渗入周围的空间中。让以它为中心的区域的空气,也慢慢的变的令人烦躁狂乱起来。 俞莲舟三人相距最近,感受到心中那逐渐不受控制的狂乱的杀戮之意,当下忍不住脸色大变,同时低声喝叱道:“好阴损的毒物!好歹毒的手段!” 他们二人知道,若不是双英一眼看破,让这毒物一旦触及俞岱严身体,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此时二人心中,对双英又多了一丝好感与感激,也多了一丝歉意。 双英却脸色阴沉如水,嗓音阴沉急促的道:“三哥,你快去通知六弟,你和七弟保护他迅速离开此地,快马加鞭,一路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返回武当山,进入雷神洞,让他脱光衣服。注意,是脱光,不着寸缕的那种!然后让他吃下这白瓶内的丹药,将他用铁链牢牢的捆绑起来,泡入雷神洞里面的泉水里,再将这一瓶药水,毎隔七天倒入泉水里一点,平均分三次倒完。记住!无论他如何挣扎惨叫,都不可以放开他。而且,你们要寸步不离的守护他。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探望。更不要给他送水和食物。包括你们。便是你们进去倒药时,也要将自己包裹严实。出来后速速换衣服,将进去那套衣服在避风无人处焚毁,然后吃下一粒这红瓶内的丹药。直到我们姐妹到来,解除他身上的毒性,方可让他恢复自由。切记!切记!别问为什么,快去!迟了你们恐怕就见不到你们的六弟了!” 俞莲舟二人听到双英一口气交待了那么多,而且那么着急的催促他们带着殷利亨离开,便知道事情不妙,二人只是迟疑了一瞬间,俞岱严便接过双英手中的丹药,闪身往门口而去。 正在这时,那黑衣人哈哈大笑着道:“哈哈哈!昝双英,你果然了得!我本以为你不过是医术高明,看不出我这其中的玄妙,看来,还是我小瞧你了!不过,你虽然已经看破,可是却来不及了。只要殷利亨殷六侠进入【地狱火蛾】的三里方园之内,便已经逃不过【地狱火蛾】的影响与我的控制了!” 双英脸色难看已极,回头对俞岱严无力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三哥,别去了,他说的不错,已经来不及了。六弟与四哥他们已经到这附近了。你们听。” 正在俞莲舟二人震惊抓狂时,外面一阵惨叫惊呼声接连响起:“六弟!不可!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能胡乱杀人!”这是张松溪焦急的声音。 接着,又听到双清惊怒的声音叫道:“四哥,别白费力气了!六哥听不到的!他已经失了神志,被——” 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事,又听到她惊讶愤怒的声音道:“好歹毒!居然是【地狱火蛾】?!快!四哥七弟,抓住六哥,打晕他!” 俞莲舟二人听到这话,心中惊怒交加,惊怒慌乱之下,也顾不上双英,闪身疾掠而出,向殷利亨所在之处疾驰而去。 二人一路疾行,转瞬间便到了殷利亨附近,待看到现场情况,不由得大惊失色,齐齐失声惊呼起来:“六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昏暗的灯光之下,只见到殷利亨披头散发,双眼猩红,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叫,手提长剑,正在四处追杀在场的所有人。 此时地上已经倒下了七八个人,人人身上鲜血淋漓,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张松溪与莫谷声正追在殷利亨身后,想要制止他,却又追不上他。莫谷声着急的一迭连声道:“四哥,你平时主意最多,快想想办法,不能让六哥再杀人了!” 张松溪不答,心中却是在飞速思索,可是见到六弟这狂乱失神的样子,却是一时束手无策。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凡事淡定从容,医术无双的双英。若是她在,说不定可以阻止六弟发狂。 同行的袁家众人正在段致远的带领指挥下,努力躲避着殷利亨的无情追杀。 双清只是跟在殷利亨左右,亦步亦趋,却是一直没有出手。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俞莲舟二人心中惊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依着双清所说,先打晕六弟再说。 当下俞莲舟二人闪身而上,顷刻之间来到殷利亨身后,俞莲舟左手抬起,一记掌刀向着殷利亨后颈疾劈而下。 他心中虽然知道,六弟失了心智,这一招必须得快、准、狠,可必竟是亲如同胞的兄弟,这一招又如何狠的下去?! 但是他没有料到,殷利亨神志虽失,没了自主意识,反应倒比清醒时还更加敏捷,感觉到掌风袭来,身形向左侧疾闪,同时身体半侧,左手长剑顺势上撩,疾削俞莲舟左肩。这一招攻敌之所必救,还是俞莲舟教他的,此时使将出来,却是让俞莲舟猝不及防,忙缩手闪身疾退。 殷利亨得理不饶人,长剑圈转,脚下一点,身子向俞莲舟疾扑而去,手中长剑带着一股凌厉杀意的锐啸,疾刺俞莲舟的胸口。这一剑又准又狠,仿佛二人间有深仇大恨一般,只欲杀之而后快。 他神志虽失,但是身手及爆发力却更胜平时,更兼前几天刚刚突破,顿时将俞莲舟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看长剑疾刺而至,可俞莲舟去势已尽,正在旧力已逝,新力未生之时,反应已经来不及,眼看着俞莲舟就要被重创于殷利亨剑下。 张松溪、莫谷声大惊失色,齐声惊呼:“六弟(哥)不要!”但是他们相距尚远,救援阻止已然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兄弟相残,不,是以弟弑兄的惨事发生。心中不由焦急绝望之极。 正在这时,一直与俞莲舟同行的俞岱严闪身而上,身子向俞莲舟撞了上去,这一下,势大力沉,顿时将俞莲舟撞的向左侧翻滚出去,脱离了殷利亨的剑气范围,但是俞岱严自己却未能幸免,众人只听到嗤的一下轻响,殷利亨这一剑剌入了俞岱严右肩,长剑透肩而出,一股悚目惊心的鲜血四下溅射而出。 俞岱严肩膀受伤,但是他却不觉得疼痛,他的心里却是在心疼的滴血,心中没有半分对殷利亨的恨意,有的只是对殷利亨无尽的愧疚与心疼。 此时,殷利亨正欲拨剑再上,一旁一直没有动手的双清,突然抢上三步,悄无声息的掠到殷利亨身后,左手一举,一记掌刀悄无声息的劈在殷利亨后颈。 殷利亨慢慢的转过头看看双清,头一歪,眼里骇人的腥红慢慢的消失,身子软软的向地上倒去,手中长剑也在呛啷啷的响声中掉落地上。 见到殷利亨终于安静的躺下,武当四侠及袁家众人段致远等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大家一齐担心的向殷利亨围了过来。 此时的他,安静的像是一个乖宝宝。只是眉头紧皱,脸上肌肉扭曲,牙齿咬的咯咯响,浑身血管爆突,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全身体表皮肤上裂开了一个个恐怖的血口,无数的红红绿绿的细小的虫子,在伤口上钻进钻出。身体不受控制的,不停的抽搐颤抖,显而易见的,是正在承受着难言的痛楚与折磨。 众人看的全身发麻,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不由得连退三步,与殷利亨拉开距离。 武当诸侠却是又伤心又心疼,不由看着双清,对于这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小丫头,充满了期待,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让他们一直瞧不起的毒药之术更加强大,这样救六弟的把握就会更大。 双清却是一双弯弯的柳叶眉都拧成了疙瘩,她蹲在殷利亨身边,仔细检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叹气摇头道:“这【地狱火蛾】当真霸道歹毒,我这一时之间,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只是,这【地狱火蛾】极为罕见,它现在又在哪里?只要找到它的本体,我可能还有办法,暂时减轻六哥的痛苦。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化解它的毒性。” 俞莲舟二人一听到这话,同时眼睛一亮,俞岱严忙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将双英适才交给他的三个瓷瓶,全部都递给双清,并简单的将双英刚刚的交代说了一遍,并告诉她【地狱火蛾】就在吴家大厅之中。 双清并没有伸手接过俞岱严手中的药瓶,只是默默的听完之后,从自己腰带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她左手按住盒子底部开关,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来一个血红色的小瓶,然后拔开瓶塞,举起瓶子,将殷利亨轻轻的扶起,目光望着武当诸侠,脸色凝重,声音低沉的道:“俞二哥,我事先声明,这【地狱火蛾】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不敢保证,我这一瓶药,就一定可以救得了六哥。若是有什么闪失,可不要怨我。” 莫谷声沉声道:“双清姐姐,你们姐妹对我们武当派数度援手相助,我六哥的性命也是蒙你们姐妹救回,若是你们对殷六哥有什么歹意企图,我六哥又岂能活到今日?!我这人虽然蠢笨,却还是知道是非善恶,双清姐姐尽管放手治疗,若是我六哥有什么不测,那也是他命该如此,怨不的姐姐。诸位哥哥,你们意下如何?” 俞莲舟沉默片刻,看着殷利亨痛苦不堪的样子,心中怜惜心疼不已,当下断然道:“双清姑娘,七弟说的不错,六弟如今这般痛苦难受,治与不治,都是生死难料,我们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六弟死活,就看他的造化命运吧!” 俞岱严张松溪虽然对殷利亨的生死,也是极为担心害怕,但是却也是无能为力,况且除了双英姐妹,他们也不知道还有谁能相助。 双清见到他们都无异议,便将瓶中药水向殷利亨嘴巴里倒去。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丫头,且慢!我能救六弟!” 众人一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振,同时喜出望外,因为说话的是在场众人都相信依赖的昝双英。 众人皆知,双英医术超群,她素来一言九鼎,她说能治,必定有十足的把握,决不会虚言诳语。 武当派诸侠更加欢喜,一扫适才的悲观丧气,忙站起身来,看向双英。 只见到双英拽着那黑衣男子,疾步而行,顷刻之间便穿过人群,来到殷利亨身边。 双英轻轻的拍了拍双清的肩膀,柔声道:“丫头,让一下,让我来。” 双清狐疑的看着姐姐,她想不明白,一向精研医术,从来不碰巫蛊之术的 姐姐,在面对自己都束手无策的罕见难解蛊毒,她能有什么办法?还如此自信? 不过双清疑惑归疑惑,但还是起身让在一边。而且,她也很好奇,姐姐究竟是如何为殷利亨解除蛊毒的? 双英拽着那黑衣男子,在殷利亨身边蹲下,突然出手,一掌拍在那黑衣男子肩膀,那黑衣男子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顿时摔倒在殷利亨身边。 双英冷冷道:“善有兽报,恶有恶报,今日你自食恶果,却是你自作自受,怨不的别人!” 话落一刀挥出,那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只见到他腹部丹田处,被双英划出一个长长的血口,然后将一粒粉红色的丹药捏碎,撒入他的伤口,同时将一瓶黑色的药水灌入他的口中。 然后就捏住殷利亨的左手,放在黑衣男子丹田处,用刀划破殷利亨左手食指。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接下来发生的,让所有人都永远难忘的,恐怖的一幕。 第44章 蚕 蛾 俞莲舟诸人尽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个震惊愕然不已。 只见到随着双英将殷利亨的左手划开,放在那黑衣男子丹田伤口上的那一瞬间,无数红红绿绿的小虫,便似苍蝇闻到了血腥味一般,顿时像发疯了似的,往那黑衣男子体内一涌而入。 不过眨眼间时,那虫子便如水银泄地般,尽数钻入了那男子体内。 俞莲舟诸人清晰的感受到,那男子的生命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竭下去。但是一股恐怖而狂乱暴躁的杀气,却迅速升腾而起。 那恐怖的杀气,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武当诸侠,也感觉到深深的恐怖与压迫。 与那男子恰好相反,殷利亨的精气神,随着蛊虫离开,却如开闸之水,顿时一泄千里,迅速溃败消失,骨头,精气,血肉仿佛瞬间被抽空,整个人迅速萎靡消瘦了下来。他浑身鲜血淋漓,胸口、丹田塌陷,脸色白中泛青,嘴唇乌黑,眼窝深陷,气息奄奄,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俞莲舟诸人突然见到猛然间瘦了一大圈、奄奄一息的殷利亨,不由的心中大恸,紧张害怕的一拥而上,却又扎煞着双手,不知道如何是好。武当四侠围绕着殷利亨,一个个痛苦的哽咽流泪伤心不已。 就连一向性格严肃耿直,不苟言笑的俞莲舟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殷利亨的身边,低头伤心的失声痛哭了出来。 俞岱严更是伤心难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六弟失踪半年,好不容易找到重逢,大家正自欢喜无限,却没有想到,乐极生悲,如今又要面临生死离别。那种得而复失的绝望愧疚,顿时让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张松溪默默的流着泪,跪在殷利亨的身边,俯身小心翼翼的抱起他软若无骨的身子,心疼的已经无法呼吸。 性格直爽的莫谷声已经哭倒在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殷利亨已经是命悬一线,离开,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段致远也是伤心欲绝,他刚刚与殷利亨相识,二人一见如故,已成莫逆之交,如今,殷利亨濒临死亡,他的心中也是伤心惋惜不已。 袁家众人也是伤心难过之极。不说殷利亨与袁老爷子的交情,最重要的是,殷利亨对袁家众人都有救命之恩,他们也是不想他就这样凄惨的死去。 唯有双清,睁着一双妙目,眨也不眨的盯着姐姐,微微蠕动的嘴唇,与轻轻弹动跳跃的纤纤十指。眸中神色变幻,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此时,她见所有人都在为殷利亨伤心难过,精通毒药巫蛊之术的她,却从中看到了一线生机,忍不住眼睛一亮,冷不丁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不解的话:“哭什么哭?人,这不是还没死吗?一个个的,像哭丧似的!” 武当诸侠听到这话,同时忍不住抬头看看双清,惊怒愕然道:“你说什么?!我六弟(哥)他,他还有救?!” 仿佛久困沙漠的旅人突然看到了绿洲,他们在这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莫谷声不由急切的问道:“双清姐姐,你有办法能救我六哥?” 此时,袁家众人及段致远也都抬头一齐看着双清。 双清见到所有人都是满脸希冀的望着自己,不由微微摇头,无情的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语气平静的道:“不,我救不了。” 众人乍听此言,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责怪道:“不能救,还说这种话,开什么玩笑!没见到我们大家这么伤心难过啊?!” 张松溪一向沉稳多智,他虽然也是伤心欲绝,但却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苦苦思索,希望能为六弟寻得一线生机。 此时听到双清之言,顿时觉得她话中有话,不由转头看了看刚刚划了殷利亨手指一刀后,就一直沉默,只是嘴唇微微蠕动,手指却似乎在结着一种奇怪的咒印,没有出声的双英,又回头看看双清,眼睛忽然一亮,满脸惊喜的道:“双清妹子,你的意思是?” 双清微微点头叹息道:“还是四哥聪明,一语中的。” 众人皆是一脸迷茫之色,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张松溪大喜过望,也顾不上与众兄弟详细解释,只是看着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六弟,紧张兮兮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双清淡淡的吐出一个字:“等!” 张松溪一愣,疑惑的问道:“等?等什么?” 双清不答,却抬起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随着她响指弹出,一直没有出声的双英,却在这时抬起头看了下武当诸侠,口中轻轻的道:“摩喃摩喃摩绪摩绪利多孕,俱卢俱卢,偈摩,度卢度卢法奢耶地摩摩,法奢耶地摩喃摩喃地俐俐,苏婆奈嘢,室奈室奈......”她口中吟诵不绝,越念越快,手指却是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如蝴蝶般弹跳飞舞起来。随着她口中吟诵与手指飞舞,她原本红润吹弹可破的如花俏颜,却是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精气神也渐渐的萎靡下来。 众人听到双英这一串拗口晦涩难懂的言辞,均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由自主的看着双清,面露询问之色。 双清却摊了摊手,轻轻的摇头不语。 武当诸侠感觉到殷利亨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不由心急如焚,此时此刻,再也顾不上往昔的教养与什么君子之道,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大防,着急的手足无措的俞莲舟俞岱严,一左一右抓住了双英双手,流泪祈求道:“双英妹子,我们知道你医术无双,求求你,看在五弟份上,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六弟。先前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我们兄弟在这里给你跪下赔罪了!” 二人说完之后,便当着众人之面,双双给双英跪下。 在场众人尽皆悚然动容,想不到大名鼎鼎,名震江湖的武当派俞二侠俞三侠,也有当众给人下跪的一天。不过,这份深厚的兄弟情谊却也令人为之深深的动容。 段致远与袁家众人都是心中不忍,不由看着双英。 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一向温柔和顺,知书达理的双英,今日竟然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只见到她只是抬眼看着殷利亨,口中吟诵不绝,左手却停止了动作,随即拿起左手边地上的短刀,轻轻的划破自己皓如白玉的右手手腕,一股带着冰凉温润的鲜血从她手腕上流出,她神色平静的伸出手腕,让鲜血一滴滴流入殷利亨口中。随着血液流入殷利亨的口中,她左手放下短刀,左手五指向下轻轻的一握,口中一声低叱:“合!” 随着她这一声“合”字出口,脸上蓦地涌上一层血红,如鲜花般绽开,但随即褪去,变成一片惨白。 与此同时,她口中继续念道:“......苏罗苏罗,菩提夜,菩驮夜,菩驮夜,呐来......” 说来也怪,随着她的吟诵与鲜血缓缓的滴入殷利亨口中,他原本虚弱萎靡的气息,却渐渐地恢复,脸上的青白之色与嘴唇上的乌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去,脸上呈现一抹病态的红晕,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气色却是比刚刚好的多了。 武当诸侠与在场众人,刚才还紧绷着的心弦都放松了下来,大家都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正在大家都庆幸,殷利亨终于暂时得救时,忽然,只听到噗噗一声闷响,众人忙转头看去,只见到双英口中吐出来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的跪在殷利亨的身边,浑身颤抖不已,右手腕还放在殷利亨口边,口中低声喝道:“融!” 随着双英这声低喝响起,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一丝丝,一缕缕,不停的流入殷利亨的口中,进入他的身体,补充着他的精气神。众人都清晰的感受到,殷利亨的呼吸气息,明显变的粗重有力了起来。 正在众人震惊,讶异迷惑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只听到一个惊怒叱喝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啊?!怎么不阻止她?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话音未落,一个白衣身影如旋风一般,出现在殷利亨与双英身边,出手如电,一把抓向双英流血的手腕。 双英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抺潮红,无力的抬了抬左手,低声叫道:“丫头,拦住他!” 双清虽然知道这人是为了姐姐好,虽然是不知道昝双英在干什么,但是却对姐姐无条件的信任,当下足尖轻点,娇躯轻轻一闪,一抹寒光如闪电般掠向那白衣之人。 那人料不到双清会突然向他出手,匆忙中拧身缩手避开,闪身疾退,落到了段致远身侧,口中怒骂道:“你疯了么?亏你还是她妹妹,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姐姐已经命悬一线了么?” 他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蓦然出口,震撼的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齐声道:“此话当真?!” 双清也是大吃一惊,旋风一般转过身来,满脸疑惑震惊的道:“纳兰公子,你怎么知道的?我姐姐医术无双,她出手自有分寸,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不错,来的正是对双英一见倾心的翩翩公子纳兰容情。 不过,此时的纳兰容情,却没有了当日的从容淡雅,一反常态,变的着急惊慌起来。 只听到他语气急促的道:“在下真不是危言耸听,若是在下所料不错的话,昝大小姐是为了救中了蛊毒的殷六兄弟吧?” 双清与武当诸侠一齐点头。 纳兰容情点头,看了下地上的双英与殷利亨一眼,脸色凝重的沉声道:“殷兄弟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是昝大小姐以【血祀】之术,引动她体内的【极乐玉清冰蚕】,虽然可以为殷兄弟救回一命,但是昝大小姐,却气血两亏之下,却会受到【血祀】与【极乐玉清冰蚕】的双重反噬,重则一命呜乎,轻则精气神迅速溃散衰老,四肢瘫痪,昏迷不醒。” 仿佛是为了印证纳兰容情此言不虚,双英顿时一大口鲜血喷吐出来,双目微闭,人也软绵绵的趴在了殷利亨身上,原本俏丽漂亮的容颜,也是在众人眼前,迅速衰老,变的满脸皱纹,就连一头乌黑的秀发,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灰白色。 武当诸侠与袁家众人都是大惊失色,齐声惊呼。 双清也是大吃一惊,忙闪身掠至姐姐身边,满脸惊惶的蹲下身子,左手轻轻的扶起双英身子,伸手去捏住姐姐左手,仔细检查双英的脉搏与身体情况。同时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缓缓的输入了双英体内。 武当诸侠皆是满脸愧疚自责之色,围绕在殷利亨的身边,个个攥紧了拳头,心中默默的为双英祈求,愿她吉人天相,渡过这一次的灾厄。 正在众人担心着急之时,双英一直闭着的双眸,缓缓的睁开,她原本灵动澄澈翦水双瞳,此时却变的死气沉沉,全无神彩。 此时,她无力的微微抬头看看双清,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低声问道:″六弟,六弟他活,活过来了吗?” 声音细若蚊蚋,几不可闻。 若不是双清抱着她,离得既近,又耳力超群,还真是不容易听到。当下双清侧头看了看,呼吸逐渐平静下来的殷利亨,红着双眸,低声嗔怪道:“姐姐,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什么样子了?!还要关心别人?你放心,六哥已经好多了,可是你......” 双英听到殷利亨好多了,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绉巴巴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下,随即满脸歉意的看着双清,低声细语道:“只要六弟没事就好。丫头,对不起,我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找爹娘了。你扶我起来。” 说完这话,她微微咳嗽喘息了一下。 双清流着泪,将双英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摇头低声道:“姐姐,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会好好的,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可是康提普尔第一大国手,怎么可以有事呢?” 双英无力的一笑,左手轻轻的捏捏双清手指低声道:“傻丫头,瞎说什么呢?!你姐姐我医术无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我还等找到爹娘,让他们为我和五哥证婚呢!你这么说我,是想要咒我么?” 双清心中伤心欲绝,可是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破涕为笑,抬手轻轻的捶打双英肩头,娇嗔道:“坏姐姐!我哪有?!” 众人见到双英姐妹嘻笑打闹,都是心头一松,正在高兴,却听到双英一声闷哼,一大口温热的鲜血狂喷而出,她的眼睛中光芒闪了一下,随即黯淡了下去,头也软软的靠在双清怀里,呼吸也慢慢低弱衰竭,渐渐的没了呼吸。 双清正在与姐姐打闹,忽然感觉到怀里双英没了呼吸,顿时如遭雷击,愣了一下,跟着歇斯底里大哭起来。 第45章 援 手 眼见到双英没了呼吸,双清在震惊悲伤之下,忍不住使劲抱着姐姐软软的身子,放声大哭着,嘶吼道:“姐姐!你,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了我,就这样去了啊?还说一起去找爹妈,你说话不算话......” 俞莲舟诸侠也是伤心欲绝,他们看着渐渐的恢复呼吸,脸色也是慢慢的褪去苍白,恢复血色的殷利亨,心如刀绞。 按理来说,六弟被救回,恢复生机,乃是一件大喜事,可是武当诸侠,看着原本俏丽漂亮的双英,变的苍老衰弱,没了生机,满脸鲜血,死气沉沉的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们看着伤心欲绝,悲痛万分的双清,张口想安慰她几句,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口,却是纷纷摇头叹息不已。 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段致远快步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打开盒盖,取出一粒淡黄色的丹丸,递到双清面前,低声道:“双清姑娘,这【九转回魂丹】,乃是在下家传之物。具有醒神,回魂,祛邪,定心之效。在下虽然不通医术,但是却略懂相面之术,据我所观双英姑娘面相,却绝非短命横死之人。姑娘若是相信在下,那就喂令姐服下这一粒药丸。” 众人在他打开盒盖的一瞬间,便闻到了一股令人神清气爽,馥郁芬芳的气息,顿时觉得,这丹药绝非凡品。 双清常年与药材为伍,又精通炼丹之术,自然辨别得出,此药的品阶疗效。当下一喜,随即心中一痛,哽咽着道:“段大侠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可是我姐姐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尽皆默然。 是啊,人都死了,再好的丹药,又有什么用? 此时,纳兰容情上前一步,沉声道:“诸位切莫悲伤,昝大小姐虽然没有了呼吸,但是却没有死。她只是受到【血祀】与【极乐玉清冰蚕】反噬,暂时没了呼吸,进入了冬眠蛰伏状态。” 众人闻言,都是一愕,转眼间皆是眼前一亮,异口同声道:“纳兰公子,此言当真?!” 纳兰容情表情严肃认真的道:“固所愿也,岂敢相欺?” 武当诸侠皆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同时转头看看双清,却见到她睁大了一双美眸,疑惑迷茫的说道:“我还挺奇怪的,小时候,恩师便曾经说过,姐姐天赋异禀,天生灵根,有伴生灵物随身,无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且是罕见的冰雪之体,自幼百毒不侵。为此我还自怨自艾了好久,同是一母所生,为什么我就资质平平,一无所长?后来,师父才告诉我,姐姐的这种天赋,实际上是一把双刃剑。往好的说,是开了挂,学什么都是事半功倍,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但坏处是,一旦碰到烈阳之物,就会......诶?诶?烈阳之物?!【地狱火蛾】?!” 双清刚说到这里,蓦然反应了过来,脸色也变的阴晴不定,抬头看看纳兰容情,语气不善的冷笑道:“纳兰公子,关于我姐姐她是天生灵根,冰雪之体的事,乃是一件极为隐秘与罕见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 纳兰容情听到双清这警惕质疑的话,顿时吓了一跳,忙退后三步,双手连摇,口中一迭连声道:“昝二小姐,在下对令姐钦佩仰慕是真,但是对贤姐妹却绝无恶意,在下此心,天日可鉴!若是有半点歹念,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双清诸人见到他发下如此重誓,皆是心中迷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纳兰容情见到众人表情,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忙接着道:“在下之所以知道昝大小姐的情况,是因为我家中藏书阁中古藉中有所记录,在下自幼喜欢读书,刚好看到了这段记载。而且在下因缘际会,得到了一枚【极乐玉清丸】。当日与令姐她在集市中巧遇,便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令在下熟悉的感觉。当时,在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到下榻之处,换衣服时,无意中看到这装着【极乐玉清丸】的玉瓶,方才想到,为什么我会觉得,对令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刚巧手下来报,久不见现身的五毒门,忽然出现这个偏僻的小地方,而且,据手下打探到的消息说,对方就是冲着你们姐妹俩人去的。在下不知便罢了,既然已经知道,又岂会视而不见,袖手旁观?于是我就匆匆赶来,希望能助一臂之力。没有想到,在下还是来迟了一步,以致于让昝大小姐受到这许多苦楚。” 众人听到他说完这段始末缘由,方才明白事情的经过。才知道错怪了他。 双清也是俏脸微红,不过事关姐姐生死安危,却是没有时间去纠结太多,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歉然一笑,目光望着姐姐苍老憔悴的面容,沉声道:“纳兰公子,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纳兰容情微微沉吟片刻,目光望着双英身边,气息越来越狂暴的黑衣男子,面色凝重的道:“在下略懂医理,这事还需解铃还需系铃人。恐怕还是要着落在这五毒门之人上。昝二小姐,你精通毒药与巫蛊之术,想来应该有办法,让他清醒片刻,从他口中问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吧?” 双清一愣,双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她转头看看殷利亨与那黑衣男子,微微沉默半晌,然后就迅速的为殷利亨上药,止血,包扎好伤口,然后又从身边拿出来一个小白玉瓶,打开瓶塞,倒出来两粒小红丸,捏碎了,塞入殷利亨的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双清见到殷利亨喉咙微微蠕动,将药丸慢慢的吞下去,不由松了一口长气,抬头对武当诸侠道:“俞二哥,俞三哥你们将殷六哥轻轻的移到一边,离我姐姐与这人远一点,然后找根牢固的绳索,将殷六哥绑起来,运到你们下榻的地方,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便亲自陪你们一起护送六哥回武当山。” 俞莲舟皱眉沉声道:“双清妹子,如今双英妹子重伤,存亡未卜,我们兄弟又怎么可能撒手不管,一走了之?你们姐妹为了我武当派,如此呕心沥血,尽心尽力,我们又如何能说走就走?这样做,别说五弟六弟面前不好交代,我们兄弟自己不会原谅自己,便是恩师知道,恐怕也是要以门规处置我们了!” 双清摇头轻轻叹气道:“二哥,小妹并不是不要你们帮忙,只是我们现在与五毒门比的是毒药蛊虫,你们在这里,不仅帮不了我们,反而会成为我的累赘,我还需要分心保护你们。你们真的想要帮我,那就帮吴、袁两家人离开这里,从此后隐姓埋名,不再出现在这世间。胡家既然在朝廷中有背景,有势力,如今这里的胡家人都死光死绝了,难保京城的胡家人不迁怒追究,到时你我一走了之,可袁家吴家人都怎么办?” 俞莲舟诸侠听到这话,顿时恍然,俞莲舟沉声道:“多承双清妹子提醒,否则,险些误了大事。我们这便去安排。” 此时,段致远与纳兰容情走上一步,同时抱拳拱手道:“在下不才,愿略尽绵薄之力!” 俞莲舟喜道:“能得二位相助,在下幸何如之!” 双清看着段致远道:“段大侠,你要相助,也未尝不可,你在胡家多年,对于胡家及周围也甚是熟悉,由你主导,本来也无不可。只是你手下似乎还有几个胡家下人吧?我劝你还是先下手解决了他们,再说吧!” 段致远疑惑的看着双清,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正要询问,纳兰容情已经点头看看周围,脸色凝重的道:“昝二小姐说的不错,这几个人得先处理了。否则,一旦他们中有人泄露了袁、吴两家人的行踪下落,不仅他们两家人会遭殃,到时候,你我两家族人与武当诸侠都会受到牵连。” 那随段致远出来的胡家下人护院共有十一人,适才殷利亨发狂时杀了五人,一人重伤,昏迷未醒,余下五人都在现场。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一旁安静的当个吃瓜观众,却是突然听到说要处理了他们,顿时大惊失色,忙抢上几步,同时跪倒在段致远身前,齐声哀求哭泣道:“段爷,求求你放过小人吧!小的可以对天发下重誓,绝不会泄露今日之事!小的可以跟在您的身边,任劳任怨;也可以离开这里,从此后隐姓埋名,在这世上,再也没了小的这个人。况且胡家少爷,啊,不是,是胡家狗东西,他们干的都不是人事,只恨小的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是在心中痛恨反对。求求段爷,放了小的吧?” 那五人边哭边不停的磕头求饶。 段致远本不是嗜杀之人,此时见到他们哭的恳切凄惨,不由面露不忍之色。 武当诸侠也是心下不忍,可是想到,为了袁吴两家近两百多口人的性命安全,而且,现在加上段氏与纳兰家族,也只能舍车保帅,痛下杀手了。 双清冷眼旁观,见到段致远表情,便大概知道他怎么想,当下淡淡的道:“段大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们都是大侠,都是正人君子,只有我是心狠手辣的妖女,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好了。” 她刚刚说完,便左手拔出廓尔喀,足尖点地,挥手向那跪在段致远身边的五人,一刀劈出。 段致远见到双清向那五人出手,顿时脸露纠结之色,心中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相救,却听到“叮”的一声轻响,一柄连鞘长剑挡住了双清的这一刀。 出手的正是武当派张松溪张四侠。 双清攻势被拦截,却也不恼,只是莞尔一笑,淡淡的道:“四哥,给我个不杀他们的理由。” 张松溪看着双清的眼睛,认真无比的道:“他们虽然也多少犯过错,但是身在胡家,却是身不由己。罪不至死。愚兄愚见,倒不如由我们将他们带回武当山,终身看管起来,一生不许离开武当山一步。不知妹子以为如何?” 双清轻笑道:“甚好!那便请诸位赶紧离开,不要妨碍我们办正事了。” 张松溪及武当诸侠与纳兰容情、段致远见到双清同意不杀那五人,均是松了一口长气。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对双清这个娇俏美丽,古灵精怪的少女,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与信任,当下依言散去,自去安排袁、吴两家人的去留问题。 但是,没过多久,纳兰容情便又回到了双英姐妹身边。 双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蹲在那黑衣男子身边,一边感受着他身上狂暴的杀气,一边从身边取出来一个用红色绸缎包裹的,天青色的小铜鼎,再从包袱里取出几味草药,放入鼎中,然后又从包袱里拿出来几块黑色的物事,拿火刀火石点燃,便烧了起来。 纳兰容情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她道:“昝二小姐,你这是在炼丹吗?就这几味药?” 双清目光望着火光,淡淡的说道:“是,也不是。我现在想用药物将【地狱火蛾】引出。然后驱除这人身上的杀戳之气,然后才能灭了火蛾,消除火蛾对我姐姐身上【极乐玉清冰蚕】的影响。但是,成与不成,还是两说。” 说话间,她又从包袱里拿出来几种草木竹虫,放入鼎中。 这时候,双清忽然想起来,这黑衣男子还有数十名手下,忙抬头看看纳兰容情,淡淡的道:“纳兰公子,这人还有几名手下,能不能麻烦你,去将他们解决一下?” 纳兰容情一愣,随即轻轻的一笑:“昝二小姐,这个就不用费心了。那黑衣男子的手下,早在令姐出来时,就被她顺手悉数解决了。” 双清愕然,吃惊道:“我姐姐?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杀伐果断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46章 劫 持 纳兰容情一愣,随即失笑道:“吴家大厅内发生的事,在下不曾亲眼得见,也不敢胡乱揣测,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在下只是刚刚去帮袁吴两家人安排离开的事时,听到吴家人说的。” 双清点头看了下黑衣男子,又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双英,俯身将姐姐轻轻的抱起,对纳兰容情说道:“纳兰公子,我姐姐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大敌当前,我又不能分心治疗照顾,能不能请你帮我将姐姐送到殷六哥一起?” 纳兰容情却摇头拒绝道:“不行。正如你说的,大敌当前,在下怎么会留下你一个弱女子,独当强敌?在下虽然不才,但是却想尽绵薄之力,帮衬一二。昝二小姐,你尽管放心,令姐就交给在下,只要是在下还有三寸气在,定当全力以赴,护得你姐姐周全。” 双清微微偏头,斜睨着他,一脸玩味的笑道:“哦?是么?纳兰公子,倒是小女子小瞧了你。不错哦!” 纳兰容情白皙的容颜微微一红,尴尬的一笑,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忙不好意思的以手抚着额,红着脸,小声嗫嚅着道:“咳咳!昝二小姐,在下只是......” 双清见到他这般尴尬害臊的模样,不由抿嘴心下暗暗好笑,忙忍着笑意,转头咳嗽一声,摆摆手,又从包袱里取出几味药材,放入脚下小鼎中。便站起身来,一脸淡然的看着左侧巷子,不再说话。 若不是大敌将至,姐姐又是重伤垂危,以她古灵精怪的性格,哪里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 纳兰容情此时也是隐隐察觉到了,一股强悍而阴寒到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正在慢慢的迫近。他的脸色也变的严肃而凝重起来。 正在这时,双清轻轻的道:“纳兰公子,待会儿我们一旦打起来后,你不要管我,全力保护我姐姐就行。” 纳兰容情一怔,正待回答,却听到一个尖锐阴沉的公鸭嗓音,阴恻恻的飘过来:“姓昝的小贱人,今天谁也保不住你们,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一道幽灵般的身影,宛如足不沾地般,飘然而至双清面前丈余处立定。 双清微微眯起双眸,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气,脸上却露出人畜无害的迷人笑靥,语气也如春风般轻柔:“哦?语气那么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知道阁下又是哪根葱?” 纳兰容情虽然也是颇为紧张担心,但听到双清这话,还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幽灵般的身影听到双清之言,本来就很生气,又听到纳兰容情充满讽刺与揶揄的的笑声,顿时勃然大怒,他身影闪烁,顷刻之间就绕着双清姐妹三人转了一圈,口中阴森森的道:“哼!牙尖嘴利的贱人!待会儿本座将你们拿下后,看你们还怎么笑?!” 此人将卑鄙无耻,阴险毒辣表现的淋漓尽致,随着他绕三人转圈说话时,已经双手挥舞,一篷篷细微到极致的粉末,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借着夜色的掩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纳兰容情还懵然不知,但是双清脸上却闪过一抹不屑,云淡风轻的从身边,随手取出一方紫色的绣花绢帕,在身边随意的挥了挥,一抹无声无息的淡淡幽香,便幽幽向四面八方弥漫了出去。 那人正自暗中得意,以为自己的手段高超,马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双英姐妹一起,轻轻松松的拿下。他心中对双清姐姐嗤之以鼻,心下对那黑衣男子也是极为鄙夷不屑,心想,这两个小姑娘如此弱鸡,你们居然还拿她不住,还需要本座亲自动手,真是一帮无用的饭桶! 正在他心中得意腹诽之时,一抹微不可察的神秘气息,在不知不觉中钻入了他全身的毛孔之中。 那人莫名觉得心头一悸,便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倦意袭来,头也昏昏欲睡,双眼皮直打架,好像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一般,身子也是软软的,便似没了骨头一般,直欲瘫倒在地上。 那人心中一凛,顿时大吃一惊,忙用牙齿狠狠的一咬自己的舌头,趁着舌头上短暂的剧痛刺激之下,大脑短暂的清醒,急忙哆嗦着双手,从身边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打开瓶塞,正待从瓶中取药,突然一股香风掠过,他手中的小瓶已经被双清劈手抢过。 那人大怒,愤怒的瞪大一双小绿豆眼,恨恨的道:“贱人卑鄙!快还我药丸!” 双清却举起手中小瓶,轻轻的一笑:“有本事,就来拿呀!” 说完对纳兰容情微微偏了偏头,看了下他正抱在怀里的双英,足尖一点,向那人来时相反的方向疾驰。 纳兰容情也是毫不犹豫的抱着双英,闪身跟在双清身后疾步而行。 那人见到双清与纳兰容情二话不说,转身就跑,顿时又惊又怒。想要闪身疾追,但是却全身酸软,头昏眼花,不由惊怒交加,忙大声喝道:“拦住她们!” 随着他这声喝叱出口,紧跟双清身后的纳兰容情,便听到呯砰呯连续几声闷响,夹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几条人影如死狗般四下飞出,狠狠的砸在小巷两侧石墙上,又重重的弹回地上。一个个倒在地上呻吟痛苦不已。 哗啦啦的一阵巨响中,坚固的石墙都被巨大的力量砸的一阵剧烈的摇晃,无数的碎石与砂砾灰尘四下飞溅,又纷纷坠落在地上。 纳兰容情急忙停下脚步,在漫天碎石与灰尘中闪身疾退,同时用右手稳稳的抱着双英身子右臂,侧身护住双英身子,怕她柔弱的娇躯被飞溅的石砾伤到,左手连连挥动,将飞近身边的石子灰尘拍的四下飞散。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双清一声娇叱:“鼠辈敢尔!” 随着话声,纳兰容情又听到嘭的一声闷响,一道倩影已经飞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纳兰容情侧头定睛看去,只见双清俏脸阴沉,左手廓尔喀护在胸前,右手握着一柄长约二尺、宽约两指、漆黑如墨的三尖四棱的奇形短刺,短刺上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气与奇诡的阴冷气息。 此时,在她二人对面三丈余远处,一个高高瘦瘦,浑身散发着阴寒冰冷气息的人影,正一步步的缓缓迫近。 纳兰容情不自觉得用左手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护在双英与自己胸前,双足一前一后,身形半躬,整个人的气势蓦然大变,从洵洵儒雅的翩翩少年,秒变如蓄势待发的强弓硬弩,顷刻之间给人一股如入严冬的凛冽肃杀的气势。 双清感觉到纳兰容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由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澄澈明净如秋水般的眸子中,露出一抹讶异与惊喜,随即微微点头,便回头看看对面那瘦高个,面露凝重之色,语气冰冷的道:“阁下武功天赋不错,可惜不走正道。可惜!可惜!” 她连说两句“可惜”,顿时惹恼了对方,那人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加冰冷,也不说话,只是足尖一点,身影如鬼魅般一闪,三丈距离,一闪而至,眨眼就到,纳兰容情只觉眼前一花,那人一只如鸟爪般枯瘦的右手已至双清咽喉。 纳兰容情大惊失色,一声惊呼:“小心!” 他一手抱着双英,想要相助,却又要顾着双英安危,捏着折扇,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左手手腕运劲,折扇突然带着一声锐啸,疾如星火般,破空向那人手腕疾剌而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双清足跟用力,柔若无骨的娇躯便似忽然折断了一般,直挺挺的向后倒下。 那人忽然见双清向后倒下,也不惊讶,右手立刻变抓为拍,向双清高耸的胸口疾拍而下。 这一下,充满了轻薄与侮辱之意。但他这般突然变招,使得纳兰容情掷出的折扇顿时落空。 纳兰容情眼见那人的魔爪就要落在双清胸口,情急之下,一声大吼:“鼠辈住手!”吼声中左手疾抬,一把拽住头上束发玉环,运劲拉下,抖手向那人咽喉掷出! 正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双清一声娇叱,她原本几乎贴在地上的背部,突然身形疾转,左足疾飞而出,足跟猛然踹向那人两腿之间。 那人眼见到双清招式已经用老,原本对双清胸口志在必得的一抓,随着双清的突然转身,顿时落空。 他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微微一愣,正在这时,白光闪烁,一枚明晃晃的物事带着呜呜锐响,向他咽喉急袭而至。 那人想也不想,抬手向那物一掌拍出。 他只听到两声脆响,接着手掌与双腿间同时一痛,同时一股巨力从手掌传至全身,顿时胸口便如被巨木所击,喉头一甜,脚下止不住噔噔噔连退三步,身子一抖,勉强稳住身子,心下忍不住迷惑:明明被击中的是手掌,为什么双腿间也那么疼痛?! 就在他转念间,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烈疼痛像潮水般由双腿间袭向全身,同时一股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淅淅沥沥的缓缓流下。 他后知后觉的一抚双腿间疼痛之处,顿时反应过来,禁不住大声嘶吼惨叫起来:“啊啊啊!贱人!我的......” 正在这时,双清已经闪身疾掠至他的身边,右足足尖对准那人丹田运劲踢下。 那人只听到卟的一声闷响,接着腹部丹田处一股剧痛袭来,顿时感觉到浑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就被抽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迅速的萎靡下来,剧烈的疼痛之下,双手下意识的抱着小腹,身子躬的像个虾米,疼的倒吸凉气,连惨叫骂人都似没了力气。只是无声无力的瞪着双清,用唇语骂道:“贱人!不得好死!” 双清却满脸愠怒之色,恨恨的又踹了他被自己踢废的丹田一脚,冷笑道:“哼!想占本姑奶奶的便宜?!简直就是找死!先废了你的丹田,让你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再让你一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纳兰容情见到双清如此手段,不由得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小腹丹田,又摸摸大腿间,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右手抱着双英,脚下却不自觉的连退三步,心中对双清又多了一丝忌惮与敬畏。 纳兰容情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双英,心中暗暗忖度道:“昝大小姐如此温柔美好,昝二小姐却是如此刁蛮任性,心狠手辣,同是一母所生,性格差异却是天渊之别,实在是令人莫测高深。不过,幸好我喜欢的是大小姐双英。不知道到时候,是哪个倒霉蛋会成为她的真命天子?” 纳兰容情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双清冷冷的道:“你也是五毒门的人?谁派你们来的?这【地狱火蛾】是怎么样才能将它引出来?你很痛苦是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姐妹的底细手段,我就不多说了!” 那人躺在地上,小腹与双腿间同时剧痛之下,浑身大汗淋漓,此时听到双清之言,双目狠狠的瞪着双清,强行忍着无边的痛楚,咬牙切齿的恨恨道:“哼!贱人!要杀便杀!你休想从本大爷口中问出任何消息!我死了,你姐姐也活不了,有你姐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陪葬,本大爷死尔无憾!” 双清闻听此言,不由勃然大怒,抬起左足,再次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双腿间,口中恨恨的道:“你个混蛋!你居然敢咒我姐姐?!好!姑奶奶我今天什么都不问你,就是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间,双清举起右手四棱尖刺,一刺狠狠的扎入那人小腹,狠狠的一搅。 那人感觉到小腹处如千刀万剐般的剧痛,咬牙不停的吸着凉气,狠狠的瞪着双清,眼睛里闪过一抹戏谑之色,冷冷的道:“贱人!你折磨的我越狠,你姐姐她就死的越惨!” 双清一愣,忽然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突然袭来,她蓦然回头,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一闪,只听到纳兰容情一声闷哼,一掌猛然向那黑影击出。又听到嘭的一声闷响,那黑影与纳兰容情同时连退五步,还不等纳兰容情稳住身形,那黑影已经伸手抢过他怀里的双英,然后如轻烟般一闪而逝。 第47章 追 踪 在纳兰容情闷哼疾退之时,双清却是如一阵旋风般追了上去。 纳兰容情微微调整了一下混乱的气息,足尖轻轻的一点,便闪身跟了上去。 那黑影夹着双英,在前面飞檐走壁,纵跃如飞,顷刻之间,便去得远了。 双清见到姐姐被人掳走,顿时心急如焚,不由足下加劲,娇俏柔弱的身子便似化作了一缕轻烟,在夜色中如灵猫般轻捷灵敏,紧紧的跟着那黑影。但无论她如何加速,却始终隔着二十来丈的距离。 纳兰容情略微迟了一步,与双清又隔了十多丈的距离。 纳兰容情越追越是心惊,与双清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他知道双清姐妹的武功很强,但是他想不到,双清的轻功武功都远在他之上,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一次,对于一向骄傲自信的他,给了一次深刻的教训,让他深深的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双清与纳兰容情一前一后追出十余里地,眼见得东方渐渐发白,天色渐亮。已经进入群峰耸立的山区,路径变的越来越险峻曲折难行,双清与前面那黑影,却越离越远。双清心中更加焦躁不安,她不由止住脚步。目光看向前方黑影,却沉声对紧随其身后的纳兰容情道:“纳兰公子,不是我瞧不起你,以你的武功轻功修为是追不上的。你还是回去帮助俞二哥他们离开这里吧。你跟着我,不仅帮不了我,还会拖累我。” 纳兰容情一愣。不过心中却感觉受到了10万点暴击。他愣愣的看着双清,却欲哭无泪。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呐喊:我真的是那么弱的吗?我可是纳兰家的天之骄子,百世不遇的天才!可是在你这里我却是这么弱?! 双亲却是顾不上他心里的那点可怜的自尊之心。丢下刚才那句话。足尖点地,便如一缕清风般消失在纳兰容情身前。在纳兰容情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身在百丈之外。 纳兰容情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他没想到双清的轻功居然如此高明。看来自己跟着她,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确实如双清所说,跟着她,真是成了她的一个累赘。他不由无力的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失落无比,想起武当派轻功冠绝天下,看来只有请武当诸侠出手,方能帮得上双清了。想到此处,忙迅速转身,拼尽全力向来路奔回。惟恐迟误分毫,便会铸下遗恨终身的大错。 却说双清不用顾忌纳兰容情是否跟得上自己,全力施展轻功之下,顿时化作一缕清风流萤般,顷刻之间便拉近了与那人之间的距离。 那人在前面抱着双英,奔跑如飞,他感觉到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双清气息,不由嘴角掠过一抹邪恶的笑意。在双清再次加速,距离他不过七八丈远近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蓦然转过身来。 双清奔的正急,却没料到对方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猝不及防之下,险些一头撞入了那人怀里。 幸好她的轻功内力因为常年在险峰峻岭间采药,已经淬炼到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在即将撞到那人的一瞬间,左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跺,同时右足在地上轻轻的一踢,微弱的缓冲之力下,使的原本因为疾驰而向前微微倾斜的身子,顿时顺着她一踢之势,斜斜飞了起来,她身在空中,双腿一曲,同时用力弹出,轻轻巧巧的一个转身,便斜斜落在那人左侧三丈之外的一块巨石之上。 那人原以为双清在疾驰之下,会稳稳的撞到他的身上,因此已经做好了随手抱住的准备。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双清会瞬间变换奔行方向,稳住前进之势,落在自己左侧巨石之上。 这份对内力与轻功火候的精确掌控,实在不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能做到的。 那人心中一凛,双目微微一眯,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与忌惮,冷笑道:“果然不愧是,天凉山那老怪物教出来的徒弟!年纪轻轻,不仅学得了那怪物的一身通天医术,也继承了他的一身无双武道!也只有他这种老怪物才教的出你们这般小怪物!” 双清原本对他还有几分忌惮,此时听到他开口老怪物,闭嘴小怪物,顿时勃然大怒,立马反唇相击道:“哼!你才是老怪物!你全家都是大小怪物!哼!居然敢骂我师父?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嗯?你,你说什么?天凉山?!” 双清一言既出,蓦然反应了过来,不由的心下凛然,听这人语气,似乎对她们姐妹二人的来历师承都了若指掌,惊讶之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斜睨着那人,一脸警惕的盯着他,厉声喝道:“你倒底是谁?藏头露尾的,有什么企图?又与我们有什么恩怨?” 那人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头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就连一双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确实当的起“藏头露尾”四字。 那人听到这话,不由玩味一笑:“哦?发现了么?反应不慢嘛!可惜,迟了!” 双清一凛,已经惊觉不对,她知道对方既然对自己姐妹了如指掌,又岂会毫无准备的现身?若是往日,她惊觉到危险,又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早就逃之夭夭。 可是今天,姐姐的生死都捏在对方的手中,她就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打亦不可,逃亦不行。 所以,双清只有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下,紧紧的攥着双手,冷冷的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嘴上虽然认怂,但是以她聪明要强、古灵精怪的性格,又岂会束手待毙?心中已经在飞快思索,要如何才能破解当下困局。 那人见到双清愤怒不已却又无奈的模样,禁不住得意的一笑:“也不如何,我也不要你自废武功,只要你吃下这瓶忘忧散,乖乖的跟我走,从此后做我的女人,不,是玩物,是杀手,唯我之命是从,我让你陪谁上床,你就得陪他上床,只要你答应,我便救活你姐姐,并放过她。” 双清听到这无耻过份苛刻的话语,顿时气的俏脸通红,柳眉倒竖,冷冷的厉声喝道:“你休想!” 那人见到双清的反应,却也不恼,只是用左手抱着怀里的双英,右手轻轻的抚过她苍白布满皱纹的脸颊,啧啧惋惜的道:“可怜这般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假如我不折手段的将她恢复往昔的美貌,废了她的武功记忆,将她卖到秦淮或者京城着名的烟花柳巷,你说,以你姐姐她的绝世无双的容颜气质,会不会成为那种地方的当红头牌?会不会夜夜笙歌,天天送往迎来,日日陪着不同的男人上床?” 双清心中一凛,澄澈的双眸一眯,看了看那人怀里昏迷不醒的双英,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眸子深处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是俏脸上却透露出一股愤怒又无奈的纠结神色,双手攥紧了又松开,雪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深深的吸了口长气,低沉着嗓子,冷冷的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只会使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卑鄙小伎俩,有本事,就放下我姐姐,我们真刀真枪,公平一战?” 那人不屑的呵呵一笑:“呵呵!我明明捏着你姐姐这么个大杀器,可以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你,我脑子进水,与你公平一战?!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你姐姐如此尤物,容貌气质胜你十倍,让她做我的玩物杀手也不错。待我玩腻了,再将她训练成一个冷酷无情,人尽可夫的女杀手,为我出生入死,让她甘心为我付出一切,岂不美哉?” 双清闻听此言,不由又惊又怒,厉声喝道:“鼠辈,尔敢!” 话音未落,娇躯一闪,手执廓尔喀,连人带刀已经化作一抹寒芒,疾如闪电般向那人咽喉刺去。 那人眼见寒光刺来,毫不犹豫的一抬双英娇躯横挡在身前。 双清一刀堪堪触及双英衣衫,便已经惊觉不对,她反应也是极快,忙手腕一抬,廓尔喀变刺为削,向那人面门掠去。 那人猛然将双英竖抱,将她脑袋挡在自己面前。 双清变招极快,眼见到廓尔喀即将削到姐姐后脑勺,忙手腕一转,廓尔喀贴着双英脑袋左侧划过,未伤及双英分毫。 与此同时,她左足如风,迅速向那人下盘连环踢出七腿。 那人感觉到下盘如疾风暴雨般的腿影,不由咧嘴一笑,手中一沉,将双英身子挡在双腿之前。 双清忌惮不小心会伤到姐姐,故招招凌厉,却又招招不敢用老。如此十余招后,她见到攻击无效,不得不收招疾退,立于那人身前四丈多外,俏脸上一片凝重担心之色。 那人却一副无所谓的笑道:“不打了?功夫不错啊。我已经给了你救姐姐的机会,你既然救不了,那就不要怪我咯。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喝下这瓶药,跟我走,我放过你姐姐;二,你放弃你姐姐,我带着她走,你不准再跟着,否则,我便杀了你姐姐,大家一拍两散。现在,我从一数到三,你决定吧。一!” 双清心下惊怒交集,又是担心,又是憋屈,经过这几次交手,她已经大概知道,此人除了轻功略高于自己,武功却是逊色不少。只是他手中捏着双英生死,令自己束手无策。此时见到他这般相逼,不由心下柔肠百转,让她舍了谁都不愿,可是却又不得不选。 那人见到双清纠结犹豫的表情,不由得一切都在他掌握中架势,冷冷的道:“二!” 双清当听到他喊到二时,心下已经有了决断,当即咬牙恨恨的说道:“好!算你狠!你放下我姐姐,我喝下忘忧散,跟你走!” 那人哈哈一笑,得意的道:“早这样多好,来,喝下它,跟我走。” 说话间,他随手丢给她一个绿色的小瓶。 双清抬手将小瓶接过,打开瓶塞,看了看被他抱着,昏迷不醒的双英,又看了看那人,沉声道:“药,我可以喝,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那人淡淡道:“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双清不答,却看看姐姐,缓缓的道:“我只是想让你放下我姐姐,让我最后看看她。一旦我服下这忘忧散,便会忘记一切,成为你的奴仆,玩物,我这个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愿意成全我么?还是你对自己不够自信?” 双清在打开瓶塞之时,鼻子微微一嗅,已经辨别出这药水的配方,她心里忍不住好笑,如此浅薄低劣的东西,也能拿出来丢人现眼,没的叫人笑掉了大牙! 但是她脸上却露出无奈与生无可恋的绝望之色,喃喃低语道:“我姐妹这些年也算是救人无数,没有想到,今日却落到这般地步。这世上,当真是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还是真的如俞二哥所说,一生行事,但求心之所安,问心无愧?可是我们姐妹,这一次分别,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双清之言刚落,便忍不住流泪黯然摇头。 那人见到双清这般模样,不由得意的仰头大笑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凉山那老怪物这些年来,事事胜我一筹,没想到他的得意弟子,竟然有朝一日落于我的手中。哈哈哈!那老怪物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也有今天!昝双清,事已至此,你再拖延时间,又有何益?还不快点喝下这药水,与我一起离开?” 双清看看姐姐,又看看他,目露绝望祈求之色,一双秋水明眸中泪光莹莹,泫然欲泣,低声祈求道:“你刚刚答应我的,我跟你走,你救醒我姐姐的,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那人淡淡的道:“只要你喝下这瓶药,我便救活你姐姐。我这人一向一言九鼎,绝无虚言!” 双清双眸泪水盈盈,银牙紧紧的咬着下唇,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目光痴痴的望着苍白憔悴,又皱纹满脸的姐姐,又看看那人,心中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毅然决然的举起手中小瓶,张口将瓶中药水一饮而尽。随着药水入腹,她便双手紧紧的抱住头,脸色苍白的慢慢的蹲了下去。 正在这时,一阵衣袂破空声从不远处响起,又听到一个紧张清朗的男子声音喝道:“且慢!” 随着话音,三名手执长剑的男子一闪而至双清身侧。 双清艰难的抬头看去,见到来的正是武当派的俞莲舟、张松溪与莫谷声三侠。她不由眼底掠过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但随即殓去。 那人见到武当派三侠赶到,不由微微皱眉,傲然抬头冷冷道:“诸位可是武当派的?此事与贵派无关,还请诸位不要插手。” 俞莲舟皱眉不答,莫谷声忙在双清身边蹲下,一脸紧张担心的问道:“双清姐姐,你没事吧?” 双清脸色一片潮红,身子也慢慢的软倒在地上,她目光迷离的望着那人,艰难的抬起右手,指着双英,口齿不清的道:“救,救我姐,姐姐......” 那人见到双清这般模样,不由面露得意洋洋的笑容,将怀里的双英放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瓶,然后拔掉瓶塞,倒出来一粒红色的药丸,喂入双英口中。 然后走到双清身边,对武当三侠拱了拱手,淡淡的道:“借过,借过。” 莫谷声执剑伸手护在双清身前,大声喝道:“你究竟对我双清姐姐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她分毫!” 躺在地上的双清勉强抬起右手,眼波迷离的低声道:“七,七弟,你,你们快,快带我姐姐,离开。” 俞莲舟三人一愣,正待细问,却听到双清一声闷哼,紧跟着双手抱头,一声凄厉大吼:“啊......” 这一声突如其来,顿时将俞莲舟三人吓了一跳,莫谷声忙伸手去扶双清,却听那人冷冷道:“各位,别白费力气了。她服了我的忘忧散,已经认不得你们了。不过,我已经答应救她姐姐。如今我说话算话,她姐姐的性命,我给她保住了,你们带着她姐姐走吧。至于这昝双清,她现在是我的人了,你们就放弃吧。” 俞莲舟三人一愣,正要说话,却听那人对双清喝道:“昝双清,起来,跟我走!” 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痛苦难当的双清应声而起,大步走到那人身边,躬身道:“是!主人!” 莫谷声大声叫道:“双清姐姐!” 双清却是语气淡漠、木无表情的道:“谁是你的姐姐?你认错人了!” 那人斜睨着双清,嘴角掠过一抹邪笑,忽然道:“昝双清,杀了他!” 双清木然躬身应道:“是!主人!” 双清话音未落,突然手执廓尔喀,连人带刀化作一缕清风,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杀气,如一道惊鸿闪电,直剌莫谷声咽喉! 第48章 陷 阱 俞莲舟张松溪二人突然见到双清向莫谷声出手,顿时大惊失色,禁不住齐齐失声惊呼:“啊!双清妹子,不可!” 二人口中惊呼,反应却是不慢,兄弟俩极有默契的右手同时向双清左右肩膀拍出,左手长剑连鞘扫向双清双足。二人怕伤到双清,出手虽然极为凌厉快捷,却只为挡住双清攻势,救下莫谷声。所以招式之中并没有丝毫杀气。 莫谷声正要去扶起双清,却不料双清忽然向他出手杀来。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得呆了,一时间浑忘记了闪避,只是怔怔看着那锋利的廓尔喀,疾如星火般向着自己的咽喉刺来。 正在这时,只听到嘭嘭两声闷响,俞莲舟、张松溪两个人的手掌,结结实实的拍在双清双肩,由于俞、张二人怕伤到双清,可是又担心七弟安危,虽然未出全力,但是也用了五成力,只求迫退双清。 虽然俞莲舟二人未用全力,但二人乃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修炼武功多年,又有张三丰这位不世出的传奇大师精心教导,其武功造诣更非一般人所能及。故二人的攻击杀伤力,也是非同小可。 只见到双清在中掌之时,娇躯忍不住一颤,手上攻势微微一窒,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瞬息之间,更何况俞莲舟二人出道以来,身经百战,经验老到,见到双清攻势微微一缓,立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手中长剑变扫为点,放弃对双清下盘的攻击,借势身子前倾,左手顺势抓住莫谷声衣领,用力一拽,莫谷声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偏,在千钧一发之间,以毫厘之差,恰好躲过双清一刺。 不过,双清手中的廓尔喀也削下了莫谷声颈边的一缕长发,在他颈边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世事无常,当初莫谷声在双清颈边留下了一缕血痕,今天双清便还了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还是双清故意为之。 这时,莫谷声在俞莲舟帮助之下,堪堪侥幸躲过一劫,闪身退出一丈多外,他还兀自没有回过神来。 本来以莫谷声的江湖经验与身手,他应该可以反应的过来的,即使打不过双清,但是凭借武当派的绝世轻功,要避开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他心中对双清姐妹极为相信尊重,所以才绝对不会想到双清会突然对他出手,心中对双清的愤恨,远远比不上心中的伤心与失落。 此时,他怔怔的看着双清,心中伤心难过已极,双眸中忍不住泪水涟涟,口中喃喃低声道:“双清姐姐,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是莫谷声,你的七弟啊!你,你不认我了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啊?” 张松溪见到莫谷声脱险,他们并不想伤到双清,所以手中长剑马上变扫为点,一股浑厚的内力凝聚成芒,疾点双清腿上委中穴。 双清神志迷糊之间,反应不及,顿时中招,腿上一软,顿时栽倒在地上。 张松溪趁势抢上一步,低声喝道:“双清妹子,得罪了!”左手伸手接连点中她肩井、神庭、风池与腰部至室与大椎穴。双清顿时失去了行动与反击之力。软软的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转眼间事,从双清出手到张松溪制住双清,也是一瞬之间。 俞莲舟、张松溪见到莫谷声这般模样,心下也是伤心难过不已。正待开口相劝,却突然见到黑影闪过,眼睛一花,忙定睛看时,那人已经抱起了距武当派三侠甚远的双英,闪身退了出去。 他本来是想抓住被他控制的双清的,只是忌惮武当三侠,只得退而求其次,抓了被他们忽视的双英。 那人深深的看了俞莲舟三人一眼,又看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双清一眼,不甘心的道:“哼!她们姐妹迟早都是我的人,今天,算这贱人命大,有你们护着她,但,你们能护得了一时,能护得了一世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猖狂的大笑,那人抱着双英,便瞬间化作一缕清风,顷刻之间,向山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俞莲舟三人有心去追,但看了看面前昏迷的双清,怕自己离开之后,双清又遭敌手,不由叹了口气,相对苦笑摇头,放弃了这个打算。 莫谷声伸手紧紧的抓住张松溪衣袖,激动的大声哭泣道:“二哥,四哥,双英姐姐被他抓走了,你们快点想办法救救她!还有双清姐姐,她,她......她们姐妹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张松溪摇头轻轻一叹,正待说话,却听到一个熟悉却愠怒的声音叱喝道:“哼!瞧你们干的好事!本来我可以救下我姐姐的,结果,都被你们破坏了!” ???啥?这是啥情况啊? 饶是武当三侠见多识广,江湖经验极其丰富,此时此刻也被整懵逼了! 他们一起努力的怔怔回头看着地上的那个,本来应该昏迷不醒的女孩子,异口同声道:“你不是应该昏迷不醒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清没好气的悻悻的瞪了他们一眼,恼怒道:“还看什么呢?还不快点帮我解开穴道?迟了恐怕就救不了我姐姐了!” 俞莲舟三人蓦然回过神来,俞莲舟忙俯身伸手连连向双清神庭、中府、廉泉诸穴点下,顷刻之间便解了她身上被制诸穴。 双清穴道被解,因为担心姐姐的安危,也顾不上活动血脉筋骨,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她稳住身子,偏头看着武当三侠,灵动的双眸一转,顿时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当即沉声道:“俞二哥、莫七弟,你们兄弟俩随我去救姐姐,张四哥心思灵敏,足智多谋,你就与俞三哥和纳兰公子,保护殷六哥回武当山。你们依我姐姐的安排,将殷六哥送入【雷神洞】,待我们姐妹回来,再作计较。至于袁、吴两家人的去向安排,就由段大侠率段氏家族去接手。总而言之,袁、吴两家人的去向下落,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这般安排,不知张四哥以为如何?” 张松溪点头赞同道:“如此甚好!没想到双清妹子不仅毒武双绝不说,心智计谋也是一流。幸好你们与我们是友非敌,否则,还真是要大伤脑筋了。” 双清皱眉道:“四哥,我们自己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救人要紧,我们便分头行动吧!” 俞莲舟点头说道:“正是!快走!四弟,你们路上小心,保护好六弟,注意安全!” 说完就转身带头向那人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莫谷声与双清也随后跟张松溪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跟着俞莲舟疾驰。转眼便消失在逶迤险峻的祟山险峰之间。 张松溪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的为他们祈祷,愿他们能顺利救出双英,平安归来。 然后,张松溪便转身离开,向俞岱严与殷利亨所在之处疾驰而去。 不说俞岱严、张松溪护送殷利亨回武当山,也不提段致远护送袁、吴两家人归隐,日后之事,暂且不提。 却说那黑衣人抱着双英,一路翻山越岭,跑了一上午,来到一处三面环山的峡谷,站在一块悬在半空的石头上。 那石头的一半嵌入山崖里,一半突出来,石头下面,是三十余丈多高的悬崖,悬崖下是一个方园约百余丈大小的,花团锦簇的峡谷,那峡谷形若葫芦,只有一个出入口,其余三面,除了他所处这一边只有三十余丈高外,另外两面都是高达百多丈的垂直峭壁,别说是人,便是猿猴雪豹黄羊,也休想攀爬上去。 那黑衣人抱着双英,站在巨石之上,阵阵山风吹得他衣袂飘飘,颇有一种世外高人的风范。 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四下的地势与山势走向,嘴角上扬,掠过一抹邪笑,回头看看来路,见双清三人尚未追来,便嘬唇一啸。 嘘~~ 嘘声未落,只听到飒飒连声响起,几十名手执刀枪剑戟,斧钺钩钗的黑衣汉子,从峡谷内各个险要隐蔽之处钻了出来。 他们同时躬身向那巨石上那黑衣人行了一礼,齐声喊道:“参见亓(qi音齐)左护法!” 那黑衣人亓左护傲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右手抱着双英,抬起左手摆了摆,朗声道:“兄弟们辛苦了!” 峡谷里众人齐声道:“不辛苦!一切全凭亓左护法吩咐!” 那亓左护法傲然道:“各位兄弟们,对头马上就到,大家依计划行动,待抓住他们,本座给兄弟们放假三天,外带每个人赏纹银二十两,让兄弟们好好的放松放松!” 众黑衣人大喜,尽皆跪伏于地,激动的齐声大吼:“谢亓左护法恩典!属下定当尽心竭力,全力以赴!以报亓左护法大恩!” 亓左护法得意洋洋的道:“兄弟们尽力就行。对了,本座先前让你们准备的毒药、暗器、陷阱,准备好了么?” 众人躬身回答道:“回亓左护法的话,一切具备,只欠东风!” 那亓左护法满意的点点头,挥手令众人退下继续埋伏。他自己则抱着昏迷不醒的双英,转身从山崖上另外一边循路下山。从峡谷入口处进入峡谷,来到百丈多高的山崖之下,找到一个较高的平坦之处,将双英平放在地上。他自己则在双英身边盘膝坐下,又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匕,放在身边地上,便微微闭眼调息休息。静候双清诸人追来。 却说双清与俞莲舟,从出发开始,便暗暗较上了劲。 双清在尼泊尔曾听到张翠山说过,恩师张三丰乃是天纵之才,学究天人,武功、医道、炼丹、与文学丹道皆是独树一帜,犹以丹道,道前人之所未道,以《无根树》道情歌诀的形式,深入浅出的讲解了如何以汞化铅,以阴补阳,以阳滋阴,阴阳相济,终得大道金丹之理。 而且,张三丰自创的《梯云纵》轻功更是独步天下,刚刚在江湖上露面,便惊艳了各方面,少林派、峨眉派、昆仑派、岭南派、崆峒派、华山派,终南山重阳宫及蜀山剑宫,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皆是羡慕嫉妒不已。 江湖上凡是叫得出名字的帮派,人人皆知,武当派有一门天下无双的绝世轻功《梯云纵》。 各大派虽然约束门下弟子不得无故对武当派的弟子动手,但还是有个别门派的年轻气盛的弟子,以切磋为名,挑衅武当派的弟子。 首当其冲的,便是刚刚出道没有多久,名声不显的殷利亨与莫谷声。 当然,轻功作为一大逃跑保命利器,殷利亨与莫谷声兄弟,平时也是练习的最勤,每次面对挑战,都是能推则推,能避则避,实在推避不了的,也是点到即止。 不过,在轻功一途上,基本上都是碾压了。久而久之,那些不服气的挑战者,便也偃旗息鼓,不敢再来自取其辱,自讨没趣了。 双清自己的轻功,也是自幼在悬崖峭壁上采药,勤学苦练出来的,也算是自成一脉,若不是张翠山腿脚不方便,又是在尼泊尔这个特殊的地方,她早就与张翠山比较一番了。 如今,遇到俞莲舟兄弟,刚好可以如了她的愿,她哪里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三人一路风驰电掣,翻山越岭,越崖过涧,一路奔跑下来,速度上,居然不分轩轾。 俞莲舟虽然无心与双清较量轻功,也不知道昝双清在暗中与他们较劲,但是还是对双清的轻功赞赏不已,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前辈高人,居然教出来如此绝世无双的厉害女徒弟,武功、毒药、心智、计谋无双也就算了,连江湖上公认的武当派无双的轻功,在她面前,都似乎算不上什么了。 其实,俞莲舟倒是有点妄自菲薄了,双清的轻功虽然说也是不弱,但比起武当派的《梯云纵》,却是远远不及。 只是双清姐妹自幼随师父在悬崖峭壁间釆药奔跑,已经学会了【借势】。 何为【借势】?便是借着身周山崖地势,以最小最短距离,以最优最小的力,发挥出最远最有效的结果。所以,双清一路上,每一步都在【借势】,她完全就是全程都是在取巧,才能堪堪与莫谷声二人打了个平手。 此时,三人已经赶到了这个三面环山的葫芦谷附近的山崖上,从山崖上俯瞰,正好看到了,在山谷中歇息的黑衣亓左护法,与他身前昏迷不醒的双英。 双清四下看了看山谷周围的地势,不由得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莫谷声低声道:“双清姐姐,你笑什么?” 俞莲舟低声道:“双清妹子,看样子,这是一个阳谋,这山谷中明显是有陷阱。一个我们不得不进去的陷阱。” 第49章 入 伏 双清淡淡的一笑,深邃而澄澈的双眸,仔细的打量山谷及周围的环境。渐渐的,她的双眸慢慢的眯起,一起趴在双清身边的俞莲舟二人,渐渐的在双清身上,感觉到了越来越浓郁的杀气。 兄弟二人心下不由凛然,他们忽然发现,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她似正似邪,也亦正亦邪。行事好恶,似乎是全凭当时心情。 不过,幸好她只是生性顽皮,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否则,以她的卓绝的身手,与无双的用毒之术,及超卓不凡的智商,就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要遭殃倒霉了。 不说俞莲舟兄弟俩心中暗自嘀咕,却说那双清四下观察了一下,当前山谷内外的地势,不由自主的微笑摇头:“这个布置陷阱的家伙,我到底是该夸他聪明呢?还是要骂他愚蠢?” 俞莲舟兄弟俩一愣,同时问道:“哦?此话怎讲?” 双清原本趴在山石之上,怕那人看到,此刻却翻身坐到山崖背后一块巨石上,幽幽开口说道:“就这个葫芦谷好进不好出的地势,傻子也知道有陷阱,他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会看出这中间的玄机?他定然知道,普通的陷阱与强弓硬弩,肯定对付不了我们。那么,二哥你以为,他们会给我们准备什么样的大礼与惊喜呢?更重要的是,他一直以为我是学医的!” 俞莲舟二人都被双清这番话给整懵圈了,他们疑惑的问道:“哦!哦?那是什么意思?” 双清神秘的一笑,低声道:“我姐姐才是学医的!” 俞莲舟听到这话,蓦然反应了过来,心中莫名其妙的闪过一抹不安,不由皱眉问道:“万一是对方故意装作误会了你们姐妹所学,给你挖的一个坑呢?” 双清无语轻叹道:“我滴个亲二哥哎!连你都想到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况且,这家伙对我们姐妹的师承来历,都了如指掌,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姐妹的长处?而之所以故意说错,那明显就是故意麻痹我们的。哼!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究竟谁能玩的过谁!二哥,待会儿我一个人下去,你们兄弟如此这般这样......” 俞莲舟、莫谷声听完双清之言,不由一起抚掌赞道:“好!好!好!妙!妙哉!不过,双清妹子,敌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引你入伏,你可要多加小心了!” 双清一改平时嬉顽之色,脸色凝重严肃的道:“多谢二哥提醒,我会小心谨慎的!待会儿要是事不可违,我不幸失手被擒,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先证自己的安全,再来想办法救我们。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们姐妹俩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原谅我们自己,更是对不起翠山哥哥。你们一定要记住,对方很可能是五毒门的人,我是用毒之人,若是连我都折在这里,那你们便是上去帮我,那也是无济于事,也不过是被他们多抓两个人而已,而我们又多了一份忌惮牵挂,反倒要受制于人。” 俞莲舟兄弟俩人听到双清之言,都脸色凝重的点头答应。不过,二人从双清言语间,听出了她对他们兄弟浓浓的关怀与担心,眼见到双清自己即将陷入绝境,却还在关心牵挂着他们,心下也甚是感动,眼中已经忍不住泪光莹莹。 说实话,俞莲舟兄弟自从认识双清姐妹以来,一直都是见到双清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严肃郑重,已经可以预感到,此事要处理好,也不是一件容易轻松的事。 当下兄弟二人正要依双清之言行动,双清忽然想到一事,抬头看着俞莲舟二人认真的道:“二哥,你快狠狠的打我一掌,几乎致命的那种,七弟,你狠狠的刺我一剑。” 俞莲舟兄弟俩听到双清之言,不由大惑不解的道:“为什么?!″ 双清一脸严肃的道:“别忘了,我可是喝了忘忧散的人,一旦醒来,便会听他命令,对你们痛下杀手,难道你们不反击的么?” 莫谷声摇头低声道:“双清姐姐,要我出手伤你,我做不到。” 俞莲舟却微微沉默片刻,心下转过了无数念头,却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知道双清之所以这般作为,必然有她的道理,况且她一向古灵精怪,决不会无故自讨苦吃。 他想通了此事,便毫不犹豫的一掌击向双清左肩,这一掌看似威猛无俦,凌厉非常,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落在双清左肩,顿时就让双清退后了一步,一口鲜血溢了出来。 俞莲舟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双清妹子!” 他想不通,自己这一掌明明刻意的控制了力量,打的并不重,可为什么会将双清打的吐血? 双清轻轻摆了摆手,苦笑着低声道:“无碍。二哥不必担心。只是你这一掌,不符合你武当派俞二侠的武功修为。”说话间,她抬起右手,右手成掌,突然运劲向自己左肩用力击下! 俞莲舟二人突然见到这一幕,不由齐声低呼:“啊!?” 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双清一声闷哼,脚下疾退三步,一大口鲜血狂吐而出,与此同时,她身上强横的气势也削弱了一大半。她脸色苍白的抬头看看莫谷声,气息虚弱的道:“七弟,救人如救火,快,刺我一剑!” 莫谷声却流着泪摇头连退三步,低声嘶吼道:“不!双清姐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的!”他的态度和语气都极为坚决。 俞莲舟深深的吸了口气,满脸担心之色,摇头沉声道:“双清妹子,你即将面对强敌,恐怕会有一场大战,你现在这般模样,要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独自去面对强敌?” 双清淡淡的道:“二哥放心,我自有分寸。而且,做戏就要做全套,若是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导致功亏一溃,岂不是得不尝失?\\\ 俞莲舟凝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低声道:“好!为了你的计划,也为了能顺利的救下你姐姐,我就成全你!” 他左手执着长剑剑鞘,右手呛的一声拔出长剑,手腕一颤,沉声道:“双清妹子,得罪了!” 声落,长剑抖手向双清右肋下肉多无骨之处,疾刺而出! 莫谷声见到二哥忽然向双清出手,不由失声惊呼:“二哥,不要!” 双清站在原处,见到俞莲舟长剑刺来,却不闪不避,待到长剑堪堪触及衣衫,娇躯突然贴着剑尖一转,变成了背向俞莲舟。 俞莲舟兄弟只听得卟的一声闷响,眼前血花迸溅,长剑贴着双清右肋,由前至后,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又从双清右后肋狠狠的刺入,从右前肋下穿出。殷红色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紫色的长裙,她那俏丽的容颜,也变的更加苍白了几分。 双清微微皱眉闷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流血的伤口,长长的吸了口气,并没有动手去止血包扎,只是运气略微压制了一下伤口的疼痛感觉,抬头看看俞莲舟兄弟,低声再次嘱咐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若是一切顺利便罢了,如果出现任何意外,你们第一要务,便是要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切记切记!” 嘱咐完毕,她便挥手告别兄弟俩,让他们依计行动,她则是左手执着廓尔喀,右手捏住装【地狱天堂】的葫芦,拢在袖中,脸色苍白冰冷的从山崖上踉踉跄跄的绕到葫芦谷口,略微停下打量了一下四周,便毅然决然的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 俞莲舟兄弟躲在山崖上的隐蔽处,看着双清那踉跄单薄的背影,不由为双清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心中默默的为她祈祷,愿她能顺利救下姐姐,并全身而退。 而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只有只身一人进入山谷,不由得意非常。 他慢慢的捡起地上的匕首,将它抵压在一动不动的双英咽喉上,静静的等着双清靠近。 双清跌跌撞撞,脚步不稳的走到亓左护法的身前二丈处,伸左手扶着一株开满粉红色花朵的小树,弯腰剧烈的咳嗽起来,随着咳嗽,一缕缕殷红的鲜血从她口中肩膀上与肋间伤口中不断溢出。 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肩膀上与右肋间破损的衣衫,和身上的伤口与鲜血,又看见她憔悴苍白的面色,不由微微吃惊,沉声道:“昝双清,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那两个人伤了你?你是不是杀了那两个人?” 双清又咳嗽了几声,微微平复了一下激烈的心跳,将左手中的廓尔喀慢慢的插入刀鞘,右手悄悄的拔掉葫芦上的塞子,将葫芦放在那花朵的枝叶之间,然后手足并用,气喘吁吁的爬上那亓护法前面的一块较小的巨石,一脸倨傲倔强的盯着那亓护法。 她站的巨石虽然略低于亓护法,模样也是憔悴狼狈不堪,但是气势上却是丝毫不弱于他,正好相反,气势上似乎隐隐的还要强上一筹。颇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那亓护法原本是想给双清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却被双清喧宾夺主,反压了他一头。 这让一向不可一世、自以为是的亓大护法心中十分不爽,不由自主的叱喝道:“昝双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逆本座的命令?还不与我跪下?!” 双清眉眼之间闪过一抹痛苦挣扎之色,随后双眸中的神釆渐渐的黯淡下来,人也低头软软的跪了下去,口中低声道:“主人!” 山崖上,俞莲舟、莫谷声见到一向傲娇、自信的双清,此刻居然给别人跪下,不由得为她感到愤愤不平,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伤心难过。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等双清姐妹一旦脱险,他们便会一起上去,杀了此人,为双清姐妹出了这口恶气。 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乖乖的跪下,不由得意的一笑,慢慢的站起身来,踏上一步,呵呵冷笑道:“昝双清,你大胆违逆本座命令,现在,本座罚你自己掌嘴一百下!立刻执行!” 双清恭敬的俯伏在地上,原本迷离的双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森然冰冷的杀气,但随后殓去,低头恭敬应道:“是!主人!” 随着双清话音落下,她毫不犹豫的抬起左手,狠狠的朝自己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扇去! 山崖上俞莲舟二人,山崖下亓左护法,及埋伏在山谷中的众黑衣人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昝双清这一巴掌,便已经狠狠的抽到了她自己的脸上! 她的俏脸在这一瞬间,便以肉依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肿涨了起来。 但是,亓左护法没有叫停,双清为救姐姐,也是够拚了。只见到她双手左右开弓,一下又一下的巴掌,狠狠抽在她自己的脸上。 山崖上俞莲舟兄弟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如刀绞,双拳紧握,心中对亓护法恨的咬牙切齿。若不是答应了她,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又怕破坏了双清的计划,他们早就不顾一切的冲下山谷,将那亓护法摁住,狠狠的臭扁一顿,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了。 却说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竟然真的乖乖听话的,狠心将自己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顿时就把他心疼坏了! 要知道,这娇美可爱的昝双清如今被他控制,眼看着就成了他的女人玩物,若是打坏了,破了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他令双清掌掴自己,纯粹是想证明,双清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掌控而已。如今,见到双清对自己都如此心狠手辣,顿时就放下心来。 他见到双清还在用力掌掴自己,顿时心疼的大吼一声:“昝双清,住手!” 他倒不是心疼双清,他只是担心,万一双清破了相,他带出去,就会很没面子,反之,他带着一个美若天仙的俏佳人,那些人便会对他各种羡慕嫉妒恨与恭维,这种情况,一想到就美滋滋! 而双清等的就是这一句【住手】,她一听到这句话,便立刻停手躬身道:“是!主人!” 随着双清停手,一阵山风吹入山谷,阵阵馥郁芬芳的花香,随风四溢,山谷内众人闻之,不由心神荡漾,皆感到神清气爽。 众人忍不住贪婪的深深的呼吸起来。 渐渐的,众人便觉得神困体乏,一阵阵倦意扑天盖地,席卷而来。一个个禁不住前仰后合,最后一个个像喝醉了酒一般,在一阵连续的噗通声中,全部倒在地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到亓左护法惊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反应,也一头栽倒在地上,沉沉昏睡了过去。 第50章 伤 别 那亓左护法见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的从隐蔽埋伏处栽倒了出来,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正待喝问,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一股浓浓的倦意铺天盖地的袭来,眼前一黑,脚下一软,顿时栽倒在地上。 不过,他到底是江湖经验老到,又是常年与毒药毒虫为伍,对各种毒药迷药都甚为了解。 当他准备在这山谷内设伏时,便已经仔细堪查过,这山谷内的地势与各种动植物,提前知道了,哪些能为我所用,哪些会对自己与及将行动的计划,以及手下产生副作用与伤害。 所以,亓左护法已经提前清除了隐患。在他想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但是此刻发生的变故,却是出乎亓左护法的预料。在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双清在作怪。 但是当他低头看了看双清,却见到她鼻青脸肿、嘴角流血、低眉顺眼的乖乖跪在地上,又立刻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不过,亓左护法毕竟是用毒高手,当他感觉到自己头昏脑涨,晕晕乎乎的时候,立刻用一口脏兮兮的黄板牙,用力一咬舌头,大脑趁着因舌头上短暂的剧痛,而清醒的瞬间,马上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白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两粒黑色的小药丸,哆嗦着喂入自己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当药丸入腹,亓左护法不由的长长的松了口气,以手扶地,慢慢的坐了起来。 不过,亓左护法心中疑惑,异变究竟是从何而起? 他低头仔细思索,难不成是自己布置毒药陷阱之时,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导致的某些药物,与山谷内的一些花草产生了相生相克?可是,不应该啊?自己不是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大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力思考过度,又隐隐的疼痛昏昏欲睡起来。 在亓左护法思绪纷飞,头昏脑涨之间,他却是没有留意到,跪在地上的双清,迷茫的双眸深处,闪过一抹冰冷浓郁的杀气。 这一抹杀气她虽然隐藏的极好,但是,亓左护法本来就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无算,不择手段、经验老到的狠辣角色,他时时刻刻的都在琢磨,怎么去杀人害人,所以,他也在时刻提防着别人,对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即使是在睡觉修炼之时,也不例外。尤其是对杀气尤为敏感。 所以,在双清眼里,杀气甫一爆发之时,他便本能已经惊觉到不对,不由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双清,想从双清面目表情中发现什么破绽。 不过,双清也是一个聪明机灵之人,她一向古灵精怪,只有她捉弄别人的份。 这一次,要不是自己的亲姐姐因为救人,而不幸落在这个家伙手中,让自己缚手缚脚,否则,定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过,亲爱的姐姐尚未脱险,要教训他,却也不能急于一时。当下殓去了杀气,只是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淡漠的注视着,前面开满了一簇簇紫红色小花的灌木丛。 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茫然呆滞无辜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更深。 此刻,他发现,即使自己吃了解药,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他用力摆了摆头,长长的吸了口气,突然叫道:“昝双清,交出解药!” 亓左护法这一声突如其来,双清下意识的一愣,左手微微一抚腰间的廓尔喀,随后放开,口中淡漠的问道:“主人!什么解药?我没有什么解药。” 亓左护法坐在地上,眯着眼盯着双清,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有逃过他的双眼。他清楚的看到,双清只是抬手摸了腰间的兵器一下,并没有看到她有任何要拿东西的动作。 他不由的更加迷糊了:难道真的不是双清?我这一声喝问,完全就是出其不意,若真的是她动的手脚,即便是反应再快,也会露出蛛丝马迹,至少也会有去拿解药的动作,可是她只是摸了一下腰间的兵器。 若不是她,也就罢了,可是,若真的是她,这般心智计谋,那可就可怕的紧了。 可是,当他看到双清,呆呆傻傻、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心中的怀疑又动摇了,因为世界上的无论男女,只要是相貌端正些的,都会很在意自己的容颜举止。更何况是双清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超级大美女,但凡她是个正常人,在神志清醒之下,那便绝对不会对自己下得了那种狠手。 这般一想,亓左护法当即释然,原本怀疑双清装傻充愣的那一缕心思,也彻底收起,对双清也算是彻底放心。 至于刚刚感觉到的那一抹杀气,他觉得一定是双清对于受制于他,心中还是有一抹不甘,所以在无意之间流露了出来。 不过,亓左护法觉得,以双清的修为与智慧,有这般反应,倒是正常的。否则,就有待考量了。 这般一想,心中当即释然。他刚想抬头说点什么,却感觉到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一个摇晃,顿时跌倒在地上。 亓左护法心中一惊,忙欲伸手去扶地坐稳,却突然感觉到,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软绵绵的。他大惊失色之间,忙凝聚丹田之力,想要站起来。可是,不运气还好,一运气,顿时感觉到丹田空空如也,自己数十年勤修苦炼,积攒下来的浑厚真气,居然消失殆尽,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还丹田及全身上下刺痛麻痒无比,双眼里雪花闪烁,无论他如何使劲睁大眼睛,眼前的光明,在闪烁间越来越淡,在他的担心与震惊中,光明最终消失不见,眼前终于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此刻,别说抬头起身,便是要动一下手指,也是艰难无比。 他心中正在惊惶惧怕之间,却听到一个,令他熟悉又意外的女子声音,如恶魔低吟般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怨愤与杀气:“呵呵!恶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哼!任你千防万防,却是防不胜防!你既然想要对我们姐妹动手,便该有被我们姐妹反杀的觉悟!” 亓左护法此刻浑身剧痛麻痒,一点力气都没有,双眼不能见物,但听觉知觉未失,痛觉直接扩大了百倍千倍,让他感觉到百倍千倍的痛苦,让他痛不欲生,那份酸爽,让他永生难忘! 亓左护法在极度的痛苦之中,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与无可奈何。 他在绝望中蓦然听到双清之言,忍不住一惊,失声道:“真的是你这个小贱人?!你不是喝下了忘忧散,被我控制住了么?你是怎么摆脱我的控制的?” 双清冷冷道:“你不是挺聪明的么?不是对我们姐妹的底细一清二楚么?不是故意说错,我姐妹所长,给我挖了一个大坑么?怎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种滋谓,好不好受?你既然知道我们姐妹的师父、来历,那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药?” 说话间,她抬手向山崖上的俞莲舟二人招了招,示意兄弟俩可以下来了。 俞莲舟兄弟俩大为震撼,他们兄弟万万料想不到,双清在这样的绝境之下,居然还可以兵不血刃的逆风翻盘,这实在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与见识。当下也不犹豫,也不绕路,直接施展武当派绝学【梯云纵】轻功,从山崖上纵跃而下。 山崖虽陡,但不是全无落脚之处。别人或许下不来,但是,却难不住武当派弟子,只见到,俞莲舟兄弟俩足尖在山崖上山石间,突起处连续点下,双臂张开,如苍鹰展翅,顷刻之间便下到了谷中。 俞莲舟在前,莫谷声在后。二人先后落地,俞莲舟左足在山崖下边的山石上一点,修长的身形一闪,便跃出二丈多远,右足顺势踩上一株,挂了十多颗紫色小果的矮树,身子正欲借势弹起,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尖叫:“二哥!别动!” 俞莲舟一愣,尚未作出任何反应,莫谷声已经跟在俞莲舟身后,接踵而至。他万万没有想到,二哥俞莲舟奔跑正疾,却突然停步不前。猝不及防之间,两个人顿时撞在了一起。 幸好二人皆是武功卓绝之人,马上稳住了身子,正要再继续前行,却忽然听到一阵吱吱嘎嘎的怪响,脚下忽然一软。兄弟二人惊讶之间,正要腾空而起,说时迟,那时快,一张布满黑色倒刺的大网,忽然毫无征兆的,从身前树丛山石间弹射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向俞莲舟二人。 与此同时嗖嗖破空声连响,数百支黑色泛着幽幽蓝光的无羽短箭,从四面八方向俞莲舟二人疾射而下! 俞莲舟兄弟大吃一惊,蓦然想到双清之言:“二哥,你说,他会给我们准备什么样的惊喜和大礼呢?” 看来,双清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一语中的! 不过,他们究竟也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虽惊不乱,兄弟俩也是配合默契,二人手中长剑同时出鞘,俞莲舟右手长剑颤动,划出一片森冷的剑芒,削向迎头罩下的大网;莫谷声则迅速转身,与二哥背对背,右手捏着剑诀,左手长剑连连挥舞,洒出一片剑雨,迎着那短箭疾点而出! 正在这时,只听到双清一声娇叱:“挡不得!” 说话间,原本跪在地上的双清,娇俏柔弱的身子疾弹而起,左足在地上借势一踏,身子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右足凌空踏出,右手顺势挥出,俞莲舟兄弟俩只听得一阵叮铃铃脆响,一物已经凌空钩住俞莲舟身前的大网,顺势一扯,那布满倒刺的大网,瞬间就被扯翻了过去。落在旁边的花丛之间。 而双清则借着一扯之势,身子向前纵出,左手中捏着的一块黑色物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入四下飞射而来的短箭之间。 俞莲舟兄弟俩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响亮,那四下飞射而来的短箭,便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纷纷向着那黑色物事追了过去。随着叮当声响起,短箭已经附着在那黑色物事上,飞出二丈开外,咚的一声坠落在地上。 只有少数几支射向俞莲舟二人。不过,以他二人的身手,躲开这区区几支短箭,当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俞莲舟兄弟俩还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暗腹诽:“你叫我们别挡,那你这在干嘛呢?在这逗我们玩吗?”饶是二人江湖经验丰富,此刻也是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此时,双清已经到了他们身边。她右手提着一条长约三丈,宽约一尺,顶端缀着一个金色铃铛的紫色缎带。适才钩翻大网的,正是此物。 此时,双清走上前去,伸左手在怀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戴上,俯身捡起那黑色物事,返身走了过来,举起那物,脸色凝重的道:“二哥,幸好你们没有碰到它们。你们看!” 说话间,她从那黑色物事上取下一支短箭,抖手一掷,只听到呯的一声闷响,那短箭射中一块石头,顿时爆炸出一团刺鼻的黑烟,烟雾中无数的牛毛般的细针四下飞溅,细针落在周围的石头树叶花朵上,顿时冒出一股股刺鼻的味道,花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焦黄枯萎了下去。就连石头都被腐蚀出了一个小小的浅坑。 俞莲舟二人顿时脸色大变,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中一阵后怕,对双清又多了几分感激与敬佩。对毒药又多了一分清醒的认识。 俞莲舟诚恳的抱拳行了一礼道:“双清妹子,多谢你又救了我们兄弟俩一次!大恩不言谢,日后双清妹子但有所需,只要不违忠孝侠义之道,不伤无辜之人,在下兄弟任由差谴。” 莫谷声好奇的问道:“双清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陷阱的?而且还知道这箭挡不得的?我们没见到你四下查看呀?” 双清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打开盒盖,伸手挑出一点粉色的药膏,正要往脸上抺去,正在这时,一个冷冷淡淡的嗓音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响起: “幻梦湖,幻梦影, 幻梦湖中幻梦影, 梦隐湖隐,湖映梦影。 这丫头,伤的太重,老夫带走了!有缘再见!” 双清三人大吃一惊,忙回身欲追,却见到一名灰衣白发蒙面之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双英,从百丈悬崖之下,迅速攀爬而上,陡峭光滑的崖壁,在他却如平地一般,他抱着双英,顷刻之间,便登上了崖顶,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51章 因 果 双清忽然见到姐姐被那灰衣人掳走,顿时大惊失色,连手中的药膏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左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踏,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曲腿一弹,借势向前一跃,右足向前一大步跨出,趁势在一株一丈多高、开满了浅蓝色小花的树上一点,正要借势跃出,却是忽然听到呼啦啦一阵异响响起,一张布满黑色倒刺的大网,毫无征兆的,兜头向着双清当头罩下! 俞莲舟二人同时惊呼道:“小心!” 双清却是看也不看,连兵器都没有拿出,直接左手握拳,随手一拳便对着那网轰了过去! 简单,粗暴,又直接! 但是,很有效! 俞莲舟兄弟俩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心中吐槽道:“你不让我们兄弟用剑去挡,可是你却用你那纤纤玉手,徒手去挡?!究竟是你太强了,还是我们兄弟太弱?!” 他们现在虽然知道了,那黑色短箭的玄机,却不知道这大网的厉害。 只听得卟的一声闷响,双清的拳风已经击中了那黑色的大网,然后,便听到卟卟卟连续炸响,那网上的倒刺纷纷炸裂开了,爆出来一股股淡淡的白烟,随风四下飘散。 跟短箭爆炸出来的刺鼻的黑烟不同,这白烟不仅不刺鼻,反倒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人一闻之下,反倒是有一种振奋人心,令人愉悦的感觉。 俞莲舟二人大惑不解,正要询问双清一下,却听到双清叫道:“快点屏住呼吸!这烟有毒!” 俞莲舟兄弟俩大惊之下,忙抬手以袖掩口,同时闪身暴退。 双清此时已经拍开大网,追至悬崖之下。 她抬头看看眼前陡峭光滑的崖壁,无奈的摇头叹道:“那东西就是一个怪物!这么陡峭的悬崖,他怎么就这么简单的上去了?” 俞莲舟兄弟二人背靠着身后的崖壁,站在一块巨石上。低声呢喃道:“他是老怪物,你们姐妹俩就是两个小怪物!” 正在这时,双清却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他们兄弟俩一眼,也不知道听到了这话没有。 不过,她似乎没有在意。 她不死心,足尖在地上用力的一点,纵身跃起,左手探出,食中二指死死的抓住崖壁上,离地约两丈多高处,一处宽约两寸的突出缝隙,然后左足在山崖上用力一蹬,左手用力向下一拉,目光盯着离她约一丈七八处的凹陷处,身子借势弹起,右手运劲抠向那凹陷处。 俞莲舟兄弟俩胆战心惊的看着双清,见到双清那近乎疯狂的行为,不由的暗暗咋舌。 待到双清第四次去抓崖壁上的一处突出物时,兄弟俩只听到咯吱一声脆响,那突出物却是一块脆弱的风化岩,不是坚硬的花岗岩。在她强行抓住之下,顿时碎裂崩溃开了。 双清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失了倚靠,立刻身不由己的,呈自由落体状的跌落下来! 要知道,昝双清此刻距离地上,已经差不多有十五丈左右的高度。以她的身手,虽然不至于摔死,但是,这么高掉下来,也是够她喝一壶的! 俞莲舟兄弟俩此时背靠崖壁,面对着眼前尚未散去的白烟,对望一眼,同时点头躬身,双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踏,屏住了呼吸,同时向双清坠落之处扑了过去! 武当派轻功果然了得! 只见到,俞莲舟兄弟俩在双清落地之前,已经抢先越过二十多丈宽的距离,来到了悬崖之下! 兄弟俩心意互通,配合默契,知道他们两个大男人,面对双清这般一个俏丽漂亮的妙龄少女,不能抱,也不能接,最好的办法,就是趴在地上,做她的肉垫! 兄弟俩趴在地上,耳中听到双清坠落下来的呜呜的风声,闭眼感受到双清落地的方位,兄弟俩同时滚了过去,试图去接住她。 正在准备好,双清砸在身上的心理准备时,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娇喝,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接着双清温柔又感激的声音,在二人耳边说道:“二哥,七弟,谢谢你们!我没事了!谢谢你们兄弟俩为我做的一切!你们起来吧!” 俞莲舟兄弟俩也顾不上自己衣衫凌乱,形象不雅,同时一个鲤鱼打挺,纵身站起来,凝目向双清看去。只见到她毫发无伤的站在他们身边,除了衣服稍显凌乱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好。 俞莲舟兄弟俩,一脸懵逼的看着双清,讷讷的道:“双清妹子,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没事吧?”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这般傻傻的模样,不由得想笑,可唇角刚刚上扬,顿时就牵扯到脸上的伤势,由不得咧嘴连吸两次凉气。 于是,她红肿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俞莲舟兄弟俩见到双清脸上的这幅表情,顿时开心的大笑起来。 双清一愣,顿时就明白,他们兄弟俩在笑什么了。随后她自己也忍不住想笑,只是怕牵扯到脸上伤处,又只能强行忍住,快步走到先前丢掉的药膏盒边,弯腰捡起来,打开盒盖,伸手两根青葱般的纤纤玉指,挑起一团粉色的药膏,缓慢又轻柔的涂抹在脸上红肿之处。 俞莲舟兄弟俩慢慢的走到双清身前,一脸凝重的道:“双清妹子,那灰衣老者带走了双英妹子,你不担心么?那老者你认识吗?他到底是敌是友?” 面对着俞莲舟的疑惑三连问,双清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她一字都不回答,只是认真的从身上掏出来一面小圆镜,她照着镜子,将药膏仔细认真的涂满脸上所有伤处。 她的手很稳,涂的很仔细,也很慢,就像久居深闺的大家闺秀,要去见客、相亲,认真的化妆打扮一般。似乎失踪被掳走的,不是她血浓于水的同胞姐姐,而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俞莲舟兄弟俩默默的看着,现在这个平淡如水的双清,想到刚刚那个还在焦虑抓狂的双清,这二者之间迥然不同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兄弟感觉到陌生,同时,他们也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慢慢弥漫而出的,冰冷的杀气。 虽然他们兄弟俩知道,那杀气并不是刻意针对他们,但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一抹冰冷刺骨的寒意。 俞莲舟、莫谷声面对着双清,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娇俏美丽的妙龄少女,而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地狱恶魔。 这一刻,他们对双清是又爱又怕。 爱的是她的爱憎分明,对好人,不遗余力的保护,对坏人,不折手段的惩处。如她所言,除恶务尽,不留后患。 怕的是,她对坏人,一向都是不留余地。禀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理念,从来都不会留着,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隐患。就怕她生气起来,好人都跟着遭殃。 兄弟俩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双清,慢慢的在她脸上涂抹。 一个时辰以后,俞莲舟兄弟俩都站乏了,他们兄弟俩便在地上找了一块巨石,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耐心的慢慢的等待。 谁他么知道,俞莲舟兄弟俩刚刚坐下,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稳,一直平淡如水,认真抹药的双清忽然道:“那老头我不认识,也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他是敌是友。担心?她是我的亲姐姐,我自己当然担心。可是,担心有用吗?就凭这么陡峭的崖壁,人家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攀爬上去,我们即使追上去,是你们打得过?还是我打得过?!” 俞莲舟二人默然。 三人相对无言。 双清沉默了片刻,收起药盒,转身走到倒在地上,不停痛苦颤抖的亓左护法身边,慢慢的蹲下来,随手摘下身边山石间的一条长约两尺的花枝,那花技上还有三片叶子与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红花。 双清捏着这条花枝,用那朵娇嫩的花苞,轻轻划过那亓护法的脸颊。 随着双清手中花枝划过,亓护法脸上蒙面的黑布应手而破开,露出一张苍白扭曲而廋骨棱棱的脸,在这张脸上,从左眼到右耳,有一道恐怖而狰狞的红色刀疤。 看到这条恐怖而狰狞的刀疤,原本一脸淡定从容的双清,蓦然呼吸急促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俞莲舟兄弟愕然相顾,不知道昝双清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不就是一条刀疤嘛!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凭双清的铁血手段,她在敌人身上留下的伤疤还少得了?! 正在他们兄弟俩愕然疑惑之际,双清忽然冲了上去,对着那亓护法就是一顿暴揍,还是边打边骂。 打得像个不懂武功的地痞流氓,全无章法;骂的像个不讲理的市井泼妇,满口市井俚语。 俞莲舟兄弟俩只看得目瞪口呆,倒退三步。要不是武当派门规规定,不许口出恶言,辱骂他人,双清又是一个女孩子,他们都恨不得,连说三声:我艹!我艹!!我艹你二大爷!!! 他们兄弟从认识双清姐妹以来,双清一直都是嬉笑怒骂,游戏人生。没有半点正形。 即使是面对黄家灭门惨案,与小虎娃的惨死,及殷利亨的凄惨遭遇,及她同胞姐姐遭遇生死危机,甚至是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姐姐掳走。 她生气,她愤怒,她嫉恶如仇,她不顾一切,她杀伐果断,她甚至是对坏人视人命如草芥。将坏人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像这样失态过。 俞莲舟兄弟俩离的远远的,看着她发飙,却不敢过去。 只见到双清对那黑衣亓护法又打又骂,到后来,那黑衣亓护法的衣服都被双清全部撕破,用衣不蔽体,体无完肤,来形容那黑衣亓护法此刻的惨绝人寰,也毫不为过。 他本来就中了双清所放的【地狱天堂】,浑身麻痒,疼痛难耐,筋骨断裂萎缩之下,已经失去了行动反抗之力,此时,又被双清暴揍了一顿,此时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亓左护法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接这趟差事了。他原以为,仗着对双清姐妹了如指掌,知己知彼之下,这是一个手到擒拿的美差,没有想到,没想到啊!没有收下昝氏双美,居然把自己给折在这里了! 只是,他想不通,他与双清姐妹无怨无仇的,为啥双清却那么恨自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对双清姐妹有非份之想?不至于!不至于吧? 可是,这世界上啥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却说双清打累了,也骂累了,她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亓护法旁边的石头上。 此刻的她,云鬓蓬乱,衣衫不整,全无平时的绝世风华,直接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子! 但是,她却毫不在意。 她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脸上掠过一抹愤怒悲伤与戏谑。她咬着牙,冷冷的道:“恶贼!你想不到,你还有今天吧!我们姐妹找你找了十多年,你躲我们躲了十多年!你这些年,睡觉可曾安稳过?吃饭,可曾有味过?恐怕,你时时都在担心,不知道我们姐妹,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取了你项上的狗头,以慰林大叔、马大伯、余二嫂、何老板、二壮哥他们的在天之灵?” 那亓护法听到这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顿时打开了他尘封己久的记忆,他吃力的从喉咙间,挤出来一句话:“你,你到底是,是谁?怎,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 双清却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唱起了童谣: 虫虫虫虫飞, 虫虫虫虫飞, 滴嘎儿要婆婆背, 背到大门口, 碰到一个大花狗......″ “别唱了!别,别唱了......” 双清还没有唱完这首歌,就被亓左护法带着哭腔打断。 亓左护法双目已瞎,看不到双清的面目表情,只是艰难的喘了口气,嘶哑着嗓子,从喉咙中挤出来一句话:“这是,是余二嫂哄,哄小英儿......和她......同胞,同胞妹妹,小清儿,小清儿睡觉,觉时,唱的这,这首歌......可是,你,你怎么知道的?!” 双清冷漠的道:“我就是当初,那个襁褓里的小婴儿,我姓昝,名双清。小名,小清儿!” 亓左护法此时筋骨血脉已经萎缩了一大半,体型已经像个十多岁的少年,脸上的肌肉筋骨也萎缩到,无法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微表情了。 所以,他即使再震惊,也无法从脸上表现出来了。 原本,中了双清的【地狱天堂】,是没有办法视物说话的。中毒者只有听觉、痛觉、感觉,却不能与外界交流的。 胡辙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从中毒之初,直到死亡,所有的折磨痛苦,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没办法向外面传递出哪怕是一丝丝的讯息的。 但是亓护法与胡辙不同。胡辙只是一个不懂武功与毒药的普通人。中毒之后,就没有了反抗能力。 亓护法不仅内力深厚,作为五毒门的左护法,也精通毒药之术。 虽然内力深厚,在双清的【地狱天堂】面前,没有鸟用,但是这位护法大人,也是一个用毒高手啊! 所以,即使他已经中了毒,他到底是常年用毒养毒,并以身试毒,以至于身体血液里都有了毒,也就对毒有了一定的抗性。所以,他还勉强能与外界交流。但也仅此而已了。 此时的他,拼尽全力说了那几句话,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此时此刻,他听到双清之言,心中的震惊已经达到了极限,他很想问她:你姐姐就是当初那个四岁的小英儿?就是当初为了保护襁褓中的你,劈了我一刀的小英儿?! 第52章 护 送 亓左护法有太多遗憾,太多疑惑,也有太多的不甘。 可是,不管怎样,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大意,与自负轻敌,而导致最终将自己玩完了。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吧! 亓左护法在极度的不甘与后悔痛苦中,渐渐的停止了呼吸。 双清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了呼吸的亓护法,再次轻轻的唱起了小时候,余二嫂哄她们姐妹睡觉时的那首童谣: 虫虫虫虫飞, 虫虫虫虫飞, 滴嘎儿要婆婆背 ......呜呜呜......” 双清唱着,唱着,想到了那个善良大方的余二嫂,对于她们姐妹二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是因为相救年幼毫无自保能力的她们,而丧命于亓护法与他的同党的魔爪之下。还有忠诚憨厚的二壮哥;还有点爱占小便宜的何老板;老是慈眉善目、一天到晚笑呵呵的马大伯;还有那个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似乎从来都不会笑的林大叔,那一个个,熟悉的,对年幼的她们姐妹关怀备至的人,就在当初,在年幼无知而懵懂的她们面前,为了保护她们,一个个的倒在了,满地腥红的血泊里。 那是她们姐妹一辈子的痛!也是她们姐妹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每当午夜梦回,一想到那些往事,她们姐妹的心就像千针刺万刀扎般痛苦。 今日,见到这姓亓的毙命于斯,也算是为那些爱她护她的人,报了这段血海深仇。也算是了了她们姐妹多年来的一桩心愿。 可是,每当她想到余二嫂抱着她们哄睡着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俞莲舟兄弟俩见到双清哭的如此伤心,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如何去劝慰。 当下只是默默的陪着双清,心中却在暗暗思忖,不知道那灰衣老者所说,幻梦湖又是什么意思?是地名?还是什么门派帮会堂口?亦或者是什么隐世宗门?也或许只是一个代号?可是以自己的江湖阅历及见识,居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门派?可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又看着双清清丽无双的容颜,心中的迷惑,更加斩不断,理还乱了。 双清哭了一会,发泄了一下悲伤的情绪,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从袖中拿出来一个扁扁的玉壶,打开壶嘴,将玉壶微微倾斜,从壶口流出一缕浑浊而无味道的液体。 那液体滴落在亓护法的身上,立刻腾升起一股刺鼻的白烟。 然后, ...... 就没有然后了。 那亓护法就化成了一缕缕袅袅白烟,消失在这天地间,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俞莲舟二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已经不震惊,不意外了。他们兄弟俩已经被双清给震麻醉了。 他们兄弟俩觉得,自从认识了双清以后,她给他们兄弟俩的惊喜,震惊,意外的次数太多,已经超过了他们兄弟这半辈子的总和!若是她不再给他们整个惊喜意外出来,他们反倒会不习惯。 俞莲舟兄弟俩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双清却已经红肿着双眸,快步走了过来,低头道:“俞二哥,我姐姐,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回来了。那我们不如改弦易辙,先护送殷六哥回武当山,待治好了殷六哥,再去找我姐姐吧。” 俞莲舟与莫谷声对望一眼,拧着眉毛,俞莲舟忧心忡忡的道:“可是,双英妹子如今下落不明,存亡未卜,况且,也不知道那老者是敌是友,双英妹子落入他们的手中,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你让我们怎么能放心回去?” 双清目光深邃的盯着他们看了半晌,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的道: “幻梦湖,幻梦影。 幻梦湖中幻梦影。 梦隐湖隐,湖映梦隐。 这丫头伤的太重,老夫就带走了,有缘再见!” 俞莲舟二人一脸懵逼,这不是掳走双英之人所说之言么?那双清此时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还是一脸懵逼迷茫的模样,气的忍不住恨恨的一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俞莲舟俞二侠哎!你怎么就还不明白呢?那老头若是要对你我不利,他直接抓了我姐姐当人质,就可以对我们予取予求,那样不爽快么?又何必要这般费劲的,告诉我们,说什么这丫头受伤太重,他带走了这话?这样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双清见到俞莲舟二人还是没有想明白,不禁气的口不择言,爆了粗口。 俞莲舟兄弟久走江湖,本来也是聪明通透之人,只是因为六弟殷利亨与五弟张翠山的关系,对双英太过愧疚关心,才会导致关心则乱,一时失了分寸主张,没有想明白这中间的关系。 如今得双清之言点醒,瞬间就想通了许多事情,知道了双英暂时无碍,放下了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顿时变的神采飞扬起来。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一扫适才颓废迷茫之色,整个人都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不由的欣慰的道:“二哥,七弟,现在我们一起,马上出发!” 俞莲舟二人重重的点了点头,便迈着坚定的脚步,向着谷口,大步而行。 双清足尖轻轻的一点,瞬间就绕到了他们身边,沉声道:“二哥,七弟,小心陷阱!跟我走!” 在她的带领下,三人有惊无险的走出了,这个杀机四伏的山谷。当然,也顺便清除了山谷中残余的机关陷阱,免得有无关之人进来,误伤了性命。 在这段不算长的一路上,俞莲舟兄弟俩见到了几十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他们或卧或靠,或几个人抱成一团,或俯伏在地上,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此时,兄弟俩方才知道,双清适才孤身入伏,并不是一时冲动之下的无脑行为,而是经过了缜密思考,有了周密的计划,才故意这样做的。 他们对双英姐妹的认识,钦佩与敬畏,又上升了一个维度。 他们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够用了,完全看不懂她们的心思,也跟不上昝氏姐妹的节奏了。这让他们很受挫,也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此时,他们默默的跟在双清身后,看着她那纤细柔弱又孤单的背影,莫名的想到《庄子》中的一段话: 夫子步亦步, 夫子趋亦趋, 夫子驰亦驰, 夫子奔亦绝尘...... 呵呵呵!这两个妖孽的小姑娘! 她们不用驰亦驰,更不用奔亦绝尘,她们只需要步亦步,趋亦趋,便足以轻轻松松的甩他们十八条街了! 巨大的差距,让他们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与无奈! 同样是一个脑袋,一张嘴,两只眼睛一双腿,两个肩膀扛张嘴,差距咋就咧闷大咧? 不过,唯一值得他们庆幸自豪的,那就是:这般强大无双的妖孽姐妹,却喊他们“二哥,七弟!” 想到这个,俞莲舟二人内心都是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出了山谷,三人担心殷利亨那边又出什么变故,担心忧虑之下,一路风驰电掣,半点也不敢耽误。 半个时辰后,他们便追上了张松溪一行人。 三人见到殷利亨安然无恙,皆是松了一口大气。 此时,段致远已经带着袁家众人与吴家众人离开,不知去向。 为了一劳永逸,也为了袁、吴两家人的安全,张松溪诸人都默契的没有去追问他们的去向。 自从凌晨,众人从小镇上出来后,张松溪、俞岱严骑马,童桐、童安另外雇了一辆马车,纳兰容情及他的老管家卜老一齐,坐着敞篷马车,帮助武当派诸侠,护送殷利亨回武当山。童福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而段致远他们走的是另一个方向。 可以说,两拨人一出小镇,便立刻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双清三人赶上他们时,段致远一行人,都不知道到哪里了。 见到双清赶上前来,纳兰容情立刻拢住缰绳,往马车座位旁边挪了挪,又抬头看看双清后面,见只有俞莲舟、莫谷声兄弟俩,却不见昝双英的影子,不由一脸担忧疑惑的问道:“昝二小姐,令姐呢?你们没有将她救回来?” 双清表情平静,声音淡漠的道:“没有。对方武功太高,我们打不过。我姐姐被他们带走了。” 纳兰容情满脸诧异,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道:“什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以昝二小姐与俞二侠、莫七侠的身手,居然拦不住他?!” 双清眉间闪过一抹愠怒之色,冷漠的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们又不是无敌于天下。打不过,很奇怪么?” 纳兰容情本来就是谦谦君子,向来不以口舌见长,碰到双清这般古灵精怪又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除了甘拜下风,又能如何? 此时他被双清之言怼的无言以对,只得乖乖闭嘴。 不过,他生性豁达,对双清姐妹又是极为钦慕,倒也不以为意。 双清对纳兰容情的反应颇为满意,当下也不废话,左足在地上轻轻的一点,便跳上了马车,从老管家卜老身后,一步迈到了躺在马车上的殷利亨身边,尚未盘膝坐稳,便已经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搭在他左手手腕上,仔细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若是单论医术,她自然比不上自幼研习医术的双英。可是论下毒解毒,驱蛊下蛊,双英可不及双清十之一二。 殷利亨若是只是皮外伤和筋骨内伤,可能双清还会觉得棘手,不知如何下手。 可是,殷利亨是被库尔德逊在身体内强行种下了蛊母,在库尔德逊以极端狠毒的手段与药物摧残下,毫无人性的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殷利亨,培育成了蛊虫的温床,用了足足半年时间,硬生生的用他的身体血肉精气,孕养出了至阳至毒的【明光圣蛊】。 殷利亨更因此而元气大伤,筋脉丹田俱废,几成废人。后来双清姐妹为他驱蛊疗伤时,误打误撞的打通了他的奇筋八脉,让他在不知不觉间突破窒锆,不仅让他恢复了武功修为,更让他武功更上了一层楼。达到了失去修为之前的颠峰。 双清姐妹费尽了心思,才暂时驱逐了蛊母。 她们姐妹原来准备,待殷利亨回武当山了之后,采集齐全治病驱蛊之药,再全面为他检查治疗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中间又生出了这许多变故。导致他们心中最大的倚仗,医术卓绝的昝双英为救殷利亨,强行以【血祀】之术,激活了体内伴生的【极乐玉清冰蚕】。虽然侥幸保住了殷利亨一条小命,但是双英却因此而受到了反噬,落得个红颜弹指老,昏迷不醒的下场,失了反抗应对能力,最终为他人所擒,不知所踪。 这还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此时,双清右手食中二指,搭在殷利亨左手手腕上,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透过他的腕脉脉络,快速探查走遍他全身的筋脉、脏腑、四肢关节。 她越是探查,心中越惊,脸色越来越凝重阴冷。殷利亨的身体情况,比她想像中的更加糟糕严重,若非有姐姐体内的【极乐玉清冰蚕】的精血同化压制,他恐怕早就筋脉崩裂,血液倒流,神智不清的爆起伤人了。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莫谷声兄弟,见到双清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中渐渐的浮现出一抹浓浓的不安,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纳兰容情看到双清阴沉的脸色,又看看被张松溪紧紧捆绑的,像粽子般结实的殷利亨,眉宇间闪过一抹担心与不忍,一句话,冲到口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正在他们犹豫纠结时,双清从胸前衣衫内,掏出先前在山谷中医治自己脸上伤处的粉色药膏,打开盒盖,然后对俞莲舟说道:“俞二哥,烦你帮忙解开殷六哥衣衫,我来给他敷点药膏。” 俞莲舟毫不犹豫的答应。 此时,纳兰容情已经跳下了马车,将马解下,牵到了一边,好让她们安心给殷利亨治疗。 当俞莲舟轻轻的解开,绑在殷利亨身上的绳索,又去解开他凌乱的衣衫。 衣衫刚刚褪下,俞莲舟兄弟陡然色变,忍不住齐声惊呼! 第53章 心 伤 俞莲舟刚刚帮殷利亨脱去上衣,众人便忍不住齐齐失声低呼:“啊?!怎么会这样?!六弟(六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纳兰容情听到俞莲舟诸人惊怒失声,也是忍不住好奇的转头看去,目光所到之处,也是失色惊呼出声:“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殷利亨虽然在昏迷沉睡之中,脸上都忍不住的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一双剑眉都因为剧烈的痛苦,而紧紧的拧巴在了一起。而他的前胸后背,肩膀胳膊上,到处都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疤痕。真的是伤痕密布,体无完肤! 有刀剑伤口,也有鞭子击打的,最为恐怖的,是他胸口至小腹的一大片伤痕,似乎是被一个巨大的重物,反复硬生生的砸破碾碎了,胸口及小腹处的所有骨头与皮肉,后来又不知道用什么诡异的手段缝补接续上了。 此时,那些狰狞的、恐怖的疤痕,都隐隐的裂开了一条条淡淡的裂缝,一抹淡淡的、带着一丝丝甜香与黑色的血丝,慢慢的从裂缝中渗透了出来。使得殷利亨浑身上下,便似被血色水墨蕴染的水墨画一般,充满了一股带着浓郁血腥味的诡异气息,给人一种邪异、苍凉的恐怖感觉。 武当派诸人又是愤怒,又是难过,还有浓浓的担心心疼。 此时,俞莲舟兄弟诸人担心的走近一步,紧紧的围绕着马车,站成了一圈。又是心疼,又是期待的望着双清,心中满怀忐忑不安的问道:“双清妹子,六弟他......” 双清不答,只是脸色凝重的,从怀中取出一方紫色的绣花手帕,然后又拿出来一个淡绿色的小瓷瓶,拔掉瓶盖,将瓶中的液体倒在手帕上,然后用手帕轻轻的、仔细的,擦拭起了殷利亨身上的伤口。 说也神奇,随着双清的手帕缓缓的擦过,殷利亨身上的伤口,竟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愈合了。同时也不再流血。 俞莲舟兄弟正在惊喜讶异之时,双清又拿起放在旁边的药膏,用她那青葱般的纤纤玉手,挑起那粉色的药膏,一脸郑重的,缓慢又仔细的,涂满了殷利亨遍体鳞伤的全身伤口上。 随着双清的认真而缓慢的动作,殷利亨原本因为剧烈的痛苦,而紧紧皱起来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来。 俞莲舟兄弟见状,原本难过紧张纠结的心,也终于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他们兄弟看着双清为了他们的兄弟,尽心尽力的治疗,想到初次见面时,对双清姐妹的不屑与谩骂,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受,便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道到底是甜还是咸。 又过了一会儿,双清终于将药膏涂抹完毕。 俞岱严率先踏上一步,对双清抱拳躬身行了一礼,满脸歉意,又感激的说道:“双清妹子,你们姐妹对我们武当派,众位兄弟们的大恩大德,我俞岱严没齿难忘!之前,我们兄弟,对两位姑娘多有冒犯、误会,在这里,在下郑重的向两位姑娘道歉!恳请两位姑娘,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兄弟!” 俞莲舟、张松溪也赶紧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异口同声的道:“恳请姑娘,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兄弟!” 双清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莫谷声踏上一步,哈哈一笑,大声道:“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也忒见外了!双清姐姐,哪里有那么小气?众位哥哥,你们也忒小瞧了双清姐姐她们了!但凡她们俩对我们兄弟有半点不满与责怪之意,早就对我们不管不顾,哪里还会有今日双英姐姐被掳,不知下落之事?而且,双清姐姐她们姐妹情深义重,若不是牵挂担心六哥生死安危,双清姐姐早就撇下我们,去救双英姐姐去了。你们现在说这些话,完全是没有把她们姐妹当自己人!难道,二哥你们,就不怕寒了双清姐姐的心?!” 他越说越是激动,已经是情难自己。 俞莲舟兄弟们一愣,仔细想来,确实是这样,不由自主的涨红了脸。俞莲舟满脸愧疚的低声道:“七弟说的极是!是愚兄愚昧!目光浅薄,没有体会双清妹子的一番心意。愚兄受教了!” 说到这里,俞莲舟不禁诧异的道:“咦?七弟,你一向不善言辞,平时我们便是随便问你一句话,你都要脸色红上半天,才能回答出一两个字,今天,你是怎么啦?居然一口气跟我们说了这么多?” 莫谷声一愣,仔细的想了一下,不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讪笑道:“嗯,二哥说的是,我,嘿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明明双清是那么好,你们还是没有拿她当自己人吧?” 莫谷声对双清姐妹极为钦佩、感激,原本有好多好多感激赞美之词,可是话到口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千言万语,只简单化成了一句(明明双清姐姐是那么好。) 俞莲舟兄弟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不由想到与他久别重逢之下,殷利亨对双英姐妹的关心维护,便如今日的莫谷声一般。他们都禁不住心中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双清姐妹对殷、莫二人下了什么迷魂药,导致这兄弟二人对双清姐妹迷之相信,好像对他们这几个一齐同门学艺的哥哥,都不似之前一般,对他们言听计从了。 他们兄弟却是不知,殷利亨经历此番生死大劫,原本是必死之局,是双清姐妹,在最后的生死关头,不仅救了他一命,帮助他突破,并帮他传书武当,让他在绝望崩溃之下,终于与他念兹在兹,无时或忘,亲如同胞的兄弟重逢,双清姐妹更是为了他,险些命丧九泉。如此恩德,他又岂能视若不见,淡然处之? 至于莫谷声,他本性淳朴,天性善良,与殷利亨、张翠山的年龄相近,关系又最是要好,如今,双清姐妹带回来了他最关心的张五哥的下落,又救了与他亲密无间的殷六哥,他自然掏心掏肺的,对双英姐妹也就死心塌地的信任。 这,也许就是双清姐妹的人格魅力吧! 张松溪看着双清凝重的脸色,不由忧心忡忡的道:“二哥,三哥,七弟所言不错,是我们考虑不周,对双清姐妹不够了解、信任。但是,事到如今这般地步,说这些话又有何益?只盼六弟沉疴得愈,双英妹子吉人天相,无恙归来。” 说到这里,张松溪抬头看看双清,沉声问道:“双清妹子,我六弟的伤势究竟如何?到底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们兄弟们帮忙?他是我们亲如手足的六弟,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双清停下手中的动作,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悻悻的道:“四哥,七弟说的不错,你确实是没有把我们姐妹当自己人。事到如今,难道四哥还不明白,六哥不仅是你们的兄弟,也是我们的兄弟?他的生命都是我们救的,难道你要我们又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们面前,又陷入生死危机之中吗?恕我直言,你这不是,存心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张松溪忙摆手否认道:“双清妹子言重了!愚兄绝无此意!愚兄只是挂念着六弟安危,一时的口不择言罢了!” 双清哼了一声,傲娇道:“哼!最好如此,否则,就不要怪我,真的撒手不管了!” 莫谷声闻言忙道:“双清姐姐,万万不可!双英姐姐失踪,我六哥的伤势,如今,可就全指望你了!小弟相信,双清姐姐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双清无语的看着莫谷声,无奈的道:“莫七弟,你可真行!你这个主意可真行!你这不是生生把你双清姐姐我,架在火上烤吗?” 莫谷声憨憨的挠挠头,露出无辜的小眼神儿,看着双清一笑,道:“双清姐姐,我哪有啊?我是真的相信你啊!” 双清无奈的摇头一笑,对着莫谷声轻啐道:“哼!你这个小兔崽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苦笑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包大小不一的银针,微微吸了口气,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轻轻的捏住三根最细的毫针,右手猛然一甩,那银针带着一股,凌厉无前的锐啸,顷刻之间便没入殷利亨的喉结天突穴与左右肩井穴上。然后又捏住三根银针,甩手刺入了殷利亨的胸口膻中穴与左右双乳处的乳根穴上。 然后,每三针一组,顷刻之间,将银针布满了他周身所有窍穴之上。让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周身长满了利刺的刺猬!看着悚目惊心,实则,双清是以【乾坤九转回魂针】,打通了他周身筋脉,加速了他血液的流动,带动他体内的蛊虫快速成长、孵化。看着是害了他,实际上是,对蛊虫起到了一个拔苗助长的效果,眼看着蛊虫快速成长,幼蛊却跟不上成蛊的生长节奏。 在这种情况之下,蛊虫便一代赶不上一代的节奏,渐渐的,在品质与生长上,便出现了一个问题,一个断崖式的品质退化与数量上的差距。 双清更是以姐姐【极乐玉清冰蚕】的精血为引,将殷利亨体内残存的【极乐玉清冰蚕】的极阳与冰寒之气,发挥到了极致,让他体内的蛊虫产生了断层,在短时间内无法再勾通连接,也无法复制产生新的虫卵。 俞莲舟兄弟诸人看着双清的这一番操作,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们的师父,张三丰也是个医术丹道高手,所以武当派弟子虽然不是名医国手,但是治病疗伤,还是比一般的江湖郎中高明不少。 但是即使如此,他们兄弟还是看不懂,她的所做所为。 纳兰容情不通医术,更加看不懂了。 俞莲舟兄弟正在欢喜赞叹之时,却见到双清又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又拿出一柄锋利精致的小刀,在俞莲舟兄弟震惊、愕然的目光中,用小刀在殷利亨脖子天突穴、胸口膻中穴与腹部丹田穴上,各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然后伸出两根纤纤玉指,从盒中取出两只黄豆大小、雪白晶莹的小虫,然后将小虫放在殷利亨胸口与小腹部的伤口处,那小虫闻到血腥味,顿时就钻入了他的伤口里。 看到这一幕,俞莲舟兄弟都不淡定了,齐齐喝道:“你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六弟中了蛊毒,危在旦夕吗?你还放两只虫子进入他的身体内去?” 双清表情淡然的道:“我知道啊。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将【冰魄魂虫】放入殷六哥体内,镇住那什么【噬魂蛊】呀。” 她说的理所当然,俞莲舟兄弟却听的胆战心惊。 说话间双清让卜老、莫谷声二人扶着殷利亨,在马车上慢慢的躺下,便静静的等待起来。 不一会儿,俞莲舟兄弟便看到,殷利亨浑身上下,便凝结出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冰霜。 接着,冰霜越来越厚,渐渐的变成了约一尺余厚的,半透明的冰块,将殷利亨的身体,牢牢的冻结在了厚厚的冰块之中。 俞莲舟兄弟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般用虫将人冰冻起来的手段,不由的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在惊奇之余,也不由的暗暗期待起来。 他们兄弟知道,双清姐妹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这样做,一定是有一定的道理,便都识趣的,极有默契的没有追问。 过了不大一会儿,围绕在殷利亨身边的俞莲舟四兄弟,看到了他们这一生中,从来也不曾见到过的一幕: 只见到,原本脸色苍白、表情痛苦的殷利亨,在冰冻之下,渐渐的,变的脸色红润,浑身皮肤也渐渐的变的水润粉嫩,原来那些布满他全身的恐怖伤疤,全部淡化消失。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精神、气质、面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整个人都变的通透,如初生婴儿般的雪白粉嫩起来。 俞莲舟兄弟到这一幕,顿时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震惊不可思议之色,傻傻的望着双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54章 回 山 俞莲舟兄弟惊愕不已:双清这般手段,简直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他们兄弟却是不知道,双清这一番折腾下来,对殷利亨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 正在他们惊疑不定时,便听到双清长长的舒了口气,欣喜的说道:“二哥,三哥,幸不辱命。六哥的伤势、蛊毒终于暂时压制住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在这种冰冻状态下,沉睡半年左右,当可将殷六哥体内的【噬魂蛊】虫卵全部冻死,那么大家就可以放心了!”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莫谷声都甚是欢喜,一个个喜笑颜开,拍手相庆:“这下好了!六弟(哥)终于不用再受这种罪了!天可怜见!不过,还是要多谢双清姐妹俩,若是没有她们两个人的竭精竭虑,全力相救,六弟焉有今日?恐怕还要多受些无谓的苦楚。” 双清听到俞莲舟兄弟之言,忙摆了摆手,正色说道:“众位兄弟言重了!小妹愧不敢当!而且,各位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有些东西,有些事,远远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六哥的伤势,我说的是,暂时压制!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但是,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先来呢?况且,治病疗伤,实在是,非我所长。我只是凭借着,姐姐留在殷六哥体内的【极乐玉清冰蚕】的精血,才勉强压制住他体内的蛊毒,不让它肆无忌惮的发作罢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也是急不得的。”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心中蓦的一沉,满脸欣喜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张松溪吃力的吞了口口水,脸色不太好看的沉声道:“双清妹子,恕我直言,适才见到你面露欣喜之色,我们都以为你治好了六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 昝双清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强行忍住了心中的不快,淡淡的道:“四哥,你们想的也恁简单了!你们可知道,蛊毒有多少种?特别是这种蛊王、蛊母、圣蛊这般蛊中王者般的存在,那可是因地域、传承、配方的不同,多一种毒虫,或者添加一下药物的品种剂量,那培养成的蛊虫就千差万别。效果与对被控制者掌控也是大不一样。 同是蛊虫,同样是蟾蜍、毒蛇、蜈蚣、壁虎、蝎子这五毒,但是因为生长习性、地域气候差异、水土不同、饲养方式与添加的药物千差万别,而导致所培养出来的蛊虫,也不可同一而论。 比如说,大部分的蛊虫,都是用钵盂盆罐饲养。但是,因为培养【噬魂蛊】的库尔德逊,是一个心理变态又残忍狠毒的疯子,他居然异想天开的用殷六哥的身体,来饲养蛊虫!不得不说,他这个疯狂的做法,不说是后无来者,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一番科普,方才知道,原来治蛊驱蛊,远远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双清在不知道库尔德逊所用配方的情况下,能将殷利亨治疗到这般地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可以说,她们姐妹若不是看在,殷利亨与张翠山的份上,哪里会如此尽心尽力? 当下心中对双清姐妹也是极为感激愧疚。 却说双清说完这番话,回头看着殷利亨,见到他全身被冰块覆盖,又变的如玉雪粉嫩般的容貌与皮肤,不由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她回手从行囊中拿出来在佳音普勒家中,亲手所画的殷利亨画像,仔细的看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此时的殷利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俞莲舟兄弟都甚是奇怪,忍不住都一齐凑了过来,想看着双清到底在看什么?又为什么发笑? 双清感觉到俞莲舟兄弟的热情,便笑容满脸的将殷利亨的画像递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二哥,三哥,你们一定都没有想到,你们的六弟,居然还有这样粉嫩可爱的一面吧?” 俞莲舟兄弟听到【粉嫩可爱】四字,不由自主的看着双清所画的画像,又看了被冰块冻结的殷利亨,不由的哑然失笑,一齐无语的摇头一叹。 张松溪微笑着道:“双清妹子,我们确实没有想到,六弟他,他居然会有这般可爱。不过,只要六弟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只是,双清妹子,适才听你所言,你只是暂时压制了六弟体内的蛊毒,让他暂时陷入了沉睡。那么他现在的这种状况,能维持多久?对他会不会有什么伤害?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彻底的治愈?我们兄弟,能不能帮的上忙?” 双清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仔细的斟酌了一下,挑眉一笑道:“四哥,六哥的伤势既然都已经稳定了下来,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动身回武当山。我们在路上边走边谈?” 张松溪点头同意。 于是,俞莲舟兄弟纷纷上了坐骑,纳兰容情也将马牵了过来,童安过来将马套上马车,纳兰容情与卜老也上了马车,大家一齐动身出发。 为以防万一,俞莲舟一马当先,俞岱严在左,莫谷声在右,张松溪断后,昝双清与纳兰容情在中间马车上,照顾殷利亨。卜老与纳兰容情的一个下人纳兰喜驾车。 童桐童安在最后驾着一辆马车,载着众人的行李干粮,紧紧的跟随。 在路上,昝双清将殷利亨的情况,与武当诸侠详细的分析了一下,指出了治疗所遇到的诸多问题,以及可行的治疗方法。还有治疗时,可能发生的诸般风险与各种应对方法。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缜密的思路与处理的方法,方才知道,双清之能,已经远远的超过他们的想像,也知道了,要彻底的治愈好殷利亨,也绝非三五日之功夫了。 诸人一路行来,受到了两次劫杀。 不过,有武当派四侠相护,又有昝双清这个毒武双绝的妖孽在侧,都轻轻松松的化险为夷。 虽然担惊受怕。却也颇不寂寞。 就连一向爱顽皮嬉闹的昝双清,也一改爱捉弄玩闹的习惯,难得的一本正经起来。 五日后。 众人来到一处险隘的山谷路口。 张松溪诸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险峰绝岭,看着绝岭峭壁间,那一条蜿蜒曲折的狭窄山路,不由得深深的吐了口浊气。 俞莲舟紧紧的提着缰绳,目光望着山岭间那条狭窄蜿蜒的山路,表情凝重的道:“各位,此处地势险恶,恐怕有强人出没。大家一定要小心点!而且,这马车恐怕不容易通过。我们要不要弃车步行?待到了山下安全之处,再重新再雇车而行?” 纳兰容情皱眉看看冰块中,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沉声道:“俞二侠,请恕我直言,你这主意,放在平时尚可。但是你可别忘了,殷六兄弟,他现在可不是正常状态!这么一大块冰,不管是谁,能背的起,还是搬的动?在不伤害与损坏到冰块与殷六兄弟的前提下,谁能保证,一定能安然的将殷兄弟带下山?” 俞莲舟闻言一愣,下意识的看了被冻成了冰块的殷利亨一眼,顿时尴尬的一笑:“纳兰公子责备的甚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乱出馊主意,忘记了六弟这一茬儿了!那么依纳兰公子之意,我们又当如何是好?” 纳兰容情苦笑道:“请恕在下愚钝,这件事是因殷六兄弟引起,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只怕还需着落在他身上。” 张松溪讶然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六弟他,还冰冻在冰块中,他怎么可能出面解决问题?!” 让一个被冰冻着、昏迷不醒的人,出面解决问题,这也太扯淡了吧? 纳兰容情忙摇头道:“张四侠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昝二小姐一向足智多谋,此事若交给她,一定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双清原本打算当个安静的吃瓜群众的,没有想到,却是被纳兰容情这么轻易的就出卖了! 她不由的狠狠的剜了纳兰容情一眼,佯装悻悻的愠怒道:“纳兰容情,你真好!你们这么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都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却为什么要为难我这么可爱的弱女子?” 纳兰容情笑道:“你是弱女子么?你可比我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厉害多了!俞二侠,你们认为呢?” 这一次,俞莲舟兄弟倒是没有反对,纷纷点头附合道:“纳兰公子所言甚是!双清妹子乃是我们此生仅见的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这话没毛病,想俞莲舟兄弟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也见到过不少女侠、女剑客,甚至不少开山立派、独当一面的女中丈夫。可是,他们都从来没有见到过双清姐妹这般医武双修,容颜绝世也就算了,偏偏还智慧过人,侠肝义胆,对好人,尽心尽力;对坏人,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当狠则狠,当仁则仁。最最重要的,她们姐妹两,还一个温婉知性、一个古灵精怪的,那么各有千秋的可爱! 这tm谁顶的住啊?! 要知道,人无完人。无论是谁,都会多多少少的有点毛病缺点的。过度漂亮帅气的,不是缺智慧,就是缺德性;武功高强的,不是太骄傲自满,就是太自以为是;德行具佳的,又是相貌平平,毫无出奇之处。 如武当诸侠,宋大侠洵洵儒雅,气质出尘,却相貌平平;张五侠文武双全,相貌俊逸,却又腿有残疾;莫谷声莫七侠性格豪爽大气,却又说不上英俊潇洒。殷利亨倒是英俊秀气,却又少了一些男子汉的坚强果断。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双清听到俞莲舟之言,不由的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沉声道:“俞二哥,你也太抬举我了吧?要说智慧过人,我们这里没有谁能及得上张四哥吧?你们怎么不找四哥出主意?!” 张松溪正在安静的吃瓜,却没有想到,这火却一下子烧到了他的头上。他的反应倒是极快,马上接话说道:“双清妹子客气了!就愚兄这点小伎俩,哪里敢在双清妹子面前献丑?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子庙里卖孝经,自取其辱么?” 双清听到张松溪这般说话,不由无语的斜睨了他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张四哥,何必呢?现在我们不是应该齐心合力的想办法,怎么翻过这座山么?这般推托,有意思吗?” 张松溪一愣,顿时老脸一红,尴尬的一笑,干咳了一下,讪讪的笑道:“嘿嘿,双清妹子责备的甚是。是愚兄失言了!那么,依妹子高见,我们又当如何是好?” 双清气急,忍不住愤怒的叱喝道:“四哥!你,你这怎么又将我绕进去了?!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好!殷利亨他可是你们的好兄弟,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们爱咋咋滴,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就气呼呼的跳下了马车,走到童桐二人身边,从马车上拿了自己的行李物品,对童桐二人道:“我们走!这帮大爷,我们侍候不起!” 说完这话,也不等俞莲舟兄弟有什么反应,当下绕过俞莲舟诸人,向山路上疾步而行。 童桐二人也不废话,从马车上拿了自己的物品,跳下马车,动作利索的随后跟着便行。 俞莲舟兄弟见到双清说走就走,顿时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只有莫谷声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双清姐姐!” 只是双清却理也不理,只是低头疾步而行。 众人只见到双清三人在前面山路上转了一个弯,彻底的不见了踪影,方才回过神来。 俞岱严轻轻的叹了口气,沉声道:“二哥,四弟,我们好像玩大了?双清妹子好像真的生气了?六弟他体内的蛊毒,没有了她的压制,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张松溪皱眉长叹了一声道:“没有想到,这激将之法,真的气走了双清妹子。这是我的失策。不过,只要她的【冰魄魂虫】还在六弟体内,六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听双清妹子之言,这蛊虫培育不易,她肯定不会这样轻易放弃,那么就不会走远。至于过山之法,正如纳兰兄所言,六弟如今这般情况,确实不能弃车步行,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俞莲舟兄弟一向都是对张松溪极为信任,当然没有异议,当下便依言策马转身向山路上走去。 纳兰容情也无异议,赶着马车随后而行。 当他们顺着山路走了半个时辰,又过了七八个弯,来到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崖之处时,顿时叫得一声苦,不知高低。 第55章 遇 袭 俞莲舟、莫谷声当先奔跑正疾,忽然看到在云雾缭绕的山崖上,二尺来外忽然断裂的山路,不由的吓了一跳,立刻勒住了马缰。 那马奔行正疾,忽然被勒紧了缰绳,立刻唏??一声长嘶,前蹄腾空,人立起来。 俞莲舟拽紧了马缰,在原地转了三圈,缓解了一下急促的惯性之力,看着近在咫尺之遥的断崖,禁不住背后冷汗直冒,连声叫道:“好险!好险!” 若不是他反应够快,此时怕是已经一头栽下了山崖,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紧随其后的莫谷声,却没这般好运了。他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是立刻紧紧的勒住了缰绳。那马儿当即止步。 但是因为是事发仓促,又是在奔跑之下,那马儿虽然甚是有灵性,但是在惯性作用之下,还是四足站立不定,在马蹄铁与岩石摩擦的嗤嗤刺耳的声响中,向山路断裂处疾冲而去! 莫谷声也在猝不及防之下,口中只来得及一声惊呼:“二哥!”身子便已经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向悬崖之下飞了过去! 俞莲舟大吃一惊,忙大声叫道:“七弟小心!” 口中惊呼,手脚却是不慢,左手在马儿脖子上一拍,双足在马鞍上狠狠的一蹬,人已经如飞鹤般跃起二丈多高,身在空中,双手挥出,在空中运劲拍出,紧随身后的纳兰容情等人只听到哔啪一声爆响,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瞬间爆炸开来! 而此时,莫谷声在惯性之下,已经头下脚上的向着山崖下疾坠而下! 与此同时,俞莲舟体内真气流转,左手在断崖边运劲一拍,身子借势向下扑出,右手一探,用力抓向莫谷声双足足踝。 而莫谷声在疾坠之下,却也不肯束手待毙,在身子疾速下坠之时,双手挥动,一股浑厚的内力由双掌之上崩发而出,拍在山崖石壁上,借势减缓下坠之力。同时双腿一曲,用力一蹬,借着空气的阻力,身子向着崖壁迅速疾靠了过去。同时双手在崖壁缝隙间一抓,一条早就被他看准的粗壮的葛根,便被他牢牢的抓住,顿时止住了下坠之势。 但是,因为他急于自救,却也没有想到,俞莲舟会奋不顾身的跳下来救他,在俞莲舟奋力伸手要抓他双足之时,他已经抓住了葛根,借势向崖壁靠了过去。致使俞莲舟一抓顿时落空。 而且,俞莲舟为救兄弟,全然丝毫没有顾及到自身安危,此番一抓落空之下,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之时,顿时间就如一颗投入水中的巨石般,向着崖下深渊中疾坠落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莫谷声左足在山崖上用力一蹬,右手牢牢的抓住了葛根,借势向他荡了过去。 莫谷声见到身子已经快到俞莲舟身边,左手用力探出,抓向俞莲舟腰间飘起的丝绦! 正在这时,随后跟来的俞岱严与张松溪二人,已经越过殷利亨身子,奔到了断崖处。 二人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之下,不约而同的趴在山崖上,惊慌失措的大声叫道:“二哥!七弟!你们没事吧?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们这就想办法来救你们!” 此时,山崖之下,莫谷声伸出来的手指,堪堪触及到俞莲舟被山风吹起来的丝绦,却又以毫厘之差,没有抓住! 莫谷声眼睁睁的看着,俞莲舟从自己的眼前,向着深渊中迅速坠落,转眼间就被脚下不断翻涌的云雾吞没,不见了踪影。不由的心痛的无法呼吸,禁不住失声痛呼:“二哥!!!” 山崖上张松溪与俞岱严,正在想办法怎么样下山相救二人,却忽然听到莫谷声这声惊惶伤心的惊呼。 张松溪兄弟惊愕之下,忙大声叫道:“七弟!七弟!你们没事吧?二哥怎么了?” 莫谷声大声哭道:“三哥!四哥!二哥他,他掉下深渊了!呜呜呜!都怪我!都怪我!二哥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他也不会......掉下去......我,对不起他......呜......” 张松溪忙大声叫道:“七弟!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四哥马上就下来救你们!你可千万要坚持住!” 张松溪话音刚落,一个阴恻恻的男子冷笑声音,冷不丁从左侧山崖上响起:“呵呵!俞二、莫七坠崖,殷六昏迷,武当五侠只剩其二。哈哈哈!看来老天爷都在帮贫道,今日,大名鼎鼎的武当派,就要栽在贫道的手中,哈哈!这般好事,想起来就美滋滋!” 张松溪与俞岱严听到这话,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但是二人久走江湖,虽惊不乱,当下慢慢的起身,神色淡漠的转身面对着那人,俞岱严语气平静的问道:“尊驾何人?与我们武当派何怨何仇?因何出现在此?”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是谁?呵呵呵!这重要么?你们只需要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武当派一向自命清高,自诩侠义为怀。依贫道看来,你们纯粹就是沽名钓誉、假道学、伪君子!” 俞岱严与张松溪听到那人这般说话,不由同时眯着双目,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人。 只见到,那人身材高高瘦瘦,身着一领青色道袍,腰佩长剑,灰白色的头发上梳着道髻,别一根黄杨木的发簪,手执一柄拂尘,年龄约在六旬上下,颚下三绺长须,肤色微黑,倒似一副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俞岱严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那道人,淡淡的说道:“这位道友,何出此言?难道我们武当派,什么时候得罪了尊驾?以致于对敝派有什么误会?” 那道人冷冷的笑道:“公道自在人心!你们武当派再强,还能堵得住,全天下的悠悠众口?就你们兄弟做出的那些个龌龊事,哼!都教贫道说不出口!” 俞岱严兄弟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都冷了下来。俞岱严语气不善的道:“尊驾慎言!我武当派自恩师张真人开山立派以来,众兄弟一直禀承师训,行侠尚义,孝义为先,从来不敢做出半点欺凌弱小、有违良心师训之事。尊驾此言,在下不敢苟同,还请尊驾原话收回!否则,在下兄弟即便是明知不敌,即令是血溅五步,命丧当场,也会义无反顾的为了维护师门清誉,与尊驾一战!” 说话间,他与张松溪并肩踏上一步,手握剑柄,一股视死如归的凛然气势,从他们兄弟身上蓦然爆发出来。 他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辞言、不卑不亢。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纳兰容情,感受到张松溪与俞岱严这一股一往无前、凛然不惧的气势,心中忍不住赞叹喝彩,心中钦佩不已:“武当派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名门正派!这老牛鼻子一看就不好惹。若是一般的人,恐怕早就明哲保身,偃旗息鼓的认怂了!可是他们兄弟在明知不敌,难以分心二用之下,又要兼顾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又要担心坠崖的俞莲舟、莫谷声二人,还能如此义无反顾的为了维护师门荣誉,不惜以身犯险,拼死一战!如此气魄,如此气节,如此胸怀,真的不愧是我辈楷模!我纳兰容情这辈子能与武当诸侠相见相识,并肩做战,真乃是托天之幸!我纳兰容情便是此刻为他们死了,这辈子也都值得了!” 他心中钦佩激动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俞三侠、张四侠,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老道也太欺人太甚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打就打吧!在下不才,也来凑个热闹吧!” 说话间,纳兰容情毫不犹豫的跳下马车,足尖在山崖上轻轻的一点,身形闪烁,已经落在张松溪身边。 张松溪心中一愣,随后心里掠过一抹暖流。 他想不到,这个与殷利亨萍水相逢,与殷利亨相识不过十多天的富家公子,居然如此仗义,在他们兄弟即将面临生死危机时,会毅然决然的出手相助! 当下,张松溪对他灿烂的一笑,感激不已的道:“纳兰兄,感激的话,张某人就不说了。张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纳兰兄俯允。” 纳兰容情正色道:“张四哥客气了!请说!只要是纳兰容情能力范围之内,纳兰容情无有不允!” 张松溪神色严肃的道:“此人武功极高,我们兄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只请纳兰兄在我们打起来时,全力保护我们的殷六弟,带他安全离开。此恩此德,只要我张松溪不死,我武当派不灭,定会结草衘环以报!” 纳兰容情一愣,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啊?这老杂毛这般厉害的吗?以张四兄与俞三哥之力,也打他不过?” 张松溪表情凝重的道:“对方专程在这里等我们,又是在二哥七弟坠崖之后出现,一定是有备而来。我们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待会儿,我们一旦打起来,还需要麻烦纳兰兄了!” 纳兰容情虽然与武当诸侠相识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他们都不是无脑,逞强好胜之人。张松溪此番如此郑重的将殷利亨的生死,托负于他,想来一定是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生死危机。 当下也不废话,立刻点头答应。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武功高强、心性坚韧、又古灵精怪的顽皮少女,若是她现在在场,形势会不会就不一样? 纳兰容情知道形势严竣,当即暗暗的吩咐老管家卜老与下人纳兰喜,准备好绳索马匹。 山路狭窄,马车不能掉头。等一下若是真的事不可违,那就只能冒险将殷利亨用绳索绑定在马匹上,将他驮下山了。 不说纳兰容情暗暗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却说那道士见到张松溪与纳兰容情低声交流,不由咧嘴轻蔑的一笑:“呵呵!都说武当派张四侠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你们想趁着与贫道交手之时,让这书呆子带着那姓殷的小子逃跑?呵呵呵!你们是不是太天真了?放着殷小子的【噬魂蛊】圣蛊之体不要,那怕不是天下最愚蠢的傻瓜?!” 俞岱严、张松溪、纳兰容情齐齐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大声问道:“什么?!圣蛊之体?!什么意思?” 那道士得意的一笑,道:“孤陋寡闻了不是?亏得你们还与那个精擅蛊毒之术的小丫头同行那么久,她都没有告诉你们的么?可见她也没有将你们当作自己人呐!既然如此,那贫道也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吧!简单的说呢?就是,无论是谁,不管他武功高低,还是懂不懂毒药,只要他得到了这姓殷的小子,便是得了一个移动的宝库。在他受伤时,只要割破殷小子的皮肤,喝上一碗他的血,就可以伤势全愈;即便是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只要割下他一块皮肉,熬汤喝下,也可以在三五日内恢复如初。至于中毒中蛊,更是不在话下。只要剖开殷小子的胸口,取一碗他的心口精血,趁热服下,也就可以血到蛊除了。别奇怪,因为殷小子体内的,可是【噬魂蛊】!那可是蛊虫之圣王!千年难得一遇的珍稀之蛊中之祖!什么蛊母、蛊王,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张松溪三人越听越是心惊,对殷利亨也就越来越心疼。 张松溪阴沉着脸,冷漠的看着那道士,语气冰冷的道:“哦?这么说来,阁下是冲着我六弟的【圣蛊之体】来的了?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废话了!只要我们兄弟死在你的手里了,你就可以带走六弟,反之,就留下你的狗命!看剑!” 话落! 剑出! 俞岱严、张松溪心系殷利亨、俞莲舟与莫谷声三人之安危,那道士又是冲着殷利亨而来,此番出手,关系着兄弟数人生死,他二人哪敢疏忽怠慢?而且,从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兄弟二人联手,都不知道打不打得过?故此,出手便是杀招。 兄弟们在武当山上习武时,便经常互相喂招,对敌时,更加的配合默契。 此时,张松溪在左,俞岱严在右,二人同时出手,张松溪长剑由左向右;俞岱严长剑由右至左,兄弟俩配合的天衣无缝,双剑在空中划出一抹雪亮的弧形,在中间合二为一时,刚好合成了一个完美的太极图,冰冷森然的剑气,宛如死神无情的镰刀,向着那道士咽喉收割而去! 第56章 危 机 那道士原本是对俞岱严兄弟俩不屑一顾的。 可是,在他们兄弟俩的双剑合璧之下,太极图完美出现,对他形成合围绞杀之势时,他才反应了过来。 那道士原本是漫不经心,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此时,当看到俞岱严二人这凌厉无俦的一剑,以摧枯拉朽之势,迅疾无伦的削向自己的咽喉时,还是禁不住微微动容。 当下后退反击已经来不及,只得双足用力蹬住脚下山石,腰背陡然向后一仰,一式金刚铁板桥使出。 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哼!别看着你们武当派牛逼哄哄的,我老道要收拾你们兄弟,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正在他得意洋洋的时,忽然感觉到眼前一花,脖子上顿时一凉一痛,心中惊怒惶恐之下,也就再也顾不上,继续维持那可笑的世外高人的形象,一个侧身翻滚,狼狈无比的,向着左侧躲避了出去。 他刚刚想松一口气,耳边锐啸忽起,随后就见到眼前剑光耀眼,俞岱严兄弟二人的长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杀气,如影随形的追击而来。 兄弟俩久走江湖,经验老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面对这般高手,哪敢怠慢?此时侥幸占得先手,哪里肯轻易放过?当下剑光闪烁,气势如虹的乘势追击而上。 那道士原本以为,武当派五侠合力的话,自己要打败他们,必定要大费一番手脚。但是,现在功夫修为最高的俞莲舟、擅长外家功夫、内外双修的莫谷声坠崖,生死不知;剑法精湛的殷利亨【噬魂蛊】发作,昏迷不醒,形同废人。 武当派五侠,只剩其二,一个心智过人,武功平平的张松溪与诚恳朴实、资质平庸的俞岱严。 这不论是怎么看,收拾这样两个废物,那也就是信手拈来的事,能废多大的功夫? 可是,他却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点最重要的事情。 武当派祖师,武当诸侠的师父,张三丰乃是一位不世出的千古奇才。他既然开宗立派,择徒又岂会随随便便,而不精挑细选?武当诸侠又是他的第一代亲传弟子,心术、智商、资质、品性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这样方能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所以,诸弟子入门之后,无一不成大器。只是俞岱严性格沉静内敛,不露锋芒;张松溪聪明多智,大多数都是在用脑,以致于大多数人都忽略了他的武功修为了。而且,张松溪将来可是河南赵堡《松溪派》内家拳的创始人,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 这般的人物,又岂能是资质“平平”之辈? 所以,武当派弟子,资质平庸?不存在的。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那道士见到他们兄弟手持长剑,从左右两侧双双杀到,森森剑气,顷刻之间便刺到自己的咽喉之前,此时要起身闪避已然不及。 好道士!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级别的大人物! 只听到他一声长笑,左手用力的在山崖上一拍,双足狠狠的在地上一蹬,腰部用力的一扭,身子便似一枚高速旋转的陀螺般,忽然向着山路上的殷利亨所在的马车方向,疾冲了过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却也不过是转眼间事。从俞岱严兄弟出手,到那道士冲向马车,也不过一瞬之间。 那道士摆脱了俞岱严二人的剑光笼罩的范围,长笑不绝,身子倏忽之间一闪,已经到了马车旁边,左手一拳迅捷如风般,击向守护在殷利亨身边的纳兰容情,右手同时挥出,一张黑色的网状物事,蓦然罩向马车上的殷利亨! 山崖上,俞岱严二人见到自己的攻击落空,便知道事情不妙,又见到那道士扑向马车,向着殷利亨与纳兰容情出手,心中顿时大惊失色,齐齐失声惊呼道:“住手!纳兰兄小心!” 二人口中惊呼,脚下用力狠狠的一踏,身体便如离弦之箭,向着那道士疾冲而去。同时,手中长剑一挥,一抹疾如星火的剑芒,瞬间绽放,随着二人的身影移动,分别向着那道士后心至阳、风府二穴,疾刺而去! 纳兰容情在看到俞岱严二人出手之时,便已经在凝神戒备,同时吩咐卜老与纳兰喜,用马车上的褥子,绑缚好昏迷不醒的殷利亨,然后准备将他移上马背。护送下山。 此时,卜老二人正在手忙脚乱的,绑缚殷利亨,却没有想到,那道士居然那么快就摆脱了武当二侠,转身杀来。 好在纳兰容情一直在盯着那道士,当见到他向着殷利亨冲来时,已经是左手握住折扇,右手握拳,全身蓄力,如一张拉满的长弓,准备好随时爆发。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士一转眼间就冲到了马车旁边,冲着纳兰容情就是一拳轰出! 纳兰容情见到他拳头击来,便知道不妙,当下左手折扇一扬,向着那道士左手寸关尺点出,右手掌风如刀,削向那道士右手手腕! 眼看到那道士手中大网即将罩住殷利亨,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俞岱严张松溪兄弟俩气势如虹,双双持剑杀到。只见剑光闪烁间,俞岱严长剑在上,刺向道士后脑风府穴;张松溪长剑向下,刺向那道士后心至阳穴。 兄弟俩配合默契,双剑刺出,带着一股凌厉的锐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攻敌所必救。 这一招,兄弟俩倾尽了全力,攻势固然凌厉,但是为了救殷利亨,自己却也空门大开,完全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力量来防御目身。 那道士久走江湖,对敌经验也是极为丰富,此时,见到自己手腕与背后在纳兰容情与俞岱严兄弟夹击之下,若是还要去强行抓住殷利亨的话,那么便会伤及自身。 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他是不屑为之的,所以,他当机立断,击向纳兰容情的手,倏然缩回,足跟一旋,身子一躬一弹,顷刻之间,便避开了武当二侠势不可挡的剑气,同时攻势立变,收回的双手,以雷霆万钧之势,轰向俞岱严二人的胸口! 俞岱严二人为救殷利亨,情急之下,全力击出,未留余地,此时见到那道士双拳击到,欲待闪避,奈何招式已经用老,长剑被那道士强大的气势封在外门,欲待强行圈转,闪身欲避,却已经来不及,只得硬生生的将身子向着旁边偏移了两寸之遥,勉强避开了胸口要害。 纳兰容情与俞岱严二人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俞岱严兄弟二人胸口已经中了那道士的一拳。这一拳势大力沉,打的二侠同时脚下一个趔趄,一声闷哼,接着二侠一齐一大口鲜血喷出,身子也是立刻身不由己的,向着断崖之处跌飞而出! 纳兰容情大惊失色,纵声长呼一声:“俞兄!张兄!” 俞岱严兄弟身子向着断崖处跌飞之时,二人虽惊不乱,身在空中,手中长剑立刻运劲向着山岩插下! 只听到嗤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长剑与山石相激,碰撞出一片片璀璨夺目的火花。 但是那岩石太过坚硬,长剑始终无法插入。 正在这时,那道士闪身赶上,双手握住拂尘,向着二侠使劲一抽,只听得嗖的一声锐啸,俞岱严二人本来就被重伤,飞退到了断崖边缘,重伤之下,如何经得住如此一击?!顿时就像是忽然被大风所刮,立刻就向着山谷中坠入了下去! 纳兰容情惊慌失声之下,正欲扑上去救援,老管家卜老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用力的摇了摇头,苍老而布满纹的脸上尽是惶恐担心之色,低声道:“大公子且慢!您便是冲上去,恐怕也打不过那道士,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听张四侠吩咐,保护殷六公子逃离此处!” 纳兰容情心中一凛,马上反应了过来,也不犹豫,回头看到卜老二人已经趁着这个空档,将殷利亨绑缚在了张松溪的黑色坐骑背上。他立刻来到这马儿身边,翻身上马,卜老与纳兰喜也不废话,马上上了俞岱严骑来的枣红马上,三人同时回头看了张松溪诸侠坠崖处一眼,心中都充满了不舍与担忧,但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非他们所能为了,只得强行忍住心中的复杂情绪,默默的为武当派诸侠祝祷平安,然后咬牙转身,用手扶着冻成了冰块的殷利亨,快速纵马下山。 那道士听到身后马蹄声响,顿时一惊,忙回头看去,却只见到了马蹄奔跑之间扬起来的一路灰尘。 那道士大怒,大声骂道:“好你个书呆子!居然敢抢道爷的圣蛊之体?!看本道爷怎么收拾你这个兔崽子!” 口中骂人,眼下却也顾不上坠崖的俞岱严兄弟,忙欲转身去追。 却忽然脚下一紧,左足足踝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抓住了。 那道士忙低头看去,只见到原本已经坠入山谷的俞岱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又爬了上来。此时他正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左足足踝,一手紧紧的抓住山崖上一根拇指多粗的山藤,双眸炯炯的瞪着他。 那道士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他吓了一跳,但随后便反应了过来后,立刻抬起右脚,向着俞岱严脑袋狠狠的踹下去!口中怒叱道:“放手!” 俞岱严不答,只是偏头避开了他这一脚,同时右手用力的一扯他的左足。 那道士正用右足踹他,此时被他这般用力的一扯,单足顿时站立不住,立刻身不由己的向着山谷中栽了下去。 那道士一惊之下,立刻伸双手抓住了俞岱严的肩膀,顺势借力卸力,用力一个鹞子翻身,便跃上了山崖。 经此一番耽搁,纳兰容情带着殷利亨已经去的远了,一时半刻的,再也追他不上了。 那道士顿时就火冒三丈,愤怒之下,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立刻弯腰抓住了俞岱严右手大拇指,运劲一拗,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俞岱严右手大拇指顿时就被他硬生生的拗断! 俗话说:十指连心。俞岱严再心性坚韧,却也忍不住这断指之痛。在俞岱严痛呼失声之时,他已经顺势抓住俞岱严双手手腕,运劲向上一扯一抛。 俞岱严整个身子本就悬挂在空中,全凭双手之力抓住藤蔓与那道士足踝借力稳定身子。此时手指剧痛之下哪里还能稳的住身子?此番被他这般一扯一抛,顿时便身不由己的飞上了悬崖。 那道士将他抛上半空,左手顺势向远离悬崖的一边一拉,右手运劲,一掌狠狠的拍在他胸口! 俞岱严身在空中,无处躲避,更因重伤手指剧痛,反应比平时迟了那么一瞬间,顿时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掌。身子在空中翻滚了出去,尚未落地,一大口鲜血便如天女散花般狂吐而出。待到落地之时,他已经气息奄奄,失去了行动反抗之力。 此时的俞岱严,胸口的肋骨断了七八根,五脏六腑都被重创,若是不即时救治,恐怕随时都可能会一命呜呼。 那道士的目标是殷利亨的圣蛊之体,哪里会管俞岱严的死活? 那道士抢上前来,对俞岱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口中骂道:“武当派俞三侠?我呸!你个不知道死活的废物!居然敢坏本道爷的好事?今天,本道爷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说话间,他捡起俞岱严适才掉落在山崖上的长剑,运劲刺入俞岱严的小腹。 俞岱严听到噗嗤一声闷响,接着小腹一阵剧痛,长剑已经透体而入。 他怔怔的盯着那道士,对这一切却置若罔闻,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忽视了。心中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殷利亨与他们重逢时所说的那段经历:“......二哥,三哥,四哥,那大铁锤砸在身上,真的好痛!那一刻,我感觉我全身的骨头、内脏都碎了,我整个人都坏掉了,我以为我死定了......我想到了恩师,想到了不知下落、疼我护我的五哥,想到了对我关怀备至的各位兄弟......但是,我没死,我活下来了,活得像狗一样,活的全无尊严......” 言犹在耳,此时的他,深深的体会到了殷利亨的切肤之痛。 殷利亨如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而自己也落到这般田地。还记得下山之时,自己兄弟何等的意气风发,还向大哥保证,一定会安全的接回殷利亨。没有想到,原本意气风发、令武林豪杰尊重敬畏的武当五侠,却落得个伤的伤,坠崖的坠崖,被抓的被抓,失踪的失踪。 他伤的极重,有两根断裂的肋骨,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左侧的肺叶之间,使的他一直在不停的咳血。 但是,已经神志迷迷糊糊他,好像没有感觉到一般,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他又想起了昝氏那对姐妹花,姐妹二人为了他们武当派,可谓是惮精竭力,尽心尽力,可如今,双英却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他自在那里胡思乱想,那道士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大堆,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那道士越说越是生气,抬手拔出长剑,一剑砍向俞岱严的左腿,口中喋喋不休的骂道:“......既然你是个废物东西,那么这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那道爷便帮你砍了它吧!” 话音未落,抬手举起长剑一挥,向着俞岱严左腿劈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急促的男子声音蓦然响起:“贼老道!住手!” 第57章 惊 喜 那道士闻声愕然回头看去,只见到悬崖边一个狼狈不堪的人影,慢慢的爬上了悬崖。 那个人用手抓住崖边的山藤,奋力的一跃,便跃上了崖顶的山路上。 那道士定睛仔细打量,见到那人约莫二十来岁,肤色微黑,身形魁梧,虽然是衣衫凌乱,头上、身上血迹斑斑,显的甚是狼狈,但是却难掩那一身的彪悍与英武之气。 那人爬上悬崖边的平地之上,抬头看到那道士正举起手中的长剑,欲待砍向俞岱严左腿,惶急担心之下,也就顾不上自己是什么状态,当下双手撑地,身子躬起,左足在前,右足在后,右足在山崖上使劲一蹬,双手运劲一拍山石,身子顿时便似一支离弦的箭矢,向着那道士疾冲而去! 他身在半空,双手合十在胸口,借着那前冲之势,待到自身已冲到那道士身前,不到一丈之时,双手蓦然用力拍出!同时口中一声厉叱:“兀那老道!吃我一掌!” 声落,掌到! 那道士正在仔细的打量着他,心里正在猜测他的来历身份,却没有想到,他说出手,便出手,连个招呼都不打,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当这人双掌突然凌空拍到,凌厉而又压力十足的掌风扑面而至时,那道士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了这人是谁,顿时就是又惊又怒,抬手一掌便迎了上去! 随着那人双掌与那道士单掌相击,便听到空气中传来噗的一声爆响,那道士便感觉到,手腕一震,一麻,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从掌心涌入他的手臂,接着便似狂涛巨浪般,侵袭入他的手臂筋脉与血管中,顿时便让他手臂酸麻肿胀无比,整个身子也如遭巨木撞击,脚下也忍不住连退三步,心中怒火冲天,开口怒骂道:“你是莫谷声!哼!堂堂武当派莫七侠~~噗!” 他骂人的话还没说完,蓦然又是一股比刚刚那股还要猛烈的劲道,再次涌入他的身体。 他原本以为,莫谷声如此年轻,武功肯定没有俞岱严兄弟俩精湛。连他的三哥四哥都被自己轻松的拿捏,俞岱严更是被他打的重伤濒死,这莫谷声肯定也是不堪一击,不过如此。 却料想不到,原本以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能在旧力已尽之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又生了一股,更加浑厚的新力出来? 他在这般猝不及防之下,顿时便顾此失彼,被打的再次暴退了三步。 他原本是站在俞岱严的身边的,这连续六步退了下来,已经远离了俞岱严一丈多远。 不错,从悬崖边爬上来的,正是莫谷声莫七侠。 此时,他双掌内力连击之下,打的那道士连连后退,此时的他去势已尽,身子稳稳的落在地上,俯身捡起张松溪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执剑当胸,护在俞岱严的身前,冷冷的道:“臭不要脸的老道士!你居然敢伤害我三哥?有本事,你就别逃!敢不敢放手过来,与你莫七爷单挑?” 那道士原本是瞧不起武当派诸侠的,更何况是刚刚才打败了张松溪与俞岱严兄弟,气焰高涨之下,他更加对武当弟子不屑一顾了。 此时见到莫谷声如此挑衅于他,顿时就火冒三丈,忍不住开口叱喝道:“哼!乳臭未褪、胎毛未干的黄口小儿,居然敢挑衅本道爷的威严?!简直是不知道死活!张三丰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就教出了你们这些个,不知所谓的傻缺东西?” 那道士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怒骂道:“大胆老贼!居然敢辱骂我们恩师?七弟!揍他!” 接着,另外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子嗓音喝道:“大胆老道!竟然敢辱骂恩师,伤害我们的兄弟?七弟!揍他!” 莫谷声马上答应一声:“是!”立刻手持长剑,脸色阴沉的踏上一步,冷冷的道:“贼老道!拿命来!” 那道士正准备要好好的教教莫谷声怎么样做人,却陡然听到那二人的声音,忙回头看了断崖处一眼,只见到在那悬崖边上,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重伤之下,被他打下悬崖的张松溪,另外一个是个相貌冷峻严肃,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此时那二人正怒容满脸的瞪着自己。这人自己虽然没有见到过,但是见到他的样子,与江湖传言中的武当二侠俞莲舟极为相似,又是和张松溪在一起,神情亲密,想来必是俞莲舟无疑了。 此时见到他们兄弟,居然从悬崖下爬了上来,心中甚至讶异,此时,见到他们兄弟,居然要武当诸侠排名最末的莫谷声出手,不由的傲然一笑,仰头看着蓝天,不屑一顾的道:“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缺!俞三、张四都不是本道爷的对手,莫谷声这个黄口小儿,又岂会是道爷的对手?你们这是瞧不起谁呢?!” 莫谷声伸出左手大拇指,拇指向下比了一下,冷冷的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就单挑?” 那道士见到他那鄙夷不屑的表情神色,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四平八稳的坐在山崖边上的,一点都没有出手之意的俞莲舟与张松溪二人,禁不住心中疑惑,不知道他二人哪里来的底气与自信,凭什么会认为,年纪轻轻的莫谷声,会是他的对手?他们就不怕,万一自己出手过重,一下打死了莫谷声,那他们将如何面对他们的恩师与众同门? 不过,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于是,那道士冷眼斜睨着莫谷声,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淡淡的道:“莫家小儿,看来,你与几位哥哥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啊?你看看你的俞莲舟二哥他们,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似乎是巴不得你死了呢!你这样做,这般听他们的话,真的值得吗?到不如跟着本道爷,对他们反戈一击,从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岂不美哉?” 莫谷声冷冷的道:“呵呵!想挑拨离间?那你就是大白天做梦,想多了吧?少说废话!看招!” 话音刚落,莫谷声一声大喝:“排云掌!”话音未落,将长剑插入腰间剑鞘,(他的随身佩剑,在坠崖时已经失落,此时便只剩下一个剑鞘。武当派诸侠师出同门,长剑大小与款式都是一般。只是莫谷声学兼内外,他的长剑比众位哥哥的要重上数十斤。当然,张翠山的长剑也与诸侠不同。因其身有残疾,用的乃是拐杖剑,其长剑的款式、构造与诸侠也不一样。)双手抱拳一握,放开时,双拳已经变成了双掌,双掌运劲,势夹雷霆之威,蓦然向着那道士胸口击杀而去! 那道士见到这一招,顿时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适才莫谷声将他击退之时,用的不就是这一招么? 当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心中大定,抢上一步,双掌一扬,便与莫谷声双掌对轰在了一起。 俞莲舟兄弟二人眼中,闪过一抹担心纠结之色,耳朵中只听得轰的一声暴响,掌风激荡,尘沙飞扬。 这一次,那道士心中有了准备,在莫谷声势如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顿时就稳住了身子,接着在莫谷声的第二波攻势之下,勉强退了二步,再次稳住了身形,他见到自己这次,居然这般轻易的就挡住了莫谷声的攻击,不由自主的面露得意之色,哈哈大笑道:“大名鼎鼎的莫七侠?名满江湖的《排云掌》,就这?这也未勉太弱~~啊?!” 话音未落,那道士忽然感觉到,一抹令人心悸的危机感,蓦然袭上心头,顿时一惊,暗呼一声:“不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原本已经去势已尽的莫谷声双掌中,一股更加强大的,令人绝望窒息的、磅礴无比的力量,蓦然涌入了他的双掌之中! 那道士惊愕疑惑、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莫谷声一下子就击飞了出去! 然后就狼狈无比的、狠狠的摔在了山路之上,然后向着路边的山石,一头猛烈的撞了过去!剧烈的翻滚碰撞之下,额头在山石上磕破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汩汩流淌,顷刻之间便血流的一头一脸,看着凄惨狼狈无比,胸口更是一阵剧痛,一大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的狂喷而出! 那道士郁闷无比,也憋屈无比,他满脸鲜血的、艰难的抬起右手食指,指着莫谷声怒骂道:“好你个姓莫的!亏了你还是武当派诸侠之一!居然如此厚颜无耻!你的攻势有三波,你怎么不早点说?!害的本道爷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莫谷声冷然道:“哼!你我又不是朋友友好相蹉,而是敌对双方,生死相搏之间,我脑子进水,告诉你,我的底牌杀手锏?!” 那道士躺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莫谷声道:“你们武当派不是一向自诩名门正派,侠义为怀么?今天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不怕沾污了你们武当派诸侠的侠名么?” 此时,俞莲舟与张松溪起身并肩走了过来,站在俞岱严的身边,俞莲舟缓缓的蹲下身子,将手中捏着的一粒粉色的丹丸,捏碎了,轻轻的喂入俞岱严的口中。那丹丸入口即化。虽然俞岱严伤势极为严重,但是神智未失,尚未昏迷,此时听到俞莲舟二人的声音,感觉到丹丸的清凉馨香,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如释重负之色,便张嘴将丹丸慢慢的咽了下去。 不过,他却心中奇怪,这丹丸似乎不是出自武当派。那么是哪里来的? 张松溪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也不追问,只是冷冷的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况且,七弟这一招《排云掌》,又名《阳关三叠》。共有三道攻击。第一次是七成功力,第二次就是七成力量的翻倍;第三次,又是第二次的叠加的翻倍。所以,你能挡的住,那才是有鬼了!” 那道士听到张松溪之言,顿时被气的一口老血喷出,颤抖着伸出右手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莫谷声怒骂道:“莫谷声!你不讲武德!你这《阳关三叠》有三次攻击,而且还是有叠加的!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你太卑鄙,太无耻了!我,本道爷,与你拼了!” 那道士口中喝骂着,挣扎着慢慢的爬了起来。双手张开,便如市井流氓一般,全无招式身法可言,向着莫谷声便扑了过去! 张松溪兄弟一愣,顿时就惊觉到不对劲,口中一声惊呼:“七弟!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士原本空着的左手,忽然回手拔出肩头的拂尘,猛然用力一抖,万千拂尘丝忽然散开,如千万支利箭,疾刺莫谷声全身各大要害! 俞莲舟兄弟大惊之下,赤手空拳的,忙从左右两侧疾扑而上! 俞莲舟的长剑在坠崖时失落;张松溪的长剑在与那道士打斗时,被击落在山路上,此时便插在莫谷声的剑鞘中,所以,他们兄弟俩便只能徒手相助七弟杀敌了。 不过,好在武当派功夫虽然以剑法闻名于世,拳脚功夫却也不弱。众所周知,武当长拳与太极拳也是江湖一绝,不似有些门派,手中兵器没了,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此时见到那道士手中拂尘丝,如万千银针箭矢,疾刺莫谷声的全身关节要害,明知莫七弟一身横练功夫,不惧刀剑。但是担心惊惶之下,俞莲舟却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左手一记长拳,中宫直进,运劲猛烈的向着那道士后心击出! 张松溪也不甘示弱,双手握拳,双拳各自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弧,一记《双峰贯耳》,狠狠的击向那道士双太阳穴! 那道士手中的拂尘丝堪堪触及莫谷声衣衫,他心中正在得意的狞笑,却忽然眼皮狂跳,一股致命的危机感忽然袭向心头! 他心中一惊,忙左手拂尘一摆,回身一式《倒卷金钟》,缠向俞莲舟左手,同时身子一侧,身形半蹲,脑袋一偏,堪堪躲过张松溪的一击。 但是,在俞、张二人的夹击之下,莫谷声瞅准机会,对他的后心挥手全力一击,那道士穷于应付时,顿时后心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他这一拳,后心一痛,喉咙一甜,脚下一个趔趄,一大口鲜血便如喷泉般喷了出来! 第58章 转 机 那道士被莫谷声一击重创,脚下一个趔趄,晃晃悠悠的转身,面对着莫谷声,口中鲜血直流。他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的抬手指着莫谷声,悲怒无比,又郁闷无比的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啊?!你堂堂的武当派莫七侠,为什么要偷袭我?!你不是大侠吗?你不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仁义无双的奇男子伟丈夫吗?不是对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恨之入骨、不屑为之吗?!这些不入流的宵小伎俩,不是我们这般无耻鼠辈才能为吗?你为什么也能如此厚颜无耻的做出这样的事?!” 他愤怒,他痛心疾首,他想不通,莫谷声明明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为什么也会干出背后偷袭的无耻勾当? 俞莲舟兄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士,听着他愤怒的口沫横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对莫谷声一通指责控诉,一时间不由得呆了。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反应与思考能力。 莫谷声的反应倒是极为淡定,他冷漠的看着那道士,语气淡淡的道:“那有什么奇怪的?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你有什么好愤怒、好憋屈的?” 那道士一愕,不由的张大了嘴巴,被莫谷声怼的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俞莲舟、张松溪与躺在地上,重伤难起的俞岱严兄弟,听到莫谷声之言,都惊愕不已。他们都想不到,这一向拙于言辞的七弟,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能言善辩起来? 他们不由的想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紫衣少女,与毫无道理、不辨是非,一心护着双英姐妹的殷利亨,不知道,是不是在她的潜移默化之下,悄悄的改变了他们兄弟的思维方式。 那道士恨恨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莫谷声,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找出一朵花来。 莫谷声看着他那无比狂怒怨恨的目光,心中莫名的想笑。 于是,莫谷声笑了。 笑的放肆。 笑的肆无忌惮。 笑的那么开心。 笑的流出了眼泪。 那道士傻了。 愣了。 呆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似乎不够用了。 俞莲舟兄弟莫名其妙的、愣愣的看着,莫谷声捂着肚子,开怀大笑。 直到他笑够了,才抬袖子,擦了一下眼角流下的泪水,冷漠的道:“贼老道,你打伤了我俞三哥,又欲对我殷六哥图谋不轨,论理,我应该将你杀了,为我三哥、六哥报仇出气。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莫某便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说出,你是受谁的指使,前来劫杀我们兄弟,掠夺我殷六哥的《圣蛊之体》的?你又是从何处知道,我六哥是《圣蛊之体》的?还有没有什么同党与接应之人?抓到我六哥之后,又会如何对待处置于他?” 俞莲舟兄弟闻言,齐齐点头附和。这也是他们兄弟目前最关心之事。 不过,他们兄弟在惊愕之下,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一向单纯善良的莫七弟,什么时候变的这般聪明睿智了? 那道士正自郁闷烦躁,此时听到莫谷声这一番话,顿时怒火直冒,猛然抬手擦了一把嘴上脸上的血渍,恨恨的道:“姓莫的!你休想从本道爷口中问出一个字!” 莫谷声冷冷的一笑,嘴角上扬,露出来一抹玩味的笑容,淡淡的道:“是吗?只怕是由不得你自己吧?” 那道士心中打了个突,一抹钻心蚀骨的寒意,蓦然泛上心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他硬着头皮,死死的盯着莫谷声,又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俞莲舟兄弟,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底气不足的话:“你们想刑讯逼供?这擅动私刑,可是犯法的!” 俞莲舟兄弟无语的一抚额头,然后互相看着对方,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然后一齐看着莫谷声。 他们兄弟同门学艺,对彼此都极为了解信任。可是,据他们所知,这位七弟一向醉心于武功,对其他的都是全无兴趣。即使是恩师张三丰倾心教授医学疗伤炼丹之术,他也只是勉强学了个皮毛,便就此搁下。 用莫谷声的话说,我们兄弟都是武当派弟子,有师父这般出类拔萃的存在,放眼江湖,又有什么人敢伤害我们分毫?况且,还有精通岐黄之术的宋大哥,与专研占卜星相炼丹之术的榔梅师兄在,我还费那功夫干嘛呢?倒不如趁着这个功夫,多多练习一下恩师传授的拳脚功夫,提高自己的自保能力,才是正经事情。 此时,莫谷声听到那道士之言,不由嗤之以鼻,他斜睨着那道士,不屑的一笑:“你是不是被莫某打傻了?还动私刑犯法?你的脑子进水了?我辈江湖中人,有几个是遵纪守法的乖宝宝?你是?还是我是?呵呵!这话,只怕是连三岁小儿都不信吧?” 那道士一惊,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眼珠子一转,忽然转头看着俞莲舟兄弟身后,悬崖的方向,大声的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还不滚出来?!” 俞莲舟兄弟眼皮子都不抬,甚至连身子动都没动一下,莫谷声却悠悠的叹气道:“臭道士!想声东击西,借势逃跑么?没用的!” 那道士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是听到莫谷声一语点破,顿时大吃一惊,失声惊呼道:“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没用的?” 口中说话,蓄势已久的身子忽然一扭,左足一点脚下的山石,身子便忽然腾空起来,身子在空中一转一折,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弹射向山路左侧的山崖。随后足尖在山石上一点,一个后空翻,便跃上了山崖顶端。 那道士尚未站稳身子,便已经回身握着拂尘,蓄力已待,以防莫谷声诸侠追击而来。 可是他甫一回身,便不由得一愣,只见到武当派诸侠都站在原地,全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不仅如此,俞莲舟兄弟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揶揄的笑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就像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道士正在暗暗的高兴,却忽然见到他们兄弟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感觉到不对劲,忙转身欲走。 正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香味随风飘过,令人浑身一凉,随即便感觉到神清气爽,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许多。 那道士一愣,正疑惑之间,忽然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在他耳朵边响起:“哟!道爷,您这是要去哪呀?” 那声音娇柔婉转,仿佛黄莺出谷,说不出的柔媚好听。 那道士一惊之下,忙回头去寻找那道声音的主人。 可是,身边身后却杳无踪迹。那女子却不知身在何处。 那道士正惊疑间,右肩突然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那道娇媚的声音再次在他右耳朵边响起:“道爷,奴家在这里呢!” 那道士一怔之下,顿时闪身向着左侧疾掠。 他速度极快,顷刻之间就奔出十余丈远,还来不及喘口气。 他刚刚站定脚步,左腿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随着一抹钻心的疼痛,一朵殷红的血花,随之在那道士左腿上绽放。同时,那道娇媚的声音,如影随形般,再次在他的右耳朵边响起:“道爷,你跑什么啊?是怕了奴家吗?奴家有那么可怕吗?” 这一次,他听的真切,那女子似乎就在他的身边。 他大惊失色,忙一摆拂尘,身子如陀螺般一旋,万千拂尘丝便已经如万千支箭矢般,以他的身子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疾刺而出! 正在这时,那个娇媚的声音一声惊咦:“咦!道爷,你还会转陀螺啊?好!太好看了!继续转,不要停!奴家还没有见过如此好玩的事情呢!继续!这个好玩!奴家喜欢!” 随着话音,便传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那女子居然鼓掌加油上了。 山崖下,俞莲舟兄弟看着那道士身边那道娇俏的紫衣身形,不由得一齐摇头叹气,不由得为他默哀了片刻。 却说那道士听到那女子的话,突然毫无征兆的停止了转动,同时右手拔出腰间悬挂的宝剑,剑尖颤动,一式横扫千军,长剑撒出一片灿烂的星芒,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四周疾扫而出! 剑光甫现,便听到那女子一声惊叫:“呀!好怕怕!这怎么就动上刀子了?这可是会死人的!” 那道士见到一抹紫色身形似一缕清风般倏然闪过,只留下一抹残影与淡淡的幽香。 他那凌厉的剑芒,连对方的头发都没有伤到一根。 那道士心中一凛,知道碰到了毕生仅见的高手,他也是久走江湖的老狐狸,见势不对,立刻就毫不犹豫的闪身暴退,足尖在山崖上一点,双臂张开,双掌在山石上一拍,身子顿时如苍鹰般凌空飞了起来。 山下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不由得无语的摇头叹气道:“这双清妹子,都这般时候了,”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靠在张松溪怀里。重伤的俞岱严一眼,无奈的叹气道:“三弟伤的这般重,虽然有她配制的秘制丹丸暂时压着,但是我们还是很担心哪。这丫头,也实在是太顽皮了,三两下拿下了他,岂不省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张松溪苦笑道:“女人心,海底针,谁又能猜到这小姑娘的心思?” 莫谷声望着山崖上那个如紫色精灵般的倩影,眼神里全是崇拜迷恋兴奋的亮光,他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双清,口中说道:“二哥,四哥,你们放心吧!只要有双清姐姐在,三哥就会没事的!” 俞莲舟兄弟俩一愣,正欲答话,却忽然听到那道士一声怒叱:“臭丫头!你使诈!” 又听到双清娇媚的声音传来:“哟!道爷,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没有听圣人说过,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奴家是小人,也是女子,使诈又怎么了?怪我咯?嘻嘻!只能说你太天真,太傻了!″ 那道士大怒,右手握住长剑,气沉丹田,一股精纯的内力顷刻贯注到剑身,手腕一颤,长剑抖动间,一抹雪亮的剑芒忽然如璀璨的烟花般乍现,带着一股凌厉无前的气势,疾如星火般袭向双清胸口! 眼看到电光石火间,长剑剑芒已经堪堪触碰到双清胸口衣衫,山下俞莲舟兄弟齐齐失色惊呼一声:“双清妹子,小心!” 山崖上,双清却是不闪不避,反而对他嫣然一笑,冲着那道士扮了个鬼脸,笑咪咪的道:“倒也!倒也!” 在俞莲舟兄弟惊讶愕然的目光中,那道士顿时随着双清之言,从山崖上一头栽了下来。 莫谷声抢上一步,在那道士栽倒翻滚下来之时,便一剑向着那道士的左腿斩了下去! 俞莲舟兄弟一惊之下,忙大声阻拦道:“七弟不可!” 俞莲舟口中惊呼,脚下点地,已经闪身掠到莫谷声的身边,右手疾探,一把抓向莫谷声执剑的手腕。 莫谷声手腕一沉,躲开俞莲舟这一抓,同时左肩向着俞莲舟身子一靠,口中道:“二哥,对不住了!这贼老道伤了三哥,还要砍下三哥的左腿,这个仇,却不能不报!” 俞莲舟知道七弟内外双修,这一靠,定然非同小可,虽然心中明白,七弟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却也不愿为了一个仇敌,而兄弟相残,当下忙放手退了一步,沉声叮嘱道:“七弟,切莫失了分寸!” 莫谷声点头答应:“二哥放心,小弟理会得!” 在他们兄弟俩一问一答之间,在那道士的凄厉的惨叫怒骂声中,莫谷声的长剑已经斩断了那道士的左腿。 此时,双清已经从山崖上跳了下来。她笑盈盈的走到莫谷声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道:“七弟,孺子可教也!做人,要随机应变,切不可默守陈规。否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莫谷声郑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双清姐姐,我记住了!” 张松溪不由得皱了皱眉,语重心长的道:“七弟,话是这般说,但是也不能违了师父教诲,失了本心。再怎么说,也不能做有违侠义之道的事。至于阴谋诡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举,那是万万不可为之。这是底线!七弟,不要说四哥无情,一旦发现你有什么违反门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那说不得,四哥只能代替师父,清理门户了!” 莫谷声闻言一凛,忙神色一肃,正欲答言,却忽然听到一个充满讥讽与不屑的男子声音响起:“好一个名满天下的武当派!好一个名满天下的张四侠!果然是名门正派!沽名钓誉,无耻之极!” 第59章 嫉 妒 俞莲舟兄弟忽然听到那道声音,不由得齐齐一惊,张松溪沉声喝道:“阁下是谁?如此抵诲、污蔑我武当派,到底是何居心?” “呵呵呵!抵诲?污蔑?有吗?你们既然身为武当弟子,为江湖同道所景仰,那不应该以身作则,大公无私、严已律己吗?怎么?堂堂武当派莫七侠,如今干出了背后偷袭的无耻勾当,张四侠就凭这般轻飘飘的几句话,便算揭过了么?那武当派的威严何在?天理何存?公道何在?!”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莫谷声兄弟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齐变。 俞莲舟脸色难看的沉声喝道:“阁下到底是谁?既然敢如此针对我们武当派,那为何不敢现身一见?” 那人哈哈一笑,冷冷的道:“哼!面对你们这般无耻无信之徒,本少又有何惧?现身就现身,难道本少还怕了你们不成!” 俞莲舟兄弟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从山路转弯处,一名年约十七、八岁,身着蓝衫,腰佩双刀的俊秀少年,缓步而来。 那少年神情倨傲,满脸都是桀骜不驯之色,他昂首挺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昂首缓步走到俞莲舟兄弟面前,用鼻孔看着他们,傲然道:“本少爷出来了,你们又待如何?” 俞莲舟阴沉着脸,双手微微抱拳当胸,沉声道:“在下武当俞二,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少年傲然一笑:“本少爷姓郜(音gao告),双名上常下誉,记住了!” 俞莲舟兄弟皆是一愣,齐齐皱眉。俞莲舟与张松溪对望一眼,略微沉吟一下,一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来一抹迷茫之色。 俞莲舟皱眉问道:“郜常誉?请恕在下耳拙,见识浅薄,未曾听到过尊驾尊姓大名。不知道尊驾是何门何派的名门高弟?” 那少年哼了一声,傲然道:“谅尔等蝼蚁之辈,安知本少之高门贵胄?告诉你们却也无妨。让你们兄弟在江湖上也有个吹嘘的资本。你们给本少爷听好了:本少乃是“北溟圣宫”宫主的亲传弟子!” 说完这话,便脸露得意傲娇之色,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武当派诸侠,他以为可以从武当诸侠的脸上,看到惊讶佩服羡慕的神色。 谁知道...... 结果...... 俞莲舟兄弟皆是目露迷惘之色,同时问道:“北溟圣宫”?那是什么鬼?没听到过。” 那少年郜常誉蓦然听到俞莲舟兄弟之言,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气冲冲的对俞莲舟兄弟吼道:“什么?!堂堂的“北溟圣宫”,你们居然都没有听说过?呵呵!说你们是蝼蚁,还真是没有辱没了你们!哼!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也!” 俞莲舟哼了一声,懒得与他计较,冷冷的道:“尊驾如此的大言不惭,想来手中的功夫也是不弱,俞某人比你痴长几岁,若是对尊驾出手,未免落人口实,说俞某以大欺小。那就由我们兄弟中,入门最晚、年龄与你相仿的莫七弟,来讨教尊驾高招?” 郜常誉仰头看着苍天,不屑的一笑,用下巴指了指莫谷声,嘴角上扬,露出来一抹邪笑:“莫七侠?莫谷声?呵呵!别说是他,便是令师兄宋远桥在这里,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莫谷声,那还是算了吧!” 莫谷声正欲说话,自从下山以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的双清,此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踏上一步,一声娇笑,偏着头,好奇的绕着郜常誉转了一圈,口中啧啧称赞道:“啧啧啧!果然不愧是出身′北溟圣宫’的名门高弟,果然是相貌堂堂,气宇不凡!小女子佩服佩服!久仰久仰!” 俞莲舟兄弟看着双清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是忍不住想笑。但是看了双清一眼,见到她神色正经,但却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武当派诸侠与双清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双清之古灵精怪与智计百出,他们还是领教过的。他们知道,双清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当下遂都忍笑不言。 果然,那少年郜常誉听到双清那赞美称诵之言,心中顿时十分受用,人都感觉到飘飘然了。 郜常誉得意洋洋的一笑,对双清说道:“哼!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识货之人!知道本少爷”气宇不凡!也罢!看在这位漂亮的姑娘份上,本少爷就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俞二侠,本少爷也不欺负你了,你们仨兄弟就一起上吧!今天本少爷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林绝学,真正的武功高手,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什么叫夜郎自大!” 俞莲舟兄弟听到,那少年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言,不由得怒极反笑,脾气火爆的莫谷声第一个忍耐不住,他左手提着长剑,踏上一步,右手与左手抱拳向着郜常誉一礼,沉声道:“郜先生,武当派莫七,请教阁下高招!请赐教!” 郜常誉斜睨了他一眼,伸出来一根食指,指了指俞莲舟与张松溪,满脸不屑的道:“你,不行!叫上你的兄弟,一起上!” 俞莲舟兄弟一齐脸色大变,饶是俞、张二人涵养极好,定力极佳,此时也是忍不住心头火起。 想他们兄弟出道江湖数十年,一直行侠仗义,为弱者打抱不平,仗义执言,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尊重敬仰的存在?即使是比他们年长之人,见到他们兄弟,也得尊称一声俞二爷,张四爷!何时被这么个毛头小子这般轻看过? 当下,张松溪沉着脸,踏上一步,正欲说话,双清却轻轻的抬手,轻轻的拍了张松溪肩膀一下,嫣然一笑,柔声道:“四哥,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可记得,《田忌赛马》的典故?” 张松溪顿时眼前一亮,轻声接言道:“双清妹子,你是说......” 双清微笑道:“下驷对上驷!” 张松溪一愕,目不转睛的盯着双清看了一眼,苦涩的一笑,轻声嘀咕道:“你是下驷么?你若是下驷,那么我们兄弟又算是什么啊?” 双清却对张松溪之言置若罔闻,她莲步姗姗,仿若风中弱柳,袅娜娉婷、仪态万方的走到莫谷声身边,郜常誉身前立定,蹲身向着郜常誉行了个万福礼,娇笑着向他眨眨眼,眉梢微扬,柔柔糯糯的道:“郜大侠,郜少爷,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小女子薄面,就不要与他们一般计较了,好么?郜少爷,你若是真的技痒,小女子不知进退,就斗胆接一下,郜少高招?输赢不重要,只求搏郜少爷一笑。不知郜少意下如何?”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一番话,差点惊呼失声,惊掉一地下巴!他们什么时候见到过,双清这般柔弱和顺的淑女形象?!在俞岱严兄弟们的印象中,双清就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心狠手辣的小魔女!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与可爱、柔弱、淑女不搭边! 俞莲舟兄弟看着双清的表演,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众兄弟不约而同的摇头苦涩的一笑,俞莲舟与张松溪小心翼翼的抬着俞岱严,同时后退了三步,与双清二人拉开了距离。 郜常誉对俞莲舟兄弟的反应,却视若不见。 他此时此刻,所闻所见,唯有双清的轻嗔薄怒,一颦一笑,看着双清那如春花初绽般的如花笑魇,听着她那如山涧清泉般柔软清脆的声音,不由得痴了。浑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直到...... “郜少爷!郜少爷,你一定要给贫道作主哇!就是这个妖女,她使诈打伤了我,她......”那道士从山崖上滚下来时,就被莫谷声斩断了左腿,剧痛之下,顿时就疼晕了过去。此时方才醒了过来。 刚刚苏醒的他,显然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顿时就向着郜常誉告起了状,诉起了苦。 谁知道,他刚刚才说的两句话,郜常誉就两眼一瞪,向着他一脚踹了过去,同时怒骂道:“姓马的牛鼻子!她使诈?本少爷看是你使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整天就知道牛逼哄哄,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武当派诸侠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只要你这老牛鼻子出手,除掉武当诸侠,抓住殷利亨这个【圣蛊之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呵呵!牛逼装的好,可到头来呢?打脸了吧!” 那道士听到这话,顿时就羞愧的无地自容,同时又被郜常誉狠狠的踹了一脚,断腿处的剧痛,让他额头、颈脖子上的青筋直爆,可是他又不敢出声惨叫哼唧,只得咬牙强行忍住,心中却已经将双清骂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不过,那道士却不敢去骂郜常誉。即使是在心中偷偷的骂,他也不敢。 双清冰雪聪明,从那道士的表情神色中,也能猜出来,他的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她不在乎。她现在在乎关心的,只是殷利亨的安危,与俞岱严兄弟的伤势。 这道士的一切,她从来都没有放在心头过。 此时,她见到郜常誉呆呆的看着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纳兰容情,那个书呆子与姐姐初见时,也是这般傻乎乎的对着姐姐呆看。 双清忍不住想笑,但是想到那不知下落,不知生死的姐姐,她又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黯然神伤。 郜常誉本来就在时刻关注着双清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此时此刻,见到她眉梢眼角,俱是笑意,一瞬间便如春花初绽,天地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变的灿烂明亮了起来。 郜常誉心中正在因为她的笑容而满心欢喜之时,忽然见到双清双眉一蹙,一声幽幽的叹息,一抹浓浓的愁绪,缓缓布满了她精致而柔媚的俏颜。 郜常誉心头不由自主的一揪,看着双清微微拧巴的眉毛,心中忍不住没来由的一痛,口中忍不住的问道:“这位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麻烦?小生不才,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人脉背景关系的。如蒙小姐不弃,可否让小生为你分担一二?” 双清却闻言一愣,她想不到,这看着高傲自负,不可一世的少爷,居然也有如此善良美好的一面。 她颇擅长相面之术,又擅察言观色,从郜常誉的言谈举止,表情神色间,便已经看出,他这一番话,都是出自真心。 当下,双清心中也是有些感动,当即便道:“多谢郜少好意。只是,此事却也是一言难尽。” 郜常誉本来是见到双清难受忧心,心中不忍,才这般相问。此时,听到了双清之言,不由得沉声道:“小姐,请说。我郜常誉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豪门阔少,但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办不到的事,小生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办的到的。” 双清本来对他的观感已经有所好转,可是听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俞莲舟兄弟抵诲侮辱,顿时心头火起,当下冷冷的道:“郜少爷,您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小女子福薄,恐怕还不起郜少爷你的人情。郜少爷请便,小女子一介俗人,尚有俗务缠身,就不送您老大驾了!” 郜常誉一呆,他想不通,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这姑娘说翻脸就翻脸不认人,这变化,变的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吧? 却说双清立刻转身就走,她来到俞莲舟兄弟的身边,沉声道:“二哥你和四哥与我护法,我来给三哥治伤。″ 莫谷声也转身走了过来,低声道:“双清姐姐,那个臭不要脸的道士打伤了三哥,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了他?那小子如此侮辱我们兄弟,我们就这般忍气吞声?这件事要是传到江湖同道耳朵里,那我们武当派弟子还怎么样在江湖上立足?” 双清一愣,忙双手一拍,恍然大悟的道:“啊哟!我倒忘了这档子事情了!七弟,谢谢你的提醒!是我的疏忽。” 双清再次转身,来到那郜常誉身前,冷冷的道:“郜少爷,你开口闭口,辱骂武当派诸侠是沽名钓誉之辈,你是不是该给武当派上下一个交待?!” 第60章 纠 缠 那郜常誉本来就因为双清对他忽冷忽热地态度,正在纠结要不要选择继续帮她。可是当他听到双清充满气愤的嗔怒之言,便不由的眯起了双眼,语气也渐渐的变的冰冷:“哦?给武当派上下一个交待?呵呵!他们配么?” 双清不悦冷哼了一声,道:“把那个‘么’字去掉。他们兄弟绝对配的上这个交待。武当诸侠,侠名满天下,又岂是假仁假义、沽名钓誉之辈?即使他们再强势,再横行霸道,恐怕也难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吧?” 郜常誉满脸不屑的道:“呵呵!该说不说,半个多月前,在喀什容措,你们武当派殷六侠,无缘无故的,杀了五个手无寸铁,毫无抵抗力的普通人。今天,莫七侠又干出了背后偷袭的无耻勾当!难道,这就是堂堂武当派所谓的行侠仗义、义薄云天之举?!” 俞莲舟、张松溪对望一眼,想到在喀什容措,吴家大宅内,无辜惨死在殷利亨剑下的五名冤魂,又想起今日莫谷声背后偷袭的恶劣行为。皆是脸上一红,心中感觉到羞愧难当,看着那郜常誉时,心中也觉得对方没有冤枉了自己。 虽然说二者皆是事出有因,但是做了便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哪里有那么多迫不得已,情有可原? 俞莲舟兄弟俩满脸羞愧歉疚之色,低头在心中纠结良久,正欲说话,却忽然听到郜常誉充满讥讽的声音道:“呵呵!无话可说了吧?现在,你们自己说,你们武当派,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还要不要本少爷给武当派上下一个交待?” 俞莲舟兄弟面红耳赤的看着他,又回头看着莫谷声。 张松溪咬牙低声道:“二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护着七弟,还是维护武当清誉,二哥你拿主意吧!” 俞莲舟看着眼前的莫谷声,又想到流落在尼泊尔,暂时不得脱身的张翠山,与生死一线、不知下落的殷利亨,好好的一个武当派,如今却变的支离破碎,难道自己要为了一个虚名,去亲手处理了亲如同胞的兄弟莫谷声么? 他心中柔肠百转,一直坚强果断的俞莲舟,在这一刻,却终究狠不下心来。 最终,俞莲舟深深的叹息一声,沉声道:“七弟。莫谷声,你背后偷袭,大胆妄为,意图以背后偷袭的无耻手段,伤害武林同道。犯了恩师定下的门规之第九条。姑念你是初犯,又是为兄复仇心切,本应废了你的武功,断了你的双腿,再将你逐出门墙。但是,念你入门以来,从未犯过错,今日不废武功,只是将你逐出武当派。从此不得再以武当弟子自居。” 俞莲舟话音刚落,俞岱严、张松溪齐齐失色,同时大叫一声:“二哥,不可!” 莫谷声更是心神一颤,胸口一痛,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惊惧惶恐不安之下,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满脸都是震惊不可思议之色,忽然纵身跃到俞莲舟身前,双手蓦然伸出,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脸色煞白的颤声哭泣着道:“二哥!不要啊!千万不要把我赶出武当派!我自幼没了父母,若不是蒙师父收留,带着我回到武当山,恐怕这世界上早就没了我这个人了!二哥,你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随着他的哭泣,他已经双手无力的抱着俞莲舟,慢慢的滑到了地上。 莫谷声仰头看着俞莲舟的脸,满脸泪水的脸上,尽是希冀乞求之色。 俞莲舟见到他这般模样,也是心中不忍,可是,门规如此,更何况,那郜常誉正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只得强行忍住泫然欲泣的泪水,狠心的一推莫谷声,沉声道:“莫先生请自重!在下可不敢当阁下二哥之称!”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如刀绞之痛,当下忙抬头看着苍天,不敢再去看着莫谷声苍白绝望无助的脸。 张松溪与重伤不起的俞岱严也是心中极为难受。 张松溪低声道:“二哥,难道就没有半点回旋之处了么?比如,将七弟带回武当,让他面壁思过?或者是永远幽禁在武当山上,终身不得下山。不管怎么说,他终究还是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不是么?” 俞莲舟狠狠的吸了口气,他身形本就高于张松溪,此时他低头看着他,一脸凝重之色,轻叹道:“四弟,糊涂啊!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这姓郜的,就是要杀人诛心!明摆着是要我们兄弟自相残杀,自断臂膀!” 说到这里,他不由目光复杂的看了下,不远处的双清,低声道:“门规所限,我能不废七弟的武功,便已经是坏了规矩,回山之后,我自己便会去南岩宫面壁一年。只怕我如此处理,那少年还会不依不饶。只盼着双清妹子能化解此次危机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那郜常誉双手抱胸,一脸戏谑之色,阴阳怪气的冷笑道:“好一个威名赫赫的武当派!好一个公正严明的俞二侠!对犯下贵派门规的弟子,处理的真够重的!对自己的兄弟,也真够无情的!俞二侠,这难道就是贵派所谓的兄弟情深?哈哈哈!” 俞莲舟阴沉着脸,双眼因为愤怒与伤心,已经布满了血丝,冷冷的道:“俞某已经将莫谷声逐出了武当派,你还待如何?俞某警告你,凡事都不要太过!”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郜常誉看着俞莲舟通红的双眼,又看着那双手抱着俞莲舟双腿,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的莫谷声,不由的得意的哈哈大笑。 他踏上一步,正欲说话,却忽然看到紫影一闪,双清已经拦在了他身前,俏脸上布满了寒霜,语气冰冷的道:“郜常誉!你不要太过份了!我告诉你,在喀什容措,殷利亨杀人,那是他被人算计,蛊毒发作,迷失了本心,并没有什么主观意识掌控之下,以致于犯下大错。不知道郜少爷你行走江湖,手上难道说就没有错杀枉死之人?至于莫谷声,他也不过是少年心性,他见到那道士要断了他俞三哥的腿,情急之下,才做出了这事。不过,那道士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在先,莫谷声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那又何错之有?!难道只兴你州官放火,却不许我百姓点灯?!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张松溪、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一番义正辞严的诘问,顿时忍不住暗暗的为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莫谷声也停止了哭泣,他放开俞莲舟双腿,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慢慢的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俞莲舟一眼,低声道:“莫谷声拜别俞二侠!谢俞二侠手下留情!” 说完这话,立刻掉头就走。 莫谷声大步走到双清身边,红着眼睛,低声叫了一声:“双清姐姐!”便忍不住泫然欲泣,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一下扑倒在双清怀里,伤心的大声哭泣起来。 双清一惊,欲待推开他,但是见到他哭的伤心欲绝,又心中不忍,只得抬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七弟莫哭,一切都交给姐姐,姐姐答应你,一切都会过去的!” 俞莲舟兄弟听到莫谷声与双清之言,顿时都是心如刀绞,心中伤心难过之极,可又无可奈何。 那郜常誉却眯起了眼睛,恨恨的盯着扑在双清怀里,不停的抽噎悲泣的莫谷声,眼中掠过一抹浓浓的嫉妒与冰冷的杀气,他冷冷的道:“莫谷声!亏了你还是一个男子汉,居然躲在女人的怀里哭泣,真够给我们男人长脸的!” 莫谷声一怔,脸色一红,顿时站起来看看郜常誉,还没有说话,双清就走上一步,伸出纤纤小手,握住莫谷声的大手,对他嫣然一笑,柔声道:“七弟,别理他!你且不要悲伤,看你双清姐姐怎么收拾他为你出气!” 郜常誉见到双清对莫谷声温言软语,言笑晏晏,又想起她对自己疾言厉色,大声叱喝,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当下脸色难看的冷冷道:“莫谷声!亏你还是个男人!有本事,就站出来,我们单挑!” 莫谷声究竟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武功心性,都非一般人所能及。此时,他看了双清一眼,见到双清点了点头,便踏上一步,冷漠的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废话少说!放手过来,让莫某领教阁下高招!” 郜常誉不屑的一笑,拍了拍双手,傲然道:“本少爷就空手领教阁下武当派,闻名天下的剑招!” 俞莲舟见状,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当他看到双清对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用嘴呶了呶莫谷声,右手对他比了一个晦暗的手势。 俞莲舟恍然大悟,当即闭嘴,静观其变。 莫谷声见到他如此狂傲,当即也是大笑一声:“郜先生,你既然空手,那莫某岂能占你便宜?!莫某也不用兵器,咱们公平对决,既决胜负,也决生死!” 郜常誉笑道:“莫谷声,你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决胜负即可。决生死,那就不必了吧?” 莫谷声冷冷道:“郜少爷,你说的倒轻松,你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莫谷声本来是鼎鼎大名的武当派的弟子,在众位师兄的羽翼之下,生活的无忧无虑。可是你的出现,却毁了我的一切,让我被逐出了引以为傲的武当派。成了无处归依的丧家之犬。你管这叫无冤无仇?闹呢!?” 郜常誉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本少爷还有更加厉害的手段,要不要见识一下?” 莫谷声、昝双清、俞莲舟兄弟闻言皆是一愕,一抹不详的预感,突然浮上心头。大家一齐看向郜常誉,心中浮现一抹浓浓的不安。 双清突然开口说道:“郜常誉,你适才是从山下上来的吧?莫非,你抓住了殷六哥?!” 郜常誉哈哈大笑道:“都说昝氏双姝聪敏睿智’,机变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错,殷利亨确实是落在了本少爷的手中。俞莲舟俞二侠,我们不妨做个交易。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俞莲舟阴沉着脸,冷冷的道:“什么交易?且说来听听?” 双清大急,忙大声说道:“俞二哥,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你这是与虎谋皮,自投罗网!” 俞莲舟苦涩的一笑,轻叹道:“双清妹子,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殷六弟落入了他的手中,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双清不禁以左手掠了掠,鬓角的一绺秀发,脸上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淡淡的道:“二哥你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郜常誉得意的一笑,一脸的不屑之色,淡淡的道:“俞二侠,看来有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说话间,郜常誉举起双手在空中拍了拍,低喝道’“带上来!” 随着话音,二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抬着一块木板,大步从山路转角处走了过来。 那二人抬着一块硕大的木板,板上放着一块约一人大小的冰块。 俞莲舟兄弟一见到那硕大的冰块,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六弟!”闪身便欲将那冰块靠近。 那郜常誉一声厉叱:“给我站住!谁若是敢妄动一下,本少爷就毁了这个冰块,大家都一起彻底玩完!” 那两个黑衣壮汉听到这话,立刻就将木板放到地下,从木板旁边取出来一个大铁锤,举起铁锤,做势欲击。 俞莲舟兄弟见到那大锤,忽然想起殷利亨的遭遇,顿时就心中一紧一痛,失声惊呼道:“不要!” 那郜常誉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邪笑,抬手制止手下动作,慢条斯理的道:’俞二侠,要不要谈谈交易?\\\ 俞莲舟兄弟大惊失色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忙大声道:“谈!我们谈交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啊?” 郜常誉大笑道:“我要你亲自动手杀了莫谷声!” 第61章 人 性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听到那郜常誉之言,顿时大惊失色,随即勃然大怒,齐声怒骂道:“郜常誉!你欺人太甚!当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郜常誉一声冷笑,道:“俞莲舟,本少爷就欺负你们兄弟了,你又能如何?你过来咬我呀?呵呵!谅你也不敢!废话少说!这莫谷声,你杀是不杀?殷利亨,你救是不救?你不杀莫谷声,那我就杀了殷利亨!莫谷声,你若是乖乖的让你二哥杀了你,我便放过你六哥。否则,你殷六哥就是你害死的!若是如此,你恐怕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吧?”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皆是恼怒不已,张松溪恨恨的道:“姓郜的,你明明是说要与我七弟,不,与莫谷声单挑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用我六弟来威胁我二哥与莫谷声自相残杀?你也太没有底线,太过卑鄙无耻了吧?” 郜常誉恨恨的盯着莫谷声,冷冷的道:“底线?卑鄙无耻?呵呵!那是你们这些假仁假义,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假道学拿来忽悠普通人的,关本少爷何事?少废话,本少爷给你三个数,杀谁保谁,你自己决定!一!” 俞莲舟看了下冰块中的殷利亨,又看看身前的莫谷声,心中柔肠百转,他虽然素来严厉,可是面对两个亲如同胞的兄弟,要他选择亲自动手,不论是要他杀了哪一个,他都下不了手。而且,武当派门规也不允许兄弟们自相残杀。 可是,面对着郜常誉的咄咄逼人,他又无可奈何。只得看向素以机智多谋着称的张松溪,只盼着他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张松溪也知道,如今六弟与七弟的性命,皆是掌握在俞莲舟手中,也知道,俞莲舟难以抉择,或者说是不忍心、舍不得选择。 当前形势,又不容许他们过多犹豫。张松溪虽然素来多智,但是,面对如此窘境,死局,虽心思百转,苦思之下,却仍未有半点良策。 那郜常誉见到他们为难、纠结、痛苦、愤怒、伤心又无奈的表情,不由的心中大快。当下,高高在上的傲然道:“俞二侠,这选择,很难么?不就是杀一个,留一个的事嘛!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要不,本少爷帮你选一个?我数二了?二!” 与此同时,那两个黑衣汉子也举起了手中的大铁锤,作势就要击下! 俞莲舟气的脸色苍白,双手紧握之下,手指骨骼都在咯咯作响。他目光死死的瞪着他,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嘴唇,用力之下,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但是他却全然不觉。此时,他听到这一声”二!″心中顿时一紧,一痛,仿佛有千万把钢刀,狠狠的捅入了他的心口,顿时就感觉到了一股锥心蚀骨的剧痛,瞬间袭遍了全身,使的俞莲舟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张松溪轻轻的放下靠在身上的俞岱严,一脸担心的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颤声叫了一声:”二哥!”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但是,眼泪却忽然不争气的滚滚而出。 莫谷声也是心中百转千回,此时,见到俞莲舟这般伤心为难,他又回头看了被冰冻的殷利亨一眼,心中忽然有了决断。 当即踏上一步,目光炯炯的看着郜常誉,冷然道:”郜常誉!你不就是怕了莫某,不敢与莫某单挑么?不就是想要莫谷声这条性命么?那好!莫谷声这条命,今天就交给你!只盼你说话算话,在莫某死了之后,放了我六哥!” 说完立刻拔出腰间长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后看了俞莲舟兄弟三人一眼,满脸尽是牵挂与不舍,流着泪,哽咽着泣道:”众位哥哥,莫谷声自从拜师以来,承蒙各位哥哥多方照顾,大家的好,莫谷声这一辈子,怕是报不了了。只盼下一辈子,还有机会,再做兄弟!” 话音未落,他马上手握长剑,在脖子上用力一抹,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花在他的脖子上,蓦然乍现!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兄弟大惊失声,齐齐伤心绝望的大叫一声:“七弟!不要!” 俞莲舟、张松溪二侠大惊之下,双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踏,身形一闪,如闪电般,双双向着莫谷声扑了过去,身在空中时,已经同时双手疾探,抓向莫谷声手中的长剑。 重伤不起的俞岱严,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拼命的挣扎着从地下爬起来,匍匐挣扎着,向着莫谷声艰难的爬了过去。 那郜常誉也是一愣,他也料想不到,这莫谷声居然如此烈性重情,居然会为了这莫名其妙的兄弟情谊,为了救殷利亨的命,居然会舍命横剑自刎。这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他不由的,深深的看了已经被俞莲舟二人抱在怀里的莫谷声一眼,双手紧握,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又看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双清一眼,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忧。 论理说,莫谷声自刎,他便少了这个情敌。 不错,他搞出来这么多事情,就是因为双清对他二人的态度,使的他将莫谷声当做了情敌。必欲除之而后快。但是他内心中,是压根就没有要了他性命的想法,他就是纯粹的嫉妒。 此时,郜常誉见到莫谷声自刎身亡,不由的意兴阑珊,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真没劲!你居然就这么死了?本少爷还没有玩够呢!” 俞莲舟兄弟二人死死的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莫谷声,感受到他渐渐微弱的呼吸与心跳,心如刀绞,泪流满面的看向双清,泣不成声的道:“双清妹子,求你救救我七弟......你一定有办法的,你的医术那么高明......” 双清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郜常誉,都没有看气息奄奄的莫谷声一眼,此时,忽然听到俞莲舟的话,她头也不回的道:“二哥,别白废力气了,人死了,活不了了。我的医术再高,也救不活一个死人。放弃吧!” 俞莲舟兄弟一愕,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他们都感到很意外,双清对于莫谷声的自刎,居然会如此淡漠无情的对待,这似乎不像地的作风,况且,她刚刚还说要帮助莫谷声出气,现在这一转眼,就这么忘记了?难道这真就应了一句老话,人走茶凉? 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又悻悻的看了神色漠然的双清一眼,低头看向怀里呼吸微弱急促的莫谷声,又是伤心,又是无可奈何。只得伤心哭泣不已。 这时,张松溪见到重伤的俞岱严,正欲挣扎着爬过来,忙心疼的放开神智已经模糊的莫谷声,流着泪,低声道:“二哥你抱着七弟,我去扶三哥过来,好让他也见七弟最后一面。”说到这“最后一面”四字,他恨恨的看了郜常誉一眼,这一眼,充满了愤怒与仇恨,还有伤心与无可奈何。 他站起来,快步奔到俞岱严身边,弯腰扶起三哥,啜泣着叫了一声:“三哥,七弟他......” 俞岱严脸色苍白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四弟,我看到了。不过,七弟未必会死,你还记得,我们下山时,榔梅师弟和宋大哥交给我们的【九转莲花续命丸】吗?还有双英妹子送我们的【雪莲玉清丹】皆是保命的灵丹妙药。” 说话间,他抬手欲从怀里取出来,但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适才挣扎着爬起来,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又强撑着说了那么多话,早没有了半点力气。若不是牵挂着莫谷声的生死安危,恐怕早就昏迷了过去。 张松溪见状,忙伸手到俞岱严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包裹,打开就看到了一白一红两个小瓷瓶,马上将瓷瓶抛向俞莲舟,同时叫道:“二哥,接住!” 他们兄弟本来就相距不远,也不过二丈左右,对于俞岱严之言,俞莲舟自然听到了,这时候见到张松溪将药瓶抛了过来,忙探手抓住,也顾不上拔掉瓶塞,手指运劲,立刻捏碎了白色的药瓶。随着那两粒淡金色的药丸出现,一股馥郁芬芳的药香味顿时四下弥漫了出来。 俞莲舟毫不犹豫的将两粒药丸捏碎,喂入了莫谷声口中。 可是莫谷声知觉已失,哪里还会吞咽? 俞莲舟无奈,只得将莫谷声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此时,张松溪已经抱着俞岱严走到俞莲舟兄弟身边,慢慢的放下俞岱严,帮他扶着莫谷声,让他腾出手来。 俞莲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左手向上,大拇指与中指微微的用力,捏着莫谷声两颊的颊泽穴,使他的嘴巴张开,右手向下,拢住他的口鼻,掌心蓄力,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迅速凝聚成一线,在他精准的控制下,缓缓的冲入莫谷声的咽喉。 俞莲舟待内力入喉,右手内力一收,手腕一翻,立刻伸出拇、食、中三指,轻轻的捏住莫谷声满是鲜血的咽喉,指尖运气,帮他轻轻的按摩起来。半晌之后,莫谷声喉咙微微的蠕动了一下,将药丸慢慢的吞了下去。 俞莲舟三人见到他吞下去了药丸,皆是松了一口大气。 重伤之下的俞岱严一直紧绷的心弦蓦然一松,再也坚持不住,顿时就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俞莲舟兄弟心中一沉,惊慌之下,马上手忙脚乱的查看俞岱严的心跳脉搏,正在紧张之时,一直对他们兄弟不理不睬的双清,冷不丁的丢了一句话:“三哥没事。他只是担心、用力过度,昏迷了而已,待会儿我给他针灸一下,喂他吃点药,休息几天,就好。” 俞莲舟兄弟愤恨的瞪了双清一眼,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他们兄弟对于双清看着莫谷声自刎,却袖手旁观之举,却始终难以释怀。 双清对莫谷声的自刎,与俞莲舟兄弟的伤心难过,却似乎全不在意。她只是盯着郜常誉,冷冷的道:“姓郜的,现在莫谷声已如你所愿,自刎身亡,你是不是要履行对莫谷声的承诺,放了他六哥了?” 郜常誉哈哈大笑道:“你可真够天真的,是他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死了,我就放了殷利亨的?!你是学医的,想来一定是知道,《圣蛊之体》是怎么样的稀罕存在,说他是千载难逢,也是毫不为过。你们说说,我是不是脑子进水,才能将这到手的宝贝,拱手相送与你们?” 双清愤怒已极,当即冷冷的道:“那依你的意思,莫七弟那就是白死了?!” 郜常誉笑道:“那是他自己蠢,又怨的谁来?” 双清冷着脸,恨恨的道:“那这么说的话,你是绝对不会放人的了?” 郜常誉哈哈大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人,我是不可能放的!有本事,你就来抢啊!不过,现在俞岱严重伤,莫谷声又自刎身亡,剩下的俞莲舟兄弟又有伤在身,战力大打折扣,只凭你一个小女子,能打的过我吗?” 双清眯着双眼,神色冰冷的道:“郜常誉,你有种!明明是你逼死了莫谷声,却臭不要脸的说这般无关痛痒的话,见过无耻的,但是没有见到你这般无耻的!” 郜常誉听到这话,顿时心中大怒,脸上的笑容敛去,一抹浓郁的杀气弥漫而出,他冷冷的盯着双清,语气冰冷的咆哮道:“昝双清!莫谷声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维护他?!我有什么比不上他?论武功,论出身,论相貌才华,哪一点我不比他强?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尽皆愕然,不由齐声惊呼,三人低头看着濒临死亡的莫谷声,尽皆是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同时悲愤的大哭起来,俞莲舟喃喃道:“七弟,我可怜的七弟,没有想到,你以命换命,却到头来,是个天大的笑话!” 说话间,俞莲舟轻轻的放下气息奄奄的莫谷声,愤怒的站起身来,怒视着郜常誉,冷冷的道:“郜少爷,你指使这老道,打伤了我三弟俞岱严,又劫持了我六弟殷利亨,现在又逼得我七弟自刎,我们武当派与你何怨何仇,你要如此对付我们?现在,我武当派与阁下仇深似海,所以,我俞莲舟不才,向阁下挑战!” 说着对着郜常誉抱拳一礼。 俞莲舟虽然在愤怒伤心之下,却仍然牢记恩师教诲,不曾失了半点礼数。 正在这时,双清却忽然大笑起来,她朗声笑道:“七弟,这家伙不知死活,想要自寻死路,你还不快来成全他?” 于是,一个虚弱却又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张松溪诸人耳边响起:“唉!双清姐姐,你果真算无遗策,这郜常誉的卑鄙无耻,果然是非同一般!” 说着话,原本气息奄奄、命悬一线,浑身是血,躺在张松溪怀里的莫谷声,忽然慢悠悠的坐了起来! 第62章 神 伤 俞莲舟兄弟忽然见到莫谷声突然间睁眼坐起,都是忍不住失声惊呼,不过,与方才不同,刚才是伤心愤怒,现在却是惊喜讶异,心情便似坐过山车一样,大悲之下,骤然大喜,俞莲舟兄弟都是感觉到心脏骤停,血压飙升,脑子一昏,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不过,他们兄弟惊讶归惊讶,也是忍不住喜极而泣,张松溪更是一把就抱住了莫谷声的身子,泪流满面的笑道:“七弟!七弟,你,你没死?那太好了!太好了!你刚刚的样子,可吓死我们了!二哥,三哥,七弟没事,他没死,哈哈哈!他没事了!” 张松溪高兴的语无伦次。也失去了平时的稳重睿智。明明是在笑,却一直泣然泪下,他却顾不上去擦一下,他一手抓住莫谷声的肩膀,一手抓住俞莲舟的衣襟,一边使劲摇晃,一边哭泣。这种失而复得到极致的喜悦,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俞莲舟听到莫谷声与张松溪之言,顿时喜不自胜,狂喜之下,也顾不上什么郜常誉了,他急忙回头蹲下身子,伸出双手,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莫谷声与张松溪二人,忍不住喜极而泣:“七弟,七弟!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们兄弟正在高兴,猛然听到莫谷声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二哥、四哥快放手!掐死我了!你们好大的力气!我可还带着伤呢!” 俞莲舟二人一愣,忙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莫谷声,对着他左看右看,恨不得将莫谷声的全身都检查一遍,方才放心。此时,俞莲舟讪讪笑道:“七弟,不好意思啊,我们实在是太高兴了,力气使大了些。不过,七弟,你真的没事了?你脖子上的伤?” 莫谷声抬手摸摸脖子上的剑伤,目光望着不远处的双清,眼里尽是崇拜与敬佩,他吐了一口长气,幽幽的道:“二哥,说实话,当时我的确想要以我的一条命,来换殷六哥一命的。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因为我心里知道,即使我不反抗,你也不会真的舍得动手杀了我。但是那郜常誉如此咄咄逼人,我怕你会为了保护我与六哥,而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那样我就百死莫赎了!” 俞莲舟脸色蓦然一沉,抬手在莫谷声额头轻轻的弹了一下,佯怒道:“哼!于是,你就干了傻事,那么就让你二哥我百死莫赎了!” 说话间,他不由的再次紧紧的拥抱了一下莫谷声,眼里满满的全是宠溺与心疼,用额头轻轻的顶着他的额头,抬手轻轻的触摸着他脖子上的伤处,低声道:“七弟,疼么?这次算你命大,没有出什么大事。下次,呸呸呸!没有什么下次!也不能有什么下次!总之,我不许你再做傻事!” 他声音虽低,却也充满了坚决与不可置疑。 莫谷声虽然被他训了一顿,但是却心中暖暖的,鼻子也酸酸的,两行清泪不由的从眼里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哽咽着轻轻的道:“二哥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因为,抹脖子,真的很痛!” 俞莲舟兄弟闻言顿时心中一揪,随即就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的嗔怪道:“哼!你还知道会痛啊?你呀!看你还做傻事不?” 语言虽然在嗔怪,但是语气中却尽是心疼与关心。莫谷声刚刚才逃过生死大劫,他们哪里还舍得责怪于他? 莫谷声憨厚的一笑,抬手挠挠后脑勺,一脸认真的道:“不会了!绝对不会了!我保证!” 双清一脸揶揄的看着他们兄弟,轻笑道:“二哥,你不是狠心的将莫七弟逐出了武当门墙了么?怎么?现在又兄弟情深了?” 俞莲舟脸色一红,讪笑道:“双清妹子!你太淘气了!” 双清却咯咯咯的大笑起来。 笑的花枝乱颤。 笑的如新月初霁。 笑的那么纯净美好。 郜常誉原本看到莫谷声没死,心中正在莫名其妙的为他感到欣喜。可是看着双清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放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蹿腾三丈高。 此时他见到俞莲舟兄弟与双清诸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他一个人却冷冷清清,无人搭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当下冷冷的道:“俞二侠,你们武当派就是这样仁侠仗义的?哼!出尔反尔!无耻之极!” 俞莲舟微微一怔,随即脸色一沉,沉声道:“阁下何出此言?” 郜常誉寒着脸,看着生龙活虎般的莫谷声,语气冰冷的道:“你不是依照贵派门规,将莫谷声逐出武当派了么?怎么现在又一口一个七弟了?莫不是刚刚只是为了忽悠我,做了一个局?” 俞莲舟一窒,顿时被怼的无言以对。适才只顾着为了莫谷声的死而复生而高兴了,却忘了这一茬,被他抓住了把柄,狠狠的将了他一军。 双清却忽然一声冷笑,不屑的道:“呵呵!郜常誉,你可真够卑鄙无耻的!武当派诸侠皆是光明正大的好男儿,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又岂会如你自己一般,干出出尔反尔的龌龊勾当?” 郜常誉见到双清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武当派诸人,心中的醋意更甚,当下说话更加肆无忌惮。当即沉声道:“出尔反尔?顶天立地?呵呵!俞莲舟明明已经将莫谷声逐出了门墙,他们兄弟怎么还一口一个七弟的叫他?难道这逐出门墙之言,是说着玩的?那贵派的门派规矩,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俞莲舟兄弟被他质问的皆是脸色通红,尴尬的无言以对,他们兄弟都不约而同的,将求助的目光望着双清,心中只盼着古灵精怪的双清,能化解这份窘境。 双清却果然不负众望。只见到双清冷冷的一笑,唇角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揶揄之色,淡淡的道:“井底之蛙了不是?亏了你还自以为是的自负聪明,这么点小事都想不明白?我看你真是蠢的可以!” 郜常誉闻言大怒,这下似乎连眉毛都烧起来了似的。他原本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的态势。此时此刻,却被双清寥寥数语瞬间破防,他激动的满脸通红,挥舞着双手,冲着双清愤怒的大吼道:“昝双清,你居然骂我蠢?!你说清楚,我哪里蠢了?你今天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都不由的对双清佩服的五体投地,适才对她的不快、不满尽皆烟消云散。他们兄弟万万料想不到,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让他们兄弟束手无策的郜少爷,居然会被双清几句话就激的方寸大乱,完全就跟着双清的节奏走了。 面对着郜常誉的滔天怒火,双清却云淡风轻的一笑,她笑嘻嘻的绕着郜常誉走了一圈,又回到莫谷声这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塞,倒出来四粒白色的丹丸,对着俞莲舟兄弟说道:“二哥,这药丸两粒捏碎,敷在三哥与七弟的伤口上,两粒内服。先暂时压制一下伤势,待小妹解决了这个蠢蛋,再给他们兄弟治疗。” 交待完毕,然后看着郜常誉,绕着他又转起了圈圈,在路过那昏昏沉沉的道士身边时,顺便弯腰捡起了他掉在地下的拂尘,她拿着拂尘,煞有介事的左右舞动着,对郜常誉道:“好!本姑娘今天就好好的跟你说道说道。看看是不是我小瞧了你,骂错了你。” 郜常誉强压着心中的不快,冷冷的道:“你说!” 双清却笑嘻嘻的道:“求教就要有求教的态度,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师傅玄溟圣宫宫主,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由管窥豹,看来你们玄溟圣宫,整体都不怎么样!” 说着这话,也不管郜常誉什么反应,她兴趣缺缺的一摆拂尘,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对着俞莲舟兄弟说道:“哎!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也!对这种笨蛋,真的是‘愿安承教,你无门’哪!”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之言,都不由的啼笑皆非,不过,在心中,却忽然之间对她佩服敬仰起来。全没有了初见时的轻视与不屑。 那郜常誉恨恨的瞪着双清,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双手抱拳对着双清躬身行了一礼,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咬牙切齿的道:“昝姑娘,对不起,适才郜某多有冒犯,还望海涵一二。” 他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 他很是不甘。 他也很愤怒。 他更是觉的憋屈、难受。 可是,他却不得不忍着,打落牙齿和血吞。 俞莲舟兄弟见到那不可一世的郜常誉,被双清拿捏的死死的,不由的对她又高看了一眼,此时,他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殷利亨与莫谷声那么相信、维护双清姐妹了。 像这么古灵精怪、又多智近妖的女子,又对自己关怀备至,谁不想爱护心疼一辈子? 双清看着郜常誉那憋屈不甘的样子,强忍着没笑,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将拂尘插入后颈衣领内,然后双手互相拍了一下,点头赞道:“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郜少爷,既然你是诚心求教于我,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其实,这话,说穿了,却一文不值。嗯,怎么说呢?俞二哥与莫七弟同门学艺数十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不管他们是不是同门师兄弟,他们的感情都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兄弟。如今,俞二哥于公,宥于门规,将莫七弟逐出了门墙,不再是师兄弟了。可是,于私,做为志同道合的江湖同道,他们却还是极其要好的朋友。既然这样,那俞二哥称呼莫七弟为兄弟,没毛病吧?”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之言,皆是目瞪口呆,人人皆是大眼瞪小眼,完全被双清给整懵圈了。原来,这种在张松溪他们认为无解的情况,还可以这么解释的么? 郜常誉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可以这么解释,反正,他现在已经被双清给绕晕了。 此时,郜常誉听到双清的反问之言,下意识的回复道:“没毛病。江湖同道,志同道合者,互相称兄道弟,很正常,确实没有什么毛病。”他口中说话,却抬手挠挠头,心中却隐隐的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索性就不再去想。 双清见到郜常誉的表情,反应,不由的满意的点头一笑道:“郜少爷,你的疑惑,我给你解释了。但是,你对武当派上下的侮辱与抵诲,还有,你指使教唆手下对武当派诸侠偷袭,又打伤俞三哥,抓了殷六哥,逼的莫七弟自刎,这一笔帐,又该怎么算法?” 说到后来,脸色逐渐变的冰冷,语气也渐渐的不善起来。 郜常誉一呆,顿时就火冒三丈,他愤怒的咆哮道:“你为什么要老是护着他们?为什么要老是针对我呢?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也是我的错?我到底有什么不如姓莫的?你为什么对莫谷声他们说话,都是温言软语,对我就是疾言厉色?不错,我就是嫉妒,所以我才针对于莫谷声的,不可以吗?可是,我也没有让他自杀啊!我只是要俞莲舟杀了他而已。而且,他也不是没事吗?”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顿时就感觉到啼笑皆非,却也是愤怒之极。 他们兄弟没有想到,这郜常誉搞出来这么多事,居然仅仅是妒忌心作怪?那么说,俞岱严、殷利亨只是遭受到了池鱼之殃?可,这事,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正在他们兄弟疑惑之时,双清却忽然冷笑道:“郜常誉!你不要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你说你是看到我对武当诸侠很好,又对莫七弟特别纵容照顾,因而吃醋嫉妒,所以才针对于七弟的,没错吧?” 郜常誉悻悻的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不错!难道不是吗?” 双清却一声冷笑:“郜少爷,你把我们都当作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无知小儿了?呵呵!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郜常誉一呆,愕然道:“不是。在这之前,在下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双清冷冷的道:“那么在你上山之前,抓住殷六哥之时,也是没有见过我喽?那道士拦截俞二哥他们时,是受你的指使吧?” 郜常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就是,非就非,他也不屑说谎,当下便承认道:“不错。在下抓住殷利亨时,的确不认识你。而且,姓马的牛鼻子确实是奉了我的命令。不过,声明一下,他却不是我的手下。他太弱了!有这种手下,丢人!” 说着一脸嫌弃的又踹了那道士一脚。 那道士刚刚才喘过一口气,又被郜常誉莫名其妙的踹了一脚。他腿被莫谷声斩断后,伤口还没有包扎一下,还在不停的流血,断腿处的剧痛让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不过,他也真够倒霉的,刚刚才清醒了过来,就又挨了一脚。他皱着眉头,看着郜常誉,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中呐喊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躺着也中枪!” 他心中纳闷,却拼命的向后缩了缩身子,以免再遭池鱼之殃。 双清二人对那道士皆不在意。 双清冷冷的道:“好!算你还有几分担当!既然如此,那在你抓殷六哥之时,并没有见过我,那么就不存在什么嫉妒之言。那么我问你,那你拦截俞二哥,抓住殷六哥,又是安的什么心?!” 第63章 圣 体 郜常誉听到双清之言,顿时就觉得无可推托,他愣怔了一瞬,方才神色复杂的看了双清一眼,轻叹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不错,我令马从戎拦截俞莲舟兄弟,就是冲着殷利亨的【圣蛊之体】来的。你们恐怕不知道,如今的黑白红三道,都知道了殷利亨是【圣蛊之体】的事。即使我【玄溟圣宫】放弃了殷利亨,江湖上的正邪两派,觊觎【圣蛊之体】的,也大有人在。这一次,你们的回山之路,将面临着一路追杀,一路陷阱。 如今,俞三侠重伤,莫谷声又被逐出门墙,殷利亨昏迷成了累赘,仅凭俞二侠与张四侠两位,你们觉得,护的住俞、殷二人么?唯今之计,不如你们将殷利亨这个累赘,交给我带回【玄溟圣宫】,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你们保护俞三侠回武当山。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越说越是兴奋,到后来,已经是眉飞色舞,情难自己。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却是脸色越发冰冷阴沉。 俞莲舟冷冷的道:“郜少爷,你可真是会算计!若是依阁下之言,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成功得到了我六弟的【圣蛊之体】,而我们兄弟却失去了六弟,空手而归,成了江湖同道的一个笑话!郜少爷你觉得,我们会答应你这个荒谬的提议吗?” 双清冷冷的道:“二哥,还有一个事,在你们心中,殷六哥是累赘吗?”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莫谷声一起摇头看着郜常誉,表情严肃,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道:“不!无论什么时候,殷六弟(哥)都不是累赘,他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弟!永远都是!” 郜常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抬起右手,伸出右手食指,指着俞莲舟兄弟,大笑道:“俞莲舟,你们也真够愚蠢的!殷利亨身中【噬魂蛊】之毒,本身就已经失去了心神理智,早就不是和你们兄弟一起学艺,同甘共苦、行侠仗义的殷六侠了。他已经成了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行尸走肉,若没有昝氏双姝的通天手段压制,他恐怕早就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杀戳的杀人傀儡,你们带他回去,只是带回去了一个麻烦。杀,又不忍心杀,放,又不能放,治,也治不好。何苦来呢?倒不如由我们带回去,让他废物利用。我们【玄溟圣宫】不乏炼丹高手,将他血肉骨骼肢解,炼化,制成各种灵丹妙药,也可造福一方。你们也可从中分一杯羹。岂不是两全其美?” 俞莲舟兄弟听到他这一番话,顿时心疼的勃然大怒,张松溪虽然素来沉稳,此时却也禁不住怒火中烧,他双眼神光绽放,狠狠的瞪着郜常誉,语气冰冷的道:“我六弟不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我们武当派上下,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六弟!任何人!包括你!” 双清亦冷笑道:“郜常誉,你的白日梦做的还挺美!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便可以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并安然带走殷六哥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淡定冷漠的郜常誉,一见到双清维护武当诸侠,就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见到双清又帮着俞莲舟兄弟说话,顿时就再次破防。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双清,冷笑道:“昝双清,我敬你让你,你不要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吗?呵呵,本少爷告诉你,即使你们姐妹医毒双绝,武功不弱,可是你才多大年龄,学医炼毒,都是极废时间的东西。想医武双修?恐怕你们还不够格!就你这么个弱女子,加上俞莲舟与伤势不轻的张松溪,在加一个年少不懂事的莫谷声,本少爷还不屑放在眼里!” 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差点没乐出声来,他们兄弟想不到,这郜常誉怎么会说出如此可笑、狂妄的话来? 若是说弱,他们兄弟可比双清姐妹弱多了。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堂堂的武当派诸侠,居然比不上两个豆蔻年华的弱女子。虽然他们兄弟中,只有莫谷声,在胡家后院与双清姐妹交过手,虽然只是一招半式,一触即分,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就凭双英在仓促之下,仅凭一指之力,便弹偏莫谷声蓄势已久的一剑。如此内力修为,就远非俞莲舟兄弟之所能及。 因为,即使是武当派诸侠中修为最高的俞莲舟,与精擅太极拳以柔克刚的张松溪,想要在仓促下一指弹偏莫谷声的长剑,也是极为艰难之事。 由此可见,双英的武功,最保守的估计,也要在俞、张二侠之上。也许更高。 至于双清,当时虽然为莫谷声所伤,但是却是莫谷声占了便宜,双清当时正在专心对付胡辙,全无防备,以至于被莫谷声打了个措手不及。 俞莲舟兄弟相信,即使当时双英不出手,七弟也不可能,对双清造成多大的伤害。 因为方才,张松溪与俞岱严二人,合力之下,都被马从戎所败,虽然是他二人为救六弟,被那道士钻了空子。但由此可见,那道士的武功也是顶儿尖儿的高手。 之后,莫谷声以一招【阳关三叠】出其不意,而侥幸击败了马从戎。 但是,双清却在嬉笑间,轻轻松松的就拿下了马从戎。 虽然有投机取巧的成分在,但是也可见双清之心智武功,远非武当诸侠所能及了。 如此机变无双,心思灵动之人,你居然说她弱? 闹呢? 此时,双清对郜常誉也是恼怒至极。 殷利亨的性命,是她们姐妹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救了回来。姐姐甚至为了救他,险些丧命,现在更是韶华已逝,垂垂老矣,不知所踪。 可他倒好,轻飘飘的一句,要将殷利亨剥皮拆骨,肢解了去炼什么狗屁灵丹妙药,这话怎么说的出口?又让双清姐妹情何以堪?! 当下,双清双眸习惯性的微微眯成了一弯月牙,语气冰冷的道:“郜常誉,我发现你才是真正的灵丹妙药!你难道不知,本姑娘也是个丹道高手?我本来就要找解决【圣蛊之体】的药方,看到你,我便发现你就是我们一直苦寻不获、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既然你都已经亲自送上了门,我还不笑纳了,岂不是对不起你?”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顿时又惊又喜,忙急促的道:“双清妹子,此话当真?” 说着话,武当诸侠皆是目光火热的盯着郜常誉,大有一扑而上之势。 双清却忽然俏皮的眨了眨眼,一脸认真的道:“俞二哥,小妹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我什么时候虚言哄骗过你们?” 得到双清肯定的答案,武当派诸侠均是大喜过望,炙热的目光紧盯着郜常誉,仿佛看到了一粒移动的灵丹妙药,脚步移动,慢慢的对郜常誉形成了合围之势。 郜常誉大吃一惊,他看着满身杀气腾腾的俞莲舟、张松溪、莫谷声三人,从山路两端及山崖下,已经虎视眈眈的将自己看做了猎物,合围了起来。 郜常誉虽说看不上武当诸侠,但也知道,他们兄弟情深,为了救殷利亨的性命,俞莲舟兄弟真的会跟他死磕,拚命的! 他不由的眯着双眼,看着唇角微翘、一脸邪笑的双清,他知道,如今这般形势,武当派诸侠对殷利亨关心则乱,目前是唯双清马首是瞻,只有拿下了双清,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可是,这丫头奸狡之极,她让武当派诸侠围攻于他,她自己却躲在外围,不给他半点可乘之机。 郜常誉目光望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又看着莫谷声,冷笑道:“莫谷声,你二哥已经将你逐出了武当派,你干嘛还傻乎乎的为他卖命出头?” 莫谷声左手紧紧的握住剑鞘,因为愤怒伤心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恨恨的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既然你一心想要抓我六哥去炼丹,那不如让我们抓了你,交给我双清姐姐,将你的筋骨血肉拿来炼丹,救我六哥性命,那你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郜常誉看着莫谷声,冷笑道:“呵呵!想抓我?哼!不自量力!别忘了,你六哥殷利亨可还在本少爷的手里!俞莲舟,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亲手杀了莫谷声,我就放了殷利亨。本少爷说话算话!” 俞莲舟诸人却都是一脸鄙夷的笑容,冷笑看着郜常誉,张松溪冷冷的道:“郜少爷,事到如今,你是不是把我们兄弟当傻子啊?你自己都说了,我六弟的【圣蛊之体】乃是千载难逢,想要抓他回去,杀了他炼丹,我们脑子进水,还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少废话!马上放开我六弟,否则,我们不死不休!” 郜常誉冷冷的一笑,道:“既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要你们敢妄动一下,我就马上杀了殷利亨,大家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反正,死的殷利亨与活的殷利亨也没有多大区别。我们反正也是要杀了他来炼丹的。但是,你们舍得他死吗?”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紧,随即一痛,回头看着置身在那两个黑衣人大铁锤下的六弟,心中无奈的泛起一抹无力感,感到自己空有一身好武功,却无法救一下殷利亨,愤怒懊恼之下,忍不住悲从中来,眼睛都红红的,禁不住潸然泪下。哽咽看着六弟,凄然道:“六弟!我可怜的六弟,是我们兄弟没用,救不了你......” 俞莲舟兄弟心中清楚,这郜常誉心狠手辣,只要他们兄弟敢妄动一下,他就会真的杀了殷利亨! 可是,要俞莲舟亲自动手去杀了莫谷声,以换殷利亨一命,他也做不到。 正在武当派诸侠为难伤心纠结之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双清,却忽然一声轻笑,道:“二哥、四哥、七弟,你们快一齐全力出手,拿下这郜常誉,不用担心六哥的安危,我来救他!” 说话间,她足尖在地下轻轻的一点,娇俏的身子轻轻的一晃,俞莲舟诸人只见到紫影闪烁,那身影曼妙的女子已经消失在原地。 当她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那手持铁锤的黑衣人身后。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清已经双手疾掠,顷刻之间便捏住了那两个人的握锤子的手腕,手中轻轻的用力向后一勾一拽,左足抬起,顺势狠狠的一踹他们二人的膝弯。 那两人被双清这么一拽一踹,顿时站立不住,身子不受控制的同时向后倒去。 双清娇躯一转,一双纤纤玉手顺势按住铁锤一推一压,俞莲舟兄弟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接着又是咔嚓两声脆响中夹着噗噗两道吐血声,那两个黑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挣扎了一下,就已经气绝身亡。 俞莲舟、郜常誉尚未反应过来,双清这边就已经结束了战斗,轻轻松松的救下了殷利亨。 俞莲舟兄弟皆是震惊的目瞪口呆。他们兄弟都知道双清很强,可是这也未免太强了吧!?虽然说那两个人挺菜,但是好歹人家也捏着人质啊!这一不小心,可是会出大事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殷利亨总算安全的救回来了。武当派诸侠也不用再投鼠忌器了。 当下,俞莲舟双手握拳,渊亭岳峙站在悬崖这边,张松溪手执适才从马从戎身边拾起的长剑,气势凛然的立于来路一端,莫谷声手握长剑,单足立于山崖边一块突出的巨石上。 三侠皆是屏息凝神,虎视眈眈的盯着郜常誉。 俞莲舟朗声吟道:“远桥之下泛莲舟。” 张松溪接着道:“岱岩石山溪松流。” 莫谷声还没答话,却忽然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声音,从山崖之上大声接着道:“万仞翠山梨亭在!” 莫谷声闻言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的接着道:“莫问声谷空悠悠!” 一句话说完,三侠一齐望向山崖之上,声音传来之处,俞莲舟朗声问道:“来者何人?怎么知道我们兄弟的嵌名诗?” 那道声音大笑道:“俞二哥莫慌!小弟刘古泉!” 说话间,一个矮小瘦弱的中年道士,哈哈大笑着从莫谷声身后山崖上跳了下来,轻轻的落在莫谷声身边。 当他落地之时,一眼就看到了重伤不起的俞岱严,顿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惊疑不定的问道:“俞二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众位兄长下山来接殷六哥么?俞三哥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64章 诱 惑 这中年道士名叫刘古泉。乃是张三丰近几年收的记名弟子。 武当派弟子排名,不论年龄,只论入门先后。所以,刘古泉虽然较张松溪与张翠山、殷利亨、莫谷声年长,但是却在张松溪诸侠之后拜师,故此,刘古泉还是要尊称张松溪诸侠为一声师兄。 当下,风尘仆仆的刘古泉,站在莫谷声的身边,抱拳躬身向着俞莲舟诸侠一一问好:“小弟刘古泉,见过俞二哥、俞三哥、张四哥、莫七哥。” 莫谷声耐着性子,等刘古泉向诸侠问好已毕,忙开口道:“好了!好了!古泉兄弟,先别说废话了,我们兄弟一起出手,抓住这个卑鄙无耻的郜常誉,再来叙叙旧!” 刘古泉点头应道:“是!莫七哥!” 那郜常誉见到武当派又来了一个中年道人,不由皱眉愠怒道:“哼!还说你们武当派不卑鄙无耻?作为堂堂的武林名门正派,江湖翘楚,对付我郜某孤身一人,不是应该单打独斗吗?怎么?你们是想仗着人多,围殴于我?” 俞莲舟沉声正色道:“我们武当派素来光明磊落,岂是这般无耻之人?但阁下之言行,对莫谷声与殷六弟的心思手段之狠辣,已经成了我武当弟子的生死仇敌。正如双清妹子所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既然你一心想要抓我六弟炼丹,我们脑子进水,放虎归山,让你再次找机会对我六弟动手?” 郜常誉怒极反笑道:“呵呵!好冠冕堂皇的说辞!俞莲舟,你也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前辈了,难道你还真的信了那昝双清的鬼话,想要把我抓了炼丹,救你们的殷六弟?!呵呵!我还真是信了你的邪!” 张松溪冷然道:“双清妹子从来不无的放矢。她平时虽然胡闹顽皮,但是却大节无亏。她的话,我们兄弟自然相信。” 此时,双清蹲在殷利亨的身边,正在检查他的情况,忽然听到俞莲舟与张松溪之言,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止,心中却莫名其妙的一酸,一抹暖暖的感觉顿时就袭遍全身,身子忍不住一颤,两行清泪却不争气的从她精致的俏脸上滑落而下。 激动之下,她蓦然站起身来,忍不住仰天长啸,声若滚滚震天雷霆,迅速向着四面八方传播出去。震的周围的群山皆发出雷鸣般的共鸣。只是啸声中却隐隐含着一抹悲苦与凄凉之意。 她这一声长啸突如其来,顿时就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而且她的长啸中,因为心情激荡,不知不觉的灌注了,她修炼多年的浑厚内力,以致形成了音波攻击。 就如当日渡河之时,双清姐妹一时兴起,长啸声震慑飞禽走兽一般。时至今日,双清之修为又有所精进,而且心境也是与当日不同。这威力比之当日,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众人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感觉到,耳膜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支钢针同时扎进了脑袋,顿时就头晕目眩,胸闷无比,仿佛有一块千钧巨石压在了心口。难受烦闷的几欲吐血。除了武功最高、内功修为最深的俞莲舟,勉强捂着耳朵,稳住了身子,其余的不分敌我,全部痛苦的抱着脑袋,或蹲或倒,痛苦的呻吟不已。 而武功最弱的莫谷声与刘古泉,及身受重伤的俞岱严与马从戎,已经是被双清震的口鼻流血,倒地不起。俞岱严咬牙强忍着心头的烦躁,却已经痛苦的颤抖着缩成了一团。而马从戎却忍不住的大声呻吟惨叫起来。 而郜常誉却比他们好上一丝,虽然也是双手抱头,倒地不起,痛苦的表情狰狞,却没有流血。 而罪魁祸首双清却浑然不知,依旧长啸不绝。 俞莲舟见到诸兄弟那痛苦难受的模样,震惊之下,勉强站直了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凝神聚气,气沉丹田,双足在地下狠狠的一踏,身子已经凌空跃起,向着双清飞掠而去。 当他去势将尽时,已经掠过两丈多远,距离双清已经不过两丈之遥,当下他双臂一震,双掌遥遥向地下一拍,左足在右足足背上一点,身子就再次飞跃而起,一个起落,便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双清身边。 俞莲舟抬起右手,正欲说话,恰在这时,双清却忽然兴致已尽,停了长啸,低头泣不成声的道:“姐姐,你看到了么?我们的付出,没有白废,俞二哥与张四哥都已经认可了我们了!我们总算不负翠山哥哥的嘱托了!诸位兄弟都对我极好。你放心吧!可是,你现在在哪?伤好了吗?醒过来了吗?容颜恢复了没有?” 俞莲舟正想说话,却忽然听到双清低语之言,又见到她脸上晶莹的泪水,一滴滴的滑落尘埃,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泥涡。顿时就闭嘴硬生生的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心中却感慨万千,却也对她们姐妹愧疚之极。双清姐妹若不是为了相助自己兄弟,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双清喃喃自语了一会,待到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下,才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笑着对俞莲舟说道:“二哥,让你见笑了!我没哭,只是眼睛不舒服,进了砂子。二哥不必在意。对了,你们兄弟不是要拿下那郜常誉么?怎么到我这边来了?” 俞莲舟沉默了片刻,看着双清,这个漂亮柔弱的女孩子,这个年龄,正是在父母兄长面前撒娇任性的时光,本不该背负那么多的。 他看着双清,眼里尽是怜惜心疼与满满的宠溺,便如他看着莫谷声诸人一般。又回头看看倒地不起的众人,微微苦笑道:“双清妹子,不用那么麻烦了。呶,那郜常誉已经被你拿下了。” 双清却是一愕,一脸懵逼的道:“啥意思?我拿下了郜常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俞莲舟苦笑道:“双清妹子,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你居然还有这一招,早知道这样,我们兄弟也不用废那么多工夫,七弟也不用受那个罪了。” 双清却仍然没有弄明白,俞莲舟说的什么意思,她俏丽的脸上,尽是迷茫之色,一双水眸亮晶晶的,看着俞莲舟,好奇的问道:“二哥,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你说我有这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俞莲舟看她认真而迷茫的表情,不像是故意搞怪,不由讶异的道:“双清妹子,你当真不知道?” 双清迷茫的摇头看着他,又看看四周,当看到现场的情况,不由吃惊的瞪大了双眼,抬手一把抓住了俞莲舟的双臂,吃惊的道:“二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俞莲舟温柔的看着她,微笑道:“这都是你的杰作啊!” 双清疑惑的道:“啊!?什么?我的杰作?待我去看看是什么回事?”她舍了殷利亨不顾,立刻转身,如一阵风般,顷刻之间便到了倒在地下,正挣扎着爬起来的郜常誉身边,抬脚猛然踹了过去,口中骂道:“叫你欺负我六哥、七弟!我踹死你!” 她狠狠的踹了他几下,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当她收脚之时,却突然弯腰俯身,左手探出,伸出来两根纤纤玉指,运劲疾点,他后背灵台、至室、脑后风池、后颈天鼎及腰间肾俞诸穴。 那郜常誉一声闷哼,顿时身子一软,狼狈的一头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同时双清听到他愤怒之极的喝骂道:“好你个昝双清!本少爷跟你没完!你今天不杀了我,等我恢复了自由,看本少爷怎么收拾武当派这群杂碎!” 由于他是俯身倒地,所以看不见他的面上表情神色。不过却能从他的骂声中,听出来他极至的愤怒与怨毒。 不过,奇怪的是,打他伤害他的是昝双清,可是他却将这笔帐、这份仇恨记在了俞、张、殷、莫诸侠的头上,甚至未曾露面的宋远桥与张翠山、邱玄清、杨善登诸人,都惨受池鱼之殃。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不由的相对苦笑,张松溪双手撑地,慢慢的坐起身子,叹气道:“双清姐妹为我们兄弟遭受到那么多的苦难,而且今日之事,也是因六弟与七弟而起,这个锅,我们背的不冤。” 俞莲舟兄弟皆是赞同的点头看看双清。 却见到双清一脸迷茫之色,上前一步,伸手抓住郜常誉肩膀,用力一拉,那郜常誉便身不由己的被她拉了过来。由俯身向下,变成了仰面朝天。 只是此刻的郜常誉,全没有了刚刚出现时的高高在上的样子。此刻的他,满脸都是灰尘血渍,一身原本干净整洁的蓝衫,已经绉绉巴巴,沾满了灰尘,不复当时的光鲜亮丽。 此刻的郜常誉,狼狈的张大眼睛,狠狠的瞪着双清,愤怒的叱喝道:“昝双清,你太过份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武当派的这些狗东西啊?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们?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会喜欢我?!” 俞莲舟兄弟皆是惊讶的瞪着双眼,怔怔的看着双清,看她对郜常誉这番大胆的表白,到底是什么反应?同时也好奇,这郜常誉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追求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还在双清将他暴揍了一顿之后,还敢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 双清突然听到郜常誉这话,顿时惊讶的睁大了水灵灵的双眸,绝世俏颜微微浮上一抹晕红,双眼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一眼,一脸娇羞傲娇的道:“本姑娘也是你能高攀的起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在康提普尔,多少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本姑娘都瞧不上,更何况你这个一无事处的废物?” 郜常誉听到双清这句“一无事处的废物”,顷刻之间,便觉得自己受到了十万点的暴击伤害,他怔怔的看着双清,心里又急又气,眼睛都红了,他欲哭无泪的瞪着双清,一脸委屈无奈的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就真的那么差劲,真的那么一无事处?” 双清却斜睨看着郜常誉,轻声道:“我实话实说,刚刚莫七弟死尔复生时,我就发现,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由此可见,你还是良心未泯,并不是真的要置七弟于死地。因此,我还觉得,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可是,当看到你以殷六哥的安危,再次来胁迫俞二哥亲自去杀了莫七弟的时候,在我的心里,你那仅存的良心,便已经泯灭无踪。自此,你在我心里仅存的那一点好感,也从此荡然无存。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郜常誉看着双清,清冷又柔媚无双的俏脸,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脸的苦笑道:“昝姑娘,你们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假如我郜常誉从此后,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你会不会喜欢我?” 双清听到他这般直白的话,忍不住羞红了脸,俏脸上都是红霞,她自知自己容颜绝世,能够得到郜常誉这般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青睐与欢心,也是与有荣焉,心下窃喜。当下娇嗔着跺了跺脚,轻啐道:“哼!人家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叫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嘛!” 俞莲舟兄弟皆是大开眼界,他们兄弟自从认识双清以来,什么时候见到双清露出过,如此娇羞可爱的小儿女姿态?那可真的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对着郜常誉,如此温言软语的说话,心里莫名其妙的浮上一抹浓浓的担心,似乎是生怕双清被郜常誉拐走了。 此时,武当派诸侠已经服下了自带的疗伤药丸,互相帮忙包扎了一下伤口,慢慢的缓解了一下疼痛。 莫谷声也听到了双清与郜常誉的对话,顿时大急,忙对着双清大声道:“双清姐姐,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可配不上我才貌兼备、聪明伶俐的双清姐姐!郜常誉,你别异想天开了!” 第65章 情 痴 郜常誉正痴痴的盯着双清,看着双清那清丽柔媚,又因为淡淡的羞涩,而微微发红的俏脸,第一次听着她对着自己这般柔声细语的说话,心里不由美滋滋的,快乐的仿佛身在云端。 他心里正在胡思乱想,假如这一辈子,都有缘有机会陪伴在这位姑娘身边,保护她,爱护她,将她视若珍宝,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受到半点委屈,天天都看到她无忧无虑,言笑晏晏,那么即使自己受到天下所有人的谩骂指责,即使众叛亲离、遗臭万年,斧钺加身,那又如何?只要她一生平安,开心快活,那么自己这一生,也就了无遗憾了。 不错,当他第一次见到双清之时,见到双清那清新柔媚的俏脸,见识到她古灵精怪又智计百出的手段,又对莫谷声诸人,温柔有加,百般维护,对自己却不屑一顾,疾言厉色。他生气,他嫉妒,所以,他千方百计的想要俞莲舟杀了莫谷声。只是为了引起双清的重视与关注。让她知道,自己的手段能力与智慧而已。 但是,实际上,他是真的没有想要莫谷声性命的想法。 莫谷声的自刎,确实出乎他的预料,却绝非他的本心。 郜常誉对双清,疼她,护她,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所以,当他看到莫谷声死而复生,心里顿时就暗暗的松了一大口气。心里暗暗庆幸,终究没有铸成大错,否则,自己就愧对双清,无颜再面对她了。只是他好面子,当着双清的面,他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可以说,从郜常誉见到双清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深深的沉沦陷入了进去。难以自拔,无可救药,毫无道理的爱上了这个,古灵精怪、刁钻奸狡、智计百出的刁蛮少女。 他本来就是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龄,出身不凡,文武双全,又精通文韬武略,博学多才,又素来眼高于顶,一般的大家闺秀,庸脂俗粉又岂能入了他的法眼?可是双清的古灵精怪与飞扬跳脱,更兼姿容绝世,才貌兼俱,如此美好却又特别的女子,却是深深的震撼惊艳了他,让他对她的痴迷,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便如金庸先生的小说《天龙八部》中的段誉对王语嫣一般,见她“语笑嫣然和蔼可亲”,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她,至死无悔。最终守的云开见月明,成功抱的美人归。 郜常誉是否也会如此幸运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听到莫谷声这话,顿时就火冒三丈,虽然是身不能动,嘴巴上的气势却没有弱了半分:“莫谷声!怎么哪都有你?本少爷自与昝姑娘好好的说话,又碍着你的什么事?给我闪一边去!别来妨碍我们!否则,我就让你好看!” 莫谷声低头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左手紧紧的握住长剑,大踏步走了过来,右手握住剑柄,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右手手腕一抖,长剑带着一声凌厉的锐啸,带着一抹冰冷森寒的杀气,气势如虹的疾刺向郜常誉咽喉! 郜常誉见到那雪亮锋利的剑尖,顷刻之间便刺到了他的咽喉前,眼见到剑尖距离咽喉已不及一寸之遥,他不怒反笑,一脸戏谑的看着莫谷声,大笑道:“莫谷声!你有种,今天就杀了我!否则,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要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莫谷声见到他已经沦落到如此这般田地,却兀自嘴硬,当下长剑堪堪触及他咽喉皮肤,立即内力凝而不发,沉着脸,不由冷笑道:“郜常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了你?哼!你如此厚颜无耻的对待我二哥、六哥与我,我便是杀你一百次都不嫌多!” 说话间,手腕轻颤,手上内力一吐,锋利的剑尖顷刻就划破了郜常誉脖子上的肌肤,一缕殷红的鲜血立刻飙射而出。 郜常誉感受到脖子上的温热与刺痛,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失声尖叫道:“莫谷声,你,你居然真的要杀了我?” 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伤感,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与不愤。 双清却是对莫谷声的突然发难,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他二人的表现。 此时,她看到郜常誉脸上精彩的表情,听到他与莫谷声的对话,忍不住哑然失笑,她看着莫谷声,轻笑啐道:“七弟,你越来越顽皮了!”她又转头看看气愤委屈的郜常誉,抬手伸出一根春葱般细嫩白皙的纤纤玉指,轻轻的一戳他的额头,娇嗔道:“郜常誉,你个呆子!你想死啊?七弟的剑尖都划破了你的皮肤,你居然还在挑衅他?” 语气虽然是在责怪他们二人,但是她的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又哪里有半点责怪之意? 郜常誉听到双清这轻嗔薄怒的话,忍不住心中一荡,他看着双清那水灵灵的双眸,正似嗔似笑的斜睨着自己。他的心仿佛都被融化了,脖子上流血的伤口,似乎也不疼了,他喜滋滋的,满脸笑容的对着双清道:“昝姑娘,你在关心我?” 双清一愣,顿时羞恼的一脚踹了过去:“呸!美的你!本姑娘会关心你?哼!本姑娘恨不得一脚踹死你!” 郜常誉被双清这般狠狠的踹了一脚,他被双清制住了穴位,浑身没劲,半点也反抗不得,只得笑嘻嘻的承受了她这一脚,口中一声哎呦叫唤,笑道:“昝姑娘,人说打是亲,骂是爱,打的越重,爱的越深。你踹的那么重,是不是对我有那个意思啊?” 莫谷声听到这话,顿时急眼了:“双清姐姐,你可千万别让他给骗了!” 双清一愣,随即忍不住掩口咯咯娇笑起来:“七弟,你把你双清姐姐当成什么人了?就凭这么个傻缺玩意儿,也能骗到你双清姐姐?你也太瞧得起他了吧?他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你还与他计较那么多干嘛?还不快点给我把剑收起来?” 莫谷声一怔,顿时讪讪的收回了长剑,侧头看着躺在地下,狼狈凄惨的郜常誉,一脸戏谑的哈哈大笑道:“双清姐姐说的极是,双清姐姐怎么会瞧得上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缺?我真的忒傻了!” 双清二人相顾抚掌大笑起来。 郜常誉正在笑的开心,却忽然听到双清与莫谷声的对话与笑声,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他怔怔的看着双清,讷讷的道:“昝姑娘,你说我郜常誉是傻子?你居然说我是傻子?” 他红着双眼,怔怔的看着双清,心里又悲又怒,两行泪水顿时不争气的从双眼中流淌而出。在晶莹的泪光中,他眼前恍惚浮现出,适才双清对他轻嗔薄怒时的如花笑顔,此时想来,却恍然如梦。 双清正在大笑着看着莫谷声,见到他鼻间唇角残留的血渍,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她停止了大笑,微微皱眉,伸出纤纤玉手,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回头看看受伤的俞岱严与张松溪、刘古泉,轻声道:“七弟,对不起,是我的失误,若不是我一时兴起,瞎吼乱叫,你和俞三哥、张四哥、刘兄弟也不会受伤。实在抱歉!” 莫谷声笑呵呵的道:“双清姐姐说哪里话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是有感而发。”说到这里,却忽然回头,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深深的看了俞莲舟与张松溪二人一眼。接着道:“却是怪你不得。况且,我们兄弟本来就想一齐动手,抓住那郜常誉的,结果,却被双清姐姐你的一声长啸,误打误撞的拿下了他。这倒省的我们动手了。” 此时,张松溪在俞莲舟的搀扶之下,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兄弟二人看着,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的郜常誉,却不由的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双清,张松溪沉声问道:“双清妹子,这家伙怎么处置方好?他不会真的是治疗六弟伤势的药引吧?” 双清垂眸瞥了郜常誉一眼,见到他泪流满面的哀伤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张四哥,以人做引,这话,你相信么?你以为他和我姐姐一般,是罕见的特殊体质,可以以血为引,治疗伤病?” 张松溪一愣,满脸疑惑的道:“哦?这么说的话,他是治疗六弟蛊毒的药引之言,纯粹就是你的顽笑之言?” 双清微笑看着他,淡淡的道:“也不完全是玩笑话。” 这回,俞莲舟、张松溪、莫谷声与刚刚走过来的刘古泉,都是一脸好奇迷茫之色,齐声道:“怎么说?” 双清看着郜常誉,那伤心凄凉的样子,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拍了拍郜常誉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小郜,别担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只是想要找你借点东西而已。你会拒绝我吗?” 郜常誉痴痴的望着双清,凄然道:“昝姑娘,只要你开口,别说只是借点东西了,你就是想要了我郜常誉这条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交给你。”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皆是耸然动容。他们万万料想不到,这郜常誉居然肯为了双清,连自己的性命都肯舍弃。 这般看来,郜常誉对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抛开他的为人处事方式与人品不谈。这般死心踏地、不顾一切的喜欢一个人,也实在是难能可贵。 若不是武当派诸侠因为殷利亨与莫谷声之事,与他有了不共戴天之仇,而他的人品也确实有待商榷,他们兄弟也是极为赞同这段缘份的。以双清姐妹对武当派上下的恩情,在他们兄弟心里,也是巴不得双清能找到个好归宿。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比如,双清就不是这般想的。 不过,她并非无心无情之人,对郜常誉的心思还是有几分感觉的。 但是,有感觉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双清听到这郜常誉凄然又诚恳的肺腑之言,不由自主的红着脸,羞涩却坚决的摇头叹息道:“小郜,你这又是何苦来哉?我也不愿虚言骗你,我实话告诉你,我们不合适。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还是不要对我枉费心思了。” 这番话,若是生活在中原内地的女孩子,受礼教大防的约束,是羞于出口的。但是双清姐妹在尼泊尔长大,从小受到的教育与影响,却与中原不同。 虽然尼泊尔也是个男尊女卑的国度,但对于男欢女爱,却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约束。 喜欢,是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的! 郜常誉听到双清之言,顿时更加伤心难过了,他默默的看着双清,用力的咬着下嘴唇,又低头沉默了半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抬头看看双清,止了哭泣,脸上露出一抹毅然决然的笑容,轻声道:“昝姑娘,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喜不喜欢你,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却没有权利阻止我喜欢你。所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只要我郜常誉做的到的,我绝不推托。” 俞莲舟诸侠,听到他这如拗口令似的喜欢不喜欢的话,尽皆心里讶异,这话是从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郜常誉口中说出来的?这也太疯狂、太扯犊子了吧? 双清却没有这个想法,她只是眉目含笑,深深的看着郜常誉,一脸严肃的轻声道:“小郜,若我所料不错,你既然奉命前来抓我六哥,又是明明知道我六哥是【圣蛊之体】,当然是知道他的身子内外都已经被【噬魂蛊】全部吞噬浸透,从里到外,已经全身的骨肉血脉,都成了剧毒之物。你们【玄溟圣宫】,既然派你来抓六哥,想来定不会让你来白白送命。既然如此,那你身上,一定会有克制【噬魂蛊】之物。所以,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 俞莲舟诸侠一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万分激动之下,同时也对她钦佩不已。 这般简单的事,他们兄弟怎么就想不到呢? 郜常誉却是一愣,一脸惊奇讶然的道:“啊?这都被你知道了?唉!难怪江湖上盛传,昝氏双姝不仅姿容绝世,更是心思过人,灵变无双。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我郜常誉今日栽在昝姑娘之手,却是心服口服!败军之将不言勇。今日我落到你的手中,一切都随你处置!昝姑娘,那装【炎阳丹】的盒子,就在我左侧腰带里放着,我手不能动,只能麻烦你自己亲自去拿了。” 双清却莞尔一笑,看着他,突然伸手疾点他胸前的乳根、喉间廉泉、肩上肩井诸穴,顿时就解开了他身上被封诸穴,微笑道:“现在,还是你自己把它拿出来给我吧!” 第66章 无 悔 俞莲舟兄弟见到双清突然解开了,郜常誉被封的穴道,皆是一脸诧异懵逼之色。 张松溪素来谨慎,顿时双手伸出,护着众兄弟,向后退了三步,方才看着双清,一脸凝重的道:“双清妹子,你怎么就这般轻易的放了这家伙?万一这货暴起伤人怎么办?” 双清却淡淡的哼了一声道:“四哥多虑了!小妹以性命担保,小郜从现在开始,不会再伤害你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人!小郜,你说,是不是?” 郜常誉略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足,听到双清之言,又听到她叫自己“小郜”,心里忍不住一暖,心里暗暗的道:这是她没把我当外人了么?可是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当时不由得苦笑道:“昝姑娘,既然你都已经发话了,难道我还能不给你面子?那不是存心让你下不了台吗?何况,我既然已经认定了你,便不会让你为难伤心难过。只要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心快乐,我别说只是受点委屈,便是要了我这条小命,那又如何?” 双清听到他这番话,顿时就皱着眉毛,一脸不悦的道:“小郜,别胡说八道了!我可不会要你的命!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好了,你把【玄阳丹】拿出来吧!不过,你还要告诉我们,这丹药有什么用吧!” 郜常誉点了点头,伸手从腰间荷包里掏出来一个,做工精致的黑色檀木盒子,打开盒盖,取出来一粒清香四溢的紫黑色药丸,双手递给了双清。 双清小心翼翼的接过药丸,放到鼻端嗅了嗅,微微一笑,轻声道:“板蓝根、茯苓、白术、大枣、莲翘、百合、地黄、合欢花,嗯,还有麝香和鹿茸!还有不惑仙芝与莹火草!嗯,还有两味是......” 她将这药丸中的配方,如数家珍般的一一报出。 但是有两味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不由得苦恼的使劲的跺了跺脚,悻悻的叹气道:“哎!还有两味药材,到底是什么呢?” 双清双眉紧锁,双手使劲的揉着自己那一头又黑又柔顺的长发,苦苦的思索起来。 俞莲舟兄弟皆是震惊的看着双清,他们兄弟想不到,双清仅仅只是闻了一下药丸,就已经将它的配方知道了个大半。心里对她的佩服,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郜常誉更是对双清佩服的五体投地,无以复加。 因为他从【玄溟圣宫】出来之前,他的师父玄溟宫主曾经对郜常誉说过,因为【圣蛊之体】的罕见与难得,故此,它的解药基本上是无法配制的。也没有人见到过或听到过它有解药。 据说,在九百多年前,有一位经天纬地的奇才,用将近三十年的时光,培育出了一个【圣蛊之体】。之后,这位奇才穷尽一生的时间,想要找到这【圣蛊之体】的解药。于是,他千方百计,试了不下百万次,直到他临死之际,也只是留下了一个残方。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完整合适的方子,抱憾而终。 之后将近千年的岁月,无数的聪明才智之辈,冲着这份残方,前赴后继。可是却再也没有人能培育出来【圣蛊之体】了。而研究解药这事,也渐渐的被人淡忘忽略了。 可谁知道,就在数十天前,事隔千年之久,江湖上不知道是谁,传出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消失近千年的【圣蛊之体】,突然重现江湖!而且,更劲爆的消息说,【圣蛊之体】的拥有者,居然是江湖上,人人景仰、侠名远播、名声正如日中天的、失踪了半年之久的武当派殷六侠! 一时间,江湖上风起云涌,八方震动,无论正邪各派,皆是蠢蠢欲动。 而【玄溟圣宫】,只是众多门派中,一个极为强大的隐世宗门。 【玄溟圣宫】孤悬海外,以习武炼丹为主,一向不与中原武林各派来往,以,其名不显,更是从来都不过问武林是非。 可是,对于奇丹异方,珍奇宝药,却是发自内心的狂热。 因此,当得到了【圣蛊之体】的消息,便马上就安排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出山去抓住殷利亨,并将他带回来,研究试验,他相信,以殷利亨百世难遇的【圣蛊之体】,一定可以制作出,震烁古今,名扬天下的绝世神丹!并拿出来【玄溟圣宫】数代宫主与护法长老费尽心思,才研究炼制出来的一粒半丹。 何谓“半丹”?说白了,就是一颗半成品。因为没有完整的丹方,所以就只炼了颗半成品。 不过,依玄溟宫主之意,他只是想要抓住殷利亨,杀了他,用他的筋骨血肉炼丹。至于这半丹,只要能暂时压制一下殷利亨身上的毒性,不让郜常誉中毒,让他安全的带回【圣蛊之体】,那就足够了。 至于这半丹,是否会对殷利亨有什么妨碍伤害,那就没有什么关系了。至于这丹荮会不会当时就要了殷利亨的性命,他也不会在意,反正,即使殷利亨服下丹药当时活了下来,回来后,他们也只是会好好的研究一番,然后就看是杀了他分开炼化,还是让他活着丢入炼丹炉,慢慢的炼化,哪个效果最好了。 不管怎么说,殷利亨一旦落到这【玄溟圣宫】手中,都只有死路一条,要么是被干净利落的一刀杀死,要么是受尽折磨而死。总是一个死。没有第二种可能。 郜常誉对双清却没有什么隐瞒,将这段过往,事无巨细,全部和盘托出。包括他的师父所说的两种方法,要么将殷利亨杀了剥皮拆骨,将他的血液、骨头、筋脉、皮肉、内脏分开,各自炼成丹药,要么将他活着丢入炼丹炉,将他整个人慢慢的炼化成一种丹药的话,也说了出来。 俞莲舟诸侠得知这段缘由,更加满腔气愤伤心,他们兄弟皆是目眦尽裂、双眼腥红的瞪着郜常誉,恨不得马上杀进【玄溟圣宫】将他和那什么【玄溟圣宫】宫主一起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难消心头之恨。 可是,当他们兄弟看着昏迷不醒、人事不知,被双清姐妹冻成了冰块,一脸纯真美好如婴儿般的六弟,让他们兄弟皆是忍不住痛苦的难以自己。人人都是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心疼不已。 张松溪看着俞莲舟,一脸愤怒凝重的咬牙狠狠的低声道:“二哥,这【玄溟圣宫】既然都这样对我们六弟惦记下杀手了,那么它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我们兄弟这次护送六弟回去之后,将六弟的伤势治好,我们也养好身体,最好能找回双英妹子,请她们姐妹相助,众兄弟一起杀进【玄溟圣宫】,将他们满门灭绝,连根拔了,免得到时候给你我及六弟留下无穷的祸患!” 郜常誉听到张松溪之言,立刻大声叱喝道:“张松溪!你不要自不量力的妄想除了我【玄溟圣宫】!我们【玄溟圣宫】的实力与底蕴,不是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可以想像抵抗的!本少爷看在昝姑娘的面子上,善意的提醒你一声,只要你们兄弟自觉得交出殷利亨,让我们带回【玄溟圣宫】,你们不仅仅可以丢掉这个麻烦,还可以与我们接下一个善缘。更可以得到我们【玄溟圣宫】无双的修炼资源与友谊。日后,武当派若是有什么劫难,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以一个半死不活的殷利亨一命,换一个强大的盟友。张松溪,你是个聪明人,这笔帐,你怎么算,都是你们占了便宜,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武当派诸侠,听到郜常誉这番狂妄无耻的话,顿时就忍不住愤怒无比,一向严肃不苟言笑,从来都没有骂过人的俞莲舟,此时也忍不住怒火中烧,开口大骂道:“郜常誉!你个无知小儿,太狂妄无耻了!我们武当派上下,岂是贪生怕死、卖友求荣之辈!你想要我们六弟的命,那是休想!现在,俞某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话音未落,探手抢过身边莫谷声手中的长剑,手腕用力,一抹锋利的寒芒倏地闪现,带着一抹凛冽森然的杀气,向着郜常誉的胸口疾刺而出! 郜常誉见到他长剑刺来,他却不闪不架,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 他只是看着双清,凄然一笑,柔声道:“昝姑娘,你是想我死,还是要我活?只要你一句话,我郜常誉的生死,只在昝姑娘的一念之间。” 然后他就表情淡然的闭上了双眼,一副生无可恋、誓死如归的态势。 当真是“闭目淡笑迎刃前,此生已别无所愿”了。 俞莲舟见到他这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手腕不由微微的一颤,心里不禁犹豫纠结起来。 按理来说,这郜常誉劫杀武当派诸侠,抓殷利亨,威胁逼迫俞莲舟与莫谷声兄弟二人自相残杀,更因此逼的莫谷声横剑自刎。此仇此恨,已经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了。俞莲舟即使当场杀了他,也不会有人讥讽嘲笑于他。 可是,武当派诸侠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都不愿江湖朋友说一句,武当派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话。若是他们兄弟真的是有谁,做下了如此厚颜无耻、不顾武当门规之事,正如张松溪训诫莫谷声一般,俞莲舟真的会以门规惩处的! 莫谷声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不过就是救兄弟心切,情急之下才做出了背后偷袭的事。俞莲舟便不顾兄弟情义,与莫谷声的央求,硬是将他逐出了武当门墙。 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俞莲舟。第一,当时郜常誉咬住了武当门规,又是以殷利亨的生死安危相胁迫,俞莲舟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将莫谷声逐出了武当派。第二,在俞莲舟的内心里,兄弟情谊与武当派清誉门规相较,还是门规与师门清誉为重的。但是他还是存了私心的:按照门规,莫谷声是要打断双腿、废掉武功、逐出武当派的。 可是,俞莲舟却以惩罚自己去南岩宫面壁思过一年的代价,硬生生的保下了莫谷声的双腿与武功。 由此可见,俞莲舟虽然严厉,但却外冷内热,表面不近人情,其实却是侠骨柔肠,内心极为柔软重情的。 此时,双清抬头从思索中清醒了过来,见到俞莲舟满脸纠结之色,突然一脸茫然的开口对俞莲舟问道:“二哥,你还记得,尊师张真人写的那一首《无根树》道情诗么?” 俞莲舟一脸诧异的道:“家师所写的《无根树》道情可不只一首呀!共有十七首。不知道双清妹子说的是哪一个?” (作者说:据野史载与《张三丰寻踪》、《武当山神鬼传说》所载,张三丰所着《无根树》道情诗共计二十四首。本书中将会一一叙述出来。以满足有兴趣的读者。以下的是第十二首。) 双清微微皱眉,看着指着郜常誉胸口的长剑,上前一步,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捏着长剑无锋之处,轻轻的一弹,对俞莲舟说道:“二哥,令师的《无根树》博大精深,有一首,是怎么说来的?什么:五金八石皆为假,万草千方总是差。那是怎么说来着?” 俞莲舟利索的还剑归鞘,微微思了一下,马上就回应道:“这是第十二首《无根树》: 无根树,花正佳, 对景忘情玩月华。 金精旺,耀眼花, 莫在园中错拣瓜。 五金八石皆为假, 万草千方总是差。 金蛤蟆,玉老鸦, 认得真时,是作家。” 第67章 残 杀 双清听完这《无根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金精旺,耀眼花,莫在园中错拣瓜。金精旺?耀眼花?错拣瓜?错拣瓜?......啊!我想起来了!” 她迷茫的双眸蓦地一亮,满脸兴奋的一伸手,猛的抓住俞莲舟的双肩,一下就将他用力的拥抱住,柔软娇嫩的娇躯,紧紧贴在俞莲舟的胸前,将自己的轻柔绵软的身子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俞莲舟身材高瘦,双清的身材在女子中,也属于偏高体型的。所以,她双手抓住俞莲舟肩膀,这般紧紧的贴着他身子,却是毫不费力。 大笑道:“俞二哥!我想起来了!那两味药是什么了!原来,治疗殷六哥缺的是这两味药!我与姐姐百思无果,百寻无获,原来是它!哈哈哈!六哥有救了!苍天有眼,六哥有救了!” 她越说越是兴奋,无比激动之下,浑忘了男女之别,礼教大防,忍不住抱着一脸懵逼的俞莲舟,狠狠的在他的左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俞莲舟在措手不及的,软玉温香抱满怀中,被双清这般一抱一亲之下,顿时傻了! 对这从来没有亲近过女色、没有谈过恋爱,一直痴迷武功的、纯洁如天山之巅的白雪的俞二侠来说,这幸福来的太快,太突然了! 而看到了这一切的武当派诸侠,瞬间懵圈了! 而可怜的、将双清视若性命珍宝的郜常誉,却又恨又怒了! 这可是郜常誉费尽心思,却求而不得的幸福! 随后...... 最先反应过来的俞莲舟,顿时脸上涌上一抹潮红,尴尬的用左手捂着双清亲过的脸颊,右手抬起,想要去伸手推开,紧贴在他怀里柔嫩绵软的娇躯,可是,却又怕触碰到,她身上不该触碰的地方。 当下,在无边的尴尬与羞涩中,他只能扎煞着双手,手足无措的轻声央求道:“双清妹子,快放手!我,我是你俞二哥!你不可以抱我的!” 双清却被忽然而至的狂喜所震动,此时兀自回不过神来,她兴奋的大笑道:“我知道你是俞二哥啊!可我找到了治疗六哥的方子,你不高兴吗?” 俞莲舟看着,双清那激动狂喜的模样,又偏头看着那郜常誉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忍不住苦笑道:“双清妹子,我六弟有救了,我自然高兴。可是,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双清却是一脸懵逼的道:“放开你?什么意思?我有抓住你吗?” 说话间,她低头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宽阔温暖的胸膛,顿时又羞又恼,又是尴尬,俏脸上涌上一抹羞涩的红晕,慌忙放手一推俞莲舟肩膀,同时脚步一挪,娇俏的身躯顿时掠出两丈多远,离的俞莲舟远远的。 待她偏头见到他红着脸,低着头,手足无措的目视着自己的足尖,尴尬羞臊的恨不得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来一个三室一厅。 双清却不像她的姐姐一般,脸皮极薄,她深深的明白一个真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在她看到这位一向严肃,冷口冷面的俞二侠,此时也罕见的露出了这般羞涩的小儿女姿态,顿时就觉得,好笑又好玩,忍不住唇角微翘,开心的大笑起来。 郜常誉听到双清这开心爽朗的笑声,抬头看看她因害羞与激动而微微发红的俏脸,忍不住痴了。这才因为双清与俞莲舟的拥抱,而产生的不满与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他的心里清楚,双清不喜欢他,但是也不会喜欢这木头木脑俞莲舟。 像双清这般出色的女孩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收服驾驭的! 她之所以会抱着他,只是心情激动之下,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罢了。若是当时站在她面前的是自己,她很大概率的也会抱住自己。 但是,他心里虽然说这般想,还是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快与失落的。 与郜常誉的想法不一样的,是武当诸侠。他们还是乐意见到双清与俞莲舟在一起的。但是,他们也知道,双清是不会喜欢这个严肃耿直的直男的。 他们都只是这般想想而已。 双清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收敛了一下嬉皮笑脸的模样,足下一点地下,身子如一缕清风般一闪,便到了殷利亨身边。 双清从身上摸出针包,取出来数十枚银针,头也不回的说道:“二哥,六哥的伤势复发了。时间太长了,单凭【冰魄魂虫】,已经无法压制【噬魂蛊】的发作了!姐姐不在,她的那套【六道轮回九天回阳针】,我却是不会。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只能用【小六道回魂针】,暂时控制住【噬魂蛊】的发作。现在,我们必须得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武当山,将六哥送入【雷神洞】,再用姐姐说的方法,将六哥困入【雷池】。然后我们一边寻找我姐姐,一边找剩下的几味药材。”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话,顿时就大吃一惊,忙一起围了过来。 当他们兄弟见到殷利亨的情况,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双清妹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 双清却没有时间理会他们。 她正脸色凝重的双手捏着银针,凝神聚力,将一枚枚银针缓缓的插入殷利亨双眉间的丝竹空穴、鼻子两侧的鼻窦穴、头顶百会穴、脖子上的天突穴、胸口膻中穴,小腹丹田穴。 此时,原本包裹着殷利亨的冰块,已经全部融化了。 而且,殷利亨原本玉雪可爱,纯真善良的面容,也变的扭曲狰狞起来。浑身散发出一股股残暴阴冷的杀戮之气。他双眉紧皱,双眼皮直跳,牙关紧咬,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声,全身青筋暴起,双掌紧握,浑身紧绷,一副随时都会暴起的态势。 看得出,殷利亨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与折磨。 不过,当双清银针扎入七支银针之后,他紧握的双手已经慢慢的松开。 俞莲舟兄弟见到他紧紧握着的手掌慢慢的松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想要说话,却见到双清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已经拧成了疙瘩,她双手捏着两枚银针,却迟迟没有扎下去。众兄弟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马上闭嘴。 正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忽然身子一颤,紧闭的双眸忽然之间就瞪大了。只是他的眼睛,却如腥红之月没有聚焦。他茫然的看着四周,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俞莲舟兄弟见到他睁开了眼睛,还来不及高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暴喝:“快散开!” 她话音未落,已经双手急挥,两支还未扎下的银针,顿时疾射殷利亨的小腿筑宾穴! 此时此刻,在武当派诸侠的震惊骇然之下,原本躺在木板上,茫然无措的殷利亨,突然嗬嗬怪叫一声,双腿一蹬,直挺挺的跃起,立刻如疾风一般,扑向离他最近的俞莲舟,双手如鸟爪般伸出,疾扣俞莲舟的咽喉! 事发突然,俞莲舟兄弟虽然得双清示警,但是他们兄弟见到殷利亨忽然清醒,正在高兴,却料不到他会暴起伤人。 猝不及防之下,俞莲舟顿时就被殷利亨抓个正着。 武当派诸侠见到俞莲舟被抓,都是大惊失色,齐声惊呼道:“六弟(哥)不可!他是俞二哥!” 俞莲舟被他死死掐着脖子,感觉到,越来越难以呼吸,又感觉到殷利亨身上散发出来的狂暴杀气,感受到他越收越紧的手指,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江湖经验丰富的他,当下当机立断,双手蓦然伸出,一把抓住殷利亨肩井穴,一股浑厚的内力猛烈的爆发出来。 但是,殷利亨受此重击,却似浑然不觉,口中发出嗬嗬怪叫,双手抓的越发紧了。 此时,张松溪、莫谷声与刘古泉都反应了过来,三人一起扑了上去,刘古泉抱腿,莫谷声抱腰,往后疾拉;张松溪手指连弹,疾点殷利亨后背风池、至阳、灵台、腰间肾腧诸穴。 可是殷利亨却全不理会,一声嗬嗬怪叫,身子猛然一旋,顿时就将他们兄弟一起甩飞了出去。同时双手用力,掐住俞莲舟的脖子一扭,众兄弟只听到一声令人绝望的喀哧一声脆响! 武当派诸侠顿时就觉得心中一片冰凉,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却残忍的出现了:兄弟相残!殷利亨亲手杀了俞莲舟! 第68章 现 身 武当派诸侠听到那一声脆响,心里蓦地一沉,一抹沉重的悲哀袭上心头,他们兄弟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无情而又残忍的出现了:他们最疼爱的六弟殷利亨,亲手杀了,武当派上下最受人敬仰的俞莲舟俞二侠! 兄弟相残,人伦大变! 武当派诸侠,心头大恸,一齐痛哭失声,齐齐跪倒在地,伤心欲绝的叫了一声:“二哥!你死的好惨啊!” 众兄弟绝望又心疼的看着,神智不清的殷利亨,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一段话:......服下【忘忧散】,以蛊毒之力,将你培育成浑身剧毒的杀戮机器,到那时,当你浑身是毒,神智不清的追杀你的兄弟时,他们会不会还手,杀了你这个亲如同胞的兄弟?好期待你们兄弟重逢的一幕啊...... 言犹在耳,却一语成谶! 张松溪诸侠看看双清,又看着狂暴失神、力大无穷的殷利亨,和倒在他身边,脖子边一片鲜血,一动不动的俞莲舟。 想要冲上去看看,俞莲舟的死活,可是,看到殷利亨一脸狰狞,双眼腥红的瞪着他们,谁也不敢冒然上去,自寻死路。 或者说,再来一次,兄弟相残! 武当派诸侠见到他口中嗬嗬的怪叫着。双手沾满了腥红的鲜血,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哪里还是,昔日的温柔腼腆的六弟?哪里还有半点,武当大侠的风范? 张松溪诸侠悲伤心疼又无奈的看着殷利亨,正在为难之时,郜常誉忽然走了过来,站在张松溪身边,目光望着狂躁的殷利亨,淡淡的道:“张松溪,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俞莲舟已死,你们兄弟还要坚持将殷利亨带回武当山么?” 张松溪看着殷利亨这般模样,眼泪如汹涌的激流,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强忍着伤心,一脸坚决的道:“他是我们兄弟,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兄弟!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武当山,葬在武当山上!你们休要打他的主意!你们想要拿他炼丹?这辈子,都别想!” 郜常誉怔了一瞬,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好一个武当派!好一个兄弟情深!现在,俞莲舟身亡,俞岱严重伤,你,张松溪,身上的伤势,也不轻吧?加上莫谷声与名不见经传的刘古泉,你认为,就凭你们这几个残兵败将,能安全护送他回山么?况且,你们能不能拿得下这般状态下的殷利亨,那还得两说。” 张松溪却没有搭理他。只是流泪看着双清,又看着一动不动的殷利亨,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刘古泉,沉声问道:“刘师弟,你怎么来了?是宋大哥让你来的?” 刘古泉点头道:“是!是宋师兄飞鸽传书让我来的。还有邱玄清师兄、卢秋云师兄和杨善登师弟。他们都在路上,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也该到了。” 张松溪虽然伤心难过,但是,心思缜密的他,当下疑惑的道:“当日我们四兄弟下山之时,宋大哥没有说过,要你们来接应我们啊?这是什么情况?” 刘古泉愤怒的瞪了郜常誉一眼,恭敬的道:“回四哥的话,事有凑巧。邱玄清师兄本来就在喀什容措访友。无意中听到坊间传闻,一个姓黄的家族,上百口人,忽然全部人间蒸发,连房子都被烧了个精光。邱师兄觉得,这中间定有隐情。他正在追查之时,忽然却遇到了在江湖上久末露面的五毒门,他们正在屠杀一个小村庄。邱师兄见到这不平之事,哪会袖手旁观?当即出手,将那些恶魔斩杀。不过,其中有一个家伙,临死前说了一句话,引起了邱师兄的注意。” 张松溪目不转睛的看着殷利亨,防着他暴起伤人,口中却问他道:“是什么话?” 刘古泉道:“那人说,武当派有什么了不起?你自在这里横行无忌,可是你们武当派鼎鼎大名的殷六侠,马上就要被杀了,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邱师兄听到这话,顿时又惊又喜,失踪了半年的殷六哥突然重现江湖,而且,还隔的这么近!邱师兄当即问他,六哥在什么地方?那人也算光棍,将六哥的地址说了出来。邱师兄马上就杀了他,赶到胡宅。可是他赶到时,胡家已经被人灭门,房子也被烧成了白地。更加诡异的是,这喀什容措最大的四大家族,黄、胡两家灭亡,袁、吴两家神秘失踪。无人知其下落。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皆说是殷六哥所为。” 张松溪奇怪的道:“六弟所为?为什么要这般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双清叹气道:“四哥,枉你自负机智无双,怎么这般浅显的事都想不到?” 张松溪看着双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喀什容措的传信驿站!六弟在驿站租了信鸽,传讯回武当山。那驿使听到了你们的对话,知道了六弟的身份。双清妹子二人初入中原,名声不显,所以,驿使只是知道了六弟的名字!” 双清慢慢的走了过来,当她走到殷利亨身边时,却忽然挥了挥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张松溪诸侠见到一直木然不动的殷利亨,忽然身子一软,一头向地下栽去! 双清脚步一动,顷刻之间就到了殷利亨身边,伸出双手,一下就扶住了他身子,将他缓缓的放在地下。 双清在殷利亨身边,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不由的呼出一口浊气,淡淡的道:“四哥果然料事如神,小妹佩服!只是,有一件事,你却未曾想到。” 张松溪诸侠见到双清制住了殷利亨,也急忙走了过去:“什么事?” 双清一边检查殷利亨的身体状况,一边问道:“四哥,你说,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他们这般造谣中伤殷六哥,所为何来?” 张松溪看着殷利亨,尚未答话,却忽然见到,双清一掌狠狠的拍在倒在地上的俞莲舟胸口! 张松溪大惊失声:“双清妹子!二哥已经死的这么惨,你怎么还要~~” “咳咳咳!双清妹子,你打的我好痛!”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张松溪的话。 张松溪诸侠,愕然震惊的,看着“死而复生”的俞莲舟,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胡家后院中,双清对胡辙说的那番话:本姑娘想让你死,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本姑娘不想你死,阎王爷来了,也休想要了你的命! 张松溪看着双清,却惕然心惊:之前,莫谷声自刎身亡,却离奇的“死而复活”;现在,俞莲舟兄弟相残,被殷利亨所杀,甚至还是被殷利亨扭断了脖子,在这般情况下,居然被双清一拍之下,也离奇的“复活”了! 太奇怪了!太诡异了!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两次还能是巧合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 武当派诸侠目瞪口呆的,像看鬼一般的瞪着双清,嗫嚅了半天,张松溪才从喉咙中挤出来了一句话:“双清妹子,二哥......他?” 双清双手又拈起数枚银针,眼睛盯着殷利亨,看都没有看张松溪诸人一眼,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俞二哥本来就没有死。他只是被我点了穴道,暂时失了行动语言能力,我现在就是解了他的穴道。他恢复如初了而已。” 张松溪诸侠听到她说的轻描淡写,轻松写意,均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不过,张松溪诸侠见到二哥俞莲舟安然无恙,心里已经喜悦无限,虽然震惊双清恐怖的手段,但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诸侠高兴的围绕着殷利亨与俞莲舟兄弟的身边,张松溪看着双清,莫谷声却兴奋的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俞莲舟双肩,忍不住喜极无限,紧张的上下打量着他,泪流满面的哭泣道:“二哥,你没有死,太好了!你知道吗?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们兄弟了!” 张松溪看着双清,轻声道:“双清妹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明明听到了一声脆响?” 双清一声轻叹,抬头白了他一眼,无奈的道:“四哥,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还来问我?” 这回,连莫谷声都好奇的道:“双清姐姐,这话说的我们听不懂呢?” 双清抬起春葱般嫩白的手指,轻轻戳了莫谷声的额头一下,轻叹道:“唉!你们非得让我说出来啊?好!我告诉你们,可是你们兄弟可不能怪我。当时,我看六哥掐着二哥的脖子,二哥又怕使力太大,伤了六哥。所以,不愿也不能全力反击,这般下去,二哥迟早会被殷六哥掐死。六哥他又是神智不清,力大无穷,全身上下似乎没有弱点,点穴击打全部无效,无奈之下,我只得出手捏碎了六哥的双肩胛骨。” 莫谷声诸侠怔怔的瞪着双清,呐呐的道:“捏碎了六哥的骨头?那六哥不是废了?” 郜常誉大笑道:“昝姑娘,好手段!殷利亨废了双手,便无法杀人,更何况还保住了俞莲舟一命,避免了他们兄弟相残。真是厉害啊!” 双清冷冷道:“郜常誉,闭嘴!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我警告你,你再废话,当心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郜常誉不服气的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双清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郜常誉长长的吁了口气,但还是乖乖的闭嘴,退到了一边。 双清见到他听话的退到了一边,遂对他微笑点头,以示赞许。 双清安抚住郜常誉,方回头看看莫谷声,沉声道:“不错。废了六哥,救了二哥。但是,六哥废了可以再医,二哥若是没了就真的没了。救都救不了了。若是哪天,六哥恢复了神智,知道是他亲手杀了二哥,他还不得伤心愧疚自责一辈子?像你这样,六弟失踪了半年,你们都愧疚自责了那么久?” 张松溪诸侠默然。 此时,俞莲舟缓过来了一口气,心疼的看了下身边的殷利亨,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脖子,一脸真挚的道:“双清妹子,谢谢你又救了我们兄弟一次!若没有你,我死了就死了,可是六弟将背负弑兄的骂名,一辈子都不得安宁。而且我武当派的威名,也会因此蒙羞。你不仅仅是救了我们的性命,也保住了六弟与武当派的名声。你对我们武当派的大恩大德,我武当派上下定当铭记于心!三弟,四弟,七弟,古泉兄弟,你们还不过来叩谢昝姑娘的大恩大德?” 说话间,俞莲舟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在莫谷声的搀扶之下,挣扎着站起,当先跪了下去。 张松溪刘古泉诸人见到俞莲舟当先下跪,众兄弟也不敢怠慢,忙去搀扶着重伤的俞岱严,也一齐跪下。 双清大惊,急忙上前双手运气一托,不让俞岱严下跪,口中连声道:“二哥,三哥,四哥,七弟请起!如此大礼,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受各位兄弟的大礼?太折杀小女子了!诸位都是江湖同道景仰钦佩的好男儿,大丈夫,小女子三生有幸,托翠山哥哥的福,能与诸侠相识,同甘共苦,已经是天大的荣幸,所作所为,不过是顺手而为之事,又何敢当众兄弟一跪?如蒙各位不弃,便认下我这个姐妹,从此之后,大家便是自己人了。这样可好?” 说话间,双清也跪下还礼,并将诸侠一一扶起。 俞莲舟与张松溪深深的看了双清一眼,在她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来,心里却是颇为惊喜讶异。 看不出来,这个一直调皮刁钻的顽皮少女,居然也会有如此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温馨美好的一面。 他们兄弟不禁想起那个心底善良,眉目如画,温婉知性,不知下落的青衫少女,俞莲舟不由愧疚的道:“双清妹子,你们姐妹为我们兄弟舍身忘死,鞠躬尽瘁,我们兄弟还对你们多方冒犯,不客气,亏了你们姐妹大人大量,对我们百般包容海涵。否则,我们兄弟也早就死伤惨重了。” 双清俏皮的一笑:“二哥,既然如此,那你们以后就多宠我一点呀!” 俞莲舟兄弟无奈相视一叹:得,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丫头刚刚正经了这么一会,马上原形毕露! 他们兄弟正欲答言,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熟悉的女子声音,从山崖断裂处传来:“死丫头!还宠你?!再宠,你就上天了!你就是被我宠坏了!”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都是又惊又喜,忙一齐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第69章 脱 困 俞莲舟诸侠与双清、郜常誉等人,一齐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到,断崖对面,山路之上,站着十余人,当先一人,是一个眉似远山含黛,肤若凝脂,恬静美好,一身青衫,年约二十上下的,飘逸若仙的美貌女子。 在她身后,是一名身着月白粉底团花长衫,头戴白玉冠,眉清目秀,一脸正气的翩翩少年公子。 不过,那公子此时却是冠歪衣乱,显的有些狼狈。 其余诸人,却是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穿着白衣黄衣的和尚道士,也有身着各式服装的俗家之人。 双清只认识当先的那一男一女。 那二人正是她与张松溪等人,心里一直念叨、担心,无时或忘的昝双英与纳兰容情! 双清见到姐姐无恙归来,顿时大喜过望,狂喜之下,一声欢快忘乎所以的大叫:“姐姐!”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身形一闪,双足在地上一踏,娇俏柔弱的身子瞬间飞跃而起,两个起落,已至悬崖边上。她双臂张开,左足在崖边山石上狠狠的一蹬,曼妙的身子便似一只飞翔的紫鹤,轻灵迅捷的向对面飞纵过去。 俞莲舟兄弟见到,双清飞跃三丈多宽的深涧,顿时忍不住齐声惊呼:“啊!双清妹子!小心!” 武当派轻功,虽然说冠绝天下,独步武林,可这宽约四丈的绝涧,即使是轻功超卓的俞莲舟兄弟,也是不敢轻易飞渡。 之前,俞莲舟为救七弟莫谷声,失手掉下悬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向下疾坠了二十余丈时,他正在心中绝望无奈之时,一条淡紫色的丝带,忽然之间从左边浓雾中出现。 那丝带如有灵性一般,一触及俞莲舟身子,立刻就缠绕上来,随着它一拉一拽,他便身不由己的飞了过去。 在俞莲舟忍不住惊呼失声时,他的身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他刚一侧身,便看到了,这一脸巧笑倩兮的顽皮紫衣少女,昝双清。 在俞莲舟的惊讶疑惑的目光中,双清却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俞莲舟见到双清一脸肃穆的,聚精会神的样子,盯着左侧山崖缝隙,不由也好奇的望了过去。 随后,他便一脸震惊骇然的猛然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硬生生的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只见到那山崖缝隙间,一丛绿色灌木之下,一条血红色的、约有小拇指粗细,长约九寸的金角小蛇,正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炙热之气。摇摆着昂起上半身,吞吐着纤细腥红的信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它对面一尺多远处,一条长约二尺,浑身散发着一丝丝冰冷阴寒气息,粗如拇指的,全身雪白色的大型蜈蚣。 此时,那丛灌木在它的炙烤之下,已经失去了盎然的勃勃生机,变的枯黄无比。 而那蜈蚣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血色金角小蛇,它正聚精会神的趴在一处嶙峋乱石间,盯着一株七寸来高,只长了七片长约七寸,狭长紫色细叶的小草。在它纤细的七片茎叶顶端,各长了一颗散发着紫莹莹光彩的,紫霞围绕的约黄豆大小的果子。 俞莲舟虽然说对医理丹道均有涉猎,但是对于眼前的蛇、蜈、草,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这三物,一看就是世间极为罕有之物。 但物生异象,必有剧毒。从蛇、蜈身上散发出来的炙热与阴寒之气来看,必是天下罕见的极阳与极阴之物。 此处常年云雾缭绕,阴沉湿滑。终日不见阳光,却是极为适合这般剧毒之物的生长活动。 俞莲舟见到双清虽然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但是,目光中却充满了兴奋与炙热。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俞莲舟忽然之间想起了,双英体内的伴生灵物,【极乐玉清冰蚕】,那也是极其阴寒之物。不知道它与眼前的冰雪蜈蚣相较,谁能更胜一筹? 不过,俞莲舟见到双清这般兴奋与小心,便勉强压抑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站在她的身边,静静的打量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只见到这里身处悬崖峭壁间,四周阴沉昏暗,云雾蒸腾,使得周围都是一片水气弥漫,山崖峭壁、植物石头上都是阴寒湿滑无比。 俞莲舟仗着内力深厚,轻功高明,才能在布满了碎石湿滑的地上站立行走自如。 此时,虽然山崖之上,艳阳高照,但是这里却阴沉昏暗,仿佛暴风雨临来前夕,令人感觉到无尽的烦躁与压抑。 双清却没有在意这些。 她双眸紧盯着那一蛇一蜈与紫色药草。轻轻的从身边取出,从喀什容措那老板那里得到的紫铜小鼎,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距离金角小蛇约二尺多远的地方,然后又从身边取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 俞莲舟见到双清打开布包,便好奇的凑了过去,想要看看,布包里装着什么宝贝。 双清眉头微皱,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一脸凝重的低声道:“俞二哥,你别看了,现在,俞三哥、张四哥遇到了强敌,你要不要上去帮助他们退敌?” 俞莲舟身子一颤,满脸惊讶疑惑的轻声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双清抿了抿嘴,低声道:“现在来不及与你细......” 话未说完,便听到“啊!”的一声惊呼,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然从山崖上坠落了下来! 双清眼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一声低呼,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崖边,右手一挥,一道紫霞忽然从虚无中乍现,俞莲舟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紫霞已经裹着一道矮小的身影,稳稳的落在俞莲舟的身边。 俞莲舟惊讶之下,忙抬头看去,却忽然发现,那人一身狼狈,满脸痛苦惊慌之色,甫一落地,便是一声惊呼:“三哥、六弟!” 他双足在地上一点,便欲从地上跃起。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地下湿滑,猝不及防之下,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已经是身不由己的侧身往地上倒去! 俞莲舟此时已经看到了此人的身形样貌,一声低呼:“四弟!”忙抢到他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身子。 那坠崖之人,正是被那道士马从戎击落的武当四侠张松溪。 张松溪陡然惊觉自己被人抱住。惊慌之下正要挣扎反抗,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四弟。 他惊讶之下忙回头看去,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张松溪顿时惊讶失声:“二哥,是你?” 俞莲舟苦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你这又是什么回事?三弟、六弟、七弟呢?双清妹子说你们遇到了强敌。这是真的吗?″ 张松溪一听这话,顿时一声惊呼:“啊,不好!那道士要抓六弟!” 俞莲舟还待细问,一直盯着蛇和蜈蚣的双清,忽然开口说道:“二哥,你再问下去,殷六哥就要被人抓走了。” 俞莲舟一愣,随即大急叫道:“快,四弟,双清妹子,我们快去帮忙!” 双清轻声道:“此处湿滑陡峭,不易攀爬,你们跟我来。” 然后她转身迈步便行。 俞莲舟放开张松溪,兄弟二人也顾不上心头的疑惑,忙快步跟上。 双清走到山崖边,伸手拨开面前一丛茂密的藤萝。兄弟二人便看到藤萝后,出现一个幽深低矮的山洞。 双清弯腰走进山洞中。 兄弟二人随后跟上。 这山洞中却不似外边那般湿滑。虽然黑幽幽深不见底,却极为干燥。双清挥手点亮了火折子,在前边带路。转过几个弯,山洞渐渐向上蜿蜒行走。 当众人前面出现亮光之时,双清已经领头当先钻了出去。 随后便听到莫谷声的声音惊叫道:“双清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俞莲舟兄弟顾不得惊讶欢喜。忙一起从山洞里面钻了出来。 还不等三人说话。双清已经一把拽过了挂在藤上的莫谷声,将他拉到山洞边缘落下。 莫古声亲眼见到二哥,四哥坠崖,此时见他二人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眼前。心中 喜不自胜。正待说话。 双清却已截口道:“二哥,四哥,七弟,此处离崖顶已不过三丈。以你们武当派的轻功,应该上的去吧?” 俞莲舟毫不犹豫的道:“我和七弟没问题。只是四弟身上有伤,恐怕还差一点。” 双清皱眉道:“七弟,你先上去,我再送四哥与二哥上去。” 莫谷声答应一声,伸手抓住崖边垂落的藤萝,脚下一点,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已经跃上了悬崖。 双清轻声道:“二哥,你先上,我再送四哥上去。” 俞莲舟也不废话,伸手抓住藤萝,双足一点地面,身子一跃。便向上飞去。 张松溪也来到悬崖边,伸手抓住了藤萝。 双清站在他的身边,用手贴着他的腰部。低声道:“四哥,你们先上去,等我抓住了那条小蛇。采下来那株药材,便上来帮你们。” 张松溪虽然未见到那小蛇蜈蚣,,但知道双清绝不会无敌放矢。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当即伸手拽住藤萝向上一跃。双清左手贴着他的腰部,浑厚的内力涌动。顷刻间注入他身子中,一抛一送。便将他送上了悬崖。 第70章 炼 药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都上了崖顶,抬头感受了一下上面的动静,待听到莫谷声以【阳关三叠】制住了那道士,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微微放松了一下一直紧绷的心弦,掉头又钻入了山洞。 这次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脚步就迅捷了许多。不过转眼间,就到了金角小蛇身后,紫铜鼎旁边。 她看向那紫色小草上的小果,见到它已经由初见时的淡紫色,慢慢的变成了深紫色,便不由的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喃喃自语道:“这【七星紫云忧昙】总算成熟了!” 双清蹲下来,从身旁拿起先前放下的小布包,打开布包,取出来之前从黑风坳采摘的【龙舌鬼兰】与【朱血藤】,还有一些铜铃草、紫百合、香雪兰等药材,一齐放入紫铜鼎中。又拿出来一个小白瓶,从中倒出来两粒朱红色的小丸,用手捏碎了,撒在【龙舌鬼兰】与【朱血藤】等药材上。 然后又从布包里翻出来一个小石锥,用手拿着石锥,在铜鼎中用力冲捣起来。 随着双清的冲捣,那些药材和着丹药的清香,便四下弥漫开来。 此时,随着浓郁的药香弥漫,原本静静的趴在紫色小草边的雪色蜈蚣,顿时变的狂躁不安起来。 它支棱起上半身,硕大的脑袋上,一对雪白晶莹的大螯,迎风舞动,上半身十余对细长锋利的对足,在它胸腹处上下挥舞,捕捉着空气中的药材香味,随着它对香味传来的方向的锁定,颀长的身子灵活的圈转过来,几十对长足一齐向着铜鼎爬了过去。 双清见到那蜈蚣爬了过来,唇角上扬,眉梢眼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左手轻轻的一挥,纤细白嫩的手指尖上,一抹桔红色的火光倏然出现。她手指一弹,那抹看着细弱的火苗瞬间落入紫铜鼎中。 而随着蜈蚣的移动,那金角小蛇也慢慢的抬起了上半身,腥红的蛇信吞吐,带着一股炙热与凌厉,尖细的尾巴突然用力的一弹地面! 双清只听到耳边传来咻的一声锐响,红影闪现,那金角小蛇已经迅捷无伦的落在了那蜈蚣背上。 此时,那蜈蚣刚刚爬进了铜鼎中,对着一鼎的奇花异草,张开血盆大口,正欲大口朵颐,突然发现那金角小蛇落在了自己背上,顿时身子一屈,十余对长足如彼岸花的花蕊一般,一起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金角小蛇。 双清等的正是此刻,她毫不犹豫的抓起紫铜鼎的鼎盖,一把盖了上去。双手顺便将鼎盖上的锁扣扣上。 然后打开鼎座下的三个小孔,分别放入广木香、紫丁香、金藿香三种不同的香草,然后封住两个小孔,只留下来放金藿香的一个小孔。 随着小孔的打开封闭,原本安安静静的小鼎,忽然之间,就不停的剧烈的颤动摇晃起来。 双清见到这一幕,顿时就忍不住眉毛一挑,俏丽柔媚的的脸上掠过一抹得意之色,右手拿出早就备好的鹿皮套子,一下子就将小鼎收了进去。之后,提着小鼎,走到【七星紫云忧昙】旁边,拿出来一早备好的小木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挖掘起来。 不过一会儿,一颗鸡蛋般大小的,莹润似玉的球茎露了出来。 那玉石般莹润的白色球茎下,长着一簇粉红色的、如发丝般粗细的根须。 双清见到这球茎,顿时如获至宝,马上放下药锄,从布包包里面,拿出一个桫椤木所雕刻的小木盒,将这整株【七星紫云忧昙】与它根茎旁少量的泥土,一齐小心翼翼的,放入桫椤木盒中。 然后走到崖边,拨开藤蔓,低头钻入了山洞。 她在这山洞中穿行了数次,知道这山洞中间,有一个颇为宽敞的石室。当下,提着小鼎,一路顺着山洞蜿蜒向上而行,不多远,便找到了这个石室,一头钻了进去。 说是石室,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山洞而已。 此处虽然深处山腹,但是,因为山洞是向上而行,此处的水平面,已经是高于断崖山路了。基本上都到了山路左侧山崖之上了。 双清的听力也早就异于常人,所以,对外面俞莲舟诸人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知道了情况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尚在她可掌控的范围内。 于是,就在地上盘膝而坐,取出小鼎,将它放在地上,拿出先前的小包,从里面取出来几块黑乎乎的火山石绒,放入紫铜鼎下,拿火折子点燃。然后双手拢在小鼎三足之外,一股精纯的内力慢慢的罩住了这小鼎。 顿时,鼎下火光大盛,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双清双手掐诀,引动鼎中桔色火焰,一齐燃烧起来。 随着小鼎内外火焰燃烧,那金角小蛇与白色蜈蚣都变的狂躁不安,在小鼎内狂冲乱撞,想要脱身而出。 但是,这紫铜鼎乃是上古奇物,坚固无比,即使是刀劈斧砍,都难以伤它分毫,这小蛇蜈蚣想要撞破,脱身而出,又谈何容易? 双清双手掐诀,低声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经文。 在她念到, “秀哇啦雅菩提萨多哇雅, 玛哈哆哇雅, 玛哈嘎噜尼嘎雅, 达地雅他翁” 时,那小鼎顿时飞速旋转着,慢慢的凌空悬浮了起来。 双清双手十指如飞珠溅玉一般,不断的弹跳飞舞,合着经文的节奏,那小鼎也是不断的旋转轻颤不休。 而鼎中鼎外,也是火焰大炽,双清的眉毛与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发梢,也在这炽热的火焰熏烤之下,慢慢的卷曲起来。 双清却顾不上这些。 她此时一心挂两头。 外面,那道士正在对着莫谷声喋喋不休,好像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双清却听得来气,她知道这莫谷声一向拙于言辞,肯定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牛鼻子老道,而俞莲舟诸侠又都是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论卑鄙无耻,胡说八道,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当下,忍不住气沉丹田,将话音凝成一线,以【传音入密】的无上内功心法,传入莫谷声的耳中。 莫谷声面对着那道士的巧舌如簧,正在瞠目结舌穷于应对,忽然耳边传来双清柔媚的话音:“七弟,按我说的对付他!你说,那有什么奇怪的?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你有什么好委屈,好愤怒的?” 莫谷声听到双清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立刻就将双清之言复述了出来。 于是,俞莲舟兄弟听到莫谷声的话,立刻就被莫谷声惊艳到了! 这拙于言辞的七弟,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伶牙俐齿了! 双清却没有在意,这几句话,会让武当派诸侠心中,掀起如何巨大的波澜与震撼。 她在指点了莫谷声这两句话之后,便低头紧紧的盯着紫铜鼎,见到它下面的猛烈的火焰,已经由红转蓝色,再由蓝转紫。 剧烈旋转的小鼎也逐渐变的缓慢。当它逐渐静止下来时。那小鼎中也已经安静了下来。 双清皱眉仔细的感受了一下,那小鼎中间散发出来的,浓郁的丹香味,不由的暗暗的吃惊,心中暗道:这【金角血蝮】与【雪玉蜈王】真不愧是天下八大奇珍,名列第二、第四的存在!这用它们炼出来的【金血玉蜈】丹,不仅可治各种筋骨损伤,解百毒,还能帮助习武者突破境界,延年益寿。也可令老年人返老还童,齿落更生。 有了它,姐姐的白发转黑,恢复昔日的美貌,将会易如反掌! 不错,双清费了诸多周折,因缘际会之下,方才觅到这几味奇药。只为了解除殷利亨身上的【噬魂蛊】之毒与恢复姐姐的容颜。 真可谓,不是仙丹,更胜仙丹了! 只可惜,外面战斗正酣,容不得她有更多的时间,慢慢的炼化,否则,再多给她十余天,炼出来的丹药品质与药效将会更好! 不过,就现在这【金血玉蜈】丹的品质,已经甩那【玄溟圣宫】所谓的半丹十几条街了。 不知道那【玄溟圣宫】宫主,要是知道,这双清只是急匆匆的,随随便便炼的丹药,品质已经是中品灵丹了,而他们废了几代人的努力心血,才能炼出来一颗【半丹】,不知他做何感想?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 却说双清,她闻着那淡淡的丹药香味,听到莫谷声他们的打斗争论,心中纠结了一下,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从腰间抽出束腰的缎带,用鹿皮套住紫铜鼎,再用缎带裹住鹿皮套,将它缠绕在腰间,让它紧贴在自己的丹田处,然后双手一合,一股浑厚精纯的玄阴之气隔着缎带注入紫铜鼎中。使的鼎中之火,烧的更加旺盛了。 然后双清便听到那道士一声大喝响起:“是谁?鬼鬼祟祟的!还不现身?” 双清冷冷的一哼,脚步一挪,便从原地消失,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山崖之上。 她刚刚在山崖之上,一块巨石旁边站稳,那道士便跃上了山崖。 双清本来就对这道士不爽,见到他主动送上门来,一向古灵精怪的她,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当下对着俞莲舟兄弟传音说了一句:“各位兄弟,且稍安勿躁,让我来收拾收拾这个狗东西!”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话,顿时放心,马上就坐壁上观起来。 这也就是武当派诸侠见到那道士跃上山崖,都止步不追的缘故。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 却说俞莲舟兄弟见到双英安然无恙,都是情不自禁的心中欢喜;可是见到双清莽莽撞撞的,去飞跃将近四丈宽的断崖绝涧,又是忍不住的担心,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正在武当派诸侠心中七上八下时,双清已经飞跃到断崖二丈多远处,在俞莲舟兄弟担心的目光中,她的身子蓦地向下一沉! 俞莲舟兄弟的心,也跟着一沉,还不等他们兄弟惊呼出声,双清却忽然右手一扬,紫霞乍现,一条三丈多长的紫色缎带,忽然从她手中向着山崖对面的双英飞去。 在山崖两边众人惊讶担心的目光中,双英娇俏的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山崖边上,右手一挥,已经抓住了双清挥出的缎带一端,手指一紧,手臂向后一扬,运劲一拉,双清娇弱的身子,顿时就被双英拽了过来。 双清双手拉着缎带,双足在山崖之下的一段粗大的树桩上一点,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在双英的帮助之下,顺利的登上了这边的山崖。 山崖两边的众人,都忍不住齐声喝彩欢呼起来。 双英姐妹却顾不上其他人,在双清一跃而上时,两姐妹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一齐奔向对方,流着泪,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大声哭了起来。 她们姐妹虽然多次分离,也遭遇到了一些凶险。但是无论哪一次,都赶不上此次的凶险。 因为不管是在鸣凤滩救童桐,双英险些溺水身亡,还是暴风雪中,双清因追逐雪豹而失踪,还有黑风坳采药时,双清被熊二袭击而失踪,之后险些被库尔德逊献祭给河神,到后来,双英第一次为救殷利亨,险些力竭而亡。 这许多的凶险,双英姐妹分开最长的时间,也不过两天而已。 可是,这次,双英为救殷利亨,以身犯险,以命相搏,居然用自己的精血为饵,以【血祀】为祭,引动体内伴生的【极乐玉清冰蚕】,终于压制住了殷利亨身上的【噬魂蛊】。 不过,代价是巨大的。 双英瞬间就从红颜少女,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而且知觉尽失,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这还不算,她居然还被【五毒门】的人掳走,威胁逼迫双清服下忘忧散,让双清险些去做了别人的傀儡杀手。后来双英又被不明身份的老者劫走,这一别,就是十余日。 在普通人来说,十余日,就是几个日出日落,早出晚归,忙于一家生计的日子。 可是,对于双清姐妹来说,那便是数十个夜不能寐,备受煎熬折磨的痛苦时光。 此时,姐妹二人劫后重逢,那一份担心,那一份牵挂,那一份痛苦煎熬折磨,还有浓浓的思念与委屈,在人前假装的坚强与没心没肺,在重逢相拥这一刻,尽情的暴发宣泄出来。 姐妹两个人哭的稀里哗啦。 哭的天昏地也暗。 也哭的撕心裂肺,揪心揪肺。 第71章 相 助 双英姐妹哭的肝肠寸断,俞莲舟兄弟也是相顾唏嘘愧疚不已。 他们兄弟心中都觉得,双英姐妹二人,要不是为救他们兄弟,也不会落到如此这般境况。 在遇到殷利亨之前,二女虽然说也遭遇到了一些凶险,但是却在谈笑间,轻松的化解。不似在她们遇到了六弟殷利亨后,便是遍体鳞伤,一路坎坎坷坷,数次游走在生死之间。 双英姐妹抱住对方,放声大哭了一场,舒发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担心、委屈与郁闷之气,慢慢的止住了哭泣,放开对方,互相仔细的打量起来。 双英目光上下仔细看着双清,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双清秀美俏丽的脸庞,又摸摸她柔软乌黑的秀发,温柔无比的道:“丫头,你瘦了!又憔悴了许多。这些天,可苦了你了!六弟的事,我都知道了。嗯,趁着现在,我还有点时间,我们先将二哥六弟一起接过来,我这里有些药,看对六弟有没有效果。咦?你的头发眉毛?怎么成了这样的?” 双英右手轻轻的捻住,双清那被烤的微微卷曲的一缕青丝,一脸担心惊讶的问道。 双清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双英上下打量,听到这轻柔又关心的话语,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双眸通红的看向山崖对面的俞莲舟兄弟,低泣道:“姐姐,你总算是平安归来了!你知道吗?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你的伤,好了么?你的容颜?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怪怪的?你知道吗?今天可吓死我了!俞二哥、俞三哥、莫七弟今天差点都没了啊!六哥也差点遭了毒手。姐姐,这江湖,太危险了!没有你在,我兜不住!” 双英看着双清那柔美又凄冷的俏脸,忍不住心疼的伸手抱住她双肩,又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放开她身子,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她莹润光洁的额头,一脸宠溺的轻叱道:“丫头,过份了哦!你再顽皮,也不能拿俞二哥他们兄弟的安危,来开玩笑啊?方才上山时,我碰到中了迷药,昏迷不醒的纳兰容情公子与卜老主仆。我救醒了他们,知道了俞二哥、俞三哥、张四哥,莫七弟他们坠崖,殷六弟被抓之事。方才火急火燎的从另外一条路上山。这条路虽然不能直达对崖,却可以节省半天路程。可是,我现在看来,除了俞三哥受伤颇为严重外,俞二哥他们兄弟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你又说俞二哥他们兄弟皆遭遇到了生死危机?这是什么情况?” 昝双英虽然人在神秘的【幻梦湖】疗伤,但是救她回去的那灰衣老者却时不时的来看望于她。 为双英治疗的那【幻梦湖】玄武阁的阁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妙方,在第五天就将双英救醒了过来。只是双英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还是极为虚弱。起身不得,只能安静的在【幻梦湖】中静心休养。 那老者每次来探望她,知道她挂念妹妹与武当诸侠的情况。都将外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如实告知给她。 说也奇怪,这【幻梦湖】虽然在江湖上其名不显,但是消息却极为灵通。这江湖上发生的大事,小情,隐私,秘闻,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一日,双英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身体也复原的差不多了。正在玄武阁畔,铃音小道漫步。 这铃音小道是真正的林荫小道。在小道两侧的大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风铃,微风一吹传来叮铃作响。那清脆的铃声,让整个玄武阁内外都听得到。让人听来心旷神怡,俗念顿消。 此时那灰衣老者匆匆而来,走到双英面前,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双英姑娘,大事不好了。武当诸侠遇袭。你妹妹又不在。奉阁主之命,派去暗中保护殷六侠的人马发现,【玄溟圣宫】已经插手了。他们企图劫持殷六侠,夺取他的【圣蛊之体】。阁主知道姑娘对他们放心不下,所以要老朽前来,相询姑娘。要不要去相助一下?” 双英闻言一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浮现一丝波澜。 她淡淡的看向老者低声道:“我可以离开这里,出去吗?” 那老者笑道:“双英姑娘,你一直是我们【幻梦湖】的贵客。来去自由。” 双英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亮色。但随即低声道:“玄武阁主如此费心费力的救我。小女子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不知要小女子如何报答于阁主?” 双英本是冰雪聪明之人。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她与这什么【幻梦湖】玄武阁阁主素不相识,也没有半点交情。人家凭什么这么费心劳力的相助于她?要说人家是单纯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双英才不想这么平白无故的,欠下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 正所谓,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说在明处方好。否则,日后将有无尽的麻烦。 虽然她们姐妹并不怕麻烦,但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老者听到双英之言,却是哈哈一笑:“双英姑娘多虑了。我们阁主纯粹只是钦慕两位姑娘的为人与侠肝义胆,一时技痒,便忍不住出手帮忙一二。若说真有什么企图?那就是希望双英姑娘在玄武阁,多待上一段时间,让我们阁主一尽地主之谊。而双英姑娘医术无双,我们阁主也是学医之人。我们阁主希望姑娘留下。能向姑娘好好的讨教一二罢了。” 双英偏着头,灿若星辰的明眸,仔细的打量着他。看看他是不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老者迎着她灼灼的目光,不由心虚的微微偏头躲闪着她的目光。后退了一步。 双英见到他躲闪的目光,心下了然。当下一声轻叹。抬头面向苍穹。轻声道:“你们不必如此的。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小女子的性命都是你们救回来的。我与贵阁主素不相识。但此番救命大恩。小女子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有什么要求,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 那老者还未答言。便听到一个清朗爽快的男子声音响起:“哈哈哈,都说双英姑娘你文武双全,冰雪聪明。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话音,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从林荫小道左侧一棵大树后面转了过来。 双英微微侧身,仔细向他打量。 见他约有三十来岁年纪,身穿一袭深紫色云纹长衫,头戴紫金冠。腰佩一柄形式古拙的长剑。相貌俊朗,一脸正气。手中握一卷书籍,正缓缓的走了过来。 那老者见到此人,忙躬身后退一步,说道:“属下见过阁主!” 那紫衫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那老者躬身又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下。 那紫衫客见到那老者离开,不由未语先笑道:“昝姑娘,恕在下冒昧,未经你们允许,便擅自做主,请你到此处做客。实不相瞒,在下对令姐妹极为钦佩,只可惜缘悭一面。这次在下在偶然之下,得知姑娘遭遇了极大的凶险。在下一时情急,便派了木老,将姑娘接了回来。那是在下冒昧唐突了!这【幻梦湖】,便如昝姑娘的家一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在下绝无异议。只要姑娘现在想要离开,在下也会立刻派人送姑娘出湖。” 双英见此人相貌和善,语气诚恳,不由微微一愣,她也曾习过相面之术,见此人眸正神清,一身正气,绝对不是奸佞之徒。 不由心中讶异。她不由的想起来之前见过的纳兰容情。 仔细打量之下,发现他眉眼气质之间,原来与纳兰容情,居然还有五分相似。 她心中不由更加惊讶,于是,双英试探着问到:“先生,请恕小女子冒昧,尊驾可是复姓纳兰?” 那紫衫男子好奇道:“咦?你怎么知道的?是木老告诉你的吗?” 双英不知道他与纳兰容情什么关系,当下也不敢乱说,只得含糊应道:“不是木老说的。小女子只是觉得,你与我的一位故友,长的极为相似,所以就是顺便一问。并无他意。只是小女子心系舍妹,与武当派诸侠安危。能否请现在送小女子出去?” 那紫衫男子哈哈一笑:“当然可以。只是姑娘伤势未愈,我们还需要继续治疗。能否请姑娘办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再回来让我继续治疗呢?” 双英看着他真挚而关切面容,又看着他澄澈无邪的眼睛,俗话说,观其目知其心,眸正则神清,神清则气正。 若是其人心术不正,则目光乱闪。不敢与你对视。反之,则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之人。 双英看着他关切真挚的眼神,心中也是忍不住微微动容。 当下,沉声道:“多谢先生好意!小女子处理完俗物,定回来与先生好好切磋一番。听木老说,先生也是精通岐黄之术。不知道,先生可愿赐教?” 那紫衫男子大笑一声:“固所愿也!焉敢推辞?来人!” 双英听到他这,固所愿也!焉敢推辞?的话,不由想起了纳兰容情。 纳兰容情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说的是,故所愿也,岂敢相欺! 随着他的呼唤,那木老应声而出,向二人躬身行了一礼,低声道:“阁主!有何吩咐?” 那紫衫男子大袖一挥,沉声道:“送昝姑娘出去!木老记住!昝姑娘永远是我们的贵客,可千万不要怠慢了!” 那木老躬身答应,侧身在前面带路:“昝姑娘,请!” 双英向那紫衫男子抱拳一礼,沉声道:“多谢先生援手!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日后定当亲自登门拜访,以报救命之恩!” 那紫衫男子淡淡的一笑,轻轻的挥手告别,转身离开。 在清脆的叮叮当当铃铛声响中,随风飘来那男子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余音渺渺,人已无踪。 双英看向他离开的方向,不由怅然若失,低声细语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我昝双英可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那木老不敢答话,在她前面带路。 双英跟着那木老,一路七弯八拐,来到一片树林边,在树林后有一个面积不大的水潭。 那木老站在水潭边,抬起双手,一短两长,两短三长,轻轻的拍了八下巴掌,朗声念道: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伦送我情。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玄武一出盛世开! 今日哪一班兄弟在此?” 随着话音,双英只听到欵乃一声低响,一条漆黑的木筏从水潭中,一座低矮的小山下划了出来。 同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唱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紫薇盛开,小园春来!” 那木老声音带着几分惊讶与欣喜,朗声道:“今日是紫薇姑娘亲自来接?” 双英双眸一眯,感受到那筏子上, 随着那女子的到来,逐渐带来强大的压迫力,不由心中一凛,心中暗暗的道:这【幻梦湖】其名不显,但是其手下的高手,倒是不少。这木老的身手,就不在俞莲舟二哥之下。 她双眸盯着那筏上的女子,仔细一看,见到这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容颜秀丽,肌肤紧致,身形娇小,一身浅粉紫色短裙,秀发高高盘起,不见其柔弱之姿,更增干练利索之意。 随着筏子靠近岸边,那女子轻轻的一跃,便跳上岸边。随后拍了拍手,偏头打量了双英一眼,顿时,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一亮,以手掩口,大声惊呼起来:“哇塞!好美貌的姑娘!纳兰容钦果然好眼光!” 双英闻言一愣:纳兰容钦?他果然是纳兰家的人么?只是不知道,他与纳兰容情那个书呆子,有没有什么关系?纳兰容钦是玄武阁主,这女子是紫薇阁主,那是不是还有天微阁与朱雀阁?若是如此,这【幻梦湖】的实力,也就不能小觑了!不过,好在就目前看来,这【幻梦湖】上下,他对我们姐妹与武当派,还是极为友善的。 她正在出神,却听到那女子忽然一声娇叱:“美女!吃我一刀!” 话音未落,双英便见到寒光闪烁,一片雪亮的刀芒,已经如漫天大雪般,带着森然的杀意,疾如星火般,瞬间疾刺向自己全身各大要害! 第72章 拦 截 双英见到那女子刀芒闪现,疾刺自己全身要害,不由哂笑一声,身子巍然不动,低声赞道:“你的功夫已算是不错,不过,也不过如此!″ 随着话音,眼见到那女子的刀芒已经触及双英衣衫,双英身子忽然一扭,她的身子便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突然钻出了那女子的刀芒笼罩范围,出现在了那女子的身后。 双英不等那女子回过神来,右手倏抬,突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拂过那女子的肩井穴。 那女子根本来不及反应,肩膀上,肩井穴已经被双英轻轻的点了一下。 等她惊觉肩膀突然一麻,忙挥刀向身后疾劈时,双英已经身子一闪,如闲庭信步一般,退到了惊诧莫名的木老旁边。 木老一脸无语的看着那女子,忍不住低声细语道:“哎!我滴个姑奶奶哎!你怎么这么傻呢?居然敢向这位出手?你不知道这位,是医武双修的绝世妖孽么?就是我们阁主,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以求结个善缘。可是,你这叫什么事儿呀?” 双英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这木老身边,听着他一个人低声在那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他在说啥。 不过,双英却没有在意,她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那紫衫女子,一言不发。 却说那女子连续两招落空,不由甚感讶异。 她抬头看看双英,脸上不见愠怒之色,只是一脸欢喜赞叹:“昝姑娘,你真不愧是我们【幻梦湖】上下,都敬佩欣赏的武学奇才,江湖百年难遇的奇女子!一身医术无双不说,更难得的是,仁心仁术,温婉知礼;身负绝世武功,却保持着一分赤子之心,谦逊待人。这分胸襟,这份气度,实在是令小女子敬佩、汗颜!” 木老原本以为,这位紫薇阁主会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来这样一番话!这着实令人意外! 却说双英听到这番话,却忽然脸上微微浮现一抹红霞,双眸一眯,双手连摇,口中谦逊道:“这位姐姐谬赞,昝双英愧不敢当!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哪敢当此盛誉?姐姐也太折煞小女子了!若是姐姐真的瞧得起小女子,便劳烦姐姐大驾,将小女子送出湖去?” 那女子满脸讶异的道:“啊?昝姑娘,你这便要走了么?” 昝双英的绝世俏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浓浓的担忧与牵挂,嗓音低沉的道:“我的朋友,如今遭逢大难,急需我的帮助,烦请姐姐行个方便?” 那女子见到这双英泫然欲泣的哀伤模样,忍不住心头一软,忙点头答应。 那女子回头对着木老招呼了一下,然后,她便当先跳入木筏,双英也不犹豫,与木老打过招呼,也跳入了木筏。那女子竹篙一点岸边,那筏子便轻轻刺破水面,向着深潭中间,那小山划去。 到得小山近处,双英才发现,在这深潭中间,小山之下,居然别有洞天。 只见到那小山之下,水潭中间,有一个黑幽幽的地下暗河,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那女子面向山洞入口,盘膝而坐。回头对双英微微一笑。双英心领神会的一笑,微微点头,也在筏子上盘膝而坐。 那女子见到双英坐下,竹篙在岸上轻轻的一点,那筏子便轻轻的向着山洞中滑去。 筏子在漆黑的山洞中,前行了约一柱香时,便即静止不动。 双英正在奇怪,这山洞中漆黑一片,那女子是怎么在目不见物的情况下,还能划着筏子,不触碰到两边的山石障碍的? 她心中正在疑惑,却忽然听到那女子满含歉意的声音响起:“昝姑娘,抱歉了!因为我们【幻梦湖】,素来不与外界往来,进出的通道皆是秘密。所以,现在只能蒙上你的眼睛,将你捆绑起来。待到了安全之处,再将你放开。不知昝姑娘,可否信得过小女子?” 双英将双手反负,双眸紧闭,微微一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女子既入贵宝地,当遵从贵宝地的规矩。入乡随俗了。只盼别教姐姐为难。” 那女子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人,太小心眼儿了? 但规矩并不是她定的,她说了也不算。 当下抱拳向着双英行了一礼,站起身来,摸黑走近双英身边,从怀里掏出来一条黑布,口中说道:“昝姑娘,得罪了!”然后将黑布递到了双英手中。 双英心照不宣的,双手接过黑布,用它蒙上了自己的双眼。然后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随后将双手反负于背后。 随后双英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随后就感觉到那女子快步走近身来,她伸手将双英反负在她背后的双手,轻轻的拉到她面前,柔声说道:“昝姑娘,你是我们的贵客,又不是我们的俘虏,我们又怎么会如此待你?” 说着话,她拿来一条绳索,将双英手足紧紧的捆绑在筏子上。 双英昂首闭眼,束手就擒,一脸淡定安然,丝毫不惧。 那女子见到她这般淡定相信自己,心中也是暗暗敬佩。当下抬手轻轻的拍了三下。 随后双英就感觉到筏子微微的一晃,接着一阵微弱的衣襟破风声响起,筏子微微的一沉,两名男子恭声道:“属下干将,莫邪,见过阁主,请阁主吩咐。” 那女子沉声道:“这位昝姑娘,是我们【 幻梦湖】的贵客。你们当小心伺候。待到的安全之处,便将昝姑娘放开。昝姑娘有伤在身,出去之后,你们一切听从昝姑娘吩咐。记住,在外切不可惹是生非,但有人敢欺负昝姑娘,也不妨顺手将他除去。待昝姑娘一些事情停当之后,你们方可回来。但凡昝姑娘有半点差池,本阁主唯你们是问!” 那两名男子躬身答应:“是!谨遵阁主吩咐!” 随后双英就听到水流哗啦啦一阵响,接着,水流声响中,夹杂着一阵哗楞楞铁链声响起。 随后双英就突然觉得浑身一紧,整个身子似乎连着筏子被凌空悬挂了起来,接着一片水花四溅,整个人似乎钻入了一道水流湍急的瀑布。 她双手双足被紧紧的缚住,无法动弹反抗,虽然惊讶,却虽惊不乱,立刻气沉丹田,以意引气,浑身的筋脉顿时就被浑厚的真气充盈,随着她浑厚的内力透体而发,湍急的水流顿时如碰到一层,柔软却又坚韧的罩子一般,立刻就被隔绝在外。除了刚刚开始猝不及防之下溅落的水花,溅湿了她一片衣襟之外,余处皆干。 她心中正在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之时,突然感觉到,原本悬挂在筏子上的身子,陡然凌空而起,接着听到一阵衣襟破空声响起,跟着一声男子的叱喝传来,凌空的身子蓦然一沉,连着筏子一起,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随后双英就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亮,蒙眼睛的黑布已经被人揭开,接着双手双足上的绳索也被人解开,双英立刻就恢复了自由。 双英双手在筏子上一拍,立刻站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打量四下的情况,两名身材魁梧,精神抖擞的青年青衣汉子已经单膝跪在她的面前,齐声道:“小的干将,莫邪,见过昝姑娘。” 昝双英先前已经听到,那女子吩咐二人跟着自己,所以,此刻也并不意外。当下,便对二人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起来吧。” 她扭头四处张望。却不见,那紫薇阁主的身影。只见到身处之处乃是一片宽阔的湖面边缘。距脚下不足一尺之处,激流飞溅,一个圆形的,方圆约有十丈余宽的,深不见底的,漏斗状的天坑,就在脚下。那湖水从四面八方滔滔不绝的涌入这个天坑之中。水声震耳欲聋,气势滔天。 双英双眸微微一眯,忍不住心中一动,这湖水不断注入这天坑,这湖水既不见少,这天坑也不见满,想来定另外有注水、泻水之处。 不过,此刻却不是对这湖水追根究底之时,当务之急,是尽快去援手俞莲舟兄弟。 想到此处,对干将莫邪二人道:“不知道武当派诸侠,此刻到了何处,恐怕还要劳烦二位带路了!” 那青衫男子一齐抱拳,躬身行了一礼,正色道:“昝姑娘客气了。此乃份内之事,岂谈劳烦?这边请!” 说话间,二人侧身领路,来到湖旁一片树林边。那树林中拴着三匹马,一匹枣红,两匹青骢。都是身高腿长,毛色油亮,神俊不凡。 那干将莫邪不光身高,服装,身材高瘦一样,连面貌也是一样,想来是一对孪生兄弟。 反正双英这一时半刻的,也没有分清楚,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此时,左侧的青衫男子对着双英,恭恭敬敬的道:“敝尊上知道,昝姑娘心急,特备了骏马。那武当派诸侠遇袭的山峰,距离此处也不是甚远。骑马过去也不过三个时辰,便可以赶到。” 双英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出发!” 话音未落,她已经足尖点地,身子一闪,已然骑上马背,伸手抓住缰绳一抖,那马儿四蹄腾空,顷刻之间,便已经绝尘而去。 干将莫邪也不废话,翻身骑上马背,紧紧的追随双英身后而去此刻,正是郜常誉逼迫武当二侠俞莲舟与莫谷声二人自相残杀之时。 两个时辰后,双英三人已抵达山峰之下。 昝双英见到此山崎岖难行,峰高路险,不由得皱眉对紧随其后的干将莫邪二人说道:“此处山势险恶,正好设伏。张四哥如此聪明机智之人,怎么会选择这条道路?” 身后莫邪道:“这个我倒知道,殷六侠重伤,武当诸侠心系六弟伤势。必然会选择最近的一条路。而说到回武当山最近的路,那便非此路莫属了。” 双英心下了然,不由得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就上去帮忙吧。” 干将接口道:“从此处上山,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双英急了:“你们就不能一次就将话说完吗?为什么来不及了?哦!原来如此!”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路边的乱石林中,俯躺着三个人。 俯伏那人一身月白团花长衫,头发上别着一顶白玉冠。 光看背影与服饰,双英就已经认出,此人是谁。 她立刻勒住缰,跳下马背,快步奔了过去。弯腰扶起那人,连声唤道:“纳兰公子,你快醒醒!我是昝双英。” 不错,这人正是护送殷利亨下山的纳兰容情。 不过,此刻的纳兰容情却是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双英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由的双眉微皱,冷笑道:“真够卑鄙无耻的。连迷香都用上了。” 说着话,她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骈指如剑,疾点他廉泉、风府、神庭、风池诸穴。 当她手指拿开之时,纳兰容情一声轻哼,眉头一皱,顷刻之间便清醒了过来。 他甫一睁眼,便是一声大喝:“住手!快放开殷六侠!” 第73章 尴 尬 却说那纳兰容情刚一睁眼,就是一声大喝:“住手!快放开殷六侠!” 他话音未落,已经纵身跃起,左手握拳,猛然一拳,向着双英面门击出! 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双英身后的干将莫邪,见到那纳兰容情突然向着双英出手,不由齐齐暴喝道:“敢伤害昝姑娘?找死!” 二人声落! 剑出! 两道雪亮耀眼的剑芒,如雷霆,闪耀着刺眼的光华,闪耀着凌厉的杀气与无尽的凶险,势夹风雷,向着纳兰容情的咽喉与胸口疾刺而下! 刚刚才清醒过来的纳兰容情,陡然见到向他刺来的雪亮剑光,不由得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啊!昝姑娘救命!” 昝双英见到干将莫邪不分青红皂白,就向纳兰容情出手,不由的脸色一沉,沉声喝道:“干将,莫邪!不得无礼!纳兰公子是自己人!” 说着话,双英踏上一步,双手同时挥出,疾抓二人手中长剑的剑尖! 那干将莫邪双剑,堪堪触及纳兰容情的脖子肌肤,与胸口的衣衫,便听到纳兰容情呼唤“昝姑娘救命!”又听到双英喝叱,忙乱惊诧中,不由得手腕一抖,长剑向左右各偏了三寸,立刻偏离了他的要害,刺向了纳兰容情的脖子旁边和他右侧的乳根穴。 只是,二人的长剑,还是被双英伸出的两根手指,轻轻松松的捏住了剑尖,没有伤及纳兰容情分毫。 干将莫邪见到双英伸双手捏住了自己的长剑,二人顿时大吃一惊。但是,二人却又不敢用力回夺,生怕伤到了双英,忙松手弃了长剑,齐齐退后一步,满脸都是疑惑的看着双英,同时抱拳一礼:“昝姑娘!” 说着话,他们兄弟二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纳兰容情。 他们兄弟都想要知道,能让这位昝姑娘不顾自己安危,而挺身相护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时,纳兰容情蓦然听到那个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清脆柔美的声音,顿时大喜过望,收了攻势,凝目看去,顿时就看到了,那个令他心醉神迷、担心牵挂无比,却又无法自拔的俏丽身影,顿时忍不住痴了。 干将莫邪蓦然见到,那纳兰容情痴情呆愣的面容,顿时就大吃一惊,一起大叫道:“纳兰阁主!你,您老怎么亲自过来了?” 纳兰容情一愣,怔怔忡忡的问道:“啊?纳兰阁主?什么纳兰阁主?什么意思?” 干将莫邪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仔细一看,就发现,眼前的这个人,虽然酷似纳兰阁主,却比纳兰容钦年轻的多,而且,眼前这个人,也没有纳兰容钦淡定从容的泱泱气度,不过,却多了几分纳兰容钦没有的纯真与率性。 二人正在疑惑,这天下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长相相似的两个人?可他们又不似他们兄弟一般,是一对双胞胎。 双英却对他们兄弟的反应,全不在意,已经双手捏着干将莫邪兄弟的长剑剑尖,轻轻的向着干将莫邪回手一掷。在他们兄弟抬手接住长剑时,她已经踏上一步,双眸满是疑惑担心的盯着纳兰容情,沉声问道:“纳兰容情,殷六弟怎么了?谁抓走了他?” 纳兰容情一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突然一声大叫:“啊!不好!殷六兄弟被【玄溟圣宫】的人抓走了!他们要杀了他,去炼丹!” 双英听到这话,顿时就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惊慌诧异之下,蓦然上前一步,双手一把紧紧的揪住了纳兰容情的衣领,双眸通红的瞪着他,声色俱厉的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纳兰容情突然被双英揪住了衣领,又被她这般严厉诘问,顿时就被双英吓了一跳。 想他自从认识双英以来,无论面对什么危机情况,她一直都是淡定自若,温柔知礼。他何时见到双英如此紧张失态过? 此刻,他被双英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衣领,顿时间就被勒的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来。 惊慌失措之下,忙一把抓住了双英双手,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殷六侠,被【玄溟圣宫】的人抓走了,要杀了他炼丹!” 双英大吃一惊,惊慌之下,全然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当下厉声喝道:“他们往哪里去了?有多少人?俞二哥,俞三哥他们呢?还有我妹妹那个疯丫头,她又疯哪去啦?你们那么多人,怎么还护不住殷六弟一个人?你们干什么吃的?″ 她心忧殷利亨的生死安危,惶急之下,便忍不住口不择言。 此时,躺在地下,昏迷不醒的卜老与纳兰喜,也在干将莫邪给他们服了【幻梦湖】特制的【醒神丹】之下,也清醒了过来。 一般来说,迷药熏香用清水一泼即醒。只是纳兰容情主仆中的是,对方特制的迷药,那就不是一般清水能泼的醒的了。 当卜老二人见到昝双英无恙,心中都是极为欢喜。又见到双英捏着公子衣领,而纳兰容情已经被勒的脸红脖子粗,连呼吸都变的困难了起来。二人忙上前一步,对双英躬身行礼说道:“昝姑娘,快快放开我家公子。你再不放手,我家公子都要被你勒死了。” 双英闻言一愣。待见到纳兰容情已经紫涨发红的面孔,不由一呆,忙讪笑着放开双手。一脸羞涩歉意的尴尬的笑道:“纳兰公子,对不起,我只是心忧六弟安危,一时情急。唐突冒犯了,望公子见谅。” 纳兰容情用手摸着被双英勒的疼痛发红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满脸无奈的苦笑道:“我们也担心殷六侠。只是,你也没必要勒死我吧?” 双英正色道:“纳兰公子,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回殷六弟,之后我再慢慢与你赔罪。这样可好?” 纳兰容情看着她那绝世无双的俏脸,微笑道:“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平安归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赔罪什么的。那再也休提。” 双英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对了,纳兰公子,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纳兰容情轻笑道:“在昝姑娘你这位名医大国手之前,我的身体有没有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双英听到他这似嗔似怨的话,不由的一呆。随即佯怒道:“纳兰公子,你怎么也开起我的玩笑来了?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这话,她转身跃上马背,缰绳一抖,回头对干将莫邪二人道:“你们兄弟俩合乘一匹坐骑。另外一匹让给纳兰公子乘坐吧!至于卜老与纳兰喜,你们就在后面慢慢步行吧,救人如救火,我们就不等你们了。” 卜老二人知道,他们便是跟着前去,也是是个累赘。况且,他们也担心殷利亨的安危,便躬身点头答应。 纳兰容情也无异议,翻身骑上马背,三人一抖缰绳,纳兰容情一马当先,三骑便已绝尘而去。 不说卜老二人慢慢的步行而去。 却说四人奔跑之间,干将道:“昝姑娘,俞二侠他们兄弟先前走的那条路,已经被人提前炸断了,行不通了。在下知道有一条近路,可以减少至少一半的时间,到达目的地。不知道昝姑娘你,意下如何?” 双英急道:“那还说什么?当前带路啊。” 干将莫邪也不再多话,当下拨转马头,向左侧山路疾驰而去,双英与纳兰容情随后跟上。 四人三骑正行到一处狭隘的转弯处,双英陡然一勒马缰,沉声喝道:“小心!前面有埋伏!” 干将莫邪与纳兰容情立刻勒马止步,一脸狐疑的看向前方。 前方却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一阵山风从左侧山谷吹过来,夹着丝丝凉意与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左侧悬崖下,云雾翻涌,夹着阵阵山风呼啸,几只黄鸹突然间从脚下悬崖间,浓雾中冲出来,叽叽喳喳尖叫着冲向天空。 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正在这时,双英一声怒吼:“小心!危险!” 干将莫邪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双英就已经从马上腾飞而起,左手握拳,凌空向着悬崖之下、浓雾之中,猛烈的一拳,突然毫无征兆的击了出去! 干将莫邪见到双英冲入了浓雾之中,立刻顾不上惊讶,也从马背上纵身跃起,正要跃入浓雾之中,却忽然听到双英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干将莫邪!小心右边!” 接着浓雾中掌风刀芒闪耀,砰砰嘭嘭响声不绝于耳,正在酣战间,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惊怒交加的骂道:“他妈的!是谁他妈的告诉老子,昝双英这个小娘们儿失踪了的?这他妈的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这人骂声未落,便听到双英愤怒的声音响起:“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个老贱贼!去死吧!” 接着,一道惊恐绝望的惨叫声响起,俨然是那骂人老者的声音。不过,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是被双英打下了悬崖。 之后,悬崖下,浓雾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后,双英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这帮狗东西!是你们自己乖乖的上去,还是要本姑娘亲自动手,将你们一个个的丢下崖去?生,或者死,自己选择!” 悬崖又静了一瞬,之后,全神戒备着右侧山坡上的干将莫邪三人,便听到一阵衣襟破空声响起,只见到崖下,如雨后春笋般,陡然冒出来十余道狼狈的身影! 第74章 过 涧 在干将莫邪与纳兰容情三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十余条狼狈的身影从悬崖下冒了出来。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这些人一上到山路上,立刻就看到了纳兰容情三人。 不过,他们都没有在意,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们一眼,便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垂头丧气的走到山路一边,一个个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儿吧唧的蹲在了一边。 随后双英从悬崖下跃了上来。 纳兰容情三人这一刻,清楚的看到,在她现身的那一刹那,那些人目光中,同时闪过一抹不甘与狠厉。 三人心中正在担心之时,却忽然听到双英拍了拍手,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道:“别一脸委屈巴巴的,别说我欺负你们,现在,本姑娘给你们一个出手的机会。只要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接得住我三招,本姑娘就放了你们,并随你们处置!这个公平吧?” 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都知道,昝双英很强,而且,强的离谱。 但是,纳兰容情他们,也不希望双英以身犯险。因为一时大意而导致阴沟里翻船。所以他们立刻阻止道:“昝姑娘不可!” 但是,那些人却不干了。 立马纷纷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有逼你!你可不能反悔!” 双英却傲然一笑,沉声说道:“呵呵,我昝双英说话算话,我虽然只是一介弱女子,却素来一言九鼎,从不虚言。你们大可放心。”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仿佛从中看到了希望。 一名年约六旬上下的老者,受到众人眼光的鼓励。立刻自信心爆棚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昝女侠,我老朽,相信你。不过说好了的,只接你三招!” 昝双英笑道:“那是自然。老先生,准备好了吗?我要出招啦。” 那老者顿时神情一凝,双足分开,扎稳了马步,双手提起成虎爪,一前一后护在胸前,小腹。 干将莫邪一声惊咦:“”咦,你是五行门的?怎么?你们也来觊觎殷六侠的【圣蛊之体】吗?呵呵,不自量力!” 那老者被他们一眼看出来历,顿时不由老脸一红。尴尬的一笑:“嘿嘿,【圣蛊之体】,百世难逢。我们五行门武功低微,也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可是又没有能力,便只想到了走这些偏门了。还望姑娘成全。” 双英一声大笑:“老东西,你长得不怎么的,想得倒还挺美。我殷六弟是何等人物?武当派又是什么存在?就凭这小小的五行门,还想打他的主意?好,既然如此。你便接我三招试试?” 说着话,双英右足踏出一步,身子半躬,成右引弓箭步。双手抬起,分成左右两边,双手虎口遥遥相对。 人群中一人忍不住出声惊呼:“这是武当派太极拳【双峰贯耳】!” 双英一愣,随即大声赞道:“好眼光!老东西,接我这一招试试?” 说着话,她身子微微一晃,左右双手运劲微微晃动,慢慢向中间合拢。 那老者见到双英双拳,离他身前足有四尺之遥。双拳已经在慢慢合拢,心下不由讶异万分:你这是《隔山打牛》吗?这好像是少林功夫吧?什么时候成武当派的功夫啦?隔着那么远,你还能打到我了? 他心中正在思考,双英脚步一挪,却已经抢上一步,在老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双英双拳已经击中了他的双太阳穴。 在场众人,只听到耳边传来嘭的一声闷响,那老者已经口鼻喷血,一身闷哼,像条死狗一样。摔出了两丈多远,挣扎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 双英这一招,【双峰贯耳】似慢实快,似轻实重。双拳绵劲中蓄,在她双拳击中那老者太阳穴时,双手之中蓄积的浑厚内力,便如火山爆发一般。顷刻之间便全部打入那老者太阳穴中。这一拳中蕴含的浑厚内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顿时就将老者大脑小脑一股脑的全部打坏了。 如此重伤之下,他焉能不死? 不过众人确是不知,她这招【双峰贯耳】却是使的似是而非。形似而神不似。 若是俞莲舟兄弟在此,定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这招【双峰贯耳】是个冒牌货。 纳兰容情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他想不到,一向安静平和、温婉恬静的双英,也有这么杀伐果断的一面。 双英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挂念者武当诸侠安危,只想速战速决。 当下双手拍了拍。表情淡然的道:“下一个!” 剩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料想不到,那老者出手,居然不到一招,便被双英秒杀。 当下众人便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缩着脖子,像鹌鹑一般。谁都不敢搭话。 双英又问了两遍。还是没人敢答应一个字。 双英的脸色顿时间就冷了下来,她语气冰冷的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搭话,与我动手。那便给我好好夹起你的尾巴。老老实实的跟我走。但凡有半点违抗,不听话,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语气中充满了冰冷肃杀之意。 众人都忍不住身子一颤,感觉到一抹冰冷的寒意,袭上心头。忙低了脑袋,缩着脖子,齐齐低声回应道:“是!” 双英见到众人都不敢反抗,便满意的轻轻点了点头。 当她回头看了一下干将莫邪三人时,见他们还在如临大敌般的盯着右边山坡。不由得莞尔一笑:“好啦,别看了,人都已经走啦。” 干将莫邪一脸疑惑的齐声道:“啊,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双英淡淡的一笑:“嗯,他们知道打不过我,又何必出来找虐呢?好了,别废话了,我们上山吧。” 双英转身走到枣红马旁。足尖在地下轻轻的一点,便跃上了马背。她一抖缰绳,那马便迈开脚步,在得得的马蹄声响中,逐渐去的远了。 干将莫邪与纳兰容情也翻身上马。纳兰容情在前。不过他却回头瞧了路边蹲着的那些人一眼。 那些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心中皆是不由一凛,忙不迭的老老实实站了起来。跟在纳兰容情身后,亦步亦趋。不敢再有半点反抗与异议。 干将莫邪骑马跟在后面。 再转了十多个弯,便登上了山崖顶端。 此时,双英在山路这边,也看到了对面的武当诸侠与妹妹双清。 ...... 姐妹俩抱头痛哭了一阵。 双英轻轻的拍着妹妹的肩膀。柔声道:“妹妹,别哭了!我们想办法将二哥他们接过来吧。殷六弟身上的蛊毒可延误不得。” 双清回头看看武当派诸侠,又看着断了的山路,双眉微微一皱,苦着小脸,用小脑袋瓜蹭蹭双英肩膀,嘟着嘴轻声道:“这么宽的山崖,我可带他们过不来。” 双英双手捏住双清娇嫩的两颊,轻轻的揉了揉,微微一笑:“你个傻丫头!平时看着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就犯糊涂了呢?你看看俞二哥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难道你以为,要让我们两个娇弱的小女子,把他们一个个背过来吗?” 此刻,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都好奇的走了过来。他们也想知道,双英姐妹有什么办法,将他们接过来。虽然刚才双清侥幸安全过来了。 但俞莲舟诸人,伤的伤,病的病,也许,以武当派独步天下的轻功,俞莲舟,张松溪与莫谷声勉强可以过得来。但重伤的俞岱严与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二人,想要将他们兄弟弄过来,那就为难的紧了。 双清苦着小脸,抬手拍开捏住她脸颊的小魔爪。微微偏着头问道:“姐姐,那怎么办呢?” 双英右手一抬,双清条件反射般往后倒退一步,跺脚娇嗔怒道:“姐姐,你又来?不许捏我!” 双英无语的摇了摇头,右手在她自己的腰间轻轻的一按,一条五丈来长的黑色软鞭,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她提着软鞭,走到悬崖边缘,游目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崖边斜斜生长的一株直径约有一尺的松树。 双英后退了三步,手腕用劲一抖,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众人见眼前黑影闪动,那软鞭已经紧紧的绕了一截在那棵树的树干上。 众人都是心下奇怪,不知道双英想干什么。 双英没有在意众人的心思,只是回头看着妹妹。沉声说道:“我的软鞭约长五丈,加上你三丈余长的金铃索,合计长约八丈。这断崖宽不过四丈。” 这次,双清不待姐姐说完。已经反应了过来。 她立刻接口道:“姐姐,我明白了,将金铃索与软鞭连结起来,绑在两边的树上,以俞二哥他们的轻功,这就过得来啦。至于俞三哥与殷六哥,当然是我们姐妹两个,当仁不让的背过来啦。” 双英赞许的点点头道:“嗯,小妮子终于反应过来啦。你还不算太笨嘛!” 说着话,双清也从腰间解下金铃索,在它的一端与软鞭这端打了个死结。 一切停当之后,双英左手抓住金铃索的这一头,走近悬崖边缘,足尖在地下用力一点,双手张开,身子便已经向着悬崖另外一边飞跃而去! 悬崖两边众人,见到双英就这么飞跃,四丈来宽的断崖绝涧,都是忍不住失声惊呼。 俞莲舟、张松溪兄弟忍不住齐声惊呼大喝道:“双英妹子!危险!不可冒险!” 在诸侠的惊呼声中,双英已经身在半空,只见到双英在空中双臂张开,借着适才双足在山崖之上的一点之力,如大鹏展翅般,徐徐向前滑翔了二丈多远,待去势将尽之时,双臂陡然一收,紧紧的贴在身子两侧,双腿猛然一曲一弹,借空气的阻力,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身子再次向着俞莲舟他们所在的方向滑翔飞跃而去。 俞莲舟诸人只见到,双英娇俏柔弱的身子,便似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一般,在空中轻轻松松的一个踏步,便已经在俞莲舟诸人震惊的目光中,落在了他们身前。 俞莲舟兄弟还未来得及说话。甫一落地的双英,便察觉到了张松溪,莫谷声等人体内混乱的气息。 她的脸色禁不住微微一沉,将手中软鞭递给俞莲舟,说道:“俞二哥,麻烦你找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将软鞭绑上去。然后你们兄弟先过去,待我治好了三哥与六弟,再带他们一起过来。” 说话间,她抢上一步,伸右手一把抓住张松溪右手手腕。食、中二指伸出,搭在张松溪右手腕脉上,仔细探查他的的脉相。 片刻后,双英放开他的手腕。沉声道 :“四哥,你可伤的不轻。是谁打伤你的?” 她口中说话,伸手到怀中掏出针包,取出几枚银针和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两粒晶莹玉润的白色药丸递给张松溪。 她拈起了两根银针,扎向张松溪玄机,膻中二穴。口中说道:“四哥,先服下这两粒药丸。我再以银针刺穴之术稳住你的伤势,等过了悬崖,找到一个安稳之处,我们再慢慢疗伤。”她口中说话手下却是不慢。在她纤纤玉手挥动之下,又是七八枚银针扎到他身上几处舒筋活络止血散瘀的穴位上。 张松溪经她这一番治疗下来,顿觉胸闷疼痛之意大减。他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一脸愧疚的看着双英,轻轻的说道:“双英妹子,以前种种,都是我兄弟的不是。是我们误会错怪了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日后妹子但有所需。我武当派上下定然不会推辞。” 他的目光真诚,语气诚恳。他这次与双英这般说话,都不再提及什么,不违侠义之道,不伤无辜之类的话题了。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双英本人本身就是一个仁心仁术,侠义善良的好女孩。 却说双英听到张松溪之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佯怒道:“张四哥,你再这样说的话,是不是要我以后再也不搭理你们啦?” 张松溪一愣,随即尴尬的一笑:“妹子,是我失言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双英哼了一声,一脸傲娇的道:“这还差不多。你先运气炼化吸收一下药效。等一下看看你自己能不能过去,如果不能,我们再来想办法。我再去看看六弟。” 说话间,她拔下张松溪身上的银针。然后转身走向躺在门板上,昏迷不醒的殷利亨。 当她刚刚走到殷利亨面前时,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阴冷又狂暴的煞气。 俞莲舟此时已经绑好了软鞭。回头见到双英走近殷利亨身边,顿时就不约而同的与兄弟们都围了过来。 众兄弟都是一脸紧张担忧的表情,望着双英。 双英见到俞莲舟诸侠都围了过来。不由皱眉道:“二哥,六弟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情况,怎么又恶化了?他身上的蛊毒,不是已经压制住了吗?” 俞莲舟与众兄弟一起叹了一口气。正待说话。 忽然听到空中传来扑棱棱一阵响。两只灰色的信鸽掠过他们,落在了干将莫邪肩头。 第75章 贼 心 干将莫邪伸手抓住信鸽。从它腿上竹筒中取出一笺,打开就只见上面写着八字:强敌将至,速速离开。 二人脸色微微一变。忙将信笺递给双清。 双清接过看了一眼。急忙转身快步走到崖边。足尖轻轻一点,便跃上了绑在树上的软鞭之上。足尖垫步微微一滑,便在顷刻之间便到了金铃索这边,然后再双足用力的在索上一蹬,在金铃索“嗡嗡”的反弹声响中,她身子蓦然一弹,便落在了山崖对面。 俞莲舟兄弟自然也看到了那飞来的信鸽,只是挂念着六弟的身体状况,没有在意。 此时,见到双清表情凝重的越涧过来,诸侠不由的紧张担心起来。 双英内力深厚,感觉敏锐,自然也发现了气氛异常,感受到了逐渐靠近的双清的气息。 当下头也不抬的道:“丫头,出了什么事了?” 双清快步奔近姐姐身边,抬手将信笺递给姐姐。低声道:“姐姐,你的跟班接到了飞鸽传书。我们恐怕不能在这里久留,慢慢的为六哥治疗了。” 双英头也不抬的沉声道:“丫头,你先带俞三哥,二哥他们一起先过去,六弟体内的噬魂蛊之毒已经大爆发。半点也延误不得了。我先给他稳定一下再过来。对了,他身体里全是剧毒虫卵。你还要拿点药丸压制一下才行。你知道的,解毒祛蛊还是你比较在行。” 双清也不废话。立刻就从身上掏出来一个绿色的小葫芦,丢给了双英,一脸忧虑的弯腰低头,将小嘴凑近到双英耳朵边,压低了声音道:“姐姐,六哥的身子情况,比我们想像的还要糟糕。只是我怕俞二哥他们担心,一直没有说出来。他知觉已失,神志不清,无法吞服。你将药丸捏碎一粒,放在他的鼻孔前,让他通过呼吸将药效吸进去。稍等片刻,你在动手。” 说完这话,双清站起身来,脸上的忧虑之色瞬间收敛,一脸轻松的走到俞岱严身边,弯腰与俞莲舟二人扶起重伤的俞岱严,张松溪与莫谷声二人一脸担心的紧紧的跟在二人身后,来到了悬崖边缘。 双清抬头看着横跨悬崖两边的“索桥″,低声道:“四哥,七弟,你们身上的伤势如何?可以自己过去吗?” 张松溪、莫谷声看着“索桥”,一起点了点头:“无妨,可以过去”。 俞莲舟扶着俞岱严,一脸担心的道:“四弟,七弟,千万小心!” 张松溪二人点头答应,转身来到“桥”边。张松溪在前,足尖轻轻的一点,便跃上了“索”桥。 只见到张松溪身子微微一沉,随即便借着“索桥”强韧的反弹力,身子借势向前一跃,一大步跨出,便已经到了悬崖中间,随后双足在索桥上一点,双臂张开,再次一跃而起,如雄鹰展翅一般,向着悬崖那边疾掠而去。转眼间,就稳稳的落在了纳兰容情的身边。 莫谷声诸人见到张松溪安然抵达对岸,都不由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莫谷声随后也有惊无险的越过了悬崖,安全到了对岸。 张松溪二人转身看向俞莲舟诸人,一脸担心的道:“二哥,双清妹子,你们千万注意安全!” 俞莲舟看着双清,沉声道:“双清妹子,你我二人扶着三弟,怕是不好过去。不如你在后面看着,我自己背着三弟过去?” 双清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认真的看着悬跨悬崖两边的索桥,又看了俞莲舟兄弟一眼,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嗯!你背着三哥,一定要注意安全!” 俞莲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索桥,在双清的帮助下,弯腰将俞岱严负于背后,为以防万一,双清又从腰间抽出来一条紫色的缎带,用它将俞岱严牢牢的绑在了俞莲舟背后。 俞莲舟一眼就认了出来,先前,他坠落悬崖时,双清就是用它救了自己与四弟张松溪的。 此时,俞莲舟见到双英姐妹的黑色软鞭,与双清的金铃索,和救了他们兄弟的紫色缎带,心中已经被双英姐妹的身手,折服的无以复加。 众所周知,凡是使用软鞭、绸带、九节鞭、三节棍软兵器之类的,无一不是内力深厚、天赋绝佳之辈。因为这般软兵器,一个使用不慎,可是会伤到自己的! 可是,双英姐妹所长的,并非只是软鞭与金铃索,她们平时都是用的,形如狗腿的奇形弯刀廓尔喀。 由此可见,双英姐妹不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最起码,也是内外双修,软硬兼顾了。更加恐怖与离谱的是,这两个丫头,年纪不大,居然还精通医术、毒药、相面、排兵布阵、驱邪捉怪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精。真不知道,她们姐妹,到底是怎么样,才会练出来的这般恐怖的身手的。 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妖孽师父,才能教出如此妖孽绝伦、惊才绝艳的弟子? 其实,武当派开山祖师,俞莲舟兄弟的师父,张三丰张真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孽天才。否则,门下诸位弟子,就不会都是出类拔萃、各有所长、令江湖同道人人敬仰的大侠了。 此刻,俞莲舟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佩服,只是深深的看了双英姐妹二人一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双足在地下用力的一踏,颀长的身子一跃而起,随即轻飘飘的落在了索桥之上。 这一下,俞莲舟兄弟的轻功与内力修为,顿时高下立判:张松溪是借着索桥强韧的反弹之力,纵跃飞过去的;莫谷声则是从索桥上滑跃而过的。 而此时,双清及悬崖两边的人都是看的真切,俞莲舟背着俞岱严,只是老老实实的,毫无半点花哨的,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平平稳稳的走了过去。 那索桥承载着俞莲舟兄弟俩,约两百多斤的体重,在穿越悬崖峭壁的,猛烈罡风之下,居然没有晃动摇摆一下。 由此可见,俞莲舟的轻功与内力修为,皆有可能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之境界了。 待到俞莲舟背着俞岱严,安全到达了对岸,跳到了地下,在场众人,皆是高手,眼光都是不弱,此时不分敌我,皆是情不自禁的鼓掌欢呼起来:“武当派轻功,果然是冠绝天下!盛名之下无虚士,俞二侠果然了得!” 只有郜常誉满脸不屑的低声嘀咕了一句:“我看也就那样,稀松平常的紧。” 双清却忽然偏头,狠狠的白了那郜常誉一眼,一脸不快的低叱道:“郜常誉!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俞莲舟兄弟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谦逊了几句。 张松溪与莫谷声一齐上前,帮助俞莲舟扶着俞岱严,解开紫色缎带,将他搀扶着靠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 俞莲舟兄弟既然都已经安全过来,他们兄弟情深,此时就一脸担心的看着悬崖那边的双英姐妹与殷利亨。 此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的郜常誉,慢慢的站起身走近双英二人身边,还没说什么,双清已经一脸警惕的横挡了过去,口中轻叱一声:“你想干什么!还不快点与我让开!” 郜常誉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态势,他冲着双英姐妹,嬉皮笑脸的一笑道:“昝姑娘,既然这殷利亨已经是要死了,没救了,你们何必还那么废时间精力去折腾呢?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他送给我们【玄溟圣宫】?待得将他丢入炼丹炉,炼化成药丸,你们姐妹也可以从中分一杯羹,那样岂不美哉?” 双英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她双眉微皱,冷冷的盯着郜常誉,冷笑道:“这个人是谁?” 双清狠狠的瞪了那郜常誉一眼,淡淡的道:“哦!姐姐你说他呀?哼!他说他是那什么狗屁【玄溟圣宫】宫主的高足,叫什么郜常誉。不过,依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啥也不懂,啥也不是的笨蛋。” 郜常誉就算再喜欢双清,脾气再好,此时听到了双清这对他不屑之极的评价,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他怒气冲冲的对双清大声道:“昝双清,我郜常誉敬你爱你,让着你,你也不要得寸进尺!你真要惹烦了我,我也许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我会怎么样的对付武当派上下,那就不好说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双清双眸微微一眯,冷笑道:“郜常誉,你在威胁我?” 双英侧目斜睨着他,语气冰冷的道:“妹妹,这是哪里来的傻了吧唧的笨蛋?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这个家伙居然想对俞二哥与殷六弟图谋不轨?这种贼心不死的小人,你居然还留在身边?丫头,你脑子进水了?” 双清听到双英这微带奚落与调侃的话,俏脸禁不住一红,立刻矢口否认:“姐姐!我哪有!” 双英揶揄的看着妹妹,脸上似笑非笑道:“哦哦哦!没有吗?没有就最好了!” 双清见到双英脸上的那般神色,不由得面红耳赤,正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凝,沉声道:“姐姐,有人来了!” 第76章 求 婚 双英严肃又凝重的目光只是望着殷利亨,头也不抬的道:“丫头,快去俞二哥他们那头解开我们的兵器,这头我来解。你快保护三哥他们下山。三哥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有你配置的丹药压制,目前尚无性命之忧。可是,六弟的情况太糟糕了,现在还不能移动,我留下来医治保护他。待我打发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辈,便赶去与你们汇合。” 双清双眸凝视着双英,一脸坚定的道:“不!姐姐,我们姐妹俩历经劫难,好不容易才能相逢,我怎么可能又眼睁睁的看着,你一个人独挡强敌,将你再次置身于生死危机中?这话再也休提!” 双英皱眉看着双清,还待再说什么话,那郜常誉又不识趣的凑了过来,涎皮赖脸的道:“昝姑娘,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双英冷笑道:“你我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没有什么交易可谈!你再给我叽叽歪歪一句,你信不信,本姑娘一掌拍死你?” 双英本是生性温柔平和之人,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她都是平常心对待。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一心想抓了殷利亨,去炼丹的郜常誉,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或者说是深深的厌恶与敌意。 双清听到双英之言,俏脸上不由得露出来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看着郜常誉,笑嘻嘻的道:“小郜,我警告你哦!我姐姐这个人,可是一向一言九鼎的,她说杀了你,就一定会真的杀了你的!而且,我拦不住,你也不要指望我会去拦着我姐姐!” 郜常誉歪着头,双眼好奇的上上下下的看打量着双英,一脸正色道:“江湖同道都说,昝大小姐仁和正义,仁心仁术,从来都不会杀人。在下与昝双英姑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昝姑娘你为何——” “哈哈哈!好啊!江湖传言果然不假,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殷六侠,当真是昏迷不醒,成了一个名符其的废物!而且,一直都在贴身保护他的武当派诸侠,也不在身边,看来,我们要抓住他,得到这百世难逢的【圣蛊之体】,当真是易如反掌了!” 郜常誉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忽然听到一道狂妄的大笑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对岸的俞莲舟兄弟,与纳兰容情、干将莫邪,及这边的双英姐妹,顿时脸色齐变,俞莲舟兄弟立刻拔出长剑,一齐奔到崖边,目光炯炯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双英微微皱眉,低声喝道:“丫头,快去解开金铃索!否则,敌人就会追上俞二哥他们!” 双清这时也顾不上与姐姐抬杠了,低声对郜常誉丢了一句话:“保护好我姐姐!”便转身一跃,顷刻之间就到了金铃索之处,左手捏住金铃索索柄与石头连接处,手指轻轻的一勾一震,那金铃索立刻散开,在她手腕一震一抖之下,金铃索带着一串叮铃铃的悦耳脆响,便已经落在了双清的手中。 双清双手刚刚拽住金铃索,便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山路那端传来。 那脚步声响整齐响亮,又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与震撼人心的压迫感。 双英心中一凛,蓦然想起来廓尔喀勇士出征时,集体手握廓尔喀,一齐呼喝着整齐的口号,踏着整齐的步伐,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以震天动地的声响冲向敌人。光是那份气势,便足以让对手胆战心惊,望风而逃了。 双英不由双眸一眯,双手执着的数枚银针,忽然迅疾落入殷利亨手臂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双腿足阳明大肠经等数处经脉穴位上。 在银针扎入殷利亨身上的穴位之时,她也脸色阴沉的向着山路方向,缓缓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双清双手抓住金铃索,看着对岸俞莲舟兄弟紧张担心,右手握剑,一副想要杀过来的样子,忽然手上用力的一掷,那金铃索便带着一串清脆的叮铃声,向着距离悬崖边最近的俞莲舟疾飞而至。 俞莲舟见到那金铃索迎面飞来,忙下意识的抬手一抓,同时心中一愣,随后就反应了过来:双英姐妹面对强敌,可是现在,她们的兵器却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忙撒手丢了手中长剑,(他的长剑在救莫谷声时,坠落崖下,未曾寻回,他现在用的,是原本放在马车上殷利亨身边,后来被纳兰容情携走,又带来交给他的六弟的佩剑。)双手抓住金铃索,双眉微皱,语气急促的沉声道:“七弟,快点来帮我,解开这软鞭,双英姐妹现在面对敌人,不能没有趁手的兵器!” 他一边说话,一边去解软鞭与金铃索的连接之处的结头。 莫谷声也不多话,马上答应了一声,立刻就奔到崖边绑软鞭的树下,一边解开软鞭,一边一脸紧张的问了一句:“二哥,我们就这么在这边看着,不过去帮助双英姐姐她们么?” 俞莲舟尚未答话,对岸双清已经双眉一扬,朗声答到:“七弟,不用你们帮忙,你们保护好自己与三哥就行。这边,有我和姐姐我行了!哼!我们姐妹从出道以来,还没有痛痛快快的打过一场!这一次,我们就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敢惹到我们,是怎么样的错误与绝望!” 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话语中却充满了浓浓的战意与自信。 俞莲舟看着斗志昂扬、一脸自信的双清,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见到莫谷声已经解开了软鞭,当下将双英姐妹的兵器扎成一团,绑了一下,又将先前绑住俞岱严的紫色缎带也包裹在外面,脚下退了一步,身子微微一躬,右手一举,手腕运劲,向着对面的双清用力的掷了过去。 那金铃索再次带着叮铃铃的脆响,飞越悬崖。 双清见到它们飞了过来,马上伸手凌空一抓,将它们抓住,然后对俞莲舟兄弟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便转身抱着它边走边解。 等她走近双英身边时,已经将它们解开,将紫色缎带缠绕回腰间,软鞭递给了姐姐,左手摸了挂在腰间的廓尔喀一下,右手摇一摇手中的金铃索,随后与双英并肩而立,一齐背向悬崖,看向山路方向。 只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亮,山路上并排走来四名身穿褚黄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在他们身后,并排跟着四名身材粗壮、一脸横肉的青衣中年女子,之后再跟着四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老年红衣僧人。 在僧人之后的人,被僧人高大的身形与山路转弯处阻挡,便看不见了。 等到这些人都走近双英三人身边,分服色方向四下散开,双英姐妹方才看到,来人共分五批,分站东西南北中,在黄衫客居中而立之时,青衣女在东,红衣僧在南,之后而来的黑袍道士在北,最后现身的四名金衣男子在悬崖那边,站在了西方。既切断了双英姐妹的退路,也断绝了俞莲舟兄弟援手的希望。 不过,双英姐妹似乎并没有在意。 悬崖那边的俞莲舟兄弟,见到这服饰各异的二十人,顿时齐齐色变,干将莫邪更是惊呼失声:“啊!五行山【五行阵】!” 俞莲舟兄弟皆是面面相觑,张松溪神色凝重的道:“二哥,这五行山【天刑门】已经绝迹江湖几近百年,此番重出江湖,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只是,不知道双英姐妹俩,能不能扛得住对方的无情攻击?” 俞莲舟阴沉着脸,冷冷的道:“这【天刑门】当年就是因为行事太过嚣张狠毒,而惹了众怒,才导致各大门派,群起而攻之。以至于他们的门主上官无道,与左右护法,都惨死于群雄围攻之下。天刑门元气大伤,自此后,便绝迹于江湖。四弟,你说的对,他们这番重现江湖,这恐怕又是一场江湖浩劫了!双英姐妹俩虽然很强,但是这【天刑门】的【五行阵】却也是非同小可,这二十人借助五行相生相克之力,攻击加成将成倍的增加,只怕她们两个抵挡不住。四弟,你一向足智多谋,赶紧想个什么法子,好帮助她们姐妹摆脱困境,救出六弟。” 俞岱严点头赞同,张松溪却是低头沉默不语。莫谷声却一脸自信的一笑道:“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小弟曾与双英姐姐交过手,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小弟有感觉,她们两个的武功修为,绝对不在大哥、二哥之下!况且,她们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既然如此,那【五行门】的五行阵,在她们面前,还不是小菜一碟?”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皆是眼前一亮,满脸诧异的齐声道:“什么?七弟,你说她们还精通奇门遁甲?!我们怎么不知道?” 莫谷声得意的一笑:“二哥,三哥,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们与六哥重逢之时,不是在吴家大宅后院中,陪着六哥休息了一会儿吗?六哥告诉我,他们与纳兰公子初次见面之时,嗯,双英姐姐她们正面对强敌,这些事稍后再谈。总之,双英姐姐她们,一定可以搞定这些人的!” 他们兄弟自在这边讨论,那边双英姐妹却一脸淡然的看着,那些人将自己姐妹慢慢的合围,也不说话。 此时,在那二十人站定,对双英姐妹三人形成合围之势以后,一个身着紫金色牡丹花长袍,纶巾羽扇的中年秀士,从山路转弯处,施施然走了过来。 他折扇轻摇,看着走的不疾不徐,实则迅捷非常,只是三两个跨步,便经越过五丈多远的距离,穿过那些人的包围圈,来到了双英姐妹俩的身前。 那些人见到紫衫客现身,顿时齐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恭敬喊道:“属下参见南宫副门主!” 双清却对他视而不见,目光只是望着地下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一双美眸微微眯着,唇角上扬,俏脸上露出来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事情。 双英却是目光平和的看着那人,感受到他身上凝而不发的强横气势,不由得淡淡的一笑,道:“阁下好强的气势!好大的威风!不知阁下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那紫衫客从现身之时,便已经在仔细打量双英姐妹,他料不到,双英姐妹比江湖传说中还要美丽漂亮。 他色眯眯的盯着姐妹俩,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假惺惺的对双英一笑:“这位美女,想来就是仁心仁术,大名鼎鼎的昝女侠吧?在下对昝女侠那是仰慕已久,今日一见,足慰平生了!不知昝女侠可曾婚配?在下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是尚未婚配,独自一人。如蒙昝女侠不弃,在下厚颜想向姑娘提亲。不知道在下是否有......” “好你个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我姐姐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高攀的?!你算哪根葱?!”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双清冰冷愤怒的声音打断。 那南宫副门主被双清打断了话语,却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双清,一本正经的道:“这位大美女,想来就是美貌与智慧并重,内外双修、文武双全又可爱的昝二姑娘吧?久仰久仰!你可是我未来的小姨子,我是不会——” “打住!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是你未来的小姨子?!你再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扇死你?!” 双清脸色冰冷的挡在双英身前,冷冷的喝叱道。 双英神色平和的抬手拍拍双清肩膀,淡淡的道:“丫头,何必与这种无聊之辈计较?与他生气,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你还记得我常说的一句话吗?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愚蠢行为,聪明如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呢?” 双清一愣,随即灿烂的一笑:“是哦!就像有人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还能咬回去不成?” 那南宫副门主闻言,顿时就勃然大怒,他一下子就收起了适才强装出来的和善面目,怒目瞪着双清,冷冷的道:“贱人!找死!你居然敢骂我是狗?” 第77章 围 攻 双清双眉微挑,俏皮的吐了吐粉嫩可爱的小舌头,笑嘻嘻的道:“谁骂你了呀?我只是打了个比方。不过嘛,有某些人喜欢对号入座,那就怪不得我咯!” 那南宫副门主顿时就被双清怼的倒噎了一口气,回应双清吧,那就等于是自己承认自己是一条咬人的狗;不开口反驳的话,心中又憋屈的慌。只气的他就像一只鼓满了气的癞蛤蟆,净剩下一肚子闷气了。 双英看着双清这顽皮又可爱的小模样,不由的苦笑着,微微摇头一笑,抬手伸出一根纤细白嫩的玉指,轻轻的戳了一下双清莹润可爱的额头,轻叱道:“丫头!你也太顽皮了!” 包围圈外面的郜常誉,听到双英这话,却忽然脚步一挪,顿时身如鬼魅般的穿过包围圈,闪身出现在了双清姐妹俩的身边,他笑嘻嘻的对双英道:“昝姑娘,令妹这才是真的性情中人。小弟就是最喜欢她的这一点。昝姐姐,你不觉得,令妹这样子很可爱么?” 双英微微皱眉,她偏头斜睨着他,双眸微眯,目光中却闪现一抹冷意,语气冰冷的道:“姓郜的,本姑娘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不要乱攀关系,本姑娘与你没有任何瓜葛,你也不要对我妹妹有任何企图。你们之间,不可能的!现在,你,立刻,马上,从我们姐妹的面前消失!否则,本姑娘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郜常誉却是一副臭不要脸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双英,一脸讨好的道:“昝姐姐,你只是赶我走,却没有似方才那样要杀了我。以你们姐妹俩那嫉恶如仇的性格,和护殷利亨如亲兄弟的心情,我刚刚那样对待武当诸侠,甚至差点逼得俞莲舟与莫谷声兄弟自相残杀,莫谷声还差一点就自刎身亡。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杀了我吗?怎么?昝姐姐,是不是忽然发现,我其实也很可爱?所以,舍不得杀我了?” 双英听到他这般自恋又无耻的话,又听到,他差点就逼得俞莲舟与莫谷声二人自相残杀,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双眉紧皱,忍不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左足忽然毫无征兆的抬起,向着他的右臀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那郜常誉正在说的高兴,全没料想到,一向温柔知礼的双英,会突然用力的踹了他一脚,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在一声惊叫之下,被双英踹的向着他身后的一名红衣大和尚跌飞了过去! 那南宫副门主见到他说了这么多,双英却似乎没有听到似的,完全忽视了他一样。他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脸色阴沉的道:“昝女侠,昝姑娘,既然你我有缘无份,本门主也不会强求。不过,本门主可以不与你们姐妹计较,但是,这武当派的殷利亨,我们天刑门必须得带走。希望你们姐妹俩不要阻挡我。否则,我天刑门的五行阵,可不是吃素的!” 双英仰头望天,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南宫门主,你们天刑门想要带走我殷六弟?呵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只要你们能杀了我们姐妹,那殷六弟,你们能不能带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双清将金铃索绕到左手手腕上,双手一动一拍,那金铃索就响起一串叮铃铃的悦耳脆响。 双清在叮铃铃的脆响声中,一脸揶揄的朗声说道:“姐姐,难道你还没有发现,这个狗屁不是的天刑门,好像很牛x的样子?我们姐妹俩是不是应该很害怕,应该马上将殷六哥交给他们,然后我们姐妹俩一起望风而逃?” 郜常誉刚刚在撞到那红衣僧人之时,已经被那僧人一掌拍开。幸好他的武功修为不错,在即将摔倒之时,左手一拍地面,顿时就稳住了身子,没有摔的很难看。 此时,刚刚才稳住身子的他,又跑到了双清的身边,立马伸手相拦,一脸严肃的道:“昝姐姐,千万不可!这天刑门算个鸟?这殷利亨是我们【玄溟圣宫】的,谁也休想抢走!” 双清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哟!小郜,长能耐了啊?这大名鼎鼎的天刑门你都敢叫板?呵呵!不错!不错!可是,你打得过他们吗?” 那南宫门主皱眉,冷冷的看着那郜常誉,脸上露出来一抹忌惮之色,冷冷的道:“你是【玄溟圣宫】的人?你与【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什么关系?” 郜常誉闻言顿时就是一愣:“阁下认识家师?” 他师父柳北溟一向低调,从来没有在江湖上露面过。而且,【玄溟圣宫】孤悬海外,从不涉及江湖恩怨,门下弟子除了每半年离开宗门,上岸釆购一次生活必须品与炼丹的药材与铅汞外,基本上没有与外人交流过。 所以,郜常誉对于这南宫门主,知道他师父的名讳,还是有些疑惑与警惕的。 那南宫门主见到他脸上的疑惑神色,不由得大笑道:“哈哈哈!怎么?小子,很疑惑么?本副门主告诉你,你们【玄溟圣宫】是邪门歪道,而我们【天刑门】是歪道邪魔。本质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你我联手,一齐抓了那殷利亨?你们【玄溟圣宫】想要得到这殷利亨的【圣蛊之体】,杀了他去炼丹,而我们【天刑门】想要抓住活的殷利亨去放血,去——” “呵呵呵!我说,你们两个,长的不咋样,怎么会想的这么美呢?要我说,不如干脆就直接杀了你们两个,灭了你们【玄溟圣宫】与【天刑门】,一劳永逸,断了你们的念想,岂不是更美?” 那南宫门主话没有说完,就被双清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打断。 双英目光望着躺在门板上的殷利亨,脸上满是心疼与宠溺。 此时,她听到郜常誉三人的对话,不由得双眸微眯,目光中罕见的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她语气冰冷的道:“丫头,与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你来保护殷六弟,我来杀了他们!” 双清却忽然转身凑到双英身边,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她低声对双英道:“姐姐,今天我们姐妹与殷六哥一齐并肩作战!杀他个落花流水!” 双英一愣,突然明白了过来,一脸惊讶的低呼道:“丫头,你炼成了?这都被你找到了?” 双清得意的一笑:“凑巧而已。”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双英知道,这中间定有许多曲折。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当下,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心,只是微微点头:“凡事小心!但是不能伤害六弟。” 双清点头应了一声:“嗯。我理会得!” 说完就抬头看看郜常誉,一脸严肃的道:“小郜,你确定要与这个劳什子的门主联手,来对付我们姐妹?” 郜常誉却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道:“不!昝姑娘,我郜常誉这一辈子既然认定了你,就不会在乎你怎么对待我。我郜常誉绝对不会再伤害你,让你为难。我只是师命难违,必须得到他这【圣蛊之体】。只盼你们不要拦我。” 双清一声嗤笑:“郜常誉,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既然你们都是冲着我殷六哥的性命而来,那说不得,就不要怪我们姐妹对你们痛下杀手了!” 说完之后,就对双英微微一偏头。 双英见到她这动作,便也对她点头一笑,身子一转,背心向着双清,左手握住软鞭,双眸微眯,对着那南宫门主抱拳一礼,冷冷的道:“南宫门主,请赐教!” 那南宫门主见到双英抱拳,也下意识的抱拳还礼道:“昝姑娘,在下真的不想与你们姐妹为敌。只要你们姐妹让开一步,让我带走殷利亨,我们【天刑门】一定会记住你们的这份......” 双英见到他还在惦记着六弟,不由心头火气更盛,不待他说完,口中一声清叱:“想要带走六弟?休想!南宫看招!”手腕一抖,只听得空气中“咻”的一声爆响,那黑色的软鞭便似一条矢矫腾飞的黑龙,带着呜呜的凌厉风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那南宫门主胸口疾抽而至! 与此同时,双清右手握着廓尔喀,手臂一扬一挥,顷刻之间,在空中划出一片凌厉森寒的刀芒,向着她当面的红衣僧人与郜常誉疾扫而至,她一刀挥出之时,口中一声娇喝道:“让我者生,挡我者亡!” 顷刻之间,双英姐妹俩一起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杀意,向着对方疾杀而至。 那南宫门主见到双英姐妹杀了过来,目光扫过地下的殷利亨,不由得心中一动,立刻就向着他的手下大手一挥,一声大喝道:“拦住她!”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双英只见到眼前黄衫闪烁,金影晃动,那【天刑门】属下,中土与西金八名手下,手中分别握着盾牌与长枪,以五行中土金相生之力,向着双英拦截而来。 双英微微眯眼一笑道:“五行相生?土生金?有点意思!” 她口中说话,娇俏柔弱的身子微微一晃,就已经脱离了那八人的攻击范围,出现在了那红衣僧人身边,左手连拍,那些红衣僧人正在全神贯注,防着双清,却没有防备,双英会突然之间就杀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双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跟在双英身后追来的黄衫客与金袍男子只听得“啪啪啪啪”的响声,那四名红衣僧人顿时就被双英击飞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僧人修为太高,还是双英仓促间没有使太大的力气,那些僧人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红衣僧人堪堪落地,便翻身站起,双足在地下狠狠的一踏,四僧身影如电光般一闪,又掠到了双英姐妹这边,与中土黄衫客、西金金袍客,对双英姐妹形成了包围圈。 双英姐妹俩眼角的余光,望到了那南宫门主,正在悄无声息的向着躺在门板上的殷利亨接近,不由对望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姐妹俩心意互通,极有默契的同时向着红衣僧脸上拍出一掌,众人只听得啪啪啪啪四声响亮,那四名红衣僧人顿时就被双英姐妹俩,各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即便是红衣僧人是出家人,一向奉行的是四大皆空,慈悲为怀。但是双英姐妹这一记耳光,还是让这几个大和尚火冒三丈,心中也不空了,怀里也不慈了,立刻操起手中的禅杖月牙铲,气势汹汹的向着双英姐妹追杀而至! 双英姐妹知道,这几个和尚不会善罢甘休,早就在耳光响起之时,闪身疾退。 但是这和尚与黄衫客等人,一向共同进退,极有默契。 在那些僧人追上来时,就已经身影闪动,堵住了双英姐妹的后路。 双英姐妹见到后路被堵,顿时就大惊失色,一脸惊慌的叫道:“啊哟!糟糕!” 对岸俞莲舟兄弟与纳兰容情诸人,听到双英姐妹大叫“糟糕!”顿时就大吃一惊,忙一脸凝重的一齐奔到崖边,干将莫邪见到双英姐妹遇险,忙对俞莲舟诸侠说道:“俞二侠,昝姑娘遇险,怎生想个法子,过去帮助一下?” 俞莲舟、张松溪兄弟皆是神色紧张的,提着长剑,在崖边转来转去。 独有莫谷声满脸疑惑的道:“不可能!双英姐姐她们没理由这么弱的!那红衣僧人挨了双英姐姐的一掌,怎么可能没有受伤?这没道理啊?”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俞莲舟兄弟都是一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是哦!那郜常誉的手下,那道士马从戎,论单打独斗,比那南宫门主手下,红衣僧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可是,武功修为明显弱于双英的双清,都可以轻轻松松收拾了。那红衣僧人又怎么可能挨了双英一掌,却屁事没有?难道是双英伤势太重,重伤初愈之下,修为退步了? 武当派诸侠正在心中疑惑之时,忽然听到纳兰容情一声惊呼:“啊哟!不好!那南宫门主抓住了殷六侠!” 第78章 碾 压 俞莲舟兄弟突然听到他这一句话,顿时就大吃一惊,惊慌失措之下,忙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南宫门主已经抓住了那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此时,他正右手拎着六弟的衣领,将他从门板上扯了起来,左手顺势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俞莲舟兄弟皆是又惊又怒,就连一直都无条件相信支持双英姐妹的莫谷声,这时候也不淡定了,他惊怒交加之下,忙大声喊道:“双清姐姐!快救救六哥!” 双清双掌如电,带着一串叮铃铃的悦耳脆响,对着那挡在身前的红衣四僧手掌连拍,那四僧见到双清手掌拍到,忙举起手中禅杖与月牙铲去格挡,谁知道她在那僧人手才刚刚抬起时,她却突然双手一收,左手一抖,那缠绕在左手上的金铃索,带着一串叮铃铃的脆响,陡然飞出,向着那四僧腹部丹田穴疾点而至! 那四僧手举禅杖月牙铲,正待去格挡双清双掌,却料不到,双清却忽然中途变招,眼见到这金铃索带着脆响,疾袭而来,百忙中,四僧来不及以兵器格挡,只得足跟与腰部用力,身体后仰,硬生生的使出一式“金刚铁板桥”,堪堪避开金铃索的雷霆一击。 但是还不等四僧松一口气,双清却好像早有预计,忽然手腕一沉,那金铃索陡然下落,正正重重的击中那僧人的丹田穴! 在那僧人喷血跌飞之时,双清已经闪身抢到另外三僧身前,不等三僧回过神来,双清左手金铃索,右手廓尔喀,同时击中另外两个和尚的丹田。在二僧吐血跌飞之时,她右足陡然一个飞踢,正中最后一名僧人的丹田。 在那僧人吐血倒地之际,双清左手金铃索忽然一震一弹,向着南宫副门主挟持之下的殷利亨耳边疾飞而至! 这段话说来话长,其实从双英姐妹出手,到金铃索击向殷利亨,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郜常誉站在一旁,只看的眼花缭乱,不知所措。 悬崖那边,俞莲舟兄弟正在彷徨担心着六弟的安危,却忽然见到双清出手击败四僧之后,又以金铃索击向殷利亨,不禁大惊失色,仓惶惊愕中,不由的齐齐失声惊叫道:“双清妹子!” 莫谷声更是焦急无比,在崖边搓着双手,来回踱步,一脸着急的看着双清二人,口中一迭连声的道:“怎么办?怎么办?二哥,四哥,你们快想个法子,怎么样过去救救六哥?” 先前是愁着怎么过来;现在倒烦恼如何过去。当真是世事无常,凡事不可预料。 张松溪与俞莲舟兄弟不由得双双皱眉,面面相觑。俞莲舟眼见到六弟落在那南宫门主手中,而双英姐妹却是全无救援之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待说什么时,却忽然听到纳兰容情一声惊呼:“俞二侠,你们看!殷六侠,他... ...他,动了!” 俞莲舟兄弟们同时一愣,一齐抬头看去,果然正如纳兰容情所说,原本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果然动了! 他不仅是动了,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原本是被南宫门主掐着脖子的,可是现在却是那南宫门主被殷利亨擒住了双手。 众人只听得咔嚓咔嚓两声响起,伴随着那南宫门主一声尖锐的惨叫,南宫门主的双手手腕已经被殷利亨硬生生的狠狠的折断! 这一幕,瞬间就惊呆了在场的,除了双英姐妹以外的所有人。 众人都是没有想到,这殷利亨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就清醒了过来?而且还废了那南宫门主双手? 郜常誉愣愣的盯着殷利亨,呆呆的问道:“殷,殷利......殷六侠,你,你醒了?” 哪知道,那殷利亨忽然一声大吼,纵身向着郜常誉一扑,双手张开,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口中嗬嗬胡胡的怪叫着,歪着脖子,咧着嘴角,双手越来越用力的掐紧了郜常誉的脖子。殷利亨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眼腥红的,大声咆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我是谁?!” 郜常誉虽然是聪明伶俐,武功高强之人,但是必竟是初出江湖,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此时见到这殷利亨如疯似魔的狂乱模样,顿时就被吓懵了! 郜常誉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之遥的殷利亨腥红的双眸,与痛苦扭曲狂乱的面容,不由吓得一哆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声音弱弱的语无伦次的道:“我,你,你是武当派,武当诸侠之一,殷,殷利亨,殷六侠。我,我是郜常誉,是【玄溟圣宫】的弟子。” 殷利亨听到“武当派殷六侠”六字,不由得一呆,随即面露思索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武当派殷六侠?这个名字好熟悉,我似乎听说过?可是,在哪里听说过呢?” 他慢慢的松手放开了郜常誉,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凌乱的头发,蹲下身子,皱眉闭眼苦苦的思索起来。 对崖,俞莲舟兄弟们都看着殷利亨,见到他痛苦狂乱又无可奈何的苦苦思索的模样,心中同时想到了,数日前,与殷利亨重逢时,他说的一段话:当你神志不清,浑身都是剧毒的,无情的,追杀你的兄弟时,他们会不会还手,会不会忍心杀了你这个亲如同胞的兄弟?好期待你们兄弟重逢的那一幕啊! 言犹在耳,可是,俞莲舟兄弟见到殷利亨,如今的凄惨痛苦的模样,都是忍不住心如刀绞,伤心心疼不已。众兄弟一个个都恨不得以身相代。 此时,刚刚从双清采药之处上来的刘古泉,提着刚刚从山崖之下寻找到的,俞莲舟的佩剑,急怱怱的奔到包围圈的外面。当他透过包围圈,看到双手抱头的殷利亨,顿时就大喜过望,欣喜无限之下,忍不住口中大喝一声:“闪开!”双手运劲,向左右两侧黄衫客与金袍男子使劲一拍,趁着那些人躲闪之时,足下一点地面,身子一闪,已经钻进了包围圈,来到了殷利亨的身边,口中大声叫道:“殷六哥!我想死你了!” 激动之下,忍不住热泪盈眶,弯腰就给了殷利亨一个大大的暖心熊抱! 双清却忽然舍了对手,手中金铃索一挥一绕,顿时就抓住了那得意忘形的刘古泉,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口中冰冷的道:“刘古泉,你想死了么?” 刘古泉莫名其妙的看着双清,一脸疑惑的问道:“昝女侠,贫道只是想要抱抱我殷六哥,怎么说贫道是想死了?” 双清却是偏头看着那双手折断的南宫门主,脸上露出来一抹冰冷的笑容,冷笑道:“刘古泉,你看到那南宫门主没有?你看看他的双手!” 刘古泉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依言抬头看去,只见到那南宫门主双手紫胀肿大,手腕折断处,流出来的鲜血也不是鲜艳的红色,而是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甚至,还有一股浓浓的,似乎是某几种鲜花的混合香味,随风飘来。而且,那南宫门主的脸色也是变的白中泛青起来。精气神也萎靡了下来。 刘古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正待开口询问,双清却忽然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塞。从瓶中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丢给了刘古泉。 同时低声喝道:“吃下这颗药丸,便可以解毒。但是,你千万记得,你不要再碰你六哥了。否则,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刘古泉大吃一惊,忙伸手接住了药丸,抬头看着双清,惊讶的道:“昝女侠,贫道不明白,我......” 双清皱眉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随即便回头看着那黄衫客与金袍男子,语气冰冷的道:“你们的南宫副门主与红衣僧人,都已经被废了,你们还要再打么?” 刘古泉被双清这一瞪,顿时就噤若寒蝉,往后退了一步,将没有说完的话,连同双清给他的那药丸,一齐全部都噎回了肚子里,不敢再废半句话。 开玩笑啊!连他一向尊重敬畏的俞莲舟与俞岱严二人,在双清面前,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半点逾越,他刘古泉又怎么敢在她面前放肆?! 再说,那金袍男子与黄衫客听到双清这话,都不由的回头看着那脸色白中泛青的南宫门主,又看到躺在地下,双手抱着肚子,满脸鲜血,神情痛楚,不断呻吟的红衣僧人,不由得面露犹豫纠结之色。 此时,那南宫门主终于缓过来了那一口气,他强忍着断手之痛与全身上下传来的麻痒痛苦,勉强站稳住身子,冷冷的下令道:“五行阵,归位,起!” 那黄衫客与金袍男子,青衫女和黑衣道士,在那南宫门主手腕被折断之时,便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 此时听到他们的门主下令,立刻就行动了起来:以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顺序,站好了方位。 只是红衣僧丹田被双清所废,挣扎不起,“五行阵”缺少火之一项,变成了“四行阵”。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 双英姐妹俩看着他们这“五行缺一行”的“四行阵”,不由的轻轻的一笑,侧目看着那南宫门主,口中讥讽道:“南宫大门主,说好的五行阵呢?怎么成了这德性了?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那南宫门主恶狠狠的瞪着双英姐妹,咬牙切齿的骂道:“死贱人!你们用卑鄙下作的无耻的手段,伤了本门主与火部的僧侣,你们倒来说风凉话?” 双清微微挑眉,眨眨眼睛,微微一笑,道:“自古兵不厌诈。只怪他们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与我们何干?” 那南宫门主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道:“奸诈狡猾的妖女!强词夺理!” 双英皱眉拍拍双清的肩膀,语气淡漠的道:“丫头,与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赶紧打发了他们,好给六弟治病是正经!” 双清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偏头蹭蹭姐姐玉雪粉嫩的颈脖子,娇哼道:“哼!我知道啦!坏姐姐!” 随着话音落下,她也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敛去,面对当前的青衫女,一脸不耐烦的叱喝道:“要打赶紧的!不打就滚蛋!” 四青衫女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不废话,四女双手各握着一条长约四尺的木棒,双手挥舞着,带着呜呜的风声与凌厉的杀意,从正前方,呈半圆形包抄了过来。 无独有偶,此时身处双清侧方的黑衣道士双手执着一条长约两尺,粗逾四寸,这端有数个小孔的竹筒,也冲着双清冲了过来。 在那道士前冲之时,他们左手托着竹筒,右手在竹筒那头一拉,随即使劲一推。 双英姐妹都是目光敏锐、听力过人之人,在甫一听到这竹筒中发出“呼噜”一声异响时,便已经惊觉到不对劲,直觉告诉她们,这竹筒中装的不是毒烟毒砂,就是毒水。 不过,黑色属水,那些道士又是站在北方壬癸水的位置,想来大概率是装的毒水了。 不过,双英姐妹俩,既然都知道了道士竹筒中装的是毒水,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将毒水喷向自己身上?她们虽然不惧,但是也不想惹这个麻烦。 所以,姐妹俩当机立断,手中廓尔喀一挥,立刻向着那竹筒劈出一道凌厉的刀芒! 众人只听到嗤嗤的数声轻响,那四名道士手中的竹筒,毒水尚未喷出,顿时就碎裂开来。 随着竹筒碎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便随风四散,一股股漆黑的液体也随即四下溅射开来。 那四名道士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双英姐妹砸了他们的吃饭家伙,顿时就手忙脚乱的四下散开,躲避四溅的毒液。 那四名青衫女子正双手高举着棒槌前冲,眼看着就到了双英姐妹的身前,却料不到,原本是配合她们,来围杀双英姐妹俩的同伙,居然被双英姐妹反杀,倒撞到了她们的身上。在她们惊愕失声之下,手腕一抖,那棒槌便纷纷落在了那四名道士的脑袋肩膀与颈脖子上。 这个,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吧! 那道士与青衫女子顷刻之间就互相撞的四脚朝天,在一片杂乱的惊呼惨叫声中,摔作一团。而且,空中四溅的许多毒水,也有一些溅到了他们的身上,随即又在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冒起阵阵刺鼻的浓烟与腐肉味。 剩下的金袍男子与黄衫客手执长枪硬弩,正待冲上去,可是见到这混乱的一幕,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五行阵五缺其三,已经不攻自破。 俞莲舟兄弟与纳兰容情、干将莫邪等人见到这一切,皆是目瞪口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郜常誉也是呆呆的看着双英姐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南宫门主怔怔的看着那乱作一团的众手下,郁闷愤怒之下,忽然脸色一红,一大口鲜血如天女散花一般,顿时就喷涌而出! 第79章 争 论 无论是任何人,都是没有想到,这【天刑门】无往而不利的【五行阵】,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双英姐妹像小孩子办过家家酒一般,就这么简单轻松的破解了! 俞莲舟诸人枉自为她们两个担心了半天,却感觉到,担心了个寂寞! 纳兰容情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微笑道:“昝姑娘果然厉害!这【天刑门】【五行阵】看着厉害,但是在她们姐妹俩的眼中,恐怕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干将莫邪兄弟则是满脸都是羡慕与钦佩之色,二人对望一眼,同时点头看着双英姐妹,一脸恍然的道:“难怪我们【幻梦湖】的诸位阁主,都对昝姑娘青眼有加!这般旷世难逢的盖世奇女子,确实值得交好!”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方才知道,他们兄弟都是【幻梦湖】的人。听到了他们【幻梦湖】对双英的态度和看法,不由自主的对双英的人格魅力,更加赞赏与钦佩。 莫谷声满眼都是小星星,自然是立马就秒变成了双英姐妹俩的小迷弟。他双手抱胸,轻声自语道:“双清姐姐,果然厉害!没有让我失望!” 那南宫门主被手下的金袍男子搀扶着,勉强站起来,眼神怨毒的盯着双英姐妹。 他也是万万想不到,他这次信心满满的带着【五行阵】的精英,重出江湖,原本打算是在江湖上闯出一番赫赫威名,重振【天刑门】昔日荣光,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的。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在江湖上绝迹近千年的【圣蛊之体】,居然会在这个档口上,重现江湖。 而这个【圣蛊之体】,居然还是这江湖上名声正如日中天,侠名满天下的武当派的殷利亨殷六侠! 实在太让人意外,太让人震惊了! 他原本以为,这个是他们【天刑门】重新崛起的天大机缘。 却料不到,天不遂人愿,名不见经传的昝氏姐妹,突然横空出世。将他引以为傲,当作最后的倚仗【五行阵】,轻轻松松的,就被这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杀了一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他现在心中,几乎就一个念头:江湖危险,快点跑! 可是,他肩负着【天刑门】上下重振的期望,他跑不了,也不能跑。否则,以他们【天刑门】的门主那狠辣的作派,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此刻,他心情复杂的看着双英姐妹,眼里怨毒的目光缓缓消失,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央求,柔声道:“昝女侠,你们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带走殷利亨?否则,我们【天刑门】的门主,见到我没有完成任务,就会杀了我的!昝姑娘,你医道卓绝,仁心仁术,一定不忍心,看着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无辜丧命吧?” 双英姐妹俩听到他这般无耻的话与请求,不由得都被他气笑了,双英淡漠的道:“你无辜?那殷六弟就不无辜?为了你活着,我们就要舍弃殷六弟这条命?谁给你的勇气?你有这么大的面子?太可笑了!” 双清与刘古泉一齐赞同的点头,看看还陷在狂乱与痛苦思索中的殷利亨,心中满是不舍与心疼。双清冰冷的道:“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简直是无耻之极!混蛋之极!” 她骂到后来,犹不解恨,忽然想起童安骂阿部的那一句话,就又顺口加了一句:“我去你个奶奶的腿儿!你还是碰上驴,被驴踢坏了脑子?想的这般天真?” 那南宫门主听到双英姐妹这般说,他不由得让身边的金袍男子,帮忙挠挠自己发痒发痛的胳膊与身子,觉得不解痒,不由得又让他帮自己用力的挠了挠。 双英姐妹俩见到,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双臂与脸颊脖子,都发青肿胀了起来,不由得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南宫门主,你有那功夫,还不如自己去想法,解了你身上的剧毒再说吧!” 那南宫门主一惊,随即一脸懵逼的看着双英姐妹,愣愣的道:“啊?!我中毒了?是,昝二姑娘你的手段?” 双清却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一脸傲娇又自负的道:“哼!本姑娘才没有那么无聊呢!我若是出手,你哪里还有命在?恐怕你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那南宫门主一脸懵b的道:“那我是怎么样中毒的?”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既然不是精擅毒药的双清,那自然也不是仁和正义、仁心仁术的双英了。 至于武当派的殷利亨与刘古泉,他们兄弟皆是心怀正义光明磊落之人,更何况,此时的殷利亨疯疯癫癫,更加不可能了。 他不由的将怀疑的目光,望向了那【玄溟圣宫】的郜常誉,一脸疑惑的问道:“郜公子,是你么?” 郜常誉却是一脸懵逼的问道:“啥?我?什么是我?” 南宫门主见到他这般无辜又懵逼的模样,似乎不像是假装的,不由得更加疑惑了,他怔怔看着郜常誉,认真的问道:“郜公子,你们【玄溟圣宫】,不是专门研究毒药炼丹的么?我中的毒,不是双英姐妹俩所为,也不是武当派殷利亨与刘古泉的,那就是你们【玄溟圣宫】了。” 这时,郜常誉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不由的啼笑皆非的指着南宫门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笑道:“哈哈!南宫门主,你真是太搞笑了!就你这智商,啧啧啧!还副门主呢!我都替你捉急!亏你还想带走殷利亨呢?!难道你就不知道,作为【圣蛊之体】,他全身内外,都已经被剧毒侵蚀,他的皮肤血肉骨骼,都布满了蛊毒么?要不然,昝姑娘她们,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将他冰冻起来?连他武当派的众同门,都不敢触碰他一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此时方才明白过来:既然武当派俞莲舟兄弟,那么担心紧张殷利亨的生死安危,为什么适才,诸侠过涧之时,只是带走了重伤的俞岱严,却留下了昏迷不醒的殷利亨? 原来不是俞莲舟诸侠不愿带走他,而是这殷利亨一身是毒,他们不敢触碰。 他此时此刻才明白,双英姐妹俩在明明知道,自己抓了殷利亨时,为啥不闻不问,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这时想通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不由得心中感叹双英姐妹的工于心计。她们姐妹利用自己,急于抓住殷利亨【圣蛊之体】的迫切心理,成功的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最重要,最关键的,是这个大坑,居然还是活的!让他不仅中了毒,还被他视若囊中之物的殷利亨折断了双手! 此时,南宫门主看着双英姐妹的眼神都变了,变的警惕,畏惧又有深深的忌惮。 郜常誉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幻,知道南宫门主已经想明白了个中原由,不由的哂笑一声:“怎么?想明白了?看来,你还不算太笨!现在,你还认为是我么?解药,该找谁要?” 南宫门主也是无语了! 他目光望着双英姐妹,一脸期待的问道:“昝女侠,这,解药?” 双英姐妹对望一眼,同时无语的以手抚额,亮晶晶的目光望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一个笑话一样! 双清一脸揶揄的道:“小郜说的不错,你这智商,真的让人捉急!我看,这【天刑门】迟早会毁在你的手中!” 那南宫门主被双清这般一番嘲讽,顿时又急又气,忍不住反驳道:“昝二女侠!你不要太过分了!” 双清笑道:“我说错了么?你们既然一心想要抓了我殷六哥,那么你我自然是敌非友。那么我是脑子进水了,才给你解药,治好了你的伤,让你来抓我殷六哥?你当我傻呀?!” 南宫门主一愣,随即便弱弱的道:“昝女侠,你们姐妹俩又不是武当派弟子,又何必如此维护于他?你们姐妹俩若是让开一步,待我们【天刑门】与【玄溟圣宫】带走殷利亨,将他炼成丹药,你们姐妹也可以得到我们的友谊,与我们两大门派的修炼资源,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刘古泉刚刚张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双清却不等刘古泉有什么反应,忽然翻脸叱喝道:“南宫门主,道不同,不相为谋!抓住殷六哥,用他炼丹,那是你们的乐,而非我们之乐!你们想要抓我殷六哥,别说我们姐妹俩不答应,便是刘兄也不会答应!” 刘古泉立刻就大声昂首附和道:“不错,要抓我殷六哥,得先过贫道这一关!” 他一脸严肃的,迅速的退到了殷利亨身边,右手握着剑鞘,左手握住剑柄,身子半躬,双足微微一错,双目圆睁,一脸警惕的盯着那南宫门主与郜常誉诸人。 郜常誉见到他这般警惕的模样,却是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姓刘的牛鼻子,你不用防着我。我郜常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既然不会让昝姑娘伤心难过,那就不会再亲自对殷利亨出手。除非,是昝姑娘亲自动手,将他送到我手中。” 对崖,俞莲舟兄弟见到那边战斗平息,可是双英姐妹却是没有给殷利亨治疗祛蛊,却一直在与那南宫门主争论些什么。不由得心中疑惑,不知道昝氏姐妹,与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正在双清与刘古泉一齐反驳南宫门主之时,那南宫门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抬头看着双英,诚恳的道:“昝女侠,你乃是医道卓绝的名医大国手,想来,一定可以帮我治伤解毒的,对吗?” 双英却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是你脑子进水,还是我脑子有问题?正如舍妹所说,你我是敌非友,我为什么要给你治伤解毒?你这般对待我殷六弟,我们姐妹俩没有杀了你,那都是你的命大,你居然还敢异想天开的要我救你?你想的可真美!” 非是双英不救他,也不杀了他。这中间,是有原因的。 原因有三,一:双英确实解不了他中的毒。但凡她有解毒的方法,殷利亨身上的毒早就解了,哪里还会让他受到这许多无谓的苦痛? 二:双英原本是想要杀了南宫门主的。可在南宫门主抓住殷利亨身子时,便已经中了【明光圣蛊】之毒。虽然不至于像殷利亨一般,被【噬魂蛊】所控制,变成【圣蛊之体】,但是,三天之内,却也难逃一死。既然他都难免一死了,双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三: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双英可以为他解毒,但是,明摆着那南宫门主要对殷利亨不利,她脑子有病,才会救一个强大的对手,给她自己添堵。 问题是,双英不仅脑子没有问题,正好相反,她还是一个聪明绝顶、极其冷静睿智之人。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救他。她只是心底善良,又不是无脑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救自己的敌人呢? 那南宫门主见到双英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由得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杀意,他双眉微皱,低声吩咐了手下一声,在那手下金袍男子的搀扶下,一个箭步就掠到了殷利亨身边,那金袍男子在那南宫门主的指使下,从身后拔出长枪,正待将长枪对着殷利亨后心刺下。 一直守护在殷利亨身边的刘古泉,岂能如他所愿?一直蓄势待发的长剑,顿时出鞘,带着一声脆响与汹涌凌厉的战意,迎着那金袍男子的长枪,疾削而至! 眼看着长枪与长剑即将相交,一直蹲在地上,愣愣出神的殷利亨,突然大叫一声,立刻起身,双手探出,一下子就抓住了长枪长剑! 他这一下突如其来,敌我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枪剑就被殷利亨夹手抢过。随即他便左手持剑,右手持枪,双手一抖,双足一挪,身子一闪,长枪带着一股劲风与凌厉的气势,一式“凤点头”,疾刺那南宫门主的咽喉! 左手同时握着长剑,长剑从上至下,划出一道璀璨夺目的剑芒,一式“天河倒悬,”疾刺刘古泉腹部! 第80章 殷 六 双英姐妹原本就一直在关注着殷利亨的动静,此时突然见到他抢过刘古泉的长剑,又反过来疾刺刘古泉的腹部,双清不由得微微皱眉,此时此刻,她便是想抢到他们身边,出手阻止,也是来不及了。 至于殷利亨会不会杀了那南宫门主二人,双清却是全不在意。 可是,那刘古泉却不可不救。毕竟,他也是武当派弟子,是殷利亨的师兄弟,可不能让他们兄弟手足相残。 她当机立断,随即左手一抖一掷,那原本缠绕在双清左手腕上的金铃索,就立刻像长了眼睛一般,向着殷利亨疾飞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在俞莲舟诸侠震惊愕然的目光中,金铃索带着那清脆的叮铃铃的响声,已经快如闪电般,飞到了殷利亨的身边。 不过,说也奇怪,殷利亨双手的长剑长枪,正待刺入南宫门主咽喉与刘古泉的腹部时,忽然听到铃铛声响起,他身子忽然控制不住的一僵,左手长剑一松,右手长枪却是毫不犹豫的,向着那南宫门主的咽喉刺了过去! 那南宫门主本来就中了毒,反应比平时慢了半分,身体也失去了往常的灵活,变的有些不听使唤。 此时蓦然见到他长枪刺来,不由的愣了一瞬,待他反应过来时,要抵挡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危机中,只得身子一侧,将他身边的那金袍男子,撞向那雪亮锋利的枪尖! 在那金袍男子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殷利亨手中的长枪,一枪贯穿咽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一命呜呼! 双清姐妹与郜常誉、俞莲舟诸人皆是被他这一招整懵了!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如此无赖、无耻之人?! 为保住自己的小命,居然不惜牺牲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 不过,大家一想到,这【天刑门】一贯阴狠毒辣的作风与手段,也就心中释然了。 双英姐妹俩,却是不知道这些,当下姐妹俩忍不住一声怒叱:“好一个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混蛋!” 双清平静无波的俏脸上,蓦然泛起一抹愤怒的红霞,她当即左手手腕一沉,一带,那金铃索顿时就一弹一震,发出一阵诡异,又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叮当叮咚异响。 随着异响声音,那本就狂乱暴躁的殷利亨,更加狂乱不安了起来。 他左手扔了长剑,左手五指一收,捏成拳头,右枪左拳,一齐轰向那南宫门主的胸口与咽喉! 那南宫门主眼见到他的长枪被金袍男子所阻,心中正在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劫。却料不到,迷惘暴躁的殷利亨,陡然再次提着长枪,向着他攻击了过来。 此时,他身上的毒性已经不可遏制的全面爆发,神志已经渐渐模糊,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是渐渐的失去了掌控能力,反应也变的迟钝了起来。 所以,当他明明看到殷利亨的长枪拳头,向着他胸口与咽喉疾袭而来,他却兀自呆呆的看着,浑然不知出手闪避格挡。 于是...... 在“嗤”的一声闷响中,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南宫大门主,便被殷利亨一枪穿喉,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重重的仰天便倒,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莫谷声诸侠见到那南宫门主被殷利亨一枪击杀,心中大快,顿时就忍不住的大声欢呼起来。 那南宫门主的属下,见到他们的门主被殷利亨斩杀,顿时就齐齐向着殷利亨,逼迫了过去,同时手中长枪棒槌盾牌齐举,一脸杀气腾腾的瞪着双英姐妹,其中一个金袍男子,语气冰冷的道:“昝女侠,敝派副门主,对姑娘青眼有加,如今,敝门主惨死于那殷利亨手下,昝女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天刑门】一个交代?” 双清却是一声冷笑,沉声道:“交代?呵呵呵!贵门主既然想要抓我殷六哥,那就要做好被殷六哥反杀的准备!毕竟,我殷六哥也不是藉藉无名之辈,哪里是你们想抓就抓,想杀就杀的?!” 金袍男子冷然道:“哼!既然你们杀了我们南宫门主,那就准备承受我【天刑门】的怒火报复吧!” 双清却对这话嗤之以鼻:“哟!说的好像我殷六哥不杀了你们南宫门主,你们【天刑门】就会放过我殷六哥似的!” 双英一脸淡漠的道:“这【天刑门】既然敢打我殷六弟的主意,那他们【天刑门】上下,就都该死!这劳什子的南宫门主,杀了就杀了,你们又能奈我何?!” 她这话说的威武霸气,郜常誉与刘古泉忍不住同时举起右手大拇指,齐声赞道:“昝姑娘威武!昝姑娘霸气!” 正在这时,一直浑浑噩噩的殷利亨,突然转身面对双英姐妹,一脸疑惑期待的看着双英姐妹,皱眉问道:“两位姑娘,你们是不是认识我?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怎么感觉,这武当派殷利亨,这名字,我很熟悉?我认识他吗?” 双清上前一步,抬起纤纤素手,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一脸温柔的道:“你何止熟悉这个名字?因为你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派殷六侠!” 殷利亨突然一愣,满脸不可思议的摇头道:“这位姑娘,你可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武当派殷六侠,乃是人人景仰的奇男子,伟丈夫,又岂是我这般满手血腥的江湖败类所能相提并论的?” 双英姐妹俩,听到他这番话,皆是面露怪异迷惑之色,双清一脸正色的道:“是谁告诉你,你是满手血腥的江湖败类的?在你们武当派众兄弟与我们俩姐妹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弟!从来就没有哪个嫌弃过你,说你是什么败类!” 她说着话,便看着他身边的刘古泉。 刘古泉见到了双清脸上的关心与心疼,忙接着说道:“殷六哥,你还认识我吗?小弟刘古泉!” 殷利亨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道:“刘古泉?我认识你吗?你为什么叫我殷六哥?” 刘古泉一脸的苦笑与心疼,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又忌惮他身上的蛊毒,不敢伸手,只得给了他一个鼓励与关怀的眼神,柔声道:“殷六哥,你还记得吗,小弟刚刚拜入恩师门下之时,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小弟奉恩师之命,去【玉虚宫】办事。可是,小弟我是刚刚才拜师,却不知道【玉虚宫】在哪里?正在小弟为难之时,刚刚在【舍身崖】闭关下山的你,一身湿淋淋的,见到我一脸无助又彷徨的模样,也没有顾得上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过来问我是什么情况。 由于我是刚刚才入门,对众位兄长都不熟悉,更加对初次见面的殷六哥也不认识。 不过,见到你来帮我,小弟还是极为感激的。当即就告诉你我的难处。 你当时想也没想,连雨伞都没有拿,当即陪我去了【玉虚宫】。 在你的帮助下,小弟终于没有误了恩师吩咐的事。 可是,你却因为淋了雨,又没有及时换衣服,而导致你当晚就感冒发高烧了。 这一烧,烧的你昏昏沉沉,满口胡话。这一烧,就是五天。差点丢掉了性命。幸运的是,那几天,一直行踪莫测的恩师,刚好就在山上,否则,你恐怕是要烧坏了脑子。那小弟就会愧疚难受一辈子了。” 殷利亨看着他,一脸茫然的道:“是吗?还有这回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刘古泉一脸认真的道:“殷六哥,是真的。或许在你心中,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在小弟心中,却是让小弟感念至深的天大恩情。小弟虽然一直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是,我却一直都深深的铭记在心里。 就是这次,小弟刚刚接到宋远桥大哥的飞鸽传书,得知你的消息时,小弟就是又惊又喜,恨不得马上肋生双翅,立刻就飞到六哥你的身边。 可是,当在飞马赶来的半途中,又再次接到邱玄清师兄的飞鸽传书,得知你居然又被人诬陷为滥杀无辜的无耻恶徒时,小弟顿时就又急又气。 可是,更加糟糕的消息传来,说你遭奸人所害,中了旷世奇毒,变成了百世难逢,又被各方觊觎的【圣蛊之体】,乱杀无辜,六亲不认,更是出手重伤了,我们兄弟中,最受人尊重的俞三哥。当即便是又惊又怒,又急又怕,只盼着,这只是一个谣传。” 殷利亨看着他那认真、担心又惶恐不安的样子,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幽幽的道:“结果,一切都是真的?我是武当派殷利亨,我亲自动手,打伤了俞三哥?我殷利亨真的乱杀无辜?” 昝氏姐妹与刘古泉见到他这平静又凄苦的表情,心中泛起一抹心疼与不忍,却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他。 众人沉默了半晌,双英身子一闪,瞬间就到了殷利亨的身边,伸出左手,心疼的轻轻抚摸着他凌乱的长发,柔声道:“殷六弟,别担心,我们俩姐妹一定会治好你,一切都会过去的。” 殷利亨怔怔的看着双英,目光中却已经泪光盈盈,他一脸平静的道:“这位姑娘,在下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你们的善意,在下还是能感受的到的。若是我是真的武当殷利亨,我既然亲手打伤了俞三侠,那我便是犯了武当派门规。” 说到这话,他转头看看刘古泉,一脸严肃的问道:“这位朋友,是武当派的刘道长吧?若是依照武当派门规,这以下犯上,以弟弑兄,手足相残,当处以什么惩罚?” 刘古泉怔怔的看着神色憔悴萎靡、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衣衫凌乱的殷利亨,心中不由得一痛,顿时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拼命的摇头,一步一退的道:“不!殷六哥!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当时被蛊毒控制,神志不清,身不由己,才铸下如此大错,这并非你的本意,作不得数的!!” 殷利亨看着他伤心难过的样子,突然一声轻笑,抬手作势拍向刘古泉的肩膀,不过,却被站在他身边的双清抬手挡开。 他大笑着道:“这位刘道友,看着你这般模样,我还真的以为,我是武当派的殷利亨殷六侠了!既然我不是殷六侠,那我伤了俞三侠,便当亲自上武当山,向俞三侠当面陪罪便是。只是,在下与俞三侠素不相识,道长可否帮我引荐一下?” 刘古泉听到他这一番话,心中的疼痛,己是无以复加了。 他流着泪,目不转睛的看着殷利亨,一步步的退到了悬崖边缘,在对崖俞莲舟兄弟的一阵惊呼声中,方才停住了脚步。 他泪流满面的忽然转身,看着对面崖边的俞莲舟与俞岱严,满脸惶惶不安的颤声问道:“俞二哥,俞三哥,怎么办?六哥,他,他......” 一句话没有说完,便已经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俞莲舟兄弟皆是听到了殷利亨的那一番话,此时也是心疼无比,又怜惜无比的看着殷利亨,个个眼睛通红,无声的啜泣着,俞岱严低声泣道:“殷六弟,三哥不怪你!真的!三哥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也从来没有怨过你!怪只怪,那杀千刀的库尔德逊!是他,把你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们兄弟心疼怜惜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忍心、舍得、怨你、怪你?” 俞莲舟兄弟皆是重重的点头赞同。 莫谷声大声叫道:“殷六哥!你别多想,你无论如何,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弟!” 殷利亨看着他们,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与感动,他大笑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我仍然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对我的善意与关心。但既然我是各方觊觎的【圣蛊之体】,那我便是祸乱各方的根源。既然是这样,那我便不会连累各位好兄弟、好朋友。那我们就此别过。若是在下命大,逃过这一劫,便会亲自上武当山一趟,当面向俞三侠陪罪!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但愿他日相逢,再来把酒言欢!众位!告辞!” 话音未落,他身子蓦然一闪,已经从原地消失,化作一道残影,向着山崖之下,消失无踪。 第81章 追 寻 俞莲舟兄弟与双英姐妹突然见到殷利亨独自一人离开,忍不住齐齐色变! 俞岱严最为紧张担心,他身受重伤,难以起身,只能靠在身后的大石头上,火急火燎的大声叫道:“双英妹子!使不得!快点帮我们把六弟追回来!他这般状态,若是落在敌人手中,那就必死无疑了!” 双英姐妹俩皆是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她们都知道,俞岱严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殷利亨清醒时尚好,凭他的无双的轻功与身手,只要不是遭遇大批人马的围攻,与顶尖高手的围捕,自保、逃跑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是,万一遇到蛊毒发作之时,或者是碰到善于施蛊下毒之人,引发他体内的蛊毒,提前发作,那殷利亨就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殷利亨只是失忆,并不是失智,尚能区分是非善恶。不会轻易的被他人所骗。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而且,由于殷利亨的离开,也成功转移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他也独自一人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火力,让那些对殷利亨有企图、居心叵测的人,都去追杀于他,而武当派诸侠这边压力大减。他们兄弟就可以安全回武当山了。 当然,俞莲舟兄弟也不可能抛弃他们的殷六弟,只顾着自己的安全。但凡他们还能动弹一下,他们兄弟皆是还会尽力去保护殷利亨,即使因此而拼了这条性命,武当派诸侠也是毫不后悔。 双英姐妹俩都是精通医毒之人,自然清楚的知道中间的利害关系,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加紧张担心殷利亨的生死安危。 不过,凡事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 原本是因为殷利亨的存在,武当派上下,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众矢之的。面对着,不说整个江湖武林,也有绝大多数的邪魔歪道,与不怀好意的假道学伪君子,都对殷利亨的【圣蛊之体】虎视眈眈,必欲得之而后快。 毕竟,现在江湖上,对于殷利亨拥有【圣蛊之体】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正邪两派,黑白两道,基本上都是人尽皆知了。 俞莲舟兄弟与双英姐妹,现在最为紧张担心的就是,就怕他的【圣蛊之体】,万一引起那几个不世出的老怪物的觊觎,那殷利亨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毫无生路了! 现在,俞莲舟兄弟与双英姐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几个老怪物出手之前,就将殷利亨寻回,解了他身上的【明光圣蛊】,祛除了他这【圣蛊之体】的烙印,从根源上断了所有人的希望与打算。方才可以一劳永逸。 但,话是这样说,真的实施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双英在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她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重伤的俞岱严,心中瞬间就有了决断。然后便毅然转身,快步走到悬崖边上。 双英姐妹心意互通。双清见到双英走向崖边,她便也随后跟了过来。并解下了左手腕上,缠着的金铃索,递给了姐姐双英。 双英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接过金铃索,又将自己的软鞭取出来,然后如先前一般,将两件软兵器的首尾连接在一起。然后看着对崖的俞莲舟,沉声道:“俞二哥,接住!” 随即抖手一掷,那金铃索顿时就带着一串熟悉又悦耳的叮铃铃的声音,疾如闪电般的飞向了对崖。 俞莲舟见到金铃索飞了过来,忙伸手抓住。 双英见到他抓住了那金铃索,也不废话,直接将软鞭这头绕在了先前的石头上。 然后看了一眼双清,转身就走。 双清也难得的没有调皮捣蛋唱反调,只是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直来到了【天刑门】剩下的众人身边。 双英冷冷的看着他们,语气冰冷的道:“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想死,本姑娘马上就成全你们!” 那些人尚未答话,双清却忽然开口道:“姐姐,观其下,知其上。有这般无耻无信的副门主,那手下也一定是上行下效,都是无耻无信之徒。也就知道,那正门主也定然不是什么好鸟。这些不中用的饭桶,你留着又有何用?万一哪天,他们的门主出现,他们忽然从背后对我们反戈一击,那我们姐妹不就亏大了?倒不如一劳永逸,杀了他们!” 双英本不是嗜杀之人,但是,这些人都是那【天刑门】南宫门主的下属。正如双清所说,由那卑鄙无耻的南宫门主带出来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了?况且,因为南宫门主惨死于殷利亨的手中,这些人连带着对双英姐妹,都是愤恨仇视之极,又焉肯甘心归附于她们?留着他们,那不过是白养活一群【中山狼】而已。 她本是聪明剔透之人,又焉肯养虎贻患? 当即便点头说道:“嗯!丫头,你说的对!这帮白眼狼,留之无益,你看着办吧!” 双清却一脸鄙夷的白了她一眼,娇哼道:“坏姐姐!净让我作恶人!” 郜常誉却忽然踏上一步,双眼看着双清,一脸认真的道:“昝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多造杀孽终归不好。反正我们【玄溟圣宫】,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多杀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不如就让我来代劳吧!” 双清却斜睨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道:“小郜,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杂鱼,我自己处理就好。不劳你费心!” 说着话,她右手轻轻的一挥,便转身抓住姐姐的纤纤柔荑,叫上刘古泉,一齐来到崖边系软鞭处。 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郜常誉,他回头看着她们姐妹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身前的那些【天刑门】一动不动的门徒,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双清这是几个意思。 但是,稍后随着眼前诸人在连续的噗通闷响中,纷纷倒在了地上,他才知道,这些人已经都中了双清的毒手,全部都气绝身亡了。 此时,俞莲舟已经在那边系好了金铃索。 双英姐妹并未回头去看看那些【天刑门】的余孽。双英只是对身边的刘古泉道:“刘道长,以你的轻功,应该过得去吧?” 刘古泉看看这条横跨绝涧的“索桥”,不由微微一笑,回头看着双英,一脸自信的道:“昝姑娘,你难道不知,我们武当派的【梯云纵】轻功,乃是江湖一绝吗?” 说完这话,他双足一点地面,身子一晃,就跃上了“索桥”,随即双臂张开,双足在“索桥”上连连点下,他的身子便似一缕轻飘飘的浮云,顷刻之间,就向着对崖滑去。 双英姐妹暗暗点头,对武当派的轻功,又多了几分钦佩。 眼看着那刘古泉即将到达对崖,只见到他左足在那金铃索上一踏,身子顿时就借着那金铃索强韧的反弹之力,凌空跃起,接着右足在索上使劲的一踢,借势一个漂亮的前空翻,向着俞莲舟身侧落去。 双英见到他已经安全的到达对崖,便不再去看他,转头看看双清。 双清登时会意,小巧的双足一点地面,纤细柔弱的娇躯微微一晃,便已经轻轻巧巧的落在那“索桥”上。她正待往前迈步,却忽然听到对面莫谷声诸人陡然一声惊呼:“刘师弟!小心!” 崖边的双英,“索桥”上的双清,都是一脸懵逼的看向俞莲舟方向,只见到俞莲舟以手抚额,一脸黑线的看着那刘古泉。 双英姐妹俩顿时就不由得哭笑不得。 原来那刘古泉原本是算好了距离力量的,准备好了,要落在俞莲舟身边的。可是,他的计算,却出了那么一点点的误差。 他的左足本来已经踏上了崖边山石,右足凌空,他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便自以为是的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白鹤亮翅】的造型。 谁知道,这绝涧中,因为常年云雾弥漫,山崖边的山石,也被云雾浸润的湿滑无比。 刘古泉在大意之下,却是没有注意,造型刚刚摆好,脚下顿时就是一滑,他在惊愕讶异之下,顿时就忍不住惊呼失声,人也控制不住的向着山崖之下坠落! 这一下,顿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刘古泉就要跌落山崖之下,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谷声与张松溪忙脚步一挪,闪身便掠了过来,伸手去抓刘古泉的手腕,却是已经迟了一步,没有抓住。 正在此时,站在山崖边的双英,双足使劲一点地面,身子一闪,已经到了“索桥”中间,双足再次一点足下的金铃索,身形闪动之间,这娇俏柔美的少女,已经在眨眼之间,就到了俞莲舟身边,诸侠只见到她左手一挥,一抹金色霞光乍现,在那霞光明灭之间,那刘古泉已经被双英救了上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恍如电光火石之间,双英就从对崖,横跃四丈余宽的绝涧,到了俞莲舟身边,救下了坠崖的刘古泉。 此时,双清也毫无压力的到了这边,她疾步走到了双英身边,一脸担心的看着脸色微微苍白的双英,连声问道:“姐姐,你,你没事吧?” 双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笑道:“丫头,想什么呢?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有事?” 刚刚说到这里,她精致苍白的俏脸上,却控制不住的涌上一抹潮红,但是却又忽然褪去。只留下一抹不显眼的、病态的晕红。 此时,那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干将莫邪,突然大步奔了过来,他们一脸紧张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双英,同时问道:“昝姑娘,你没事吧?” 双英温柔的一笑,淡淡的道:“你们这是怎么啦?我哪里有这般娇弱啊?别忘了,我可是医武双修的,哪里会那么容易受伤?” 干将莫邪见到她苍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二人对望一眼,莫邪轻轻的道:“昝姑娘,你重伤初愈,可千万注意身体。你出来之时,我们阁主一再强调,千万不要让你再次受伤。否则,否则......”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都在她身边,此时,他们听到莫邪之言,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俞莲舟连忙问道:“这位兄弟,昝姑娘什么情况?如果她再次受伤,又会怎么样啊?” 干将莫邪一脸为难的道:“我们阁主吩咐了,这话我们兄弟不敢乱说。请俞二侠见谅!” 莫谷声本来就是一个急性子,平生最见不得人婆婆妈妈的,此时正待细问,却忽然听到双英一脸严肃的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根本就没有纳兰阁主说的那么严重。你们兄弟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俞莲舟兄弟就更加担心了起来:“双英妹子,你为了救我们殷六弟,可谓是呕心沥血,尽心竭力。在吴家院外,你为了救我殷六弟,险些丧命,更因此而韶华陡逝。这份恩情,我们兄弟时刻铭记于心。这般严重的伤势,哪能那么容易被治好?双英妹子,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们了!” 双清却是忽然一声娇笑道:“你们真是杞人忧天!我姐姐的医术,你们都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了吧?我姐姐说没事就没事。你们难道还信不过我姐么?” 双英轻笑道:“我们俩姐妹过来,是给俞三哥治伤的,可不是过来跟你们吵架斗嘴的!你们再吵下去,六弟可就真的追不上了!”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话,立刻就忍不住一呆,立马闭嘴。不再多说一句话。 双英姐妹也不含糊,双手挥舞,银针药物齐出,点穴推拿齐上,不消片刻,俞岱严便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 随后,姐妹俩一起又检查了一下莫谷声与张松溪的身体,有伤治伤,有病治病。 一切疑难杂症,在双英妙手之下,皆迎刃而解,这般皮外伤,更加不在话下。不过片刻,便已经治疗包扎妥当。 不过,双英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这回,就连没心没肺的双清,也忍不住的担心起来。 第82章 暗 伤 双英一脸无奈的看着俞莲舟诸侠,柔声道:“俞二哥,事有轻重缓急,人有旦夕祸福。如今,六弟即将面对一生中最大的生死危机,你们却在这时纠结我的身体状况,这不是本末倒置么?若是因为如此一番耽误,而误了寻找救援六弟的时间,铸下难以挽回的大错,那么你我都将情何以堪?!” 俞莲舟诸侠听到双英这话,顿时就忍不住心中一凛,背后都冒出来了一身冷汗。 武当派诸侠同时抱拳当胸,向着双英一揖到地,同声道:“多谢双英妹子提醒!六弟的性命,全仗妹子周全!” 双英一脸的苦笑,侧身回了一礼,道:“俞二哥,俞三哥,张四哥,莫七弟,刘道长,请起!你们也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弱女子,怎当的诸位如此厚望?救殷六弟之事,还得大家群策群力才是。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诸位也不能妄自菲薄了。” 武当派诸侠中,以四侠张松溪最为足智多谋。 此时,张松溪神色凝重的道:“双英妹子,我们也不互相谦让吹捧了。众人皆知,妹子你文武双全,聪慧过人。如今,殷六弟身怀【圣蛊之体】,俗话说:玉本无罪,怀璧其罪。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间。单凭我们师兄弟,恐怕已经无法护得六弟周全。除非恩师出手,或许尚可保住六弟一命。可是,恩师一生,萍踪无定,也不知道此时身在何方?此时此刻,也唯有靠你们姐妹俩,来力挽狂澜了!” 双清却是被张松溪这话吓了一跳,忙双手合什,向张松溪作了一揖,连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张四哥,你就饶了我吧!打打杀杀的,我还凑合,至于这斗智斗勇的,那还是算了吧!你们把这份重担交给我姐姐,我相信我姐姐,她一定可以搞定的!” 双英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个顽皮淘气的小丫头,伸出一根葱白细嫩的中指,狠狠的戳了双清莹润光洁的额头一下,笑骂道:“好你个淘气小妮子!这般轻易的就把你老姐出卖了?哼!真是女大不中留!赶明儿个,我就找个恶婆家,把你嫁出去!” 双清抬手护住额头,噘着粉嫩嫩的小嘴,一脸不乐意的道:“哼!我才不要嫁人呢!要嫁你嫁!” 末了,她又捉狭的加了一句:“你可不能嫁给别人,要不,翠山哥会伤心的跑回来,杀了那个人的!” 双英被双清取笑,微微苍白的俏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红晕,顿时仿佛朝荷初绽,使的这片天地,仿佛都明亮了起来。 俞莲舟诸人,从来都没有仔细看一下双英姐妹的容颜过。 此时,陡然觉得天地似乎一亮,他们兄弟就不由自主的看了双英一眼,顿时就被双英给深深的惊艳到了! 此时,双英一身青色长衫,在悬崖边俏生生的临风而立,山风吹着她柔软顺滑的长发,衣袂飘飘,双颊晕红,一条长长的约尺余宽的淡金色缎带,从她左臂之上向着背后垂落,另一端又从右臂弯处穿过。 那缎带与衣袂共舞,脚下云雾翻涌,衬得双英便似乘风而来的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美丽,不可侵犯。 高贵,不能亵渎。 清雅,不染尘埃。 俞莲舟诸侠与纳兰容情皆是忍不住由衷的赞道:“好美!” 俞莲舟与张松溪,甚至同时在心中冒出来一个古怪的念头:以前老以为,此女绝非五弟良配;如今看来,此女不论武功、医术、心智、人品、智谋、心术、容貌,都是万中无一,旷世难逢,乃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旷世奇才。 最关键的是,这般天之骄女,却没有半点骄横跋扈、盛气凌人之气,反倒是温良娴淑,平易近人。 他们兄弟那一直引以为傲,文武双全、身有残疾的五弟张翠山,怕是配不上这么出色的奇女子了! 五弟危矣! 俞莲舟众人都在惊叹于她的美丽,她自己却是一脸落寞的仰望着辽阔的苍穹,低声吟哦道: “无根树,花正无。 无形无象难画图。 无名姓,却听呼。 擒入三田造化炉。 运起周天三昧火, 锻炼真空反太无。 谒天都,受天符, 才是男儿大丈夫。 先天真灵之宝,体本虚空,一气混成,有何花乎?既无其花,无形无象,难画图矣。画且不可,图且不可,尚有何名姓......于三田造化炉中,用三昧真火,锻炼成真,自真空而可返于太虚,道返太虚,则空无所空,一直而已,别无他物也......谒天都,而受天符,为十级大罗真人,大丈夫之能事毕矣!” 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都是听的云里雾里,一脸迷惘的看着双英,不知道她在念什么天书。 俞莲舟、张松溪与刘古泉等兄弟,却是一脸惊喜赞叹:“双英妹子,你们姐妹俩是从何处知道,家师的《无根树》道情诗的?这一首,是什么时候作的?我们兄弟怎么没有听说过?” 双清微微一笑,轻声道:“说来也奇,在一个多月前,我与姐姐去一处奇怪的黑竹林中去采药,不知道......” “好了,丫头,这些事,稍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殷六弟。” 双清话刚刚才说了个开头,便被双英打断。 双清不满的嘟起了小嘴,低声抱怨着道:“真是个不讲理的坏姐姐!只兴你讲得,就不兴我说得?” 双英伸手轻轻的撸了双清的秀发一下,柔声道:“丫头,你在嘀咕啥呢!俞三哥与张四哥、莫七弟的伤,都已经治好,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们姐妹俩也该动身了。” 双清不高兴的嘟着小嘴,使劲的拍了那撸自己头发的小魔爪一下,娇哼一声:“臭姐姐!把你的爪子拿开!不许碰我的头发!” 双英一脸宠溺的看着双清,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答应:“好好好!我不碰!” 但是,她答应归答应,她还是忍不住伸出小魔爪,轻轻的拍着双清的香肩,柔声道:“走吧,丫头!” 她在转身离开之际,看着莫谷声诸侠,沉声道:“莫七弟,待我们姐妹过去之后,你就解开金铃索,然后,你们兄弟就返回武当山,等我们的消息。至于殷六弟,能不能救的回来,就看他的造化了。但是,我们俩姐妹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张松溪却忽然开口说道:“双英妹子,我们兄弟与你们一起去!” 他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双英一呆,不确定的道:“张四哥,你认真的?” 张松溪一脸认真的道:“殷利亨是我们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既然现在他面临着生死危机,作为生死与共的兄弟,我们不应该与他一同面对吗?而且,你们两个与他无关的弱女子,都能义无反顾的去帮他,难道,我们这些兄弟就是摆设?!” 俞莲舟与俞岱严、刘古泉、莫谷声齐齐踏上一步,一脸坚毅,异口同声的道:“一日为兄弟,终身是兄弟!” 双英姐妹俩为他们真挚的兄弟情谊所感动,双眸微红,美眸中微微的泛起了水雾。 双英昂头向天,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下泫然欲泣的泪水,朗声道:“好!我们一起去!” 这时,已经被俞莲舟兄弟感动的一塌糊涂的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心中热血沸腾,战意盎然的,也并肩踏上了一步,齐声叫道:“救殷六侠,算我们一个!” 俞莲舟兄弟见到他们都愿意出手相助,心中更是求之不得。当即抱拳一礼:“武当俞二,俞三,张四,莫七,谢过三位仗义相助!这份心意,我们武当派铭记在心!他日定当图报!” 双英目光扫过跟着自己上山的,那几个阻击自己的敌人,伸手一挥,冷漠的道:“你们,怎么说?” 这次,纳兰容情倒是干脆,也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便直接走了过去,冷笑道:“昝姑娘仁义无双,本来是想放过你们的。但是,你们居然不开眼,想伏击昝姑娘,断了武当派诸侠的后路。说不得,我纳兰容情只好做这个恶人,杀了你们了!怪只怪,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干将莫邪见到他这般说话,不由皱眉走了过去,沉声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便杀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着话,兄弟二人抽出长剑,也不管那么多,抬手一扫,顿时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将那些人一剑斩杀,一个不留。然后长剑归鞘。 兄弟俩一起上前,抓住那些尸体,一一抛入山崖之中。 然后,他们兄弟又从旁边的树上,折下几根带着枝叶的树枝,将地面的血迹用尘土砂石覆盖起来。等一切处理妥当,他们兄弟方才走到双英姐妹身边,向俞莲舟诸侠抱了抱拳,便恭恭敬敬的退到了双英身后,不再说话。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俞莲舟兄弟皆是来不及,也没有想去阻止。 毕竟,那些人都是武当派的敌人,若不是双英武功超群,打败了他们,那殷利亨恐怕都已经被他们抓走了。所以,武当派诸侠对他们都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况且,他们兄弟现在只想着,怎么样去找到殷利亨,哪里还有功夫理会这些敌人的死活? 此时,双英见到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完毕,便对俞莲舟诸侠道:“俞二哥,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此时此刻,双英俨然已经成了这次救援殷利亨的统帅。众人皆是以双英马首是瞻。 俞莲舟兄弟也不废话,都一一跃上了金铃索,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一时,包括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兄弟,都到了对岸。 这边,只剩下了双英姐妹。 双清看着双英,一脸担心的道:“姐姐,你先还是我先?” 双英莞尔一笑,道:“我轻功修为都远胜于你,当然是我在最后一个啦!” 双清皱眉道:“可是,你的身体?” 双英一脸无语的道:“哪里有那么多可是啊!你放心过去便是。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抓住我的软鞭,用力的一拉一拽,我不就过去了?” 双清一想也是。就不再纠结了。 她左足一点,便已经飞上了金铃索,双足在上面轻轻的一点,便身轻如燕的向对崖掠了过去。 双英见到双清离开,忙微微侧过身子,左手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一方青色的绢帕,以帕掩口,一口压抑了半天的鲜血,顿时就疾喷而出。她忙用帕子用力的一抹嘴边的鲜血。然后双英偷偷的回头看了下对崖,却没有想到,目光刚好与四哥张松溪对上。 张松溪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与担心之色。 双英见到他这疑惑的目光,心中微微发虚,随即便强装镇定的对他嫣然一笑。随即便左手捏着染血的绢帕,走到系着那金铃索的树根旁边,蹲下身子,伸手去解金铃索。 正在这时,双英忽然感觉脑子一昏,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双英暗暗吃惊,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情况了,忙从头上拔下金钗,以钗尖疾刺自己的神庭、紫宫、太阳、风府诸穴,勉强抑制了这眩晕之感,然后就顺手将染血的绢帕,擦擦金钗,将金钗插回头发上,顺手将绢帕丢入悬崖下边。 经此一番耽搁,对崖俞莲舟诸人都忍不住的担心起她来。 莫谷声大声叫道:“双英姐姐,你没事吧?” 双英微微运气,压住心口不断翻涌的气血,勉强吐气开口笑道:“七弟不必担心。我没事。” 她伸手抓住金铃索,双手正待运劲解开,突然,一口气转不过来,一大口鲜血再次抑制不住的,便欲冲口而出。 双英顿时就大吃一惊,她马上就知道,适才为救刘古泉,她那好不容易治好的伤势,又复发了!为了避免俞莲舟诸人担心,她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拼命的将这一口鲜血咽了回去。 但是,她脸上却抑制不住的涌上一片骇人的血红。 她忙盘膝坐下,从怀里掏出来一枚,自制的【雪莲玉清丹】,将它喂入口中,慢慢的运气炼化。 此时,双清终究还是不放心,再次从索桥上掠过来,一大步就来到了双英身边,当她看到双英脸上那满脸骇人的血红,顿时就大惊失色,忙蹲下身子,一脸着急担心的问道:“姐姐,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第83章 赠 马 双英见到妹妹突然出现,脸上不由的露出来一抹无奈的苦笑,摇一摇头,似乎要将自己脑袋疼的眩晕感摇走:“丫头,你怎么过来了?\\\ 双清蹲下身子,看着双英血红的脸色,伸出左手,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一脸心疼的埋怨道:“姐姐,你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瞒着我们?你不要命了?″ 双英伸双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通红的俏脸,一脸尴尬的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不用这般在意。” 双清看着双英这全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握紧了小拳头,在双英头顶用力的挥了挥,咬牙切齿的强忍住,心中想要狠狠的揍她几下的冲动,美眸中却已是忍不住泪光盈盈。 双清看着双英,又是伤心愤怒,又是心疼不已,打,又舍不得,骂,又不愿意。无奈之下,只能恨铁不成钢的嗔怪道:“你呀!迟早有一天,会自己把你自己玩死!” 双英一脸无语的看着妹妹双清,佯怒道:“诶?丫头,怎么说话呢!你这是存心咒我呢?” 双清恨恨的瞪着姐姐,一副要一口吃了她的样子,愠怒的道:“那总好过你就这样子去送死!”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对崖,等着双英姐妹过去的俞莲舟诸人,忍不住心中担心的,七上八下起来。 莫谷声已经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忍不住的大声叫道:“双英姐姐,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双英白了双清一眼,此时,她已经强行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气血,脸上的鲜红的血色已经渐渐的褪去,狂乱的气息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她看着妹妹,一脸严肃的低声警告道:“妹妹,事关殷六弟的生死,你可不能将我的状况告诉俞二哥他们!否则,他们兄弟没有你我帮忙压制六弟体内的蛊虫,六弟恐怕就难以救得回来了!” 双清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看着双英,咬着嘴唇,红着双眼,低声愤愤的道:“是!看在翠山哥的份上,我们一起去救殷六哥。可是,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啊!” 双英低声笑道:“哪里有这般严重啊?我那么好的医术身手,难道这点分寸都没有么?” 这时,聪明睿智的张松溪,从先前双英在崖边微显异常的动作,也隐隐的察觉到一抹不对劲。此时,他那着急担心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双英妹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要不要我们兄弟过来帮忙?” 双英再次叮嘱道:“丫头,千万别让他们兄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一切等我们救回殷六弟再说!” 说完这话,然后声音平静的大声回应道:“四哥,没什么事。都怪七弟!” 莫谷声莫名其妙的道:“双英姐姐,什么意思?什么怪我?” 双英笑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将这金铃索系成了死结?害我解了这半天!你们兄弟还好意思催我?” 对崖俞莲舟诸人除了张松溪以外,都不疑有它,顿时就纷纷看向莫谷声。 莫谷声偏头仔细想想,随后一脸认真的道:“不是啊?我记得是打的活结啊!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俞莲舟看着他,一脸严肃认真的道:“七弟,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事就应该有担当!你双英姐姐一向一言九鼎,从无虚言。她难道还会冤枉于你?” 他们兄弟正在说话时,那边双英姐妹俩已经一起统一了说法。双清虽然心中极为担心,但是还是依着双英所说,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越过山崖,回到了俞莲舟兄弟身边。 双英也假装刚刚才解开金铃索,一手挽着那金铃索的一端,快步走到山崖边上。 她挥挥手,迎着山崖之间吹来的山风,大声对双清说道:“丫头,你准备好了吗?我要过来了!” 双清双手紧紧的拽着软鞭的这一端,左足退了一步,右腿微微一躬,大声说道:“姐姐,我准备好了!你过来吧!” 俞莲舟兄弟齐齐踏上一步,目光望着对面的双英,异口同声的道:“双清妹子,这等粗活,还是我们这些男子汉来做吧!” 双清双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双英的一举一动,一脸坚定的道:“不。俞二哥,这不是力气大小的问题。我们俩姐妹师出同门,所习轻功心法都是一般,由我亲自出手,把握更大一些。” 俞莲舟兄弟,听到她这般说话,只能无奈的退后几步站定。不过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双英姐妹一有危险,便立刻出手。 此时,双英见到妹妹已经准备好,便双手用力的一拽金铃索,双足用力的一蹬地面,她纤巧柔弱的身子一闪,那头的双清,见到姐姐双足离开地面的一瞬间,她突然也毫无征兆的动了! 俞莲舟诸人只见到双清双手用力的抓住软鞭,蓦然向后一扯,同时双足连连后退了五步。 就在她这一扯一退之间,双英身子一晃一跃,瞬间便已经到了悬崖这边。 俞莲舟诸人见到双英,就在这一瞬间便飞越了这近四丈余宽的悬崖,顿时就麻了! 是的,都麻了! 原因无他,只能怪双英姐妹,从认识以来,带给他们兄弟的惊喜与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将他们兄弟们给震撼的麻木了! 双英双足落地,刚刚才稳住身子,便回头看了一下对崖她与干将莫邪骑来的坐骑,一脸遗憾的道:“可惜马儿不能带过来。要不,骑马就能更加方便的去寻找殷六弟了!” 一句话,提醒了张松溪,他立刻就说道:“我们兄弟下山来接六弟之时,都是骑了马的。只是,适才纳兰兄为了救殷六弟,骑走了两匹,这里只剩下两匹了。我们这么多人,也骑不了啊?” 正在这时,山崖路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那动静,似乎有数十匹之多。 俞莲舟兄弟与纳兰容情、双英姐妹都是面露疑惑紧张之色,人人都是手握兵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独有干将莫邪二人,向着双英行了一礼,便转身一脸兴奋的迎接上去,并对双英说道:“昝姑娘不必担心。这来的是自己人。” 双英姐妹与俞莲舟诸人都是一愣,同声问道:“什么?自己人?” 干将莫邪二人还来不及回答,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近,众人便已经看到,在山路转弯处,四名绢帕包头,红衫劲装,手执马鞭,腰佩双刀,英姿飒爽的妙龄女子,骑着马儿,已经奔了过来。 在她们的身前身后,各有五匹身高腿长,鞍辔俱全、毛色油亮、神骏非凡的骏马。 在得得得的马蹄声中,四女策马奔近双英身边约三丈处,同时勒住缰绳,动作利索的翻身跳下马背,奔到双英身前,一齐单膝跪地,同时抱拳躬身行礼:“【幻梦湖】,【朱雀阁】属下,春,夏,秋,冬四婢,见过昝姑娘!奉轩辕阁主令,自今日起,奴婢四姐妹,便是昝姑娘的使唤丫头了。如蒙小姐不嫌奴婢粗鄙,自今而后,小姐的一切起居饮食,皆交给奴婢打理就好。” 双英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们,沉声道:“这是谁的意思?我们姐妹一向自由散漫惯了,从来都没有受人服侍过。恐怕没有这个当小姐的福分。” 四女又磕了一个响头,左侧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女子,一脸认真的道:“回昝姑娘的话,我们姐妹只是隶属【朱雀阁】的奴婢,一切都是听命行事。小姐若是不要奴婢服侍,那就请小姐垂怜,杀了奴婢姐妹们吧!” 双英姐妹与俞莲舟兄弟都是一脸的好奇与疑惑,正欲开口相询,却是忽然听到干将莫邪同时说道:“昝姑娘,你就答应了她们吧!要不,她们便是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双英一脸疑惑的道:“这又是为何?” 干将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昝姑娘你有所不知,你可知,为何我们【幻梦湖】,明明实力不俗,却为后在江湖上藉藉无名吗?”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不待双英回答,又接着说道:“我们【幻梦湖】的门规之严苛,恐怕超出绝大多数人的想像。总之,出于门规所限,属下不敢向姑娘你透露太多。但是,姑娘你仁怀天下,希望你能留下她们四个,也算是救了她们一命吧!” 俞莲舟见到他这般说,不由的想到了武当派门规,由不得脸上微微发烧,又看了莫谷声一眼,不禁有些汗颜。 双英听到他这话,不由的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你们这【幻梦湖】的规矩,也真是古怪!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既然你这么一说,那我就留下她们吧!” 她呼了一口长气,回头看着还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四女,沉声道:“你们四个都起来吧!我收下你们姐妹了。不过,我丑话说在这里,虽然我没有什么太多规矩,但是,有以下几点,你们姐妹必须遵守。一,不得仗势欺人;二,不得欺凌弱小;三,不得违背侠义之道;四,对正派的江湖同道与普通人,在不违背侠义正道大义,而自己又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则帮。你们四个可记住了?” 四女听到双英终于肯收留自己了,心中不由的大喜,对于她所说的四点也无异议。当即恭敬答应,又再次磕头谢过双英收留之恩。在双英的示意之下,方才起身。 双清不无羡慕的道:“姐姐,真是羡慕你,居然收了几个忠实漂亮又能干的小丫头。她们可比童安童桐强多了!” 此时,刚刚才起身的四女,又一齐来到双清身前,单膝跪下,躬身抱拳行礼:“奴婢春,夏,秋,冬,拜见昝二小姐,祝二位小姐青春永驻,如意吉祥!” 双清见到四女也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行礼,顿时就心情大好,适才的不快,顿时就丢到了爪哇国外,一脸春风得意的走到四女带来的骏马旁边,回头对她们挥挥手道:“都起来吧!这些马儿,是你们【朱雀】阁主,要你们给我们送来的吧?那我们就笑纳了啊!” 说着,她选了一匹一身紫红色的马儿,足尖轻点,便跃上了马背。 那马儿一声长嘶,前蹄顿时就人立了起来。 双清左手抓着马缰,右手提着马鞭,意气风发的骑在马背上,让那马儿在原地转了三圈。听着那马儿嘹亮又高亢的长嘶,与光滑又柔顺油亮的毛发,双英姐妹与纳兰容情一齐忍不住赞道:“好马!” 那四女中的“秋”,微微一笑:“我们阁主说了,昝二姑娘你喜穿紫衫,这匹极品汗血紫骝驹,你一定喜欢。” 双英姐妹与俞莲舟兄弟、纳兰容情、与一直没吭声的郜常誉皆是大吃一惊:“这是一匹罕见的汗血宝马?还是极品紫骝?!” 众所周知,汗血马都是马中极品,万中无一。 而这匹紫骝驹,更加可遇不可求。这般纯粹的紫骝,全身上下全是紫红色,没有一根杂毛,连蹄子与眼睛,都是罕见的紫色。这可是极品中的极品!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这马儿的稀罕程度,绝对不亚于,殷利亨拥有的【圣蛊之体】! 这分人情,可就大了去了! 双清正在高兴,全然不知,这是多大的人情,多大的面子。 双英与纳兰容情却是知道。 纳兰容情酸溜溜的看着马儿,言不由衷的道:“昝姑娘,你好大的面子!这【朱雀阁】阁主对你真好!” 这时,那四女中的“春”,走到众马儿身边,从中间牵出一匹身高腿长,毛色油亮顺滑,一身天青色的马儿,走到双英身边,微微一笑,道:“昝姑娘,你喜欢穿青衫,这匹青骢,是我们【玄武阁】纳兰阁主,特别嘱咐,送给你的。它虽然不比二小姐那匹极品紫骝,但也是马中极品,它名叫【青云锦】,虽然不是汗血马,却是举世罕有的青龙驹。它飞崖跃涧,踏水过河如覆平地。姑娘你可曾听说过,西楚霸王的坐骑乌骓马?岳武穆的【千里追风骕霜驹】?它比起它们,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双英还没有说什么,郜常誉与纳兰容情却一脸怀疑的道:“真的假的?有这么夸张神奇吗?” 第84章 隐 瞒 那“秋”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轻声道:“两位公子,说笑了!诶?纳兰阁主?!哦!不是!对不起,奴婢认错了人。不过,好像!真的像!” 她语无伦次的说道。 纳兰容情却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起“纳兰阁主”,不由的好奇的看着那“秋”,一脸疑惑的道:“这位姑娘,你说好像?什么意思呢?” 那女子俏脸微微一红,忙支支吾吾的道:“啊?没什么。公子,真的没什么。” 双英却是笑道:“纳兰公子,没什么意思。稍后我来解释给你听。” 然后,就迈步走到了【青云锦】旁边,抓住了马缰,一脸凝重担心的,回头对武当派诸侠与干将莫邪、纳兰容情诸人道:“耽误了这些时候,怕是要真的追不上殷六弟了!” 俞岱严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一脸着急的奔到了一匹黄膘马旁边,回头对俞莲舟诸人迫不及待的道:“二哥、四弟,快,快上马!” 说完这话,也不待俞莲舟诸人回答,便已经跃上了马背。 俞莲舟诸人也不废话,都奔到了马儿旁边。 俞莲舟与莫谷声的坐骑都在这边,他们兄弟就翻身跃上了自己的坐骑。 俞岱严与张松溪的坐骑,被纳兰容情主仆骑下了山,此时,只能用【幻梦湖】赠送的马儿了。 双清见到除了郜常誉之外,其他人都上了坐骑,她不由的微微皱眉,冷声道:“小郜,你怎么说?” 纳兰容情却一脸警惕的,策马走到了双清身边,回头看了下不远处的郜常誉,微微倾侧了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昝二姑娘,这家伙狼子野心,一直都在觊觎殷六兄弟的【圣蛊之体】,还是别让他去为妙。免得到时候给你们姐妹添乱。” 郜常誉本来离的不远,但是,纳兰容情是骑在马背上,又是凑近了双清的耳朵边,轻声说的。 那悬崖上风本来就很大,所以,即便是他伸长了脖子,仔细聆听,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什么“狼子野心、觊觎、别让去,添乱”诸语。 又见到他与双清神情亲密,心中顿时酸溜溜的,醋意大发,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去!为什么不去?那殷利亨的【圣蛊之体】可是我们【玄溟圣宫】的!岂能让不相干的宵小之辈掠夺了去?!” 他这番话顿时就让武当派诸侠心中不快,同时也对他的敌意与愤怒更加深刻了。若非看在双英姐妹俩,一直都在全心全意的维护武当派的份上,他们兄弟都恨不得,马上就一剑杀了他! 不过,俞莲舟兄弟皆是不明白,以双清嫉恶如仇的性格,与双英对殷、莫二人的疼爱怜惜,她二人又是怎么可以容忍郜常誉的胡说八道的?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混账王八蛋喜欢双清吗? 一想到是这个原因,武当派诸侠皆是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郜常誉对纳兰容情并不熟悉,也没有什么过节恩怨,更不知道他与双英姐妹俩有什么纠葛过往。只是从江湖传言中听说,纳兰容情似乎很喜欢她们姐妹中的一个,具体的,是哪一个,他郜常誉就不知道了。 不过,此时此刻,见到纳兰容情与双清神情亲密,就下意识的认为,他喜欢的,就是他郜常誉视为心肝宝贝的双清,那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又岂能装作视而不见,若无其事的样子? 郜常誉当即一声冷哼,冷冷的道:“昝姑娘,这书呆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带着去干嘛?添乱拖后腿吗?” 纳兰容情一呆,脑海中蓦然想到,数十日前,双英昏迷之后,被【五毒门】的亓左护法掳走,他与双清一路追踪之时,双清展现出来的强大,确实不是自己能与之相提并论的。自己跟她们去救殷利亨的话,搞不好,还真的是去添乱、拖后腿的! 可是,那又如何?只要双英姐妹俩不介意,他纳兰容情一样可以与她们两个一起并肩作战! 想到这些,他心中顿时就释然了。当即便将郜常誉的那些话,当作了耳边风一般,完全不萦于心。 于是,他看都没有看郜常誉一眼,只是低声说道:“昝姑娘,追寻殷六兄弟的事,你们都不要太过担心,我们下山之后,在下便会飞鸽传信给我们纳兰家商会的各地分会,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殷六兄弟行踪消息。想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六弟的消息了。” 双清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纳兰公子,有心了!但愿六哥他吉人天相。一切平安。” 纳兰容情一脸认真的看着双清,语气坚定的道:“武当派诸侠一向行侠仗义,做了多少好事,救了多少无辜之人。俗话说得好,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看来早与来迟。殷六兄弟一定会平安无恙的归来的。” 郜常誉见到他们说的这般亲热融洽,不由的妒火中烧。当下也顾不上双英姐妹是否同意他相随,只是不想让纳兰容情称心如意,自顾自的跳上一匹枣红马,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便伸手一拍马背,一骑绝尘下山而去。 双英诸人皆是一脸愕然的面面相觑,又看看双清,不知道这郜常誉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不过,大家都是在心忧殷利亨的安危,又有谁会去在意他郜常誉的去留? 至于双清,她正巴不得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众人在双英的带领下,一齐纵马疾驰下山。 一路无话。 当日暮黄昏之时,俞莲舟诸人一行人,到了一处集镇,正待打个尖,吃点东西,继续赶路之时,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俞莲舟兄弟与双英都不欲节外生枝,便拨转马头,侧身让在一边,让对方先过去。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话,俞莲舟兄弟在今天,总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他们本来都已经让在路边让对方先过去了。却是没有想到,对方却是先找上了他们兄弟的麻烦。 只见对方共有五人,皆是在三旬上下的年纪,一色的蓝衫箭袖,骑着高头大马,一脸的趾高气昂,一派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们从俞莲舟诸人面前走过之时,一眼就看到了,武当派诸侠身边的双英姐妹,顿时就惊为天人,五人情不自禁的一齐勒住了马缰,一脸猥琐的看着双英姐妹,眯着双眼,伸手向双英摸去,口中笑嘻嘻的道:“两位美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呗!” 双英微微皱眉,一脸嫌弃的侧身避开那人的咸猪手。 双清却没有姐姐这般好脾气,顿时就双眉一挑,双眸微眯,杀气凌然的挥手道:“哪里来的不开眼的小贼?居然敢惹本姑娘?” 随行在侧的春夏秋冬四女,听到双清语气不善,便同时杀气腾腾的踏上一步,双手握住刀柄,脸色冰冷的喝叱道:“小贼大胆!谁给你的狗胆,敢冒犯我家小姐?” 那五人见到四女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由的一脸戏谑的一笑,满不在乎的道:“哟!小丫头还挺凶的啊,我好怕怕!不如,你们跟我们回家,让我们兄弟陪你们到床上乐呵乐呵,怎么样啊?” 四女听到他出言调戏,忍不住脸色同时一寒,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找死!” 四女双刀同时出鞘,翻身跃下了马背,同时向双英姐妹躬身行礼,恭敬的道:“小姐,这般狂妄轻薄无礼之辈,居然敢冒犯小姐,实在是该死之极!请小姐允许,让奴婢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 双清神色冰冷的道:“哪里要这般麻烦?杀了他们便是!这般思想卑鄙龌龊之辈,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无辜少女,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四女躬身答应,转身之际,双足一挪,身形一闪,便已经将那五名蓝衫汉子,包围了起来。 那五人都是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小丫头不自量力!也不看看我们是谁!还要杀我们?呵呵!真是妄想!” 这时,张松溪却策马走上一步,双眼凝视着那五人,双手抱拳一礼:“武当派张四,见过诸位!” 非是张松溪怕了他们。只是他们现在急着寻找六弟殷利亨,不想节外生枝,多招惹些无谓的敌人。而这五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无门无派之人。 他们兄弟不愿耽误时间,也没有什么必要,无事生非,故此出来打圆场。 那五人还以为俞莲舟兄弟怕了他们,正待讥讽他们几句,可正在这时,有一人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脸震惊的叫道:“啊!你是武当派的张四侠?!那她们是?” 其他四人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啊!她们两个是最近火遍江湖的昝氏姐妹!” 五人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惊叫道:“这下完蛋了!” 张松溪一脸无奈的看着双英,轻声询问道:“双英妹子,你看这?” 双英微微皱眉,正要回答,却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不禁抬头看看四周,却是看到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叫化子,快步走到俞莲舟坐骑前面,像个小大人似的,向着俞莲舟躬身一礼,口中道:“丐帮弟子于连周,见过武当俞二侠!” 第85章 教 训 俞莲舟兄弟皆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那小叫化子,俞莲舟怔怔的道:“啥?你的名字叫什么?” 那小叫化子笑道:“怎么?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俞莲舟俞二侠,听到小叫化的名字,也会发懵?你觉得我是闲的没事干,故意来消遣你的?错了错了!大错特错!小叫化子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给俞二侠送信来的。” 说话间,他左手一伸,上前一步,将自己手握的一个小纸团递给了俞莲舟。同时开口笑道:“传信之人,让你马上就去。过时不候。不用谢我。” 他然后转身之间,就来到那五个蓝衫人身前,一脸不屑的道:“怎么?上次挨打的还不够,今天又皮痒了?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老毛病又犯了不是?想调戏人昝姑娘?你们怕不是想赶着去投胎吧!?” 他明明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却偏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 双英姐妹一脸忍俊不禁的笑道:“唉!你这个小机灵鬼!你叫什么不好?为何偏要叫俞二哥的名字?” 那小叫化无奈的一摊手,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这是我爹妈给我取的名字。我爹说,他从小就想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可是天不从人愿,到现在还是一个普通人。后来与我母亲生了我,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爹说,武当派诸侠皆是他敬仰钦慕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老天垂怜,让我们姓了于,刚好与武当派的俞二侠的《俞》字同音,不妨将我取名《于连周》。取于、周两姓联姻之意。希望我长大了像俞二侠你这样,做一个人人景仰的大丈夫,人人敬佩的大侠客。” 俞莲舟兄弟与双英姐妹都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双清笑道:“闹了半天,原来你的名字与俞二哥的名字,是音同字不同而已,我们还以为,是你人小鬼大瞎胡闹呢!” 那小叫化子于连周不屑的道:“昝女侠,你们可别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我可没有那么无聊!诶诶诶?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当小爷的话是放屁不是?还不过来,向俞二侠与昝姑娘他们陪礼道歉?” 那五名蓝衫汉子看着于连周,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一扫之前的嚣张跋扈,忌惮又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从马背上跳下来,低着头,像几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慢慢的走到双英姐妹与俞莲舟诸人的面前,垂头丧气的躬身行礼道:“俞二侠,昝姑娘,在下兄弟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各位海涵!” 俞莲舟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对他们却视如不见,只是慢慢的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看双英姐妹与张松溪诸人,沉声道:“三弟四弟,双英妹子,愚兄有事要先去处理一下,你们在这里先吃一点东西,休息一下,我稍后就回。” 说话间,也不待俞、张、昝三人回答,便纵马向着西北方荒郊野外而去。 双英见到他平静的脸上隐隐的露出来一抹担心紧张之色,不由的心下起疑,但是见到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勉强,只是左手五指暗暗的捻动曲弹,不过片刻,一直古井无波的俏脸上,忽然神色大变,但随即恢复了平静,语气淡然的道:“俞三哥,张四哥,丫头,你们在这里找个打尖休息的地方,买一点东西吃,我去去就回。丫头,你照顾好大家,千万别大意!” 说着话,她抬腿跳下马背,足尖轻点,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双清虽然素来神经大条,此刻也是惊觉到了不对劲:骑马不比走路快么?为什么,双英却宁愿步行,也不骑马? 心中惊讶疑惑之下,忍不住就掐指一算,当她算到“震”卦时,顿时感觉到心中一沉,忍不住失声惊呼出声:“啊哟!不好!要出大事!” 众人都被双清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 张松溪的反应最快,忙着急的问道:“双清妹子,怎么了?” 双清忽然想起来,姐姐的叮嘱,虽然不明白姐姐什么意思,但是她也知道,姐姐如此着急的离开,八成是与自己的推算结果有关。 想到了此节,她便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担心与急迫,一脸轻松随意的转身对俞岱严诸人嫣然一笑,打着哈哈道:“真的是大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们这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你们都不觉得饿么?” 俞岱严与干将莫邪等人,都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双清,张松溪却目光灼灼的看看她,沉声道:“是吗?” 双清俏皮的吐了吐粉嫩可爱的小舌头,偏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道:“不然呢?” 张松溪强行压制自己心中的那一抹不安担心与疑惑,却深深的看着双清,别有深意的道:“哦!那我们便在这里找个地方,边吃饭边等我们的二哥与双英妹子?有她陪着二哥在,我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与张松溪不同,双清一想到双英身体的身体状况,眼眸中的神彩,顿时就微微一黯,不由心虚的回头避开了张松溪灼灼灼其华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跳下马背,牵马举步走向左前方的一间茶寮,口中道:“就这一家了!看着还不错哦。” 她反应虽快,但是张松溪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一下就从她的反应中察觉到,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是一想到,在二哥身边,有双英这位医武双修,智勇双全的高手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当即,便跳下了马背,对小叫化子于连周说道:“于小兄弟,不妨一起吃顿饭?” 那小叫化子年龄虽然不大,却是极其洒脱,听到张松溪相邀,不由的咧嘴一笑道:“多谢——嗯,不敢请问,你是俞三侠?还是张四侠?” 莫谷声也跳下马背,来到了于连周身边,一脸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 此刻听到他开口相询,不由的微笑道:“这位是我张四哥。旁边这位,才是我俞三哥。在下——” 那于连周微微一笑,沉声道:“嗯,小叫化子知道,你是武当派莫谷声莫七侠!” 莫谷声奇怪的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莫谷声,而不是殷利亨或者张翠山?” 于连周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稚嫩的声音,佯装生气的道:“莫七侠,你当我是小孩子,好欺骗么?如今江湖上,有谁不知道,武当派张翠山张五侠,已经失踪了十多年,生死不明;殷利亨殷六侠,如今成了江湖上人人欲得之而甘心的【圣蛊之体】,几乎正面临着全天下江湖同道的追杀围捕,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除了他们二位,剩下的这一位,应该不用猜,就只有你莫七侠了吧?” 莫谷声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这小子还这么小,就这么聪明机灵,长大了还怎么得了?八成又是和双清一般,也是一个让人头疼又难缠的鬼机灵! 一直没有出声的俞岱严,此刻却沉声道:“这位于少侠,那依你的意思,你们丐帮对我们六弟,是不是也有什么不良企图?” 于连周听到他这极不客气的话,不由的愕然一怔,随即便笑道:“俞三侠多虑了!我们丐帮虽然不肖,但是却也是如贵派一般,也是堂堂正正的名门大派,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丧心病狂之事,也不会这样去败坏了老帮主洪七公他老人家的名头。” 听到他这话,武当派诸侠皆是松了一口气。张松溪展颜一笑,道:“既然小兄弟与我们武当派是友非敌,那更加好了,这便一起吃个饭吧?” 此刻,双清已经在茶寮里点好了饭菜茶水,顺便给俞莲舟与双英打包了一份。她转身见到他们还在路边嘀嘀咕咕,不由的大声叫道:“哎!你们还不饿吗?饭菜都好了,还不来吃点?” 俞岱严与张松溪、莫谷声一齐伸手相请:“于小兄弟,干将莫邪兄弟、纳兰兄弟,请!” 于连周却摆了摆手,笑嘻嘻的道:“俞三侠,张四侠,不必了。我们丐帮有规矩,你们若是有心,就在酒足饭饱之后,给小叫化子赏点残羹剩饭就可以了。小叫化子没有什么穷讲究。只要吃饱就行。” 俞岱严兄弟都知道,丐帮弟子不可出入酒肆茶楼,只能在路边门口乞讨,当下也不好强求,只是点头答应。 那于连周见到他们兄弟要转身离开,便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张松溪身前一拦,轻声细语的道:“张四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松溪见到他这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禁心中泛起了一丝嘀咕,但还是依言走到了一边。 俞岱严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便与干将莫邪、纳兰容情、春夏秋冬四女一齐向着茶寮走去。 莫谷声却拍了拍于连周的肩膀,一脸热情的笑道:“于小兄弟,什么时候来武当山,记得来找我,我陪你到处去逛逛?” 于连周满脸含笑的答应。 莫谷声挥手转身离开。 张松溪却一直在仔细的思索,双英姐妹俩一直都对他们兄弟关怀有加,又怎么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兄弟?莫非是二哥此行,会有什么危险?以至于,她们两个怕他们兄弟担心,而不愿明说? 一想到这里,张松溪就再也不淡定了。 他抬头看看茶寮中,忙的不亦乐乎的双清,正欲说话,那小叫化子于连周却走到了他的身边,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耳边,用气声说道:“俞二侠此行,有惊无险,不必担心。”说完这话,他迅速的缩回身子,对张松溪笑道:“张四侠,今日一见,甚是荣幸!也算是了了家父的夙愿,今日小叫化子还有些俗事待处理,饭就不吃了。下次有缘,再行补上。后会有期!” 张松溪微微一笑,抱拳相送,道:“于小兄弟,后会有期!” 那小叫化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五名蓝衫人,轻叱道:“还不快滚?还嫌不够丢人?看回去后,小爷怎么收拾你们!” ...... 不说双清等人打尖吃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这俞莲舟骑马一路疾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山岗顶上,一座荒废的凉亭之畔。那凉亭左侧有一株高大粗壮的梨树,树上挂着十余枚已经熟透了的,黄澄澄的梨子。 他坐在马背上,从衣兜里掏出那张纸条,再次展开,仔细的看看,见到上面缭草凌乱的写着:欲救梨亭,独自往镇西北角荒山上,梨树旁凉亭内一叙,过时不候! 没有上下款。也没有署名。 俞莲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凝神向着四下打量,又望着亭中看了一眼,见四周空无一人,不由的心中疑惑:难道是自己来晚了,对方等的不耐烦,已经离开了? 而且,六弟明明名叫殷利亨,为何这纸条上却写着梨亭?若是敌人,当写“殷利亨,”是朋友长辈,才会称呼六弟为“利亨”,这邀约自己前来的,究竟是敌是友?究竟是笔误,还是另有原因? 俞莲舟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左手牵着马缰,右手握住腰间长剑剑柄,暗中凝神戒备,脸上却是平静如水,慢慢的走到凉亭前的台阶下,左手放开马缰,双手抱拳向着空中一揖,朗声道.:“武当派俞二,应邀前来,请阁下现身一见!” 他说完这话,便凝神静气的等待。 过了半晌,四周还是静悄悄的。除了阵阵山风吹过,使的草木在风声中,发出阵阵悉悉飒飒的响声。除此之外,还是无人现身。 俞莲舟又等了片刻,见到还是无人现身,便又说了一遍。 这时,随着一阵山风拂过,凉亭之旁,梨树之上,一枚已经熟透的梨子,随着山风,坠落下来。 无巧不巧,那枚梨子正正的砸向俞莲舟的左肩。 以俞莲舟强横的身手,与丰富的江湖经验,又岂能够被这一枚小小的梨子砸到? 果不其然,在这枚梨子堪堪砸到离他肩膀尺余远处之时,俞莲舟身子向右微微的一侧,左手倏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就将这枚梨子抓在了手中。 正在他心中微微一喜之时,忽然感觉到浑身汗毛一竖,一股令人心悸的死亡危机感,蓦然袭上心头,一缕微不可察的劲风,以雷霆之势,突如其来的袭向他的后颈天鼎穴! 第86章 莲 舟 好俞莲舟!果然不愧是张三丰的得意弟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向着左右两侧避开已经来不及,当此危机之时,他急中生智,身子蓦然前倾,将头一低,“呛啷”一声,右手长剑瞬间出鞘,一式【彩霞漫天】,闪耀着一片灿烂凌厉的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身后疾扫而去。同时双足在地面一点,身子微微一晃,便从原地消失,转眼之间,就出现在凉亭之内。 这一切说来话长,从俞莲舟惊觉到危险,到避开攻击,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是,他的攻击反应,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从容不迫。 俞莲舟身子刚刚落地,便疾如旋风般转过身子,右手握住长剑,左手捏着剑诀,双足一前一后成右引弓箭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凉亭外,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可是,在他仔细观察聆听之下,四周仍然是空山寂寂,渺无人迹。 俞莲舟心中一凛,知道恐怕是遇到了平生仅见的强敌。 当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朗声道:“阁下是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山风呼啸,仍然无人应答。 俞莲舟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当即沉声喝道:“阁下既然出手偷袭俞某人,为何不敢现身一见?难道是屑小之辈?无脸见人么?” 俞莲舟又等了一会儿,见到还是无人现身。便转身走向坐骑,冷冷的道:“阁下既然不愿意现身,俞某,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在下告辞!”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的回应道:“呵呵,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俞二侠,居然这般沉不住气?非是老夫不愿意现身一见,实在是你确实打不过老夫。不如这样,你干脆自缚双手,束手就擒,也免得老夫费事。你看可好?” 俞莲舟看着四周,一边搜寻着那人的下落,一边暗暗聚气凝神戒备,以防那人再次偷袭。同时冷笑道:“阁下固然身手高绝,俞某不是你的对手,那只是俞某资质鲁钝,非是武当派的功夫不行。阁下想要俞某人束手就擒,那也要看阁下是否有这份能耐!” 那人一声嗤笑道:“哼!不知死活!不自量力!那老夫今日便废了你!” 俞莲舟正全神贯注的防范着对方,忽然感觉到一抹令人心悸的死亡危机,瞬间袭遍全身,心中顿时就大惊失色,双足在地面狠狠的一蹬,身子蓦然凌空飞起,右手长剑向后疾挥,一式【太极生两仪】,一抹璀璨凌厉,充满杀气的剑芒,绕着俞莲舟的身体,瞬间绽放! 在剑光绽开之时,他的身子已经如白鹤冲天而起,转眼间就落在这凉亭之巅。 他身子刚一站稳,便立马转身看向凉亭之下。 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 俞莲舟手握长剑,身子微躬,神经微微紧绷,神情凝重的四下搜索,找寻那人的踪影。 正在这时,一缕细微到极致,又锋利到极致的寒芒,以一个刁钻又奇诡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俞莲舟的后脑疾掠而至! 俞莲舟只觉得全身寒毛倒竖,强烈的死亡感觉,让他瞬间全身冰凉,身子也仿佛瞬间就被冰雪冻住,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立刻气沉丹田,力贯全身,浑身一震,拼着经脉受损,也立刻强行挣脱那股束缚之力,身子一侧,向着凉亭一侧翻滚而下。 眼看着俞莲舟就要跌下凉亭,一道灰色身影蓦然凭空出现,他身在半空,立刻左手疾探,一把就扣向了俞莲舟的脖子。 俞莲舟刚刚才挣脱那股束缚之力,又是在翻滚落下之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见到对方向着自己的颈脖子抓到,心中顿时就大吃一惊。 他知道,一旦被对方抓住了脖子,那就是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俞莲舟自然不会甘心就这么束手待毙。当即右手疾挥,长剑大开大阖,不留半分余地,向着那灰衣人的脖子斜撩而至。 他宁愿与对方同归于尽,也不愿活着落在对方手中受辱。 那灰衣人一声惊咦:“哟!反应不慢啊!再接老夫这一招!” 说话间,那人左手变抓为拍,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拍在俞莲舟握剑的手腕上! 俞莲舟蓦然感觉到手腕一沉,一股无法匹敌的滔滔巨力,汹涌澎湃的从手腕上,透过皮肤筋脉,向着自己的奇筋八脉,五脏六腑疾袭而入! 一往无前! 无可匹敌! 俞莲舟只觉得全身一震,胸口一闷,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顿时抑制不住的狂喷而出,同时身子又是一震,重重的砸到地面,又翻滚跌飞了三丈多远,方才停下。 他拚命的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悲哀的发现,胸口的肋骨都不知道断了几根,五脏六腑都受到重创,体内真气乱窜,浑身上下便似散架了一般,半点都动弹不得了。 堂堂的武当俞二侠,在对方手中却撑不过一招,便失去了反抗行动之力。 在漫天的尘土砂石四下飞溅中,一名身材瘦削,灰布蒙面的灰衣老者,慢慢的走到了倒地不起的俞莲舟身边,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玩味的盯着他道:“啧啧啧!张三丰那老疯子的徒弟,很不错啊!居然还接得住老夫一招!” 说话间,他弯腰伸手,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俞莲舟,捏住脖子,从地上拎了起来,语气轻蔑的道:“俞莲舟,早就要你乖乖的束手就擒,你偏偏不听,活该你受罪!” 说话间,他伸指疾点俞莲舟肩井、神封、曲尺、肾腧诸穴,让他完全失去了反抗行动之力。 此刻的俞莲舟,别说爬起来了,便是想要动一根手指头都难。 那人又是一掌,重重的拍在他的胸口,在俞莲舟控制不住的在大口吐血之时,他忍不住冷笑道:“只要你在老夫手中,还怕殷利亨这个【圣蛊之体】,不自动送上门来?!” 俞莲舟瞪着眼睛,狠狠的看着那人的眼睛,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冷冷的道:“老贼,有种就杀了你俞二爷!否则,他日你俞二爷一旦脱困,一定会好好的一雪今日之恨!” 那人仰天哈哈大笑道:“俞莲舟,你太天真了!你既然已经落在了老夫手里,又焉能让你逃脱?今日老夫便废了你的武功,挑断你的手脚筋脉,看你还怎么逃?” 他一边说话,一边弯腰拾起俞莲舟适才掉在一旁的长剑,手腕用劲,狠狠的刺向俞莲舟的左手腕的筋脉处! 俞莲舟见到他长剑刺向自己的手腕筋脉,自知今日已然无幸,不由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心中一片冰凉,也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他想到了数十年未见过面,深陷尼泊尔无法归来的五弟张翠山;又想到了生死不明,被黑白两道追杀,疯疯癫癫的六弟殷利亨;也想到了双英这对智勇双全的姐妹花。 他心中顿时就燃起了一丝希望,蓦然睁开眼睛,向着山下望去。 正在这时,双英仿佛感应到了俞莲舟心中的念头,从山岗之下,缓缓走了上来。 那人正欲挑断俞莲舟的手腕筋脉,忽然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不由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那袅袅婷婷,仪态万方走上来的绝色青衫少女,正欲说话,突然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好漂亮的小姑娘!你是谁?” 双英见到这俞莲舟的凄惨模样,忍不住美眸微微的一眯,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冰冷杀气,她淡淡的看着那灰衣蒙面人,语气淡漠的道:“阁下,请你放了俞二侠。”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脸色也是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口中虽然说着“请”字,但是她的语气神态中,却全无恭敬之意。 那人见到双英不答他的问题,心中顿时就微微泛起了一抹怒火。当下,那人语气不善的道:“怎么?小丫头,瞧不起老夫?” 双英眸子平静如水,淡淡的道:“阁下,纠正一下,不是小女子瞧不起你,而是小女子根本就没有将你当回事!” 那灰衣蒙面人禁不住一呆,一副不敢置信的语气道:“什么意思?!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居然说,你没有把老夫当回事?!你太狂妄了!别忘了,这武当派的俞莲舟,他的生死,如今,都是捏在老夫的手中,你若是敢妄动一下,老夫立刻就杀了他!” 双英却是一脸鄙夷不屑的道:“老东西!你这是在威胁我?那你就杀他一个试试看?实话告诉你,只要是本姑娘想救的人,阎王爷都抢不走!” 那灰衣蒙面人听到,双英这狂妄又自信的话,不禁一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他知道这绝色女子是谁了! 当下一改之前不屑一顾的态度,一脸认真的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昝双英姑娘?” 双英见到他认出了自己,也不忸怩,便坦然承认,淡淡的道:“不敢,小女子正是昝双英。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那灰衣蒙面人灿烂的一笑,一脸正色的道:“昝姑娘,江湖上盛传,你们姐妹俩不仅姿容绝世,还罕见的医武双修,更是仁心仁术,古道热肠。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久仰久仰!佩服佩服!” 双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淡漠的道:“然后呢?你就这些废话?阁下既然认识我,就不应该来招惹我!马上放了俞二哥,本姑娘还可以既往不咎。” 那人仰天哈哈大笑,低头看着手中那毫无抵抗力的俞莲舟,一脸不屑的道:“昝双英,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不过,老夫却想和你做个交易。只要你答应,老夫便不马上废了俞莲舟。” 昝双英唇角微微上扬,绝世俏脸上露出一抹令人莫测高深的笑容,神情淡漠的道:“哦?什么交易?” 俞莲舟身不能动,口却能言,此刻见到双英突然现身,心中一喜之下,又见到双英与那人在谈论什么交易,心中顿时就大急,忙开口阻止道:“双英妹子,不可!这老——” 他话还没说完,那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向着他脸上扇了过去,同时,脸色一沉,厉声喝叱道:“闭嘴!” 俞莲舟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巴掌扇过来,却避无可避,心中顿时觉得又是屈辱,又是伤心。 正在这时,双英眼急手快,身子一闪之下,就瞬间出现在俞莲舟的身边,纤纤素手蓦然格挡住那人的巴掌,原本波澜不惊的俏脸,也立刻阴沉了下来,她冷冷的看着那人的双眼,语气冰冷的道:“老东西!给你脸了?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敢打我俞二哥的耳光?” 那灰衣蒙面人见到双英挡住了他这一巴掌,又听到双英的喝叱,顿时就恼羞成怒,眼见到他的手臂被双英纤细白嫩的素手所阻,立刻气息一沉,浑厚的内劲瞬间涌上手臂,他顺势一推,汹涌澎湃的内力,便似排山倒海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双英倾泄而至! 俞莲舟听到双英这暖心又霸气的喝叱,顿时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动。心中禁不住暗暗庆幸,有张翠山这么一位好五弟,才能找到双英这位,对他们武当派掏心掏肺、全力维护自己兄弟的好弟妹! 此刻,俞莲舟虽然武功修为被封,但境界眼光未失。况且他被那人捏着脖子,距离双英二人又是极近,此刻,他感觉到那人,浑厚凌厉,汹涌澎湃的内力向着她袭去,顿时就大声提醒道:“妹子小心!” 双英却对他微微一笑道:“二哥放心,这老贼伤不了我!” 说话间,她身子微微一侧,同时双手虚握,双手虎口遥遥相对,沉肩坠肘,虚灵顶劲,一股强大又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顿时就从她的身上弥漫而出。 俞莲舟看着她的气势与招式,不由的面露惊喜讶异之色。若不是他被那灰衣人控制,早就大声惊呼出声了! 那人也是瞬间感觉到不对劲,必竟他也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其阅历经验何其丰富? 此刻,当他见到双英这般凛冽的气势,顿时就忍不住双眉一皱,冷冷的道:“小丫头,你这是武当派的【太极拳】吧?谁教你的?” 第88章 三 疯 双英侧目斜睨着他,表情淡漠玩味的道:“是又如何?关你何事?” 那人见到双英这一副冷漠淡然,又高高在上的清冷样子,心中莫名的很是不爽。 他悻悻的看着双英,像是出气一般,左手用力的将俞莲舟从地上狠狠的拽起来,挟持到身边,以右手紧紧的掐着俞莲舟的脖子,目光阴冷的看着双英,一脸不爽的道:“小丫头片子,你难道真的不在乎这俞二侠的生死?” 双英尚未答话,那已经被那人掐的脸色紫涨、呼吸困难的俞莲舟,拼命的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双英妹子,你......你不要......管我......杀了......杀了他......” 那人见到这俞莲舟已经落到如此地步,居然还如此的嘴硬,不由的皱紧了眉头,沉声叱喝道:“俞莲舟,你真的不怕死吗?” 俞莲舟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皱着眉头,却是一脸坚定又坦然的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那人听到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忍不住一声喟然长叹,一脸落寞的朗声叫道:“三疯老道,你赢了!老夫甘拜下风!” 说话间,他在俞莲舟与双英二人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慢慢的松手放开了俞莲舟,并顺手解开了他受制的穴道。然后将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坐在地上,一脸歉意的苦笑道:“莲舟小子,让你受苦了!老夫这便给你治疗。” 随着话声,就在俞莲舟与双英无比震惊呆愣与懵逼的表情中,右手五指连连弹出,一缕缕精纯又柔和的内力,缓缓的注入俞莲舟受损的奇筋八脉中,慢慢的滋润修复着,俞莲舟受损的五脏六腑与筋脉。 双英本就是医武双修,她的医术造诣,几乎已经达到了这个领域的巅峰。此刻自然已经看出,那人是在给俞莲舟治疗伤势。而且手法颇有独到之处。 此刻,她见到那人在给俞莲舟疗伤,就知道这人对俞莲舟已经没有了敌意,她现在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识趣的缓缓退后几步,一脸平和的静观其变。 已经恢复自由的俞莲舟,却怔怔的看着那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同时也想起了那人刚刚才说的话,浑忘了适才遭遇到的痛苦折磨与伤害,忍不住激动的道:“这位前辈,你刚刚在呼唤谁?三丰老道?难道是家师?” 那人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抬手一把扯掉了蒙在脸上的灰布,大笑着道:“莲舟小子,你还认得老夫么?” 俞莲舟仔细的看着那人,满脸的惊诧慢慢的变成了满腔的欣喜,愣愣的问道:“前辈,你是?啊!你,你是‘夫子李’前辈?!” 俞莲舟一眼就认出了,这灰衣蒙面人,正是他与大哥宋远桥二人,第一次上武当山时,在【遇真宫】外所遇到的“麸子李”前辈。当时,蒙他老人厚爱,还传授了一套【先天拳】于他。让他终得全体大用,使的俞莲舟的武功修为大涨,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侠名。 后来,俞莲舟与宋远桥再次上武当山寻访夫子李,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但是,他们兄弟却意外的在武当山中,一处不显眼的山沟里,找到了颇为隐蔽又简陋的【张爷庙】,邂巧相遇到张松溪、张翠山兄弟,在张松溪与张翠山的引荐下,拜入了张三丰的门下。也因此将夫子李所授的【先天拳】,传授给了张松溪、张翠山与殷利亨及莫谷声诸人。 也因而成就了后来威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 而张三丰的小弟子,【榔梅真人】却因常年隐居于【小武当】【榔梅祠】中,醉心于钻研丹道与岐黄之术,其名不现于江湖,所以,江湖上的同道大多不知其名。否则,武当派就不只是【武当十四剑侠】了。 但是,他们兄弟对这位前辈,心中永远都是感激与尊重的。 难怪适才俞莲舟与夫子李交手不到一招,便即落败被擒,原来是徒弟遇到了师父,俞莲舟又焉能不败?! 当下,俞莲舟看着那夫子李,真是又惊又喜,自己兄弟久寻不获的世外高人,却意外的在这里相逢,那份高兴激动之下,忙不顾自己的伤势,诚惶诚恐的翻身跪下,俯伏在地,口中恭敬的道:“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俞莲舟一拜!适才晚辈不知是前辈驾临,言语间有诸多冒犯,还请前辈责罚!” 双英见到这出乎意料的终极反转,不由得瞪大了美眸,一脸诧异又好奇的打量着俞莲舟与夫子李,用纤细白皙的小手托着精致的下巴,惊讶的道:“俞二哥,你认识这位前辈?” 俞莲舟从地上直起身来,目光恭敬的看着那夫子李,沉声道:“双英妹子,这位夫子李前辈,曾经在武当山【遇真宫】外,传授过【先天拳】与愚兄。虽然我并未正式拜他老人家为师,但是,前辈却有传艺之德。所以,我与前辈,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礼,却不可废。” 说话间,俞莲舟又向着夫子李磕了一个头,方才起身。 只是,他刚才实在是伤的太重,起来之时,一个用力过猛,顿时就一个踉跄,脚下一软,便向着夫子李栽去。 双英见状,忙俯身去扶。 哪里知道,夫子李出手更快,双手疾抬,立刻就扶住了俞莲舟双肩,一脸关心又尴尬的问道:“怎么样?伤口还痛么?哼!都怪那三疯子!好端端的,偏要试试你的武功修为与智慧谋略!这下,玩大了吧!哼!没事找事!” 俞莲舟看着那夫子李,一脸不敢置信的道:“啊?我师父?!” 夫子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哼!除了你的师父,那个老疯子,还能是谁?” 俞莲舟一脸尴尬的看着那夫子李,却是不敢答应他。 这种话,夫子李可以乱说,但是俞莲舟却不敢乱应。他们兄弟虽然心中对夫子李极为尊重,但是他说的是对他们兄弟恩重如山,传艺授业的恩师,他又怎敢以下犯上的胡乱评判?! 夫子李见到他这般窘迫无奈的模样,不由的轻轻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俞莲舟一脸无奈的陪着他干笑了一声,低声道:“前辈,家师也来了吗?” 夫子李大笑道:“这个老不死的三疯子!他若是不来,你以为老夫会那么无聊的,来消遣你们兄弟这群小辈?” 双英这时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的掩口娇笑道:“哼!两个老不朽!加起来差不多二百岁了!还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这么顽皮,也不害臊!看看这俞二哥,都被你们欺负成啥样了?” 说着话,她迈步上前,来到了俞莲舟的身边,收敛了笑容,沉声道:“俞二哥,让小妹给你把把脉。” 夫子李笑眯眯的道:“早就知道你这丫头医武双修,本想借此机会,抻量一下你的深浅的。可是,你这小丫头,伤势实在是太重,老夫都不忍心与你动手了!况且,现在又要寻找殷小子,那就等你忙完这一阵再说吧。不过,老夫实在是好奇,你伤的这么厉害,却是如何掩饰自己的伤势与气息的?若不是你主动现身,老夫还真的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像是在俞莲舟的心中,狠狠的捅了一刀,当即便将他心疼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愣愣的抬头看看双英,一脸责怪担心的道:“双英妹子!你的伤势这么严重,怎么不告诉我们?你若是有什么闪失,那要愚兄怎么向五弟、六弟交待?!又要让愚兄情何以堪?!” 双英微微一笑道:“俞二哥不必在意,小妹哪里有这么娇弱?” 夫子李双眼圆瞪,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双英,大声道:“小丫头,你伤的这么重,可适才为了相救俞莲舟这小兔崽子,是打算与老夫拼命吧?若老夫所料不错,你是不是宁愿自己的小命不要,也要救下莲舟?” 这时,双英也没有隐瞒,一脸正色的道:“前辈目光如炬,小女子也不相瞒。适才,若是前辈真的对俞二哥动了杀机,此刻,恐怕你我就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说话了!真的打起来,至于鹿死谁手,呵呵!犹未可知!” 夫子李深深的看了双英一眼,然后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道:“小丫头,真的是看不懂你,明明就是年纪轻轻,又是重伤在身,身上的气息却依旧如深渊之水,令人深不可测。老夫很是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还有,若是老夫真的对俞莲舟下死手,你真的会为了这小子,与老夫死嗑么?” 双英眨了眨眼睛,拉开架势,俏皮的一笑:“前辈,要不要试试?” 夫子李顿时就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立刻放开了俞莲舟,连连后退:“那还是算了吧!老夫可不愿意让那个老疯子看了笑话!” 说到这时,他突然转身向着山岗背后,大声叫道:“张三疯,你个老不死的牛鼻子,你再不现身,老夫便撒手不管,不再帮你兜着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中气十足,又苍老爽朗的大笑声,从山岗背后的丛林中响起:“哈哈哈!麸子李,明明是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怕打不过昝家小丫头,丢了你的狗屁面子,才不敢出手的吧!” 夫子李老脸一红,随即笑道:“好你个三疯子!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你没必要说的那么明白吧?” 随着二人话音落地,双英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龟形鹤背, 大耳圆眼,虬髯碧睛,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脚穿草鞋,不修边幅的中年邋遢道人,从山岗背后缓缓的走上山来。 那道人看着走的并不快,但是却是似缓实急,一转眼,就到了双英三人的身边。 那道人刚刚现身,才在双英的帮助下稳住身子的俞莲舟,又立刻转身向着那道人噗通一声跪下,同时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口中恭恭敬敬的道:“不肖弟子俞莲舟叩见师父!” 双英这才知道,这邋遢道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当派祖师张三丰真人。也就是武当派十四剑侠,俞莲舟诸侠的师傅。 双英姐妹俩对张三丰也是景仰神望已久。 此时,双英走上三步。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行礼:“晚辈小女子昝双英,见过张真人。愿张真人福寿康宁。” 邋遢道人张三丰上前两步,一脸慈祥的看着爱徒俞莲舟昝双英,微笑道:“莲舟,双英丫头,起来吧!” 说着话,伸手扶起了双英与俞莲舟。 俞莲舟一脸惭愧自责的低头道:“师傅,对不起。弟子没有保护好六弟,让他成了【圣蛊之体】,现在正被江湖同道追杀。弟子愧对恩师嘱托。请恩师责罚。” 张三丰低头一脸宠溺的看着他。柔声道:“莲舟,这不怪你。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事却也不能全怪你们。当初利亨失踪之后,为师也曾到处寻访。后来知道他落到了藏区。可是为师在藏区遍寻不获。在数十日之前,为师方才知道。昝家丫头已经从藏区将利亨带了出来。大概的情况,在江湖传言中已经略有所闻。具体如何,你可否给为师说一下?” 俞莲舟一脸认真的看着师父,正欲说话,双英却是皱眉说道:“张真人,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二哥伤势太重,需要为他疗伤,然后才能再去找殷六弟。如今六弟的情况,张真人想必也是清楚。恐怕多耽误一天,六弟便多一份的危险。” 张三丰皱眉看向夫子李。 他适才扶起俞莲舟与双英之时,便已经发觉二人的伤势极重,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夫子李却是心虚的后退了三步。一脸尴尬的笑道:“三疯子,这个可不能怪我啊。这可都是你的主意。” 张三丰双目中闪过一抹寒芒。他冷冷的盯着夫子李,神色不善的道:“你个老东西,我只是要你试试莲舟的功夫,没有要你下这么重的手啊?还有这丫头也是你打伤的吗?” 第89章 双 绝 随着张三丰地话音落下,双英与俞莲舟二人便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滔天怒火,从张三丰身上汹涌而起,这怒火夹着张三丰浑厚精纯的内力,如惊涛骇浪一般向着那夫子李席卷而去。 那夫子李,却也不甘示弱。当即气沉丹田,浑厚的内力如雷霆之怒,顷刻之间也迎着那张三丰的滔天怒火,笼罩而去。 陷身在二老争斗中心的俞莲舟,见到二老争斗,不由的无奈的看着双英,一脸祈求的低声道:“双英妹子,你一向足智多谋,怎生想个法子,让二老不再争斗?” 双英一脸苦笑的看着俞莲舟,无语的道:“俞二哥,你也太高估小妹了。这二位一旦真的打起来,那可真的是神仙打架。小妹即使想插手,那也是爱莫能助了。不过,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怕遭受池鱼之殃。” 俞莲舟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在担心二老vs会不会两败俱伤。 双英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微微的皱眉一叹,轻轻的道:“唉!俞二哥,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说话间,她脚步轻轻的一挪,强行迎着那两个老疯子强横的压迫之力,双手倏的抬起,快如闪电般的,分别格挡在张三丰与夫子李的身前,一脸凝重的道:“两位前辈,你们在这里打个什么劲?殷六弟现在正面临着生死危机,你们加起来都要超过两百岁了,怎么还看不出事情的轻重缓急?有那力气能力,不如去帮助六弟去拦截,那几个与你们同辈的老怪物。难道,非要等到大错已经铸成之后,再去慢慢的后悔一辈子?” 张三丰与夫子李本来就是志趣相投的生死之交,他们二人的修为不相上下,此刻的争斗,也不过是一时的意气之争,又不是什么生死怨仇,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此刻,听到了双英这发人深省的震聋发馈之言,不由得皆是老脸一红,张三丰收势伸手拍了拍双英的右肩,似乎浑不在意的一笑,一脸赞许的道:“丫头,你说的对,当务之急,是先寻回老道那姓殷的小徒儿。不过,丫头,你的伤势,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夫子李也是收了架式,一脸赞同的道:“三疯子虽然说平时都疯疯癫癫的,可是,做的事,还是很靠谱的。丫头,你的伤势,若是放在普通人的身上,恐怕早就死了不下一百次了!老夫实在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三丰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一脸无语的道:“麸子李,你怕不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治好丫头身上的伤!别忘了,这小丫头现在可是莲舟这队人中的灵魂人物,与主心骨。这丫头文武双全,更兼心思过人,侠肝义胆,对老道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儿,又是尽心尽力,若不治好她,老道心中也是无比愧疚的,更是无脸去见老道那几个小兔崽子。要想平安无恙的救回我那个小徒儿利亨,恐怕也非她不可了!” 夫子李却是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一脸不快的低声嘀咕道:“好你个三丰老道,人家不过就是好奇嘛!至于给老夫扣那么大的帽子吗?” 双英不禁额头浮现三缕黑线,忍不住以手抚额,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一对老活宝,低声道:“这都什么人啊?亏了他们还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前辈高人,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这智商,堪优啊!” 俞莲舟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双英,低声道:“双英妹子,你不可以这样说我们的师父!他老人家不过是不拘一格,率性而为罢了。比起那些假道学、伪君子,就可爱多了!” 双英一脸似笑非笑的道:“哦?令师居然很可爱?这个,小妹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俞莲舟一怔,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他禁不住脸色一红,尴尬的一笑。正欲说话,却见到师父张三丰一脸正色的道:“莲舟,你先让到一边,让为师与夫子李这个老东西为昝丫头疗伤。” 俞莲舟低头躬身答应,便慢慢的走到一旁。 说实话,俞莲舟也是极为担心双英的伤势,但是,现在见到有师父张三丰与夫子李共同出手,为双英治疗伤势,心中的担心与着急登时放下,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俞莲舟当即在远离他们丈余外的地面,盘膝坐下,又从怀里取出双英先前留给他的【雪莲玉清丹】,正欲放入口中吞下去。 谁知道,就在这时,张三丰一声惊咦:“咦?莲舟,且慢!把你手中的丹药拿过来,给为师看一下。” 师父发了话,俞莲舟又哪里敢违拗半分?当即低头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是,弟子遵命。”忙从地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来到了师父张三丰的面前,低头躬身,双手捧着药丸,将它呈给了师父。 张三丰与夫子李,嗅着那浓郁的丹香,双眼放光,双目灼灼的看着俞莲舟,张三丰一脸惊喜诧异的道:“莲舟,这丹药从何而来?这应该不是你榔梅师弟的手笔吧?” 俞莲舟忙躬身回答道:“师傅明鉴!这的确不是榔梅师弟所炼制的。这是双英妹子她们姐妹俩炼制的。” 张三丰与夫子李皆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双英,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两个老疯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瞪大双眼,便像老牛逮耗子——大眼瞪小眼。皆是震惊不已。 夫子李看着眼前这个漂亮,温柔又善解人意,更兼文武双修,医武双绝的少女,一脸的欢喜赞叹:“昝家丫头,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张三丰亦是震惊,欢喜不已,一脸的心疼与宠溺:“小丫头,你很不错。炼丹,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他伸出左手食中二指,拈着那粒晶莹玉润,洁白无瑕,微微泛着浅黄色光芒,丹香四溢的【雪莲玉清丹】,微笑着说道:“这丹药的成分,颜色,配方,乃至火候用料,皆是丹中极品。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老道我炼了一辈子丹药,都难得炼的出如此极品名丹。丫头,这丹药是何名?” 此刻,双英盘膝坐在地上。一脸红晕,微微羞涩的低头低声道:“教张真人笑话啦。在你这位丹道大师面前,小女子这点微末之学,何足道哉?此丹名为【雪莲玉清丹】。不过是小女子碰巧炼得,实在是当不起张真人如此谬赞。” 夫子李点头看看双英,笑容满脸的道:“丫头,你真的很好,武功高强,谦逊知礼,又是虚怀若谷,仁心仁术。不是老夫取笑你。真的不知道是哪一个少年英杰有如此福气,能娶到你这位天下无双的,绝世美少女?可惜老夫没有子侄,否则,怎么也得将你娶了,做我们李家的好儿媳。” 张三丰也是连连叹气。不无遗憾的附合道:“正是。可惜老道,一生未曾婚娶。没有合适的子侄与你婚配。老道只有眼下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不知可有哪个入得了丫头你的法眼?” 听到这话,俞莲舟却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师父,请恕我直言,弟子斗胆,想问你一件事。” 张三丰一脸讶异的道:“什么事?你说吧。” 俞莲舟微笑道:“师傅,假如你有一位弟子,与双英妹子两情相悦,私定了终身。那师父您老,允许,还是不允许?老实说,若不是有这层关系在,双英妹子她们姐妹,又哪里会对我们武当派如此关照与维护?” 双英听到这话,顿时双颊晕红,满脸羞涩的低下头去。口中娇嗔道:“二哥你,你就不要取笑人家了。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一点?若是,若是尊师不答应,那不是让人家羞愧难当,无脸见人了?” 说到后来,已然是声若蚊蚋,弱不可闻。 但张三丰二人的修为是何等精湛恐怖?因此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张三丰看着俞莲舟与双英二人,一脸的惊喜与不可思议:“莲舟,你说什么?你们兄弟中,有人与双英丫头,有了婚姻之约啦?那是哪个傻小子?居然有这般天大的福气?那个小兔崽子,不会是你吧?” 俞莲舟听到这话,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他连退了三步,低头偷偷的瞧了师父张三丰一眼,语气弱弱的道:“师傅,弟子可没这么大的福气。弟子斗胆,敢请师傅您猜一下。” 张三丰昂首向天,看着那苍茫辽阔的天空中,飘来飘去的一片片白云,沉默了半晌,在心中将诸弟子的为人与心性心智仔细的估算了一下,可还是想不到,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俘获双英这位天之骄女的芳心。 他皱眉看着这个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二弟子,沉声道:“莲舟,这个人,是不是你四弟张松溪?这小子一向沉稳多智,又机灵善变,倒是可以与双英丫头凑一对。” 俞莲舟笑着摇了摇头。轻笑道:“师傅,你猜错了,不是四弟。不怕师傅你笑话。四弟见到双英妹子。便似老鼠见了猫似的,完全是被虐的体无完肤,不敢呲牙。” 张三丰与夫子李,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俞莲舟,不以为然的笑道:“不可能吧?张松溪这小子一向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他还会怕双英丫头?” 俞莲舟看着那双英,笑容满面的道:“师傅,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不说是智勇双全的双英妹子,便是古灵精怪,智计百出的双清妹子,我们兄弟也是对她畏之若虎,避之唯恐不及。这么说吧。我们兄弟对双英姐妹,那是又敬又怕,又爱又恨。” 双英听到这话,不由得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脸傲娇的道:“哼!难道我姐妹二人是老虎不成?那我们可真是白护着你们兄弟了。下次再有什么事情,可别叫我们姐妹了啊。做好不得毛狗尾巴一倒扫!哼!除了翠山哥,你们都是一群白眼狼!” 张三丰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他从双肩的反应与这段话中,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就又惊又喜,忙大声道:“”你说什么?翠山哥?你说的可是我那失踪十年的好徒儿张翠山?丫头,与你两情相悦的,居然是我那十年未见,不知生死的徒儿张翠山?!\\\ 这太让人惊喜,太让人意外,太让人想象不到了! 俞莲舟看着师父惊喜欲狂的语无伦次,不由的热泪盈眶,泣不成声的道:“师傅,是的,你没听错。五弟有下落了,失踪十年的五弟找到了!” 双英也是泣不成声的道:“张真人,张五哥一直跟我说过。他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返回武当山,与你老人家和众位兄弟团圆。张真人,这是五哥托我给您带的口信与信物。” 说着话,双英将自己当日与张翠山分别时,张翠山交给她的那枚玉环与口信小笺,从贴身亵衣里面取了出来,双手递给了张三丰。 张三丰心情激荡之下,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哆哆嗦嗦的接过玉环与信笺,用右手轻轻的摩挲着,这枚熟悉又陌生的玉环,忍不住激动又伤心的潸然泪下。 当张三丰泪眼婆娑的打开那卷成一卷的小笺,一行娟秀又悚目惊心的字迹,便展现在他眼前: 一别经年,往事如烟。 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 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 曰:亲,安否?师,安否? 不肖弟子,张翠山顿首泣血百拜! 张三丰看着这张小笺,顿时忍不住痛哭失声。 百余岁的老人,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哭得肝肠寸断。 哭的稀里哗啦。 双英与夫子李、俞莲舟也是泣不成声,无语凝噎。 过了好一会儿,诸人方才止住了哭泣。 俞莲舟看着双眼通红的张三丰,满脸认真的道:“师父,既然已经知道了五弟的下落,那我们在找到了殷六弟之后,是不是就一起去那里接回五弟?” 张三丰一愣,一脸诧异的道:“接回翠山?他在哪里?你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又如何去接?” 俞莲舟抬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一脸兴奋的道:“好教师父得知,五弟的下落,双英妹子知道。五弟的讯息,就是她们姐妹告诉弟子们的。六弟,也是她们姐妹俩救的。” 张三丰再次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啊?这昝家丫头,也太厉害了吧?翠山到底在哪里?” 第90章 震 撼 俞莲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五弟离我们很远很远。若不是双英妹子她们恰好要回荆州府寻亲,又在因缘际会之下救了六弟,传讯回武当山,我们恐怕这辈子就算想破了脑袋,踏破了铁鞋,也是想不到,五弟居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去了那样一个,偏僻又遥远的荒蛮小国。” 张三丰一脸震惊的愕然道:“什么?偏僻?遥远?荒蛮?小国?莲舟,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翠山他已经不在中原与藏区了?他去了哪里?高丽?扶桑?还是波斯?” 俞莲舟脸上,初见张三丰与夫子李时那份欣喜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与哀伤。 他低头默默的垂泪,不停的抽噎着,却是没有说话。 张三丰见到他如此模样,不由的一脸担心的温言问道:“莲舟,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快告诉师父,不管他是谁,只要敢欺负我老道的徒儿,老道打的他满地找牙,连他妈都不认识!” 俞莲舟听到他这温柔又霸气侧漏的话,陡然想到,六弟当初所遭遇到的非人折磨,与当时绝望无助的悲惨境况,还有双英姐妹为了他们兄弟,数度的陷入生死危机,不由心痛得哭的更加伤心了。 一向坚强又果断的双英,也卸下了在人前假装的,明伤暗痛却在人前言笑晏晏的开朗,忍不住泪眼婆娑的看着张三丰,仿佛迷路许久的孩子,忽然见到了疼爱他的父母一般,一脸凄苦无助的低声泣道:“张真人,五哥他,他过得好苦!你们快去救他吧!我,我担心,单凭阿尔莫丽娅公主一个人,恐怕,保不住五哥的性命......” 说到这话,双英已经是泣不成声。 张三丰与俞莲舟皆是大惊失色,尤其是俞莲舟。 他们几兄弟自从与双英姐妹相识以来,便是见到双英一向淡定自若,万事不萦于心,即便是面临着生死危机,她也是运筹维握,淡然处之。 他何曾见到双英这般伤心柔弱无助过?他原本以为,六弟殷利亨的遭遇,已经是惨绝人寰,却是没有想到,五弟张翠山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当即便焦急不已的问道:“双英妹子,这是怎么回事?五弟他?” 双英一脸的悲哀,幽幽的道:“张真人,李前辈,俞二哥,你们肯定都想像不到,在我们姐妹遇到五哥之前,他过得是怎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天可怜见,若不是阿尔莫丽娅公主的胞兄病重,而我恰好凭借着一身医术,在王都【康提普尔】城,闯出了一些名声,因此受到公主的看重与邀请,入宫为公主的胞兄治病,而就在那时,那位病重的王子阿尔法特·尼古斯殿下,在我的医术之下,侥幸保得一命之时,提出了一个请求。”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心中极度悲哀与痛心之下,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与伤势,顿时就头一歪,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 此刻,这三个大男人,在这极致的震惊与担心之下,谁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大防了。 张三丰反应最快,他在双英昏迷倒地的一瞬间,便伸手将双英揽入了,自己宽阔温暖的怀抱中,同时右手食中二指伸出,搭在双英的右手手腕上,皱着浓眉,仔细的探查起她的脉搏来。 俞莲舟与夫子李都是一脸紧张担心之色,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在心中暗暗的为她祈祷,愿老天爷保佑,这位人美心善的少女,平安无恙。 可是,老天爷却似乎与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只见到张三丰的一双浓眉,紧紧的皱着,一脸心疼凝重的道:“这丫头全身的经脉好像都断了,而且五脏六腑都衰竭之极,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迟暮老人。更加糟糕的是,我老道居然没有摸到,这丫头的脉搏跳动!以常理来说,以她身体现在这般糟糕的情况下,常人早就奄奄一息,只争早晚了!可是,更加令老道迷惑不解的是,这丫头在这般严重的情况下,是怎么做到行若无事的?而且,还像个正常人一般,居然还准备和麸子李这老混球打一架?” 俞莲舟听到这话,顿时就想到了一件事,他清楚的记得,当日在喀什容措,吴家后院中,六弟殷利亨体内原本沉睡的【明光圣蛊】,(当日双清在佳音普善家,为殷利亨驱蛊时,以【冰魄魂虫】强行冰冻住了【噬魂蛊】,迫出了成蛊,暂时解决了殷利亨的生命之危。)可是,后来,忽然被【地狱火蛾】所激引爆发,神智狂乱,奄奄一息之际,全仗着双英悍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当机立断,强行以【血祀】之术,唤醒了她体内沉眠伴生的【极乐玉清冰蚕】,并以她世所罕见的【冰雪之体】的精血为引,方才侥幸救活了殷利亨。当时,纳兰容情还阻止过她。 他还记得,纳兰容情在焦急担心之下,还骂过他们,说什么这样会害死双英的,又说双英这么做,轻则终身昏迷残废,韶华尽逝,红颜弹指老;重则气血逆行,一命呜呼! 而且,事情的发展,果然如纳兰容情所说,双英在治疗殷利亨之后,便韶华尽逝,垂垂老去,昏迷了过去。后来又生了许多枝节出来。 之前双英现身助他们兄弟渡崖救刘古泉之时,来自【幻梦湖】的干将莫邪,也曾语焉不详的埋怨过双英。 虽然干将莫邪兄弟当时没有明说,但是,从他们兄弟那担心紧张的表情中,也可以发现些许端倪。 此刻,听到他师父张三丰的话,也是不敢隐瞒,遂将他知道的所有一切前因后果,都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张三丰。 张三丰与夫子李,这两个名震江湖的老人家,皆是被双英震撼惊讶的一塌糊涂。张三丰讶异的道:“伴生灵物?冰雪之体?【血祀】?世上还有如此神秘奇妙之事?这丫头,到底身上还有多少秘密底牌与惊喜?” 夫子李一脸生无可恋的仰天长叹:“看到了这丫头,方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三疯子,你我那就是枉称,世外高人了!亏了我们还自以为是,与双英这个小姑娘一比较,我们这俩个老不死的,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三丰一脸无语的一笑,长叹一声,严肃的对俞莲舟沉声道:“莲舟,这位姑娘对我们武当派上下的大恩,你们兄弟可不能抛之脑后,她们姐妹俩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尽量满足。记住了吗?” 俞莲舟一脸认真严肃的道:“是!师父放心,弟子谨遵师父钧谕!” 张三丰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脸凝重的看着那昏迷不醒的双英,轻轻抚摸着双英的秀发,一脸心疼的道:“唉!这般漂亮可爱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偏偏要受这些痛苦。她的伤势,还真的有些棘手!莲舟,你方才说,这丫头昏迷不醒之后,是【幻梦湖】的【玄武阁】阁主出手,方才保住了这丫头的小命?” 俞莲舟看着师父,满脸钦佩感激的道:“师父,是的!要不是【幻梦湖】的木老突然出现,带走了双英妹子,双英妹子怕不是已经遭遇到了意外,那弟子兄弟真的就会抱憾终身了!” 张三丰一脸认真的道:“莲舟,你们兄弟既然都一直陪伴在,双英这丫头的身边,那你们可知道,这丫头的伤,是怎么治好的吗?” 俞莲舟轻轻的摇头苦笑道:“回师父的话,当日,在那无名山谷中,若不是双清妹子,弟子与莫七弟恐怕已经中了【五毒门】的毒烟,毒发身亡了。在毒烟弥漫之时,那位神秘又强大的木老,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山谷之中。在弟子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便已经掳走了昏迷不醒的双英妹子。” 张三丰听到此处,不由得讶异的道:“这木老头有点道行啊!双清这丫头,我老道见过。也是个精灵古怪,不肯吃亏的角色。这老头能在双清眼皮底下,劫走了她的姐姐?” 俞莲舟苦笑道:“师父,您有所不知,这位木老的轻功之高,实在是世所罕见。” 张三丰不以为然的道:“有多高?能够有我们武当派的【梯云纵】厉害?” 俞莲舟尴尬的一笑,局促不安的低声道:“师父,弟子惭愧。那木老,抱着双英妹子攀爬上悬崖之时,那份快捷伶俐,弟子是甘拜下风。对不起,师傅。让你失望了。” 张三丰满脸不悦的看着俞莲舟,愠怒的道:“莲舟,为师平日教你们的功夫,都是吃素的?连个糟老头子都干不过?这不是要让江湖同道笑话,老道教徒无方?哼,亏你们平时还自称什么武当十四剑侠!” 俞莲舟一脸惭愧内疚的低头道:“师傅,对不起!弟子让你失望了。” 张三丰满脸失望的看着俞莲舟,轻叹道:“莲舟,你在为师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虽说你们众兄弟都各有所长。但是你的勤勉与博采众家之长,忠诚守信,严肃重情,却是为师极为欣赏的。只是,对利亨他们,有时也太过严苛了一点。而且,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追求完美了。正所谓,光棍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矫枉过正,反到是得不偿失。有时候你也要懂得,适度的变通一下。” 俞莲舟一脸凝重的躬身应道:“是!弟子一定谨遵恩师教诲。自今而后,弟子再也不会墨守成规。” 张三丰满脸黑线的看着俞莲舟,不由的叹气道:“你个臭小子!合着为师我说了这半天,算是白说了!我张三丰哪有你这般迂腐不通的弟子?!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先回去吧,让岱严与松溪二人过来。” 夫子李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一脸懵逼的道:“好你个三疯子!莲舟身上这么重的伤,你居然赶他走?你忘了我们现在要干嘛啦?昝家丫头说的不错。你这家伙,发起疯来,真的是主次不分,轻重倒置!” 张三丰不服气的道:“谁说的?当务之急不是先治好昝家丫头的伤吗?然后再给莲舟医治?” 夫子李一脸无语的看着张三丰,重重的哼了一声,冷笑道:“呵呵!老夫还以为你忘了双英丫头了!人家是爱屋及乌。你个老疯子可倒好,逮着鸡毛当令箭。明明是自己治不好双英丫头,却为了你那可笑的面子,偏要迁怒与莲舟!莲舟小子,既然你师父不喜欢你了。那你就不要当他的徒弟,过来给我,夫子李当徒弟吧。老夫保证将你疼得像心肝宝贝似的。这么好的徒弟,你居然不知道去珍惜。” 俞莲舟一脸无奈的摇头看看这二老,也是无言以对,好半晌才缓过来了这一口气,语音轻柔,但是却语气坚定的道:“多谢李前辈的厚爱。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恩师对我俞莲舟恩重如山。除非师傅将我逐出门墙。否则,俞莲舟这一辈子,永远都是武当派的人。绝对不会背叛师傅。” 张三丰颇为意外的看了俞莲舟一眼,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莲舟,假如为师现在废了你的武功,将你逐出武当门墙。那你会恨为师么?” 俞莲舟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大吃一惊。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张三丰,泣不成声的道:“师傅,你打我,骂我,废了我的武功都可以。就是不要将我逐出武当派。弟子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但弟子明白,师傅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弟子不敢恨师傅。也不敢抱怨你。只求师傅将弟子留在武当。弟子生是武当的人,死是武当的鬼。” 张三丰满脸懵逼的看着俞莲舟,疑惑的问道:“莲舟,你这话从何说起?为师不过就说了一个假如,你至于这么伤心难过么?” 第91章 衣 钵 这回,轮到俞莲舟懵逼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他讷讷的问道:“师父,您,您说假如?不是当真?” 张三丰满脸笑容的拍了拍俞莲舟的肩膀,大笑道:“莲舟,你小子想什么呢?好端端的,老道干嘛要把我这么出色,聪明又能干的好徒儿逐出武当派?难道,老道脑子有毛病?还是脑袋缺根筋?!″ 夫子李一脸嫌弃的道:“三疯子,依老夫看来,你这个老牛鼻子,你不但脑子有病,而且脑袋还缺根筋!要不,怎么正经事不做,却一直在这里瞎哔哔?” 张三丰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转头看看俞莲舟,沉声道:“莲舟,那依你的意思,当时,那【幻梦湖】的木老带走双英这丫头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他到底带着双英丫头去了哪里?” 俞莲舟点头道:“回师父的话,确实如此。不过,是,也不是。” 张三丰与夫子李都是一脸的疑惑,张三丰皱眉不满的道:“什么意思?什么是又不是?你把话说清楚!别打哑谜!” 俞莲舟一脸认真的道:“好教师父得知,弟子没有打哑谜。当时,木老在带走双英妹子的时候,曾经留言道: “幻梦湖,幻梦影, 幻梦湖中幻梦影。 湖映梦影,梦隐湖隐。 这丫头伤的太重,老夫带走了! 当时,弟子尚未明白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正在着急担心之下,冰雪聪明的双清妹子,却一下子就勘破了这个谜题!用她的话来说,对方若是要对她们姐妹俩不利,图谋不轨,凭对方的身手,在这里就可以做到,何必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 张三丰与夫子李都是一脸赞同的道:“不错,双清丫头说的不错,话糙理不糙。对方确实对她们两个没有恶意,否则,岂能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她们?由此判断,这两个丫头,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们正说到这时,忽然一阵微弱又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来:“咳咳!咳咳咳!张,张真人,你说谁是省油的灯?” 张三丰三人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夫子李一脸震惊的道:“啊?!昝家丫头,你醒啦?” 刚刚才醒过来的的双英,还有点犯迷糊,她瞪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立刻就精神奕奕的坐了起来,一脸疑惑的问道:“张真人,我这是怎么啦?” 张三丰一脸不解的道:“丫头,你的伤?”他一边说,一边探手抓住了双英的右手,再次确认了一下双英的脉搏。 这一次,他却认真的看着双英的小手,经过再次的仔细检查,他发现,仍然没有找到双英的脉搏! 他不死心,放开了双英的右手,抓住了双英的左手,一番探查之下,还是没有发现,双英的脉动! 在双英昏迷之前,他还能感觉到她微弱的脉动,可如今倒好,一点的脉搏都感觉不到了! 张三丰满脸的震撼与不可思议之色,大声问道:“丫头,你的心跳脉搏呢?” 双英一愣,随即便微微一笑,一双灿若星辰的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三丰,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轻笑道:“张真人,你猜。” 张三丰这位,修为精湛,博学多才,医术与丹道皆冠绝古今,百多岁的老道,正一脸迷茫的看着双英巧笑倩兮的俏脸,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摇头说道:“丫头,老道真的猜不到。” 双英目光又望着俞莲舟,轻笑道:“俞二哥,你应该知道啊。” 俞莲舟看着师父,又看了下双英,一脸疑惑的问道:“我?妹子说笑了!连我师傅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又哪里知道?” 双英抿嘴轻笑道:“二哥,看来今日把这个事情不解释清楚的话,你们是不会放心的。我体内寄生的,伴生灵物是什么?” 俞莲舟这时反应倒是很快,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是【极乐玉清冰蚕】!” 他话音刚落,张三丰也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一脸惊讶的道:“冰蚕,也是蚕中的一种。它们也会吐丝,织茧,由蚕化蛹,由蛹化蝶。” 他刚说到此处,不由得大惊失色的道:“丫头,你现在在破蛹化蝶?!” 双英笑着点了点头。满脸淡然的说道:“嗯!应该是这样。晚辈不曾经历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从冰蚕的习性上来说,应该是这样了。”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双英,摇头叹气道:“你这个小丫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怪物!年纪轻轻的,医术通神也就算了。就连武功心智,都吊打莲舟等人。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你与我们武当派是友非敌,否则我们就要大伤脑筋了。江湖上那些所谓的什么天之骄子,各派精英,在你面前,真的屁都不是!可是你居然还是那么谦虚,这还让人怎么活呀?” 双英低头抿嘴一笑,娇嗔道:“张真人,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你这是在给我拉仇恨吧?你这样说,不是惹的让各派对我群起而攻之吗?” 张三丰摇头一笑:“没有啊,老道这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老道曾经远远的见过你出手几次。你的武功之高,就不用多说了。你这一旦化蝶成功,那武功修为还不得再次暴涨?到那时候,恐怕我们这几个老东西,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双英却一脸淡然的道:“哪有这么夸张啊?顶多就是比宋大哥俞二哥他们,高那么一星半点。在你们这几位老前辈面前,小女子还是甘拜下风的。” 张三丰与夫子李见到双英这虚怀若谷的淡定表情,皆是满脸赞许的道:“双英丫头,不说你的武功心智,就凭你这份宠辱不惊的心态,便足以秒杀大部分同龄人了。” 张三丰偏头,满脸认真的看着俞莲舟,一脸语重心长的叹息道:“莲舟,你知道你的武功为什么一直止步不前吗?那就是你的心态出了问题。你凡事追求完美,习武也是一般。你务必要将为师教你的功夫,每招每式,都习得尽善尽美。殊不知,你这便是落了窠臼,落了下乘。须知,人是活的,招式是死的。你每次面对的敌人都不一样。你若是每次出招都循规蹈矩,有心之人知道了你的出招规律,便会做出相应的对策。到时候,你便会一步出错,招招出错。因为你的每一招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那样你又如何打得过别人?那样你即使在平时练的再勤,又有何用?为师不求你,以无招胜有招。但也必须做到,出其不意,方能克敌制胜。”′ 俞莲舟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如醍醐灌顶。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低头应道:“多谢师傅提点。弟子知道错了!” 张三丰一声长叹,一脸落寞又遗憾的道:“莲舟,非是为师要说你。在你们兄弟中,你五弟翠山的悟性最高。你们兄弟每每在练武拆招之时,翠山总能出其制胜,比你们稍胜半筹。你们都是师父一起教的。虽然入门有先后,悟性有高低。在你们师出同门之下,他为什么能每次都胜你们一筹呢?而且他还是以残疾之身?” 俞莲舟仔细的回想,每一次与五弟张翠山交手时的情况,不由的脸色苍白的道:“师父,弟子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疼爱五弟了。弟子一直以为,因为五弟身有残疾,师傅才对他一直偏爱。今日徒儿才知始末缘由。弟子惭愧。” 张三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俞莲舟的肩膀。轻叹道:“莲舟,你们都是我老道的徒弟。我又怎会厚此薄彼?便是利亨,他在你们兄弟中,性子最为温柔和顺,但是,对于剑术的悟性,却远比你们为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就是他心无旁骛。他将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意志,他的所有的一切,都融入到了剑道中。心即是剑,剑即是心。假以时日,他必成一代剑道大师。就如你五弟一般,他若不是失踪这十年,他必将传我衣钵,代替远桥。成为下一代的武当掌门。” 第92章 大 学 俞莲舟一脸失落的看着张三丰,轻声道:“嗯!师父,弟子明白了。原来,一直都是弟子愚钝,怪不得任何人。师父,您老现在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陪着双英妹子,一起去找六弟?” 张三丰看着这一脸失落的俞莲舟,微微的一笑,道:“莲舟,你也不要气馁难过。你还年轻,从现在开始努力,还来得及。而且,你身边还有双英丫头这个绝世无双的名师,你跟着这丫头,还怕没机会变强?” 俞莲舟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摇头道:“师父,您可别拿弟子开玩笑!弟子绝对不敢背师别投,背叛武当派的!但凡弟子有这想法,您老人家早就一掌拍死我了!”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道:“俞二哥,你真是蠢的可爱!令师的意思是,你跟我在一起行动,小妹可以随时提点你一下。又没有要你拜我为师!你紧张什么?张真人,晚辈说的没错吧?” 张三丰一脸宠溺的看着双英,不由的赞许道:“双英丫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老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就看你答不答应,指点老道这个榆木脑袋的傻徒儿了。” 双英抿嘴轻笑道:“张真人,您老人家这不是埋汰晚辈吗?您老门下的高徒,哪一个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英雄豪杰?还有,俞二哥他们兄弟还有你这位盖世无双的师父,哪里还需要晚辈不自量力的指手画脚?” 夫子李见到他们这一老一少互相吹捧,不由的看着他们,一脸鄙夷的道:“啧啧啧!三疯子,你可真的够不要脸的,自己的徒弟不教,却让一个小姑娘去教,你可真够可以的!嗯,双英丫头,你可不能答应他,这老牛鼻子巴不得偷懒呢!” 双英却微微一笑,对着夫子李拱了拱手,满脸笑容的道:“李前辈,咱们也不废话了,晚辈有个主意,不知道前辈以为如何?” 夫子李一脸得意的看了张三丰一眼,春风满面的道:“小丫头,你说。”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道:“殷六弟的情况,晚辈不说,前辈也清楚。如今,这江湖上的黑白两道,凡是有野心,有能力的,大多都对殷六弟的【圣蛊之体】虎视眈眈。我们姐妹俩与俞二哥兄弟在明,敌人在暗,不论我们如何应对,都处于被动之中。而且,万一哪天,殷六弟不幸落入敌手,晚辈就很为难了。为今之计,只有委屈你们两位老人家,在暗中便宜行事,同时,也作为我们的底牌,可以在关键时刻,给对方致命的一击。不知道二老以为如何?” 夫子李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道:“老夫没有问题。三疯子,你呢?” 张三丰看着双英,却是一脸惭愧的道:“小丫头为了我老道的徒儿,如此尽心尽力,老道还有什么说的呢?就是如此吧!莲舟,你们兄弟与双英丫头一起行动,一切都听她的,知道吗?同时,你们兄弟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这两个丫头受到半点伤害。明白我的意思吗?” 俞莲舟躬身抱拳应道:“是!弟子谨遵师父吩咐!” 双英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前辈配合理解。两位前辈请先行,晚辈先给俞二哥治疗好了伤势,稍后再走。” 张三丰蓦地一拍夫子李的肩膀,一声惊呼:“哎呦,我都忘了莲舟身上的伤势了。瞧我这记性。” 双英一脸无奈的看着张三丰,低声嘀咕道:“前辈,你哪里是忘了二哥的伤势呀?分明就是想考较一下晚辈。” 不过,她嘀咕归嘀咕,手上动作却是不慢。 她动作利索的从身上取出银针。再取出一个白色的玉瓶。 然后让俞莲舟盘膝坐下。双手不停的挥动。将银针一枚枚的刺入了俞莲舟身上手太阴肺经,足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等全身的各处大穴中。 然后,纤纤玉指在这近七十余枚的银针上或捻、或弹、或扎,随着双英的动作,俞莲舟的头上、身上,皆不断的冒出白色的雾气。 张三丰与夫子李原来都准备离开了,可是,见到双英在给俞莲舟治疗,便又好奇的停了下来,驻足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待到俞莲舟微微苍白的脸色,慢慢的恢复了正常之后,双英从白色玉瓶中倒出来两粒晶莹玉润,泛着淡淡黄光的丹药。递给了俞莲舟,还没有说话,却被张三丰夹手抢了过去。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道:“张真人,你想要这丹药,明说便是,又何必去抢?” 张三丰老脸一红。讪讪的笑道:“丫头让你见笑了。老道只是好奇。这丹药真的是你炼制的吗?效果如何?” 夫子李一脸的鄙夷,冷笑道:“三疯子,你这就是画蛇添足了吧?这丹药要是没效果,双英丫头为什么要给莲舟吃呢?难道你以为她像你那样无聊?” 双英笑道:“张真人,你是不是怕我这是个半吊子的丹药?怕吃坏了你的宝贝徒弟?看样子,前辈是信不过晚辈的医术了。” 张三丰白了那一脸嘲笑的夫子李一眼,哼了一声,冷笑道:“丫头,你不要听夫子李这个老混球瞎说。当日在黑风坳黑竹林救你的妹妹时,便知道你姐妹二人都是仁侠仗义之辈了。既然如此,那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老道只是奇怪,你年纪轻轻的,炼丹之术怎么会那么高明呢?要知道,老道穷尽一生之力,也才不过达到如今这个水准。” 双英却是一脸的笑意,沉声道:“说来,也许前辈不信。晚辈打小就是那样,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就好像当日师傅教我们姐妹学【大学】一样。老师刚说的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晚辈便知道下一句是《在新民,在止于至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诡异。无论师父教什么,对于晚辈而言,仿佛就是温熟书一般。给晚辈一种《温故而知新》的感觉。” 张三丰与夫子李皆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可看到双英言之凿凿的模样,可又不得不信。心中不由啧啧称奇。夫子李忽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莫非你是文曲星下凡?” 双英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前辈真逗。那晚辈武功这般高,难道是武曲星下凡?” 俞莲舟听到这话,立刻接口道:“不,双英妹子,你文武双全,你是文武双曲星下凡。” 第93章 双英 双英却是一愣,随即以手掩口娇笑不已:“俞二哥,怎的你像二老一般,如此取笑于小妹?还文武双曲星?亏你想的出来!是不是你的伤好了,便学尊师一般,变的贫嘴贫舌起来?” 张三丰笑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说莲舟便是,又如何要扯上老道?老道何曾贫嘴过?” 夫子李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道:“三疯子,这就叫作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夫看这世界上,也就只有这个小丫头才能治得住你。” 张三丰看着这夫子李,一脸不服气的吹胡子瞪眼道:“夫子李,你个老混球,你给老道说清楚,谁是恶人?” 双英却一脸无奈的道:“张真人何必生气?李前辈这句话,可是连着晚辈给一起骂了!算了算了,再跟你们二老掰扯下去,那就没完没了了。二哥,你的伤势已经恢复,我们俩这就回去吧。我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俞三哥他们兄弟,不定担心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俞莲舟却躬身对张三丰道:“师父,您老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弟子就和双英妹子回去了?” 张三丰看着双英,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柔弱的香肩,微笑道:“丫头,老道就将这几个不成材的小子交给你了!他们兄弟若是敢不听话,你尽管放手教训他们。” 双英却一脸苦笑的道:“张真人,你可真看得起晚辈!那就这么说了,我们在明,您二老在暗,争取早点找回殷六弟。晚辈告辞!”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的慈祥,冲着俞昝二人挥手道别,从山岗背后下山而去。 俞莲舟看着二老渐去渐远的背影,却对双英问道:“妹子,你是怎么来的?你的坐骑呢?” 双英却淡淡的一笑:“二哥,小妹是步行来的。并未骑马。” 俞莲舟一脸的讶异,吃惊道:“步行?那么远,愚兄骑着马都跑了好半天。可是你仅凭步行,与愚兄差不多前后脚便到。你这速度,有点快呀。可是你为什么不骑马呢?” 双英笑道:“二哥,我们回去吧,在路上我们边走边说。” 说者当先变行。 俞莲舟牵着马儿与双英并肩而行。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道:“二哥,你还是骑马吧。我们这样慢慢步行,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俞莲舟看着双英,却摇了摇头。一胶不好意思的道:“这像什么话?愚兄骑马,却叫你一个小姑娘步行?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双英抿嘴一笑:“二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信不信,你的马儿跑的还不见得有我快。” 说着话脚下加劲,顷刻之间就去的远了。 俞莲舟无奈,只得拍马疾追。 不过,说也奇怪。任凭俞莲舟如何策马疾追,却始终与双英隔着七八丈的距离。 眼看着快到小镇上,双英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等俞莲舟追上,与她并行之时。方开口对他道:“二哥,待会儿见到三哥,四哥他们,可不能告诉他们,我们见到了,尊师与夫子李前辈。连我妹妹也不能告诉。你可千万别忘记了。” 俞莲舟一脸认真的道:“嗯,妹子,愚兄理会得。” 双英点头看看他,便不再说话。 二人闷头疾行。 不一时,就到了小镇外。在茶寮内便见到了双清诸人。 此刻,诸人皆已酒足饭饱。见到二人回来,张松溪第一个迎接上来。 他一脸担心的问道:“二哥,双英妹子,你们去了这半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俞莲舟尚未答话,双英已经抢着说道:“哼,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有些人无聊罢了。那个传讯的人给二哥传了一封信,可是他自己却没有露面。害的我们在那里白等了半天。” 张松溪与双清对望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的问道:“真的是这样吗?你们不会是怕我们担心,才不告诉我们的吧?” 说着话,双清踏上三步,来到俞莲舟身前,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二哥伸出手来。让小妹给你把把脉!” 俞莲舟看着双清,一脸淡然的走了过去,向着她伸出了左手。 双清伸手抓住他左手,以食中二指搭在他腕脉上,仔细的诊查了一下,发现他的身体一切正常。 她不由得看向她的姐姐。 双英却一脸的笑意,淡淡的道:“丫头,你自与俞二哥诊脉,却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二哥的脉象,在我身上?” 双清满腹狐疑的看着姐姐。 她们姐妹一起长大。一同拜师学艺。姐姐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现在俞二哥安然无恙。九成九是姐姐动了手脚。只是,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她相信姐姐自有她的道理。所以她也懒得去追究了。 不过双清还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姐姐,你真是搞笑,二哥的脉搏怎么会长在你的身上?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双英却摸摸自己的肚子。微笑道:“丫头,你们都吃饱了吧?我和二哥还饿着肚子呢。而且我们还有多少大事要做?总不能老在这里扯淡吧?” 一直没出声的俞岱严忽然道:“二哥,双英妹子。你们快吃了饭,我们继续赶路吧。我实在对六弟放心不下。” 正在这时,纳兰容情一脸凝重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肩膀上停着一只黑色的鸽子。 双英与俞莲舟诸人都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果不其然,纳兰容情伸出左手。只见到在他手掌中有一个小小的纸卷。他不待众人问话,便将纸卷递给了双英。 正如张三丰所说,双英现在俨然成了他们这群人中的首领。凡事都要经过她的首肯。 双英伸手拿过纸卷之时,纳兰容情沉声道:“这是我们纳兰家族所属,最近的商会,刚刚发过来的飞鸽传书。” 一抹强烈不祥的预感,忽然袭上双英心头。 她急忙打开纸卷。凝目看去。只见纸卷上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 殷六侠被困。速援! 下面写着一行小字: 五里铺黑松林 双英当即脸色大变。手指一捏,连刚刚端上桌面的,热腾腾的饭菜都顾不上吃上一口。已经疾如旋风般的转过身来,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纤细柔弱的娇躯,已然如大鹏鸟般飞出,转瞬之间,便落在了坐骑【青云锦】的背上。 她回头见到诸人皆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此时,她也顾不上解释什么。只是问纳兰容情道:“这五里铺黑松林,在哪里?” 第94章 解 厄 纳兰容情听到双英相问,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惭愧的道:“昝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这五里铺黑松林,小生只听属下说过,那是一处强人出没的聚集地。我们商会有几起货物都在那里被劫了。至于那个地方在哪里,小生真的不知。不过我们可以问问店家,他也许知道。” 双清此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一向淡定自若的姐姐,神色如此紧张,便猜到事出有因。此刻,也不待姐姐发话。便大声招呼店家过来。然后大声问道:“店家,请问一下。这五里铺黑松林在何方?离这里有多远?” 那店家听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打听黑松林,不由的大惊失色。他忙不迭的劝告道:“这位姑娘,五里铺黑松林可不是个好地方。那里净是些穷凶极恶的强人出没之处。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最好还是从别处走吧!” 双清看着姐姐焦急又担忧的神色,便不耐烦的道:“店家,不要多说废话,你只需要告诉我,五里铺黑松林在哪里?本姑娘就是专门替天行道的!若是那里没有强人,本姑娘还不去呢!” 店家无奈。又见他们这一行人皆是拿刀配剑,知道自己惹不起,只得沉声道:“既然姑娘这般说,老朽便告诉你吧。由此处向西,大概走三里地。那里有一条绝涧,绝涧宽约丈余。你们别过涧,顺绝涧望西南角行约七八里地。这里地势比较平缓。水也不深,骑马便可以渡过。过涧之后,再走三里多地,看到一片茂密的森林。便到了。只是姑娘,那些强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你们一定要小心。” 双清抱拳谢过店家,脚步一挪,身子一闪,便在店家惊愕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闪身跃上了紫骝驹。 此时,双英也听到了店家之言。立刻对武当派诸侠道:“二哥,三哥,四哥,七弟,六弟遇袭,我们快去救他!” 说话间,她双腿一夹马腹。那【青云锦】一声长嘶,已然绝尘而去。 双英的话,顿时在武当诸侠心中,激起了滔天波澜。诸侠惊慌失措之下,皆是脸色大变。一颗心顿时心疼的悬了起来。此刻什么也顾不上说,什么也顾不上问了。大家纷纷跃上坐骑,跟着双英拍马疾驰。 来自【幻梦湖】的干将莫邪、春夏秋冬四女与纳兰容情也跃上坐骑。拍马跟了上去。 三里路转眼即逝。 众人在双英的带领下,顺着绝涧向西南而行。 果然如店家所言,刚走了七八里地。陡峭的山势已然渐趋平缓。 双英一心记挂着殷利亨的安危,这时也顾不得涧水的深浅。策马便跃入了湍急的涧水中。 说也奇怪。那马刚刚跃入涧水中,令人意外的一幕便出现了。 只见到双英这坐骑跃入涧中,却没有如正常的情况之下,四蹄马上就没入水中,而是漂浮在水面上。四蹄腾空,如履平地。从水面上,顷刻之间,便到了对岸。 随后跟来的武当诸侠,与双清及纳兰容情诸人,见到这一幕。皆是惊愕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松溪一脸羡慕又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翻山涉水,如履平地?这也太神奇了吧?” 不过,众人惊讶归惊讶,但还是纷纷涉水而过,往黑松林赶去。 众人所骑,皆是宝马良驹,速度都是极快。不一时,便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外。 刚刚靠近林子,便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喝叱声、兵器相撞声,从林中不断传出。 众人心中大急,恨不得马上肋生双翅,立刻就飞到这战场中去。 大家在双英的带领吩咐与安排下,三人一组,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包抄而去。 双英姐妹俩一组。从正面骑马,疾如星火般的闯了进去。遇到有人挡路喝问,不管正邪男女,一概格杀勿论。 这还是双英姐妹自出道以来,第一次如此不问是非,见面就杀人。 当双英与俞莲舟诸人对林中众人隐隐的形成了合围之势后,双英姐妹从马儿背上跳了下来,慢慢的走了过去。 此刻,在这林中的二十多丈方圆的空地中,乌泱泱的围着五六十号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人也有道士。 就连先前见到过的【天刑门】下的【五行阵】的人,都再次出现。 双英诸人之所以确定,是因为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与那已经死翘翘的【南宫门主】的手下一模一样。 不过双英此刻却顾不上他们。 因为她已经看到,在人群的包围圈中,一名浑身浴血,手握长刀,衣衫褴褛的青衫男子,与一名手执拂尘白衣老者正自打的难分难解。 那白衣老者显然武功极高。一柄拂尘舞的呜呜生风,正压着那男子打。 双英诸人一眼就认出,那青衫男子正是武当派的殷利亨殷六侠。 双英看着殷利亨凄惨的样子。顿时就心疼的火冒三丈。她正欲出手相助,却见人群中一个抱着齐眉棍的中年男子一声大笑:“姓殷的,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是打不过我们的。放弃抵抗吧!虽然你武当派的武功不错,已经杀了我们七个人,但我们这么多人,你杀的完吗?不如束手就擒,我们也会给你一个痛快。” 围攻之人,多是高手。殷利亨仗着内功深厚,剑法精湛,勉强杀了七人。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而那老者武功甚高,他只是在苦苦支撑。落败被擒,也只是早晚之事。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怒骂道:“真不要脸,那么多人打一个人,居然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随着话音,紫影闪烁,性烈如火,精灵百变的双清已经跃入了场中。 围观众人一阵哗然。 齐齐出声喝骂道:“兀那女子,难道你也想分一杯羹?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若也想抢夺他的【圣蛊之体】,那也得等我们分完了再说。” 此刻,黑影一闪,武当诸侠之一的莫谷声也手持长剑,跃入场中。 他持剑与殷利亨并肩而立。他怒目圆睁,一脸愤怒的朗声道:“你们想抓我殷六哥?先问问我莫谷声答不答应?”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纷纷惊呼出声:“武当派莫七侠到了。看来要抓住这殷利亨,还要大费周章了。” “既然武当派莫七侠已到,那俞二侠俞三侠他们兄弟是不是也到了?” “这可说不好,还有那一对令人恐惧的姐妹花。她们是不是也到了?据江湖传闻,这次为接殷六侠回山,武当诸侠便来了四位。若是这次他们五兄弟联手,我们这次恐怕讨不到好处。″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双英神定气闲,仪态万方的,缓缓步入场中。 那白衣老者本来在与殷利亨打斗,见到双清出场。便闪身退在了一旁。 当众人看到一身青衫,美若天仙的双英出现,又见到场中俏生生护在殷利亨身边的美貌紫衣少女。顿时就像是在滚油锅里泼入了一瓢清水。 全场震惊! 那白衣老者震惊之下,忙抱拳对双英姐妹一礼:“老朽请问,姑娘是不是昝女侠?” 双英虽在恼怒之下,却也不曾,失了礼数。 当下抱拳还礼:“不敢,小女子正是昝双英。”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无波。 但是却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人的名,树的影。 双英姐妹虽然出道时间不长,但在喀什容措与悬崖之上,这两战下来,两姐妹可谓是已经闯下了赫赫威名。 此时,那老者听到双英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脸色大变,知道今日想要在双英姐妹面前,带走殷利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他当机立断,对双英道:“今日看在昝女侠的面子上,这殷六侠我们可以不抓。但是他杀了我们七个人,昝女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双英语气淡漠的道:“你个老东西,你们想要了我六弟的性命。难道还不许他反抗吗?这是哪门子的歪理?那你现在在这里站着不动。乖乖的,让我杀了你。你同意吗?” 那老者脸上一红。一脸讪讪的看着双英。勉强说道:“昝女侠,这殷利亨也算是名门大派中人。他武当派名震天下,侠名远播,可是他居然在喀什容措杀了六个无辜之人。我们不过想为那几个人讨回公道而已。” 双清却是一声冷笑。一脸鄙夷的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们行走江湖,谁敢保证手上就是清清白白的?没有沾染过一个无辜之人的鲜血?哼,拿这种理由来搪塞我们,当我们是不谙世事的三岁孩子吗?这不过就是想抢夺我六哥的【圣蛊之体】,自己所想的借口吧?” 人群外面的俞莲舟诸人,听到双清这番漂亮的反驳之言,皆是忍不住为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心中也是为六弟欢喜不已。他们知道,由双英姐妹二人出面,不论是武功还是智谋,她们姐妹二人都完虐这些人。六弟的这条命,总算算是保住了。 果然,那老者被双清这话,怼面红耳赤。哼唧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丫头,你这才是强词夺理吧!” 双清一声冷笑:“老鬼,你叫谁丫头了?” 那老者面红耳赤的道:“哼,没家教的东西。也不知道尊老爱幼?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 这回,连一向温柔知理的双英都不乐意了。 她看着那老者,语气淡漠的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为老不尊,又怪得谁来?至于我爹妈怎么教我们,那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你连你自己都教不好,还想越俎代孢?谁给你的胆量勇气?” 那老者听到此话,再也忍不住恼羞成怒,一声喝骂:“小贱人给你脸了?老夫这就代你爹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着话,手执拂尘闪身而上。拂尘散开,如千万支利箭,向着双英兜头罩下! 双清不屑的一笑,朗声道:“姐姐,与这个老东西不用客气。速战速决。六哥可被他伤的不轻,我们怎么的,也得替六哥出点儿这口气吧。” 双英冷笑道:“那是当然。自己的弟弟受了欺负。当姐姐的,怎么也得替他找回场子。要不,怎么也说不过去呀。老鬼,只怪你惹错了人。下辈子,记得招子放亮一点。” 声音未落,她娇俏美好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那老者的视线之外! 第95章 屠 杀 那老者拂尘击出,却忽然发现不见了目标,顿时就大吃一惊。 围观众人忍不住同时大声惊呼起来:“裴老!小心身后!” 那老者一呆,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双英不屑的清冷声音,蓦然在他的耳边响起:“老鬼!去死吧!” 那老者大惊之下,便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是的,是寒意,不是杀意。瞬间笼罩全身,让他就像是突然之间,坠入了数九严冬中冰窖中一般。 他在这一瞬间,顿时便感觉浑身上下,皮肤血肉都被冻住了,连内力运行都变的迟滞不畅。 在这老者惊恐绝望的眼神与表情中,然后...... 他便听到了一下恐怖又清脆的咔嚓骨折声,他最后的意识,就停留在,他的下巴对准了他的后颈脖子。一双眼睛宛如死鱼一般突出,惊恐又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那位美丽动人又神色冷漠的妙龄少女。 再然后,在围观众人一片惊恐讶异的惊呼声中,那老者扑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围观众人哗然一片。纷纷情不自禁的退后数步。犹如看鬼一般,一脸畏惧的看着眼前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妙龄少女。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双英神色冷漠的转身看着众人。淡淡的看着众人,抬起芊芊素手,从左至右轻轻一个个点过。道:“你们还有谁觊觎我六弟的【圣蛊之体】?站出来!” 众人为她威势所慑,忍不住又齐齐后退三步。面面相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回应。 众人又是害怕畏惧,又是满脸的不甘。要他们放过这眼前的天大机缘,他们心中,又极是不愿。 可是要与双英动手打斗。他们又没有那个胆量。 那白衣老者裴老,乃是他们中的佼佼者。都尚且被双英一击秒杀。他们若是动手,那岂不是纯纯的找虐送菜?况且旁边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双清与莫谷声? 虽然他们可以仗着人多势众,可是却也没有把握能打得过双英姐妹。 而且武当诸侠与他们一直一路同行,此时未见现身。恐怕是另有计谋。 正在众人犹豫纠结之时,突然听到莫谷声一声惊呼:“六哥,你去哪里?” 接着双清清脆娇媚的声音响起:“七弟让开!你拦不住他的。” 众人满心惊奇讶异之下,顿时一起回头望去。 只见殷利亨双眼腥红,披头散发,手握长刀,恶狠狠的执刀向着莫谷声当头劈下! 双清离他们兄弟尚远,此时要待阻挡,已然不及。 双英人在场中,离他们更远。更是鞭长莫及。 眼看着这莫谷声就要伤在殷利亨的刀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谷声左手一抬,手中长剑,连剑带鞘,向上一格,顿时就挡住了疾劈而下的长刀! 双清见到他挡住了殷六哥的这一刀,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莫谷声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他虽然不愿意与他六哥动手。但不代表,他就会束手待毙。 他可以不出手攻击殷利亨,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格挡六哥的招式。 他二人这一搭上手,顿时就打的有来有往。他二人师出同门。习武之时相互喂招,对方的刀法剑招都是烂熟于胸。 殷利亨的神智记忆虽失,不认识莫谷声是什么人,但是,毕竟习武多年,潜意识里记忆深处,对于昔日所学的内功招式,却在下意识里就使了出来。二人均是见招拆招以快打快,顷刻间便过了五十余招。 正在一旁被双英迫得一退再退的,围观吃瓜的众人,见到殷、莫二侠交手,心中又是讶异,又是欢喜,又是敬佩。 讶异的是,他们兄弟俩居然手足相残,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起来;欢喜的是,但愿他们兄弟两人打的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好叫双英姐妹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他们。他们就正好趁乱溜走。敬佩的是,武当十四剑侠名震江湖,果然是实至名归。 世人皆知,武当功夫之所以有别于少林,皆是以慢打快,以柔克刚,后发制人。 世人盛传,“张三丰既精于少林,复从而翻之,以柔克刚。是名内家。” 意思就是说,张三丰的武功是出自少林派。“是从而翻之”而创立的武当派。 这话虽然有失偏颇,但也不是全无根据。后世之人,也是为此流派渊源,而争论不休。但这不在本书讨论范围内,暂且不提。 但也由此可见,在世人眼中,武当派的功夫是偏向于柔弱防守类的。 但今日见到莫谷声兄弟出手,方知江湖上原来是以讹传讹,大错特错。 特别是莫谷声。直接颠覆了,众人对武当派武功的观点。他既要格挡六哥招式,又怕伤了他。只能将长剑弃之不用。以绵软小巧的轻功身法躲避,而殷利亨毒发之后,神志狂乱之下。变得力大无比。长刀拳击皆是呼呼生风,大开大阖,莫谷声知道他六哥剑法精湛。自己无法与之匹敌。无奈之下,只得以刚猛无俦的拳掌应对。 兄弟二人一时间打的竟是难解难分,天昏地暗。拳影掌风呼啸,砂砾碎石齐飞,在砰砰嘭嘭的呼啸锐响中,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令围观众人一退再退。生怕一个不慎,殃及池鱼。 众人都是高手,反应虽快,但是也有三个倒霉蛋,一个被击飞的沙砾,正好射中了左眼,在他的一声惨叫与惊呼声中,鲜血四溅,左眼已经被打瞎了。 另一个更惨。被莫谷声强烈刚猛又霸道的掌风,击飞起来的碎石,正好击中咽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命呜呼。 最幸运的那一个。被碎石击穿了左手手腕。却也疼的直抽凉气,哭爹喊娘。 双清无奈的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待姐姐发话,纤细秀美的娇躯一闪,已经掠到殷、莫二人身边,口中一声娇叱:“住手”!纤细白嫩的双手轻轻的一挥,便挡住了他们兄弟二人凌厉的拳风掌影,硬生生将他二人分了开来。 围观众人,包括于俞莲舟兄弟,皆是惊愕不已。 他们都知道双英姐妹很强。但是,没有想到, 在殷、莫二人这么激烈的打斗中,双清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就将他们分了开来。 不过,俞莲舟兄弟心中更多的是惊喜与赞叹。 双清此番出手,也免得他们二人兄弟相残。 武当派诸侠正在庆幸。 蓦然听到双英一声清叱陡然响起:“贼子敢尔?!” 接着黑影闪动,一个黑衣人蓦然出现在殷利亨的身后,右手一记掌刀向着他的后颈疾劈而下。 双清与莫谷声二人相距最近,反应也是极快,双清想都没想,左手一抬,一股阴柔却凌厉的掌风。已经向着那人肩膀拍下! 莫谷声长剑颤动,毫无花招技巧。只是中宫直进,直刺那人丹田。 那人一声冷笑,身子微侧。左掌去势未减一掌拍下。 就在双清掌风与莫谷声的长剑即将刺到之时,那人已经一掌拍晕了殷利亨,顺势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将他当做盾牌。去抵挡二人的攻势。 双清与莫谷声见状,忙缩手收势,那人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将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夹在腋下,足尖一点地面,身子顿时就弹射而起,向着密林中蹿去! 正在这时,双英刚好赶到,少女身子一闪,便如一缕轻烟般追了上去! 同时,丢下一句话:“在场的人,全杀了。不留一个活口。这人我去追。” 第96章 遭 遇 双清微微一顿,随即便回应道:“明白!姐姐小心!” 然后,就在双英追着那人离开之时,双清一个转身,对着武当派诸侠与纳兰容情及【幻梦湖】众人一挥手,语气冰冷得道:“他们既然敢对六哥动手,那就是死有余辜。留他们不得,杀!” 这一次,一向仁侠为怀的武当诸侠都没有反对。 他们兄弟对于殷利亨遭受到的悲惨遭遇,均是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愧疚。对于这些想要抓住杀害殷利亨的人,也是深恶痛绝。 他们兄弟愤怒,心疼,又悲哀无奈。 若是寻常人,对于伤害自己兄弟的仇人,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为兄弟报仇雪恨。即使再过分,别人也只会无关痛痒的说一句:他们兄弟情深,理应如此。 可是,轮到武当派诸侠,可就不能这样说了。 因为他们兄弟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侠名远播的大侠,不能做出有违侠义道的事,不能滥杀无辜,不能义气用事,不能......总之一句话,就算别人要杀了你,你也只能格挡,不能反杀对方。 嗯,听起来,是不是很双标? 不错,一些规矩与条条框框,就是专门用来约束像武当派诸侠一般的正人君子的。 但是,他们却又不得不遵守。 这也是武当派诸侠感到最无奈又无能为力的事。那就真的是盛名累人了! 况且,觊觎殷利亨的【圣蛊之体】的人,实在太多,不是三五人,也不是三五十人,甚至连三五百人都不止,难道,他们兄弟为了维护自己的兄弟,还能将这些人全部杀了?那和那些邪魔外道又有什么区别? 独有干将莫邪二人。匆匆的对双清抱拳一礼,满脸歉意的道:“昝二姑娘,对不住。我们奉【紫薇阁主】之令,一定要保护好昝大姑娘的安全。我们兄弟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话,二人也不待双清答应,便身子一闪,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双清见到他们兄弟跟着双英而去,当下心中更觉放心。 那些围攻殷利亨之人,忽然听到双英姐妹要杀了他们。顿时纷纷惊怒喝骂起来:“臭丫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你们两个人居然想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也太小瞧人了吧?” “就是。大家伙儿,他们既然想要杀了我们,难道我们便要束手待毙吗?” “不能!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 双清冷冷一笑:“俞二哥,俞三哥,张四哥,刘兄弟。纳兰公子,春夏秋冬大家一起动手杀光这些狗东西!”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直在树林中未曾现身的俞莲舟诸人,从四面八方纷纷手执刀剑。从密林中闪身而出。 围观众人突然见到俞莲舟诸人现身,对他们形成了合围之势,不由脸上齐齐变色! 一名身穿黄衣,手握拐杖,年约七旬上下,健硕的老妪,从人群中,闪身而出。 她来到俞莲舟面前,拐杖点地,双手抱拳,向俞莲舟躬身一礼:“老妇黄龙洞夏侯氏,见过武当派俞二侠!” 听到她自报家门。俞莲舟诸人却是忍不住脸上纷纷变色。 俞莲舟脸色难看的抱拳回了一礼,道:“晚辈武当俞二,见过夏侯前辈。敢问夏侯前辈,你也是冲着我六弟的【圣蛊之体】而来的吗?” 那老妇夏侯氏微微的欠了欠身,满脸歉意的道:“俞二侠,实不相瞒。我们家老头子得了一种怪病。这十多年来我们遍寻天下名医。却均无效果。后来,我们偶然得一偏方。需要以殷六侠的精血为引。故此不揣冒昧,想要请殷六侠赐予一点精血,好救我家老头子。还请俞二侠大仁大义。” 俞莲舟听她说的客气,心中其实极为不愿,但是这老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也不愿平白增添一个强敌。顿时一脸的为难之色,心中正在犹豫,不知该如何作答? 莫谷声已经一脸愤怒的道:“夏侯老前辈,你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一般,你来要点血,他来要点肉。那便是将我六哥千刀万剐也是不够。六哥不是你的亲人,你倒说的轻巧。若是你自己的至亲之人,你还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吗?” 俞岱严与张松溪,刘古泉从人群后走出,齐齐踏上一步,张松溪脸色不善的道:“夏侯前辈,晚辈七弟说的不错。事关我六弟的生死。你这个要求,请恕晚辈不能答应。” 此时,双清已经开始动手行动,眨眼间,已经杀了五人。在众人的惊呼喊叫中,她回头见到武当派诸人,还在与那老太婆唧唧歪歪。 顿时心中不耐,一闪身便到了俞莲舟诸人身边,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这老太婆。 看着这老太婆似乎普普通通。却气息阴鸷,深渊如海。给人一种阴沉,又狠辣的感觉。便如一条假死的毒蛇,随时都会反击一般。 她回头看了看武当派诸人。见到俞莲舟与张松溪皆是一脸凝重忌惮的样子。不由得心中疑惑的问道:“俞二哥,这老太婆什么来头?看样子,你们兄弟似乎很忌惮的样子?” 俞莲舟看着这老妇,语气严肃的说道:“双清妹子,这位老前辈,是大名鼎鼎的【黄龙洞】洞主,一身修为,震烁古今。别看她老人家乃是一届女流。却是与家师齐名的前辈。妹子,你可别怠慢了。” 双清忍不住眼皮一跳,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姐姐怎么说来?就怕殷六哥他的【圣蛊之体】,引来那些老怪物的觊觎。果不其然,被我姐说中了吧。俞二哥,小妹冒昧问一下,她的武功修为,与令师相较,谁能更胜一筹?” 俞莲舟看着那老妇,一脸凝重的道:“这个可不好说。一个是【黄龙洞】洞主。一位是我武当派的开山祖师。都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你叫二哥我如何去评判?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双清左手捏了捏手中捏着的小葫芦,忽然嫣然一笑,柔声道:“二哥,那小妹请问你一句,这【黄龙洞】是正是邪?这位夏侯前辈为人如何?” 俞莲舟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忌惮之色,忽然侧头凑近双清耳边,低声道:“妹子,若是你可以的话,最好是杀了她。” 双清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她微微眯起了双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慢慢走上两步,面对那夏侯前辈,双手拢在袖中,冲着她抱拳一礼,微笑道:“晚辈昝双清,见过夏侯前辈。晚辈江湖末学,日后还请前辈多多关照。” 此刻,她离这夏侯前辈已经不过三尺之距。 那黄衣老妇见到双清给她行礼,不由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双清,目光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脸上却笑意盈盈的道:“昝二姑娘姿容绝世。聪慧过人,一身毒术,天下无双。老婆子这是久仰的了,怎担得起,昝二姑娘一礼?” 夏侯氏目光阴沉的的盯着双清,忽然冒出一句:“昝二姑娘,不会趁着给老婆子行礼之时,暗下毒手吧?” 双清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之色。踏上三步,走近那老妇身边,忽然踮起脚尖,将嘴巴凑近那老妇耳边,吐气如兰道:“前辈,你猜?” 那老妇情不自禁的又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俞莲舟,认真的道:“俞二侠,你这妹子太也淘气。你怎么就不管管?” 俞莲舟苦笑道:“前辈说笑了。我这妹子一向古灵精怪的。晚辈哪里管得了她?你也太抬举晚辈了。” 双清慢慢的走回到俞莲舟身边。仰头向天悠悠叹了口气。轻声道:“二哥,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俞莲舟一脸懵的问道:“什么话?” 双清忽然回头看着那老妇。一本正经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有一句,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那老妇顿时反应过来。双清是在这拐着弯儿骂她。 她当即脸色一沉,愠怒的道:“小丫头,你是在骂老婆子?” 双清却仰头看着天空。一脸无辜的道:“有些人啊,就喜欢自作聪明,到头来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悲哀啊!” 那老妇听到这话,顿时就怒火中烧,一声怒叱:“小丫头,你找死?” 双清偏头看看她,一脸巧笑倩兮的道:“本姑娘找死?那你老太婆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你回头看看身后,就知道是谁在找死了。” 那老妇一脸疑惑的回头看去,却见到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除了俞莲舟诸人与自己之外,剩下的人,全部都在悄无声息之下,栽倒蜷缩在了地下。一个个脸色青紫,呼吸微弱,连惨叫惊呼之声都发不出来了。 这时,那老妇顿时就大吃一惊,她艰难的转头看着双清,正要说话,却是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浑身没劲的瘫在了地上。她惊恐的看着双清,一脸不可思议的低声嘶吼道:“死丫头,你给我们下了毒?” 第97章 蜕 变 双清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下的老妇。一脸鄙夷的道:“啧啧!亏你还是成名江湖多年的前辈!居然还与武当派的张真人齐名。真是让人脸红!我都替张真人害臊。你明明知道本姑娘的手段。却不防备于我。这又怪的谁来?” 那老妇夏侯氏一脸愤怒又阴狠的看着双清,冷声道:“臭丫头,老婆子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丫头这么年轻,却是这么阴险狠毒!那长大了还怎么得了?看来,老婆子得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双清斜睨着那夏侯氏,一脸不屑的道:“教训教训本姑娘?那也得看你站不站的起来呀!” 那夏侯氏一双阴鸷的眼睛中,愤怒的直欲喷出火来。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俞莲舟诸侠道:“俞二侠,这姓昝的小丫头,是你们武当派的朋友吧?如此阴险狠毒,你们居然也不管管?这就是你们的侠义为怀?义薄云天?” 俞莲舟脸色微红,一脸尴尬的正欲说话。却听到双清一声轻笑:“老太婆,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本姑娘又不是武当派的。我的行为与武当派又有何干?你把俞二哥他们扯进来干什么?” 她刚说到这里,忽然脸色微变。俞莲舟诸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又见到她,忽然展颜一笑。 随后向着左边灿烂一笑。脆生生的叫道:“这位姐姐,好久不见。”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话,皆是纷纷随着双清的目光转头看去,只见到从左侧林中,一名身着黑衣,黑纱蒙面,身材曼妙的黑衣女子,从林中缓步而出。 她脚步虽缓,却带着一股无形而强大的气场与压迫力。 她一双清冷的眸子,透过蒙面的黑纱上的小孔,漠然的看着双清。语气淡漠的道:“嗯,双清丫头,又见面了。这段时间,你们姐妹俩闹的动静可不小呀。双英丫头的伤,好些了么?” 双清与俞莲舟诸侠皆是一愣,他们都听到了,这女子语气虽然淡漠,但是言语间的关心却是毫不掩饰。众人心中忍不住的嘀咕:难道,这女子与双英姐妹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们看着双清与这女子的对话,好像也没有多么亲热熟悉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说俞莲舟诸人心中疑惑,便是双清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她知道,这女子武功高强,来历神秘。此刻出现,也绝不会是无缘无故。 当下美目一眯,展颜一笑。笑嘻嘻的向着她行了一礼,语气亲热的道:“这位姐姐,当日在天河之畔,祭台之前,多承姐姐仗义援手,小妹方才逃过一劫。此番大恩大德,小妹无时或忘,当日,姐姐来去匆匆。小妹还未曾问的姐姐尊姓大名?” 那女子淡然一笑,随意的挥了挥手。淡淡的道:“些许小事,无需挂齿。你我本就萍水相逢,又何须留名道姓?况且小女子乃是山野之人。姓名早已弃之不用。即使说出来,你也是不知道。” 双清见她不愿留下名姓。当下也不强求。只是笑嘻嘻的亲热的问道:“那姐姐今日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那女子不答,只是侧头,望着瘫倒在地下的夏侯氏,淡漠的语气也变得冰冷:“夏侯霜,你胆子不小呀!居然也敢图谋武当殷六侠的【圣蛊之体】?谁给你的狗胆?你们家那司徒老鬼,是不是想死了?居然听信小人挑拨。他们【神剑山庄】自诩名门正派。自己不方便动手。却使用一些这般阴毒的招数。你们这两个无耻的老家伙,加起来也快两百岁了吧?怎么就那么无知呢?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真是给我们丢人!” 她的话说的云淡风轻。 可是在俞莲舟诸人心中却掀起了惊天波澜。 他们满脸惊骇的看着这黑衣女子。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头?竟然将大名鼎鼎的【黄龙洞】洞主骂的一文不值。更加奇怪的是,这夏侯氏夏侯霜,居然还不敢反驳半句。还有她说的这【神剑山庄】又是何来头?以他们武当兄弟的见识之广博,交友之广阔,居然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不知道他们又是哪路牛鬼蛇神? 难道真的如双英姐妹所说,为了夺得六弟的【圣蛊之体】,各方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全都蠢蠢欲动,从暗中浮出水面了吗? 想到此处,武当诸侠都是忍不住皱眉叹气,对殷六弟的生死安危,更加牵挂,担心。若不是有智勇双全的双英追了上去,他们兄弟怕不是早就不顾一切的追上去了。 那夏侯霜,一张老脸委屈巴巴的。看着那黑衣女子,苦兮兮的道:“莫——姑娘,是这小丫头欺负老身。不是老身找她的麻烦。我们家司徒老鬼,已经病入膏肓。老身也是没办法,病急乱投医。才信了【神剑山庄】凌庄主的鬼话。才斗胆不自量力的来找殷六侠。老身错了。还请姑娘原谅包涵。老身这便回去告诉我们家那老鬼,让他绝了这个心思。安安心心等死便是。” 那黑衣女子淡漠的看着她。语气又恢复了平静如水:“你不用请我包涵,只要双清丫头原谅你,我没什么话说。至于你妄想对于殷六侠下手。那就是该死之至。双清丫头若是想要当场杀了你。你也别指望我会救你。” 那夏侯霜听到黑衣女子之言。不由的面如死灰。她一脸绝望的看着那女子,不甘心的道:“姑娘,好歹我们还有一些渊缘,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 黑衣女子只当没听见。转身走到俞莲舟诸人面前。淡淡的行了一礼:“让俞二侠,俞三侠见笑了。这夏侯霜原是我家家仆。可惜后来家道中落,他们便搬了出去。但小女子没想到。他们居然狗胆包天,想对令师弟下手。这也算是小女子管教不严。现如今,她既然落在双清丫头手中,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女子绝无二话。” 俞莲舟诸人纷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个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了。 张松溪目光望向双清。满脸都是希翼求助之色。 他们兄弟皆是知道,这丫头一向古灵精怪,智计百出。眼前的情况恐怕只有她才可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非是张松溪他们不能拿主意。只是不论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黄龙洞】,还是名不见经传的【神剑山庄】,还有之前出现那恶名昭着的【天刑门】与【玄溟圣宫】,都是江湖上不可小觑的势力。 如今为了六弟的【圣蛊之体】,已经树敌太多。已经让他们兄弟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此刻也不想再多树两个强敌。 这黑衣女子虽然看起来是友非敌,对他们兄弟也是极为客气。那恐怕也是看在双英姐妹的面子上。所以此事让双清来处理,恐怕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双清用纤细白嫩的左手托着精致柔美的下巴,俏皮的一笑,声音娇媚的道:“这位姐姐。小妹若有处置不当之处,还请姐姐包涵哦。” 那黑衣女子款款走上前来。伸出戴着黑丝手套的小手,轻轻拍了双清肩膀一下。目光温和的看着她。语气却平和之极:“不过就一个下人而已,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双清眨了眨眼,双目看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的道:“那我若是杀了他们,你会说我心狠手辣吗?” 那黑衣女子神情淡漠的道:“一群卑鄙无耻狂妄自大之徒而已,死何足惜?留着殷六侠,还可多救一些无辜之人。留着他们。他们反要多杀一些无辜之人呢。” 双清听到她的这番言语,顿时就再不犹豫。 只见她伸出左手拇指与食中二指。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口中低叱一声: “爆!” 俞莲舟诸人与那黑女子,便听到一阵砰砰砰的恐怖爆响。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血腥味顿时在这片区域弥漫开来。 俞莲舟诸人游目四顾,只见在场之人,除了他们以外,全部都被爆成了一股血雾。连渣子都没剩下半点。 只有满地的兵器与衣服碎片。向人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俞莲舟诸侠皆是感到头皮发麻。一脸惊恐畏惧的盯着双清。他们根本没想到,双清的用毒之功,竟然恐怖如斯。 这真是让他们大开了眼界。同时又暗暗庆幸。双英姐妹是向着他们的。否则,他们武当派被人即使灭门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次前来围攻殷利亨的人,除了这夏侯霜在苟延残喘以外。余人皆是全军覆没。 俞莲舟诸侠见到这一幕,皆是心下凛然。他们兄弟,原以为这将是一场苦战。没想到在双清手中,却是这般轻轻松松。根本就没要他们兄弟动手。 在俞莲舟与纳兰容情诸人的震惊骇然的目光中。那黑衣女子平静漠然的声音响起:“双清丫头,你真是用心良苦。为了不让武当派诸位,背负骂名。这奸诈狠毒的骂名,你可是一肩担了!” 双清却嫣然一笑。语气平和的道:“我本就是奸诈恶毒的小妖女。行事阴狠毒辣,那又怎么了?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武当派诸位本就是江湖上名门君子。这些人本就是我所杀,与他们何关?他们也就最多是个救援不及而已。他们的清名却是无损。至于我这小妖女的恶名。再多一些恶行不是实至名归吗?” 武当派诸侠,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中极为感动。心中对双清仅存的一点不满,与不屑都随风而去,不再有半点芥蒂。对她们姐妹,只有浓浓的愧疚感激与钦佩。 他们兄弟一起抱拳向双清行礼,满脸的感激与心疼,俞莲舟目光真诚的看着双清:“双清妹子,苦了你了!这段时间,你们姐妹俩为了我们兄弟,可是操碎了心,也是受够了累,你们姐妹甚至数度陷入生死绝境,可是你们都一直始终如一,没有放弃我们。可是我们......对你们,却始终存有戒心,不曾毫无保留的相信过你们。对不起,双清妹子,我们兄弟愧对你们姐妹!你们姐妹俩对殷六弟与莫七弟的爱护,对我们武当派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没齿难忘!” 双清狠狠的白了俞莲舟一眼,偏头伸长了纤细粉嫩的脖子,东嗅嗅,西嗅嗅,一脸疑惑的问道:“咦?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怎么有那么大的酸味儿?” 俞莲舟诸人都被双清这话问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那黑衣女子却一反常态,敛去了往昔的冰冷淡漠,忍不住以手掩口,笑的花枝乱颤:“双清丫头,你,你这也太逗了吧!” 说话间,她却斜睨了俞莲舟一眼,不无揶揄的道:“俞二侠,你这也太酸了吧?两个丫头对你们全心全意,当你们兄弟是家人一般,你却对她如此客气,当她们是外人,这不是寒了这小丫头的心吗?” 双清却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语气淡然的道:“这位姐姐,不必在意,这位俞二哥,他一向冷口冷面,心肠却是极好。对了,你这次过来,不会是单纯的来看看我们吧?是不是一直都在暗中关注我们?” 那女子摇头看着双清,轻轻的道:“我是听到【神剑山庄】姓凌的王八蛋,利用夏侯霜来对付殷六侠,我不放心,就跟着来看看。但是没有想到,你这丫头,手段如此厉害。我这是白担心了!” 双清轻笑道:“没有啊。姐姐能来,小妹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这夏侯氏?” 那黑衣女子道:“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带着她离开,我保证,她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你说呢?” 双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微一笑道:“姐姐请便!” 那黑衣女子深深的看了双清一眼,低声道:“你姐姐的伤势,有些奇怪。你要多留意一下。” 说完之后,便行若无事的伸手拎着那夏侯氏,身子一闪,便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双清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回头看看俞莲舟诸人,沉声道:“俞二哥,事情越来越严重复杂了!看来,我们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了!原来是准备将六哥护送回武当派山,慢慢治疗的。但是现在,时不我待,只得追上我姐姐和殷六哥,想办法先解了六哥他身上的【明光圣蛊】之毒,祛除了他的【圣蛊之体】,从根本上断了那些人的念头,才能一劳永逸。” 俞莲舟诸侠皆是眼前一亮,俞岱严与张松溪最为紧张,他们兄弟一脸希冀的道:“双清妹子,这可能吗?你可有把握?” 双清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沉声道:“以前是一成都没有。可现在,最起码有四成。若是加上我姐姐的冰雪之体,把握将提高到六成!” 俞莲舟诸人一脸欣喜的道:“啊?六成?这么说的话,那六弟就有救了?” 张松溪却一脸凝重的道:“妹子,这是怎么回事?” 双清笑盈盈的,从背上包裹里取出来一个样式古朴又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紫铜鼎,一脸神秘的道:“因为,它,蜕变了!” 第98章 毙 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双英一路追着那黑衣人,在密林中穿棱疾追。 不一时,便到了一处高峰峻岭上。这里一面临崖,在崖边斜斜生长着一棵高约十来丈的梅子树,一边是怪石嶙峋的山坡。 此刻,那黑衣人挟持着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正站在那棵梅子树的一条临崖那边的树枝上。 双英足尖轻轻的一点地面,娇躯恍如一缕轻烟,顷刻之间也跃上了这树上,落在了他的对面,距离他不及五尺之遥。 一阵阵劲急的山风从山崖那边吹来,将高大粗壮的梅树吹的左右乱摇。 但是她二人立在这树枝之上,任凭狂风如何吹拂,枝叶如何摇摆,他们脚下就仿佛生根了一般,稳稳的站在这树枝上面,纹丝不动。 那黑衣人戴着一顶黑纱斗笠,看不出面目表情,他也一直没有出声,不知道他的年龄大小。 但是,双英却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医术,感知到对方的气血流动,知道了他的年龄,大概是七旬左右。 当下,她双眉微挑,唇角上扬,露出来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语气清冷的道:“前辈,你这么欺负我们这些晚辈,有意思吗?” 那黑衣人微微一愕,似乎很意外她忽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不过,却没有太过在意。 他声音低沉的道:“小丫头,你再上前一步,信不信我将这姓殷的小子,一把捏碎了脖子,扔入这悬崖深涧?” 双英却一脸的鄙夷的道:“呵呵!你好不容易才抓住我六弟,这个千载难逢的【圣蛊之体】,你会舍得这么轻易就放弃?” 那黑衣人一呆,一双阴冷的眸子,透过斗笠上的黑纱,死死的盯着双英,语气阴沉的道:“小丫头,脑子反应挺快的嘛!但是,你们想从我手里救出这姓殷的小子,那还是省省心吧!” 双英却一脸的无所谓,她双手抱胸,一脸戏谑的看着那人,语气淡漠的道:“老东西,谁说本姑娘要救殷六弟的?他如今被蛊毒控制,神智大乱,已然是生不如死。杀了他,我们是不忍心的,但是,由你动手,那就不一样了。说起来,本姑娘还得谢谢你。所以,我为什么要救他?” 她口中说话,脚下却退了一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兴趣缺缺的道:“阁下请自便。” 那黑衣人被双英这一波操作一下就给整懵逼了!他不知道怎么接招了! 他怔怔的看着一脸淡然的双英,不由自主的抓狂了:“不是,你不是应该跟我拼死一搏,救出殷利亨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不讲武德,不按常理出招?” 双英却一脸的无语,左手拢在袖中,纤细的五指不停的跳动捻弹,口中却无奈的道:“你的脑子进水了?这位殷六侠不过是我们的一个普通朋友,我犯的着为他拚命?况且,他身上的蛊毒,我们俩姐妹根本就解不了。让他活着,也不过是活受罪。还要拖累我们。救他?我脑子有毛病啊?” 那黑衣人呆呆的看着双英,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他的预想中,双英追到他,一定会与他大打出手。然后不顾一切的救出殷利亨的。 可是,现在这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饶是他江湖阅历丰富,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心中正在犹豫纠结之时,忽然感觉到手中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让他浑身一颤,多年历经生死边缘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危险!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他便毫不犹豫的闪身疾退!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距离他不过一丈来远的双英,却蓦然俏脸一红,同时从她柔嫩的樱唇中陡然迸出一个字: “裂!” 随着她这一个“裂”字出口,原本昏迷不醒的殷利亨,突然睁开腥红恐怖的双眼,一缕缕森寒恐怖的杀气,顷刻之间就从他的身上弥漫而出! 那黑衣人在震惊骇然之下,忙右手骈指如剑,疾点殷利亨的“天突”、“天鼎”、“天璇”、与“玄机”、“华盖”诸穴。 可是,令他大惊失色的是,他的点穴似乎没有半点鸟用。 随着他布满真气的手指落在殷利亨的穴位之上,便见到殷利亨突然身子一震,一直低垂不动的双手,突然抬起,双手虚握,两虎口遥遥相对,疾如闪电般的扣向那黑衣人的咽喉! 他在猝不及防之下,捏着殷利亨脖子的左手蓦的一收,欲将他再次控制住,可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迫感,突然之间从殷利亨的身上弥漫而起,让他的左手情不自禁的一顿,随即便被一股浑厚的内劲,强行弹了开去。 异变陡生,他不由的失声惊呼:“啊!”同时身不由己的放开了殷利亨,闪身疾退。 可是,他反应虽然极快,却还是慢了半拍。 就在他闪身暴退之时,殷利亨突然猱身而上,身子紧紧的贴住那黑衣人,双手疾拍。只听到一阵乒乒嘭嘭的闷响,那人已经接连中招。双足在梅枝上连续点下,渐渐的退到了梅树枝梢上。已经是退无可退。 这还是在殷利亨神智不清之下,不知道怎么攻击对方的要害,全凭【明光圣蛊】毒性所激,让他内力暴涨,与势大力沉,才能将他击的节节败退。 若是在殷利亨的神智清醒之下,以此势不可挡之势,攻击他的要害部位,恐怕早就将他重伤,甚至是杀了他了。 饶是如此,他此刻也是极不好受。在殷利亨的连环重击之下,也是伤的不轻。已经有两根肋骨被殷利亨击断,胸口膻中穴与腹部也被狠狠的击中了数次。心中气血翻涌之下,一大口鲜血再也忍不住的狂喷而出。 更加糟糕的是,因为库尔德逊的残暴恐怖手段,殷利亨不仅浑身皮肤头发皆是为剧毒所侵,连骨骼血液与体内真气内力都蕴含了剧毒。 这黑衣人掳掠劫持殷利亨,从密林中直到这梅树之上,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殷利亨身上的毒素已经在不经意间,悄悄的渗入到了他的皮肤血肉内。而且,这黑衣人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居然还用徒手掐住了殷利亨的脖子。 双英对殷利亨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他浑身上下内外皆是剧毒,也知道那黑衣人不似自己一般,百毒不侵。故此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拖延时间,等着那人身上毒发,再以【血祀】激活殷利亨身上残余的【极乐玉清冰蚕】精血,以雷霆万钧之势,顷刻反杀。 那黑衣人这一吐血,顿时就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他的全身皮肤已经渐渐变的苍白泛青,又布满了数不清的恐怖血痕,血痕上数不清的红红绿绿的小虫子,在他皮肤上钻进钻出。体内的真气与精气神也似乎被一缕缕的抽空了,渐渐的变的浑身干枯没劲,身子也慢慢的瘫软倒在了这梅树枝桠上。 在他极度的不甘与惊恐的目光中,殷利亨却是毫不留情的闪身而至,左足以势不可挡之势,狠狠的踹在他的小腹丹田之上! 那黑衣人与双英只听到一声恐怖的咔嚓声响起,那人的丹田已经被殷利亨雷霆一击之下,一脚踢废,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随即便身不由己的飞了起来,带着呼呼的疾风中,重重的跌入了苍茫又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第99章 灵 药 双英见到那黑衣人坠入悬崖,为了以防万一,她足尖一点梅枝,身子向前一扑,在与那黑衣人拉近距离的同时,右手一挥,一颗小如芥子的丹丸瞬间击入他的后脑,在一抹黑光一闪即逝间,一缕缕似隐若现的精纯的生命精气,瞬间从那黑衣人头顶百会穴中逸散而出。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他坠入山崖之下时,他的身体已经碎成了千万块。 死不瞑目! 死无全尸! 魂飞魄散! 双英将那芥子般大小的丹丸打入那黑衣人的后脑勺,便左手一挥,软鞭瞬间出手,在“咻”的一声锐响中,已经缠绕住梅树粗壮的,裸露在岩石外的树根,用力的一扯,一个干脆利落的后空翻,便掠上了梅树根部的一块巨石上。 她抬头看看还呆愣愣的站在树上的殷利亨,不由无奈的苦笑摇头,足尖一点巨石,正欲跃上树梢,目光闪烁间,忽然发现,在这梅树粗壮盘根错节的树根间,有一抹淡淡的紫色光晕闪烁。 她心中好奇,忍不住双手抓住软鞭轻轻的一荡,从巨石上向着那闪光处悠了过去。 到了近处,双英左手用力的一抓身边裸露在岩石外的一截树根,右足踏住一条山崖边的裂缝,稳住了身子。 此刻,双英凝目仔细看去,只见到在眼前约两尺之处,梅树根部与岩石裂缝之间,一株散发着紫莹莹霞光的小草,在疾风吹拂中,微微摇曳。 那小草高约三寸,长着三片狭长细小的针叶,在三片针叶之间,分别长着一根细小柔弱的,长约寸余的花枝,枝头开着一朵浅紫色三瓣小花。花中三根淡蓝色的雄蕊极为显眼。 双英见到这株小草,一双美眸情不自禁的睁大,一直古井无波的俏脸上,也满是惊讶欣喜的,看着那株小草,口中喃喃自语的道:“居然是【三才紫鸢尾】?!这下六弟可就有救了!” 她心中惊喜无限,左足也立刻蹬住了一处凹陷的崖缝,将身子斜倚在一侧突出的梅树根部上,又将软鞭缠绕在左手腕上,右手从腰间皮鞘中抽出来一柄竹刀,左手小心翼翼的捏住那小草根部,右手握住了小刀,将小刀轻轻的按在这小草的根部边缘,右手手腕微微的用力一震,小草周围的岩石,便在双英这股浑厚的内力所击之下,如豆腐般碎裂开了。 双英右手运劲,小刀在这小草根部用力的一挑,只见泥土砂石四溅中,一颗白色的,约鹌鹑蛋般大小的圆形球茎,便从泥土中露了出来。 在这球茎旁边,还长着三颗豌豆般大小的紫色的小圆球。 双英心中更加欢喜,因为这【三才紫鸢尾】极为罕见,而且极难人工培育,不仅对生长环境气候要求的极为苛刻,也不易开花结籽传播。 她曾在幼年时,随师傅上山采药时,在珠穆朗玛峰绝顶,千年不化的雪域高原之上的悬崖峭壁间,偶然碰到过一株。可惜的是,那一株刚刚才开始发芽。只长出了几片细弱的嫩叶。开花还遥遥无期。于是只能失望的离开。 后来,她与师傅再次上山寻找时,翻遍了周围的积雪,泥土。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不知道是成熟消失了,还是被人采走了。 她今天却运气好到爆炸,不仅找到了这盛开的【三才紫鸢尾】,还得到了三颗刚刚孕育出来的种子。 这叫她又如何不喜? 当下毫不犹豫的放下小刀,勉强压抑着激动欲狂的心情,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红木小盒,打开盒盖,双手轻轻的捧起带着泥土的【三才紫鸢尾】,正要放入盒子,却突然之间听到双清的一声着急惊呼:“六哥!你去哪?” 接着,俞莲舟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山崖上梅树下传来:“双清妹子,快拦住六弟!” 又听到“嘭嘭嘭!”的响亮,双清又惊又讶异的声音道:“六哥在这里,可是那黑衣人与我姐姐在哪里?” 张松溪却大声叫道:“妹子,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快点拦住六弟!我们不敢碰他,只能靠你了!” 双英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其他的,将这小草匆匆的放入盒子,连一旁的小刀都顾不上了,右手捏着盒子,左手反手抓住软鞭用力的一拽,双足在岩石上用力的一点,娇俏柔弱的身子,便如一支出弦的利箭,瞬间就出现在了俞莲舟诸侠的身边。 武当派诸侠陡然见到双英现身,顿时间就被她吓了一跳。 双英却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将手中的小盒一把塞入俞莲舟的手中,同时低声道:“帮我拿好!”随即左手一震,缠绕在树根上的软鞭顿时散开,与此同时,她的左足尖在脚下岩石上一蹬,身子便已经跃上了梅树树枝上,两个起落,已经到了树巅上。 双清正在着急,突然发现姐姐陡然现身,不由的大喜过望。 忙一个箭步蹿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姐姐右臂,一脸着急担心的道:“姐姐怎么办?六哥的武功修为好像又暴涨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我抓不住他。” 双英将软鞭缠回腰间。目光凝重的望着,站在一丈多外的树枝上的殷利亨,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狂躁又凶残的气息,低沉了嗓子说道:“丫头,你发现没有,六弟体内的【明光圣蛊】,好像进阶了。这下,麻烦大了。” 此时,俞莲舟诸人都纷纷纵身跃上了这树枝上,刚好听到了双英这话,顿时脸上纷纷变色。 张松溪一脸紧张担心的道:“双英妹子,什么情况?” 双英却是摇头轻轻的一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沉声道:“刚刚我采到了一株【三才紫鸢尾】,原本以为,医治六弟,又多了几分把握。没想到六弟体内的蛊毒又变异了!” 双清一双秋水明眸蓦然睁大,一脸震惊与不可思议之色,失声惊呼道:“什么?你居然采到了【三才紫鸢尾】?!如此珍奇罕见的灵药,居然被你采到了?” 双英却一脸落寞的道:“那又如何?还是治不了六弟的蛊毒。” 张松溪看着做势就要离开的六弟,忍不住心中大急的道:“两位妹子先不急着讨论这些。先抓住六弟,再来研究这个好不好?” 双英姐妹一起点头,二人配合默契。足尖同时一点树枝,二人一左一右,向着那殷利亨包围了过去。 谁知道,殷利亨神智虽然失去,但却反应更胜平时。 他见到双英姐妹向他靠近,顿时脚步一错,疾退三步,随即一个千斤坠,顷刻之间就落在了地面,随后脚下一点地面,向着东北方向,闪身而逝! 双英一脸的无奈,脚下一沉,在这树枝上一点,身子瞬间弹起,右足一大步迈出,双臂张开,如苍鹰搏兔,在空中向着殷利亨远去的方向,奔掠而去。 双清则轻轻的摇头看看俞莲舟诸人,沉声道:“追!” 第100章 翠 山 俞莲舟诸人无奈,只得闪身跟上。 张松溪一边纵身疾掠,一边道:“纳兰兄与春夏秋冬在后面牵着坐骑,从另外一边走了。山岭险峻,马儿不能行走。纳兰兄有家族商会在附近,对这一带还算熟悉,他们先行一步,到商会等候打点去了。一有消息,便会飞鸽传信给我们的。” 双清亦步亦趋,仿若闲庭信步般,与俞莲舟、张松溪并肩而行。 此刻,她听到了张松溪的话,不由的嫣然一笑:“张四哥,这书呆子虽然说武功不怎么样,但为人处事,还是挺靠谱的。而且,他家大业大,中原北疆都有客栈商会,既可以做生意赚钱,又可以打听到,南北各地的消息与各种奇闻逸事。算的上是一个妙人r。” 莫谷声听到她与四哥张松溪谈到纳兰容情,不由的脚下加劲,好奇的凑了上来,一脸认真又八卦的问道:“双清姐姐,我听六哥说,这位纳兰兄好像很喜欢双英姐姐?” 张松溪皱眉伸手,轻轻的弹了莫谷声的脑门一下,轻叱道:“七弟,休的胡说八道!当心你五哥他回来揍你一顿!” 莫谷声却颓然叹气道:“嗯!我好想五哥!即使五哥回来揍我一顿,我也认了!” 双清却一脸无语的白了他们兄弟一眼,轻轻的一笑,道:“呵!七弟,瞧你说的,好像你五哥是毒蛇猛兽似的!依我看,你五哥俊秀文雅,学富五车和蔼可亲,乃是一位谦谦君子,可比你这个大老粗强多了!” 莫谷声不好意思的伸手挠挠后脑勺,一脸尴尬的道:“嗯!双清姐姐你说的对,我五哥确实比我强多了!在我们众兄弟中,五哥他的悟性与资质最高,当初五哥下山之时,武功修为也是仅次于二哥的。论机变无双,恐怕四哥也要稍逊一筹。师傅也最喜欢他。” 说到这话,他歪着脑袋,像个懵懂的小孩子似的,看着张松溪,一脸不好意思的道:“四哥,我可是实话实说,你可别生气。” 张松溪却一脸淡然的拍拍莫谷声的肩膀,满脸笑容的道:“七弟说的不错,五弟的悟性天赋与心智都远胜于我,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正如七弟所说,只要五弟平安回来,即使是揍我一顿,我也心甘情愿!” 俞莲舟与俞岱严、刘古泉三人异口同声的道:“嗯!只要五弟(哥)平安归来,我们兄弟死也甘心!” 听到这话,双清不由的心中一沉,脚下也不由的一缓,目光凝重的望着武当派诸侠,声音低沉的道:“俞二哥,张四哥,小妹先给你们交个底,你们兄弟们要有思想准备。” 俞莲舟诸人见到双清语气神色不对,全然没有平日的嬉顽之色。顿时就心中一凛,内心中不禁同时泛起一抹不祥的预感,脚下亦不由同时一顿。 张松溪与俞莲舟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张松溪目光平静的看着双清,一脸淡然自若的道:“双清妹子,有话请直说。不用在意我们兄弟的感受。” 双清目光不敢直视他们,闪烁的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面向着俞莲舟,轻轻的道:“有些事,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宫闱争斗的残酷冷血,远远不是你们能想到的!若不是如此,以我们姐妹俩的智谋手段,与人脉关系,早就将张五哥带出那个是非旋涡,带出康提普尔,送到你们兄弟的身边了!哪里还有如今这烦心之事?” 俞莲舟诸人都被双清这话惊的全身一震,同时心中一沉,俞岱严忍不住颤栗着嘴唇,一脸紧张担心的问道:“双清妹子,五弟,他,还好吧?” 双清左手使劲捏着右手,洁白的贝齿,狠狠的咬着微微发白的下唇,心中心疼纠结无比,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俞莲舟诸人见到双清这一副犹豫纠结又心疼痛苦的模样,都是担心急切之极。 急性子的莫谷声已经忍耐不住,忙闪身拦在了双清身前,一迭连声的问道:“双清姐姐,你别这样,你快说呀?五哥他到底好不好?” 双清长长的嘘了口气,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一抹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苍白秀丽的俏脸上滚落下来。 见到双清这伤心难过的样子,俞莲舟诸侠皆是心中焦急担心无比,可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她。 想他们兄弟自认识双清以来,皆见她是嬉笑怒骂,从没半点正形,不像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大侠。倒像是一个人见人怕的混世小魔女。即使是她的姐姐失踪,她也能沉着冷静的应对。何曾见到她如此伤心难过? 由此可见,五弟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 想到此处,武当诸侠担心之下,皆是心急如焚。 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俞岱严,此刻在着急担心之下,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沉着。 他目光急切的看着双清,见到她泪光盈盈,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的又是怜惜,又是急切。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他,急切之下不由的脱口问道:“双清妹子,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人胜过一个诸葛亮。有什么为难之处,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想个万全之策。” 双清眼中水雾弥漫,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只是啜泣着哽咽道:“俞三哥,你们知道我姐姐的,她一向淡定自若,凡事都胸有成竹。无论面对何种危险境界,她都能迅速想法化解。而且她一向心地仁善,从不胡乱杀人。从我记事起,到认识六哥之时,我姐姐杀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之数。她杀的人都是大奸大恶,凶残狠毒之辈。可是你们看到她这两天,杀的人也差不多近百之数了!而且是不分青红皂白见面即杀。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俞莲舟诸人皆是面露疑惑不解之色。张松溪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双清抬手擦了一下眼中盈盈欲落的泪水,轻声道:“三个月之后便是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 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无尽的无奈与凄凉。 武当派诸侠更加迷惑了。 他们不明白,这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与双清的伤心难过又有何关系?与双英杀人又有何干? 双清知道他们兄弟不明白中间的缘故,便长话短说道:“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乃是每二年一次。而每次的祭祀,五哥张翠山作为汉人俘虏人质,都是充当着【祭品】的角色。虽然不会被杀死,但是,却免不了活受罪。甚至可以说,每次都是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不过,后来由于她们姐妹二人的介入,他虽然还是充当着【祭品】的角色,但是却没有人敢再折磨他了。可是,现如今,我们姐妹离开了那里。就没有人再保护张五哥了。恐怕他又要陷入以前的那种,生不如死的境况了。而姐姐双英就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她情绪失控。她希望尽快解决这边的难题,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康提普尔,救出张五哥。”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番前因后果,方知就里。但心中却忍不住的惊怒悲哀。他们都没有想到,令江湖同道敬畏,让江湖宵小慑服的武当派的首代弟子中,最出色的【拐杖剑侠张翠山】,流落到【康提普尔】这个荒蛮小国,居然沦落成为了下贱的【祭品】!而他们的六弟殷利亨,则是在库尔德逊惨无人道的折磨之下,变成了人人觊觎的【圣蛊之体】!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莫谷声愁愤满腔,愤愤不平的道:“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敢拿我五哥当祭品?双清姐姐,你告诉我,这康提普尔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它在哪里?二哥,三哥,四哥,我们这便杀向前去,救回五哥。管他什么刀山火海,还是什么陷阱诡计?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同心协力,一定可以救出五哥!” 第101章 五 毒(上) 一听到莫谷声这话,武当诸侠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刘古泉第一个响应:“莫七哥所说不错。以前不知道张五哥消息便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张五哥的下落,我们又岂能忍心让他继续受苦?” 为人老成持重的俞岱严沉默半响,方抬头看着二哥俞莲舟,皱眉说道:“二哥,事有轻重缓急。只是距离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尚有三月之期。可是六弟的情况却刻不容缓。双英妹子虽然武功智计无双,可毕竟是个女儿家。又是重伤初愈之身。我们也不能全指望着她,给她太多的压力。我们毕竟是六弟的兄弟。这个重担,必须我们来担。否则,上愧恩师教诲,下负六弟的期望。我们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俞莲舟与张松溪、莫谷声、刘古泉一齐点头,异口同声的道:“三哥(弟)所言不错。作为兄弟,理当如此!” 张松溪却又一脸凝重的道:“话虽如此,五弟那边却也不可不预作准备。双清妹子,你知道五弟的情况。不妨与我们详细说说。” 双清却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道:“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当务之急,是先追到六哥。不过,有件事是值得庆幸的。我姐姐找到了【三才紫鸢尾】,而我找到了【七星紫云忧昙】与【雪玉蜈王】和【金角血蝮】。这几味药都是治疗六哥身上【明光圣蛊】的主药。目前就差一味药材,便可以配置出解药了。” 俞莲舟诸侠闻言大喜,俞岱严急忙对她问道:“还差一味什么药?我们现在虽然分身乏术,但我们兄弟交友遍天下。要找区区一味药材,想来应该不是很难。” 双清天抬头看看天色已然不早。又看看崎岖难行的山路。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急切之色。 她转身跳上一块巨大的山石,四下张望了一下。 此刻,他们置身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峰绝岭之上。四周云雾飘渺。四面怪石嶙峋,阵阵山风中远远的传来猿啼狼啸之声。 正在她转头四处张望之际,耳旁四处忽然之间传来“咝咝嘶嘶”的低声异响。 双清对这声音再也熟悉不过。 她心中一动,忙语气急促的对武当派诸侠喝道:“二哥三哥,快跳到石头上来!” 武当派诸侠皆是不明所以,但此刻的他们对双清都是极为信任。当下毫不犹豫的纷纷跳上石头。 莫谷声满脸好奇的问道:“双清姐姐,为什么要让我们上到石头上来?” 双清不答,只是用手指了指石头下方。 此时,石头下方一片“嘶嘶”声大作,不用双清解释,武当派诸侠已经看到,在石头下方周围,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毒蛇蜈蚣蜘蛛蝎子等诸般毒物。 众人只看的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直冒。紧张慌乱之下,不由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兵器。 刘古泉胆子最小,平生也最怕这蜈蚣毒蛇之属,当下伸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俞岱严的左臂,脸色苍白的道:“三哥,这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蜈蚣毒虫?” 俞莲舟与张松溪到底江湖阅历极为丰富,此刻已经看出不对劲。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目光凝重的望着双清,张松溪沉声道:“妹子,这些毒虫出现的绝不是偶然。恐怕对方的用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双清却是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病?明知道我精研毒素,却驱动了这些毒物过来,这不是明摆着给我送菜吗?他能那么好心?” 张松溪心中一凛,蓦然反应了过来:“啊!我明白了!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们,是六弟!” 双清却一声冷笑,一脸不屑的道:“那他也太小瞧我姐妹二人了!他若是用这毒虫去对付我姐姐,那还差不多。对付我,那只不过是让我多浪费了一点时间而已。这个缓兵之计用的可不怎么高明呐。嗯?不对。饲养培育这些毒虫可不是一日一时之功。对方若是没有万全之策,岂会轻易现身?哎呦,不好!” 双清刚刚说到这时,便发现了这中间的不对劲,立刻就从身上掏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张松溪。同时低声嘱咐道:“四哥,我在这里拖住他。你和二哥,三哥,七弟快去追上我姐姐。将这个盒子拿给我姐姐。等我解决了这个混蛋,我就赶过去与你们汇合。” 莫谷声却看着她手中的盒子,一脸疑惑的低声问道:“双清姐姐,你给这盒子干什么?是要给双英姐姐送解药吗?可是双英姐姐不是冰雪之体,百毒不侵的吗?” 双清一脸恍然大悟道:“啊?啊哟!我都忘了这一茬了!瞧我这记性。” 刘古泉傻傻的道:“即使双英姑娘不需要。可是六哥他也会中毒啊。” 莫谷声气急,忍不住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口中笑骂道:“我去你个刘二傻子!六哥乃是【圣蛊之体】。本身已是天下至毒之体,当今天下还有何毒可以伤害得到他?你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刘古泉抬手摸摸被莫谷声打的地方,不明所以的问道:“七哥,你打我干什么?小弟说错了吗?” 俞莲舟与张松溪却一脸无语的看着那刘古泉,张松溪无奈的道:“十三弟,你六哥现在体内的毒素,恐怕已是天下第一。你以为这些普通的毒虫毒蛇能伤得了他吗?” 双清笑道:“四哥到底是四哥,果然是聪明绝顶。这些毒蛇毒物,不是来伤人的,而是来恶心我们的。” 说到这时,双清纵声叫道:“阁下既然都到了,为何藏头露尾的不敢现身?难道是怕了本姑娘?” 空山寂寂,山风阵阵,却不闻应答之声。 双清正待再说,忽然之间,一声短促又刺耳的竹哨声陡然响起,原本在他们立足的巨石下不断游走的各种毒物,此刻突然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从四面八方向巨石之上扑了上来。 刘古泉一声惊呼,情不自禁地抓紧了俞岱严的左臂,一脸紧张害怕的颤声道:“三哥,你们赶紧想个法子,将这些东西赶走吧!小弟实在是害怕......” 双清却一脸鄙夷的道:“刘道长,亏你还是个男子汉,我一个弱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说完这话,她又回头大喝道:“鼠辈!你再不现身,就不要怪我对你的这些毒物不客气了!” 说完这话,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绿色的小瓶,拔了瓶塞,毫不客气的将瓶中的药液,向着四面八方扑上来的毒虫毒物,一齐倾泄了过去! 第102章 五 毒 (下) 随着双清手中小瓶内的药液倾倒而出,岩石周围蜂拥而上的那些毒物,闻到这药液的气味,顿时就如滚汤泼雪般四下逃窜而去。 刘古泉原本就被那些毒物吓得大汗淋漓,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此刻见到这毒蛇什么的纷纷退却,不由的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心有余悸的道:“好险!好险!吓死我了!” 正在这时,一阵让人牙酸的奇怪哨声响起,那如潮水一般突然涌来的五毒,又如潮水一般退去。顷刻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双清嘴角掠过一抹讥诮的笑意,低声细语的喃喃道:“算你识相!” 她在石头上巍然屹立。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俞莲舟诸人见到她衣袂随风飞扬,恍若凌波仙子,美艳不可方物。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这位妹子年纪轻轻,不仅美貌手段过人,更是聪慧过人。真可谓是秀外慧中,人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枉自己兄弟初见之时,对她姐妹还百般轻视。亏的她姐妹胸怀大度。对他们兄弟也是百般包容。在诸多生死险境之下,让他们兄弟屡屡化险为夷。这般手段,心智,哪怕是久经江湖的,老江湖也比不上。 他们兄弟正在心中愧疚欢喜赞叹。 忽然听到双清说道:“这些小贼,狼子野心,无时勿忘。既然在我们这里栽了跟斗,他们一定会找我姐姐去找回场子。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千万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说着话,她目光扫视一下四周。当先从石头上跳下,来到一块是大石头前面。微微弯腰,对着上面一个不太显眼的心形记号,打量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翘。低声笑道:“原来你们往这边去了。” 说着话,直起腰来。对武当诸侠,挥了挥手。沉声道:“往这边。” 说完当先迈步便行。 武当派诸侠随后跟上。 浓雾,在不知不觉中,在山岭沟壑间悄然升起。逐渐让人不辨东西。 山岭间本就崎岖难行。此刻,在浓雾笼罩之下,又是在夜幕降临之时。更是渐渐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双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似乎并不受浓雾的影响。 她一路纵跃如飞。时而左转,时而直行。有时跃到山崖之上,有时又跳入山谷之中。 武当派诸侠紧随其后。虽然视线有些模糊,但众人皆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感知能力远超常人。却也不至于走丢了。 众人正在疾步奔行间。双清忽然止住了脚步。同时对紧随其后的俞莲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俞莲舟顿时心领神会。同时对身后的张松溪打了一个手势。 张松溪右手高举,对身后的俞岱严诸人用力的一握拳头。俞岱严诸人点头会意,遂放轻了脚步,大家一起聚集到了双清的身边。 此时,天已黑透。 借着细微的星光,众人看见这是一个山谷的入口处。 那山谷入口极窄,勉强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行,两边危崖壁立。仅头上可见一线蓝天。不过现在是晚上。只能说是一线星空。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意。 俞岱严一脸凝重的低声道:“妹子,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双清却一脸淡然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方既然费尽心机将我们引到这里来,又岂会放我们轻易离开?” 张松溪低声道:“话虽如此,却也不可不防。妹子,依我看,不如这样。我与二哥,七弟进去看一看。你们就在外面守着。万一有什么不对,也不至于让别人抄了后路。” 双清却是一脸认真的道:“不,四哥,你和二哥,三哥守在谷口。我与七弟刘道长进去一探究竟。” 张松溪与俞岱严俞莲舟三兄弟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一起轻声道:“好,不过妹子要千万小心。” 双清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倒出来了三粒小药丸,分别递给他们三兄弟,低声道:“这是我亲手炼制的辟毒丹,可以解百毒。有清心明目,培本固源之效。你们将它含在口中。大部分的毒虫毒物,都会对你们敬而远之。当然,经过人特殊培育的又另当别论了。” 张松溪三人依言将这药丸放入口中,同时低声道:“双清妹子,你也要千万小心!” 张松溪又无比郑重的加了一句:“妹子,据愚兄推测,可能敌人对你,一定是特别关注了!你可不能粗心大意,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双清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应了一声:“四哥放心,小妹理会得。” 说话之间,双清一马当先,已经大踏步的走入了山谷。莫谷声与刘古泉随后跟上双清的脚步,也走了进去。 张松溪诸人见到她疾步走了进去,心中忍不住的暗暗为她担心起来。 却说双清进入了山谷,里面的地势豁然开朗。 黑暗中,虽然瞧不清山谷中的具体情景。 但是山石嶙峋,面积却是极大。 双清进入山谷约摸百十丈远近,便停住了脚步。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快步走了过来,分别站在了双清的两侧。 三人都不说话。 山石间白雾翻滚。让三人的身影在浓雾中时隐时现。仿若腾云驾雾的仙人一般。 一阵阵山风呼啸而过,将白雾吹的时聚时散。 双清聚气凝神,沉声喝道:“阁下既然费尽心思将我等引到此处。难道却不敢现身一见吗?” “呵呵,小丫头胆子不小呀。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吗?看来江湖上的传闻也做不得准。” 一个尖锐冷漠的声音蓦然之间,从山谷的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那声音忽东忽西,时隐时现,让人一时间,分辩不出,他究竟身在何方? 莫谷声与刘古泉,瞬间就如临大敌般,握住了手中的长剑,目光警惕的搜索着四周。 双清却一脸淡漠的踏上三步,语气冰冷不屑的道:“呵呵,陷阱?谁给你的自信?就凭这种三岁孩子过家家般的无聊游戏,也想来困住本姑娘?你丫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吹牛谁不会?你要是真能闯得过,那便算你厉害。” 双清却是一脸的嫌弃:“就凭你这蕴含着五行八卦的毒物阵法,这都是本姑娘十岁之前玩腻的游戏。却被你们捡起来当宝, 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第103章 激 战(上) 那人听到这话,笑的更欢了。他大笑道:“真是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吹牛谁还不会?有本事,你就上前三步试试看?” 双清大笑道:“上前就上前,谁还怕了你不成?现在别看你笑的那么欢。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莫谷声与刘古泉低声提醒道:“双清姐姐,不可大意!” 双清低声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别动。我去闯一闯他这龙潭虎穴。” 莫、刘二人点头答应,莫谷声长剑出鞘,刘古泉左手握着拂尘,二人皆是神色紧张的身子半躬,蓄势待发。 双清正待上前,回头却见到他们兄弟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的哑然失笑,一脸无语的道:“七弟,你们兄弟不必如此。对付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哪里需要如此郑重其事?有我一人出手足矣。你们兄弟俩到那块石头上去,坐壁上观吧!” 说完转身向着谷中空地,大步而行。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谷中空地,莫谷声二人情不自禁的越发紧张起来。 双清却一脸淡然的连续走了五步,方才停下,,一脸讥讽的道:“鼠辈,你不是说,要本姑娘走上三步试试看吗?现在,本姑娘都走了五步了,你又能奈我何?” 她话音刚落,呼啸的山风吹拂中,只听得一片“嘶嘶呼呼”声大作,在这昏暗怪石嶙峋的山谷中,无数的毒蛇毒蝙蝠,黑压压的向着双清疾扑而去! 莫谷声与刘古泉听到这一片恐怖的怪响,皆是忍不住脸色大变,紧张的齐声惊呼道:“双清姐姐小心!” 二人惊呼声中,同时抬手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与拂尘,向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毒虫蝙蝠击杀而去! 与刘古泉二人的紧张慌乱正好相反,双清却一脸淡定的盘膝坐在了地面,从怀里摸出来那只小小的排箫,神定气闲的放在口中,慢慢的吹奏起来。 曲声悠扬婉转,在这山谷内外摇曳回荡。 山谷内的莫谷声与刘古泉,山谷外的俞莲舟、俞岱严与张松溪都听到了双清吹奏的排箫声。 张松溪一脸疑惑的问道:“二哥,你说,双清妹子在这个时候,吹这曲子干嘛?” 俞莲舟不答,只是应合着箫声,低声吟唱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下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随着这一阙《凤求凰》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双清清冷娇媚的声音随即响起:“呵呵!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破!” 山谷内外的武当诸侠皆是感觉到心神一颤,一股难以名状的烦恶之感,蓦然袭上心头,让他们差点就被双清的这一个“破”字重创。 好在,他们口中含了双清给他们的那颗小辟毒丹,于千钧一发之际,压制住了那份烦恶之感,毫发无伤。不过却也让俞莲舟诸侠心中凛然。 却说山谷内,双清的这一个“破”字,却让暗中操控毒物进攻双清的那人喉咙一甜,一股腥甜的鲜血,不可遏制的疾喷而出! 那人顿时就被双清重创! 那人禁不住大惊失色之下,一口气顿时便岔了,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双清听到了他这一声声咳嗽,忍不住唇角上扬,露出来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娇笑道:“哟!这么快就吐血了?本姑娘不过就是吹了个小曲儿,还没反击呢,便伤了你?你这是不是也太差劲了?刚才还牛逼轰轰的,结果,就这?” 那人本来就被双清伤的不轻,此刻,又听到她这讥讽揶揄的嘲笑,让他脆弱的小心脏,更加是雪上加霜,哪里还承受的住?顿时就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双清听到这家伙的吐血声,笑容更加旺盛了,她笑嘻嘻的道:“啧啧啧!就这几句话就被气的吐血,这心脏承受能力,也忒差了吧?难道你的功夫是师娘教的吗?或许,是你小师妹教的?” 那人听到这话,顿时就忍不住勃然大怒,一声愤怒的大吼:“小贱人!你欺人太甚!有本事,你与本大爷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双清慢慢站起身来,声音娇媚的笑道:“就凭你这干啥啥不行的笨蛋,还敢与本姑娘交手?我才是信了你的邪了!” 那人又惊又怒的吼道:“死丫头,放马过来!看本大爷怎么收拾你!” 山谷之外,张松溪一脸无语的叹气道:“二哥三哥,双清妹子果然聪明机灵,三言两语便激的对方心神大乱,完全跟着她的节奏走了!这样对方焉的不败?殷六弟能认识她们姐妹,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俞莲舟与俞岱严皆是一脸赞同的道:“嗯!能认识她们姐妹,也是我们武当派的幸运。” 山谷内,双清双手反负,站在一块巨石之上,任由山风吹拂过她单薄纤弱的娇躯,一脸平静的道:“本姑娘就在这里,你这个笨蛋放马过来啊?” 那人再也忍耐不住,气势汹汹的纵身疾驰而至,口中大声怒骂道:“小贱人,纳命来!” 他口中呼喝,身子已经如一阵疾风般,瞬间掠近立在岩石上的双清身边,右手一挥,一抹锋利的寒芒突然凭空出现,以势不可挡之势,向着她左肩疾削而去! 双清身后的莫谷声与刘古泉忍不住齐声惊呼:“小心!” 双清却一脸淡然的哂笑道:“这家伙的攻击慢的像蜗牛爬,还小心个屁呀!” 随着那人的兵器即将落在双清肩头之时,双清却一脸嫌弃的身子微侧,左手疾抬,食指中指伸出,轻轻的一夹,便夹住了那人疾削而至的钢刀,同时右手食中二指对着钢刀刀背轻轻的一弹,在场诸人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人钢刀便断了约四寸多长的一段,在叮当呛啷响亮声中,飞出丈余,落在了岩石上,又反弹落在了地面上。 这一切皆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钢刀刀尖已断。 那人愕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的道:“这,这怎么可能?” 正在他愣神之下,双清陡然踏上一步,双手一上一下,轻轻的向着他的胸口与小腹一拍! 她这一下似轻实重,又与偷袭无异,那人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双清一招秒杀,立刻将他击飞了出去,在“嘭”的一声闷响中,他直挺挺的跌飞了两丈多远,在狠狠的撞到了一块巨石之后,又重重的砸到了地面,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连续吐了几大口鲜血,气息瞬间消散了大半,变的奄奄一息。 莫谷声与刘古泉,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双清,没想到,这人气势汹汹的扑过来,却连双清一招都没有接住,便被双清一招秒杀了! 正在这时,双清却一脸淡然自若的道:“喂!热闹看够了没有?你的马前卒都挂了,你还不准备现身吗?” 第104章 激 战(下) 莫谷声与刘古泉一脸懵圈的道:“啊?还有人?” 双清目光望着前方浓雾弥漫处,一脸平静的道:“你再不现身,你这手下就没命了。本姑娘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随着她的话,一个冷漠尖锐的声音响起:“姓昝的小丫头,你果然厉害!江湖传闻,你毒武双修,看来是没什么水分,今晚,本座就来领教一下,你这毒术武功!” 那人边走边说,身形极快,顷刻之间,就到了距离双清身前两丈多远处站定。随后一挥手道:“现身!掌灯!” 紧接着,双清诸人只听到一阵衣襟破空声响起,随即眼前蓦然大亮,一群群黑衣人,从山谷之中一个个隐蔽之处纷纷执着火把现身出来。 双清三人随即便听到山谷外面兵刃叮咚咔嚓相交声响起,又听到俞莲舟大声叫道:“三弟,四弟,对付这些邪魔歪道,不必手下留情!” 双清却目光望着对面那人,及其身后无声无息突然现身的七名青衫老者,面沉如水,冷漠的道:“呵呵!你们倒是做足了准备!如此厚颜无耻的大动干戈,看来是想将我与俞二哥他们一起拿下了?” 那人傲然一笑道:“你这丫头果然聪明绝顶,这都被你料到了?不错!武当派的诸位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我们的毒物恐怕是无可奈何吧?你的毒术虽然高明,可是你既要保护谷中的莫谷声二人,又要兼顾外面的俞莲舟兄弟,恐怕是分身乏术吧?怪只怪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若是将俞莲舟兄弟带在身边,我也就没有机会,将你们各个击破了。” 双清却一脸讥讽的道:“不得不说,阁下果然好算计,可是你以为武当派诸侠都是吃素的吗?” 说到这话,她突然朗声叫道:“二哥,三哥,进来吧。让我们一起并肩御敌。” 山谷外面的俞莲舟诸人,此刻正在面对着十多人的围攻。 对方那些人的武功虽然远远不及他们,但是,面对层出不穷的毒物,毒虫。还是让他们大伤脑筋,忌惮不已。此刻听到双清呼唤,忙大声答应一声,俞莲舟在前,俞岱严与张松溪左右护翼,并肩向着谷中闯去。 只见到兄弟三人剑光不断闪烁。凡是靠近他们的毒物,都皆是血肉纷飞,死于非命,又何尝有一只近得身来? 眼见到他们兄弟离双清这边越来越近,双清对面那人不由的双眉一皱,对身后七名老者一挥手。 三名老者顿时闪身而出,向着俞莲舟兄弟扑去。 正在这时,双清却身形闪烁,一下就拦截在那三名老者身前,一脸巧笑倩兮的道:“三个老东西,想去哪?有本姑娘在这,你们哪里都别想去!” 那领头之人见到她拦住了那三人,不由的看着双清冷笑道:“臭丫头,你能拦住这三个人,还能挡住这边四个不成?上!” 随着他的一个指令发出,一直默默的站在他身后没有出声的四人,身子忽然一闪,绕过双清,向着俞莲舟诸人扑了过去。 不待双清发话,身后的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已经手持兵器拦了过来。 双清一声娇笑道:“打群架?本姑娘最喜欢了!七弟,古泉兄,你们都退下,去接应二哥他们。这里交给我!” 说着话,右手一挥,众人只听得耳边一串叮铃铃的脆响。金铃索已经如一条矢矫而出的金龙,向着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面前的四名老者胸口疾袭而至! 在她金铃索猝然出手之时,左手同时从怀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那个装着【恶魔之吻】的小葫芦,大拇指微微一点。葫芦嘴已被打开。一缕缕令人心旷神怡的淡淡清香,便随着浓雾,夜风慢慢的弥漫到了微微湿润的空气之中。 对面那人也是一个用毒大家,他既然敢对精通毒术的双清出手,自然不是易与之辈。 此刻,他便敏锐的捕捉到了空气中的那一丝异常。不由的心中一凛,正要开口出声提醒那几名老者多加注意,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愤怒的惊呼:“你,你卑鄙无耻!居然下毒?” 随着她这一声惊呼,她的脚步一顿,击向那四名老者的金铃索也顿时就失去了力道,在叮铃铃的一串悦耳脆响声中,跌落地面。 那人登时愕然,随后便见到她挺拔的娇躯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远处刚刚杀入山谷的俞莲舟兄弟,与正要飞掠过去的莫谷声二人,突然听到双清这一声惊呼,忙抬头看去,见到她这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皆是大惊失色。禁不住齐声惊呼道:“双清妹子(姐姐)!” 武当诸侠急切惊慌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了,长剑挥舞,拳脚齐施,内力全部爆发之下,围堵在他们身边的数名黑衣人及各种毒物,纷纷当着辟易! 在一片惊呼惨叫与鬼哭狼嚎声,与漫天血雾断肢飞舞中,俞莲舟诸人在顷刻之间,便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赶到了双清身边。 俞莲舟这个不谙风情的钢铁直男,颤抖着双手,轻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双清双肩。一脸着急担心的问道:“双清妹子,你,你没事吧?” 俞岱严诸人也是一脸紧张担心的望着她。 一向最怕毒虫毒物的刘古泉,更是惊慌害怕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他们兄弟心中都很明白,若是精通毒术,武功高强的双清,都在此处折戟沉沙,那他们大概率也都完了。 要么奋战至死,要么束手就擒。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可是面对着这漫天遍地的剧毒之物。武当诸侠纵然武功再高,再想拼死一搏,那也是有心无力,徒劳无功。 正在武当诸侠悲观绝望之时。 对面那人却哈哈一笑。一副舍我其谁的霸道架势,睥睨一切的大笑道:“呵呵!江湖上都说这姓昝的小丫头毒术无双,智慧过人。今日依本座看来,也不过如此。武当派姓俞的小子,还不快快束手就缚?本座念在与你师傅张三丰那老牛鼻子的交情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们这些晚辈。” 俞莲舟诸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俞莲舟咬牙道:“我武当派弟子皆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大丈夫。只会站着死,岂会跪着生!今天既然落在阁下手中。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俞岱严诸人皆是昂首挺胸的站直了身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那人一呆,忍不住问道:“你们当真不怕死么?” 俞岱严踏上一步,朗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众兄弟除俞莲舟扶着双清外,余下四兄弟手挽手,义无反顾的踏上一步。异口同声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心本欲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俞莲舟昂首道:“阁下尽管放马过来。 俞某明知不敌,却也要不自量力的斗上一斗。兄弟们,大家今日放手一搏。成固欣然,败亦无忧。拼的一个是一个!” 那人一声冷笑道:“哼,不自量力!连这毒术高强的小丫头都完蛋了,你们还跳个什么劲?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俞莲舟兄弟一脸不甘的看着双清,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兵器。不死心的问道:“双清妹子,你,还能行吗?” 双清却一脸无奈的道:“我试试!” 莫谷声却一脸淡然自若的道:“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不用担心。凭双清姐姐的能耐,要收拾这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姓莫的小子,你是失心疯了吧?你看不出这丫头中毒了吗?你居然还指望着她?” 莫谷声却一脸不服气的道:“哼,真是井底之蛙。我双清姐姐的能力,也是你能估算得到的?” 双清却一脸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轻啐道:“就你能!你就不能让他再多得瑟一会儿吗?” 说到这里,双清伸手轻轻的推开,俞莲舟一直扶着她肩膀的双手,慢慢站直了身子。对着俞莲舟诸人歉然一笑,又偏头看着那人,满脸笑容的道:“究竟是谁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本你可以在二哥他们入谷之时,以你的毒虫大军将二哥他们一举拿下的。正如你所说,我一个人,确实挡不住这七个老家伙。可是你现在却错过了这最佳时机。现在,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说那人蒙了。就是俞莲舟诸人,也是大惑不解。 他们兄弟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那人看着双清,一脸不解的道:“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好像没事一样?” 双清以手掩口,笑的花枝乱颤。 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耐心的解释道:“我若不是装着中毒的模样,你会放下戒心吗?那我的毒药还会起效吗?” 那人忍不住一愣,吃惊的道:“你的毒药?你什么时候下毒了?本座怎么不知道?” 双清淡淡的道:“我什么时候下的毒?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中招了。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死。” 那人一声大笑。满脸不屑的道:“跟本座玩攻心计?死丫头,你还太嫩了点。” 双清不置可否的一笑。慢慢的走到他身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看着他的脸。笑意盈盈的道:“我不懂什么攻心计。本姑娘只知道,你们中毒了那就是了。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我。受罪的也不是我。现在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心情烦躁?是不是觉得浑身骨骼,经脉都在爆裂萎缩?是不是觉得浑身如万蚁啃噬?是不是浑身酸麻肿胀疲软无力?是不是听觉,嗅觉,味觉视觉都在消失。而痛觉却在成倍的增加?” 那人心中一惊。忙凝神内视,陡然发现,身体的感知能力,正在如双清所说,听觉,味觉,视觉都在消失。而那一阵阵袭遍全身的麻痒,酸痛,萎缩,胀裂的感觉,正在一步步加剧。痛苦的他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再也忍不住的一头栽倒在地。他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可随即却悲哀的发现,他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声带仿佛断了,眼前也是漆黑一片。现在别说是爬起身来。便是要动一根手指头,也是千难万难。 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惊觉到双清的恐怖。才明白双清刚刚假装中毒的用意。 原来她一直在布局。 从双清众人刚到谷口之时,她就故意将俞莲舟三兄弟留在外面。给他一个各个击破的机会。营造出她分身乏术的假象。又趁着他得意忘形之际,她却暗中下毒。然后假装自己中毒,混淆视听。在她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之后,她下的毒便慢慢发挥了效力。 于是,他和他的手下,中招了。 此刻,他虽然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前因后果,但已悔之晚矣。 其实他本该想到的。双清乃是罕见的毒武双修,一身毒术也是登峰造极。岂能那么轻易,不加防范,就中了他的毒?也是他自己太过自负。太把自己的毒术当回事了。才在这阴沟里翻船。 他明白归明白。但此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即使想认输,投降亦不可得。 随着他扑通一声倒地,与他同来的那七名老者也不能幸免。一起叽里咕噜滚倒在地。 至于包围双清诸人的那百多人,也不能幸免。纷纷撒手扔了火把,蜷缩倒地,双手抱着脑袋肚子,痛苦的不断嘶吼起来。渐渐的嘶吼声慢慢弱了下去。 原本嘈杂喧闹的山谷中,立刻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俞莲舟诸人见到这触目惊心,又诡异恐怖的一幕,忍不住惊的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虽然心中觉得不忍,但是一想到这些人欲对六弟图谋不轨,当即心中释然。 心中对双清的敬佩与感激,又上升了一大截。 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见到她这般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眼中已经全是崇拜痴迷的小星星。 张松溪目不转睛的看着双清,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双清妹子,你果然聪明多智!如此难题,你却是在谈笑间化解。手段虽稍嫌狠辣,但对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假如我们落在他们手中,恐怕比他们的下场还要凄惨。” 双清认真的看着他们兄弟,一脸认真的道:“四哥且慢夸我。难道,你们没看出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吗?” 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一脸疑惑的道:“什么不对?” 双清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对方如此大费周章,调出了两百多人。外加毒物与七个老不死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困住我们吧?” 这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张松溪。 他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他一脸吃惊的看着双清,语气凝重的道:“难道他们派出了更强的战力?去对付双英妹子与六弟?” 俞莲舟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对六弟的【圣蛊之体】志在必得?一边派人牵制我们,一边对六弟下手?” 莫谷声啊的一声大叫:“啊哟!不好!六哥有危险!双清姐姐,二哥,我们快去救他!” 第105章 送 菜(上) 莫谷声这突然一喊,倒是提醒了俞莲舟。 他忽然想起了,在那西郊山岗梨树下,双英与师傅,夫子李前辈一起定下的计策。 心下不由大定。心下暗暗寻思道: 有师傅,夫子李前辈,还有双英妹子在,这三个人一个赛一个逆天,一个比一个变态。在江湖上,想在他三人面前劫走六弟,那恐怕就不是痴人说梦,这么简单了!那纯粹就是妥妥的送菜。不论是谁,只要敢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呸呸呸!俞莲舟,你想什么了?你居然敢把你师傅比作狗?你也太大逆不道了吧! 想到这里,俞莲舟举起右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啪!” 俞岱严与俞莲舟离的最近,他们兄弟都被俞莲舟这一巴掌打懵了。 俞岱严奇怪的道:“二哥,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打自己一巴掌?” 俞莲舟怔了怔,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总不能告诉兄弟们说,我心里对师傅不敬。所以惩罚了自己一下吧。这话怎么想都说不出口。当下只能讪讪笑道:“哦,没什么。好大一只蚊子。它居然咬了我一口。我打蚊子呢。” 俞岱严诸人不疑有它,也不再追问。俞莲舟见状,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长气。 独有双清,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好蹩脚的理由。这里那么多的毒物,毒虫。普通的蚊子早就被毒死了。即使是活下来的,那也是剧毒之物。这般叮上你一口,你哪里还有命在?还打蚊子?骗鬼去吧。 她心中虽然如此想,却没有说破。但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山谷中本来光线就暗。虽然有些火把照亮,但谷中雾气很大,又有山风吹拂。火把的亮光明明灭灭的照在诸人脸上身上,忽明忽暗,又将众人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在昏暗明灭的火光下,俞岱严他们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便也都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况且现在大家一心只挂念着殷利亨与双英的安危,大家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转身出谷而去。 至于山谷内中了双清【恶魔之吻】的那些人,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而那些人带来的毒蛇蝙蝠及众多毒物,在双清的驱使控制之下,取出了一大部分的毒液,便任由它们四散而去。 在路上,刘古泉看着双清,仿佛一个深闺怨妇,一脸幽怨的道:“双清姐姐,这些毒物,留着也是个祸害,你为何不将它们灭杀了?” 双清却语重心长的道:“祸害人的,并不是这些毒物,而是驱使利用它们的人。就如历史上着名的【和氏璧】,它虽然是无价之宝,价值连城。但也要看它在谁的手中。赵国因为拥有它,便引的秦国觊觎。要不是蔺相如,它又焉能完璧归赵?这就是所谓的【玉本无罪,怀璧其罪】了。这些毒物,也是一般。若不是它们身怀奇毒,又怎么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况且,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有着自己的地位,便如贵派的太极图一般。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之中,缺一不可。缺了任何一卦,这乾坤便不完整了。这一个圆也就画不完整了。为了这大千世界的圆满与平衡,又何必多造杀业?” 俞莲舟诸人听到双清这一番看似平凡,却又深含至深哲理的话,不由的深深的佩服与赞同。 刘古泉一脸尴尬的道:“双清姐姐,小弟受教了!不能以一己之好恶,而去随便评判一件事务之好坏。也不能随便否定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对与错,好与坏。是这样吗?” 双清一脸赞许的道:“嗯,确是如此。古泉兄弟,你能理解我的意思,那就说明,你还是孺子可教也!不错!” 张松溪与俞莲舟诸人都是一脸佩服的看着双清,俞莲舟一脸生无可恋的道:“双清妹子年纪轻轻的,就明白这些至深大道,相比之下,我们兄弟有恩师这位万中无一的明师教导,却比不上双清妹子这么一个小姑娘,真是让我们兄弟情何以堪?” 双清却摇头一笑,沉声道:“二哥,你们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们兄弟可以说,拥有着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得天独厚的条件。尊师张真人,乃是一位武学史上,乃至丹道医术,皆是当世无出其右的不世出的奇人!他老人家文武双全,又精通炼丹医术,你们兄弟假以时日,必然终成大器。到时候,凭小妹这点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又岂可与众位名门高弟相提并论?” 俞莲舟皱眉苦笑道:“好妹子,你就别埋汰我们兄弟了!现在,明眼人都知道,妹子虽然年轻,但是眼光智计与武功修为,都比我们兄弟厉害的多,假以时日,还不定达到什么境界呢!” 双清淡然一笑,道:“好了,二哥,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现在,指不定我姐姐她们什么情况呢!若是去的迟了,耽误了救人,恐怕你我都要遗憾终生了!” 俞莲舟诸人皆是心中一凛,想到了六弟即将面临的困境,都是心急如焚,俞岱严声音急切的道:“双清妹子说的不错,快走,快走!” 俞莲舟一脸担心的当先而行,俞岱严与张松溪诸人紧紧的跟随,向着山下而去。 走在最后的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见到双清原本急切的脚步,却一脸凝重的突然停下了,不由的奇怪的道:“双清姐姐,你怎么不走了?出什么事了?” 正在急行的俞莲舟兄弟,听到莫谷声这话,也立刻就停下了脚步,一齐回头望着双清,满脸疑惑的问道:“双清妹子,什么情况?” 双清皱眉道:“二哥,三哥,我姐姐留下的记号,好像被人篡改了!” 俞莲舟诸人都是一愣,随即心中蓦然一沉,一抹不祥的预感陡然浮上心头。一直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俞莲舟,也忍不住心中的惊慌,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难道,我六弟已经遭了那些人的毒手,双英妹子着急之下,顾不上留记号了?可是,不应该啊?有他们二位在,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第106章 送 菜(下) 双清本是机灵百变之人,她一下子就听出了俞莲舟的话中有话。不由转身看着俞莲舟,美眸弯成了一个月牙儿。笑眯眯的拉长了声音道:“俞——二——哥——,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俞莲舟一愣,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解释?妹子,你什么意思?” 双清一声轻笑道:“什么意思?俞二哥,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说的这么明白吧?” 俞岱严与张松溪诸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双清与俞莲舟。 张松溪虽然是素来多智,但是此刻却也是心中迷惑,他一脸不解的道:“二哥,你和双清妹子在打什么哑谜呢?我们怎么听不懂啊?” 俞莲舟一向光明磊落。此刻却被双清诸人看得心中发颤,不由得心虚的偏过了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尴尬 窘迫的几乎都要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来一个三室一厅。 双清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着他那尴尬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巧笑倩兮的指着俞莲舟,忍俊不禁的道:“俞二哥,你看看你那傻样!你也真是的。在自家兄弟姐妹面前,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俞莲舟涨红了脸,底气不足的道:“双清妹子说的极是。在自家兄弟面前又有什么可隐瞒的?再说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着你们呀。好了,别再说了,我们快去救六弟吧。万一六弟遭遇了什么不测,我们真的是要悔恨终生了。” 莫谷声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中间微妙的氛围,忙道:“嗯嗯,二哥说的是,我们快去救救六哥吧。” 双清却白了莫谷声一眼。随即便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道:“好了,二哥不逗你了。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当真。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许多时候。再不赶过去,真怕我姐姐他们会顶不住。” 俞莲舟见到她不再纠缠不休,不由得暗暗的松了一口长气,抬头望着黑暗的天空,一脸凝重的道:“双清妹子,既然双英妹子留下的记号,已经被人篡改,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去寻找六弟的行踪呢?” 双清不答,只是闭上了双眸,感知之力四下释放而出。 张松溪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满心奇怪的问道:“双清妹子,你不四下查看一下,光闭上眼睛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六弟的行踪呢?” 双清却双眼猛的一睁,蓦然看向东北方,声音冰冷的道:“好歹毒的手段!居然妄想用声东击西之计,将我们引入歧途,迟缓对六哥的援手!呵呵!任他千算万算,却难免百密一疏,算漏了一件事。” 莫谷声好奇的问道:“双清姐姐,他到底算漏了什么啊?很严重吗?” 双清冷笑道:“七弟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大家抓紧时间,跟我来!” 说完之后就身子一闪,向着东南方闪电般掠去。 俞莲舟兄弟也不再说话,气沉丹田,足下加劲,身形闪烁,跟着双清,向着东南方疾驰而去。 不说双清这边全速赶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时间回到当天傍晚时分。 当殷利亨身形闪烁,在前面一路疾驰。当他来到一处险峻山崖边时,正欲跃过山崖,忽然一阵恶风从平地忽然暴起,一片黑乎乎的物事蓦然在他前面张开,向着殷利亨当头罩下! 殷利亨虽然神志尽失,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对于危险的感应,却胜过了大多数的正常人。 此刻蓦然惊觉到危险降临,便毫不犹豫的闪身暴退,同时右手长剑疾挥,向着那当头罩下的黑色物事,疾刺了过去! 随后追来的双英,突然之间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头火起,忙足尖点地,闪身疾掠而至,同时右手轻轻的一挥,缠绕在她纤腰上的黑色软鞭,便带着一声凌厉的锐啸,以闪电雷霆之势,向着罩向殷利亨头顶的黑色大网疾抽而至! 正在这时,那黑色大网上突然露出无数锋利的倒钩,闪电般的罩向殷利亨的头顶! 殷利亨长剑刺在这黑色大网上,发出一阵叮咛脆响。 也不知道这网是什么材质织就,殷利亨贯注内力,全力一击的百炼精钢长剑,居然伤不了它分毫。 眼看着殷利亨全身,就要被这满是倒钩的大网束缚住,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双英的软鞭,已经带着一声唳啸,从大网上的一个网眼中穿透而过,软鞭鞭稍在这大网上的一个网眼连接处,缠绕而过,随着双英手腕一抖一震,浑厚的内力暴发之下,那网已然被双英奋力的一扯之下,瞬间把它甩到了一边! 谁知道双英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黑影忽起,第二张大网又忽然出现,向着殷利亨身上罩下! 与此同时,人影闪烁,四名手执鬼头刀的灰衣男子,如魅影般从崖边出现。将双英包围在中间。四刀齐举,势夹风雷向着双英头顶与身体四肢劈下! 同时一个苍老又阴沉的嗓音响起:“你们不惜一切代价的缠住那丫头。待我们抓住了这姓殷的小子,马上就撤。” 那执刀四人齐齐应道:“是!” 随着话音,那四人身影疾闪,鬼头刀带着一片锋利凌厉的刀芒,在双英身边织下一张凶险无比的漫天刀网。 就在这四人对双英发起攻击之时,殷利亨这边也遭遇了另一波凶险。 只见到那黑色大网已经增加到了四张,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向着殷利亨的身子笼罩而下! 殷利亨反应虽快,但是面对着那四面八方笼罩而下的坚固大网,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他勉强用剑挑开了一张大网,但是另外三张已经将他笼罩其中,他正欲挥剑挑向另外一张大网,一支飞镖忽然凌空飞来,透过网眼空隙,正中他持剑的右手手腕! 殷利亨手腕一痛,长剑当即脱手,掉落地上,而他已经被那三张大网紧紧的束缚住,顷刻之间就被绑的像粽子一般,再也丝毫动弹挣扎不得。网上泛着深蓝色莹光,又锋利无比的倒钩已经毫不留情的深深的扎入了他全身的皮肤骨肉之中! “啊——!” 全身剧痛鲜血飞溅之下,殷利亨再也忍不住嘶声惨叫起来。 双英面对着那四人的围攻,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毫无压力。 她正待反击,忽然听到殷利亨惨烈凄厉的惨叫,眼角余光瞥见殷利亨全身鲜血飞溅的惨不忍睹的模样,顿时神色一冷,眼眸中掠过一抹浓郁的杀气。手腕用劲,长鞭飞舞形成个个圆圈, 一股股浑厚的内力,如水波般向着周围那四人荡漾攻击而去。 那三人被软鞭上携带的浑厚内力,震荡攻击的连连后退,空自手握着锋利沉重的大刀,却被双英攻击的不知如何下手。 同时她左手抽出从未出鞘过的【椒图 】短剑,右手软鞭挥动之间,带起一抹劲风,向着当前与右、后方的三人脖子疾抽而去。同时身子微侧,左手短剑以一个绝不可能的角度,疾刺左侧一名持刀汉子胸口。 左侧汉子本来见到双英向着他的同伴出手,以为是个偷袭的好机会,双手握住鬼头刀刀柄,用尽全力,一式【力劈华山】,向着她当头劈下! 谁知道,双英似乎知道他要偷袭一般,竟然料敌机先的,短剑先行疾刺而至。 那人鬼头刀已经先行劈下,招式已经用老,眼睁睁看着双英的短剑当胸刺到,却避无可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强行变招,将鬼头刀硬生生的向着,双英疾刺过来的短剑用力的砸了下去! 当然,这是徒劳的。 双英与这大汉的武功修为,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毫无悬念的,那大汉的攻击已经落空。而双英的短剑则是刺中了大汉的胸膛。 那大汉眼睁睁的看着双英的短剑刺进了自己胸膛,随着双英的短剑拔出,那人瞪大了一双死鱼眼,在极度的不甘中,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呼吸。 双英看也不看他一眼。身子一转,手中短剑如一道天外流星般闪过,瞬间掠过剩下那三人的脖子,在噗噗噗三声连响声中,那三名持刀汉子已经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别说这四名汉子没反应过来,即使是那发号施令老者,也想不到那四人居然挡不住双英的雷霆一击,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被这少女秒杀。 那老者心中震骇莫名,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一转念已经想到了对策,他一声狞笑,一把抓过被绑的像粽子似的殷利亨,随手从身边手下腰间拔出来一柄弯刀,将刀架在了殷利亨的脖子上,冷笑道:“小丫头,住手!你再敢动一下,我便杀了他!” 双英一手短剑,一手软鞭,一步步慢慢迫近那老者,目光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杀气,但是脸上神色平静已极,语气淡漠的道:“那你杀一个试试?” 那老者一声大笑:“这姓殷的小子,又不是老夫什么人,那我凭什么不敢杀他?” 说着话,他手上用劲,锋利的弯刀立刻就在殷利亨的脖子上,割出来一道殷红的血痕。 双英见到殷利亨痛苦的神色狰狞、浑身鲜血淋漓的模样,不由咬了咬牙,淡漠的语气也瞬间变的冰冷:“老贼,本姑娘劝你立刻放了我六弟,否则,本姑娘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老者哈哈一笑,手上又加了三分力度,手中弯刀又割进殷利亨的皮肤两分:“死丫头,你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要不,这小子的大好头颅,就被老夫割下来了!” 双英双眼一眯,看着浑身流血,无比痛苦又毫无反抗之力的殷利亨,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又看着那老者紧握的弯刀,与他汩汩流血的脖子,不由的心中一软,欲待强行从那老者手中夺回殷利亨,可又怕自己万一失手,不慎伤了他的性命。 正在她犹豫纠结之时,山崖边人影闪烁,衣袂破空声频频响起,一群群身着七色衣衫的人如雨后春笋般从山崖边冒出来,将双英与那老者里三层外三层的,紧紧包围起来。 从黑鸦鸦的人群中走出七名身穿七色衣衫的中年汉子,他们走到老者身前,一起抱拳功躬身行礼:“属下率领,风、雷、雨、电、霜、雪、雾,七堂,见过大长老!” 那老者一声大笑,一脸睥睨一切的道:“小丫头,你现在还打吗?只要你敢妄动一下,这小子就真的没命了!你纵然武功再高,只凭你一个人,能秒杀我这么多手下吗?只要你乖乖的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还可以放过这小子一命。否则那就只能让你们遗恨终身了!” 双英知道,当前情势下,仅凭她一人之力,已经不可能救出殷利亨了。 双英当机立断,干脆利落的丢了软鞭短剑,双手一拍,大声笑道:“老东西你可真够卑鄙的!居然叫了那么多人来对付我一个人,你可真瞧得起我!今日虽然我落了下风,被你抓住,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俞二哥与我妹妹他们都在后面,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能打得过我妹妹与俞二哥他们吗?” 那老者嚣张的仰天大笑道:“你还指望俞莲舟兄弟们来救你们?呵呵!那只怕是白日做梦了!好叫你死了这个心,他们和你的妹妹被【五毒门】的人,困在了一个小山谷中,只怕是已经是全军覆没了!哈哈哈!指望他们来救你们,下辈子吧!” 双英一声惊呼:“哎哟!我好害怕!前辈,他们要杀了你宝贝徒弟,你还不快点出来?” 那老者不屑的冷笑道:“哼!虚张声势,装神弄鬼!” 双英满脸笑容的大叫道:“张真人,你再不现身,晚辈就撒手不管了哦!” 那老者还待嘲笑双英几句,却忽然听到一道苍老惊慌的声音响起:“诶呦!丫头,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随即山崖两边嘭嘭嘭响声不断,人影闪烁间,围困在双英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如被巨浪所击,纷纷被来人击的四面摔飞了出去,在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中,全部丧失了行动反抗之力。 那老者不由惊慌紧张的抓紧了手中的殷利亨,一声大喝:“住手!谁敢再动,我就杀了他!” 他话音未落,一个高大魁梧,龟形鹤背,白发白眉的道士,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把捏住了他的后颈脖子,语气淡漠的道:“你居然敢抓了老道的宝贝徒儿?!” 第107章 医 治(上) 那老者突然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一愣,又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而且脖子也被人给死死的掐住,浑身的内力都被死死的压制住了,别说反抗,连动弹一下,都是妄想。 那老者顿时间就心中慌的一批。 俗话说的好,人越老越怕死。这话半点不错。这老者就是如此。 他一向都是身居高位,享受惯了,哪里有什么机会体验过生死一线的刺激? 当下忙讪讪的陪笑道:“这位前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座与前辈素不相识,怎么可能会抓了你的徒弟呢?这一定是个误会!前辈可不要相信小人挑拨,伤了和气!” 那老道士一声大笑:“好一个误会!好一个素不相识!你可真敢睁眼说瞎话呀!你当老道眼瞎呀?你没抓老道的徒儿?那你手中抓的是谁?!” 那老者一呆,心慌的如擂鼓一般,一脸慌乱的道:“我抓的这个是武当派的弟子,殷利亨殷六侠。不过,他与前辈应该无关吧?” “哈哈哈!这姓殷的小娃儿,与你无关?哈哈哈!三疯子,这家伙当你是疯子,说些疯言疯语,把我们都当疯子傻子了!有趣!太有趣了!”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到另一个苍老又嚣张的大笑声响起。 双英俯身捡起自己的短剑软鞭,一脸无语的道:“张真人,李前辈,你们两个一起加起来,都要超过两百岁了,还是不知道轻重缓急!张真人,殷六弟是你的弟子吧?现在,六弟的伤势这般严重,你们居然还有心思斗嘴?我也真是服了你们俩啦!” 那老者听到双英这话,不由得一呆,随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满脸惊恐的松手放开了殷利亨,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他惊慌之下,忙颤颤巍巍的道:“什,什么?张,张真人?殷利亨,是你的弟子?啊?前辈,你,你是武当派的张三丰张真人?!” 张三丰见到这人放开了自己的徒弟,正要抢上去扶着他,没有想到,夫子李手快,一下就揽住了即将倒地的殷利亨。 张三丰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侧头望了这个可怜又倒霉的小徒弟一眼,见到他满身血痕伤口的狼狈样子,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痛,一对长长的白眉也情不自禁的微微竖起,一股怒火咻的一声,如愤怒的突然爆发的火山一般,从心头狂喷而出!当下,慢慢的松手放开了那老者的后颈脖子,伸手帮他轻轻的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一脸温和的笑道:“你说,你们将我老道这姓殷的小徒弟,伤成了这般模样,老道该怎么办,才能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呢?真是让人为难!” 那老者心中一紧,忙手忙脚乱的撒手扔了大网的绳索,着急忙慌的道:“误会!一定是误会!” 这时,夫子李一脸愤怒心疼的扶抱着,神志不清又几近昏迷虚脱的殷利亨,回头对双英埋怨道:“丫头,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看看这小子吧!你们看看,这小子都被他们伤成什么样子了!三疯子一向疯疯癫癫的,我们可不能指望着他!” 双英一脸嫌弃的对二老比了一个中指,轻啐道:“你们二老就不要一百步笑九十八步啦!你们二老是半斤八两!” 说着,迈步走近殷利亨的身边,见到他身子上紧紧缠绕捆缚着的大网,又见到网上那锋芒必露,泛着深蓝色莹光,长约三寸多的锋利倒钩,不由得皱眉道:“这是哪个缺德鬼想的阴损招数?这网上带着倒钩,还在这倒钩上淬了剧毒?六弟身子内外都是天下无双的蛊毒,倒钩上的这点毒素,对他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这刺入皮肉骨血的倒钩,倒确实是个麻烦!” 夫子李一脸无奈的道:“要不是这样,老夫早就将他身上的这破网给扯下来了,哪里还轮的到你这个女娃儿?双英丫头,你医术无双,可否解决这个难题?” 双英忍不住一声苦笑,道:“李前辈,您老可太瞧得起晚辈了!晚辈是神医,不是神仙。这倒钩入肉三分,已经在血肉之间扣住了六弟全身的血管神经与骨骼。可以说,这网,是专门为六弟量身定做的。只要解开这网,便是在他身上强行剜取他的精血骨肉。便如凌迟之刑一般,他们都是不会在乎六弟的痛苦与死活的。当网全部取下,六弟估计也已经是凶多吉少,已经被那些人瓜分的差不多了。即使是六弟命大,还在苟延残喘,那恐怕也是没有人形了!今天幸好有两位老前辈在,才能让六弟侥幸逃过一劫。” 张三丰满脸怜惜的道:“可怜的利亨,既然他们都这般觊觎你这【圣蛊之体】,又对你下如此毒手,这些人都该死!那就送他们下地狱吧。丫头,我老道不能以大欺小,这些人,你就帮我老道代劳了吧!” 双英却翻了一个白眼,一脸鄙夷的道:“张真人,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你自重身份,不好意思对这些晚辈动手,却要晚辈背这嗜杀成性的恶名?哼!枉我们姐妹对六弟他们掏心掏肺,不顾生死的维护他们。看来,真是好人难做啊!” 夫子李一脸的幸灾乐祸,抬手捋着长长的白胡子,笑呵呵的道:“三疯子,这下没话可说了吧?依老夫看来,只有这丫头能治得住你了!” 双英微微摇头,无奈的道:“看来殷六弟伤的还是不够重,你们二老还有心思斗嘴!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了!反正您老都不在乎你徒弟的生死,那晚辈这个外人,还瞎操什么心呐?走了!”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的转身,向着来路奔回。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的问号:“诶诶,丫头,你真走啦?别呀!” 双英头也不回的道:“反正有张真人这位大国手在,晚辈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别在这碍二位的眼了。” 这一下,张三丰急眼了。 他身子一晃,顷刻之间就出现在了双英的身前,双手抱拳对她一揖,满脸笑容的道:“好双英,乖双英。是我老道的错。老道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啦。老道知道,你这丫头是学医的,菩萨心肠。从来不会胡乱杀人。这些人,还是老道来解决吧。老道虽然医术不错,可是这动刀子解蛊毒的活,嘿嘿,也不怕丫头你笑话。老道还真的不行。我这姓殷的小徒儿,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还得仰仗着你们姐妹了。” 双英白了他一眼,悻悻的道:“好你个老牛鼻子。明知道晚辈心软,你这个老前辈,都给我这个晚辈行礼作揖,赔不是了。那晚辈还能怎么说?” 张三丰见到双英语气松动,知道她已经原谅了自己。不由心下大喜,知道由她出手,加上她妹妹的毒术。自己这个苦命又可怜的小徒弟,小命算是保住了七成。 双英转身快步走了回来。她径直走到夫子李身边,伸手去探殷利亨的脉搏。 片刻后,又轻轻的翻开他的眼睑,见到他眼中的神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布血丝的一片骇人的腥红。 张三丰与夫子李都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双英,见到她双眉紧皱,不由担心的道:“丫头,怎么样?有救吗?” 双英叹了一口气,一脸凝重的道:“不容乐观。蛊毒,我不在行。不过,据我妹妹说,她已经找到了几味最关键的主药,只待我们安定下来。便可动手为六弟驱蛊了。现在,晚辈只担心这大网该如何祛除?来硬的肯定是不行。除非把六弟的这条命不要了。但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唯今之计,只能先找个安定的地方。我们再来想办法。” 张三丰一挥手,大声道:“李道子,帮老道一个小忙,我们一起杀光这些混蛋玩意儿,然后再找个地方,为老道这小徒儿治伤。” 夫子李一脸不以为然的道:“三疯子你没有我这个赖子,就整不了酒是不是?干嘛什么事都把我拖下水?” 张三丰一脸猥琐的笑呵呵的道:“嘿嘿,你不下水谁下水?现在你和老道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双英轻啐道:“啧啧啧!晚辈也真是服了你们二老了。算了算了,我们动身吧!这些人,不管他们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张三丰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满脸怒气的道:“放过他们?那怎么行?一定要杀了他们。否则别人有样学样。这个那个都来找我的小徒弟。那还有完没完呐?那我老道还不得烦死?” 双英忍不住噗嗤一笑:“张真人,你安心啦。他们那么欺负我六弟。晚辈岂能轻易放过了他们?晚辈已经给他们种下了【人间极乐】。没有晚辈的解药,他们想活,那是一种奢望。他们想死,那是妄想。除非有人帮他们自我了断。”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疑惑的问道:“丫头,你什么意思?他们中了你的毒?你不是不懂毒术吗?你又是什么时候给他们下的毒?我们怎么不知道?” 第108章 医 治(下) 双英抿嘴一笑。淡淡的道:“两位前辈。你们是想听我说来话长的慢慢的给你们解释呢?还是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为六弟治疗?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张三丰看着满地呻吟惨叫打滚的【风雷门】徒众,一脸不放心的问道:“这些家伙,真的中毒了?怎么看着不太像啊?” 双英双眉一挑,狡黠的一笑道:“前辈,这话,就说来话长了。事情是这样子的。从我们刚来之时——前辈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夫子李顿时就仰望着天空,一脸无所谓的道:“老夫没意见。反正这姓殷的小子又不是我徒弟。他的死活与我何干?是吧?三疯子。” 张三丰满脸不爽的道:“好你个李道子。你可真不够意思。算了,你们两个一老一少,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道。老道认栽。丫头,你说吧,你怎么安排我们怎么来。” 双英也不再废话,她抬头对张三丰道:“张真人。这附近晚辈不熟。六弟的情况又耽误不得。您老就随便找个可靠的地方。最好可以生火,做饭,烧水。还有药铺。你看,哪里合适?” 张三丰微微沉吟一下,认真的看着夫子李,满脸严肃的道:“老李吓,这边你比较熟悉,还是你说吧。” 夫子李一笑,得意的道:“呵呵,三疯子,你现在想起老夫啦?跟我来吧!” 说完就转身向着山崖右侧疾驰。 张三丰抱着昏迷不醒的殷利亨闪身而去。 双英也不含糊,足尖点地,跟着他们二人,亦步亦趋,向着东北方疾驰。 ...... 在双英他们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于一更将尽之时,双清与俞莲舟兄弟赶到了这山崖边。 在熹微的星光与淡淡的薄雾笼罩之下,俞莲舟兄弟见到这满地狼藉,哀嚎遍野,不由得大惊失色,经过一番仔细查看,张松溪一脸凝重的道:“看样子这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看地上这些人的服饰兵器,好像是邪教【风雷门】的人。对方伤亡如此惨重。那双英妹子与六弟,恐怕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想想就让人担心。二哥,你说,他们没事吧?” 俞莲舟满脸担心的看着双清,低沉着嗓子说道:“双清妹子。你看看这些人的伤口,是不是令姐的杰作?依你看,你姐姐与我们六弟,究竟是脱身了,还是被掳了?” 这一路行来,历经数次生死与共,双清已经俨然成了这一行人的领袖,武当派诸侠隐隐的以双清姐妹马首是瞻。 双清不答,只是快速的在这战场上转了一圈,当她看到落在地上的黑色大网,不由的脸色一变。忙弯腰将它捡起。当看到上面三寸余长的,淬了剧毒的锋利的倒钩。忍不住双眸一眯,忙拿出火折子。拿火刀火石点着了。在附近地下仔细寻找起来。 俞莲舟诸侠见到她的举动,忍不住一起凑了过来。 莫谷声好奇的问道:“双清姐姐,你在找什么?告诉我们,让我们一起帮你找吧。” 双清却一脸凝重的蹲下了身子,伸手在地上捧起一撮染血的砂石,放到鼻尖嗅了嗅,当她将手中的砂石扔掉之时,便看到了遗弃在地上的长剑,已经是控制不住的脸色大变,忙伸手抓住了地上的长剑,脸色惊慌的道:“不好!殷六哥被抓了!我姐姐她,她恐怕也凶多吉少!” 俞莲舟兄弟都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俞岱严忙着急沉声问道:“何以见得?” 双清却一举手中的黑色大网,声音颤抖的道:“二哥,三哥,你们看!这网上有钩,钩上有毒。你们再看地上的血迹。适才我闻了一下。这血迹是六哥留下的。六哥的武功,你们是知道的。加上我姐姐。想抓住他们二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现在,六哥受伤了。还留下了他的长剑。看这大网的样子。好像是专门为六哥准备的。由此可见,六哥已经失手被抓。而我姐姐,若不是失手被擒,她又怎会眼睁睁的让六哥受伤被抓?” 俞莲舟诸侠皆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双清,张松溪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地上的血迹是六弟留下的?又如何确定这大网是为六弟准备的?而这长剑也证明不了什么。江湖上用剑的,可不只有我们武当派。而且殷六弟离开的时候,手中握的可是刀。” 双清指着那黑色大网上的倒钩,沉声道:“你们兄弟过来看!若是敌人想活捉六哥。用普通的大网足矣。可是,你们看,这网一旦网住六哥,这些锋利的倒钩就会瞬间扎入他全身的皮肉,牢牢的钩住他全身的经脉骨头,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挣扎脱困了!因为要解开这网,就只有硬生生的撕碎六哥的血肉骨头,才能将它解开。等到这网完全扯掉,六哥也就被那些人凌迟碎剐了!这地上许多的血迹,就是六哥被网住挣扎时,留下的。至于我是怎么确定这些事的,很简单,当初我姐妹为六哥治疗驱蛊之时,我闻到过六哥血肉中散发出来的,就是这种类似【火薄荷】的清香。至于这长剑,应该是我姐姐给六哥防身的。六哥剑术卓绝,用刀总不如用剑顺手。有剑在手,不求伤敌,自保的把握也更大些。” 武当诸侠听到这话,皆是忍不住脸色大变,同声惊呼叫道:“啊?这下糟糕了!六弟危矣!” 双清却不等他们兄弟的惊呼落地,蓦然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地上重伤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被人一招秒杀。可见出手之人,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更奇怪的是,从山崖之南往中间。与山崖之北往中间。明显看得出,出手的是两个人。从那些人身上的伤势看来,出手之人都是内家高手。而且看路子,与你们武当派的功夫都是异曲同工。这显然不是我姐姐的手笔。而这些人竟然被这二人秒杀。那出手之人又是谁?这俩人到底是敌是友?六哥到底是被他们救走了,还是掳走了?” 双清说完之后,就又四下查看确认了一下,可是,她看完之后更迷惑了。 一向古灵精怪的她,难得的犯起了迷糊:“这些重伤的人,好像又中了毒。而且这毒,好熟悉。好像是我姐姐的【人间极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莲舟兄弟也是迅速的在这些人身上检查了一下。不过,他们兄弟听到双清说过,这些人都中了剧毒。所以他们也没敢用手触碰这些人的身体。 可是他们越看越是心惊。因为这出手之人的内功手法,居然与他们武当派的功夫如出一辙。不仅如此,还更加精妙绝伦。 这不由得让他们惕然心惊。 张松溪诸侠对望一眼,皆是神色凝重,张松溪一脸疑惑又担心的道:“二哥,三哥,对方所用的,好像是我们武当派的功夫。难道他们想栽赃嫁祸?将这许多条人命都算在我们武当派头上?” 俞莲舟却在心中暗暗的道:“难道是他们两位老人家出手了?嗯,一定是他们二老。可是既然二老都已经出手了,那六弟为什么还会受伤?这真是让人猜不透。” 莫谷声却不知道个中原由,心中着急,慌乱之下。忙大声叫道:“二哥,三哥,双清姐姐,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追上去救他们呀!” 张松溪也是满脸担心的道:“七弟说的是。我们快追上去。说不定还来得及救出六弟!” 双清也不迟疑,手中抓住大网,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四下嗅嗅,随即指着东北方向,语气急促的道:“二哥三哥,从地上的血迹判断,血迹未干,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他们往东北方去了,我们追!” 然后转身就走。 俞莲舟诸侠皆是随后跟上。 俞岱严与张松溪、莫谷声,刘古泉心中焦急担心不已,展开轻功,全力以赴,跟着双清,向着东北方疾驰。 俞莲舟却心中思绪翻滚,一边担心着殷利亨的生死安危,一边心中嘀咕:“既然二老已经出手,那又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在他们二老与双英妹子眼皮底下,伤害了六弟?这就像是虎口里拔牙。完全不可能的事好吧?可是现实上就这么奇怪。真的有人在二老面前伤到了六弟。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声嘀咕道:“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世上居然有人比他们三位还逆天?这人到底是谁?” 双清离他不远,不过,她耳力超群,对俞莲舟的嘀咕之言,却听得清清楚楚。 当下脚步略缓,与俞莲舟并肩而行。口中低声询问道:“俞二哥有件事,你得给我解释一下。” 俞莲舟脚下全力奔跑,口中回道:“双清妹子,愚兄知道,有些事,终究是瞒不过你。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我们救下六弟,我再与你解释。” 双清也知道事情紧急。当下也不再追问。只是全力向着双英他们离开的方向疾驰。 不得不说,双清这丫头的追踪之术,也算是江湖一绝。这方向,这半点也没有错了。 当她们顺着殷利亨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至天色微明时,抵达一处不大的村镇。 在晨雾飘渺中,有早起的三五村妇,农夫顽童洗衣放牧,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双清诸人不想惊世骇俗,虽然心中急切,还是放慢了脚步。 但是也比普通人稍快一些。 诸人穿行了大半个村镇。 双清却在一家挂着【药庐】招牌的门口停了下来。 武当派诸人都是心中疑惑的看着双清。 双清却抬手指着屋内的灯光微微一笑,对着诸侠打了一个手势,便上前轻轻的敲门:“喂!店家,请开门呐!买点药!” 只听到屋里稀里哗啦一阵响。随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满脸疑惑的问道:“这大清早的,买什么药?” 双清微微一笑,语气急促的道:“我们有个兄弟中毒受伤了。想买点解毒治伤的药。老板能让我们进去吗?” 那中年男子见到双清这个年轻漂亮的冒泡的小姑娘,不由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道:“天呐,我今天是走了什么运?居然看到两个天仙般的姑娘!而且都是买的解毒治伤的药!姑娘,快请进,快请进。” 双清却唇角上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声音娇媚的道:“老板,你说什么?两个天仙般的姑娘?怎么?先前也有漂亮的姑娘来买药吗?” 那老板微微侧过身子。在前面带路,口中应道:“是呀,在半夜时分,也来了一个漂亮姑娘买了一大包药。” 进门之后是一面画着山水的屏风。在屏风后面是一个柜台。柜台上面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一些板蓝根,大枣,茯苓等一些解毒化瘀凉血的药。后面与两侧各摆着一个大柜子。柜子上有许多抽屉。抽屉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防风,没药,栀子,甘草,西红花,焙金蝉等许多药物名字。 双清微微点头道:“老板,你这里的药还挺齐全的。只是你说先前也有一个漂亮姑娘来买药。那姑娘穿着长相怎么样?” 那老板一脸的惊叹。回想着刚才那姑娘的容貌长相。 微笑道:“那姑娘比姑娘年长一些。与姑娘一般长得花容月貌。一身青衫。气质温婉。”当下说了双英容貌打扮。 然后说道:“我活了四十多岁也算见过些世面。可是如两位姑娘这般天仙般的美人儿。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恐怕连知府家的千金,皇上后宫中的三千佳丽,都没有两位姑娘漂亮。” 双清微微一笑,轻轻的笑道:“老板谬赞了!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么漂亮。那姑娘买了什么药?” 只是她也能确定,先前买药之人,正是她的姐姐双英。 现在得知姐姐无恙,又前来买药。那六哥多半没有落入敌手,不由心中大定,语气也温和了起来。 那老板微微一笑,满脸歉意的道:“姑娘,抱歉。客人抓的药,那是客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还请姑娘见谅。” 双清心中一喜。点头赞许道:“老板,你很不错。你有这个素质修养。也算难得。那小女子也不为难于你。只是想请问一下,那抓药的姑娘如今住在哪里?” 那老板摊了摊手。微笑道:“请恕难奉告。” 双清听他这么说,便是知道姐姐下落。那便相距不远了。不由得微笑道:“老板不必多虑。刚才那姑娘是小女子的姐姐。我们姐妹走散了。还望老板如实告知。” 那老板开始满脸的疑惑,随后见到双清容貌美丽,语气诚恳和蔼。似乎不像是说谎。心中正在犹豫,纠结之时,莫谷声迈步走了进来。 他抬头望着那老板,不由面露惊讶之色。随即一声大笑:“刘老板,别来无恙啊。” 那老板突然间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不由抬头望去。待见到大步走入的莫谷声,不由大喜。忙从柜台边迎了出来。双手抱拳,对莫谷声一揖到地:“在下刘清泉见过莫恩公。莫恩公,您怎么来啦?” 双清一愕,不由侧目看着那老板,语气讶然的道:“怎么七弟你认识他?早知道让你进来了。也免得说这些废话。” 莫谷声却微笑道:“哦,双清姐姐。在三年前,我曾经帮过这个老板一点小忙。没想到他倒是记在心里。这次也算是凑巧见到吧。” 那老板刘清泉道:“莫恩公太谦了。当时若不是恩公,仗义出手。在下一家老小,都丧命在强盗手中了。还有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如此大恩大德,岂能是小事?” 他随后转身向着后厅叫道:“夫人,我们的救命恩人来啦。你快带儿子出来见见人家,谢谢恩公。” 随后后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回答:“好的,相公。为妻这就带孩子出来。” 随后后面的厅门吱呀一响。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中年妇人。牵着一个两岁多的男孩子,慢慢走了出来。 双清诸人见到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甚是机灵可爱。却心中莫名一痛。突然想起来了命丧黄泉的小虎娃。 若是他还活着,想来也是这般的精灵可爱,惹人怜惜。可惜呀! 那妇人带着孩子来到丈夫身边。夫妻二人手挽手。一起向莫谷声,拜倒在地,一起感激,恭敬无比的道:“在下刘清泉携爱妻莫氏,爱子刘念声,叩谢莫恩公救命大恩!愿恩人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双清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们一家人。 那孩子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滴溜溜的看着双清诸人。稚嫩的声音说道:“爹爹,这位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吗?嗯,长得好威武哟!呀,还带着一把刀。我长大了也要像这位恩人一样做一个大侠。杀光那些坏蛋!” 双清与莫谷声众人一起大笑。 双清却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孩子的小脑袋,一脸宠溺的笑道:“好啊,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志气。也算难得。刘老板,既然你与七弟有这般渊源,那不如便将你的儿子拜师在七弟门下。即可报恩,又可圆了孩子的梦想。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呢?” 刘清泉夫妻大喜。一起期待的望着莫谷声。 莫谷声却一脸的为难。他看着俞莲舟,低声道:“二哥,你看,我都还是个半吊子水准,这怎能做人家师傅?而且没得到恩师他老人家允许。我也是不敢做人家师傅。” 双清抿嘴一笑:“又没要你现在就收徒。待孩子长大些了。再送上武当山,交到你的门下。再说你的师傅离的你天高地远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到时候见到你师傅再说吧。” 俞莲舟却是心中一喜。上前一步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抬头对莫谷声道:“七弟,这孩子骨骼清奇。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你这可是捡到宝了。至于恩师是否允许,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莫谷声的脑子反应慢,还没明白俞莲舟说这话什么意思? 但是张松溪却是反应极快。当即接口说道:“二哥,你说什么?待会儿知道?难道恩师他?” 俞莲舟自知失言,忙顾左右而言他道:“既然双英妹子在这里拿了药,那六弟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双清妹子。那我们这便赶过去吧。” 这时候,那老板刘清泉已经知道莫谷声与双清是一起的。当下也不再隐瞒。当即道:“莫恩公,刚才拿药的那姑娘,就住在本村东头的第二家小院中。” 双清诸人对着老板拱了拱手,说了一声多谢。然后又叮嘱孩子长大些后,将他送上武当山。去拜莫谷声为师。 在老板的答应声中,众人如闪电般闪身而逝,径直赶向村东头第二家。 众人刚刚来到这家院子门外。便听到院门吱呀一响,大门打开。一人端着一盆水走到门口。哗啦一声四下泼了开去。 双清及俞莲舟诸人吓了一跳。忙闪身避开。 但这一下突如其来,众人身上还是被溅上了少许一些脏水。 莫谷声心情正在不爽,也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忍不住出声呵斥道:“哎!你长眼睛没有?泼水也不看有没有人!” 正在这时,张松溪已经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夫子李前辈?你,你怎么在这儿?” 不错,开门倒水的。正是夫子李。 他听到张松溪二人的声音。不由笑骂道:“你们这群小崽子,来的蛮快呀。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帮忙。” 说着随手将手中的水盆,递给了站在最前面的俞莲舟手中。 俞莲舟伸手接过水盆,与众兄弟一起抱拳行礼:“晚辈俞莲舟携众兄弟见过夫子李前辈。请问前辈,家师与六弟,还好吗?双英妹子怎么样啦?” 夫子李一脸神色凝重的道:“情况相当的不妙。你们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转身当先带路。 俞岱严与诸人都顾不上问师傅是为什么在这里?只是心情沉重的跟在夫子李身后,一起向屋里走去。 那房子是三明两暗的格局。 在夫子李带领下众人走入左侧的明间。 众人只见到屋里四面点了几支巨大的蜡烛,屋里靠窗有一张床。 殷利亨正全身鲜血淋漓的,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他身上缠着一层厚厚的大网。网上面,伤口中,有许多红红绿绿的小虫子,爬上爬下。钻进钻出。 床上也是一片血迹模糊。连被褥都被鲜血浸湿了。张三丰正双手托着一个托盘,一脸紧张的站在床头。双英却半蹲在床上。双手之上沾满了嫣红的鲜血。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不过,奇怪的是,那么多恐怖的小虫。居然没有爬到她的手上去。而且那些小虫似乎很惧怕她。在她双手所到之处,那些小虫纷纷避让。 不过,她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左手按在他的左侧胸口,右手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她用小刀小心翼翼的贴着倒钩,割破殷利亨胸口肋骨上的皮肉,然后放下小刀。伸出食中二指,轻轻的拈住倒钩无锋处,将它向着殷利亨的身体内部微微一用力,准备将它取下。谁知道那倒钩却一动不动。仿佛被锁死了一般。 双英微微皱眉。微微俯身,仔细打量那倒钩。 在她凝眸仔细观察之下,她终于发现,在这倒勾的转弯之处,有一个微微的凸起。她试着伸出纤细的手指,用指甲在那凸起上轻轻的一刮。 众人耳朵中听到咔的一声轻响。那倒钩当即弹开松了下来。 张三丰与双英皆是松了一口长气。紧绷的心弦也是微微放松了下来。 张三丰看着大汗淋漓的双英,一脸欣慰的道:“还是丫头聪明。居然然找到了这倒钩上的机关,这下除掉这网也就轻松多了。”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道:“也没那么简单。这些倒钩深入肌肤,骨骼。要打开这些机关,还得先划破六弟的肌肉骨骼。找到这个凸起。用手指搬动机括,才能打开机关。这么厚的一层网。这倒钩少说也有几百个。这一个个倒钩取下来。六弟别说痛死。就是流血也流干了他。” 说话间,她看准了第二个倒钩,将短刀贴着那倒钩慢慢的划破殷利亨的皮肉,随着皮肉划开,鲜血不断涌出。在血液中,许多红红绿绿的小虫子不断翻涌上下,看着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最害怕毒虫毒蛇的刘古泉,已经用双手蒙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张三丰与俞莲舟兄弟们都是一脸的不忍与心疼,可是又无可奈何。 此刻,双清踏上一步。低沉着嗓子道:“姐姐,这不是个事。等到你将倒钩全部取出。六哥的血恐怕早就流干了。你如此费尽千辛万苦救他,又有何益?” 双英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是淡淡的回应道:“放心,六弟的血不会流干。我有办法补回他流干的血。” 张松溪心中一动。随即语气坚决的反对道:“不行,我绝不允许。上次在吴家后院,你为了救六弟,便险些送了性命。这次我万万不许。” 双英一脸无奈的道:“四哥,难道你就忍心让六弟送了性命吗?” 张松溪摇了摇头。语气坚决的道:“不!六弟要救。可是却也不能牺牲了你。今天恩师与双清妹子都在。大家群策群力,一定可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正在这时,张三丰与夫子李二老人同时说道:“有人来了。” 双英却一脸的笑容,轻声道:“送血的来了。” 第109章 重 生(上) 俞莲舟诸人皆是大惑不解。有人来了他们还能理解。可是双英所说,却是让人猜想不透。 双清却一脸恍然大悟的道:“姐姐,是他们来了吗?” 双英微笑道:“是,也不是。” 双清却是心中一动,却不再说话。 张三丰看着他这几个徒弟,微笑着道:“莲舟,你和松溪声谷一起出去应付一下。岱严与古泉你们两个留下。老李,你暗中跟着。帮这几个小辈掠阵。我老道倒想看看,这俩老家伙都出动了,他们想干嘛?我老道早看他不爽了。他要是敢对我这姓殷的小徒儿动歪脑筋,看老道不揍他丫的!” 俞莲舟兄弟躬身答应。 随后,俞莲舟与张松溪莫谷声手握长剑,慢慢的走到院中。 三兄弟并肩而立,一起看向院外。 过了足足一柱香时,俞莲舟兄弟方才听到一阵衣袂破空声响起,眼前黑白色交错,一群身着白衣黑衣的持刀妙龄女子,忽然出现在这小院之中。 俞莲舟兄弟皆是脸色平静的看着那些女子,都不说话。 只见到那些女子一边八人,黑白交错而立。 她们刚刚站稳身子,衣袂破空声又起,又是黑白色一闪,两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俞莲舟兄弟的身前。 俞莲舟兄弟定睛望去,见到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色长衫,年约七旬上下,白面长须,鹤发童颜。风度翩翩,手中拿一柄折扇;女的一身黑衣,约五旬出头,浑身珠环翠绕。乃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手中握着一管银色的长笛。 俞莲舟见到他们二人现身,又见到他们随行的十六名婢女,不由得微微色变,但随即神色平静的对着二人抱拳一礼:“晚辈武当派俞莲舟,携四弟张松溪,七弟莫谷声,恭迎崂山逍遥二仙前辈!” 那崂山二仙之一的【铁扇仙】翁清羽淡漠的道:“武当派俞二侠?眼光不错啊!居然认得出我们夫妻?你认识我们就好。我们夫妻的来意,就不用多说了吧?识像的,就把你六弟殷利亨交出来,我们夫妻抬腿便走,绝不会为难你们兄弟。怎么样?” 此人极是嚣张狂妄。他开门见山,就说出了来意。 莫谷声冷然道:“不怎么样!我六哥,我们兄弟们都不会答应给你们的!你们俩就死了这条心思吧!” 那崂山二仙中的美妇,【银笛仙】柳清风冷笑道:“你是武当派的莫谷声吧。不自量力的小子!你以为我们是在跟你们商量吗?这姓殷的小子,我们是志在必得。凭你们这几个黄口小儿,还打算拦住我们夫妻?你们好好的答应便罢了,否则,你们都要陪着你六哥一起死。” 这是赤裸裸的藐视,赤裸裸的威胁。 若是平时,面对他们夫妻,俞莲舟诸人可能还会有几分忌惮。可是今天,恩师张三丰与夫子李前辈都在这里。还有那一对妖孽逆天的姐妹。便是硬碰硬的硬刚,他们兄弟今日又有何惧? 况且,就算没有他们这几位在,他们兄弟也是万万不可能把殷利亨交出去的。 当下,俞莲舟脸色蓦地一沉,语气不善的道:“两位前辈这可是强人所难呐。若说六弟是你的家人,兄弟。别人对你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两位前辈会答应吗?” 那【银笛仙】柳清风一脸漠然的道:“俞莲舟,不要给你脸不要脸。少给本仙子扯这些有的没的。本仙子尊重你,你便是俞二侠;不尊重你,你便屁也不是。这殷利亨,你们交还是不交?不交,本仙子这便杀了你们!” 张松溪双眼微眯,极不客气的道:“前辈这是威胁我们了?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六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是不会交给你的。两位前辈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真的撕破脸,恐怕于两位脸上也不好看。” 那崂山二仙见到他们兄弟都是毫不退让,不由的心中勃然大怒! 柳清风双眉一挑,一股冰冷又凌厉的杀气,从她身上弥漫而出。 强横的气势与威压,迫得俞莲舟兄弟身不由己的往后退去。 但是他们三兄弟却咬牙硬生生的顶住,硬是一步未退。 不过,三兄弟却也是脸色涨红,心中烦恶之极。 那崂山二仙见到俞莲舟诸人居然顶住了他们的气势,不由得一声冷笑:“不错啊,那再加上老夫呢?” 那翁清羽冷笑着踏上了一步,一股更加强横的威压,也向着俞莲舟兄弟压迫了过去! 俞莲舟三兄弟能勉强顶住柳清风的压迫,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上一个翁清羽,他们兄弟又如何承受的住?况且,他们自从与殷利亨会合以来,便一直争斗不断。包括她们姐妹两个,基本上人人都是有伤在身。更是从来就没有好好休息,恢复过一下。诸人皆已是精疲力竭,只是事关六弟生死,大家一直不敢懈怠而已。虽经双英姐妹救治,却也不复全盛之时。 如今,面对两个顶儿尖的高手。又如何抵挡得过? 眼看着他们兄弟就要被重创,正在这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哟!真够不要脸的!两个人加起来都差不多两百多岁了,居然在欺负三个晚辈,我都替你脸红!” 一个俏皮可爱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俞莲舟诸人的身边,她左手轻轻的一挥,在他们三人的肩膀上各拍了一下。然后转身面对着她们夫妻。 俞莲舟诸人被她这一拍之下,只感觉一股暖和又绵密的气息,从肩膀贯穿四肢百骸,顿时就觉得全身舒坦。心中的烦恶感觉立消,顿时齐齐松了一口长气,心中对她又是佩服又是感激,不由得一齐叫道:“双清妹子!” 莫谷声喜道:“双清姐姐,你来啦!这两个老家伙欺负我!” 那柳清风双眉一皱,声音冷厉的道:“谁是老家伙?小王八羔子!你居然敢骂我老家伙?” 双清却偏着头,一脸戏谑的笑道:“你还不老吗?一百多岁的老妖婆了,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以为你今年还十八岁呢?装嫩?恶不恶心啊?你骂七弟小王八羔子,七弟说你是老家伙,不应该吗?这叫做礼尚往来。难道,他说错了吗?你可以为老不尊,倚老卖老,我们便可以不敬长上。” 柳清风最怕别人说她老,可是双清不仅说了,还骂了她。 她当即勃然大怒,一声冷笑:“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你找死?” 双清却笑嘻嘻的扮了个鬼脸,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一副欠揍的表情,笑眯眯的道:“是呀,我是牙尖嘴利,可是恐怕你嘴巴里都没牙了吧?想牙尖嘴利就利不不了啦。我找死,你来揍我呀?那你这个老妖婆也得打得过我才行啊?” 那崂山二仙被她气的差点吐血。咬牙切齿不已。可是偏偏又拿她无可奈何。 心中仿佛有二十五个猫爪抓心,心中又急又气。欲待对她出手,又怕落个以大欺小之名。到时候指不定这丫头怎么说他们呢?眼下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双清,仿佛要一口吃了她。但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如有机会一定宰了这小丫头。 俞莲舟兄弟却一脸佩服的看着双清,不由自主的为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这两夫妻如此狂妄嚣张跋扈,可是却被双清三言两语,拿捏的死死的。 别的不说,单凭斗嘴,双清可还没有输过谁。 那翁清羽见到他老婆吃瘪,不由的大怒。别看他文质彬彬的,其实却是性烈如火,盛怒之下,又是护妻心切。身影一闪,右手一挥,在呼啦一声脆响中,折扇蓦然打开,如一缕流云清风般,疾削双清雪白粉嫩的脖子。 俞莲舟兄弟愕然相顾,他们都没有想到,作为一个武林中成名多年的前辈,居然对她这个晚辈出手偷袭! 他们兄弟的武功修为都不及他们夫妻,想要帮她抵挡,却是有心无力,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双清妹子,小心!” 可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双清却是身子一闪,身形微微后仰。在这一瞬间就避开了他这一式凌厉的杀招。同时廓尔喀斜斜伸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趁机轻轻的划了他左颊一下。 在他左颊上留下一抹淡淡的血痕。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一声娇笑道:“你们还能要点脸不?对我这个晚辈偷袭也就罢了!可惜,居然还没打中!” 她兴致缺缺的看着那崂山二仙,一脸无语的道:“哎!太差劲了,一点都不好玩!还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前辈?就这?太让人失望了!算了,李前辈,我走啦!” 她看了这夫妻俩一眼,脚步一挪,从那柳清风身侧掠过。闪身便进入了房间。 她来得快去的也快。完全不给他们夫妻反应的时间。 那柳清风只觉得眼前紫影一闪,一缕香风从她身边掠过,那漂亮又刁钻古怪的少女已经钻入了房间里。 双清疾步走进房间,来到张三丰的身边。刘古泉刚刚问得一句:“双清姐姐,你没事吧?” 183.4张三丰吓了一跳,左手端着托盘。右手一挥,一股浑厚却温和的内力,将双清托起。然后扶着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一脸担心的问道:“丫头,你没事吧?” 双清软软的靠在张三丰身上,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痛苦之色。还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张三丰与俞岱严刘古泉三师徒都甚是疑惑:这丫头都受伤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此时床上正在聚精会神为殷利亨治疗的双英,却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无奈的道:“小妮子吃亏了吧?这样的怪物级别的人物,你居然也敢去招惹?你可真的是胆大包天呐。” 双清却满不在乎的道:“姐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不将他们那两个老家伙气的暴跳如雷,那我还能轻易得手吗?” 双英轻叹道:“那倒也是。想对付这样的老狐狸。也确实不是简单的事情。你有心了。” 说着双英从床上跳下,在床边水盆中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渍。转身来到双清身边,伸手握住她右腕,略略把了一下她的脉搏,微微皱眉,轻声道:“你接了他们一招?” 双清却一脸淡然又得意的道:“算是吧!被那老东西的掌风刮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不过他也没讨到好处。我用廓尔喀在他左脸上划了一刀。顺便用帕子在那老太婆脸上扇了一下。” 双英抿嘴笑道:“这么说,你得手了?” 双清得意的笑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双英转身看着张三丰,一脸淡然的道:“张真人,六弟的解药来了。六弟有救了。” 张三丰师徒看着双清姐妹,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脸的疑惑,张三丰看着双清,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丫头打什么哑谜了?你只是用刀划破了他的脸皮。又拿帕子扇了那毒妇一下。这对他们又有多大的伤害?看你那得意的劲儿。” 双清却得意的一笑。满脸傲娇的道:“张真人,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我这刀上可是附有【人间天堂】,帕子上有【幽冥黄泉】的!” 俞岱严奇怪的道:“双清妹子,我知道你的【人间天堂】与【恶魔之吻】,可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幽冥黄泉】。难道它比【人间天堂】与【恶魔之吻】还要恐怖霸道?” 双清笑嘻嘻的道:“三哥,它是不是更厉害,你尝尝不就知道啦。” 俞岱严顿时就被吓了一跳,脚下连退三步,头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一迭连声道:“我才不要呢!这玩意儿一听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双清哈哈大笑的道:“三哥,看把你吓的。没事儿我给你下这个毒干嘛?你又不是我的敌人。” 张三丰看着双清姐妹,一脸欢喜,赞叹道:“你们两个丫头还有多少惊喜?你这【幽冥黄泉】与【人间天堂】真的能给我这姓殷的小徒儿找来解药?” 双英莞尔一笑,转身走出门外。外面传来她充满自信的声音:“能不能找到解药,稍后便见分晓。” 第110章 重 生(下) 刘古泉一脸迷糊的道:“师傅,双英姐姐她们总是让人莫测高深。说话行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双英姐姐明明在给六哥治病,可是治到一半,她却突然出去了。这又是几个意思?六哥这样子,不会有危险吧?” 张三丰看着刘古泉,一脸无语的道:“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脑袋徒弟呢?你就不能聪明伶俐一点?为师看你不能叫刘古泉,你干脆改名叫刘古板得了!” 说完之后,就弯腰将双清扶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丢了一句话:“双清丫头,你休息一下。外面的事情,交给我老道来解决吧。”随后转身背负着双手,一步三晃的走了出去。 刘古泉哭丧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三哥俞岱严,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俞岱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刘古泉的肩膀,轻轻的道:“正如师傅所说,你我都是榆木脑袋,双英妹妹她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她们心中有什么计较与打算,又岂是我们可以轻易揣测的?走吧,师傅都出去了,我们做徒弟的,还能躲在后面偷懒吗?” 刘古泉正要答应,却听到双清娇媚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们兄弟跟着去干嘛?添乱呀?六哥这里不要人照应呀?三哥身上有伤,古泉兄弟,你快点去后面厨房烧一大锅热水,我姐姐等会儿要用。三哥,你这边帮忙准备一个大木桶。” 双清虽然受伤了,但是却没有什么大碍,她略微调息了一下,便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她慢慢的走到床边。从腰间取出紫铜鼎,四下张望了一下。目光停留在那木门上看了一下。然后举步走了过去。 她左手稳稳的托着那紫铜鼎,右手突然一掌拍出,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门顿时就被双清劈的四分五裂。 双清弯腰,刚刚捡起来一片木板,眼前忽然青影闪动,一个熟悉又惊慌的声音突然响起:“三弟,出什么事了?敌人打进来了吗?” 俞岱严愕然抬头,见到那人却是俞莲舟。 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什么人打进来。”他目光望向被双清打坏的木门。“是双清妹子打坏了门。” 俞莲舟见到不是敌人打进来,不由松了口气。一脸疑惑的问道:“双清妹子,你这是何意?” 双清举了举手中的托着紫铜鼎。淡淡的笑道:“我姐姐不是在给六哥治疗吗?那干脆一打两球了。” 俞莲舟兄弟却是一脸的不解,茫然问道:“什么叫一打两球?” 双清噗嗤一笑:“哦,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我姐姐都在给六哥治疗了,那便顺带着为六哥解决了这什么狗屁【明光圣蛊】,去除了【圣蛊之体】这个祸害,让你们兄弟团聚。”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心中一喜,仿佛在漫天的乌云中,见到了一缕久违的阳光。心中豁然开朗。 俞岱严一脸欣喜的道:“之前在五里铺黑松林时,你不是说有六成把握吗?可现在,六弟这个样子。能动手祛蛊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双清却白了他一眼,语气不满的道:“那我们撒手不管了。六哥没命了,就什么危险都没有了!″ 俞岱严自知失言,只得尴尬的一笑。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双清妹子,愚兄失言了!我只是担心六弟的安危,故此口不择言。还请妹子见谅。” 双清气乎乎的瞪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道:“俞三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是不是都那么啰嗦迂腐?挺简单一个事。偏被你们啰里吧嗦说上一大堆。算了,懒得理你。” 她看着那急匆匆闯入的俞莲舟,满脸疑惑的问道:“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啦?你那么火急火燎的闯进来?” 俞莲舟却摇头看着双清,沉声道:“没有。只是我们听到这屋里的动静,怕你们有什么危险,故此进来看看。”接着他一声惊咦:“咦?刘师弟呢?” 双清笑道:“这里有事,你们兄弟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刘师弟在厨房烧水呢!找他干嘛?” 俞莲舟道:“嗯,没事。随便问问。没有什么事,那我出去了。” 双清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她目光四下又搜寻了一遍,随即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一块木板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又将靠在窗户边的一张茶几,搬到床边,将木板挪到这茶几上,然后又将手中的紫铜鼎放在木板上。随后弯腰从床下拖出一个包袱。 她一个人在忙忙碌碌,俞岱严却在一旁干看着,什么忙都帮她不上。 此刻,他见到双清从床下拖出了一个包袱,忙上前帮她打开了它。 只见到这包袱里装的全是,用油纸包好的大包小包的药材。 双清不用打开油纸,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药材。 她抬头看看俞岱严,轻声道:“三哥,烦你帮忙找个大木桶。将木桶搬到这房间里来。然后将古泉兄烧的热水倒入桶中。再打开这些药材。将它们全部放入热水中泡起来。” 这次,俞岱严却学乖了,不再询问什么了。 总之一句话:听她的,准没有错。 双清这边忙忙碌碌,外面双英他们却是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 此刻,那崂山逍遥二仙,却是一点都不逍遥了! 原因无它。 只是翁清羽夫妻俩原本以为,在这里保护殷利亨的,只是俞莲舟诸侠与双英姐妹。 以他们夫妻俩的身手与身份,一定会压迫的俞莲舟兄弟老老实实的听话。 可是,翁清羽夫妻俩却是没有料到,武当派的开山祖师,与他们夫妻齐名的张三丰居然也来了! 张三丰虽然说是与他们夫妻齐名,可是,不论武功还是声望,都是远胜于他们。不是他们夫妻俩可以匹敌的。 正当他们夫妻心中七上八下,忌惮犹豫之时,又一位重量级的大佬突然杀到:在江湖上,行踪神秘莫测,无人知其存亡的,传说活了几百岁的,精擅内家【先天拳】的“麸子李”,居然与张三丰一起出现! 单单只是一个张三疯子,便令人头疼不已。再加上一个人间妖孽夫子李,这叫他夫妻还怎么玩? 他们夫妻俩原以为,对付俞莲舟兄弟这些晚辈,那是纯纯的虐菜。 可是张三丰二老的出现。变成了他们纯纯的送菜。这叫人还怎么玩? 可是他们夫妻现在却是骑虎难下。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而且对付这两个老疯子。那道理是纯粹讲不了的。至于什么侠义之道,天道公理,在俞莲舟他们兄弟面前好使。可是,那在他们二老面前,就纯属放屁。 众所周知,张三丰的护短,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 如今,翁清羽夫妻俩想要抓住殷利亨之心,昭然若揭,已经成了司马昭之心。那便已经是犯了张三丰的大忌。今天他夫妻想跑,那就难喽。 但是,他们夫妻俩却是没有想到,由于他们夫妻俩的出现,却成了双英姐妹救治殷利亨的最重要的一环! 此刻,张三丰一脸不满的道:“翁清羽,柳清风,你们夫妻自在崂山享福,何必要来惹我老道的小徒儿呢?他本来就够可怜够倒霉了!你们夫妻为什么还要来分一杯羹?这不是让我老道难受吗?既然我老道难受,那你们还指望你们比我老道好受?” 翁清羽脸色难看的道:“张真人,这次是我们夫妻行事欠妥。冒犯了令高足。在下在这里向贤师徒赔罪了!望张真人大人大量,海涵一二。” 双英却一脸不以为然的道:“道歉有用,还要衙门干嘛?我现在拿刀砍下你一条腿,然后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你乐意啊?” 翁清羽目光阴冷的望着双英,神色不善的道:“小姑娘,老夫自与张真人说话,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插什么话?” 张三丰一对浓浓的白眉一竖,一股浑厚的内家真气与强横的威压,向着翁清羽夫妻压迫了过去:“翁清羽!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骂双英丫头的?!你们夫妻俩再敢说这丫头半句坏话,信不信我老道一巴掌呼死你?!” 双英却上前一步,伸手挽住了张三丰的胳膊,笑眯眯的道:“张真人,你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张三丰偏头望着双英,满脸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夫子李一脸得意的道:“三疯子,玄玄子,你这话问的!丫头的意思是,这两位崂山二怪,马上就要翘辫子了!” 张三丰与翁清羽夫妻都是一愣,随后都反应了过来,翁清羽夫妻俩的脸色同时一沉,柳清风冷笑道:“死丫头,大言不惭!凭你,也敢说要了本仙子夫妻俩的命啊?” 双英却一脸淡然的道:“张真人,这两个家伙,乃是老天爷为六弟送来的活命的希望。你要不要抓住,六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您老人家的了!” 张三丰素知双英从无虚言,虽然不清楚她的打算,但是知道双清姐妹素来对他的几个徒儿都极为爱护,当下毫不迟疑的对翁清羽夫妻道:“你们俩是自己进去,还是我老道亲自动手送你进去?” 翁清羽夫妻俩冷笑道:“张三丰!你别欺人太甚!真打起来,我们夫妻可不一定会输给你!” 张三丰脸色一沉,还没有说话,却见到双英忽然举起纤纤玉手,在空中打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响指:“啪”!接着她清柔婉转的声音响起:“翁清羽,柳清风,你们俩随我来。” 说也奇怪,那崂山二仙听到了双英这话,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跟着双英,向着屋子里走去。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懵逼的互相对望了一眼,却是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让这两个凶名昭着的狂人都这样驯善听话? 当下二老也跟着双英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五人一直走到了殷利亨的床边,双清正盘膝坐在他的脚边,床边放着一个装满了热气腾腾的药水的大木桶。双清一脸笑意盎然的道:“姐姐,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双英双眸含笑道:“不错,这倒省了许多的麻烦。嗯,翁清羽,你过来,坐下,伸出手来。” 那翁清羽木木的依言坐在了殷利亨的身边,伸出了双手。 张三丰与夫子李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双清姐妹,不知道她们要干嘛? 此时,双清已经起身下床,来到翁清羽夫妻的身边,伸出左手,捏着四枚细细的银针,分别刺入柳清风与翁清羽二人双眉丝竹空穴。 随即双清对她道:“柳清风,你过来,用这把刀,划破他的双手手腕,把他的血放入这个木桶中。” 那柳清风面无表情的,左手握住翁清羽右手的手腕,右手接过双清递过来的短刀,干脆利落的割开了丈夫的手腕,让他温热殷红的血液,一缕缕的滴入了那个冒着热气大木桶。 双清笑吟吟的道:“柳清风,划破你自己的手腕,把你的血也放进去。” 第111章 解 蛊 那柳清风便似中了魔咒一般,毫不犹豫的举刀,狠狠的划破了自己的双手手腕,将自己热乎乎的血液,流入了这个大木桶中。 张三丰与夫子李,及随后跟进来的俞莲舟兄弟,看着眼前这诡异恐怖的一幕,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饶是张三丰与夫子李见识渊博,阅历丰富,闯荡江湖八十余载,什么诡异莫测的情况没有见到过?可是现在见到的这一切,还是让这两位老人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来。 此刻,双英却洗干净了双手,已经跳到了床上,坐在了殷利亨的身边。取出一段约两指宽的黑色布条,将它蒙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 张三丰诸人皆是好奇的看着双英,不知道她这玩的,又是哪一出? 张三丰正要开口相询,却听到双清语气凝重的道:“姐姐,你,l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双英却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准备好了!开始吧!” ∵张三丰众人更加好奇,当下都极有默契的安静的当起了吃瓜群众。 双清姐妹却没有工夫去理会他们的好奇心。 双清伸手轻轻的握住柳清风夫妻俩的左右手,双眼一眯,口中一声低叱:“融!” 与此同时,双英却右手中指轻轻的一点自己的左手手腕,一声轻叱:“合!” 随着双英姐妹这一声轻叱,双英姐妹与翁清羽夫妻,及床上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五人,身子同时齐齐的一震,五人同时脸色一白,双英却双手犹如抚琴鼓瑟一般,在殷利亨身上疾掠而过。纤纤十指不停的拍拿点按,顷刻之间,便将他全身上下一百零八个大穴,挨个点了个遍。 随着双英手指上下飞舞,张三丰师徒与夫子李只听到噗噗噗、叮当叮当声不绝,随着殷利亨的身子不断颤动,那一支支锋利的倒钩,便似突然活过来了一般,纷纷从他身上的血肉骨骼中跳了出来。 张三丰师徒目瞪口呆的看着双英姐妹,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又听到双清姐妹同时一声低叱:“化!” 张三丰诸人便见到,双清事先准备好的,紫铜鼎蓦地一震,一直严丝合缝的鼎盖陡然飞了起来,在一股浓郁的丹香中,两粒淡黄色的丹药便从鼎中飘了出来。 双清轻轻的一拍双手,双手一拢,那两粒药丸便缓缓的落入了双清的纤纤素手中。 与此同时,双清并排放在紫铜鼎旁边,先前在断崖山洞中采到的【七星紫云忧昙】,与双英在那古梅树下,偶然采到的【三才紫鸢尾】,同时亮起一抹眩目的紫色光晕! 在这抹紫色霞光乍现之时,翁清羽夫妻俩却是浑身一震,一股强悍的生命精气,突然化作一抹灿烂的霞光,从他们夫妻俩的身上乍现! 随即便似一缕清风,于刹那之间,钻入了殷利亨的四肢百骸。 于是,在张三丰诸人震撼莫名的目光中,原本全身鲜血淋漓,气息奄奄,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殷利亨,竟然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目光闪烁之间,却见到了他日思夜想,无时或忘的恩师,张三丰!他以为此刻身在梦中,遂试探着,轻轻的叫了一声:“师父!” 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听在张三丰诸人耳中,却不缔于晴天霹雳,众人无不惊喜交加。激动狂喜之下,众人忍不住热泪盈眶,全都一拥而上。 张三丰泪流满面的看着,这憔悴虚弱无比的殷利亨,颤抖的伸出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他那凌乱而又沾满血迹的长发与瘦骨棱棱的脸颊,满脸慈祥心疼的道:“利亨,我苦命的小徒儿,可苦了你了!” 殷利亨突然见到恩师,泪水顿时就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忍不住大叫一声:“师父!”在汹涌的泪光中,只是心情激荡的看着师父,已经是泣不成声。 双英慢慢伸手解开了蒙眼的黑布,她那张惊世绝俗的俏颜,已经是苍白的全无血色。她看着那狂喜激动的张三丰诸人,苍白的俏脸上掠过一抹欣慰之色,她轻轻的说道:“俞二哥,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俞莲舟激动狂喜之下,蓦然听到了双英这话,不由的回头看着双英,刚刚才叫了一声:“双英妹子!”便见到了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俏脸,不禁大惊失色:“妹子,你,你这是怎么了?师父!你快点过来!双英妹子,她......” 张三丰虽然对这个小徒儿的突然苏醒,惊喜欲狂,但是对双英姐妹的关心,却一直不曾忽略过。 此时,几乎是俞莲舟惊呼方起,他便已经如闪电般掠到了双英身边。 张三丰看着双英苍白的俏脸,一脸紧张的伸手抓住了她纤细柔软的小手,目光关切的道:“丫头,你没事吧?” 双英轻笑道:“张真人不用担心,晚辈没事儿。晚辈只是想让俞二哥他们帮我一个小忙。” 张三丰微笑道:“什么忙?” 双英却目光望着刚刚苏醒过来的殷利亨,轻声道:“六弟遭逢如此大难,身心皆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刚刚苏醒过来,气血与神魂都是极度虚弱。我想让二哥他们帮忙将六哥扶入木桶,泡一泡药浴。待他稍微缓解平复一下心情,我们稍后还要给他治疗。” 张三丰虽然不会治疗蛊毒,但是毕竟是一代丹道大师,对于殷利亨身体的情况,还是一清二楚的。 当下马上就对俞莲舟微微偏头。 俞莲舟遂心领神会的道:“是!师父,弟子马上去办!” 他向着张三丰躬身行了一礼,直起身子,转身对张松溪与刘古泉二人吩咐道:“四弟、十一弟,过来帮我把六弟抬到这木桶里。” 张松溪与刘古泉一起躬身答应,便一前一后跃到了床上。 张松溪在内,刘古泉在外,二人弯腰正要去扶起殷利亨,双清却伸手一拦,语气急促的道:“且慢!” 在他二人愕然相顾之间,双清却回头看着双英,一脸凝重的道:“姐姐,六哥虽然苏醒了,可是他身子骨这么虚弱,又浑身是深可见骨的外伤,不处理一下,就这么泡进这药水里,你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双英却贝齿紧紧的咬着苍白的下唇,低声道:“丫头,我知道这很冒险。可是没有办法啊,六弟的伤势又片刻延误不得。上次为救六弟,兵行险着,用【 六道轮回九天回阳针】,虽然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却也留下了今日之患。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方可消弥这个隐患了!” 双清大急,双足在地面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之间就出现在了双英身边,双手伸出,一下就紧紧的抱住了姐姐柔弱无骨的娇躯,语气伤心急促的道:“不可以!姐姐!你不可以这样做!你这样真的会死的!” 张三丰诸人一脸惊愕的看着双英姐妹,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张松溪却是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件事! 第112章 北 斗 却说张松溪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脸色大变! 情急之下,张松溪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双英身边,口中沉声喝道:“双清妹子,你们俩上次在喀什容措所说,为救我六弟,兵行险着;如今又说,致有今日之患,又说要破釜沉舟。那是不是凶险之极的办法?” 双清却是紧紧的抱着双英,任凭她如何挣扎,只是不放,她一脸惊慌的哭泣道:“不是凶险之极,是十死无生!” 张三丰诸人都是大吃一惊,夫子李都有些着急了:“松溪,什么情况?什么凶险之极?十死无生?” 张松溪却一脸无奈又着急的道:“前辈,具体的,晚辈也不知道。晚辈只是知道,上次在喀什容措,双英姐妹子为救殷六弟,险些丧命。那次就够凶险的了!我们兄弟当时都是不知道。可是,现在,双清妹子却说,双英妹子要在十死无生的绝境之下,去救六弟。这个,请恕晚辈不能答应!李前辈,请你帮晚辈劝一下双英妹子,可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呀!” 此时,双英却一脸无可奈何的靠在双清怀里,轻轻的叹息道:“傻丫头!六弟的伤势与蛊毒,治疗到这个程度,难道要半途而废吗?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再说你姐姐我是什么人?这在你们眼中的十死无生,对于殷六弟来说,又何尝不是天大的机缘?既然这样,我冒点险又怎么啦?你至于这么哭哭啼啼的吗?” 双清摇头泣道:“姐姐,我知道你关心六哥安危,可是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小命呀!” 双英偏头在她左肩上蹭了蹭,柔声道:“丫头,做为神医的我,这点分寸还没有吗?你就放心吧!姐姐保证,我和六弟都会好好的!而且,六弟这气息奄奄的样子,你不心疼啊?他失血过多,不需要补补气血啊?这桶里的药材,可是我琢磨了好几天,才想到的方子。你们再不让六弟进去泡泡,那就只能浪费了!” 双清看着重又陷入昏迷的殷利亨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又凄惨的落魄样子,不由的叹了一囗气,幽怨的道:“姐姐,我说不过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双英偏头,用自己光洁的额头,轻轻的蹭了一下妹妹的耳朵,微微一笑道:“是!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的!” 双清见到双英答应,便恋恋不舍又满脸担心的松手放开了她。 此时,双英伸右手轻轻的一握,殷利亨的手腕,左手食指对自己的右手腕轻轻的一点。 张三丰诸人都是一脸的疑惑,双英却一脸严肃的低叱一声:“二哥!快将六弟放入木桶!我要给他治疗了!” 俞莲舟看着张三丰,一脸询问之色。待的见到张三丰微微点头,便与张松溪、刘古泉一起,将六弟小心翼翼的扶入木桶。 待见到他们兄弟扶着殷利亨在桶中药水中坐下,双英用力的一点他的咽喉天突穴,在他身不由己的张嘴之时,双英却是陡然放开一直握着他的手,双手抓住了一动不动的,翁清羽夫妻俩的咽喉,使劲的一捏,同时舌绽春雷般,一声厉叱:“爆!” 张三丰与俞莲舟诸人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翁清羽夫妻俩的咽喉陡然爆裂!在他二人即将断气之时,双英顺手一拽,将他们夫妻拽到了木桶边,让他们的脖子伸到了木桶内,让他们脖子上的热血,丝丝缕缕的流入了这木桶之中。双手一抬,出手如电,在他们夫妻俩的背后伸指连点,同时口中低喝道: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随着双英此言落下,那崂山二仙顿时就像是被提线操控的木偶一般,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 张三丰诸人都是心中震撼讶异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双英,不由的向着殷利亨走近了几步。又转头看着咽喉碎裂,双目无神,面无表情的翁清羽夫妻。 双清此时也从床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双英身边,伸手从双英腰间摸出一枚绿色的玉佩。 若是纳兰容情在这里,一定会认识它,这个就是他与双英初次见到时,他在那小摊上一眼相中,差点被那老板坑了二千八百银子的【安魂玉】! 此时,双清却将手中的【安魂玉】放在了瘦骨嶙棱的殷利亨胸口,低声叱道:“安魂玉,归位!” 随着双清话音未落,双英微眯的美眸忽然一睁,双手轻轻的挥洒,在空中拍拿点按。 张三丰看着双英的动作,蓦然睁大了双眼,一对浓缩的白眉也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一脸惊愕的道:“声谷说的不错,这丫头果然懂得奇门遁甲!” 夫子李也是一脸懵逼的道:“她这是在画符?” 双英却没有功夫回应,她纤纤玉指在空中划着一道道奇诡的弧线,在她双手动作完全停止的一刹那,她的脸色蓦的变成了惨白,接着双英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口蕴含着【极乐玉清冰蚕】极致灵气的精血,猛的吐向了殷利亨胸口的【安魂玉】! 同时一声低叱响起:“裂!” 随着双英这个“裂”字吐出,张三丰诸人都感觉到这屋内的空间忽然一震,接着呼吸一窒,仿佛这里的空气都被瞬间抽空,隐隐的,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向着双英姐妹与殷利亨涌了过去! 而那放在殷利亨胸口的【安魂玉】却突然发出来一缕缕淡绿色的微光,接着便出现了一丝丝浅浅的裂纹。 正在这一瞬之间,张三丰诸人都听到了“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接着那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的崂山二仙,忽然身子一颤,接着,张三丰诸人都看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崂山二仙身子忽然如水波般荡漾起来。 正在他们惊骇疑惑之间,他们夫妻俩的身子,却似被突然全部抽空了一般,脸色苍白无力的软软的靠着那木桶滑到了地面。 而那枚裂纹遍布的【安魂玉】,也是在“咔嚓”一声脆响中,顷刻之间就四分五裂,而那上面绿色光芒一闪,张三丰眼光锐利,他隐隐的看到,有一团黑色的影子,随着那绿色光芒,“哧溜”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钻入了殷利亨的身子。 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殷利亨的脸色,由之前的全无血色,变成了脸色血红,而且桶中已经微凉的药水也忽然像烧开了一般,咕噜咕噜的冒起了一个个泡泡。 张三丰诸人又是疑惑又是担心。 正在这时,双清却拈着一粒,那刚刚才从紫铜鼎中取出的,散发着浓郁丹香的,淡黄色丹药,轻轻的捏碎了,喂入了殷利亨的口中。 随着丹药入喉,殷利亨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起来。 张三丰诸人正在担心,脸色苍白的双英却一脸平静的道:“张真人,请帮晚辈一个忙。” 张三丰一脸慈祥又不忍心的,看着脸色不好又虚弱已极的双英,忙点头说道:“丫头,你说。只要你说,我老道只要做的到,绝无不允。” 双英微微一笑道:“张真人学究天人,应该知道“北斗七星的位置吧?” 张三丰点头道:“知道。丫头你说。要我老道怎么做?” 双英却从怀里掏出七枚长短不一的白色玉圭,抬手递给张三丰,低声道:“张真人,你和李前辈,还有俞二哥他们,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坐下,晚辈有大用处。” 第113章 治 疗 张三丰诸人都甚是信任,当下便依双英之言,各占北斗七星:天枢(刘古泉),天璇(莫谷声),天玑(张松溪),天权(张三丰),玉衡(俞莲舟),开阳(俞岱严),摇光(夫子李),等七星方位。 双英见到他们都占好了方位,当即一脸严肃的道:“各位,接下来,就是治疗的关键时刻,诸位可千万不要懈怠大 意!一个不慎,我受伤不要紧,休养几天就好了。可是,殷六弟却是不行。他的伤势太重,不论是精气神,还是身体血肉,都是虚弱匮乏之极。万一出点差错,我们大家都是追悔莫及了!” 张三丰诸人皆是一脸正色的道:“嗯!接下来怎么办,你说。” 双英微微一笑,抬手指着他们手中的玉圭,沉声道:“你们将它放在自己的丹田穴上。张真人左手搭在刘大哥的左肩井穴道上;刘大哥右手放在七弟右肩井穴;七弟左手放在四哥左肩井穴;四哥右手放在张真人右肩井穴;二哥左手放在张真人左肩井穴;三哥右手放在二哥的肩井穴上,李前辈的右手放在三哥的肩井穴。然后各位的另外一只手握住玉圭,放在自己的丹田穴上。这样,各位的气机连成一线,循环往复,同时互相循环相生。我体力不支,只能凭借玉圭,借用你们的丹田精气,为六弟一补精气血。先前我借这翁清羽夫妻的生命精气,为他补充了一部分,但是还远远的不够。” 张三丰看着双英含笑点头,慈祥的一笑道:“双英丫头,你不用解释。我老道相信你。你开始吧!” 双英淡然的看了双清一下,双清会意,但是还是极其不放心的看了双英一眼,方才手中握着廓尔喀,转身离开了房间,去外面院子里为众人望风警戒,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耽误了救治殷利亨。 屋子里,张三丰与夫子李一众人等,却是按照双英吩咐,将手中的玉圭放在自己的丹田之上,各自伸手搭在了他人的肩井穴上。 双英见到他们都准备好了,当即双手一震,十根纤纤玉指,便飞速点按挥洒起来。 渐渐的,在双英的纤纤玉手掠过之时,便似有数根看不见的丝线,缓缓的调动张三丰诸人体内的真气内息,与周围空间中的丝丝灵气,向着殷利亨全身各个穴位与经脉中渗透进去。随着时间过去,他全身便慢慢的冒起了淡淡的白雾,而那翁清羽夫妻俩的尸体,却慢慢的变的干枯萎缩了。 张三丰诸人都感觉到自己的丹田真气如潮水般泄去,身子似乎置身于熔炉之中,让他们感觉到燥热难当。浑身大汗淋漓。 正在这紧要关头,原本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忽然大吼一声,睁开眼来,双手高举,狠狠的拍在这木桶壁上! 在水花四溅中,那木桶顿时就四分五裂,强横的内力激荡之下,将那翁清羽夫妻俩的尸体,都震的爆炸开了,在疾风吹拂下,张三丰与夫子李的白眉白须及众人的头发衣服都在风中剧烈飞舞起来。 在断肢残骸与药水四下飞射中,殷利亨突然闪身飞掠而起,双掌一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拍向离他最近的张三丰与刘古泉的脑门! 事出突然,他的攻势又是突如其来,换做一般人,早就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了。 但是今日在场之人皆是高手。不仅是高手,一个是他师傅,还有几个是他兄弟。诸人对他都知之甚深。虽然事发仓促,但众人却虽惊不乱。 张三丰坐在地上,见到殷利亨手掌拍到,将头微微的一侧,左手倏抬,一下子就抓住了殷利亨的手腕,手中运劲一拉,在他一个踉跄就要栽倒之时,张三丰右手已经顺势在他脑后拂过,顺便点了他脑后玉枕,风池与双肩肩井穴。 但是随着张三丰的出手,这原本联聚成线的“北斗聚灵阵”,便不复存在。 张三丰满以为,他这一下点穴,可以轻轻松松的就制住了他这个小徒儿,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的点穴,似乎没有什么用,只听到殷利亨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双眼腥红,手腕一震,居然脱离了张三丰的掌控,双掌蓦然一合,直击张三丰的太阳穴! 这一下,吓得俞莲舟诸侠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全部都不由的失声惊叫起来:“啊!师父!”众兄弟被殷利亨这一招吓坏了! 徒弟杀师父,这还得了?!这可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正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双英身子一闪,已经掠到了殷利亨的身后,她双手中各捏着三枚银针,手腕挥动间,银针瞬间就刺入了他的风府,风池,廉泉,肩井诸穴。 随着双英银针刺入,殷利亨的身子就软软的歪倒了下去。 张三丰忙心疼的伸出双手,轻轻的将他揽入了自己的怀抱中。 双英的刺穴,可比张三丰的点穴强多了! 不是说双英就比张三丰强。 只是张三丰用的是点穴,手指触及殷利亨的皮肤表面,真气透入他的经脉中,按照常理,是可以制住殷利亨的。但是,在那库尔德逊恐怖残酷的,狠辣手段折磨改造之下,殷利亨的身体,已经是铜皮铁骨,基本上已是刀枪不入。 张三丰心疼自己的小徒弟,生怕用劲太过伤了他,所以只是用了一成力道,只想制住他就好。却没有想到他的身体强韧强度,却超过了他的预期,才导致使他这点穴之功,功败垂成。 但是,双英则不然。 她曾数度为他诊疗医治,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他刀枪不入,故此才以银针刺入他的穴位,才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俞莲舟诸人见到双英制住了殷利亨,制止了这以下犯上的人伦大变,都不由的松了一口大气,此时他们兄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张三丰抱着脸色潮红、人事不知的殷利亨,一脸担心的看向半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双英,低声问道:“双英丫头,你,你没事吧?利亨他?” 双英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殷利亨,苍白泛青的嘴唇微微蠕动着,挣扎着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来一句话:“六弟,他,他没事了......” 她刚刚才挣扎着说完这话,一大口温凉的鲜血,便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随着双英这一口血吐出来,她的身子也软软的向着地上倒去。 第114章 重 生 这一下,张三丰诸人都急疯了! 殷利亨治好了,双英却吐血昏迷不醒了! 莫谷声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来不及站起来,便就势一个翻身,双手伸出,一下子就将双英揽入了自己的怀抱里,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张三丰,眼中泪光盈盈,颤声哭泣道:“师父!求你快点救救双英姐姐!若是没有她,我和六哥都差点见不到师父了!” 张三丰将怀中的殷利亨轻轻的抱起,放在俞莲舟的怀里,说了一声:“莲舟,照顾好你六弟。”就转身快步走到莫谷声面前,从他怀抱里接过双英柔弱无骨的身子,一脸心疼又担心的道:“声谷,你放心,即使你不说,为师也会倾尽全力,救活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姑娘的。” 他抱着双英,目光扫了一眼这个满地狼藉的房间,不由的微微皱眉,沉声道:“声谷,古泉,这屋子里是不能待了。你们俩到隔壁房间收拾一下,为师与你二哥将利亨与双英丫头抱到那边,去治疗。” 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躬身答应一声,便快步走了过去。 张三丰看着怀抱里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双英,满是心疼与不忍,低声细语的道:“真是难为这个小丫头了!她自己都是重伤未愈,却还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与生死安危,如此尽心竭力的救我老夫的徒弟,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翠山好福气啊!” 夫子李一脸的担心与鄙夷的道:“我说你这个老疯子,你自顾自己在这里唠唠叨叨,也不着急去给人家丫头治疗?” 张三丰这次倒是没有与夫子李抬杠斗嘴,只是叹了一个长气,目光望着怀里的双英,又看了下同样昏迷不醒的小徒儿殷利亨,迈步向着隔壁房间走了过去,口中吩咐道“松溪,岱严,你们俩一起把这里收拾一下,这翁清羽夫妻的尸体,也要处理好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房子,死了人,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张松溪与俞岱严忙一起躬身答应。 夫子李不无羡慕的道:“有徒弟真好!凡事都有徒弟代劳。赶明儿,老夫也去收几个徒儿,使唤一下。” 他嘀咕归嘀咕,但是却还是追随着张三丰的脚步,走向隔壁房间。 张三丰却又对着外面朗声叫道:“双清丫,?.进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又担心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突然闯入,打扰了姐姐对六哥的治疗。 她心中正在七上八下之际,忽然听一即毫不犹豫的身子一闪,化作一缕清风,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双英诸人的身边。 当她看到被张三丰抱在怀里,下巴与胸口颈→脖子上全是鲜血的双英,顿时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一头栽在了地上。 双清语气急促的问道:“张真人,我姐姐,她......没事吧?六哥的伤势,治好了吗?” 张三丰虽然没有来得及给双英把脉,但是从他那次,在山岗凉亭之畔,为双英诊脉之时,便对她极为好奇,知道双英丫头的身体状况,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当下听到双清询问,只是一声无奈的苦笑道:”双清丫头,你姐姐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比我老道更清楚吧?” 双清一愣,下意识的道:“嗯!所以呢?”张三丰看着殷利亨与双英,不无期待的道:“双清丫头,我老道的这个小徒弟,与双英丫头的伤势,都颇为棘手。老道想让你给我老道打个下手,我们爷俩一起联手,一起想办法,去解决他们身上的问题。你看如何?” 双清点了点头,马上就说道:“如此甚好!张真人医术超群,正好与晚辈互补不足。张真人需要晚辈做什么,请尽管吩咐,晚辈一定会全力配合。” 此时,俞莲舟已经将六弟殷利亨平平稳稳的放在了床上。 张三丰也将他怀中抱着的双英,与殷利亨并排放在了一起。 他看着双英二人,语气凝重的道:“双英丫头的伤势极为古怪,可是利亨的身上是蛊毒,这不怕丫头你笑话,我老道钻研医理丹道半辈子了,可是依然对这蛊毒是一窍不通。这利亨的伤势,还是你来处理吧?” 双清却噗嗤一笑,轻声道:“张真人,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殷六哥身上的蛊毒,已经被我们姐妹解决了!从今往后,他就不是什么【圣蛊之体】了!” 张三丰与俞莲舟兄弟皆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师徒一起看着双清,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张三丰才失声惊呼出来:“丫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115章 痊 愈 张三丰激动,狂喜之下,兀自不敢相信,这折磨的他这小徒儿死去活来,险些命丧黄泉,甚至差点被凌迟碎剐了的【圣蛊之体】,都居然在这一夕之间,就被双英姐妹给治愈了?想想都觉得不真实。 双清却双眸中泪光盈盈,也是极为激动欣喜,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道:“嗯,张真人,你没有听错。六哥身上的蛊毒已经解除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他现在是百毒不侵之体。不过他毕竟身心受损。恐怕也要将养休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但是,却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他现在内力修为尽失,已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抿嘴轻笑。她望着张三丰,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张真人,他现在就像你一般,可能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了。” 张三丰尴尬的一笑,低声叱喝道:“小妮子,顽皮!”但还是与俞莲舟兄弟皆是欣喜欲狂,但是心中还是极为担心,俞莲舟忍不住的问道:“师父,那六弟以后,不是就不能与弟子一起并肩行侠江湖,共同进退了?” 张三丰泪流满面的道:“嗯!只要他能活着就好!武功没有了,还可以再从头再练。对他来说,这祛除了如附骨之疽的【圣蛊之体】,恐怕才是最好的结果。″ 莫谷声亦是激动狂喜之极,他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张三丰的胳膊,泪流满面的道:“师父,六哥活下来了就好,活了就好......” 俞莲舟与刘古泉诸人也是惊喜之极,当下一齐向着张三丰跪下,一齐恭恭敬敬的道:“师父大喜!六弟,他好了!他活过来了!他没事了......” 说到后来,诸人激动之下已然是泣不成声。 莫谷声见到他众位兄弟都跪了下来,他也连忙放开了师父的胳膊,后退一步,跪在了二哥俞莲舟的旁边。 三侠俞岱严与四侠张松溪二人匍匐在地。流着泪,一齐难过,愧疚的低声道:“师父,六弟是我们兄弟弄丢的。是我们保护六弟不力,让他落入奸人之手。以至于受了这许多委屈苦楚。更因此而差点丧命。若不是双英妹子二人恰好出现。恐怕我们兄弟就要铸下大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六弟了。我们兄弟愧对恩师。也愧对六弟。请师父责罚。” 张三丰心疼的看着俞岱严与张松溪,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嗯,你们兄弟确有保护不力之责。但是为师也知道,这并非你二人的本意,也一直在尽力弥补。从利亨失踪之时开始,你们兄弟便一直愧疚自责不已。为师虽然不在山上。但你们兄弟的情况,为师一直是了如指掌。但错了便是错了。这样,等你们六弟好些了。你们便一起保护利亨回山。为师罚你们回山面壁思过一年。以示惩戒。你们可服气?” 俞岱严与张松溪又磕了三个响头。方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弟子服气。弟子犯下如此大错。师傅如此处罚。已经是额外开恩了。回山之后,弟子定会去【舍身崖】面壁思过一年。” 双清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别呀,张真人。还有三个月,就是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我和姐姐还指望着你们去帮我们去救张五哥呢。你们真要去【舍身崖】面壁思过,那也得救出五哥之后才行。” 张三丰一愣,随即忽然想起,在那西郊山岗之上,梨树之下。双英对他说的那番话来,忍不住脸色一沉,一声惊呼:“哎呦,我倒忘了翠山了!” 夫子李一脸不屑的道:“你这个老疯子,一向疯疯癫癫的,还整天丢三落四,什么时候靠谱过?” 张三丰不禁白了夫子李一眼,冷哼道:“说的你好像很靠谱似的。我老道对自己的徒弟,岂有不上心的道理?你哪里凉快哪里去。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夫子李笑呵呵的道:“你以为在看着你呀?我是关心双英这丫头的安危。这丫头为了莲舟兄弟,可谓是尽心尽力。你可别寒了人家丫头的心呐。” 张三丰看着躺在殷利亨身边的双英,一脸心疼愧疚的道:“唉,我真是对这丫头不住。当时在山崖边见到利亨遇险,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应该出面的。若是利亨身子不被那大网网住,双英丫头救治利亨,也就不会那么费劲了!” 在这两位老人家感慨叹息之间,双清却是坐在床边,正在仔细检查双英的身体状况。 不一会儿,双清语气轻松欣喜若狂的大声叫道:“太好了!我姐姐她,突破成功了!她居然一下子就突破了一个大境界,达到了第七层巅峰!” 话刚说到这里,她原本激动兴奋的心情,忽然变得低落起来。 双清委屈巴巴的看着张三丰,一脸祈求的道:“张真人,你乃是一代武学宗师,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您有什么快速提升武学修为的方法?我姐姐她太妖孽了!这简直让人没法活了。我和姐姐的天姿,为什么隔得那么大呢?我前几天刚刚突破到第六层中期。本来我还挺得意的。可是和姐姐这样一比下来,我就算个屁呀!” 张三丰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轻叹道:“丫头,知足吧。你还没说看我这几个小徒弟呢!论年纪,他们比你年长。论习武的时间,也比你们长。算起来,他们也算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辈了。可是他们比起你们姐妹又如何?” 俞莲舟诸人听到师父这话,不由得一个个羞涩的面红耳赤。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偏偏夫子李在旁边还恶狠狠的补了一刀:“这就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三疯子,你这个当师傅的,教徒无方啊!” 张三丰狠狠的瞪了夫子李一眼,悻悻的道:“远桥和莲舟兄弟,开始是你教的【先天拳】吧?现在好像似乎也不怎么样?那又是谁教徒无方呢?” 夫子李顿时就黑了脸色,撸起了袖子,一副想要打上一架的态势:“来来来,三疯子,要不,我们两个老家伙干一架?看看究竟到底是谁不行?” 双清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二老。一脸无语的道:“难怪我姐姐常说,你们二位老人家加起来都两百多岁了,还像个老小孩似的,没半点正经!就你们这二老的样子,能教的好徒弟,那才是怪事了!算了算了,我也懒得问你老人家了。抽空问问我姐姐,那倒还靠谱一些。” 听到双清这话,两位老人家都是一呆,好家伙,他们被这小丫头轻视了! 正在这二老尴尬羞愧之时,忽然,一道慵懒的轻笑声响起:“这就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116章 失 忆 张三丰诸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都是又惊又喜。同时转头看着双英,只见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一双双充满了担心和惊喜的眼神。 她莫名其妙,却又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当她的目光落在双清身上时,下意识的欠了欠身,向着双清那边挪了挪。一脸紧张又迷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我又在哪里?你们想干什么?” 张三丰诸人都是一愣,一抹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都将目光落在了双英身上。 双清却一脸淡然的一笑:“姐姐,你就别跟我们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你不知道,刚刚我们大家有多担心你。你既然没事了,我们大家也就放心了。可是六哥的伤势,还需要你去帮忙看一下。” 双英一脸迷惑的道:“姐姐?谁是你姐姐?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有,你这什么六哥的伤势,与我有关吗?为什么要我去看一下?” 张三丰诸人开始还以为双英是与他们开玩笑。可是看到她这迷惑不解的样子,却又不像。再想想她平时的为人与性格,众人却不由的心中蓦的一沉! 张三丰诸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泛起了一抹沉重的不祥预感:这丫头,好像,真的失忆了! 诸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仿佛有一盆冰凉的凉水,当头浇下! 俞莲舟小心翼翼的问道:“双英妹子。你还认识我吗?” 众人都是满脸希冀的看着她,他们都极想听到,双英说一句:我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别紧张。 可是,他们失望了。 只见双英很是认真的看着俞莲舟。 一双黛眉微微皱起。俏丽柔美,又苍白的小脸也皱巴巴的,像个苦瓜。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皱眉,认真思索。 半晌后,她却茫然的摇了摇头。 一脸歉意的道:“这位兄台。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我熟悉认识的人吗?还有,你叫我什么?双英妹子?难道,我的名字姓双,名英?好奇怪的姓氏。这个名字,不会是你随口杜撰的吧?” 张三丰诸人心中都是一沉! 莫谷声不死心的上前一步,弯腰低头凑近了坐在床上的双英,认真的看着她,大声道:“双英姐姐,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的七弟莫谷声。你旁边的这一位,是你们姐妹拼死维护的六哥殷利亨。” 双英突然听到“殷利亨”这个名字,陡然脸色大变,满脸惊慌的道:“六弟,快走,敌人要抓你炼丹!你快走,姐姐在这里挡着他们!” 她话音未落,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下子就挡在了殷利亨身前。双手张开,目光警惕地扫过张三丰与俞莲舟诸人,沉声喝道:“奸贼!想抓我六弟,必须得过了我这一关!” 张三丰看着双英这警惕又惊慌的模样,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想不到,这丫头即使是在失忆之下,仍然不曾忘了保护他这个苦命的小徒儿。他不由自主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悲哀。还有浓浓的担忧与宠溺。 他慢慢踏上一步,目光柔和的望着双英。微微一笑道:“双英丫头,你还认识我吗?老道张三丰。” 双英半蹲在床上。目光鄙夷又警惕的看着张三丰。一脸不屑的道:“你?好你个老牛鼻子!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也是当真大胆妄为之极!你以为穿上道袍,粘上胡子,披上蓑衣,带上斗笠。就是武当张真人哪?你当本姑娘傻吗?看你这猥琐的模样,你以为本姑娘会把你这假李鬼当成真李逵?” 张三丰哭笑不得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失声笑道:“什么?你这丫头说我老道,是李鬼?还猥琐?” 俞莲舟诸人一起无奈又无语的摇摇头,不由得苦笑连连。 若是别人这般说他们的师父,他们兄弟恐怕早就冲上去,揍他丫的了。可是对她,对这个一直他们兄弟维护有加的善良美丽的小姑娘,却满是愧疚与不舍。即使她骂了自己的师父,他们兄弟却也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原谅。 夫子李却开心的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三疯子,你猥琐。你李鬼!小丫头,你骂的好,骂的妙,骂的呱呱叫!气的三疯子别别跳!” 双英却斜睨了他一眼,冷漠的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又算哪根葱?你既然跟他是一路的,那一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我与六弟一定是你们用阴谋诡计抓来的。识相的,马上放了我们!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这回,轮到张三丰得意了:“哈哈哈!麸子李,你这个老混蛋!你又算哪根葱?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怎么样?这丫头也不买你的账吧?瞧你那得意的劲儿!” 双清看着这二老在这种情况下还在互掐。不由的一脸无语的道:“两位前辈。我姐都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思这样斗嘴互掐。我墙都不扶,就服你们了。你们二老就不能省省心,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治好姐姐?” 张三丰看着双英,一脸认真的道:“丫头,把手伸出来,让我把把你的脉搏。据老道观察,丫头你好像失忆了。” 双英却警惕的微微向后缩了缩身子,目光望着不远处的房门,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靠着床的窗户,随即双目微眯,随后突然出手,夹手抢过了站得最近的,对她毫无防备的,莫谷声腰间的长剑,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光闪烁间,长剑锋利的剑尖,已经抵在了莫谷声的咽喉上。 张三丰诸人都没有想到,双英会突然间就对莫谷声出手。仓促之下,顿时就被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莫谷声见到她警惕又充满敌意的目光,不由的被吓傻了。扎煞着双手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伤心无奈的叫了一声:“双英姐姐!” 双清慢慢走近了床边,慢慢伸手抓向了姐姐手腕。柔声道:“姐姐,你别胡闹了。这是七弟莫谷声,不是你的敌人。你保护的这位殷六侠,是他六哥。也是我们的兄弟。这两位为老不尊的老人家,确实是我们一直景仰的武当派的祖师,张三丰真人、麸子李前辈。我们都不是你的敌人,是亲人。你快点将长剑放下,免得误伤了七弟。” 双英却摇头冷哼了一声。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小姑娘,你这骗人的伎俩也太浅薄了吧?当本姑娘是三岁大小的小孩子吗?少废话,让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俞莲舟诸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想象不到。刚刚治好了六弟。没想到双英却又失忆。还抓住了七弟当人质。 这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打,是不可能的。但要放他们离开,却又不放心。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望着双清,心中只盼着这古灵精怪的少女,能想办法化解目前的僵局。 若是面对着敌人,双清瞬间就能想出十七八种方法,解决目前的难题。可是对面这人是她的同胞姐姐。那些毒药,毒虫,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统统都不能用。这也让一向古灵精怪,智计百出的她,一时失去了计较。 双英却没有理会这么多。 她目光阴沉的看着张三丰众人。长剑微微一挺,顿时就在莫谷声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冷笑道:“快让我们离开!否则我就真的杀了他!” 莫谷声一脸悲哀的看着双英,伤心欲绝的道:“双英姐姐,你真的不认识小弟了吗?那你还记得我五哥,张翠山吗?” 双英心中一震,目光中泫然欲泣,语气也是悲哀至极:“翠山哥哥,他,他好苦!” 但是,她随即反应了过来。满腹怀疑的问道:“咦?你说翠山哥哥是你五哥?真的假的?你是骗我的吗?” 莫谷声怔怔的看着双英,双目中两行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轻轻的道:“双英姐姐,五哥与我们兄弟分别已逾十年,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直到你们俩姐妹出现,才给我们带来了五哥的消息。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双英却是心中烦乱之极,她一时之间,却分辨不出,莫谷声诸人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双英双眼看着殷利亨,又看着张三丰诸,一直干脆果断的双英,此时心中却是犹豫不决,可是转念之间,又是想到那些局心叵测,又对她六弟的【圣蛊之体】,虎视忱忱的敌人,顿时心意立决。她右手持着长剑挟持着莫谷声,左手轻轻的一拉刚刚才苏醒过来的殷利亨,一声轻叱:“六弟,走!” 她的话音未落,左手忽然放开了殷利亨的手腕,一掌拍中莫谷声的后心! 趁着莫谷声向着张三丰跌去的这个时候,双英已经陡然转身,一掌拍向她们身后的窗户! 在“喀嚓”一阵脆响中,那窗户轰然炸开! 在漫天木屑灰尘飞舞中,双英却已经抱着浑浑噩噩的殷利亨,从这个破洞中跃出了房间。 张三丰诸人惊慌之下,都纷纷从那个破洞中跳了出来。 可是当他们来到院中,跃上屋顶,想要去阻拦双英二人之时,双英二人已经鸿飞冥冥,不知所踪! 第117章 争 议 张三丰诸人都是心中极为担心,也甚是奇怪,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最先出来的双清。 这回不用张三丰发话,张松溪已经对双清说道:“双清妹子,你不是擅长追踪吗?快点去追啊?” 张三丰也跃上了屋顶,四下打量,可是,也没有发现双英二人的踪影。 莫谷声虽然受伤了,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略略处理了一下伤口,便也是跟着追了出来,一脸着急的道:“双清姐姐,怎么办啊?双英姐姐失忆,六哥失去了武功。万一他们遇到了危险,单凭双英姐姐一个人,恐怕是没有办法保护我六哥了!双清姐姐,你那么聪明厉害,快想个办法啊?” 双清不答,只是闭上了双眼,感知之力释放而出,在这片空间中,仔细的搜索双英二人留下的气息。 可是,她这屡试不爽的追踪之法,在这里,却失灵了! 她不死心,再次将感知之力释放到极致,将这片空间每寸每缕都重新搜索了一遍,可是,却还是一无所获。 双清只能无奈的放弃。 当她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俞莲舟诸人都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一脸希冀的道:“双清妹子,怎么样?找到了双英妹子了吗?” 双清一脸失落的摇头,苦涩的一笑道:“没有,找不到!” 张松溪与俞莲舟诸人都是心中奇怪,张松溪忍不住的道:“双清妹子,怎么会这样?来的时候,你不是追踪的挺顺利的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双清苦笑道:“来的时候,一来有姐姐给我留下来的记号,二来在空气中,有殷六哥身上的【圣蛊之体】留下的【火薄菏】的清香,所以,我追踪的毫不费力。可是,我姐姐现在失忆了,她将我们都当作了,要抓殷六哥的恶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姐姐又怎么可能还会给我们留下她的行踪记号,让我们去追踪?!而且,六哥身上的【圣蛊之体】已经祛除,他血液中的【火薄荷】香味,也就消失殆尽,无从追寻了。” 听到双清这一番解释,俞莲舟诸人方才恍然大悟,方知就里。 张松溪失望的道:“如此说来,那就找不到你姐姐与殷六弟了?” 张三丰看着他这几个小徒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莲舟,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真是给我老道丢脸!在没有遇到双英丫头之前,你们都是怎么过的?你们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亏了你们还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了!这什么事,都要指望这两个丫头了吗?” 这一番话,顿时就提醒了俞莲舟兄弟。 张松溪一脸恍然又尴尬的道:“多谢恩师提点。弟子知错了!二哥,三哥,你们俩住东,我与刘师弟往西北,七弟与双清妹子往南。师父您二位,弟子不敢使唤。我们从这三个方向,去追寻六弟他们。不管哪一方发现了殷六弟的踪迹,都可以通过纳兰兄的商会,用飞鸽传书通知其他人。师父以为如何?” 张三丰看着众弟子,一脸赞许的道:“松溪所言甚好,大家都分头行动吧!不管有什么结果,三天之内,都到纳兰小子的商会中会合。” 诸弟子与双清一齐躬身答应,随后都依言散去。 不说张三丰诸人,着急的四处追寻着,双英与殷利亨二人的踪迹。 却说到纳兰家商会后院书房中,此时已经吵翻了天。 纳兰容情作为纳兰家族主脉中的长公子,在家族中,作为这一代中最出色的嫡系长子,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此时,在这商会分行中,他也是唯一的一个主家人,便当仁不让的坐在中间的主位上,目光沉凝的一一扫过坐在两侧的,吵的不可开交的商会各方面的负责人。 这一刻的他,不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侠客,倒似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纳兰容情双眉紧皱,伸手端起面前茶几上的茶碗,放在口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正在这时,坐在右侧最末的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儒衫男子大声道:“所以,今日既然是大公子发话,那我等就该无条件的遵从。你们在这里扯这些,又有什么用?” 坐在左侧第一位的是一个白须白眉的老者,他语气严肃的道:“话虽如此,但老朽奉家主之命,在这里管理这间分会,自然是要以商会的利益为主。如今大公子所言,却牵扯到了江湖恩怨。若是一个不慎,恐怕会将我们纳兰家族拖入无尽的深渊。况且那殷六侠的【圣蛊之体】,还是江湖邪魔外道尽皆觊觎的无上宝物。依老朽愚见,我们家族还是不要淌这个浑水了吧。” 那儒衫男子大声道:“付管事,此言差矣。若是别人,我们纳兰家则可以作壁上观,不去沾惹这些江湖是非。但是武当派乃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名门大派。不论是张三丰真人,还是武当派十四剑侠,皆是光明磊落,胸怀坦荡的奇男子伟丈夫。平时我们想巴结也巴结不上。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倒可结一个善缘。况且,武当诸侠交友遍天下。我们纳兰家与他们交好,对于我们商会的未来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付管事,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只顾着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 那白眉老者付管事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林帐房,你这就是书生之见,愚不可及。那武当派固然是名门大派。可是因为这殷利亨的【圣蛊之体】的存在,令武当派上下都成了江湖上的众矢之的。那武当什么十四剑侠,为了保护他们兄弟。恐怕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之人了。若是那些人的亲友寻仇起来,武当派还能不能存在,都还是未知之数呢!与这样一个随时都会崩溃的门派交好,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纳兰容情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当即脸色一沉,沉声叱喝道:“付老,慎言!武当诸侠从来都不会滥杀无辜!但那些人既然觊觎殷六兄弟的【圣蛊之体】,那他们便是自寻死路,该死之极!难道你好端端的不曾招他惹他,他还会主动打上门来杀你不成?况且失道寡助,得道多助。武当诸侠可不是孤军奋战。不说有武功,医道毒术皆独步天下,又智计过人的昝氏姐妹相助。便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丐帮,与名不见经传的【幻梦湖】都仗义相助。本少爷又有缘与殷六兄弟结为知己。难道你要本少爷就这般袖手旁观?若付老是这般想法,那纳兰容情就对你十分失望了。” 那付管事听到纳兰容情这样一说,顿时就涨红了老脸,期期艾艾的道:“不是,公子误会了。老朽绝无要公子袖手旁观的想法。只是老朽私下里觉得,那殷六侠与你结交,是不是他们故意设的一个局?想借此拉拢或者说拉我们纳兰家下水?” 这时,一直默默的侍立于纳兰容情身后的卜老,也看不下去了。 卜老不由得踏上一步。沉声道:“付管事,且容老朽多一句嘴,你这话就说的差了。我们公子与殷六侠相识,纯属偶然。若不是殷六侠与昝姑娘出手,恐怕我们纳兰家族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老朽与殷六侠昝姑娘他们同行多日。不说殷六侠胸怀磊落,对此等小人行径不屑为之。便是昝姑娘姐妹二人,她二人虽是一介女流,却是人间罕见的奇女子。人美心善,重情重义,侠肝义胆。她姐妹为保护殷六侠,数度历经生死。这般胸襟气度,便是绝大多数的男子也比不上。有她二人相助,那些邪魔外道又何足惧?” 纳兰容情点了点头。目光严肃的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卜老说的极是。此事不可再议。就依本公子所说。对于打探消息之事,在座诸位,都要尽心尽力,不可懈怠。但凡被本公子发现,有谁阳奉阴违,虚以委蛇,那就别怪本公子不讲人情面子了!” 那白眉老者付管事心中极是不服。可是纳兰容情是主,他是仆,主人既然发了话,他也不敢违拗。只得勉强躬身答应。 纳兰容情正要挥手令众人散去。忽然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大声叫道:“属下张丹峰有事求见少爷。” 纳兰容情点了点头,沉声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厅内众人一起转头向外面看去。 只见到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灰衣汉子从外面健步而入。 那人径直走到纳兰容情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洪亮的道:“属下见过纳兰公子。” 纳兰容情皱眉道:“有话直说。” 那人恭恭敬敬的道:“属下刚刚收到消息,双英姑娘带着殷六侠离开了。张真人与双清姑娘他们都急疯了。正在满世界的找他们。” 纳兰容情听到他这话,心中极为震惊。愕然道:“嗯?什么情况?武当派张真人也出现了?双英姑娘没有与他们一起吗?她为什么要带着殷六侠离开?” 那张丹峰摇了摇头。躬身答道:“回大公子的话,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听说,双英姑娘好像失忆了。” 纳兰容情忍不住一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着急惊慌的失声叫道:“什么?双英姑娘失忆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118章 通 缉 却说纳兰容情突然听说双英失忆,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 他阴沉着脸,满腔怒火的冷声叱喝道:“张丹峰,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丹峰感受到纳兰容情身上爆发出的滔天怒意,不由的被吓得胆战心惊。忙扑通一声跪下。颤栗着道:“回,回大公子的话,属下,属下说不清楚。据我们的人飞鸽传书说,双英姑娘为了给殷六侠治伤祛蛊,不知怎么的,居然失忆了。好像,好像还把张真人他们当成了敌人。她打伤了莫七侠,带着殷六侠跑了。张真人和双清姑娘遍寻不获,才想到我们商会。双清姑娘托我们商会帮忙打听双英姑娘和殷六侠的下落。现在,恐怕他们都已经急疯了。” 纳兰容情脸色阴晴不定。 他目光冷厉的盯着张丹峰。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儒雅。盛怒惊慌之下左手猛的一拍面前的茶几。只听砰的一声。那茶几顿时就四分五裂。放在茶几上的茶杯也“呯”的一声,掉落地上摔得粉碎了。 坐在两侧的商会各高层,都被纳兰容情的怒火给吓了一跳,惊慌畏惧之下,全部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张丹峰跪在地下,近距离的感受着纳兰浓情的怒火。抬头偷偷瞧了一下纳兰容情阴沉的脸色。心中极为害怕。他生怕这位一向儒雅温和的大公子,愤怒之下一掌拍死了他。 但是,职责所在,有些事他却又不得不说。他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惶恐害怕。战战兢兢的道:“大,大公子,还有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据说朝廷对双英姑娘与殷六侠已经下了通缉令。说是为了胡家讨回公道。” 纳兰容情本来就甚是着急生气。可是,当他听到他这一句话。顿时就大惊失色,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你说什么?!朝廷对双英姑娘和殷六侠下了通缉令?这个消息可真?张真人和双清姑娘他们知不知道?” 张丹峰擦了一下额头上不断流下的冷汗。不确定的道:“这个,属下不知。不过,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朝廷下发的通缉令与海捕文书,已经遍布了大街小巷。张真人他们应该也知道了。” 这一下,原本安静的落针可闻的书房里,顿时就炸锅了。 大家都是心中惶恐难安,纷纷议论起来。 原本就不同意,与武当派交好的付管事这一派,当时就站了出来。 他们都向着纳兰容情躬身行礼,付管事语气凝重的道:“恳请大公子收回成命。既然那朝廷都对殷六侠下发了海捕文书,那武当派八成是没戏了。那我们便应当趁着这个机会。与他们划清界限,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纳兰容情尚未说话。一直无条件支持他的林帐房,却是一步踏出。目光炯炯的望着付管事,大义凛然的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越是在这般时候。张真人他们就越需要我们的帮助。既然大公子与殷六侠相交莫逆,殷六侠目前遇到如此大难,我们公子又岂能因此而明哲保身,不管不顾?即使不能与朝廷公器相抗,也当一尽朋友之谊。为张真人他们传递消息,帮助他们想办法化解目前的危机。” 付管事侧目斜睨着他,一声冷笑,不屑的道:“林帐房,林先生。你还真是迂腐不通,冥顽不灵!与朝廷对着干?你长了几个脑袋?你自己找死也就罢了。可是你这是存心想害死大公子和我们纳兰家族?大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听他的!” 纳兰容情的心中甚是恼怒。他冷冷的盯着付管事,语气冰冷的道:“付管事,若是依你所言,那便是陷本公子于不仁不义,不忠不信。既然本公子不仁不义,不忠不信,那又如何在天下间立足?那又要如何面对家父平日的谆谆教诲?又如何带领纳兰家族的事业走向更加辉煌的高度?!你这主意,断不可取!” 他盛怒之下, 对付管事说话也是极为不客气。 付管事虽然心中极为不满,却是不敢顶嘴。更加不敢对他有半点怨言。 当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大公子,这林帐房太过迂腐。我们纳兰家族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千万不能被那殷六侠连累,自毁长城!毁了纳兰家族上百年的基业。请大公子三思!” 纳兰容情心中其实也很明白。这付管事所说都是为了纳兰家好。可是这一旦涉及双英生死,他便不由得在心中失了分寸。 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关心则乱吧。 他心思辗转之下。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定亲自去见一见张真人。大家聚在一起,也好商量个万全之策。 想做就做。他毫不犹豫的拂袖转身向外面走去。在风中冷冷的丢下一句:“什么都不要说了。出了什么差错都有我担着,绝不连累纳兰家族。若是我父亲怪罪下来,就说是我的主意。林帐房,这件事交给你处理。记住,派人盯着朝廷的动向。打听到任何消息,都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但是关于双英姑娘与殷六侠的任何消息,都不得擅自泄露给不相干的人。如有违抗,本公子定当严惩不贷!” 在众人唯唯诺诺的答应声中,纳兰容情已经去的远了。 那付管事看纳兰容情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扼腕叹息道:“好好一个聪明睿智的大公子,却被那殷六侠连累。唉,可惜呀。看来老朽得将此处发生之事,回禀家主了。” 林账房却斜睨了他一眼。满脸不屑的道:“正如你所说,大公子聪明睿智,他的心思,岂是你可以揣度的?纳兰家族的事业,那是家族的,也是大公子的。他做什么决定,还要你在旁边唧唧歪歪,指手画脚不成?” 付管事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我看大公子,迟早都会都会毁在你们这帮人的手中。”说完这话。便愤怒的拂袖而去。 书房中诸人都是面面相觑。按理说付管事才是此处的管事之人,他的话要听。可是大公子是主家之人,他的命令更不可违。众人心中为难,纠结之下。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觉得还是林账房所说有理,便决定依大公子所说行事。 打定主意之后,众人便纷纷离开,自去安排。 因为纳兰家族的消息灵通性,纳兰容情没费多大功夫便找到了张三丰诸人下榻的客栈。 此时,张三丰与夫子李,俞莲舟诸人都知道了,朝廷下发海捕公文的事。知道六弟与双英妹子,已经成为了朝廷缉拿的通缉要犯。此时皆是聚集到了一起。 俞莲舟诸人都是满脸愁容,为双英和六弟担心不已。 张松溪虽素来多智,可是面对着朝廷的通缉与压迫,他也是无计可施。 莫谷声与刘古泉则面面相觑。相对摇头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俞岱严也是极为担心牵挂六弟二人的生死安危,他目光望着双清,眼中满是希冀之色。他满怀希望的问道:“双清妹子。你素来机灵百变,诡谲多智。你快点想个主意吧。否则一旦双英妹子与六弟落在朝廷之手,那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双清坐在一张矮几上,双手托着香腮,一对弯弯的柳叶眉已经拧成了疙瘩。绝世俏颜也是皱巴巴的。 此刻听到俞岱严的话,不由皱眉,苦笑道:“三哥,拜托!小妹是人,不是神。你不说小妹也知道。他们两个,一个是我六哥,一个是我姐姐。我心里也很着急担心。可是,这着急有用吗?若是在康提普尔,凭着我姐妹二人的声望,加上阿尔莫利娅公主的人脉。那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哪里还需要如此烦恼?” 张松溪眼睛蓦的一亮,语气兴奋的说道:“双清妹子,愚兄倒是想到一个主意。至于可不可行,还请师父与妹子斟酌。” 张三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说说看。” 俞莲舟诸人都满怀希望的团团围绕了过来,眼中满是希冀之色的看着张松溪。 一直苦着脸的双清,也是略微舒展了一下眉头。站起身,走到他们中间。 张松溪见到他们都围了过来。语气凝重的低声道:“这个主意成不成还在两说。你们可别笑话我。” 一向少言寡语的俞岱严着急的道:“四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你快说。” 张松溪沉默了一下。目光凝重的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双清。沉声说道:“既然双清妹子与那康提普尔的阿尔莫利娅公主交好。那双清妹子能不能以阿尔莫利娅公主的名义,与朝廷交涉一下?说不定朝廷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三丰诸人都是眼前一亮。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来。大家一起转头看向双清。 大家都希望听到双清说一声: 此法可行。 可是双清却在心中思索了一下。随即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个办法恐怕行不通。” 莫谷声着急的问道:“双清姐姐,为什么?我觉得四哥这个主意挺好的呀。” 众人一齐赞同的点点头。 双清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康提普尔隶属马拉王朝。这马拉王朝与大明王朝却是不对付。甚至还有一些相互敌视。否则翠山哥哥在那边也就不会被各种针对。早就被我们带出来了。那也就是翠山哥哥身为大明王朝中人。才被如此虐待。我若是说出我们姐妹与阿尔莫利娅公主的关系,恐怕不仅不能救出六哥与我姐姐,还会被有心之人给我姐姐他们扣上一个里通外国,出卖大明王朝利益的罪名。那样就适得其反,万劫不复了。” 张三丰众人听到双清这一番解释。都是不由得心头一沉。 莫谷声担心的道:“那不是双英姐姐和我六哥完全没希望啦?” 刘古泉看着俞莲舟,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一句话:“二哥,若是榔梅师兄在此,让他为六哥与双英姐姐卜上一卦。测测此次的吉凶祸福,也许便可以找出应对之策,也未可知。” 听到他这个建议,俞莲舟兄弟都是无语的看着他,无奈的一笑。 一向反应慢半拍的莫谷声,也是忍不住抬起右手,重重的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笑骂道:“好你个刘二愣子!瞎出什么主意呢?要说占卜,有师父在,还是精通奇门遁甲的双清姐姐,你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刘古泉抬手摸摸后脑勺,还待再说什么的时候,前面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大声道:“我是来找师父的,不是闲杂人等。” 又听到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大声呵斥道:“朝廷刑部衙门抓捕通缉要犯。闲杂人等速速回避。你既然一定要进去,你是否姓殷?”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否认道:“不是!在下姓杨,名善登。乃武当派,张三丰真人门下第十弟子。” 那清冷的声音一声惊咦:“你是武当弟子?张三丰真人门下?那你与殷利亨如何称呼?” 那杨善登一愣,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道:“殷利亨是我六师兄。” 那清冷的声音突然一声呵斥:“你既然是殷利亨的师弟,那便是他的同党。来人!拿下!” 张三丰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皱了皱眉。低声道:“怎么是他?” 俞莲舟诸人正待相问。前院中喧哗又起。 俞莲舟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哟!秦捕头,好久不见啊!哪阵风把你给吹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那秦捕头一愣。随即又惊又喜。一声大笑:“纳兰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在塞外的吗?” 那纳兰公子笑道:“秦捕头不在京师纳福。那在下又岂敢躲塞外在享福?秦捕头,今日来此有何贵干?你这抓的又是哪个屑小之辈?” 那秦捕头爽朗一笑。一脸不屑的道:“这小子说他姓杨,叫什么杨善登。还说他是武当弟子。如今朝廷发下海捕文书。捉拿钦命要犯殷利亨和昝双英。这杨善登既然是那殷利亨的师弟,那就是他的同党。他师兄弟情深,只要抓住了他,还怕那殷利亨不主动现身?” 那纳兰公子大笑道:“祸不及家人。这位杨兄弟与在下还有一些渊源。秦捕头能不能看着在下的薄面,网开一面?” 那秦捕头沉吟了一下,便轻轻的一笑道:“好!今天我就冲着纳兰公子的面子,放了这小子。不过,纳兰公子,你们纳兰家商会遍布大江南北,消息通达,若是有那殷利亨与昝双英的消息,可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第119章 不 平 张三丰诸人听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那秦捕头已经带着手下离开。张三丰诸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微微的放松了下来。大家都一齐慢慢的走到了门口,看向前院的后门口。 此时,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两人从那后门口,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张三丰看着快步走近的两人,见到当先那人一身大红劲装,肤色微黑,露在衣领与袖子外的肌肉经脉鼓起,浑身上下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一个外家好手。他年纪与俞莲舟相仿,约三十岁左右。 当他走到距离张三丰诸人约两丈来远处时,便感知到了这一股熟悉的气息,忙抬头看去,待他看到这站在门口的,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就忍不住热泪盈眶,一个箭步就蹿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张三丰面前,一个响头重重的磕了下去:“不肖弟子,杨善登,叩见恩师!愿恩师千秋永健!” 张三丰年过百岁,虽然已诸事不萦于心,可是现在历经双英姐妹与殷利亨诸弟子的生死离别,已经让他心境大变。此刻,当他乍一见到这数年未见过的小徒弟,也是心情激动的难以自已,尤其是在最牵挂担心的殷利亨,在失去武功,失去了他的庇护,又成了朝廷钦犯之下,让这位百岁老人对他的这些一手带大的徒弟,都是心疼挂念不已。 心情激动之下,他一大步便跨越这阔达两丈来远的距离,瞬间就到了杨善登的身边,一脸慈祥的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口中温言道:“善登,起来吧!让为师好好的看看你。” 杨善登被师父扶着,不敢违逆,忙顺从的站起身来,口中只叫得一声:“师父!”便已经是泣不成声。 张三丰看着这个小徒弟,心中也不胜唏嘘。 他抬头望着微微阴沉的天空,轻轻的问道:“善登,这几年,过的还好吗?好久不见,为师也甚是挂念你们。” 杨善登眼中泪光盈盈,哽咽着道:“师父,弟子很好,只是,六哥他......” 张三丰轻叹道:“这,也许就是利亨的命吧!为师原本以为,利亨有为师与你师哥莲舟兄弟,还有昝家丫头守护,定会守的云开见月明。可是,没有想到,因为利亨,将双英丫头也牵连了进去。唉!” 随着杨善登一起进来的纳兰容情,见到他们师徒,都笼罩在离愁别绪的伤感情绪中,便也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 张三丰师徒伤心感慨了一会儿,方才看着纳兰容情,感激的道:“你是纳兰家的少爷,纳兰容情吧?方才,谢谢你为我老道的小徒儿解围。” 纳兰容情向着张三丰躬身行礼:“晚辈江湖末学纳兰容情见过张真人。祝张真人福寿康宁。适才晚辈不过是适逢其会,刚刚那个人是朝廷刑部的总捕头,秦孝武。他在入仕之前,曾受过家父思惠。今日,也不过是还了这个人情罢了。” 张三丰诸人都知道,纳兰容情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这个人情对于武当派的诸侠来说,却是意义非凡的。 当下,俞莲舟兄弟都是上前对他躬身抱拳行礼,俞莲舟语气真挚的道:“纳兰兄,此番大恩大德,我们兄弟都铭记在心。若是哪一日,纳兰兄有什么需要我们兄弟效劳的,请尽管吩咐。” 双清亦道:“书呆子,有事吱声,算上我一个!” 纳兰容情见到双清他们都是这般客气,不由的尴尬的一笑道:“张真人,俞二侠,双清姑娘,你们客气了!在下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各位的感谢,在下愧不敢当!” 张三丰微笑道:“纳兰小子,你很好。不错!莲舟兄弟能交到你这个朋友,也是他们的福气。老道在这里谢谢你了!” 纳兰容情惶恐局促的连称不敢。 双清却一脸正色的道:“张真人,现在这般时候,就不要闹这些虚头巴脑的了。正经事要紧。书呆子,从刚才你和那秦捕头所说,我姐姐与殷六哥他们都还算安全。你这商会有这么多的消息渠道,你赶紧帮我们打听寻找一下,看能不能在那秦捕头之前,找到我姐姐他们。” 纳兰容情点头看着俞莲舟诸人,沉声道:“嗯!在下来这里,就是为了殷六兄弟的事。现在,朝廷已经发下了海捕公文,刑部与锦衣卫,各地的州府衙门都在奉旨追捕双英姑娘他们。朝廷出手,就不似一般的江湖仇杀。比的不是谁的武功高,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在下说句不好听的话,各位可别见怪。张真人武功修为出神入化;双清姑娘的毒武双修,也是江湖一绝。凭着二位,这天下恐怕是难逢敌手。可是,当今皇帝下了圣旨,要抓双英姑娘二人,那这天下,恐怕都没有了她二人的容身之处了!” 张松溪一脸凝重的道:“纳兰兄之言不错。俗话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虽大,确实没有了殷六弟的容身之处了!” 纳兰容情道:“张真人,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 张三丰温言道:“小子,你说。” 纳兰容情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又侧头望了脖子上包着布条的莫谷声,方才开口问道:“双英姑娘不是与俞兄一起,保护殷六兄弟的吗?可是,在下怎么听说,双英姑娘打伤了莫兄弟,带走了殷六兄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三丰看着双清,沉声道:“双清丫头,你一向伶牙俐齿,口才不错,你来说吧!” 双清皱着眉头,轻轻的点头看着张三丰诸人,嗓音低沉的道:“此事实在是说来话长。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俞莲舟兄弟都是不好意思的一笑,侧身一指门内,同时说道:“纳兰兄,请进!” 众人皆知现在是非常时期,都是没有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张三丰与夫子李当先而入。俞莲舟众人不分宾主,皆鱼贯而入。 进房间后,众人分宾主落坐。 刘古泉与刚刚才到达的杨善登二人,便主动的为师父和众兄长及双清、纳兰容情斟上茶水。随后,兄弟俩便亲亲热热坐在了末座。 二人关系性格,本来在众兄弟中,就最是合得来,又是许久未见到过,久别重逢之下,若是,不是担心六哥的安危,恐怕早就轻言细语的细说别来各种奇闻趣事,与修炼上遇到的各种问题了。此时,他们只是坐在这里,安静的当起了吃瓜群众。 双清却没有在意他兄弟二人的小动作,只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方才开口说道:“纳兰公子,这事说来话长。当日,我们在五里坡黑松林......” 在双清与纳兰容情细说别来情况之时,双英与殷利亨二人却又遇到了一件不平之事。 此刻的双英虽然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但是却是一直记得,身边这个疯疯癫癫,又呆傻的俊秀少年,乃是自己必须得好好保护的殷六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学医的缘故,她这仁和侠义的性格却始终如一。 而且,她因为给殷利亨治疗之时,动用了禁忌之术,以至于伤了心脉,导致她失去了记忆。不过,却于心智无损,仍然是那个智计无双的聪慧少女。 这一日中午,双英二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正好是吃饭的时候。 一直乖乖的跟在她身后的殷利亨,却突然伸手抱住了双英的手臂,轻轻的摇晃着,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撒娇的道:“姐姐,我饿了!要吃饭饭!” 双英却一脸宠溺的道:“好好!吃饭饭!殷六弟乖!姐姐带你去吃饭。” 她任由殷利亨抱着她的手臂,一起走进这个平静安逸的小山村。 可是,她二人从村头走到村尾,别说饭馆茶铺,便是连根人毛都没有看到一个。 村里很静,除了偶尔会碰到一两只野狗野猫,连农家最常见到的鸡鸭牛羊都没有看到过一只。 双英心中泛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她反手握住殷利亨的手腕,带着他快步走到这村子的最高处,四下里观察了一下。 同时双眼微眯,强悍的感知之力释放开来。 当她的神识弥漫之下,便察觉到,在这山村东北方向,一个小院子里,有一抹令人讨厌特别的气息,弥漫而出。 双英不悦的皱眉道:“又是【五毒门】的那些畜牲?” 说起来也怪,她虽然是失忆,但是有些事,她还是记得。比如,她的武功,医术,武林中的门派,殷利亨是她必须得保护的六弟,张翠山的事情,等等。 可是,对于自己的名字,是否有个妹妹,与俞莲舟师徒兄弟的关系,与自己回中原的目的,她都忘的一干二净。 这个,可能就是常说的“选择性失忆”吧? 她回头看着傻愣愣的殷利亨,不由的叹息了一下,便牵着他的手,疾步奔了过去。 殷利亨虽然失去了武功,但毕竟练武多年,底子就很好,双英带着他疾驰,他倒也跟得上。 不大一会,两人就赶到了这个小院之外。 殷利亨转头四顾,疑惑的问道:“姐姐,我们到这里干什么?这里有饭吃?” 双英尚未答话,四下人影闪烁,十多个手执大刀长剑的黑衣汉子就突然闪身而出。 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手握着一对护手双钩,一脸警惕的看着双英二人,语气不善的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另一个又矮又胖,左颊长着一颗大黑痣的猥琐汉子,双手拄着一根比他至少高一半的齐眉棍,却是色咪咪的看着双英娇好美丽的的容颜,用手捏着自己肥嘟嘟的下巴,笑嘻嘻的道:“林兄弟,你管他们来干嘛?这个妞不错,不妨将她拿下,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那姓林的却一脸鄙夷的道:“姓舒的,瞧瞧你那德行!你就那点出息?看来上次的那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啊?小心夜路走多了,碰到鬼!” 双英却微感讶异,没有想到,在这群乌合之众中,还有这样的人物,当下不由的对这姓林的高看了一眼。 当下,她微微眯着双眸,感知之力向着院子里房间里弥漫而出,当她发现院子里与房间中的情况时,心中一股滔天怒火,顿时就蓦的腾升而起。 双英当下不动声色的嫣然一笑,柔柔糯糯的道:“我们是过路的。我这个傻兄弟饿了,想找一个吃饭的地儿。可是我们找遍了整个村子,也不见一个人影。这位大哥,你知道哪里有吃饭的地方吗?” 正在这时,一直傻乎乎的东张西望的殷利亨,突然抬头望着这院子,伸手向着里面一指,一脸急切兴奋的道:“肉肉!这里有肉肉!”他突然回手抓住了双英的手臂,满脸希冀的看着双英,可怜兮兮的道:“姐姐,我要吃肉肉!” 双英抬手宠溺的摸摸他的后脑勺,柔声道:“好好!姐姐带你去吃肉肉。” 她抬头看看那姓林的,一脸无奈的道:“没有办法,让你见笑了!我这个傻弟弟,他最喜欢吃肉肉了。你这里有吗?能不能卖给我一点?” 那姓舒的一声大笑:“小妞儿,你这个傻逼弟弟想吃肉肉还不简单?只要你乖乖的跟着大爷,本大爷保证,让你姐弟,天天都有肉吃。怎么样?” 那姓林的一声冷哼,毫不客气的骂道:“姓舒的,你还能要点脸不?人家一个年轻姑娘,带着一个傻弟弟,就够不容易的了,你还在这里落井下石?你家就没有兄弟姐妹?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你给我滚一边去!别来惹我生气!” 这人的身份好像比那姓舒的高上一截,此刻听到这人喝骂,虽然是心中不服,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讪讪的退了几步。 双英却是暗暗的点头,心中打定了主意,待会即使是要杀光了他们,那也要留下此人的性命。 当下便微微一笑:“这位大哥,那你这里有肉吗?” 那姓林的看着双英身边的殷利亨,一脸同情的道:“有。姑娘随我来。” 他胸怀磊落,见到她姐弟二人,一个娇俏柔美,一个俊秀呆傻,想来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当下便落落大方的在前面带路。 双英牵着殷利亨的手,缓步而行。 他们从院子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那些围绕着她二人的众黑衣人,见到老大让她二人进去,便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当她们走进小院之时,便看到了这院子里的情形。 只见到这院子中间,有四十多人,皆是衣衫破旧,蓬头垢面的村民,有老有少,有青壮年男子,也有年长的公公婆婆与稚龄幼女幼童,但是没有年轻女子。他们都被绳索捆绑着,吊在一根根粗壮的木头上,一个个神色惊恐憔悴。 双英见到,这些人的腰间丹田穴上,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管子,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那管子,慢慢的流入他们脚下绑着的一个黑黝黝的圆球中。 年轻人都还在徒劳的挣扎着,老人与小孩却都已经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双英已经是愤怒无比,双手紧握,双眸也情不自禁的眯了起来。 正在她要出手之时,那一直紧闭着的大门,忽然“哐当”一声打开,一个妇人惊慌愤怒的哭喊声响起:“不要!放开我儿子!我苦命的小虎娃呀!” 第120章 围 捕 随着那妇人一声“小虎娃”喊出,双英却是心中忍不住一震一揪,一抹从骨子里冒出来的辛酸悲哀,不可遏制的浮上心头。 她尘封的记忆中,隐隐的感觉到,这个“小虎娃”是她这一生中最说不出的痛。她好像欠了他的八辈子的债一般。 今天既然有缘遇到,那自然是要偿了这份,让她一直割舍不下来的心债。 她毫不犹豫的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她着急之下,浑忘了身边傻呆呆的殷利亨。 在她冲过去之时,殷利亨却没有跟着她一起过去。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墙角的一个烤肉架子,上面挂了几只颜色金黄的烤鸭烤鸡,正在火上滋滋的冒着热气。阵阵诱人的香气,随风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殷利亨本来就饿了,此刻看到那颜色金黄,香气四溢的烤肉,哪里还忍耐的住?立刻就撒丫子跑了过去,也不管烫不烫手,伸手就抓住了一只烤鸭,迫不及待的往口中塞去。 随着殷利亨突然一声大叫道:“啊!好烫!姐姐,呜呜呜!肉肉烫!”那烤鸭就被殷利亨随手扔到了地上。他苦兮兮的抱着双手,不停的流着泪,可怜巴巴的看着站在大门口的双英。 随着他们一起进来的那姓林的汉子,见到他这急切又委屈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抿嘴莞尔一笑,忙走了过去,从地上捡起烤鸭,细心的撕掉了沾着泥沙灰尘的表皮,又用嘴吹了吹,双手递给泪流满面的殷利亨,柔声道:“小兄弟,给,慢慢吃,不着急。” 他将烤鸭交给殷利亨,方才回头瞪了双英一眼,不满的埋怨道:“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太不像话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连自己的兄弟都不管了?诶?诶,你去那边干什么?那边不能过去!” 双英却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妇人身边的,一个两岁多的男孩。 那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此时正又是惊恐,又是好奇的盯着双英。 那妇人以为双英是与那些人都是一伙的,惊慌害怕之下,忙伸手揽住了儿子,语无伦次的一脸惊慌的祈求道:“姑娘,小姐,女菩萨!求求你放过众乡亲,放过我儿子!小妇人给您磕头了!” 随着话声,她已经一手揽着着儿子,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她一边磕头,一边对儿子道:“虎娃,小虎娃,快磕头!” 这时,殷利亨双手抱着热腾腾的烤鸭走了过来,他还没有说话,那虎娃忽然看着殷利亨,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哥哥,小虎娃要抱抱!” 殷利亨抱着烤鸭吃的正香,忽然听到这“小虎娃”三字,顿时就是一愣,喃喃自语道:“虎娃?小虎娃?你说你是小虎娃?!啊——!我,我头好痛——” 他撒手扔了香喷喷的烤鸭,双手抱头,痛苦的蹲了下去,声嘶力竭的大声惨叫起来。 他这一声突如其来,那姓林的汉子与那妇人小虎娃都被吓了一跳。 那小虎娃晃悠着两条小短腿,蹒跚着走到殷利亨的身边,伸出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捧着殷利亨瘦骨棱棱的脸庞,一边吹气,一边奶声奶气的道:“哥哥,不痛痛!虎娃给你吹吹。噗——噗——” 双英却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虎娃,此刻,见到他那么懂事,给殷利亨吹气,不由的心中莫名一酸,忍不住悲从中来。 那姓林的汉子,见到她这泫然欲泣的哀伤样子,不由的心中怜惜之极。 他看着双英,柔声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方不方便跟在下说说?” 正在这时,一个猥琐又讥诮的笑声响起:“呵呵!你说我对这个美貌姑娘居心不良,也就罢了,可是,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双英正在伤心落泪,突然听到这个声音,陡然想起,小院之中,被悬吊的众村民,又看到这眼前机灵懂事的小虎娃,心中又是莫名一痛,一抹森然又凛冽的杀气,悄然从她的身上弥漫而出。 离得最近的殷利亨与那姓林的汉子因为都是江湖中人,便已经敏锐的觉察了,这抹杀气。 不过,殷利亨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只是下意识的向着双英这边挪了挪,轻轻的说了一声:“姐姐,利亨怕怕!” 那姓林的汉子就不是那么淡定了,他目光一寒,正欲说话,却听到双英清脆冰冷的声音响起:“哼!真是丧心病狂,泯灭人性!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很好!本姑娘今日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帮恶魔!” 她的话音未落,左手轻轻的一推殷利亨,对那姓林的汉子丢了一句话:“帮我照顾好六弟!” 在那汉子一愣神之时,她已经闪现在了那姓舒的猥琐汉子身边,左手食中二指突然点向他脖子上的“天突穴”。 要知道,这“天突穴”可是人身三十六大死穴之一。以双英的武功修为,这般一指点下,那姓舒的汉子如何承受的住?他甚至是连反应都没有,便被双英一指点中,在他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极其不甘心的仰头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姓舒的就已经命丧黄泉! 双英却没有理会这么多,她美好俏丽的身影,四下闪烁间,那些黑衣汉子就毫无反抗之力的一一毙命。 顷刻之间,众黑衣人,死的只剩下了那姓林的汉子一个人。 那姓林的汉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双英,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娇俏美丽,看着人畜无害的美少女,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出手还如此的干脆果断! 正在他无比震惊讶异之下,却忽然听到他身边一直抱着头哀嚎惨叫的殷利亨,忽然拍手笑道: “你享福,我受罪。 你喝酒,我不醉。 今日分手明日会! 双英姐姐好棒棒!” 那人顿时就是一呆,讷讷的道:“双英姐姐?”他目光望着身边的殷利亨,一脸的不敢置信,痴痴的道:“她,她是双英姐姐,那你,你又是谁?她刚才对我说什么来的?六弟?利亨?!六弟?利亨?你是武当派的殷利亨殷六侠?!” 殷利亨笑嘻嘻的道:“他们都这样说,我是武当派的殷六侠。至于我是不是,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姓林的看着殷利亨,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来。 实在是太让人震惊,太让人意外,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派殷六侠,与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貌美如花又武功超卓,医术绝世,仁心仁术的绝世天骄,昝双英昝大小姐,居然出现在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 这时,那小虎娃一脸祈求的看着殷利亨,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脆生生的叫道:“哥哥,小虎娃要抱抱!举高高!” 殷利亨一脸宠溺的弯腰看着小虎娃,柔声道:“好好好!哥哥抱小虎娃,举高高!” 他一下就抱起了小虎娃,将他稳稳的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又在原地转了三圈,逗的小虎娃哈哈大笑。在小虎娃欢快的笑声中,迈步走向了院子中间那排木架子旁边。 此刻,双英已经将悬吊在木架子上的众村民,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并帮他们一一拔掉了,扎在他们腰间及丹田上的那许多管子。也解决了那些收集鲜血的圆球。 在她的点穴,针灸,推拿按摩之下,众村民一个个接连醒来。 那姓林的汉子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既不阻止,也不帮忙。 那妇人见到这个美貌姑娘救下了她的乡亲,激动欢喜之下,已经是热泪盈眶,情难自己了。 她默默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双英身边,低声道:“女菩萨,谢谢你!那屋里的姐妹,您能不能帮我救救她?” 双英抬头看看她,用力的点点头,转头看着殷利亨肩膀上,笑的正欢的小虎娃,也是忍不住展颜一笑,在身上擦擦手上的血渍,伸手宠溺的摸摸小虎娃的小脑袋,柔声道:“小虎娃,真乖!待会儿姐姐给糖糖你吃!” 小虎娃甜甜的一笑:“谢谢姐姐!姐姐好美美!虎娃喜欢哥哥,虎娃喜欢姐姐!姐姐抱抱举高高!” 双英莞尔一笑,柔声道:“好!姐姐先去办点事,等会儿就回来抱抱举高高,好不好?” 虎娃懂事的一笑道:“虎娃乖乖的,姐姐抱抱举高高!” 双英轻轻的拍拍虎娃的肩膀,又拍拍殷利亨的肩膀,温柔的一笑,正要转身进去,却忽然脸色一变,脚步一挪,闪身便进入了屋里。 正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蓦然从院子四周响起,接着长刀出鞘声,与弓弦声先后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清冷的男子声音,威风凛凛的从大门外传来:“昝双英,殷利亨,我是刑部的总捕头,秦孝武。今天奉旨前来抓捕你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出来束手就擒。本总捕念在你们并无大恶,不会太过为难你们。本总捕头知道你二位武功超卓,身手不凡。若是你们拒捕,本总捕头可是带了弓箭手,作好了万全准备的!” 院子里的众村民,与那姓林的,都是怔怔的看着,门口抱着小虎娃的殷利亨,一时之间,大脑集体宕机! 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都是想象不到,这个淳朴可爱的少年,与美貌善良的少女,怎么就成了朝廷抓捕的钦犯? 此时,双英却没有在意这些。 她正在争分夺秒的抢救这屋里的,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众女子。 这些年轻女子,也是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双英脸色凝重无比,纤纤十指拍拿点按,或针灸,或推拿,视每个人的伤势体质不一样,而施以不同的针法指法。 正在她忙得不可开交之时,那刑部的总捕头,秦孝武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昝双英,本总捕头知道你在屋里。你躲不过的。这院子里的有那么多的无辜的村民,你不出来,刀箭无眼,万一伤及无辜的人,那你这个仁心仁术的神医,将情何以堪?” 双英知道,这个灾祸终究还是躲不过,她也不打算躲,她更不愿意,因为她,而伤及无辜的村民。 所以,在那秦孝武的话音刚落之时,便闪身来到了大门口,面对着秦捕头,双英双手抱拳一礼,她淡然自若的道:“秦捕头秦大人是吧?小女子昝双英,见过秦大人!” 那秦孝武正自等的心焦,突然看到了一个身穿青衫美貌少女出现在了他的身前,顿时就是一愣,定睛看时,才发现,这少女比江湖传言中更加清冷,婉约美貌百倍。 他不由的心中暗赞:此女美貌无双,气质无双,武功超卓,医术卓绝,更是重情重义,仁心仁术。如此超卓不凡的巾帼奇女子,可惜了! 他心中虽觉得可惜,但是职责所在,他也是奉旨行事,纵然是想帮忙,也是爱莫能助。 当下见到双英对他行礼,便也抱拳还了一礼,目光炯炯的道:“昝双英姑娘,在下久仰姑娘芳名义举,心中甚是仰慕,可惜一直缘悭一面。可是时至今日,在下与姑娘居然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会面,真可谓是造化弄人了!姑娘你既然出现,那武当派的殷六侠何在?” 双英却一脸正色的道:“秦大人,你职责所在,奉旨抓捕小女子二人。小女子也不能怪你。只是,小女子想请秦大人宽限一时半刻。小女子答应秦大人,绝不逃跑。不知道大人是否信得过小女子?” 秦孝武也是严肃的道:“昝姑娘言重了!江湖上人尽皆知,昝姑娘虽然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却素来一言九鼎,从无半句虚言。你的为人,在下是绝对信的过的。” 双英目光凛凛的看着秦孝武,沉声道:“小女子也不教秦大人为难。这些无辜的村民,都受伤中毒了。山村偏僻贫困,无医无药,小女子恰好碰到,又岂能袖手旁观,视而不见?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待小女子医治好了这些村民,便会束手就擒,与大人共赴京师。只求大人不要为难这些村民。” 秦孝武忍不住动容。 他万万想不到,双英面对这般九死一生的绝境,居然还在挂念担心这些与她无关的普通老百姓。这份大仁大义,仁心仁术,实在是天下罕见。 当下,他对这位善良美丽又可爱的少女,更加钦佩敬仰。 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道:“没关系,姑娘请自便。” 双英向他告了个罪,便转身自去。 双英回到屋里,继续为众村民治疗解毒。 那小虎娃的母亲,随后跟了进来,她一脸担心的道:“女菩萨,这个,没事吧?要不,趁那些官爷不注意,您从后面偷偷的溜走?” 双英却淡然自若的道:“没有关系。一点小事。你们不用担心。” 在她的辛苦努力之下,终于在傍晚时分,将所有人都治疗完毕,并给他们留下了几瓶治伤止血的丹药,方才向着他们告别。 在她出门之前,她又不顾自己的疲惫,心中恋恋不舍的抱着那小虎娃,高高举起,在这院子里跑了三圈。逗的小家伙开怀大笑。 在这小家伙少不更事的笑声中,与众村民依依惜别。 当她走到门口,目光真挚的看着那秦捕头,一脸正色的道:“秦大人,你看,这殷六侠如今武功尽失,人都变成这样了,大人能否网开一面,放过他?一切的罪责,皆算在小女子的头上。你看如何?” 秦孝武面露为难之色:“昝姑娘,朝廷下发的圣旨,是抓捕你们二人,在下人微言轻,实在是爱莫能助。” 双英看着无忧无虑,背着双手,百无聊奈围着她转圈的殷利亨,一脸心疼的道:“秦大人,能否通融一下?只要你放过殷六弟,你说什么条件,小女子都答应。” 第121章 牺 牲 一直都默默的站在秦孝武身后的一名青衫中年男子,突然踏上一步,一副公事公办的道:“殷利亨不能放。昝姑娘,在下虽然相信你的为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众所周知,你们姐妹对武当派诸侠都甚是关心维护。留下殷利亨,就是捏住了你的软肋,有了控制你的砝码,任你武功再高,为了殷利亨的安危,你就不敢乱来了。 双英却冷笑道:“你算哪根葱?能代表刑部的秦捕头秦大人?” 秦孝武却尴尬的一笑,低声道:“昝姑娘,忘了介绍一下了。这位大人,乃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贾佑乾贾大人。″ 双英噗嗤一笑,一脸揶揄的笑道:“假有钱?这他们家得有多差钱呐?” 那贾佑乾冷漠的看着双英,对她的嘲笑却是没有放在心里。只是沉声对秦捕头与众手下下令:“上,抓起来!” 秦孝武无可奈何的对双英一笑,沉声道:“昝姑娘,得罪了!” 双英却摇了摇头,目光平和的看着那贾佑乾,淡然自若的道:“贾大人,稍等。你说你抓殷六弟,纯粹是为了控制小女子是吧?那行。你要小女子如何做,你才能放过殷六弟?” 那贾佑乾微感意外,他发现,这个美貌少女犯人,与他以往所见过的,任何一个被抓捕的犯人都不一样。 从来就没有见过,像她这样视死如归,淡定自若的!因为,以双英强横的身手,若是狠心弃殷利亨生死于不顾,要逃跑,这个世间,能抓住她的,只怕不多。 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的,最笨的一条路:放弃反抗,束手就擒。 这让他的心中,忍不住动起了惜才之念。 他看着眼前这个淡漠恬静安然的少女,一直毫无波澜眼眸中,罕见浮现出了一丝波动。 他忍不住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双英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昝姑娘,如你这般人物,却也是天下少见。若不是当今皇上要下旨抓你,在下也不愿为难你。这样,在在下职责范围内,尽量与姑娘方便。” 双英微微挑眉,神色淡漠的道:“说到底,贾大人还是非抓我殷六弟不可?” 贾佑乾道:“昝姑娘,你是个明白人,皇上的圣旨是,【抓捕昝双英与殷利亨二人】,在下既食皇家俸禄,便当忠君之事,这中间的为难之处,还望姑娘体谅担待一下。” 双英却淡漠的道:“好!贾大人,小女子也不为难你们。小女子斗胆请问一下,你们抓住了我与殷六弟,是就那么押送回京,还是备有木笼囚车,罪衣罪裙,手铐脚镣?” 那贾大人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道:“昝姑娘聪明绝顶,又通人情世故,想来知道,这押送犯人,自当遵循朝廷礼制。所以,这木笼囚车,手铐脚镣必不可少。至于罪衣罪裙,可在进入京城之前换上即可。” 双英点了点头,目光望着好奇的东张西望的殷利亨,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道:“贾大人,小女子想请你法外开恩,小女子可以坐木笼囚车,戴手铐脚镣,穿罪衣罪裙,甚至是可以打我骂我,只是想请你,让我殷六弟保持自由之身,与我一同入京受审。若是大人还不放心,可以废了小女子的武功修为。大人若嫌麻烦的话,也可以给我服下化功散。这样的话,大人总可以放心了吧?” 贾佑乾与秦孝武诸人听到双英这看似平淡的话,顿时就忍不住悚然动容,他们都没有料到,双英为了保护殷利亨的安全,居然可以牺牲到这般地步。 要知道,以双英的武功修为,不说天下无敌,若是想要独霸一方,那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大多数人为了达到她的这个境界,即便是穷尽一生,削尖了脑袋,想尽了办法,也不见得能望其项背。 可是,她现在却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了换取殷利亨短暂的自由,这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 可是他们两个望着双英,却见到她脸上不见一丝愤怒与不甘,有的只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淡然与从容,目光也是如死水般平静,毫无波澜。 贾佑乾看着双英平静如水的表情,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认真的?” 双英却漠然的抬起了双手,淡淡的道:“来吧!小女子一向绝无虚言!” 贾佑乾目光复杂的看着双英,心中有了一丝丝的动摇与不忍,但是毕竟是皇命在身,还是对身边的手下一偏头。 手下会意,便毫不客气的上前,给双英戴上了手铐脚镣。 那手下又拿了一副镣铐,正待去铐住殷利亨时,贾佑乾却摇头制止了他,轻轻的说道:“他就不用了。随他去吧。” 众村民远远的见到,双英被抓住,又戴上了手铐脚镣,顿时就担心的四下里围了过来。一齐跪在了贾佑乾二人的面前,一脸祈求的道:“大人!这位姑娘是好人,能不能别抓她啊?要不是这位姑娘出手相救,我们全村人都死光了!” 双英却甚是感动。 她手足上戴着手铐脚镣,一动便叮铃铛啷乱响。她却全不在意。 她转身弯腰将为首的老者扶起,又对众村民和蔼的笑道:“各位乡亲,请起!我没有什么事的。这只是一个小误会,查清楚了,就会放了我的。大家伙都回去吧!不必担心。都散了吧!” 那妇人抱着小虎娃也走了过来,一脸不放心的指着她手足上的镣铐,道:“女菩萨,您真的没事吗?那这位官人为什么要给你戴上这个?” 双英却宠溺的伸手抱抱她怀里的小虎娃,笑咪咪的道:“你说这个啊?哦!这个是朝廷规制,但凡是押解进京的囚犯,都必须要戴的。这个是规矩。谁都不能例外的。大嫂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那小虎娃伸手搂住了双英的脖子,在她左脸上“吧唧”一下,就亲了一口,奶声奶气的道:“虎娃乖乖,姐姐抱抱举高高!” 双英微笑道:“嗯!虎娃乖乖的,姐姐今天不方便,下次我再来抱抱举高高,好不好?” 虎娃乖乖的点头看着双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道:“虎娃乖乖。拉勾勾!” 双英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不舍与苦笑。伸出手指,与那小虎娃拉勾勾。 那小虎娃满意的又在双英右脸上亲了一下,才放开了双英的脖子,回头抱住了母亲,轻轻的对母亲说道:“虎娃乖,姐姐,拉勾勾!” 那妇人却眼里泪光盈盈,低头对双英弯腰行了一礼,低声说了一声:“女菩萨,保重!”便依依不舍的退到了一边。 双英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即使她已经失忆,心中却很明白,自从三天前,那些自称是武当派的张三丰及门下弟子的人开始,到这个朝廷派来的贾佑乾,他们都称呼自己为【昝双英】,那就不是胡诌了。那自己的名字身份,就不会有错。 她的心中也是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当时没有将殷利亨带出来,他是不是就能逃过此劫?不过,事已至此,也唯有先全力护住他的安全,再说了。 只是,她的心中也是极为明白,此番入京,恐怕是凶多吉少,能否保住这条小命,那都是未知之数了。 至于朝廷为什么要抓捕他们二人,她心中却是想不明白。 她只是知道,以她的个人之力,绝对不可能与朝廷相抗。束手就擒,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众村民见到她这么说,也是只能相信她了。 双英见到安抚住了众村民,心中方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可不想连累这些无辜的村民。 那秦孝武与贾佑乾见到双英安抚住了这些村民,心中对这昝姑娘,也是更加敬佩。 不过,职责所在,他们见到已经顺利的抓住了双英与殷利亨二人,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当下,还是赶紧敦促双英上路。免得她妹妹与武当派的诸侠赶到,又节外生枝。 双英却极为配合,在捕快的押送下,来到了山村的东头。 这里地势平坦,那木笼囚车就停在这里。 秦孝武上前打开了囚车车门,向着双英拱手一礼:“昝姑娘,冒犯了!” 在他挥手之间,两名捕头抬着一副重达四十余斤的木枷,走了过来,在贾佑乾的示意之下,将它套在了双英纤细白嫩的脖子上。又将双英双手套入木枷,用铁链将双英手足紧紧铐上,贴上封条,才将她押上了囚车。关上车门,再用铁链将双英全身牢牢的锁住。 待一切停当,贾佑乾又令人端来了一大碗浑浊的药水,对囚车中的双英说道:“昝姑娘,实在抱歉!你的武功实在太高,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虽然现在已经用玄铁锁链锁住了你的手足,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你喝下这碗化功散。” 双英却是一声苦笑道:“即使是我自愿束手就擒,你们终究还是对我不放心。罢了,罢了!只要你们能善待殷六弟,莫说这只是一碗化功散,便是穿肠蚀骨的毒药,我也是甘之如饴。端过来吧!我喝!” 秦孝武见到她如此重情重义,忍不住微微动容。他转身看着贾佑乾,一脸不忍的道:“贾大人,贾指挥使,要不,这个化功散,还是不用了吧?据江湖传闻,这位昝姑娘,虽然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却向来是一言九鼎,从无半句虚言。而且,她一向重情重义,信守承诺,乃是一位罕见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贾大人,你就大人大量,放过她吧?” 贾佑乾看着被锁困在囚车上,丝毫动弹不得的双英,脸色凝重的道:“这姑娘武功这么厉害,若是没有些手段压制于她,她万一突然暴起伤人,怎么办?” 秦孝武看着目光时刻不离殷利亨的双英,心中掠过一抹深深的不忍,低头不由的暗暗的咬了咬牙,随后心中蓦地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再次抬头看着双英,语气坚决的道:“贾大人,在下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昝姑娘不会做出这无信无义之事的!如有任何后果,就唯在下是问!” 双英见到他以身家性命为自己担保,心中也是极为感动,当下幽幽的一叹:“秦捕头,何必呢?都是小女子连累了你!大恩不言谢,如果小女子命大,侥幸逃过此劫,定当报答秦大人大恩。若是小女子福薄,冤死于狱中,那小女子只能下辈子再来报答大人大恩了!” 秦孝武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偏过头去,不敢再去看双英一眼。 殷利亨一直都是那么傻乎乎的笑着,绕着双英的囚车转来转去,此刻,他见到双英被他们关进了囚车,不由的着急起来。 他上前伸手抓住囚车栅栏。一脸央求的道:“姐姐,姐姐,利亨也要坐车车。利亨不要走路。” 双英却是看着秦孝武,一脸祈求的道:“秦大人,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六弟准备一匹马?” 秦孝武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轻轻一挥手,便有手下还牵过一匹马来。 双英看着殷利亨,柔声道:“六弟乖,听姐姐的话。骑马跟着姐姐一起,好不好?” 殷利亨却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道:“我要和姐姐一起坐车车。我不要骑马。” 双英却一脸严肃的道:“六弟听话。坐车上就全身不能动了。也没有肉肉吃,还会饿肚子。那你还坐车吗?” 殷利亨听到这话,头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要,我才不要呢。我不要没肉吃,我不要饿肚子。利亨乖,利亨就骑马。” 秦孝武与那贾佑乾看着傻乎乎的殷利亨,心中却是极为诧异,忍不住看着双英,一脸疑惑的问道:“昝姑娘,这殷六侠是怎么回事?” 双英悠悠一叹,一直古井无波的俏脸上,掠过一抹深深的自责与不忍:“都是我不好。为了给殷六弟治疗驱蛊,解决他这【圣蛊之体】的祸患,我这一时失手,病没治好。倒把他治得武功尽失。变成了傻呆呆的了。” 秦、贾二人方才恍然大悟。难怪双英对他如此舍命相护,原来是她治疗失败,心中愧疚所致。 此刻,他们心中对双英这个漂亮又有担当的小姑娘,越发敬重了。 第122章 押 送 秦孝武与贾佑乾看着事情已经办妥。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双英,已经束手就擒。而且,大名鼎鼎的武当殷六侠,却已经失去了武功,变成了一个全无威胁的傻子。 而且,在秦孝武的全力担保下,那碗化功散,双英终究还是没有喝下去。 贾佑乾当即命令,手下押送着双英二人上路,一路谨慎戒备,低调启程,返回京师。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已经过了三天,可是双英他们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一日晚间。 纳兰商会的别院中。 刚刚吃过晚饭,双清就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当即风风火火的来到张三丰门前。迫不及待的敲门喊道:“张真人,快开门呐!出大事了!” 张三丰尚未休息。他老人家与夫子李二人正在闭目打坐。他们早就听到了双清的脚步声。 此刻听到双清的叫门声。当即睁开双眼,语气平静的道:“双清丫头,进来吧。门没栓。” 同一时刻,与张三丰住同一个院子的俞莲舟诸侠,也听到了双清着急的呼喊声。众人本来都因为挂念六弟他们的安危,都还没有上床休息。也是以打坐调息代替了休息,以便随时待命出发。 此刻众人便都一起开门赶了过来。 双清却顾不上与张三丰这位老前辈客气。当即推门而入。 俞莲舟兄弟却谨守规矩。在门外叫了一声:“师父!弟子求见。” 张三丰温言道:“莲舟,进来吧。” 俞莲舟与众兄弟按照长幼顺序,鱼贯而入。 进入房间,双清抱拳对二老行礼:“晚辈昝双清,见过前辈。事情紧急,晚辈就不与二位前辈客气了。” 俞莲舟兄弟们都老老实实的跪下,叩拜师父。 双清却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语气焦急不悦的道:“都火烧眉毛了。你们还在这里客气个啥呀?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我姐姐与六哥,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三丰诸人都是一惊,张三丰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连忙问道:“丫头,有什么事就好好说。别着急。” 双清却火急火燎的道:“能不着急吗?那书呆子的手下,刚刚传来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说,我姐姐与殷六哥,已经在一个小山村里,被秦孝武他们抓住了。已经打入了木笼囚车,正在押送去京城。张真人, 你见多识广,交游广阔,快点想个法子吧!看怎么才能救得我姐姐与殷六哥。” 她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说出,顿时就将俞莲舟众人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众兄弟也不淡定了。 他们一起看向师父,不约而同的一起看向师父,大声道:“师父,快想个法子,救救六弟和双英妹子!” 张三丰一对浓浓的白眉微微皱起。目光却看向双清:“丫头,你一向足智多谋。与你姐姐又是心意相通。而且你也颇擅追踪。你说,该怎么办?” 双清着急的道:“张真人,你就别笑话晚辈了。若是一般人抓住了我姐姐,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救出我姐姐。可是,如今抓她的,可是官府中人。若是只有我姐妹两个,我都可以不管不顾。直接去劫了囚车,救出我姐姐。从此之后我姐妹二人浪迹天涯,并肩看彩霞。那又是何等逍遥快活?或者是返回尼泊尔,与翠山哥哥共同进退。官府与朝廷,又岂能奈我何?可是如今有不会武功的殷六哥在。而且据晚辈推测,朝廷这次下令抓我姐姐与六哥。八成是我们在喀什容措,杀了那胡家之人。那胡家老狗心中不忿,为了替他的儿子们报仇出气,而出的主意。我姐妹二人倒是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是,这中间却又牵连了多人。 不说有你们武当派的;还有纳兰书呆子的纳兰家族;以及段大侠的大理段氏家族。加上饱受荼毒的袁氏与吴氏两家满门上下。 搞不好,就连隐世不出的【幻梦湖】与丐帮都会牵连了进来。 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们杀那几个押送的官兵倒是毫无压力。可是如此一来,我们这一大窝人,都会受到牵连。一两个人流亡天涯,没事儿。可是,这么多人,那又该咋整?” 俞莲舟也是赞同的道:“不错,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找个顶罪的。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官府来说,双英妹子与殷六弟他们二人,一个武功高强声望甚隆,一个代表了我们武当派。他们好像是最好的人选。” 这话听着看似无情。但却无疑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张松溪奇怪的道:“师父,双清妹子。松溪有一件事想不通。还请师父与妹子为我解惑。那双英妹子武功那么好。人又机智善变。他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双清无奈叹道:“四哥,你枉自机智无双,怎么就连这么一点点小事都想不明白?你想啊,我姐姐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六哥不仅失去了武功,人也变得痴痴呆呆。我姐姐她温柔贤淑,仁义无双,不似我这般干脆,果决。为了保护六哥,她肯定是自愿束手就擒的。要不,就凭六扇门里的那些酒囊饭袋,也想抓住我姐姐?那岂不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张三丰叹息道:“唉!我武当派拖累你们两个丫头了。这些事,为师不便出面。莲舟,岱严与松溪,声谷,古泉,善登,你们兄弟随双清丫头一起前往。见到双英丫头之后,一切见机行事。若是事不可为,你们兄弟也要尽量保证两个丫头的安全。我们武当派欠两个丫头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俞莲舟与张松溪诸兄弟一齐躬身答应:“是!师父!弟子谨遵师父钧谕”。 救人如救火。众人都不敢耽搁。 双清与俞莲舟兄弟拜别师父张三丰,各自回房收拾东西,然后,众人踏着夜色上路,循着进京的官道,追寻着殷利亨二人的囚车而去。 在双清去找张三丰之时,一直在纳兰家别院中随时待命的,春夏秋冬四姝与童安、童桐,以及后来追上来的童福,还有与双英走散了的干将莫邪,也都知道了双英被抓之事。 干将莫邪也通过纳兰家族的消息渠道,将双英被抓捕的消息,传回了【幻梦湖】,通知了各位阁主。 大家都甚是担心。当下都备上了马匹。包括双清的那匹紫骝驹,与双英的那匹【青云锦】。 纳兰容情还贴心的给他们送来了盘缠,干粮及换洗的衣物。 在双清他们出门之时,诸人便都一起跟了上去。 纳兰容情也来送行。 他本来也要跟着去的。只是被双清拦住了。 她与她姐姐想的一般。 不想将纳兰家也牵扯进,这个危险的旋涡。 纳兰容情拗不过双清,只得勉强答应。最终纳兰容情承诺,若是双清他们需要银子打点上下。那他纳兰容情便义不容辞。他将以纳兰家丰厚的底蕴,来为她们姐妹铺平道路。 俗话说,能用钱办到的事儿,那就不叫事儿。用钱都办不成的事,那才真叫事儿。 而一些邪派与一直觊觎殷利亨的【圣蛊之体】的心怀不轨之辈,都觉的双英被抓,殷利亨失去了这个强大的庇护。这是一个抢夺到【圣蛊之体】的绝佳机会。于是便也蠢蠢欲动起来。 在各方面都闻声而动之时,有一个神秘又强大的势力,也在为了双英二人的安全,悄悄的介入了进来。 不说双清他们踏着夜色上路。 张三丰二老,也终究还是不放心,遂也瞒着众弟子,暗暗的行动了起来。 平静多年的江湖上,顿时就风起云涌,各方暗流涌动。 却说双英他们这边,却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 因为双英二人是钦命要犯。而且,殷利亨又是各方觊觎的【圣蛊之体】,因为怕人劫囚,所以他们这一行人,都是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 即使是如此谨慎小心, 路途上还是生出了风波。 在双英二人被拿下的第二日早上。 众人在歇宿的客栈里吃完早餐,秦孝武就带着刑部的数十名手下,在前面探路;贾佑乾率则是领着锦衣卫属下数十名高手,押着双英与殷利亨在后面缓缓而行。 刚刚才走了不到一里路,在押送队伍的对面,走来了一支押镖的队伍。 此刻,正是朝阳初升之时。 那行人约二十多人,都是肌肉虬结的精壮汉子。 他们护着两辆双驾马车。 马车门上插着一面三角形的黑底绣金丝的镖旗。 打头的秦孝武,看着那镖旗上的,那头威风凛凛的金丝老虎。便认出来这是来自山西晋阳的【武威镖局】。 他心中奇怪,这山西晋阳距川省路途遥远,而且,他们押送的镖,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居然还要连夜赶路?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而且押送之人个个都是好手。他们这一趟镖押的是什么? 他心中正在嘀咕。但还是忍不住向着身后之人丢了个眼色。 示意他们谨慎小心。 而那贾佑乾毕竟也是久经江湖。他也隐隐嗅出了一丝不对味儿。 但仗着自己身手不错,又是官府中人。心中倒不如何惧怕。 但是,双英却不同了。 她对危险的感应,却异于常人。 此刻她便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抹极致的危险! 她低声对旁边的贾佑乾提醒道:“贾大人,小心第二辆马车!” 那贾佑乾听到双英的提醒,却不以为然的微微摇了摇头。 她见贾佑乾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便又语气急促的对殷利亨道:“六弟,到姐姐这边来。” “哦!”殷利亨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忙乖乖的策马走到了双英的囚车旁边。 正在两支队伍交错而过之时,一直傻呆呆的殷利亨,突然用手指着第二辆马车,大声喊道:“姐姐,这里面有坏人!” 他话音未落。 一道红影突然间就出现在了殷利亨身边,那红影中一抹黑光乍现,猛烈的罡风陡然袭向殷利亨的胸口! 双英脸色大变,一声厉叱:“六弟闪开!” 随着她厉叱出口,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突然自双英身上迅速弥漫而出,她黑色的眼眸也瞬间就变成了如白雪般的莹白! 秦孝武看着双英陡然暴涨的恐怖气势,脸色顿时大变,一声大吼:“贾大人!保护殷六侠!” 他口中大吼间,人已经如一道闪电般,掠到了殷利亨的身边,手中折叠单刀全力劈砍向,袭向殷利亨胸口的黑光!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坐在马背上的殷利亨突然身子一歪,跌下了马背,险而又险的堪堪避过这致命的一击! 只听到呛啷啷一声响亮,秦孝武的单刀正中那黑光! 此刻,围绕在囚车周围的锦衣卫高手,都神色紧张的聚到了殷利亨二人的身边,其中两名锦衣卫手握单刀,护在倒地的殷利亨身边,目光望着五尺之外的红衣人。 那红衣人一击不中,当即收手。 双英却目光冰寒的看着那贾佑乾,冷声道:“贾大人,若是你们不能保证我殷六弟的安全,那就不要怪小女子出尔反尔了!” 贾佑乾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看着对面的红衣人,语气威严的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居然敢袭杀朝廷钦犯?你们这般胆大妄为,是要与朝廷为敌吗?” 那红衣人不言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 秦孝武却回头看着殷利亨道:“殷六侠,你没事吧?” 殷利亨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头笑道:“我没事。”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看着那红衣人,语气凛冽的道:“秦大人,这个人不是活人。那是傀儡。你们要小心一些。” 秦孝武闻言脸色微变。 他目光望向对面的【武威镖局】的人,语气不善的道:“你们武威镖局的总镖头阎良策何在?让他出来搭话。” 一名半裸着上身的魁梧汉子上前一步,向着秦孝武抱拳一礼:“这位大人,我们总镖头在后面。不过他不能亲自给你答话了。” 第123章 劫 囚 那秦孝武闻言一愣。脸色随即阴沉了下来。冷笑道:“你休想糊弄朝廷命官。叫你总镖头过来搭话!” 那汉子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道:“这位大人。小民真的不敢糊弄大人。我们总镖头真的不能亲自来了!” 他伸手一指第二辆马车。 他身后那汉子,转身弯腰揭开马车帘子。 秦孝武好奇的望了过去,可是马车里黑乎乎的。他什么也没看见。 他正待细看。突然听到双英喝道:“秦大人,小心!” 秦孝武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却忽然听到殷利亨语气惊恐的说道:“这车车里有好多虫虫。好可怕!″ 秦孝武当即退了三步。一脸警惕的看了过去。此刻,一缕阳光透过车帘缝,照进了车厢中,只见到那车里,正如殷利亨所说,车顶车厢车板上,到处爬满了黑色的甲虫。 秦孝武脸色难看的瞪着那汉子,冷冷的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暗算本总捕头?” 那汉子靠近一步。低声道:“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秦孝武不疑有他。正待走过去。 双英却淡淡的道:“秦大人,小心有诈!” 秦孝武对双英却极是信任。当即后退了一步。冷然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那汉子抬头看了囚车中的双英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但随即敛去,沉声说道:“我们总镖头就在那辆车里。大人作为刑部的总捕头,难道这点胆色都没有吗?” 秦孝武神色难看的瞪着他。但眼角的余光却瞟了双英一眼,目光中露出询问之色。 双英却一脸淡然自若的道:“秦大人,他们只不过用了一点粗浅的下毒功夫,再加上一点障眼法。说穿了一文不值。你看到的那些黑色甲虫。只不过是一些缩小版的屎壳郎罢了。对人无伤无害。而他们的总镖头早就已经死了。那车里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至于他是不是那总镖头阎良策?那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据小女子的观察,他们恐怕是有备而来。而且,大人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们却称呼你为总捕头。他们的用意,已经是司马昭之心。大人自己小心着办吧。” 秦孝武感激的看了双英一眼。却见到她的双眼还是那诡异的莹白色。 他不由的轻声问道:“昝姑娘,你没事吧?” 双英却神色漠然的道:“秦大人,贾大人,小女子丑话说在前面,不希望你们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之后,她一脸宠溺的看着殷利亨,又看着秦、贾二人,冷哼了一声,便收敛了那恐怖的气势,闭眼安静的休息起来。 秦孝武此刻才赫然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都在这一瞬间,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心中明白,若是他没有在那一瞬间护住殷利亨,双英护弟心切,恐怕早就已经破笼而出了!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一阵后怕:这姑娘真的好强!她虽然身在囚笼,浑身被玄铁链锁住,但是,看她刚才暴发的气势,她如果想震断束缚,脱困而出,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孝武心中感觉到无比幸运,没有选择与双英直接翻脸动手。那样绝对是自讨苦吃,自己找虐! 从这一刻起,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路上,一定要全力以赴的保护住殷利亨的安全。 他心中百转千回,那贾佑乾却又是一番心思。 他见到双英如此不顾一切的护着殷利亨,立刻知道,若是保护好了殷利亨,那双英不仅不会逃跑,还会在他们遇险之时,出手相助。这让他们也在无形中,多了一份安全保障。他的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这一路上,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殷利亨的安全。 说来也怪,原来是各方觊觎的殷利亨,现在落在锦衣卫与刑部的手中,却成了香饽饽,这两位大人争着抢着要保护他的安全。 此刻,那汉子见到他们的图谋被双英一语点破,顿时就脸色难看之极。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当即对秦孝武说道:“这位大人,这女子可是朝廷钦犯?” 秦孝武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侧目斜睨着他,冷冷的道:“是又如何?” 那汉子却是一脸邪笑道:“既然这个女人是一个钦犯,那大人还对她言听计从?这不觉得奇怪吗?” 秦孝武冷笑道:“这位姑娘——” “大人,你有必要给他解释吗?大人乃是堂堂刑部的总捕头,为什么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的话刚刚才开了个头,就被双英清冷的话音打断。 秦孝武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一脸警惕的道:“对,本总捕头有必要给你解释吗?你们拦截朝廷钦犯,又是何居心?” 那汉子见到双英一而再而三的坏他们的好事,脸色也是立刻就阴沉了下来,冷笑道:“你这个贱人!马上就要被朝廷处决了,居然还敢这般嚣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贾佑乾却冷笑道:“处决这位美女?谁说的?当今皇上只是下旨抓捕他们二人,可没有下旨说处决的话!” 双英心中诧异,双目微眯,强大的感知之力释放而出,四下搜索寻找,那个潜伏在暗中的人。 双英姐妹都精通,望,闻,问气。也对五行奇门遁甲颇有研究。 此时,她已经发现,定有高人在暗中操控着武威镖局的人。而且,似乎也在用一种玄术,或者是说邪术,在暗暗的影响着周边人的心理动态。 否则,以秦孝武和贾佑乾的江湖阅历,又岂能轻易被人影响? 可是,那秦孝武和贾佑乾还懵然不知。 当双英的感知之力刚刚蔓延到十丈之外时,在镖局这一行人中的最后一个不起眼的,灰衣男子引起了双英的注意。 她低声叫道:“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小女子有话说。” 秦孝武不敢怠慢,立刻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昝姑娘,出了什么事?” 双英低声道:“大人,你带两个人将镖局队伍最后那个灰衣人抓过来。” 秦孝武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对着手下挥了挥手。转身向着那灰人而去。 正在这时,一直百无聊赖的殷利亨突然指着第二辆马车,一脸惊恐的大叫道:“双英姐姐。那车上那个死人动了。好怕怕!” 双英脸色一沉,忍不住一声低呼:“糟了!那是一具傀儡!秦大人快回来!你斗不过他的。” 秦孝武却一脸疑惑的问道:“昝姑娘,这是什么情况?” 双英却是神色凝重的道:“秦大人,贾大人。你们若不想自己和手下白白送死。那就退到我这边来。这些镖局众人都已经不是活人了。他们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活人的傀儡。” 秦孝武与贾佑乾看着双英,都是一脸懵逼。 贾佑乾神色迷惑的问道:“昝姑娘,什么叫像个活人的傀儡?你这话也未免太玄乎了吧?活人便是活人,死人便是死人。这到底是傀儡,还是活人?” 双英皱眉道:“这一时半刻的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你们如果不想死就到我后面来。” 贾佑乾还待再问。秦孝武却一下按住了他肩头。皱着眉头,微微摇摇头。低声道:“贾大人,昝姑娘的话你还不相信吗?眼前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你若是不信昝姑娘,恐怕我们今天就要全军覆没。” 贾佑乾却一脸怀疑的问道:“我们这四五十个高手,还怕了,他镖局区区二十多人?” 秦孝武却看着那些武威镖局的精壮汉子,挥手令所有刑部的手下,全部退到双英囚车旁边来。 正在贾佑乾迟疑犹豫之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第二辆马车轰然炸开。一股恐怖的杀气,突然自马车之上蔓延而出。 那两匹拉车的马儿一声悲嘶,也在顷刻之间就被那恐怖的杀气,震的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而站在马车旁边的那几名镖局中人,也不能幸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身首异处,四分五裂。 在漫天血肉横飞中,那刚刚靠近的几名倒霉的锦衣卫,也被那刚刚的恐怖气息震的吐血倒飞而出,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才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到了地下。那几人躺在地上,伸手紧紧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色紫涨,七孔流血,满脸惊恐害怕之色。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秦孝武众人大惊失色之下,忙命手下上前去救助那几名伤者。 双英却一声清叱:“快回来!别碰他们!” 她提醒的虽快。但是已经有两名锦衣卫已经伸手扶住了同伴。 他们还没有将同伴扶起来,却突然一声闷哼,一起软软的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剩余的人便被吓的不敢再去扶了。人人脸色惊惧的连退三步。一起定睛看向倒地的同伴。 只见这二人与那先前被震伤之人一般,皆是脸色紫涨,七孔流血,双手使劲掐着自己的脖子。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秦孝武与贾佑乾看着这一幕,都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秦孝武颤栗着看着双英,哆嗦着嘴唇,正要说什么之时,双英却一声低喝:“秦大人,快放开我!要不大家今天都会一起死!” 秦孝武毫不怀疑双英的话,立刻上前,来到了双英的囚车边。伸手掏出钥匙,去打开囚车的锁头。 就在这时,红影闪动。那一直呆立不动的红衣人,在这一刻却突然动了。 她像一缕清风。顷刻之间就到了,秦孝武身后。她手中黑刀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劈他的后颈脖子! 秦孝武正在动手打开囚车的牢笼。可是在急切之间,却没有找到锁孔。 眼看秦孝武就要被她一刀断头。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离得最近的殷利亨,突然踏上一步。一把抽出了秦孝武腰间的单刀。 在单刀出鞘的一刹那,殷利亨手腕一颤。一式“花开并蒂”,刀芒闪动间,疾刺红衣人的左右腰间肾腧穴。 这一招攻敌之所必救,用的却极为高明。 敌人若想削下秦孝武的脑袋,那他自己的肾腧穴就会被殷利亨一刀刺中,落得一个两败俱伤。 正常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撤招后退,避开殷利亨这一击。 可是这红衣人却不闪不避。仿若不觉,任由他的单刀刺入自己的身体。她的黑刀,仍然毫不犹豫的劈下! 此刻后知后觉的贾佑乾,方才反应过来。 他的兵器是护手双钩。 此刻,他左手一挥一挂,顿时就锁住了对方的黑刀。右手护手钩,一挥一掠,疾削对方面门。 那红衣人仍然不挡不架,任由他单刺入自己的下巴。 在殷利亨与贾佑乾的兵器双双刺入她身体之时。她浑身一震,一股凶猛狂暴的气势,突然爆发开来。 只听砰砰砰连声炸响。 殷利亨手中的单刀与贾佑乾的护手双钩顿时炸裂开来。 殷利亨的单刀,顺势就在这人两肋带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可是这人却恍若未觉。她的黑刀却突然转向。舍了秦孝武,透过栅栏,直刺囚车中双英的腹部! 秦孝武与贾佑乾更是大惊失色。惊惶间,想要阻拦,已然不及。 眼看双英就要伤在她的刀下。 哪知道,一直呆呆傻傻的殷利亨,此刻反应居然极快。 只见他双手一举,双手虚握,如抱太极,双手虎口,遥遥相对。双拳似缓实急,似轻实重。拳劲轻灵似羽,却又凝重如山。在她单刀刺入双英的腹部之时,却后发先至,在“砰”的一声沉闷声响中,猛的击中她的双太阳穴! 那红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的一头栽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手中黑刀也在呛啷声响中掉落囚车之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红衣人出手袭击,到倒地不起。都在一瞬之间。 一众锦衣卫与刑部高手皆是来不及反应。那红衣人已被殷利亨击倒在地。 这一下,连双英都始料未及。 她愕然的看着殷利亨,一脸惊喜的叫道:“六弟!你的武功恢复了?” 第124章 傀 儡 且说双英见到殷利亨出手救她。心中顿时又惊又喜。愕然叫道:“六弟,你的武功恢复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殷利亨突然一个趔趄,脸色蓦然一红,一大口鲜血突然吐了出来,人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下。顷刻之间,便昏迷不醒。 双英却被吓了一跳。 她忙对秦孝武喊道:“秦大人,你快帮我看看,六弟他怎么了?” 殷利亨的昏迷不醒。让她惊慌着急之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优雅,变得惊慌着急起来。 秦孝武也不敢怠慢。 开玩笑!这看着温柔娴静的姑娘一旦着急发飙起来,那可是会出大事的!他可不想给自己惹这么一大摊子麻烦。 当他上前抱起殷利亨的时候,便被殷利亨现在的模样吓了一跳,正准备要跟双英说一下他的情况时,远处被他们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手下,忽然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那手下奔到贾佑乾面前,恭恭敬敬的弯腰回禀道:“报告大人。武当派的俞二侠他们来了。” 秦孝武与贾佑乾同时相顾一愣,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武当派俞二侠来了?就他一个人吗?” 那手下弯腰回道:“回二位大人的话,不是。不仅俞二侠来了。俞三侠,张四侠,与那莫七侠,刘古泉刘道长还有杨善登杨大侠都到了。” 贾佑乾却脸色一冷,语气不善的道:“武当十四剑侠,居然已经到了六位?这么大的阵仗,莫非他们是想劫了这囚车?” 说到此处,他心中不免惴惴不安起来。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这武当十四剑侠,名震江湖。个顶个都是顶儿尖儿的高手。他们六兄弟联手,只怕他们这些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官老爷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秦孝武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双英,忧心忡忡的道:“昝姑娘,这件事还要烦请姑娘帮忙。这武当十四剑侠名震江湖。他们兄弟若要劫下囚车,只怕我们这帮兄弟挡不住。据江湖传闻,姑娘,你与他们武当派关系匪浅。等一下还希望请姑娘帮我们说和一二。”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沉声道:“秦大人,你这不是存心为难小女子吗?我的兄弟要来救我。你要我跟他们怎么说?难道你要我说,兄弟们别救我!让我被押到大理寺受刑,被押到菜市口问斩。这话叫我怎么说的出口?我脑子是不是有病?” 秦孝武尴尬的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讪讪笑道:“呃?这好像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可是,昝姑娘,在下二人也是职责所在,皇命难违。还望姑娘能体谅一下。” 双英尚未回话。却忽然听到一个娇媚婉转的女子声音说道:“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这个馊主意你居然想的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的响起,一阵香风掠过。 紫影闪动间,一个俏生生的紫衣佳人,便出现在了贾佑乾与那秦孝武的身前。 秦孝武尚未看清楚来人是谁,他的第一直觉反应,便让他脱口而出:“你,你是那毒武双绝的昝双清姑娘?” 那紫衣少女嫣然一笑:“算你还有些眼光,居然认识本姑娘。既然这样,那就什么都不用多说了。一句话,放了我姐姐与六哥。” 秦孝武却不由得一声苦笑:“姑娘,你这可是为难我了。令姐与殷六侠乃是钦命要犯。是皇上钦点要押送京城的。在下不过是刑部的区区一名捕头。人微言轻。既说不上话也做不了主。在下虽然对两位姑娘极为钦佩仰慕,可实在是爱莫能助。” 双清双眉一挑,一声轻笑:“合着你和我说了这许多废话,就是告诉我,你不能放我姐姐了?” 双英却是微微叹了口气。柔声道:“丫头,你就别难为这秦捕头啦。他这也是上命差遣,身不由己。” 双清气的一跺脚。娇嗔道:“姐姐,你总是这般好心。凡事都为别人着想。可是你再看看你这好心,把自己送进了这囹圄!” 她回头看着秦孝武,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道:“哼,我不管。我只要你把我姐从这囚车中放出来。然后我们大家陪着我姐她们一起入京。我要亲自找找皇帝老儿,向他问个究竟。我姐姐明明救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为什么要抓我姐姐?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天道公理?” 秦孝武一缩脑袋,一脸惶恐不安的道:“昝二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啊!在下今日权当没有听到。姑娘可慎言慎行!” 双清冷笑道:“这皇帝老儿是你们的皇上。可不是我的皇上。他既然忠奸不辨,好坏不分,那本姑娘倒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她说完这话也不再搭理秦孝武,径直走到双英的囚车前。只听“嗤”的一声,双清短刀出鞘。 她纤手一挥,作势便要劈开那囚车,可是一转眼间,便看到了倒在地下倚靠在一名捕快身上,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不由神色一怔,随即勃然大怒,神色冰冷的冷哼一声:“秦大捕头,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交代?我六哥好端端的,怎么成这样子了?” 此刻,俞莲舟兄弟也围了过来。一个个神色愤怒的瞪着他。 俞莲舟冷然道:“这位秦大人,敝师弟年幼不懂事,更是失去了记忆。人也呆呆傻傻。他如果是做错了什么得罪大人之事。大人小惩大戒即可。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 秦孝武听到他们这愤愤不平的斥责之语。不由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摆手解释道:“俞二侠,误会,误会!令师弟可不是我们打伤的。他是为了保护双英姑娘。被地上那红衣人所伤。” 双清一听这话更加愤怒,娇艳如花的俏颜,更加冷了三分:“哦?搞了半天,六哥受伤是为了救我姐姐?我姐姐身在囚笼。毫无半点自卫之力。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遇险?却毫无作为的吗?” 秦孝武与贾佑乾面面相觑。却皆是哑口无言。 适才之事,虽然发生的很快。但在他们全神戒备之下,也不是全无招架之力。只是失去武功的殷利亨突然出手。却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让他们下意识的以为,有剑术无双的武当殷六侠出手,要拿下这红衣人,救下双英,那还不是举手之劳? 至于殷利亨突然吐血倒地,那更加出乎他们意料了。 这时双清这般诘问,倒着实有些冤枉了他们。 双英见到这个小丫头如此这般咄咄逼人。不由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道:“丫头,你就是一张嘴不饶人。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那红衣人本身是要袭击殷六弟的。只是为秦捕头所阻。她才退而求其次。转过来袭击我。估计她是看我身在囚笼,无法反抗,比较好杀吧。只是她可能没想到,”说到这里,她不由得一声苦笑:“连我都没有想到,六弟在那一瞬间似乎突然恢复了武功。那红衣人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六弟一击毙命。” 说到这里,她不由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目光担忧的望着靠在那捕快身上的殷利亨,沉声道:“丫头,你把六弟扶起来。好好检查一下他的伤势。” 双清点头,看着殷利亨,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了殷利亨的左手。仔细探查他的脉搏。 俞莲舟诸侠也是颇为担心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神情专注的双清与殷利亨。 半晌之后,双清轻轻的放开殷利亨的手腕,抬头看向姐姐。神色凝重的说道:“姐姐,六哥的脉搏十分奇怪。我无法确定。看来还是得让你亲自出手才行。” 双英悠悠的叹了口气。目光真诚的望着秦孝武,沉声道:“秦大人,还请你行个方便。暂且放小女子出来。让我与六弟治伤。不知二位大人是否信得过小女子?” 秦孝武职位低于贾佑乾,此事他却不敢擅专,只是面对着贾佑乾,语气中也带着一丝祈求:“贾大人,你看这?” 贾佑乾看着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武当诸侠,又看看囚车内外的两位大美女。再看看靠在双清怀里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心中掠过一抹不甘,也有一丝不忍。心中微一沉吟,便咬了咬牙道:“昝姑娘的为人,本指挥使信得过。秦捕头,打开囚车,放了昝姑娘。本官相信,昝姑娘不会让我们为难的。” 双清哼了一声,道:“哼!算你识相。” 秦孝武绕过挡在车前的双清诸人,走到囚车前,掏出钥匙,正待打开车门之时,双英却是看着那些受伤倒地的镖局中人,双眸中神光湛湛:“丫头,你过去看看那些人怎么回事?还有那已经毁坏的马车里面的那具尸体。我感觉那尸体有些不对劲。还有那受伤倒地的锦衣卫。我担心他们也被感染了,变成了尸毒傀儡。” 听到双英这话。俞莲舟众人皆是微微变色。 张松溪神色凝重的道:“尸毒傀儡?他们是【五毒门】的吗?” 双英皱眉道:“这个要检查过才能确定了。” 随即她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不由的皱眉问道:“这几天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 她目光迷茫看着俞莲舟,接着说道:“那天你问我认不认识你,还有你身边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兄弟,他说他是莫谷声,也是我兄弟。我本来并不相信,可是这两日,这位秦孝武秦捕头与贾大人,他们都称呼我为【昝双英姑娘】,你们却叫我双英妹子,却原来我姓昝,不姓双么?还有这位古灵精怪的可爱丫头,你一直叫我姐姐,我到底是你的亲姐姐,还是因为我比你年长,你才叫我姐姐的?” 此刻,秦孝武已经打开了囚车门。 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都迫不及待的上前。二人伸手扶住了从囚车中慢慢走出来的双英,一脸欣喜的叫道:“双英姐姐!” 莫谷声,不,现在是莫声谷莫七侠。 莫声谷见到双英脖子上沉重枷锁,不由皱眉看向秦孝武,神色不善的伸出手来:“钥匙!” 秦孝武尴尬的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仔细看一看,掏出其中一把。递给莫声谷。 莫声谷也不客气。接过钥匙便给双英打开了枷锁,卸下了手铐脚镣。 双英顾不上伸手揉揉,被手铐脚镣摩擦的微微肿胀的手腕脚踝,赶紧着急的蹲下身子。伸手捏住了殷利亨右手手腕。皱眉仔细探查他的脉搏。 俞莲舟诸侠皆是紧张又担心的看着他们。却一语不发。唯恐影响了双英的诊断。 正在众人心里忐忑不安之时,双清的一声惊讶却传了过来。 众人都甚是疑惑。他们好奇又惊讶的看着她们姐妹。 俞莲舟诸侠皆是极想问问她是什么情况?但又怕打扰到双英。 谁知道此刻双英忽然睁开眼来。神色淡漠的问道:“丫头,什么情况?他们是【五毒门】的人吗?这死去的红衣女子,是傀儡还是尸毒傀儡?” 刘古泉这个二货疑惑的问道:“双英姐姐。这傀儡和尸毒傀儡有什么区别吗?” 杨善登神色凝重的道:“十一师弟,这傀儡和尸毒傀儡可区别大了去了。师弟,你可曾见过皮影戏?那皮影戏师傅手中的提线木偶,就是傀儡中的一种。不过这傀儡是用丝线控制的,木制或者是竹子,纸张或者布料所制,只供人们娱乐之用。没有丝毫的杀伤力与危险。可是这尸毒傀儡,却是用毒药和蛊虫,控制的活人或者是尸体。用毒药或者是一种音符,来控制这傀儡行动或者杀人。这具体的如何区分,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刻双清已经走了回来,也正好听到杨善登的话,当即点头道:“杨大侠所言甚是。不过有一点你却说错了。” 她不待杨善登发问,又自顾自的接了下去:“所谓尸毒傀儡。那是用剧毒淬炼的尸体上的毒性。控制的活人所制的傀儡。” 饶是俞莲舟诸侠与那秦、贾二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此时也被双清之言吓到了! 在惊惧恐慌之下,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用活人炼制的傀儡?这么残忍的吗?” 第125章 清 官 却说俞莲舟与贾佑乾等人,听说这尸毒傀儡,乃是用活人所炼制。 不说,一向行侠仗义的武当诸侠难以接受。即便是身为公门中人的贾佑乾与秦孝武,及他们二人的手下,都是一脸愤怒与不可思议。 一向心怀公义的秦孝武,已经是义愤满腔,他恨恨的咬牙道:“拿活人来炼制成尸毒傀儡,这是何其的丧心病狂!泯灭人性!这是在哪里发生的事情?当地的官府就不闻不问吗?那些州府知县衙门里的公差捕快,是干什么吃的?就任由这些丧心病狂的恶徒们,胡作非为吗?” 这时,那一向木讷古板的贾佑乾也是一脸愤怒的道:“什么不闻不问?我看他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那些州府衙门的人,八成是拿了他们的好处!本指挥使这次回京,定要写上奏章,在皇上面前,好好参他们一本!” 双清却一脸讥讽的笑道:“民间有句俗语说的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当官不与民当家,不如回家种地瓜。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呐。自古以来,十年寒窗之时,信誓旦旦的要当个清官。与民做主。可一旦高中,成了朝廷命官,封疆大吏。那便忘了初衷,那就是任人唯亲,唯银子最好了。” 一向老成持重的俞岱严(不,应该是俞岱岩了。)道:“双清妹子,请慎言!凡事无绝对。你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自古以来,为官之人,也是有些为民伸冤做主的好官的。比如则天女皇帝时代的狄仁杰狄大人。还有北宋时期擅断阴阳的包龙图包大人。他们二位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双清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低声道:“可惜朝廷没有女官之职,否则,若是让我姐姐去当官,她绝对是个爱民如子,清廉正义的好官。” 杨善登听到这【爱民如子】四字,忍不住双眉一挑,忽然想起来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他见众人对这清官之事讨论的如火如荼,遂忍不住插言道:“诸位,说到清官,在下便讲个笑话给你们听。那一年我在山东济南府访友。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那里有位县太爷。因为他的父亲在朝为官。手里还有一些权势,就给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宝贝儿子,买了一个小县官当当。可这儿子也太差劲。有一次,两人打架。其中一人的鼻子打破了。两人闹上了公堂。县太爷当即升堂审问。结果一番辩驳下来。说是苦主自己把自己的鼻子咬了。” 双英这时候刚好放开了殷利亨(现在应该改名叫殷梨亭了)的手腕。她听到杨善登这话。不由的好奇道:“开什么玩笑?自己还能咬到自己的鼻子?” 杨善登笑道:“可不是吗?这话怎么听着都不靠谱。可是这位不学无术的县太爷,居然当真了。他立马判定这苦主乃是诬告。苦主辩驳说,我怎么可能咬得到自己的鼻子呢?那被告说,他站在地下咬不到,他是站在凳子上咬的。于是这苦主便被打了三十大板。并被判以诬告之罪。用木枷锁住,在县衙门口,示众三天。这件事在当地传为笑谈。百姓们戏说,这县太爷是得了被告的银子。才这样糊涂的判了这件案子。” 双英低头看着殷利亨(殷梨亭),微微皱眉,在心里暗暗思索治疗之法。 这时,莫声谷问道:“杨师弟。这件事后来怎么样,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杨善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愤愤不平的道:“后来那县城里发生了瘟疫。百姓们无钱无力医治。只能找上那位县太爷,希望县太爷上告朝廷,派御医下来诊治患病的百姓。可是这县太爷,却是个贪官。将国库下拨的赈灾银两,巧立名目,中饱私囊。我知道后心中不平。于晚间入室将大部分银两盗出,暗暗分发给那些受灾的平民百姓。并将那县太爷的中堂上下两联加上两个字,以示警戒。” 刘古泉好奇的道:“杨师哥,你上面加的什么字啊?” 杨善登笑道:“那县太爷的中堂上,两联是这么写的。上联是: 爱民如子, 下联是: 执法如山。 我给他各加了四字。就变成了,上联: 爱民如子,金子,银子, 下联: 执法如山,钱山,靠山。 那县太爷发现后雷霆震怒。下令全城缉拿。可是他又不知道是我。而且事了之后我便离开了那里。后来我向济南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之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双清愠怒道:“这县太爷也是太不像话了!” 正在此刻,正在凝神为殷梨亭思索治疗方法的双英,忽然低声冒出来一句话:“又有人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一个沙哑又高傲的声音,蓦然从左侧树林里传来:“原来当时常知县家中密库中的银子失窃。是你这个小毛贼干的!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捕头追捕你这三个月时间,一直找不到你的踪迹,想不到今日却是你自己撞上了枪口。” 双清与俞莲舟诸人却都一齐愕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双英却连眼皮子都没抬。 只因一名身穿紫色劲装,头戴斗笠手持长枪的男子,从树林中大步而出。 那男子一脸愤怒之色。他狠狠地瞪着杨善登,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俞莲舟与俞岱岩诸侠。 他不由得满脸讶然的对俞莲舟诸侠抱拳一礼,沉声道:“敢问诸位可是武当派的俞二侠,俞三侠?” 俞莲舟诸侠见到这人向着自己抱拳行礼,便也抱拳还了一礼,沉声道:“不敢!在下正是武当派俞莲舟,俞岱岩。不敢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有何见教?” 那人见到俞莲舟坦承自己的身份,倒也颇感意外。 他侧身一指杨善登,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沉声问道:“俞二侠,这个小毛贼与阁下如何称呼?” 俞莲舟面露不愉之色。冷然道:“阁下竟然敢诬赖敝师弟是小毛贼?还如此败坏我武当派清誉?” 张松溪踏上一步, 神色不善的道:“阁下既然连名字都不敢说出,又岂是良善之辈?你如此污蔑我杨师弟,又是何居心?” 那人一声冷笑,一脸鄙夷的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武当派,居然是藏污纳垢之所。如此手脚不干净之辈,居然是令师弟。实在是令在下大开眼界!” 莫声谷与那刘古泉二人双双踏上一步。冷声喝道:“大胆小辈!居然敢如此污蔑我武当派?放马过来,让小爷教训教训你!” 双方正在剑拔弩张。那秦孝武却一脸着急的转过身来。一步拦到众人中间。双手抱拳,做了一个罗圈揖,一叠连声的到:“各位,误会,误会!俞二侠,俞三侠,这都是误会。诸位请稍安勿躁。这位也是朝廷中人。他乃是京城第一名捕。程颂贤程捕头。据说他乃是瓦岗程咬金,鲁国公程知节的后人。为人耿直,刚正不阿。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不过倒没做过什么恶事。” 俞莲舟诸侠见到此人倒也是耿耿正气。脸色,语气都和缓了一些。 俞莲舟再次抱拳道:“原来是京城第一名捕程捕头,失敬失敬!在下兄弟适才不知尊驾身份,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阁下见谅。” 那程颂贤也是抱拳还礼:“好说好说。不知者不罪。只是这位,令师弟吧?他既然自承盗取县衙银两,那还得请他,随在下走上一趟,去刑部销了这桩案子。不知俞二侠以为如何?” 双清一声冷哼,不屑的道:“那县太爷贪赃枉法,鱼肉乡邻,中饱私囊。你们却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可是杨兄弟,不过是物尽其用。将百姓应得的部分给了老百姓而已。他自己又没有留下一丝一毫,你们又凭什么抓他?是不是看着我们兄弟老实好欺负?” 那程颂贤却看着双英,语气神色中也有了一丝恭敬之意:“ 这位是昝双英姑娘吧?在下久闻姑娘芳名。也甚是敬佩姑娘的大仁大义。请受在下一拜。” 他说着便是一揖到地。 双英却轻轻的放下怀中昏迷的殷利亨,慢慢的站起。回了一个万福礼:“不敢!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受京城第一名捕程大人一拜?这可折煞小女子了。不过俗语有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程捕头,有话请直说。” 那程颂贤听到双英这话,不由面露讶然之色。一脸欣喜的赞叹道:“江湖上盛传,昝姑娘聪明绝顶,仁心仁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姑娘已经猜到了,在下也不隐瞒。” 他目光看看俞莲舟,又看看昝双英。转头却对秦孝武道:“秦总捕头,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总捕头通融一二。” 双英却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她目光平和的望着双清,沉声说道:“丫头,镖局的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这一下,提醒了双清,她用力的一拍自己那光洁白晰的脑门,不无懊恼的自责道:“昝双清,瞧你这猪脑子!居然把这么大的事情忘了。姐姐,你所料不错。这些镖局中人果然已经被人控制了心神。变成了尸毒傀儡。而那适才炸毁马车的那具尸体,便是那些傀儡的傀头。” 张松溪与贾佑乾齐声问道:“魁头?什么魁头?” 双清看着那些镖局中人,目光中闪现一抹蔑视:“所谓傀头,便如一些阵法中的阵眼一般。只要找到了阵眼,破阵便极其容易。那只要斩杀了这个傀首,那剩下的傀儡便不足为惧了。 但一般来说这傀头都是最强悍的。” 秦孝武惊讶的道:“这么说在傀儡之中也有为首之人?” 双清白了他一眼。一声冷笑:“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俗话说,蛇无首不行。阵法有阵眼,群羊有羊头。不论哪家的帮会门派都有各自的掌门帮主门主。这傀儡有为首之人,奇怪吗?”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道:“现在这里一大摊子事。怎么净扯些这些有的没的呢?凡事也要讲究个轻重缓急。六弟之伤为第一要务。这些傀儡顺手除了便是。那傀头虽然比较难缠,但以武当诸侠与这位姑娘的手段,要除掉他恐怕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这位程大人的事情,恐怕就比较麻烦,棘手了。” 双清听到双英这话,心中不禁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她看着双英,俏皮的一笑。上前抱住她手臂。伸手揉了揉她略显凌乱的秀发。柔声道:“姐姐,这傀头实在难缠。要不,姐姐你帮帮我们,除了他?” 双英看了看,此刻被莫声谷抱在怀中的殷利亨,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那些镖局中人。 众人都转身看着她。看她如何处理这些尸毒傀儡。 只见双英径直走到了傀首之前。右手伸出。对离得最近的杨善登道:“这位兄弟,借你配剑一用。” 杨善登久闻双英大名,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却对她极为仰慕。更何况她对他们武当派众兄弟,一向维护有加。所以在杨善登心中,对她也是极为倾慕感激的。 所以,此刻听到双英之言。就毫不犹豫的解下配剑,以双手托着,恭恭敬敬的递到双英手中。 双英淡淡一笑。伸手接过长剑,拔剑出鞘,在剑光闪烁间,她已经挥剑割破了自己左手食指指尖。 她反手将长剑插入剑鞘。向着杨善登抖手一掷。 在他伸手接剑之时,她已经运劲挤出指尖精血,右手同时一挥。一缕强劲的劲风射出,一下子便刺穿了那傀头的丹田,双英随即踏上一步。将指尖精血滴入那人丹田中。 众人只见到那人丹田闪现出来一抹金光。随即双英嘴唇微微翕动,左手食指划了几个诡异的弧线。随即只听到她口中一声清叱:“爆!” 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众人只看到在场的那些镖局中人,与那几名中招的锦衣卫,在一阵卟卟卟的闷响声中,丹田齐齐炸开。随着丹田炸开。那些本来不言不动的,傀儡忽然身子齐齐的一震,接着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蓦然从他们口中发出。 就在众人震惊疑惑间,双英又是一声低叱:“化!” 随着她这一个【化】字出口,众人便看到那些人身上,仿佛有一层淡淡的水纹波动。在水波荡漾间,那些人便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当然,双清除外。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仿佛看鬼看神明一般的看到这个美丽无双的少女。 这般手段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秦孝武与贾佑乾看着双英,一脸的震惊,畏惧。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幸好对这姑娘礼敬有加。否则以她如此诡异高明的手段。想让自己顷刻之间人间蒸发,那恐怕是轻轻松松,毫无痕迹了。 第126章 瘟 疫 不说,众人心中震撼莫名。 那程捕头看着双英,震惊之后,却是一脸的惊喜赞叹,双手猛的一拍自己大腿。大声笑道:“没想到昝姑娘还有这般惊天手段!这真是天佑我大明王朝啊!有昝姑娘在,何愁这瘟疫不除?灾祸不灭?” 莫声谷与刘古泉二人都是一脸仰慕又花痴的道:“双英姐姐真厉害!唉,我们什么时候也有双英姐姐一半的厉害就好了!” 双英却是一脸凝重的道:“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些个傀儡恐怕也只是打前站的。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适才我要秦大人去抓的,那灰衣人已经逃跑了。那家伙肯定会再带着人卷土重来的。此地并非久留之地。秦大人,我们上路吧?” 说着话,她转身走到囚车旁,一脸平静地伸出了双手:“朝廷礼不可废。给我带上枷锁吧!” 俞莲舟众人听到这话,不由齐齐踏上一步。一起着急心疼的叫了一声:“双英妹子!” 秦孝武也甚是为难。刚刚双英已经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若不是双英提醒,出手,他们恐怕已经集体为国捐躯了。现在大敌刚去。难道他们便要过河拆桥?而他们作为大明朝廷执法之人,岂能做出这种出尔反尔,忘恩负义之事? 即使是古板木讷的贾佑乾,也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双英却似乎知道他们的心思。不由得淡然一笑。大义凛然的道:“贾大人,秦大人不必多虑。正如大人之前所说,朝廷礼不可废。既然二位大人是奉旨前来,捉拿我等钦命要犯,又可岂能因为一事之成败,而败坏朝纲法纪?小女子既然是自愿束手就擒,便当,善始善终。不求朝廷公正无私。但求我心之所安,无怨无悔。而且,我与六弟都是朝廷钦命要犯,如今是天下皆知。若是因我今日之行为,而坏了朝纲法纪,到时候天下若有犯法之人,在被押送途中皆能自由行动。那天下岂不大乱?那彼之祸乱,皆是由小女子而起。那小女子岂不是责无可逭?罪无可恕?!这岂是小女子之所望焉?” 听到双英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俞莲舟诸侠与那秦、贾、程三位大人,都是耸然动容,钦佩不已。 秦孝武三人都是对着双英崇敬的一揖到地:“昝姑娘,受教了!在下等人,久在公门。见惯了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可是如姑娘这般,仁义无双,心怀磊落之人。别说女子,便是男子中也极为罕见。” 双清却一脸着急心疼又愤怒的看着他。冷冷的道:“三位大人,我姐妹适才帮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忙。你们忍心将我姐姐关入这冰冷的囚牢中?况且六哥如今的身体状况,还需要我姐姐她来治疗。你们就不能宽限通融一下吗?” 秦孝武与程颂贤二人忙就坡下驴。道:“应当通融一下。昝姑娘请自便。” 实际上在双英心中,也是极为担心六弟的伤势。只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再次束手就擒。 现在既然这二位大人,都通情达理的通融,她便也心安理得的蹲下,为殷梨亭诊治起来。 不一会儿。她抬头看着秦孝武,淡然道:“请问秦大人。小女子的医药银针呢?” 秦孝武不敢怠慢。忙走到坐骑旁边。从马旁边的鞍辔夹层中取出双英的银针药物,双手递给双英。 双英也不客气,伸手接过。 她打开针包,从里面取出几支长短不一的银针。微微屏息沉默了一下,心中暗暗的计算了一下,下针的力度轻重。随即运指如飞。顷刻之间,并将银针扎入殷梨亭面门及胸腹处的十余处穴道。 随着她银针刺入殷梨亭的穴道,他腹中与喉咙里滋滋咕咕响了一阵。随即一大口,夹杂着淤血的,花花绿绿的痰液吐出。他原本紫胀的脸庞也慢慢变成了白色。 待到他脸色由白转红之时,她又取出一红一白,两个瓷瓶。分别取出两粒【莲花清瘟散】与两粒【雪莲玉清丹】喂入了殷梨亭口中,让他和水服下。再拿出川贝、茯苓、大枣、连翘,百合,地黄、甘草、红花、麝香、鹿茸等十余味药物。 然后看着秦孝武与双清诸人,一脸希冀的道:“你们谁手里有炼丹炉?” 俞莲舟诸侠与贾佑乾诸人,皆是面面相觑。 这路途上谁会带那又蠢又笨重的玩意儿呀?况且大家又不会炼丹。 这时,莫声谷突然说道:“双清姐姐。之前刘师弟与我们会合之时,你不是炼制的那什么......什么来着?哦!是【金血玉蜈丹】吗?那紫色的小铜鼎应该还带着吧?” 俞莲舟诸侠也就罢了。他们对于双英姐妹给他们带来的惊喜震撼。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可是秦孝武他们,却是第一次听说双英她们会炼丹。不由的一个个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本就木讷不善言辞的贾佑乾,一着急,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昝姑娘她,她,还会炼,炼丹?!” 莫声谷一脸傲娇的道:“哼,你们这就是井底之蛙了。我双英姐姐她基本上无所不能。她会画符破邪,自然也就会炼丹捉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的轻轻松松,平平淡淡。 可是,听在秦孝武众人耳中,却不缔于晴天霹雳。 他们现在方才发现,眼前这位温柔婉约的美少女。越来越让他们看不透了。但也让他们更加敬畏,尊重。 说来也怪。双英本是朝廷重犯。可是现在他们的眼中,却不亚于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神秘。 强大。 让人捉摸不透。 只敢仰望。 不敢亵渎。 双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从行囊中掏出一个紫色而古朴的小铜鼎。将它稳稳的放在地下。 双英将刚刚取出的那十余味药物。点出其中的四味放了进去。盖上鼎盖。然后双手拢住铜鼎,双目微微眯起。随着她精纯浑厚的内力浸入鼎中,一股如水波般柔和又冰凉的真气,便向着四周蔓延而出。 一抹冰寒至极的气息,也悄悄笼住了这个紫铜鼎。 当鼎盖周身出现淡淡的冰霜之时,双英揭开鼎盖。将剩余的草药只留下麝香与红花,其余的全部放入鼎中。再次盖上鼎盖。 等到冰霜布满整个铜鼎之时,她才打开鼎盖放入红花和麝香。 众人都默默的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当鼎周形成一个大大的冰疙瘩时,莫声谷与刘古泉二人都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同时轻轻的问双清道:“双清姐姐,炼丹不是要生火吗?可是双英姐姐她炼丹怎么不要火呀?这没火怎么炼丹?” 莫声谷与那刘古泉二人毕竟是名门高弟,更兼师父张三丰,更是一位丹道大宗师。他们对炼丹虽然不精通,但对于最基本的却还是知道的。 此刻,见到双英炼丹居然没有用火。大由的大感奇怪。 俞莲舟诸侠也是满腹疑惑。至于那三位大人,更加不用说了。 双清却抿嘴一声轻笑,不无得意的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姐她这可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儿。除了我姐姐,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人。即使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也不行。” 刘古泉一副欠揍的表情,问了一个笨笨的问题:“双清姐姐你也不行吗?” 然后...... “呯”!他就结结实实的挨了双清一个爆栗。 双清寒着脸,声音也冷的仿佛要冻住他的全身经脉血液:“臭小子!你讨打!都告诉你,这是独一份儿了。你怎么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刘古泉苦兮兮的看着莫声谷,一手捂着额头被打的地方。一手抓住莫声谷的衣袖。愣愣的道:“七哥,双清姐姐打我......” 俞莲舟与莫声谷等人都又是好气又好笑。 莫声谷抬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谁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是没事自己找打。又怨的谁来?” 刘古泉见到莫声谷不为他说话。只得可怜兮兮的走到张松溪身边。抬手抓住了张松溪的手臂,央求道:“四哥,七哥他......” 张松溪哭笑不得的道:“刘师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就不能走点心?没看到你双清姐姐,心情欠佳?你说你好端端的招惹她干嘛?” 这时,双清却凶巴巴的对他吼道:“姓刘的傻牛鼻子,你给我过来。” 刘古泉被她吓了一跳。立马用力抱住了张松溪的手臂。使劲摇了摇头。轻声嘟囔道:“我怕,我才不要过去。” 俞莲舟兄弟,看到他这个贪生怕死的模样。都不由得哑然失笑。 双清也绷不住了。 她以手抚额,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看着她。清啐笑道:“你个小妮子!真够淘气的。瞧瞧你把这位道爷吓的!你这丫头八成是被自己家的亲人宠坏了。” 她口中说话。手上却没有停着。浑厚冰凉的气息,涌动间,右手突然抬起。五根纤纤玉指飞速捻动跳跃间,突然捏了一个兰花指。口中一声清叱:“融!”随即她手中兰花指散开。食指,中指拇捏起。再次清叱一声:“合!” 接着,她的双眉一挑,双手一合,一拢,双手微微虚抱着小鼎。那小鼎便急速旋转起来。 约莫半炷香时之后,双英双手蓦地一合。那小鼎顿时停止了旋转。上面的冰霜也隐隐有了化开的迹象。 她双手轻轻的扶着鼎盖。漂亮的容颜,也有些泛白。 她微微的吸了一口气。随即舌绽春雷,一声低叱:“丹成!” 这是俞莲舟兄弟,与她们姐妹相识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炼丹。 他们兄弟跟随张三丰拜师学艺以来,也数次见到师父炼丹。也听师父说过炼丹注意事项。包括药物配比,火候大小的掌控。 可是双英炼丹没有用火,纯用冰雪之力,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炼丹知识的了解。 唯有俞莲舟在心中暗暗的道:“这难道就是【冰雪之体】所独有的天赋吗?可这天赋也未免强悍的过分了吧?” 双英却没有在乎这许多人的心思。 她开炉,取丹。将炼制好的四粒丹药取出。将一粒捏碎了,喂入了殷梨亭的口中。剩下三枚递给了莫声谷。低声嘱咐道:“这三粒丹药,每十日一次,皆在正午,阳气最盛之时,喂给你六哥服下。当可保的你六哥性命无恙。这只是治标,这中间还差了几味药。假如我能逃过此劫,保的这条性命,便找齐了这几味药,才能将他治好。” 说着话,她由不得一声苦笑:“假如我命中注定该死于狱中。那你六哥可能就要疯疯癫癫一辈子了。” 听到这话,武当诸侠都不由得心中伤心悲苦。 众人都默默的看着双英,目光中都充满了不舍与难过。 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悲惨凄凉起来。 劫囚,是不可能的。 只要双英自己不想离开。在场的人恐怕没有哪一个能奈何得了她。 那二位捕头与指挥使大人,都是面面相觑。心中伤感。可是职责所在,却又无可奈何。 当双英将药丸给殷梨亭吃下。她目光平和的望着俞莲舟诸人。一脸严肃的道:“上次与你们分别之时,你们说你们是武当派的人。我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殷六侠既然是你们的师兄弟。那今日我就将他交付于你们。在这里我要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让他跟着我受了这许多苦。实在是抱歉。若是我还能活着,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你们。若是我死了,那我下辈子再来还这一世的债。” 说完这话。她毫不犹豫的一步跨上了囚车。 她看着秦孝武,伸出双手,语气平静的道:“秦大人。小女子心愿已了。我们出发吧。” 秦孝武心有不忍的转过头去。眼中却已经是泪光莹莹。他用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硬生生的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可是武当派诸侠却已经痛苦的痛哭失声。 一直没说话的俞岱岩,已经是泣不成声。他喃喃的道:“不!双英妹子,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们。是我们武当派连累了你。将你害到这般地步。” 他缓缓跪了下去。向着囚车上的双英,一个响头重重的磕了下去。大声嘶吼道:“是我们没用。我和四弟没有保护好六弟。弄丢了六弟。是妹子你舍生忘死,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才侥幸救回了六弟一命。他如今受的这些苦。与你无关。你不要这么自责。那会让我们更加难过。” 俞莲舟诸侠皆是心疼惭愧的跪了下去。一起情不自禁的大叫道:“双英妹子,我们不怪你。你是我们的亲妹妹。是我们对不起你!” 秦孝武看着跪成一片的武当诸侠。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他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程颂贤也被他们感动的,哭的稀里哗啦。 他泪流满面的道:“我太感动了。当捕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昝姑娘这般难得的犯人。本来那里发生了瘟疫。百姓感染死伤无数,我想请姑娘帮忙的。可是在如此这般情况之下,却教我怎么说的出口?” 双英心中柔肠百转,心中也是伤心难过至极。对武当派诸侠,也甚是不舍。 可是当她听到程捕头的话,心中却是不由的一揪。侠肝义胆,仁心仁术的她,当即停止了哭泣。沉声问道:“什么?哪里发生了瘟疫?百姓死伤无数?到底什么情况?快快说来!” 第127章 仁 心 那程颂贤看着双英,眼中尽是钦佩,仰慕之色。 他听着双英的问话。不由的皱眉说道:“现如今这般情况,姑娘你叫在下怎么说的出口?” 双英语气淡然的道:“我本是朝廷钦犯,此次入京,吉凶未卜。如今碰到这瘟疫肆虐。能为这些身陷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也算是我不负这一生所学。俗语说,人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这也算是在我身死之前,发挥一下余热吧。程捕头,闲话少说。那发生瘟疫之地究竟在哪里?快带我们过去吧!救人如救火,这可半点耽误不得。” 说到这里,双英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伤心难过的武当诸侠。语气故作轻松的道:“看你们这一个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又没死。那么伤心干嘛?而且我这次入京也不一定会死呀。”说到这里她故意板着脸。佯装生气的道:“你们哭的那么伤心,是不是想我死呀?枉我对你们兄弟那么好。真是白疼你们了。” 俞莲舟诸侠皆是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为人处事一向也是规规矩矩。他们心中伤心难过之下。却听到双英,这似嗔似怒似怨的话。都不由的有些无所适从。更加不知道如何去接她这个话。 俞莲舟曾经在那山岗之上,梨树之下。听到了师父对双英的诊断,知道她现在正值在“化蝶”期间。心中对她是更加担心。 俞莲舟不知道双英这“化蝶”需要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她究竟会遇到些什么风险。正如双英自己所说,此番入京,不知道吉凶祸福。 但此番遇到瘟疫肆虐,对于双英来说,也许是个难得的转机。 心思转动间,俞莲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当即停止了悲伤。当先站了起来,抬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转身对众兄弟道:“三弟,四弟,你们切莫哭泣。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合力,未尝不能为双英妹子争取一线活命之机。” 武当诸侠正在心中难过之时。突然听到二哥之言。不由的心下一松。 张松溪反应最快。他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立刻就沉声道:“二哥,你的意思是说,此次瘟疫之灾,也许是双英妹子活命的一个契机?” 俞岱岩也反应了过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如果在这次瘟疫之灾中,帮助双英妹子多救几个人。说不定皇帝老儿一高兴。就此赦免了双英妹子也未可知。” 莫谷声与杨善登等人,也是兴奋起来,莫谷声大声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呀?快点赶过去救人不就是了?” 刘古泉却是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话,让众人顿时一呆:“二哥,三哥,双英姐姐不是精通五行八卦吗?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算上一卦呢?” 这一下立刻提醒了武当派的诸侠,众兄弟们都是一脸希冀的看向双英,齐声附和的道:“对呀!双英妹子,你就给你自己算算吧?” 听到他们都齐声附和,双英却一脸的无语的道:“亏了你们都是张真人的亲传弟子,难道你们都没有听到令师过一句话么?” 俞莲舟道:“是什么话?请恕愚兄愚昧,还请妹子明说。” 双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民间有谚云:医者不自医,卦师不自卦。这话你们都没有听说过吗?” 俞岱岩茫然的道:“还有这话?愚兄还真的是没有听说过。”他转身看着双清,满腹疑惑的问道:“双清妹子,真的有这话吗?” 双清已经翻身跃上了马背。她勒紧马缰,转过身来。面对着武当派的诸侠沉声说道:“我姐姐说的没错。确有此话。因为,不论是医者,还是卦者,救人卜卦,都是在与天道对着干。医者仁心,等于是将天道要收走的那条性命,硬生生的从它手中抢夺回来;而卜卦,则是泄露了天机,同样为天道所不容。” 说到这里,她不由的心疼又无奈的看着姐姐双英,又接着说道:“我姐姐医术无双,又精通卜卦,这两样东西,都是犯了天道大忌。如今她遭逢这般大劫,恐怕也是天道降罚,不完全是因为喀什容措之事了。” 俞莲舟诸人都是被双清这话震惊的脸色苍白,莫谷声更是失声问道:“双清姐姐,那依你这般说法,双英姐姐岂不是在劫难逃?” 双清叹道:“差不多吧!” 双英却淡然的一笑:“丫头,你就不要吓唬他们兄弟了。民间不是还有一句话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这般尽心尽力的救了这许多人,早就不知道造了多少个七级浮屠了。就冲着这些浮屠,天道总不至于,对我赶尽杀绝吧?” 张松溪目光望着双英,轻声道:“双英妹子,都是我们兄弟连累了你。” 双英却对着他们兄弟挥手一笑道:“张四侠说哪里话来?你们兄弟侠肝义胆,仁义无双,老天自有福报。至于连累,这话就不知从何说起?你们就不要自责了。这一切,不过是天道好轮回罢了。与你们兄弟无关。” 她目光平和的看着秦孝武,语气平淡的道:“秦大人,那些受灾的百姓,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双清道:“秦大人,既然这位程大人来请我姐姐去救人,那不如就让我姐姐乘马去吧。骑马总比囚车快。我姐姐既然是自愿束手就擒的。难道你们还担心她会畏罪潜逃了不成?” 秦孝武与程颂贤立刻摆手道:“如果说是别人,倒还有可能。可是昝姑娘却绝对不会。昝姑娘,你就骑马吧。坐囚车,确实太慢了。而且,你本来就是去救人的,坐着囚车,怎么看着都有点不像话。” 双英忍不住噗嗤一笑道:“瞧你们这话说的。好像我很喜欢坐囚车似的。能骑着马,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可比在那局促狭隘的囚笼中好的多了。” 秦孝武尴尬的一笑道:“昝姑娘说笑了!贾大人,你怎么说?” 他不问程颂贤,因为严格说起来,这位京城第一名捕,还是他的属下。而贾佑乾,与他虽然隶属于刑部与锦衣卫两个部门,但是论起职位高低,这位贾大人,可是皇上护卫紫禁城的亲兵卫队,那可是由皇上亲手管辖的!走到哪都是可代表皇上的! 所以,他这个刑部的总捕头,在贾佑乾面前,他的身份还真的不够看。 一向古板,又木讷言敏行的贾佑乾看着双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经过此番风波变故,他的心态已经是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此刻,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坚持,让这位大仁大义的美貌少女囚犯,坐那冰冷狭隘的囚车了。 只是为了维持他那高高在上的指挥使身份。他故作淡然平静的道:“嗯,秦大人你看着办吧,本指挥使没有什么意见。” 见到这位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都没有什么意见,秦、程二人也甚是高兴。 此刻,殷梨亭已经苏醒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侧的俞岱岩身上。 当他看清楚了俞岱岩的相貌,顿时惊愕的瞪大了双眼。随即伸手使劲揉了揉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道:“俞,俞三哥?!是你吗?我,我好想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伤心悲苦之下,忍不住伸手用力的抱住了俞岱岩双肩。已然是泣不成声。 张松溪诸人又惊又喜。情难自己之下,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莫声谷激动欢喜之下。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双手抱着殷梨亭双肩,颤声叫道:“殷六哥!你,你没事啦。太好了太好了!二哥,三哥,四哥,六哥他没事了!他没事了。呜......他没事了......” 刘古泉与杨善登也是喜极而泣。 殷梨亭却是愣愣的看着他们,伸手使劲抓着俞岱岩的手臂。一脸惶恐不安的道:“三哥,他们,他们是谁?他们是不是来抓我回去喂养蛊毒的?三哥,我怕!他们会打断我的骨头,给我灌毒药的!三哥,我不要喝那毒药!三哥,救我!我不要被抓回去......” 俞岱岩心疼的紧紧抱住了殷梨亭瘦削的双肩。用下巴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泣不成声的道:“六弟别怕,他们不是恶人。他们都是疼你,爱你的二哥,四哥,七弟他们。都是你的好兄弟。这里没有恶人来抓你。你没事了,你安全了。是三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张松溪也红着眼睛走了过来。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将三哥与六弟七弟一起紧紧的拥入怀中。轻轻啜泣着道:“六弟,你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殷梨亭回头看着抱着他的张松溪与莫声谷。突然一脸惊慌恐惧的伸手将他们二人一推:“恶人!走开!”随后便一头钻入了俞岱岩怀中。缩在他的怀里,用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瑟瑟发抖起来。 张松溪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但是见到六弟如此惧怕,只得无奈的松手放开了他,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心下伤心,愧疚无比。欲哭无泪的叫了声:“六弟!”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俞莲舟诸人本以为殷梨亭已经恢复了正常,心下正在暗暗欢喜。可是见到他这惊惧无比的模样。伤心悲痛之下,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在这个时候,俞莲舟诸人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望向了那个温柔娴静的少女。 双英见到他们都望着自己。不由一声苦笑。迈步走了过来,她慢慢的在殷利亨的身边蹲下,亲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的笑道:“六弟过来,让姐姐抱抱!” 殷梨亭听到这温柔的话语声,便不由的回过头来,便见到了双英这让人感到无比安心的温柔笑靥。他不禁双眼通红的叫了一声:“双英姐姐!” 俞莲舟诸侠皆是忍不住苦涩一笑,心中暗暗的道:“得,这双英妹子的选择性失忆还没好,这又增加了一个殷六弟!这真的让人无语又无奈!” 双英莞尔一笑:“六弟,姐姐的话你听不听?” 殷梨亭偏着脑袋,看着双英,语气极其认真的道:“双英姐姐是好人。姐姐保护利亨,利亨乖乖,会听姐姐话。” 双英柔声道:“ 嗯,你乖乖听姐姐的话,现在我们要去救人,你乖乖的和三哥一起骑马,我们一起去好吗?” 殷梨亭重重的点了点头,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嗯,我和姐姐三哥一起去救人!” 双英却看着俞岱岩,轻声问道:“三哥我便将六弟交给你啦!你和他同乘一匹马,你好方便照顾他。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俞岱岩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着双英发誓,语气坚决的道:“嗯!我会好好保护六弟的!即使是拼的我这条性命,也要护的六弟周全。” 双英诸人见到俞岱岩与殷梨亭二人一同骑上了马背,都不由的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武当诸侠与双英姐妹,秦孝武与贾佑乾、程颂贤三位大人,都纷纷跃上了坐骑,在程颂贤的带领下,向着那疫情发生之地,疾驰而去。 一直都未曾现身的,春夏秋冬四姝与那干将莫邪等人,也在双英诸人身后远远的跟着,向着同一个目的地,疾驰而去。 众人一路饥餐渴饮,马不停蹄的昼夜疾驰,终于在第三日薄暮时分,抵达了那原本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现在却瘟疫泛滥成灾的青城山下,一个颇为繁华的山区小城。 之所以说它小,是因为山区地势所限,不能建造豪门大户的高门大屋,也不能建造鳞次栉比的商铺茶楼,所有房屋建筑,皆是依山势而建,虽不宏伟,却多了些奇巧瑰丽。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情。 双英众人刚刚来到这个,勉强算的上建筑宏伟的牌楼之下,一马当先的双英姐妹忍不住同时勒住马缰,同声惊呼:“好邪的煞气!” 第128章 邪 煞 听到她们姐妹二人的这一声惊呼。众人都是纷纷一惊。也是立刻死死的勒住了缰绳。 秦孝武与程颂贤一齐惊愕诧异的道:“什么煞气?” 双清脸色难看的看着姐姐。 双英也是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一向古井无波的俏脸,也难得的浮现出来了一抹凛冽的杀气。 俞莲舟诸人都感觉到了,双英身上罕见的弥漫而出的冰冷杀气,不由得甚感诧异。 俞莲舟诸侠皆是曾经见到过双英以【血祀】之术,激活她体内伴生的【极乐玉清冰蚕】,为六弟疗伤驱蛊的诡异莫测的惊天手段。所以听到她们姐妹这话倒不如何惊讶。 但是,这刑部的总捕头秦大人与那程颂贤、锦衣卫贾副指挥使大人,虽然他们自诩见多识广,但如此诡异而邪恶的术法,还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双英确实没有时间在意他们的心思。 她目光望着这座原本繁华无比,现在却死气沉沉的城市。目光凝重的道:“难怪这里会发生瘟疫。原来是有人借助这阴毒邪恶无比的【血煞聚灵阵】,收集这众多无辜的生魂,献祭给那邪恶的魔神,修炼那强大又邪魅的【天魔之体】!” 莫声谷好奇的问道:“双英姐姐,何谓【天魔之体】?他比起六哥的【圣蛊之体】究竟谁弱谁强?” 双英却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语气凝重的道:“七弟,这【天魔之体】与那【圣蛊之体】都不是一个概念。【圣蛊之体】虽然强大,但本身却是一个身具奇毒,毫无感情,没有自己思想。受人支配的傀儡罢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心疼的看了看殷梨亭,接着又道:“就说你六哥,要不是我们与他用了这许多天材地宝,又加上针灸丹药。你六哥现在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呢。我相信,你六哥发狂,六亲不认的恐怖样子,你也曾见过。” 莫声谷与俞莲舟兄弟一想到在喀什容措,殷梨亭在狂乱失神之下,大肆屠杀袁家那无辜之人,甚至是在击杀二哥俞莲舟不成之时,更是重创了他的三哥俞岱岩。 那一次要不是双英不顾自身生死安危的果断出手,以燃尽自己青春生命,强行以【血祀】禁术,摧动自己体内的伴生灵物【极乐玉清冰蚕】,方才暂时压制住了殷梨亭体内的【噬魂蛊】,才没有造成难以挽回的大错。 当然,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后来在山崖之上,殷梨亭失去了双英的压制。再次发狂,险些扼杀了俞莲舟,更是差点就逼得莫声谷自刎身亡,都是情不自禁的一阵后怕。 当时若不是双清及时出手,力挽狂澜。恐怕他们兄弟都已经是阴阳两隔。今日也就不能好好待在这里说话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双英姐妹也是说,这【圣蛊之体】,却远远的及不上,那【天魔之体】。 那究竟这【天魔之体】又有何异处呢? 那秦孝武,程颂贤与那贾佑乾更加不知道,这【天魔之体】又是个啥玩意儿?有何出奇厉害之处? 众人又一次不约而同的看向双英。 这一次,他们都无条件的相信,只要有她们姐妹在。天大的难题也会化为乌有。 双英见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不由的无奈摇头。轻声叹息道:“唉!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呀?你们真当我无所不能呀!说实话,我对这【天魔之体】也未曾见过。只是在一些古籍中大致提到过。说拥有这【天魔之体】的人,不仅武功高强,刀枪不入。而且拥有一种迷惑人的魔魅之功。不论男女,都能将心志不坚之人迷得神魂颠倒。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不过,碰到他们之时,只要心智坚定,守住本心。不要妄动无名。更不要妄生邪念。这话,其实说起来容易。真的要做到这一步,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否则,就不会有人那么大费周章的这么想修炼这【天魔之体】了。” 一向木讷,古板的贾大人,其实心中还是充满正义的。只是性格使然,不善言辞。 他这性格倒与俞岱岩极为相似。他二人一在公门,一在江湖。因为身份的不同。行事便也有了一些差异。不过假以时日,他二人说不定会成为至交好友也未可知。 此刻,他看着双英,语气严肃的道:“双英姑娘,这【天魔之体】既然如此邪异,你适才又说此地瘟疫肆虐,便是有人以生魂献祭。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到这里,双清也是忍不住怒气爆发,她愤愤不平的道:“什么情况?就是有人以【血煞聚灵阵】,将这城中所有居民的血脉,生命,精气,魂魄。以阵法生生抽离。却让人一时不得死亡。让那些人活在无尽的绝望痛苦与恐慌之中。再让这些人心中生出无尽的怨念。在人临死之前形成怨灵。他们在以邪恶的手段?取这些怨灵,炼成更加邪恶的【九狱噬魂索灵阵】。在这邪恶阵法之笼罩下,那些无力反抗的平民百姓。将会成片或者整个城池,上万甚至上十万人的死掉。到时候那真的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了。” 秦孝武却愤怒又不忍的,紧紧握住了手中单刀刀柄,他双眼腥红的看着这眼前一片死寂的城镇,语气冰寒的道:“这些恶徒如此大费周章,又是所为何来?” 双英悠悠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道:“人生一世,所追求的不外是名利,财富。不是想当官便是想发财。要不便是成名立万。更有甚者,若不能名垂千古。也要来他个遗臭万年。比如南宋宋高宗赵构年间的,那秦桧奸相。便如他所愿的,落了个遗臭万年。如当今之世,若单以武道名望而论,武当派的张三丰真人,便是当世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若依小女子的推测,对方布下如此阵仗,便是想借助这邪恶的阵法。获得无上的力量。恐怕还要借助六弟的【圣蛊之体】,来击败武学泰斗张真人,借此扬名立万,一跃登顶。成就他一世赫赫威名。”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她心中暗暗的道:恐怕这许多觊觎殷梨亭【圣蛊之体】的人,都还不知道,殷梨亭的【圣蛊之体】,已经被我祛除。现在的殷梨亭,也不过就是一个百毒不侵,筋骨强健,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罢了。他们的图谋已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这话,她却没有说出口。 但是她却不知道。就因为她这个无心的隐瞒,这又给殷梨亭惹下了另一桩致命的麻烦。 此事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一向心怀仁义的俞岱岩与贾佑乾等人听到双英之言,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道:“这,这也太疯狂太残忍了吧?居然拿数十万人的性命来献祭?!” 双清哼了一声,不无讥讽的道:“那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哪里还会管普通百姓的死活?数十万人的生命,呵呵,在他们的眼中,不过就是一群随时可以牺牲的蝼蚁罢了!” 秦孝武却愤怒的道:“普通人就不是人哪?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数十万人的性命,就这般被他们轻飘飘的,说葬送就葬送啊?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昝姑娘,你拿主意吧!要怎么办,你尽管吩咐,在下无有不允。” 程颂贤、贾佑乾与俞莲舟诸侠皆是点头连连称是:“不错!昝姑娘,你吩咐吧!我们都听你的!” 双英却看了众人一眼,一向古井无波的俏脸,也是难得的浮现出来一抹淡淡的怒意,语气中也是充满了冰冷的杀气:“承蒙诸位大人与俞二哥及诸兄弟看得起,为了救这满城的无辜的百姓,小女子也就不客气了。” 她拿过自己的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七个颜色不一样的小瓷瓶,打开瓶塞,从每个小瓶中各倒出来数十粒颜色各异的丹丸,每个人都给了五枚丹药,沉声说道:“这些药丸,是小女子平时闲暇时间炼制的。可辟毒,养神,宁心。诸位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都答应着伸手接过,同时也躬身道谢。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道:“各位,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分布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中招的百姓有多少人,情况如何。依小女子愚见,为了保证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我们这些人还是分开行动。不求伤敌,只为摸清楚对方的部署与计划。及受伤百姓的大致情况。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待到所有的情况都了解之后,我们再慢慢的商议如何应对。” 秦孝武道:“昝姑娘此计甚好。只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分的太散。最好三五人一组,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不知昝姑娘以为如何?” 昝双英点头赞同:“嗯,秦大人这个建议不错。这样,程捕头对这里比较熟悉,由程捕头带路,我与殷六弟,俞三侠,莫七侠为中路;这位美女妹子,你好像对这【血煞聚灵阵】也是所知颇多,就由你与俞二侠,这位道友,及这四位持双刀的美女左路;张四侠与那位姓杨的朋友,及这两位双胞胎兄弟,还有这两位大人为右路。我们三路同时推进。能找到敌人的老巢,或者阵眼最好。找不到,我们都在县衙门口会合。剩下的这三位,”她伸手一指童桐、童福童安三人,“武功太弱,便带着我们的坐骑,自己找个偏僻安全的地儿,隐藏起来,保护好自己。行动!” 随着她一挥手,众人便分别散开,从牌坊下进入集镇,分左、中、右三路,各自隐藏踪迹,向着镇中搜索而去。 双清也心中清楚,此番行动,并不是只为了一两个人的生死安危,而是事关数千,甚至于是上万人的死活,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此时也是收了平日的嬉顽之色,难得的严肃认真了起来。 因为这是一个山城。地势远比平原城市复杂的多。 不过,幸好与双清同行的,俞莲舟刘古泉,及来自【幻梦湖】的春夏秋冬四姝。都是轻功超卓不凡之人。 而她负责的左路,也是地势复杂,崎岖难行的山区。 所以在双英等人离开之时,她便与俞莲舟诸人循着城中的一条偏僻小巷。进入了一片山石丛林交错,人烟稀少的山区。 众人时而跳上巨石。时而跃上高大的树木之巅,一路仔细搜寻。 双清强大的感知之力释放而出。寻找着可以藏身之处。 可以来隐藏在这一边的蛇虫鼠蚁都倒了霉。因为前进路上诸多藤蔓树枝,野草,阻挡了众人的视线。逼的众人在前进之时不得不拔出兵器将它们斩断。 在众人浑厚的内力,与锋利的长剑双刀挥洒之下。树木、野草、岩石、蛇穴鼠窝,都被震塌折断。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都感觉到有些疲惫了。 俞莲舟跃上一棵高大的榕树,与正站在树巅枝梢上的双清并肩而立,目光凝重的盯着前方,雾霭沉沉,错综复杂的森林,低声说道:“妹子,如此这般寻找,也不是个办法。恐怕敌人没找到,我们自己先累趴下了。” 双清也是附和的点头说道:“嗯,二哥你不说小妹也知道。这山区里的地势太过复杂。想要一寸不落的全部搜到,那是不可能的。诶,我怎么忘了?” 她刚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的眼前一亮。 俞莲舟心中一喜。他素知这丫头一向诡谲多智,现在这般说话,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他不由的满脸希冀的看着她。 双清却是笑眯眯的道:“二哥,我姐姐说不要打草惊蛇。可是我觉得,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呢?” 俞莲舟一脸懵逼的道:“反其道而行之?怎么说?” 双清笑道:“我姐他们一定是隐藏了行迹,在暗中搜索。可是二哥,你们想过没有?对方既然在这里煞费苦心的布置了这【血煞聚灵阵】,必然已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有外人闯入这阵中,那坐镇之人岂能不知?我们想悄然潜入,那岂不是痴人说梦?恐怕我们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早就在别人的意料计算之中了。” 俞莲舟一愣,刚刚才泛起的那一抹喜色,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不过,他毕竟也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立刻调整了一下心态。沉声问道:“妹子你既然这么说,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双清嫣然一笑,不无得意的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 得,这丫头还得瑟起来了。 俞莲舟却是无奈的一笑道:“愚兄愿聆听妹子高见。” 双清低声道:“二哥,请附耳过来。我们如此这般这样......” 第129章 聚 灵 双英一马当先,借着房屋建筑的遮掩,一路飞檐走壁,强大的感知之力释放而出,方圆近三十余丈的范围内,落叶飞花都逃不过双英的感知。 她仿佛开了一双天眼,在她快如闪电般的前进速度中,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俞岱岩牵着殷利亨的左手,莫声谷在殷利亨的右手边,凝神戒备,武当派三侠跟在双英的身后,亦步亦趋。 殷利亨的武功虽然失去,但是毕竟是练武多年,而且在他全盛之时,轻功修为,在他们师兄弟中,是仅次于俞莲舟的。 而他在库尔德逊残酷又毫无人性的折磨下,却无心插柳柳成荫,为他淬炼出了举世无双的【圣蛊之体】。 在双英为他祛除这如附骨之俎的【圣蛊之体】之时,虽然让他失去了武功修为,但是,打小就锻炼出的扎实的基本功,还是让他的身体素质远远的超过了寻常人。 此刻,他被俞岱岩牵着手飞奔,虽然不能飞檐走壁,但是在平地上飞奔,却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俞岱岩心疼照顾自己的兄弟,也不会跑的太快,尽量让他跟的上自己的步伐。 程颂贤与双英相隔约三步多远,时不时的告诉她大致的方位。 在双英诸人疾掠而过之时,在这个山区小镇中,一些矮墙陋室中,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平民百姓,或高门大户中,一个个衣饰华贵的华衣男女,皆是面色青白憔悴,浑身污血,面目狰狞痛苦的或趴,或卧,或抱头,或抱腹,人人都是痛不欲生的惨呼嚎叫,痛苦不已。 真可谓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双英医者仁心,见到这些人痛不欲生的惨状,已经忍不住想要下去救治他们。但是她也知道,即使自己去全力救治,那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不从根本上解决这布置下【血煞聚灵阵】的贼首,她救多少人都是白搭。 想到这里,她对那布阵之人,是又恨又憎,恨不得马上将他揪出来,在众灾民面前,千刀万剐,为这些无辜的百姓,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当程颂贤带着双英诸人,在大半个时辰中,几乎踏遍了整个山城,也是没有找到那布阵之人。 当夜幕降临之时,双英一行人与张松溪诸人汇合之时,双方交换了一下各自的搜索结果,才知道均是一无所获。 此刻,大家都是饥渴难耐,可是,这城镇中,炊烟断绝,别说找不到什么吃的,就算是找到了吃的,在这瘟疫肆虐的集市里,你敢吃吗? 不过,好在,众人都是带了干粮清水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勉强凑合个两三顿还是没问题的。 当下,众人都在冷冷清清的县衙门口,席地而坐。取出饮水,干粮,边吃边喝,顺便也休息一会儿。 众人正在吃喝间。一阵隐隐约约的喝骂声,从县衙左侧不远处传来。 双英等人立刻警觉的站了起来。 双英双眼微微一眯,仔细的确认了一下方向,立刻就挥手示意,张松溪诸人都毫不犹豫的听从她的安排,收好了干粮饮水,向着喝骂声传来的地方,包抄了过去。 程颂贤这位大捕头,也不含糊,也是闪身跟着张松溪诸人,追了过去。 双英却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手中的煎饼,又慢慢的喝了两小口清水,方才如闲庭信步一般,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待到张松溪诸人暗暗的将那处房屋合围之后,双英才大摇大摆、毫不避忌的出现在了那些人的面前。 张松溪诸人与那程颂贤在暗中见到,那喝骂声是在县衙旁边,一栋坍塌的平房小院中传出来的。 喝骂之人,乃是九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 他们正背对背,围成了一个圆圈,人人手持长剑,面对着当前的二十多名黑衣人。不过,他们都是身上带伤,神情凝重又狼狈。 张松溪见到那些青袍道士的服饰装扮。忍不住一声惊咦:“咦?这几位是【青城派】的道友?”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已经惊动了那些黑衣人与青袍道士。 不过,这两帮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黑衣人是又惊又怒,青袍道士则是又惊又喜。 其中一名道士朗声道:“来者是哪位江湖同道?贫道是青城派的玄机子。恳请朋友相助一臂之力!” 在双英的示意之下,张松溪朗声回答道: “岱岩石山溪松流!在下武当张四,杨九,见过青城派诸位师兄。” 随着话音,张松溪携杨善登,干将,莫邪等人一起现身。 那青城派的道士,听到来的是武当派张松溪诸人,顿时皆是又惊又喜。 那玄机子立刻大声道:“武当派的张师兄,请助小弟一臂之力!” 张松溪向着那玄机子微微抱拳,沉声道:“玄机子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黑衣人都是什么人?” 玄机子愤怒的道:“这【庆阳镇】本来就是一个安静平和的小地方。平时在贫道这【青城派】的庇护下,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平安无事。可是在......” “呵呵!你是那什么【武当派】的张四侠吧?听本座良言相劝,你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这里的水,太深,一不小心,当心把你们武当派都折了进去。” 这玄机子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 张松溪望着那话声传来的方向,一声冷笑:“江湖同道,同气连枝。青城派与我武当派素有往来。今日青城派师兄有难,我武当派又岂可袖手旁观?阁下,藏头露尾的,又是哪路好汉?敢不敢现身一见?” 他说到这“好汉”二字之时,语气中却充满了讥讽之意。 那暗中之人听到张松溪的讥讽之言,心中也是微微愠怒,神色淡漠的从左侧一间阴暗的房中走出。口中冷冷的道:“张四侠,本座好言劝你,你难道非要找死吗?” 张松溪却一脸恭敬的看着旁边神色淡漠的双英,语气淡漠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找死的,还不定是谁了。” 此刻青城派诸子与那人,都看到了那站在一旁,神色淡然,气质清冷。一直不出声的青衫美少女。 众人皆是惊讶于这少女的清丽柔美的容颜。同时也在心中猜测这少女的来龙去脉。 双英素来光明磊落。 她见到众人都在望着她。便神色淡漠的对着青城派诸子,微微拱手为礼:“江湖末学,无名小辈昝双英,见过青城派诸位道长。” 她在经历路途上那一番风波之后,现如今已经能确认了自己的身份,知道那名叫双清的俏皮美貌女子,便是自己的同胞妹妹。也知道了武当诸侠的身份没有水分。皆是友非敌。 人的名,树的影。 她这般神色淡然的把名号报出来。顿时便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一块巨石。瞬间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青城派的玄机子等人已然兴奋的不能自已。他们万万都料想不到,如今名动江湖的风云人物,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昝大女侠,在他们师兄弟面对这十死无生的绝境面前,会突然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这里。这不缔于溺水之人在面临死亡之前,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过这却不仅仅是一根救命稻草。还可能是一个可避风雨的安全港湾。 但那暗中走出之人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是一个不自量力,不知死活的死丫头,坏了他的好事。 他心中极为不愤,语气也是冰冷至极:“你是昝双英?就是保护那个乱杀无辜,以弟弑兄、败坏武当派门规的殷梨亭的昝双英?即将押赴京城的朝廷钦犯?嘿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官越狱潜逃?” 他目光在场中巡视一番,目光又落在张松溪身上。不无讥诮的道:“你是武当派的张松溪,张四侠吧?那殷梨亭既然是你的师弟,那你们既然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那武当派的侠名?嘿嘿!只怕是也有待商酌。不,那恐怕也是浪得虚名吧?” 听到他这般侮辱武当派清誉的话,那武当派诸侠,都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跟随在张松溪身后的杨善登与那尚未现身的,俞岱岩、莫声谷,皆是心中大怒,齐声怒叱道:“鼠辈大胆!居然敢败坏我武当派清誉?谁给你的狗胆子?!” 随着话音落地。众人一起现身。 那暗中之人是一名穿着葛衣布鞋的六十多岁的干瘦老者。 那老者看着怒气冲冲,现身出来的俞岱岩众人,忍不住双目一瞪,冷哼道:“你们又是哪一派的鼠辈?” 俞岱岩虽然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此刻听到此人辱及师门清誉,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语气冰冷的道:“兀那老狗,你竖起耳朵,听清楚了,吾,岱岩难阻溪松流,乃是武当派俞岱岩,领教阁下高招。” 身边的殷梨亭与莫声谷、杨善登也是脸色不善的踏上一步。朗声道:“翠山远看梨亭立,武当派,殷梨亭。” “唯有声谷空悠悠。莫声谷。” “百善孝行登绝顶。杨善登,领教阁下高招。” 那老者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也是万万料想不到。今日,不仅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绝世双骄之一,昝双英突然现身于此。连令江湖宵小闻风辟易的【武当十四剑侠】,今日居然也到了五位。 他心中虽然惊讶,但却不如何惧怕。他仗着此地有他们布下的【血煞聚灵阵】,来的不论是谁,都逃不过他们的掌握。 当然他这是不知道双英的手段。但凡他的消息灵通一点,恐怕也就不敢如此自信了。 此刻,双英正待开口说话。一个厚重沉稳的嗓音突然自右侧县衙中堂屋顶上响起:“太极两仪分玄清。武当邱玄清,领教阁下高招。” 张松溪、莫声谷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忍不住大声笑道:“邱师弟,好久不见。” 杨善登也是高兴的道:“邱八师兄。别来无恙吧?” 来的这个人正是武当派十四剑侠,排行第八的邱玄清。 邱玄清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快步奔到张松溪诸人身边。高兴的与众兄弟一一拥抱握手。但随即想起,还没见过诸位师兄,当即恭恭敬敬的跪下,给俞岱岩、张松溪、殷利亨、莫声谷等人一一行礼:“小弟邱玄清,见过三哥,四哥,六哥,七哥。九弟。” 张松溪诸人也跪下还礼:“愚兄见过邱师弟。” 他们师兄弟在这里亲亲热热客气见礼,那干瘦老者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他心中寻思,这武当派已经到了七人。【武当十四剑侠】,已经到了一半。加上这一个难缠的昝双英,此事恐怕还得速战速决。否则,万一昝双英她的妹妹,与武当派剩余诸侠赶到,那他们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想到这里。他左手忽然一抬。只听到“咻”的一声锐啸,一朵紫色的烟花在空中突然炸开。 他这一下突如其来。顿时将双英等人吓了一跳。 俞岱岩冷冷的道:“怎么?叫帮手么?” 双英却一脸轻松淡然的道:“他这恐怕不是叫帮手。而是加强这阵法的运作,将我们这些人的精气吸入进去、炼化吧?”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双目微眯。强大的感知之力,向着四周释放而出。 那老者听到双英之言。忍不住脸色微变,侧目斜睨着她,冷笑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却是有这般见识。倒是老夫小瞧你了。” 双英语气平静的道:“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被本姑娘那么说出来了而已。不过,” 随着她话风一转,“本姑娘一直不知道你这【血煞聚灵阵】的阵眼在哪里。你这一支烟花倒给本姑娘帮了大忙。到省了我不少事。” 那老者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语气变得惊惶不安起来:“你,你怎么知道这是【血煞聚灵阵】?” 第130章 阵 眼 听到他那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话语。双英却淡淡一笑:“呵呵!这【血煞聚灵阵】,不过就是一个比较粗浅的阵法。你们觉得他神秘无比。但是在本姑娘眼中,也就仅此而已了。” 她回头看向俞岱岩与张松溪诸侠,淡淡的道:“俞三哥,张四哥,这老家伙唧唧歪歪的,小妹看着甚是厌烦。你们把他解决了吧。我去寻那阵眼去。” 俞岱岩与张松溪同时抱拳答应一声:“是,谨遵妹子吩咐。这老家伙就交给我们兄弟,妹子,请自便。” 莫声谷与杨善登、程颂贤等人,听到俞张二人答应。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即使是刚刚赶到的邱玄清,他也曾经在喀什容措,听说过双英姐妹对他的殷六哥十分维护疼爱,更是在他们的大师哥宋远桥的飞鸽传书中,对她们姐妹二人赞许感激有加。所以,对于他三哥,四哥这般的反应,也觉得是稀松平常之极。 可是那干瘦老者却不是这般想法。 他目光鄙夷的看着张松溪二人,一声冷笑:“呵呵,都说闻名不如见面。堂堂的武当派大侠,居然听从一个钦犯弱女子的吩咐。这传出江湖没得叫人笑掉了大牙。难道,你们武当派当真无人了吗?” 俞岱岩冷然道:“别看我双英妹子乃是一介弱质女流。她可比你这个猥琐阴险的老东西,胜过千倍万倍。” 莫声谷手握长剑,上前三步,与双英并肩而立,不无自豪的道:“我双英姐姐可是百世难得一见的女中英豪,岂是你这个老东西可以议论的存在?!” 那老者不屑的一声冷笑:“哼,这丫头即便你们把她吹上天去。她也不过是个朝廷通缉的钦命要犯罢了。况且,她现在还杀官潜逃。就凭现在她这番毫无担当的无耻作为,也配称为女中豪杰?这也未免太搞笑了吧?” 听到他这般诋毁双英名誉,不说武当派的诸侠心中不愤,就连一直不吭声的京城第一名捕,程颂贤,也是忍不住心中勃然大怒,他忍不住怒极反笑:“我把你这老狗!你哪只狗眼看到昝姑娘她是越狱杀官潜逃?你个老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捕头乃是京城第一名捕程颂贤。只因本地有尔等宵小作乱,导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本捕头才向着押送双英姑娘的锦衣卫副指挥使,贾佑乾贾大人相商,暂请双英姑娘来此处解救受灾百姓于倒悬。如双英姑娘这般,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之人,岂会作出如此不屑之事?你以为天下人都似你们一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老者闻言一惊。忍不住上下打量程颂贤几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道:“你是京城第一名捕程颂贤,程捕头?真的假的?莫不是为了给这丫头脱罪,冒名顶替的吧?” 那程颂贤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抬手从腰间掏出京城名捕的腰牌。对着那老者劈头掷了过去:“你这老贼给老子看清楚!这腰牌是真是假?不过似你这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之辈。想来也认不得这腰牌真假。” 那老者抬手接过这腰牌。拿在手中,上下左右正反两面仔细打量。 只见这腰牌乃是玄铁所铸。宽三寸,长约七寸。厚约三分。黑漆漆,沉甸甸。触手冰凉。带着一抹肃杀之气。一边镂刻着龙之九子第三子,狴犴的图形,一边镌刻着“京城第一名捕”六字。字体银钩铁画,龙飞凤舞。 这老者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他见到这腰牌,质地,做工,字体,皆是上上之选。虽然他心中极不愿意相信,可是他却知道,这腰牌没有什么水分。至于这位程大人的身份,想来还是没有什么大胆狂徒,敢随意冒充。对于他说找锦衣卫副指挥是暂借双英来此治病之事。到底信了七八分。 似他这般上不得台面的草莽之辈。对官府中人,表面上虽然极为不屑,但骨子里还是极为惧怕的。 当他确定这腰牌为真之时,心中已然生了三分,敬畏惧怕之心。当下双手托着腰牌,毕恭毕敬的来到程颂贤面前。躬身递了过去,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谄媚之意:“程大人。是小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程颂贤冷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冒犯了本大人倒没什么。只是你得罪了双英姑娘。是不是该给她赔礼道歉呢?” 那老者脸色难看的道:“大人,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这丫头怎么说也都是个钦犯。要老朽给她道歉?那还是算了吧。” 程颂贤脸色一寒,语气冰冷的道:“怎么?瞧不起双英姑娘?还是瞧不起本捕头?开口丫头,闭口丫头。丫头,两字也是你叫的?没规矩的东西!今天你若不向她道歉,本捕头就打到你道歉!” 双英却懒洋洋的一挥手。兴趣缺缺的道:“程大人,这老家伙不过就是一个蝼蚁一般的人物。你说了不懂,唱了他也不懂。我们还有大事要做,与这蝼蚁计较那么多干嘛?程大人若是有心,还不如干脆一巴掌拍死了他。也免得费这么多话。” 莫声谷与杨善登皆是摩拳擦掌。 莫声谷望着双英,轻声道:“双姐姐,这老家伙对你不敬。又对我武当派颇为不满。那就让小弟杀了他吧。” 双英却摇了摇头。语气淡漠的道:“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百姓。这杀人是要犯法的。程大人却不同了。这老家伙对抗朝廷法治,还想杀官拒捕。 妨碍程大人执行公务。程大人在迫不得已之下,为了维护朝廷法纪,不得已出手斩杀了他。这也是合情合理。” 她随口一个“扰乱法纪,杀官拒捕”大帽子,给那老者扣了上去。 那老者顿时大惊失色。 程颂贤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立刻佩刀出鞘,厉喝一声:“你这老东西居然敢杀官拒捕?真是胆大包天!” 话音未落,也不给那老者半点辩驳的机会。寒光一闪。在那老者还在愣怔之时。干脆利落的劈下了那个大好头颅。 那老者绝对想不到。他居然就被这位程大人稀里糊涂的砍掉了脑袋。 不管他再怎么不甘,怎么不愤,都无济于事了。 那原本虎视眈眈包围着青城诸子的黑衣人,突然见到老者被杀。顿时都面面相觑,无所适从了起来。 邱玄清厉声喝道:“首恶既已伏诛,难道你们还想对抗朝天法纪?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搏?” 众黑衣人对望一眼。心中犹豫了那么一瞬间。同时点了点头,只听到叮铃哐啷一阵脆响。那黑衣人都已经扔掉了兵器,跪在了地下。同时低头说道:“小的都是听命行事。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双英点了点头。沉声道:“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只要将功补过。也可以从轻发落。否则,就凭你们残害了这许多百姓,你们也是罪责难逃。” 此刻,那些黑衣人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些人,不管他是武当派大侠。还是朝廷的捕头,都是唯这青衫美少女马首是瞻。 当下便一齐转身向双英跪下。其中一名黑衣人毕恭毕敬的说道:“小的愚钝,请姑娘明示。我们该如何做,才能将功补过?” 双英神色淡漠的道:“很简单,你们只要说出是谁带你们来的,谁的安排。计划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那阵眼又在何处?” 那黑衣人低头恭恭敬敬的道:“回姑娘的话,小的都是听命行事。具体的细节,小的真的不知。不过,听沐长老,就是被那位大人处死的那黑衣老者,听他说过,我们【昆仑殿】此番出山,首要任务,就是为我们的殿主炼成【天魔之体】,然后以【天魔之体】的无双魔功,打败天下高手,称霸武林。当然,武当派的殷六侠,也是我们殿主志在必得的。” 张松溪诸侠与那程颂贤却一脸的不屑,莫声谷忍不住冷笑道:“我双英姐姐医武双绝,双清姐姐也是毒武双修,如此天之娇女,都没有这般的野心。这什么狗屁殿主,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大言不惭的想独霸武林?呵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一声惊咦:“咦?双清姐姐怎么没有看见?” 这一下提醒了俞岱岩诸人,众人都是心中一动,一抹浓浓的不安,在无形中升起,张松溪转身看着双英,一脸担心的道:“妹子,你说,我二哥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双英摇头一叹:“四哥,我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我哪里知道?” 她目光如炬,冷漠的看着那些黑衣人,语气平和的道:“那这【血煞聚灵阵】的阵眼又在何处?” 那黑衣人不敢隐瞒,当即伸手一指小院对面的县衙内,低头轻声道:“阵眼在这县衙后院,县太爷的书房底下的地窖里。” 双英黛眉微挑,轻声呢喃一句:“难怪我们几乎找遍了这个小镇的犄角旮旯,都没有找到这阵眼所在。原来躲在那耗子洞里。” 她双眼微微一眯,左手轻轻一挥。冷然道:“带路!” 那黑衣人也不废话。立刻乖乖的站了起来。当先带路,向着这县衙门口而去。 双英却淡淡的道:“走大门干什么?直接越墙而过。不是更省事吗?” 那黑衣人不敢搭话。却依言转身向着院墙而去。到了墙根处,他足尖一点便上了墙头。 待到双英上了墙头。那人方才低声道:“姑娘,我只带你到地窖口。我们殿主在里面。我怕他老人家看到我背叛了【昆仑殿】,一巴掌拍死了我。” 随后跟着跃上墙头的莫声谷,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冷声道:“你不带我们进去?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你?” 那人回头见到武当诸侠,皆是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他顿时吓得一缩脑袋。头点的像鸡啄米。连声道:“我带我带。只求待会儿见到殿主之后,诸位大侠能保小的一条狗命。” 俞岱岩抬脚一下就将他踹了下去。 他随后也自己跳了下去。抬手一把揪住了他脖领子。冷冷的道:“待会儿你能不能保住你这条狗命,就看你的表现了。” 那人忙不迭的道:“大侠放心,小的一定好好表现。” 俞岱岩松手放开了他。 那人不敢再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带路而行。 不一刻便来到了县太爷的书房。 双英诸人四下打量。 这书房也不算大。但墙的三边都摆满了书架。什么《史记》、《大学》、《中庸》、《春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书,虽然诸子百家都有,却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看得出来这位县太爷是个勤勉好学之人。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大家都看看黑衣人。 那人感觉到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也不敢怠慢。忙走到县太爷书桌前。用手扶住桌角的笔筒。轻轻一按一旋。 众人只听到咯吱吱响声中,左侧的书柜慢慢向旁边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那人从书桌旁边的矮几上,拿起一只白色的大蜡烛。拿火折子点燃了。 执着蜡烛来到洞口边。回头看向双英。见到她微微点头。他便举着蜡烛当先而入。 双英诸人也是艺高人胆大。也不管这地洞中有何危险。便跟在那人身后鱼贯而入。 那地洞有盘旋而下的阶梯。 双英俞岱岩等人在那人带领下,慢慢走到了地窖里面。那人当先推开面前一扇木门。 打开木门。双英众人借着灯光,进到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一阵阵浓郁的酒香透罐而出。 双英忍不住微微摇头。心下暗道:看来这位县太爷不但是个书痴。还是个酒鬼。 无独有偶。随他们一起进来的这位程大人。也是一位酒中瘾君子。 他看到这满地的坛坛罐罐。忍不住双眼放光:“这许多美酒可不能辜负了。办完事之后,怎么也得品尝一下!” 双英却微微眯眼。 她已经感受到了一抹令人心悸的恐怖阴煞之气。 第131章 破 阵 这股浓烈的阴煞之气,不仅双英感受到了。即使不通玄学的,武当诸侠与那程颂贤等人也感受到了。 众人心中都甚是明白。这浓烈的阴煞之气,都是这城中成千上万个无辜之人的生命精气与怨气所化。这也让众人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不可遏制的喷涌而出。 急性子的莫声谷,已经忍不住的伸手抓住那人的脖子。使劲一捏,冷声问道:“那阵眼到底在哪里?” 那人感受到众人身上那不可遏制的怒火。顿时不由的胆战心惊的道:“在,在前面那道墙,墙后面。” 莫声谷随手像扔垃圾一般将他扔在一旁。然后走到墙角边。抬脚猛然用力踹出。 那墙不过是泥土所垒,怎经的莫声谷这盛怒之下的一脚? 顿时在咔嚓一声闷响与漫天的泥土纷飞中,分崩离析。 随着那面墙壁的坍塌。那令人讨厌的阴煞之气,便如潮水般向着众人涌了过来。 随着阴煞之气一起涌过来的,还有一声冰冷刺骨的叱喝:“来者何人?居然敢坏本殿主的好事?” 此刻,双英等人迎着那漫天飞舞的灰尘,与那阴煞之气,面色冰冷的走到了这个隐蔽的殿主身边。 此刻,那漫天飞舞的灰尘已经慢慢散去。 双英等人便见到,眼前地面上有一个方圆约三丈大小的八卦图。在这个八卦图中,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方位置的刻痕中,尽是嫣红的鲜血。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的众人几欲作呕。 一个约有五旬上下的紫衣金冠男子,正盘膝坐在那阴阳鱼的阳眼中。 那男子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在他的对面,那阴阳鱼的阴眼中,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女童,正浑身鲜血淋漓的,蜷缩在那里。 那女童脸色苍白,满面痛苦之色。已经气息奄奄。她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已经看不清衣服原来的颜色了。 俞岱岩兄弟们见到这女童凄惨可怜的样子。都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又惊又怒。 立刻同声呵斥道:“好一个凶残狠毒的无耻鼠辈!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就连一直痴痴呆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殷梨亭,也是不忍心看到这女孩的可怜样子。 他一下子就挣脱了俞三哥牵他的手,快步向着那女孩奔了过去。 他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即使是一向聪明睿智,反应极快的双英都没反应过来。 双英最先惊觉不对。她足尖点地,正欲出手阻止殷梨亭,但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已经几大步跨进了八卦图中。 随着他的突然闯入,那八卦图突然亮起一阵阵暗黑色的血光。 俞岱岩众人的反应迟了半拍。便见到那暗黑色的血光在闪烁之间。立刻尽数钻入了殷梨亭的全身经脉骨头之中。 正在俞岱岩诸人惊慌着急之时,便听到殷梨亭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随即他的身上亮起来一抹黑光,跟着他脸上,手上,脖子的皮肤。忽然全部爆裂开来。一股股殷红的鲜血飙射而出!人也在痛苦之下,一下子瘫倒在这八卦图中。 俞岱岩诸人目瞪口呆的发现,随着殷梨亭身上的血液汇入八卦图中,那阴邪的煞气愈发浓郁渗人了。那阵法上闪耀的暗黑色的血光也越发耀眼。 一向淡然自若的双英,此刻也是脸色大变,忍不住失声惊呼。在她的惊呼声中,她娇俏绵软的身子忽然从原地消失,接着便如一缕轻烟般,无声无息的悄然就出现在了那诡异的八卦图中。 那位于阵眼中的【昆仑殿主】,见到他无比忌惮的双英与殷梨亭,双双陷入阵中,不由的嘴角上扬,露出来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 他的心中得意之极,冷冷的看着双英,语气中带着一丝浓浓的讥讽:“呵呵!没有想到,江湖上盛传智计无双的昝双英,昝女侠,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 双英却没有多看他一跟,只是径直走到痛不欲生的殷梨亭身边,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塞,倒出来一粒浅红色的丹药,捏碎了喂入殷梨亭的口中,随即十指连弹,封住了殷梨亭全身的经脉穴位。 接着抱起浑身鲜血淋漓的他,转身离开这八卦图,走到俞岱岩身边,将殷梨亭交给他。 俞岱岩心疼又愧疚的接过这可怜又倒霉的六弟,目光望着那殿主,心中忍不住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一剑刺死了他。只是怕打乱了双英的计划步骤,这才强自忍耐。 双英这才转身看着那【昆仑殿主】,只见到他双眼瞪的像牛眼,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看着双英,语气颤抖的道:“你,你怎么会不受阵法影响? 来去自如?” 双英神色淡漠的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粗浅阵法,也想困住本姑娘?你怕不是想多了吧?” 那【昆仑殿主】惊慌失措的失声尖叫道:“不,不可能,我这里面有困阵,也有杀阵。你,你不该如此轻松的来去自如的!” 俞岱严岩诸人都是像看着傻子似的看着他,张松溪却是语气冰冷的一笑:“枉你们布置下这自以为是很厉害的阵法。可是这在我双英妹子面前,不过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程颂贤与秦孝武看着双英,双双抱拳一礼,沉声说道:“昝姑娘,你既然可以在阵法中来去自如。那想要破掉它,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这【庆余镇】中的百姓已是饱受荼毒。恳请姑娘大义,除此恶贼,祛除恶阵。” 那【昆仑殿主】听到这不自量力的话,不由收了惊惧之色,仰天哈哈狂笑起来:“哈哈哈!这个是本座这一生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就凭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想破本座这【噬魂大阵】?哼!不自量力!” 莫声谷张了张口,正欲说话,却见到双英微微摇头轻声一叹:“要破除这阵法倒是不费什么事。” 她目光冰冷的斜睨着那殿主,语气淡漠的道:“只是现在这个劳什子的破阵法,吸纳了这镇中这么多无辜之人的生命精气,仅仅只是杀了这家伙,捣毁这阵眼,那也是无济于事。一个不慎,这些受罪的无辜的人,就会受到这阵法的反噬,一命乌呼,那我们就会白忙一场。” 那殿主一声冷笑,不无得意的一挥宽大的衣袖,得意的道:“小丫头倒还有些见识。不是本座吹牛。只要你们敢破了这阵眼,杀了本座,这城中上万的百姓,就要为本座陪葬了。哈哈哈!不信你们就试试?” 秦孝武与那程颂贤皆是面面相觑,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疑惑。也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那贾佑乾却一脸愤怒的对着双英说道:“昝姑娘,这家伙如此无耻狂妄,不值得让全城百姓为他陪葬。但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他。” 双英慢慢踏前一步。微微俯身盯着坐在八卦图中的那殿主,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淡然的道:“你这鼠辈似乎吃定了本姑娘?你以为本姑娘杀了你,这满城百姓就非要为你陪葬?要不要我们打个赌?你死了,这满城百姓却好端端的,你信吗?” 那殿主一声冷笑:“呵呵!大言不惭!在满城百城百姓的气机与生命皆是锁困在这大阵中。正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不信,尽管来试!” 双英却悠悠的叹了口气。回头对秦孝武二人道:“秦大人,贾大人。你们可知道这县太爷的印玺在哪里?劳烦,二位大人去帮忙找一下。找到之后请速速帮忙送到此处来。小女子有大用。” 秦孝武与那贾佑乾抱拳答应了一声,便匆匆转身离去。 那殿主见到这两位朝廷命官都听双英指派。不由的大感诧异。 他目光异样的看着双英,目光中露出一抹鄙夷之色,语气轻佻的道:“啧,啧啧!瞧不得你这丫头还有这般本事。居然能将朝廷命官都迷得团团转。看武当诸侠都对你如此言听计从。想来你已经陪他们上过床了吧?唉!如你这般,姿容绝世的人间尤物,若能与你春风一度,那本座也就此生无憾了。只是不知拔得头筹的,到底是谁?” 他目光望着俞岱岩,又望望张松溪诸人。目光中满是嫉妒恨。语气也变得酸溜溜起来:“俞三侠,张四侠,你们兄弟中,究竟是谁先得到她的处子之身?唉,你们真是好福气呀!如此美貌的女子。你居然可以夜夜搂着她入眠。” 听到他这般不堪入耳之言,武当诸侠皆是忍不住勃然大怒。异口同声的喝到:“鼠辈大胆!居然敢如此诋毁双英姑娘清誉?简直是该死之极!” 性子急躁的,莫声谷已经是忍不住大声喝骂道:“你这奸贼胡说八道!我双英姐姐乃是我未过门的五嫂!你如此败坏她的清誉,不说别人,我莫声谷第一个容不得你!看剑!” 声落。 剑出! 他双足一顿,已经从原地消失。手腕一抖,长剑出鞘,带起一抹凌厉的寒芒,与森然的杀气,向着那阵图中的昆仑殿主疾刺而去! 双英却是脸色微变,一声低呼:“七弟!不可!” 她的话语虽快,但是却已经慢了半拍。 在场的众人眼看着那剑芒,如天外流星般一闪而至。 就在那剑芒堪堪触碰到那八卦图边缘之时,异变陡然发生! 众人只见到那八卦图突然间亮起来一片刺目的血光! 莫声谷那气势如虹的一剑,顿时就像被一层无形的气墙所阻,再也不得前进分毫。 与此同时,被俞岱岩紧紧抱在怀中的殷梨亭,身子陡然一震,双眼蓦然睁开,眼光中突然闪过一抹猩红。同时双手虚握,双拳狠狠的击向俞岱岩的小腹! 这一下,猝不及防,又是突如其来。加上俞岱岩也都万万料想不到,被双英制住,又昏迷不醒的殷梨亭会突然的清醒过来,向他出手。 顿时俞岱岩的小腹,就被他的双拳狠狠击中! 俞岱岩只觉得小腹如遭巨石撞击,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剧烈的疼痛之下,一大口鲜血不可遏制的狂喷而出。 张松溪诸侠皆是大惊失色。齐齐惊呼一声:“三哥!”同时抢上前来。在他仰天倒地之前,众兄弟手忙脚乱的扶住了他和殷梨亭。 张松溪诸侠都是担心紧张之极。 莫声谷却是使劲的抓住了殷梨亭的双肩,惊慌失措,又紧张担心之下。忙一迭连声的叫道:“六哥,六哥!你怎么了?快说话呀!你别吓我!” 那殿主见到众人这般惊慌失措,又恐慌不已的模样。不由得放肆大笑:“哈哈哈!这殷六侠的【圣蛊之体】果然了得!只是这般随意一击。便重创了大名鼎鼎的武当俞三侠。这般兄弟相残,果然精彩!”他目光中闪过一抹觊觎与贪婪之色。 张松溪诸侠皆是一脸愤怒之色,锵锵锵连绵不绝的响声中,武当派诸侠除了受伤的俞岱岩与殷梨亭外,余下的人都是长剑齐齐出鞘。 干将莫邪,就主动的承担了保护照顾俞、殷二侠的任务。 众兄弟愤怒之下却没有失了礼数。双手抱拳,剑尖指地,一式武当剑的起手式【恭聆教诲】, 目光却看着那殿主,张松溪沉声说道:“尊驾果然好算计!仅凭这阵法的反噬,就控制了我六弟,伤了我三哥。张松溪不才,向阁下讨教一二!” 双英见到张松溪诸侠皆是心中愤愤不平,不由得哭笑不得的道:“四哥,七弟,我早就告诉过你们,这阵法会有反噬的。谁叫你们那么不信邪呢?你们这真教是不上当不成相!” 莫声谷忿然的道:“谁叫这家伙辱及姐姐清誉?姐姐对我们兄弟如此关怀爱护,难道面对别人对姐姐的羞辱之言,我们还能装聋作哑,视如不见?那我们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双英轻啐道:“瞧你这傻样儿。难道别人说什么便是是什么吗?只需我们行的正做的端。流言蜚语又岂可伤到我们分毫?” 第132章 晴 天 莫声谷低声嘟囔着道:“小弟只是气不过,这人对姐姐的恶语中伤。想要教训一下他罢了。真没想到这阵法却这般邪门。六哥,只是进入了那么一会儿。便被那阵法影响控制了。” 双英却一脸的无奈,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轻声安慰道:“好了,七弟你不用自责担心,一切交给姐姐就好。” 莫谷声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受伤的三哥俞岱岩与殷梨亭,一脸担心的道:“双英姐姐,三哥被六哥打伤了,六哥也受伤了。你快点帮忙去看看吧?” 双英微微点头,实际上她也很纠结,为难。 以她精湛的医术,她能轻易的察觉到,俞岱岩伤势虽然看着严重吓人,可却不过是脏腑受到剧烈的震荡,导致的受伤吐血,这般情况,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但是,殷梨亭的情况,就要复杂严重的多了。 而且,这个什么狗屁的【血煞聚灵阵】,却关系着上万人的生命。 在双英这位医者父母心的神医心中,俞岱岩兄弟俩的生死,与那些无辜的百姓的生命,是不分伯仲的。 所以,俞岱岩兄弟俩的命要救,那些百姓的命,也要救。 但是,她再厉害,再能干,也是只有一双手,也不可能鱼与熊掌兼得。 但是只能二择其一,先治好俞、殷兄弟二人了。 她快步走到干将抱着的殷梨亭身边,面色凝重的吸了一口气,伸手去翻开他的眼睑。 谁知道,她的手指才刚刚触碰到他的眼皮,他便似若有感应一般,眼睛就悄然睁开。 抱着殷梨亭的干将,见到他的眼睛却是一片骇人的腥红,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双手也不自禁的微微松了松。 正在这时,双英突然一声清叱:“抱紧他,不要松手!” 随着她的话声,她纤细白嫩的纤纤十指,便如抚琴鼓瑟一般,在殷梨亭的头、颈、肩、胸口与背后,快速的推、拿、点按起来。 与此同时,刚刚被殷梨亭重创的俞岱岩,在干将莫邪用【幻梦湖】独门秘传的手法与丹药治疗一番的他,已经暂时压制了一下伤势,此刻,正脸色苍白的,靠在莫邪胸前,目光担忧的望着神色异常的六弟殷梨亭。心中正不断的向老天爷祷告。愿老天爷保佑六弟平安无恙。 此刻,俞岱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六弟能平安无事,他便是减寿二十年也心甘情愿。 那殿主见到双英正在给殷梨亭治疗,不由十分欠揍的冷笑道:“还说跟他们兄弟没有一腿?你们无亲无故的,若是没有这层不清不楚的关系在,鬼才愿意给你们尽心尽力的治疗。” 张松溪寒着脸,语气冰冷的道:“我双英妹子冰清玉洁,哪似你们一般,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卑鄙龌龊之事?你再敢给我胡说八道,信不信你张四爷撕烂你的嘴?”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娇媚的女子声音,从诸人身后蓦然响起:“张四哥,你何必跟他这么客气?他敢如此这般辱骂我姐姐,你尽管给我大耳刮子扇了去。打死了算我的!” 蓦然听到这嚣张又霸道的话。张松溪众人顿时大喜。同时叫道:“双清妹子,你可来了!” 随着一阵香风掠过。一个眉目如画古灵精怪的紫衣少女,瞬间就出现在了八卦图前。 那少女正是迟到的双清。 她甫一出现,立刻毫不犹豫的,一步跨入阵中。纤纤素手探出,拍拍两声脆响。她已经结结实实的,扇了那殿主两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下,不仅那殿主懵懵了。张松溪与莫声谷诸人也懵了。 所有人都料想不到。双清如此霸气侧漏,说打便打,毫不拖泥带水。 而且,如她的姐姐一般,那阵法诡异的影响之力,对她同样的无效。 那殿主伸手捂着双颊,一脸不可置信的怒道:“你,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打本殿主?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这话,双清更加火大。不过,她见到这个什么狗屁殿主双手捂脸,倒没有伸手再打他耳光。而是抬脚向着他的小腹猛然用力踹了过去! 口中骂道:“本姑娘管你是谁?你是谁关我屁事?!只凭你敢出言辱骂我姐姐,你就是欠收拾!你说本姑娘不收拾你,收拾谁?” 那殿主愕然的瞪大了双眼,在一脸的不可置信中,完全忘了闪避格挡,(不过,以他的那点修为,也是挡不住双清这含怒一击的!)顿时就被双清这势不可挡的一脚,狠狠的踹中了小腹,立刻身不由己的跌飞到了这八卦阵图的边缘。 在他下意识的在这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用双手用力的抱住小腹,大口咳血的同时,口中断断续续的道:“什,什么情况?姐姐如此娴静文雅,妹妹却如此刁蛮泼辣?” 正在给殷梨亭治疗的双英,不由皱皱眉毛,一脸诧异的道:“这什么殿主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什么脑回路啊?被打的这么惨,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难怪这【昆仑殿】在江湖上其名不显了。” 听到这话,双清也控制不住的眉毛一挑,唇角掠过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脚步一挪,转眼间又到了这殿主身边,抬手又是两记清脆的耳光! 她的口中也是毫不客气的骂道:“你个老王八瘪犊子,居然敢骂本姑娘刁蛮泼辣?!你才刁蛮泼辣,你全家都刁蛮泼辣!” 张松溪诸侠皆是在心中觉得,双清这一番教训,实在是大快人心。适才的悲愤郁闷也消散不少。 当下心中为他默哀三分钟,暗暗摇头叹息:“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这个人见人怕,鬼见鬼躲的混世小魔女?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这两下,可比刚刚的那两个耳光要重的多了!直接将他打的脸颊破裂,血流如注! 在她缩回双手之时,众人都眼睁睁的看到,那殿主的脸颊迅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破裂开了。 张松溪诸侠见到他这般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模样,皆是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般狠,这般伤势,光看着就很疼! 那殿主后知后觉的大口吸着凉气,若不是他心中还顾忌着,身为【昆仑殿主】高高在上的可笑自尊,恐怕早就不顾形象的大声惨叫出声了! 双清双眼微微一眯,脸上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靥。弯腰看着地上那脸色痛苦,狰狞无比的殿主。语气也如春天的暖阳般温暖柔和之极:“是不是很痛苦呀?你只要乖乖的给我姐姐跪下,给她赔礼道歉。并且主动撤除了这个狗屁阵法。然后就将你这摄取的,这些百姓的生命精气还了回去。还此处一片朗朗晴天。那我便让我姐姐与你治疗,并让你功夫变得更强。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殿主一呆,但随即便勃然大怒:“什么?你这丫头居然还要本殿主下跪道歉?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如此大言不惭?” 双清却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微微站直了身体,双手一拍。笑眯眯的道:“道不道歉,撤不撤掉阵法?那就随便你喽。反正疼的是你,又不是我。要倒霉要死翘翘的也是你。又不关我屁事。整的好像我们破阵,就非你不可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张松溪诸侠皆是对双清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现在似乎也明白了。对付正人君子,那便要循规蹈矩;至于对付这些不守规矩,胡搅蛮缠的邪魔外道,还真就非双清这样,兵出诡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不过他们明白归明白。但真的要他们像双清这般,嬉笑怒骂,口是心非,口蜜腹剑,他们也是做不到的。 毕竟,他们都是心怀正义,光明磊落的的正人君子,大丈夫。否则就枉愧了这【侠义】二字。 此时,双英已经为殷梨亭治疗完毕,又以独门秘诀锁住了,殷梨亭的全身气机与经脉,以预防他体内的邪气乱窜,也要防止他暴起伤人。她准备待此间事了之后,再给他仔细检查,并找出合理的治疗方法。 她起身面向着双清,唇角勾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淡淡的道:“你这丫头现在才来,想来是收获颇丰吧?” 双清一声惊咦,满脸诧异的道:“咦?这都被你看出来啦?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双英却摆摆手,语气平淡的道:“以你这丫头古灵精怪,不甘平淡的性子,又怎么会循规蹈矩?若不是有重大发现牵绊了你,你又怎么会姗姗来迟?” 张松溪轻声对旁边的俞岱岩与邱玄清诸人道:“她们姐妹都是七窍玲珑之人。如此心意互通,配合默契,着实令人羡慕。看来我们兄弟有必要好好去练习一下。” 邱玄清却是一声苦笑:“四哥,此话说的极是。只是她们姐妹乃是一母同胞。这心意互通,配合默契,我们兄弟恐怕是练不来的。” 双英却是淡淡一笑道:“邱师兄,这心意互通,小妹这里倒有一部内功心法,在此间事了之后,我便交给你们兄弟练一下。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俞岱岩与莫声谷众兄弟都是眼前一亮,连呼吸都微微的急促起来。紧跟在双清身后进来的俞莲舟,也是忍不住心中一动,目光火热的看着双英,只差说一声:妹子,你快点教给我们吧!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时,邱玄清也看到了俞莲舟,不由的高兴的奔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到在他的身边,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满心欢喜的道:“小弟见过二哥!二哥,好久不见!” 双清却撇了撇嘴,不满的道:“俞二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兄弟还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不说这阵法的事情关乎到这个镇中上万百姓的死活,最起码俞三哥与殷六哥是你们的兄弟吧?难道你们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等你们这谦让谦让,讲礼貌,这黄花菜都凉了。” 邱玄清愕然的道:“双清姑娘,你这么说我二哥的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啊?” 俞莲舟可谨记着恩师吩咐。忙道:“邱师弟,休得对双清妹子无礼!” 双清道:“对我无理倒没什么。只是要赶紧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救了这满城百姓才是正经事。”她随即话风一转,看向姐姐双英:“姐姐,你先到的,可曾看见什么名堂没有?” 双英却看着那殿主,一声冷笑道:“这家伙肚子里倒还有点儿东西。他居然将这破阵关键,放在那县太爷的官印里。我已经让秦大人和贾大人去取了。不过我这里有点事情走不开。在我们这些人当中,也唯有你对这阵法有些研究。说不得,只能辛苦你一趟了。” 双清却一个箭步就抄掠到了她姐姐身边。用双手抱着她纤细白嫩的脖子。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耳朵。声音娇媚的道:“姐姐,你跟我还客气啥呀?有事你吩咐。” 双英轻声道:“这阵法的阵眼在这里。它应该还有一个阵门。这阵法既然依五行八卦而布置,应该就有生、死、杜、惊、开等八门。不知你可知哪是生门哪是死门?” 双清却不屑的道:“姐姐,哪里需要如此麻烦?你既然知道这家伙将全城百姓的生机,都锁入了官印之中。那只需将官印置于,全城的最高处,在中午阳光最烈之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午时,阳气最盛之时,再将这家伙做为印鉴,以【时空反流之法】,这家伙吸收的那些百姓精气,反馈给受灾的百姓。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那还要那么麻烦的?” 双英眼前瞬间一亮,满脸欣喜的道:“对呀!我怎么忘了这【时空反流之法】?”可是随即她的眼睛蓦然一暗:“可是你修为尚浅。这般强大却反噬力惊人的法术,恐怕你还驾驭不住。” 刘古泉这个二愣子却非常欠揍的说了一句:“双清姐姐修为尚浅。可是这不还有你双英姐姐吗?” 第133章 受 制 刘古泉这话刚一出口,顿时就被莫声谷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好你个刘二愣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双英姐姐也是大病初愈。而且她的失忆也不知好没好?你没听到双英姐姐说这阵法很危险?万一有哪一点失误,你我兄弟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双英却抿嘴淡然一笑:“七弟不用这么紧张。这【时空反流之法】,虽然有点小危险,但比起这满城百姓的生死安危,这点危险又何足道哉?” 双清却是一脸疑惑的问道:“姐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这【时空反流之法】我们可一次都没用过。我们原本打算,是作为我们的终极底牌,救张五哥之时,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就使出来,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双英却一反往日的淡然姿态,语气凛冽的道:“事急从权。张五哥的命是命。难道这数万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这里的百姓已经受尽凌虐荼毒,难道我们要为了这一己之私,而置这数万条人命于不顾?那我辈练武学医,又是所为何来?” 俞莲舟诸侠听到她番这大义凛然的话,皆是心下感动,却又愧疚不已。 双清脸色微微一红。她不由得尴尬一笑。当下俏皮的吐吐舌头。娇嗔道:“哼!坏姐姐!就知道给人家扣大帽子。你明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嘛!” 双英却一脸严肃的道:“丫头,你平时胡闹顽皮,调皮捣蛋也就罢了。但是为人处事,一定要以谨守本分。也要有个底线。万万不可因私废公。否则我们与那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天道公理,百姓死活于不顾之人,又有何区别?” 双清却急的面红耳赤的道:“好啦,好啦,姐姐,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了吗?正如你所说,我们现在不是就在说怎么救这些百姓吗?那不如这样。从这县衙后院出去往左侧走不到两里地。便是一座高峰绝岭。这也是这镇中最高之处。现在已经是二更时分。距离天明还有大半夜。不如趁这个空档,我姐妹联手,为了这城中百姓,暂时解决一下痛苦。你觉得呢?” 双英却是微微摇头一叹:“丫头,你怎么也犯糊涂了呢?这些百姓不是单纯的受伤或者是生病。单凭医术与药丸,恐怕济不得什么事。否则,你知道我的。但凡是医术,针灸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我干嘛还站在这里废话?” 双清顿时就恍然大悟:“哦!我就说呢?这怎么都不像你的风格呀?” 在她姐妹俩正在商议怎样救治百姓之时,那殿主已经缓过了这一口气。 他慢慢用手撑地,坐在了那八卦阵图的边缘。一脸怨毒的道:“两个不知死活的贱丫头!你们以为这阵法,是你们想破就破的?你们也太天真了吧?本殿主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进出这阵法,而行若无事的。但本座知道, 你们已经完了,病入膏肓没救了。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狂笑起来。 双清却一大步跨到那殿主身边,弯腰低头俯视着他,眼中掠过一抹玩味之色。对着他嫣然一笑:“哦?我们完了?病入膏肓,没救了?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她也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比那殿主笑的更加猖狂,更要嚣张! 那殿主见到她大笑,禁不住一愣。 双清却突然收敛了笑声。 右手一抬,连点他神庭、紫宫、关元、肩井诸穴,在他失去反抗之力的时候,她顺势一个掌刀,狠狠的劈在了他的后颈脖子上。那殿主一声闷哼,顿时就失去了知觉,软软的躺在了地上。 双清抬头看看姐姐与武当派诸侠,唇角上扬,露出一抹迷人的弧度。轻声冷笑道:“还是这样省事。免得你再唧唧歪歪。闹心!” 她目光看着双英,轻声道:“姐姐,你发话吧!我们都听你的!” 俞莲舟诸侠亦道:“双英妹子,你安排吧!我们兄弟们都听你的!” 双英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又看着那八卦阵图,目光落在那阵图阴眼上,那奄奄一息的女童身上,目光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不由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身子一闪,便到了阵图中,那女童身边,俯身将她扶了起来。 谁知道,双英刚刚才扶起那女童,阵图中突然泛起来一道耀眼的黑色血光! 众人只见到双英身子忽然一晃,随即一声闷哼,一缕鲜血突然从她嘴角边溢出。跟着便左腿一软,便扶着那女童半跪在地。 俞莲舟诸侠皆是大惊失色。忍不住齐齐惊呼出声:“双英妹子(姐姐)!” 双清却一脸愕然的道:“姐姐,这是什么情况?” 她口中说话,足尖却一点地,正欲掠入阵图,双英却忽然一声厉叱:“不要过来!” 随着她这一声厉叱出口,一大口鲜血也克制不住的狂喷而出! 众人见到双英吐血,心中都是担心之极,待见到她之血洒入阵图中的一瞬间,那阵图中泛起的黑色血光更加明亮耀眼。 众人都是极为担心。大家都不明白,双英先前入阵,救六弟殷梨亭时。怎么就安若无事?可现在救这女童,怎么就出事了? 一向少言寡语,严肃而不苟言笑的俞莲舟,此刻也不淡定了。他忍不住满怀担心的大声叫道:“双英妹子,你,你没事吧?” 双英却慢慢盘膝坐在那阵图中。顺势将那女童揽在怀中,目光看向俞莲舟诸人。语气淡漠的道:“俞二哥。你和我妹妹他们依计行事。你们所有人都退出去吧。你们出去之后,记得将那洞口牢牢的堵住。” 莫声谷担心的道:“双英姐姐,那洞口堵住了,你还怎么出去?” 双英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这一时半刻的,不会出去。” 她目光平和的望着双清。语气中也多了一丝温柔:“丫头,你出去之后拿到县太爷的印玺,于明天中午时分到达那绝峰之顶。将那印玺置于东方甲乙木位置。” 说到这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抖手掷到双清手中。接着说道:“这瓶中装的是我的精血。这【时空反流之法】,须以我的精血为引。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双清却一脸懵逼的看着双英,双眸中已经是泪光盈盈,语气中也带着哭腔:“姐姐,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办?我对这阵法还不是很熟练。我怕,怕一个失手。便害了这满城百姓。再说这阵法应该困不住你呀?” 邱玄清却望着那光芒越来越盛的阵法,语气凝重的道:“这什么【昆仑殿】主,真的好算计!他居然利用双英姐姐的仁侠之心。将真正的杀机布置在那女童身上!” 俞莲舟诸侠皆是满腹疑惑,俞莲舟沉声道:“邱师弟,你看出什么来了?” 邱玄清正欲说话,双英却陡然一声大喝:“都给我退出去!立刻,马上!” 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也是充满了不可置疑。 双清等人都是一呆,目光望着那不断闪烁明灭的阵图,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双英却突然抽出短剑,锋利的剑尖抵在她自己那纤细柔美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你们再不滚,我就死给你们看!快滚快滚!” 在场众人都被她的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傻了! 双清已经是泪流满面,失声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姐妹历尽艰辛磨难,好不容易才再一次相逢。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了。” 双英目光中闪过一抹浓浓的不舍。却语气冷冽的道:“我要你们快滚,你们没听到吗?是不是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 说着话,她手腕用劲一划,她雪白粉嫩的脖子上,立刻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即使是一向讷言敏行的俞岱岩,心中也是忍不住疑窦丛生,可是在这个危险又诡异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问什么了。只是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二哥,双英妹子很不对劲!” 俞莲舟亦是一脸凝重的道:“我也看出来了。双英妹子一向温柔娴静,知书达理。今天确实很有点反常。” 此刻双英焦急的催促声又起:“你们还不滚?你们真的要逼死我吗?快走!快走啊!” 她目光焦急的望着双清:“丫头,你还不知道我吗?只有你们走了,我才能放开手脚,破除这个阵眼。否则,你们留在这里,只是拖累了我。” 双清却泪流满面的道:“姐姐,你,你不是哄我的吧?” 双英右手腕微微用力,锋利的短剑在她雪白粉嫩的脖子上一抹,一抹鲜红的血液顿时飙射了出来! 在众人忍不住失声惊呼之时,她声音凛冽的斥责道:“俞莲舟!你们再不滚出去。我真的会杀了自己!我救了你们兄弟那么多次,你就真的忍心看我死在这里吗?” 俞莲舟看着她脖子上那抹触目惊心的鲜血。一脸无奈又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对着众兄弟无力的挥了挥手,神色黯然的道:“兄弟们,走吧。” 在俞莲舟的带头下。诸侠皆是一步一回首的看着笼罩在血色阵法中的双英,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双清却是哭的声嘶力竭的道:“姐姐,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你跟我们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双英却声音冷漠的道:“你再不听话,我便不再认你这个妹妹!张四哥,我妹妹就交给你了。明日,你们破了这阵法,便带着六弟回武当山。我相信,朝廷对这疯疯癫癫的六弟,不会再过于追究了。你们快走吧。” 说到最后,双英已经忍不住泪光盈盈。语气也微微哽咽起来。 在张松溪的拉扯劝说之下,双清才恋恋不舍的看了双英一眼,大声道:“姐姐,我听话,我出去破阵,你,你要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的。” 双英轻声道:“好,我会好好的。你们走吧。” 她目光望着他们渐去渐远的背影,目光中充满着无尽的留恋与不舍。泪流满面的低声喃喃道:“丫头,俞二哥,对不起。我骗了你们。但我也不想的。六弟的伤,我帮他治不了啦。但愿他吉人天相,有我妹妹与张真人在,他应该可以逢凶化吉。张五哥,我把信带到了。我相信凭张真人与你诸位师兄弟的本事,加上我妹妹与阿尔莫利亚公主。一定可以将你救出苦海。我答应过你,要嫁给你的。可是我爽约了。五哥,对不起。若是有来生,你还愿意娶我吗?” 她目光痴痴的望着忽明忽暗的屋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目光也变得坚定而决然起来。 她的感知之力释放而出。 待到感觉到俞莲舟兄弟依照她的嘱咐,封住了地窖入口。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目光望着怀里那奄奄一息的女童。目光中闪过一抹凛冽之色。右手握着短剑,慢慢将短剑抽离脖子。语气讥讽的道:“没想到你藏的这么深。外表看着像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居然连我都骗过了。如果我说的不错,你才是真正的【昆仑殿】主吧?” 那奄奄一息的女童,忽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的看着双英,忍不住一声轻笑。 她左手紧紧按在双英丹田穴上。右手扶着双英纤秀修长的玉腿,慢慢的坐起身来。 她的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她伸出右手,用手指轻轻绕着双英耳垂边漆黑柔顺的秀发,轻叹道:“好一个聪慧可人的小美人。本座若不是设下这个妙计,想要让你入彀,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唉,本座真是舍不得杀你。你便如一个精致可人的瓷娃娃。当真是人见人爱呀!”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凛冽起来:“可是你屡次坏了本座大事,不杀你,怎可以服众?” 双英却一声轻叹:“也是怪我太过于自负。才有今日杀身大祸。罢了罢了。我本是朝廷钦犯,此番入京,也是祸福难料。既然落在你的手里,死在你的手里,或者死在京城大狱之中,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分别。你动手吧。” 说到这里,双英微微闭上双眼,伸长了脖子。一副甘愿引颈受戮的模样。 那殿主见到双英这般甘愿受死,也不客气,右手一举,一声冷喝:“你武功既高,又身负特异血脉,正好用你的血液精气做我这阵法的养料。你记住,明年的今天,即是你的祭日!” 说完这话。右手蓄力向双英天灵盖一掌拍下! 双英却不闪不避,一脸淡然的面对死亡。 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那人一掌正中双英天灵盖! 在她额头上一缕鲜血慢慢溢出来之时。她的身子也慢慢的软倒在地。头上的血液与阵图中的黑光交融之时,那殿主忍不住得意的放声大笑! 第134章 布 阵 那形若女童的殿主,见到双英满头是血的软软的倒了下去。不由得放声猖狂大笑起来。 她不放心的伸手仔细检查了一下双英的鼻息与脉搏。 发现她已经彻底的没有了脉搏跳动。这才确认她已经死亡。 此刻那阵法中的黑色血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融入了双英血液的缘故,已经亮到了极致。 那殿主见到这医武双绝的双英已经死透,不由得放心下来。当下双手一拍,朗声喝道:“来人呐。” 随着她的话声,从左侧隐蔽的墙角处打开一扇暗门。四名黑衣汉子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双手抱拳,躬身一礼:“参见殿主!请殿主示下!” 那殿主伸手从双英腰间解下软鞭、廓尔喀,抬手丢给了黑衣人。语气冰冷的道:“这两样东西给昝双清与那俞莲舟等武当诸侠送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坏了本座好事。否则这丫头就是榜样。” 那些黑衣人见到那头顶汨汨冒血,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双英,不由心中凛然,忙躬身答应一声,接过双英的软鞭廓尔喀,转身退了下去。 ...... 却说,双清他们都依照双英的吩咐,全部都退出了地窖,在地窖口站住。 莫声谷忧心忡忡的道:“二哥,三哥,我们真的要堵住这洞口吗?那双英姐姐不就出不来啦?” 张松溪沉声说道:“双英妹子从来都没有无的放矢。今天她的反应很不对劲。各位兄弟,你们发现没有?我们从与她们姐妹相识以来,双英妹子一直都对我们客客气气的。而且她一向温静娴雅,端庄有礼。别说粗言喝骂我们,便是对我们重话都没有一句。今天居然如此失态,对我们居然说让我们滚。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双清此时候已经平静下来。她眯着微微红肿的双眸。目光望着那地窖口。忽然冒出一句,让众人都意料不到的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姐姐要你们堵住这地窖口。怎么,你们几个大男人不动手,要我这个小女子出手吗?这是不是也太岂有此理了?” 刘古泉这个二愣子,忙着急的大叫起来:“双清姐姐!万万不可!这一堵住,双英姐姐就出不来了!” 双清一声冷哼:“少废话,要你堵,你便堵!哪那么多废话?”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俞莲舟诸人。语气不善的道:“俞二哥,怎么?你想让小妹亲自动手?” 俞莲舟诸侠皆是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冰冷之意,不由的大感意外。心中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今天这是怎么啦?这姐妹俩都吃错药啦?对他们兄弟都有这么大的敌意? 要是面对别人,张松溪可能就要去问个究竟了。 可是面对这位刁钻可爱,又喜怒无常的少女,正如俞莲舟所言,他是半点也不敢龇牙。 到是莫声谷,仗着她姐妹二人的宠爱。便一把抓住了双清衣袖。可怜巴巴的道:“双清姐姐!这堵住了地窖口。双英姐姐就真的不能出来了,怎么办?” 让众人意外的是,一向对殷梨亭与莫声谷宠爱宽容有加的双清,这回也是不假辞色:“我姐姐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她想出来便出来了。现在要你堵你便堵,哪那么多废话?” 俞莲舟诸侠皆是不再说下去,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动手。将书桌,书柜,板凳,桌椅全都搬了过去。将那地窖口堵的严严实实。 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 众人长途跋涉之下,又劳累了这大半天。人人都是困乏之极。 只是心中挂念着双英及满城百姓的安危,都没有心思去睡觉。大家都在这书房中,就地盘膝而坐,以打坐代替了休息,大家静静等候天亮。 至天交五豉之时,秦孝武与那贾佑乾才疲惫不堪的,返回了这书房里。 这二人甫一进来,已经凭着做捕头多年的直觉,就发现现场少了一个重要人物。 贾佑乾职责所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双英不见了。 他不由皱眉,看向秦孝武,目光中露出询问之色。 秦孝武当然也发现双英不见了。但他却相信,双英绝对不会畏罪潜逃。 但是双英不在现场,确是事实。 他不得不看向俞莲舟,一脸疑惑的问道:“俞二侠,请问一下,双英姑娘在哪里?” 俞莲舟诸侠本来都没有休息。只是在闭眼打坐。只是感觉到二人回来,都不约而同的一起睁开了双眼。 俞莲舟皱眉道:“不敢。秦大人客气了。双英妹子在地窖里。她在想办法解决那个阵眼,稍后才能出来。” 秦孝武知道,武当派诸侠向来皆是一言九鼎。俞莲舟既然说双英在这地窖中,那双英一定就在这地窖中。 于是,他转身看着贾佑乾,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贾大人,双英姑娘在这地窖中。稍后就出来。请大人稍候。” 一直低头在想心事的双清,此刻抬起头来,见到那贾佑乾怀中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袱。不由皱眉问道:“贾大人,你们可曾找到官印?” 贾佑乾方才反应过来,忙将怀中的包袱递给坐在地上的双清:“昝二姑娘,幸不辱命。” 双清伸手将那包袱接过来,放在膝盖上打开包袱。 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红木盒子。 打开盒盖,见到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青玉印玺。那印玺做工精致。周围镂刻着精细的云纹,在那圆形印章的底部,以楷书雕刻着【庆余正堂】四字。给人以堂堂正正之气。 双清双手捧着那印玺,双眼微眯,仔细感受着那印章中的邪异之气。 俞莲舟兄弟与那秦孝武等人,皆是屏息静气,静静的看着双清。 半晌后,双清双眸忽然睁开。目光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俞莲舟小心翼翼的问道:“妹子,怎么样?” 双清却将那印玺放回了木盒中。用双手捧着木盒,双目微闭,语气淡漠的道:“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说完,她便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再说话。 俞莲舟与那秦孝武看着双清这冷漠的样子,都是微感诧异。 秦孝武三人也就罢了。 但是俞莲舟诸侠就不是这般想了,他们兄弟认识双英姐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们的性格也算是比较了解的。此刻,看着这顽皮好动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此时居然变得这么安静,倒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丫头有句话说的很对,明天去破阵,闯那生死关,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当下最要紧是养精蓄锐。以备明日大战。 当下,众人都不再说话。都闭上眼睛,安静的休息起来。 不一时,天光破晓。在这死寂的城中,听不到半点鸡鸣狗叫。也不复昔日安详宁静时的热闹喧哗与炊烟袅袅。 室内的众人都是在安静的调息休息,静静的等待着双英的出现。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众人俨然已经将双英当做了他们的领头之人。 可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已经到了辰时时分。双英却还没有出现。 众人渐渐感到了心中有那么一抹不安,在他们的心中浮现。 性子急躁的七侠莫声谷,最先打破了安静,他皱眉忧心忡忡的道:“二哥,双清姐姐。双英姐姐她怎么还没出来?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刘古泉举了举手中的拂尘,不确定的道:“双英姐姐文武双全,智计无双,她应该不会出事吧?” 俞莲舟一脸严肃的道:“七弟,十一弟,你们瞎说什么呢?像双英妹子那般机智绝伦的人物,怎么可能出事?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俞岱岩与张松溪二人同时点头附和道:“不错,双英妹子,武功高强,机智绝伦。怎么可能出事?” 贾佑乾却不怎么放心:“既然她没有出事,这都日上三竿了。她怎么还没有出来?她不会是真的畏罪潜逃了吧?” 听到这话,武当派诸侠一起脸色不善的回头看着他。 俞岱岩语气冰冷的道:“贾大人,慎言!我双英妹子,行得正坐得端。她一向一言九鼎。她说她办完事就出来,她就一定会出来。她绝对不会畏罪潜逃的!请你不要质疑她的人格。” 贾佑乾却神色不快的道:“俞三侠,本指挥使不是质疑双英姑娘的人格。只是本指挥使怀疑,这破个阵眼,也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他目光望着躺在双清身前,一动不动的那紫衣金冠殿主,接着道:“那殿主都被抓住了。双英姑娘在那里破个阵,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张松溪冷然的道:“贾大人,你怕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大人以为这破这邪恶的阵法是那么简单的事?也就是我双英妹子见多识广,能力超群,才能破了这阵。换做大人,恐怕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吧?” 贾佑乾脸色微微一红。不无尴尬的强行辩解道:“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长处都不一样。本指挥使,不会破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邱玄清也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古人云,不耻下问。又说,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才可以扬长避短。大人如此为自己强行辩解。岂不是令人笑话?” 莫声谷与那刘古泉二人亦道:“我双英姐姐文武双全,医武双绝,虽是一介女流,却素来一言九鼎。她怎么可能会畏罪潜逃?” 秦孝武与那程颂贤,都是一脸无语的看着贾佑乾,无可奈何的道:“指挥使大人。您出京之时,就没有做做功课吗?这位昝双英姑娘的为人性格,你怕是还不了解吧?” 正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 双清,缓缓睁开双眼。冷漠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淡漠的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她左手提着印玺,右手握着廓尔喀,纵身跃起,向着门外疾步而行。 对于争吵的众人,仿佛视而不见。 俞莲舟诸侠皆是看了那贾佑乾一眼,便回头转身,跟着双清便走。 程颂贤与秦孝武对望一眼,同时无奈的摇头一叹,对于这位,职务高于他二人的大人,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相顾摇头叹气,跟在俞莲舟诸侠他们身后。走出门去。 贾佑乾见到他们都走了。发呆了半晌。也是无可奈何的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去。 一行人都默不作声的跟着双清,低头而行。 不一会儿就到了镇中最高的那绝岭之下。 双清也不说话,足尖轻轻一点。便跃上了一株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的高大的榕树枝头。 接着在枝头上一点,借势跃上旁边一座矮小的山峰。接着便双足连点,在悬崖峭壁间,纵跃如飞。 众人只见到那娇俏美好的紫衣身影。如猿猴般灵活。顷刻之间便上到了悬崖之顶。 贾佑乾与那程颂贤、秦孝武都是名震京华的名捕。轻功自然了得。 而武当派却以【梯云纵】轻功闻名于江湖。 此刻两帮人便似八仙过海一般。各显神通,在悬崖峭壁间闪展腾挪。不一时都到了悬崖之顶。 不过,武当派诸侠,显然是稍胜一筹。 双清见到他们都登上了崖顶。也不废话。直接在崖顶东方甲乙木的位置,摆好了官印,然后对俞莲舟道:“烦请俞二哥帮我在这里画一个八卦图。然后诸位以自身属相的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的方位坐好。” 俞莲舟知道,此图事关全城百姓,与自己兄弟,双英姐妹等人的生死。 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刻拔剑出鞘,力贯剑尖,在漫天岩石飞溅,与嗤嗤声响中,划了一个方圆约有三丈大小的八卦图来。 当他画好【坤】卦最后一横之时,众人都已经依照双清的吩咐,按照自己生肖的天干地支,坐在了八卦图中相应的位置上。 双清见到大家都坐好了位置,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正午。 她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罗盘,在八卦图周围缓缓走动。慢慢计算时辰方位。等待正午时分到来。 众人坐在阵图中,也是严阵以待。 第135章 伤 逝 正在这万籁俱寂之时,武当诸侠与双清却同时抬头,看向左侧山势略微平缓之处。 只见到那里,并排出现了四名行踪诡秘的黑衣人。 那四人并排站在悬崖边上,树荫草木之下。极好的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若非双清及武当诸侠江湖经验丰富,又是在全神贯注之间。还真不易发现。 双清双目微微一眯,足尖一点,身子微晃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了那黑衣人身前。 她森冷的目光望着为首的黑衣人。正欲开口说话。可是却在目光闪烁之间,看到了那人身后的一名黑衣人,手中托着一个黑布蒙着的托盘。 那托盘中隐隐散发着一股让她感觉极为熟悉的气息。 双清心中忽然莫名的一悸,一抹浓浓的不安与心痛忽然袭上心头。 她声音低沉的喝道:“你这盘中放的何物?” 那为首的黑衣人不敢怠慢。忙躬身向着双清一礼,恭恭敬敬的道:“请问小姐,可是昝双清,昝女侠?小的奉我们殿主之令,送两样东西与昝女侠。” 昝双清心中的不安感觉愈发强烈。当即冷声道:“不错,我就是昝双清。阁下有何见教?贵殿主是谁?送什么东西与我?” 此刻,俞莲舟兄弟诸人也坐不住了。大家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他们听到二人对话。目光都一起好奇的看向那蒙着黑布的托盘。他们也想知道,那托盘中到底装着个啥? 那黑衣人又躬身行了一礼,侧身让在一边。伸手一指托盘:“具体是什么东西,昝二姑娘打开,一看便知。我们殿主吩咐说,只要姑娘看到这东西,便让小的带给姑娘一句话。” 双清却是在这一瞬间,就感觉到心中猛然一揪,一抹浓烈的不安与心痛。在心中忽然炸开。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本身便是毒武双修,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招。 当即踏上两步。颤抖着双手去揭开了那盖着的黑布。 当那黑布被揭开的一刹那,一抹耀眼的寒光蓦然从黑暗中冒出。 武当派诸侠与秦孝武众人都看到,那黑布之下,托盘之上,是一柄寒光闪烁,形如狗腿,锋利无比,长约两尺的奇形弯刀! 那弯刀与双清腰间的廓尔喀,一模一样! 寻遍整个中原武林,除了双英的佩刀,与她的一模一样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把! 轰!仿佛晴天霹雳,顷刻间就让在场之人尽皆是大惊失色! 双清颤抖着双手将它提起,看着那刀柄上缠绕的,熟悉的青色剑绦,禁不住心中巨震! 她目光颤抖的望着第二个托盘。 双清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强忍住心中强烈的不安与震撼。猛的一下扯掉了托盘上的黑布。 此次,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黑色软鞭。 俞莲舟诸人都是甚为熟悉。他们兄弟也见到过几次。 俞莲舟与莫声谷还亲自接触过,就在那悬崖之上,双英为了接他们兄弟越过那四丈多宽的悬崖。还将这软鞭与双清的金铃索,连接到了一起。搭建了一个索桥。 这是双英一直从不离身,缠在腰间的软鞭! 这一下,俞莲舟诸侠心中也是恐慌不安起来。大家都一起脸色不好的怒瞪着那些黑衣人。 双清却苍白着脸,刀交左手,伸右手抓住那软鞭,将它握在了手中。身上止不住的杀气弥漫。语气愤怒冰冷的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软鞭的主人呢?” 那些黑衣人都感受到了双清身上冰冷的杀气,与汹涌而出的怒火。不由得想到惨死于殿主手下的双英。心中紧张害怕之下,齐齐退后一步。一起躬身道:“姑娘请暂息雷霆之怒!小的就是一个传话之人。这件事与小的无关。” 双清眼中泪水潺潺而下,厉声喝叱道:“少废话!我问你这软鞭的主人,如今何在?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那黑衣人感受到双清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悲哀,吓得忙扑通一声跪下。俯伏在地。颤抖着道:“姑娘,这,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是我们殿主杀了这软鞭的主人。她要我给姑娘带一句话。殿主要我把这两样物事带给姑娘。并说,要姑娘你和武当派各位大侠快快退去。不要再插手此间之事。否则这姑娘便是你们的榜样。” 他这话甫一说出,便将在场众人惊的心脏狂颤。齐齐震撼的惊呼失声:“什么?!双英姑娘,她死了?这怎么可能?” 双清却泪流满面,颤抖着身子连退三步,嘶哑着嗓子大声吼道:“你胡说!我姐姐怎么可能会死?她武功高强,心智过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便死?你骗人,你骗人!” 莫谷声上前一步,伸手揪住那黑衣人的衣领,将他从地下拎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你莫七爷第一个宰了你?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双英姐姐怎么可能会死?” 那人被莫声谷拎着颈脖子。却半点也不敢挣扎反抗。只是颤抖着道:“莫七侠请息怒!小的不敢撒谎。事情是这样的。” 他如此这般这样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双手抱拳。对他们所有的人,恭恭敬敬的道:“各位大侠,你们抓住的那个紫衣人是假冒的殿主。你们看到的那个小女童,才是真正的【昆仑殿】殿主。” 俞莲舟诸侠方才恍然大悟。 难怪双英第二次进入阵图会出事。 也难怪她那么急迫又粗鲁的将他们全部赶了出来,并不留余地的让他们堵住地窖之口。 更难怪让他们出来破阵之后,携带殷六弟返回武当山。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受制之下的迫不得已。 此时的俞莲舟诸侠心中都是愧疚,自责,心疼恼怒不已。 张松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愤怒与哀伤。语气冷漠的道:“你既然说我双英妹子已经不幸去世。那她的尸体呢?” 那黑衣人不敢隐瞒。立刻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们殿主说,那姑娘武艺高强,又身负绝世异脉,恐怕比起武当派殷六侠的【圣蛊之体】,也不徨多让。既然她已经死了,那就不妨废物利用。拿她的血肉精气骨骼炼制丹药,说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现在估计已经送去炼丹房了。” 双清听到这话,只是撕心裂肺叫的一声“姐姐!”便一大口鲜血猛然吐出!接着身子仰天便倒! 莫声谷原本就是站在她身旁,抓着她的衣袖。 此刻见到她伤心欲绝之下,吐血晕倒,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惊慌伤心之下,连声唤道:“双清姐姐,你,你别吓我,你快醒过来呀!二哥,三哥,双清姐姐她,她晕过去了......呜呜呜......” 说的后来,也是泣不成声。 俞莲舟兄弟们也是大受震撼。人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黑衣人。 张松溪也是双眼通红的看着那黑衣人,咬牙切齿的道:“你刚才说我们抓到的那紫衣人是假冒的殿主?那个小女娃娃一般的才是真殿主?她要拿我双英妹子的尸体炼丹?你们殿主在哪?快点带我们过去!” 俞岱岩也是心痛,惋惜不已。只是他素来沉静内敛。即使是此刻,极度悲哀痛心。也是勉强从牙齿缝隙中挤出一句:“双英妹子对我们武当派恩重如山。我们不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俞莲舟一脸愤怒的道:“这奸贼也太岂有此理!兄弟们,我们去将双英妹子的遗体抢回来!” 刘古泉却道:“我不相信双英姐姐就这么没了。她那么聪明能干,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便死?” 莫声谷却哭泣的语不成声的道:“双清姐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呀!呜呜呜,那些坏人要拿双英姐姐去炼丹,我们快点去救救她......” 此时,双清却在他怀里悠悠醒转过来。 她伸手用力的抓住莫声谷肩头。慢慢直起身来。目光冰冷的望着那些黑衣人,语气冰冷的道:“带路!” 此时此刻的双清,完全没有平日的嬉笑玩闹,混世小魔女的模样。她现在就像一座万载不化的玄冰冰山,从头到脚冷到了骨子里,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下降了好几度。 离她最近的莫声谷与杨善登等人,都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冰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那些黑衣人更加抵受不住,顿时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俯伏在她的身前,颤抖的道:“姑娘饶命!小的不敢去!殿主大人见到我们,会杀了我们!” 双清手中握着双英的廓尔喀,身上杀气爆发,声音冰冷的道:“你们不去,本姑娘现在就杀了你们!” 那些黑衣人感受到那双清身上冰冷的森然杀气,只得无奈的转身带路。 谁知道,那人刚刚才转过身去,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双清愤怒伤心之下,尚未反应过来,俞莲舟诸侠都已经纷纷跪下,俯伏在地,齐声悲泣的道:“师父!双英妹子,她......她死了......” 来的正是武当诸侠的师父,张三丰张真人。 张三丰看着诸弟子,温言道:“莲舟,岱岩,松溪,你们都起来吧。这里发生的事情,为师都知道了。夫子李那老混蛋已经赶过去了。” 他转身看着愤怒伤心,不能自己的双清,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丫头,你糊涂了不是?看你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关键时候,怎么也犯了糊涂呢?别人说你姐姐死了,她就死了吗?你看到尸体了吗?” 双清见到张三丰温言相问,不由的悲从中来,一下子扑倒张三丰怀里,忍不住放声大哭:“张真人,我姐姐她......” 张三丰看着已经哭红了眼的双清,心疼的伸手将她揽入了自己宽阔温暖的怀抱中,柔声安慰问道:“好了好了,丫头不哭。事情,我老道都已经知道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以你姐姐的能耐,那能那么轻易就死了?究竟是别人说的,还是你亲眼得见?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就不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怎么可以人云亦云?” 双清却抽噎着道:“可那人言之凿凿,而且他们那什么狗屁殿主,已经确认我姐姐没有了脉搏跳动。张前辈,你也是学医之人,想来也是知道,但凡人没了脉搏跳动,那不是死了吗?不可能有那例外的。” 张三丰宠溺的看着双清,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丫头,你怎么知道,世界上就没有这个例外呢?” 双清抬头看着张三丰的眼睛,暗淡无神的眸子蓦然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低声啜泣着道:“我姐姐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没有脉动还能活着?张真人你还是不要跟我穷开心了!” 张三丰莞尔一笑,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是不是逗你穷开心,稍后便见分晓。现在,我们还是先动手破了这【血煞聚灵阵】再说吧。” 俞莲舟奇怪的道:“师父,你老人家也知道这【血煞聚灵阵】?知道了这阵法要用【时光反流之法】?” 张三丰看着这个聪明能干的二弟子,好奇的问道:“什么【时光反流之法】?那是什么东东?” 俞莲舟一愕:“啊?师父你不知道这【时光反流之法】?” 张三丰疑惑的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为师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是谁告诉你这世上还有这般术法的?” 俞莲舟一脸恭敬的道:“回师父的话,徒儿之前也是未曾听说过这个术法。是双英妹子她们告诉我们的。” 张三丰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望着双清,语气和蔼的道:“ 丫头,你姐姐那边有夫子李那个老混蛋在,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这边先破了这阵法再说。” 双清却还是不放心的道:“可是,我姐姐她?” 张三丰不由的伸手轻轻的弹了一下双清她光洁白嫩的额头,轻声笑道:“你个小丫头啊!你难道忘了你姐姐身上的伴生灵物是什么了吧?” 第136章 圣 旨 听到张三丰之言,双清眼前蓦然一亮,顿时恍然大悟。一脸欣喜的道:“【极乐玉清冰蚕】?!我姐姐她现在正在【化蝶】?!” 张三丰含笑骂道:“你个小妮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呀。不过,这具体的情况我老道还真的不知。老道上次在那西郊山岗上,梨树之下。曾经为你姐姐这丫头把过脉。老道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居然是有人真的没有脉搏的。你姐姐她可能就是这个,万中无一。” 在场之人,除了俞莲舟以外,都是第一次听说,还有活人是没有脉搏的。 这不是大出意外。而是旷世奇闻。 这已经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双清此时,也是想明白了这中间的过节。顿时一扫之前的颓废伤心。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此刻,她又变回了那个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顽皮少女。 莫声谷与那刘古泉二人,都是反应较慢。此时兀自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来大家都在为双英的死,而伤心难过。 可是师父一来,三言两语之下。众人都变得开朗活泼起来。 刘古泉这二货,愣愣的问道:“师父,弟子不明白。双英姐姐已经没了脉搏跳动。她怎么还可能是活着呢?不是死人才没有脉搏吗?” 这次,就连一向循规蹈矩、少言寡语的俞岱岩,都忍不住上前敲了刘古泉这二货的额头一下,口中笑骂道:“刘师弟。你可真是个二愣子!师父不是说的挺明白吗?双英妹子,那是千年不遇的万中无一!” 刘古泉摸了摸额头。一脸幽怨的看着三哥俞岱岩,委屈巴巴的道:“三哥,你打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张三丰叹息道:“古泉,上次为师为你们众兄弟改名之时,忘了给你改一下了。你真的该改名叫刘古板!你怎么就不知道凡事变通一下啦?” 刘古泉怔怔的道:“师父,你真的跟弟子改名了?以后徒儿是不是就叫刘古板了呢?” 听到这话,俞莲舟诸侠皆是哭笑不得:“刘师弟!你呀!叫我们怎么说你好呢?” 刘古泉傻傻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愣愣的道:“二哥,你笑我干啥呀?不是师父说给我改名叫刘古板的吗?” 听到他这傻不拉几的话,众兄弟顿时就笑的前仰后合。 张三丰看着眼前这笑成一团的徒弟们。也是忍不住欣慰的莞尔一笑。 双清这时候知道姐姐安然无恙。也是忍不住言笑晏晏。 此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秦孝武、贾佑乾与那程颂贤,心情经此一番大起大落。也是恍然如梦一般,兀自没有回过神来。 此刻,在俞莲舟兄弟们的欢声笑语中,才渐渐的反应过来。 他们三个人虽然都是朝廷命官,但是在张三丰这位旷世奇才的老前辈面前,却也半点不敢托大。 三人相携走到张三丰身前。一起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行礼:“晚辈贾佑乾、秦孝武、程颂贤,见过武当张真人。愿张真人千秋永健,福寿康宁!” 张三丰知道。这三人虽然身在公门,却也是仁和侠义,谨守本分。心中对他们三人,却也颇为赞许。 此时,见到他们都向着自己恭敬行礼,便也伸手相搀:“三位大人,好说好说。三位大人乃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我老道也不过就是一个粗鄙的山野邋遢道人。哪敢当三位大人如此大礼?请起!” 贾佑乾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张三丰,目光中尽是仰慕与钦佩。他朗声说道:“张真人学究天人。文武双全,晚辈久仰大名。一直想上武当山拜会。可惜晚辈身在公门。一直在穷忙。没有机会。就连我们皇上都久闻真人大名。在晚辈奉旨出京之时,皇上曾颁下圣旨一道。要晚辈若是有缘遇见张真人。便向张真人宣读这道圣旨。晚辈今日既然有幸,得见真人芝颜。便恳请张真人接下这道圣旨。”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面向东方,三跪九叩,口中大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洪福齐天。让微臣今日有幸得见张真人芝颜。实乃是托天之幸!恭请张真人接旨!” 俞莲舟兄弟都甚是好奇。他们都极想知道,这皇帝老儿好端端的,给他们的师父,下旨干什么? 张三丰看着那贾佑乾,却是一脸不屑之色。他语气淡漠的道:“这位贾大人是吧?你这什么圣旨,老道是不会接的。我老道闲云野鹤惯了。可做不得什么官,受不得什么约束。” 贾佑乾忙道:“不不不,张真人,你误会了。皇上不是要你当官。你听过这圣旨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他生怕张三丰不接这道圣旨,忙从背后行囊中取出黄绸包裹的圣旨,双手托住,高举过头。面向东方跪下,再次高呼万岁! 然后转身面对张三丰,将圣旨恭恭敬敬的展开。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帝敬奉书,真仙张三丰先生足下: 朕久仰真仙。渴思亲承仪范。尝遣使致香奉书。朕才智疏庸,然而至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敬再遣使致书,奉书虔请——” “打住!打住”!张三丰不等他将圣旨读完。便挥挥破烂的衣袖,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往山下疾行而去。阵阵呼啸而夹的山风中,只听到他口中大声唱道: “你享福,我受罪。 你喝酒,我不醉。 今日分手明日会。 贾大人,请你转告当今皇上。我张三丰乃是山野之人。当不了官也享不了福。他当他的好皇上,我当我的邋遢道人。我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叫他就死了这份心吧。”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贾佑乾却一脸懵逼的道:“这,这张真人怎么就走了?我这圣旨还没有读完呢!”他转身看着俞莲舟兄弟,一脸疑惑的问道:“俞二侠,令师他?” 俞莲舟满脸歉意的道:“贾大人,抱歉。家师一向率性而为。我们做弟子的也无能为力。还请贾大人,多多包涵。” 贾佑乾却无奈的道:“俞二侠,若是在下个人的私事,在下哪敢与张真人这位前辈高人计较?可在下乃是皇命差遣,身不由己。” 他低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希冀的看着俞莲舟。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央求:“俞二侠,要不,你代尊师接了这道圣旨?” 他这话甫一出口。顿时就将俞莲舟吓了一大跳。 他惊慌之下连退三步。双手连摇:“贾大人,别呀!家师他老人家都不接这圣旨。在下做弟子的,又岂敢越俎代庖?假如在下代替恩师接下这道圣旨,那在下不敢保证,家师盛怒之下,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了我?” 刘古泉认真的想了一下。一脸严肃的连连点头:“嗯,二哥考虑的甚是!就师父那散漫随意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一掌拍死了二哥。” 俞岱岩忍不住又一巴掌呼了上去:“刘师弟,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刘古泉小心翼翼的靠近莫声谷,伸手轻轻的拉拉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道:“七哥你看,三哥他又打我。” 莫声谷与杨善登诸人,都是一脸无语的看着刘古泉,莫声谷苦笑道:“刘师弟。难道你要我帮你打还回来?这以下犯上的事,我可不敢去做。否则,正如你所说,那恩师拍死的,就不止二哥一个了。你成功的帮二哥拉了一个垫背的。” 武当派诸侠皆是忍不住哑然失笑。 双清却白了俞莲舟兄弟们一眼,不满的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扯这些不相干的事?圣旨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先顾好当下吧。唉!张真人也真是!都老磨老哼的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那么任性。本来施展这【时空反流之法】,我就没有什么把握。我本来还想着,有张真人这位前辈高手在这里坐镇,我这心里还有点底气。可他这一走,得,我这心里又七上八下的了。况且,我姐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俞莲舟兄弟们都是一脸苦笑着相互摇头。人人皆是无言以对。 谁叫他们兄弟摊上了这么一位好师父呢?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双清也叹息了一声,沉声道:“俞二哥,你们各就各位吧!干将莫邪,春夏秋冬,你们就在这山峰周围为我们警戒。记住,千万不能让人来打搅我们。否则,功亏一篑。到时候死的不仅是满城百姓。我们也有可能受阵法反噬。轻则重伤,重则毙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干将莫邪兄弟与春夏秋冬四女,躬身领命四下散开。 七人皆是刀剑出鞘,人人皆是如临大敌般的,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定会全力出击,不留半分余地。 双清见到这里一切都按部就班,准备妥当。便一步跨入八卦图中,盘膝坐于阴阳鱼的阴眼上。 她目光看着那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的殷梨亭,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她不担心别的。就怕殷梨亭一旦糊涂起来,突然闯入阵中,误了大事不说。万一受到阵法反噬,凭着他如今的身体情况,怕是抵受不住。他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在场之人都是接受不了。 双清目光闪烁间。突然见到手中姐姐的黑色软鞭。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她起身迈步走出八卦图。目光看着愣愣傻傻的殷梨亭,柔声:“六哥,你过来。” 殷梨亭正在百无聊赖的发呆。听到双清的呼唤,立刻兴奋的跑了过来。弯腰低头看着双清的眼睛,傻乎乎的道:“漂亮姐姐,你叫我?” 双清此时也顾不上,跟他纠结什么姐姐妹妹的了。 她目光温柔的看着殷梨亭,语气也如春风般柔和:“殷六哥,你困不困?想不想睡觉?” 殷梨亭忙摇了摇头道:“我不困,我不想睡觉。我想和漂亮姐姐一起玩。” 双清一脸严肃的道:“不,你困了,你想睡觉。” 殷梨亭却一脸固执得道:“不,我不困。” 双清却柔声道:“好,六哥,你不困。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殷梨亭好奇的把耳朵伸了过来。口中还兀自嘀咕道:“姐姐是不是要和我说悄悄话?” 正在这时,双清突然骈指如剑,疾点他风池、肩井、眩晕、神封、四穴,然后一记掌刀劈在他后颈上。 殷梨亭哼都没哼一声。 就软软的倒在了双清怀里。 双清却一脸歉意的道:“六哥,对不起。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也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只能委屈你了。” 说话间,她用双英的黑色软鞭,将他牢牢的捆绑了起来。 俞莲舟诸侠都知道,双清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兄弟,也都极有默契的没有阻挡。 双清见到一切妥当,方对着武当诸侠歉意一笑:“诸位兄弟,实在抱歉。 六哥的身子骨,你们也都清楚。之前在那地窖之中。六哥受那阵法影响,险些丧命。现在小妹可不敢冒险。只能出此下策,把他放在阵外了。” 俞莲舟一笑:“妹子说哪里话来?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和六弟好。我们兄弟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好了,时日无多我们快开始吧。” 双清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返回阵中阴眼中坐下。 她目光看着那阵图中的阳眼,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抬头看着坐在西方庚辛金位置的贾佑乾。沉声说道:“贾大人。烦请你移步坐到这阳眼中位置。并请借圣旨一用。” 贾佑乾依言挪到这阳眼位置坐下。并将包裹着圣旨的黄绸包裹拿来了,放在对面的双清手上。 双清将那包裹打开,取出圣旨,将它恭恭敬敬的打开。 然后就又抬头看看天色。见时光已经到了中午。马上就要到午时三刻了。 她便拿出双英之前交给她的那瓶精血。 刚刚才打开瓶塞,一股馥郁芬芳又温凉的气息就扑鼻而来。 俞莲舟诸侠也闻到了这股,与寻常人不一般的血液味道。心中不由啧啧称奇:这【冰雪之体】,果然非同一般。 双清却波澜不惊的,掐着那个时间点。将它倒出一点点。滴在那圣旨四角之上。 随着鲜血滴入,那圣旨便泛起了微微的黄光。 与此同时,那放在东方甲乙木位置的官印,也慢慢溢出来,丝丝黑气。 双清却双掌一合,平放于胸前。双眼微闭。口中低声呢喃念道: “南无惹纳达纳雅雅, 纳摩阿里雅佳纳, 萨嘎拉贝勒佳纳。 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 阿拉哈爹桑雅桑布达雅, 南无萨噜哇达他嘎提坝, 南无阿里雅阿哇噜给爹, 秀哇啦雅菩提萨哆哇雅, 玛哈多哇雅, 玛哈嘎噜尼嘎雅...... 疾!” 随着她那晦涩难懂的咒语,一条细不可查的金色丝线,从那圣旨上绵延而出。渐渐的与那官印上的黑气相融。 在两者交融的那一瞬间,双清一直握在手中的瓶子上,也是白光莹然。一股殷红,却微微泛着白光的血液,从瓶中也慢慢的溢了出来。 双清却是俏脸一白。一声低喝:“融!” 随着她这一个“融”字出口,整个八卦图中,突然金光大作! 第137章 逆 天 双清见到了阵法中金光大作。忙一声低喝:“各位!抱元守一,心无旁骛!各自默念自家内功心法。记住,外界无论发生何事,都与你们无关。切记,切记!” 俞莲舟诸侠与那程颂贤、贾佑乾三人,皆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都知道此刻,乃是破阵救人的关键。当下都不废话,依言而行。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与那秦孝武三人都很配合。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便双眼微闭,双手轻轻的一合,左手在下掌心向上成阳掌,托着双英那瓶血液,右手在上,掌心向下,成阴掌,双手微微的一合,口中轻声念道:“ ......玛哈嘎噜尼嘎雅, 达地雅他翁, 达拉达拉, 提力提力, 吐露吐露。 易笛威易笛加列加列—— 升!” 随着她这一个“升”字吐出,她手中小瓶中双英之血,顿时从瓶中慢慢的溢出,变成了丝丝缕缕的血光。将这山峰之上尽数笼罩。 阵法边缘,官印周围,随着血光的笼罩,一阵阵的金光随之溢出。那血光与金光向着四周山下到处弥漫而去。 此刻,若是从空中俯视,便可以见到,那血光已经化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笼罩这片天地的半圆形的浅粉色天幕。 随着那天幕展开。原本从四面八方向着县衙地窖,笼罩过去的白色生命精气,与那黑色的无尽的死气怨气。全都丝丝缕缕的四下散开。黑色全部都晕染到那血色之中。而那些白色的精气,就慢慢变成了,淡青色。 不仅如此。在这天幕笼罩下的树木,花草,泛着一层常人看不见的星星点点的生命之光。那淡青色的生命精气与那星星点点的生命之光慢慢相融。 此时,在那绝峰之上,八卦图阵法笼罩之处。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阴暗了下来。 远处空中传来隐隐的雷声。紧接着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顷刻之间,天就黑的像锅底一般。整片天空大地,山峰绝岭,都在剧烈的颤抖起来。山峰峭壁间,也裂开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在狂风的吹拂下,崖上生长的花草树木在吱吱咯咯的脆响声中,全部被吹的倒伏在地。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如一道道恐怖的长鞭,狠狠的抽打着这片天地。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仿佛要毁灭一般。 众人都听到了这恐怖的天地雷霆之怒,随着闪电,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雷声连声响起。震撼的整片山崖都摇摇欲坠。 不过,说也奇怪。 在如此恐怖的雷霆之下,这八卦阵却巍然不动。 一道道恐怖的雷霆闪电所击之下。那八卦图上的血色光芒,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双清却脸色苍白。双手微合,将瓶中姐姐的鲜血迅速激发出来。在血光亮到极致之时,她忽然抓住那圣旨,向着空中一抛。 正在这时,一道耀眼的闪电亮起。紧接着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电光不偏不倚,正好劈在八卦图上的穹顶处。 双清猛的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向着空中吐出。 同时一身厉叱: “神!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在! 前! 化!” 随着她这最后一个“化”字吐出,整个浅粉色的天幕。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双清却双手一举,一声大喝:“时空反流之法!启!” 正在这时,那天空中,又是一道约有脸盆粗细的,恐怖的暗紫色的闪电,再次击到,这穹顶之上。 适才双清抛上天空的那道圣旨,此时正不偏不倚的漂浮在穹顶之处。在那雷霆击下之时,那圣旨之上突然金光大作。 接着众人便听到“轰隆隆”的响声响起。整个山峰顿时如天摇地动一般,不断摇晃起来。无数碎石从山顶上往山下噼里啪啦的不断坠落而下。 此刻双清吐的那一口精血,也正好落在那圣旨上,随着一道金光在那圣旨上绽放,那在雷霆之下不断晃动的山峰,立刻微微减弱了晃动之势。 此刻,那黑若泼墨般的浓厚乌云中,无数的电蛇在空中不断游走。仿佛正在酝酿更猛烈的攻击。 双清嘴角流出了一缕缕鲜血,脸色苍白又冷漠的盯着这仿若发怒的天空。语气淡漠的道:“我就知道。这【时空反流之法】乃是逆天而为。如今天降雷霆。是要阻止灭杀于我么?呵呵,这贼老天!恶人作恶,要害这满城百姓。你看不见。我行此逆天大法,要拯救这满城百姓。你偏要阻我。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道公理?呵呵!这样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好!本姑娘今天便与你这天道公理斗上一斗。只要能救这满城百姓,本姑娘今天就算是身死道消又如何?” 说到这里,身上强横的气势轰然爆发。她目光凛冽的盯着天空,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口中低吟道: “固苏美固苏玛哇, 垒易利密利积地作哈拉, 玛巴纳雅唆哈。 祭!” 随着她这一段经文咒语念完,在她吐出最后一个“祭”字时,双清突然左手高举,右手持着那锋利的廓尔喀,向着自己皓如白玉的左腕,猛得用劲一划! 在一大股温热的鲜血飚射而出之时,她一松右手,立刻丢了廓尔喀,同时右手迅速接住了,左手流出的鲜血。曲指在空中连连弹出。 同时脚下也踩着五行八卦步法,在这八卦图中闪转腾挪。随着她的步伐所到之处,她的鲜血也洒遍了整个八卦图中。 此时,双清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呼吸也微微沉重,急促了起来。 随着大量的鲜血流出,她逐渐感到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起来。步伐也不复往日的灵活。 但她知道此刻却不能停。 此刻,她正站在阵法正中,双手抓住浮在空中的圣旨,当她将鲜血洒在那圣旨上时,在空中酝酿已久的雷霆,突然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向着双清劈下。 双清举着圣旨昂首向天。口中一声轻啸,足尖点地,猛然向着雷霆迎击而去。 众人耳边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又听到双清一声痛苦的闷哼。接着扑通一声,她那娇俏柔弱的身子,已经被那狂暴恐怖的雷霆,狠狠砸落在地。 众人虽然闭着双眼,外界的情况还是感知得到。大家心中都极为担心双清的情况。但是一想起她先前的嘱咐,又只得硬生生压住想要上前探视的冲动。 双清躺在地上,身体内部仿佛翻江倒海一般,身体的经脉骨骼,也仿佛在这一瞬间都被雷霆击碎,鲜血狂喷之下,身体也仿佛已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软的倒在地下,再也动弹不得。 眼皮也是沉重之极,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双清躺在地下,不停的吸着凉气,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她目光模糊的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双手艰难的撑着地面,哆哆嗦嗦的撑起身子,勉强自己坐了起来。 她慢慢抬手擦了一下,嘴角不断流出的血液。声音低沉嘶哑的道:“好你个贼老天!你可真够狠的。可今天本姑娘为了这些可怜的百姓,还就真的与你杠上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看着那漆黑如墨的天空。又看看八卦图周围闪烁的微光,再次闭眼,深深的喘息了一下。再看看手中已被闪电烧灼的面目全非的圣旨。不由得微微苦笑,心中也觉得是万分庆幸。 她心中明白。若不是因缘际会,碰巧得到了这道圣旨。有这份圣旨上的帝王之气保护,她恐怕已经被那道恐怖的雷霆之力,给劈的尸骨无存了。 她又喘息了一会儿。再次慢慢盘膝坐好,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粒洁白晶莹的丹药。放在口中嚼碎了咽下。略微调息了一下。 然后就双手一合,随即双手十指如抚琴一般,飞舞弹跳起来。口中也不断念念有词。 不过她这次的咒语却是默念的。随着她的十指跳动和咒语念诵,那放在东方甲乙木位置上的官印,上面的黑气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堂堂正正的明黄之色。 随着双清咒语的念诵,那缕缕明黄之色与天穹中的浅粉色相融为了一体。 而此刻,在那地窖之中,八卦图阵法之中。 那形若女童的殿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一旁的那个灰衣老头。 那老头正抱着个酒葫芦,正在大口大口的喝酒。 那殿主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那老头正笑嘻嘻的,浑不在意似的看着躺在那阵图中的双英。 那灰衣老头来了都有一会儿了。他从来时到现在,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笑嘻嘻的看着双英二人。 可是那殿主却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她忍不住胆战心惊,又色厉内荏的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你快快与本殿主滚出去!” 那灰衣老头又喝了一口酒。在口中咂巴了一下滋味。才笑嘻嘻的道:“老夫只是有点奇怪。你这都七八十岁的老妖婆了。我看你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保持着这么年轻的秘诀吗?还有你对面这个小姑娘。她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还不放过她呢?那要不这样?我老头子可以走。但这个小姑娘我也要带着走。怎么样?” 那殿主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双英,咬牙切齿的道:“这小贱人屡次坏了本座大事。本座要将她挫骨扬灰。才可消本座心头之恨。你与这丫头素不相识。你要这个尸体干什么?” 那灰衣老头依旧是笑嘻嘻的道:“老夫有个儿子。可惜的是少年早夭。老夫想将这丫头带回去与我那早逝的儿子配个冥婚。” 说着话,那老头大摇大摆的往阵中而走去。 正在这时,那阵图中突然泛起一抹暗黑色的血光。 血光只堪堪闪烁了一下,便忽然一暗,接着便听到砰砰砰响声不绝。那原本流淌着鲜血的纹络,突然一条条爆裂开来。 随着那纹络的爆开,那殿主的脸色也蓦然一白。接着一大口鲜血,便狂喷而出。接着一缕缕看不见的青色精气。便向着四周溢散而出! 接着一个清脆微弱的声音响起:“ 俱卢俱卢揭摩, 度卢度卢罚耆嘢哋摩摩, 破!” 这一个“破”字刚刚才出口,那阵图中的黑色血光陡然沸腾闪烁起来。 那殿主见到这陡然发生的异变,忍不住脸色大变,目光闪烁间,看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 随即她便惊骇的发现,原本已经气绝身亡、满脸是血的双英,却忽然睁开眼来。 那殿主满脸震惊的惊呼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双英却一脸似笑非笑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死了?我只是太累,睡了一觉而已。” 那殿主惊慌骇异之下,忍不住大声嘶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过你的脉搏。你的脉息已经绝了,怎么可能会活的过来?你难道用的是龟息功?可是,即便是这样,我那一掌也有开碑裂石之力,你不闪不避,以天灵盖硬接我这一掌,怎可能行若无事?” 双英却微微一笑:“很奇怪吗?但我有必要解释给你听吗?那只能怪你太过孤陋寡闻了。” 她目光看着那灰衣老者,语气中微有嗔怪的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好坏。明明看着我被人家欺负,你却笑嘻嘻的冷眼旁观。你觉得这像话吗?看样子等我身体恢复了,得好好向老前辈领教一下高招了。” 那灰衣老者原本是笑嘻嘻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正在大口喝酒。 可是此刻一听到双英这话,一口酒便立刻呛了出来:“咳咳咳!咳咳!丫头,别呀!我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得住丫头的三拳两脚?你还是饶了我吧。” 双英却白了他一眼,一脸傲娇的道:“哼!你还知道怕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好了,既然,前辈你已经来了。那便帮晚辈抓住,这个作怪的老妖婆。早日救这城中百姓于倒悬。” 那老者也不废话,将那酒葫芦塞子塞好,双手一搓,一脸邪笑看着那殿主主,笑眯眯的道:“老妖婆,你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怪只怪你,不该得罪了这个小丫头。也不该做此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事。你下辈子眼光可要放亮一点。” 双英却一声冷笑:“人人都说反派死于话多。你个糟老头子,明明是个正派。这怎么废话也那么多呢?动手便动手。哪里那么多废话?” 说话间,她慢慢坐起身子。目光看着那阵图中的阴阳鱼眼,强大的感知力量,释放而出,感受到地窖之外,天空上那一层浅粉色天幕。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惊天动地的雷声。 双目不由一眯,双手一合,纤纤食指挑捺点按,口中默默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那殿主心中突然一窒,一种莫名的烦恶与心悸之感突然袭上心头,一大口鲜血不受遏制的狂喷而出。 随着她一大口鲜血吐出,她利用这个【血煞聚灵阵】,吸收聚拢的那些百姓的生命精气与怨气,顿时就从她的身上七窍中,四下逸散而出。 不一会儿,那殿主的脸色就变的毫无血色,身体好像被全部掏空,整个人都迅速的变的苍老憔悴。 真可谓是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那灰衣老者就看着面前这个,仿若七八岁的女童,顷刻之间就变成了鸡皮鹤发的老妪。 他目光看着双英,目光中满是钦佩与不可思议之色。 双英却默默的暗念咒语,直到那些百姓的生命精气,全部都被抽离开了,她才双手一停一合,一声清叱:“聚”! 那殿主顿时就头一歪,一下子就软软的倒在了那阵眼里。 双英原本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俏脸,却蓦地一红。 随着她的双手一合之势,那些逸散的生命精气,突然在她那一个“聚”字吐出之时,从四面八方向着她的双手间聚了过来。 渐渐的,在她双手中间,便凝聚出了一个约有足球般大小的,泛着淡淡的青光的透明圆球。 双英目光看着那圆球,猛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轻轻的一握,口中一声低叱:“合!” 随即她便张口一吸,在那灰衣老者震撼的目光之下,突然将那团光球吸入口中,咽了下去。 跟着,她的俏脸又变的通红一片。嘴角也控制不住的,溢出来一丝丝温凉的鲜血。 她咬牙强忍着椎肤剥体的剧烈痛苦,颤抖着伸出手来,断断续续的道:“李......李前辈,扶......扶我起......来......我们......快点到......那绝岭......之上,我妹妹......” 那灰衣老者正是那为老不遵,不着调的老顽童夫子李。 此时此刻,那夫子李一脸心疼的看着痛苦无比的双英,忙伸手将她扶着,一迭连声道:“好了,丫头,老夫知道了。你不要说了。我们马上就到你妹妹那里去。” 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大防了,伸手将虚弱无比的双英,一个公主抱,便足尖一点,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 此时此刻,在那俞莲舟诸侠这边,那浅粉色的天幕,已经慢慢的变成了暗红色,双清却已经是筋疲力尽,摇摇欲坠,但是还是在强行支撑着没有倒地。 但是,她的全身上下,便仿佛是洗了一个淋浴似的,浑身湿漉漉的。 她的视线也变的模糊起来。 这一刻,天幕上在再一次的雷霆劈击之下,忽然出现了一抹裂缝,紧跟着,一阵咔嚓嚓的响声不断响起,更多的裂纹如蜘蛛网一般,迅速的爬满了整个暗红色的天幕。 双清见到这遍体鳞伤的天幕,不由的绝望的叹息道:“我果然还是道行太浅,这【时空反流之法】,我还真的把控不住。姐姐,实在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俞莲舟兄弟与那秦孝武三人都听到了双清的话,知道了这阵法已经失败,都是忍不住的同时睁开眼睛,正欲开口安慰她,却忽然从半山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双清丫头,坚持住!你的姐姐来了!” 话声未落,灰影一闪,一个白发苍苍的灰衣老者,抱着浑身是血的双英,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俞莲舟诸侠与双清却一声低呼:“李前辈!” 那夫子李将怀中的双英轻轻的放在了那阵图中, 一脸懵逼的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丫头怎么都这般狼狈凄惨了?” 双英却低声道:“各位,请各就各位。我们不能功亏一篑。春、夏,你们过来扶着我们姐妹。” 一直守护在阵外面的春夏二女,忙答应了一下,奔进阵图,分别扶着她们姐妹。 双英伸手拉着双清的双手,低声道:“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疾!” 在她的话声刚落,那阵法上顿时金光大亮,头顶的裂缝也是在慢慢的变少。 可是,天空中的闪电却越来越恐怖骇人。隆隆的雷霆,声势越来越浩大。 双英姐妹却对此置若罔闻。 在这阵法金光骤然亮起时,双英二人陡然一声大喝:“散!”“融!” 随着她们姐妹的这一声大喝,那阵法中的金光蓦然亮到了极至,双英先前吞入腹中的那口生命精气,顿时就四下逸散向四面八方。跟着,俞莲舟诸人都听到了一阵咔嚓嚓嚓的脆响,那天幕与阵法都轰隆隆的崩溃爆炸开了。 俞莲舟诸人都被震的口鼻流血,四下趺飞了出去。 而在他们趺飞出去的一瞬间,那天空中酝酿已久的雷霆,突然向着她们姐妹一起疾劈而下! 第138章 感激 俞莲舟诸人都眼眼睁睁的看着那雷霆向着她们姐妹两人劈落下来。可是面临着这人力不可抗拒的天地之威,任他们武功再高,此时也是感到无能为力。 在这极致的电光笼罩中,俞莲舟诸侠与那程颂贤等人,只听的轰隆咔嚓一阵脆响。又听到双英姐妹一声闷哼,接着便又听到“噗嗤”吐血的声音响起,双英姐妹被那狂暴,又几乎可以秒杀一切雷霆击得向左右飞出,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下,她二人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 筋疲力尽又极度虚弱的双清当即晕了过去。双英却挣扎着,一脸痛苦的断断续续的道:“俞......俞二哥,这城中的......百姓,已经......得......救了......” 她的话声未落,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顿时就昏迷了过去。 俞莲舟兄弟们皆是大惊失色,齐齐失声惊呼叫道:“双英(双清)妹子!” 在他们惊慌失措之下,俞莲舟兄弟们都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有的奔向双英,有的奔向双清。 当他们兄弟抱起她们姐妹时,顿时就心中一痛,只见到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现在却被雷霆劈的浑身焦黑,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漓,衣服也被闪电烧破了好几处,简直就是衣不蔽体,狼狈不堪,凄惨之极! 姐妹二人都是双眼紧闭,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俞莲舟诸侠皆是欲哭无泪,他们泪眼婆娑的看着那夫子李。 程颂贤三人见到双英姐妹这凄惨的样子,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又是钦佩,又是感激,还有无尽的愧疚。 俞莲舟声音哽咽的向着夫子李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的道:“李前辈,求你救救我们的双英妹子她们......” 夫子李一脸心疼的道:“莲舟,你便不说,老夫也不会袖手旁观。唉!这两个丫头,真是厉害!也是让人钦佩!如此邪恶的【血煞聚灵阵】,老夫白活了上百岁,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种阵法。可是却被这两个小丫头给破了。难怪你师父说,这两个丫头在行逆天之事,恐有生命之忧。所以我们两个老家伙才赶来此处相助。但我们显然还是小瞧了这天地之威。”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上,那尚未散去的黑色乌云,见到里面还有一道道恐怖的紫色闪电在不断游走。似乎在酝酿更猛烈的攻击。似乎是不将这两个丫头灭杀,誓不罢休。 夫子李又低头看着这两个浑身伤痕累累的丫头,语气中也微有有责怪之意:“这两个丫头也真是。为了救这些不相干的百姓。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特别是双英丫头。她此番被押解入京,生死存亡未卜,她如此这般尽心尽力,拼了性命,救这些百姓。值得吗?” 程颂贤一脸愧疚的道:“这位前辈。都是晚辈不好。是晚辈请昝姑娘来这里救人的。晚辈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瘟疫。没想到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晚辈害了昝姑娘。” 莫声谷声音低沉的道:“双英姐姐她侠肝义胆,仁心仁术,心怀天下苍生。她既然知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又怎会视而不见,袖手旁观?上次为了救我六哥一命,便险些丢了性命。这次为了这上万百姓的性命,她自然是义无反顾。” 俞莲舟诸侠皆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对她们姐妹,已经是敬佩的无以复加。心中对于初见时候的不屑与不满,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夫子李轻轻的一叹,目光望着那程颂贤与秦孝武三人,沉声说道:“你们三个,都是在朝廷中当官的吧?这两位姑娘的义举,你们是不是也要上报朝廷呢?” 贾佑乾一脸严肃的道:“昝姑娘如此大仁大义,奋不顾身的救了这满城百姓。晚辈自当如实上报朝廷。” 张松溪目光望着昏迷不醒的双英姐妹,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的道:“这些事情稍后再说吧。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让她们姐妹安心养伤。程大人。是你请我双英妹子来治病的。你想来对这里也是比较熟悉吧?劳烦你帮忙找个清净干净的地方。让我双英妹子她们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程颂贤立刻就应一声,转身就走:“前辈,俞二侠,请随我来。” 俞莲舟诸人都随后而行。 莫声谷身形魁梧,他便当仁不让的抱着双英向山下而行。 俞岱岩与杨善登分别抱着双清与被绑的像粽子似的殷梨亭,一齐下山而去。 夫子李走在最后。他顺手抓住那放在山岩上的官印,抬头看着那黑沉沉的天空,不断翻滚的乌云,和那在云层中不断穿梭的闪电,正跟着双英姐妹下山的身影而移动。 他不由的皱眉。嘀咕道:“看样子,这老天爷还不想放过她们姐妹呀。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俞岱岩与莫声谷二人刚刚才走到半山腰,因为双英姐妹的伤势太重,他们兄弟怕下山的动作太大,牵扯到她们身上的伤口,都是动作甚为小心缓慢,所以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而且,他们正在经过一处险峻的断崖。俞岱岩小心翼翼的伸足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目光望着对面丈余远处的对崖,足尖一点石头,身体瞬间弹射而出。 正在这时,那天空中不断酝酿的那道雷霆,陡然落下,正正劈在他怀里抱着的双清,与莫声谷抱着的双英身上! 俞、莫二人陡然觉得全身一震,接着手上一轻,他们兄弟俩重心顿失,他们兄弟,与那双英姐妹都一起向着那山崖沟壑中疾坠而下! 俞岱岩与莫声谷着急慌乱之下,忙一声惊呼:“二哥!快来帮忙!” 惊呼中,他们兄弟在虚空中同时伸出双手,双掌互击,体内真气流转之下,同时头下脚上,向着疾坠而下的双英姐妹追去。 与此同时,俞莲舟与张松溪、邱玄清也是迅速转身,足尖在地上狠狠的一踏,瞬间就到了那山崖边,顿时就见到了疾坠而下的双英姐妹。 他们三兄弟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向着双英她们追去。 夫子李也是闪身而至,跃下了悬崖。 他修为深厚,后发而先至,顷刻之间就超过了俞岱岩兄弟,转眼间就到了双英姐妹的身边,双手探出,一式【海底捞月】,就将她们姐妹俩揽入了怀里,随即双足在那崖壁上用力的一蹬,一式【白鹤冲天】,双足在两侧山壁上连续点下,顷刻之间就上到了山崖顶上。找了一个平坦之处,将她二人轻轻的放下。 俞莲舟诸侠见到双英姐妹被夫子李救起来,顿时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五人足尖在山崖上连点,顷刻之间就上到了崖顶。 他们兄弟都顾不上喘上一口气,就立刻奔到了双英姐妹的身边。一迭连声的问道:“李前辈,她们姐妹俩都还好吧?” 夫子李一脸凝重的道:“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她们都只剩下了一口气。恐怕是不行了。老夫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现在只能以老夫百年的内功修为,暂时为她们姐妹吊着那一口气,你们兄弟快点去找你们的师父。现在,恐怕只有那个老疯子,才能有办法救她们了。也真是的!这个老疯子,关键时候掉链子!也不知道他疯哪去了?” 俞莲舟兄弟都不敢接话,只是应了一声,正欲离开,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你个老混蛋!又在老道这几个徒儿面前,编排老道的不是吗?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俞莲舟诸侠皆是又惊又喜,齐声呼唤道:“师父!” 来的正是先前离开的张三丰。 他身影如风,转眼间就到了双英姐妹的身边。 他什么都来不及说。立刻就蹲下身子,仔细一看二人的情况,顿时就吓了一跳。马上就从身上取出了一瓶丹药,也顾不上打开瓶塞,手指运劲,捏碎了药瓶。将那瓶中的四粒药丸全部捏碎,分别喂入了双英姐妹的口中。同时双手连点她们的天突、廉泉、膻中、乳根、至室、丹田诸穴。同时语气急促的沉声喝道:“莲舟,过来!将那山岗之上,双英丫头给你的那【雪莲玉清丹】拿给我,快!” 俞莲舟不敢怠慢,立刻就取出了那粒淡黄色的丹丸,双手递给师父,满脸担忧的道:“师父,我就这一颗药丸,她们姐妹那也不够用啊?” 张三丰目光望着她们姐妹,低声说道:“无妨。你忘记了吗?为师手中还有一粒。” 他抬手从怀里掏出那次从双英那里巧取豪夺来的,那颗【雪莲玉清丹】,将两粒丹药分别喂入了双英姐妹的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因为是双英亲手炼制的,那效果,杠杠滴! 不过一会儿,她们姐妹那气若游丝的气息,便变的悠长绵密了起来。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是比起刚才,却是已经好的多了。 当下,这两位老顽童,分别抱着双英姐妹,在那程颂贤的带领下,进入镇中,来到了一家名为【缘来】的客栈,找到两间干净明亮的房间,将她们放在了那宽大松软的床上。 男人们都自觉的退了出去,春夏秋冬四姝,烧水的烧水,整理准备东西的准备东西。 不一会儿,四女就小心的帮助双英姐妹用药水擦洗了一下身子,又为她们身上的伤处涂抹了一层止血生肌的药膏,再用绷带细心的包扎好,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然后才招呼张三丰诸人进来。 之后,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起,为她们姐妹检查治疗。诸般事情,也不必一一细表。 ...... 却说,这镇中百姓,都是仿佛做梦一般,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 大家在相互打听之下,才从县衙里知道了前因后果。也是知道了,是京城第一名捕,程大人请来了仁和侠义的昝氏姐妹,她们姐妹拼命才能扭转乾坤,救了这满城的乡亲。 众百姓欢欣鼓舞。笼罩在座城市上空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 由县太爷牵头。众百姓载歌载舞,来到双英姐妹所居的客栈。大家都带着各自的心意。鸡鸭鱼肉,蔬果奇珍异宝,反正大家觉得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都带来了。 俞莲舟诸侠都站在客栈门口,将来的众百姓一一挡了回去。 可是双英姐妹救了他们大家,众百姓哪里肯依?非要进去亲自谢谢她们姐妹 的救命大恩。 张松溪在众兄弟中口才最好。而邱玄清也能言善辩,他们兄弟二人便被众兄弟推了出来。作为代表与众百姓交涉。 此时,刘知县代表这帮百姓站在最前面。 他双手端着一个红布所盖的托盘。恭恭敬敬的对张松溪说道:“这位大侠。请你一定要为我们通传一声。两位昝姑娘为了我们这满城百姓,受尽艰辛,费尽心血,我们纵然万死也不足以报答二位姑娘的大恩。若是不让我们进去亲自面谢,本官与众百姓是不会离开的。” 张松溪微笑道:“刘大人言重了。非是在下不让大人与各位相乡亲进去。实在是两位姑娘伤的太重。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诸位此来相看,也算是有心了。但两位姑娘现在正在静静养伤。不宜打扰。各位还是请回吧。” 那刘知县道:“这位大侠,既然这般说,我们更加不能离开了。” 他回头看着人群中的一名白衣男子。朗声招呼道:“白大夫,既然我们的救命恩人,昝姑娘伤势太重,昏迷不醒。那你这位大夫就可以帮上大忙了。” 那位白大夫连忙走了过来。向着知县大人抱拳一揖到地:“晚生白无疆,见过大人。正如大人所言,两位姑娘为了我们全城百姓方受到此番磨难。晚生能为两位姑娘尽点心意。那也是在下的荣幸。” 那白无疆转身面对张松溪与邱玄清,躬身行了一礼,一脸恭敬的道:“这位先生。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晚生为两位姑娘诊治一下?” 邱玄清二人也是回了一礼,笑容满面的婉拒道:“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了。这是两位姑娘的伤势,极为复杂。并不是单纯的受伤生病。这中间的详细缘由我也不方便透露。况且,家师也是医道高手。他老人家如今正在为两位姑娘医治。那就不劳烦先生了。” 那白大夫一脸为难之色的道:“这两位姑娘为我们满城百姓做了那么多。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总得让我们尽点心意不是?” 身后跟着的众百姓一起大声附和道:“对呀对呀。我们帮不了两位姑娘什么,但得让我们尽点心呐。两位大侠通融一下吧。” 张峰溪一脸为难的道:“刘大人,白大夫,各位乡亲,各位的好意在下明白。只是两位姑娘的情况特殊。实在是不方便。那要不这样?等两位姑娘清醒之后,就请县太爷做主,找个宽敞的地方。大家一起吃顿饭。那众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