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叫研磨的幼驯染》
1. 初识
四月的东京天气很好,无云的天空碧蓝如洗。
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轿车在路上行驶着,车里放着时下比较经典的歌曲,一对年轻的夫妇坐在前面。
后座的小男孩正靠着车窗呼呼大睡,偶尔的颠簸让他的头与玻璃撞在一块也没有让人醒过来。
黑尾纱季安静地坐在男孩旁边,她看上去非常可爱,一头茂密又微卷的长发梳在脑后,头上别着一枚可爱的红白波点的蝴蝶结发卡,身上穿着一条同色系的背带连衣裙,里面是一件缝上蕾丝边的泡泡袖白衬衣,白袜子外穿着一双干净的红色漆皮皮鞋。
不过此时黑尾纱季漂亮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高兴,脸色有点苍白微微噘着嘴,抱着双手靠在身后的儿童座椅上看着窗外不说话。
黑尾明美扭头看了一眼女儿,看到她还是不开心以后哭笑不得的安慰道:“好了纱季,只是搬一个家,不要这么不高兴。”
眼泪迅速弥漫在眼睛里面,黑尾纱季眨眨眼睛试图逼退水汽,然后她头也不抬地说:“可是以后就不能和一也一起出去玩了。”
“那我们还可以写信呀,妈妈不是还要到了一也的电话吗?以后还可以打电话哟。”黑尾明美循循善诱,试图让女儿开心一点。
黑尾拓真扫了一眼后视镜里女儿闷闷不乐的脸,插嘴接上妻子的话;“之前搬东西的时候,我看到隔壁孤爪家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也许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在大人眼中,好像这次搬家只是小小的一件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很平常。
但是在此时还不到七岁的黑尾纱季眼中,这是一件堪比天塌下来一样的大事。
本就不喜欢出门社交的黑尾纱季,之前住在西东京的时候,身边除了一样怕生的哥哥以外,就只有御幸一也这个好友。
虽然他喜欢很多户外活动,还经常拉着黑尾纱季一起去看国小国中的的孩子打棒球,但是他是黑尾纱季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最好的朋友。
黑尾纱季在心里补充着。
所以家里因为黑尾拓真的工作变动,从西东京搬到东京,这一段在大人眼里不算什么的距离,就成为了黑尾纱季眼中漫长又可怕的裂缝。
她总觉得如果到了新的地方就结交到新朋友,是对好朋友的背叛。
爸爸妈妈真的什么都不懂!
黑尾纱季瘪瘪嘴,她伸手胡乱擦掉眼睛上的水汽,然后略微大声地说着:“爸爸妈妈什么都不懂!”
黑尾拓真和黑尾明美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女儿为什么都会对这次搬家这么抗拒,两人叹了一口气,准备到新家以后带着儿女去隔壁孤爪家打招呼。
之前看到过两次孤爪家的孩子,和女儿一样,是一个安静又懂事的孩子,应该能成为好朋友的。
然而此时和父母心中想的相反,黑尾纱季继续抱臂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灌木丛,她在心中想着。
绝对!她绝对不会和那个邻居家的孩子成为好朋友的!
......
西东京距离东京不算远,没过一会白色雪佛兰就缓缓开进一座一户建的车库里。
因为之前黑尾夫妇就已经把家里东西搬来差不多了,现在他们只需要带着随身物品进去,就可以收拾了。
家里有一个漂亮的前院,里面种上了黑尾家都很喜欢的藤本月季,蓝色的花爬满了屋外的栅栏,很好看。
这也是一开始黑尾夫妇选定这套房子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家人的卧室都在二楼,黑尾纱季的卧室在走廊尽头,两面墙上都有窗户,其中一扇窗户和旁边邻居家的一扇窗户正对着。
那间房间的窗户拉上的,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慢吞吞地把纸箱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黑尾纱季有些庆幸衣服这些东西都是爸爸妈妈之前都帮自己收拾好的,不需要自己再做些什么。
“纱季!需要我帮你吗?”哥哥黑尾铁朗从门边探出一个脑袋过来。
“哥哥你已经收拾完了吗?”黑尾纱季慢吞吞地把行李箱里的玩偶一个接着一个的拿出来。
见妹妹没有拒绝的意思,黑尾铁朗走进来,他帮着黑尾纱季把地上的玩偶按照她之前在家的习惯分门别类的放在应该放的位置。
然后坐在地上的地毯上看着黑尾纱季把最后的一点东西收拾完。
有微风从大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窗帘被吹起一个角,好像有屋外的樱花花瓣被风吹进。
兄妹俩人安静地靠躺在窗边,然后开始正大光明的偷懒,微风吹得两人昏昏欲睡。
“咦,纱季,我突然发现你的卧室布置和之前家里的很像!”黑尾铁朗突然开口。
他这么一说,黑尾纱季也才发现,卧室的布置和之前的房间确实很像,除了多了一扇窗户以外,几乎都是原封不动地照搬过来。
明白是父母的心意,黑尾纱季有些开心地抓了抓身下的地毯,然后翘起嘴角偷偷笑了一下。
不知道两个人就这样待了多久,久到黑尾纱季都快睡着了(身边的哥哥已经打着小呼噜了)。
“我就说你们两个怎么没有动静,原来是在这里睡着了。”黑尾明美站在门口,有些好笑的看着在地上躺着的一双儿女。
屋外的太阳已经渐渐西斜,明媚的光变得朦胧起来。
“妈妈,”黑尾纱季揉着眼睛站起来,她走过去拉住母亲的衣角,然后侧身指着屋内的布置,示意自己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
黑尾铁朗被两人的动静吵醒,他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也跟着妹妹一起站起来。
黑尾明美弯腰伸手轻轻抚摸女儿蓬松的发顶,笑眯眯地往孩子手里塞了零花钱:“很棒哦我们纱季宝贝,房间整整齐齐。”
“我呢我呢,妈妈你看过我房间没有。”黑尾铁朗不甘示弱地开口。
同样塞了零花钱在儿子手中,黑尾明美把黑尾铁朗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也很棒!所以奖励你们喝一瓶波子汽水。”
“好耶!”黑尾铁朗欢呼起来,身边的黑尾纱季的眼睛也亮起来。
......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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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妈妈的准许,黑尾铁朗拉着黑尾纱季小跑着出门,才出门一会,黑尾铁朗突然想起妹妹身体不好这件事,回头一看,果然黑尾纱季的额角已经有些细密的汗珠。
“抱歉纱季。”黑尾铁朗有些自责,放慢脚步。
摇摇头,黑尾纱季大步走上前来到哥哥身边,她趁机提出要求:“那我等一下可以要一瓶冰镇的波子汽水吗?”
哼笑了一声,黑尾铁朗伸手敲了敲妹妹的头:“不可能。”
得到结果的黑尾纱季也不失望,之前除非天气非常热的时候,不然家里是一直严禁她喝冰汽水吃冰淇淋的。
能得到喝最好,得不到也不会失望,反正黑尾纱季已经习惯了。
她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反而是黑尾铁朗纠结起来了,他纠结了很久,最终咬咬牙:“好吧,一口!我给你喝我的一口汽水!冰镇的。”
说完,他不放心,又强调了一句:“就一口!”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复,黑尾纱季超级惊喜,她弯着眼睛笑起来。
伸手学着爸爸妈妈平时的样子,黑尾铁朗也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叮嘱:“不要和爸爸妈妈说哦,纱季。”
“嗯!这是我们的秘密!”黑尾纱季马上答应道。
兄妹俩人手牵手走到便利店门口,选了他们最爱的葡萄口味,然后结账走回家。
太阳的光渐渐染上橙色,人们的影子都被拉长,兄妹俩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慢慢往回走。
快到家的时候,她们停住脚步。
“就一口哦!”黑尾铁朗把瓶子放在衣服上擦了擦,瓶身的水珠把衣服晕染开深色的痕迹,然后用力怼开瓶口的珠子。
滋滋的气泡声中,黑尾纱季小心翼翼地接住瓶子,然后抿了一小口。
冰凉的汽水入口后显示感受到刺激的气泡,然后才是葡萄的酸甜味。
满足地抿起嘴角,黑尾纱季超级开心地把瓶子还给哥哥。
“那哥哥也试试我的!”黑尾纱季用力地举高瓶子,试图做出电视上大人们干杯的样子,然后再放下。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这瓶汽水之前被人摇晃过,她按下玻璃珠的一瞬间,瓶子里的汽水涌出大量的气泡且喷了出来。
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情,都来不及让两个小朋友去反应。
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黏腻的汽水。
“噗......”身后传来一阵小声的笑声,好像是有人围观了这场闹剧。
黑尾纱季跟着声音回头,只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站在后面,他看上去很瘦,一头柔顺的黑发垂在脸旁,一双金黄色的猫眼在她回头的一瞬间缩小了瞳孔。
他似乎也察觉到刚刚的声音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在他张嘴准备说抱歉的时候,黑尾纱季就把头转过去了,圆圆的后脑勺昭示着主人不妙的心情。
......
完蛋,好像让她生气了。
默默围观了一路兄妹汽水相让剧情的孤爪研磨想着。
2. 受伤
黑尾纱季是一个慢热且守规则的小朋友,这个规则主要是她自己的规则。
这些规则像无形的丝线,编织成她安稳的小世界。
无论是在新家还是旧居,她的床头必须整齐摆放四只玩具小熊,紧挨着枕头边缘,每只熊的间距都要用她的小手比量过。
最左侧的那只永远要戴着蝴蝶结礼帽。
曾有次妈妈整理房间时不小心调换了位置,她愣是在深夜爬起来重新排列,直到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那顶缎面礼帽上投下银辉才肯睡去。
上楼梯时,她总会下意识先迈出左脚,这样抵达二楼时右脚刚好完成最后一级台阶。
这个习惯源于三岁那年,她在绘本里读到“左脚先踏出第一步会带来好运”的说法,虽然早就忘记是哪本书,但这个仪式却像刻进骨髓般自然。
衣物必须按她的审美搭配,每周日晚上要把五套搭配好的衣服挂在衣柜右侧,每套都用不同颜色的衣架区分。
餐盘里的蔬菜总要吃得干干净净才会去碰最爱的肉食,这个习惯让总为挑食儿童头疼的幼儿园老师把她当作模范生表扬。
因此,适应新环境对黑尾纱季来说远比哥哥黑尾铁朗费力得多。
搬家后的第三周,她还在笔记本上画着新的动线图。
她需要在新家重新建立一套生活秩序:比如去便利店时,得先沿着左侧走到邻居家的花墙尽头时再过到马路右边继续前行。
这条路线经过她反复测试,能恰好避开放学时段总在巷口踢足球的国中生,又能经过那家面包店飘出奶油香味的后窗。
家人对这些小习惯不以为意,觉得无伤大雅便由着她去。爸爸常说这是遗传自奶奶的细致性格,妈妈则笑着回忆自己小时候也会给洋娃娃编序号。
至于哥哥是否理解,从他会陪着妹妹完成这些仪式就看得出来——当黑尾纱季坚持要数到第一百下才肯吹灭生日蜡烛时,是黑尾铁朗举着摄像机帮她记录。
这是个把妹妹捧在手心的好哥哥,虽然他总说黑尾纱季的规矩比数学公式还难记。
这天午后,阳光把榻榻米晒出干草香,黑尾纱季喝完水,将印着黄油小熊的杯子端正地摆到最左侧——杯柄要朝向窗户,这是上周刚定的新规矩。
拉开零食柜时,金属把手在她掌心留下冰凉的触感,本该放着汽水的位置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圈圆形水渍。准是哥哥出去补习班的时候顺走了最后一瓶,柜门上还贴着他歪歪扭扭的字条:“借一瓶,用新发售的怪兽卡抵押~”
刚上一年级的黑尾铁朗因数学入学考不及格,被母亲押着开始补习生涯。
搬来不久就遭此厄运,在数学及格前都得乖乖去上课。
黑尾纱季还记得哥哥出门时哀怨的眼神,他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把书包甩在肩上发出夸张的叹息:“为什么人类要发明数学啊!”
“妈妈,汽水没有了。”黑尾纱季撅着嘴扯了扯母亲衣角。
厨房里飘着海腥味,黑尾明美正在处理秋刀鱼,不锈钢盆里的银灰色鱼身泛着粼光,鳃盖张合间露出鲜红的鳃丝。
这个画面让黑尾纱季立刻明白:今晚是哥哥和她最爱的盐烤秋刀鱼,妈妈总在爸爸出差时做这道菜,因为不用处理麻烦的鱼刺。
“上周才补的货,你哥最近偷喝了不少啊。”黑尾明美气笑,沾着鱼鳞的手指在围裙上擦出几道银线。
见女儿眼巴巴的模样又心软,她弯腰时马尾辫扫过黑尾纱季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纱季先去买一瓶吧?等明天爸爸回来我们再去超市。”
黑尾纱季踮脚从壁橱取下妈妈的零钱包,倒出一把硬币在茶几上分类。
100円硬币要摆成花朵状,50円的穿孔硬币得串在食指上转一圈。
数够金额后,她举着硬币跑到厨房:“那我现在就去?”
母亲点头时,黑尾纱季已经跑到玄关。
她穿鞋的顺序也有讲究:先右后左,鞋带要系成标准的蝴蝶结,最后还要用手指把鞋尖上微笑小熊的鼻子擦亮。
春末的阳光比想象中暴烈。才走到花墙对面,汗珠就已沁满额头,顺着她婴儿肥的脸颊滑到下巴,后背的棉质连衣裙洇出深色湿痕。
用手遮在眼前,黑尾纱季从指缝里看被阳光照得透明的梧桐树叶,叶脉像毛细血管般清晰可见。
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时,冷气混着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
黑尾纱季的凉鞋在瓷砖地上踩出啪嗒声,惊醒了柜台后打瞌睡的店员大叔。
冷柜里,冰镇汽水冒着诱人的寒气。
但黑尾纱季还是踮脚从货架中层取了瓶常温的——妈妈说过剧烈运动后不能喝冰饮。
临走前她又恋恋不舍地望了眼冷柜。
成为大人多好啊,那时就能随心所欲买三瓶冰汽水,一瓶当场喝掉,一瓶冻成冰棍,还有一瓶要摇得气泡饱胀,然后"嘭"地打开看泡沫喷泉。
想到这里,她抱紧怀里的汽水叹了口气,塑料瓶在她胸前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重新踏入热浪中,黑尾纱季盯着瓶中翻腾的紫色气泡犹豫要不要破例在外饮用。
上次和哥哥分享汽水时被喷得满身狼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气泡水像紫色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路过的孤爪研磨正好目睹她刘海滴着糖浆的窘态。
思考间,她没注意到前方路面散落的细沙碎石。
等踩上去察觉异样时,脚底已经传来不祥的滑动感——
呲啦——
膝盖和手掌重重磕在粗糙的地面上,火辣的痛感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入。
汽水瓶咕噜噜滚到路边,在排水沟盖板上撞出清脆的回响。
身后传来细微的抽气声,回头正对上孤爪研磨错愕的目光。这个曾目睹她汽水事故的邻居男孩,此刻又撞见她最狼狈的时刻。
他手里的游戏机屏幕还亮着,像素小人保持着跳跃的姿势定格。
延迟袭来的刺痛让黑尾纱季慢半拍地爬起来。
阳光直射在伤口上,她看见掌心与膝盖上渗血的伤口里嵌着星星点点的沙粒。
这个联想突然让疼痛变得具体,豆大的泪珠顿时断了线,有几滴落在伤口上,冲淡的血丝在皮肤上蜿蜒出粉色小溪。
“你......没事吧?”孤爪研磨凑近时被狰狞的伤口惊得后退半步。
女孩膝盖整个擦破,沙粒像种子般深嵌在血肉里,血痕已经蜿蜒到小腿,在白袜上染出刺眼的红梅。他慌忙把游戏机塞进口袋,金属按键在布料下发出"咔哒"的闷响。
捡起滚落的汽水瓶时,他注意到标签被蹭破一角,葡萄图案缺了半颗果实。
黑尾纱季沉默地尝试迈步,每走一步都疼得吸气。
泪水混着汗水在晒红的脸颊上划出亮痕。
当孤爪研磨带着黑尾明美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小姑娘独自拖着血痕斑斑的双腿,在烈日下抽泣着蜗行。她的影子缩成小小一团,像被太阳烤化的巧克力,黏在滚烫的柏油路上。
“妈妈......呜......好痛......”见到母亲的瞬间,强撑的坚强土崩瓦解。
黑尾纱季扑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仿佛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她攥着母亲衣襟的手指关节发白,混合着血和灰的膝盖在黑尾明美的浅色裤子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
“多亏研磨了。”黑尾明美搂紧女儿,对男孩歉意地点头。
她拨开黑尾纱季被汗水黏在额前的刘海:“这孩子不知怎么摔的,我先带她去诊所。”
早熟的男孩摆摆手示意不必担心,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黑尾纱季膝盖上晃动的血珠。
阳光下,那瓶捡回的葡萄汽水正在路沿边渗出紫色的糖渍,吸引了一队蚂蚁围着瓶口打转。
直到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研磨才从口袋掏出游戏机,发现暂停的画面里,像素小人早已掉进深渊。
......
诊所的消毒水气味像一层透明的薄膜,轻轻包裹着黑尾纱季的鼻腔。
她坐在诊疗床上,双腿悬空,膝盖上狰狞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但嵌在皮肉里的沙粒还在隐隐作痛。
刚才在妈妈怀里嚎啕大哭的记忆让她耳根发烫——特别是想到孤爪研磨可能听见了自己抽抽搭搭说的好痛,还有妈妈像哄婴儿般拍的背。
现在冷静下来,羞耻感像潮水一样漫上心头,她盯着自己沾满灰尘的裙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布料边缘。
“会有点疼哦。”戴着圆框眼镜的医生阿姨蹲下身,镊子尖端闪着冷光。
当冰凉的金属触到伤口时,黑尾纱季猛地绷直了脊背。她能清晰感觉到每粒沙子被夹出来的过程,就像从布丁里挑出香草籽。
有颗特别顽固的石子卡在膝盖骨的位置,医生不得不用生理盐水冲洗,水流冲刷伤口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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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居然没哭呢。”医生惊讶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她转身取药时,白大褂掀起的气流带着薄荷味的风。
黑尾明美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女儿汗湿的刘海,指尖的温度让黑尾纱季想起冬天裹着毛毯喝热可可的感觉。
“我们家纱季上次打疫苗也没哭哦。”妈妈的声音里藏着掩不住的自豪。
这种夸奖却让黑尾纱季更加难为情。
她偷偷拽了拽妈妈的衣角,用眼神传递着别说了的哀求。
诊疗室的门没关严实,走廊上来往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她总疑心其中夹杂着熟悉的、像猫咪般轻巧的脚步声。
要是被那个男孩知道她因为清理伤口就哭鼻子,岂不是比当众被汽水喷湿还要丢脸?
“完美!”医生剪断绷带时宣布。
膝盖上的纱布被打成精致的蝴蝶结,两翼对称得如同真正的蝴蝶停驻。
黑尾纱季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纱布粗糙的触感提醒着她今天遭遇的狼狈。
医生开药单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洗澡要用防水敷贴,可乐饼之类的油炸食品要暂停一周哦。”
走出诊所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黑尾明美弯腰想抱她,黑尾纱季却像受惊的兔子般往后缩了缩。
“我能自己走。”
她故意把步子迈得很大,结果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妈妈了然地笑着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作为奖励,今天破例允许吃冰淇淋哦。”
“梦龙也可以吗?”黑尾纱季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忘了维持小大人的矜持。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雀跃的脚步差点变成小跳,直到膝盖传来抗议的疼痛才恢复端庄的走姿。
路过便利店时,她忍不住看向自己摔倒的地方——几粒染血的沙子还粘在路沿上。
当晚,黑尾铁朗冲进家门时带起的风掀起了黑尾纱季的裙摆,他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蹲下来检查妹妹的伤势,夸张的惊呼声能把屋顶的瓦片震下来:“这是去打仗了吗?难道便利店出现了哥斯拉?”
他手指虚虚描摹着纱布边缘,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让黑尾纱季想起他们养过的、对待受伤同伴格外温柔的仓鼠。
当听到孤爪研磨的名字时,黑尾铁朗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抓乱了自己本就桀骜不驯的卷发,发梢还沾着补习班同桌恶作剧贴的星星贴纸:“那个游戏机不离手的家伙啊......”
他嘀咕着,突然双手合十对妹妹鞠躬:“对不起!以后零食柜最上层永远是你的专属领地!”
这个突如其来的承诺让黑尾纱季眨了眨眼。
她原本只是想抱怨两句挽回面子,没想到获得了零食特权。
哥哥乱糟糟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暖色的光,让她想起被自己摆在床头最右侧的那只绒毛小熊。
“真的全部给我?”她伸出小拇指:“拉钩?”
两根小指勾在一起的瞬间,黑尾明美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盒从厨房走出来。
盒子上缎带的结打得比医生绑的蝴蝶结还要工整,里面装着黑尾铁朗珍藏的限定版怪兽卡和黑尾纱季最喜欢的葡萄味软糖。
“现在去道谢的话,”妈妈眨眨眼,“或许能赶上研磨家烤曲奇的香味飘出来的时候哦。"
黑尾纱季磨磨蹭蹭地跟在家人身后,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膝盖伤口轻微的拉扯感。
邻居家的门铃按钮是猫爪形状的,按下去会发出"喵呜"的电子音。
当门打开时,暖黄色的灯光像蜂蜜一样流淌出来,她一眼就看见躲在大人身后的孤爪研磨——他手里还握着那台荧光绿的掌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猫一样的瞳孔里。
“谢、谢谢......”黑尾纱季的声音比蚊子振翅还轻。
出乎意料的是,孤爪研磨的耳尖居然比她的脸更早泛起红色。
他飞快地塞过来一个还带着体温的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瓶迷你葡萄汽水,每瓶都贴着"小心摇晃"的便签。
黑尾铁朗在一旁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声,而妈妈则微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黑尾纱季低头看着怀里的汽水,突然发现研磨的左手手背上也贴着创可贴——大概是在捡她掉落的汽水瓶时,被路边的碎石划伤的。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去,像含在嘴里慢慢融化的葡萄味糖果。
3. 胡萝卜蛋糕
黑尾纱季是早产的孩子,出生时体重只有2.3公斤,瘦小的身躯在保温箱里待了整整二十八天才被允许回家。
那段时间,黑尾明美每天都会在医院待上整整一天,隔着保温箱的玻璃轻轻哼着摇篮曲,纤细的手指在玻璃上描摹着女儿小小的轮廓。
而黑尾拓真下班后也会立刻赶来,每一次西装都来不及换下,就用温暖的大手贴在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体温给女儿。
护士们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尽职的父母,每天雷打不动地来陪伴,连值班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产的缘故,黑尾纱季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她的皮肤总是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在阳光下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折就会断,黑尾明美给她买的手链总是要调到最小的扣眼才能戴稳。
每当换季时节,她总是第一个中招,一阵微弱的凉风就能把她吹成重感冒,接着就是持续的低烧和咳嗽。
最麻烦的是她娇嫩的肠胃,稍微吃得不合适就会胃痛拉肚子,为此黑尾明美特意准备了一个粉色的小本子,详细记录着女儿对每种食物的反应,甚至连进食时间都要精确到分钟。
前些日子摔的那一跤,表面看起来只是一点看起来有些严重但实际上只是皮外伤的伤口,然而当晚她就发起了高烧,小脸烧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黑尾夫妇连夜把她送到了儿童医院的急诊室,值班医生检查后说是伤口感染引起的炎症反应,需要立即输液治疗。
输液的时候,黑尾纱季疼得直掉眼泪,细小的针头扎进她纤细的手背时,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黑尾铁朗站在病床边,笨拙地拿着湿毛巾给妹妹擦脸,结果把水弄得到处都是,被护士说了好几句。
他内疚地低着头,却还是坚持要陪着妹妹,那一晚,黑尾夫妇轮流守在医院,谁都没有合眼。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慢,黑尾纱季断断续续烧了差不多一周才完全退烧,期间她的胃口很差,只能喝得下米汤和果汁。
黑尾明美变着花样给她做容易消化的食物,连平时最讨厌的胡萝卜都切得碎碎的熬进粥里。
等她终于能下床活动时,幼儿园已经开学好几天了。黑尾明美看着女儿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和丈夫商量后决定让她在家多休息几天。
“反正已经错过开学典礼了,不如等纱季完全康复再去。”黑尾拓真一边说一边给女儿掖了掖被角。
这段时间里,黑尾纱季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沙发上看绘本,或者用妈妈的平板听有声故事。
她最近迷上了《兔子先生一家的冒险》,特别是里面描写的胡萝卜蛋糕:“金黄松软的蛋糕体里藏着甜美的胡萝卜丝,表面覆盖着雪白的奶油奶酪糖霜,每一口都能尝到蜂蜜的香甜和肉桂的温暖。”
光是听描述就让她口水直流,连带着对胡萝卜的厌恶都减轻了几分。
为此她缠着妈妈做了好几天,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最后黑尾明美终于答应在她完全康复的那天做这个特别的蛋糕。
宣布康复的那天早晨,黑尾纱季兴奋得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她特意跑到正在系鞋带的哥哥面前,踮起脚尖帮他整理歪掉的领结,郑重其事地说:“哥哥,今天一定要早点回来哦!妈妈说要做胡萝卜蛋糕!”
黑尾铁朗揉了揉妹妹蓬松的头发,笑着答应了。
等哥哥出门后,黑尾纱季抱着新买的画册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她的小腿晃啊晃的,膝盖上的结痂已经变成了淡粉色,再过几天就会完全脱落了。
黑尾拓真因为女儿生病特意请了年假,这会儿正端着茶杯坐到女儿旁边。
茶杯里飘出缕缕热气,带着红茶的醇香。
“我们小纱季能看懂这么复杂的故事吗?”他好奇地问道,目光落在女儿手中的精装绘本上。
黑尾纱季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但在爸爸的鼓励下,她开始用稚嫩的声音朗读起来。
令人惊讶的是,她几乎没有一个字读错,而且语调把握得恰到好处,连标点符号的停顿都处理得很好。
瞪大了眼睛,黑尾拓真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妻子,声音有些发抖:“明美......我们纱季该不会是个天才吧?”
黑尾明美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发丝在她指间流淌如同上好的丝绸。
“只要纱季开心就好。”她轻声说道,眼中盛满温柔。
这时黑尾纱季正好读完最后一个段落,她抬起头期待地看着爸爸。
下一秒,她就被兴奋的父亲高高举到了空中。
“我们纱季真是太厉害了!”黑尾拓真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中了彩票。
黑尾明美赶紧提醒:“小心点!纱季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这才想起女儿刚生过病,黑尾拓真讪讪地把人放了下来,还不忘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黑尾纱季全程绷着小脸,直到双脚重新踩到地面才悄悄松了口气。
看着爸爸兴奋的样子,她不禁想起哥哥在家时也是这副傻乎乎的模样。
她学着昨天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个严肃的女老师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踮起脚尖拍了拍爸爸的大腿(因为够不到后背),认真地说:“爸爸是笨蛋。”
被女儿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黑尾明美眼角浮现出细细的笑纹,黑尾拓真则假装受伤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逗得黑尾纱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黑尾铁朗放学回家时,黑尾纱季刚从小憩中醒来。
他一进门就兴奋地宣布:“纱季!体育老师说下个月要教我们打排球了!”
他的书包都还没放下,脸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黑尾纱季慢悠悠地从零食柜里拿出两包蔬菜干,分给哥哥一包后,困惑地问:“排球是什么?”
她小口小口地咬着蔬菜干,像只小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子。
黑尾铁朗立刻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可惜他的描述实在太过抽象:“就是先这样咻咻咻地传球,然后砰砰砰地扣球,最后啪地得分!”
他的动作太大,差点打翻茶几上的花瓶。见妹妹还是一脸茫然,他又重复了好几遍同样难以理解的解释,最后累得瘫在沙发上直喘气。
“算了,听起来就很累。”黑尾纱季撇撇嘴,她对运动一向没什么兴趣。
平时幼儿园里上体育课她总是找各种理由躲在树荫下,连跳绳都能让她气喘吁吁。
黑尾铁朗急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排球有多好玩,下学期一定要去排球教室之类的话。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手不停地比划着扣球的动作,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黑尾纱季冷笑一声,一针见血地指出:“排球教室?先把你的数学成绩提上来再说吧。”
这句话正中红心,黑尾铁朗顿时蔫了,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在沙发角落里。
他小声辩解道:“我这周小测及格了......”
“那期末考呢?”黑尾纱季乘胜追击,哥哥立刻哑口无言,只能哀怨地看着这个过于聪明的妹妹。
就在这时,厨房飘来的香甜味道拯救了黑尾铁朗。
一股混合着肉桂、蜂蜜和黄油香气的温暖味道弥漫在整个客厅,兄妹俩像两只闻到鱼腥味的小猫,同时耸着鼻子跑到厨房门口,扒着门框往里张望。
“是胡萝卜蛋糕吗?”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黑尾纱季甚至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黑尾明美笑着从烤箱里取出金黄色的蛋糕,表面覆盖着雪白的糖霜,还点缀着核桃碎,完美复刻了故事里的描述。
蛋糕在烤盘上微微颤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哇——”兄妹俩异口同声地惊叹着,黑尾铁朗的肚子甚至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快去洗手,”黑尾明美指挥道,一边示意丈夫准备红茶:“下午茶马上开始。”
黑尾纱季迫不及待地冲向洗手间,她仔仔细细地搓洗着小手,连指缝都不放过,还不时催促磨蹭的哥哥快一点。
等她回到餐桌前时,妈妈已经切好了蛋糕,每个人的盘子里都放着一块三角形的美味。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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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纱季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皱着眉头看向哥哥:“等等,我不是最讨厌胡萝卜吗?”
“这个...应该不一样吧?”黑尾铁朗也不太确定,他盯着盘子里的蛋糕,鼻翼微微翕动,显然也被香气诱惑了。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黑尾纱季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然后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像是尝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呕......”
她痛苦地咽下去,立刻想把剩下的偷偷塞给哥哥。
黑尾铁朗警觉地护住自己的盘子,像守护宝藏的龙一样坚决:“不行!我也不要吃!”
“纱季,这不是你一直想吃的蛋糕吗?”黑尾明美温柔却不容拒绝地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黑尾纱季含着泪,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自己的那份,期间不断和哥哥交换着痛苦的眼神。
黑尾夫妇看着两个孩子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相视一笑。
黑尾拓真甚至还偷偷给妻子竖了个大拇指,显然这场胡萝卜教育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
好不容易熬过这场酷刑,黑尾铁朗立刻拉着妹妹逃往邻居家,连嘴都没来得及擦。
“研磨可厉害了,”路上黑尾铁朗兴奋地介绍:“他打游戏特别棒!上次我们一起通关了超级马里奥,他只用了不到一小时!”
黑尾纱季想起之前见过几次的那个安静男孩,黑色的头发,猫一样的眼睛,总是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
她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居然都开始直呼其名了。
按响门铃后,孤爪研磨打开门,看到黑尾纱季时明显愣了一下,金色的瞳孔微微扩大。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让开位置,像只警惕的猫一样观察着新来的客人。
黑尾铁朗熟练地换鞋进屋,留下两个人在门口尴尬地对视。
最后还是他想起妹妹是第一次来,又折返回来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游戏的趣事。
“研磨!今天要打最终boss了吗?”黑尾铁朗兴奋地问,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孤爪研磨点点头,金色的眼睛因为谈到游戏而亮了起来,整个人似乎都变得生动了几分。
他轻声解释着游戏规则,声音很轻但条理清晰。
黑尾纱季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地准备游戏,突然感到一阵失落。
在她生病期间,哥哥似乎找到了新的玩伴,他们之间的默契让她心里酸酸的。
孤爪研磨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小声解释道:“我们在玩勇者斗恶龙......”
他的目光落在黑尾纱季膝盖的伤口上,那里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你的伤......好多了。”
黑尾纱季点点头,空气又陷入沉默。
不安地摆弄着手柄,孤爪研磨既不敢丢下客人去玩游戏,又不知该如何打破沉默,整个人看起来局促极了。
幸好黑尾铁朗及时解围:“纱季,要来看我们打游戏吗?”
她点点头,在旁边加了个坐垫,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但很快她就对屏幕上的打打杀杀失去了兴趣,转而翻看起地上的游戏杂志。
虽然有些术语看不懂,但她还是被精美的游戏画面吸引了。
环顾四周,她发现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游戏元素,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种游戏卡带,按颜色和大小分类摆放,显示出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
一台限量版的游戏机被放在专门的展示架上,旁边还有几个造型可爱的游戏角色手办。
当激昂的通关音乐响起时,孤爪研磨看着她手中的杂志,轻声问:“你喜欢这个游戏?”
“嗯......“”黑尾纱季含糊地应着,其实她根本没仔细看内容。
孤爪研磨金色的猫眼微微弯起,在午后的阳光下像是融化的蜜糖:“那......下次一起玩吧。”
这个邀请来得突然,黑尾纱季愣了一下,抬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就这样,黑尾纱季与孤爪研磨的故事,在这个弥漫着蛋糕香气的下午,悄然拉开了序幕。
4. 幼儿园
四月的东京,樱花已经开始凋零,粉白的花瓣随着微风飘落在幼儿园的操场上。
因为错过了幼儿园的开学时间,现在转学来东京的黑尾纱季只能被老师在办公室里单独迎接,等了解完黑尾纱季的情况以后,再带到班级里面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行道树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黑尾纱季跟着父母一起走到幼儿园门口,看着身边很多穿着棉质淡蓝色长袖衣服、戴着淡黄色帽子的同龄人们从身边经过。
他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欢笑声此起彼伏。
沉默地把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黑尾纱季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黑尾夫妇应该是担心黑尾纱季会像两年前刚刚进入幼儿园时候一样一直在默默流眼泪,以至于现在夫妇二人时不时地回头打量女儿的脸。
黑尾明美甚至蹲下身来,轻轻整理着女儿已经非常整齐的衣领。
毕竟比起令人头疼地嚎啕大哭,还是黑尾纱季这种默默淌眼泪比较有杀伤力。
那种无声的泪水总能轻易击垮父母的心防。
“......我不会哭的,真的。”感受到父母频频看过来的目光,黑尾纱季第三次保证道,小脸上写满了无奈。
她今天特意扎了两个整齐的小辫子,发绳上还缀着妈妈新买的草莓装饰。
天知道早上黑尾铁朗上学出门之前已经啰嗦过多少遍,就连我出门了这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而是不停回头叮嘱:“纱季要是有事就找老师”“纱季记得多交朋友”“纱季......”直到被妈妈笑着推出门去。
“所以爸爸妈妈哥哥为什么会觉得已经上了两年幼儿园的我会哭?”再一次感受到父母担忧的目光,黑尾纱季只好不解地开口询问,小手不自觉地绞着裙角。
笨蛋爸爸黑尾拓真抓抓头发,他哈哈着抬头看天,仿佛突然对天空中飘过的云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黑尾明美则是叹了口气,她弯着身子伸手把女儿有些凌乱的刘海理顺,然后温柔地解释:“是爸爸妈妈和哥哥比较担心纱季,因为纱季是我们的小宝贝。”
“今天如果是哥哥来,爸爸妈妈也会这么担心吗?”黑尾纱季歪着头发问。
“肯定会的。”黑尾明美笑着捏了捏女儿软乎乎的脸蛋:“因为你们都是我们的宝贝呀,而且你哥哥当年哭得可惨了,整个幼儿园声音最大的就是他。”
“那好吧。”黑尾纱季被这个回答说服了,她伸手牵着妈妈温暖的手掌,在校门口等待老师过来。
春风吹拂着她的小辫子,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在这期间,她看到了孤爪研磨一个人背着个小书包往旁边的楼走去。
那个黑发男孩走路时总是低着头,仿佛对地面有着无限的兴趣。
两人的视线短暂对上,随后孤爪研磨点了点头就先走了,像一只警觉的小猫。
等老师来了以后,黑尾纱季挥别父母,跟着她走去办公楼。
走廊的墙壁上贴满了孩子们充满童趣的画作,五彩斑斓的颜色让整个空间都活泼起来。
老师带着黑尾纱季换上了统一的淡蓝色园服和淡黄色帽子以后,就把黑尾纱季带去她所在的班级。
路上老师还用黑尾纱季能理解的语言简单解释了一下幼儿园的情况,声音温柔得像在讲睡前故事。
黑尾纱季是在大班里面的向日葵班,班级里面有十九个同学,现在加上黑尾纱季刚好男女生的人数一样。
教室里传来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群欢快的小鸟。
现在是小朋友们吃早餐的时间,等老师把黑尾纱季带到教室里的时候,香喷喷的早餐才刚刚推进教室。
食物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空间,让黑尾纱季的肚子不自觉地咕噜了一声。
一走进教室,黑尾纱季就眼尖的看到坐在角落的孤爪研磨,其他小朋友都凑在一起说话,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上去孤零零的。
简短的做完自我介绍以后,黑尾纱季就径直走到孤爪研磨旁边,跟老师申请要坐这里。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让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秒。
对上那双微微受惊的猫眼,黑尾纱季心情略好的点点头,然后坐下等待老师分发早餐。
她能感觉到周围小朋友好奇的目光,但此刻她更在意的是身边这个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的男孩。
今天的早餐是花朵造型的煎蛋和涂上果酱的吐司,旁边搭配了一杯温热的牛奶,煎蛋被精心做成了向日葵的形状,蛋黄正好是花心部分。
“蓝莓果酱啊......”拿到果酱以后,黑尾纱季小声嘀咕了一声,好担心是不是之前爸爸亲自做的那种超级酸的蓝莓果酱。
当时不管是黑尾铁朗还是黑尾纱季,都被酸得一张脸挤在一起,活像两个小老头。
幸运的是这次的果酱酸甜度都刚刚好,这让黑尾纱季有些开心,眼睛都亮了起来,像两颗闪闪发光的琥珀。
旁边孤爪研磨的饭量看上去很小,等黑尾纱季结束用餐以后,发现他还剩下半块吐司没有吃,他吃东西的样子也很特别,小口小口的,像是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早上上了一节课讲解了五十字音,因为这些家里妈妈都教过了,所以黑尾纱季都没有怎么听课。
她偷偷拿出书包里的画册开始看起来,那是一本装帧精美的硬皮书,封面上烫金的标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自从上次被兔子先生的胡萝卜蛋糕欺骗了以后,黑尾纱季对于画册上的故事的态度都变谨慎了。
那个故事把胡萝卜蛋糕描述得多么美味,结果现实中的味道让她大失所望。
然而令她不解的是,虽然已经亲自感受到了胡萝卜蛋糕的难吃,但是她依旧向往着属于兔子先生的那一份胡萝卜蛋糕。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困惑了很久。
为此妈妈只是笑眯眯的摸着黑尾纱季的头,然后说这就是文字的魅力。
现在年级还小的黑尾纱季不明白魅力是什么,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在阅读这些画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是生活在了另一个时空里,那里有着和现实世界不一样的人事物,都令她深深地着迷。
那些文字构筑的世界比现实更加绚丽多彩。
今天看的是一只小刺猬环游世界的故事,今天这本画册写到刺猬到了一个全是由泡泡组成的国度,里面什么东西都是由泡泡组成的,泡泡王国的居民也都是泡泡。
插图上的泡泡泛着七彩的光芒,美得不真实。
不管是天空还是大地,不管是山川还是河流,不管是房屋还是食物,都是由泡泡组成的。
小刺猬站在这个奇幻的国度里,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大家看到小刺猬身上尖锐的刺的时候,都害怕极了。画面上的泡泡们都躲得远远的,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那么泡泡王国如果在现实中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黑尾纱季手撑着脸,不由得就把视线转移到窗外,她开始幻想如果外面的一切都是泡泡那该是什么样子。
阳光下的树叶会不会变成透明的泡泡?云朵是不是本来就是巨大的泡泡?
身边的孤爪研磨一直在玩游戏,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按动着游戏机上的按钮,时不时皱起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
两人就在这个安静的角落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好像讲台上的老师不是在讲课而是一段背景音乐一样,直到下课的广播声响起来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双方才恍然对方刚刚在课上做了什么。
但是他们都默契地没说什么,甚至在之后的自由活动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交流,而是各自继续做着刚刚在做的事情。
这种不需要言语的相处方式让黑尾纱季感到莫名的舒适。
走廊上,班主任江头凉子从办公室走出来,与刚刚教孩子们五十字音的老师交流。
她的视线微微停在不远处安静看书的黑尾纱季身上,开始打听她的表现。江头老师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右手腕上的伤疤,眼神复杂。
“和孤爪一样,都是不听课的孩子,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都是家里教过的。”授课老师摇摇头:“就是看起来不太活泼,都不怎么出去玩。”
江头凉子的视线停留在黑尾纱季身上好一会,直到授课老师换了新话题以后才收回视线。
她把微微颤抖地右手收回口袋,继续笑着和同事交流。但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像是戴着一张精心制作的面具。
这时候,本来正在玩游戏的孤爪研磨瞥了一眼正在讲话的两个老师,身体微微往前倾,挡住了身边人的身影。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江头老师的眼睛,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
大概是因为最近又认识了不少字,等到下午睡完午觉以后,黑尾纱季手中的书就已经全部看完了。
有些无聊的看着外面打打闹闹的同学们,黑尾纱季趴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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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教室里的喧闹声像是隔了一层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
“你不出去玩吗?”孤爪研磨紧紧地盯着手里的游戏机,双手正在灵活的按动游戏机按钮,他头也不抬地问起身边女生,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
被同学们的尖叫声吵得直皱眉毛,黑尾纱季无聊的撑着头:“太吵了,而且看起来好累啊。”
她看着窗外奔跑的孩子们,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小动物。
“那你要去看看图书角的书吗?好像还蛮多的。”孤爪研磨终于抬起头,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有蜂蜜在里面流淌。
“感觉好多都已经看过了。”黑尾纱季站起来,慢慢地走去图书角那边:“再看看也行吧,反正明天就会多带一本过来了。”
向日葵班里的图书,基本上都是文本量不大的画册,这些大多数都是黑尾纱季前两年看过的。
挑挑拣拣找了半天,最后黑尾纱季才找了一本有些破旧却没有看过的书来看着。
书页已经泛黄,边角也有些卷曲,显然被很多小朋友翻阅过。
打开书之前,黑尾纱季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问道:“研磨,你吃过胡萝卜蛋糕吗?”
之前在哥哥的带领下,三人已经开始互相叫对方的名字了。
“没有,我讨厌吃胡萝卜。”孤爪研磨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还抖了抖,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得到答案以后,黑尾纱季欣赏地看了孤爪研磨一眼,既然大家都不爱吃胡萝卜,那以后就是共患难的朋友了。
天知道为什么幼儿园那么喜欢做和胡萝卜有关的菜,好像胡萝卜是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黑尾纱季到新幼儿园第一天的最后时间,就在两人缩在一起一个看书一个玩游戏之间度过。
......
放学的时候,老师让小朋友们两两一对排队站好,坐在一起的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刚好就站在一起。
等老师一声令下以后,大家都手牵着手往前走着。
黑尾纱季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握在手里像一团温暖的棉花。
“我来这里之前,研磨是怎么回家的呀?”黑尾纱季有些好奇地问道,她的辫子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摆动。
相处下来,她有些笃定,孤爪研磨不是那种会主动排队和人牵手回家的人。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独来独往的猫,更喜欢自己的小世界。
“啊,和老师牵手。”孤爪研磨淡淡地说,然后简单地讲述了自己之前落单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独自完成任务或者和老师一组去做事情。
他的语气平静,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听完他说了这些以后,黑尾纱季的双眼里顿时流露着一股同情,果然幼儿园都是一样,做什么都喜欢分成小组进行。
黑尾纱季之前在原来的幼儿园基本上都是和好友御幸一也一起进行的,想想原来的孤爪研磨,被迫和人绑在一起什么的,哪怕对方是老师,也很难受啊。
还好现在她和孤爪研磨一组,感觉他应该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以后应该不会再和原来一样了。
孤爪研磨好像也是这么想的,他扭过头看着黑尾纱季,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不过以后和纱季一起,应该会挺好的。”
“我也觉得。”黑尾纱季捏紧手里另一人的手,然后也跟着笑起来。
回到家没多久,黑尾铁朗也放学回家了,才放下书包他就冲去黑尾纱季的房间问起来今天的情况。
他的校服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显然是跑得太急了。
“还行吧,和研磨坐在一起,也是一起回家的。”黑尾纱季简单说了说在幼儿园的情况。
她正坐在窗边的小书桌前,手里还拿着今天新借的书。
“是研磨啊,那我放心了。”黑尾铁朗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妹妹的床上,把整齐的床单坐得皱巴巴的。
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黑尾纱季问道:“哥哥很喜欢研磨吗?”
她把书小心地放在桌上,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哥哥。
“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黑尾铁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想起今天的相处,黑尾纱季赞同地跟着点了点头。
她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幼儿园生活了,也许,在这个新环境里,她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窗外,最后一片樱花花瓣轻轻飘落,仿佛在为这一天画上完美的句号。
5. 争执
窗外的樱花已经凋谢殆尽,嫩绿的新叶在阳光下闪烁着生命的光泽。
黑尾纱季坐在角落的位置,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绘本,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蓬松的卷发上跳跃。
这是她在幼儿园的第四周,虽然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日流程,但与同学们的互动依然少得可怜。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欢笑声仿佛与她无关。
除了偶尔和孤爪研磨说几句话外,黑尾纱季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种状态在西东京时就已如此,转学后也没有任何改变。
“纱季,你看我画的画!”
“纱季,要不要玩过家家?”
“纱季......”
向日葵班的小朋友们却对这个安静的女孩充满好奇与喜爱。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处于以貌取人的阶段,而继承了母亲出众容貌的黑尾纱季,自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有着一双令人过目难忘的棕色大眼睛,澄澈的瞳孔里仿佛流淌着甜美的蜂蜜,当这双眼睛专注地凝视某人时,会让人产生被温暖包裹的错觉。
微微卷曲的栗色长发总是蓬松地垂在背后,衬得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
最特别的是她天生微扬的唇角,即使面无表情时也像是在微笑,整个人宛如橱窗里精心制作的法国洋娃娃。
“黑尾同学好像童话里的公主哦。”班上的女生们常常这样窃窃私语。
正因如此,每天都有小朋友找各种理由接近她。有的会“不小心”把蜡笔滚到她脚边,有的会特意带来漂亮的贴纸要送给她,更有甚者会直接跑到她面前大声宣布“纱季是我最好的朋友”。
然而这些热情往往得不到回应。
黑尾纱季既不喜欢参与吵闹的集体游戏,也对户外活动提不起兴趣。
她宁愿坐在角落看书,或者看孤爪研磨打游戏。
渐渐地,围绕在她身边的孩子变少了,但那些充满好奇与喜爱的目光依然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黑尾纱季本以为自己的幼儿园生活就会这样平静地度过,然后顺理成章地进入同样安稳的小学生活。
直到津地大和的出现打破了这个预期。
津地大和是向日葵班公认的小霸王。
这个体型比同龄人壮实一圈的男孩,有着超出常人的身高和与之匹配的好胜心。
在男生群体中,他凭借着过人的运动能力和不容置疑的强势性格,建立了说一不二的权威地位。
从黑尾纱季转学来的第一天起,津地大和就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黑尾!来和我们踢足球吧!”午休时间,津地大和抱着足球冲到她面前,汗湿的额发贴在红扑扑的脸上。
黑尾纱季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书:“不了,谢谢。”
“玩家家酒也很有趣的,你要不要当妈妈?”被拒绝后,津地大和很快又想到了新点子。
“我对过家家没兴趣。”
“今天我们要玩忍者游戏,你来做公主好不好?”
“......”
津地大和几乎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邀请方式,却都遭到了黑尾纱季礼貌而坚定的拒绝。
屡战屡败的经历终于让这个小霸王恼羞成怒,在一次被拒后,他狠狠地把足球踢向围墙,皮球与水泥墙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再也不和黑尾说话了!”他气呼呼地宣布,转身跑向操场。
原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这天早晨,津地大和神秘兮兮地捧着一个透明塑料瓶走进教室,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瓶子里赫然是一只手掌大小的独角仙。
“哇!是独角仙!”
“好厉害!”
“让我摸摸!”
在周围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津地大和昂首挺胸地走到黑尾纱季面前,故意摇晃着瓶子,让甲虫在容器里爬动。
“看到了吗?这是我抓到的独角仙!”他将瓶子高高举起,几乎要贴到黑尾纱季脸上。
黑尾纱季的镇定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条件反射地向窗边挪动,眉头紧紧皱起,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我很讨厌虫子,快拿走。”
“这可是独角仙!”津地大和瞪大眼睛,似乎无法理解居然有人不喜欢这么酷的东西。
但看到黑尾纱季罕见的抗拒表情,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试探性地将瓶子又往前递了递,“它很温顺的,不会咬人......”
“快上课了,老师已经快过来了。”一直沉默的孤爪研磨突然出声,同时故意把桌上的文具弄得哗啦作响。
在幼儿园这个微型社会里,老师的权威堪比童话中最可怕的黑魔法师。
他们不仅掌握着分发点心的大权,还能决定游戏时间的长度,是连最调皮的孩子都不敢违抗的存在。
听到老师这个关键词,津地大和立刻缩回手,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黑尾纱季长舒一口气,转向孤爪研磨露出真诚的微笑:“谢谢你,研磨。”
孤爪研磨低着头,从抽屉里掏出游戏机,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不用谢。”
黑尾纱季没听清他说什么,但她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周末请妈妈做苹果派,你一定要来哦!”
游戏机后的黑发男孩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两人随即陷入各自的安静时光——一个沉浸在书页间,一个专注于像素世界。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初次成功引起黑尾纱季情绪波动的津地大和仿佛找到了“正确方法”,下课后立刻将独角仙交给其他羡慕不已的同学,自己则直奔黑尾纱季的座位。
“黑尾!快来和我们一起玩!”他一边大喊一边抽走黑尾纱季刚打开的书本,啪的一声合上。
“......”黑尾纱季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看到对方挑衅的笑容后,又觉得争执毫无意义。
她默默从书包里取出备用的图书,封面是《100种神奇的昆虫》,这是她特意为了克服对虫子的恐惧而借的。
可手指刚碰到封面,书就再次被津地大和夺走。
“这本也给我看看!”他得意地晃着战利品。
这下黑尾纱季真的生气了,她眯起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快速评估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大强壮的男孩。
脑海中回放着哥哥黑尾铁朗教导的“对付坏男生的一百种方法”。
“记住,纱季,遇到欺负你的男生,首先要保持冷静......”
“然后找准时机......”
“最后用力踢他们尿尿的地方!”
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孤爪研磨已经离开了座位。
黑尾纱季深吸一口气,想起在西东京时看御幸一也打架的样子,果断推开桌子站起来。
木制课桌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引来周围同学的注目。
她明白,如果现在退缩,以后只会招来更多麻烦。
津地大和显然没料到这个安静的女孩会反抗,一时愣住了。
就在黑尾纱季握紧拳头准备出击的瞬间,班主任江头凉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江头老师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悬殊的体型差和津地大和手中的书本,立刻明白了状况。
她严厉地命令津地大和归还书本,并将他带出教室训话。
这时孤爪研磨才慢悠悠地回到教室,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牛奶盒。
联想到老师及时的出现和消失的同伴,黑尾纱季恍然大悟,紧绷的小脸瞬间舒展开来:“原来你去叫老师了!周末的苹果派都给你!”
被道破行动的孤爪研磨有些不自在地捏紧游戏机,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没什么......”
当垂头丧气的津地大和回到教室后,江头凉子却出人意料地将黑尾纱季也叫了出去。
更奇怪的是,老师没有在走廊谈话,而是直接把她带到了空荡荡的教师办公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空气中飘散着咖啡和粉笔灰混合的气味。
江头凉子反常地没有立即开口。
她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最后被塞进了口袋。那种复杂的目光让黑尾纱季感到莫名不安,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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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捏紧了裤缝。
“江头老师,怎么了吗?”最终是黑尾纱季打破了沉默。
江头凉子如梦初醒般笑了笑,从抽屉里抓出两块动物形状的小饼干:“刚刚是不是有些害怕?来,吃块饼干吧,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个了。”
虽然想拒绝,但被强行塞到手里的饼干让黑尾纱季只能默默接受。
饼干是小熊形状的,边缘有些发软,显然已经在抽屉里放了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谈话更加奇怪。
老师不断询问着她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平时喜欢吃什么?在家都和谁玩?晚上几点睡觉?
眼神时而忧郁时而恍惚,右手总是不自觉地摸向口袋。
年幼的黑尾纱季还无法理解这些情绪,却莫名感到一阵悲伤,就像看到路边被雨淋湿的小猫那样。
“刚才津地同学的行为是不对的。”临走前,江头凉子突然说道:“但是......有时候男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很笨拙。”
黑尾纱季困惑地眨眨眼,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说这个。
“刚刚江头老师把你叫出去怎么了?”回到教室后,孤爪研磨难得主动提问,金色的眼睛从游戏机上抬起来。
黑尾纱季摇摇头:“没什么,就随便聊了聊。”她趴在孤爪研磨的小桌子上,看着他操控游戏角色跳跃障碍:“研磨,你有没有觉得......”
“觉得什么?”
盯着游戏屏幕上闪烁的像素点,黑尾纱季想起老师摸口袋的手和那种奇怪的眼神:“没什么,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那天晚上,得知事情经过的黑尾家召开了家庭会议。
父母和哥哥围坐在客厅里,表情严肃得像在讨论国家大事。
“纱季,遇到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告诉老师。”黑尾明美温柔地抚摸女儿的头发。
“告诉老师有什么用。”黑尾铁朗插嘴道,他已经是个一年级小学生了,自觉很有发言权:“重要的是学会自己解决!”
“铁朗!”父亲黑尾拓真皱眉。
“记住哥哥教你的。”黑尾铁朗无视父亲的警告,双手按在妹妹肩上,表情严肃得夸张:“对付这种男生,就瞄准他们尿尿的地方用力踢!”
“嗯!“”黑尾纱季用力点头,在空中比划着动作,“今天要不是研磨叫来老师,我本来打算先给他一拳再补一脚的!”
这充满气势的宣言让忧心忡忡的父母哭笑不得。
黑尾明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而黑尾拓真则在考虑是否该给女儿换班。
但听到孤爪研磨及时相助的事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对性格内向的兄妹能交到朋友实在难得。
“周末请研磨来家里玩吧,”黑尾明美提议:“我可以做苹果派。”
“要放很多很多苹果!”黑尾纱季立刻补充,“研磨喜欢苹果多的。”
第二天早晨,黑尾铁朗执意要护送妹妹去幼儿园。
这个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哥哥气势汹汹的样子,活像要去讨伐恶龙的勇者,他甚至连书包都没放下,就拉着妹妹的手冲出了家门。
“放心,他会有分寸的。”同行的孤爪研磨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游戏机上快速按动。
看着哥哥仿佛随时会喷火的模样,黑尾纱季将信将疑。
然而事实证明孤爪研磨是对的——黑尾铁朗只是用身高优势震慑了津地大和,并附赠了一连串“晚上会变成怪兽来找你”之类的恐吓,最后在对方快哭出来时潇洒收手。
他用力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有什么事情和哥哥说,我先走了。”
这个画面深深烙印在黑尾纱季的记忆中。
多年后长大的她依然清晰记得,那个一年级小学生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高大,制服的领子因为跑得太急而翘起一边,书包带子松垮垮地挂在肩上,却莫名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心感。
那一刻,她无比确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妹妹,拥有最棒的哥哥和最温暖的家庭。
即使后来经历了许多事,这份确信也从未改变。窗外的樱花已经凋谢殆尽,嫩绿的新叶在阳光下闪烁着生命的光泽。
6. 意外
自从黑尾铁朗来过幼儿园以后,黑尾纱季身边的麻烦终于结束,她和孤爪研磨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平静的轨道上。
不过黑尾纱季一直都比较受老师的喜爱,特别是班主任江头凉子。
这位温柔的女教师总是会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黑尾纱季,就像看着自己最珍视的宝贝。
每当黑尾纱季完成一幅画作或是回答出一个难题时,江头凉子眼中闪烁的光芒总是格外明亮。
时不时江头凉子就会送给黑尾纱季一些小礼物,虽然有些是黑尾纱季不太喜欢的,比如之前江头凉子在津地大和事件以后给黑尾纱季的猴头菇小饼干。
“纱季,这是老师特意为你准备的哦。”江头凉子当时这样说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因为自身身体状况不太好,黑尾夫妇之前听说隔壁华国的猴头菇对肠胃比较好以后,也试着给黑尾纱季制作猴头菇相关的料理。
记得那天晚上,厨房里飘着奇怪的味道,妈妈黑尾明美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猴头菇汤,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结果黑尾纱季不仅不爱吃猴头菇,而且再吃了一口后狠狠吐了好多,从那以后,黑尾纱季对于猴头菇制品就不再吃了。
每当闻到类似的味道,她都会下意识地皱起小鼻子。
想到当时江头凉子说自己喜欢吃这个......黑尾纱季困惑地歪着头,不明白为什么老师明知她不喜欢还要送这个。
黑尾纱季最后还是没憋住,和孤爪研磨悄悄说了这件事。
午休时间,两个小朋友躲在教室角落的图书角,头碰头地小声讨论着,孤爪研磨专注地听着黑尾纱季的困惑,两个人一起分析了一遍,最终也没能得出什么结果。
“也许老师只是记错了?”孤爪研磨最后这样猜测道。
......
最近黑尾纱季终于把家里的画册全部看完了,没有带新书来幼儿园上课的她,无聊得要命。
她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描绘着桌面木纹的纹路,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图书角的图书都被她有全部看了一遍,连那些平时觉得幼稚的绘本都翻了好几遍。
同样无聊的还有孤爪研磨,他手里的卡带已经全部通关了,甚至一些他比较喜欢的游戏都二刷了一遍。
此刻他正百无聊赖地按着游戏机的按键,屏幕上的人物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现在也陷入了无游戏可打的困境,这种空虚感让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两人默默相视一眼,在开启今天的第十八声叹气以后,黑尾纱季决定不能继续了。
“研磨,我们还是出去找点事情做吧,不然真的好无聊。”黑尾纱季手撑着脸,她漫不经心的用铅笔笔尖戳着课桌上的小黑点,那个小黑点已经被她戳得凹陷下去了。
无语的看了一眼外面乐此不疲玩着室外设施的男孩子们,再看了一眼草地上正在给洋娃娃梳头的女孩子们,孤爪研磨问道:“你确定吗?那我不去。”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眼神中透露着对这些活动的抗拒。
明白孤爪研磨的意思,黑尾纱季把双手放在大腿上头枕着桌子,她有些痛苦地说着:“好吧,我主要是不知道做什么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因为脸贴在桌面上而有些变形。
“图书角?”
“都看完了......”
“......”
静默无言片刻,孤爪研磨也把头枕在桌上,两人默默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研磨,你的眼睛好像我昨天看过那个画册里面的猫猫大侠的眼睛。”黑尾纱季突然有了新发现,她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孤爪研磨金色的瞳孔。
“啊,是吗,那真荣幸。”孤爪研磨声线毫无波动的说着,听上去可不像是在荣幸。
这让黑尾纱季有些不满,她坐直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班主任江头凉子走了进来。
教室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孩子即将开始的争论。
江头凉子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却能在依稀之间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大美人。
她眼角的细纹中藏着温柔,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人感到安心。
她今天头发难得梳了个精神的高马尾,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耳边,显得比平时年轻许多。
身上藕粉色的裙子看上去有些不合身,感觉宽松了很多,虽然打理得很整洁但是看得出来是一件放了很久的旧衣服。
裙摆处有些细微的磨损,但被细心地修补过。
“纱季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江头凉子笑眯眯地站在黑尾纱季面前,弯腰看着这个稚嫩可爱的小女孩,身边神色略微警惕的男孩被她忽略了。
她的声音像蜜糖一样甜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那我们一起去采购图书角的新书怎么样?”
听到可以去买新书,黑尾纱季的眼睛亮了亮,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又有些迟疑的看了孤爪研磨一眼。
后者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
“现在是上课时间出去不合适吧?”孤爪研磨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稍微大了一些:“而且还是带着学生出去。”
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瞬,江头凉子看了孤爪研磨一眼,然后说:“我已经和其他老师说过了,没问题的。”
她的语气依然温柔,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说完她又笑意盈盈地看着黑尾纱季:“纱季要去书店吗,听说才有一批新书刚刚到哦。”
她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黑尾纱季心动了,她想着江头凉子往日里都对大家很好,小朋友们有什么争执都会轻声细语的慢慢解决矛盾,她还很喜欢给小朋友们发礼物,人也是香香的。
记忆中江头凉子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让人感到安心。
可以说江头凉子,是包括黑尾纱季在内向日葵班里面大家最喜欢的老师了。
每次她走进教室,孩子们都会不自觉地围上去,像一群渴望阳光的小向日葵。
“那我们可以在五点钟之前回来吗?”黑尾纱季有些期待的抬头。
“当然没问题。”江头凉子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得到答案,黑尾纱季立马站起来,她伸手拍拍孤爪研磨的肩膀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我悄悄地给你买柠檬糖!”
孤爪研磨没有回答,他的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看上去并不赞成黑尾纱季和江头凉子一起出去的这个行为,但是没有出声拒绝。
他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
和江头凉子走到街道上了,黑尾纱季才后知后觉:“江头老师,我们为什么要从后门出来呀?而且都没看到门卫叔叔。”
她回头望了望幼儿园的方向,后门的小路比前门要窄很多,两旁长满了杂草。
幼儿园的门卫叔叔黑尾纱季很喜欢,这是一个很像玩具熊的叔叔,他的笑容也很亲切,每天早上看到黑尾纱季的时候都会大声地和她打招呼,放学的时候也会和每一个小朋友挥手再见。
想到没能和门卫叔叔打招呼,黑尾纱季心里有些失落。
“后门近一点。”江头凉子头也不抬地说着,脚步越来越快。
她像是在赶时间,匆匆地走在黑尾纱季面前,因为速度很快,以至于到最后黑尾纱季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黑尾纱季的小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呼......江头老师能慢一点吗?”黑尾纱季有些难受,脸上除了运动后的潮红外,还有细密的汗珠。
听到黑尾纱季的声音,江头凉子的脚步猛地一停,她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黑尾纱季。
阳光从她背后照射过来,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格外阴森。
这个变脸让黑尾纱季有些害怕,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江头老师怎么了吗?”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角。
小女孩怯怯的模样让江头凉子的目光变得有些恍然,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理纱这样和自己说话了,是的,都怪她刚刚走得太快。
她眼神飘忽了一瞬,仿佛透过黑尾纱季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但是很快,江头凉子脸上渐渐重新浮现出现温柔的笑容,这让黑尾纱季小小的呼出一口气。
然而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黑尾纱季感到更加不安了。
走上前牵着黑尾纱季的手,江头凉子放慢脚步:“好的,那我们赶紧走吧。”
她的手掌冰凉而湿润,像一条滑腻的蛇缠绕着黑尾纱季的小手。
然而两人走了十多分钟以后,黑尾纱季都没有见到书店的影子,反而是周围的建筑变得越来越陌生。
街道两旁的房屋逐渐变得低矮破旧,行人也越来越少,黑尾纱季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底蔓延。
在见到一个红色的电话亭以后,黑尾纱季在心中断定自己确实没有来过这里。
那个电话亭的玻璃上布满了裂纹,像是被人用力击打过一样。
“江头老师,我们不是要去书店吗?”黑尾纱季再次提问,她试图抽出被江头凉子紧紧握住的手,结果抽不出来。
江头凉子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牢牢扣着她的手腕,已经有些发疼了。
没有回答黑尾纱季的问题,她又再次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挣扎着想要离开自己身边的孩子。
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理纱这是又不听话了吗?”江头凉子声音平静地问着,但是这句话却无端的让黑尾纱季有些害怕。
以至于黑尾纱季没注意到江头凉子把自己的名字都叫错了。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放大:这不是平时的江头老师。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书店吗?”黑尾纱季再次鼓起勇气试图把话题继续下去。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几乎要被街道上的风声淹没。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把江头凉子给激怒了,她狠狠地推了一把黑尾纱季,让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围墙上。
黑尾纱季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眼泪瞬间涌上眼眶。
不等黑尾纱季做出什么反应,江头凉子的声音开始尖锐起来:“又想离开!又想离开!理纱你为什么这么想离开妈妈!”
理纱?
这一次黑尾纱季彻底听清了,她有些迷茫这是谁,但是看着有点癫狂和平时判若两人的江头凉子,她又有些不敢说话。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江头凉子的怒斥还在继续,安静的街道只有她刺耳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电线杆上的鸟都展翅飞走了。
那些话语像暴风雨一样砸向黑尾纱季,每一个字都带着扭曲的爱意和疯狂的占有欲。
一向很喜欢的温柔老师突然变成面前这样歇斯底里,这样的变化让黑尾纱季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撞在墙上的肩背有些刺痛。
眼泪迅速涌上眼眶,但是黑尾纱季莫名感觉自己不能哭出来,不能再让江头凉子更生气了。
她咬紧下唇,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自顾自地骂了近十分钟,江头凉子才慢慢平静下来,她像是全让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伸手抚摸着黑尾纱季的头,柔声道:“理纱乖,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公园看鸽子吗?得快一点,再晚一点就不能去了。”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一场幻觉。
说完,她不顾黑尾纱季的反应,用力拽着黑尾纱季的手就匆匆往前走。
黑尾纱季踉踉跄跄地跟着,手腕已经红了一圈。
等走到江头凉子说的那个公园的时候,黑尾纱季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呼吸都快跟不上了。
公园里空无一人,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两人坐在公园的凳子上,江头凉子又开始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她的声音轻柔,讲述着一些黑尾纱季完全听不懂的事情,像是某个孩子小时候的趣事。
然而黑尾纱季只能僵硬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等黑尾纱季把慢慢把呼吸调整回来,发现江头凉子已经不说话了,她正在幽幽地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在暮色中好像泛着诡异的光芒一般。
“理纱,你为什么不听妈妈说话?”江头凉子没有情绪的问起来。
她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在裙子上抓出几道皱褶。
随即她猛地站起来,一把狠狠抓住黑尾纱季的头发又开始怒斥。
疼痛从头皮传来,黑尾纱季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黑尾纱季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很快就有警察过来制止了江头凉子的暴行,然后妈妈黑尾明美也匆匆跟在警察后面赶到。
警笛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妈妈撕心裂肺的呼唤,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黑尾纱季记忆中最混乱也最安心的时刻。
在被妈妈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黑尾纱季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心终于缓了下来,她靠在妈妈怀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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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委屈的说:“妈妈,好痛。”
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听到女儿的声音,黑尾明美浑身一震,然后用力抱紧女儿,自己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她抚摸着女儿凌乱的头发,轻声安慰着,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再往后的事情,黑尾纱季都有些记不起来了,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
熟悉的房间,柔软的床铺,还有床头柜上哥哥偷偷放的小熊玩偶,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安全。
大概是因为受惊的原因,黑尾纱季又高热不退了好几天。
在昏昏沉沉的日子里,她总是梦见那双疯狂的眼睛和那个陌生的名字。
这段时间爸爸黑尾拓真又请了长假在家,不过因为江头凉子还在警察局那边的原因,他还要时不时地出门一趟,但是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上哥哥黑尾铁朗爱吃的零食和黑尾纱季感兴趣的新书。
哥哥黑尾铁朗粗略知道了一点妹妹又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他最近一放学都不出去和小伙伴玩足球了,一回家就钻妹妹的房间,笨拙地讲着学校里的趣事逗她开心。
等她身体好一点了才恢复了往日和妹妹打打闹闹的样子,但眼神中的担忧却从未消失。
倒是妈妈黑尾明美,最近晚上都是和黑尾纱季一起睡的。
在黑尾纱季做噩梦惊醒的夜晚,妈妈温暖的怀抱总能驱散那些可怕的记忆。
等到后面黑尾纱季状态好起来追问这件事的时候,黑尾明美才说起孤爪研磨在这里面的角色。
妈妈的声音轻柔,讲述着那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孩是如何机智勇敢地救了她。
听妈妈说警察之所以能来这么及时,是因为孤爪研磨在黑尾纱季和江头凉子走了以后越想越不对,跑到老师办公室求证的时候发现了在江头凉子桌子下面的一张合照。
那是年轻时候的江头凉子穿着今天这一套衣服和一个神似黑尾纱季的女孩的合照,照片已经泛黄,边缘处有些磨损,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
在后面老师们都摇头不知道江头凉子去向的时候,孤爪研磨在幼儿园前门的门卫室发现了正在沉睡的门卫叔叔并且怎么都叫不醒。
门卫叔叔的呼吸平稳得不自然,像是被人下了药一样。
再联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觉得江头凉子对待黑尾纱季的不对劲,孤爪研磨赶紧借用了门卫室的电话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明问题,请家里人报警并且通知隔壁黑尾家。
再之后的的事情黑尾明美就没有告诉黑尾纱季了,比如江头凉子的女儿在七岁那年就因为车祸去世,车祸之前她因为想去公园喂鸽子和妈妈江头凉子发生了争执,车祸发生后痛失爱女的江头凉子一直无法从悲痛里走出来,丈夫也另有新欢和自己离婚了。
经历了很多年她才从打击中走出来,结果遇到了和女儿长得很像的黑尾纱季,让她经常都把黑尾纱季当作女儿的替身。
后面警察们在江头凉子家里发现了一些违禁药物,再加上出事那天刚好是江头凉子女儿出事的时候,江头凉子决定带上黑尾纱季去公园,让她代替女儿完成最后的心愿,结果后面的事情变得不可控起来。
那些药物和扭曲的母爱混合在一起,酿成了这场悲剧。
黑尾明美低头亲吻在床上抱着小熊眨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女儿,然后在心中默默感谢及时通知这一切的孤爪研磨。
那个安静的孩子用他的敏锐和勇敢,挽救了可能发生的更大悲剧。
等黑尾纱季彻底好了以后,黑尾夫妇带着黑尾铁朗和黑尾纱季上孤爪家登门感谢。
阳光明媚的下午,两家人坐在客厅里,空气中飘着红茶的香气。
黑尾纱季偷偷观察着坐在对面的孤爪研磨,后者正安静地小口啜饮着果汁。
等感谢完以后,大人们在那里聊着他们的事情,黑尾兄妹就跟着孤爪研磨去了他的房间。
趁着黑尾铁朗正在努力和boss奋战的时候,孤爪研磨看着恢复精神的黑尾纱季抿抿唇,然后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轻柔,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已经没问题啦!”黑尾纱季笑了笑,目光不离面前的屏幕,看着哥哥被打到残血,她也忍不住跟着冷吸一口冷气。
样子看上去倒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对不起,如果一开始我就阻止你跟着出去就好了。”孤爪研磨又道。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游戏机的边缘,眼神中带着自责。
这下黑尾纱季有些讶异,她扭过头看着面前很自责的男孩子,感觉那双漂亮的金色猫眼颜色都有些黯淡了。
她从未见过孤爪研磨露出这样的表情。
于是黑尾纱季想都不想,直接倾身抱住他,孤爪研磨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
孤爪研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受惊的猫咪一样,他小心翼翼地回抱住黑尾纱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为什么要道歉,明明研磨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你救了我呀!”黑尾纱季的声音甜甜的,莫名让孤爪研磨想到了妈妈做的苹果派。
女孩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我们是朋友呀!超级好的好朋友!”
之后她松开怀抱,对着孤爪研磨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形。
想到前几天去黑尾家拜访看到女孩脸上病退的潮红以及无力地声音,孤爪研磨一度在自责自己没有在最开始阻止江头凉子把人带走。
但是那些担忧和后悔此刻在黑尾纱季明亮的笑容面前,终于慢慢消散。
现在听到黑尾纱季的开导,孤爪研磨垂下眼眸嘴角勾了勾:“嗯,好朋友。”
“你们在做什么。”黑尾铁朗的声音幽幽地从后面传过来,抱在一起的两个小朋友松开手坐直。
黑尾铁朗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脸上写满了怀疑。
看着脸上有些不爽的哥哥以及他身后写了个大大的失败二字的屏幕,黑尾纱季吐槽:“好弱啊,哥哥。”
“啊?!”黑尾铁朗额角蹦出青筋,手中的游戏手柄被捏得咯吱作响。
“好弱啊,哥哥。”黑尾纱季不怕死地又重复了一遍,还做了个鬼脸。
“黑尾纱季!你已经病好了!别以为我不会打你!”黑尾铁朗跳起来,作势要扑过去。
“哦。”黑尾纱季淡定地回应,却迅速躲到了孤爪研磨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
孤爪研磨看着卧室里闹腾起来的兄妹二人,有些无奈的跟着笑出声音。
所以像现在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的,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7. 秋游
深秋的清晨透着丝丝凉意,黑尾纱季站在玄关处,看着妈妈为她整理制服的领结。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因为之前江头凉子的事情,黑尾纱季在家休息了半个月才终于回到幼儿园继续上学,这半个月里,妈妈每天都会准备她最爱吃的盐焗秋刀鱼和玉子烧,爸爸也会提早下班陪她看绘本。
虽然按照爸爸黑尾拓真的意思,这是在幼儿园的最后一年,而且学校里老师教导的内容黑尾纱季差不多都掌握了,还不如最后这几个月就在家里度过算了。
“反正明年就要上小学了。”爸爸一边看报纸一边说:“在家我也可以教你更多有趣的知识。”
对于爸爸的提议,黑尾纱季心动得不得了。
她想象着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被闹钟吵醒;可以在家看自己喜欢的绘本,不用跟着课程表走;还能和爸爸一起做那些有趣的科学实验......光是想想这些,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但是最后迫于妈妈的反对票,这个美好的计划还是泡汤了。
“小孩子就应该和同龄人在一起.”妈妈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而且研磨君也会想你的。”
就这样黑尾纱季不得不返回幼儿园上课,她撅着嘴,看着镜子里妈妈给自己扎好的蝴蝶结发带。
“可恶,为什么妈妈这么想我来上学啊。”去幼儿园的路上,黑尾纱季有些不甘心地和孤爪研磨抱怨着。
她用力捏着书包带子,上面挂着的兔子玩偶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虽然已经进入秋天了,但是今天早上的太阳很好。
阳光使得孤爪研磨的帽子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他想起之前偶然听到妈妈和黑尾阿姨在一起聊天时,两人聊起自己和黑尾纱季不爱和人交流的担忧。
“那两个孩子都太独来独往了......”黑尾阿姨忧心忡忡地说。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不太开心的黑尾纱季,决定还是闭嘴好了,反正黑尾纱季的样子看上去就只是抱怨一下而已。
来到向日葵班,黑尾纱季的脚步才刚刚迈进教室门,里面正在交谈的学生都一下子安静下来,然后纷纷看向她。
往前走的脚步瞬间迟疑起来,黑尾纱季扭头目光充满疑惑地看着孤爪研磨。
她注意到教室的布置有了些变化——墙上贴满了秋季主题的手工作品,角落里多了个挂着星星灯的小书柜,窗台上摆着一排绿油油的多肉植物。
然而后者只是默默移开视线,假装对墙上的贴画产生了浓厚兴趣。
没等黑尾纱季抱怨好友这么不讲义气,一群女孩子就已经涌上来围在她身边,像一群活泼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问起黑尾纱季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纱季酱终于回来了!”
“我们好想你啊!”
“你的病好了吗?”
幼儿园的孩子们不清楚之前的事件,她们只是知道这位超级漂亮可爱像洋娃娃一样的黑尾同学之前又生病了,都没赶上新来那位木场老师的见面礼物。
“木场老师?”黑尾纱季有些疑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注意到讲台上放着一个崭新的名牌,上面用可爱的字体写着“木场洋子”。
然后小女孩们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起来,江头凉子之前因为有事情没有继续在幼儿园工作,现在又新入职的木场洋子老师担任她们向日葵班的班主任。
“木场老师长得可好看了,就像电视里面的明星一样!”
“她总是笑眯眯的,说话声音特别温柔。”
“上周她还教我们折纸鹤,我折了十只呢!”
“来向日葵班的第一天,她给每个人都带了小礼物,是一个可爱的动物橡皮擦......”
听了女孩子们热烈的介绍,黑尾纱季脑海里渐渐出现一个陌生女生温柔笑着的模样:及肩的棕色卷发,笑起来会露出小虎牙,可能会蹲下来平视着和孩子说话......
但是联想之前江头凉子在学生之间的好评,黑尾纱季还是不想和这位新老师有什么过多的交际。
她记得江头老师第一次来班上时,也给每个小朋友发了手工折的千纸鹤...
预备铃响了一声,清脆的铃声在走廊上回荡,黑尾纱季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发现桌椅被擦得一尘不染,桌角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笑脸和欢迎回来的字样。
看了一眼夸张呼出一口气的黑尾纱季,孤爪研磨打开自己的新游戏(黑尾铁朗攒了零花钱给孤爪研磨买的,是他救了妹妹的谢礼),嘴上说着:“之前你还没来的时候,她们每天都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难怪你刚刚见死不救。”黑尾纱季有些不满地从书包里取出文具盒,啪地一声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色彩铅和两块卡通橡皮。
上课铃声响起来,新来的木场洋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巧合的是她今天穿的也是一件藕粉色的裙子,不过和江头凉子当时给人的阴郁感觉截然不同——木场老师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整个人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但是黑尾纱季还是不自觉地吸了口冷气。
之前被江头凉子狠狠抓住头发怒骂的感觉再次复现脑海:头皮被拉扯的剧痛、对方狰狞的表情、还有那种被恶意包围的恐惧......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手指紧紧抓住桌沿。
“要吃糖吗?妈妈早上塞给我的奶糖,里面好像还有巧克力夹心。”
孤爪研磨的手伸过来打断了黑尾纱季的思考,他的手心里躺着一枚圆滚滚的奶糖,包装纸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
垂眸看着那颗糖,黑尾纱季伸手抓过奶糖塞进嘴里。
甜津津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浓郁的奶香中夹杂着丝滑的巧克力,这熟悉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向日葵班级里的女孩子们好像都格外怜惜“生了一场大病”的黑尾纱季。
在老师宣布了明天要去秋游的这件事以后,她们又都纷纷跑到黑尾纱季身边,跟她说组队的事情。
“纱季酱和我们一组吧!”
“我们可以一起分享便当!”
“我知道公园里有个特别漂亮的地方......”
这一次黑尾纱季没有放过孤爪研磨,她一把挽着他的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不放。
“抱歉,我已经和研磨约好了。”她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被女孩们挑剔的目光看得浑身僵硬的孤爪研磨在女生们散去以后才慢慢放松下来,然后用略谴责的目光盯着黑尾纱季,手里的游戏都直接存档暂停了,屏幕上显示着游戏已保存的字样。
“我会请妈妈做苹果派带来车上的。”黑尾纱季有些心虚地和他商量,她知道这是孤爪研磨无法拒绝的条件。
孤爪研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
幼儿园这次秋游的目的地不远,就是附近的一个大型公园的小山包上。
这一天秋高气爽,碧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几片薄纱似的白云悠闲地飘着,金黄色的阳光从窗户照耀进车里,将整个车厢映照得明亮温暖。
一群小朋友们坐在车上开始齐声唱着儿歌,欢快的旋律在车厢里回荡。
唯二两名没有开口的小朋友坐在没有阳光照到的后排,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书/玩着手里的游戏机。
黑尾纱季正在读一本关于蝴蝶的图鉴,而孤爪研磨则专注地打着新游戏,耳机里传来细微的游戏音效。
站在最前面的木场洋子看着黑尾纱季她们不参与活动,小步走上前,蹲下身来平视着两个孩子:“怎么不和同学们一起唱歌呢?”
“我有点晕车。”睁眼说瞎话的黑尾纱季合上书本,目光真诚地看着班主任,试图说服她。
之前入职的时候就在领导同事那里了解过黑尾纱季之前事情的木场洋子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注意到黑尾纱季抓着书的手指有些发白,显然是在紧张,她默认了黑尾纱季的理由,然后又把目光放在黑发小男孩的身上。
“......”孤爪研磨看着老师,然后憋出一句:“我也晕车。”
“......”木场洋子的额角蹦出青筋,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表情。
随后用手锤轻轻敲了敲两个叛逆儿童的脑门,并且笑眯眯:“嗯?”
“我错了,现在就一起唱歌。”叛逆儿童x2异口同声地说,不情不愿地加入了合唱。
一路的童声飘荡,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小朋友们像一群出笼的小兽,纷纷跳下车开始在草地上跑起来。
秋日的阳光洒在翠绿的草地上,几个孩子已经开始追逐打闹,笑声在空旷的公园里回荡。
等老师维持好秩序开始分工以后,躲在最后面的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才慢吞吞地跟着大部队往山上走。
尽管这只是一个小山包,但是在阳光下爬坡还是让大家出了不少汗。
很快,黑尾纱季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卷发黏在了脸颊上。
“我讨厌出汗。”黑尾纱季捏紧双肩包的书包带抱怨着。
“我也是。”孤爪研磨看着前面肆意奔跑的同学们,有些庆幸这个小山包不是很高。
他的脸颊也因为爬山而微微泛红。
等到把野餐垫铺在地上以后,有气无力二人组纷纷躺在野餐垫上,开始看着天空发呆。
蔚蓝的天空中,几只鸟儿欢快地飞过,远处的云朵变换着形状,不远处精力旺盛的同学们已经开始玩闹起来,欢笑声随风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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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注意到这边安静的一角,木场洋子走过来,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不去和大家一起玩吗?”
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连连摆手,动作出奇地一致:“不用了,谢谢老师。”
思考到不同的小朋友有不同的性格,木场洋子没有勉强,只是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以后才离开。
从书包里掏出吃食后,黑尾纱季把爸爸给自己买的新书拿出来,封面上是一只漂亮的蝴蝶。
孤爪研磨见状也是拿出自己的游戏机,两人就这么背靠背的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
等中午太阳变得灼热起来以后,两人又把野餐垫转移到树下面。
浓密的树荫带来一丝清凉,他们开始吃午餐,便当盒一打开,诱人的香气立刻飘散开来。
孤爪研磨很喜欢吃黑尾明美做的苹果派,相对于妈妈孤爪光做的苹果派,黑尾明美的苹果派会放更多一点柠檬汁和香料,吃起来既清爽口感也很丰富。
金黄酥脆的外皮上撒着细密的肉桂粉,切开后能看到里面大块的苹果粒。
所以每次看到黑尾纱季拿出自家的苹果派,孤爪研磨那双漂亮的猫眼都会亮起来,像夜间的猫瞳一样闪着光。
看到黑尾纱季把苹果派放在垫子上以后,孤爪研磨也把自己家里准备的好吃的拿出来,里面有黑尾纱季比较喜欢的天妇罗炸虾。
金黄酥脆的外衣里是鲜嫩多汁的虾肉,还冒着热气。
两位妈妈在孩子们的秋游便当上下了不少心思。
造型可爱的章鱼香肠是两人便当盒里都有的,小香肠被精心切成了章鱼形状,黑芝麻点缀的眼睛显得格外生动。
然后孤爪研磨的便当盒里是两人爱吃的咸口玉子烧,层层叠叠的蛋卷中夹着细碎的海苔;黑尾纱季便当盒里则是一块扎实的汉堡肉,上面浇着浓稠的酱汁。
书包里除了便当盒还有各种小零食:独立包装的小饼干、水果软糖、巧克力威化......都是两个小朋友们平时比较喜欢的。
凉爽的秋风吹过,带着落叶和泥土的气息,吹散了一些由正午阳光带来的灼热。
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地吃着饭,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气氛静谧但是也很温馨,仿佛只要有对方在,沉默也不会觉得尴尬。
期间有不少同学过来交换食物,两人也都大方的把东西分享出去。
一个小女孩用自己做的饭团换了一块苹果派,另一个男生则用果汁软糖换了天妇罗炸虾。
等最后吃完的时候,黑尾纱季感觉还有一点撑,她轻轻揉了揉肚子。
“好可惜没有波子汽水。“”黑尾纱季摸着肚子,她捧着一盒香蕉牛奶看着天空。
“波子汽水的话应该会撒了吧,像之前一样。”孤爪研磨默默提醒,眼睛仍盯着游戏屏幕。
经过他这么一说,黑尾纱季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尴尬的场景:她不小心被波子汽水洒了一身,然后被好友全程围观......想到那个画面,她有些不开心鼓起脸庞不说话了。
饭后又是自由活动时间,大概还能玩一个多小时才能回车上。
黑尾纱季打了个哈欠,阳光和饱腹感让她有些困倦。
她继续翻开她的书慢慢看起来,彩色的图片上各种蝴蝶栩栩如生。
周围同学们玩了一早上,现在也都三三两两的在自己的野餐垫上休息,几个女孩围在一起分享贴纸,几个男孩则在玩卡牌游戏,不时发出欢呼声。
不知道是午后的微风过于舒服,带着青草和阳光的温暖气息,还是因为身边人带来的安全感,听着孤爪研磨按动游戏机的熟悉声响,反正黑尾纱季的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她的头就慢慢地靠在了研磨的肩膀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等她被老师叫醒的时候,才发现她和孤爪研磨一起头挨着头,一起靠着大树睡着了。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孤爪研磨的游戏机掉在野餐垫上,屏幕已经自动休眠了。
木场洋子有些担心地伸手摸了摸黑尾纱季的额头,被风吹得一阵冰凉:“回家去请妈妈冲一杯感冒冲剂喝,真是的,怎么会睡着了。”
“恩恩。”黑尾纱季乖巧应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但是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应该不会感冒吧。”
结果回家当晚,黑尾纱季又又又又又一次发热了......她的小脸烧得通红,额头上贴着退热贴,妈妈坐在床边用湿毛巾为她擦拭手心。
不过这一次和之前有稍微的不同,就是一起吹风的孤爪研磨也不幸感冒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小朋友隔着电话互相听着对方鼻音浓重的声音,被各自的家长勒令在家休息一天。
黑尾纱季抱着电话,想象着研磨也和自己一样裹着毯子、额头贴着退热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8. 日常
黑尾铁朗搬来东京后不久,就和家周围的小朋友们混熟了。
每天放学后,都能看到他带着一群孩子在公园里踢球的活泼身影,谁能想到这个在球场上大呼小叫的孩子,半年前在西东京时还是个见到陌生人就往妈妈身后躲的怕生小鬼呢?
不过他最好的朋友依旧是孤爪研磨,以及最粘的人永远都是妹妹黑尾纱季。
无奈两人都是坚决的宅家党。
孤爪研磨宁可窝在沙发里打一整天游戏,也不愿出门晒十分钟太阳。
黑尾纱季则更喜欢蜷缩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看绘本。
对于运动这类会出汗的活动,两人更是深恶痛绝,用黑尾纱季的话说就是“汗水黏糊糊的好恶心”。
于是每一天,黑尾家都会上演一出固定剧目:哥哥黑尾铁朗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让妹妹和自己出去玩,而妹妹黑尾纱季则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用各种理由冷酷拒绝。
“纱季~”这天放学后,黑尾铁朗一进门就扑到妹妹身边,像只大型犬一样用脑袋蹭着她的肩膀:“今天公园里新装了一个超~大的滑梯,我们去玩好不好?”
黑尾纱季头也不抬地翻着手中的绘本:“不要。”
“那我们去便利店买冰淇淋?新出的草莓味哦!”
“太远了。”
“就在街角!五分钟就到!”
“外面太热了。”
黑尾铁朗看了看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决定换个策略。
他蹲在妹妹面前,眨巴着那双和妹妹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哥哥好可怜的,你和研磨还在幼儿园,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国小上学......”
黑尾纱季终于抬起头,看着哥哥夸张的表演,于是黑尾铁朗立刻加大力度,眼睛里甚至挤出了几滴不存在的泪水:“每天都要一个人吃便当,体育课也没有人组队.....”
“骗人。”黑尾纱季毫不留情地拆穿:“”天我还看到你和三个同学一起去买冰棍。”
计划失败的黑尾铁朗瘫坐在地上,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黑尾纱季叹了口气,合上绘本,伸手揉了揉哥哥蓬松的黑发:“等明年我和研磨上小学了,就能陪你一起吃便当了。”
结果第二天上学时,黑尾纱季就把哥哥撒娇的样子原原本本转述给了孤爪研磨。
“啊,明明我们明年就能一起上学了。”孤爪研磨指出这一点,他今天难得没有边走边玩游戏机,而是学着黑尾纱季的样子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小黑其实就是享受和妹妹撒娇的这个过程,”他小声补充道,“毕竟是个十足的妹控。”
黑尾纱季踢飞一颗特别圆润的小石子,看着它咕噜咕噜地滚进路边的排水沟:“不过确实哥哥和我们是玩得最好的,在家里几乎没听他提起过一起出去玩的其他朋友。”
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总结道:“哥哥还是好可怜哦,还好我们两个读一个年级。”
“但是我比纱季要大呢。”孤爪研磨突然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黑尾纱季立刻警惕地抬头,瞪圆了眼睛:“就几个月而已!先说好我是不可能叫研磨哥哥的哦!”
孤爪研磨摇了摇头:“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一路聊着黑尾铁朗一个人孤零零上国小这个话题走到幼儿园。
校门口的木樨花开得正盛,甜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学校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操场上充斥着孩子们的嬉闹声。
看着大早上就开始追逐打闹的同学们,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默契地对视一眼,熟练地绕开人群,像两条游鱼般穿梭在喧闹的走廊里,最终安全抵达他们的座位,教室最角落的两个并排的椅子。
今天的早餐是南瓜吐司,金黄色的吐司上淋着琥珀色的糖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保育员阿姨还特意给他们多分了几块,因为知道这两个孩子最喜欢甜食。
“好吃......”黑尾纱季小口小口地咬着吐司,幸福地眯起眼睛。
糖浆的甜味和南瓜的清香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她想起万圣节时妈妈做的南瓜派。
孤爪研磨虽然没说话,但进食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他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吐司,像只专心进食的猫咪,连游戏机都暂时被冷落在了一边。
结果两人都不小心吃多了,当木场洋子老师宣布要开始上午的活动时,黑尾纱季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小声对孤爪研磨说:“好撑......不想动......”
......
班主任木场洋子对这两个特殊的学生真是又爱又恨。
爱他们懂事听话,上课时从不吵闹,作业也总是完成得一丝不苟.
恨他们太过安静,集体活动时永远躲在角落,下课也几乎不和别的小朋友玩耍。
作为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教师,木场洋子对教育充满热情。
她会在课堂上设计各种有趣的游戏,下课时常带着孩子们一起玩耍,时不时还会准备些新奇的小礼物,这些努力让她很快成为向日葵班最受欢迎的老师,除了在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这里碰了软钉子。
木场洋子理解这两个孩子经历了江头凉子事件后对老师的戒备,但她依然希望能打开他们的心扉。
尝试了送小礼物、单独辅导、亲切交谈等各种怀柔政策后,她沮丧地发现这两个孩子油盐不进,最终,木场洋子决定放弃特殊对待,用最普通的方式和他们相处。
比如今天,课程安排是户外活动老鹰捉小鸡。
当其他孩子兴奋地欢呼时,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已经像两滩融化的冰淇淋一样瘫在课桌上,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二字。
“黑尾同学,孤爪同学。”木场洋子走到两人桌前,弯腰平视着他们,脸上带着温柔但不容拒绝的微笑:“这是又要偷懒吗?”
两个小朋友乖巧地摇摇头,但身体纹丝不动,仿佛和椅子长在了一起。
“接下来是户外活动时间哦,户外!”木场洋子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她双手叉腰,做出一副老师要生气了的表情:“需要我亲自把你们''请''出去吗?”
虽然知道老师不会真的对他们做什么,但迫于压力的两人还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慢吞吞地跟着队伍走向操场。
阳光刺得黑尾纱季眯起了眼睛,她不情不愿地想,为什么非要在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啊......
......
才玩了两轮老鹰捉小鸡,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就已经气喘吁吁地败下阵来,两人的脸颊因为运动而泛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头发也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老、老师......”黑尾纱季上气不接下气地举手:“我......我不行了......”
木场洋子看着这两个体力透支的小朋友,无奈地挥挥手:“去旁边休息吧,不过不能回教室。”
如获大赦的两人立刻冲向树荫下的长椅,瘫坐在上面像两条脱水的鱼。
深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他们身上的热气,黑尾纱季把脸贴在冰凉的木质椅背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们......怎么还能玩......”孤爪研磨看着操场上依旧活力四射的同学们,声音里充满敬佩。
“好累......”黑尾纱季有气无力地附和:“”好想回教室......”
一阵凉风吹来,孤爪研磨打了个哆嗦。
他站起身,示意黑尾纱季跟他去一个背风的地方,两人最终选定了游乐设施后面的一个小角落,这里既晒不到太阳,也吹不到冷风,完美符合他们的需求。
然而好景不长,一群玩腻了老鹰捉小鸡的女孩子们发现了他们,兴高采烈地围了上来。
“黑尾同学!孤爪同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举着粉色的塑料梳子,眼睛闪闪发亮:“我们来玩过家家吧!”
黑尾纱季立刻摇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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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
“黑尾同学的头发真好看!”另一个蘑菇头女生打断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用梳子梳理黑尾纱季的卷发:“你来当公主好不好?”
向孤爪研磨投去求救的目光,黑尾纱季却发现这家伙正悄悄往旁边挪动,明显是准备临阵脱逃,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咬牙切齿地说:“还有研磨在呢!”
“啊......”举着梳子的女生失望地撅起嘴:“孤爪同学不去和男生们玩足球吗?”
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踢球的男孩子们,孤爪研磨又看了看死死拽着自己不放的黑尾纱季,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还是这里比较好。”
于是,一场令两人终生难忘的过家家游戏开始了。
在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僵硬地扮演爸爸妈妈时,其他女生们则热心地指导他们该如何表现:
“不对不对,妈妈叫孩子起床时要更温柔一点!”
“爸爸做饭时要假装翻炒的动作!”
“你们要手牵手去超市买菜!”
最要命的是游戏结束时,女生们坚持要爸爸妈妈互相亲吻道晚安。
黑尾纱季飞快地亲了一下孤爪研磨的脸颊,心想这总该结束了吧?结果被告知顺序反了——应该是爸爸亲妈妈。
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孤爪研磨犹豫了半天,才蜻蜓点水般在黑尾纱季脸上碰了一下,然后立刻退开三米远,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终于摆脱了过家家游戏的两人,趁着木场洋子回办公室的空档,偷偷溜回了教室。
当重新坐回熟悉的座位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然后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
晚上,黑尾家的餐桌前一如既往地热闹。
黑尾铁朗正手舞足蹈地向家人展示今天体育课学的排球动作,他跳起来做了一个夸张的扣杀姿势,差点打翻面前的味增汤。
“妈妈!排球真的超有趣!”黑尾铁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母亲:“我想去排球教室学习!”
优雅地夹起一块烤鱼,黑尾明美笑眯眯地说:“说好的要等你期末考试看看,如果还是有不及格的科目就不行哦。”
黑尾铁朗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椅子上,连那头总是精神抖擞的黑发似乎都蔫了几分。
“纱季今天在幼儿园有什么有趣的事吗?”爸爸黑尾拓真转向小女儿,温和地问道。
一边小口喝着汤,黑尾纱季一边简单讲述了今天的经历。
当提到参加了老鹰捉小鸡时,黑尾明美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而当说到过家家的晚安吻时,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变了。
“什么?!”黑尾铁朗猛地站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倒椅子。
他冲到客厅抽了几张纸巾,又飞奔回来,一把按在黑尾纱季的嘴上用力擦拭。
“你干什么啦!”黑尾纱季挣扎着推开哥哥的手,皱起眉头瞪着他。
黑尾铁朗双手按在妹妹肩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听着,纱季。”
他一字一顿地说,“除了我和爸爸,谁都不能亲你,研磨也不行!”
黑尾拓真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儿子说得对。
黑尾明美无奈地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父子俩的额头:“ 好了,纱季他们只是在玩游戏,你们太夸张了。吃饭!”
“我们这是为了保护纱季!”黑尾铁朗不服气地辩解。
“就是就是。 ”黑尾拓真附和道。
“嗯?”黑尾明美眯起眼睛,声音轻柔但充满威胁。
“吃、吃饭......”父子俩立刻怂了,乖乖坐回位置上。
黑尾明美转向女儿,温柔地说:“别管你爸爸和哥哥,和研磨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好。”
点点头表示了解了,黑尾纱季吐槽:“感觉爸爸和哥哥比我们玩的过家家还幼稚。”
“!”黑尾父子扎心痛哭。
今日份胜利玩家,黑尾纱季。
9. 动画片
接近年底的时候,东京的寒风愈发凛冽,街道两旁的树木早已褪去了秋日的色彩,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
向日葵班的木场洋子老师开始教授一些与小学课程衔接的内容,这些知识比之前学的要难上不少,就连平日里总爱开小差的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也不得不收敛心神,专心听讲。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这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瓜子都相当灵光。
虽然课程难度增加了,但他们总能轻松跟上老师的节奏,从未在学业上遇到过真正的难题。
然而,与学业上的顺风顺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黑尾纱季在生活上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挑战——
入冬以后,每天清晨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对黑尾纱季来说都成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
现在每一天,都是在妈妈黑尾明美已经发怒的情况下,她才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蠕动出来。
笑死,根本起不来一点。
由于起床太晚,她总是手忙脚乱。
柔顺的黑发经常来不及好好梳理,只能在下楼梯时一边走一边胡乱地梳几下,等走到餐桌前时,头发才勉强能梳顺。
这个场景几乎每天都在黑尾家上演,已经成为了早晨的固定节目。
而说到头发,就不得不提黑尾铁朗那标志性的鸡冠头。
这个发型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无论怎么梳理都会倔强地恢复原状,最初黑尾明美还会试图管教儿子,让他把头发梳理整齐,但久而久之她也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
“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她后面直接放弃。
对于哥哥这个神奇的发型,黑尾纱季一直充满好奇。
为此,她特意在某天晚上抱着自己的枕头去和哥哥一起睡,想要亲眼见证这个发型是如何诞生的。
结果那天晚上,两个孩子为了抢被子,双双把被子踢到了床下,第二天,两人不出所料地一起感冒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
这天早晨,黑尾纱季照例起晚了。
她把梳子放在餐桌上,看着妈妈阴沉的脸,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对不起妈妈,我明天一定不会赖床!”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黑尾明美皮笑肉不笑地瞟了女儿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将平底锅里金黄的煎蛋利落地盛到盘子里。
今天的早餐是简单的西式风格:烤得恰到好处的贝果散发着诱人的麦香,上面涂满了深紫色的蓝莓果酱,旁边是圆润饱满的煎蛋,蛋黄还在微微颤动,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一旁,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早晨格外明显。
“妈妈,明天能不能申请吃盐烤秋刀鱼!”和哥哥一样酷爱秋刀鱼的黑尾纱季突然想念起和式早餐的滋味。
正在狼吞虎咽的黑尾铁朗闻言也立刻停下动作,拼命点头表示赞同。
黑尾明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因为赖床而不得不匆忙进食的兄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可以啊,只要你们不赖床。”
深知自己在冬天的起床困难程度的兄妹俩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低下头专心解决面前的早餐。
这个反应把黑尾明美气笑了,她冷哼一声,吓得两个小家伙又缩了缩脖子。
“我吃饱了!我先去上学了!”黑尾铁朗三下五除二解决完早餐,迅速逃离战场,临走时还不忘给妹妹递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黑尾纱季也不敢耽搁,几口吞下贝果,又吨吨吨地灌完牛奶。
等她背着书包冲出家门时,发现孤爪研磨已经像往常一样,站在路边的树下等着她了。
那棵树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轻轻摇晃。
“研磨!”黑尾纱季小跑过去,熟练地探头看向孤爪研磨手中的游戏机。
屏幕上熟悉的画面告诉她,好友还在挑战那个已经打了三天都没能通过的boss。
“你好早啊,你难道不觉得冬天很痛苦吗?!”黑尾纱季一边调整书包带的位置,一边走在孤爪研磨身旁,眼睛却始终没离开他的游戏屏幕。
随着屏幕上再次出现GAME OVER的字样,孤爪研磨停下脚步,默默将游戏机收进书包。
他呼出一口白气,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所以我才说讨厌冬天。”
“是啊,冬天真是太恐怖了。”黑尾纱季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附和:“早上起床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被封印在被子里一样,根本没法离开。”
孤爪研磨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两人就这样一边抱怨着冬天的残酷,一边向学校走去。
“不过研磨你好快啊,感觉完全不像是会赖床的样子。”黑尾纱季突然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好友。
孤爪研磨闻言浑身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早上妈妈如果喊我第二遍还没起床的话,就会直接把被子全部掀开。”
“啊......”黑尾纱季同情地看着好友,脑海中不禁想象自己遭遇这种叫起床方式会是什么情景。
她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道:“希望妈妈不要和孤爪阿姨交流这些心得,这也太恐怖了。”
东京的冬天虽然风不大,但刺骨的寒意还是让人难以招架。
等两人走到学校时,脸颊都被冻得通红,教室里的暖气让黑尾纱季舒服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有暖气幸福啊!”
此时的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窗户上蒙着一层白雾,黑尾纱季突发奇想,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小人——是她最近痴迷的动画《可莉莉冒险记》中的主角。
“研磨研磨,你看这是什么!”黑尾纱季兴奋地扯了扯好友的袖子。
“啊!是可莉莉吗?”还没等孤爪研磨回应,旁边的一个小朋友就惊喜地叫了出来,这一声立刻引来了周围同学的注意,大家纷纷围了过来。
自从识字量增加后,黑尾纱季的阅读范围不再局限于简单的绘本。
图文并茂的故事书成为了她的新宠,其中风靡全日本的《可莉莉冒险记》系列更是她的最爱,书中那个闪亮、美丽、勇敢又聪明的主角可莉莉,已经成为了黑尾纱季心目中的偶像。
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她都会滔滔不绝地向孤爪研磨讲述书中的精彩情节,说到激动处还会手舞足蹈,与从前那个安静躲在角落看书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她都会幻想自己如果能和可莉莉一起冒险该有多好。
这种热爱在《可莉莉冒险记》被改编成动画后达到了顶峰。
向来对动画片兴趣不大的黑尾纱季现在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守在电视机前,还经常拉着孤爪研磨一起观看。
久而久之,连孤爪研磨也对这部作品产生了兴趣,最近玩的游戏都是冒险类题材。
不只是他们两人,整个向日葵班的小朋友几乎都是《可莉莉冒险记》的粉丝。
无论走到教室的哪个角落,都能听到孩子们在讨论剧情。
现在看到黑尾纱季画的简笔画,虽然线条简单,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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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志性的小裙子和魔法杖还是让大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整个向日葵班顿时像炸开了锅,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突然被这么多人围住,黑尾纱季有些不知所措,她向孤爪研磨投去求救的目光,却发现好友早已机智地躲到一边,继续他的游戏大业去了。
就在黑尾纱季快要招架不住时,木场洋子老师及时出现拯救了她。
看到黑尾纱季今天如此合群,木场老师还特意表扬了她几句。
等课堂正式开始后,黑尾纱季用死鱼眼瞪着孤爪研磨,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孤爪研磨!你太过分了,竟然见死不救。”
孤爪研磨心虚地别过脸,假装没听见好友的控诉。
这个反应让黑尾纱季更加不满,气鼓鼓地哼了好几声。
......
这天晚上,孤爪研磨的父母都有事外出,他照例来黑尾家蹭饭。
刚踏进玄关,黑尾纱季就风风火火地冲过来:“研磨!快快快,今天可莉莉应该要去云朵之国冒险了!”
还没等孤爪研磨完全换好鞋子,就被黑尾纱季一把拉住胳膊往客厅拽。
黑尾铁朗已经窝在沙发里了,小学一年级的作业很少,最近他也迷上了《可莉莉冒险记》。
“哟!研磨。”黑尾铁朗懒洋洋地抬起手打招呼。
茶几上摆着几块曲奇饼干和孤爪研磨最爱的苹果派。
黑尾明美从厨房探出头:“研磨来啦?先和纱季他们看会儿电视,晚饭我们吃寿喜锅。”
“寿喜锅!”兄妹俩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眼睛闪闪发亮。
“妈妈!我们想多吃点牛肉!”两人再次默契地提出请求。
孤爪研磨拿起一块苹果派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安静地盯着电视屏幕。
《可莉莉冒险记》每集只有二十多分钟,黑尾纱季总觉得看得不过瘾。
“好短啊。”她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要是我是编剧就好了。”
“如果是编剧,刚才那场打斗应该更激烈些。”黑尾铁朗评价道。
“我觉得刚才的程度刚刚好。”黑尾纱季立即反驳:“这只是云朵之国的小怪物,太强的话会破坏平衡,而且重点不是打斗,是可莉莉的冒险过程!”
兄妹俩就这样为了剧情应该侧重探险还是打斗争执起来,最后两人气鼓鼓地同时转向孤爪研磨,要他评理。
“......各占一半吧。”孤爪研磨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有游戏能让我们自己选择侧重冒险还是打斗就好了。”
“哇,如果真有这样的游戏就太棒了!”黑尾铁朗托着腮帮子提议:“研磨你这么喜欢游戏,以后要不要试试自己做一款?”
“听起来不错。”孤爪研磨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我一定要当你游戏的编剧!”黑尾纱季高高举起手,兴奋地宣布。
“纱季你还知道游戏编剧啊?”黑尾铁朗有些惊讶。
看着这对拌嘴的兄妹,向来表情不多的孤爪研磨嘴角微微上扬,他加入了两人的讨论,三个孩子就这样天马行空地畅想着未来可能制作的冒险游戏。
多年后,已经成为游戏设计师的孤爪研磨时常会想起这个平凡的下午。
那时的欢声笑语就像一颗种子,悄悄埋在他心底,在岁月的滋养下慢慢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他职业生涯的参天大树。
而那两个陪他一起做梦的小伙伴,也成为了他人生中最珍贵的两个人。
10. 幼儿园毕业
幼儿园的毕业仪式在霓虹文化中具有特殊的意义,这是每个孩子人生中第一场正式的毕业典礼,象征着从稚嫩孩童向小学生的转变。
对于家长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仪式,更是见证孩子成长的重要里程碑。
清晨六点半,黑尾家所在的住宅区还笼罩在薄雾中。
黑尾纱季被妈妈轻柔的呼唤声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极其不愿意起床。
“纱季,该起床了哦。”黑尾明美拉开窗帘,她手里拿着昨晚就熨烫整齐的宝蓝色制服,领口和袖口的每一道折痕都完美无缺。
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出来,黑尾纱季的头发因为睡姿而变得乱蓬蓬的。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还挂着因困倦而溢出的泪珠。
“妈妈,不能再睡一会儿吗?”她用带着鼻音的童声撒娇道。
“不行哦,今天可是特别的日子。”黑尾明美已经准备好了梳子和发饰:“来,妈妈给你梳个漂亮的发型。”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黑尾纱季坐在梳妆台前,像个洋娃娃一样任由妈妈摆布。
黑尾明美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女儿微卷的及肩长发,生怕扯痛她的头皮,她选择了六枚粉色的小发卡,每一枚都印着不同的水果图案,将它们巧妙地别在纱季的发间。
“”妈,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啊?”黑尾纱季晃着小腿问道,她还不明白这个日子的重要性。
黑尾明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温柔地解释道:“因为今天是我们纱季人生中第一个毕业典礼啊,等你长大了回头看今天的照片,就会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重视了。”
楼下突然传来黑尾铁朗的大嗓门:“妈妈!先让我和纱季拍一张照!”
已经吃完早餐的小学生赖在玄关不肯出门,固执地要等妹妹打扮好。
黑尾明美最后检查了一遍女儿的着装:宝蓝色的制服外套平整挺括,内搭的白衬衫领子翻得一丝不苟,蓝灰白格纹的百褶裙随着纱季的动作轻轻摆动,配上擦得锃亮的小皮鞋,整个人看起来既正式又不失孩童的可爱。
“好了,下去吧。”黑尾明美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哥哥等不及了。”
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黑尾纱季生怕弄乱妈妈精心打理的造型。
对她来说,这种一大早就被叫醒,被迫坐在镜子前任由摆布的经历实在称不上愉快。
七岁的她还无法完全理解为何妈妈会对这场毕业典礼如此重视,只觉得整个过程冗长又无聊。
客厅里,黑尾拓真正夸张地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呜呜呜,爸爸的小纱季也终于到了这一天,来我们先一起拍个照再去上班。”
他手里拿着那台珍贵的便携式相机,这是家里为了今天特意向邻居借来的高级货。
“我先!明明说好了是我先和纱季拍照的!”黑尾铁朗鼓起腮帮子抗议道。
他今天特意将标志性的鸡冠头梳得更加张扬,配上这副表情,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年模样。
“要尊老爱幼哦,铁朗。”黑尾拓真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
“说话算话啊,臭老爸!”黑尾铁朗毫不示弱地瞪回去,父子之间的空气仿佛迸溅出无形的火花。
黑尾纱季站在楼梯中间,明智地保持着沉默。
她太熟悉这种场面了,每当爸爸和哥哥较起劲来,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做个安静的旁观者,她低头摆弄着胸前的淡粉色胸花,等待这场战争自然平息。
这场幼稚的争执最终由黑尾明美一锤定音:“铁朗先和纱季在门口拍一张,然后拓真你再拍。”
她干脆利落地从丈夫手中夺过相机,结束了这场闹剧。
初春的晨风仍带着几分寒意,黑尾纱季刚踏出门就被吹得打了个哆嗦。
院子里的樱花树已经开始飘落花瓣,粉白色的花瓣像雪花一样轻轻飘舞,黑尾铁朗拉着妹妹站到樱花树下,背景是刚刚绽放的郁金香。
“笑一笑,纱季!”黑尾铁朗难得露出温柔的笑容,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哥哥,黑尾明美按下快门,捕捉到了这温馨的一刻。
接下来是黑尾拓真的拍照时间。
这位父亲蹲下身,与女儿平视,轻声说着什么逗得纱季咯咯笑起来。
相机连续发出咔嚓声,记录下父女俩亲密的互动。
这时,隔壁孤爪家的大门也打开了,黑尾纱季转头望去,只见同样穿着宝蓝色制服的孤爪研磨正被妈妈摆弄着领结。
两个小朋友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真是麻烦啊的无奈。
等到大人们陆续出门上班,黑尾铁朗也被妈妈催促着去上学后,黑尾纱季终于有机会和孤爪研磨会合。
两人刚站到一起,就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那副小大人般的模样惹得身后的妈妈们忍俊不禁。
“你们两个啊。”黑尾明美摇头笑道:“今天可是你们的大日子,开心一点嘛。”
孤爪光蹲下身,为儿子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结:“研磨,记得要笑哦,妈妈想拍到你开心的样子。”
幼儿园的礼堂被装饰得焕然一新,彩带和气球点缀着每个角落,入口处摆放着用鲜花拼成的毕业快乐字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妈妈们自觉地走向后排家长区就座,孩子们则在老师的指挥下排成整齐的方队。
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依旧站在一起,在闪光灯的此起彼伏中,两人再次交换了一个生无可恋的眼神——比起这种正式场合,他们更想早点回家看书或打游戏。
黑尾纱季想着昨晚没看完的绘本,孤爪研磨则惦记着新买的游戏卡带。
校长的致辞对于五岁的孩子们来说略显深奥,黑尾纱季努力集中注意力,却还是忍不住开始神游。
她想起昨天看的《可莉莉冒险记》,在脑海中编织起新的冒险故事,可莉莉今天会遇到什么样的朋友呢?森林里会不会有新的神奇生物?
直到前面的班级开始陆续上台领取毕业证书,她才回过神来。
“向日葵班,黑尾纱季同学。”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黑尾纱季深吸一口气,迈着端正的步伐走上台,余光瞥见台下的妈妈正疯狂按着快门,闪光灯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鞠躬拿过证书以后,黑尾纱季乖巧地向校长先生道谢,这才慢吞吞地下去。
这时候念到了孤爪研磨的名字,台下疯狂拍照的人换成了孤爪光,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擦肩而过的时候,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来好麻烦啊快结束吧几个字。
当所有孩子都拿到毕业证书后,校长开始总结孩子们在幼儿园期间的成长。
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不约而同地塌下肩膀,只盼着仪式早点结束,黑尾纱季偷偷数着天花板上的气球,孤爪研磨则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直到献花环节开始,两人才重新打起精神。
他们捧着几乎有自己脑袋那么大的花束,小跑着献给班主任木场洋子。
这位年轻的女老师接过花时,眼眶明显泛红了。
尽管在经历江头凉子事件后,黑尾纱季对老师总保持着一定距离,但此刻看着木场老师感动的样子,她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
“谢谢你们。”木场洋子蹲下身,轻轻用脸颊贴了贴两个孩子:“祝福你们顺利毕业,希望你们在国小也能快乐成长。”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是她带的第一批学生,不到一年的相处已经让她对这些孩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木场洋子的情绪感染了全班。
当毕业歌的旋律响起时,黑尾纱季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就连一向冷静的孤爪研磨也红了眼眶。
歌声中,孩子们稚嫩的嗓音里夹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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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泣,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离别的滋味。
黑尾纱季想起木场老师教他们认字、陪他们做游戏的点点滴滴,突然意识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位温柔的老师了,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仪式结束后,黑尾明美和孤爪光上前为两个孩子擦去泪水,看着女儿湿漉漉的小脸,黑尾明美柔声问道:“要去和木场老师合照吗?”
黑尾纱季摇摇头:“现在人太多了。”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被家长和孩子们团团围住的木场洋子身上,老师正被要求摆出各种姿势与每个家庭合影,看起来疲惫但幸福。
“那去外面拍照吧,今天阳光很好。”孤爪光提议道,指了指礼堂外樱花纷飞的庭院。
两个孩子走到户外的毕业立牌前,学着其他小朋友的样子举起毕业证书。
春风吹过,樱花如雪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在妈妈们“三、二、一”的倒数声中,黑尾纱季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既甜蜜又酸涩,就像妈妈做的柠檬果酱的味道。
这一刻,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正在经历某种重要的转变,虽然她还不能完全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
下午,当大人们出门逛街后,黑尾纱季来到孤爪家找研磨玩游戏。
“最近有什么简单好玩的新游戏吗?”她盘腿坐在地毯上问道,好奇地翻看着一堆游戏包装盒。
孤爪研磨正要回答,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黑尾铁朗抱着足球站在院子里,身后跟着几个同龄的男孩。
“纱季!研磨!出来玩啊!”他大声喊道,声音里充满活力。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摇头拒绝。
黑尾铁朗也不强求,转身跑向等待着的朋友们,只留下一句“等下来找你们”随风飘来。
他们能听到铁朗向朋友们解释:“我妹妹他们不喜欢剧烈运动啦,我们自己去玩吧。”
关上窗户,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随即被对方的反应逗笑了。他们都更喜欢安静的室内活动,对哥哥热衷的户外运动毫无兴趣。
“妈妈做了曲奇,我去拿。”孤爪研磨说着站起身,向楼下走去。
他刚离开不久,黑尾纱季就听到楼下传来交谈声。
透过未关严的门缝,她隐约辨认出是孤爪宏明回来了,正在和折返的黑尾铁朗说话。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只言片语中能猜到,孤爪先生希望黑尾铁朗多带研磨出去玩,而黑尾铁朗则坚持尊重研磨自己的意愿。
“研磨他......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黑尾铁朗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想玩的时候......自然会出来的......”
黑尾纱季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的哥哥看起来像个不良少年,实际上却比谁都懂得尊重他人的选择。
她想起哥哥每次都会记得给她带喜欢的糖果,会在她做噩梦时耐心安慰,会为了保护她和别的小朋友打架.....虽然方式笨拙,但他的关心从来都是真挚的。
当孤爪研磨端着曲奇回到房间时,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黑尾纱季知道好友一定也听到了那段对话。
“我听到了哦。”她最终打破沉默,从一堆游戏光碟中抽出一张:“哥哥和叔叔说的话。”
孤爪研磨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递给纱季一块心形曲奇,轻声说:“......他......很了解我......”
“不愧是哥哥啊。”黑尾纱季轻声感叹,咬了一口曲奇:“那个贴心的大笨蛋。”
孤爪研磨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两个小朋友肩并肩坐着,游戏机启动的声音响起,属于他们的童年还在继续。
11. 小学
窗外的暴雨像无数银针般倾泻而下,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狂风卷着雨滴在窗棂间穿梭,时不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黑尾纱季的小房间照得惨白。
明天就是国小入学的第一天,本该早早入睡的她此刻却蜷缩在被窝深处,把脸埋在玩具熊柔软的肚子上。
轰隆——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
黑尾纱季浑身一颤,连带着头顶那撮因为躲在被子里摩擦而翘起的呆毛也跟着抖了抖。
时钟的指针悄悄爬过十一点,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惊惶后,黑尾纱季终于鼓起勇气掀开被角。
她抱着已经有些褪色的玩具熊,趁着雷声暂歇的间隙,光着脚丫踩上毛茸茸的小白兔拖鞋,拖鞋上的兔耳朵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木质走廊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咚咚咚——
她敲响哥哥的房门,指节与门板碰撞的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等待的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长,黑尾纱季咬着下唇,粉嫩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玩具熊的耳朵,纠结着要不要转身去找父母。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刹那,房门打开了。
暖黄的灯光从门缝中流淌而出,黑尾铁朗脸上不见丝毫睡意,反而闪过一丝可疑的慌乱。
当他看清来人是妹妹时,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是纱季啊,怎么了?”
这时候屋外又炸出一个惊雷,吓得黑尾纱季小小的惊呼出声。
“今晚上可以和哥哥一起睡吗,打雷了。”黑尾纱季眼巴巴地看着黑尾铁朗,再加上她刚刚被惊吓到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可爱得要命的小可怜。
黑尾铁朗心头一软,侧身让出通道,随后他快步走回床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被褥,却不慎露出藏在下面的书本一角。
“《排球入门学习指南》?”黑尾纱季眼尖地发现目标,像发现新大陆般迅速抽出书本。
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笔记映入眼帘,有些地方甚至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记。
“原来哥哥熬夜是在看这个!”她恍然大悟,促狭地瞥了眼耳根泛红的兄长:“难怪敲门这么久都不应。”
黑尾铁朗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伸手要夺回书本。
就在这时,又一道闪电劈落,惨白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吓得黑尾纱季手一抖,书本啪地掉在地上。
“胆小鬼。”黑尾铁朗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拾起心爱的排球教材,仔细地放在床头柜上,他将台灯调至最暗,暖黄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床铺。
“睡吧,明天可是重要日子。”他的声音里带着兄长特有的温柔,顺手揉了揉妹妹乱糟糟的头发。
黑尾纱季抱着玩具熊钻进被窝,熟悉的安心气息立刻包围了她,哥哥的枕头有阳光的味道,床单上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香气。
窗外的风雨依旧,但在这个小小的避风港里,惊雷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她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哥哥小心翼翼地把排球书塞进书包的背影。
......
晨光像融化的蜂蜜,透过窗帘的缝隙流淌进来。
厨房飘来煎鱼的香气,黑尾明美正在准备特别的开学早餐。
秋刀鱼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金黄的蛋液裹着培根在另一口锅中慢慢凝固。
“纱季,铁朗,起床了!”母亲的声音伴随着铲子与锅具的碰撞声传来。
黑尾纱季揉着眼睛坐起身,发现哥哥已经不在床上,她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向餐厅,看到黑尾铁朗正在摆放餐具。
他今天特意把标志性的鸡冠头梳得更加整齐,校服的领子也熨得一丝不苟。
“哇!是秋刀鱼!”黑尾纱季欢呼着扑向餐桌。
母亲准备的混搭早餐——日式秋刀鱼配西式滑蛋培根三明治,正是兄妹俩的最爱。
吃完后,黑尾纱季紧张地拽着崭新制服的裙摆。
咔嚓一声,母亲用相机记录下这个重要时刻。
镜头里的小女孩笑容羞涩,眼睛里闪烁着期待与不安。
“走吧,该去接研磨了。”黑尾铁朗自然地牵起妹妹的手。
一出门,孤爪研磨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兄妹俩走来,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三人汇合后,黑尾铁朗像只领头的雁,带着两个小家伙向公交站走去。
随着距离学校越来越近,穿同样制服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中午要一起吃饭吗?还是你们想和新同学......”黑尾铁朗话未说完,黑尾纱季已经扭头看向好友:“研磨,我们去哪里吃?”
“你就没考虑过我们可能不同班吗?”孤爪研磨面无表情地吐槽,拥挤的车厢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倦怠。
黑尾纱季这才恍然大悟:“对哦!不过就算不同班也能一起吃饭吧?”
“那就这么定了,中午我来找你们。”黑尾铁朗一锤定音。
随着报站声响起,穿着同样制服的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向校门。
布告栏前人头攒动,两个一年级生像两尾小鱼,在人群中徒劳地穿梭,黑尾纱季踮起脚尖,却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勺,孤爪研磨干脆放弃挣扎,站在人群外围发呆。
“让一让,让一让!”黑尾铁朗凭借身高优势,轻松地挤到布告栏前,他的鸡冠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一年一班!”他回头喊道:“你们两个都在一年一班!”
黑尾纱季开心地跳了起来,不小心踩到了孤爪研磨的脚。
后者嘶地倒吸一口冷气,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教室里,班主任杉井千春正站在讲台前。
这是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中年女性,眼角有着深深的笑纹,每个新生都要从她面前的纸盒中抽取决定座位的纸条。
当黑尾纱季展开纸条看到“孤爪研磨”四个字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黑尾纱季小声欢呼,换来老师一个善意的微笑。
前桌的粉发女孩像朵绽放的樱花,转身时发梢扬起欢快的弧度。
“我是桃井五月!”她元气十足地自我介绍,又指了指身旁深蓝色头发的男孩:“这是阿大,青峰大辉。”
被点名的男孩撇撇嘴,小麦色的脸上写满不耐,但看向桃井的眼神却带着藏不住的纵容。
短短课间,桃井五月已经将自己的家庭住址、兴趣爱好乃至昨晚抱着洋娃娃露露倾诉心事的秘密全盘托出。
“我太紧张了,和露露说了一整晚的话!”她吐了吐舌头:“结果今早差点迟到。”
得知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也是邻居时,桃井五月兴奋地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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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青峰大辉的手臂:“看!和我们一样!”
青峰大辉嗷地叫了一声,揉着发红的手臂瞪向罪魁祸首。
就这样,在桃井五月热烈的友谊攻势下,黑尾纱季收获了国小生涯的第一份友情。
虽然午餐计划因与兄长的约定不得不推迟,但四个孩子已经约好次日共进午餐。
午休时分,校园里到处是三五成群的学生。
黑尾纱季、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要是以后我们都和五月一起吃饭,哥哥岂不是要孤零零的......”黑尾纱季咬着筷子,忧心忡忡地望着便当盒。
黑尾铁朗气笑不得,屈指轻敲妹妹的额头:“在你眼里哥哥是没人要的流浪猫吗?”
“明明以前比我还怕生。”黑尾纱季揉着发红的额角小声嘀咕。
一直安静进食的孤爪研磨突然开口:“为什么擅自把我算进去了?明明约好的是你和桃井同学。”
“你当时没反对就是默认啦!”黑尾纱季理直气壮地晃着双脚:“青峰同学也没反对哦。”
“女孩子......”孤爪研磨叹息着妥协。
而旁边的黑尾铁朗则露出老父亲般的欣慰表情:“我们纱季真厉害,开学第一天就交到朋友了。研磨你也要......”
“你是哪里来的欧吉桑吗?!”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异口同声地吐槽,默契地露出半月眼。
黑尾铁朗额角暴起青筋,双手按住两颗毛茸茸的脑袋:“胆子不小啊?”
“痛痛痛!”x2
黑尾纱季凭借娇小体型率先逃脱,剩下孤爪研磨顶着鸟窝般的乱发,哀怨地整理发型。
“小黑你越来越暴力了。”
“明明是你们越来越不可爱了。”黑尾铁朗抱臂冷哼。
......
下午的校园参观像场奇妙的探险。
一年级的孩子们排成两列,像串小鸭子般跟在杉井老师身后。
路过体育馆时,黑尾纱季透过玻璃窗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黑尾铁朗正在和队友们练习垫球,他的表情是黑尾纱季从未见过的专注与热情。
“快看!是哥哥!”她拽了拽孤爪研磨的袖口。
前排的桃井五月闻声回头,顺着指引望去时突然捂住泛红的脸颊:“纱季!你哥哥打排球的样子好帅!”
“...还好吧。”黑尾纱季困惑地眨眨眼,对好友突如其来的激动感到不解。
青峰大辉不屑地撇嘴:“打排球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篮球。”
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场内跳动的排球。
“所有跑来跑去的运动都一样讨厌。”黑尾纱季凑到孤爪研磨耳边悄悄吐槽,收获了一个深有同感的点头。
两个人一笑,默契地在心里给体育课打了个大大的叉。
放学时分,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按照老师要求手牵着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人安心。
“真好呢,一直都能和研磨在一起。”她晃动着交握的手,看着花瓣落在两人的肩头:“要适应新朋友实在太麻烦了。”
孤爪研磨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远处打闹的同学,又落回两人相牵的手上。
公交站牌下,黑尾铁朗正朝他们挥手。
看到妹妹和好友走来,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12. 厌学与饼干
最近,黑尾纱季陷入了一个微妙的烦恼——她开始对上学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抵触情绪。
这种情绪并非源于校园霸凌或是学业压力,相反,她的校园生活堪称完美。
在人际关系方面,她与桃井五月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成为了黑尾纱季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闺蜜,她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甚至连桃井五月的幼驯染青峰大辉也因此成为了黑尾纱季的好友。
学业方面她更是无需担忧。
与不擅长学习的哥哥截然不同,黑尾纱季因为从小喜欢安静看书的性格,文科类的教程她的成绩一直都在首位,理科类的课程也一直保持前列。
因为成绩不错,长相又甜美可爱,性格虽然内敛但是也没有什么糟糕的大问题,黑尾纱季的国小生活其实相对来说是比较顺利的。
然而,就是这样完美的校园生活,却让她产生了厌学情绪。
这个反常的现象让黑尾明美和黑尾拓真忧心忡忡。在一个周五的下午,趁着黑尾铁朗外出打排球的机会,他们将女儿叫到了客厅。
“纱季,最近在学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黑尾明美轻声问道。
黑尾纱季抱着她最爱的玩具熊蜷缩在沙发角落,将半张脸埋在柔软的绒毛里。
“没什么问题啦......”她的声音闷闷的:“五月很照顾我,同学们也都很好。”
黑尾拓真与妻子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正当夫妻二人准备展开新一轮的头脑风暴时,黑尾纱季突然抬起了头。
“其实......”她犹豫地绞着玩具熊的耳朵:“就是觉得国小的生活和幼儿园很不一样。”
她歪着头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困惑说出来:“以前在幼儿园,如果不想听课,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但现在......”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知道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可是......”
“可是很多课程内容你都已经掌握了,所以觉得无聊?”黑尾明美敏锐地接上了女儿未尽的话语。
黑尾纱季点点头,玩具熊被她抱得更紧了。
黑尾明美和黑尾拓真松了口气,夫妻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在电光火石之间达成了共识,紧绷的气氛瞬间消散。
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黑尾明美说道:“原来我们纱季是因为太聪明了才会烦恼啊。”
“才不是。”黑尾纱季小声抗议,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很清楚自己只是比同龄人更爱读书而已。
“好好好,那我们纱季是个特别有主见的小朋友。”黑尾拓真笑着哄道,眼角泛起熟悉的笑纹:“你看你哥哥,成绩那么差还天天拉着研磨去打排球,我们不也没反对吗?”
“可是哥哥上学期成绩不好,不是被送去补习班了吗?”黑尾纱季敏锐地指出。
“那是因为我们希望他明白,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也需要付出相应的努力。”黑尾明美温柔地解释:“纱季,既然你已经掌握了课堂内容,为什么不利用这些时间探索其他感兴趣的事物呢?就像你哥哥找到排球那样。”
“但我还是觉得学习很无趣......”黑尾纱季咬着下唇。
“像以前那样看看课外书怎么样?”黑尾明美提议道。
黑尾纱季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来:“万一影响成绩怎么办?”
“成绩波动了再努力补回来就是了。”黑尾拓真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人生又不是只有考试这一件事。”
这场预想中剑拔弩张的家庭谈话,最终在温馨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谈话结束后,黑尾明美还特意烤了女儿最爱的巧克力曲奇,香甜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客厅,黑尾纱季小口咬着曲奇,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偷偷看着父母忙碌的背影,为自己拥有这样开朗的爸爸妈妈感到开心。
从那天起,黑尾纱季重新找回了课堂上看课外书的习惯。
不过与幼儿园时的随心所欲不同,现在的她学会了自我约束。
每天晚上,她都会认真预习第二天的课程内容,根据掌握程度决定上课时的安排,已经完全理解的课程就看自己喜欢的书,稍有疑问的则专心听讲。
每次小测后,她都会仔细分析成绩波动的原因,及时调整学习方法。
这种自律让她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最开始那些厌学的心态也渐渐没有了。
更令人惊喜的是,在这种自主安排的学习节奏中,她反而发现了更多学习的乐趣。
与此同时,黑尾铁朗对排球的热情与日俱增。
每个周末,他都会拉着孤爪研磨去排球教室训练。
对此,黑尾纱季倒是早就看穿了哥哥所谓“二传手不用跑动”的谎言,但出于好奇孤爪研磨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她一直保持着沉默。
周一到周五放学后,河堤边总能看到两个少年的身影,一个专注地抛球,一个奋力扣杀。
天气晴好时,黑尾纱季也会带着书本加入他们,她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时而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时而抬头看看汗流浃背的两人。
夕阳西下时,他们会一起踏上归途,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黑尾铁朗曾试图将妹妹也拉入他的排球世界,可惜黑尾纱季的身体素质实在难以承受剧烈运动。
仅仅跟练一周后,她就因为过度疲劳而发起高烧,虽然这些年体质有所改善,但距离运动健将还差得远。
最终,黑尾铁朗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为什么男生都这么喜欢球类运动呢?”某天午休时,黑尾纱季忍不住向桃井五月吐槽:“我哥哥打排球,青峰打篮球,我在西东京的朋友打棒球......文学难道不香吗?”
桃井五月双手捧脸,眼睛闪闪发亮:“运动系的男生超帅的好吗!想想看,排球扣杀时的爆发力,篮球三分球的完美弧线,棒球全垒打的气势......简直帅炸了!“=”
“真的帅吗?”黑尾纱季转头问正在打游戏的孤爪研磨。
“累死了,一点都不帅。”孤爪研磨头也不抬地回答,手指在游戏机上灵活地移动着。
黑尾纱季偷笑,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口嫌体正直。
如果真的觉得累,为什么还要坚持打球呢?少年人的心思,有时候真是有趣。
......
一年级的家政课在教授了几周冷食制作后,终于开始尝试更有挑战性的内容——简单的水果点心制作。
这门课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了每个学生的料理天赋。
黑尾纱季无疑是这门课的最大赢家。
她制作的每一道点心都色香味俱全,简单的食材在她手中仿佛被施了魔,老师们赞不绝口,同学们争相品尝,就连挑剔的黑尾铁朗也对妹妹的手艺竖起大拇指。
而桃井五月的情况则截然不同。
无论她如何严格按照食谱操作,成品总是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黑紫色雾气,明明是同样的食材,经她之手就会变得面目全非,青峰大辉曾英勇尝试了一口,结果上吐下泻三天才好。
“每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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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黑尾纱季安慰道:“五月虽然不擅长料理,但理科和运动都很厉害啊!”
不过桃井五月似乎并不需要安慰,她总是元气满满地投入下一次尝试。
看着这样的好友,黑尾纱季既佩服又无奈。
而每次家政课上青峰大辉铁青的脸色,都让孤爪研磨暗自庆幸自己的搭档是料理天才黑尾纱季。
家政课的成功激发了黑尾纱季对烹饪的兴趣。
某个周末,她决定向母亲学习制作蔓越莓曲奇。
周六清晨,黑尾铁朗刚出门去排球教室,黑尾纱季就迫不及待地起床了。
她快速吃完早餐,像只小麻雀一样围着母亲打转,黑尾明美被女儿的热情逗笑,系上围裙开始了教学。
制作蔓越莓曲奇的第一步是打发黄油。
黑尾纱季站在小板凳上,全神贯注地观察母亲的动作,当轮到她自己操作时,她小心翼翼地用搅拌器打发黄油,直到混合物变得蓬松柔软,加入蛋黄时,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要像这样,慢慢搅拌......”黑尾明美握着女儿的手示范道。
低筋面粉过筛后,黑尾纱季戴上小手套开始揉面,面团在她手中渐渐变得光滑有弹性,加入蔓越莓干时,她特意多放了一些,因为知道哥哥喜欢酸甜的口感。
“中午就能烤好了!”黑尾纱季兴奋地将整形好的面团放入模具:“我想带着饼干去接哥哥下课!”
“那爸爸要第一个试吃!”黑尾拓真举着摄像机说道。
这台机器记录了两兄妹无数成长瞬间,从黑尾铁朗第一次蹒跚学步,到黑尾纱季第一次举着书本朗诵。
上次拍摄黑尾铁朗打排球的糗样后,父子俩还上演了一场摄像机争夺战。
“第一个要给妈妈!妈妈最辛苦了。”黑尾纱季撒娇道,惹得黑尾明美心里暖暖的。
等待面团冷冻的时间格外漫长,黑尾纱季几乎每隔五分钟就要打开冰箱查看一次,直到母亲笑着阻止她。
终于,面团达到了最佳切割状态。在黑尾明美的指导下,黑尾纱季将面团切成均匀的薄片,整齐地排列在烤盘上。
当曲奇进入烤箱后,黑尾纱季搬来小板凳,双手托腮守在烤箱前。
透过玻璃门,她看着面团渐渐膨胀,边缘泛起金黄的色泽,香甜的气息逐渐充满整个厨房,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叮的一声,烤箱停止了工作,黑尾纱季迫不及待地戴上隔热手套,取出烤盘。
金黄色的曲奇上点缀着红艳艳的蔓越莓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好吃!”父母尝过后的一致好评让黑尾纱季信心大增,她小心地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酥脆的口感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让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感觉比店里卖的还要好吃!”她不可思议地说道。
同样的评价也出现在排球教室门口。
当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走出训练馆,看到等候多时的黑尾纱季和她手中的饼干盒时,两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纱季做的蔓越莓曲奇比店里卖的还好吃!”黑尾铁朗一口气吃了三块,含糊不清地称赞道。
孤爪研磨细细品味着口中的曲奇,轻声道:“因为这里面有纱季的心意吧。”
这句话让黑尾纱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研磨和妈妈说了一样的话!”她开心地说道,阳光在她发间跳跃,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此刻,她突然明白了烹饪的魔力——原来将自己的心意融入食物中,真的能让味道变得与众不同。
13.医院与游戏
这天清晨,黑尾纱季又一次因为高烧不退被母亲带去医院。
医院的儿科永远充斥着令人心烦意乱的嘈杂声——此起彼伏的交谈声、护士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孩子们尖锐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声浪。
本就因高烧而精神萎靡的黑尾纱季,在这片嘈杂中显得更加虚弱。
她苍白的小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像株被烈日晒蔫的小草般倚在母亲身上。
黑尾明美忧心忡忡地抚摸着女儿滚烫的额头,指腹传来的热度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焦急地望向前面蜿蜒的候诊队伍,又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等了将近四十分钟,队伍却只前进了不到三分之一。
“等这次病好了,纱季想吃点什么好吃的?”黑尾明美刻意用轻快的语气问道,手指轻轻梳理着女儿有些凌乱的发丝。
黑尾纱季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高烧让她的思维像被搅浑的浆糊一般迟钝。
她微微仰起小脸,声音软糯得像是融化的棉花糖:“想吃......苹果派......要加很多柠檬汁的那种......”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研磨......也很喜欢这个口味......”
即使在病中也不忘惦记好友,这个细节让黑尾明美心头一暖。
“除了苹果派呢?妈妈可以做盐焗秋刀鱼,你和铁朗都爱吃。”黑尾明美牵着女儿往前挪了一步,感觉到掌心里的小手比平时更加滚烫。
就在这时,前方诊疗区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哭声。
一个约莫两岁多的男孩正躺在触诊床上拼命挣扎,小脸涨得通红,三位医护人员和孩子的父母合力按着他,却仍控制不住他扭动的身躯。
这阵骚动引得附近的护士都赶来支援,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小孩子......好讨厌......”黑尾纱季把发烫的脸颊贴在母亲腰间,不满地嘟起嘴唇,剧烈的头痛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纤弱的手指紧紧攥住母亲的衣角。
自从升入国小后,黑尾纱季就自诩为大人了。
在她眼中,那些还在上幼儿园的孩童都是需要忍受的小麻烦。
此刻这些哭闹声像钝器般敲打着她的太阳穴,让她本就难受的身体更加不适。
黑尾明美被女儿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她低头看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我们纱季现在是大孩子了?”
“嗯......”黑尾纱季认真地点头,全然没听出母亲话中的调侃:“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这认真的回应让黑尾明美忍俊不禁。
直到听见母亲的笑声,黑尾纱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取笑了。
她睁开眼睛,略带嗔怪地望向母亲,正要抗议时,队伍又向前移动了一截,疲惫感瞬间压倒了她争辩的欲望,她索性又闭上眼睛养神。
其实黑尾纱季心知肚明这是母亲惯用的分散注意力疗法,以往生病时,母女俩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轮到就诊了。
但这次高烧来得又急又猛,仿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连说话的意愿都被烧得所剩无几。
不知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间,黑尾纱季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作为医院的常客,诊疗过程轻车熟路——量体温、听诊、打针、取药,等一切结束时,她已经被疲惫和药物双重作用折磨得昏昏沉沉。
回到家后,黑尾纱季连衣服都没换就扑进了被窝。
等她再次醒来时,夕阳的余晖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空气中飘荡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晚餐桌上摆着她和哥哥最爱的盐焗秋刀鱼。
看到妹妹下楼,黑尾铁朗立刻用筷子灵巧地为鱼肉脱骨,将完整的鱼块夹到她碗里。
“快吃!保证一根刺都没有!”黑尾铁朗殷勤地为妹妹拉开椅子,脸上写满期待。
黑尾纱季有气无力地道了谢,盯着平日里最爱的美食却提不起食欲。
鱼肉散发出的香气此刻反而让她有些反胃。
“纱季,外公寄了礼物给你,看起来挺大的。”黑尾拓真指了指客厅角落的快递箱:“吃完饭我们一起拆开看看?”
黑尾纱季扭头看向那个体积可观的包裹,好奇心终于战胜了不适感。她
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开始小口小口地进食。
由于黑尾纱季喜欢看书这件事家里人都十分清楚,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人都会送上书本当礼物,适逢黑尾纱季七五三节中的七岁生日,外公直接寄来了一套她心心念念的《十万个为什么》。
当包装纸被撕开的那一刻,黑尾纱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高烧、头痛、食欲不振,所有不适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黑尾夫妇看着女儿医学奇迹般的恢复速度,相视一笑。
黑尾铁朗很配合地凑过来,夸张地惊叹:“哇!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那套书吗!”
“没错!”黑尾纱季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本,手指轻轻抚过崭新的封面:“我今天就要开始看!”
然而她刚翻开第一页,书本就被一只大手抽走了。
黑尾拓真站在身后,脸上带着不容商量的微笑:“不行哦小书虫,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等病完全好了才能看。”
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蔫了下来,黑尾纱季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声地诉说着委屈,但在健康问题上,黑尾拓真罕见地展现了父亲的威严:“没得商量,身体第一。”
“好吧......”黑尾纱季垂头丧气地应着,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低气压中。
黑尾铁朗见状,偷偷用手指戳了戳妹妹的手臂,挤眉弄眼地暗示晚上可以偷渡一本给她,谁知这个暗号被父亲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以为老爸的眼睛是装饰品吗?”黑尾拓真一把按住儿子的脑袋,露出核善的笑容:“这些书今晚都会放在我卧室,要是少了一本,你心心念念的新排球就......”
零花钱捉襟见肘的黑尾铁朗立刻缴械投降,那副怂样逗得黑尾纱季忍不住摇头。
......
黑尾明美是个小有名气的自媒体博主,专攻生活类vlog。
最近她正筹划一期野外露营特辑,原计划是全家人一起出镜,却因故不得不改变安排——黑尾纱季刚痊愈不宜吹风,黑尾铁朗则对周末排球训练营更感兴趣。
最终这个企划意外变成了黑尾夫妇难得的二人约会。
将孩子们托付给邻居孤爪家后,两人便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而此刻的黑尾铁朗正陷入一场熬夜危机——
为了研究职业排球比赛录像,他偷偷看到了凌晨三点。
当刺眼的阳光将他从睡梦中拽醒时,时钟已经指向下午一点半。
“光阿姨知道你又熬夜了。”作息规律的黑尾纱季幸灾乐祸地看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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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窝般的头发,将保温盒放在桌上:“这是你的午饭,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她故意顿了顿,模仿大人语气补充道:“阿姨还说,要建议妈妈没收你的录像带,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哦~”
“长不高?”已经比妹妹高出一个头的黑尾铁朗居高临下地狞笑着,伸手将妹妹精心梳理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那你吃饭的时候怎么不叫我?”
“哼!我敲了三次门!”黑尾纱季气鼓鼓地整理着头发:“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想到母亲知道这件事后的可怕后果,黑尾铁朗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沉重地妥协:“下次...直接进来叫我吧。”
“你确定?”黑尾纱季狐疑地看着哥哥,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各种被起床气波及的场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黑尾纱季看着哥哥狼吞虎咽地解决午餐,又利落地洗完碗筷。
转眼间,那个精力充沛的黑尾铁朗又回来了,他兴奋地翻出珍藏的比赛录像,眼睛闪闪发亮:“纱季!走!我们去找研磨一起看!”
“你昨晚不是刚看过吗?”黑尾纱季对哥哥的排球狂热症表示不解。
“太精彩了!值得再看一遍!研磨一定会喜欢的!”黑尾铁朗信誓旦旦地保证。
想到好友只有在遇到真正有趣的游戏时才会露出的表情,黑尾纱季决定保留意见。
她合上手中的书本,无奈地站起身:“好吧,走吧。”
孤爪夫妇下午都不在家,两个孩子轻车熟路地穿过庭院,径直上楼。
“研磨!快看这个!”黑尾铁朗猛地推开卧室门,下一秒却像触电般僵在原地,他迅速转身捂住妹妹的眼睛,声音因尴尬而变调:“对不起!!”
房间内,正在穿裤子的孤爪研磨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得魂飞魄散,他保持着单脚站立的滑稽姿势,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虽然黑尾铁朗反应迅速,但黑尾纱季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画面——绿色卫衣、黄色裤子,以及......白色的内裤(后来孤爪研磨红着脸抗议:你这不全都看见了吗!!)。
走廊上,兄妹俩面面相觑了片刻,突然同时爆发出大笑。
“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换好衣服的孤爪研磨无奈地站在门口,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研磨!你看这个!”黑尾铁朗再次举起录像带,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
“......又是比赛录像?”孤爪研磨转身回屋,弯腰收拾着地上的杂物,腾出一块空地。
“超级精彩!”黑尾铁朗迫不及待地挤进房间。
“所以你昨晚熬夜到三点?”孤爪研磨想起午饭时候听到妈妈和黑尾纱季对话,他猜到了真相,叹了口气。
随后他从地上捡起两个游戏手柄,转向黑尾纱季:“别理那个排球笨蛋,要玩新游戏吗?刚入手的双人解密RPG。”
受孤爪研磨影响,黑尾纱季偶尔也会玩些游戏。
看到精美的封面设计,她接过手柄兴致勃勃地坐下。
被冷落的黑尾铁朗瞬间石化,他幽怨地蹲在角落,小声嘀咕:“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看比赛......”
然而当屏幕上出现惊险场景时,他的身体却诚实地凑了过来:“啊啊!纱季快躲开!右边有怪物!”
黑尾纱季和孤爪研磨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悄悄上扬——计划通。
14.手抄报
“咔叽咔叽的倒底是什么声音啊,因为我们已经到了咔叽咔叽山......”
黑尾纱季哼着这首古老童谣的奇怪调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面前的白纸上,她纤细的手指在水彩笔盒里挑拣着,最终选出一支鲜艳如血的红色水彩笔。
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手下是一张画了狸猫和兔子的纸张。
这两只小动物的造型虽然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笔触,但神态和特征却跃然纸上——一只狡黠的兔子正弓着背,鬼鬼祟祟地给前面毫无防备的狸猫背上的木柴点火。
画面中那种诡异的氛围与童真的画风形成奇妙的对比。
“纱季,你确定手抄报要画这个主题吗?”黑尾铁朗托腮坐在妹妹旁边,看着她专注地创作,他的手指不安地敲击着桌面,嘴巴张了又合,纠结了很久才终于问出这句话。
黑尾纱季抬起头,用略带困惑的眼神看了哥哥一眼:“为什么不呢?”
她歪着头,一缕黑发从耳后滑落。
“这个故事应该没有多少人喜欢吧,明明恐怖死了。”黑尾铁朗搓了搓手臂,仿佛要驱散突然冒出的寒意。
他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时,做了整整一周的噩梦。
黑尾纱季轻哼一声,手中的画笔继续在纸上舞动:“那是因为你胆子小。”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揶揄。
“那你觉得你的同学们胆子都很大吗?”黑尾铁朗不甘示弱地反问,同时伸手调整了一下妹妹歪掉的发夹。
黑尾纱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回想着之前和桃井五月在教室里讨论手抄报主题时的情景,当她说出要画《咔叽咔叽山的故事》时,桃井只是眨了眨那双粉色的大眼睛,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
“是你胆子太小了。”黑尾纱季最终笃定地说,嘴角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
这下黑尾铁朗彻底炸毛了。
他站起来,故意把妹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然后转移话题:“那研磨准备画什么呢?”
“不知道诶。”黑尾纱季一边整理被弄乱的头发,一边回答。
“嗯?”铁朗挑了挑眉。
黑尾纱季回想起教室里的一幕,当老师宣布手抄报作业后,孤爪研磨就像一滩融化的史莱姆一样瘫在桌子上,黑色的头发散落在桌面,整个人散发着不想做作业的气息。
“研磨应该就是随便做做吧。”黑尾纱季无奈地摇摇头。
想到好友平日的作风,黑尾铁朗不得不承认这个推测很合理,以孤爪研磨的性格,肯定会选择最省时省力的方案完成作业。
“不过应该和游戏有关。”兄妹俩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相视一笑。
话题又回到原点,黑尾铁朗看着妹妹在预留的文本框里工整地写下《咔叽咔叽山的故事》的标题,不由得感到一阵牙疼。
他几乎可以预见,这份充满暗黑色彩的童谣手抄报恐怕很难获得好成绩。
......
周一早晨的教室里洋溢着孩子们兴奋的交谈声。
黑尾纱季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恐怖童谣手抄报在众多作品中并不算最特别的。
同学们正在互相交换欣赏彼此的作品,其中一份画着光秃秃大眼睛外星人的手抄报尤其引人注目。
回到座位上,桃井五月正和青峰大辉争论谁的手抄报更出色,黑尾纱季好奇地凑过去,看到桃井的作品是一份关于樱桃派的专题手抄报。
整张纸以粉色调为主,除了精致的手绘图案外,还点缀着各种可爱的贴纸,看起来就像一块真正的樱桃派那样诱人。
“五月,这个太棒了!”黑尾纱季由衷地赞叹,竖起大拇指:“光是看着就让人想吃樱桃派了!”
旁边的青峰大辉不满地嗤了一声,黑尾纱季转头看去,发现他的作品是关于篮球的专题。
“竟然不是泳装大姐姐吗?”黑尾纱季小声对桃井五月耳语,成功地收获了青峰大辉恼羞成怒的瞪视。
平心而论,青峰的手抄报做得也不差。
上面贴满了从杂志上剪下来的篮球明星照片和比赛精彩瞬间,排版也很有冲击力,但向来帮亲不帮理的黑尾纱季毫不犹豫地站在好友这边。
她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宣布:“还是五月的手抄报更好看。”
“哈?!”青峰大辉立刻炸毛,转身推了推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孤爪研磨:“孤爪,你来评评理!”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一双金色猫眼里尽是无奈,他本来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了,却还是被卷入了这场幼稚的争执。
黑尾纱季立刻朝他疯狂眨眼暗示,试图拉拢这位关键票。
想到如果支持青峰大辉会引发的后果,孤爪研磨对青峰大辉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默默指向了桃井五月的手抄报。
“三比一!是我们五月赢了!”黑尾纱季和桃井五月欢呼着击掌庆祝,而青峰大辉则抱着手臂,气呼呼地指责孤爪研磨叛变。
就在这欢乐的吵闹声中,上课铃声响起,老师快步走进教室。
今天是手抄报评选的日子,黑尾纱季小心翼翼地取出自己的作品,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猫一样,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老师,无形的尾巴似乎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孤爪研磨瞥了一眼同桌桌上那份暗黑风格的手抄报,想起黑尾铁朗之前的担忧,心里已经预见到纱季可能会失望的结果。
果然,评选结束时,青峰大辉和桃井五月的手抄报都进入了前十名,而黑尾纱季的作品排名却相当靠后。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小猫瞬间变成了被大雨淋湿的落汤猫,整个人都蔫了下来,连看不见的猫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没关系的纱季。”桃井五月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肯定是老师被这个故事吓到了,你的画真的很棒,扩写的故事也很有趣。”
“不是,这种内容能得奖才奇怪吧。”青峰大辉直言不讳地吐槽。
听到这话,黑尾纱季想起哥哥之前的评价,眼眶立刻泛起湿意,泪眼汪汪地看着青峰大辉:“可是这明明是个很可爱的故事啊......”
“啊?你说这个可爱——”青峰大辉说到一半突然停住,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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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尾纱季可怜巴巴的眼神,他不自在地咳嗽两声,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但这次失利还是给了黑尾纱季不小的打击,整天的课程她都心不在焉,连老师提问时都反应迟钝。
放学路上,沉默了一整天的黑尾纱季终于忍不住开口:“研磨都不安慰我。”
“纱季不需要我特意安慰吧。”孤爪研磨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游戏机屏幕,手指灵活地操控着按键。
感觉自己被敷衍的黑尾纱季气鼓鼓地扑上去,一把抢过游戏机,但当她看到屏幕上正在进行的关键boss战时,又心虚地赶紧还了回去。
确认游戏没有因为自己的捣乱而失败,黑尾纱季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乖乖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着孤爪研磨操作。
只见他精准地躲避着boss如雨点般的攻击,抓住每一个间隙反击,最终,在boss不甘的怒吼声中,屏幕上跳出“胜利”的字样。
“太厉害了!那么密集的攻击都能无伤通过!”黑尾纱季由衷赞叹,自从和孤爪研磨成为朋友后,她也学会了不少游戏术语。
孤爪研磨保存好进度,收起游戏机,这才注意到女孩微红的眼角。
他轻声问道:“现在说说你的事?”
“我?手抄报的事吗?”沉浸在游戏精彩操作中的黑尾纱季一时没反应过来,经提醒才想起自己的伤心事。
“其实纱季自己也知道吧,选的题材太小众了。”孤爪研磨一针见血。
黑尾纱季吸了吸鼻子,委屈地点头:“我以为选冷门题材就不会撞车,这样获奖几率会大一些......”
“但你也明白为什么冷门题材不容易受欢迎。”孤爪研磨的话让黑尾纱季更加沮丧。
“嗯......”她闷闷地应着,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着,看着好友依旧低落的样子,孤爪研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要吃冰淇淋吗?”他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一辆冰淇淋车。
黑尾纱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可以要双球巧克力味的吗?”
她得寸进尺地讨价还价。
面对那双湿漉漉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孤爪研磨把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只能两个球,别告诉大人。”
“好耶!”黑尾纱季欢呼雀跃,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
多年以后,已经成为作家的黑尾纱季依然会清晰地记得这个平凡的下午。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举着双球巧克力冰淇淋,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幸福得眯起眼睛,所有的不愉快都随着冰淇淋的清凉而消散。
那时的她刚刚懵懂地意识到人生没有捷径可走,却不知道这次小小的手抄报事件会对她未来的写作生涯产生怎样的影响。
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为失去手抄报比赛的奖励而伤心,又因朋友们的安慰和难得的美味冰淇淋而感到无比幸福。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黑尾纱季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