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界》
1. 第 1 章
半夜十二点多,龙宝妹躺在自己宽敞的大卧室里,吹着空调炫着冰棍,正捧着手机上网磕自己喜欢的百合CP。
八月份,正是放暑假的时候。
她爸妈在贵阳开餐馆,天天忙得热火朝天,她去干了半个月杂工,买菜员、洗碗工、服务员、收银员,哪个位置忙不开哪个位置就叫她顶上,起早贪黑腿都要跑断了,实在受不了那苦遭不了那罪,果断提起书包跑路回老家。
老家的房子是十几年前盖的二层楼房,去年才重新装修过,二百多平方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睡醒了随便做点吃的,就可以躺平刷手机玩游戏,没人管没人骂,自在得很。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玻璃窗震得哗啦啦响。
龙宝妹看看玻璃窗,又探头朝着轰隆声传来的天空望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声音越来越近,还越来越响,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她的耳膜嗡地一声只剩下了耳鸣音,屋子里的灯全灭了,她的手机也一下子黑屏了。
龙宝妹揉揉耳朵,又去按电灯开关,停电了。
她拿起手机照亮,手机黑屏了。她按下关机键,没反应。她又按下开机键,还是没有反应。
手机坏了?
别啊!
坏什么都可以,别坏手机啊。龙宝妹有点心疼。她穿上拖鞋走到窗户前去查看外面的情况,一脚踩在碎玻璃上,才发现窗户玻璃全震碎了。
她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微弱光芒,小心翼翼地踩着碎玻璃探头朝外面望去。
村子四面环山,抬眼远望,远处的山都是黑漆漆的。近处的十几户人家,也是家家户户黑灯瞎火的。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务工去了,剩下些老人孩子和照看孩子的妇人,还有就是娶不到老婆又懒又不干活的光棍。这些人都睡得早,往日里这个点也不见他们有点灯的。
诡异的是,村子里一片漆黑,天空却是通红色,后山方向更是火光闪烁的样子,像着火了。
龙宝妹想要出去查看情况,又有点害怕。从小听多了鬼鬼怪怪的故事,总觉得黑暗中隐藏了很多可怕的鬼怪之类的东西。八月份,山里的蛇虫多,万一踩到蛇被咬一口就惨了。
她暗中猜测,可能是飞机、卫星什么的掉到后山把电线和手机信号基站砸坏了吧?
明天肯定会有人来修。
龙宝妹回床上睡觉,让蚊子咬得睡不着,又摸黑下楼去客厅的电视机柜里找蚊香和打火机。
之前窗户关得严,空调开到二十二度,盖着被子睡觉,没有蚊子咬,现在玻璃窗坏了,空调也停了,再不点蚊香,那得被咬完了。
她怕黑,但只能壮着胆子下楼。
她刚到楼梯口就听到瓦片掉落的声音。
吓了一大跳。
她家的房子盖得早,早些年奶奶在世时,家里有养猪。猪圈就在二层小楼的左侧,由条石和瓦房建成的,后来奶奶过世,家里没有人养猪了,就用来堆柴了。
刚才那么爆炸的声响,玻璃都能震碎,震掉几块猪圈房的瓦,太正常了。
龙宝妹悄悄地对自己说:“不怕不怕,没有鬼。”
她走到楼梯口,又听到猪圈房的柴堆传来悉窣声。因为周围太安静了,又黑,听觉无限放大,那声音无比清晰,吓得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蛇,或者是老鼠!不用管,不用管。”
龙宝妹摸黑到了客厅,又摸到电视柜,拉开抽屉,摸到火机,点燃,有了光,胆子也壮了几分。
恐怖片看多了,她又害脑蜡烛一亮照出一张鬼脸,小心翼翼地举着蜡烛照了一圈屋子,还好,没事。
她拿起蚊香和抽屉里的一大把蜡烛,举着烛火往二楼去。
猪圈房又传来木柴掉地上的声音和有贼翻动柴草的声音。这年代谁偷柴呀。龙宝妹没去管,也不敢管,哆嗦着上楼,看到卧室的窗户全坏了,没安全感,想换到父母房间,结果窗户也坏了,她又换到多出来的两间留作客房的屋子,玻璃窗也全是坏的。
龙宝妹心说:“不管是飞机掉了,还是卫星掉了,肯定要让他们赔玻璃,跑不脱,还有猪圈房的瓦也要陪。”
她这么一想,又没那么害怕了,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八月中旬,大热的天,钻在被子里蜷着腿蒙着脑袋,头发丝都没敢留一点在外面。
她蒙在被子里睡觉,感觉到有风吹起来,感觉像有鬼顺着窗户飘进来,害怕。
没一会儿,她热得满头大汗,仍然不敢钻出被窝。
实在热得受不了了,探出头喘口气,看到蜡烛快烧完了,又赶紧续上一根,然后继续蒙在被子里,实在太憋闷了,于是悄悄地给被子掀出条缝,只把嘴巴鼻子留在外面透气。
周围实在太静了,但猪圈房一会儿柴火响,一会儿瓦片响,还有咝咝的像吃辣条被辣条的声音,偶尔还有一丝女人低低的呻吟声。
蛇,滑行时,可能有咝咝声。
哪来的女人低吟声,听起来挺暧昧,宛若妖女勾魂。这样的声音,她学都学不来。
龙宝妹吓得不停地抖,连救命都不敢喊。
最近的人家,到她家也得走一百多米远,住的是一个卧床不起的老太婆,一个五十来岁的儿媳妇带了两个不到十岁的孙子孙女。叫他们救命,算了吧!再远点,就不一定喊得应了。且这么晚,黑灯瞎火的,别人听到喊救命也不敢来。别救命的人没来,猪圈房里的先过来了。
龙宝妹又想:万一是自己吓自己呢?
一定是自己吓自己。
后来,实在太困,不知不觉睡着了。
可睡得很不踏实,还做恶梦,吓醒了。
她睁开眼,天亮了。
天空灰蒙蒙的,有点像阴天,但空气里没有潮气和泥腥味,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更像冬季的阴云天。
龙宝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还是黑屏没反应,开不了机。她又去按电灯开关,没来电。她到窗前看了眼外面,只看到对面的田梗上有一个人在走,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楚是谁。
看到有人在走,她放心了!
龙宝妹换下睡衣,换上平常外出的衣服,想出去看看情况。
她打开客厅门,走到院子里就看到猪圈房的房顶塌了一大半,瓦片掉落满地,房梁都断了,斜斜地支在地上。原本堆得好端端的柴,也都有好多落到了外面。
龙宝妹困惑得直挠头。墙没事,房顶塌了,什么情况?猪圈房是用条石垒的,可坚固了。这看起来,猪圈房像是被压塌的。她慢慢的小心翼翼地走到猪圈房外,探头朝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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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传来哗啦声响,像有什么东西。
龙宝妹壮起胆子喊了声:“谁?”
里面没有回应,但又有悉窣声响传出。
龙宝妹问:“是贼还是鬼?是不是蛇?”
她又哆嗦了,盯着猪圈房看了半天,害怕,没敢靠近。还是先去看看昨晚是什么情况吧,问问什么时候来电。
她刚走到院门口,正要打开门,隔着铁铸的栅栏式样的大铁门,就看到一个极其恐怖的人出现在门外。
那人浑身散发出恶臭味,满脸腐肉,蛆在皮下拱,脸皮、鼻子都烂了,衣服穿的是入殓的老衣,也是脏得不成样子。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这人头顶上有一大块长藓后留下的疤癞,让他的头上有一大块没有头发,因此落得一个癞子的称号。
可是癞子早就死了,埋了都有一周了。
他长得丑还懒,全村最穷的就是他,还偷东西,以前偷东西让人抓住打得个半死,根本没有人嫁给他。一周多前,她刚起床,村里的一堆闲散婶婶婆婆们从她家门前路过,喊她:“宝妹儿,去看癞子的新婆娘啊。”
癞子娶到老婆了?谁嫁给她的?
一问才知道,买的!他找弟弟家借了几万块钱,买了一个从城里拐卖来的妹子,可漂亮了。
龙宝妹当时就想报警,但没敢。
爸妈不在家,报完警,人家找她的麻烦,她应付不了。不过,可以去看看,要是能跟被拐卖来的妹子说上话,问到家人的电话号码什么的,可以帮忙通知下家人来救。
她跟着去,刚到癞子家就看到门打开的,一群看热闹的叽叽喳喳的进门,然后哭天抢地的跑出来:“杀人啦,癞子让人杀死啦……”
她害怕,没敢进去看。
后来村长来了。
大家都说癞子的胸前插着把柴刀,死透了,又说是被拐卖来的城里妹子干的,村长召集大家沿着公路、小道一路找到镇上,又找到县城,都没有找到那被拐来的妹子。
拐卖人口闹出人命这种事不好宣扬,村长勒令大家不准往外说,当天就带着人挖了个坟坑把癞子给埋了。
满打满算,埋了有八天了。
烂成这样的人,跑到她家来敲门。
龙宝妹目不转盯地盯着癞子,连迈开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癞子张开嘴,嘴里掉出一大堆蛆,烂掉的喉咙里还有蛆掉出来。
龙宝妹害怕。
龙宝妹想吐。
龙宝妹不敢。
癞子隔着铁栅栏院门问:“宝妹儿,我婆娘跑了,你有没有看到……”他一边问,一边用空洞的眼神瞥向猪圈屋。
一声宝妹儿简直就像魔咒,激得龙宝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寒气顺着脊梁串到天灵盖。她发出声暴喊:“啊——”
喊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声音,撕心裂肺嚎命的那种。
她拔腿飞奔跑回房,砰地一声关上客厅大门,又去旁边的库房找来扁担把门抵上。
二楼的窗户是空的,她害怕癞子翻墙爬窗。她又连滚带爬地上二楼,从窗户往外看去,就见到癞子跟丧尸似的,正把手伸进铁栅栏中,想要开门。
好在她家的门是上的大铁锁。
龙宝妹拿起手机,想报警,想打电话给爸妈,手机开不了机。
她吓哭了!
2. 第 2 章
这种情况,哭也没用啊。
龙宝妹迅速用手背擦干眼泪,一边抽泣着一边跑去餐厅搬桌子,想用它顶门。可家里的桌子是十几年前买的,用的是当时特别流行的玉石台面,特别重。龙宝妹本来想学着农村吃席时自带桌椅时那样钻到桌子底下扛桌子,力气不够,腰支不起来,桌子纹丝不动。
她只好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改成拖桌子,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桌子会不会划破地砖了,能拖动就很不错了。
龙宝妹拉动几米后,突然在想:我不会是发神经了吧?
烂成那样子的死人,怎么可能从地底下爬出来?
可是癞子身上的味道实在太臭了。
是那种比死老鼠还要臭很多倍又很难形容很臭的臭,跟那些养鲶鱼的养殖户扔到池塘里的死猪、死鸭的臭也不一样,要更臭得多,味道特别大。
她小时候听人说过,人的尸体臭味跟动物的不太一样,至少人闻起来是这样。她一个学餐饮管理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去研究尸体臭,无从得知答案。
可是这种独特的臭味,发神经遇不到吧?
万一是真的呢?
就算发神经,推张自家桌子去抵门又没妨碍到谁。
龙宝妹这么想着,就继续推着桌子往院子里去,然后就让足有小肚子高的门坎挡住了。她扛不起桌子,越不过门坎,桌子挪不出去。
门外的癞子像是盯上了她家的猪圈屋,一条胳膊伸过铁栅栏的缝里拼命往里掉,烂肉和蛆让铁栅栏刮得簌簌地往下掉露出里面发黑的烂骨头,它仍旧锲而不舍。
那双满是蛆虫连眼珠子都看不到的眼睛朝她看过来,说:“宝妹儿,你给我开门。”
随着它说话,啪嗒一声,烂掉的满是蛆的舌头掉落在地上,摔得蛆都爆了出来。
龙宝妹恶心得冲进厕所哇哇吐,可胃里只有胃酸,什么都没吐出来,把她给难受坏了。
癞子进不来,又双手拽住大铁门拼命摇晃,嘴里发出咝吼声:“宝妹儿,快开门!让我进去!”
龙宝妹害怕极了,恐惧令人生出胆气。她跑到猪圈房的外面,从堆放竹子的堆里,捞起一根比较长和竹竿,冲到门口,对着癞子就戳了过去。
癞子一把抓住竹竿,用力往外一拉——
那力得大得哟,龙宝妹直接一个往前扑,推趴在地上。
她头朝大门口,掉落在地的长满蛆的烂舌头离她不到一米远。癞子扔了竹竿,又把手伸进铁栅栏里,想要抓她头发。
龙宝妹吓得“啊——”地发出惨叫,拼命往后缩,然后又变成喊:“妈妈妈妈妈——”想喊妈妈救命都喊不出来了!
她连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爬回屋的。
大铁门又传来剧烈的晃动声,癞子还在那晃门,又喊:“宝妹儿,开门——”
龙宝妹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在心里把村长骂了八万遍。要不是村长这个烂瘟丧干缺德事不敢报警,警察早就把癞子拉去火化了,哪有炸尸这么回事。
现在都不准土葬的。
可这时候骂村长也没有用。万一铁门没挡住,她就完了。
龙宝妹又一次擦掉眼泪,壮起胆子,先去堆放杂货的屋子抱来遮阳挡雨的彩条棚布,又去拿了根竹竿。她用竹竿挡起彩条棚布,挂到了门上。
彩条棚布起不到防御作用,但能起到遮挡视线作用。
她看不到,就没那么害怕。
癞子看不到,万一就走了呢?
可竹竿刚把彩条棚布支上去,就让癞子一把给扯下来。
癞子还咧开那恐怖又恶心的蛆嘴,用没有舌头的嘴巴说话:“放我进去——”它又用空空的长蛆眼睛望向猪圈房。
龙宝妹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知道猪圈房里有东西,昨晚是猜测,不敢细想,这会儿是肯定了。
好可怕啊。
前有狼,后有虎的。
可是,怕也不能等死啊。
龙宝妹想喊救命,可嘴巴都张开了,一口气都吸进去了,没喊出来。
她家院墙外就是出村的水泥路,全村只此一条出村的必经之路,没别的路走。哪怕是翻山,三面环山,坡特别抖,没有路的。别说上山砍柴,有些荒废的庄稼地,想要过人,都得拿柴刀开路。
村里好多人都外出打工了,但老人、带娃娃的女人、一些不愿出去打工的,以及好多没条件到城里上学的学生娃儿还在。暑假了,好多平时不在家的初高中大学生也都回来了,例如她。
以前这个时间,摩托车、小汽车、面包车、皮卡车之类的呼呼地往镇上开,还有那些去山上干农活的人早就该出来了,热闹得很,可现在,除了癞子这么个鬼东西,外面连点声音都没有。
好诡异!
龙宝妹觉得,如果掉除掉她神经这一条,村子里肯定发生大事了,求救,未必有人会来救,万一还有跟癞子差不多情况的呢。
“救命”硬生生地让她咽了回去。
门口,又来了一个人。
离她家只隔着两道田坎的熊婆婆。
熊婆婆八十多岁年龄太大,生病卧床好几个月了,村里小卖部的八卦小分队在聊天说的,她躺到背上都长疮压烂了,已经没几天活头了。
这会儿,躺得头发跟枯草搓成的烂鸡窝没区别瘦成麻杆似的熊婆婆来到门口,喊:“宝妹儿,我口渴,请我进去喝口水嘛。”说话的功夫,又朝猪圈房看去。
龙宝妹身上的汗毛又一次刷地竖起来,背脊阵阵发寒。
她哆嗦着,又到堆柴火的猪圈房外面拿了两根竹杆过来,没敢进去。
她把彩条棚布的两端捆在竹杆上,用竹杆撑开彩条棚布后,将竹杆靠在大门左右两侧的院墙上。这样彩条棚布不用搭在门上,有竹杆支撑也不会掉下来,撑开的棚布把大门遮挡住。
癞子和熊婆婆一起喊“让我进去”,一起摇门。
龙宝妹担心大铁门挡不住,犹豫过后,跑去找了把螺丝刀,把楼上卧室的门拆了,把卧室门背到院门处。
她担心大铁门承受不住重量压塌,又抱来回根竹杆和几捆柴,柴放在门的两侧用来支撑杆放的竹杆,竹杆则隔着五彩棚布横放在大铁门后面,当门栓和加固用。之后,她再把卧室门板顶上去,再用扁担抵住门板。她连拆三个卧室门,终于把大门给顶好了。大铁门的摇晃声轻了很多,变成了砰砰砰地拍门声,以及癞子跟熊婆婆的喊门声。
龙宝妹忙活这么一通,累得坐在屋檐下打哆嗦。
幸好她爸妈的餐馆开得大,赚了些钱,以前又让贼惦记上,趁着她家没有人,把她家的家具都偷去卖了。床、电器、衣柜全都没放过。后来,她家重新装修、置办家具,就把院墙垒到三米高,铁栅栏大门用的是铸铁的,还装有监控。
院墙的地基打下去半米深,高出地面一米,全都是水泥钢筋浇铸的,有半米厚,说是地基薄了,院墙容易倒。墙基之上则是用红砖横竖交叠砌成的,厚度是一块砖的长度,还算结实,最顶上还加了圈防盗网。
村里人可多嫌话了,说她家院墙砌那么高,有金子。
可这么高这么厚的墙,也没带来多少安全感。
万一门挡不住怎么办?
猪圈屋里也不知道有什么。
龙宝妹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气温直线上升,又热又渴。她喝了点昨天烧的冷开水,又跑去看有没有来电,没来电。她又去看手机,手机还是开不了机。
她不死心地跑去打开门箱。
冰箱门一开,一股子腐烂臭味以及菜烂了的水流出来。
冰箱里都不制冷了,她囤积一周的蔬菜全烂了。
龙宝妹打开冷冻层。里面的雪糕冰淇淋全化了,冻的肉都臭了。
如果只是断电几个小时,以冰箱的保温效果,是不会化冻这么快的。这看起来像是停电有两三天以上了。
龙宝妹又一次被吓到,哆嗦着关上冰箱门。什么情况呀?
她出了厨房,坐到客厅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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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又跑去二楼朝外面望去,然后头皮就麻了。
癞子、熊婆婆徘徊在院子外的公路上,稍远处的公路上、田梗上有人在慢慢走着,这时候她不觉得他们是去镇上,更像是来她家。
路上走的,不止是人,还有村里的动物,也都朝着她这里来。
她怕让它们看到,匆匆瞥了一眼后,迅速把窗帘全部拉上。她再一次去看手机,仍旧关机。
手机是她能跟外界联系的唯一通讯,一直关机,可怎么办。
龙宝妹心想:“不会是全村的人都变丧尸,或者变异了,就我一个人还正常吧?或者其他正常人也像我这样待在家里?”
她不确定是什么情况。
龙宝妹不敢下楼,又觉得没安全感,想了想,去到猪圈房外,把靠墙放着的柴刀拿了起来。
她家的柴是装修前囤的,自从装修后,都是用煤气灶。拉一罐煤气够她用一年的,只在过年家里待客人多的时候才用柴火灶。满满一猪圈屋的柴火,够用好多个过年了,且全都是劈好的,柴刀自然没什么用途了,放在这里都生锈了。
好在没有锈烂。
龙宝妹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磨刀。她去打了水,把柴刀上的锈磨掉,又把刀刃仔仔细细地磨锋利。
开山的柴刀,经常要用来劈树的,它比菜刀厚实得多,刀背有手掌宽,刀身有四十多厘米长,再加上刀把,整把刀的长度有将近九十厘米。
她握着沉甸甸的锋利柴刀,没有安全感,只有害怕。
她万一是真的神经了,然后外面站着的是正常人,她一刀过去,那就太可怕了。
龙宝妹犹豫过后,把柴刀藏到客厅门口,换了根扁担拿在手里。这个只要不往脑袋上砸,不致命。
她抱着扁担瑟瑟发抖,然后,肚子饿了。
没胃口,不想吃饭。
又饿了一会儿,扛不住饿了。她先去看米缸,米缸里的米没坏。
她家没有自来水,用的是自家打的水井,平时用水泵抽到房顶的水箱里,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用,抽一次水够用一周的。昨天才刚抽满。水箱是密封的,没有那么容易坏。
龙宝妹在检查过米和水箱都没问题后,淘米,做饭。她拿着淘好的米,端着电饭锅内胆,看着没有电的电饭锅,沉默了。
没电,用什么电饭锅啊。
还有煤气灶。
她去开煤气灶,打不着火了。不应该啊!她把电池拆下来重新装,还是打不着。龙宝妹又去拿打火机,把煤气灶点燃了。
还好还好。
龙宝妹用煤气灶蒸米饭。冰箱里的肉菜都坏了,但作为熬夜的懒惰人士,方面便、自热锅、辣条魔芋爽、麻辣海带丝、牛肉干、罐头、火腿肠等等,都是常备的战略物资。
她决定拿魔芋爽拌饭吃。
蒸饭的水刚烧开,龙宝妹就已经吃上魔芋爽了。一包魔芋爽进肚,便感觉好饿啊。那种饥饿感,就好像是两天没吃东西,当然,她以前没挨过饿,也不知道两天没吃东西是什么样的饥饿感,反正现在就是饿。
龙宝妹连炫好几小包魔芋爽,然后就看到煤气灶的火越来越小,呼呼几下,灭了。
要完!
她过去,提起煤气罐一掂重量,没煤气了。
龙宝妹的头皮发麻,想爆炸!
没电,还要没煤气,要搞哪样!她揭开锅,水才刚烧开,水蒸汽才刚起来,米饭还是生的。
龙宝妹想骂人。
龙宝妹好饿。
她放下魔芋爽,拿起藏在客厅门的柴刀,右手高举柴刀,摆出杀人狂魔的造型,雄纠纠气昂昂地直冲柴房,她要去搬柴煮饭。
谁都别想拦她,神来杀神,魔来斩魔。
她气势汹汹的冲到柴房门口,又秒怂,准备来个先礼后兵,把柴刀背在身后,喊:“请问有人吗?我来搬个柴。”
猪圈房的柴堆里一片安静。
跟院墙外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3. 第 3 章
龙宝妹又想,猪圈房里的再可怕,跟外面的也没得比吧。
她其实可以搬了最外面的柴就走的,但又有点好奇,外加恐惧。如果不看清楚里面的是什么,等到天黑睡觉的时候,还得担心里面的东西会不会跑出来,光脑补都能吓死自己。
龙宝妹说:“那我进来了。”她尽量把声音放温柔,却把柴刀从背后拿到前面摆出一副你敢出来吓唬老娘,老娘捅死你的架势。
她慢慢地往里挪,嘴里说着:“我手里有刀,你不要害怕,不要动。我的刀子有点锋利。”说完都觉得自己这样子像变态。
这下该害怕的会是别人了吧。
龙宝妹踩着倒塌的木柴堆和碎瓦片往里,没走几步就让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猪圈房那根足有十几厘米粗的房梁从中碎断,柴堆撞出一个大坑。
猪圈房一个有三个圈舍,中间是用一掌宽的石板立起来做成的隔断,如今作为隔断的石板碎得只剩下两端,而在隔断的底部则堆积着一些碎石、碎柴、烂瓦堆,还蜷缩着一个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的女人。
那女人的身上有很多掉落下来的柴和碎瓦片。
好多年的老瓦片,上面全是黑灰,落在身上那叫一个脏。
她还在喘气,身子微微颤抖,不确定是疼的还是吓的。
女人,活的!
龙宝妹想说不那么害怕了,事实上,她抖得更厉害了。
房顶全塌,有那么高的柴堆撞着,能把柴堆撞击再把石板撞碎,这么大的撞击力,人的骨头内脏都得摔碎,哪还能活。
掉一个怪物都没有掉下来一个活着的女人可怕。
龙宝妹站在柴堆上方居高临下,不敢下去。她想报警。
可手机用不了,她连院子都出不去。
龙宝妹正在哆嗦中,那女人突然动了下,吓得她猛地往后一缩,又让脚下的柴绊了下,摔倒在柴堆上。她惊惧地盯着那诡异的女人,想跑,腿软,动不了。
那女人挣扎着起身,可能是因为没有力气,又可能是因为伤得厉害,用尽全身力气也只勉强半撑起上半身,努力地抬起头朝着龙宝妹看来。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披散的长发垂落。那头发黑得发亮,像乌鸦羽毛一样在太阳下泛着光泽。大概是因为头发发质太黑、太好,再加上皮肤白得把她家的白瓷碗拿过来比都要自卑,眼睫毛又卷又翘像镶了碎钻还会泛光,五官更是比隔壁学院的美术生细细地一笔一笔描绘出的还要精致,再衬着因为虚弱、无力、挣扎,以及满身碎瓦黑灰碎柴的狼狈,集凄美破碎感为一体……
漂亮的小姐姐,却让龙宝妹害怕极了。
这会儿看到这么一个脆弱的大活人,比看到怪物可怕得多。怪物把石头撞碎,自己没事,那是正常的。活人把石头撞碎不死,可怕程度跟癞子从坟墓里爬出来差不多。
挣扎起身的漂亮小姐姐,身子晃了晃,又摔倒在地,眼睛随之闭上,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哎?龙宝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打量。这是晕了,还是凉了?她是受了重伤吧。
没摔死,但摔得爬都爬不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龙宝妹捡起一块手指头大小的柴渣子扔到小姐姐身上,喊:“小姐姐,你还醒着吗?”
胸膛和腹部都有轻微的起居,有呼吸,人没死,活着。
大活人,撞碎石头,没摔死,但摔成重伤,也不知道是合理,还是不合理。
龙宝妹顺着柴堆滑回到地上,没敢往里面小姐姐躺的地方去,捡了些柴回厨房做饭。
饿。
就算是要死,也不能当饿死鬼上路。
不死就更得吃饭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这诡异情况。
龙宝妹觉得自己没吓死没吓疯就是胆子大。
但她怀疑,自己很可能是得神经病出现幻觉了。
哎!
煮饭的心情都没了,煮干饭还要沥米焖饭,一个煮不好还会糊。她只看过爷爷奶奶他们用柴火灶煮饭,自己没用过。
龙宝妹直接把电饭锅里的米倒进锅里,再加了些水,煮粥。
她又洗了两个鸡蛋扔进去一块儿煮。
熬粥嘛,加柴用大火把水烧开,盖上锅盖闷一会儿,灶里剩下的柴火就能把饭慢慢熬煮焖熟。
可是好饿啊。龙宝妹拆了些饼干吃了垫肚子,又到猪圈房外面探头探脑看去。
好奇。
龙宝妹又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姐姐不是昨晚掉到她家的,是早在捅死癞子的那天就躲到了她家?
她家是出村的必经之路。
漂亮小姐姐衣服都没穿,肯定是遭遇不测时,衣服被癞子撕了,逃命挣扎,情急之下,正好看到癞子家的柴刀,捡起柴刀一刀子过去,让癞子领了盒饭。然后,小姐姐趁夜逃跑,到处黑茫茫的,周围全是山,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发现她家有灯……
面对会要人命的深山老林子和会被全村追堵的危险,藏起来是个明智选择。
她天天打游戏刷剧晚睡,基本上都是待在二楼的卧室,很少下楼。因为有高墙和院门,房门很少上锁,厨房、冰箱里都囤积有好多食物。小姐姐每天趁她打游戏刷剧或睡觉的时候出来偷点吃的,再躲到猪圈房里,完全有不被发现的可能。她在猪圈房里躲了好多天,直到昨晚有东西掉进猪圈屋里砸塌房顶,被掉下来的房梁、柴草给砸伤了?
龙宝妹越想越觉得这才是合理的正解。
天上掉人下来砸塌猪圈房才离谱好不好。
在离谱和合理之间,她当然选择相信合理解释。
龙宝妹心头稍定,为防万一,她得去检查是什么东西砸塌了猪圈,得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才能打消疑滤。
她又拿起大柴刀去到猪圈房,小心翼翼地绕着侧躺在地一动也不动的小姐姐,翻开地上的柴和碎瓦片,找到一个约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块。它的表面比镜子还要光亮,极具现代科技感,斜斜地镶嵌在石板底部。
撞碎石板的是这个?不是小姐姐?
后山真的掉飞机卫星了?然后零件飞到这里来把猪圈房砸塌了?金属块把石板砸碎,合理!
龙宝妹去捡金属块,没捡起来。
她又用柴刀撬,没撬动。
她用柴刀把周围的碎石、泥土撬开。有猪粪顺着铺地的石板缝隙渗到地下,随着挖土,臭味直往外冒,不太好闻,但比起隔着墙院飘进来的腐尸臭味,小意思。
就是抠渗了粪的泥,有点恶心。
她把泥抠开,不一小心,把金属块底部的泥全掏空了,然后金属块没往下掉,还悬在原来的位置,确切地说是悬空状停在原来的位置。
什么情况?
龙宝妹觉得今天发生的情况,超过了她这辈子的认知。
她心说:“肯定不是我癫了。”一定是科技发展到我理解不了的程度,这大概是什么高科技产品悬磁浮技术?
不管了!
反正被拐卖的漂亮小姐姐就是遭了这金属块的池鱼之殃。
龙宝妹站起身,用脚踩了踩金属块。
金属块丝纹不动。
她再踩,单脚站上去。
金属块牢牢地悬浮在半空中,颤都不带颤一下的,好牛逼的科技!倒是旁边呈昏迷状的小姐姐轻轻地哼了声,手指头还轻轻地动了动。
这哼声有点熟,之前听到的猪圈房的女人声音就是这样的。
龙宝妹长松口气,弄清楚情况,终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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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了。
她又愁上了,现在怎么办?小姐姐伤成这样子,得赶紧送医院救治,可是手机用不了,没办法打电话叫120、报警和上网求助。去村子里喊人?那更不成了。
村子里可不止癞子一个光棍,两个巴掌都数不完。
要是让他们发现,小姐姐可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有过癞子被反杀的经验,她怕是直接会被他们打残。就算是受重伤濒死,看看网上恶臭男的发言就知道了,趁热呼……
如果让村长知道,他为了掩盖犯罪行为,只会选择把小姐姐埋了,不会送她去救治。
龙宝妹不知道小姐姐伤到哪里,怕造成二次伤害,不敢挪动她,于是回屋拿了条薄毯子过来盖在小姐姐身上。虽说夏天天热不会冻坏,但光着不好,地上那么凉,受着伤,躺着睡久了也冷。
粥煮好了。
龙宝妹顾不上难不难喝,把煮鸡蛋剥壳捣碎混进粥里,送到小姐姐跟前,拿勺子喂进嘴里。
好在小姐姐不是全无意识,还知道配合着吞咽喝粥,甚至睁开眼睛看了她两眼,又看了眼粥碗,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但喝粥更配合了。
一碗粥喂完,龙宝妹又拿来竹筐扫帚收拾猪圈房。
她把旁边的柴清开,把地面清出来,扫干净后,又抱来旧棉被,铺了个非常厚实的地铺,再小心翼翼地把小姐姐一点点挪到地铺上。
为了避免有人来到她家发现小姐姐,她又拿来五彩棚布罩在上面,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拿防雨棚布把柴盖起来,毕竟没谁会把窝棚搭在猪圈里。
天气闷热,龙宝妹里外忙活,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地铺旁边歇气。
小姐姐半睁着眼安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从皮肤以及细腻柔软的手就能看出来,这是从来没干过活的也没怎么晒太阳才能养得出来的,家世条件肯定很好。
龙宝妹问:“小姐姐,你家在哪里呀?你家里人的联系号码是多少?镇上的派出所和县公安局都有我们村的熟人,我不能去那里报警,得到省会报警帮你联系家人。”
小姐姐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她。
龙宝妹在想:是不相信我?还是受刺激不想理人不想说话?
她为了安慰小姐姐,又介绍起自家的情况,叭叭叭地说了半天,她讲得口干舌燥,小姐姐一声没吭。
龙宝妹又去烧了开水顺便拿了一堆零食过来。
饿。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特别饿。大概是因为干活多?
龙宝妹拆了包蛋仔饼,问:“小姐姐,你吃这个吗?”
小姐姐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和手里的蛋仔饼。
龙宝妹说:“放心,刚拆封的,没下药。”她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两块,以示没毒可以吃,然后才把蛋仔饼喂到小姐姐的嘴边。
小姐姐犹豫了下,张嘴,吃下去,随即皱眉,表情像是在说:这是什么难吃的东西?
挺好吃的啊。龙宝妹把剩下的全吃完了。她又换了包蛋糕拆开,掰开成两半,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喂进小姐姐的嘴里。
小姐姐吃了一口,看向龙宝妹的眼神写着深深的怀疑。
龙宝妹心说:“嫌弃垃圾食品?”她看了眼调料表,好吧,添加剂防腐剂有点多。可这种塑料包装食物,防腐剂不多,早坏了。
再说,你都落难到快死了,有人喂你吃的就不错了,就不要挑剔了。
龙宝妹特别饿,于是坐在小姐姐的地铺边狂炫零食。零食吃完又去煮了两包泡面,没吃够,她又煮了一个自热锅,还是饿,她又去盛锅里的粥。
她刚拿起勺子,又默默地放下了。
自己这饭量,不对劲啊。
会撑死的吧?
4. 第 4 章
这辈子从没有过的饥饿感,饿得龙宝妹烧心挠肺。她摸向刚吃了一堆食物的肚子,没有预想中撑得胃把肚子都顶起来的手感,又掀开衣服看肚子,原本缺少运动有点小肚腩的肚皮如今变得扁平,腰细了一大圈,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了,活像减肥瘦了二十斤!
她飞奔上楼到卧室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下巴都尖了好多,身材是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好。这要是减肥瘦成现在这样子,那得开心到蹦起来。
一夜之间瘦二十斤,要疯啊!
龙宝妹大受刺激,差点就扯开嗓子喊出一串“啊啊啊——”的高音,但院子外传来了撕心裂肺的高音惨叫:“啊啊啊啊——”,把她的喊声都给吓回去了。
她立即去到窗户前,没敢拉开窗帘,而是悄悄地把窗帘掀开点缝隙偷偷地朝外望去。
平日里坐在小卖部打牌吹牛扯闲话的老公公老婆婆们,这会儿全都聚在她家的院子外的公路上,丧尸吃人般聚成一起呈扑食状,撕扯着大块的血肉往嘴里送。癞子扯着一条成年男子的胳膊从一群老婆婆老公公堆里挤出来,大口啃食。它吃了几口,熊婆婆过来,一把抢过胳膊,两人狼吞虎咽活像饿死鬼投胎。
那惨叫声就是从人堆中间发出来的。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人早被埋在了“丧尸堆”里了。
过于凄厉的惨叫,以及过于诡异的情况,吓得龙宝妹动都不敢动,只剩下哆嗦。
声音持续了两分钟,便没有了,再然后就是外面一堆“丧尸”吃东西的声音,九十多岁的三太公,牙都没有了,平时吃东西全靠假牙,这会儿生撕人的肠子。那肠子里还有没消化完的食物,血混着食物残渣直往下掉。三太公吃得满嘴都是血和污烂东西。
龙宝妹看得又恶心又馋。
一边恶心眼前的景象。
一边好饿,也想吃。
她让自己的想法吓到,也让外面的情况吓得抖成了筛子,腿软得面条,又怕外面的“人”发现她,全朝着她来,把她也给吃了,小心翼翼地拉紧窗帘拉,实在没力气走,几乎是用爬的下楼。
她瘦成这样子,急需食物补充体内的消耗,不然,饿不死,饿成外面那些人的样子,也很可怕。
她去到厨房,把剩下的粥全盛到盆里,大口大口地喝着,还是好饿,饿到都想啃自己的手吃,甚至脑子里浮现出猪圈房里还有个伤病动弹不得的小姐姐可以吃的想法。
那么漂亮的小姐姐,怎么可能吃嘛!吃自己都不能吃她。
吃自己的想法又把龙宝妹吓到了。
她提起背篓,把所有的能吃的东西都塞进背篓里,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吃,一边去到猪圈房,把食物堆到躺在地上的小姐姐跟前。
小姐姐睁开眼,看向她的眼神充满警惕,还带着打量。
龙宝妹想说,别害怕,我不会吃你,可她慌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边往嘴里塞面包堵住嘴,又撕了一根火腿肠喂到小姐姐嘴边,示意她吃。
她都饿成这样子,躺地上这个,只怕也饿得够呛,再看着她吃,自己吃不着,怕是也会饿到想发疯。
死人都能从坟墓里爬出来吃人,七老八十,甚至九十多的老太公都能吃人,伤重的年轻小姐姐难免也会。村子里的青壮小孩子没出来活动,她也没到全无理智的程度,很可能是这病毒或感染什么的,先从死掉的、身体不好的人开始的。
小姐姐没吃火腿肠,而是眼带诧异地看向龙宝妹。
龙宝妹几口就把面包炫完了,饿急眼的她,没忍住,又把喂到小姐姐嘴边的火腿肠吃了。她又撕了比较耐嚼的牛肉干塞进嘴里,又分了一块给小姐姐,喂进她的嘴里。
这时候得庆幸父母给的零花钱多,她又是个好吃且懒得做饭的,平时各式各样的零食囤得足足的,要不然,这会儿只怕是真要生嚼自己的胳膊了。
她吃东西的声音,让一墙之隔的“人”听到了。
幺婆婆隔着院墙问她:“宝妹儿,是不是你在屋头,你在吃啥子?分我一点儿嘛,我好饿。”
龙宝妹想到被“丧尸”扑食的人的惨状,因为实在过于害怕,恶胆横生。她把手里的牛肉干一扔,钻出猪圈房,提起大柴刀,扛起梯子架在院墙上。她踩着梯子上院墙,挥舞着手里的大柴刀用力地在院墙上连续狂砍好几下,喊:“来嘛来嘛,敢过来,我剁碎你们!”
话音刚落,就看到公路上,只剩下一滩血。
底下的那群老太太老头子全都拿着骨头在啃,罗三婆手里还抱着颗人头。那人头的头皮已经揭下来扔到了旁边,血糊糊的骷髅脑袋,脸上的肉、耳朵、五官全没了。罗三婆正在用手抠脑袋里的脑花。
龙宝妹又跟疯子般拿起柴刀用力地在墙上砍了砍,喊了声:“我砍死你们全部!滚!不要在我屋外头!”下了梯子,眼泪哗啦啦地往外冒。
她迅速擦了眼泪,跑去捡了几块碎瓦,朝着外面的那群吃人的老公公老婆婆们砸去,大喊着:“滚,爬,离我家远点!”
瓦片砸碎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以及龙宝妹凶悍的样子,让一群老公公老婆婆往后退了退,但也没退太多。
癞子上前了,问:“宝妹儿,你是不是害怕?”
癞子身上的烂肉都掉完了,整个人跟骷髅架子没区别,可诡异的是,他的骨头上覆盖着层绿色的菌丝状东西,显得绿绿的。
龙宝妹盯着癞子身上的菌丝状东西,便觉得这一切的源头,很可能就是这东西。她问:“癞子,你身上绿绿的东西是什么?好不好吃?我好饿。”
来嘛,比变态!就看谁比谁变态!
她确实好饿。只不过,她更怕被外面的人一拥而上给吃了。她家的院墙再高,别要搬来梯子,或者是把大门撬开、砸开,她照样得完。
她得比他们更凶更恶更变态才行。
她为什么敢一个人回到处都是光棍的村子住?她爸凶啊!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凶,龙二娃敢提刀子杀人,当初他姐夫打了他姐姐,让他提着刀子冲进姐夫家,追着姐夫砍,从罗家沟一直追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的桌子都让龙二娃砍烂了。
现在龙二娃做大生意,赚钱了,更凶了。
人到中年,发福了,又剃个光头戴上大金链子,长得就像扫黑除恶重点打扫的对象。
人,欺善怕恶。
变成怪物,估计也逃不脱这一条。
他们要是敢进来,她真得提起柴刀砍过去。
龙宝妹这么想着,眼睛瞄上癞子的脖子。要砍就得砍脖子。电影里的丧尸杀不死都是打头,她的刀子砍头不划算,再看癞子这样子,头部估计很难造成致命伤,只能砍断颈椎或腰椎,让他没有支撑失去行动能力。
罗婆婆说:“小妹儿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
龙宝妹好饿,猛咽一口口水,说:“你管我能不能嫁出去?把你手上的脑壳扔过来,扔给我吃,不然砍死你。”
罗婆婆抱着怀里的食物,朝着自家方向走得飞快。
龙宝妹又朝下面的人喊:“你们围着我有啥子用,我一个能砍你们十几个!罗婆婆手上那么大一块好吃的,你们去追她噻。”
癞子说:“你有好吃的,你拿出来,我闻到了,在猪圈房里。”
龙宝妹招手,说:“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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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过来我就给你好吃的。”
癞子走到墙角下,说:“我过来了,你去拿吧。”
龙宝妹一只手撑着院墙稳住身形,一条胳膊伸出去,挥着手里的柴刀就朝癞子的头劈去,她喊:“我看你的脑壳好好吃!”
癞子根本没想到躲,只惦记着猪圈房里的好吃的,猝不及防之下,让龙宝妹手里的柴刀劈个正着。
龙宝妹担心自己发神经出现幻觉想吓唬他,没想到癞子不躲,也有些过于害怕,她一刀子挥过去,那动作有点像打高尔夫球,呈倾斜状从癞子的头上扫过。
癞子的脑袋滚落在地。
他的身子原地摇晃几下,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脊椎骨的断口处有满是细须的管状物在蠕动,似乎想要将断处接回去。
龙宝妹下了梯子,转身回房去拿了特殊时期备的酒精。那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每天都得喷酒精杀毒,怕不够用,在有货的时候囤了好几箱,到现在还没用完。她拿来酒精倒进灌里,对着院墙下癞子的骨头就浇了过去,再用打火机点了把柴扔到癞子身上。
酒精遇到点燃的柴火,呼地一下子就燃起来了,再然后又点燃了癞子身上的菌状物,那东西在火焰中疯狂扭曲。明明它没有嘴巴,却发出了酷似人声的惨叫,叫了几声后,就变成了尖锐凄厉的叫声。
那声音很细,直直地扎进龙宝妹的脑海中。
然后,她的脑海中浮现起癞子角度看到她的画面。她站在墙头,右手提着刀,左手拿着点燃的柴扔到他身上,他着火燃了起来,灼烧的痛感席卷全身,她很可怕——
周围的其他人看向龙宝妹的表情变得充满恐惧,退后,转身跑开。
它们跑开没多远,就又停下了,远远地盯着龙宝妹家的院墙。
龙宝妹又拿了瓶玻璃瓶装的酒精,对着癞子的脑袋扔过去,待酒精打湿癞子的头以后,又一把点燃的柴火扔过去。
又是一声尖锐凄厉细细的惨叫声传入她的脑海中,随即头部看到的死亡画面也进入到她的脑子里。
龙宝妹慢慢地下了梯子,腿哆嗦得根本站不直,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淌。
她知道,她被感染了。
感染癞子和那群老公公老婆婆们的东西也感染了她。
她把那东西烧死时,它在向它的同伴传递信号。
难怪她这么饿,难怪她会一下子瘦这么多,原来是那东西生长需要养分。
龙宝妹进入猪圈房,去到小姐姐身边。
小姐姐用警惕、好奇、打量的眼神看着她,将她从头看到脚。
龙宝妹用力拽着地铺,把小姐姐拖到金属球跟前。她指向金属球说:“我没闻到癞子闻到的东西,可能没他感染那么严重,但……猪圈房里唯一奇怪的东西就是这个。癞子他们可能就是朝这个来的。这个高科技东西我弄不明白,可能里面有解药或者别的什么,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国家的人来……万一来了,对吧,也不是来救我们的,毕竟都感染了,肯定是要清理感染的,就像人们遇到丧尸尸变的,那当然是消灭丧尸啦……”
小姐姐没理会龙宝妹。
龙宝妹有绷不住了,说:“我在跟你交待遗言,你回应一句啊?”
小姐姐仍旧没说话。
龙宝妹气得把背篓里的食物哗啦啦地倒在小姐姐身上,喊:“你自生自灭去吧。”她飞快地出了猪圈房,直奔厨房,都没顾得上淘米做饭,直接把生米往嘴里塞。
生米实在难以下咽,于是灌一口水,吞一口米,越吃越饿,她又怕又委屈,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这样死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5. 第 5 章
龙宝妹哭了没几分钟,委屈恐怖全让饥饿感淹没,满脑子都是想吃肉,冰箱里腐烂发臭的肉、猪圈房里的小姐姐、徘徊在院子外不愿散去的老公公老婆婆们都是肉。老公公老婆婆们身上的肉有股同类的味道,不好吃,她更倾向于吃冰箱里的腐肉和漂亮小姐姐……
那可是活人呐。
那么好看的小姐姐,怎么能吃呢。
她正这么想着,一股隐约的难以言说的味道从猪圈房方向飘来,像口渴的人看到水,阳了后全身发烧疼痛时看到止疼药,更有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想往猪圈房去。
龙宝妹瞬间就理解了癞子他们为什么围在院子外不愿离去了。
她不想变成丧尸样跑去生吃活人,不想变成他们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而看癞子就知道了,死都解脱不了。
用酒精把自己烧死?
那绿色的菌丝状东西是长在骨头上的。她家的两三箱酒精可达不到那样的焚烧效果,把家里的柴都点燃了?堆柴的猪圈房里还躺着一个重伤的小姐姐,不想把小姐姐一起烧死,就得把人从猪圈房里挪出来,可那需要力气,还要花时间,自己只怕撑不到那时候。
龙宝妹忍着极度的饥饿和想要生撕活吞小姐姐血肉的念头,跑去找来麻绳,先把自己的双腿捆起来,再把双手也捆起来,用牙齿咬住麻绳用力拉了好几圈,给打上了死结。
她忙完这些时,饥饿感已经从胃烧到骨头,像有蚂蚁在啃咬她的骨头,难受得她倒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发出嘶嚎,以缓解痛苦。那声音叫得都不似人音,更像是某种野兽。
过于痛苦,以及强烈的求生念头,让她爬起来跪趴在地上,像一条虫子般一拱一拱地朝着猪圈房去。
她到了猪圈房外,便见到小姐姐已经坐了起来,正用诧异地眼神看着她。
她想要扑到小姐姐身上嘶咬血肉,她闻到了肉香,好香好饿,想吃——
龙宝妹张嘴,咬在了木柴上,拿脑袋去撞地,想把自己撞晕过去。不能吃人啊,不能变成丧尸。
她连撞好几下都没把自己撞晕,也没感觉到疼,然后肉香味越来越近,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把咬住的木柴都打湿了。
龙宝妹抬起头就看到漂亮小姐姐居然缓缓的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她没穿衣服!
她光着的!
她的身上脏脏的,沾了好多瓦片灰。
可那腿型又长又好看,像动漫里走出来的,特别是那一头鸦羽般的黑发,一直从肩膀垂到了大腿,像披了件漂亮的披风。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着鹰一般的锋锐感,还有种漠然的沉静感,莫名的渗人。
恐惧感顺着尾椎蹿到了脊梁,那是面对死亡时的本能惧意。
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她,会死。
龙宝妹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麻痒痛感都消失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她又扭动着身子往猪圈房外去。
可还没蠕动出去两步远,漂亮小姐姐已是几步来到她的跟前,然后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她的身边,侧躺着。
她扭头看着可怕的小姐姐。
小姐姐却是伸手一把按在她的后颈上用力一掼,力气之大,让龙宝妹直接从跪趴的姿势变成了跪地叩首,额头发出咚的一声,然后她听到了一句叽哩咕噜听不懂的话,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但她的声音极好听,说话的调子更是抑仰顿挫极有韵味,像在吟唱诗歌,又像祭司在低念咒文。
下一秒,灼烧的痛感顺着后颈直蹿天灵盖,又再朝着背脊漫延,倾刻间便席卷全身骨头,然后又是血肉、肌肤——
过于痛苦,以至于龙宝妹的嘴巴张到了极至,“啊——”的痛苦嘶嚎声更是叫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声音,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饶是如此,仍旧无法缓解半点痛苦。
她感觉自己像在灼烧中化成飞烟。
再然后,她连嚎都嚎不出来了,身子无力地侧倒在地上。
痛感一点点褪去,疲惫、黑暗袭席过来,连呼吸都力气都像没有了。她有种感觉,闭上眼,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丧尸,但小姐姐的力气这么大,肯定会干掉她,而不是被她吃掉。被干掉,好过跑出去吃人变成恐怖怪物。
稀里糊涂的想法浮现时,她突然看到奶奶出现在猪圈门口,喊她:“宝妹儿,你怎么睡在猪圈里,快起来,跟我走——”
她正想爬起来跟着奶奶去,小姐姐的手掌覆盖在她的额头上。那手略微有点凉,但极柔软,带来的舒适触感让人似要沉溺,龙宝妹正在想,这样死的话,她不害怕了,有奶奶来接,还有人帮忙给合眼,突然一股似触电感的力量顺着额头劈进脑海中,劈得她眼冒金星,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哆嗦,眼皮猛翻,眼前却是阵阵发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痛感又一次席卷全身,这次却是连挣扎嘶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抽搐,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睡了好久,渴得嗓子直冒烟,又醒不过来。
她感觉到身旁有人,喊道:“水,水……”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喂她水喝,从来没有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喂过她喝水,因此,很不抱希望。
可是,好渴啊。
有人极温柔的扶起了她,她靠在一个软软的怀抱里,有水喂到嘴边。她一口气喝光一碗水后,又有饼干喂到嘴边。
幸福来得太突然,龙宝妹用力所有力气也要睁开眼。
是漂亮小姐姐!
她低头的模样安静又温柔,美得极不真实,龙宝妹感动得一塌糊涂之余,让本来就不直的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更弯了……
龙宝妹吃下一块饼干后,便撑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吱吱的尖厉叫声将睡熟中的龙宝妹吵醒。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猪圈房的地铺上,周围的光线有点暗,看东西却是前未所有的清晰,诡异的是,天空中飘浮着大量发着微光的绿色小点点,那些光点比起荧火虫的光还要小很多,却多不胜数,形成淡淡的绿雾,显得极诡异。
尖厉的惨叫声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龙宝妹起身,往出地铺,一抬头就看到漂亮小姐姐穿着她的T恤、长裤站在院子里。
大概是因为漂亮小姐姐的长相太好、气质太好,T恤长裤穿在她的身上竟被衬成了褴褛的乞丐装。
龙宝妹从来没见过比小姐姐更好看更有气质的,确切地说是气场极强,明明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整个黑夜都化成丝滑的黑色披风披洒在她身上的错觉,仿佛她天生为黑夜而生。龙宝妹甚至觉得,下一秒,小姐姐就会化成一条黑龙蜿蜒腾飞,朝着天边飞去,那是君王的气质。
这想法过于荒诞,让龙宝妹赶紧把这念头挥出脑海。
小姐姐站在院子里望着夜空,对距离她不到两米远在地上痛苦挣扎发着凄厉惨叫的老鼠视而不见。
这老鼠足有两三只重,比小猫崽子还要大上一圈。它身上的皮松松的,看起来像是原本长得又胖又壮,然后突然间被抽走全身脂肪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撑起宽松的皮。
龙宝妹怵然。
这是连老鼠都感染了?
要知道山里的动物可多了。
如果连老鼠都不能幸免于难,那么昆虫鸟雀蛇……
她哆嗦着爬起来,拿起掉在地铺旁边的柴刀,去到老鼠跟前,对着老鼠就是一刀劈下,将它竖着劈成两截。
瘦成皮包骨的老鼠被劈开后,露出长满绿色菌丝的腹腔和骨头。
她去抱来柴,在院子里点燃火,将老鼠尸体扫进去。
小姐姐对龙宝妹的举动视若无睹,只继续看着天空。
龙宝妹顺着小姐姐的视线看向天空,问:“你在看什么?”
小姐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龙宝妹要不是听过小姐姐说话都得怀疑她是哑巴。
小姐姐是说过话吧?她听到小姐姐说话,不是做梦或幻觉吧?小姐姐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她一句都听不懂。
哎,不会是从外国拐来的吧?
龙宝妹这么想着,下意识看向小姐姐的脸,浓颜系的大美女,五官立体,高鼻梁深眼窝,看起来确实像有外国人血统。外国人?被人拐卖到山沟沟里?
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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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图纹在小姐姐的眉心处一闪而逝,细细长长的一条,形状有点像花钿。那银纹像是藏在皮肤下,不小心露了出来。
龙宝妹惊奇地盯着小姐姐的眉心看,心说:又是我眼花?
哪来的这么多眼花。
小姐姐的下巴朝着火堆一点,示意盯着她看的龙宝妹看向火堆。
龙宝妹顺着小姐姐的视线看去。
火堆里已经被烧光皮毛的老鼠骨上正飘起细微的绿色光点。它们的数量不多,但呈细细的一缕升起两三米高,再随着吹来的夜风朝着四周扩散。
龙宝妹问:“烧不死吗?经过火烧,它会释放出种子飘在空气里扩散?”
小姐姐扭头看了眼龙宝妹,那眼神怪怪的。
龙宝妹没忍住问了句:“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小姐姐没理她,只是突然闭上眼睛,直挺挺仰头倒下。
龙宝妹大惊,下意识地一把接住她。
小姐姐很瘦,腰盈盈一握,身子软软的,显得有点弱不禁风。龙宝妹心说:“伤这么重,还跑到院子……”
伤重……
之前爬都爬不起来的人,在院子里站了半天。
龙宝妹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可,好像最近奇奇怪怪的事太多了。万一小姐姐也变异了呢?没变异成丧尸就是好事。
龙宝妹胡思乱想着,正打算把小姐姐拖回猪圈房,就听到周围有好多脚步声靠近,全朝着她家的院子来。
她赶紧把小姐姐轻轻放在地上,提着柴刀踩着梯子上架,公路上、菜地里,好几十道人影正朝着她家院墙过来。有一些人是站着走的,但姿势扭曲,像关节生了锈,还有一些呈诡异姿势爬着走的,全都很诡异。
它们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来到院墙下。
走在最前面的是熊婆婆。她呈S型站着,瘦巴巴的,但脸上的皱纹明显少了很多,看起来不像是八十多,更像是只有五六十岁。
她绕过龙宝妹,直奔大门,然后就去撞门。
紧跟着,其他人也开始去撞门。
这要是让他们撞门进来,那还得了!
龙宝妹赶紧去到门口,刚踩着梯子上去,院墙的另一侧,有人翻墙进来了。
翻墙进来的人,直奔躺在地上的小姐姐。
最先进来的人刚落地,墙头上又出现第二道身影,直接从三米高的院墙上掉下来,摔得骨头直接扎穿皮肤露在外面。幽绿色的骨头,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菌状物,如今那菌状物看起来更像是骨膜。
龙宝妹见到他们要去咬昏迷不醒的小姐姐,跳下梯子,助跑几步,以三步跳远的动作迈开大步跳过去,手里的柴刀对着已经趴在地上去啃小姐姐的那人砍去。
一刀过去,人劈成两半。她握刀的手再凌空一个旋,把第二个进来的人的脑袋也给削了,又有第三个人翻墙进来。她两步上去,一刀子捅进那人的肚子,是村里小卖部的老板娘,跟她家是亲戚。是她二爷爷的女儿,喊堂姑。
这会儿,堂姑伸手就朝她的脸抓来。
龙宝妹抽刀,斩手,削脑袋,一气呵成。
堂姑的脑袋滚落在地,喊:“宝妹儿,你为啥子要杀我?”
龙宝妹飞起一脚,把堂姑的脑袋踢进了刚烧过老鼠还没灭尽的火堆里。她又再把扔了几把干柴过去增加火势。管它会不会烧着后到处飘种子,总比剩下一颗脑袋还能活着说话强吧。先顾眼前,再管以后。要是眼前这关都过不去,不用扯以后了。
她添了几把柴,又有人翻到了墙头,喊她:“宝妹儿,莫要杀我,我来吃点东西就走。”
龙宝妹怎么可能让他们吃这么好看还照顾她的温柔小姐姐!她提着柴刀守在小姐姐身边,盯着爬到院墙上的一道道身影,浑身绷得紧紧的,打定主意,谁敢过来,就砍谁。
一旁,躺在地上的小姐姐眉心里又浮现起银色的图纹,那图纹时亮时暗,时现时隐,明灭不定。
与此同时,天空中飘浮着的绿色光点像是被抽走力量,光芒消失,簌簌飘落。
火堆里,堂姑的人头在烧着后,没有一丝绿光飘出。
6. 第 6 章
陆续的又有好几个人爬上院墙,他们两眼发着绿光,直勾勾地盯着地上昏迷的小姐姐淌口水。哗啦啦的口水顺着嘴角淌到下巴都不知道擦一下,看起来极其恶心且渗人。
院门口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又有一个瘦巴巴头发烂糟糟像是好几年没洗过的女人爬到门上。这女人是个疯的,她的一条腿瘸了,成天被家人锁着,生了三个孩子亲手掐死了俩,第三个孩子,家人根本不敢抱到她跟前去,就怕又让她掐死了。
这是个可怜女人。
可这会儿,这个可怜女人像鬼一样以一种极诡异的姿势骑在大铁门上,深陷的眼窝里两只眼睛发着绿光,满脸馋相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小姐姐猛流口水。她的手上、脚踝上还挂有农村用来拴狗的细锁链,但这会儿锁链断了,而拴锁链的地方皮肉全烂了,覆盖着一层绿膜的骨头露在外面。
又一个人爬到墙头,是村里的一个光棍,四十多岁都讨不到老婆,以前还在她家院子外转悠。她爸知道以后,找几个在镇上当混混的初中同学去到他家,把他家喂的鸡、鸭子、猪拖到院子里当着他的面全部宰了,吓得他一声没敢吱,没敢再往他家来。如今,这人也盯上了躺在地上的小姐姐。他纵身一跃,跳到了院子里,半蹲在地上,一点点往旁边挪动,意图避开龙宝妹手里的柴刀。
疯女人也翻过大门跳了进来,视线直接粘在了小姐姐身上。
院墙上,又跳下来了三个人,全都盯上小姐姐。
龙宝妹握刀的手全是汗。她在衣服上蹭了蹭汗水,又双手握住刀,尽可能地把小姐姐护在身后。
院门上方密密麻麻地挤着七个人,还有人在不断往上爬。院门在他们的攀爬下不堪重负地摇晃,几根扁担在这种压力下显得极其的渺小脆弱,仿佛随时会倒下。一道又一道身影出现在院墙上,密密麻麻的,足有三十多个。
随着咚地一声落地声响,疯女人率先跳了下来,紧跟着其他人也全都跳墙、翻过门进来了。他们有些摔得打个滚,有些摔趴在地,有些腿都断了,然后就跟疯了般手脚并用地往小姐姐跟前扑。
这么多人,一窝蜂涌上来,慌得龙宝妹只得双手握住大柴刀疯狂地砍过去。谁到跟前就砍谁,根本顾不上去分辩来的是谁,旁边还有谁,入眼处,全是人——
又或者说,他们已经不是人。
突然,有人一口咬在龙宝妹的胳膊上,剧痛袭来。
龙宝妹握刀的手胳膊被咬动,挥不了刀,急得她去薅那人的头发,然后肩膀、后颈又被咬了,咬她的人力气很大,把她扑倒在地上。她摔倒的同时,看到村里的一个光棍去咬小姐姐的脖子,气得她一脚踹过去,挣扎着爬到小姐姐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咬住她胳膊的那人撕下一块肉之后,也去咬小姐姐。
龙宝妹握刀的右手得到自由,挥起柴刀用力最大的气力劈在那人的脑袋上,直接把脑袋对半劈开。
里面的脑组织、血浆哗啦啦地淌了满地,把小姐姐的腿都弄脏了。
龙宝妹压根儿顾不上去查看情况,挥刀对着跟前的脑袋就砍,意图把他们逼退,可是,她周围的人越挤越多,空间越来越小,有人已经扑到她的身上,肉都被撕掉了好几块。
她感觉不到痛,只有绝望。
她跟小姐姐都要被吃掉了。
忽然,类似野兽的嘶吼声出现在院门口,沉脚的脚步声急速靠近,一道人影犹如猛兽扑食般飞扑过来,将正往龙宝妹跟前挤的一个人扑翻在地,那力量之大,把旁边的人都撞翻了好几个。
涌上来啃咬龙宝妹的那些人似受到极大惊吓,呼啦一下子散到旁边,惊惧地朝着来人看去。
龙宝妹扭头,赫然发现来人居然是村长,确切地说是变异了的村长。
以前每天穿着极讲究的村长,这会儿光光的什么都没穿。他原本的身高只有一米七,现在却至少有两米三四,浑身满是肌肉和爆起的血管,手、脚都比正常人的大上两倍,手指、脚趾都长出了锋利地指甲。
他像扑食的猛兽般咬住村民的脖子,再猛地扭头来回一甩,那村民的脖子立即软得像面条,显然颈椎已断。村民的脖子断了,手脚还在挣扎,但下一秒,村长一巴掌按在村民的脑袋上,其力气之大,直接按得脑浆迸裂。
村长伸出长长的舌头飞快地舔食了脑浆,然后,那长着锋利锯齿的嘴对着村民的脊椎一口咬下,骨头碎裂声伴随着咀嚼声,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周围那些人像是遇到天敌,争先恐后地往大门口跑、往院墙上爬。
村长让村民逃跑的动静惊动,扔下啃掉一大截脊椎骨的尸体,追向跑往大门口的人群。
他的速度比他们要快得多,且弹跳能力很好,一个飞扑过去,从后面咬住一个村民的后颈,把人扑倒在地的同时,一巴掌打碎脑袋,掏脑花、嚼脊椎。
他在吃掉一截脊椎骨后,拖着没死透的尸体,往村子里去,对龙宝妹和小姐姐,连看都没看一眼。
转瞬间,村民逃了,村长走了,院子里只剩下龙宝妹、小姐姐以及几具身首分离还在动弹的不知道该说是尸体还是怪物的东西。
龙宝妹握着柴刀,才发现自己哆嗦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
身后,有人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吓得她连滚带爬地滚出去好几米远,回头才发现是小姐姐在推她。
龙宝妹长松口气,又坐在地上,哆嗦着大喘气。
胳膊、背、肩膀火辣辣的疼,她抬起胳膊看去,胳膊上的肉被撕去一大块,都看到了里面的骨头,鲜红色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淌,肩膀上、衣服上全是红色的血和绿色的怪物汁液,脏得没眼看。
她一个没忍住,眼泪又滚落出来,发出了抽泣声。
她没想哭的,但眼泪控制不住,眼泪一出来鼻子就抽气,然后就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哭了没几下,头晕,脖子粘呼呼的,伸手一摸,满手的血。她惊恐地再次摸向脖子,新鲜的,刚流出来的血沾满双手。
龙宝妹吓得手脚并用爬到小姐姐身边,喊:“我……我……我……”想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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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帮我看看我脖子,但说话直结巴,后面更是发不了音了。
她只能指向自己脖子的伤口,想让小姐姐看是不是她的脖子被咬断大动脉。
会死的吧?
龙宝妹哭得稀哩哗啦的,伤心欲绝。
她越哭头越晕,又在想,自己不能就这样死了,得去找找看家里有没有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实在不行,撕点布条也行,创可贴也可以……
龙宝妹站起来,刚走了两步,眼前一黑,晕眩感袭来,身子一仰,倒在了地上。冷,像全身的温度都流失了,控制不住地哆嗦,眼前越来越黑,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脑子里冒出个念头:“完了,要死了……”,隐约的,她感觉到小姐姐爬到了她身边,柔软微凉的手覆在她的脖子上。
龙宝妹努力睁开眼,视线很模糊,看不清小姐姐,但对方离太近,自己被她的气息包裹着,似被拥抱着,很……很奇怪的感觉,不是暖暖的,又似暖暖的,更有着很美好的感觉。如果能让小姐姐抱着死,想来,死也没那么可怕,至少,她这会儿不害怕了。
她的眼前飘起许多绿色光点,它们交织成雾状,其间还有皎洁如月华的银光在绿色光点中穿梭……
龙宝妹在想,死前的幻觉还挺美。
迷迷糊糊间,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渴,一会儿饿。一直有人在照顾她,喂她水,喂她食物,甚至还给她盖被子。她想要睁开眼看看是谁,但太困了,眼睛睁不开。
时睡时醒的,睡了很久很久,终于睡醒了,眼睛也睁开了。
她躺在猪圈房的地铺上。
小姐姐坐在旁边,一只腿伸直,一只腿曲蜷,出神地盯着外面发呆。她换了身衣服,还是龙宝妹的,像是洗过澡,浑身清爽,居然有点二十多岁年轻的人青葱气息。
现在的年轻人,好多都让学业、生活磨得像干不动活的老黄牛。
这么有活力的小姐姐,挺好看的。
大概是觉察到龙宝妹醒了,小姐姐低头看去。原本百无聊赖绕于指尖游走的银色液体状物质,化成四枚银环套在右手除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上,指环背面伸出几根细小的丝连,连接到覆盖在手背的轻薄金属壳,乍然看起来像戴了个金属拳套。
龙宝妹问:“小姐姐,是你救了我吗?”她说话才发现声如破锣,嗓子疼得厉害,再一摸额头,还烫着。在发烧,高烧。
小姐姐的视线在龙宝妹的身上转了转,便又挪开了,没理她。
龙宝妹讨了个没趣,吃力地坐起身,便看到地铺外居然堆满了自己的书。从大学教材到幼儿园的看书识字都有,这是把她塞在床底下的书都给翻出来了?
她扭头看着小姐姐上下打量,心说:“你这是有多无聊?外面安全了?”她小心翼翼地朝着院子里看去,院子里散落着大量灰化状的骸骨,院墙倒了,大门也没有了,二楼的窗框掉到了一楼,墙上有个大洞。从开窗的墙上的洞看进去,能透过房顶的洞看到天空。
她家的楼板都穿了!
什么情况?
7. 第 7 章
龙宝妹指向破了大洞的房子,问道:“小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姐只是扭头看了眼龙宝妹,便继续看向院子外。
外面有什么吗?龙宝妹顺着小姐姐的视线看去,大门院墙都倒了,视野开阔,就是外面变得有点不认识了。
门前的水泥路上长着及膝高的草,公路旁的庄稼地里的庄稼没影了,长的全是她不认识的……植物?
说它们是植物吧,它们会扭来扭去的动,有些是藤蔓形状的布满细须子,像珊瑚随波摆动般随风舞荡。还有一些树上挂着一团团像水母那样一开一合起起伏伏的东西,下面也是垂着漂亮的须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酷似水母形状的彩灯,漂亮极了。还有好多五彩六色的植物,像是置身于热带植物园。
龙宝妹小声嘀咕:“我没睡醒?我吃毒蘑菇产生幻觉了?”她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疼得咝咝直抽气,腿猛哆嗦,用手来回揉搓掐疼的地方,疼啊,不是幻觉吧!
小姐姐略微侧首,用眼角余光扫向掐自己大腿的龙宝妹,表情略有些微妙。
龙宝妹读懂了她的意思:这孩子怕不是傻的吧。
她说:“我只是验证下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你要是跟我说几句话,我有人能讨论一下,也不至于一个人抓瞎。”
她爬起来,打算去外面探探情况,哪晓得手脚无力,一个没站稳,又摔趴回地铺上,正好下巴戳在枕头上,眼睛刚好看到面前金属块撞出来的坑。
坑上方空荡荡的,四四方方亮银色的金属块不见了。
隐形了?
龙宝妹伸手在坑上方来回摸,没有,什么都没摸到。她又在坑底摸了摸,还是没有。她伸出双手把周围都摸了一遍,担心睡着后不小心把金属砖踹到柴火堆里,又扒开柴火堆翻找,仍然没有。
小姐姐看着龙宝妹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到处找东西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嘴有抽了抽,然后特别无辜的挪开了视线。
语言不通,解释不清,算了。
龙宝妹找了一圈,又爬到小姐姐跟前,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小姐姐,你看到这么大一块的金属块了吗?金属的,亮银色的,悬浮在半空中的,抠不动、踩上去也不动的。”
小姐姐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龙宝妹瞥见自己的书包在旁边,从里面找到文具盒,又抓过一本书,翻到空白页,迅速画下之前的金属块,递到小姐姐跟前,问:“见过吗?”
小小姐把右手伸到龙宝妹的面前,让她看自己手上戴的东西。
龙宝妹“哎?”了声,盯着她手背上的酷似拳套的东西打量:“这个好帅!”她又巴巴地看向小姐姐,问:“可以摸吗?”
小姐姐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同意。龙宝妹伸手摸到拳套上,入手凉凉的还有一股电流刷地一下子直冲脑海,眼前一黑,大脑里却是一片色彩斑斓,就像有一股电流在体内模冲直撞到处乱蹿——
她回过神来时,自己正五体投地趴在地铺上,外面的夕阳正好。
金灿灿的阳光铺满院子,小姐姐站在院子中抬起头看天。她的站姿极好看,腰背挺拔、昂首挺胸,明明是在破烂的农村小院,却让她站出了立于宫阙高楼之上俯视苍穹的君临天下的姿态。
这气质,这仪态,绝了。
龙宝妹趴在地铺上看美人。
甭管是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有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作伴,心满意足。
她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要是没那么饿就好了。
龙宝妹准备找点零食,地铺边只有书。她之前倒过来的大半背篓零食,一包都没有了!
她把书挪开、柴挪开,到处翻找,想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小姐姐把零食全吃完了?哎,不对。她之前昏迷着,没饿死,肯定是有吃东西的,再说,就算是小姐姐全吃了,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吃她点东西怎么了?人家有照顾她来着!
龙宝妹准备去厨房煮点面条或米饭。她找了根长点的木柴当拐杖,撑着自己起身,才又想起,哎,我的柴刀呢?
她又问:“小姐姐,你看到我的柴刀了吗?”
小姐姐依然没有回应。
龙宝妹噘了噘嘴,嘀咕道:“不理我 ,我自己——”话没说完,看到了她的柴刀刀把。至于柴刀的刀身,如果旁边散落的铁块也算的话,那大概就是……
她拖着虚软无力的身子,吃力地走到柴刀前,捡起旁边掉落的几块碎铁片拼了拼,好吧,确实是她家的柴刀!
那么厚实的柴刀,饼干一样碎了。
大铁锤都未必能砸碎。
她蹲在柴刀跟前,困惑得直挠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到底什么情况啊?是不是我真的疯了啊。总不能真是这个世界疯了吧。
龙宝妹决定先去楼上拿手机,要是有信号,赶紧报警,打120也行。
她现在的幻觉有点可怕。
她害怕。
龙宝妹进入客厅,一眼看到楼梯间的墙没有了,楼梯也不见了,从楼梯间到旁边的厨房黑蒙蒙的,不是雾,就是像进入黑夜的黑。
可旁边,就是照进来的夕阳。
虽然只剩下最后一抹残色,阳光照不见的地方已经黑了,可……可楼梯间的墙都没了,没遮没挡的,阳光能照到,怎么也会这么黑!
龙宝妹抓狂地挠头:怎么回事呀。
隔壁房间的楼板也塌了下来,家具、钢筋混在一块儿,正好形成一个斜坡。斜坡往上就是她的卧室。她从钢筋废墟里小心翼翼地爬到二楼,不知道是累的还是饿的,总之就是气喘吁吁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还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的卧室没塌,但旁边屋子倒塌扬起来的灰弄得卧室里到处都是,且楼板和墙壁也有了裂纹,已是摇摇欲坠的危房。
她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依然开不了机。
她不死心地按了按电灯开关,不用想,真的没电。
床头柜上还有一包半夜饿了当宵夜吃的能量棒,刚拆封的一包,只吃了两根。她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地连吃三根,更饿了。
可……不能吃独食。
龙宝妹朝楼下喊了声:“小姐姐。”
小姐姐回头望来。
龙宝妹对着小姐姐扔了两根能量棒:“接着。”
她的力气不够,准头不太好,掉得有点近。
小姐姐往后略微一挪步,伸手一抓,两根能量棒抓到了手里。她拆封,先尝了口味道,然后小口地把两根能量棒都吃了。
这东西不饱肚子,但是好吃。
龙宝妹把剩下的能量棒全吃了,胃里更难受了。她发出声哀嚎:“饿——”厨房都没了,里面的米面粮油什么的也全无了。
这可怎么活啊。
小姐姐从龙宝妹捧着肚子哀嚎的动作不难猜出她在喊什么,于是清了清嗓子,指向远处的林子里,学着山羊的叫声“咩……”了一声。
龙宝妹震惊地看着小姐姐:小姐姐学羊叫?卖萌吗?合适吗?
好吧,谁叫小姐姐好看,得回应。于是,她也“咩~”了一声:我俩说羊语?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姐姐的表情闪过一丝无语。她去到猪圈房,捡起龙宝妹刚才画画的笔和书,刷刷刷刷地飞快画着什么。
龙宝妹又小心翼翼地踩着废墟下楼,来到猪圈房,好奇地看向小姐姐的画作。
连环画!
第一幅,一只人立黑山羊站在一棵扭得像蛇一样的树身后偷窥她们。小姐姐把房子、以及房子里的她俩都画了出来。虽然笔画简单,但精髓掌握到位,一眼能分清她俩谁是谁。
第二幅,则是她朝着人立黑山羊去,到她跟前,做出挑衅动作。
第三幅,人立黑山羊追她,她往房子这里跑。
第四幅,院子里架起篝火,篝火上烤羊。烤羊肉上还画了代表香气的烟雾,以及她满脸馋样地流口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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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龙宝妹侧目:你才满脸馋相地流口水。
小姐姐指向外面,又指指画出来的烤羊肉。
龙宝妹觉得小姐姐不愧是小姐姐,别人是画饼,她是画烤羊。
她发着烧,饿着肚子,手脚无力,去挑衅引诱西方恐怖片里的怪物似的人立黑山羊?
小姐姐抬眼看向龙宝妹,似在说: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龙宝妹犹豫了下。终究是被饥饿和小姐姐的眼神打败。
可她不能赤手空拳地去呀,没有柴刀,菜刀也跟厨房一起没了,好在还有锄头镰刀。她记得她家的锄头是放在猪圈房墙角边的。
龙宝妹绕到猪圈房的门口,扒开柴堆,果然找到了好几把锄头。
锄头好多年没用,都锈了。反正是拿来锄羊,又不是拿来切菜,锈就锈吧。这么大陀铁砸在身上都够要命的,一锄头挖下去,脑袋都能挖下来。
她扛着锄头,连续几个深呼吸,对自己说:“宝妹儿要勇敢,宝妹儿不害怕。为了烤羊肉,拼啦!”
她走到院门口,生生地刹住了步子。
院门外,草有膝盖高。
院门里,一棵草芽芽都没有。
同样是水泥地,修公路的水泥比院子里用的水泥要更好,没道理公路找草,她家院子不长呀。
龙宝妹又哆嗦了几下,悄悄地回头朝小姐姐看去。她现在觉得小姐姐也有点诡异。不会一回头,小姐姐变成骷髅鬼怪吧?
小姐姐从猪圈房里抱起一堆柴,放到院子里,显然是打算要生火烤羊了。她见到龙宝妹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又朝龙宝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去。
龙宝妹现在不知道是外面可怕,还是家里可怕。可总不能饿死吧。烤羊肉还是很有诱惑的。她壮着胆子迈出院子,踏上长满草的公路。
公路让杂草的根系破坏,表面已经看不到水泥的痕迹,全部沙化了。地面上的草根,不少发着微绿色的光芒,周围甚至有她听不懂的窃窃私语声响起,好像是草在说话。
草丛里,还有很多虫子、蚂蚱之类的东西,但是,巴掌大的蚂蚱,她是真第一次见。
龙宝妹穿过公路,沿着斜坡往下走了十几米,就看到了小姐姐画的那棵蛇形树。
她又一次刹住步子,愈发觉得小姐姐好诡异。
在她家的院子是看不到这棵树的。
树淹没在草丛里,根本看不到后面有没有山羊。
龙宝妹害怕,又不敢过去,于是试探着“咩……”了一声,要是没有回应,她立即调头回去告诉小姐姐,没有羊。
蛇形树后发出了一声:“咩……”
一颗黑漆漆的羊头从树后探了出来。
那羊的高度,正平时见的羊不太一样。
要高很多,就好像真的是后腿直立站起来的。
龙宝妹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直立站起,又或者是变异得特别大只呢?
她学着小姐姐画的挑衅动作,一边比划动作,一边往旁边挪了挪,好看清楚树后的样子,然后就看到这只羊居然……两条腿站立!
乍然看起来像人!
又像怪物!
龙宝妹“妈妈呀”一声惨叫,扔下锄头,拔腿就跑。
逃命要紧,扛什么锄头,影响她跑路。
她这锄头挥过去,羊死不死她不确定,但羊要是不死,死的可能就是她。
她本来手脚发软都没力气的,这会儿跑得飞快,一米多高的田梗蹭地一下子就蹿上去了。
身后的羊再次发出“咩~~”地一声,声音比起刚才要凶很多。
龙宝妹回头望去,那羊从树后出来了。
它直立站着,迈开两条后腿追来了!
龙宝妹吓得头皮都麻了,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发出惨叫:“小姐姐快跑,羊成精了——”,嘴里喊着,腿跑得比刚才更快了。
她现在就希望小姐姐是比羊更可怕更厉害的妖怪,这样子就可以吃了羊,而不是被羊吃了!
8. 第 8 章
龙宝妹抓着草,连蹬带爬,很快便顺着斜坡上了公路,家门就在眼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家的院墙和房门都塌了,拿什么来挡人立山羊?人立山羊追着她进入院子,要怎么杀?
脚踝被藤蔓植物绊了下,龙宝妹又正在走神,猝不及防之下,“啊——”地一声惨叫,摔了个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她惊恐地扭头朝身后看去,正好看到人立山羊的脑袋从斜坡后面露出来,眼看也要上公路了。
她“啊——”地再次发出惊恐的惨叫声,手脚并用地往家里跑,大喊:“小姐姐救命啊——”她往前跑,腿却被拽住了,没能爬动。
龙宝妹都快吓疯了,扭头看去便发现拇指粗的藤蔓植物正缠在自己的脚踝上,草丛里还有好多藤蔓朝着自己爬来。她奋力挣扎,没能挣开,反而是连手都被捆住了。
她的手脚齐蹬,可缠上来的藤蔓越来越多。
人立山羊纵身一跃,跳上了公路。它没理会缠住龙宝妹的藤蔓,而是快步走到龙宝妹跟前,发出比鬼叫还可怕的羊叫声,张开大嘴低头就朝龙宝妹的脖子咬去。
龙宝妹的两只手都被藤蔓捆住,使出所有力气都没能挣开。她吓得再次发出“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嘴巴张大极至,惊恐至极。
要死啦!
要被羊咬死吃掉啦!
救命啊啊啊——
她的念头闪得极快,羊的动作也很快,但就在它一口咬下的时候,缠着她的藤蔓突然往旁边一拽,拉得她在地上滑出去半米远。
那羊一口咬了个空。
它发出声愤怒的低吼,高高地扬起两只前蹄,就要朝着龙宝妹的胸口踏去。
龙宝妹正在“咦……”没死,然后就看到羊又要踩下来了,惊惧大喊:“救命呀——”惊恐的叫声中,只见一道银光从院子里飞出来,绕着羊的前蹄、脖子、四肢咻咻咻地转了圈,又飞回院子。
好吧,没有咻咻咻声,但是飞的那速度就是咻咻的,跟光一样。
龙宝妹正在震惊于那是什么东西,刚刚要踩死她的人立山羊突然哗啦一下子变成碎块掉落在她身上。血浇了她满头满脸,羊头落在她的脑袋旁,假如摆个枕头,她跟羊正好睡一个枕头上,就这么近。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斩落的还说了句:“我去,有埋伏——”
特别不标准的普通话,浓浓的本地人口音。
龙宝妹呆滞在原地,人都麻了。
羊不仅会站起来追人,还会说本地普通话。
草丛里有发出“呀”地一声,缠住她的藤蔓突然松开,卷了条羊腿以逃命般的速度迅速朝着旁边去。羊腿压倒公路上的杂草,发出悉悉窣窣声,还压倒了一大片草。草丛晃动声一直到公路下方才消失。
又有什么玩意儿藏在下面?
龙宝妹躺在羊的碎尸中间,哆嗦,浑身发软,动不了,起不了身。
她后怕不已,刚才吓死她了——
心念未了,一眼瞥见公路旁种的大树上居然站着个人形怪物。
这怪物长得跟上次村长变的有点像,脸型、轮廓也像村长,但嘴里的牙齿直接长在了嘴唇外,齐刷刷的特锋利,耳朵变得又尖又长,有点像蝙蝠耳朵。它的皮肤呈角质化隐约呈鳞状,血管、肌肉突起,显得极有力量。最可怕的是,它的身后有一对展开的、足有身长两三倍的大翅膀。
这玩意儿要是扑下来,她连叫救命都来不及。
怪物口吐人言:“宝妹儿,你院子里有啥子?”中年男人的声音,说话嗡声嗡气的,像开了变声器。
龙宝妹不确定地喊了声:“彪叔?”
村长的名字叫龙彪,他的爷爷跟龙宝妹的太爷爷是亲兄弟,算起来他们是没出五服的亲戚。
怪物“哎”地应了声,说:“是我。”他又问:“宝妹儿,你怎么没变?”再次朝着院子看去,又将视线落在死去的人立山羊上来回打量。
龙宝妹知道龙彪这人有多缺德,不是个好东西,再看变成这个样子,之前还进到她院子里吃人,现在只怕是没憋好气。她说:“彪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发生什么事了?”
院子里突然飞出一截巴掌大的木柴,精准地砸在龙宝妹的额头上,痛得她“哎呀”一声,赶紧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死羊,坐起身就见到小姐姐用一种责怪、冷冷的表情看着她,似在说:你要不要看看跟你搭话的是什么鬼东西?
龙宝妹对怪物说了句:“彪叔,我家了哈。”赶紧拖着自己拿命挣来的羊肉往院子里去。后羊腿丢了条,前腿没什么肉,羊头不敢吃,身子最肥。
会说人话、人立行走的羊,吃起来挺瘆人的,可她现在好饿。
饿死和吃羊,还是好选择的。
怪物喊:“宝妹儿,莫回去,你院子里有怪物。”
龙宝妹抬起头对着怪物“哈?”了声,真想说一句:村长,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再说话。
怪物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说:“喊你莫回去,信不信我吃了你。”他的腿用力一跺,站的足有大汤碗粗的树枝被他一脚蹬坏,他发出“啊——”地一声,轰地一声重物落地声响,摔在公路边又滚下斜坡,重物压倒杂草的声音一路传出去老远。
摔了?
龙宝妹扔了才拖出几步的羊肉就到公路边探头看去,便看到怪物顺着倾坡摔出去好一段距离,正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用力地扑腾着翅膀,腾空一米,又落到地上。翅膀劲不太够,人有点重,它飞不起来。
怪物落在土里,两腿弯曲,翅膀用力扇着,然后往空中一跳,腾空一米多高,翅膀呼扇几下,飞出去两米多远,落在了地上。
龙宝妹瞧得直乐,心说:看着那么凶,原来是只走地鸡呀。
她没忍住笑,回去拽了羊肉,拖到院子里,就对小姐姐说:“我跟你说,小姐姐,村长变的怪物是只走地鸡,飞不起来。哈哈哈哈哈……”
小姐姐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接过龙宝妹拖回来的羊肉,又指指外面剩下羊头、羊腿,示意她一起搬回来。
龙宝妹凑到小姐姐跟前,说:“小姐姐你不是哑巴吧。我听到过你说话?你是不是外国人呀?你会讲中文不?”
小姐姐扫了眼龙宝妹,扭头找到放在屋檐下的麻绳和竹竿,做了个套杆,把外面的羊腿套住拽回来。
龙宝妹又“哎?”了声,惊疑不定地看着小姐姐:你为什么不出去捡?几步路的距离,居然要做套绳。
她趁着小姐姐去套另一只羊的前腿,悄悄地去到她的身后,趁着小姐姐不注意用力一把往外推。
小姐姐跟身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个侧身避开的同时,还顺势撞了下龙宝妹。
明明她看起来没怎么使劲,龙宝妹却似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了似的直接飞出院子,摔在十几米远外的公路上,连续滚了好几米才停下。她蜷在地上,肩膀疼得都麻了,爬都爬不起来。
龙宝妹躺在地上缓了足有十几分钟,才揉着撞疼的肩膀、摔疼的腰背,忍着膝盖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回到院子里。
小姐姐坐在篝火旁,羊肋排、切成筷子长两指粗的羊肉条,用长长的竹签串起来,正架在火上烤。
旁边放着一张刚剥下来的羊皮,上面还有筋膜没有刮,看起来有点瘆人。羊头只剩下骨头,干净得一点都不像是新宰的羊,更像是经过加工后的羊头骨工艺品。
龙宝妹默默地绕着小姐姐转了圈,没找到碗、餐具等,也没找到遗弃的羊内脏、羊脑、眼睛等部位。
她慢在篝火的另一边坐下,隔着火打量小姐姐,暗自琢磨:她到底是不是怪物呀。
话又说回来,羊都能站起来走路说人话了,村长都成那丑模样了,小姐姐变成怪物,也不是那么难理解。至少还是好看的,至少还会烤羊肉呢。
龙宝妹又有点想不明白,小声嘀咕:“我为什么没变成怪物呢?”
肉烤起来有点慢,但随着烤肉味飘出,龙宝妹的肚子再次咕咕叫,饿。她盯着羊肉直咽口水,想直接吃半生不熟的肉。
她问:“小姐姐,没熟的肉也可以吃的吧?”
小姐姐继续翻着竹签上的烤肉,没理好。
龙宝妹盯着切得特别整齐的烤肉,后知后觉地发现异常:厨房都没了,刀子也无了,小姐姐拿什么切的羊肉?
她环顾一圈四周,锄头、镰刀还是有几把的,但切肉够呛,且上面那么多锈一看就是没用过的。
莫非是变成怪物用手?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便抬起头去看天空的星星。
住在大山里的好处就是空气好,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看到漫天繁星。可她抬起头看到的只有极至的黑,别说星星,连云都看不到一点,一丝亮光都没有,黑得像是被谁拿了层幕布盖住了。
这黑色,跟厨房、楼梯口的一样!
龙宝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厨房、楼梯口,这会儿天色已经全黑,除了篝火照亮的这点地方外,周围黑成了墨色,什么都看不到。
她记得自己之前醒来时,也是晚上,那时候能看得很清楚的。
龙宝妹揉揉眼睛,再次朝着周围看去,依然是很黑。
她犹豫了下,拿起根着火的柴棍走进黑暗中。
柴火的光很暗,比蜡烛好不到哪里去,根本照不清楚周围。四周过于黑暗,仿佛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这让她浑身发毛,不敢再走下去。
算了,回去吧。
她转身,身后的篝火没有了,光也没有了,只剩下纯然的黑。她再次转身扭头,依然是黑的。
她往前走几步,是黑的,退回去,依然是黑的。
篝火没有了,小姐姐也没有了,烤羊肉不见了,连味道都闻不到了。
手里单根柴火的火苗也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有熄灭的架势。
龙宝妹吓得快哭了。
可,她是自己作的——
她没脸哭。
她努力地抿紧嘴,把包在眼眶里的眼泪憋回去,慢腾腾地坐在地上,决定坐在这里等天亮。
一晚上,饿不死。
天黑乱走,看不到路,天晓得会踩到些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可是周围太黑了,连点声音都没有,也不是没有声音,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血液流动的声音,呼吸声,极其压抑的恐惧,让她慌……好慌……
突然,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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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光。
龙宝妹定睛看去,赫然发现那是一颗燃烧的羊头。
就是之前人立山羊的骷髅头。它燃着幽绿色的火焰飘在空中,还说了句:“跟我来!”不是人说话的声音,是声音直接响在脑海中,更像是意念传音。
龙宝妹很害怕,不敢去,可那燃烧羊头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之前的人立山羊,更像是小姐姐在领路。她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朝着山羊头走去。
她走了不到十步远,忽然眼前又有了光。
篝火的火,小姐姐依然坐在火堆前烤着肉。
原本放在旁边的山羊头这会儿正在篝火里迅速化成灰烬。
龙宝妹觉得自己受到太多惊吓,是不是应该麻木了?她慢腾腾地在篝火边坐下,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懒得问,只默默地看着小姐姐不说话。
可该怕还是得怕。
该抖还是得抖。
龙宝妹的手脚都在哆嗦。
小姐姐把烤好的羊肉分一半给龙宝妹。
龙宝妹好饿,拿着羊肉就馋得猛流口水,但想到白天人立山羊追击自己的样子,不敢吃。
小姐姐没理她,直接把羊肉送入嘴里,用看似优雅实质一点都不慢的速度炫着烤羊肉。
有小姐姐带头吃,龙宝妹就不怕了。
一口羊肉吃进嘴里,又膻又腥还没盐没味,肉还烤糊了,超级难吃。龙宝妹当场吃出了痛苦面具,可好饿啊——
没舍得把难吃的羊肉吐了扔了,艰难地吞下去,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这羊肉扛饿,好几根长长的羊肉条吃下肚,饥饿感没有了,饱腹感和力气都有了。
填饱肚子,龙宝妹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小姐姐把羊腿、剩下的羊肉都放在篝火旁,用残余的篝火慢慢烤。她则转身朝着猪圈房去。
龙宝妹不想独自守着篝火待在黑暗中,赶紧跟上去。
她走了几步便觉察到不对劲。
小姐姐没拿火照明,她俩离开篝火照明范围后,就没有了光源,但是,她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直径一两米范围里的景象。
龙宝妹没敢问,也知道问了不会有答案,默默地跟着小姐姐回到猪圈房地铺。
地铺只比单人床宽了一点点,睡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略微有点挤。小姐姐留出半边床的位置,自己靠边坐下,拿起书翻看。
龙宝妹在地铺躺下后,悄悄地瞄了眼封面,是她上初中时的语文书。
她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时候不是该考虑怎么狩猎吗,即使要复习旧知识,那也该是物理化学呀。
学好物理,搞点弓箭出来。
学好化学,就地取材弄点药出来。
好打猎。
小姐姐扭头看着直挠头的龙宝妹,犹豫了下,翻出幼儿园的看书说画书本摆在龙宝妹面前,指着图片下面的字,用力点了点。
龙宝妹很想扣一排问号给小姐姐,问她,什么意思?
小姐姐将手从指的字上挪开,又指向画的山羊,在羊字上用力点点,问:“咩?”
龙宝妹翻了个大白眼,说:“羊!这个字读羊。你是外国人吧!他们把你从哪个国家弄到这山沟沟里来的。”
小姐姐又指了指羊字。
龙宝妹说:“羊!”
小姐姐挪到最开始的字。
龙宝妹说:“花。”
然后就是猪、牛、马、兔……
天杀的,她在这么诡异的地方,教一个成年的、看起来可有教养气质的小姐姐看图识字。
这也很诡异啊。
好在小姐姐只让她教一遍,看图识字的本子又薄,没一会儿就教完了。
龙宝妹果断躺下睡觉。
她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怕再想下去,自己真疯了。
她刚躺下,耳朵贴在地铺上,就听到有很多声音响在周围,似有什么徘徊在她家院子外。她坐起身,那些声音又消失了。她躺下,声音又出现。她再次坐起身,声音又消失了。
龙宝妹正要问小姐姐有没在听到什么声音,小姐姐直接在地铺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黑色席卷过来,像盖被子般贴在小姐姐身上。
龙宝妹伸手去摸覆盖在小姐姐身上的黑暗,什么都没摸着。
她的手往下压,摸到小姐姐的触感并没有传来,而是直接摸进了黑暗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睡在她身边的人,她的胳膊整个人探进去,都没有摸到底,就好像肩膀以下凭空消失了。
龙宝妹吓得又是“啊啊啊啊啊——”地惨叫,想要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但没力气起身,也不敢往外面的黑暗中跑。
妈妈呀,睡在旁边的小姐姐就一个肩膀和脑袋露在了黑暗之外。
小姐姐睁开眼,看着快吓疯的龙宝妹,直叹气。她好吵啊!耳朵疼!
她坐起身,抬起右掌,一记手刀劈在龙宝妹的颈后。
龙宝妹白眼一翻,仰头倒在地铺上,晕了过去。
小姐姐摸摸龙宝妹的鼻子,有气儿。她心满意足地用黑暗把龙宝妹也盖得只剩下颗脑袋和肩膀露在外面,睡觉。
9. 第 9 章
龙宝妹睡了极其漫长的一觉,期间觉察到小姐姐起床的动静,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没睁开眼,就有极其温柔的声音响在她的脑海中:“困就睡吧,再睡会儿吧……”,还很温柔地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觉。她太困了,小姐姐的轻哄太安逸太让人沉醉了,于是翻过身就又睡着了。
她数次被小姐姐起床、躺下的动静吵醒,又数次在小姐姐的轻声细语中睡着了,直到饿得睡着了都感觉头晕眼花,像低血糖症犯了,这才醒来。
猪圈房里的光线极暗,像罩了层昏暗的迷雾,看天色像是在深夜。
诡异的是,她的视力更好的,看东西比白天还要清晰。
小姐姐脱得光光的站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正拿起之前放在屋檐下的水桶往身上淋水。
水流顺着美妙的身体曲线划过光滑细腻的肌肤,留下大片湿漉漉的水珠。她的背部线条、细腰、臀,美得像是动漫画师精心画出来的神仙人物,让龙宝妹看得色心都犯了,想把小姐姐按在墙上亲她后背,舔她背上的水。
龙宝妹惊觉到自己的想法,仓皇挪开视线,不敢再看。她为了避免突然出声吓到小姐姐,特意清清嗓子,然后打招呼:“小姐姐,你在洗澡呀。”
小姐姐略微侧首,用眼角余光扫了眼龙宝妹,没有回答。她又从井里提了桶水,借着洗澡冲水的动作掩饰,把地上残留的血水冲洗干净。
龙宝妹说:“我起床了哈——”
她一动,便感觉后背撕扯的疼,腰也痛,膝盖也疼,没忍住“嘶”了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自己让小姐姐撞飞出去摔得全身疼的事。
她忍着疼痛,扶着放在地铺旁的书站起身,说:“小姐姐,你下次撞我,可以再轻点,好疼的——”
她忽然觉察到不对劲,低头去看身上的衣服。她记得自己睡觉前穿的不是这一身。
龙宝妹惊疑不定地看向小姐姐:趁我睡着了帮我换衣服?我有睡这么死吗?
哎呀,不管了。诡异的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了。
龙宝妹去到篝火前打算弄点小姐姐睡前堆在篝火边的羊肉吃。
预想中,哪怕小姐姐吃掉一部分,怎么都还能剩下半只羊的肉,哪想到,篝火只剩下灰烬,羊只剩下骨头。
羊肋骨、羊腿骨都在,骨头缝里的肉渣子都没有剩下一丝,干净得像拿做骨头标本拿特殊药水浸泡过般。
龙宝妹盯着灰烬和骨头看了半天,不打算深想,也不打算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默默地去到猪圈房堆放农具的地方,挑了把锈得没那么严重的镰刀。
镰刀呈月牙形状,短把,把手只有三四十厘米长。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龙宝妹果断地把上面生锈的钉子砸掉,将短把扔了,又拿着磨刀石,去到水井旁,仔仔细细地磨掉镰刀上的锈迹,把边缘磨得极锋利,再去找适合做把手的东西。
细木棍、竹竿都不合适,她挑来挑去,找到一截以前装修时用剩下的钢铸水管。
六分粗细的钢水管插不进镰刀的把手里,她又削了根木棍作为连接口,把水管和镰刀把手都套在木棍上,又去找了截胶破套管套在连接口,用火烤热后,胶皮套管遇热收缩紧紧地套在连接口上,之后,她又用铁丝把连接口缠上。
龙宝妹忙完这些,爬回到二楼卧室,换了身厚实耐磨的长裤和外套,下楼,背上背篓,对小姐姐说:“家里没吃的了,我出去找点吃的。”
她是主人,小姐姐是客人,没道理主人家等着吃白食,让客人出去觅食的道理,更何况这个客人连到院子外捡羊肉都不肯出门,只能她去。
龙宝妹其实有点不太高兴,小姐姐把羊肉都吃光了,一口都没给她留,太过分了。可转念一想,小姐姐只吃羊肉,没吃她,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她出了院子,便发现外面的情况不太对。到处都是拖痕,长到有腰部高的草被成片成片地压倒。草丛里,还有不少衣服碎片和血渍。
这些衣服碎片的料子和图案挺眼熟,跟她睡前穿的那一身一模一样。
龙宝妹想到换衣服时看到的身上的擦痕,满身的刮擦痕迹,很怀疑,小姐姐趁她睡着了,或者直接用什么诡异手段把她弄得昏睡不醒,然后像套羊肉那样套住她,将她扔出院子当诱饵,之后又给拖回来。要不然,怎么解释院子外的痕迹,以及她满身的伤。
可,她睡得有那么死吗?
家里没吃的,她总不能饿死,得出去找吃的嘛!小姐姐犯不着那样。
她要是拿着碎片和带血的草回去找小姐姐对质,小姐姐是承认后跟她翻脸呢,还是对呀,就是我干的,你要怎么样?
她能怎么样?就现在这环境,别说小姐姐有点诡异,就算真变成头丧尸,她也得拿根绳子拴起来养着。要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她得疯!
龙宝妹只能不深想,不追究。
她深知,这种情况不用指望打电话叫人了,要是能有人来,早就来人了,她不能留在院子里等死,必须得想出路。所以,得先觅食,找吃的,补充体力,顺便探探附近的情况,再想办法解决遇到的问题,然后看能不能往外走。
她现在的优势是,好歹是在自己家,家里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工具。
人类战胜自然,靠的就是脑子和工具。这两样,她就算不多,也是有点的。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公路早已淹没新生的茂密草丛、树木中不见踪影,有草木植物遮挡视线,自然也看不到周围村民的房子。
好在大概远离距离和方位,还是知道的。
她朝着离她最近的熊婆婆家去。
她走出去没几十米远,眼前的草像是被什么动物啃过,吃得只剩下靠近根部的一点点。啃过的草,又长出细细的嫩芽,有巴掌高。
她放轻脚步,握紧手里的镰刀,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小心留意周围的情况。
没走几分钟,她便到了熊婆婆家。
熊婆婆家的二层小楼自建房从房顶到墙壁都长满了植物,看起来就像是一大丛巨大的绿色植物堆,里面像隐藏着很多虫子蛇鼠之类的东西,让人忘而却步。
龙宝妹家里没吃的了。
熊婆婆早已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就算生火做饭把米面都吃了,总还有点油盐酱醋能留下,不像龙宝妹家,厨房都没了。
龙宝妹壮起胆子,用镰刀割开封住院门的草。
她一镰刀下去,刚把草割出点印子,草刷地一下子散开,就像人被咬了一口下意识地回缩躲闪般。这让龙宝妹想起自己差点让植物拖走的经历,浑身毛毛的。
不进熊婆婆家,去下一家?
下一家的情况,未必比熊婆婆家好,说不定更糟糕。
龙宝妹一个深呼吸,缓和点紧张情绪后,大力地挥舞着镰刀开路,穿过长满植物的院子,沿着敞开的房门进屋。她把房门口的杂草清除后,一眼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居然坐着个人,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手里的镰刀直接举了起来,大有对方要是扑过来,她就用镰刀把人送走的阵势。
对方居然开口说话了:“宝妹儿,你怎么来我家了?”
声音隐约有点耳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龙宝妹定睛朝着沙发上坐着的人看去,这人长得像熊婆婆,但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全没了。
熊婆婆的眼睛绿绿的,看人时像发着绿光,有些诡异。
龙宝妹说:“我……我家灶屋塌了,没吃的了,过来借点粮食和油盐。熊婆婆,你……”你变成怪物这个事,怎么跟人打听嘛。
熊婆婆指指厨房,说:“我现在不吃那些,你都拿走嘛。”
龙宝妹没问熊婆婆现在吃什么,毕竟亲眼看见她之前啃人胳膊吃人脑袋。她哦了声,说:“你坐在沙发上莫动,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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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身对着熊婆婆,继续镰刀开路,往厨房去。
熊婆婆家的窗户玻璃全碎了,好多草都长到了窗户里,墙上也爬满了草根布满了裂缝,就连天花板上也全是草,还有很多草须子掉下来。
龙宝妹挥着镰刀拨开挡路的草,一些拨不开的就割断,待走到厨房后,就看到墙上砌的瓷碎全掉到了地上,墙上全是草根,不少草根都爬到了天花板。
冰箱下面一片肉菜腐烂后流出来的污渍,不用想里面的食物估计全完了。
她直奔灶台和橱柜,放在外面的盐都受潮了,直淌水,她不敢吃。灶台上的酱油、调味料什么的,开过封的,龙宝妹犹豫了下,担心变质吃了不好,也没拿。她打开橱柜的柜门,里面用超市便利袋装的盐,满满一大袋,至少十几包。十斤装的大桶油、一整瓶没拆的酱油都在,装米的罐子里还有大半罐米,至少有七八斤左右,旁边还有几把挂面。
龙宝妹现在很饿,但是对着米面,一点胃口都没有。她现在只想吃烤羊肉,烤牛肉、猪肉也行。
她想起自己之前狂炫零食、往嘴里塞米却越吃越饿,很怀疑自己其实也有变异,从杂食变成了肉食,米面素食之类的,根本不饱肚子。
龙宝妹抓起把米闻了闻。米没受潮没变质,但闻起来是真的毫无食欲。她果断地只带了调味料,蚝油、味精、醋、辣椒酱都塞进了背篓里。
十几斤盐装在背篓里,轻得好像没背东西。
龙宝妹掂了掂后背的背篓,感觉真是轻若无物,她赶紧把背篓放下,仔细检查,东西确实全在,加起来怎么也有二十来斤重。她再次背起背篓,还摸了摸背篓的绳子,绷得笔直的绳子让她知道,背篓里的东西确实有重量,那应该是她的力气变大了。
她提着镰刀往客厅去,喊:“熊婆婆,我借了些调味料,回……”说话间,走进客厅,才发现熊婆婆居然不见了。
客厅的门也消失了,门窗全部被植物根系封得严严实实的。
龙宝妹浑身的汗乱都竖了起来,喊:“熊婆婆,我要回去了。开下门!”
熊婆婆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宝妹儿,我好饿,想吃肉。你让我吃好不好?”
龙宝妹真想回她句:好个锤子!
她双手握紧镰刀,对着让根系撑开的墙体就砸了过去。
自建房的墙,只有承重柱是水泥浇的,墙体是用红砖砌的。熊婆婆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砌墙舍不得用砖,都是用地单块砖,如今又让植物根系撑得布满裂痕,显然已经脆成危房。
植物根系封住大门,自然是防着她从大门走的。那地方防护严实,镰刀未必能割开门冲出去,所以最好就是破墙而出。
镰刀砸墙没有锤子好使,但把刀是钢管的。她用刀把对着墙体连续猛砸好几下,先是砖移位,扯动周围的草根,再是砖带着草根脱落,随着掉下来的砖和拽开的草根越来越多,没几下,就让龙宝妹砸出一个可供一人钻过去的洞。
她怕钻到一半被堵住,没敢钻。再说,背篓也出不去呀。
她用钢管继续砸墙。
她刚把墙砸出半人高的洞,哗啦啦的叶子摩擦声响中,大量植物根系卷过来,把路封住,还有藤蔓朝着龙宝妹卷过来。
这时候要是不杀出去,就只能死了。
龙宝妹挥着镰刀朝着卷来的藤蔓割去。
镰刀刀刃划过藤蔓。
藤蔓飙出绿汁,像在飙血。它像是吃痛,缩了回去。
龙宝妹双手挥舞镰刀朝着挡住的藤蔓、草根割去的同时,脚下大力地踹着墙体,连续踹了十几脚之后,生生地把塌踹出可供她背着背篓出去的大洞。她挥着镰刀开路,往外走,一路出了院子,然后就看到熊婆婆的儿媳、两个孙子并排站在外面看着她。
这仨活像青苔成精,皮肤呈青苔状,头发全没了,头顶也全是青苔。
定睛细看,就是植物顺着骨头长成了人形。
10.第 10 章
对方不是人,还挡住去路,那么只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龙宝妹锁定目标,瞬息之间就在脑子里计算好攻击方式,毫不犹豫地挥着镰刀就朝着挡路的三“人”冲过去。她的速度、力量都远超自己平时,也超乎了自己的预料,眨眼的瞬间就到了母子三人的跟前。
眼看对方近在咫尺,都快贴脸了,她已经无法如预想的那样隔着一两米远来个远程攻击,情急之下,飞起一脚踹在站在正中间的熊婆婆的儿媳的肚子上。
熊婆婆的儿媳被踹得倒飞出去。
龙宝妹的镰刀挥过去,钩住她脖子,用力一拽——
巨大的惯性作用以及大力作用下,锋利的镰刀直接割穿脖子,熊婆婆的儿媳摔在地上时,已然是身首分离。
她没了头,身子还在动,慢腾腾地爬起来,颈椎中有绿色的汁液流出来。
旁边两个小孩子在龙宝妹攻击熊婆婆的儿媳时,几乎同时扑到龙宝妹的身上,抱着她的两条胳膊挂在她的身上。
他俩张大嘴巴就朝她咬去,嘴里伸出长长的带有锋利锯齿的吸管状的变异器官扎在龙宝妹的脖子上,带有倒钩的须状物扎进她的脖子里,注入大量的绿汁。
她脖子上、下巴、锁骨等部位的血管立即变成绿色的,清晰地浮现在皮肤表面。
龙宝妹痛得当场急眼,又因为两小孩子挂在胳膊上,沉甸甸的压得她抬不起手,无法做出有效攻击,于是狠狠地撞向旁边的院墙,生生地把挂在她右手胳膊上的小孩子撞得重重地砸在院墙上。
撞击力量之大,把早上植物破坏成危墙的院墙撞得当场倒塌。
那小孩子还挂在龙宝妹的胳膊上,抱得死死的,不撒手。
龙宝妹跳起来,用挂着小孩子的右边身子用力地砸向地面。她的重量,加上砸落的重量,直砸得那小孩子口喷绿汁,胸膛凹陷。身后背篓里的食盐酱油等调味料也哗啦一下子全倒了出来。
龙宝妹贴太近,绿汁喷了她满头满脸。
满是植物腥臭味的汁液,叶道跟她舍友减肥时吃的用多种青菜打成汁喝的自制减肥营养有点像,但又杂夹着一些腐肉和腐殖土的味道,极难闻。
这时候的龙宝妹哪顾得上味道难不难闻。
她在右边胳膊一松,得到自由的功夫,手起,刀落,锋利的镰刀用力一拉,小孩子的人头滚落在地,爆出大量绿汁。
她明明没有回头,却“看”到熊婆婆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屋檐下,是从墙里出来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扑过来。
龙宝妹想都没想,转身,镰刀一挥,又一颗脖子飞了出去。她担心熊婆婆不死,趁胜追击,挥起镰刀发疯般对着熊婆婆的身子用力割、划,连拉带扯,衣服碎片、血肉、内脏横飞,场面极其血腥恐怖。
她在熊婆婆身上扯下来的不是藤蔓植物,而是活生的血肉触感。
其实,龙宝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幻觉,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在发疯。
她只知道,她赌不起输不起。
如果她不是精神病发疯,这些是真实的,她不反击,不自救,她得死。
如果她是精神病发疯,为什么没有人来把她控制起来,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
就在这失神找功夫,她扯出了熊婆婆的心脏。
绿色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是血肉的触感却没有温度。
惊声尖叫声响起,明明没有经过她的耳朵,却清晰地顺着额心刺入龙宝妹的脑海,一道绿色的人形虚影从心脏中飞出来,倒飞入墙体。
那东西的跟成年人差不多高,瘦瘦的,看身形像是个消瘦的女人,呈雾状,飞出来时,表情呈惊恐状,飘入长满植物的墙体中就不见了。
熊婆婆的尸体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化成腐泥,连骨头都烂了。
这情况已经超出龙宝妹的认知,她顾不上多想,因数那母子仨又围了过来。
儿媳的脊椎骨中长出须状物,将她的断头连接起来,因为缺少有力支撑,脑袋以倒垂的姿势倒在胸口,看起来极诡异又吓人。
其中一个小孩子像骨头都被挂散了架,浑身呈扭曲状,走路的姿势比丧尸还要别扭。
另一个稍微正常点,动作也是最迅速的,犹如只灵活的猴子蹿起来就朝着龙宝妹的脸上扑来。
龙宝妹打架,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对着跳起来的小孩子就是一镰刀钩住脖子再狠狠地掼摔在地上,再然后,她上前,一脚踩在她的身上,一只手按住脑袋,镰刀一挥,将其脑袋切割下来,扔出去后,又拽着手、脚,给他来了个当场肢解,再把尸体扔得远远的。
之后,又对着速度慢了很多的母子两人来了一回当场拆解,把他们也给剁碎了。
这三人的伤口处有须状物来回挪动,成了碎块状的手、脚、身子还在蠕动,似想重新拼接回去,挣扎了约有一两分钟,逐渐没了动静,身上呈绿植状的血肉皮肤迅速枯萎,骨头上的绿光也逐渐熄灭。它们的骨头变成了青苔、藻类烂掉后的墨绿色,味道也是腥腥臭臭的极其难闻。
龙宝妹推测他们很可能是被某种植物给寄生了。
身后的房子很安静,却像是活的,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没再靠近房子,而是把散落的调味料装回到背篓里,背起背篓往外去。
背篓不重,东西也只装了小半,还有很多空位置。
她饿得心慌,不能靠背篓里的盐酱油辣椒面充饥,得去找食物。
龙宝妹握紧镰刀,顺着被啃食过的草找过去,想着估计能再找着些吃草的羊。村里的好几户人家养羊,赵大爷家离得不远,他家就有一群黑山羊。
她沿着旧公路走了不远,离赵大爷家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一群鸭子。
这群鸭子足有三四十只,正是熊婆婆家养的,之前经常在屋前的几块旱田、水田之间轮流着放鸭子,鸭棚盖在离她家不远的田梗上,养了两条狗守着。
这会儿,狗不见了,鸭子居然在路上吃变异草。
这些鸭子没变成绿色,但体型比起之前大了一圈,嘴巴跟锯子似的,吃草吃得可欢了。
没羊,鸭子也成。
龙宝妹悄悄摸过去。
在离鸭子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一群鸭子齐刷刷地扭头朝她看来。
数十只鸭子一起看着她,眼神幽深恐怖,那眼神不像是鸭子在看她,更像是某种有智慧的生物,像人!
龙宝妹的汗毛又竖了起来,但饥饿战胜了恐惧。
她一个箭步冲进鸭子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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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着镰刀,从鸭子脖子的高度,在空中横扫过去。
镰刀挥过,鸭头飞起。三颗!
失去鸭头的身子还在拍打着翅膀朝着她过来。
其余的鸭子跟村里的鹅霸般,伸长脖子、扑腾着翅膀要过来叨她。
镰刀在手,天下我有!
龙宝妹把镰刀挥得呼呼作响,又斩断两中鸭子的脖子后,那些扑过来的鸭子齐刷刷调头朝着旁边散开,头也不回地扎进草丛中跑得没了踪影。
地上,掉了五只还在扑腾的无头鸭。
龙宝妹把装盐的袋子清出来装鸭头,提在手里。至于五只鸭子的身子,把它的翅膀拧在一块儿,腿给折断,扔进背篓里,满载而归。
有吃的了!锅没了,可以烤着吃,好几只烤鸭子,够吃两天……
她想到那么大只羊都被小姐姐一下子吃完了,觉得情况不乐观。好在农村嘛,最不缺的就是家禽牲畜了。
吃完再逮就是了。
她归心似箭,迈开腿呼呼地往家跑,一眼看到自家倒塌的院子,正要喊“小姐姐,我打到猎物回来啦——”
就听到黑雾弥漫的院子里传出凄厉的嘶嚎,是小姐姐的声音。
声音叫得那叫一个惨,活像受刑时被谁拿烙铁烫了。
龙宝妹担心小奶姐遭到怪物袭击,加快速度赶回家,便看到院子里的黑雾不是均匀散开的,而是化成大小不一的一缕缕状到处乱蹿,特别像古老仙侠剧里妖魔出世的景象。
小姐姐半趴在院子里,身上的衣服变成碎片飘落在地,而她的背后则布满斑驳的裂痕,那些裂痕呈银色,泛着金属的光泽,像是正在撕裂小姐姐的血肉皮肤。
看着都好疼!
龙宝妹扔下背篓,刚要靠近,就撞上无形的障幕,强大的力量让她身形腾空二三十厘米高,又再呈抛物线摔在地上,摔出去一米多远。
她半躺在地上,朝小姐姐看去。
小姐姐正抬起头看着她。她满脸的汗水,清冷绝美的五官衬着凛冽的表情,配上那双带着些凄厉凶神的眼神,又美又飒又可怜。
飘散在周围的黑雾呼地一下子聚到小姐姐的身后,往她的肩胛骨里钻,撕裂她后背的银光浮现,像在跟黑雾角逐,痛得她再次仰头发出惨叫——
嚎得都不似音了。
忽然,银光在小姐姐的身下组成一个圆环,圆环中间有一圈很特殊的图案,它泛着光,像是一个光牢把小姐姐圈在了里面。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归雀——”那声音清泠泠的,但略微压低的调子又带着无尽威仪,仿佛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在看阶下囚。
龙宝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种感觉,但就是觉得是这样的。
小姐姐双手握拳,那些涌向她肩胛骨的黑雾全部聚到了她的双手,她用力地朝地面狠狠地砸去,一圈冲击波扩散开去,地上的银色圆环图案消失。
小姐姐脱力地倒在地上。
她身后的银色光茫汇聚到后背两块肩胛骨的中间位置,聚成一颗四方形巴掌大的金属方块悬浮在小姐姐的上方。
龙宝妹惊得嘴巴都张开了。
这个金属块不就是之前猪圈房里的那个嘛。
它跑到小姐姐的身体里去了?
11.第 11 章
弥漫在院子各处的黑雾消失了,阳光照在大地上,火辣辣的。
龙宝妹抬起头看向天空,高空中飘浮着少数白云,天极高、极蓝,是难得的好天气。高悬于头顶上空的阳光,炙热、刺眼。消失的厨房、楼梯口也现出了,堆满了无数尸骸,从形状看,大多都是家禽牲畜的,少量是人类的。这些骸骨一具叠一具堆积在一起,像尸山。
大白天的,让龙宝妹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砰砰心跳声将她的心绪拉回。
也让她再次浑身发毛。她寻找心跳声的来源,才觉察到是自己的。她的心脏跳得像要蹦出胸腔,随即浓郁的食物香味飘来。
那是种她形容不出的食物香味,仅闻到味道就觉得好吃到能吞掉舌头。她嘴巴里的唾沫疯狂地往外涌,她只能不停地吞咽才能控制住口水流出来。
那味道,来自倒在地上的小姐姐。
想吃!
想要生啃!
龙宝妹盯着小姐姐光滑的肌肤,像在看美味的烤乳猪,比烤乳猪还要细嫩的肉。
好想吃。
她不停地咽口水,快步跑进猪圈房,拿起床单裹在小姐姐身上。
想跟能不能吃,是两回事。
她不知道小姐姐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满身充满食物香,但活生生的大活人能不能吃,她还是知道的!龙宝妹用力和舔着舌头,正想去烤背篓里的羊,就听到天空中有呼呼呼呼的破风声响。
她下意识抬起头,便见一只人形生物挥舞着翅膀在天空盘旋。
村长龙彪!
他现在的翅膀全部展开,正在空中转着圈滑翔,似在观察地面的情况。他的翅膀比起上次见到时,又要大上一圈,已经足以把他整个人包裹住还绰绰有余。
坏了,他是冲小姐姐来的。
龙宝妹心念意动间,变成怪物的村长龙彪已是俯冲往下,犹如扑食的巨鹰。她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到小姐姐身前,大力挥舞着镰刀,喊:“滚开!”
可村长龙彪的速度实在太快。
龙宝妹的镰刀刚挥到一边,他就已经到了跟前,眼前长出长长的如钩利爪的双脚就要扎在龙宝妹的身上,忽然,背篓里的无头鸭子呼地飞出来,重重地砸在龙彪的身上。
那力量之大,直接砸得他摔飞出去,把猪圈房的柴堆都压塌的,她俩的地铺当场埋在了柴堆下。
村长龙彪躺在柴堆上,黑气弥漫在他身上,痛得他发出凄厉的嘶嚎。
他挣扎了几下,站起身,两腿用力地在柴堆上一蹬,翅膀一挥,想要冲天而起,但柴堆都是碎柴,堆得不够结实。他的脚下一滑,没能跳起来助力,而是摔了个狗啃泥,翅膀也重重地砸在了边上的柴堆上,说不出的狼狈。
龙宝妹抓紧机会,挥着镰刀冲过去,对着村长龙彪的后背挖下去。
那后背硬得跟钢似的。
镰刀的接头处断了。
他的背一点事都没有。
龙宝妹呆在原地。
村长龙彪回头,商量道:“宝妹儿,我俩一人一半分了她?”
龙宝妹觉得小姐姐肯定是外国人听不懂她说话,于是底气十足地冲村长龙彪大喊声:“不分,这是我婆娘!”
躺在地上的小姐姐手里凝聚的黑雾分出一缕链条状的黑气,刚又卷住背篓里无头鸭,正准备再次朝着村长龙彪发起攻击,听到他俩的对话,不由得一顿,盯着龙宝妹的背看了又看,差点就把手里的鸭子砸龙宝妹的后脑勺上,但想到她刚才不顾死活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又在瞬息间打消内讧的打算,无头鸭又一次飞向龙彪。
这一次龙彪早有准备,又是站在地上,下盘非常稳,两腿用力一蹬,纵身一跃,蹿起来三米多高,再翅膀一扇,掀起巨大的气流冲天而起,一下升到十几米高的空中,再呼呼地扇动着翅膀在高中盘旋,蓄势,又一次发起俯冲。
龙宝妹被村长龙彪挥动翅膀时掀起的气流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头顶上方有响起声音,是速度极快的破风声,都没等她看清楚,龙彪又一次砰地飞出去,把她家残破的院墙又砸倒一片。
那毁坏程度、式样,看起来跟之前倒的院墙一模一样。
龙彪躺在倒塌的院墙上,挣扎着要起身,却有黑雾织成的链条将他卷离地面三四米高,然后重重地砸向旁边倒塌楼板的钢筋。
他本身的重量加上链条甩动的力量,砸得地面发出“轰”地一声巨响,废墟让他砸得发出二次坍塌,他陷在废墟底下。
又一根黑雾链条卷起一只无头鸭子。
这次鸭子没再飞向龙彪,而是原本还在动弹挣扎的鸭子,突然间被抽走血肉力量,变成灰烬状的骨架,咵哒一声摔碎在地。
之前缠住鸭子的黑雾链条明显大了一圈,在空中聚成一个闪烁着诡异图案的黑色旋涡朝着倒在废墟里的龙彪罩去。
龙彪见状,就地一滚,迅速从黑色旋涡圈下方躲开,连滚带爬往前蹿出两三米远,再双腿用力地往地上一蹬,翅膀一扇,又一次蹿向了高空。
他原本躺的位置则是十几根压弯的钢筋。
这些钢筋是承重梁的。
她家的房子建得结实,用的拇指粗的好钢筋。
这么坚固的钢筋,都没能扎进龙彪的身体,看得龙宝妹直冒冷汗。
天空,忽然又黑了下来。
龙宝妹抬起头,院子外还是阳光明媚,院子里则是黑雾弥漫。她背回来的几只鸭子,身子全化成了碎骨渣,只剩下袋子里的五颗鸭头。
她沉默两秒,去到背篓旁,提起袋子,把鸭头像摆供品般放在小姐姐面前。用吧!用完了鸭子和鸭头,就别祸祸我了。
她觉得好不公平哦。
都是变异,龙彪变成能在天上飞、刀枪不进的怪物。小姐姐觉醒了黑魔法,虽说有了肉特别香招怪的副作用,但伤重倒在都能把龙彪揍飞,还能把院子封进来,显然不是一般二般的强。就她,呵,她都不想说!
小姐姐的视线落在龙宝妹身上。
龙宝妹一蹦两米远,喊:“说好了收了我的鸭子和鸭头就不吃我的。”变成怪物,六亲不认都有的嘛,再说她跟小姐姐非亲非故的,人家祸害她,毫无压力好不好。
她虽说有点颜值,但不多,没好看到让人下不去手,很多时候还贼招恨好不好!
龙宝妹这么想着,拔腿就往院子外跑。
君子不立危墙下。
小姐姐不出院子!
跑出院子她就安全——
心念未了,龙宝妹突然被绳子卷住腰,她连续蹬了好几次腿,都还在原地,容不得她不低头看向脚下。
脚悬空,往后倒退着飞。
腰上是一根手臂粗的黑色链条,把她卷得结结实实的。
她大喊:“救命啊——小姐姐,你不能恩将仇报,不能啊——”她的叫声刚到一半,摔在地上,痛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似快碎了,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小姐姐侧躺在地上,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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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气,脸色惨白,还在流冷汗,看起来比她更惨些。
龙宝妹瞥见掉在旁边的镰刀。
虽说镰刀的刀把掉了,但它本身还有截十几厘米长的短把,是用来连接木头把的。镰刀的刀尖有点卷刃,可刀刃还能锋利。
镰刀掉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生死面前,美色靠后。
龙宝妹迅速伸手去抓镰刀。
镰刀没抓到,入手是细嫩软滑的纤细手指。她抓住了小姐姐伸出来的手。
龙宝妹呆了下,浑身毛骨悚然。就怕小姐姐把头塞进她的手里,挡住她抓镰刀的动作,然后冲她森然一笑,再突然变成恶魔扑上来撕吞她,这得吓疯的好不好。
小姐姐喘着大气看着她,嘴唇微颤,发出低微弱的声音,似在说:不。
是“不”字吧?
可你不是不会说话吗?
龙宝妹更害怕了。她想拿镰刀剁碎——算了,下不去手,还是跑吧。她刚想起身,然后,手臂全是黑雾,浑身冰凉发麻,动不了了。
完了,要死了。
龙宝妹绝望了,眼泪都出来了。
预想中,被小姐姐吃掉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小姐姐的另一只手落在悬在她上方的金属方块上。
那金属方块化成液体状顺着她的手指、手掌渗了进了手里,短短几秒钟时间便消失了。
龙宝妹正在震惊:这是什么金属,居然还能化成液体渗进体内,小姐姐接触到金属块的手覆盖在龙宝妹的手上。
剧痛、冰凉的金属触感,从她的手背渗进去,手指、手掌、骨头、手臂、肩膀、全身——
龙宝妹痛得连手都收不回来,想要发出惨叫,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再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龙宝妹再次醒来时,浑身似被磨盘来回碾碎过的痛,力气也都似被抽空了。她躺的地方,从猪圈房换成了倒塌一半的客厅角落,身下垫的不再是被子,而是床垫。
周围黑漆漆的。
小姐姐换了身长裤搭短袖T恤,鸦黑的长发又浓又密滑得像锦锻,披散在身后。她曲腿坐在床的另一侧,手指像上课时无聊转笔那样随意转动着,与转笔不同的是,她的指尖转动的是银色的金属液体。那些液体一会儿变成飞刀形状,一会儿变成游蛇形状,一会儿变成棱形。
龙宝妹盯着小姐姐手上的动作,都忘了身上的疼。
她的眼睛亮了。
小姐姐不是要害我!
小姐姐是在给我厉害的武器。
她又可以了!
这点疼,只要不死,她都可以,她受得住。
龙宝妹忍着碎骨般的疼,一点点挪到小姐姐身边,壮起胆子,厚着脸皮,把头搭在小姐姐的腿上,说:“小姐姐,我收回你恩将仇报的话。”
小姐姐右手把玩银色金属液体的动作顿住,低头看着枕在她腿上的龙宝妹,神情诧异震惊还带着点茫然:你枕我大腿做什么?
龙宝妹可怜兮兮地说:“小姐姐,好疼啊,要贴贴。”
小姐姐眼里的茫然困惑更深,然后,一只手轻轻托起龙宝妹的头,自己往旁边挪了挪,把腿从龙宝妹的头下挪开后,又轻轻地将龙宝妹的头放在地铺上。
她又再次往旁边挪了挪,与龙宝妹拉远距离,还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对龙宝妹的动作万分不解的模样。
龙宝妹满血复活的心,一下子又碎了。她把脸埋在地铺里,丢脸呐!
12.第 12 章
龙宝妹将头埋在地铺里不到两秒钟时间,思绪便让疼痛和饥饿感占据。那是从头皮、头骨、脑袋里面,一路往下,浑身的内脏、骨头、血肉等都在疼,像被磨盘碾压又似被撕裂,更有股气在体内往外鼓荡又无处释放的憋胀感。
她颤抖着抬起头,去查看身体状况。
她的皮肤就像大旱三年没下过雨的土地布满龟裂的痕迹,裂开的一道道口子往外渗着血丝,裂缝里充斥着淡淡的银丝状物,有点像絮状物。
银丝絮状物是之前小姐姐注入她体内的金属液体?不能融合吗?至少看起来好像不太行,不知道会不会有排异反应,皮肤都裂成这样子,算是排异反应吧?
龙宝妹已经顾不上去想会不会死的问题,只知道好疼好饿,需要止疼药和食物。她手脚并用地爬下地铺,爬到布满灰尘脏得不成样子的电视柜边。
客厅塌成危房,楼板上有个大洞,掉下来的水泥碎块把电视都砸坏了,电视柜也塌裂了,还塌了一块。她打开放药的抽屉,里面的药品少得可怜,一盒包装盒都泛黄的感康,一板只剩下三颗的芬必得布洛芬缓释胶囊、几块创可贴,一瓶碘伏,一盒消炎药,再就是一点棉签。她身上的伤口这么多,一小瓶碘伏根本不够用,不过,虱子少也是肉。现在药品也是极可贵的。
龙宝妹先吃了两颗止痛药。没水,直接生咽。
客厅又脏又乱,但地铺干干净净的,地铺边的书垒得整整齐齐的,书堆边上还放着她的书包。
龙宝妹爬回到书堆前,打开书包,她乱塞的书本此刻摆得特整齐,就连笔袋里的笔都是按照长短摆好的。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小姐姐的杰作。
她把书包里面书本笔等杂物全部倒出来,将最后两颗止疼药塞到小姐姐的手里,其余的药全部塞进背包里,也塞到了小姐姐的怀里。
小姐姐亲眼见到龙宝妹吃药,看了她一眼后,将药塞进嘴里咽了下去,又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眼背包。
龙宝妹爬下地铺,想要起身。随着她用力,浑身上下全是撕裂的痛感,让她没能忍住“啊啊啊啊咝咝咝咝”地叫唤个不停,好在,她成功站直了身子,虽然痛得全身猛哆嗦,腿都快抖成面条了。
她在原地缓了大概足有好几分钟,才缓过劲来。
她又想,小姐姐右手把玩银色金属状液体的样子还挺帅的。她也想。她试着用意念操控,也想学小姐姐来这么一手,然而,毫无反应。
龙宝妹回头看向小姐姐,学着她刚才把玩金属液体的动作,一边比划,一边问:“小姐姐,我要怎么把液体召出来?”
小姐姐把龙宝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眸光微敛,挪开了视线。
龙宝妹便觉得吧,人长得好看,可真是什么都有理。不搭理人低眉敛眸安静坐着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不过,美人小姐姐再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止疼药还是有点用的,身上没有那么疼了,哆嗦也缓解了很多。龙宝妹去到屋檐下,找到背篓和镰刀,去外面觅食。
她迈过小院倒塌的院门,刺眼的阳光倾泄而下晃得她眼不开眼,骤然间,就好像她迈过的不是自家院门,而是越跨了分属黑暗和白昼的两个世界。
龙宝妹适应了下光线,回头朝身后望去,入眼是自家小院,没塌没倒完完好好的小院。铁铸的大门紧闭着,上面还挂了把锁,三米高的院墙稳稳地立在那,二层高的小楼就连窗户都是完好的。
见鬼了啊!龙宝妹揉揉眼睛,手从铁栅栏门之间的空隙伸进去摸门锁,摸到的却是空气。她伸手在铁门上来回晃荡,空荡荡的,一点阻隔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脚穿过大门,慢慢地落在地上。她等脚踩实后,踏回院子里,黑暗笼罩下来,那感觉简直就像一脚踏进了阴间,入眼处是断壁残垣,楼梯间、厨房的尸骨又壮大了几分,院子里也多了一堆。
哎哟,我的妈呀!龙宝妹猛打一个哆嗦,这会儿突然觉得小姐姐像个阎罗王。
这是个什么恐怖玩意儿。
她头皮直发麻,没忍住用力地抠了抠,转身出了院子,在考虑:要不跑路吧!
美女再好看,万一是个吃人的白骨精呢?
她适应了室外阳烈的光线后,眼前的景象让她深深的沉默了。
这才多久光景,面前的草已经长到胸口高,稍微高一点的都到下巴了。天气居然有转凉的架势,气温略微有点凉,大概只有二十来度的样子,可满眼苍翠,植物的长势特别好。
反正吧,这世界变得她看不懂了。
龙宝妹挥着镰刀割草开路,准备再去打点猎物,以及到邻居家找找还有没有止疼药。不得不说,止疼药是真好使。一次吃一颗的止疼药,她吃了两颗,到这会儿只有轻微的疼痛感,可以忽略不计。
身上不疼了,手脚逐渐使得上些力气。她现在的力气比起之前好像又大了很多,割起草来是毫不费劲。
草长得特别茂密,不割根本走不过去。
没一会儿,她又到了熊婆婆的院子外,这次没进去,甚至连院子前的乡道公路都没靠近。草长成这样子,公路早毁了,走庄稼地里也是一样。
之前种的庄稼早没影了,长的都是不认识的植物,稍不注意就会踩到有攻击性的藤啊、树叶什么的,全凭她反应快,拿镰刀斩断植物救下自己。
她往前走了约有几十米,割开面前的草,视线突然开阔起来。
是鱼塘。
鱼塘的水位低了很多,岸边趴着条一米多长的大鱼。鱼的身上多了很多酷似骨刺的突起物,它的前后鱼鳍都比正常的鱼要长很多,看起来很像腿,那姿势造型像鳄鱼趴在岸边,可鳄鱼有着长长的腿,而它的尾巴还是尾鱼。
龙宝妹看到鱼的时候,鱼也看到她了。
她握紧镰刀,正在观察地形,看从哪里下到池塘边去逮它,那条鱼突然张大嘴。
明明耳朵没有声音,龙宝妹的脑袋里就像是接受到什么诡异信号般,下意识地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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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告诉她,这鱼在喊同伴,它在大叫有猎物。
正在她怀疑这是自己错觉的时候,水面上突然浮起一颗又一颗的脑袋。
全是变异鱼头。
这些鱼的脑袋,比起趴在岸上这只要大得多。它们的尾巴一甩,在水面拉出长长的水痕,几乎一个飞蹿便到了岸边,再然后,后腿一蹬,腾空一两米,飞上岸,那蹿得比上岸的鳄鱼的速度要快得多,几乎只在眨眼间就到了龙宝妹跟前。
数量之多,密密麻麻的,跟下炮弹似的。
最可怕的是,它们的嘴里长着锋利的锯齿。
龙宝妹一个人一把镰刀,哪敢跟它们交锋,她“妈呀”一声大喊,拔腿就跑。
周围全是密室的草,唯一能跑的路就是来时镰刀割出来的路。
她在前面跑,长腿的鱼群在后面追。不用回头都能听到身后草丛传出的哗啦啦声,但她还是回头看了眼,离得最近的鱼离她只有三五米远,而身后乌泱泱的一大片,少说也有好几十条,全都一两米长,好多草都让它们给压塌了。
她回头看一眼的功夫,脚下不自觉的慢下来了一点点,追在最前面的鱼已经到了近前,一个飞扑上来。
龙宝妹吓得加快速度猛跑,然后,背在身后的背篓传来沉重的下坠感和后拉感。她想都没想,脱下背在肩膀上的背篓绳,呼呼地往家里跑。
本来离家就不远,二三百米的距离,转弯的功夫就到了。
院墙反正是假的。她连大门都没走,直接穿墙进入院子,然后一头撞在了骨堆上。
半米多高的骨堆被她撞翻,她被绊得摔扑在地,打了好几个滚,嘴里惨叫道:“小姐姐救命——”
话还没喊完,有东西从身后冲了进来,再然后银光闪烁寒芒划过龙宝妹头顶上方,鱼肉碎块、骨头、血哗啦啦地掉在龙宝妹的周围,也浇了她满身。
她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吓得手抖脚软,只能手脚并用往客厅爬。
就算小姐姐是画皮、白骨精,跟外面的变异鱼群比起来,危险性还是要小很多。毕竟,小姐姐目前没有表现出要吃她,但鱼群有。
龙宝妹爬到门坎前,翻过门坎,进入客厅,才虚脱地趴在门口探头朝院子里望去。
鱼群追着她进来,在令人眼花缭乱的银光飞舞中哗啦啦地变成了尸体碎块。它们落到地上时,有黑雾笼罩在它们身上,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了灰烬状的骸骨,跟厨房里、楼梯口、院子里的骨堆一模一样。
小姐姐用黑雾吃怪物,还是要吐骨头……咳,不吃骨头的。
龙宝妹眼看追来的几十条鱼在顷刻间就要全部化成枯骨,赶紧喊:“给我留点啊,我饿!”
原本卷向最后一条鱼的黑雾突然停住,又融进了院子里的黑暗中。满地的碎骨堆里,剩下被削成十几块的鱼肉。鱼肉掉在地上,虽然有点摔散了,但依希的还有条鱼的样子,一块肉都没少。
龙宝妹默默地回头看了眼小姐姐:她听得懂我说话!
13.第 13 章
随即龙宝妹便让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干沉默了。
小姐姐是人,听得懂人话,那不是很正常么?
她那么惊诧,是把小姐姐当成披着漂亮人皮的怪物了。
龙宝妹在心里暗道声:“罪过罪过”,又立即为自己开脱:“不关我的事哈,纯属小姐姐太过诡异,才让我生出这样的误会。”
向来对自己很宽容的龙宝妹立即把误会小姐姐的事抛到脑后,先探头探脑打量圈四周,确定没有危险,这才手脚并用翻过门坎。
她在地上爬了两下后,察觉自己走路的姿势有点怪,才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下意识在回头看去,果然,小姐姐在看她,表情还有点微秒,似乎在憋笑。
她在心里哼了声,心说:“有什么好笑的,你要是让一群怪物追,你连爬都爬不动。”随即想到院子里、厨房、楼梯口的骸骨堆,小姐姐比怪物还恐怖,才不会怕呢。
龙宝妹去到院子里,顺手拎起屋檐下的水桶,捡起鱼块拧到井边清洗。
用大石块盖得严严实实、要两个壮汉合力才能抠起来的重石板井盖被掀到旁边,露出黑漆漆的井口。
龙宝妹心说:“小姐姐的力气挺大哈。”
离地四五米高的水位线,却连根提水的绳子都没有,小姐姐之前洗澡,是怎么把水打上来的?
龙宝妹瞟了眼客厅地铺上坐着的小姐姐,觉得这事不能深究,她怕把自己吓到。她去找来绳子拴在桶上,从井里打了水上来,然后蹲在桶边清洗沾满灰的鱼块。
鱼鳞、骨头有明显变异的痕迹。鱼鳞长得非常厚实,硬得像金属块,还有类似鳄龟鳞片的凸起物,摸起来扎手。她试了下拿镰刀去割,使了半天劲,鱼鳞上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她又去拿石头砸,鱼肉有弹性,没砸坏鱼鳞。
她把鱼皮连鳞一块儿剥下来平铺在石头上,拿石头砸、锄头挖,鳞片仍旧完好无损。这坚固程度,令人发指。小姐姐能把披着这么坚固鳞片的鱼凤,削得像拿切割机量好尺寸切成的,更牛逼。
鱼骨、牙齿都有着增生痕迹,朝着狰狞恐怖进化。它的脊椎骨前后两端,长出爬形动物的腿骨,尾端靠近尾位的位置,有骨刺长过鱼尾大概一掌长,看形状和势头,像是还能再继续生长。
她估计这些鱼,很可能是变异才开始,参考村长每次出现时的变化就知道了。
龙宝妹暗暗叹气,这世道真不公平。村长、鱼怪、羊都变得那么厉害,就她,锉。除了力气和体能比起以前好了些,其余的变异一点都没见着。
她也想要翅膀,想飞。如果能够不变成怪物又有翅膀就好了。
胡思乱想中,龙宝妹清洗完鱼块,在院子里升起火堆,没有锅碗瓢盆,只能烧烤,好在有调味料。鱼肉先拿酱油料酒等调味料腌制几分钟,烤的时候注意好涮油,再适时地一遍遍刷上调料,没一会儿烤鱼味就开始往外飘,龙宝妹闻到那味,口水就冒出来了。
她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烤肉。
龙宝妹怕烤不熟吃出病来,忍着饥饿和馋,把鱼肉完全烤透,烤得表面略微带点焦糊后,鱼肉里滋滋冒油看起来就酥酥嫩嫩的,这才开吃。
她刚把鱼肉送到嘴边,小姐姐来到篝火旁,连问都没问一句,拿起一块烤鱼肉就吃了起来。
拢共十二块鱼,去掉头尾、变异腿、鱼鳍肚子等部位的肉,只剩下一半能吃的。
龙宝妹心说:“我都不一定够吃呢。”
不过小姐姐要吃鱼就吃呗,不吃她就成。
龙宝妹在心里嘀咕着,嘴上是一点没闲着,反而还加快的速度,争取能多吃一块。
她一口肉下肚,哎哟喂,不愧是让龙二娃按在后厨练出来的大厨水准,缺葱少姜没蒜的都能烤得这么香。要是把调味料凑齐,她也可以开餐馆了。
香!要是有啤酒可乐就更好了。
龙宝妹吃得嘴边全是油。
小姐姐辣得咝了两声,用手扇了扇嘴,皱紧眉头。
龙宝妹乐了。不能吃辣的哈。鱼肉都是我的了哈。
她没敢笑出来,只努力炫肉。
小姐姐呼了呼气,回味了两下,又继续炫肉。她一边辣得嘶气,一边狂炫鱼肉,半点没耽搁。
龙宝妹:“……”下回再多放些辣椒粉!
七块鱼肉,龙宝妹炫进了三块,小姐姐炫完了四块。
龙宝妹没吃饱,甚至连半饱都不算,但热腾腾的烤鱼下肚,暖和气顺着胃涌遍全身,气虚乏力手脚发抖的症状好了很多,有着在快要饿死的濒危边缘又拉回一点点的感觉。她浑身上下又有点略微的痒,没忍住挠了几下,就闻到了血腥味,再一看,指甲缝里都是血,再顺着挠的地方看去,裂开的皮肤让她挠破了,有血渗出来的。
鲜红的血,隐约泛着淡淡的银光,溢散着皎皎月色般的光辉还带着点色泽,看起来诡异又漂亮。
小姐姐盯着龙宝妹破皮流血的地方看了几眼,又朝着她露在外的其它部位看去,脸上、颈间、手的伤口都有愈合的趋势,特别是脖子处的裂痕,几乎已经看不到银光,皮肤愈合得跟寻常时候一般无二。
她左右颈间位置愈合的程度还不一样。
小姐姐的眼里满是诧异和不解。她略作犹豫,将手伸到龙宝妹的颈间,淡淡的黑雾顺着颈部皮肤往里涌。
阴凉的冷意渗进脖子,让龙宝妹咝了声。她惊恐地看向小姐姐:你要干嘛?
她想要起身跑开,但就像是被定住了,动都动不了。
随即撕扯的疼痛感传来,龙宝妹想喊疼,但根本发不出声音。她明明是醒着的,却像遭遇了鬼压床。
正在惊恐中,小姐姐抬手一抽,渗入龙宝妹脖子里的黑雾消散,一缕细细的绿色丝线出现在她的掌中,化作极漂亮的绿色光影徐徐消散,而小姐姐的掌中则留下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灰烬,让夜风一吹,便散开了。
龙宝妹想起去熊婆婆家取调味料的时候,跟她家变异成怪物的儿媳、小孩打起来时,好像有被咬到脖子?
当时光顾着打架了,没太注意。
她摸摸脖子,问小姐姐:“我被熊婆婆家的孩子咬了,有没有事?”
小姐姐起身回客厅,压根儿不搭理龙宝妹。
龙宝妹噘着嘴“呵”了声,小声嘀咕:“稀罕你理我。”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又饿了。
龙宝妹又将目光落在剔出来的鱼骨头上,要是有口锅,倒是可以熬点汤。这时候别去在意变异不变异的事了,先活下来要紧。
她去到厨房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锅,入眼全是灰化的骨头烂渣子,弥漫在骨头山上的黑雾更是带着极度恐怖的气息。如果说院子外的世界是正常级别,院子里的世界是轻微恐怖级别,厨房、楼梯等骨头山的世界则是极度恐怖进去会死的级别。
本能的恐惧,让她不感踏进去半步。
一口锅,搭上自己不划算。
去邻居家借!
她现在跑起来可快了,要是有怪物,把怪物引回院子,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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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
龙宝妹这么一想,心头大定,又拿起镰刀、背上背篓,迈着大步出门了。
小姐姐诧异地看向又出门觅食的龙宝妹,震惊了:这么勤快的吗?她是出去搜寻物资的吧。
外面的草刚削过,又让鱼怪一路踩塌压,这会儿变得很好走。
龙宝妹一路畅行地来到熊婆婆家,隔着倒塌、长满植物的院子探头看去。儿媳、俩孩子的骨头烂在地上,旁边还有些散落的骨头,应该是熊婆婆。骨头上长出了草,草长得有三尺高,倒塌的院墙、房子墙壁等又都爬上植物。
注视感从屋子里出来,之前附身在熊婆婆体内的怪物还在。
没了熊婆婆一家子,怪物的战斗力应该要弱上些了吧。
龙宝妹提着镰刀一路割草往里去。
草的品种有好几种,全都是她以前没见过的。
大部分都是一割就断。
唯有一种藤蔓状的草,镰刀刚接触到,它就刷地一下子缩走了。这草跟最开始在她家院子外差点拖走她的草一模一样。
龙宝妹暗中留意。她瞥见旁边的地方还有一根这样的草藤时,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脚踩住的同时,手里的镰刀手起刀落,唰地一下子削断了草藤。
明明耳朵没有听到声音,脑子里却有“啊”地惨叫声响起,好像有谁在惨叫,绿蒙蒙的一团,像是个女人。
这草像是成精了。
她又朝周围看去,刚看到一株草藤,那草藤咻地一下子缩进草丛中消失不见了。周围的草现在长得比房子还高,情况不明,龙宝妹也不敢贸然深入。她把面前的草割开,整理出一条可供人通行直达厨房的路。
为了避免被草封死在房子里,都没敢从客厅绕,而是把路开到厨房外。
厨房的窗户早没了,墙也满是裂痕,但布满草根,显得极结实。
她用镰刀在草根里反复削割锯,终于把草根清理出来。
厨房里一片昏暗,不适合植物生长,只有些顺着墙体、地面生长的根系在,里面的餐具、锅碗瓢盆等都还在。
龙宝妹把用得上的厨具、餐具一股脑地塞进背篓里,把背篓塞得满满当当,手里还提了个炖肉、蒸菜的大锅,这才出了熊婆婆家。
那草精怪物没再出来,连草藤都没再见着,龙宝妹顺利得不敢置信。她回头朝熊婆婆的房子看去,安静得仿佛什么怪物都没有一样。
她暗暗猜测:这是怪物怕了我?
怪物会害怕,她能顺利从怪物窝里带出东西,这让龙宝妹又看到点活下去的希望。她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家,放下装满餐具、厨餐的背篓后,去到倒塌的院墙边捡了些砖。
砖上都是水泥,但这时候有得用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挑剔。
她用砖垒了口简易灶,又去打来水,将背回来的锅碗家什等洗干净后,又将之前扔到旁边的鱼腿、鱼鳍、鱼头也都捡回来洗干净,再把熊婆婆家搜罗到的炖料放进去,在灶台底下架了几根耐烧的大木头柴,炖上!
这点炖鱼肉不够她和小姐姐吃,龙宝妹惦记上之前看到的那群鸭子,又提着镰刀背起背篓出门。
小姐姐坐在客厅里的地铺边看着龙宝妹忙碌,等到龙宝妹背起背篓出去,她再没忍住,去到院子里,探头朝着龙宝妹离开的背影望去,又再把洗得干干净净摆得整整齐齐的餐具碗筷等看了又看,再到简易灶台前掀开锅盖,闻了闻刚炖上的肉,若有所思地看向旁边的骨头堆。
能吃熟食,谁愿意生啃啊。
14.第 14 章
熊婆婆家真没什么能让龙宝妹用得上的东西,她径直从熊婆婆家门前过去,又绕过之前有怪鱼的鱼塘。
鱼塘边只留下怪鱼踩出来的泥泞痕迹,再不见半条怪鱼踪影。
过了鱼塘,就到村民们聚集的地儿了。村里七成人家的房子都修在这里,包括村委会也在。如今整座村子都被茂密的草丛植物和一夜之间长出来的树木淹没,看不到原来的半点痕迹,也没了之前的嘈杂声,而是变得极安静,像是所有的动植物都蛰伏了起来。
龙宝妹的心里直打突,不由得放慢脚步,将镰刀把得更紧。
掌心、手背突然涌现出异样感。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有银光在她的皮肤下一闪而过,纹路正好跟之前的痕迹重合。
她再次握紧镰刀,银纹光芒再次浮现,乍然看起来像是裹了层银色的龟纹盔甲。
龙宝妹在心里琢磨:小姐姐能操控金属,我也可以的吧?
她试着用意念去引导,银芒闪了闪,没有银色金属渗出,倒是脑子嗡嗡的。
“救命啊——”
村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呼救声,听声音挺远的。
有人?喊救命?不排除村子里还有活人,但这么喊救命,招来的多半不是救命的,而是怪物。
村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呼救声,听声音挺远的。
可是她出来打猎,不怕遇到怪物,就怕什么都遇不到。龙宝妹壮着胆子,正准备沿着面前不知名动物踩出来的兽径往村子里去,便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呼呼的扇翅膀的声音。
村长龙彪?龙宝妹不愿跟他对上,赶紧找了个茂密的草丛蹲下来,还用背篓扣自己身上,从背篓缝隙里朝着外面看去。
一个人形怪物落在前面的树枝上,果然是村长龙彪。村长穿着山头皮制成的衣服,造型相当粗犷,但好歹把该遮的地方遮住了,没以前那么辣眼睛,但他看起来更吓人了。
满身发达的肌肉充满暴龙般的力量感,蝠翼般的翅膀如今布满了骨格状纹路,就连翅膀的边缘也长了一排锋利的骨翅,那骨翅还是呈刀刃状,这要是一翅膀削过去,削她家的院墙只怕跟削豆腐差不多。
随即,又有两道轻盈的长翅膀的人形生物落下。
这俩,一男一女,男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九还多,女的将近一米八,肤色呈玉白色,细腻细滑,好得跟小姐姐有得一拼。五官轮廓跟小姐姐一看就属于同一人种。不同的是,他俩的耳朵像精灵耳朵般长长的立起来,身后的翅膀呈雪白色,泛着圣洁的光,还有一圈圈淡淡的彩色光蕴。那对翅膀比村长龙彪的要大得多,大大地张开,显得霸气又华丽,相当有气势。
他俩手里拿着银色金属质感的长剑。剑格上镶有血红色泛着浓艳光华的宝石,有红光从宝石里涌出,沿着剑脊直达剑尖,看起来很不一般,挺像仙侠剧里的特效法宝。
这两人身上穿着似量身打造的银色镶金边金属盔甲。盔甲合身得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勾勒了出来,满满的科幻风造型,但那股能量涌动的恐怖感,让龙宝妹下意识屏住呼吸。
直觉告诉她,这俩玩意儿相当恐怖。
龙彪在两人落下时,跟个奴仆般匍匐跪下,头都低成了九十度。
他低头时的视线,正好落在背篓上。
龙宝妹有着对视感。她觉得龙彪看到她了,或者说是从背篓缝隙里看到她的眼晴了。
那一对男女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也齐刷刷地低头将目光落到背篓上。
完了,被发现了。
龙宝妹正准备撒丫子飞奔跑开,脑子里忽然冒出炸响声:“别动。”像是有谁在她的脑子里说话,声音挺熟,隐约的,下意识的,她觉得是小姐姐。
可……隔这么远!
小姐姐的声音怎么会响在她的脑子里呢?
那男的抬起手,正要对龙宝妹藏身的地方挥剑,村长龙彪忽然展开翅膀飞到空中,再一个俯冲朝着村子里去了。
两人受惊,也朝着龙彪飞去的方向望去,然后,也飞走了。
龙宝妹犹豫了下,没动。
她又蹲了十几分钟,没再听到有翅膀扇动的声音,他们仨像是走远了。可周围依然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死寂。
她蹲得脚有点麻了,但仍旧没敢动。
周围这么静,她要是一动,弄出点声响,会特别突兀,不知道会引来什么。
天色渐晚,远处的夕阳已经呈现出黄昏的景象。
扑腾翅膀的声音再次靠近,这一次比上次近得多,还有呼呼的风卷来,她罩在身上的背篓直接被掀飞,然后体型巨大怪物模样的村长落在她面前。
龙宝妹蹲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直哆嗦。她觉得自己打不过村长,敢动手就是一个死。
村长低头看着抖得不行的龙宝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莫乱跑,快回切,他们在抓逃犯。”他说话,抬手一挥,跟变戏法似的凭空出现一只体型有黄牛那么大的黑山羊扔到龙宝妹的面前,再一扇翅膀腾空飞离地面十几米。
龙宝妹愣下了,赶紧喊了声:“彪叔。”
村长悬停在半空中,低头看着她。
龙宝妹压低声音悄声问:“村里其他人呢?”
村长说:“全都成了怪物,只有你没有。”他又朝龙宝妹的家看了眼,再翅膀一扇,飞上高空,飞远了。
龙宝妹一时间心情有点五味陈杂。她把黑山羊装进背篓里,背上背篓,跟做贼似的往回溜。
天呐,这俩长翅膀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小姐姐会不会也有翅膀?
龙宝妹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扒开小姐姐的后背好好看看。
她离开村子后,越走越快,最后是用跑的,一路飞奔赶回院子。
小姐姐站在院子里,浑身冒着黑气,像踩在黑暗中。那俩白得发光,小姐姐黑得冒烟,一看就不是一路的!死对头?对哟,逃犯嘛!
龙宝妹想问,小姐姐,那俩是来抓你的?
问了又怎么样?没来由招人烦。她把黑山羊扔到地上,对小姐姐说:“村长送的。虽然他不是好人,但跟我爸关系挺好的,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小姐姐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屋。往客厅时,门坎没迈过去,脚被绊了下,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龙宝妹心说:“你也会摔跤?”
嘻嘻,看热闹。
她还得憋住笑。
可小姐姐不仅没站起身,还一动也不动。
龙宝妹压低声音悄悄地喊了声:“小姐姐?”
小姐姐仍旧没有反应。
龙宝妹蹑手蹑脚地过去,在离小姐姐约有两步外站定,轻声喊:“小姐姐?”
小姐姐仍旧没动。空气中弥漫着很淡的血腥味。
龙宝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靠近,再次喊道:“小姐姐……”
没有回应。
她上前,蹲在小姐姐身边轻轻摇了摇她。小姐姐没有反应,但龙宝妹的掌心粘呼呼的。她凑近细看,不是水,是红色里掺杂着银色丝线状的血。
受伤了?
龙宝妹赶紧掀开小姐姐的衣服,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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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后背几乎可以说是寸寸裂开,伤口处正往外渗着血。有一些伤口格外深的,切开了血肉脂肪层,直通胸腔、腹腔,看起来犹为恐怖。
伤成这样子,还能活吗?
龙宝妹有点慌,更不明白小姐这是遭遇了什么。随即她觉得伤口有点眼熟,不由得朝自己身上已经愈合很多的裂痕看去。
自己身上的伤,不正是小姐姐伤势的迷你版?
吸收银色金属液体的后遗症?自己好像是吃了点食物就开始好转了吧。
龙宝妹赶紧把小姐姐拖到地铺上躺好,又去盛锅里的汤……
汤已经冷了。
灶堂里的柴烧完,烧到外面以后,灭了。
小姐姐在院子里,灶台就在她面前,都不知道往里面塞一下柴的?
她用勺子搅了下汤里的肉和骨头,里面还是生的。这怎么吃嘛!龙宝妹抓狂地挠挠头,先把火重新点上,再准备去弄点羊肉给小姐姐垫垫肚子。
吃生鱼肉感染寄生虫病的风险很大,羊肉能好很多。
她拿着镰刀刚走到羊肉跟前,就看到黑雾笼罩在羊肉身上。羊迅速干瘪、血肉化成飞灰,骨头也变成了灰烬状。顷刻间,那么大一只羊,只剩下了一点烂骨头在地。
我的晚餐!龙宝妹突然有点悲从中来。给我留点啊!
每回辛苦打回来的猎物都没她的份,不要那么过分好不好!
伤心归伤心,龙宝妹不好跟濒死伤患太过计较。她把炖鱼的火添了些柴,烧大了些,就气势汹汹地回到客厅里的地铺边,用力地给小姐姐翻了个身,掀开衣服,一直掀开到肩胛骨处。
肩胛骨处的皮肤也是裂开的,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别说长翅膀,一点要长翅膀的痕迹都没有。
龙宝妹趁着小姐姐昏迷,伸手摸摸小姐姐的肩胛骨,又摸摸自己的,进行对比。她俩的肩胛骨摸起来的形状是差不多的。
她心想:小姐姐是正常人吧?
可这说法,让她想骗自己都骗不了。
龙宝妹暗叹口气,回到院子里的简易灶台前坐着,看着炖的鱼肉、鱼骨直叹气。
辛辛苦苦弄点吃的,自己都没吃着两口,好憋屈啊。
更难受的是村长说,村子里的人都变成怪物,只剩下她了。
今天要不是村长替她打掩护,她已经没了吧。
龙宝妹不想哭的,但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又落下泪来。眼泪一出来,就更忍不住了,抽气声也随之而来,再然后就哭了。
趴在地铺上的小姐姐睁开眼,静静地听着龙宝妹哭。
龙宝妹挺能哭的,哭到汤都炖好了,才抽抽噎噎地止住哭泣。
哭了这么半天,肚子里全是气,胃口也没了。她往炖好的汤里加了些盐,盛出碗汤,又加了块鱼肉,用筷子弄得碎碎的,端到小姐姐旁边。她放下汤,正准备把小姐姐扶起来喂点吃的,便看到小姐姐睁开眼看着她。
龙宝妹说:“你喝点汤养养伤……”一出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小姐姐看着哭得声音嘶哑表情写满委屈和可怜的龙宝妹,忍着疼,坐起身,曲腿坐在床上。
龙宝妹把汤端给她。
小姐姐伸手接汤,手抖得厉害。手指上的皮肤裂开,能看到骨头。
龙宝妹怕她把汤打了,说:“我喂你。”噘着嘴,拿勺子盛了汤,喂到小姐姐嘴边。
小姐姐皱眉,想要拒绝,可热腾腾的食物香气,以及饥饿感,让她没忍住张开嘴,喝了口送到嘴边的汤。
好喝!!!
15.第 15 章
小姐姐极配合的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龙宝妹喂到嘴边的汤,大御姐的模样的外形,喝汤时的乖巧配合,还很回味地抿抿嘴唇,那模样说不出的性感诱人。
龙宝妹在小姐姐喝完一碗,指向炖锅表示还要喝时,连丝犹豫都没有,麻利地飞奔过去,又给小姐姐盛了满满的一碗。
小姐姐喝汤的样子太好看了,这么近距离地相处,看着小姐姐一口口喝下她炖的汤,龙宝妹只觉幸福得冒泡,因此,在小姐姐一次又一次指向炖鱼的锅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愿意一直喂小姐姐喝汤,喂到地老天荒。
她跑了一趟又一趟,直到小姐姐突然接过汤碗和勺子,盛了一块鱼肉喂到她嘴边。
龙宝妹直接被定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小口地吃着鱼肉,满心窃喜。她心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小姐姐好,小姐姐是看得到,感受得到的吧。
虽然好像也没多好。
还是有一点点好的。
小姐姐神情专注地一口接一口地喂龙宝妹喝汤,动作也很温柔。
龙宝妹幸福到要飞起来。她决定了,以后小姐姐就是她的老婆了!
小姐姐喂了龙宝妹半碗炖鱼汤后,将汤勺放进碗里,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句:“喝了我喂的汤,不许哭。”
龙宝妹恨不得肝脑涂地指天发誓:“我要是哭,我就是小狗。”
小姐姐颔首,又写下句:“一言为定。”她继续投喂龙宝妹。
龙宝妹极配合地喝汤吃鱼肉。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实在有点不敢相信,又隐约的有点惴惴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知不觉间,一碗汤,三块鱼肉见底。
小姐姐放下了碗。
龙宝妹很饿。
她正准备再去盛一碗让小姐姐喂,忽然反应过来,起身,飞奔到炖锅前,满满的一锅炖鱼和汤,锅里只剩下点底了,连半碗都不够。这么一点,还是她刚才装不下才剩下的。
龙宝妹愣住。
美□□惑之下,她把自己的晚饭全……孝敬……出去了!
啊啊啊啊——
龙宝妹抓狂地挠挠头,想扯开嗓子大喊,还想大哭,还很……憋屈。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小姐姐:你用美色骗我鱼汤喝、骗我的鱼肉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哦,你还知道理亏,还喂我一碗……
龙宝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才不哭呢。
她才不要当小狗呢。
才怪!
龙宝妹蹲在地上,眼泪啪嗒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没哭出声就不算哭,只有两只手一直不停地擦眼泪。
好饿的。
辛苦打猎弄点吃的都进不到自己嘴里。
小姐姐暗叹口气,起身,去到龙宝妹跟前,扯扯龙宝妹的袖子。
龙宝妹双眼含泪,抽抽噎噎地看着她。她说:“我发誓,再也不受你的美□□惑。”
小姐姐捡起烧至漆黑的柴火棍子,在地上写:“你的誓言不作数。”
龙宝妹气得眦牙,想要扑上去咬她。
她说:“不能我每次弄了猎物回来,你都……好歹给我多留点啊,我好饿的。”她让小姐姐看她瘦得皮包骨的胳膊,又再看看大腿,叫道:“我瘦得都像饥荒年间的灾民了。”
小姐姐的眼神一黯,在地上写下:在我的家乡,人们活在饥荒战乱中,食物很奢侈。
华夏现在没有战乱的饥荒,小姐姐还真是国外的啊。龙宝妹一下子又难受心疼了,说:“那你……想吃就尽情吃吧。”
好没出息啊,一下子就又被打败了。龙宝妹觉得自己没救了。
小姐姐继续在地上写:归雀。
龙宝妹正要问归雀是什么意思。
小姐姐又写下:我的名字。
龙宝妹问:“你的名字叫归雀啊?”
小姐姐点头。
龙宝妹说:“真好听。你姓什么呀?”
小姐姐居然告诉她名字,还跟她对话交流,龙宝妹现在一点都不伤心了。小姐姐别说吃她一锅炖肉,就算想要吃龙肉,她也要上山下海去给小姐姐逮来!
归雀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将右手拇指抵在龙宝妹的眉心处。
微凉的触感,如此的靠近,让龙宝妹有点心慌,心脏砰砰狂跳,下意识去看小姐姐的反应,看是不是想要表达亲近喜欢什么的,却见到小姐姐的神情凝重且认真。
下一秒,刺痛伴随着灼烧感自眉心浮现,天旋又地转,意识都似在扭曲拉扯,龙宝妹连喊都喊不出声,直接跪倒在地上。恍惚中,她似看到漫天瑰丽无比的色彩,还有一条银色液体组成的金属河流,静静地悬浮在瑰丽若星云的气团中。
它的质感色泽,跟之前见到的四方形金属块,以及小姐姐……归雀右手把玩的液态金属是一样的。
这想法刚浮现,面前悬河的银色金属河流似突然间活了般,它唰地一下子凝聚在一起,变成一对银色的散发着华丽光芒的翅膀,下方还垂着一把剑。
剑又变成镰刀、柴刀、锄头、菜刀、锯子、锤子。很显然,它是可以随意变换形态的。
银色金属以及漫天的瑰丽星云突然爆开,龙宝妹的脑子嗡地一声,她觉得自己像是晕过去了,却又觉得意识、魂魄、乃至血肉都遭到巨大的冲击。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
又好像只过了极短暂,甚至不到眨眼功夫的一瞬间。
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以蜷缩的姿势跪在地上,头抵在地面上,很疼,特别是眉心处,火烧火燎的痛。她伸手摸向眉心,凉凉的,好像有块疤。
在她正前方五六步外,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她不用抬头都知道,那是小姐姐……咳,归雀。
龙宝妹又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动弹。她抬起头,正好看到背对她的小姐姐回头看她。此刻,她的眉眼间皆是清冽冷意,眼瞳漆黑得像装了一座没有恒星的宇宙。她的表情和眼神,让龙宝妹有点慌。
她喊了声:“小姐姐……归雀……”想要站起身,但膝盖发软,浑身哆嗦得厉害,头也很疼,很痛。
“呼”地一声扇动翅膀的声音响起。
龙宝妹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神经紧绷,下意识地想到村长龙彪来了!会不会把那对男女也带来,然而,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龙彪,而是小姐姐的身后刷地一下子展开了一对翼展两三米长的翅膀。
纯黑的翅膀,黑得五彩斑斓。
它明明是黑的,却像是在黑暗中泛着光,明明它层层覆盖着黑色的鸟类羽毛,偏偏它呈现出似金属又似锦锻般的质感。
穿在小姐姐身上的衣服变成飞灰飘散,露出完美无暇的身体曲线和毫无瑕疵的肌肤。就好像之前满身的伤、龙宝妹摸到的满手血全是幻觉。
泛着流光的黑色披风、长袍出现在小姐姐的身上。肩膀、手臂、腰带、胸前交织着银色金属织成的镂空护具,银饰点缀着黑色的着装,衬得她高贵又华丽,仿佛睥睨天下的君王,弥漫周身的孤寂感,以及破破烂烂的小院,又让她有着即将孤身奔赴战场的决然。
龙宝妹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小姐姐,好看,但她好懵。发……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院子里平地起风。
不对,不是起风。
是倒塌的院墙跟倒放似的正在往回垒。
塌了楼板正在飞回它原本的位置上。二楼掉下来的砖瓦、破了的玻璃窗也在飞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玻璃窗上的裂痕迅速消失。
头顶上空响起了滚雷的声音。
没有闪电,有的只是不断涌聚的黑云。
黑云剧烈翻涌,似把整座村子都覆盖住。
院子外的杂草正在疯狂逆生长——
时间好像在倒退。
龙宝妹下意识看向从熊婆婆家拿来的锅碗瓢盆,还在!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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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枯骨消失了。她又回头看向厨房和楼梯口,堆积的骨头山全不见了,只有翻涌的黑雾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黑雾忽然消失。
龙宝妹一呆,什么情况?
呼地扇动翅膀的声响骤然响起,紧跟着破风声响。龙宝妹迅速扭头,正好看到小姐姐的翅膀一扇,犹如一道直线,咻地一下子直飞高空的黑色云层。
她要走!
刚才她俩还在互喂鱼汤——
龙宝妹抓狂地抱着脑袋,心说:“什么情况啊?”
黑云翻涌漫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裂缝,阳光从裂缝中照下来。原本黑云弥漫的天空似在坍塌、收缩,越缩越小。
消失了。
龙宝妹眨眨眼,愕然地看着阳光高照的天空。
她又回头看向厨房,厨房好端端地在那里。
楼梯也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
她去到猪圈房,坍塌的房顶,碎掉的石板隔断好端端地就在那里,只有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柴少了一大半。
龙宝妹跌跌撞撞地跑向冰箱,打开,囤肉的冰箱格空了,零食全没了。她再次去到猪圈房,找到一些零食袋包装,院子里也有。
在院子里的地上,她还找到了止痛药的包装盒。
龙宝妹去看胳膊、手背,之前龟裂的伤口全都消失了,隐约有银色的光芒不时浮现。她的手腕很细,像饿了很久营养不良。
她去到院门口探头望向外面。
公路,好端端的就在家门口。
忽然,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扭头看向旁边的遮阳棚。她的电动摩托车呢?
她去镇上,全靠电动摩托车。
好像猪圈房塌的那天晚上就没见着过……
院子里有监控!
龙宝妹迅速上楼,在床头找到手机。手机没电了,但家里有电。她插上充电线,焦急地等了两分钟,等到手机能开机后,打开,看到的时间赫然是8月5日上午8点25分。
她以为出问题了,赶紧同步时间,仍然是8月5号。
龙宝妹给龙二娃打电话。
电话很快打通,但对方没接,超时挂掉了。
她再打。
这次电话通了。
龙二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宝妹儿,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啥子事?”
龙宝妹问:“爸,今天几号?”
龙二娃说:“哟,你过得连几号都不知道了?八月五号。睡懵头了?是不是没睡醒?那再睡会儿。”
龙宝妹“哦”了声,挂断电话。
她调出监控,往回翻,一直翻到癞子被杀的那天晚上。深夜,一个衣服上有血的年轻女人慌慌张张地出现在院子外,先探头看了眼院子,又朝二楼看了眼,监控里还有她因为打游戏跟人吵起来正在开语音对喷的声音。那女人拉了拉锁,锁是虚虚挂着的,她轻轻松松地打开锁,进入院子,先是去到客厅,没一会儿换了身衣服出来,左手抱着脏衣服,右手拿着她放在客厅茶几上的车钥匙。
对方拿着钥匙,启动车子,悄悄地推出院子,那车灯的灯光,从她家的院子外一路朝着村子外面去。
被拐卖来的城里小姐姐早就骑着她的电动摩托车跑了!
那她在猪圈房里捡到的小姐姐是从哪里来的?
龙宝妹觉得吧,这个世界好像恢复正常了,但她有点看不懂。
院子外传来喧哗声,是村子里那帮老婆婆们的声音。
之前变成怪物来她家院子外的几个老婆婆正活蹦乱跳地在公路上健步如飞,那激动的表情,比平时要高上几分的音调,一看就是村里又有令人震奋的重磅八卦。
吴二婆一眼看到站在二楼窗户前的龙宝妹,扯开嗓门喊,“哎哟,宝妹儿!宝妹儿,快来,去熊老婆婆家,她家遭贼了,锅碗瓢盆酱油醋都让人偷了。”
龙宝妹默默地拉上窗帘,心说:“那不是被偷了,是被抢了。”
16.第 16 章
家里少了的食物、柴火,熊婆婆家的锅碗瓢盆,她的外形变化,都在说明之前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
龙宝妹打算出去探探村子里的情况,如今她又脏又瘦,看起来跟鬼一样,这模样自然不好出门,于是跑去洗澡。
拧开水龙头放不出水,热水器也坏了。好在天热,洗冷水澡也没事。她提着桶到井边时,厚重的井盖放在旁边,井口大敞开,她之前提水的麻绳不在原地。
她去到屋檐下,果然,爷爷过世前搓的那几捆麻绳全在。
她挺不明白的,为什么时间会倒退回8月5号,为什么有些东西回归到之前的样子,有些又没有。
她用冷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她的胳膊腿瘦得像柴火棍子,显得有点吓人,于是穿的是宽松长裤,T恤外面罩了件防晒服,之后戴着遮阳帽,去到遮阳棚。
她的电动摩托车没有了,只能骑老爸的那辆破摩托车。十几年前买的摩托车,放在家里多年没有人骑,早就锈迹斑驳,破旧归破旧,骑还是能骑的。
龙宝妹骑着摩托车出门,直奔村长家。
她刚到村长的院子外,就听到村长的老婆在喊:“不晓得去哪了!打他电话都不接。”
院子里围了一堆看热闹的,其中就是熊老婆婆的儿媳和两个孙子。他们仨看到龙宝妹,脸上突然露出惊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几步。
龙宝妹停好摩托车,问:“陈孃孃,彪叔在家吗?”
村长老婆大早上让人堵着,找老公找了一早上也没找见,这会儿也是头气噌噌往上冒,没好气地说:“没在家,不晓得死哪去了。”
又有人在议论:“要不然报派出所来抓贼娃子嘛。”
“几个盆盆碗筷,派出所才不得管。”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特起劲,看起来跟平时一般无二,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龙宝妹,潜意识里对她感到畏惧。
龙宝妹明白,即使真的发生时光倒退的事,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的,会留下痕迹。这些人早已不是变故发生前的村民,甚至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些,不是真人。
她得找到村长。
龙宝妹又骑上摩托车,往后山方向去。
路过熊婆婆家门口时,一股异样感涌现。房子的墙壁出现大量斑驳的裂痕,且有淡淡的绿光在游蹿。
之前附在熊婆婆体内的绿色魂体状东西还在熊婆婆家。龙宝妹的身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好在摩托车的速度不慢,刷地一下子就从熊婆婆家过去,但诡异感并没有消失。
之前出现怪鱼的鱼塘,熊婆婆家的鸭子也是养在这里的,如今一只鸭子都没见着,水面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见有鱼。
村子比起往日安静了很多。以前村子里随处可见的土狗、还在放在外面吃草的牛羊全都不见了,散养的鸡、鹅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重新出现在村子里的,只有人。
村子不大,摩托车两三分钟就穿过了村子,来到通往后山的路。
现在家里用电器和烧液化器的多,基本上没有人再上山打柴,人踩出来的山路都让草封住了。
杂草丛生的山路极不好走,龙宝妹的柴刀又没有了,镰刀落在家里,只能从草丛里硬挤出去,没几下衣服就被划破了,但皮肤没事。
衣服能割破,皮肤一点划痕都没有。龙宝妹明白,自己有变异。
山林很密,她走了几十米远,前后左右就只剩下茂密的树丛杂草,天空被树丛遮住,别说看到太阳,连光线都透不进来。
十万大山的深山老林子,真不是开玩笑的。常年上山打柴的老人要是走深了都有可能迷路在山里,更何况是极少上山从未深入过的龙宝妹。
她以前胆子很小的,但经历了这么多以后,胆子还是练了些出来。
龙宝妹沿着山路上坡,边走边喊:“彪叔——”
如果龙彪没有变回成人,还是怪物模样,一定会避开村子里的人,躲到山上的可能性很大,再就是变故来的那天晚上,山上有爆炸声响。
没有人应。
山里经常会有各种鸟叫声,夏天,知了蚊虫都特别多。可今天,没有鸟叫,没有蚊虫,静得特别诡异。
龙宝妹走到手机都没有信号,正准备沿着踩出来的草丛痕迹往回去时,忽然听到有嘈杂声,就像是很多人在远处说话。
她遁声往上,又走了一段,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火烧过的痕迹。树被烧成只剩下树干底部,满地积灰。入目所及,全是烧毁的森林。
之前她看到的村子后方火光闪烁,天空都烧到通红色的大火,就是来自这里?
8月5号零点刚过不久着的火,这会儿才上午,正常情况下,就算表面的明火烧完了,草木堆积得厚实的地方还会有暗火在燃烧,会有烟往上冒。
可是这里没有烟,她把那些看起来就堆得很厚的灰烬扒了又扒。火堆早烧透,连地面和灰烬都凉透了,说明这里的火是在很多天以前烧的。
这里的时间是正常的,而不是倒退回8月5号的。
一切诡异的事,都是发生在这里爆炸着火过后。
龙宝妹心想,说不定在这里会有发现或答案。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越往里走,诡异感越甚。
明明周围连个活物都没有,喧闹的嘈杂声响在周围,闹哄哄的像赶集。
她又再走了一段,发现撞击形成的大坑。
大坑边缘还有冲击波的形状,它看起来像个巨锅。地面只有烧焦的土地和灰烬,没有预想中的高科技飞行器残骸,没有遇难者尸骸,但有很多奇怪的脚印、拖拽爬行的痕迹。
龙宝妹沿着大坑边缘继续,待翻过一个小坡后,一见瞧见堆积的骸骨堆。
灰烬状的骨头,堆得有两米多高,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
这些,之前是在她家的楼梯口堆着的。
它们跑到这里来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骸骨堆里传出。龙宝妹有种感觉,要是走进骸骨堆,很可能会找到声音的来源,但很可能会一脚踏进另一个世界。就像之前她家的院子里跟院子外,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是进去一探究竟,还是离开?
龙宝妹极犹豫。
她怕走进去,就踩进深渊,再也回不来了。
不进去,那么多谜题,村子里的诡异情况也没有消失,事情仍旧没能得到解决。
龙宝妹犹豫了不到三十秒,果断决定,不去!
这么大的事,哪能让她一个学生妹儿来扛。她拿出手机准备拍照报警,让国家出面来处理。
来时还有大半电的手机,关机了。
她一个人站在这骸骨堆前,听着里面发出来的声音,怪瘆人的。
龙宝妹转身就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跑。踩过的草丛、走出来的脚印,都给她指路,没一会儿又回到山下。
已是中午时分。
以往这个时间,村子里已是炊烟袅袅,可现在连点烟火气都没有。
靠近路边的一户人家,院子里坐着个老太太。这老太太以前经常坐在村委会跟一群老年人聊天扯皮,话特别多,这会儿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犹如木桩。
龙宝妹喊了声:“严婆婆,你在做啥子?这个时间了,还不去烧火做饭吗?”
老婆婆打个激灵,像是突然被激活了,说:“我刚吃完午饭,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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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宝妹说:“我口渴,可以到你家喝点水吗?”
严婆婆说:“可以,进来嘛。”
龙宝妹进到严婆婆的院子,跟在她的身后进入厨房。厨房里冷锅冷灶,根本就没有烧过火。
严婆婆从电热水壶里倒了碗水给龙宝妹,说:“喝嘛。”
龙宝妹接过水,没敢喝,而是端着水跟严婆婆闲话家常,顺便问了些村子里的事,严婆婆对答如流,讲得一点没错。
聊天中,龙宝妹趁严婆婆没注意,把水倒了,骑着摩托车走人。
她再去了趟村长家,村长老婆带着孩子在屋子里,像雕塑般一动也不动。
龙宝妹悄悄地走到村长老婆跟前,想看看不叫她,她有没有反应。
她刚凑过去,村长老婆似突然从发呆中惊醒,喊:“哎哟宝妹儿,你做啥子?”
龙宝妹问:“彪叔回来没有?”
村长老婆的脸一黑:“天晓得他往哪个野婆娘那里去了,家都不回!”然后就是一串滔滔不绝的咒骂声。
他家的两个小孩像雕塑一样在院子里一动也不动,村长老婆也是充耳不闻。
他们这样子,宛若NPC。
龙宝妹回到家,给手机充上电,翻出书包,把家里能搜出来的现金都装进去,又去把之前用的镰刀拿上,再骑上摩托车呼呼地往村子外开。
她才不要留在都是NPC的诡异村子里。
她要出去找爸妈,找老婆。
她家就在村口,出村很快,开出去约有几百米,忽然,脑子里“嗡”地一声,有种穿透无形屏障的感觉涌现,摩托车熄火,没开出几米远就停了下来,她的身上簌簌地往下掉渣。
她低头,出门时刚换的干干净净的衣服,脏脏破破的,全是建筑废渣子。她又扭头看捆在身后座位上的书包,书包也是脏兮兮的,不仅沾满了血,还有血渍。
摩托车的车灯都烂了,脏得像刚从废墟里刨出来的一样。
龙宝妹推着摩托车调头回去,脏衣服、脏书包一下子又变得干干净净的,摩托车也恢复成原样。
她推着摩托车在透明屏障处来回,就看到衣服、摩托车、书包,从脏脏破破到原来模样来回切换。
她反复好几次之后,停了下来。
村子情况诡异,还是不要回去了。
她推着摩托车往通往镇上的路去。
摩托车不轻,烂成这样子,骑不了了。她走了几步,把摩托车往路边一扔,步行!
她走了十几分钟,忽然听到有呼地巨大风声,扭头就看到张开巨大翅膀的村长龙彪落在路边的田梗上,喊她:“宝妹儿——”
龙宝妹惊得嘴巴都张开了,喊:“彪叔?你出村子啦,我还在村里找你。”
龙彪说:“村子里的都是假的,但时间回到了两个月前。”
龙宝妹“啊?”了声,问:“两个月前?你是说,之前,就是从那天晚上爆炸起火,到今天,其实有两个月了?”
龙彪问:“你不晓得?”
龙宝妹说:“我没日没夜的,还经常昏迷,不晓得。”
龙彪问:“你去哪里?”
龙宝妹在心里回了句:“跑路噻”,嘴里说的却是:“我去报警。”确实要去报个警,没说谎。
龙彪说:“外面没变化,你去报警,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龙宝妹说:“你跟我一起去就不得。”
龙彪特无语地看她一眼,颇有深意地说了句:“苟富贵,勿相忘。”一扇翅膀,呼地一声,飞出路边的深山老林子里没影了。
苟富贵,勿相忘?
龙宝妹挠头,不解:什么意思?那不是出自陈胜吴广起义么?
17.第 17 章
龙宝妹之前去找龙彪,就是想确定村子的情况,如今答案已经明了。
村子确实发生了诡异变化,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变异后的她、龙彪都能出村子,那么村子里的那些东西也可能往外漫延。如果村里的情况漫延到外界,那将是场怎样的灾难?
这情况过于诡异,她要是去报警,警察根本不会信。她更担心的是自家亲戚,于是出了村之后,先往隔了一个村子的黄桷村去。
别看她饿得头晕眼花腿脚发软,跑起来脚下生风,风在耳旁吹得呼呼作响,骑摩托车都没她跑得快,还不累不喘。
龙宝妹跑得兴起,觉得每一个蹬步都充满力量,索性像三级跳远那样助跑,蹬步,猛蹿,还尽量往高处蹿。
她这一使劲,很明显地感觉到骨头、血肉甚至血管里都在往外迸力量,力量之大,直接让她蹿起来两层楼高,跳出去七八米远,因为迸跳的高速和距离都超过她的预估,根本没有落地的准备,以至于咣地砸到了地上,滚出去好几米远才缓解了冲击力量,蜷在地上。
龙宝妹怕摔到骨头出现内伤之类的,仔仔细细地在身上摸了摸,连点淤青都没有,气不喘、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才起身查看情况。
她刚才起跳的地方,水泥地面出现一个由脚踩出来的坑,半只脚掌的印子清晰可见,裂痕呈往外扩散状。她落地的地方,也被砸得布满裂痕。
水泥都裂了,她没事!
龙宝妹害怕忐忑,又有点安慰。她的身体强度力量都上来了,自保之力能多几分。她没再耽搁,而是继续呼呼地往黄桷村跑。
骑摩托车要开十几分钟的路程,她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就到了,熟门熟路地跑到大姑家。
大姑嫁的人不是个东西,打老婆赌钱样样来,在外打工挣到点钱全孝敬到了赌桌上,甚至偷孩子的学费生活费去赌,还厚颜无耻地对两个女儿说:“找你们舅舅要钱去噻,他有的是钱!”
廖老三见到她爸,又叫嚣:“你来嘛,你来杀死我嘛。你杀不死我,你敢让我婆娘离婚,我杀你全家,反正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子的。”
廖老三又是要杀她全家,又是要杀法官律师全家,闹腾得不行,离了好多次都没离成。大表姐大学毕业去了深圳,表妹比小一岁,在上大二,也是常年不回来,一家三口都在想法子逐渐摆脱这无赖。
她到院子的时候,大姑正在喂鸡。
廖老三翘着腿坐在屋檐下抽烟,一副大爷模样,没出去打牌,显然又输光了。
他见到灰头土脸背着个烂书包的龙宝妹,喊:“宝妹儿,你遭劫啦?”目光上下打量龙宝妹,想要搞点钱花。可要是弄到宝妹儿头上,龙二娃是真能弄死他。
龙宝妹喊:“大姑大姑,我家的猪圈房塌了,你去帮我看一下嘛。”
廖老三说:“她又不会修,你喊她去有啥子用?她去你家,哪个来给我煮饭?”
龙宝妹从书包里摸出几百块钱递给廖老三:“拿去下馆子。”
大姑想阻止,张了张嘴,见到廖老三凶狠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要不是怕廖老三跑去找两个孩子的麻烦,她是真想一跑了之。
廖老三接到钱,阴阳怪气地说:“有钱娃儿就是了不起哈,你家那么有钱,帮我把房子修一哈噻。”
龙宝妹没理她,拉上龙大姑往外走,边走边说:“去趟我舅舅家,多喊个人帮忙。我们村遭贼了,找村长,村长也不在,我怕偷到我家,我怀疑我家的猪圈房就是让贼娃子踩塌的。”
廖老三平时偷鸡摸狗没少干,周围人丢了东西多少都会怀疑到他头上,听到遭贼,歇了去凑热闹的心思。几百块钱有点少,但上桌子耍会儿还可以,要是手气好,说不定今天就翻骚。
他其实是吃过午饭的。没等龙宝妹和他老婆走远,起身就往村子里经常有人打牌赌钱的小卖部去。
龙宝妹瞧见廖老三拿到钱连等都没等就走了,暗哧声,心道:“果然。”
龙大姑上了公路才问:“你舅舅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的二女儿也在宝妹家的餐馆打暑期工,知道龙宝的舅舅、舅妈都在餐馆帮忙。
龙宝妹说:“没回来,我骗廖老三的。我们去贵阳找我妈妈。”
龙大姑才几天没见龙宝妹,她就瘦得脱了相,很担心她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可瞧着精神头还行,不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龙宝妹说:“我们村子,除了我以外,全都变成了怪物,我们得赶去贵阳找我爸。”
龙大姑说:“你开什么玩笑,别胡说。”
龙宝妹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她的话,于是说:“你陪我去贵阳嘛。”
龙大姑说:“我没带身份证。”要转身回去拿身份证。反正廖老三出去打牌了,回去趟没事。
龙宝妹拉住她,说:“我们包辆车就行了。”
龙大姑说:“那多贵。”让龙宝妹拽得别说往回走,脚都停不下来,挣都挣不开。她震惊道:“你力气好大哟。”
龙宝妹随口说道:“遗传,遗传。”
龙大姑:“……”好吧,她家的人是长得有点彪。
她俩沿着公路走出去一段,就遇到了黄桷村跑摩的的。摩的司机认识她俩,停下来,问:“你们去哪里?”
龙宝妹说:“县城。”
摩的司机的注意力都在拉客上,随口问道:“你县城做什么?”拿毛巾擦了擦座骑上的灰,让她俩上车。他一眼瞥见龙定妹的身上比她的座椅脏,问:“你去扛灰袋子啦?怎么弄得这么脏?”
龙宝妹说:“我家房子塌了,去找我爸。”
摩的司机“哦哟”一声,说:“你家那房子建得那么好还倒啊?”
龙宝妹说:“猪圈房。”她又补充句:“贼娃子踩塌的。”
摩的司机“哦哦哦”懂了。她在家遭贼惦记上,可不得去找龙老二。
他载着姑侄俩,把摩托车开得飞快,一路狂飙至县城车站,说:“到了。”
龙宝妹下车,付了车钱,说:“你多喊几个人,最好喊到派出所的人一起,去我们村,后山有个大坑,村子里的鸡鸭鹅鱼儿全都死绝了,那些人跟中邪似的。”
摩的司机“啊?”了声,想问龙宝妹是不是没睡醒在发梦角!
龙宝妹说:“好嘛,其实是昨天半夜天上轰轰地掉下来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我家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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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出个大洞,后山还着火了,我去看了下,不晓得是飞机还是火箭,反正这个得让国家赔,我去喊我爸回来。”
摩的司机说:“打电话噻,还特意跑一趟。”
龙宝妹说:“赔钱的事,电话里不好说。”
摩的司机点头,也是呵。这赔的可不是小钱。
他收了龙宝妹递过来的钱,“哦哟”一声,说:“现金噻,好久没看到钱了。”
龙宝妹说:“手机坏了。”
摩的司机收了钱,指着正在跟路旁等客的出租车司机谈价的龙宝妹,对旁边两个等着拉客的同村的人说:“我跟你们讲,龙家村的龙二娃的房子让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砸了,不晓得是飞机还是卫星,龙二妹赶去找龙二娃商量要找国家要赔偿。我们去龙家村看一哈嘛!”
他俩想说,掉飞机?掉卫星?笑死个人。可看龙宝妹灰头土脸的样子,她大姑还跟着一起,说不定是呢。反正这会儿没什么生意,于是他们又骑车回去看热闹,顺便还打电话多喊一些人去。
龙大姑听着龙宝妹一时一个说话,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宝妹已经去到路边等客的小轿车司机喊:“师傅,去公安局。”拉开门坐上了车。
龙大姑跟上车坐好。
司机上下打量眼灰头土脸的龙宝妹,问:“去公安局做啥子?”怀疑发生什么大案了。
龙宝妹说:“补办身份证。”
龙大姑:“……”你嘴里到底有哪句是真话?
司机问:“你身上怎么都是灰?”
龙宝妹说:“上摩托车的时候没坐稳,摔了跤,在地上滚了圈。”
龙大姑:“……”不想说话。
司机“哦”了声,说了句:“小心点嘛。”跟龙宝妹说好价,载着她俩去到县公安局。
龙宝妹对公安局的门卫说:“我找龙剑。”
门卫打量着龙宝妹,问:“什么事?”
龙宝妹说:“你跟他说,龙二娃家的宝妹儿找他,喊他出来下。”
门卫一听姓龙,说:“哦,老家亲戚噻,不晓得他在不在,我打电话问一下。”拿起内线电话打到办公室,说了下情况,然后让龙宝妹等会儿。
没几分钟,出来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刑警,见到龙宝妹,喊了声:“小姑婆,做啥子?”
门卫一听,哟,这辈份还挺高。
龙宝妹招招手,说:“跟我来。”示意龙剑到跑边,左右环顾一圈,没见到有砖头之类的东西供她表演,于是单手把路肩给抠出来一块,再稍微一掰,硬生生地从中折成两块。
龙大姑的眼睛都直了。
龙剑惊得嘴巴都张开了。他拿起路肩,仔细查看,问:“豆腐渣工程?”现在的追责制,谁敢搞这样的豆腐渣出来?他说:“这事不归我管哈。”能承包路政工程的都不是一般人,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龙宝妹说:“你宁肯怀疑石头是豆腐渣,都不相信是我力气大。”
龙剑用力掰了掰路肩石,没掰断。他又去抠旁边的路肩石,没抠起来。
龙宝妹一块一块地把路肩石抠出来,一块块地掰碎,连续破坏好几块之后,县公安局的门岗和旁边的路人都看过来了。
18.第 18 章
龙剑赶紧阻止她,说:“莫掰了,讲讲讲,你要做什么?”
龙宝妹说:“我也讲不清楚,就是昨天半夜,天上跟打雷似的,轰轰响,有东西掉下来了,后山还着火了,我醒来后,瘦了一大圈,力气变得奇大。村子里的人怪怪的,鸡鸭鹅猪狗牛羊全没了,后山有个大坑,跟闹鬼一样,我吓得跑了。出村的时候,遇到一个怪物,他说他是村长龙彪。我觉得我报警肯定没有人信,就跟你说一声,老家出事了。”
龙剑继续掰手上的路肩石,好硬啊!他拿着两块路肩石互砸,石材的,不是豆腐渣。他递给龙宝妹:“再掰一下。”
龙宝妹拿在手里搓成了碎渣子,把碎渣子捧在掌心里递给他。她说:“你小心点,我看到你老爸爸变成怪物,要是遭到袭击,砍脑壳断脊椎都杀不死,要用火烧。”
龙剑听她这么一说,很怀疑她这么干过。这么离谱的事,叫人怎么信嘛。可路肩石让她掰碎成这样,更离谱。他说:“行,我去看一下。”
龙宝妹说:“别带枪,带斧头柴刀。我走了哈。”
龙剑去拉她:“你跟我们一起去。”
龙宝妹避开龙剑的手,说:“我要去找我爸。你要是喊我去,我就嚷嚷末世来啦,世界变异了,他们会和我都当成神经病。”
龙剑通过龙宝妹的反应,以及掰碎的路肩石,可以确定龙宝妹的话是有可信度,但具体的情况,得去看过才知道。他又问:“你还有什么叮嘱的?”
龙宝妹说:“要是遇到危险实在处理不了,喊龙彪。他在村子头,就是……”她抬手比划了下头部,又将双手在身后做出翅膀扑腾样。
龙剑问:“龙彪长翅膀会飞了?”
龙宝妹“嗯”了声。
龙剑“呵”了声,想让龙宝妹去看精神科,但算了吧。他得叫上几个同事,去龙家村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说:“留个电话嘛。”
龙宝妹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龙剑。
手机屏幕全碎上面还有碎石,烂得像从废墟里刨出来的,一看连维修的价值都没有了。可这手机,在出村前,龙宝妹还用来给龙二娃打过电话。
龙剑看到龙宝妹和手机的惨状,拿着龙宝妹的手机,转身回办公室。
事情过于离谱,说出来都没人会信。他只能说龙家村出了大案子,他的一个远房亲戚来报警,像是惊吓过度说不清楚情况,他们得去看看。同事问他,报警的人呢。
龙剑一边拨家里的电话,想先问问村里的情况,一边说:“在外面,不晓得走没有。”电话打不通。
他又换了个人的电话打,显示不在服务区。他再打,联系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全都联系不上。他打村委会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发消息、打语音电话,同样联系不上。
全村失联!就算是基站坏了,还有wiff和座机。龙剑的头皮麻了,几呼是喊出来的:“龙家村的电话打不通,全都打不通……”放暑假呢,他父母老婆孩子都在村里。
他拔腿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才想起没拿车钥匙,又调头回去拿车钥匙。
同事们见状,立即出警,去龙家村。
龙宝妹带着龙大姑缩在角落,见到好几辆警车拉着警笛飞快地开出县公安局,这才拉着大姑往方便打车的路口去。
龙大姑问龙宝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龙宝妹没回答。
她知道警察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但早发现,早做防范。这么诡异的变化,全指望警察根本不现实,周围村子的人,以及她,都得想办法自救。
龙宝妹在路边拦了辆野的,说:“贵阳,走不走?”
长途大单,当然想接。司机打量两眼龙宝妹姑侄俩,一个看起来就不像是舍得打车的,另一个灰头土脸的脏得没眼看,问:“你们怎么不坐高铁或大巴?”
龙宝妹说:“我爸赌输了钱,要拿去换彩礼还赌债,我不答应,带着我妈去贵阳找我舅。我怕他们在高铁站和汽车站赌我。我舅舅叫龙二娃,在贵阳开餐馆。”她把餐馆名和电话都报给了司机。
龙大姑默默地看着龙宝妹,待瞧见司机看来,又配合着把廖老三骂了顿。因为这确实是廖老三能干出来的事,又是积怨已久,骂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愤怒不已。
司机打消了疑虑,报了个价给她,问:“可以不?”
龙宝妹点头,拉着大姑坐上车。
因为有司机在,龙大姑满肚子疑问也不好问,只握紧龙宝妹的手,打定主意,她走哪自己都得跟好了,一定要把龙宝妹安全带到龙二娃那里去。
从县城到贵阳有三百多公里,司机开了三个多小时才下高速,正好遇到下班高峰期堵车,走走停停的,开了四五十分钟才到龙二娃经营的餐馆。
龙二娃最开始开的是路边大排档,生意好,店面越扩越大,干出了占地上下两层楼的大餐馆,成为当地有名的特色之一,龙二娃酸汤鱼。
龙宝妹从书包里拿出现金将车费递给司机,说:“买几把锋利的大斧头备车里。”
司机满脸诧异地看着龙宝妹。
龙宝妹什么都没多说,推开车门,正好看到穿得美美哒的妈妈从宝马车上下来,喊了声:“妈——”呼呼就跑过去。
司机扭头看向正要下车的龙大姑,问:“你不是她妈啊?”
门口的迎宾的廖淇见到龙大姑下车,惊讶地喊了声:“妈——”,飞快地跑过来了。
司机:“……”让我买斧头,是让我防身噻。他想了想,决定买把斧头放座位底下。万一再来几个骗人的,把他骗到哪个山沟沟,他有把斧头都有点底气。
梁晴看着龙宝妹,差点没敢认。她憋了半天,问:“你是回老家还是让人拐去山沟沟头逃难出来了?”
龙宝妹说:“还有比我们老家更山沟沟的地方吗?”
梁晴问:“你怎么弄成这样子?”
一旁龙大姑也指着龙宝妹,正在向二女儿解释:“我也不晓得宝妹儿怎么了,看到她好像不太对劲,不放心,就跟来了。”怎么样嘛,宝妹儿一路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去公安局,等到公安局的警车出来才走的。好几辆警车,吓死人了。
她问:“你舅舅呢?”
二女儿说:“舅舅在楼上招呼客人。”
龙大姑说:“赶紧把你舅叫下来。”她又指了指龙宝妹。
廖淇一路飞奔,跑去找龙二娃。
龙宝妹找服务员问完龙二娃在哪,呼呼几步从正往楼上去的廖淇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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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过,推开房门,一眼看到龙二娃正在那给客人倒酒,再看席上坐着的像是机关单位的人,喊了声:“爸。”
龙二娃看过来。
满屋子的人也看过去。
龙宝妹说:“我让人打了,家里的房子也让人拆了。”
龙二娃把酒瓶子一放,说:“我出去下。”
一群人见状,当然是让他先忙,不用招呼他们。
龙二娃快步出了包房,关上房门,问:“哪个干的?”
龙宝妹拉着龙二娃到角落,伸手在窗户边一掰,水泥块生生地让她掰下来一块。
龙二娃:“……”他瞠口结舌地看着龙宝妹掰下来的地方,又摸了摸,水泥砂浆糊得严实,大铁锤都未必能一锤子砸得下来。他说:“你再掰一下。”
龙宝妹又掰下来一块。
龙二娃懵了。他摸出烟,点上,抽了两口,对赶上来的梁晴、龙大姑和廖淇摆摆手,示意他们忙去。他把龙宝妹带到后厨僻静处,问龙宝妹:“你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龙宝妹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告诉龙二娃,说:“我都觉得我疯了,但是你看嘛……”她一伸手捞过旁边的铁铲,跟掰饼干似的掰成了碎铁块。
龙二娃冷静了下,说:“所以,其实你在村里至少呆了一两个月,但外界只有一晚上?村子里的时间流速,跟外界不一样?”
龙宝妹说:“重点不是时间流速,是变异。万一村子里的变异蔓延出来……”
龙二娃侧目,看家自家娃。这不就跑出来一个变异的!
是得早做打算。
他的手机响,拿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宝妹儿。
龙二娃顿时浑身发毛。他看了眼龙宝妹,接下电话,“喂”,声音微颤,就怕电话里传出鬼叫声。
龙剑的声音传来:“通了,通了,打通了,别急……”
龙二娃问:“你是……”突然想起龙宝妹的手机给了龙剑,问:“是剑娃儿?”
龙剑赶紧应道:“二太公,是我,龙剑。我们困在村子头出不去了,外头都是怪物,他们的电话都打不出去,只有这个电话可以用……救救我们……”
龙宝妹喊:“去我家。”
龙剑带着颤音的声音传出:“我们就在你家,他们不敢进院子……宝妹儿是怎么出村子的?”
龙宝妹说:“骑摩托车出来的呀,出来摩托车就坏……”她说不下去了。
这怎么听起来,好像所有人都留在村子里,她出来了,跟出来的不是活人似的。
恐怖片啊。
龙二娃说:“别着急,因为什么原因出不来?是被怪物困住,还是因为什么?”
旁边一个年轻人说:“是鬼打墙。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怪物怕火,能烧,还……还有一个长翅膀的大怪物,他说他是龙彪,他在帮我们,带我们躲到这里来的,我们跟着他都找不到路……”
龙宝妹说:“爸,你的手机上有我手机的实时位置,可以给他们指路。”
“我艹,天使——”电话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喊:“天上有两个天使在飞——”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现,龙宝妹喊了声:“别让他们发现手机,和我……”迅速挂了龙二娃的电话。
19.第 19 章
龙二娃迅速发了条消息给龙剑:“撑住,我带宝妹儿回去救你们。”
龙宝妹“啊?”了声,问:“要回去?”
龙二娃说:“人是你喊去的,你说呢?”
龙宝妹说:“我……我能出村子,我没想过他们会困在里面……”
龙二娃抓抓自己的板寸头,对于这些变故是头皮直发麻,可再难的事,直面困难,总比打缩脚,然后恐怖害怕内心反复煎熬,最后事情越拖越糟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强。
他对龙宝妹说:“要是能救,得尽量救一救。如果变异蔓延到外面来,把龙剑他们弄出来,大家抱团求生,比我们单打独斗强。你是变异了,厉害了,能蹦能跑,你妈呢?她自从嫁给我,就没让她干过活,突然间让她出去打怪物,不是要她命吗?”
龙宝妹也是担心父母,才着急忙慌地来通风报信。她问:“那现在直接回去?”
龙二娃说:“得先安排下。”他打电话给砂石厂老板:“徐老板,我,酸汤鱼的龙二娃,你拉五车砂石过来嘛,要用麻袋装好,再找几个搬运工留在这里干几天,成不。”
“麻袋装砂石,还要这么多,二哥,你这操作,我有点看不懂哎。”
龙二娃说:“管那么多。你马上给我装过来嘛,急用,拉到我馆子后面的铁皮棚底下。你拉过来,我婆娘给你现场结款。”
“哎,那可以!我现在就喊人去买麻袋给你装车。”
龙二娃说:“要快哈。”
他边打电话边往外去,刚出后厨,就遇到等在过道口的梁晴,把买砂石的事告诉了她,又叮嘱道:“搬运工留下几个,每人每天给他们六百块工钱,让他们留几天搬货。”
梁晴不解,问:“要那么多砂石做什么?”
龙二娃说:“我跟你说,你肯定不信,把梁炎叫来,我喊宝妹儿表演给你们看。”
梁晴打电话,把梁炎叫到龙二娃的办公室。
梁炎进屋就问:“听服务员说宝妹儿让人打了?还把房子都拆了?哪个干的?”
龙宝妹伸手在墙上一抠,手指插进墙里面,很是轻松地抠出一块砖。她连续抠出好几块,抠出好几个洞。
梁炎仔细打量过龙宝妹抠下来的砖头和抠出来的洞,通过墙上的洞,能看到隔壁房间堆放的烟酒。他惊叹了句:“哎哟我的妈。”
龙宝妹把村里发生的事,省去些细枝末节,大致上告诉了他俩。
龙大姑和廖淇跟在身后进来,听得目瞪口呆。
梁炎伸手在墙上抠了抠,墙皮都没抠掉。他又拿起砖头在墙上敲了敲,结实的,不是豆腐渣。他指指刚才自己抠的地方,对宝妹儿说:“再抠一块下来。”
龙宝妹又抠了一块下来。
梁炎扭头对龙二娃说:“哥,得早做准备哟。”
龙二娃说:“我叫了砂石厂送砂子过来,要是有情况,立刻围着餐馆垒砂石袋子砌一圈保护墙。听宝妹儿讲会停电没信号,得多备些柴油和照明蜡烛之类的东西,油锯、斧头、长西瓜刀、柴刀都备一些。吃的也多囤些,保质期久点的。总归就是三样,防御工具、食物、药品!”
梁炎应下,说:“我看着准备,尽量准备周全些。”
龙二娃说:“我要回趟老家,这里交给你。”
梁炎应下,又说:“那我喊我妈把娃儿带过来住几天。”
龙二娃点头,说:“是得接过来。”他又对梁晴叮嘱一通,叫上龙宝妹匆匆出门。
他给老婆买的是宝马,自己开的是皮卡。他有没有钱,看他老婆就知道了,不会叫那些供应商和员工觉得他穷,付不起钱。他开皮卡,叫一些人知道他挣的就是个辛苦钱,瞧着他的破皮卡满足点优越感,不至于太为难他一个生意人。
龙宝妹坐着他爸这辆开起来咣当作响的破皮卡,心头忐忑还有点期待,不知道这趟回去能不能见到小姐姐。
她还是多喜欢跟小姐姐睡一张地铺的。虽说小姐姐在暗地里肯定没少霍霍她,可她还能有个人样,没彻底变成怪物,应该是小姐姐保护了她。
车子拐过半条街,在路边停了下来。
龙宝妹好奇地看着他爸,然后跟着下了车。
龙二娃下车,去到五金店,进店就问:“老板,有没有油锯?”
五金店老板说:“有啊。”
龙二娃问了下型号,大中小各来了两把,斧头、柴刀、麻绳等一大堆工具,把皮卡的车箱都装满了。
五金店老板看他买这么多东西,问:“你搞工程的啊?”
龙二娃“嗯”了声,说:“接了点小活,对方催得急。”
五金店老板没多想,递了张名片过去,“要是再有需要,打电话,我们可以送货上门。”
龙二娃应下,收好名片,叫上龙宝妹回到车上。
他把车子开到快出城的时候,到了辟静处,下车,挑了把锋利的大柴刀递给龙宝妹,让她放在顺手就能拿到了的地方,又拿起一个轻型油锯递给她,说:“我教你用。”
龙宝妹对她爸竖然起敬。
油锯一开,这杀伤力,别说植物精,树妖来了都得打哆嗦,老虎来了都得打摆子。
龙二娃教会龙宝妹怎么用油锯后,又教她怎么跟人打架要怎么发力、收力,重要技巧点有哪些。开餐饮,特别是早年治安不是那么好的时候,会打架很重要的,不然会有地痞流氓来踹摊子找事儿。
父女俩在路边讲了半个多小时,等龙宝妹都记下了,龙二娃这才继续开车上路。
车子驶上高速,龙二娃把车开得四平八稳,空调温度调高两度,对龙宝妹说:“我们得连夜进村,等到了我再叫你。你抓紧时间睡会儿。”
龙宝妹有点困,肚子更是饿得难受,说:“爸,我们是不是忘了买吃的?”
龙二娃惊呼声:“哎哟我的天。”
他往前开到下高速的口子,拐下高速找了家便卤菜速食的,把摊子上的食物全部买下来,又到小卖店买了几箱矿泉水和一些蛋糕面包。
龙宝妹肚子饿,在龙二娃去便利店的时候,自己抱起卤肉就啃,一口下去,啊呸,好难吃!她硬塞了两口,反胃得差点当场yue出去。
龙二娃放好买的水,上车后瞧见龙宝妹捧着卤肉垮起张脸,问:“怎么了?”
龙宝妹把卤肉凑到他跟前,说:“闻闻坏没了?”
龙二娃闻了下,又撕下一块尝了尝,说:“没坏啊。”
龙宝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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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肉塞回到袋子里,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差点哭出声来。她说:“我刚才差点吃吐了,觉得可难吃了。”
龙二娃“啊?”了声,脸带惊恐地看着她,问:“你不会是想啃我吧?”
龙宝妹忙说:“不至于,不至于,我就是想念在村子里的时候,跟小姐姐炖的鱼烤的羊,来几只变异鸭子也成。”她说着说着,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龙二娃侧目。你果然变异了!普通食物吃不习惯,吃变异食物。我去哪里给你找嘛!哦,村子里头有!
他启动车子,说:“你先睡会儿,等回村以后,我给你弄好吃的。”
龙宝妹饿得只能睡觉。
她睡着没多久,龙二娃忽然觉察到有异,下意识地瞥了眼龙宝妹,便见她露在外的皮肤下浮现出银色的微光。那光似游动的,且越来越来多,不一会儿,整个人都发着极淡的银色微光,那光还会顺着她的呼吸轻微起伏。
龙二娃无声地喊了句:“我的妈呀!”握紧方向盘的手和踩住油门的脚都有点哆嗦。
他开了三个多小时才下高速,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县道,再拐进村道,终于在凌晨三点来到龙家村外。
车子刚靠近村子,路灯照见倒在路边的摩托车,是他骑了十几年的破摩托。因为是买的第一辆车子,有感情,舍不得卖,坏了那是修了又修。
摩托车再往前走一点,应该就到宝妹儿说的有屏障的地方了。
他伸手轻轻去拍龙宝妹,喊:“宝妹儿——”手刚触及龙宝妹身上的银色微光,剧烈的刺痛和灼烧感,痛得他嗷地惨叫出声,猛地缩回手。手掌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血点子,皮肤变成血红色,痛得他手都在哆嗦,连呼出的气都在颤抖。
龙宝妹让龙二娃的惨叫声惊醒,问:“怎么啦?”顺手把柴刀拿在了手里,警惕地环顾四周。
龙二娃忙说:“没事没事。”又痛得哎哟声叫,咝咝抽气。
龙宝妹看向龙二娃的手掌,问:“怎么弄的呀?”
龙二娃说:“你身上有银色金属发的光,我想叫醒你,摸了一下,刺到了。”他咝咝抽了几口气,忍着疼,去车箱里找来碘伏冲洗了下伤口,又用纱布把手掌包裹起来。
龙宝妹观察了附近的情况,没见到有异,又去看了眼自己扔到路边的摩托车,去到驾驶位,把手上受伤的龙二娃换到副驾驶位,开车进入村子。
村子里养狗的多,以前要是夜里进村,全村的狗都会叫。
今天死寂无声。
诡异的是,今天的月色特别好,村子里亮得像浮现起一层白光。凌晨三点多,就算有月光照下来,阴影也该是斜的,而不是像正午时的太阳照出的阴影那样。这光,不正常。
她放慢车速,慢悠悠地开到自家院子外,停下。
院子里黑雾弥漫,跟院子外白蒙蒙的村子宛若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路上的树上传来异样感。
龙宝妹扭头,便见村长龙彪半蹲在树上,犹如一只噬人的猛兽。两个长得酷似西方天使的人则握着剑,张开翅膀,悬立于空中。
白光,是从他俩身上散发出来的。
两个天使一个怪物,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龙宝妹。
20.第 20 章
龙二娃正在打量黑如深渊的一片地方,连自家院子的影子都没见着,他问:“宝妹儿,能进去不?”太害怕,以至于声音低得像说悄悄话。
龙宝妹没应她。
他回头看去,再顺着龙宝妹的视线往上,吓得惊呼声:“哎哟我去去去去……”想去拿油锯,脚哆嗦得迈不动道,更可怕的是……这……这像是油锯能对付得了的吗?
龙宝妹率先回过神来,一脚把龙二娃踹进黑暗中,呼啸的风声骤然靠近,她就地一滚,穿透屏障的感觉再次袭来,紧跟着便似有谁在遥远的黑暗深处抬眼看了她一眼的感觉,下一瞬,身后突然卷起异样感,她就地一滚,便见到一把锋利泛着银光的剑,像划开黑布般切进黑暗中,几乎是贴着她之前进来的地方削过,之后,剑消失,黑暗又恢复如常。
龙二娃摔倒在院子里,大喊:“宝妹儿,你在哪?”摸出手机照明,手机没反应。他又喊:“宝妹儿,来爸爸这里!”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四处胡乱摸。
龙宝妹拉着龙二娃快步退到客厅门口,便见到龙剑以及好几个穿着制服的刑警,还有一些附近村子的村民全缩在客厅角落。
她走的时候,客厅里的地铺消失了,打地铺的床垫回到二楼卧室的,如今,又恢复到走时的样子。房子也塌成了原本的模样。
龙二娃喊:“是不是宝妹儿?”
龙宝妹没回他,快步去到猪圈房捡了些柴,燃起篝火。
火光照亮了客厅,也让缩在黑暗中都快崩溃的一群人看清了火堆和火堆旁的龙宝妹,以及站在旁边的龙二娃。
龙剑三十岁出头的大男人,哇地一声哭出来:“二太公,你们可算来了——”浑身发软,走不动,差点就要往龙二娃身边旁,让队长拽住了。
队长说:“万一他们是怪物呢?这么黑的地方,他们是怎么看得见,还能找到柴进来生火的?”
龙宝妹说:“这是我家,闭着眼睛我都能找得到。”
一个村民惊恐地望向院子,喊:“后……后……后……”
其他人也面露惊恐色。
院墙处突然有银色的光芒刺入,那光芒越来越强,范围越来越大,逐渐的,一个清楚的人形轮廓浮现,是一个手握剑身后张开羽翼的天使,女的。又一道银光浮现,一个满身银光的男人走进黑暗中。那光一点点破开黑暗,在他俩的脚下铺出一条银色的路,路的外面则是无尽的黑暗,犹如无底深渊。
怪物形状的龙彪跟在他俩身后,宛若随身侍从的仆人。
龙二娃瞧见他俩身上的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龙宝妹,之前她睡着时,身上的光跟这俩天使的一模一样,只是龙宝妹身上的光显得极其微弱,而他俩的看起来就很锋利恐怖。
走在最前面的女天使,双手握紧剑柄,用力的往地上一插,嘴里喊出一段极具韵味的话。这语言是龙宝妹从来没有听过的,可她却听懂了。
她喊的是:“伟大的光明之神,请破开这无尽的黑暗之渊!”
随着她的喊话,剑和她的体内都释放出强大的力量,犹如摧枯拉朽般直破黑暗。光所触及的地方,院墙、地面全都化成飞灰。
极度的危机感袭来,龙宝妹有一种直觉,这光照在身上,她会死。
龙二娃想到他摸一下龙宝妹,就被这光刺得手掌都差点烂了,喊:“快跑,别让光照到……”他突然就后悔回来了,这不是他们能应对的。
生死面前,龙宝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起双手用力地往身前一挡。
强大的力量气流感从她的身上涌出,随着她脑子里想着要是有一面巨大的盾挡在身前就好了,她的面前真的出现一面盾,那盾牌正好有客厅那么大,正好把照过来的光挡住。
银色金属质感的盾牌,上面还有液体在流动。龙宝妹浑身的皮肤都在往外渗着光,似被锋利的光刺破、穿透,可身上没有一滴血流出,也没受一点伤。
龙宝妹呆了,身后的一群人也呆了。
龙宝妹半张着嘴,看着面前的半透明盾牌,满脸愕然。
忽然,旁边的黑暗中猛地扑出一团直径两三米的黑雾。
龙彪大喊声:“主人当心!”就势一个飞扑上前,直接把站在身前的男天使扑倒在地,就是扑的姿势不太对,直接扑倒在了两腿上。
那男天使觉察到黑暗中的异样,正要挥剑反击,哪防到身后的猪队友直接就把自己给扑倒了。情急之下,他左手撑向地面,右手挥剑抵挡,可随着龙彪的那一扑,他变换了位置,防御抵挡和还击就慢了那么一点点,那团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只羽毛黑得泛光的翅膀,刷地一下子擦在剑尖旁边在齐颈的位置处削过。
他的头呼地一下子燃了起来,急速下坠,落在地上,又迸了几下,剧烈的痛苦让他想要发出嘶嚎,脸却在黑色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
将黑色火焰已经烧过半边无头尸身,眼看就要烧到抱着双腿的龙彪。
龙彪惨叫一声:“妈呀”一把将手里的无头尸体扔了出去,又好巧不巧地正好砸向女天使。女天使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半跪在地的她回身一剑劈过去,将笼罩在黑色火燃中烧成骨架状的男天使一剑劈开。
带着火焰的尸体一分为二,横飞出去,落在地上。
黑焰化成火龙卷飞向女天使的同时,黑雾聚成人形,来人正是小姐姐归雀!
绕于她右手的金属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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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化成剑出现在她的掌心一剑劈向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女天使。
女天使抬剑一挡。
两把剑交撞在一起的瞬间,归雀手里的约有一米二长的剑突然变成两米多长的软剑,剑身犹如灵活的游蛇在空中绕出一个弧形直奔女天使的脖子。
女天使仰身一躲,闪开。
龙彪大喊:“主人,我来帮你——”
扑腾着翅膀朝着归雀扑过去。他的翅膀有点大,动作有点笨重,不少心扇到女天使,使得女天使明明都躲开了剑刃,却让他撞得脖子贴过去,剑入颈三寸划出一道约有一厘米深的口子,有血流出来。
可归雀的剑又刺到了,且速度越来越快,剑化成软剑后,攻势极击诡异。
女天使张开翅膀,正要往空中飞去,拉开战局,省得再被龙彪这蠢货拖后腿,突然,有一个锥形的东西,破开了她的盔甲,从身后刺入,从前胸穿出,正好贯穿了心脏。浑身的力量似突然被抽空,生命飞速流逝的感觉袭来。
她下意识地低头,胸前,有个洞。
银色光芒的金属锥掉在地上,变成四方形的方块。
身后传来轰然倒地的声音。
龙宝妹仰面倒在地上,晕了。身上的银光也没了。
归雀在女天使低头看向胸口时,黑色的火焰覆盖在手里的软剑上,随着软剑削过她的脖子,女天使卷进了黑焰中,在几个眨眼的时间里便烧得只剩下灰烬状的骨头。她的男天使的剑像是突然失去生命般掉在地上,原本穿在身上的盔甲,以及灰烬中流出来的银色金属液体且凝聚成两颗核桃大小的丸子。
燃烧女天使的黑焰又壮实几分,回到了归雀体内。
龙彪在归雀看着他时,指着龙宝妹一声大喊:“宝妹儿晕过去了!”
归雀继续盯着他,声音冷然:“天使的奴仆,当然要跟天使一起死。”
龙彪说:“我给你送过羊。”
归雀:“……”
龙彪又说:“我跟宝妹儿是亲戚。”
归雀说:“关我什么事?”
她满脸嫌弃地一扇翅膀飞到空中,盘旋一圈过后,又呼地一下子飞回来,犹如老鹰扑食般低空掠过。
龙彪吓得就地一滚往角落里躲。
归雀释放出黑雾状的火焰收走了掉在地上的两把剑和两件盔甲所化的丸子,呼地一下子升到空中约有七八层楼高处,原本飞往高空的身影一顿,回头看向龙宝妹。
龙宝妹晕倒在地,身上的血肉皮肤裂开往外渗着血,裂缝里有银色的金属液体涌动,鲜血从她的口鼻中淌出。
归雀的眼中闪过犹豫,约过了两三秒时间,一个俯冲落地,来到龙宝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