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被迫营业[快穿]》
1. 间歇性失忆症1
[你生得肤白又貌美。]
[你死缠烂打的嫁给了你如今的丈夫。]
[你爱他如命。]
[可偏偏,你的爱情正在走向坟墓。]
·
雨夜。
推开门,偌大的客厅漆黑一片,只有窝在沙发里的“妻子”身旁,有着一盏光线微弱的台灯。
阮宁缓慢睁开眼,思绪却混乱得让他感到一阵阵晕眩。
【警告!警告!!任务失败!!!任务失败!!!】
【新手任务回档中……】
眼前字幕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冰冷机械的系统音不断在耳畔回荡。
这是阮宁任务失败的第二次。
早在三个月前。
刚放了大一暑假的阮宁意外被系统806绑定,被它不由分说地丢进了所谓的新手任务世界里,饰演一本bl小说中,遭受丈夫厌恶的炮灰“人妻”。
阮宁试过反抗,也迷迷糊糊的在806的指引下,尝试完成任务。
可或许是运气不好,除了第一次反抗的故意失败外,第二次,明明阮宁已经在认真走剧情了,但还是导致了任务失败。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套房子。
也是原著中,炮灰阮宁和他的丈夫凌于清的婚房。
窗外,雨越下越大。
“叮咚——”门铃悄然响起。
当阮宁懵然地听完806的那声——【已模糊宿主之前的任务记忆】时,转过头,才发现玄关处的家门已经被人打开。
脑海中,属于“阮宁”的记忆不断涌现。
之前两次失败的任务,只模糊的在阮宁脑海中留下,丈夫对他很重要这一概念。
不等他起身迎接,就见身处在玄关处的男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雨水顺着男人的衣角滴下。
他穿着西装,昏暗的客厅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阮宁白皙精致的脸上还残留着记忆被抹消的茫然,他缓缓抬起头,恰好这时,窗外一声惊雷响过,“轰隆——”像是要将天际炸破。
借着一丝微弱的光线,阮宁看清了来者的模样,与从他身上滴落的冰冷雨水。
凌……于清?
不等阮宁张口,就听面前俯视着他的男人嗓音冰冷地喊了一声“阮宁”。
记忆里,只有凌于清会这么喊他。
于是阮宁手指蜷了蜷,微微“嗯”了一声,小声唤了句“老公”,声音细颤,像在害怕着什么。
原著中,主角凌于清对于死皮赖脸的使用下作手段嫁给他的阮宁没有半分好感,婚后两年,对于阮宁,凌于清一直处于漠视的态度,不管阮宁怎么讨好、变乖,都得不到他的一丝垂怜。
阮宁如今的表现,正好契合原著中,“阮宁”对于凌于清漠视他的害怕态度。
凌于清定定看了半晌,才移开目光,不等阮宁松口气,下巴突然被冰冷的手指抬起。
动作粗.暴,没有一丝怜惜。
面前人冰凉的指尖一点点向下,直到掐住阮宁白皙的脖颈。
温热的血液在少年薄薄的皮肤下静静流淌,仿佛只要稍稍用力,一条鲜活的生命,便会就此离去。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水好似与此刻的凌于清融为一体。
都冷得吓人。
阮宁不明白凌于清为什么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但男人没有收紧的手指在阮宁惊惧之余,给他留存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老公?”阮宁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嗓音害怕得发抖,“你在干什么?”
凌于清像是在观察,漆黑到毫无生气的眼眸静静注视着阮宁,直到阮宁怕到快要掉出眼泪时,才松开手淡漠地说:“今天听秦方独聊到,这两天我们住的附近有杀人犯,已经出现了四名受害者。”
阮宁不明白凌于清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双眼惊慌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所以我想试试,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你会是个什么反应。”
凌于清嗓音很淡,像是不觉得自己口中说得话有什么不对,可在阮宁耳中,却足以将他吓个半死。
只是听到了附近有杀人犯,就要试试他遇到了会有什么反应?
那要是真的有他们认识的人死了,还恰好是他们的邻居,凌于清会不会还要在他身上试一下,成了受害者的他,会是个什么模样?
“……”
阮宁白着一张小脸,手心冒出冷汗,想要张口说话,却磕磕绊绊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有乱颤的睫毛,诉说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806……】阮宁下意识找自己能够信任的人,声音仓惶,半点看不出来三个月前,被系统绑定时的乖巧模样,宛如一只被人吓到炸毛的小猫。
【别怕。不会出事。】806说。
阮宁不信,却也知道,眼下能够帮助自己的,只有他自己。
可在对上凌于清那双冷漠到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时,还是失了声,只有缓慢探出的细白手指小心抓紧了男人湿漉漉的衣角,轻轻扯了扯,“我怕……”阮宁强撑着发颤的声线说,“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好不好?”
凌于清沉默地看向阮宁揪着他衣角的手指。
这是两人结婚的几年来,接触最近的一次。
阮宁以为凌于清不喜欢自己靠近他,一点点松开手,小声喊了一声“老公”,湿圆的眼睛里蒙上一层着水雾,抬头看向他,细弱的脖颈上,仿佛还残留着男人指尖冰冷的温度。
很乖。
凌于清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妻子,伸手替阮宁擦去眼角的泪水,动作轻得像在面对一件昂贵精美的艺术品,“再喊一声。”
男人冷着张脸,好似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话有什么问题。
只是喊一声老公而已,换一条命,难道不值吗?
阮宁呼吸一滞,不解地看向他,连眼睛都好像瞪圆,“什、什么?”
却在下一瞬间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喊着“老公”,心底对于凌于清的害怕也越来越浓,甚至不理解,原著中的“阮宁”为什么会用下药的手段,嫁给这样的男人。
不害怕吗?
但记起原著里,“阮宁”最后抑郁而亡的结局,阮宁又觉得,或许早在凌于清同意二人的婚事时,“阮宁”就已经后悔。
就像此刻,怔怔窝在沙发里,注视着凌于清走向卧室的阮宁,也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在之前答应806要好好完成新手任务。
他想放弃。
可一次又一次的重来,也令阮宁知晓,自己除了完成任务,别无其他选择。
·
电视机里,不知是何频道的女主持人用着流利的播音腔,平静阐述着本市近期已有四人遇害身亡的消息。
并且在昨日,凶手仍有在作案。
只因午夜十二点,有人在雨夜的公园,看见了一座正在晃动的秋千。
当靠近时,才发现雨幕里不打伞在玩秋千的人,早已尸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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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体被人绑在秋千上,头颅却高高悬挂,一双眼睛倒着看向远处的人,脸上扬起用油漆画出来的鲜红笑容。
一经报案,便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纵使警方极力封锁,仍旧有消息透露,引起居民大规模的恐慌。
这段时间,离开海市的居民数不胜数,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
阮宁手上拿着遥控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打开电视。
望着屏幕上不知是何频道主持人流利的播报,以及打上马赛克的尸体,阮宁抿了抿唇,有些害怕地关上了电视。
“……”
客厅内。
凌晨回家的凌于清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身前怕到面色微微发白的阮宁,扬了下眉,“为什么不看了?”
阮宁没想到凌于清竟然会肯和他说话,放下遥控器,结结巴巴地说:“害、害怕。”
“是吗?”
凌于清不再说话,只是漆黑的眼睛一直落在阮宁身上,从少年精致的眉眼,到纤细的脖颈,再到瓷白的锁骨和感觉自己单手就能掐拢的腰肢,得出一个结论——
漂亮得出奇。
像天生被人放在金丝笼子里,讨好着养出的娇雀。
“凌于清”甚至不明白,凌于清到底是有多么的眼瞎,才会娶着这样一位小妻子,却整日不归家。
拿过被阮宁放下的遥控器,“凌于清”重新将电视打开。
雨雾濛濛的清晨,阮宁坐在丈夫的身旁,将电视内关于连环杀人案的消息,看了个彻底。
哪怕害怕得连呼吸都在放轻,也不敢擅自离开。
只敢偶尔小心翼翼地看上一眼身旁的男人,在心中暗自期待着时间快点走过。
按照原著的人设,阮宁在此时应该窃喜于平日里高冷且厌恶他的丈夫肯陪在他身旁,并努力想着该怎么和凌于清靠得更近。
恨不得撒娇卖乖,各种手段用尽。
但眼下电视上播放的节目,却是有关于连环杀人凶手和死者的。无数被打上马赛克的凶杀现场,映入关注着这则事件的观众眼底。
纵使阮宁再怎么想要维持人设,都不敢在这种时候靠近凌于清。
毕竟谁都无法保证,男人会不会看着看着,突然好奇的模仿起电视中的杀人犯。
就在阮宁忐忑着不知该怎么办,睫毛慌得乱颤时,因紧张攥紧的手突然被人覆盖——
阮宁抬头。
视线里,凌于清的模样清晰可见,无疑是一张英俊的面孔,可阮宁晃了晃脑袋,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之前的凌于清是不是这副模样。
“在想什么?”凌于清问。
阮宁张了张口,想要回答,但门铃声突兀的响起。
“我、我去开门。”说完,阮宁起身仓皇离开。
玄关处。
阮宁细白的手指握紧门把手,怔怔地望着门外的男人,不知不觉间,小巧的鼻尖上冒出几丝细汗,“你说……你是、谁?”
“凌于清。”来人嗓音冷漠,好似不想多看阮宁一眼,偏偏,这就是往日凌于清对阮宁的态度。
也是阮宁最熟悉的相处模式。
“……”
闻言,阮宁想要转头,可身后,原本与他处在同一片空间下的“凌于清”已经走了过来,从背后慢慢环住他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同他一同注视着门外的人。
“老婆在想什么?”
冷汗袭满阮宁的后背。
2. 间歇性失忆症2
原著中,炮灰阮宁靠下药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嫁给了凌于清,虽然过程出了差错,药下给了他自己,并且事件中的另一位主角,一整晚都在冷眼旁观着他的狼狈,但想要的结果,却是阴差阳错的达成了。
导致婚后,凌于清一直厌恶着他。
两人结婚两年,阮宁连凌于清的面都没有见过几回。
现如今。
任凭阮宁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记忆里凌于清的模样,只有模模糊糊的直觉告诉他,门外的男人与记忆里的丈夫要相似一些。
那……身后的人,是谁?
阮宁鼻尖上顶着几颗细小的汗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知该怎么办,只剩耳畔“凌于清”的呼吸格外明显。
他纤细的腰肢被男人环住,平坦的小腹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被男人冰凉的手指按了按,耳畔有声音催促,“老婆?”
阮宁颤颤“嗯”了一声,将希冀的目光落在门外的男人身上,祈求他能够救救自己。
[恶游新副本的NPC好米啊,我舔舔舔]
[???]
[他喊他老婆???]
[修罗场吗?有意思]
[他是凌于清???那我们主播素谁O.o?]
空旷的走廊上,陆余丰西装革履,冷淡的目光对上门内搂着阮宁的男人,“你是谁?”
“凌于清”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环着阮宁腰肢的手逐渐收紧,好似要将少年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大哥,多日不见,你怎么连我都忘了?”
阮宁被他抱得有些呼吸不上来,眼底水雾弥漫,恐惧让他无暇顾及面前两人话中的内容,只极力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才能摆脱身后假凌于清的控制。
“老婆抖什么?”似乎是看出他的害怕,“凌于清”轻笑着问,话中的愉悦刺激着阮宁的耳膜。
心脏像是在钢丝上行走。
阮宁乌黑的睫毛细颤,“没、没抖……”
求生的本能让阮宁想要远离身后搂着自己的人,却没有办法。
尤其,结合昨晚与今早的种种痕迹,身后的“凌于清”很可能就是电视机里播放的那名连环凶手。
越是想,就越是害怕。
阮宁眼尾晕出一抹湿粉,漂亮的五官因害怕而变得生动,他收拢心神,不断想着自己眼下的处境,将生存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门外的“丈夫”身上。
在陆余丰看过来的那一刻,不知是哪来的胆子,阮宁向他伸出了手。
而陆余丰也抓住了,狠狠一拉。
或许是“凌于清”一时不察,阮宁就这么脱离了他的怀抱,撞进陆余丰的胸膛,鼻尖闷酸,阮宁差点掉出眼泪。
当他转头想再看一看那名假凌于清的模样时,却只听到一声不满地轻“啧”。
“凌于清”似乎没有想到阮宁会这么大胆子的向一名陌生男人伸出手,本想收紧手臂困住他,却因片刻的迟疑,松开了手。
其原因,竟然是他害怕双方拉扯会弄伤阮宁。只不过是片刻的犹豫,便丧失了先机。
“凌于清”看着面前推开阮宁,妄想抓住他的陆余丰,眸色晦暗,退后,他轻笑着说了一声“后会有期”,便冲向客厅那里早已打开的窗户,毫不迟疑地纵身一跃。
雨雾朦胧。
那抹身影很快消失在云雾间。
陆余丰站在窗前,眸色幽深,只差一步,他便可以抓住他,转过头,陆余丰看向门口,本该站在门旁的单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下大门敞开,空荡荡的走廊。
另一边。
阮宁早在陆余丰推开他,去抓那名假“凌于清”时,趁机逃离。
电梯内,阮宁穿着单薄的睡衣,紧张和恐惧让他面色微微发白。
“凌太太?”
猝不及防的一道声音让阮宁脊背一僵,他转过头,才发现电梯的角落里站了一个人。
阮宁漆黑的睫毛微颤,下意识的戒备令他像是浑身炸了毛的白兔子,眼圈红红的,警惕地望着电梯里的另一个人。
直到那人再次出声,阮宁才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这人是楼上的邻居,曾经和凌于清见过几次面,连带着阮宁也记得他一些。
许是看出了阮宁的警惕,青年温和地弯了弯眼角,“我住在你们楼上,之前见过凌先生几回。”
他周身气质温润,穿着白衬衫,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话的语调也轻缓得悦耳,“你也要下楼吗?”
阮宁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也在这时,电梯到了一楼。
随着电梯门打开,青年从角落走到阮宁身旁,温声说:“我叫林闲,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他好似将阮宁当成了和丈夫吵架离家的可怜妻子。
阮宁无暇顾及他的想法,只想快点从电梯里出去,逃离楼上令他害怕的一切。
但当阮宁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却发现——
他的“丈夫”就在电梯门一旁的角落处等候着。
阮宁心跳直接漏了一拍,转过身,大脑一片空白的想要重新回到电梯里,却被人拦腰抱起,脱离地面的脚胡乱蹬了两下。
像脱水了的鱼,无力地摆尾。
阮宁细白的手腕被男人抓住,双腿因那一瞬间的惊惧吓得有些软。
挣扎间,在阮宁想要咬上男人的脖子时,一同从电梯里出来的林闲看了过来。
“凌先生?”他疑惑地问。
似乎是不解凌于清和阮宁在做什么。
而听到了那声“凌先生”的阮宁则是愣了一下,随后全身僵硬着抬起头。
凌……于清?
短短一天时间不到,阮宁快要被凌于清弄疯了。
他分不清究竟谁才是他的丈夫,哪怕努力回忆,仍旧记不起来凌于清的模样,于是就算丈夫被人冒充,都看不出来。
“老……公?”阮宁嗓音发抖地问。
不知过了多久,他面前的男人“嗯”了一声。
电梯不断上升。
阮宁穿着拖鞋,站在凌于清身旁,空旷的电梯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到了极致。
23楼到了。
阮宁和凌于清一前一后地出了电梯。
跟在凌于清身后,阮宁身上宽松的睡衣因之前的惊慌变得凌乱,露出一点瓷白的锁骨,手腕上,先前被陆余丰握出来的红印还未消散,眼圈湿润泛红。
像受尽了磨难的娇气小猫。
原本蓬松的毛发不再雪白,灰扑扑的,身上还留下了可怜的伤口。
进了门,阮宁看着凌于清的背影,抿了抿唇,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男人平静地问:“怎么下楼了?”
阮宁垂头,指尖捏着衣角,“害、害怕……”
[靠!!!(尖叫)(嘶吼)(爱心眼)怎么有人这么适合做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更新过后,恶游的NPC变得这么漂亮了?]
[观看新副本]
[md,陆神好福气]
[有这么可爱的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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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在你面前,陆神你怎么能忍住不亲死他的???(癫狂)]
陆余丰平静地忽略眼前杂乱的弹幕,在听到阮宁说出的那声“害怕”后,顿了下,才道:“他是昨晚过来的?”
身后,阮宁听到凌于清这么问,整个人都僵了下,脑海中不断想着凌于清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手心冒汗,阮宁颤声道,“是……”他苍白解释着,“但我不知道,他不是你……”
他没有认出来。
按照往常凌于清的性格,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应该会将阮宁漠视个彻底,不出声嘲讽,已经算好。
遵从人设,阮宁此刻应该害怕得掉出眼泪。
而他也确实哭了。
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却不是因为阮宁的演技有多好,而是因为委屈。
阮宁也想不到,他的记忆里会没有凌于清的模样。
有关于凌于清的一切,仿佛都对他打上了马赛克。
他记不清。
真的记不清。
更别提分辨出来了。
一天连着几次惊吓,更险些直面死亡,哪怕是没被系统绑定前,乖得没有脾气和性格的阮宁,也承受不住。
尤其事后还要被凌于清质问。
眼泪顺着阮宁白皙的下巴滴在地板上。
昏暗的室内,凌于清的身影无比高大,窗外雨雾朦胧,就好像回到了昨晚阮宁被假凌于清掐着脖子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宝宝不哭,呜呜呜呜妈妈帮你的眼泪舔干净]
[快哄哄啊陆神,求求你了]
[这么漂亮,是NPC还是玩家啊?]
[来晚了,乱中插一脚,有人知道新副本的设定吗?]
陆余丰也没有想到,他只是问了两句,阮宁就哭了出来。
眼前浮现出副本最初给出的人物设定。
【角色(NPC):阮宁
身份:凌氏集团幕后掌权人凌于清的妻子。
年龄:21岁
性格:娇气、爱哭、不聪明、渴望得到丈夫的喜爱
人物简介:他费尽手段嫁给了凌于清,婚后百般讨好,可丈夫仍旧厌恶着他,直到一个雨夜,他的丈夫失了踪……】
陆余丰身为通关恶游无数副本的玩家,仅仅几瞬,便将阮宁的人物设定回忆了一遍。
这是恶游新出的A-级副本——【雨夜凶杀】。
【任务:抓到杀害凌于清的凶手】
如果不是通关掉落的道具十分丰厚的话,陆余丰完全不会进来。
更不会在分配成凌于清的兄长这一角色时,仗着和凌于清的血缘关系,使用道具模糊了自己的模样,使其在外人眼中,与凌于清十分相似。
在反复确认了几次面板上,阮宁那个名字后面的“NPC”字样后,陆余丰开口道:“哭什么?”
在陆余丰和熟悉陆余丰性格的人眼中,这已经算是他软下语气所说出的话。
可还是冷冰冰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厌烦的让阮宁收起眼泪。
阮宁抓着一点衣角,抬头对上陆余丰的眼睛,纤长睫毛湿漉漉地黏成一绺一绺的,“老公……”他含着一点黏软的哭腔,“那个人,还会来吗?”
阮宁还是害怕。
漂亮的五官因大颗大颗不断掉落的泪水,变得生动又可怜,鼻尖和眼尾全蒙上一层薄粉。
陆余丰看着,视线不知为何,和眼前飞快划过的一条弹幕对上。
[好想舔老婆脸上的泪水。]
3. 间歇性失忆症3
陆余丰盯着比他矮了快一个脑袋的阮宁,哪怕两人中间隔着些距离,仍旧能够闻到少年身上的香气。
像是舌尖上的一点蜜糖,也像是引人坠入深渊的魔鬼。
很香。
甚至让陆余丰垂眸淡漠地想,是不是阮宁的眼泪也是这个味道。
喉结滚了下。
陆余丰:“不会。”
据进入副本,恶游给出的凶手模糊介绍,他没有返回案发现场的习惯。
而身为副本简介中的另一位主角——凌于清如今的下场,已经很好猜出。
阮宁轻轻说了一声“好”,话尾因控制不住的哭腔,显得有些颤。
他总是这样,全身心的相信着自己的丈夫。
纵使凌于清厌恶到恨不得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陆余丰的这句“不会”,在夜晚降临后,被人推翻。
卧室内。
阮宁洗漱过后,穿着单薄的睡衣。
按照原著中“阮宁”的人设,在丈夫凌于清在家时,他总会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
站在全身镜前。
从未穿过这种衣服的阮宁耳朵滚烫,羞耻得脸颊快要冒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阮宁连抬起手臂都不敢,拘谨又细声细气的在心底问806:【一定……要这样吗?】
806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请宿主遵循人设。】
阮宁抿了抿唇,指尖捏着柔软却单薄的睡衣,或者说睡裙要来得更准确些,睫毛为难地颤了下,连迈步都不敢。
他被系统绑定前,连见都没有见过的衣服,如今正穿在他身上。
很奇怪。
阮宁望向镜子里在他看过来,与他对视的自己,穿着单薄的睡裙,白皙的脸上还带着些未干的水汽,胸前平坦一片,却穿着吊带裙,显得不伦不类。
可在别人眼中。
却不是这样。
今夜又下起了雨,似乎从海市诞生第一名受害者起,雨就没有停过。
窗外。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扒在窗台,寒风夹杂着大颗的雨滴呼啸。
仅仅两瞬,这名不速之客便出现在了阮宁的卧室里。
“好久不见,我的小妻子。”
来人倚靠着墙,眼睛懒洋洋地透过镜子,望向阮宁。
他在窗外观看了许久,才终于现身。
“穿成这样,是要去勾引你那名假丈夫吗?”
男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阮宁因惊慌而不知所措的神情,像是拉环坏掉了的玩偶,表情停留在害怕上,一动不动,很乖。
视线从上到下。
阮宁不免紧绷起了身体,双腿小幅度地拢了拢,与此同时,心脏地跳动也在加快。
阮宁不着痕迹地看向左侧的门把手,只要几步,就可以够到,如今却像隔了千万里。
“很漂亮。”来人说,语气中的欣赏不似作伪。
阮宁鼻尖冒出些细小的汗珠,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忘了,在身后的男人朝他走近时,利用这丝间隙跑到门口,按下门把手的同时,口中喊着“救命”,希望能被丈夫听到。
却还是被人拽住手腕,一根根掰开了手指。
门重新被人关上。
“就这么怕我?”男人问。
阮宁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的感受着男人如同今日早晨那般,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从镜子里看去,仿佛他们真的就是一对再正常恩爱不过的夫妻。
“你……”过度的紧张让阮宁险些说不出来话,“你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没有出言威胁,更没有恐吓,只道:“见你。”
阮宁不信,怕到微红的眼角和鼻尖令他可怜得不行。
“你连我冒充你的丈夫都分不清。”男人看向紧闭的房门,似有所指,“又怎么能够确定,门外的人,真的是你的丈夫?”
话音刚落,“叩叩”几声,门外有声音传来,“阮宁?”
陆余丰听到了阮宁刚才的呼救,更知道,此刻屋内不止他一个人。
阮宁的唇被人捂住,只能眼睁睁地听着丈夫的声音,无法喊出救命。
“我叫时一惊,别忘了。”男人看着阮宁眼底的水光,轻吻上他的眼尾,却在松开手准备离开时,被阮宁咬狠狠了一口。
少年咬得很用力,仿佛将这段时间他带给他的所有惊吓,都藏进了这一口里。
时一惊却在笑。
手掌处传来的疼痛没有令他暴怒,反而是愉悦,“怎么现在倒是不怕我了?”
他俯身靠近阮宁,企图与他对视。
阮宁漆黑的睫毛沾上泪珠,眼圈通红,微微别开头。
他不是什么胆子很大的人,能够鼓起勇气咬这名假冒凌于清的男人,全靠着806刚才发布的新手任务指导。
红润的嘴巴张着,湿软的唇肉贴着男人粗糙的掌心,因害怕,睫羽乱颤,连咬得力度都不敢太重。
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有尖牙的幼猫。
似乎觉得有趣,时一惊看着阮宁,门外陆余丰的敲门声,彻底沦为背景音。
“知道吗?”时一惊弯了弯眸子,“你的嘴巴很软,让我很想****。”
阮宁茫然地看着他,【806,他说什么?】
【为保护宿主身心健康,已做屏蔽处理。】
“O.o?”
阮宁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却也很好的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可或许是得到答案呆住的那一刻,让806产生了误会,他用着机械音冷冰冰道:【他说,他想把你的嘴巴撑开。】
其实是比这更下.流一点的话。
但806不觉得,它目前所绑定的宿主适合听到那些。
阮宁发丝下的耳尖因806的话变得通红,松开已经酸掉了的嘴巴,他看着面前的时一惊,踉跄着退了两步,不肯再接触他。
呆呆的,配合着红透了的耳朵和湿哒哒的睫毛,像受到了惊吓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动物,拼命想要躲进角落里。
可爱得要命。
时一惊眸色变暗,原本只是随口说出的话,他此刻却想让它成为现实。
但门外那名假冒货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锲而不舍,执着得像是要把门敲破。
时一惊只好对着阮宁说了一句“别忘了我”,便转身翻过窗户跳了下去。
阮宁整个人都变得乱糟糟的。
唇边还残留着咬时一惊时,无法吞咽下的晶莹口水,脸色绯红,纤长浓密的睫毛垂着,阮宁迟钝的脑袋甚至来不及反应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门外丈夫冷淡的嗓音,“阮宁?”
“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
片刻后,房门被人打开。
阮宁白着一张小脸,像是害怕被丈夫发现什么的妻子,神色难掩慌张地看向陆余丰,想要说话,但嗓子却像是失了声,只有一只白皙透着粉的手伸出,艰难抓住陆余丰的衣角,强忍着羞耻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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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我这样,你……你喜欢吗?”
身后的卧室里,只有一扇被人打开的窗户,正携带着风雨刮过。
“……”
陆余丰垂眸,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地看向阮宁,可视线却停留在了阮宁赤着的脚上。
少年很白,全身都很白,却不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皮肤稍薄一些的地方,透着被骨骼撑起的淡淡粉晕。
许是被地板冷到了,圆润泛粉的足尖微蜷,不管是谁,都无法见到这种场面,若是在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不少见到这一幕的人,恨不得跪下来用体温替少年暖脚。
哪怕会被少年踹上一脚,踩在脸上,都甘之如饴。
陆余丰眼前的弹幕随着他视线的停顿,已然疯狂。
阮宁脸上的害羞也慢慢消散,他小声问:“你……不喜欢吗?”尾音轻得发软。
他在忐忑。
陆余丰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这点。
不管是谁,都无法在这种时候硬下心肠说不喜欢。
陆余丰漆黑的眼眸凝视着阮宁,开口音色依旧冷淡,“他来过了?”
“……”阮宁抿了抿唇,有些忐忑。
陆余丰像是知道阮宁在想什么,“他和你说了什么?”
“……”
阮宁张了张口,不论是他,还是原著中的那个“阮宁”,都不习惯这么被人审视,就在他承受不住的想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阐述给陆余丰时,806:【新手任务指导:[请闭口不言。]】
阮宁失了声,而陆余丰却还在询问着,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将他当成犯人在审讯。
“阮宁?”
阮宁抬头看他,紧张顺着脊背蔓延到四肢,不知道该怎么避免丈夫询问的他只能装作不懂陆余丰在问什么。
到最后,抓着陆余丰衣角的那只手慢慢握住男人的手指,牵引着它,贴上自己的胸口。
陆余丰下意识想要抽离,却被阮宁抓着。
他冷眼瞧着面前的少年想要做什么。
手心隔着一层单薄的衣物靠近少年的心口,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阮宁的动作变得极近,近到陆余丰能轻而易举地嗅到阮宁身上的香气。
“我……”阮宁红着耳尖,似乎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做,软声闷气地说,“老公,我好爱你……”
羞耻蔓延全身,阮宁说着原著中“阮宁”最常对凌于清说得话,磕磕绊绊,像在读着课文,但过于软绵的语调,仍旧让人觉得他是在引诱别人。
陆余丰作为被引诱的一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如果不是熟悉他的弹幕们一直在发着怪里怪气的“yoooooooo”的话,或许无人察觉到他此刻的不同寻常。
毕竟如果真的不想被阮宁抓住手贴在胸口,就不会一直没有动作。
只不过是挣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而已,对于通关了恶游无数凶残副本的陆神来说,轻而易举。
阮宁不知道此刻的丈夫在想什么,只觉得没有被推开,就已经是胜利。
他有些结巴地说着原著的台词,“我、我太爱你了……老公,我不能没、没有你……”他抬起头,湿圆的眼睛已经羞耻到不敢和陆余丰对视,“求你……多爱我一点,好不好?不要无视我……”
“……”
话落,阮宁拉着陆余丰的手,使其压在自己的小腹上,微垂的睫羽,忐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像是怀了孕的小妈妈,正不安的与不爱他的丈夫分享这一喜悦。
4. 间歇性失忆症4
陆余丰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更不明白眼前的弹幕到底在激动什么。
如果直播间不是每个玩家去到副本,必须开启的话,陆余丰早就将其关闭。
[不愿意摸,就把机会和香香软软的人妻老婆让给我,OK?(含泪祈求)]
看出了陆余丰在装什么的弹幕纷纷刷着屏。
而面前,阮宁还在忐忑的等待着丈夫的回应。
陆余丰早在进入副本时,就查询过了凌于清的行事风格,更清楚的知道,此刻冒充着凌于清的自己应该做什么。
却在对上阮宁那双含着雾气的湿圆眼睛时,任由少年靠近,直到阮宁把脸贴进他怀中,柔软的手臂抱住他的腰,才终于回过神般将其推开。
陆余丰拧着眉,像是厌烦,“阮宁。”他喊着少年的名字,心口处的心脏,却不规律地跳着。
被推开的阮宁眼底似有水痕晕开。
陆余丰本该说出更加刺耳难听话语的唇,不知为何没有张开,只转身离去。
萦绕鼻间的那缕香气,随着他走远,一点一点变淡。
.
每当凌于清在家时,“阮宁”都会用尽手段去讨好他。
买菜做饭只是平常。
如果不是害怕被凌于清更加讨厌的话,“阮宁”甚至会帮他洗干净衣服。
早餐是阮宁和陆余丰一起吃的。
软绵又透着小心翼翼讨好的“老公”,在饭桌上一直未停。
陆余丰的视线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落在对面自己模样漂亮的妻子身上。
阮宁垂着眸,漆黑的睫毛纤长卷翘,乖顺垂搭在眼下,他认真喝着粥,许是有些烫,唇瓣从一开始的淡粉到现如今的红润,像成熟期的浆果,皮薄到别人轻轻一碰,就能感受到里面甜腻的汁水。
和凌于清结婚已有两年,阮宁身上除了还未褪去的少年感外,还有一股为人妻子的温顺感。
很像副本开头对他的介绍——娇气又漂亮的人妻。
许是陆余丰视线停留得有些久,阮宁茫然地看向他,“老公?”
这一声将陆余丰唤醒。
仿佛大梦初醒。
“嗯。”他道。
不等阮宁追问他为什么看自己这么久,就见男人起身离去,明明餐桌上的早餐只吃了几口。
捏着勺柄,阮宁知道,自己又被讨厌了。
而在阮宁看不见的角落。
从昨晚开始,这套房子里,属于凌于清的东西便一点点被人清理出去。
书房中,素来对副本中的NPC没什么兴趣和情绪的陆余丰,此刻正使用着他从一个S级副本中得到的道具——注视。
而被注视的对象,便是餐厅里,正慢吞吞吃着早饭的阮宁。
就连陆余丰都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在一个连A+都够不上的副本中,对一名没什么特别的NPC使用S级道具。
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悄然反驳。
——这只不过是用来监视阮宁,更好的寻找到凶手的手段而已。
毕竟,从昨天的种种来看。
[雨夜凶杀]这则副本中的“凶手”,对阮宁十分的感兴趣。
思绪却不由飘得更远。
陆余丰想到在餐桌上时,阮宁对他的讨好。
“老公”一声比一声唤得甜,少年看向他的目光,宛如在盯着自己最爱的人。
可谁都不知道,阮宁越是讨好,就越是让陆余丰意识到,他不是凌于清,只是一名冒充着凌于清的外来者,甚至连副本里“兄长”的身份,都带着“凌于清”这三个字的前缀。
经历过昨晚的投怀送抱失败,阮宁吃过早饭后,便出了门,准备买些菜,从胃口上抓住丈夫的心。
这也是原著中,“阮宁”最常做的事。
与他一同出门的,还有去公司处理紧急事务的陆余丰。
因海市最近雨水不断,出门的邻居也在增加。
电梯里。
阮宁又遇见了昨天见过一面的邻居。
林闲温和地喊了一声凌先生和凌太太,阮宁睫羽颤了颤,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陆余丰先他走进电梯,站在林闲身旁。
电梯门关闭。
在电梯不断向下的时间里,林闲似乎不习惯这种安静,出声找着话题,“凌太太知道最近本市的那起凶杀案吗?听说遇害的都是我们这片小区的人。”
阮宁茫然地“啊”了一声。
林闲:“发现最近那名受害者的人,就住在我们这栋楼。”
青年声音温润,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仿佛都透出悦耳的感受,不知不觉让人将他的话听入耳中。
阮宁不免想到了那天被假冒凌于清的那人,逼着看到的那则新闻报道。
他在报道里只知道又新增了一名受害者,完全不知,之前的那些受害者全部住在这片小区,更不知道,发现受害者的人,居然和他们处在同一栋楼里。
“……”
阮宁脑袋懵了一瞬,在心底小小声问806,【我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吧?】
像是想到了那副可怕的画面,阮宁腿肚都酸了一下。
被系统绑定前,阮宁只是一名刚上大一的学生,还有着轻微的社恐,完全想象不到,自己会经历这种事情。
凶杀、受害者、凶手、被冒充的丈夫,这些单拎一个出来都足够让阮宁怕得睡不着觉的词,却在短短两天里,出现了个遍。
若不是此刻同他乘坐电梯的人都是真实的,阮宁甚至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会。】806道。
他平静注视着怕到放轻了呼吸的宿主,冷漠的回想着,阮宁前两次任务失败的画面。
电梯里的男人,和周围无数使用手段在暗中窥探着少年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剧情走到末尾,意识到自己对于阮宁来说毫不重要的那刻,发疯。
若不是806动作快,阮宁早已在前两次的任务里,被这些男人们留住,弄坏。
电梯门打开。
阮宁走出时,鬼使神差般回过头看了一眼停留在电梯里的林闲。
青年模样优越,很高,只是周身温和的气质令他看上去十分的好接近,像电视剧里男女主的邻家哥哥。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林闲看向阮宁,那一眼没有丝毫情绪,像波澜无惊的海面,但只有注视着它的人,才能察觉出下面暗藏着的波涛汹涌。
阮宁陡然收回视线,连心跳漏了一拍都没有察觉。
·
因海市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杀案,超市里没什么人。
等阮宁买完菜回到小区时,看到过于紧密的安保才知道,这段时间,小区内的居民已经走得差不多,留下来的,只有因为工作不得不留下来的那批,但也都在别处找了住所。
想来也不奇怪,住在这片小区的人非富即贵,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自己随时会死于非命的恐惧。
只是阮宁想不明白,凌于清为什么不搬走。
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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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依旧是雾蒙蒙的。
阮宁没有第一时间处理食材,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阮宁听到了窗外雨水落下的声音。
好像这段时间的海市,一直在下雨。
思绪想到这里,便彻底坠入黑暗。
时针悄无声息地走过。
当阮宁醒过来时,只记得今晚丈夫凌于清会回家,他买了食材,等下要做晚饭。
时间一点点流逝。
傍晚七点十分。
“叮咚——”门铃响了。
阮宁心底忐忑与紧张并存,他走到门前,打开门,“老公……”他喊。
门外的丈夫西装革履,神色难掩疲惫,越过阮宁走进客厅,嗓音冷冷,“嗯。”
这对于阮宁来说已经十分难得。
毕竟平日里素来漠视他的丈夫,如今竟然回应了他的那声“老公”。
跟在凌于清身后,阮宁像条无法摆脱的小尾巴,从凌于清进门起,一声软绵过一声的“老公”不停响起。
工作了一整天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双腿在阮宁坐到身旁时,交叠。
或许是凌于清在进门后回应的那声“嗯”,给了阮宁鼓舞。
模样精致的少年凑在自己丈夫身旁,小声地说着自己今天都做了什么,语罢,圆润的眼睛看向凌于清,望着男人没有丝毫触动的神情,阮宁颤了颤睫毛,整个人一动不动。
渐渐的。
呼吸一点点变轻。
哪怕经历了无数次这种失落,阮宁还是不习惯。
却没有注意到,因自己失神,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望着丈夫近在咫尺的脸庞,阮宁已经忘了最初的自己是想要做什么。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闭上眼——
当唇真的印在凌于清的唇上时,阮宁不由睁开眼睛,瞳孔放大。
心脏像是坏掉了一般狂跳,红晕慢慢染上脸颊和耳朵。
睫羽乱颤。
就在阮宁以为自己会被凌于清推开时,后颈被人按住,凌于清加深了这个吻。
男人的体温很高,靠过来的瞬间,阮宁甚至觉得自己会被他吃掉。
青涩的吻被人加深。
阮宁闭着眼,漆黑的睫毛细微地抖着,眼下溢出星点泪水,原本粉润的唇肉被人吮了又吮,亲了又亲,到最后,甚至被男人掐着脸颊被迫张开嘴巴,使其更好探入。
“唔……”
阮宁不习惯的想要偏过头躲开,却被人捏着后颈,动弹不得。
藏在口腔中的嫩红舌尖被人轻咬了一下,微弱的痛刺激着阮宁的感官,泪水涌现。
凌于清吻得很凶。
导致阮宁无法及时吞咽的口水,顺着红润的唇缝溢出,从白皙的下巴上滴落,晶莹一片。
“呜……”
阮宁细白的手指撑在丈夫的胸口,却仍旧抵挡不住男人的靠近,最终变为抓紧。
漆黑的睫毛乱颤。
阮宁连呼吸都不会,却被人含着舌尖吮吻,直到氧气稀薄,呜咽着躲避,才终于被男人施舍般放过。
“……”
一点点吸着气。
阮宁红着眼圈,瓷白的脸颊上印着指痕,连照镜子都不用,就能够知道自己此刻的糟糕,口水将胸前的衣服弄湿,却无法怪身旁的丈夫,甚至心中还要涌出的开心。
“你……”阮宁看着凌于清,发麻的舌尖让他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脑袋乱糟糟的,分不清眼前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5. 间歇性失忆症5
凌于清原本笔挺的西装被他抓皱,男人冷冷地看着他,像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好似那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他没有盯着阮宁,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着的话,“阮宁?”男人嗓音沙哑。
“在……在的……”
被亲到脑袋发懵的阮宁连和丈夫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抬起头,会在丈夫的眼睛里看到数不清的厌恶。
也因此错过了凌于清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的眼神。
“你昨天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凌于清望着阮宁,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少年凌乱的发丝与微红的脸颊。
小心翼翼地缩在沙发的角落,丝毫看不出来,刚才主动吻上来的大胆模样。
而被他问住的阮宁则慌乱的回想了一下,大脑中却一片空白。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让凌于清今晚回家,甚至连凌于清的模样,都好似被人蒙上一层雾霭,模糊得令人看不真切。
抬起头,阮宁湿润的眼睛里满是茫然,他呆呆地看着丈夫,手指紧张地抓着身旁的一点沙发布,纵使拼命回忆,都想不起来昨日自己让凌于清回家的片段,张了张口,只剩茫然。
最终望着凌于清仿佛满是催促的眼眸,磕磕绊绊地应下。
连自己应下了什么,都不知道。
当反应过来时,阮宁只听到凌于清用冷到沁了冰的嗓音说:“讨好我,用你之前的那些手段。”
“?”
阮宁坐在沙发上,因知晓凌于清今晚会回家,做完饭后的他特地洗了澡,穿着纯白宽松的T恤等待丈夫回来。
如今,瓷白的锁骨从宽松的领口下暴露,若是动作幅度再大一些,甚至能够看到圆润的肩头。
结合眼下凌于清的态度,好似他从一开始,就做着逼迫男人与他欢.好的目的而准备的这一切。
阮宁又白又纯的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结合人设,亲了一下自己的丈夫而已,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这样……
【要、要做吗……】阮宁在心底小着声音,软声问系统。
806没有回应。
在阮宁忐忑着准备靠近凌于清时,才听到他冷冰冰的机械音:【随你。】
阮宁没有选择。
毕竟按照“阮宁”的人设,面对丈夫凌于清这般说,只会开心的乖乖照做。
可……该怎么才算是讨好呢?
接吻吗?
阮宁只是想到刚才自己被凌于清亲到快要窒息的感受,便生出了退怯的心思,再亲一次,他的嘴巴会坏掉的。
阮宁颤着指尖,在凌于清地注视下,白皙的手指抓着一点男人漆黑的西装外套,他仰起头,清澈圆润的眼睛里仿佛装满了凌于清,轻轻吻了吻男人的喉结,阮宁小声说:“我……我饿了,老公……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这几声阮宁说得毫无底气。
他不确定凌于清会不会同意。
但按照原著中凌于清对于阮宁的厌恶,他应当也是不想和他做那种事情的,如今有了借口拒绝,凌于清不会放过。
“是吗?”
不等阮宁应下,他的小腹就被凌于清隔着一层衣料按了按。
男人的掌心灼热,陡然地靠近让阮宁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人按住腰,不许躲。
呼吸发抖。
阮宁抓着凌于清的衣服,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眼前逐渐蒙上一层水雾。
敏感得可怕。
让人不由深思,如果弄得再过分一点,手不是隔着衣服贴近他,而是真真切切地按上他白软的肤肉,他会不会抖得更厉害一些。
男人眸色发暗,险些维持不了自己淡漠的表情。
如果是他,才不会这般轻飘飘的将手隔着衣服按一按,而是过分得深入,让少年流出眼泪,哪怕咬紧唇不肯发出声音,也会有细弱地闷哼出现。
毕竟,他是他合法的小妻子。
这些只不过是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而不是像凌于清那名蠢货一样,将自己的妻子视如弃履,弃之不顾。
“这里,有人碰过吗?”凌于清问。
阮宁眼眶湿红,他不明白,向来厌恶自己的丈夫,为什么突然愿意靠近自己,甚至……过分得怪异。
“没、没有……”
“是吗?”
不知不觉间,凌于清的周围仿佛沾染满了阮宁身上的香气,他立体的眉眼写着冷淡,但动作却与之不符。
像是好奇阮宁胸口处为何立起的一颗软粒,指尖轻按了下。
阮宁呼吸一颤,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星点泪珠,他张口想说什么,可只是看到凌于清的那张脸,便记起自己是该喜欢丈夫的碰触的。
“老公……”阮宁嗓音闷软,“我……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泪水滚出眼眶。
阮宁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让丈夫答应去吃饭的,只知道,凌于清的怀抱透着一股熟悉的香气,随着男人说“张口”,阮宁吃下从他手中喂过来的食物。
直到平坦白软的肚皮被男人用手摸了摸,确认微微隆起,这场令阮宁喘不过气来的晚餐,才终于落下帷幕。
之后一连三天。
阮宁都和凌于清在一起。
连原本的分房睡,都变成了凌于清同阮宁一起住在阮宁的卧室里。
其原因,只是因为一天晚上下起了暴雨,凌于清敲响阮宁的房门,说他害怕。
当时的阮宁甚至不理解这句话是怎么从凌于清的口中说出来的。
却开心于丈夫肯和自己靠近,便不管不顾的让凌于清进了房间。
三天下来,阮宁与凌于清的关系近了许多,虽然两人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由于凌于清的得寸进尺,阮宁已经习惯晚上睡觉时,身边有人存在。
有时,阮宁也会怀疑眼前的丈夫是不是被人替换了,不然怎么会与往日差别那么大,可又会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情,还恰巧被他碰到了。
替换凌于清的人,除了他这名一直被凌于清厌恶的妻子,什么都得不到,有什么好替换的呢。
阴雨连绵。
这段时间,电视里报道的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仍没有找到,并且期间一直有受害者出现。
恐慌不断蔓延。
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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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前,阮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天天看上一眼这则凶杀案的进度。
只是习惯使然,每天起床,便会打开电视,自然地切换到这个频道。
今天的报道与往日无异。
主持人用播音腔流利地说着案件的进展。
不过比往常好的是,今日没有受害者出现。
“老婆不害怕吗?”凌于清问着怀里的阮宁。
只见少年在看到电视中打上马赛克的凶杀现场时,怕得面色发白,连呼吸都在放轻,仍旧控制着自己去看。
直到电视关闭,阮宁才堪堪回过来神。
扭过头,他把脸埋进凌于清的怀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冥冥之中,有股直觉一直告诉着阮宁,要关注这件事情。
“害怕……”阮宁闷闷说。
凌于清低头亲着少年的发丝,轻声哄着:“都会怕的,这很正常。”
“真的吗?”阮宁仰起头。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胆小。
凌于清嗓音很低,却含着认真,“真的。”
不知不觉间,凌于清在阮宁心中的形象,从冷漠转为了温柔。
温柔得不像是凌于清。
一下一下地轻吻仿佛安慰一般,落在阮宁的眼尾、鼻尖,最后到唇瓣。
凌于清吻得很温柔,却带着不容阮宁拒绝的强硬,让他张开嘴巴,容|纳他的追逐。
阮宁睫羽微颤,不知不觉间,眼前蒙上一层雾气。
“唔……”
他秀气的眉头轻皱,细嫩的舌尖被人吮了一下,控制不住的酸涩涌入阮宁的身体,他泛粉的指尖不受控地抓紧凌于清胸前的衣服,细弱地呜咽被人吞噬。
粉润的唇瓣被人吮咬到湿肿,舌尖发麻,像是连伸都伸不起来了,口水因来不及吞咽,顺着唇肉流到下巴上。
很糟糕。
一切都很糟糕。
可凌于清却觉得,这样很好。
他肆无忌惮地拥抱怀中的小妻子,恨不得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
凌于清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长得这么的合自己的心意,嘴巴又小又软,轻轻吻一吻,就能使其张开,亲到里面湿嫩的舌尖。
很软。
连口水都像是甜的。
呼吸凌乱,凌于清亲到最后,连理智都快丢掉,只剩下简单的“想要和老婆一直在一起”的欲|望,将他裹挟。
快疯了。
“唔……”
阮宁被他亲得很乱,白皙的眼皮蒙上一层淡粉,连带着脸颊都是粉的,整张小脸上,只有唇又湿又肿,在快要呼吸不过来时,阮宁软着手,拼尽全力将凌于清推开。
张着嘴巴,阮宁一点一点吸着气。
看着面前凌于清幽深的眸子,阮宁抿了抿唇,舌尖在口腔里酸麻得要命,整个人呆呆的,瞧上去仿佛被人亲到了懵傻掉般。
在凌于清靠近时,阮宁微微蹙眉,像是被亲怕了,闷声软气地说:“不要……”
他有些害怕。
凌于清却在笑,男人滚了滚喉结,喊了声“老婆”。
明明被亲到呼吸不过来的人是阮宁,可嗓子哑透了的人却是凌于清。
6. 间歇性失忆症6
阮宁连看凌于清一眼都不敢。
生怕下一秒,男人就会重新亲上来。
“你……”阮宁张口,却不等他说完整句话,只听——“叮咚”一声。
门铃响了。
阮宁懵然地转过头,不明白现如今有谁会找上门,他本想说自己去开门,却见凌于清起身,低头亲了亲他的眼尾,说:“我去。”
男人的嗓音沙哑中夹杂着一丝温柔,阮宁看着他走到玄关处,才低头伸手揉了揉发红的耳朵。
没出息。
阮宁在心中小声嘀咕着自己。
隐约的谈话声从门口传来,望着凌于清的背影,阮宁不明白来人究竟是谁,需要聊这么久。
耐心等了一会儿后,阮宁心底逐渐涌上来焦躁。
就好像他潜意识里觉得,凌于清会被人抢走一样,这是之前长久被凌于清漠视所带来的后遗症。
阮宁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了解丈夫身边每个和他走得近的人。
耐心逐渐告罄。
阮宁起身走到玄关处,本想看一看和凌于清谈话的人是谁,是楼上性格温和的邻居,还是凌于清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秦方独,亦或者是其他他不认识的人。
可当真正看到时,阮宁却发现,都不是。
门外站着的男人西装革履,肩宽颈长,凌厉的五官因周身的冷漠,让人不敢直视,在发现来人时,男人漆黑的眼睛透过凌于清,直直朝阮宁看来。
只一眼,就让阮宁定在原地。
只因,来人比他的丈夫凌于清,还要像是“凌于清”。
就好像,时隔不久的之前,他们曾共处一室的扮演过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般。
阮宁面上的红晕一点点褪尽。
许是凌于清意识到了与他聊着天的兄长神情不对,顺着他的视线向身后看去。
“老婆?”
“你怎么过来了。”他笑。
见状阮宁只好走上前去,凌于清垂眸,声线温和的同他介绍,“我忘了和你说,这位是我大哥陆余丰。”
他正要向陆余丰介绍阮宁,却见门外神情淡漠的兄长已经伸出了手,“陆余丰。”他道。
凌于清的视线死死落在陆余丰伸出来的手上,眸底飞快划过一抹郁色,显得他脸上那抹温柔的笑意,也变得扭曲了起来,却很快将其掩下。
阮宁迟疑了片刻,最终握上,“阮宁。”
客厅内。
原本只有阮宁和凌于清的空间里,因此刻多出了一个人,莫名有些拥挤。
尽管阮宁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仍旧控制不住的这么去想,就连视线,都忍不住看向对面的陆余丰。
——兄长。
阮宁垂着睫羽,半晌才在脑海中翻出来有关于“陆余丰”这个名字的记忆。
在那场他与凌于清谁都没有期待的婚礼上,顶着这个名字的男人,曾出场过一瞬。
可阮宁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陆余丰是个什么模样。
又是不是顶着这么一张,只是看一眼,就让他觉得和丈夫凌于清相像的脸。
“怎么了?”身旁,凌于清轻声问阮宁,“怎么一直盯着大哥看?”
阮宁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不礼貌,却很难收回视线,他下意识想寻求丈夫,得到答案——为什么兄长会给他一种,他们曾经相处过的感觉。
但话刚到嘴边,就听806道:【新手任务指导:[请宿主保持沉默。]】
阮宁只好闭口不言,却没有发现,身旁凌于清脸上的温柔一点点褪去。
昏暗的客厅内。
凌于清隔着些距离,与面无表情的“兄长”对上视线,眸中的阴郁明显得无法掩藏。
他问:“老婆是觉得大哥比我好吗?”嗓音依旧是温和的,可在阮宁看不见的角度,嫉妒盈满眼眶,凌于清说,“那我可要吃醋了……”
阮宁反应慢了一拍,他抿了抿唇,有些无措,“……怎么会。”
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阮宁见识到,丈夫在转变了性格之后的占有欲,有多么的强烈。
阮宁收回被陆余丰影响的心神,睁着浑圆的眼睛认真看向凌于清,似是觉得羞,粉着耳尖小声说:“我只爱你……老公。”
他在演戏。
但凌于清的语气却因此软下来一点,“真的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抓上阮宁的衣角,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朝阮宁倾斜,好似需要妻子保护的柔弱丈夫。
可眼尾的眸光一直小心警惕着对面的大哥。
护食得可怕。
阮宁:“真的。”
凌于清弯着眼尾,笑得温柔,他旁若无人的展示着他同阮宁之间的亲密,像是忘了这片空间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陆余丰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视线在触及到阮宁微红的耳尖与他对凌于清悄悄说得那声“我只爱你”时,周身氛围更冷了些。
[yoooooooo~~~不是不在乎吗?不是不喜欢吗?不是觉得任务最重要吗?如今黑什么脸啊]
察觉到陆余丰外泄的一丝情绪的弹幕们,纷纷替他回忆着之前的“往事”。
[嘻嘻,现在主啵给香香软软的人妻老婆冷脸洗内裤,都会被嫌打扰了“二人世界”]
[我真想知道,现在的主播后不后悔,之前为了找凶手,竟然能在林神说帮他顶替几天‘凌于清’的角色时,答应]
[爱看主播为爱做三]
[爱看+1]
……
陆余丰的脸色在看到眼前的弹幕在说什么时,更冷了些。
掀起眼皮,陆余丰望着面前旁若无人的与阮宁靠近,彰显占有欲的“凌于清”。怎么都想不到,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说会保护阮宁,并且会以朋友的方式靠近阮宁,绝对不会生出其他心思的好友,竟然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因对阮宁使用的道具“注视”,使陆余丰早在离开的第一天傍晚,便发现了好友林闲对阮宁做出的事。
可当时凶手的出现,令陆余丰不得不放下心中赶回来的想法,只能使用联系方式,警告般给林闲发了一通让他不要过界的消息。
几乎把自己手上能够威胁林闲的东西拿出来了个遍。
但直到陆余丰收集完凶手的信息,赶回来的路上才发现,自己的联系方式早在第一天,他发出那些短信的时候,就被林闲拉黑。
好友页面里,那句“您已不是他好友”的提示,刺眼得可怕。
“注视”的效果,是可以根据主人的想法,自由为主人抓取重要信息的。
许是陆余丰最开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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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掩饰的那些话,让“注视”信以为真,便在没有有关于凶手的踪迹时,不对陆余丰进行提示。
等陆余丰站在2301门口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
如果不是害怕被客厅里等待着丈夫的少年察觉到不对,陆余丰的拳头早在林闲以主人的姿态打开门的那一刻,落在了他的脸上。
偏偏导致这一切的机会,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如今。
陆余丰就这么坐在单人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一旁林闲与阮宁的互动。
少年口中的“老公”,因顾及着他这名兄长的存在,一点点压低,睁着湿润的眼睛,被林闲逼迫着小声说出爱语。
“我爱你”这三个字,在短短几分钟里,陆余丰快要听到麻木。
素来平静无波的内心,溅起怪异的波澜,似妒忌,又似不甘,撕扯得陆余丰连维持面上的淡漠都十分艰难。
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向林闲怀中的阮宁。
许是这道视线太过灼热,阮宁转过头回望了过去,不知为何,在看见陆余丰时,他身体莫名僵了一下。
——像在丈夫面前出轨的妻子,被丈夫抓了个正着般。
却又对这种诡异的感受摸不着头脑,只得尴尬的稍稍离“凌于清”远了一点,不似刚才的亲密无间。
“大哥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安静的客厅里,林闲突然出声。
这句话称得上是不礼貌,甚至带了些赶客的意味。
阮宁无措地看了眼林闲,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小小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别这么和大哥说话……”
像教训着丈夫的小妻子。
陆余丰仿佛未曾听出林闲话中的驱逐,淡淡道:“过来看看你们。”
林闲:“是吗?”
陆余丰:“听说最近海市有凶杀案未破,加上受害者全部出自于你们所在的小区,母亲让我过来看一看你们。”
男人嗓音是与林闲不同的冷,“顺便,母亲让我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话落,陆余丰毫不掩饰地盯着阮宁。
整个海市与凌家相熟的合作伙伴都知道,当初阮宁能凭借着下药这种拙劣的手段成功与凌于清成婚,其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凌于清的母亲。
只因当时下药这件事情失败的阮宁本想就此放弃对于凌于清的执着,却在归家的第二日,接到了凌母的请帖,邀请他前往凌家一趟,参与晚宴。
也是在晚宴上,只与凌母见了两面的阮宁,被凌母当场宣布,他会是凌于清的妻子。
当众人的视线落在凌于清身上时。
只见本该冷声拒绝的凌于清,竟诡异的应了下来。
至此,阮宁彻底与凌于清绑在一起。
但在两人成婚后,凌母却一次都没有找过他们,连平常的见面,也是能推就推。
如今,算是第一回。
阮宁脑袋懵了一瞬,不明白凌母为何在这种时候让他们回家,转头看向丈夫,眼中的茫然清晰无比。
“可能是母亲想我们了。”林闲温声说着自己的猜想。
可眼神却遥遥与对面的“兄长”相撞,眸中的情绪变化极快。
毕竟,除了对面坐着的陆余丰,谁都不知道,他是冒充着凌于清的楼上邻居。
7. 间歇性失忆症7
林闲的安慰没有让阮宁放下心底的忐忑。
直到隔日去到凌家,那股难以褪去的忐忑仍旧充斥在阮宁的心间。
一栋外表繁美,却处处透露着腐朽气息的别墅。
阮宁被林闲牵着手,走上二楼。
相较于身旁“丈夫”的处之泰然,阮宁要显得更加紧张一些。
尤其是,两人来到了凌母的面前。
坐在轮椅上的妇人抬眸,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明明是极为温柔的态度,却无声让阮宁头皮发麻。
尤其是,凌母的眼神落在“凌于清”身上的那刻。
冷得吓人。
阮宁的一声“妈妈”刚喊出口,便见凌母语气温和的让他出去,说自己有公司方面的事务,需要和“凌于清”详谈。
阮宁很乖,出去的同时顺便带上了门。
他知道这种事情,就算自己在一旁听着,也听不大懂,不如早点出去。
殊不知书房里的气氛在他出去的那一刹那,陡然凝结。
走廊上。
阮宁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癖好,却也不知道离开了丈夫的自己能去哪。
偌大的凌家,阮宁只在他和凌于清定下婚约的那天,来过一次。
如今走出书房,阮宁只好乖乖在走廊上等待着。
乌黑的额发乖顺地垂着,连那双浑圆的眼睛,也随着无聊低垂下来,乖得让人不忍打扰。
刚上楼的陆余丰,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脚步微顿,心口萦绕着莫名的情绪,让他不自觉朝阮宁走近了些。
但直到走到阮宁面前,陆余丰都没有想好,自己该和他说些什么。
原先以丈夫的身份,可以随意喊出口的“阮宁”,如今竟也成了奢望。
“大哥?”阮宁率先发现了陆余丰的到来,抬眸看去。
陆余丰低低“嗯”了一声,问:“在等他?”
话中的“他”指谁不言而喻。
阮宁抿了抿唇,“妈妈说要和于清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就先出来了。”
“不无聊吗?”
阮宁抬头看了一眼陆余丰的表情,不明白兄长为什么要这么问,轻声道:“还好。”
毕竟等待对于阮宁而言,是件最习以为常的事。
陆余丰像是看出了阮宁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出声问:“你喜欢他什么?”
“?”
阮宁没有想到陆余丰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和陆余丰简单寒暄两句,男人就离开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看上去冷漠得可怕的兄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他找着话题。
但就像是陆余丰问出时费解的语气一样,阮宁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凌于清什么。
他茫然地张了张口,努力回忆原著,寻找着答案,可怎么翻找,都没有找到。
直到最后,磕磕绊绊的小声回答:“只要是他……就都喜欢。”
这下轮到陆余丰沉默了。
他注视着面前有些心虚,因撒谎,耳朵不受控制红起来的少年,本该继续出言询问。
毕竟口口声声说着只要是凌于清就都喜欢的阮宁,连身旁站着的人是不是凌于清都分不清。
可眼前却诡异的浮现出了昨日清晨,林闲在沙发上,小声向阮宁说自己吃醋了的画面。
一帧帧,一幕幕的在眼前回放。
最终定格在,阮宁粉着耳尖小声说“我只爱你”的那刻。
陆余丰本以为自己不在乎。
但当清晰的回忆起阮宁当时的神情、举动和说话的语气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在乎得要命。
与此同时,心底竟不由的生出一丝庆幸。
幸好,阮宁分不清谁才是凌于清。
这样,在他顶着“凌于清”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少年面前时,被少年全心全意地爱着的人,就是真的他——陆余丰。
而非凌于清。
·
书房内的谈话很快结束。
阮宁和陆余丰之间尴尬的氛围,在林闲出来的那刻,得到缓解。
“怎么不去我房间等?”林闲走到阮宁面前,牵起他的手,温声问。
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亲密。
刺眼得可怕。
陆余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阮宁被看得不由松开手,莫名想要躲开丈夫的靠近,却强忍着压下了这一丝怪异,学着原著中的“阮宁”,说着情话,“想快一点见到你。”
林闲望着面前脸蛋有些粉的阮宁,一时哑声,只剩心口处的心跳,一下一下,快得让人无所适从。
如果说,最开始借着陆余丰接近阮宁的目的,只是因为那片刻恶劣的好奇心的话,那么此刻,与阮宁相处了几天下来的林闲,便是真的动了心。
想在众人面前不管不顾地吻上阮宁。
想抱着他,掐着他白软的脸肉,迫使他张开嘴巴,将他亲到掉出眼泪。
更想同他真正成为一对夫妻。
不再是顶着别人名字、身份的假丈夫。
可越是迫切的想,就越是让林闲意识到,脱离了“凌于清”这个名字的他,在阮宁眼中什么都不是。
“雨夜凶杀”这一副本中的NPC阮宁,只会爱上他的丈夫——凌于清。
没有其他可能。
这是游戏本身为了避免NPC脱离控制,所制定下的游戏规则。
说不清是妒忌还是什么心思在翻涌,最终,林闲笑了一下,哑声对阮宁说了句“我也爱你,老婆”。
好似少年的那声情话,是对他的表白一样。
林闲牵着阮宁的手,越过一旁的兄长,一步步下了楼,如果不是阮宁不同意的话,林闲甚至会抱着阮宁走下去。
手中少年的手心很软。
林闲垂眸想,幸好,凌于清再也回不来了。
阮宁的丈夫,只能是他。
由于林闲和凌母在书房内的那通谈话,阮宁稀里糊涂的从凌家回到了他和凌于清的婚房,连晚饭都没有吃。
他不明白,为何丈夫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却回来得那么匆忙。
不管到家后的阮宁怎么旁敲侧击地问,林闲都没有给出答案,男人要么温和的转移话题,要么俯身吻到阮宁再也说不出来话。
唇舌交缠。
林闲吻得很凶,却掺杂着一丝温柔。
在阮宁喘不过来气时,他总会绅士地退出一点,又在阮宁将将得到氧气的瞬间,重新吻上去。
“唔……”
刚获取了氧气,就要再次失去。
闷软地哼声不断。
阮宁蹙着眉,眼底有泪花闪烁,嘴巴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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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又湿又粉,脸肉被林闲掐着,让他连闭上嘴巴都不能。
他侧过头,想要躲避。
舌尖很麻,也很酸,难受又怪异得要命。
但林闲总能在他躲避的那一刻,追逐上来。
阮宁泛粉的指尖蜷缩着,他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鼻尖被亲得冒出几丝细汗,在又一次快呼吸不过来时,林闲抬起头,喘息着看他,眸底翻涌着数不清的欲|望,低头,阮宁被他亲了一下,很轻,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你……”
阮宁张口想说什么,一张雪白的小脸面对着男人,睫羽湿润,唇肉红润,大颗大颗的眼泪因刚才的窒息,顺着眼尾滑落。
极度的漂亮。
看得林闲喉结滚动。
阮宁不习惯这么被人盯着,微微侧过头,瓷白的脖子纤细,衣领宽大,身上简单的衣物由于刚刚的混乱,凌乱非常。
林闲知道少年衣物下的腰肢有多么的细,更知道握上去的触感有多么的软。
阮宁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林闲都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他像个疯子,迫切的妄想占有阮宁。
“老婆……”
林闲嗓音放得很轻,“我们做吧。”
他垂眸,温柔缱绻地眸子里,装满了阮宁。
极度合理的一个要求,毕竟他们是合法的夫妻。
阮宁没有理由拒绝。
但望着林闲,阮宁漆黑的长睫微颤,仍在人设里的他,显然不适合在此刻拒绝丈夫更近一步的请求。
只会不敢置信,接着无措且激动地答应下来。
【806……怎么办?】阮宁慌乱寻找着绑定自己的系统,妄图得到解决办法。
被系统绑定前,在感情方面如同一张白纸的阮宁,本以为亲一亲,抱一抱,就已经是异常亲密的举动了,却在如今即将被人推翻。
接到求助的806好似卡顿了一下,他冷冰冰道:【你的想法是什么?系统无法替宿主进行选择。】
哪怕806觉得,他的宿主并不适合被人以那种方式弄哭。
阮宁嗓音闷软,夹杂着一丝慌张,【我……我不想……】
他从未有过对那一方面的准备。
原著中,凌于清明明是厌恶到恨不得阮宁去死的,连之前两人的接吻,都在阮宁的计划外,更别提是眼下的这种情况。
偏偏,剧情就是走到了这一步。
阮宁只能继续维持着自己痴爱凌于清的人设,做好一名日日期待着丈夫回家的妻子。
可没有哪个妻子,会在这种时候,拒绝丈夫的请求。
【拒绝他。】806直截了当地说。
即使这声决定,违反了系统守则。
与806的交谈只在一瞬之间,阮宁回过神,就在他准备开口拒绝时,窗边“嘭——!”的传来一声巨响。
他与林闲同时转头望向那里。
阮宁定定地盯着窗户上的那团血迹,白着脸,在脑海中颤颤问806,【那是……什么?】
怕到快要失声。
806罕见的没有及时回复。
他将阮宁眼中的那团血迹打上马赛克,告诉他,【别怕。】
却对阮宁话中的提问,缄口不言。
可就算806不正面回答,阮宁也知道了——
那是一具尸体。
8. 间歇性失忆症8
粗粝的麻绳系在死者的脚腕上,让他以一种倒挂的方式,在窗户上悬荡着。
脖颈处喷涌而出的血液,在玻璃上蜿蜒,好似快要流干。
几乎是一瞬间,林闲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他回神捂住阮宁的眼睛,感受着手下少年颤抖的身体,艰涩地安抚着,“别怕……是假的,有人在恶作剧,别怕……”
阮宁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第一次直面死亡的他,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的恐怖。
林闲温和的话语没有使阮宁放松半分,心跳像是要蹦出胸口,阮宁白着脸,因为那副太过于恐怖的画面,哪怕眼睛被人捂住,脑海中还是一直回放着。
“不要睁开眼睛,好不好?”林闲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变低,轻轻哄着,“是梦,我们小宁没有真正的看到那一幕,忘记吧……忘记它……”林闲嗓音逐渐变得缥缈。
随着他蒙在阮宁眼前的手拿开,原本惶恐不安的少年,如今陷入了沉睡
而有关于刚才那一幕的画面,也会在阮宁醒过来的那刻,消失不见。
从没有一刻,林闲会这么的庆幸,自己是恶游的玩家。
使用在阮宁身上的道具“安睡”,可以在梦中消除人类面对恐惧的所有副作用,并在醒过来后,将那一切全部忘记。
“好梦。”林闲低头,轻轻在阮宁额上落下一吻。
黑夜仿佛吞噬着一切。
窗户外,那具脚踝被人吊起的尸体正随风晃晃荡荡地撞击着窗户,不知不觉间,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林闲替阮宁掖了掖被角,面上的温柔在起身望向窗外的一瞬间,归为平静。
视线在窗外的尸体上扫视着,多次副本通关的经验告诉着林闲,这种时候,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凶手早已离去。
他抬眸,眼睛看向的地方,正是楼上,同时也是副本中,他的住所。
如果此刻有人能顺着粗粝的麻绳向上看去的话,便能发现,捆绑在死者脚腕处的麻绳,正是系在林闲卧室的窗帘上。
风不知为何开始呼啸。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纵使素来对解密副本没什么兴趣的林闲,也被凶手的此番行为激怒。
毕竟要做到这种程度,需要凶手密切的了解他和阮宁的行动。没有人喜欢被人在暗中窥伺,林闲更是厌恶。
转身,林闲离开了这间卧室,准备上24楼,看一看凶手的其他手笔。
电梯无声无息地上行着。
“叮”,到达目的楼层的这声提示,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尤为诡异。
在林闲推开自己家门的那一刻——楼下,2301的家门,也被人推开。
两道灯光同时亮起。
林闲的脚步好似微妙的与另一人重叠。
他们隔着一层天花板,全部站在能够看到死者的窗前。
林闲的卧室中没什么打斗的痕迹,就连血液都没有留下一滴,如果不是被风吹得摇晃的麻绳和下方被麻绳缠住脚踝的死者,任谁都无法相信,这居然会是凶杀案的案发现场。
林闲只是草草两眼,便认定了这里是死者身亡的第一现场。
宛如挑衅一般,林闲面前的玻璃上,被人用油漆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许是沾了太多,猩红的油漆一点点流下,如同厉鬼的眼泪,配合着窗外狂风的呼啸,显得阴森异常。
2301。
站在窗前的人好似淋了雨,在盯着窗外的尸体许久后,脚步微转,正对的方向恰好是阮宁躺着的大床。
愉悦的笑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来人一步步走近,眼睛所落的方向,始终在阮宁身上。
熟睡中的少年乖得让人下意识放轻呼吸,害怕自己将他吵醒,白皙的脸颊压着枕头,睫毛漆黑,此刻安静地垂在眼下,五官精致得像是造价昂贵的洋娃娃。
没有人忍心将他唤醒。
甚至想要送他一只毛绒玩偶,让他放在怀中。
只可惜,来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他手中送出的礼物,最终只会演变成他用来监视少年的摄像头。
好乖……
这是他当下的第一反应。
靠近床边,曾被阮宁咬过一口的时一惊垂眸,漆黑的眼瞳认真望着此刻的“妻子”,“怎么睡得这么熟?”他轻声呢喃着,“难道不害怕吗?”
阮宁睫羽微颤,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在男人伸手想要蹭一下阮宁搭在眼下的睫毛时,手腕突然被人握紧,停在半空。
空气仿若静止。
时一惊转过头,林闲失去了温和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底,“没人告诉过你,擅自踏入别人的家里,是违法的吗?”林闲说得平静,但手上出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凌厉的拳头砸向时一惊的脸,却被他躲过。
时一惊反应的很快,连犹豫都没有,便出手毫不示弱地回击,他眉眼间含着戾气,“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已,顶着别人的名字,强占着别人的妻子,鸠占鹊巢得久了,难不成就真的觉得,自己是阮宁的丈夫了?”
时一惊躲开林闲狠厉的拳风,嘲讽地笑,“失去了‘凌于清’这个名字,在阮宁眼里,你连路边的杂草都不如。”
“……”
林闲没有同他逞口舌之快,只是出手得愈发凌厉,像恨不得让面前的男人再也无法开口般。
时一惊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同样的,林闲身上也没讨得了好。
在时针指向十二时——
时一惊不甘地看了眼床上的阮宁,身影猛地后退,林闲本想跟上,可却看着面上蒙着张面具的男人纵身一跃,随后身影快速消失在窗前,坠入云雨间,直至消失不见。
转身,林闲看向床上对此无知无觉的阮宁,稳了稳呼吸,他点开玩家面板,忽略掉眼前疯狂刷着的弹幕,点入积分商城,不顾商品下方一连串零的可怕数字,买下五瓶恢复药剂。
在刚才的打斗中,林闲没有想到,时一惊会不顾身上新增的伤口,一个劲儿地挥拳向他的脸上。
唇角处和鼻梁处的抽痛提醒着林闲,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打开一瓶恢复药剂,忽视药剂后面的[美容]二字,仰头喝了下去。
林闲望着寒风呼啸的窗外,早在他借着离开,想钓出存在在暗中的人之前,就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快速传送的道具。
只可惜,钓出的人不是想象中的凶手,至少不是杀死窗外那名死者的凶手。
外界的游戏大厅里常有人说,能够被恶游这款游戏盯上的人,没几个是善茬。
林闲则是那群不是善茬的玩家里,最硬的茬。
在被恶游找上之前,林闲曾是一名法医,经由他手的案子没有五百也有一千,解剖过的死者也数不胜数,因他周身过于温和的气质,和验尸时的狠厉,单位里常有人戏称他是披着良善人皮的魔鬼。
窗外那名死者的致命伤口在脖颈处,出血量极多,几乎是在他被划开脖子的瞬间,便被人丢出了窗外。
先不论死者身上,凶手留下的细微痕迹与刚才的那人对不上,仅是凭着林闲法医多年积攒出来的直觉,以及对恶游的了解,便能肯定,那人确实不是凶手。
但警该报还是要报。
警笛声很快响彻这片小区。
·
清晨。
当阮宁醒过来时,只发觉身侧每天等待着他醒来的丈夫,失去了踪迹。
窗外依旧雨雾朦胧。
对于昨天晚上的记忆,阮宁已经记不清,只剩身体的本能,让他在下床的时候,下意识避开窗户,连看都不敢看。
穿着拖鞋,阮宁走到客厅。
丈夫的身影好似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阮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提心吊胆,第一次,他敏锐了些,想到那日兄长所说的死者都在这一片小区的话,小声问806:【主角……会死吗?】
阮宁害怕,凌于清会出现什么意外。
哪怕理智告诉他,凌于清身为主角很难遇害,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像小动物面对某种危险的直觉。
【……】
806罕见沉默了下来。
当阮宁几乎觉得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了时,806说:【主角是特殊的。】
模棱两可的回答,可放在阮宁耳中,却自动转换为——主角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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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遇害。
提起的心陡然落下。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阮宁要日日扮演着凌于清贤惠的妻子,其实很多时候,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人设是娇气的“阮宁”,在面对凌于清的时候,好像失去了所有脾气。
这就是“爱”吗?
阮宁没有经历过这种情感,更无法理解,只乖乖的在806的提示下,饰演好妻子这个角色。
照常买菜、做饭。
只是从超市回家的路上,打着雨伞的阮宁像是没有看到楼下被围起来的一片血迹般,心不在焉地乘坐上电梯,回到家。
窗外雷声轰鸣,又要下雨了。
在阮宁想起来自己每日都要看的,有关于死者和连环凶杀案相关的频道时,打开电视,却在看得过程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昏暗的室内,散发着唯一一点光线的电视里,主持人的播音腔伴随着窗外的雨水飘散。
蜷缩在沙发里的阮宁,整个人像泡在雨水中,不论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更无法摆脱一点点失去记忆的茫然。
当睁开眼睛,阮宁面上的茫然还未散尽,整个人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
“?”
阮宁下意识想要将人推开,可抱着他的男人,像是在哭。
眼泪一滴滴掉在阮宁的肩上,浸湿衣物,接触皮肤。
阮宁原本伸出来的手,指尖蜷了蜷,有些不懂,为什么他会抱着自己哭,难道是公司破产了吗?
阮宁下意识把抱住他的男人当成了凌于清。
毕竟除了凌于清,阮宁想不出,自己还有哪位认识的男性朋友,能够在他和凌于清的婚房里抱住自己。
却忘了,买菜回家的时候,因昏昏沉沉的脑袋,他忘记了反锁家门。
“别……别难过……”很少安慰别人的阮宁生疏的用手拍了拍丈夫的后背,嗓音压低,又轻又软,像庇佑着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哄着还在哭着的丈夫,“很难过吗?那要怎么样,老公才能不难过呢?”
他轻轻问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口中说出“老公”这两个字时,怀中男人微微僵硬的身体。
男人嗓音含着哭腔,微颤,话语中却夹杂着一丝不确定,如同反问般道:“……老公?”
他抱着阮宁。
少年明明看着单薄,但抱上去,却处处都是软的,好似能够嵌合他身体的每一处,更仿佛生下来,就是给他抱的。
阮宁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这么问,轻轻“嗯”了一声,问:“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哭得那么伤心?乖……”他生疏地安慰着。
凌于清在阮宁面前从来都是强大的,结婚两年,阮宁从未见凌于清哭过,还哭得这么难过。
只能想到凌于清最在乎的公司,出现了问题。
他一下一下,像母亲哄着哭啼的孩童一样,拍着丈夫的后背,轻得温柔,明明身形那么单薄,却仍努力的想抱紧怀中的丈夫。
“对……”红着眼圈的男人抱紧阮宁,鼻间轻嗅着少年身上的香气,耳朵渐渐红了起来,他说,“是……公司是出了问题。”
丝毫忘了自己最初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人类能够长出尾巴的话,那么就能看到,男人被阮宁努力抱紧、一下下拍着背安慰时,身后快速摇晃的尾巴。
他喃喃,像给自己确认般说:“公司确实出了问题……”
阮宁听完,不等担忧公司,便被眼前需要安慰的脆弱丈夫,占据了全部的心神。
“别哭……会有办法的……”
男人将头拱在阮宁的颈窝处,红着眼圈问:“真的吗?老婆不会离开我吗?”
阮宁茫然了片刻,不管他怎么想,都记不起来之前丈夫的性格,只冥冥之中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口中的保证,却先理智一步说了出来,“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老公。”
“老婆真好。”
男人微微侧过头,少年带着说不清是神性还是母性的侧脸映入眼帘,漂亮得要命。
怀抱也暖得、香得要命。
让秦方独把自己前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更忘了被警方通报,寻找到尸骨的兄弟——凌于清。
9. 间歇性失忆症9
阮宁尽可能地抱着怀中的丈夫。
在秦方独几声示弱的可怜话语下,稀里糊涂的被男人带着走进了卧室。
门被人随手关上。
一墙之隔的客厅。
昏暗的空间里,只剩一台没被人关上的电视,正散发着幽幽的光线。
重播了不知多少次的主持人一板一眼地介绍着案件的最新进展,丝毫不在乎此番言论,会不会导致市民的恐慌加重——
“据本市最新消息,被警方命为‘雨夜凶杀’的连环杀人案,有了新的线索,更新增了一名受害人。”
屏幕上放大一张图片。
被打上马赛克的图片中,依稀能够看出受害者的死状。
穿着西装的男人静静躺在充满血水的地面,雨水不断冲刷着他存在的痕迹,明明不算是偏僻的地方,却无人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发觉他的存在。
就好似此刻。
本该被妻子发现早已遇害身亡的凌于清,只能在失去了观众的屏幕上,被人反复播报。
在电视不知循环播放的第几次。
昏暗的空间里,黑色越来越浓,宛如出现一团凝雾。
它静静站立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上受害人的信息。
因凌家的财力,此次的受害者身份并未公开,只有“凌某”这两个字频频出现在主持人的口中。
“截至目前,‘雨夜凶杀’案中的凶手仍未归案,死者凌某在今日下午三点被警方搜寻到尸体,望电视机前的本市观众做好日常防范。”
随着主持人的最后一句落下,报道准备重播时——
沙发角落里的遥控器在无人拿起的情况下,莫名出现在半空。
关闭的按钮缓慢下陷,与此同时,电视屏幕陡然熄灭。
一门之隔的卧室内。
阮宁被红着眼眶的丈夫扑倒在床上,细白手指惊慌地抓紧对方的衣角,“唔……”阮宁有些呼吸不上来。
“老婆……”男人喊道。
阮宁睫毛颤着,不明白他喊自己是为什么,连应声都是细细弱弱的,像猫叫一般,“……怎么了?”
秦方独鼻腔里全部都是阮宁身上的香气。
很香……
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滋味,但就是让人想一直闻着。
作为凌于清最好的哥们,秦方独从小和凌于清一起长大,可以说,两人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里,都有对方的参与。
对于阮宁和凌于清的婚姻,最开始,身为兄弟的秦方独是不同意的。
毕竟他了解凌于清的性格,也知道他对于阮宁有多么的厌恶。
可谁都没有想到,最终,凌于清还是同阮宁结了婚。
——因为凌母的一个承诺。
婚后的两年,秦方独很少在凌于清的身边见到阮宁,对于这名小嫂子的印象也停留在娇气、任性还有恋爱脑上。
如果不是今天秦方独接到凌母的电话,知道好兄弟凌于清已经身亡的消息的话,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主动踏入这里。
但偏偏,他来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甚至连对阮宁的态度,也不受秦方独的控制。
少年只是抱着他,轻轻拍两下,就让他恨不得化身成一条摇着尾巴的狗,黏在少年身边。
秦方独俨然忘记了自己寻找阮宁的目的,他望着阮宁的眼睛,明知道这里是少年和凌于清共同的卧室,还是理智全无地喊了声“老婆”。
就好像只要喊了,阮宁就真的变成了他的老婆一样。
阮宁含糊地应着,被秦方独压在身.下的他,恍惚间,眼前好似闪过几帧画面,丈夫温和的面孔出现在眼底,却又在下一瞬间,消失不见。
让阮宁连追逐都无法追逐。
他细白的指尖抓着一点丈夫的衣角,因为紧张,将其弄得皱,微微偏过头,阮宁不适应被人这么直白地盯着,尤其盯着他的人,还是他的丈夫。
耳尖通红。
阮宁软声闷气说:“不、不睡觉吗?”睫毛为难地颤着,似乎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
秦方独大脑中一片空白,如果不是眼前快速闪过的弹幕提醒着他,他可能会当场宕机。
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有“好”这个答案。
秦方独应了下来。
“好……当然好……”
整个人仿佛还飘在半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秦狗,你吃得真好啊(嫉妒得流口水)]
[这是什么?香香软软的人妻老婆,舔一口。这是什么?香香软软的人妻老婆,舔一口。这是什么?香香软软的人妻老婆,舔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宝宝,你怎么能引狼入室啊啊呜呜呜]
[我好像在陆神的直播间见过这名NPC]
[楼上,我也见过]
[md,期待陆神再次被偷家,手拿为爱做三的剧本]
[姐妹我也(擦口水)]
……
听到丈夫回应的阮宁眼睛很亮,湿润润地望着人,又乖又漂亮,让人忍不住亲上去。
这么想的,秦方独也准备这么干,却在低头一点点靠近阮宁时,隐隐察觉到卧室里的温度在降低。
明明头顶的灯光温暖且耀眼,可秦方独就是觉得,眼前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令他看不真切眼前的景象。
一股幽冷的寒气顺着他的脊背涌上大脑。
秦方独却不管不顾地低头,轻轻在阮宁的唇边落下一吻,手指缓慢与阮宁十指相扣,他红着耳朵,“老婆……”他喊,“你爱我吗?”
阮宁在秦方独吻上来的那刻,不知为何想要偏过头躲避,却在转头的瞬间,被806喊停,【被他亲。】
系统冷漠的机械音言简意赅。
阮宁很乖地照做,【好哦……】
不知是不是阮宁的错觉,在他被秦方独亲上的那一刻,卧室里的温度好像降低了很多。
“爱的……”阮宁抿了抿唇,像才回过来神,小声回答着秦方独的问题。
话音未落,周围的温度更冷了。
秦方独却在笑,他将头埋进阮宁的颈窝,重重吸了一口气,脸上刚才哭过的憔悴,令他看上去十分破碎。
阮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明明对比身上的“丈夫”,少年显得格外单薄,却仍旧努力想为丈夫做些什么。
卧室门口。
一团人类肉眼不可见的浓雾正静静地站在那儿,雾气四溢,随着阮宁与秦方独靠得越近,雾气就散得越快。
朦胧间,一道人影出现于雾气中。
在灯光的照耀下,穿着西装的男人身上往下滴着血液,一滴一滴,很快聚成一小滩。
浓郁的血腥气涌现。
阮宁嗅到了一些,视线茫然地看向周围,可惜怎么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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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源头。
他因秦方独地贴近,不得不侧过一点头,雪白的脖颈被男人靠着,细碎的额发垂在眼前,睫毛因男人喷洒的呼吸颤了又颤,却始终说不出口让丈夫起来的话语。
乖得惹人怜。
凌于清就这么站在他同阮宁的卧室里,平静地望着阮宁身上,顶替了他身份的“好兄弟”——秦方独。
血液顺着凌于清英俊的脸庞一点点下滑,连有些流进了眼睛里,都没有反应。
男人惨白的面色,使不管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不会认为此刻的凌于清是名人类。
血越流越多。
凌于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往日自己漠视的妻子,垂着睫羽,温柔又乖顺地轻拍着秦方独的后背。
也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在自己死后,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上门来告知他的妻子,他的死因的。
“哈。”
一声轻笑响起,里面的嘲讽有多少,只有凌于清自己清楚。
他漆黑的眉眼凝视着阮宁,从少年黑润的眼睛,一直到他安抚着秦方独的那只手上。
指尖粉润,指节白皙细长,拍着的动作缓慢,像藏满了轻柔。
“……”
凌于清眸中没有半点情绪,只是眼睛落在阮宁身上,看着少年与在自己面前完全不一样的神情。
垂在身旁的手指莫名颤了下。
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身上往下滴着的血液,变得更快了些。
无数浓郁的雾气从凌于清身上涌出,直直朝着床上的秦方独涌去,卧室里的温度不断降低。
“老公。”阮宁微蹙着眉,“好冷……”
雾气在少年喊出“老公”时,齐齐停滞。
更在听到阮宁的那声“好冷”后,朝后退了不止一点,像生怕自己冷到对方,也被对方所讨厌。
小心翼翼得宛如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又在意识到少年是在喊秦方独“老公”的那刻,全部朝男人聚集。
无数透着森森冷意的雾气包裹着秦方独,仅仅一瞬间,他的体温就降到了极为危险的边缘,连呼出的气体,都好似透着冷意。
直至此刻。
秦方独才终于重视起房间内多出的一个人。
或者说——“鬼”,要更符合凌于清此刻的状态。
却在下一瞬间,怀里陡然一空,秦方独低头看去时,才发现原本正抱着他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
阮宁站在一面玻璃前,白着一张小脸,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只是身后抱着他的人,体温低得可怕,甚至偶尔能够感受到他身体上有粘稠的液体,在往下掉。
微弱的铁锈味,像极了血液。
可不论阮宁怎么透过玻璃的反光,去看身后的人,都只有一片空白。
【是、是鬼吗?】阮宁眼尾湿红,心脏被自己脑海中想象出来的画面,吓得发颤。
他最害怕鬼了。
806:【别怕。】
面对脾气软、性格娇的宿主,806永远在避重就轻,可这一次,这招却不管用了。
阮宁不是傻子,在微微低头,没有看到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时,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一点点吸着气,原本雪白的眼皮被吓得微粉,想要闭上眼睛不去想身后的鬼,下巴却被其强硬地抬起。
男人嗓音冷冽,藏着警告:“认真看。”
10. 间歇性失忆症10
阮宁被迫抬起头。
他眼底含着恐惧,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却在看到玻璃后的人时,愣了下。
直到此刻,阮宁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审讯室内,一名气质温和的男性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锁住,面上却没什么恐惧的神色。
对面穿着警服的警察似乎张口询问了什么,男人不紧不慢地回答了。
隔着一层玻璃,阮宁能清晰地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一问一答间,不知为什么,阮宁总觉得那名正被审讯的男人很眼熟,就好像……他们曾经认识一样。
可不论阮宁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漆黑的睫羽颤了颤,因害怕,阮宁呼吸短促,唇边的玻璃逐渐蒙上一层雾气,模糊了一点他的模样。
“就这么怕我?”凌于清靠近阮宁的耳边,嗓音很低,透着非人的冷意。
似乎不满于阮宁看向别人的目光,凌于清放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一些,像提醒般道:“我才是你的丈夫。”
只有他才是凌于清,而不是那些冒充着他的猫猫狗狗。
阮宁却更怕了些,纤长的黑睫被泪水浸湿,他鼻尖微红的在心底小声问806,【求求你……可以救救我吗?我会……努力完成任务,不给你拖后腿的……求你……】
806:【抱歉。系统无权干涉宿主的任务。】
“为什么不说话?”凌于清问。
阮宁感受着从身后人身上不断流下的粘稠液体,只是想象到那些是血,呼吸就不由一颤。
他不明白,为什么身后的鬼要冒充他的丈夫。
却连开口反驳他的勇气都没有,只剩快要被吓出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没、没有……”
他没有不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高兴吗?”凌于清问,“明明我才是你的丈夫,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开心?阮宁,你告诉我,好不好?”
凌于清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冷意,连贴着阮宁脊背的胸膛都是冷的。
阮宁怕到几乎要失声,脑袋更是成为一团浆糊,连男人话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都无法理清。
透粉的指尖压在身前的玻璃上,想要给自己隔出一点不属于身后鬼怪的空间,却有些手软,眼中水雾弥漫,阮宁小腿肚微抖,短促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仿佛都含着铁锈味。
像浓郁的血雾将他包拢。
阮宁只觉自己现如今没有被吓出眼泪,已经很厉害了。
可身后的鬼,仍旧在逼问他为什么。
阮宁觉得他已经疯了,努力吸着气,不知多久,阮宁才终于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搜刮着脑袋里劝慰别人的话,他颤声说:“我、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你意外失忆,把我……把我错认成了你的妻子……我不会怪你的……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
话落,身后长久的沉默几乎要将阮宁压垮。
就在阮宁心脏不安地跳动着时。
一声轻笑响起。
阮宁感受到男人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松开,不等他高兴,就听耳畔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嗓音,“那你猜猜,我的好老婆,‘失忆’后的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叫阮宁,你的丈夫叫凌于清呢?”
阮宁白皙的下巴再次被人掐起,身后的恶鬼逼迫他望向玻璃后,正被人审讯的男人。
“瞧瞧,这也是你的奸夫之一。”凌于清自顾自地说着阮宁听不懂的话,“怎么褪去了‘凌于清’这个名头才一天,就不认识了?”
说着,似乎是他也觉得荒谬,无声地笑了起来。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冒充他的身份靠近阮宁,偏偏他不可以。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得爱吗?”凌于清问,面上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扭曲,仔细看,能够从他的眼睛里,察觉出恨意,血泪一滴滴顺着眼眶滑落,“以前认不出来,现如今更是认不出来。”
他捂住阮宁的唇,低声问:“老婆,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
“……”
阮宁眼睛微睁,呼吸的潮气喷洒在恶鬼冰冷的掌心,瞳孔因为凌于清口中的话微颤,又因那句“奸夫”,视线不受控制的再次落在玻璃后那名气质温润的男人身上。
熟悉感越来越重。
可任凭阮宁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半点和他有关的画面。
一滴泪就这么落下,淌在凌于清的手背。
明明只是温热,却让满身冰冷的恶鬼感到灼烧。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玻璃后双手被镣铐锁紧的男人转过头,隔着单向玻璃遥遥朝阮宁所在的地方看去。
呼吸一颤。
如果不是清楚这里的玻璃是单向的话,阮宁几乎以为男人能够看到自己。
看到自己被恶鬼压在玻璃前的狼狈模样。
发丝凌乱,被凌于清捂住嘴巴的阮宁连呼救都做不到,只能这么站在原地,单薄的脊背贴着恶鬼冰凉的胸口,偶尔甚至能够感受到冰凉血液滑过的黏腻触感,连呼吸都不受控。
“你哭了。”凌于清平静地说,丝毫不见刚才的癫狂模样。
他顺着阮宁的视线望向玻璃后的林闲,目光冰冷,仿佛在看着一个死物。
凌于清并不是今天才拥有意识,化作的鬼魂。
从他被人推下楼,随着血液流逝,心口的心脏不再跳动时,他便以鬼魂的方式存在了。
只是太过虚弱,有时候连思考都做不了。
人常说,枉死鬼在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死亡时,会下意识回到自己感觉最为安全的地方。
于是在一个雨夜,凌于清回家了。
不是回他从小长大的凌家,而是他和阮宁的婚房。
那个他应该最为厌恶的地方。
夜晚,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将凌于清淋湿,让他身上昂贵的西装变得不再笔挺,推开家门,凌晨的客厅内只有一盏台灯发出的微弱光芒。
血水混合着雨水从身上滴落。
凌于清见到了自己正在熟睡的妻子。
他在等他回家。
而他也回了家。
只可惜,回家的,不止他一人。
就这样,变成鬼魂的凌于清日日跟在阮宁身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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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个又一个男人顶着自己的名字靠近阮宁,他的意识也从一开始的模糊,到现如今的清晰。
凌于清知道,自己该是厌恶阮宁的。
看着那些男人一个个想着各种办法欺骗阮宁时,他应该感到高兴,该觉得阮宁活该,可心脏却在扭曲。
未知的情绪在那些日夜里充斥着凌于清的心脏,让他越来、越来恨阮宁。
“好蠢。”凌于清说。
他声音轻得可怕,手却慢慢蒙住了阮宁的眼睛,让他再也无法与玻璃内的林闲对视。
身上流下来的血越来越多。
凌于清下巴压在阮宁的肩膀上,漆黑的眼瞳看向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的林闲,咧开嘴,笑了一下。
原本英俊的五官恢复从高楼摔下的惨状,粘稠的血、惨白的肤色和渗人的笑容,令此刻的凌于清像是黑夜里被人泼上大红油漆的纸扎人,不管是谁见了,都会被吓到失声,连晕厥都有可能。
偏偏,林闲温和地朝他笑了笑。
无人察觉,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里,原本滴答滴答的秒针不再行走。
茶壶里沸腾的水液静止在半空。
整个世界能够移动的人,好似只剩下了林闲和凌于清。
挣脱手铐,只是瞬息间,林闲就到了凌于清的面前,但可惜,林闲手上的道具目前没有能穿透物体的。
他们隔着一层玻璃对视。
林闲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但仔细看去,他眼中半分笑意都无,冰冷一片,“凌先生,我觉得您目前的精力应该放在凌家,您说呢?”
像是劝告,也像是威胁。
早在昨日报警后,林闲便被警察带到了这里。
副本中的一切皆是为了剧情服务,只是林闲没有想到,在自己做完笔录后,警察会在他居住的那栋楼下发现凌于清的尸体。
巧合得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否有人在幕后推动。
于是从报案嫌疑人变为了凶手怀疑对象的林闲,不论是为了副本的通关,还是努力不成为警方的通缉对象,防止触犯副本暗藏的规则,都不得不在警察局里待上一天。
可早在清楚自己无法及时回家时,林闲便将陆余丰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托他帮自己照顾一下阮宁。
毕竟相较于其他任务者,陆余丰确实要更好对付一些。
但眼下,林闲看向玻璃外,因时间静止,眼睛里还含着未掉下去泪水的阮宁,只能想到陆余丰被什么耽误了,没有及时去到少年面前。
可惜。
自己没办法帮他擦去眼泪了。
玻璃外,凌于清一只手还搂在阮宁的腰间。
哪怕明知道他是少年名正言顺的丈夫,林闲周身的温和还是停滞了一瞬,敛下面上虚假的笑意,林闲道:“凌先生,您难道就不想知道,在您死后,您的母亲都做了什么吗?”
林闲:“那日,明明我是顶着你的身份,去见得您的母亲,她却没有半点疑惑。期间,我们谈了很多,但你没有进去,是吗?”
“因为那里贴了无数您母亲亲自为您求来的驱鬼符。”
“她要你去死。”
11. 间歇性失忆症11
时间回到林闲顶替凌于清的身份,去到凌家的那日。
从进门的那一刻,林闲便察觉到了贴在别墅门后的一张张黄符,像是刻意用来镇压着什么的一般。
在恶游内,林闲完成的灵异本没有一千也有五百。
身为玩家独特的直觉,令林闲下意识将这则看上去属于都市凶杀的副本,推导向了灵异方面。
毕竟副本中每一个呈现在玩家面前的细节,都是一条线索。
果不其然,在书房内见到凌母的那刻,林闲的怀疑被证实。
只因那名坐在轮椅上的贵妇人,对于他这么一个贸然顶替了她儿子身份的陌生人,没有丝毫抵触,甚至能平静地支开阮宁,与他交谈。
像早就清楚,他会来到她面前般。
书房中的谈话没有进行多久。
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沉默。
林闲就那么看着凌母驱动轮椅,在他面前点燃一支招魂香。
袅袅白烟缓慢向上蜿蜒。
书房内的空间于某一刻仿佛扭曲了一瞬,又很快归于平静。
林闲屏住呼吸,冷眼瞧着凌母想要做什么,却只听她轻声道:“他死了,是吗?”
凌母神色平静,话中的“他”指谁,不言而喻。
林闲一言不发,只在凌母再次开口时,淡声道:“凌夫人既然知道答案,何必再问上一句?”
凌母抬眸,幽深的目光落在林闲身上,不多时,她笑了声,态度温和地面对着眼前贸然顶撞自己的小辈,话语中暗藏着警告:
“小闲,你知道的,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帮了我一个大忙的份上,我今日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她驱动轮椅,转过身,招魂香燃出的青烟将她背影模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轮椅扶手上,凌母问:“你喜欢我那个儿媳?”
似乎是林闲的沉默给了她答案。
凌母手指突然停了下来,寂静一片的书房里,只听她说:“小闲啊,伯母这一生只怀了两回孕,但却孕育了三个孩子。你知道的,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宁宁和于清结得婚。”
“不要越界。”她警告道。
也是在那一天,林闲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段有关于“林闲”的记忆。
更在其中记起了,他与凌家的关系。
严谨一点来说,是他父亲和凌家的关系。
谁能想到,在外大名鼎鼎,掌控着凌家生死命脉的凌水柔,除了陆余丰和凌于清这两个孩子外,还有一名刚出生就夭折了的儿子。
是凌于清的双胞胎弟弟。
而“林闲”这个身份的父亲,就是凌水柔找来为自己夭折的小儿子续命的道士。
怪不得,林闲在刚踏入凌家的时候,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藏于门后的黄符——
因为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东西。
直到如今,那段最为重要,也最为致命的记忆,才堪堪被林闲得知。
像是恶游故意对玩家做出的戏弄般。
却也成为了此刻,林闲挑拨着凌于清神经的武器。
“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家,却进不去的滋味如何?”林闲说,“很不好受吧?毕竟连冒充着你的我都走了进去,而你,身为真正的凌于清,却只能看着我们进去。”
林闲在最后的那句“我们”上,加重了声音,若有似无的提醒着凌于清,那日,是他和阮宁一起去见得凌母。
凌于清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一寸寸敛下,他目光冰冷,宛如在看着一个死物般,看着林闲。
成为鬼魂的副作用,凌于清早就知道,不过是变得偏激、喜怒无常一点,更知道自己现如今不应该受到林闲的挑拨,变成理智全无的疯子。
可在听到那句“我们”时,周身涌动的黑雾还是浓郁了些。
好似连眼前都随着林闲的话,出现了那幕阮宁被林闲牵着手,边紧张得小脸发白,边乖乖被林闲握住手,走入他怎么都靠近不了的家。
“……”
浓郁的雾气像是要将这片空间填满。
玻璃前,因时间暂停,不得不维持着那一刻动作的阮宁眼底弥漫着雾气,粉润的指尖压在玻璃上,乌发凌乱,雪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害怕,哪怕现如今的他动弹不得,也还是能够让人看出,他藏在这个姿势下细微地抖。
可怜得要命。
像等待野兽将獠牙嵌入皮肉内的白兔子,怕得连耳朵都在颤。
却不知,这样的他只会让野兽饶有兴味地收起獠牙,沉思着,伸出舌头将他雪白的皮毛舔得湿漉,像掉入了水缸。
最后“叽叽”叫着,被野兽当做宝物一般,叼着后颈,藏进自己的巢穴里,每天瑟瑟发抖得被其舔一舔软乎乎的肚皮。
就像此刻,哪怕因为林闲的话,凌于清几乎理智全失,仍旧下意识用雾气将阮宁包拢。
漆黑的浓雾一点点侵入少年的周围,形成一个谁都无法靠近的包围圈。
连阮宁压在玻璃上的透粉指尖,都被黑雾小心翼翼地裹着,吝啬得不允许任何人看到。
林闲望着眼前的一切,眸色暗了下来,不知怎么,他突然不想使用暂停道具了。
于是刹那间,水壶里沸腾出的水液掉落回水壶,空气开始流动。
阮宁漆黑的睫羽颤了颤,不明白自己眼前为什么会出现一团团黑雾,而原本恶鬼捂在自己眼前的手,也消失不见。
是……被放过了吗?
不等阮宁心生劫后余生的喜悦,便察觉到熟悉的铁锈味在快速靠近。
“老婆在想什么?”
凌于清站在阮宁身旁,嗓音幽冷,他没有错过少年眸中一闪而过的喜悦。
只是觉得他离开了,就这么开心?
阮宁喉咙里,那声被吓得短促的“啊”,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凌于清捂住了嘴巴。
少年湿红的唇肉压在男人冰冷的掌心,呼出的气体温热,时刻提醒着凌于清,他们已经阴阳两隔。
无视玻璃另一边,林闲重新被警察请到座位上扣上手铐的动静,凌于清低头,猩红眼眸直视着阮宁的眼睛,想说什么,可在看清少年眼中的恐惧时,嗓子像被谁塞入了一团棉花。
直到此刻,凌于清才终于意识到,阮宁在怕他。
他应该愉悦的,毕竟他厌恶阮宁厌恶到了骨子里。
但眼眶里却有一滴血泪直直地掉落。
凌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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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声音沙哑,“你怕我?为什么?”他像是不理解,“明明是你说的,你爱我,不是吗?”
阮宁看向他,此刻的凌于清恢复了往日英俊的模样,只是身上不断不断滴落的血液,令他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阮宁不明白他为什么哭了,也不想要明白,他抿了抿唇,即使呼吸怕得发颤,还是努力地说:“我……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好像……认错人了,鬼先生……你的妻子不是我,她可能还在……等你回家。”
阮宁白着一张小脸,睫毛抖着,“我的丈夫叫凌于清……我、我知道他的样子……他不是你……你也……你也不是他……”
话落,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审讯室里,林闲却突然轻笑了一声,随即脸色快速阴沉下去。
只因他清楚,少年口中的“丈夫”,也不会是他。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
连四周的摄像头,都宛如被蒙上一层漆黑,只有阮宁所在的地方,有着一小片清晰。
凌于清盯着认真说着他不是他的丈夫的阮宁,扯了扯唇角,想要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心脏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眼睁睁看着阮宁被其他男人骗的扭曲滋味,令凌于清快呼吸不上来,好似连被人推下楼的痛苦都不及它的万分之一。
像是恨,又像是有其他情绪掺杂在其中。
“阮宁,”凌于清轻声说,“你好样的……”
阮宁被迫与凌于清对视,清晰的在恶鬼的眼睛里,看到了恨意。
可不等他回过神,眼前一晃,身处的位置便换了一个地方。
2301的门口。
阮宁细白的手指被恶鬼握住,和他肩并着肩,站在自己与丈夫的婚房门前,大脑懵着,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又为什么会在一瞬之间,回到了这里。
手心里,从恶鬼身上流下来的血液黏腻得可怕,一寸寸浸染阮宁瓷白的手指,滴落在地面。
“老婆。”身旁,凌于清唤他,“我们回家吧。”
黑夜让阮宁看不清凌于清脸上的表情,但只是听着他生硬的声音,阮宁便能察觉到其中的怪异。
恐惧让阮宁说不出来话,宛若失声,只能像个布偶娃娃一样,任凭冒充着他丈夫的恶鬼摆弄。
于是门铃被人按响。
几声过后,面前的门在门后没有人的情况下,缓慢敞开。
幽黑的客厅出现在阮宁眼中,鼻间的铁锈味恍惚间令阮宁觉得,自己不是回了家,而是被恶鬼拖进了地狱。
凌于清先迈步进了门,随后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阮宁,问:“老婆怎么不进来?”
“……”
一股冷意钻入阮宁的身体,他无声地打了个哆嗦,眼皮有些粉,鼻尖因为紧张,冒出几丝细汗,望向面前直直盯着自己的恶鬼,阮宁已经怕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叫他老公。】806突然出声。
手心里黏腻的血液还在提醒着阮宁一切的怪异,他抖着细软的嗓音“啊”了一声,随后才像是找回到自己,颤声开口喊了一句“老公”。
声线里含着哭腔,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12. 间歇性失忆症12
凌于清置身于黑暗中,注视着阮宁,面上看不出喜怒。
只有握住阮宁的手在收紧。
眼前少年湿润着眉眼的模样,让凌于清恍惚间回到了他和阮宁结婚的那日。
因厌恶阮宁,迫于凌于清的压力,凌家没有大办那场婚礼,只让两人简略的走了走形式,便算是成为了夫妻。
那时,被迫牵住阮宁的手,将他带到这里,一起走进贴着大红喜字的家门时,凌于清记得,阮宁的眼睛也是这么湿润地看向他的。
不安、喜悦,还有……忐忑。
如今,凌于清身上的刺目的鲜血与眼前阮宁紧张的模样,诡异的,让他竟有了他们重新结了一次婚的感觉。
只不过,结得是冥婚。
卧室中。
被凌于清牵着手带到这里的阮宁白着张脸,连看向身旁男人的勇气都没有。
只要凌于清提出了什么阮宁没有办法做到的要求,就会得到一句又软又颤的“老公”。
少年泛粉的指尖捏着衣角,明明怕得要死,还是喊着“老公”求饶,像坠在悬崖边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每当这时,凌于清总会鬼使神差的让步。
又在下一秒,变本加厉地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比如——让阮宁帮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
就像进入洞房的新人一样,妻子总会帮醉醺醺的丈夫脱下身上的衣服。
开了灯的卧室内一片明亮。
听到凌于清的要求,阮宁大脑懵着,连害怕都忘了,抬起头,似是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
凌于清:“不愿意?”
说着,他身上在阮宁眼中消失的血迹重新出现。
粘稠的血液仿佛又流入了少年的掌心。
阮宁下意识想要甩开手,却死死被凌于清抓住,指尖被男人冰凉的手指握紧,不得不与其十指交扣。
阮宁一点点吸着气,过度的恐惧和他脑补的恐怖画面,令他快要呼吸不上来。
而身旁的恶鬼,还在静静等待着他的答案。
没有办法。
“愿、愿意……”阮宁努力想要把这两个字说清,但还是带了几分颤。
似乎是这个答案令凌于清愉悦。
只见下一秒,他身上的种种血迹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黏在阮宁身上。
卧室内,不知不觉间,原本被其他登堂入室的男人暗中扔掉的物品,如今重新摆放在它们该在的位置。
一张张阮宁与凌于清的合照出现。
床头柜、墙壁上、画架内,许许多多张,原本是被丈夫厌恶的阮宁亲自布置的,甚至因此遭受凌于清更加过分的漠视,如今,却一一被那时恨不得它们消失的凌于清,亲手恢复。
“……”
一心沉浸在要帮恶鬼脱下西装外套的阮宁,没有发现周围的变化。
他站在凌于清面前,粉着眼皮,心跳因恐怖变快,明明凌于清身上的血迹已经消失,可阮宁就是觉得,鼻间仍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抬起将身侧衣角捏皱的指尖,在碰到西装纽扣时,阮宁抬起头,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睛看向凌于清,眉头皱着,害怕得可怜。
身上的香气乱冒。
凌于清垂眸,此前从未感受到过,阮宁的身上居然这么香。
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凌于清落在阮宁身上的视线,也不自觉变得有些怪,眼前甚至浮现出了阮宁之前被人亲到窒息,晶莹口水顺着唇缝溢出时模样。
有……那么好亲吗?
凌于清不解。
西装外套上的一颗纽扣被解开,露出男人里面的白衬衫,以及领带。
未等阮宁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听,“你的嘴巴很软?”
“?”
男人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阮宁懵懵然地看向他。
直到这时,凌于清才像是想起此刻自己在阮宁眼中的身份,想了想,他嗓音淡漠地道:“你有兴趣出个轨吗?”
“?”
阮宁白净的一张小脸上面写满了懵和呆,甚至因为凌于清突然的发问,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退,透着慌张。
“你不说话,我就亲你了。”毕竟凌于清之前看到那些男人,也是这么吻上的阮宁。
“不……”阮宁摇头,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男人按住后颈,吻了上来。
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
直到阮宁湿软的口腔被人撬开,挤入,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呼吸变乱。
阮宁湿嫩的舌尖被凌于清舔了一下。
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好似接吻只不过是在探索一件他不懂的问题,如果手没有按住阮宁的后颈,不允许少年逃离分毫的话。
“唔……”
阮宁身体因为凌于清的举动轻颤了下,眼眶中盈出泪水,青涩的舌尖想要躲,却怎么都躲不掉,只能被吮了又吮、亲了又亲。
嘴巴连合拢都做不到。
像无形中有一股力量,摆弄着阮宁的一切,让他连拒绝都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湿粉的唇瓣被无法吞咽的口水打湿。
凌于清呼吸变得急促,眸色不知不觉间变暗,原本只是好奇接吻是种什么感受的他,如今冷着眉眼,吻得越来越过分。
如果不是害怕吓到阮宁的话,凌于清甚至会舔上少年口腔里的每一处,连口水都不放过。
是甜的。
凌于清逐渐有些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会在阮宁面前变成一条听话的狗,不惜与朋友反目成仇,都要顶着“凌于清”的身份,出现在少年面前。
“怎么这么乖……”
凌于清轻轻抵了一下阮宁湿嫩的舌根。
阮宁眉头轻蹙,原本淡粉色的唇瓣被亲到湿肿,睫毛被溢出的泪珠打湿,湿哒哒地垂在眼下。
舌根被吮到发麻,连口水都无法吞咽。
“呜……”
阮宁偏过头,想要躲,却被男人追逐了上来。
白嫩的下巴上布满一层晶莹的口水,因无法合拢嘴巴,吞咽不了的口水就这么顺着唇缝溢出,滴落。
乱糟糟的。
阮宁的一切都被弄得乱糟糟的。
他红着眼眶,快要呼吸不上来,细白的手指按在凌于清的胸膛,想将其推开,最终却在男人越来越凶地吻弄下,变为抓紧,扯着一点衬衫,将它弄皱。
“不……”
可他拒绝不了。
不管是从何种层面上来说,阮宁都拒绝不了凌于清身为丈夫亲吻他的举动。
这不仅合法,也合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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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凌于清的身份毫不知情的阮宁,从始至终都有一种自己出了轨的恐慌感。
哪怕身体被吻得微微发颤,还是在害怕被丈夫发现后的后果。
他会生气的。
唇舌交缠,呼吸紊乱。
凌于清冰冷的体温,时刻提醒着阮宁,此时亲着他的人是谁。
——把他错认成妻子的恶鬼。
而不是他的丈夫凌于清。
在氧气逐渐消失时,阮宁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咬了下去。
凌于清没有躲,于是冰凉又黏腻的血液涌出。
男人张开口,在阮宁噙着泪,带有恐惧的目光中,染着血液的唇轻轻贴上少年的唇瓣,“宝宝,我的血好喝吗?”
阮宁口中的铁锈味在此刻变得无比明显。
他好像忘了,鬼是没有痛觉的。
所以凌于清就算是能够躲开,还是没有躲,就这么等待着他咬下来。
男人嗓音透着冷意,周身也是冷的,他低头,轻舔舐开阮宁湿肿的唇肉,呢喃道:“咽下去,宝宝的身体里,就有了我的气息,对吗?”
“……”
阮宁透粉的指尖仍抓在他的衬衫上,没有松开,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再次被他吻了上来。
像是一尊漂亮的人偶。
凌于清边亲,边给予阮宁喘息的空间,平静道:“宝宝想要怀上孩子吗?”
透着血腥气的吻,令阮宁反应不过来男人在说什么。
凌于清道:“我见过宝宝拉着野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的模样。”他笑,“像小妈妈。”
阮宁不知道面前的恶鬼是怎么知晓,他与丈夫凌于清相处时的细节的,更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就跟在了他的身旁。
好似挥之不去的影子。
只要站在有一点光线的地方,就会被对方缠上来。
阮宁身体抖了下。
凌于清:“害怕了吗?”
他抬起头,唇边的鲜血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被他,还是被阮宁吞咽下肚,“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老婆。”他道。
阮宁已经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装满了恐惧的眼睛,看向凌于清。
直到最后,视线被男人蒙上。
恶鬼冰凉的指尖描绘着他的眉眼,阮宁身上宽松的T恤被弄乱,瓷白的锁骨暴露了出来,衣摆下的腰肢似乎有冰凉划过。
却在下一秒,这些感受统统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室虚无,陪伴着阮宁。
过于安静的空间里,阮宁不安地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大哥陆余丰的脸。
阮宁白着张脸,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害怕到失声的他,抱有一丝幻想,无措地用手比划着什么。
直到陆余丰出声回答,“是做噩梦了吗?阮宁。”
他温暖宽大的掌心试探性揉了揉阮宁的发丝,给少年带去一丝安心,“睡吧。”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对阮宁此刻的狼狈视而不见,只将这一切通通归结为一场噩梦,让少年睡去。
只等再次醒来,梦魇就会被驱散。
阮宁雪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直直盯着陆余丰,直至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兄长也是真的后,才不安地闭上眼睛。
却忘了观察,一旁的窗户,为何是打开的状态。
13. 间歇性失忆症13
窗外细雨连绵。
陆余丰就这么站在床边,静静守着熟睡的阮宁,周身丝毫看不出来,刚才同别人打斗过的痕迹。
只剩游戏背包中的“驱鬼”道具,不断散发着使用过后的嗡鸣。
可惜,那个本该被困住的恶鬼,逃了出去。
·
阮宁像是睡了极为漫长的一觉。
梦中的他不断下坠,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扎出自己快要被吞噬的恐惧,直到透着血腥气的水液没过他的头顶,完全浸入水中的阮宁才意识到,水是温暖的。
它们在拥抱他。
当再次睁开眼,阮宁头顶翘起一缕发丝,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身,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醒了?”
一旁有人开口说话,声线是能够听出来的放轻,“还要不要继续睡一会儿?”
阮宁像被吓了一跳,懵懵扭过头,在看到床边男人的模样时,心底的熟悉感让他张口喊了声“老公”。
陆余丰眸色微暗,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许久,在阮宁快要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的时候,他低低“嗯”了一声,“老婆。”
[啊啊啊啊!!!!我真的要嫉妒了,是谁搞得失忆症设定啊啊,凭什么让他吃得这么好??!(无能狂怒)]
[(吸溜)宁宁刚醒的睡颜好米哦,想亲]
[遗憾啊遗憾,呜呜呜呜主包为爱做三的剧情,难道有生之年我真的吃不上了吗?]
[啊这……难道只有我还记得,我们大名鼎鼎的、口是心非的、拱手把老婆送给别人的陆神,竟然在床边看了人妻老婆一整晚么?]
[啊啊啊啊啊]
[补药哇补药哇,宁宁宝贝不要奖励我们主包哇(大哭)]
弹幕突然齐齐刷着“补药奖励他”的话。
床边,刚醒过来的阮宁被陆余丰抱在怀中,下巴靠在男人的肩上,听着头顶丈夫诉说他们日常相处的话。
比如——
站在洗漱间里,阮宁张开口,透过镜子,看到丈夫拿起牙刷,冷俊的眉眼间没有丝毫不耐烦,认真挤好牙膏,将其递到他嘴边,道:“张口。”
阮宁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往日是不是这样和丈夫相处的,只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慢吞吞张开了嘴巴。
陆余丰像是照顾着一株名贵花朵的园丁,微微弯腰,认真地眸子凝聚在阮宁身上,手上的动作也在放轻,仔细替少年刷着牙齿。
少年的牙齿很白,长得整整齐齐,粉润的唇肉偶尔被牙刷柄碰到。
让陆余丰想起自己透过道具“注视”,所看到的那一幕幕。
阮宁也是这么张开着嘴巴,被林闲一点一点,仔细地吻到缺氧,粉着眼皮哀求男人放过他。
漂亮得怪异,像从别人心底最禁忌的角落里,诞生出的精怪。
“吐掉。”陆余丰说。
镜子里,阮宁低头,乖乖吐出口中的泡沫,其实,如果不是陆余丰开口了的话,他也是要吐掉的。
因为嘴巴已经包不拢那么多口水了。
刷完牙齿,紧接着就是洗脸,当一切都做完后,阮宁趴在陆余丰的怀中,悄悄松了口气。
行走间,阮宁软声闷气地问:“我们其实没有做过很多次吧?”
很有歧义的一句话。
陆余丰脚步一顿,连身体都在僵硬,嗓音微哑,“什么?”他问。
阮宁说:“就是你帮我洗漱。”
阮宁能够感受到,陆余丰动作间的僵硬和生疏,但男人脸上细微神情却是期待,甚至是渴望的,于是阮宁就这么任由他摆弄。
像克服害怕,乖乖给野兽舔着肚皮的白兔子。
就像此刻,陆余丰忍不住低头,在阮宁的目光中,轻而又轻地吻了吻他的眼尾,承认道:“我工作很忙。”
这次醒过来的阮宁,似乎将自己与凌于清之间的关联,忘得更多了些。
陆余丰替他补充着“他们之间”的相处细节。
明明面上看上去不苟言笑,但说起谎,给阮宁编织一个美好的婚姻梦时,却那么平静。
“有时候我很难抽出来时间陪你,所以有时间,就很想和你靠近。老婆会觉得不舒服吗?”
阮宁摇了摇头,脑海中甚至自动为陆余丰的话补上两人之间相处的画面,“不会。”
他其实还挺适应的。
好骗得连系统都忍不住开口骗上一骗,【但你出轨了。】
806猝不及防的出声令阮宁惊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他像是不敢相信806口中说得话,磕磕绊绊道:【什、什么?】
手指无意识抓紧陆余丰肩上的衣物,紧张得睫毛乱颤。
806:【就在昨晚,你还在同那个奸夫接吻。】
阮宁睁大眼睛。
806声线平静无波,【好消息,你的丈夫还爱你。坏消息,你的丈夫在昨晚,就发现你已经出轨了。还撞到了,你和奸夫接吻的画面。】
“!”
【什、什么?】
阮宁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陆余丰此刻的表情,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脑袋懵了又懵,最终小声询问806,【你是在……骗我吗?系统先生。】
806机械般的嗓音平静:【对。我在骗你。】
【……】
阮宁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系统会骗自己,还害得自己刚才那么的担心。
想要生气,却又因为自己任务失败的两次不敢,最终只能委屈地皱着眉,在陆余丰问要不要吃饭时,把头埋在男人怀里,像只鸵鸟一样,闷声道:“吃的……”
806看着,不知为何,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哪怕他也不清楚,系统究竟有没有心情这道程序。
而他刚才对阮宁说得谎,在很大一种程度上,不是谎言,而是事实。
只不过其中的人物关系调换了过来。
丈夫不是丈夫,奸夫不是奸夫。
吃过早餐后。
阮宁见到陆余丰接起了一通电话,交谈声伴随着陆余丰时不时地轻应,让阮宁摸不着头脑,只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却在陆余丰挂断电话后,听男人说,是家里打来的。
——家里让他们今晚回去一趟。
作为凌于清的妻子,阮宁也需要跟随。
“……”
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阮宁眼前快速跳出几段画面,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阮宁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窝在沙发里,抬头仰望着高大的丈夫,雪白的一张小脸上,眼睛湿润,陆余丰盯着他,喉结无意识滚了滚。
像是记起,在这张沙发上,阮宁曾被人亲了又亲,缺氧到整个人都乱糟糟的,却又好骗得很,只是被哄一哄,就能再次对人张开嘴巴。
“说是参加晚宴。”
陆余丰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老婆,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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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抱一下我吗?”
他整个人的状态像是不对。
阮宁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站起身,连耳朵红透了,都忘了遮掩。
说是抱,实则更像是阮宁埋入了陆余丰的怀里。
陆余丰鼻尖抵着阮宁的颈窝,呼吸着,少年身上的香气侵袭着他的大脑。陆余丰轻轻蹭了蹭,扎人的粗硬发梢刺着阮宁白软的皮肤,似是不适应,阮宁偏过头,微微躲开。
陆余丰却在愉悦。
他像是把自己全部埋在了阮宁的怀抱里。
身上哪里还有什么不对的情绪,宛如那些,只不过是他用来捕获阮宁这只笨兔子的陷阱。
阮宁感受到了陆余丰逐渐升高的体温,只以为他是生病了,抱得更紧了些。
少年充斥着香和软的怀抱,将陆余丰包围。
他喉结滚动,始终一言不发,只因一张口,就是哑到不能被少年听到的声音。
·
傍晚六点。
阮宁被陆余丰牵着手,带到了凌宅。
刚进门,便感觉到其中氛围的奇怪,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别墅内的人很多。
大多都是商场上极其有名的大人物,哪怕是阮宁这种对金融方面不感兴趣的人,都能够认出他们的脸。
宴会厅里,佣人有序的进场又退出。
原本隐隐给阮宁一股腐朽气息的别墅,在今晚,好似活了过来。
在陆余丰的带领下,阮宁去到凌母面前,刚张开口喊了一声“妈妈”,就见凌母以一种奇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着。
复杂得阮宁不知所措。
他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令凌母厌恶的事情。
片刻后,凌母笑了笑,宛若刚才冷凝的气氛只是阮宁的错觉,“宁宁来啦?你和……”她顿了下,视线落在一旁的陆余丰身上,冷得骇人,“你和于清过得怎么样?”
“挺、挺好的。”
“那就好。”凌母说,“对了,今晚记得找你们弟弟一起说说话,他很想你们。”
“什……”阮宁的疑问还没有出口,就被陆余丰阻止。
他不记得,凌家除了兄长陆余丰和丈夫凌于清外,还有其他孩子。
直到走到宴会的角落处,阮宁才听陆余丰道:“他一直在外留学,如今才回来。”
“弟弟吗?”阮宁问。
陆余丰:“对。”
可还是很奇怪。
阮宁问了许多人。
凌家,所有人都对突然冒出的三儿子语焉不详,包括一直在凌家工作的管家。只有宴会厅内的众人,对其没有丝毫意外。
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凌家本身便有个孩子在国外留学,如今才归来。
除了……生活在凌家的人。
夜晚过半。
阮宁站在宴会的角落里,吃着甜品,思绪飘远,连身旁的丈夫是何时离开的,都不清楚。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嫂子。”
阮宁抬起头,一张带着笑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的少年紧紧盯着阮宁茫然的表情,面上的笑容不断扩大,他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阮宁,低声问:“还记得我吗?小嫂子……”
而在他身后的门外,是无数尖声叫嚷的人群。
“有人死了——”
“快、快报警!”
14. 间歇性失忆症14
瞬间,原本人来人往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变得杂乱无章。
阮宁在嘈杂间,望向正对着他笑的少年,他身上没有丝毫普通人骤然听到有人死亡的慌张,只有平静,甚至能坦然地再次喊了他一声“小嫂子”。
根据称呼,阮宁大致能够推测出,他就是凌母口中出国留学归来的三儿子。
可他话中的“还记得我吗”是什么意思?
阮宁想要问出口,却被骤然归来的陆余丰抓住了手腕,男人神色微冷,“出事了,母亲叫我们先走。”
说着,不等阮宁有什么反应,便被陆余丰抱起,强行带离了宴会厅。
离开前的最后一秒,是阮宁趴在陆余丰的怀中,看着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少年,遥遥朝他笑了一下,用口型说:“下次见。”
“……”
一场宴会就这么匆匆结束。
隔天清晨,当昨晚回到家后,被陆余丰抱在怀里,后怕一般安慰到了半夜的阮宁醒过来时,才得知,昨天死得那个人是和凌家关系最为密切的合作者。
死相凄惨。
在凌家众人报案后,得到的却是之前那则凶杀案的凶手再次作案的结果。
已经数不清是多少天,这桩连环凶杀案仿佛没有尽头。
而巧合的是,这次的受害者,同样住在阮宁所在的这片小区。
之前平静的日子,宛如凶手在慢条斯理地挑选着合适的受害人。
与此同时,作为宴会期间出现意外的凌家,也被警方喊去做了不止一次笔录。
导致除了当晚回家的那天,之后的几天里,阮宁很少能够见到陆余丰的身影,每次察觉到丈夫回家,已经是凌晨。
随着一周时间过去,凶手仍旧没有半点踪迹,好似人间蒸发。
这天。
收到丈夫短信,说今晚会早点回家的阮宁,在吃过早饭后,便准备下楼买点新鲜的食材,做顿大餐,给辛苦了那么多天的丈夫补一补。
但刚打开家门,阮宁就看到了一位十分眼熟的人。
——那天宴会上,喊他小嫂子的少年。
少年站在门外,手微微举起,像是要敲门。
阮宁愣了一下,不等他想好该说什么,就听少年率先开口:“好巧啊。”他站在门外,冲阮宁笑着,“嫂子是准备下楼吗?”
“……对。”
阮宁望向他,睫毛尴尬地颤了颤,不清楚自己该如何同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叔子相处,颇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因这几天陆余丰工作繁忙,两人除了出事的那晚,对于这位出国留学归来的弟弟讨论了两句外,其余便再无交流。
导致一周时间过去,阮宁连这位小叔子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脚步不由朝后退了退。
莫名的,阮宁想要远离他,却听少年笑着说:“那我可以和嫂子一起下楼吗?我刚回国,还不清楚这里的变化,嫂子带我走一走,好不好?”
“对了,”他像是想起什么,“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时一惊。”语罢,他漆黑的眼瞳紧紧盯着阮宁,放缓语气,“嫂子还记得我吗?”
阮宁张了张口,整个人已经退无可退,单薄的脊背隔着一层衣物贴在门上,无措地望向时一惊。
不论阮宁怎么试图想起这个名字,始终找不到踪迹。
但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阮宁,他们确实见过,并且,他十分的怕面前的少年。
像是见到了猫的老鼠,恨不得把自己死死藏起来。
就好像……那天,806告诉他,他出轨了,并且是在丈夫已经发现了的情况下一样。
脑海中思绪繁多,阮宁白着张脸,许久,他小声又忐忑的在心底问806:【上……上次你说的我出轨了,是真、真的吗?】
在等待806给出回答的时间里,阮宁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
【是。】
像是尘埃落定的一声回答,却给了阮宁重重一击。
806想不通他的宿主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个问题,却又预感不好的,猜到了些。
果不其然,下一秒。
阮宁抿了抿唇,嗓音闷软,带着些许颤,似破釜沉舟般问:【那、那我出轨的人……是时一惊吗?】
毕竟,能够让凌于清装作视而不见的出轨对象,除了凌于清比较在意的人外,再无其他。
而凌于清比较在意的,除了他的家人,阮宁想不出还能是谁。
那么就只剩下时一惊这一个人选。
【……】
了解了宿主推理全过程的806程序飞快运转,无数条代码在他眼前跳跃,最终冷冰冰道:【涉及剧情,系统无法给予宿主答案。】
“嫂子?”
沉默了太久的阮宁引起时一惊的不解,“你在想什么?”
阮宁忍不住再次朝后靠了靠,神情有些慌张,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婚内出轨了。
并且出轨的对象,还是丈夫的亲弟弟。
“你……”阮宁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且抱有一丝幻想地询问时一惊,“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嫂子怎么问这个?”
阮宁却固执的让他回答,直到时一惊笑着亲口说出“有一段时间了”时,阮宁心底仅存的那一丝期望,彻底破灭。
时一惊:“怎么了?”
阮宁看向他,说不出来话,只剩脑袋乱糟糟的,连不知不觉间把心底想的话说了出来,都未曾察觉,“你哥哥……知道这件事情吗?”
时一惊:“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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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他低头凑近,盯着阮宁的眼睛,距离暧昧,带着警惕,“怎么,他和你说了什么?”
阮宁茫然摇头,“没、没有……”
阮宁只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凌于清会同意他和……和时一惊的事情。
不觉得奇怪吗?
想到这周丈夫回家得越来越晚的时间,明知道不可能,阮宁还是忍不住朝自己和时一惊的事情上想。
是不是丈夫觉得他出轨了自己亲弟弟,很恶心,所以不肯回家,借着加班的借口,躲避他?
“嫂子,回回神。”察觉到阮宁的再次失神,时一惊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笑着,“是觉得我没有哥哥吸引人吗?怎么一聊到他,嫂子就走神了?”
“没、没有……”阮宁下意识回答,直到说出口,才意识到话中的歧义,想要解释,却发现不管怎么解释,都很怪。
就好像他有两个老公,而他们都在争夺着他的注意一样。
只稍稍想到自己和凌于清、时一惊之间混乱的关系,阮宁就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
怎么……怎么能这样啊……
阮宁抬头,还想要问什么,却被时一惊揽住腰,强行带到了电梯旁,边走,时一惊边问,“嫂子下楼是准备做什么?”
在他按电梯的空隙,阮宁答:“买……买菜。”
“还有呢?”
两人走进电梯。
阮宁想到了什么,声若蚊呐,“你……你哥哥说今晚会回家……我准备给他做一顿晚餐。”
明明自己脑海中没有任何有关于时一惊的记忆,但阮宁就是莫名的气短心虚,尤其是在时一惊逐渐沉下来的面色中。
“他让你做饭?”时一惊垂眸,嗓音微凉问,“还有呢?”
他从后抱住阮宁,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出口,“你们还做了什么?他吻了你吗?你们接吻了?是上了床,还是做……”
阮宁捂住时一惊的嘴,不让他说出更加露.骨的话,红着耳朵道:“你……”
“不能说?”时一惊面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是你们做了更加不能说的事情?”
空旷的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
阮宁因他的话,不止耳朵红了起来,连带着脸颊都泛起了粉,“这里有监控,你小声一点……”
“没有……我们什么都……”阮宁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声音越来越轻,“什么都没有做……”
最开始,陆余丰确实会想过分一点,可每次,都被阮宁拒绝了。
不知为何,阮宁天然的对他有股排斥,就仿佛,他不是他的丈夫一样。
“还有呢?”
时一惊嗅着阮宁身上的香气,盯紧阮宁越来越粉的耳朵,“是他不同意,还是嫂子你不同意?”
15. 间歇性失忆症15
阮宁整个人羞耻得快要钻进地里。
所幸电梯下行的箭头在此刻停止,电梯门打开。
阮宁几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想要逃出去,却因身后的时一惊,不得不放慢脚步,慢吞吞地走出。
“嫂子怎么不说话?”时一惊问。
阮宁红着耳朵不理人,只埋头走着,单方面将时一惊的声音屏蔽,像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时一惊见此轻笑了声,手从搂住阮宁的腰,改为牵着他的手。
丝毫不觉得,自己如今的举动对于身份是他嫂子的阮宁来说,有些太亲密了。
一整个上午,时一惊都和阮宁在外面,跟在少年身后,看着他动作熟练地买着菜,语气温吞的向卖家询问着一些细节,内心中的随意,也随之慢慢消减。
“你一直都是这样?”
回家的路上,时一惊忍不住出声问阮宁。
“什么?”少年白净的小脸被太阳晒得有些粉,鼻尖顶着几颗汗珠,买到的菜都在时一惊的手中拎着。
时一惊:“就这么喜欢凌于清?”
“嗯……喜欢。”
话落,阮宁微微垂头看着脚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问他喜不喜欢凌于清,下一句该不会是要问他,究竟喜欢凌于清哪里吧?
“那你喜欢他什么?”
阮宁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却在仔细回想时,记不清自己究竟被谁这么问过,他抿了抿唇,回想着自己到底喜欢凌于清什么,最终开口道:“喜欢他对我好,虽然有时候很讨厌,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一通很像恋爱脑的发言。
时一惊看着身旁小脸红扑扑的阮宁,显然他也觉得自己的回答很离谱,尴尬得不敢抬起头。
莫名的,时一惊想到了自己最开始和阮宁相遇的画面。
那时的阮宁娇气又单纯,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会乖乖相信,连他故意对他说得那句“我喜欢你”,都被少年记在了心上,认为是真的,好骗得不像话。
可也正因这句“我喜欢你”,阴差阳错的让阮宁同凌于清结了婚。
——他同父同母的哥哥。
想到这,时一惊眸中划过一抹阴沉,又很快消失不见。
回家的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走入电梯,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的阮宁颤着睫毛,抬起头小声地问时一惊,“我、我们是怎么偷的情啊?”
话落,阮宁白净的耳朵彻底红透。
这是他想了一路,都没有想清的问题。
毕竟按照时一惊的话来说,他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最近才回得国,而自己又一直没有见过他,两人到底是怎么才能在凌于清的眼皮底下,偷上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情。
“什么?”
时一惊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看向身旁明明羞耻,却还强装着镇定的阮宁,他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哪个行为,让阮宁误以为他们偷过情,但凭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时一惊眼中含着笑意问:“嫂子是在问,我们是怎么偷……的情?”
“是,怎、怎么了吗?”阮宁虚张声势地说,“我难道不能问吗?”
“能,怎么不能。”
时一惊想了想说:“那当然是嫂子先勾/引的我,明明我们才见了一面,嫂子就迫不及待地托朋友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时一惊学着阮宁慢吞吞地语调,“你……你喜不喜欢我呀?”
阮宁震惊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学自己说话。
而且……还学得那么像。
时一惊道:“我能说什么?嫂子这么漂亮、可爱、善良,不论是谁看了一眼,都喜欢,我当然说喜欢了。”
他突然停下声音,阮宁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时一惊却怎么都不说了。
他走出电梯,阮宁就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软声闷调地问:“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啊,然后呢?”
2301门口,不等阮宁开门,就见时一惊熟练地输入了密码,推门进入。
“……”
阮宁睫毛一颤,本能想要跟上的脚步顿住,他看着面前敞开的家门,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
只剩下紊乱的心跳提醒着他,这一切的不同寻常。
阮宁脑子很乱。
记忆里,每次丈夫回家,都是按响门铃,等待着他来开门。
可如今,身前说着自己与他偷·情的小叔子,却熟练地输入了门口的密码。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如果阮宁真的喜欢他,并且尝试和他在一起了的话,很有可能会把家门的密码告诉他。
不对的是,为什么身为他的丈夫,凌于清每次都不曾尝试过自己打开家门。
这里不是他的房子吗?
甚至连密码,都是那时阮宁和他结婚时,他亲手输入并告诉阮宁的。
“……”
阮宁脸色苍白,抬头看向玄关处,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站住的时一惊,心中想法万千,最终惊疑不定地迈步走到男人身前。
“怎么了?”时一惊问。
阮宁没有说话,又在意识到自己这样不礼貌后,小声说了句“没事”。
“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累到了?我就说你这么娇的身体,不应该去那么远的地方买菜。”
时一惊皱眉,弯下腰,将阮宁抱到沙发上。
看着男人蹲下身,动作熟练地给自己捏着小腿,边揉,时一惊边掀起眼皮说:“真搞不清楚,你到底喜欢凌于清那个死人脸什么。”
“那我该喜欢谁?”阮宁问,指尖抓紧身下的沙发布。
时一惊想也没想地挑了下眉,“我啊。怎么,嫂子要反悔吗?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偷.情’的关系了吗?”
“……”
偌大的客厅里,阮宁的眼睛中好像只有时一惊的身影,许久,他慢吞吞地道:“你喜欢我。”
时一惊手上的动作一顿。
阮宁虽然不聪明,可也不笨。
在还未被系统绑定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什么是被人喜欢的感觉。
虽然那些人很讨厌,和时一惊让人靠近就能感受到温暖的喜欢完全不同,但他就是知道,那是喜欢。
哪怕它变了个模样,以不再令人讨厌的模样出现,阮宁还是能够感受出来。
“你喜欢我。”阮宁又说了一遍。
他漆黑又圆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一惊,只听男人说:“嗯,我喜欢你。”话落,时一惊又笑了一下,“不然我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和你‘偷/情’?”男人加重“偷.情”这两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
阮宁不说话了。
其实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直看着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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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想说不是的,这种喜欢和偷/情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傍晚六点三十分。
下了班的陆余丰很快回到了家,他按响门铃,等待着自己的小妻子过来给自己开门。
一分钟不到,面前的门开了。
只可惜,开门的人不是阮宁,而是他的弟弟——时一惊。
陆余丰面上的神情一寸寸变冷,他问:“阮宁呢?”视线朝时一惊身后看去,害怕少年出现什么意外。
时一惊倚靠在门前,看着自己衣冠楚楚的兄长,笑了声,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说:“我的妻子,当然在我们的家里,只是不知道大哥过来做什么?”
陆余丰的成熟稳重与一旁姿态懒散的时一惊形成鲜明对比,“你在阴阳怪气?”
“我哪敢啊。”时一惊还在笑,只是眸底不见丝毫笑意,嗓音也一寸寸变冷,“你和他都是,衣冠楚楚的禽兽。”
陆余丰知道时一惊口中的“他”是谁,冷冷道:“他已经死了。”
“你信吗?”时一惊反问。
陆余丰不说话,只静静地望着他。
“怎么了吗?”正把菜端到餐桌上的阮宁察觉时一惊停留在门口的时间太长,脱下围裙,小跑过来问。
“没事。”时一惊让开一点距离,“是大哥回家了,嫂子,我留在这里吃饭,会不会碍事?”
阮宁看了眼门前气质截然不同的两兄弟,对时一惊说:“怎么会,你……”想到已经发现他们在偷·情的丈夫,阮宁顿了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你留在这里过夜……都可以。”他看向一旁的陆余丰,小声询问,“对不对啊,老公?”
没有发觉,在他那句“老公”说出口后,面前,时一惊和陆余丰两人同时暗下来的眸子,只不过,一个是不悦和嫉妒,一个是愉悦。
“对。”陆余丰握住阮宁的手,对时一惊说,“弟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毕竟这是他和阮宁的家。
而他目前的身份,是少年承认的合法丈夫。
时一惊连笑都笑不出来,只紧盯着陆余丰和阮宁相握的手,满脑子仅剩下——“鸠占鹊巢”这四个字。
明明……明明是他先来的。
明明,阮宁爱的人也是他。
餐桌前。
时一惊坐在陆余丰对面,眼睁睁地看着对面,阮宁挑着记忆里丈夫爱吃的菜夹给陆余丰,每一样,曾经都属于他。
只是看着,时一惊胸口就闷得喘不上来气。
在他也夹了一遍那些菜时,阮宁察觉到,愣了下说:“一惊也喜欢吃这些菜吗?你们兄弟的口味好相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陆余丰慢慢吃下碗中阮宁夹过来的菜,哪怕其中有两样,自己吃下去会过敏,还是不动声色地咽下肚,淡声说:“毕竟是一起长大的。”
“哪里。”
时一惊冷眼瞧着陆余丰吃下会让他过敏的菜,“这么看来,大哥还真是爱惨了嫂子。”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让阮宁摸不清头脑。
时一惊望着阮宁,不知为什么,阮宁觉得他的眼眶有些红,时一惊说:“嫂子,你真的好笨。”
可他的话没有被阮宁听清,只因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余丰的身上突然起了大片疹子,晕倒在了阮宁怀里,并紧紧抓着少年的手。
16. 间歇性失忆症16
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里。
阮宁困顿地坐在床边,手被病床上的陆余丰握住,身旁是倚靠着墙的时一惊。
“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过敏?”时一惊道。
阮宁反应慢一拍地睁开眼睛,困意使他大脑变慢,“什么?”
哪怕再怎么想要思考时一惊话中的意思,阮宁还是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连嗓音染上了一丝含糊,都未曾发觉。
先前光是把陆余丰带到医院里,都经历了一阵兵荒马乱。
之后叫了救护车,却在抵达医院诊治时,陷入昏迷的陆余丰死死抓着阮宁的手,护士怎么都分不开,无奈,阮宁只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连打吊水的时候,阮宁都在一旁看着。
最终忙到了深夜。
困意将阮宁笼罩,他睁不开眼睛,没有被陆余丰抓住的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因没听懂时一惊的话,闷声含糊地问着系统:【他说什么?】
806沉默了片刻,看着快要困到意识全无的宿主,轻声说:【睡吧。】
阮宁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等他再次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呆呆的稍稍动了一下,就听头顶有人出声问:“醒了?”
十分熟悉的一幕。
只不过上次阮宁在有陆余丰的空间里醒过来,不是在他的怀中。
“还困吗?”陆余丰没有等到阮宁的回答也不恼,只轻轻用手把少年朝自己怀里拢了拢,宽大的掌心缓慢拍着阮宁的背,“现在才七点,可以再睡一会儿。”
阮宁动了动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雪白的小脸被闷得有些粉,下巴靠在男人的胸膛,听着下方强而有力的心跳,搞不清楚自己现如今的状况,又身在何方。
直到嗅到一丝不明显的药水味,昨晚消失的记忆才堪堪回笼。
阮宁仰起头,眸子中还含着不清醒的睡意,“你好了吗?”
陆余丰道:“好了,昨晚吓到你了吗?”
阮宁闷闷点了点头,“有点。”
昨晚吃饭时,突然倒下去的丈夫,令阮宁无暇顾及对面说着什么的时一惊,一边慌张地喊着“老公”,一边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打了120。
期间陆余丰身上不断冒出的红疹,更是让阮宁怕得心慌。
毕竟系统从未告知过他,原来主角也会生病。
所幸到了医院后,陆余丰突发的症状被确诊为急性过敏,只需要挂完吊水,平日里注意不要接触让自己过敏的食物就好,直到那一刻,阮宁提着的心才堪堪落下。
只是,丈夫为什么会对之前一直食用的食物过敏?
休息了一晚,脑袋终于变聪明了一点的阮宁想着,却没有问出口,这不像是平时满心满眼只有丈夫的他。
但诡异的直觉告诉阮宁,现如今的他最好不要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尤其是在陆余丰面前。
于是保持着沉默,阮宁像只把毛茸茸耳朵捂住的笨兔子,埋头靠着陆余丰的胸膛,纤长卷翘的睫毛一垂一垂的,很快便再次陷入了梦乡。
呼吸轻浅,没有丝毫防备。
陆余丰就这么看着,被子下的手臂揽上少年纤细的腰肢。
昨晚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昏迷。
而是利用道具保持着清醒,计算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将缠在阮宁身旁的恶心苍蝇驱逐。
尤其,那只惹人嫌的苍蝇,还是曾经阮宁深爱着的丈夫。
早在一周前,从凌母口中听到自己有一位弟弟,并且即将从国外回来时,陆余丰的玩家系统里便收到了一封由副本发送的邮件,标题上赫然写着四个字——雨夜凶杀。
点开则会发现,原先玩家收到的副本梗概又新增了一段。
其中,新出现的NPC角色引起了陆余丰的注意。
【姓名:时一惊
曾用名:凌一尘
年龄:25
性别:男
身份:凌氏集团幕后掌权人凌于清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弟弟
人物简介:他早早夭折,他曾与自己的哥哥共用一具身体,他爱上了一个人,生出了嫉妒和恨,他活了过来……】
似是而非,却又十分鲜明的一则人物简介。
如果说,之前陆余丰还在疑惑,按照凌于清的性格,他厌恶一个人,是不会在父母的施压下,同意与其结婚,并且能够在婚后坚持两年都不曾离婚。
那么现如今收到的这封邮件,便解开了他心中所有的疑惑——
一体双魂。
其中,凌于清为什么会答应和阮宁结婚,而凌母又为什么会在没有见过阮宁的情况下,硬逼着凌于清答应娶阮宁的疑问,也通通被解开。
只因那时,拿了“凌于清”兄长身份的陆余丰解锁了一份记忆。
更补充了他在副本中“兄长”身份。
他是凌母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却不是凌母和她最爱的那个男人生的,于是自他生下来后,便不受她的重视,直到两年之后,凌母生下一对双胞胎,才终于想起他的存在。
在陆余丰的视角里,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从一开始生下弟弟们之后的幸福、喜悦,到后来其中一名弟弟夭折的绝望、崩溃,甚至一度走火入魔。
直到凌于清三岁那年。
陆余丰眼中的母亲,终于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只是对凌于清越发的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他,可有时态度却很差,恨不得凌于清从未出现过。
而与凌于清一起长大的陆余丰也渐渐的发现——他似乎,有两个弟弟。
一个性格冷漠,内里却是阴暗扭曲的,一个爱笑,是个看着就桀骜不驯的混账,但却会在放学后溜到墙外偷偷喂流浪猫猫粮。
截然相反的两个灵魂,装在一具躯壳里。
时间越久,陆余丰察觉到的不对就越多,只是每日望着母亲对“两个”弟弟截然不同的态度,陆余丰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直到多年后,已经二十三岁的“凌于清”突然说——他要结婚。
那个别扭却善良的灵魂,站在凌母的书房里,面对脸色铁青的母亲没有丝毫惧怕,认真地说出自己想要结婚的对象的名字,恳求母亲帮忙。
而那时,恰好是凌于清被喜欢他的阮宁下了药,两人待在酒店房间中一整晚的时候,阮宁已经彻底被凌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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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冷嘲热讽刺得死心,但“凌于清”却说,他要和他结婚。
简直是胡闹。
不管是在陆余丰眼中,还是在凌母眼中都是如此。
可最终,他们还是结了婚。
婚后的阮宁和“凌于清”,在陆余丰看来,是幸福的。
记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陆余丰垂眸,靠在自己怀中的少年眉头微蹙,像是睡得有些不舒服,挪了挪身体,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摆随着动作上移,露出陆余丰手臂接触到的窄细腰肢,与平坦又柔软的雪白肚皮。
很暖。
莫名的香气涌入陆余丰的鼻腔,他静静望着阮宁熟睡中的模样,低头,轻轻在他眼尾落下一个吻。
克制又成熟。
但被子下的手臂却揽得越来越紧,几乎要把阮宁困在自己的身旁。
陆余丰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又有多么的肮|脏不堪,可他不想控制,任凭着理智被欲.望侵蚀。
他想牢牢的、永远的将阮宁这名NPC困在自己身边。
哪怕副本结束,哪怕这个世界不再存在。
这些天,陆余丰一直在想该怎么实施自己的想法,他搜寻了玩家论坛,看了无数个帖子,却没有一个,提到过该怎么让副本中的NPC脱离副本的办法。
积分商城里,更是没有这项道具。
陆余丰炙热的大掌贴在阮宁的白软的小腹上,静静的感受着少年的呼吸,他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有多么的光正伟岸,从他进入恶游起,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出自内心。
如今,他仍在遵循着自己的内心。
低下头。
还在熟睡中的阮宁皱了皱眉,透粉指尖抗拒的想要把身|前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推开,却怎么都推不开。
怪异又细微的声音响起。
陆余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阮宁的胸|口,他闭上眼,立体的五官上带着狂.热的虔诚,像跪在神像面前的囚徒,祈求着高高在上的神能垂眸看他一眼,但行为却是在对神不敬。
阮宁漆黑的睫毛轻颤,泪水溢出,他粉润的唇瓣微张,一点一点吸着气,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少年干净泛粉的指尖按在男人漆黑的发间,又忍不住揪紧。
他皮肤很白。
被包含的浆果,像藏在雪白雪景下的一抹嫣红。
今日的海市罕见的没有乌云密布,清晨的阳光照进病房。
阮宁漆黑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许是盖着被子太热,他终于从睡梦中惊醒。
呼吸发颤间。
阮宁白皙的一张小脸透着粉,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刚清醒过来的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
他指间还抓着丈夫扎手的黑发。
粉着眼皮,阮宁软声喊了一声“老公”,只听到丈夫带着哑轻轻“嗯”了一声。
其余再没有什么,只剩下空白。
令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806……】阮宁颤声说,【你……你看得到吗?】
迟来的羞耻,终于在此刻蔓延。
17. 间歇性失忆症17
806像是卡顿了一下,【看得到。】
阮宁耳廓处的红晕随着他话落,一点点蔓延到脸颊、脖颈,【那、那你可以闭上眼睛吗?】
806系统音冷冰冰的,【抱歉。】
在任务世界里,系统需时时刻刻观察着自己的宿主,806无法听从宿主的建议。
阮宁鼻尖溢出些许汗珠,他湿漉漉的睫毛轻颤了下,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一种诡异的直觉——
好……好像肿了。
[靠!!!!!]
[谁懂啊,我明明是尊贵的恶游会员,恶游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不是!!!姓陆的,凭什么你吃得这么好啊?!]
[呜呜呜我的香香软软的人妻老婆,补药哇,补药被他亲哇]
[好白]
[谁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进入副本啊啊啊啊啊]
[楼上上的姐妹在说什么?求s(含泪跪求)]
……
时间一点点走过,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在一瞬间。
陆余丰终于抬起了头,他眸色幽深,面色平静得令人无法想象前一秒,他还在做着什么。
“怎么哭了?”陆余丰问。
阮宁说不出来话,直到缓和了一会儿,才闷闷开口小声问:“肿、肿了……”
“嗯。”
陆余丰面上丝毫羞愧都没有,平常得仿佛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如果他刚才没有把阮宁当成小妈妈的话。
他低头吻下阮宁眼角流出的泪水,轻声说:“不喜欢吗?老婆。”
“……”
阮宁耳朵快要粉透,脑海中一片嗡鸣,甚至分不清面前的丈夫在说什么,只剩下还未消散的羞耻心,让他颤着白皙的指尖,将自己的衣摆慢慢扯好。
病房里,陆余丰还在等待着阮宁的回答。
而在他身后,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细密的雨丝飘下,随后雨水转大。
又开始下雨了。
随着待在任务世界中的时间越长,凶手作案的次数增多,阮宁朦朦胧胧间,隐约摸清了死者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他眼前水雾还未消散,望向陆余丰,颤声说:“下雨了……”
一道划破天空的雷电轰鸣声响起。
雨水越下越大,仿佛先前洒落在室内的阳光,只是一场幻觉。
陆余丰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
从医院出来后,阮宁和陆余丰一起回了家。
2301的门口仍是昨晚他们慌张离开后的模样,只是走出电梯时,阮宁晃了下神,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喃喃地着,“怎么这两天没有看到楼上的邻居……”
没有发觉,在他话落,身旁丈夫一点点沉下去的脸色。
[宝宝补药说了哇,你不知道这群玩家的听力有多好(大哭)]
[完了,香香软软的人妻老婆又要被坏男人亲了]
[楼上,你不懂(流泪),老婆会被灌成露馅小泡芙的(眼泪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我本以为,宝宝能把自己和林神偷偷见面这件事瞒得久一点的,没想到……]
陆余丰跟在阮宁身后,看着少年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家门。
楼道外阴沉的天空上,不断落下来的暴雨,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走进玄关。
陆余丰看着阮宁的后背,突然出声道:“老婆和林闲见过面吗?”
阮宁脊背一僵,下意识想要转头,却死死克制住了这股本能,装作没有发觉丈夫话语中的奇怪,轻轻“嗯”了一声,“之前买菜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过几次。”
“是吗?”
陆余丰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问着,声线平稳,与往日无异,“那老婆知道,前段时间林闲因家中出现了死者,被警察带去做笔录的事吗?”
“什么?”阮宁不由出声。
“看来是不知道。”陆余丰走到他身旁,从后缓缓搂住阮宁的腰,亲了亲他的侧脸,像是温声提醒,“老婆要小心林闲。”
阮宁呆站在原地,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消化不过来。
与林闲的遇见,是在陆余丰因凌家宴会上出现死者,忙得焦头烂额时,一次意外,阮宁在下楼期间遇到的他。
电梯里。
青年周身气质温润,嗓音更是干净得悦耳。
许是巧合,阮宁在见到他的第一面,便感觉熟悉,连对陌生人的防备,都在不知不觉间卸下了些。
若不是陆余丰太忙,早在一开始,阮宁就会把自己遇到了林闲的事情告诉他。
而现在,回忆丈夫每次回家,不论早晚都需要自己打开家门的行为,阮宁不由自主的想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却不曾想,林闲居然和那桩连环凶杀案有关。
阮宁睫羽轻颤,靠在陆余丰怀里,努力消化着得到的巨量消息,在联想到那些死者全部来自他们目前所在的小区时,害怕地问806:【林闲会是凶手吗?他的目标……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会死吗?806。】阮宁软颤着声线问,显然是第一次直面这种事情。
806:【不会。系统会保护宿主不受到伤害。】
他回答了阮宁最后的那句疑问,却没有对之前的问题,进行回答。
阮宁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带着些许惊魂未定地说:【我觉得……林闲有点像好人。】
806:【……】
他其实很想问,在胆小又不聪明的宿主眼中,究竟谁才是坏人?
警惕心低得要命。
可能某天被人欺负得狠了,都会红着眼眶,觉得别人是在和他玩,没有很坏。
“老婆?”许是阮宁的走神太过明显,陆余丰询问道,“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阮宁第一次觉得丈夫的怀抱不似以往令自己感到喜悦,反而是一种想要逃离的情绪,占据着自己全部的心神。
努力压下心中的抵触情绪,阮宁指尖按在陆余丰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小声说:“放开我。”
片刻后,或许是也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阮宁抿了抿唇,转过身,仰起雪白的小脸,在陆余丰的脸上亲了一口。
像是讨好,又像是弥补。
陆余丰漆黑的眸底倒映着阮宁此刻心虚又乖巧的模样,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阮宁养着的一只狗,想起来,就摸摸脑袋,想不起来,就丢在一旁。
弃养是犯法的。他想。
可理智又很快回笼。
毕竟,他目前的身份不是什么被主人一直养在身边的家狗,而是一只蓄意顶替了它的身份,并且觊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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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的野犬。
理智告诉陆余丰,眼下的他最好松开手,那样才不会被少年讨厌。
但手却丝毫未动。
“只是这样吗?”陆余丰问。
阮宁湿圆的眼睛有一瞬间地睁大,不明白往日沉默又好哄的丈夫,为什么会突然主动提出要求,“什么?”
陆余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只是这样吗?”
要他松开手,给出的报酬只是这么一点?
身为玩家敏锐的嗅觉,已经让陆余丰意识到,面前看着又乖又纯的小妻子,已经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份。
却又不愿意那么轻易地松开手。
周围空气的沉寂间,阮宁放轻呼吸,紧张得鼻尖冒出几颗细汗,他张口,想对丈夫说什么,最终失声,放弃一般闭上眼睛,吻上男人的唇。
少年微凉又软绵的唇肉贴了上来。
陆余丰环在阮宁腰间的手有一瞬间地收紧,随后半敛着眸,感受被少年主动亲吻的感觉。
阮宁不太会这种事情,只紧张又茫然地亲着。
唇与唇之间相贴,连伸舌头都不会,青涩得要命。
“张口。”陆余丰的嗓音有些哑,他捏着阮宁的后颈,不让他有丝毫逃离的机会,缓慢又侵|略意味极强的加深了这个吻。
心跳很快,呼吸紊乱,只有空气在周围流动。
陆余丰吻得很温柔,一点一点侵蚀着阮宁的氧气,直到少年舌根发酸,嘴巴连口水都要包不拢,才堪堪将其放过。
他松开捏着阮宁后颈的手,眸底情绪涌动,似在回味刚才的那个吻与阮宁变乱的呼吸。
“现在,老婆告诉我,你和时一惊之间的关系,好不好?”
他在诈阮宁,趁着少年缺氧,大脑一片混乱迷茫的时候。
早在昨天,陆余丰便察觉到了失忆后的阮宁同时一惊之间奇怪的氛围。
阮宁不想说,身体早已因为陆余丰的问话警铃大作。
可男人重新按住他后颈的手上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股冰冷钻入阮宁的身体,而原本紧闭着的嘴巴,也开始张合,发出声音。
“我……”
“我……我出轨了……”
“和、和时一惊……”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贴在阮宁后颈处的“真话”道具也失去了光芒。
昏暗的室内让人看不清陆余丰脸上的表情。
“是吗?”他说,意味不明。
当阮宁意识到自己刚才把什么说出口了时,已经晚了。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将自己和时一惊之间的事情说出来,像真的被亲懵了。
整个人紧张地看向陆余丰,眼底的水雾还未完全消散,“我……我可以解释的……”
“老婆想解释什么?”
纵使陆余丰想过阮宁的怀疑是因为记起来了一点他和时一惊婚后的记忆,也未曾想过,居然是出|轨。
还是在他因为凌家准备的宴会上死了人,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陆余丰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只是眸底的嫉妒神色快要溢出眼眶。
“老婆是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吗?”他替阮宁想着借口,“还是因为时一惊威胁了你,你不得不答应?”
仿佛只要阮宁开口应下其中一个,他就能继续在少年面前扮演好成熟又克制的丈夫角色。
18. 间歇性失忆症18
阮宁望着面前理智全无的丈夫,脚步不由朝后退了退。
他有些怕。
但不知是不是他退后的举动刺激了陆余丰,男人一步步逼近。
昏暗的客厅里,窗外电闪雷鸣。
阮宁一点一点朝后退着,从一开始的面对陆余丰,到后来仓皇转身想逃,却被陆余丰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骤然的失重让阮宁惊呼,细弱的嗓音里是藏不住的害怕,“放开我……”
又在想到男人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后,忍不住心虚。
“我……我知道错了……”阮宁雪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可怜,“我以后不会了,放我下来好不好……老公?”
“我只爱你的……”
陆余丰听着少年近乎讨好的话,“是吗?”
阮宁忙不迭应下,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该怎么摆脱男人,紧张得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可陆余丰不信。
走进两人共同的卧室。
阮宁被陆余丰扔在床上,直到身体在床垫上弹了弹,才堪堪回过神,意识到男人要干什么。
他慌忙转身,透粉指尖抓着床单,想要爬下床,却被男人抓住脚踝,生生拖了回去。
“老婆不是说只爱我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陆余丰的话,让阮宁心脏都抖了抖,原本被系统催一下才肯动一下的脑袋,此刻疯狂运转。
他想不通,明明806说过,丈夫是知道自己出轨了的,为什么陆余丰此刻会那么的生气?
这一切,不是他默许了的吗?
好怪……
阮宁试探性抽了抽脚踝,在察觉到陆余丰不肯松手的态度后,放软了嗓音,软塌塌地喊了一声“老公”,如果不是慌得快要掉出眼泪的表情的话,或许会更像撒娇一点。
陆余丰掌心灼热,贴在阮宁白腻的脚踝处,“老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倾身,靠近阮宁,周身淡漠的氛围与他如今的动作不符,侵略意味极强。
阮宁什么都说不出来,粉着眼皮,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却努力抓住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你会介意……”
阮宁看着近在咫尺的丈夫,绞尽脑汁想着拖延时间的话,但大脑却一片空白,最终认命一般,红着眼眶小声说:“可……可不可以不要再……再咬那里……已经……”
肿了。
脸皮很薄的少年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可陆余丰就是知道他在说什么,呼吸有一瞬间的加重,莫名的,陆余丰想到了早上,自己近乎渎|神的举动,喉结不由滚了滚。
鼻尖抵着的那处很软。
带着少年身上怪异的香气。
纵使陆余丰没有刻意的去想,身体还是瞬间记起了当时的感受。
灵魂颤栗,如一滴水珠落入水面,溅起一层层涟漪。
明明看着单薄,全身上下好似没有多少肉的少年,偏偏那里软得出奇,只是靠近,鼻尖就仿佛陷入了透着甜香的软中。
“……”
陆余丰没有想到阮宁会在这种时候,提起早上的那一幕,视线不由下移了一点,好似能透过单薄的衣物,看到微翘的粉浆果。
如今应当是熟透了的。
皮很薄,只稍稍碰一碰,就好似会破了皮儿,流出汁水。
陆余丰眸色微暗,手上的动作不由一松。
也在这时,阮宁趁着他失神的片刻,拼命挣脱他的桎梏,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来到地上,呼吸紊乱,边背靠着墙,一点点朝门口靠近,边警惕地看向陆余丰。
阮宁没有很笨,他知道自己现如今手无寸铁,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惹怒面前的男人。
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怕。
陆余丰像是没有预料到阮宁会挣脱,又像是预料到了,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少年挣扎,“老婆在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
阮宁一点点退着,白皙透粉的指尖贴着冰凉的墙面,一边警惕,一边害怕,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像断了线的珍珠,他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不是凌于清……也、不是我的丈夫……”
陆余丰不说话了。
阮宁纤长的睫羽被泪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雪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漂亮得可怜,“他……他不会对我做的食物过敏……也不会这么对、对我……”阮宁说,像委屈,“你在骗我……骗子……”
窗外电闪雷鸣。
阮宁赤着脚,伶仃瓷白的脚腕处,仿佛还留存着陆余丰手心灼热的温度,他慢慢摸到了门口,心底的紧张反而越来越浓,泪珠挂在脸颊,在转身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伸向门外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头皮有一瞬间的发麻。
阮宁甚至不顾身后冒充着凌于清,步步紧逼的男人,下意识抽出手,想要关上门,却被人死死抓着——
很冰。
短促的一声惊呼过后,阮宁被人扯进了怀中,落入一个冷冰冰的怀抱,几乎是在靠近的一瞬间,阮宁便打了个哆嗦。
身后,原本紧闭的卧室门敞开,陆余丰站在原地冷冷与抱着阮宁的恶鬼对视。
凌于清身上猩红的血液不断滴在脚边,“轰隆——”窗外一道闪电劈过,快速划过的白光照亮他极度苍白的皮肤和冷峻的眉眼。
自被陆余丰陡然出现,用道具打伤的那日,凌于清看似顺着窗户逃离,实则一直藏匿于这套房子里。
这些天。
他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好大哥借着他的身份,和他的妻子接吻、拥抱,甚至即将做到最后一步。
周身怨气不断翻涌、聚集,终于在今天,抓到了机会。
凌于清扯了扯唇角,对陆余丰笑了下,眼眸却冷得惊人,他抱着阮宁,似是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会吓到少年,冷白修长的手指捂在阮宁的眼前。
“大哥,好久不见。”他道。
陆余丰沉默不语,只是手中的驱鬼道具已经散发出光芒,“放下他,饶你一命。”
凌于清侧身躲过陆余丰的攻击,无数浓郁的黑雾从他四周弥漫,空间里的血腥气也越来越浓。
“原来大哥也知道,自己是在鸠占鹊巢?”
凌于清音色偏冷,说出的每个字,仿佛都浸染着寒冰,他的怨与恨全部化为一滴滴血泪,从眼眶中掉落,“你明知道,阮宁是我的妻子。”
黑雾几乎要将这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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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满。
凌于清望向陆余丰与他十分相似的眉眼,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或许会认为,这只不过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长得太过相似而已。
可在从小与陆余丰一起长大的凌于清眼中,那几分相似,便显得尤为恶心。
他们连同一个父亲都不是,哪来的那么多相似之处?
更何况,陆余丰越是与凌于清相似,就越是让凌于清想到,这些天阮宁是对着这张脸喊出的“老公”,心底的怨恨也不由地暴涨。
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凭什么所有人用,都能得到少年的喜爱。
——只有他不行。
怨与恨快要使凌于清丧失理智,在周围雾气不断朝陆余丰袭去,并且不受控制的向四周扩散时。
凌于清怀里的阮宁忍不住偏过头,想要躲开蒙在自己眼前的手掌。
他蹙了蹙眉,“放开我……”嗓音因对未知的害怕微抖,“我……我没有钱的……”
在听不到半点声响的阮宁这里,只能靠猜,来推测自己遭遇了什么。
阮宁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声线又轻又颤,小声求着,“我……告诉你凌于清的电话好不好?我是他的妻子,他肯定会、会来赎我的……”快要哭了。
毕竟谁能想到,他还未逃离狼窝,就入了虎穴。
凌于清低下头,不断掉下血泪的眼睛里装满了阮宁,唇轻轻蹭了蹭少年白皙的脸颊,“我不要钱……”
说话的瞬间,凌于清定定看了一眼被浓雾包围,不断向他靠近的陆余丰,随后退后一步,周围的景色陡然开始倒退——
雨雾朦胧的天气里。
阮宁在一个空旷的房间中醒来,身下柔软的大床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放眼望去,周围的环境不似电视剧里绑匪脏乱差的仓库,而是一间装饰奢华的卧房。
不等阮宁仔细观察周围,一滴猩红的血液便滴在了他的肩膀上,顺着锁骨,一点点向下蜿蜒,冰凉又黏腻的感受,瞬间令阮宁白了脸,他僵硬着身体,不敢转过头,只感觉一道冷冰冰的呼吸扫过脸侧。
瞬间,汗毛竖起。
“……”
偌大的室内,一时间只剩下阮宁过快的心跳声。
他透粉的指尖抓紧身下的床单,手心不知何时被冷汗洇湿。
他颤声在脑海中呼唤着806,【是、是鬼吗?】阮宁眼尾湿红。
他最怕鬼了。
已经听过一回他这么说的806显得尤为平静:【别怕。】
阮宁怎么可能不怕。
他不是傻子,连刚才醒过来时,房间里究竟有没有人都分不清。
如果没有,那么此刻,自己身侧突然出现的呼吸,是属于谁的?
阮宁呼吸一颤,快要被自己脑海中想象出的画面吓出眼泪,连伪装镇定都忘了,睫毛抖着,不知不觉间,眼前蒙上一层水雾。
【我……我怕……806……】
阮宁想让系统救救自己,可还不等他说完这句话,就听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幽冷的嗓音:“老婆在和谁说话?”
“!”
阮宁睁大眼睛,心跳如鸣鼓,眼泪仓皇滑落,被一只苍白的手接住。
19. 间歇性失忆症19
晶莹泪珠静静躺在男人的手心。
阮宁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句“老婆在和谁说话”,直到许久,混乱的思绪才堪堪理清一点,意识到,身旁的鬼能够听到自己和806的对话。
但这怎么可能呢。
却本能的不再开口询问806,害怕自己贸然出声,会置806于危险之地。
与此同时,不甘被阮宁忽视的凌于清伸手擦去阮宁眼角旁未干的泪痕,“哭什么?就这么怕我?”
阮宁一动也不敢动,顶着哭粉的眼尾鼻尖不吭声。
凌于清似是觉得有趣,冰冷的指尖向下滑动,压在阮宁粉润的唇上,“面对陆余丰就是一副乖得要命的样子,明知道他是假丈夫,对比我,还是肯回到他的身边。”
凌于清没有忘记那时在自己抓住阮宁手腕的一瞬间,阮宁下意识后退、挣扎的举动。
“老婆,你还记得你的丈夫是谁吗?”
阮宁的视线里陡然出现一张苍白却英俊的面容,血液似乎顺着他的脸朝下滴落。
心脏骤停了一瞬。
阮宁下意识想要闭上眼,但耳畔响起的声音,令他颤着睫毛,强压下去了那股本能——
“老婆知道,早在连环凶杀案出现之前,凌于清就死了吗?”
阮宁盯着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恶鬼,整个人呆愣愣的,连害怕都忘了,大脑不断消化着他给出的消息,“你说……什么?”
阮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凌于清早就死了?
那这么多天里,他的“丈夫”……是谁?
阮宁不相信,今日被他发现冒充着凌于清的那个男人,这么多天里,一直在冒充“凌于清”。
可残酷的现实就这么迎面而来。
凌于清嗓音平静的将自己的死期告诉了阮宁,一遍又一遍,像是怕少年不信,对面的电视突然闪烁了一下,随着屏幕亮起,重播了不知道多少回的频道出现在阮宁眼前。
主持人平静的嗓音缓缓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据本市最新消息,被警方命为‘雨夜凶杀’的连环杀人案有了新的线索。并新增了一位受害人……”
“经过法医鉴定,死者凌某或许是本案凶手杀害的第一位受害者……”
“……”
主持人不断说着什么,阮宁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死者凌某”这四个字如雷贯耳,让阮宁久久回不过来神,只盯着屏幕上打着马赛克的死者照片,耳中一阵嗡鸣。
他想要转头,想要质问身旁的恶鬼,想要质疑这一切的真实性,可冥冥之中,就是有一股近乎恐怖的直觉告诉阮宁,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丈夫的确早已离世。
不然向来不爱看电视的他,不会每日打开电视,准时收看播报“雨夜凶杀”这则案件进度的频道。
更不会强忍着害怕,逼迫自己一帧帧仔细地看完受害者的照片。
如今,当阮宁回忆起自己最开始为什么会打开电视时,搜刮遍脑海,却一无所获,就好像,他之前的人生,全部被一只大手抹消,只余下一片空白。
直到此刻。
阮宁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之前的记忆。
阮宁慌乱地看向身旁的恶鬼,连害怕都忘了,“我……”他眼眶通红,“我的记忆呢……”
阮宁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失掉那些记忆的,只凭借着本能,与仿佛刻在自己身体里的“凌于清”三个字,走在原来的轨道上,扮演好凌于清的妻子角色。
眼泪顺着眼眶滚落。
阮宁信任和依赖的眼神令凌于清感到愉悦,他俯身,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阮宁的头上,揉了揉,充斥着安抚,“没关系……会想起来的……”
可心底却阴暗的恨不得阮宁再也不要想起。
凌于清温和地望着阮宁,轻声说:“别怕……我会让你记起来之前的一切的,老婆……”
如果有人仔细看去,能够发觉,此刻凌于清的身上充满了林闲的影子,不止是神情,连举动、语气都和林闲十分相似,不知不觉间,让阮宁卸下了防备。
“那你……”阮宁像是才反应过来,“才是……凌于清……”
少年白皙的脸颊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透粉指尖抓住一点凌于清的衣角,每一个动作间都充斥着依赖。
凌于清冰凉的手指按在阮宁的后颈处,闻言轻“嗯”了一声,“老婆终于想起我了吗?”
阮宁怔怔盯着眼前已经化为了恶鬼的丈夫,睫羽轻颤,不敢同凌于清对视。
只因脑海里,丝毫有关于他的画面都没有,连模样,都是空白的。
“记、记得……”阮宁磕磕绊绊地说,语调由于心虚,显得格外含糊。
“是吗?”
凌于清不信,视线落在阮宁的锁骨处,那里白腻的皮肤被他先前滴落的血液染红,他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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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的指尖轻蹭着那里,像是要把沾染上的血迹擦干。
但蹭了又蹭,那抹鲜红的血迹好似干涸,不管怎么都蹭不掉。
阮宁眉头轻皱,锁骨处微弱的疼令他无意识颤了下身体躲避。凌于清苍白的指尖就这么停在半空,“老婆?”他喊道。
阮宁抬起头,带着鼻音应了一声,随后闷闷说:“疼……”
“是我太用力了吗?”
凌于清指尖处温润软腻的触感还未消散,不管是那时躲在这具身体里,眼睁睁地看着时一惊与阮宁亲密接触,还是这时,他终于摆脱了和自己共用一具身体的“弟弟”,得以靠近阮宁,都觉得——
阮宁很娇。
不管是性格,还是其他。
只是被指尖蹭一蹭,皮肤就冒出粉晕,好似怎么都消散不下去。
那,被人故意吃.吮到肿起的那里呢?
早在最开始,凌于清便知道自己不苟言笑的兄长对阮宁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凌于清,趁着阮宁昏迷的时候,将他身上陆余丰留下的痕迹覆盖,会让阮宁彻底讨厌他的话。
凌于清早就实施了行为。
他不是什么好人,连变成鬼了之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往的一切经历,只令他心理变得更加扭曲。
如今在阮宁面前做出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让少年爱上他。
至少在时一惊出现之前,少年要爱上他——
为此,凌于清甚至不惜学着林闲的模样,装出一副温和、善解人意的面目,只为了阮宁能够不怕他。
可如今,凌于清只是想到阮宁T恤下的胸口,便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阴暗的嫉妒。
四周,浓郁的黑雾不知不觉间向阮宁所在的地方蔓延。
许是太过安静。
阮宁抬起头,眼底的水雾未消,不明白凌于清为什么盯着自己不说话,呼吸一点点变慢,他指尖抓着一点床单,努力控制,才没有将其弄皱。
【806……他……】阮宁努力平衡着自己的心跳,与面对凌于清时,始终压不下去的恐惧,【他发现我是在骗他了吗?】
806久久没有给出阮宁回答,像是卡住了一般,直到许久,才用着机械的嗓音道:【抱歉,系统暂时无法向宿主提供心理辅导服务。】
“……”
阮宁皱了皱鼻尖,明明怕得快要哭了,还是抽出空,觉得自己不应该找806寻求安慰。
20. 间歇性失忆症20
随着阮宁在任务世界里待得时间越久,他的一些行为,也在慢慢朝着原著中的“阮宁”靠拢。很多时候,若不是806突然发出声响,阮宁几乎以为自己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原主。
连记忆,都是。
刚刚,在经过凌于清的提醒,发现自己丢失了很多有关于“阮宁”的记忆时,阮宁便对他生出了警惕。
毕竟谁能够确定,眼前的恶鬼真的就是凌于清,而不是又一个冒充着“凌于清”的人?
“老婆怎么又哭了?”凌于清轻叹了一声,替阮宁擦去脸颊处的泪珠。
阮宁强忍着不去躲他伸过来的指尖,脸颊被冰冷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令阮宁想到了某种藏在阴暗巢穴里,通体冰冷的爬行动物。
像是被蛇紧紧缠绕。
阮宁张口,在刚喊了一声“老公”时,湿粉的唇瓣就被凌于清用指尖抵开。
“唔……”阮宁眉头轻皱,眼底隐隐闪烁着泪花。
湿润的口腔被恶鬼冷冰冰的手指打开。
凌于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好似自己只是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没有用手指过分的在少年湿黏的口腔里摸着他洁白的牙齿,更没有在被阮宁不适应地咬住指尖警告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平静的把指腹更加用力地压在阮宁的牙齿上。
阮宁没有想到凌于清会这么做,下意识张口,却让男人更加得寸进尺。
呼吸一抖。
当反应过来时,嘴巴已经合不拢。
阮宁微抬着下巴,视线被泪水模糊,看不清凌于清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的牙齿被他冰凉的指尖一个个摸过。
仿佛刚成年学会捕猎的小兽,被年长他一些的哥哥摸着牙齿,估量是否能够出去独自生活。
可阮宁不是什么刚成年的小兽。
而凌于清也不是他的哥哥。
阮宁用力眨下眼底的水光,看向凌于清。
男人神色淡漠,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阮宁,如果只是看着他的表情,没有人会相信,他指尖正轻按在阮宁口中微微尖锐的犬齿上,“老婆饿吗?”他问。
阮宁无措地摇了摇头。
阮宁丝毫不怀疑,在自己点头说“饿”的下一秒,凌于清会毫不犹豫的把指腹按在他的齿尖上,让他喝下他的血液。
“是么?”凌于清像是有些遗憾。
他微微垂眸,纤长的睫羽遮掩住眸底的种种情绪,也遮住他对阮宁的欲|望。
只剩指尖缓慢地蹭了下少年口中湿粉的舌尖。
房间内。
浓郁的黑雾快要将这里填满。
当阮宁好不容易被凌于清放过时,抬眸,看到的就是一片黑暗。
而与此同时,不急不缓的敲门声陡然响起。
阮宁循着声音传来的位置,朝黑雾中看去。
他没有想到,这里除了自称是“凌于清”的恶鬼之外,还有其他人。
阮宁头顶被人揉了揉,耳畔传来恶鬼温和的嗓音,“老婆,我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
话落,不等阮宁应声,整个人便像断了片儿般,陷入昏迷。
倒下的瞬间,阮宁被凌于清接住,慢慢放在床上。
直到确认少年已经完全进入梦乡,凌于清才转身离开。
门外。
被阮宁冠上“奸夫”名头的时一惊站在走廊上,不知等了多久,面前的房门终于被人打开。
时一惊打量着自己本该消失的哥哥,笑了下,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像是费解,“哥,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身量相当的两人面对着面。
仔细看去,能够发现他们格外相似的面孔,只是时一惊相比起满身阴郁的凌于清,眉眼间多了一丝阳光,像从小浸泡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可只有时时刻刻与他分享着自己身体的凌于清知道,面前这位被所有人认为“善良”的弟弟,内里有多么的阴暗。
凌于清开口:“你都没死,我怎么会舍得死呢?弟弟……”
时一惊盯着他一言不发。
明明是亲兄弟,可两人对视的氛围,却如同仇人一般冷凝。
时一惊不想和凌于清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直奔主题道:“阮宁呢?”
他只不过是离开了一晚,就从陆余丰那个废物口中得知,阮宁被凌于清带走了,身为与凌于清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弟弟,在得到消息的瞬间,时一惊便料到了凌于清会把阮宁藏在哪里。
——凌宅。
凌于清丝毫不对时一惊的到来感到惊讶,他恶劣地笑了一声,身上不断往下滴落的鲜血重新涌现,“弟弟找我的妻子,做什么?”
时一惊眸色冰冷,看向凌于清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你也配?”
两人都心知肚明,阮宁究竟是谁的妻子,谁又在鸠占鹊巢。
可只要凌于清是凌于清一日,那么他就始终是阮宁名义上的丈夫。
凌于清深知这点,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刺激着时一惊的大脑,“你知道吗我的好弟弟,在你出现的前一秒,阮宁还在哭着喊我‘老公’,让我对他好一点。他的身上,会永远刻着我留下来的气息,怎么都冲刷不掉。”凌于清像是回味,“他很乖,哪怕……”
不等凌于清说完,时一惊就捏着拳头揍了过来。
凌于清堪堪躲过,怜悯一般地望着时一惊,笑着说:“你猜猜,当阮宁知道,你才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丈夫时,他会有多么的高兴。”
说完,凌于清甚至笑出了声,可周身的血液却流得越来越凶。
恨意在他眼眶中蔓延。
从小到大,凌于清一直在想,为什么他要和时一惊共享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人,但母亲的目光总是落在时一惊身上。
为什么。
明明阮宁是他的妻子,但阮宁的眼中只有时一惊一个人。
哪怕他才是他的丈夫。
凭什么?
无处宣泄的恨意令凌于清周身凝聚的黑雾越来越浓郁,快要失去理智的他操纵着雾气涌向时一惊,妄图将他绞杀,却忘了,时一惊同样是鬼。
两人你来我往的交手。
只不过片刻的时间,整个别墅已被浓雾填满。
血腥气在四周蔓延。
·
早上七点。
海市的天第一次出现了阳光。
阮宁是在一个极度轻柔地吻中,醒了过来。
他额发微微凌乱,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被子顺势滑落,瓷白的小脸上还印着几道压出来的红痕。
“?”
阮宁懵懵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大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身旁有人轻声喊道:“老婆?”
阮宁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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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里,一位青年满身温和地看向他,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笑了笑,嗓音温润地说:“还要睡吗?我做了早餐,要不要吃一点?”
阮宁一时愣在原地。
他茫然地扭过头,看着周围的环境,以及墙面上,他与面前青年的合影,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记起,早在两年前,他就和丈夫林闲结了婚。
如今是他们婚后的第二年。
在阮宁怔愣间,林闲说:“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之前答应了弟弟和楼上的邻居,今晚他们也会过来吃饭,等下老婆陪我去买菜,好不好?”
阮宁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在他的印象里,丈夫总是这么温和,不仅脾气好,耐心也非常高,婚后的两年,阮宁甚至从未见过林闲生气的模样。
在林闲期待的目光中,阮宁呆呆说了声“好”,伸手掀开被子打算下床时,意外发现了自己腿上的痕迹。
一枚枚淡粉的吻.痕落在阮宁格外白腻的腿肉上,连脚踝都没有被放过,晕着粉的圆润脚踝骨处,赫然是一圈牙印,像刚咬下去不久。
阮宁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切,耳朵不知何时慢慢红透,连抓着被角的手,也慢慢将被子盖了回去。
耳畔传来丈夫清润的笑声。
林闲盯着阮宁的眼睛,温柔道歉:“抱歉,是我昨晚太过分了。”
“没、没有……”
阮宁结巴着,耳朵处的红晕一点点蔓延到了脸颊,他抓着被角不放,明明记忆里和丈夫做这种事情,已经不知道多少回,可还是觉得羞耻。
脚踝上的那圈牙印在眼前经久不散。
心跳很乱。
阮宁侧过头,不想被林闲继续盯着。
很怪……
就好像向来禁欲温润的丈夫,在床.上却是另一副模样般。
阮宁还记得,自己最开始和林闲结婚,是因为两家长辈随口定下的婚约,但因时间太久,多年后,两家谁都没有准备认下。
可不巧,那段时间,林闲的爷爷意外住了院,临终前唯一的遗愿便是想要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结婚,于是林闲找上了阮宁,温和又疏离地许诺了许多条件。
最终,两人约法三章,协议结婚,打算婚后的第三年,就结束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
两人本该相敬如宾,顶着各自恋人的名头,过满三年便和平分开。
但如今……
阮宁怎么都无法将眼下的林闲,与两年前满身疏离的林闲重叠。
“老婆在想什么?”林闲温声问。
阮宁红着耳朵不想说话,直到被林闲抱着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才意识到自己昨晚被林闲弄得有多么的狼狈。
脖子、锁骨,密密麻麻的吻|痕顺着T恤宽松的衣领往下蔓延。
阮宁甚至不敢去想,衣衫下的画面是副什么模样。
怎么会……这么过分……
身后,林闲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杰作,轻笑了声,微凉的手臂隔着一层布料圈住少年窄细的腰身,阮宁下意识朝后瑟缩,可除了更加贴紧林闲的怀抱外,别无其他作用。
“好乖。”林闲仿若喟叹般轻道。
镜子里,模样精致的少年粉着耳朵,靠在丈夫怀中,因莫名的羞耻,不敢抬起头,也就错过了镜子中,“林闲”笑着,身上不断朝下滴落鲜血的样子。
21. 间歇性失忆症21
昨天的那场仗,最终还是凌于清赢了。
透过镜子,凌于清微微弯着眼角,明明还是那张脸,可就是无端端让人觉得温润、好接近。
不枉他暗中模仿了许多回林闲的神情。
凌于清搂着阮宁的腰,面上的血痕消失不见,他冰凉的指尖轻按在少年平坦的小腹上,低声问:“老婆这里还难受吗?”
昨夜的种种涌入阮宁的脑海。
让他靠在凌于清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只剩本就滚烫的耳朵,变得更加滚烫,他羞赧地闭上眼,“别、别问了……”
凌于清笑了声,放过他。
从洗漱间里出来后,阮宁吃着丈夫亲手做的早餐,时不时还要被丈夫突如其来的话题聊得面红耳赤。
偏偏凌于清像是意识不到他在说着多么露|骨的话,在阮宁绞尽脑汁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时,还要缓声问上一句,“老婆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阮宁头顶快要冒烟,圆润的眼瞳湿润,愤愤地盯着对面的丈夫,想要摔筷子,可又不敢,生怕早餐还没有吃完,就被男人抱进了卧室,“食不言,寝不语……”他闷闷说。
凌于清轻笑了声,明明周围难以看清的浓雾已经快要将阮宁包裹,恨不得将对面的少年拆吞入腹,还在饰演着一位性格温和的好丈夫,“不逗你了,吃吧。”
阮宁低头,粉着耳廓咬了一口包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室。
在好不容易吃完早饭,阮宁被丈夫牵着手出门时,他抬起头,稀奇地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好似许久没有见过阳光了般。
可又在下一秒觉得奇怪。
毕竟最近海市的天气,一直是万里无云的状态,昨天还是大晴天,怎么会没有见过太阳。
去往超市的路上,阮宁看着车窗外的阳光,不知为何,大脑中陡然响起一道类似主持人的播音腔——“据本市最新消息,被警方命为‘雨夜凶杀’的连环杀人案,有了新的线索。并新增了一位受害人……”
但当阮宁深究时,脑海中却怎么都寻找不到那道声音出现的踪迹。
就好像它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样。
却在短时间内,抓住了阮宁的全部心神。
阮宁本想询问身旁的丈夫,知不知道最近海市有没有什么凶杀案出现,可随着汽车停下,两人一起进入超市,买好今晚晚餐需要的食材,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
回家的路上,凌于清在街边的花店给阮宁买了一束花,在递给阮宁时,他俯身,轻轻在阮宁的唇上落下一吻,轻声问:“老婆不高兴吗?”
阮宁怔怔望着他,体温因害羞升高,手中的花束好似烫手,“没、没有……”
凌于清微凉的手掌贴在阮宁的额头,“是吗?看你一直在走神,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不要瞒着我,好不好?宝宝。”他嗓音很低,像在哄着。
哪怕见过了无数回丈夫“林闲”的温柔模样,阮宁还是不可避免的红了耳廓。
阮宁知道“林闲”为什么这么问。
只因一年前,两人在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里刚确认了恋爱关系时,隔天,“林闲”恰巧要出差。
当时的阮宁不知是不是被确认关系这件事情刺激得太过兴奋,一晚上没睡,导致第二天发起了高烧,却不知是哪来的自尊心,死撑着不肯告诉“林闲”。
直到烧得意识不清,被提前回来,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的“林闲”发现,紧急送入了医院。
自那之后,“林闲”便对阮宁的身体十分的上心。
而那晚在医院里退烧醒过来的阮宁,也理所当然的被向来温和的丈夫训了一通,但却是被丈夫抱在怀里,一边听着他低声说,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着他的话,一边被他亲了亲烧到湿红的眼尾。
不像是在挨训,反倒像是调.情。
导致后来,阮宁总想再见一次丈夫褪去温和的模样。
但可惜的是,“林闲”对于自己情绪控制得极好,纵使之后阮宁努力装着娇气,恨不得坏到天上去,都没能让他再生气一回。
不过也有例外。
那就是在床|上,无论阮宁再怎么装乖、变得再怎么软,都只会被一向好脾气的“林闲”轻吻着喉结,舔去眼角的泪水,问“老婆怎么这么乖”,连求饶都没有用。
可当阮宁不乖了,得到的也还是这句话,只不过会被“林闲”温和地握住双手,追逐得更加厉害。
眼下。
想到之前经历的阮宁回过神,只是耳朵上的红晕一点点蔓延到脖颈,他偏过头,不敢和凌于清对视,只瓮声瓮气地说:“没有生病……都说过了,不瞒你……”
凌于清笑着,浑身气质和阮宁记忆里的丈夫一模一样,“宁宁记得说话算话,不然……”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但诡异的,阮宁听懂了他未尽的话语,揉了下自己发烫的耳朵。
变|态……
阮宁在心里小声吐槽。
·
回到家。
相比于凌于清的全能,阮宁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不会,甚至连围裙,都是正切着菜的凌于清眼底含笑地帮他系好的。
“怎么突然想学做菜?”凌于清问。
阮宁看了眼凌于清身上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小兔子围裙,不免翘了翘嘴角,又矜持地压下了一点,只因这是他给凌于清买的,“怕你太辛苦。”
其实不是。
是窝在沙发里,看着丈夫做饭的小男生觉得,自己有一点点无聊……需要人陪。
阮宁知道自己很粘人,但那又怎么样,凌于清就是很爱他。
被幸福包围的阮宁勤勤恳恳的凑在凌于清身旁,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刀柄,动作娴熟地切着菜,好奇的想要自己也试一试,却被害怕他受伤的男人搂腰,按在了怀里,眼睁睁看着菜被他切好。
“你……”阮宁欲言又止。
凌于清眼中带着笑意看他,从他的视角里,能够看到少年纤长的睫毛和微翘的鼻尖,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年抬起头,轻哼了声,表示自己在生气,最后却先笑了出来。
“好吧好吧,我勉强原谅你了。”嗓音温吞又软绵,带着些臭屁。
哪怕不用人配合,阮宁都能自己演完一场跌宕起伏的情景剧。
可爱得凌于清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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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也确实亲了下去。
唇与唇相贴的瞬间,阮宁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没有想到男人会真的吻上来。
随后颤着漆黑的睫羽,慢慢闭上眼。
阮宁细白的手指一点点抓紧凌于清身上可爱的小兔子围裙,唇缝微微张开,甚至不用凌于清主动做什么,软嫩的舌尖便像打开了蚌壳的蚌,探出,被人轻吮了下。
阮宁丝毫反抗的情绪都没有,只闭着眼睛,被丈夫吻着。
哪怕凌于清有时吻弄得太过过分,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张开嘴巴,被人吮着湿粉的舌尖,不躲也不逃。
呼吸交缠。
阮宁身上的香气涌入凌于清的鼻腔,令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压抑的欲|望。
在阮宁看不到的角落,无数黑雾蔓延在这套房子内,肆无忌惮地掠夺所有阮宁生活的痕迹。
凌于清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篡改了阮宁的记忆,稍稍进行修饰,让少年以为此刻的时间,是他与“时一惊”婚后的第一年,便得到了少年全部的爱。
——炙热、包容、温暖。
这让凌于清怎么能不嫉妒。
偏偏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卑劣的用“林闲”这个名字,顶替了阮宁记忆里的“时一惊”,导致“凌于清”这个名字,彻底在少年的记忆里被抹消。
心脏像是被撕扯成两半,让凌于清连呼吸,都一扯一扯的疼。
他吻着阮宁,在阮宁即将呼吸不过来时,维持着“林闲”的温柔,稍稍退开了些,唇轻蹭着少年白软的脸颊,呢喃着,“老婆爱我吗?”
好像只有得到了阮宁确切的回答,才能让凌于清在这个由他一手打造的虚假丈夫身份里,得到一丝安抚。
“爱、爱的……”
阮宁眼尾有些红,一点点吸着气,原本粉润的唇瓣如今被丈夫亲吻得嫣红,没有来得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唇缝溢出,白皙的下巴上晶莹一片。
他细白的手指还抓在凌于清胸口处的围裙上,虽然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问他爱不爱他,还是一声声,软着嗓音地回答“爱”。
很乖。
乖到凌于清漆黑的眸子中充斥着妒忌,理智一边告诉他,现如今他才是阮宁的丈夫,一边又清楚的知道,阮宁口中的“爱”,是对曾同他共用一具身体的弟弟说的。
“是吗?”
凌于清的理智岌岌可危,甚至快连表面的温和都伪装不了,怕被阮宁看出什么,他低下头,重新吻了上去。
“唔……”阮宁眼底闪烁着泪花。
却没有躲,哪怕被吻得舌根发酸,也只是蜷了蜷指尖,将凌于清身上的围裙抓得更紧了些。
门外,当时一惊沉着脸推门进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察觉到声响的凌于清抬眸看向时一惊,手却抬着阮宁的下巴,吻得更深了些,“老婆……”凌于清轻轻喊道。
阮宁快要呼吸不过来,眼前模糊一片,却还是本能地回应了一声,鼻音轻软得可怜。
时一惊身上昨日被凌于清弄出来的伤口,还隐隐泛着疼。
他僵在原地,怔怔地望着。
22. 间歇性失忆症22
昨日与凌于清交手时,因魂体不稳,时一惊最终没能敌过凌于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宁被鸠占鹊巢的男人带走。
可仅仅一个晚上过去。
还在修补魂体的时一惊突然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其中赫然写着阮宁所在的位置,只是邀请函中的内容,却是让他前去参加阮宁和他丈夫“林闲”的结婚两周年纪念日。
时一惊顾不得真假,只想快点找到阮宁。
但不曾想,来到这里的他,看到的会是这一幕。
厨房中,昔日自己的妻子正靠在凌于清怀中,被男人吻着,一切的一切都让时一惊十分熟悉,好似回到了一年前,他和阮宁一周年结婚纪念日的当天,他也是这么站在厨房里,温柔地吻上前来帮忙的少年。
只是唯一与时一惊记忆里不同的是,此刻凌于清的位置,原本是属于他的。
时一惊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凌于清,如果不是他以灵魂的方式,重新融入身体的时间太短,魂体尚且不稳,或许早就掐着凌于清的脖子,让他死上第二回。
“哥,”时一惊笑着出声,打断正在接吻的二人,他一字一顿,“你在干什么?”
他陡然的出声让阮宁惊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慌乱地推开凌于清,想要转过头观察,却被丈夫捏着后颈,动弹不得,只睁着水蒙蒙的眼睛看向丈夫。
“是弟弟……”凌于清低声说。
阮宁当然知道是弟弟,但阮宁没有被人看着接吻的癖好,红着耳尖,他闷闷“嗯”了一声,恨不得把自己埋入地底。
尴尬得连脸颊也热了起来。
“我、我先出去……”
阮宁说完便转身想要逃离这里,路过时一惊时,连头都不敢抬,生怕对上他调笑的眼眸,也错过了时一惊向他伸出手的一瞬间。
望着阮宁逐渐走远的背影,时一惊回过神,喊了一声“哥”,声音中透着恨意,迟来的怒火,几乎将他的理智烧穿。
时一惊赤红着双眸,心口处的沉闷令他喘不过气来,没有人比他更想撕毁不远处凌于清那张恶心的脸。
“你在替代我。”
时一惊说:“你篡改了阮宁的记忆。是一年前,我们结婚纪念日的那天吧?”
他精准说出了凌于清所做的事情。
“闭嘴。”凌于清好似知道时一惊要说什么。
时一惊:“那天,我们一起去了超市买完菜回来,就像刚才那样,我吻了阮宁,你看到了,是吗?”时一惊声线不稳,“你在妒忌我,你觉得是我鸠占鹊巢,你觉得是我顶替了你在阮宁心中的位置,是吗?哥?”
凌于清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无数黑雾向着时一惊袭去,像是要彻底把他绞杀在这里,连同他那些未说出口的话。
时一惊:“可你知道吗?就算没有我的存在,阮宁也不会爱上你!如果没有我,你连认识阮宁的机会都没有,你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个人!”
时一惊笑着,像在怜悯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说出的话却处处戳着凌于清的痛处:
“不是你自己厌恶阮宁吗?不是你亲口对母亲说,你就算是去死,也不会娶阮宁吗?怎么,躲在暗处偷窥多了我和阮宁的相处,便后悔了?觉得只要我去死,你就有机会了?”
“可阮宁爱得还是我,你恨不恨?”
时一惊道:“连被阮宁喜欢,都需要靠着冒充我才能勉强得到,哥,你恨不恨啊?”
凌于清:“闭嘴!”
他想堵住时一惊的嘴,甚至想不顾被阮宁发现自己真实身份的风险,杀了时一惊。
但都被时一惊躲过。
漫天的雾气无孔不入的填满这片空间,时一惊想躲,可魂体不稳加上昨天被凌于清打伤的他,只躲了几回,便有些寸步难行。
一滴血泪从时一惊的眼眶中滑落。
他死死盯着对面的凌于清,眸中的恨意滔天,在说出那些话的同时,时一惊的心脏也像是凭空被一双大手一点点攥紧,榨干他浑身血液。
凭什么?
明明阮宁爱的人是他,明明他幼时是被迫住进的凌于清的身体里,只因现如今需要物归原位,便要被活生生剥去少年丈夫的身份,抹消自己和阮宁相处的时光,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兄长,代替自己。
时一惊只恨三个月前的自己为什么要脱离凌于清的身体,而不是将那具身体里,属于凌于清的灵魂抹杀干净——
在黑雾即将勒紧时一惊的脖子,让他消散于这世间时,主卧的门把手轻按了下。
凌于清微微转头。
随着门把手下移,门后的少年下一秒就会推开门,目睹时一惊的死亡。
房门推开。
阮宁看着客厅中,坐在沙发上的时一惊,愣了下,眼前似乎闪过一些片段,却在下一秒,被凌于清打断,“老婆?”男人嗓音温和,身上软萌的小兔子围裙衬得他人夫感极强。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先前被时一惊撞破接吻的那一幕,阮宁抿了抿唇,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尴尬,慢慢涌出,“怎……怎么了?”
凌于清:“刚才邻居打电话过来,说可能来不了了,让我们先庆祝,礼物他之后送过来。”
凌于清明晃晃的当着阮宁的面撒谎。
可哪里有什么邻居要来或不来,就连让时一惊过来,也只不过是凌于清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顶替了他的身份冒充他的。
如果刚才,凌于清还希望时一惊去死的话,那么现在,他则希望时一惊在亲眼目睹阮宁是怎么爱上自己的后,去死。
“好哦……”
其实要不是凌于清提起邻居,阮宁都快忘了,今晚还会有邻居过来。
甚至连邻居长什么样子,阮宁都快记不清,只模糊记得他和丈夫的气质很像,也是偏温和那一挂的。
餐桌上,菜一道道增加。
顾及着时一惊还在,阮宁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在丈夫面前捣乱,只偶尔在丈夫的要求下,心虚的悄悄帮忙消除一下他亲手切好的水果。
当菜上齐,反倒是不饿了。
餐桌前。
阮宁坐在凌于清身旁,偶尔抬眸时,只见对面的时一惊一直在盯着自己,眼眸漆黑,像野外饥肠辘辘,意外发现了食物的野兽。
阮宁几次想要开口询问,都被凌于清夹到碗中的菜堵住了话头。
餐桌上一时安静到了极点。
而在阮宁看不到的角落,时一惊周身布满人类肉眼难以看到的雾气,这些雾,挡住他的声音,控制他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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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一惊只能像个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阮宁是如何与凌于清相处的。
他们很相爱。
阮宁会在凌于清低声和他说了悄悄话时,被话中内容逗得红透耳朵。
而凌于清也会吃下阮宁夹给他的一切食物,就像那时的时一惊。
看着他们。
时一惊像在回看以前自己和阮宁的相处日常,一幕一幕,丝毫不变的呈现在他眼前。
凌于清或许没有学习过该如何去爱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全在模仿着他在这具身体里偷窥到的时一惊。
像一幕哑剧。
时一惊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回看往日的自己与阮宁的相处日常。
越是甜蜜,就越是撕扯得他痛不欲生。
一桌之隔,阮宁察觉到了时一惊的不对,视线频频落在他身上。
凌于清见状眸色微暗,低声道:“老婆?”
阮宁回过神,茫然看他。
凌于清:“怎么一直看一惊?”
愣了下,阮宁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对面的时一惊不知为何让他感到熟悉,熟悉到……就仿佛——
他才是他的丈夫般。
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令阮宁一惊。
但怎么可能呢。
阮宁轻声说:“就是好奇,弟……弟弟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凌于清面上的温和有一瞬间慢慢褪尽,他没有想到,明明自己就在身旁,阮宁居然还会注意到时一惊,连他一直没有说话都记得,却又很快换回温和的假面,“他嗓子最近不舒服。”
“是吗?”
阮宁将信将疑,餐桌下的手指却被丈夫握住,十指相扣。
·
距离和丈夫“林闲”的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里,阮宁无时无刻不是被时一惊盯着的。
只因那晚吃完晚餐,本该就此回家的时一惊,被丈夫开口留在了家中小住。
就这么,阮宁和凌于清的婚房里,多出了一个不说话的哑巴。
阮宁时时刻刻被时一惊盯着,连想要和他交流,询问他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都没有办法,只因时一惊嗓子不舒服,没办法说话。
而每次阮宁尝试性地靠近,好似都会让时一惊痛苦不堪。
次数多了,阮宁便不再接近时一惊。
又是一天。
阮宁被下班回家的丈夫从后慢慢抱住,凌于清下巴靠在阮宁的肩膀上,轻轻嗅了一下,温声问:“老婆身上怎么这么香?”
阮宁转过头,在窗户的倒影里,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盯着他们的时一惊。
时一惊眸色漆黑,无法开口说话的他,今天唇边却诡异的有些湿润。
而阮宁身上的短袖领口,不知为何有些歪,边缘没有被遮住的白腻皮肤上,隐隐透出被人吻过的粉晕。
“老婆?”凌于清催促着。
阮宁无措地应了一声,不知该怎么开口和丈夫说,自己身上的香味,是为了勾|引他弟弟特意喷得香水,只磕磕绊绊地道:“可、可能是花香吧……我今天……买了花……”
“是吗?”凌于清问。
身后,多天未开口的时一惊突然嗤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