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奇故事》
1. 一个不祥人:归来
在我出生的地方,那是一片被大自然眷顾却又似乎被命运诅咒的土地。漫山遍野的杜鹃花仿佛是大地燃烧的火焰,每到四月,如烈火般的猩红便在山坡上汹涌蔓延,它们像是一群疯狂的舞者,肆意地舒展着身姿,将整个山坡装点得如同一幅浓烈的油彩画。那艳丽的色彩,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染上它的印记,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气势。站在山坡上极目眺望,山脚的村庄被这无边无际的花海环绕着,可不知为何,在那一片绚烂之中,竟隐隐透出一股令人不安的血腥味,仿佛每一朵杜鹃花下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天空湛蓝如宝石,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洁白的云朵像棉花糖般飘浮其中,肆意变换着形状。时而如骏马奔腾,时而似巨龙盘旋,时而又化作温柔的绵羊。村里的老人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腰间别着那把陪伴了他多年的柴刀,步伐蹒跚地朝着山坡攀登。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每一步都迈得极为艰难,但他的眼神却坚定而执着。山间的春风轻柔地拂过,如同母亲的手,撩动着他那白色的胡须,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大自然在演奏一场无声的乐章。老人缓缓弯下腰,他的腰已经被岁月压得有些佝偻,眼神中透着一丝感慨,从繁茂的花簇中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粉嫩欲滴的杜鹃花。那花瓣娇艳欲滴,仿佛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他将花放入口中,轻轻咀嚼,酸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刺激着味蕾,也触动着他内心深处的情感。那酸涩的滋味,就像他漫长人生中的种种苦难,虽然苦涩,却也带着一种别样的回忆。
“杜鹃花开得这么旺,该回来的人终究是要回来了。” 老人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那声音仿佛是从古老的岁月中传来,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一阵微风拂过,将他的话语迅速带向远方,消失在茫茫的山林之间。老人微微抬起头,面孔朝着东方,那里刚好有一群排成 “人” 字型的归雁,正向着远方翱翔。它们的身影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充满了力量,仿佛在追逐着什么未知的梦想。老人望着归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羡慕,他也曾有过梦想,可如今都已随着岁月消逝。
老人走过的地方,矮草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纷纷向两边倒伏,蜿蜒出一条窄窄的小路。这条小路,就像一条纽带,连接着山坡与村庄,见证着无数的故事和变迁。小路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粒泥土,都承载着岁月的记忆,它们静静地诉说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我叫梁萧,从小就和奶奶生活在这片山坡上。我们的家是用石块垒成的小屋,看起来有些简陋,墙壁上的石块大小不一,缝隙中还长出了些许杂草。小屋被泥巴隔成了小小的三间房,每一间都承载着我们生活的点滴。东边的房间是我和奶奶的卧室,一张破旧的木床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床上的被子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中间的房间是客厅,摆放着一张掉了漆的木桌和几把摇摇晃晃的椅子,那是我们吃饭和聊天的地方。西边的房间则是厨房,一个简陋的灶台,上面架着一口铁锅,旁边堆放着一些柴火。山脚下,是沿着河流弯曲走向的村庄,从山坡上望去,村庄里的房屋错落有致,袅袅炊烟升腾而起,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清晨,阳光洒在村庄上,给房屋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孩子们的笑声和鸡鸣狗吠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村庄染成了橙红色,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扛着农具,踏着余晖,缓缓走向家中,那温馨的场景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小的时候,我总是对一件事充满疑惑,为什么我们不跟村里人住在一起,反而要独自居住在这偏僻的山坡呢?每次我问奶奶这个问题,她只是笑着摇摇头,脸上的皱纹便会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那神情里,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有悲伤,有无奈,还有一丝恐惧。可无论我怎么追问,都无法得到想要的答案。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追问,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小屋的屋顶上,门口便会传来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鸟鸣声。那些鸟儿像是大自然的使者,用清脆悦耳的歌声唤醒沉睡的世界。有的鸟儿声音婉转悠扬,如同歌唱家在歌唱;有的鸟儿声音短促有力,像是在催促着人们早起。我轻轻推开窗户,瞬间惊得躲在窗台的布谷鸟一阵失措惶恐。它们扑闪着翅膀,慌乱地飞向天空,只留下一串急促的鸣叫声,仿佛在诉说着被惊扰的不满。布谷鸟的羽毛黑白相间,翅膀挥动时发出呼呼的声响,它们的身影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很快便消失在远方。
吃过早饭后,我喜欢漫步在午后的山坡上。此时,杜鹃花开得正艳,漫山遍野的花朵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几乎要染红了半边的天。微风拂过,花朵轻轻摇曳,仿佛在向我诉说着什么。我走在花丛中,脚下的泥土软绵绵的,每走一步,鞋子都会染上淡淡的一层猩红,仿佛是大自然给我留下的独特印记。我伸手触摸那些杜鹃花,花瓣柔软而细腻,上面还带着微微的绒毛,让人感觉十分舒服。花丛中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它们虽然没有杜鹃花那么艳丽,但也各自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美丽。
奶奶的满头银发在日光下映射出不一般的光泽,那是岁月的痕迹,也是生活的馈赠。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午饭的时候,她就会站在家门口冲山坡喊我的名字,那声音清脆响亮,在山谷间回荡。“梁萧 —— 梁萧 ——”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每当这时,连林里的蝉鸣也会停止响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聆听奶奶的呼唤。奶奶的身影站在门口,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个温暖的轮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我的关爱和担忧。
午后的太阳变得猛烈起来,后院的鸡鸭在这炎热的天气里都显得无精打采。它们躲在木棚底下,缩着脑袋,偶尔拖沓着疲惫的步伐摇摆着身姿出来喝口水,便又忙不迭地跑回阴凉处。看着它们慵懒的模样,我也会感到一丝困倦,仿佛被这炎热的天气施了魔法。木棚里弥漫着一股家禽的味道,地上铺着一些稻草,鸡鸭们在稻草上挤成一团,试图寻找一丝凉爽。我走进木棚,蹲下身子,看着那些鸡鸭,它们的眼睛半闭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傍晚,凉爽的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闷热的感觉瞬间被一扫而光。西边的天空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火烧云绚烂多彩,好像也随着风在移动,一下接着一下,被搅动成一片色调不一的深黄浅黄。接着,一两颗星辰从东边的云里探出脑袋,它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世界。西边的落日还未收尽最后一丝光辉,它们已经急不可耐地闪烁着点点光芒,仿佛在与落日争奇斗艳。蝙蝠也出来了,它们敏捷地掠过行人的头顶,去追逐那被灯火吸引的飞蛾,给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蝙蝠的身体小巧玲珑,翅膀展开时像一把黑色的扇子,它们在夜空中穿梭,发出吱吱的叫声,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我已经十五岁了。
四月末的一天,阳光依旧明媚,杜鹃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某个秘密。就在这时,从山脚下出现一个披着白纱的女人。艳丽的杜鹃花红虚掩着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她的身影在花丛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仙子,又像是一个神秘的使者。不多久,她就驻足在家前。
“妈 ——”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踟蹰,但终究还是喊出了口。那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犹豫和期待,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奶奶手里正拿着半个葫芦瓢从木桶里往外舀水,听到这一声唤,身子明显怔了一下,手中的葫芦瓢也停在了半空中。她缓缓转过头,当看到女人的相貌后,手一哆嗦,瓢 “啪” 的一声落在地上,裂成了两瓣。那清脆的破裂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命运的警钟在敲响。奶奶的眼神中透露出惊讶、恐惧和一丝无奈,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从那天起,我的生命里就多出了一个需要我去喊 “母亲” 的人。可是,母亲从哪里来?她之前为什么会离家?这些问题像一团迷雾,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充满了疑惑。奶奶似乎也怕我多问,每次我提起这个话题,她就会垮下脸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无奈,然后转身去忙其他事,让我心中的疑惑愈发加深。
而母亲回家后也并不多与我交流,或者说,她回家后奶奶就不准她与我交谈。除了一日三餐跟我们一起吃,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一人躲在房内,反锁着房门。那紧闭的房门,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我和母亲,让我觉得她是那么的陌生和遥远。我常常站在母亲的房门前,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偶尔能听到她的叹息声,那声音让我感到十分心疼。
一日,母亲站在门口的水龙头边洗手,水流 “哗哗” 地流淌着,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一直想与母亲亲近的我,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想要恶作剧一下。我蹑手蹑脚地从身后走向她,脚步很轻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我企图从后面抱住她,心里想着母亲也会回身抱住我,宠溺地用双手摸着我的脸庞,就像村子里大多数的母亲都会与孩子那样相处。
母亲就那样背对着我,越过她的肩膀望过去,是静谧祥和的,名叫 “我村” 的村庄。村庄里的房屋错落有致,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袅袅上升,给人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感觉。屋顶的瓦片在阳光的照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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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着微光,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小猫在屋顶上悠闲地晒着太阳。我伸出的双手,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颤抖不停。那微微的颤抖,仿佛是我内心不安的写照,我既期待着母亲的回应,又害怕她会拒绝我。
“你干什么!” 忽然,身后一声尖厉的呵斥响起,未等我回头,一只手已经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用力往后拉扯。我一个趔趄没站稳,“扑通” 一声跌坐在地上。那一瞬间,我的屁股和手掌都传来一阵剧痛,心中充满了委屈和不解。我转过头,看到奶奶一脸愤怒地站在我身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严厉。
母亲听见声响,不知所措地马上转过身子,挽起的袖子在慌乱中还是浸湿了一片。然后,我看到她纤细的手腕上,是一条条刺目的刀痕。那些刀痕像是一道道伤疤,刻在她的手腕上,也刻在我的心上。也许是注意到了我惊恐的目光,母亲迅速放下了袖子,试图掩盖那些伤痕。她想上前拉我一把,却怯生生地看了还拽着我胳膊的奶奶一眼,马上拉低了眉眼,快步走进屋子。那匆匆离去的背影,让我感到一阵心酸,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有那些伤痕,她又为什么如此害怕奶奶。
“奶奶…… 我……” 目送着母亲进屋,我才想起自己还坐在地上,拿起手一看,掌心已经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从伤口处渗出来,染红了我的手掌,一阵刺痛感袭来,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奶奶叹了口气,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缓缓蹲下身来替我吹掉手心沾着的尘土。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像是生怕弄疼了我。不一会儿,她的眼眶里竟掉下泪来,那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凉凉的,却让我的心感到一阵温暖和心疼。
“奶奶,你怎么了…… 我,我不疼。” 见到奶奶哭起来,我也一时没了主意。奶奶从小疼我,小的时候我跟村里的孩子打架,或者去人家园子里偷桃,奶奶向来都只会嘴上说我几声,从来不舍得打我。她的疼爱,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我的成长之路。
“苦命的孩子呦……” 奶奶用手背擦了下自己的眼睛,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沉重的故事,让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我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会说我是苦命的孩子,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天夜里,奶奶早早陪我睡下,自从母亲来到家里之后,原本与我分房睡的奶奶就搬来与我同住,空出的房间就让母亲住下。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母亲手腕上的刀痕和奶奶哭泣的样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秘密,虫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神秘的乐曲。
才入睡不多一会儿,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好像被人拽住了心脏,呼吸不得。眼前原本漆黑的一片竟像被石子砸开一阵水花的河面般荡漾开来,然后是一团模糊的身影由远及近,我努力眯起眼睛却还是看不清。隐约只见得一株柳树垂着枝桠,一群人在高声喊着 “杀了这个扫把星!”“这种人在我们村子里就是晦气!”…… 那些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在我的耳边回荡,让我感到一阵恐惧和不安。那株柳树在风中摇曳着,仿佛在为那些人的行为感到悲哀,那群人的面孔模糊不清,但他们的眼神却充满了恶意。
我挣扎着从那片可怕的梦境中醒来,房间漆黑一片,只有隐隐的月光从木窗照映进来,在地上投出一片斑驳的树影。那树影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仿佛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让我感到更加害怕。我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奶奶?” 我伸手一摸,原本应该睡着奶奶的床外侧空荡荡的。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隔壁母亲房间却传来一阵争吵声。那争吵声很低,听不太清楚,但能感觉到气氛很紧张。我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只听到一些模糊的只言片语,这让我心中的疑惑更加加深。我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墙上,努力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然后不知是谁喊出一声 “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听不出是母亲还是奶奶。我的心猛地一紧,再也坐不住了,我坐起身,看着窗外,山下的村庄沿着溪流弯弯曲曲,只有零星几点灯光。那些灯光在黑暗中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就像我此刻的心情,充满了迷茫和不安。村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了这份寂静,而那点点灯光,就像是黑暗中的希望,却又如此的微弱。
2. 一个不祥人:我村
没有人确切知晓这个村子名字的由来,仿佛时间回溯到那遥远得如同太古时期,混沌初开,天地间一片苍茫。在那无尽的岁月长河中,一个孤独的旅人,怀揣着对未知的渴望与生存的信念,踏上了一段充满艰辛的旅程。他一路披荆斩棘,穿越了荒芜的沙漠,趟过了湍急的河流,翻越了无数险峻的山峰。
当他来到这片土地时,眼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岗。山岗直插云霄,仿佛要与天际相连,山风呼啸着席卷而过,那风声犹如远古巨兽的咆哮,又像是岁月沧桑的低吟,诉说着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无数故事。攀爬的过程充满了难以想象的艰辛,怪石嶙峋的山路崎岖不平,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稍不留意就可能滑落山谷。荆棘丛生,那些尖锐的刺像恶魔的爪子,无情地划破了旅人的衣衫,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鲜血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裳,与汗水交织在一起,散发着咸涩的味道。
旅人咬着牙,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步步艰难地向上攀登。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岩石和藤蔓,指甲都因用力而泛白,甚至有些断裂。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与大自然抗争。在历经了无数次的跌倒与爬起后,他终于站在了山岗之巅。
那一刻,他俯瞰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无尽的喜悦与希望。只见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在脚下蜿蜒而过,河水清澈见底,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弋,时而跃出水面,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仿佛在向世界展示着生命的活力。河流冲积而成的平地肥沃而广袤,像是大自然慷慨馈赠的宝藏,土地黑得发亮,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平地上绿草如茵,野花绽放,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阵阵芬芳。
从此,这个旅人便在这里定居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听闻这片神奇的土地,纷纷前来。他们在这里开垦农田,建造房屋,逐渐形成了一个村庄,人们称它为 “我村”。
我村,宛如一颗被岁月遗忘的明珠,静静地镶嵌在大地之上。它三面环山,一面临河,仿佛被大自然温柔地拥在怀中,享受着大自然的庇护。北面的山平缓而低矮,像是大地微微隆起的脊背,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
春天,嫩绿的新芽从枝头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个新奇的世界。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与春风嬉戏,又像是在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奇迹。阳光洒在新芽上,泛出淡淡的绿色光芒,那光芒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夏天,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为人们提供了一片清凉的绿荫。树叶层层叠叠,像是一把把绿色的大伞,挡住了炽热的阳光。人们在树荫下乘凉、聊天、下棋,享受着夏日的悠闲时光。孩子们则在树林里穿梭玩耍,追逐着蝴蝶和蜻蜓,笑声在树林间回荡。
秋天,金黄的树叶飘落满地,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微风吹过,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像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踩在落叶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美妙乐章。村庄被金黄的树叶装点得如诗如画,人们在这如画的美景中收获着丰收的喜悦。
冬天,树木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景致。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树木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树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挂,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孩子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欢声笑语打破了冬日的寂静。
我家的石屋就坐落在这个山坡上,与山下的村子相距大概有近半小时的小跑路程。这段山路蜿蜒曲折,像是一条沉睡的巨龙,连接着我家和村子。山路两旁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和野草,春天时,野花绽放,五彩斑斓,散发出阵阵芬芳;夏天,野草茂盛,随风摇曳,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秋天,野草枯黄,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流逝;冬天,白雪覆盖,一片银白,给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感觉。
小的时候,在那些静谧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村庄染成了橙红色,村子里的老人们总会摇着蒲扇,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讲述着村子里的故事。老槐树高大粗壮,树干上的纹理记录着岁月的痕迹,茂密的枝叶像是一把巨大的绿伞,为老人们遮挡着阳光。我偶尔会凑到他们身边,听村里的长辈们说起,曾经我家也是跟着大伙儿一起住在村子里的。
那时,我家的房子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都是白墙黑瓦,充满了古朴的气息。白色的墙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黑色的瓦片整齐地排列在屋顶上,给人一种沉稳而宁静的感觉。推开二楼的窗,便能看见清澈的河面上,一群白鹅正悠然自得地顺流游向东边。它们的羽毛洁白如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红掌拨清波,泛起层层涟漪。“后来啊……” 那些边抽着旱烟边砸吧着嘴巴的老人,每到这时,总会腾出一只空手来,缓缓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然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方。他们的目光越过村庄,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岁月,最后,眼神闪烁地看我一眼,像是有什么话欲言又止,接着说道,“诶,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坡上去,免得你奶奶又是一顿好找!”
沿着村子中央的青石板路往北走去,青石板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无比,每一块石板都承载着无数人的足迹。路面上的纹理,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指纹,记录着村子的变迁。路的两旁,是古旧的房屋,墙壁上爬满了青苔,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有些房屋的门窗已经破旧不堪,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位置。有的窗户玻璃破碎,用塑料布勉强遮挡着;有的门板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它所经历的风雨。
青石板渐渐走到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从山坡蔓延下来的黄土路,它像是一条黄色的丝带,从脚下舒展开来。两边的瓦房渐渐被甩在身后,那些瓦房错落有致,房顶上的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村子后头,是人们拿来堆放稻草、割稻机的小土屋。在夜空下,这些小土屋只能露出个大概的轮廓,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卫士,守护着村子的安宁。土屋的墙壁是用泥土夯筑而成,岁月的侵蚀让它们显得有些斑驳,屋顶上的稻草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
我手里拿着大大的长柄手电筒,那手电筒发出的光昏黄而微弱,在黑暗中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我越走越心慌,夜晚的山林格外寂静,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夜晚的山林中,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叫声,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上山的路两边都是低矮的茶树,茶树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像是一个个潜伏的怪物。农村还流行着土葬,高矮不一的墓碑土堆就从那些茶树后面偷偷张望着我。墓碑上的字迹在岁月的洗礼下已经模糊不清,有些墓碑前还摆放着枯萎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颤抖,仿佛是逝者无声的叹息。
我越走越快,脚步越来越急促,最后还是忍不住小跑起来。夜晚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得我的衣服猎猎作响。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毛骨悚然。“萧儿,你慢点!小心别摔着!” 以前奶奶总是会站在上山路上的某个点等着我,好像算准了我即将出现一般。那个等待的地方,是山路的一个转弯处,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奶奶就站在石头旁边,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暖。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眼睛里满是对我的关爱。但今天都快到家门口了,奶奶还是没有出现,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干脆闭着眼睛咬牙开始狂奔起来。我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脚下的路似乎变得无比漫长。不消一会儿的功夫,我终于跑到了院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我的衣衫。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 听见我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奶奶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奶奶你怎么今天不去路上等我!” 我有点埋怨,虽然这条路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能摸回来,但对黑暗与那些墓碑的恐惧还是让我有些浑身打颤。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我让你妈去接你了啊,她人呢?” 奶奶双手在围裙上蹭两下,走近我,然后又踮起脚朝我身后的小路张望两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你一路上来没有见着她?”“没啊,我一路跑上来,谁都没见着。” 我皱皱眉头,心里有些不满,奶奶不关心我,倒关心起母亲来了。“坏了!” 奶奶突然一拍脑门,然后一溜小跑从我刚回来的路上跑下去,脚步匆忙而慌乱,“萧儿,饭在锅里,你自己先弄着吃!”
奶奶领着母亲进家门的时候我正拿着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糯米饭,母亲一边的脸红红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经历了一场慌乱的逃亡。奶奶则板着一张脸不说话,气氛显得格外压抑。“奶奶……” 我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轻轻唤了声,但两个人都没有理我。于是我端着碗从房间里退出来,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你这人怎么就这死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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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声音先响起来,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我不说的话那娃娃就……” 母亲话还没说话,就被奶奶打断。“从今天开始,你别给我下山!要不就干脆滚出去别回来!” 奶奶的声音坚决不容反驳,那语气就像一道冰冷的命令。我端着饭碗蹲在洗衣服用的石板边,随便扒拉了几口米饭,吃太快有点噎,干咳几声后吐出一口嚼成糊糊的白饭。那石板冰冷而坚硬,我的心也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然后我看到一条不长不短的火光渐渐地从村子里延伸过来,火光在黑暗中摇曳着,像是一只闪烁的萤火虫。火光行走的不快,在夜色中缓缓移动。我把碗筷放在石板上,走到路边去张望,原来是一群人打着手电筒从村子里往山坡上走来。“这么晚怎么还有人往这儿走?” 我有些纳闷,这山坡上只有我们一户人家啊,再往上面走去就是林子了,他们这是要去哪儿?正当我晃神间,那一行打着手电筒的男女已经快到我家门前,一束手电筒扫到我脸上,“诶!小萧子!你家是不是回来一个女人了?!” 拿着手电筒的女人我唤作二婶,以前是一个大房里出来的。二婶长得矮矮胖胖,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然后用一根筷子固定住。这时的她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说话的时候还看了下身后的一群人。“二婶你们这是来干啥?” 一行十几个男女走到我面前,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张望,脸上充满了好奇和窥探的神色。“小萧字,婶问你呢,你家最近来一个女人没有?” 二婶故意抬高了几分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奶奶闻声从房间走出来,二婶干脆关了手电筒,双手抱在胸前,“我说梁大妈,这小萧子他娘回来了你怎么能不跟村里人打声招呼啊!”
“这我儿媳妇回家里来,我还要跟你们通报通报?” 奶奶见到这个阵仗脸色也耷拉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警惕,“还有,你们这一伙人这么风风火火的闯上来,是要杀人还是要放火啊?”“她梁大妈,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站在人群里的村长这时站出来,村长年纪也有快七十,但是因为辈分小,所以也跟着村里人喊我奶奶叫梁大妈。村长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忧虑,“就是刚才有人说在村里看见阿芳,那个,小萧子他娘,我们这也是来看看,别是他们看走了眼。”“什么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两只眼睛亲眼看见的,” 二婶回头瞪了村长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倔强,“再说,就算我这眼睛看错了,但这村里还会有第二个人能那样没心没肺的喊着丧气话?!” 说罢这些,二婶又用眼色扫了一下身后的一群人,见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才满意地一咧嘴笑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和幸灾乐祸,“我就说,这好端端的这几天怎么眼皮子跳得厉害,原来这扫把星还真的就偷鸡摸狗的回来了!”“你也少说几句!” 村长从后边拉拉二婶的袖子,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奶奶走上前,把我拉到自己身后,像是一只护雏的母鸡,“我儿媳妇就回来了怎么着,我看谁有能耐闯进这个屋再把她给黑撵走!” 奶奶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二婶,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要把二婶看穿。“哎呦嘿,你这还有理了这,” 二婶脸胀得通红,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公鸡,“你儿媳妇在村子里干的那些晦气事!你这儿还有理了你!”“小萧子他娘回来,估计村里又要不太平!”“就是…… 好不容出去了几年,这咋又回来干啥!” 一句一句的话语透过晚风,断断续续地从不远不近的地方飘来。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我们的脸庞,那些话语像是锋利的刀刃,刺痛着我们的心。“你们别在暗地里说!有本事来我老太婆跟前……” 奶奶刚想吵起来,就听见身后哐察一声木门被推开。
“妈……” 母亲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是夜空中飘落的一片羽毛。我看见原本低语着的人群一下子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母亲。母亲站在门口,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无奈。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紧紧地抓住衣角,仿佛在努力支撑着自己。“这…… 这女人怎么……” 二婶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真是见鬼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母亲,仿佛她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母亲的出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揭开了村子里那些被隐藏的秘密和矛盾,一场风暴即将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掀起。
3. 一个不祥人:离家
月光如水,静谧地洒在梁山村,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银纱,本应是宁静美好的夜晚,我家的小院却被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所笼罩。
月光下的母亲,低垂着眼睑,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的脚步迟缓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衫,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陈旧,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她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更衬得她面容憔悴而苍白。她的眼睛微微红肿,像是刚刚哭过,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无奈,仿佛承载着无数的痛苦和秘密。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灰褐色猫头鹰,扑哧着翅膀落在稻草铺盖着的屋顶上。屋顶的稻草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色,猫头鹰的身影在上面显得格外突兀。它 “唔洞 —— 唔洞 ——” 地叫着,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让人心里直发毛。这叫声在小院里回荡,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预兆,给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诡异。猫头鹰的羽毛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它那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透着一丝寒意,让人不寒而栗。它时而转动着脑袋,时而扑腾几下翅膀,似乎在监视着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你们要找的不就是我么……” 母亲抬起脸,惨白的月光毫无保留地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惫、无奈,还有一丝决绝。那双眼眸,曾经或许明亮而有神,此刻却布满了血丝,深陷的眼窝让她看起来更加憔悴。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仿佛是一张白纸,任由他人涂抹着各种恶意。
“你……” 二婶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嫉妒。她向前跨出一步,手指颤抖地指着母亲,大声叫嚷道:“大伙儿可都看见了,这女人要不是懂什么妖术,怎么可能十几年过去样貌一点都不变?” 二婶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在院子里久久回荡。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头发上的簪子随着她激动的动作不停地晃动,看起来既滑稽又让人感到害怕。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时地回头看看身后的人群,似乎在寻求大家的认同。二婶身旁的几个女人也随声附和,她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不满和怀疑,嘴里嘟囔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我回头怔怔地看着母亲,这一刻,我才发现,她回来这么久我都没像现在这样仔细地看过她。她的皮肤白皙细腻,没有一丝皱纹,眼睛明亮而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母亲按理也应该有近四十岁,但此时的她,却依旧有着二十岁的容貌。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这种恐惧,并非来自对未知的害怕,而是对母亲的陌生感,以及周围人对她的恶意揣测。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奶奶的身后,偷偷地看着母亲。我看到母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被自己的孩子恐惧和怀疑的痛苦,她微微低下头,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脆弱。
“我这次回来,就想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母亲看了一眼已经气得有些浑身颤抖的奶奶,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这些年,我妈带着我家小萧子也吃尽了你们这群人的苦,如果我再在外面躲着,我就枉为人母……” 母亲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她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在给自己力量。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试图寻找一丝理解和同情,可看到的却只有冷漠和敌意。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对着母亲指指点点,那些目光像无数根针,刺痛着母亲的心。
“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劝……” 奶奶的眼泪砸在我扬起的脸上,凉凉的,却让我的心猛地一颤。奶奶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把我藏起来,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你这是给自己找死路啊你……” 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像是寒风中的树叶。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指甲几乎陷入我的肉里,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和无奈。奶奶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愤怒,她看着母亲,像是在看一个即将陷入绝境的孩子,却又无能为力。
“从你进了我们梁山村,我们这儿就没太平过!” 二婶此时又提高了嗓门,她向前走了几步,双手叉腰,眼睛狠狠地盯着母亲。“你看看,现在来的这些人,哪家没被你这臭嘴说过?!” 二婶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母亲吞下去。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着,情绪越来越激动。她的唾沫星子飞溅出来,在月光下闪烁着,如同她内心的恶意一般令人厌恶。
“就是,以前算命的瞎子也说你这女人命硬,迟早克死整个村的人!” 人群中不知哪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我儿子才出生没几天,这女人居然就说我儿满不了百天!你说这世上有这么说话的人么?!” 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的眼睛哭得红肿,手指着母亲,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她的儿子在旁边吓得哇哇大哭,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不停地咒骂着母亲。“我家丫头去河边洗衣,小萧子他娘就在岸边喊你要被落水鬼抓去抵了命,当时要不是孩子他爹拉着,我早就上去打她两嘴巴!” 另一个中年妇女也附和道,她的脸上带着愤怒和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女儿躲在她身后,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满的嘟囔声此起彼伏,像潮水一般涌来。奶奶的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身子却不住抽搐,好像忍着满腹的委屈。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人群的吵闹声淹没。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母亲的指责越来越多,那些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向母亲。有人说她是扫把星,走到哪里都会带来厄运;有人说她肯定会巫术,不然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每个人都像是被某种情绪控制了一样,失去了理智,对着母亲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恐惧。人群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有人开始捡起地上的石头,准备向母亲扔去,现场一片混乱。
“大家都安静一下,” 二婶满意地看着重新熙攘起来的人群,清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你看,今天大家到这儿来也是顺了民意!且不说她整天说些丧气话惹大家心慌,打从十几年她离了这村子后,那阵子村里死了多少人?后山矿洞无缘无故倒塌至少也让这儿十几个老婆子没了男人,村前的河之前从没淹死过人,她离开那阵子少说也有七八的娃娃被吞了!大伙儿说说,不是这女人施的什么妖术,还能是咋回事儿?!” 二婶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她的话像是给众人打了一针兴奋剂,让大家的情绪更加激动。人群中有人点头表示赞同,有人大声叫好,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二婶看到自己的话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更加得意忘形,她继续煽动着人群,想要把母亲彻底赶出村子。
“看我不死烂你这破嘴!” 奶奶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黑猫一样,冲上前去,扬起巴掌就拍在二婶脸上。“啪” 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夜空中响起,打破了人群的吵闹。二婶一个没防,趔趄着倒在地上。转眼间,奶奶已经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巴掌一个接一个地打上去。奶奶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她的脸上写满了不顾一切的决绝。“你这死老太婆,哎呦!老太婆你!” 二婶使出全身的劲想要推开奶奶,但奶奶就像拼了命一般,牢牢抓着她的衣领。奶奶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指甲深深地陷入二婶的肩膀里。二婶不停地挣扎着,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可奶奶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她边打边哭喊道:“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我儿媳妇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奶奶的头发在混乱中散开,披在肩上,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看起来既狼狈又勇敢。
见奶奶一直不撒手,原本不敢往前的人群也踟蹰着脚步,边用目光看着母亲,然后迅速拉扯起二婶。几个胆子大的男人冲上前去,一把推开奶奶。我赶忙上前去扶奶奶,奶奶的头发散乱开来,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只听得见她喘着粗气,言语不清地喊着 “我看…… 今天你们谁还能把我儿媳妇撵走…… 你们这群天杀的…… 迟早都会有报应…… 报应啊!” 奶奶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我紧紧地扶着奶奶,心里既害怕又难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奶奶靠在我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她看着母亲,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别怕,有奶奶在”。
那天村里的一群人离开时,东边的山头已经开始微微泛白。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曙光慢慢地照亮了这片土地。二婶依旧不依不饶地数落着各种我知晓或者不知晓的事情,每一句话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每一个在场的当事人身上划开那一道道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女人们的低声啜泣络绎不绝,那些死了丈夫和孩子们的哀怨哭声,和着屋顶猫头鹰凄厉的叫喊,在整个村子上空连绵不绝。猫头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悲伤的气氛,叫声更加凄厉,仿佛在为这个悲伤的夜晚送行。二婶被人搀扶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她的脸上带着被打的淤青,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母亲坐在门口的地上,一言不发。她的眼神空洞,望着远方,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奶奶搂着我的肩,一步一步往回走。她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一丝力气。走到门口的时候,奶奶却停住了脚步,“你这人就是死心眼……” 奶奶的声音很轻,埋怨与怜悯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不出哪种感情更多些。她只是淡淡地望着母亲出神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心疼。奶奶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屋子。
远处村子里的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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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打鸣,“喔喔喔 ——” 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我知道,被村长与几个男人好不容易拉下山坡的人群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还会到访。那些原本和蔼可亲的阿婆与阿婶,在昨夜却突然都变了模样,各种污秽不堪的谩骂与诅咒仿佛还回荡在清晨的空气中。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和恐惧的味道,让人感到窒息。我望着村子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担忧,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奶奶安顿我睡下,已经有日光透过窗户落在我脸上。阳光温暖而柔和,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霾。朦胧间,我感到有人从身后躺下,然后一双温暖柔软的手环住我胸前。“我可怜的孩子啊……” 似梦中的呢喃,母亲的声音轻柔得好像夏日里的蒲公英,漫无边际地只能在空中飘洒无法着落。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温柔和爱意,让我在这混乱的世界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母亲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我的爱和担忧。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日落,屋子里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我走出屋子,一轮红日在西边的山间摇摇欲坠。那红日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将天边染成了一片火红。近一些的地方,几个星点散落在村前的河畔,我眯着眼,却仍旧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伸个懒腰扯开嗓子喊起来 “奶奶?奶奶你在吗?”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山风的呼啸,山风像是一个愤怒的野兽,在山谷间咆哮着。山风刮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村庄的故事。
“小萧子……” 有人在屋后喊我。我绕过屋子,屋子后边是继续向上绵延的山坡。山坡上的树木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我看见母亲就站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下。那块石头大有来头,据说已经在那里矗立了几百几千年,村里每个新出生的孩子都要去认这块石头做 “干娃”,村里的长辈都说只有做了这块巨石的 “干娃”,孩子才能平安成长,于是就算孩子们长大成人,但只要未满十八岁,每年的生日都还必须带着四样菜和一壶酒来祭拜这块石头。石头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被磨得光滑,仿佛在诉说着它见证过的无数故事。
“妈,你在那儿干啥?” 我走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到母亲跟前,却发现母亲脚下放着一个布袋。母亲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悲伤。她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飘动,脸上带着淡淡的泪痕。她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妈要走了,却还是舍不得你……” 母亲说着,扑通一声跪下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肩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打湿了我的衣服。“小萧子,要好好听奶奶的话…… 妈一定还回来看你……”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把我融入她的身体里,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她内心的痛苦。
“妈,你又要去哪儿……” 说实话,我对于母亲还是没能产生更多的感情,虽然都说血浓于水,但对于一个在我十五岁才突然造访的 “母亲”,我真的很难衍生出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母亲抱着我,心里有些不知所措。我看着母亲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却只看到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而母亲却早已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把我融入她的身体里。漫山遍野,只剩下母亲隐忍的哭声和断续从遥远地方吹来的 “招魂” 腔调。那 “招魂” 腔调在风中飘荡,带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息,仿佛是在召唤着什么,又像是在诉说着母亲的悲伤和无奈。母亲哭了很久,她的哭声在山谷间回荡,让人心如刀绞。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母亲的悲伤,心中也渐渐涌起一股不舍之情。我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试图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终于松开了我,她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看着我的眼睛说:“小萧子,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懂,但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奶奶好。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听奶奶的话。”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母亲拿起地上的布袋,转身向山坡上走去。母亲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孤独,她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告别过去。我望着母亲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山风依旧呼啸着,吹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母亲的身影消失在山坡的尽头。那 “招魂” 的腔调还在风中飘荡,仿佛在诉说着母亲的故事,也在诉说着这个村庄的秘密。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母亲是否真的会回来,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生活将再次发生改变。
4. 一个不祥人:招魂
在那个阴霾密布的午后,天色暗沉得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在整个村庄的上空。远处的山峦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平日里熟悉的景色此刻都变得影影绰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百无聊赖地站在自家门口,望着通往村子的小路,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行奇怪的人,他们沿着蜿蜒的小路从村子里向山坡走来。打头的是村长和二婶,两人中间搀扶着一个妇人,那妇人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他们身上,嘴里还不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这一行人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人。他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一些奇怪的符号,随着他的步伐摆动,那些符号仿佛也跟着活了起来。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道冠,道冠下露出几缕花白的头发,面色阴沉,眼神中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在他身后,跟着一群村民,他们的脸上带着好奇、恐惧和愤怒等复杂的表情,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我定睛一看,发现他们手中都拿着一路剪成铜钱状的黄纸。那些黄纸在风中沙沙作响,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心中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隐隐觉得他们的到来与母亲有关。
“那女人呢?快叫那女人出来!” 还远远没到家门口,二婶那尖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前的我,这个矮胖的女人就像夏日夜晚趴在窗台边,忽然发现飞蛾的壁虎般,一下子朝我窜了上来。她的脸上带着扭曲的愤怒,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喷出火来,“那个晦气女人呢?!又开始施法害人了不是!”
我撇撇嘴,想要为母亲辩驳几句,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明明当母亲的身影消失在山上林子里的时候,我心里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此刻,看到二婶这副模样,听着她对母亲的污蔑,我的鼻根却酸得发胀难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小萧子,我问你,你家那个邪乎女人躲哪去了?!干尽伤天害理的事儿现在又躲着不敢出来?!” 二婶愈发咄咄逼人,她的脸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我都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鼻梁间,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你这是干啥,别吓着小孩子!” 村长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走上来,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衫。他一边把二婶往后拉,一边冲我使眼色,“小萧子,快叫你娘出来,你娘人呢?”
“我娘走了。”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说出这话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想用手去擦,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我娘走了,我娘走了……”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那女人在哪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黑影突然扑了上来,将我狠狠地按在地上。紧接着,拳头和巴掌就像雨点般轮番砸在我的身上、肩上。我只听到一个女人疯狂地喊道:“那女人在哪里!快把我家娃娃还给我…… 我家娃娃……”
我拼命挣扎,想要反抗,可对方的力气太大了,我根本动弹不得。有什么东西在嘴巴里炸开,一股血腥的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我感觉嘴里咸咸的,那是血的味道。渐渐地,只觉得打在身上的拳头渐渐失去了力气,好像是柔软的棉花附着上来,整个人也变得飘飘然,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一丝意识,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昏暗的房间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床边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奶奶正坐在床沿,默默地抹着眼泪,她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孤独和憔悴。
“奶奶…… 我渴……” 我嚅嗫着干得起皮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诶,小萧子……” 奶奶听见我的声响,连忙转过头来,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奶奶这就给你倒水去,等一会儿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起身时动作有些慌乱,差点碰倒了床边的凳子。
那次事情之后,我便一直躺在床上,身体虚弱得无法动弹。这两天里,我就像被隔绝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小的门窗上,奶奶贴上了大大的剪纸,那些剪纸花花绿绿的,几乎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我只能透过剪纸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外面的一点光亮,却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一次,村里一个和奶奶交情还算不错的老人来家里看望我。当时,奶奶刻意关上了房门,压低了声音和老人交谈,但我还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他们的只言片语。
“那娃娃还没找到吗?” 奶奶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清,透着一股深深的担忧。
“找到了,尸体已经冲到山外面的姚家村,搁在拦水的坝上,一个放羊老头儿看到差点没吓得也跌进河里去。” 老人的声音也很低沉,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唉,这孩子真是可怜……” 说到这里,奶奶好像轻轻嘟囔了一句,老人的后半句话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我便听不太清了。
“唉,都是可怜的娃娃,我家小萧子……” 奶奶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心疼,“也是个苦命儿……”
“梁家大妈,你也别怪我多嘴,”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你儿媳的确有问题,你说咱村里多少年没出过横命了,这人一回来就发生这事儿…… 换谁谁都起疑不是?还有这娃娃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一个人就半夜去河里游水?还刚巧前一晚你儿媳就在河边冲其他人喊过落水鬼来抓脚?”
我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老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仿佛烙印在我心底。
落水鬼抓脚?听到这个词,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亲的一些奇怪举动。母亲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会从自来水处接上满满的一盆水,然后整张脸都埋进荡漾着清晨雾气的水里,一动不动。我好几次偷偷躲在门后看,都几乎害怕母亲会这样一直淹死在那小小的盆里。还有,母亲常常一个人端坐在屋里的雕花床上,那张床已经历经了不知几十几百年的岁月,雕花处甚至有薄薄的蛛丝连结在一块儿。母亲就那样安静地坐上一下午,眼神涣散,仿佛未曾聚焦看过一个人一件事。
“大伙儿可都看见了,这女人要不是懂什么妖术,怎么可能十几年过去样貌一点都不变?” 二婶的话突然如晴天霹雳般在我的脑海里回响起来。
“我娘…… 难道……” 我喃喃自语,一时间,母亲的模样开始在我眼前扭曲起来。我努力回忆母亲的样子,可此刻,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究竟长成了怎样的模样。她到底是三十岁的模样,还是二十岁?我只记得她一头乌黑的髻发盘在脑后,明眸亮齿,浅浅笑起来时左边脸颊有个不浅不深的酒窝,可这熟悉的面容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
这个女人,真是我的母亲吗?
就在这时,“咔嚓” 一声,房间的门被奶奶推开了。见我睁着眼睛,奶奶的神色有些慌张,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不安,“怎么醒过来了?也不喊奶奶一声。” 她的语气带着些嗔怪,可眼神却躲闪着不敢看向我。
“奶奶,”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我有事儿想问您……”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可嘴巴却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心里那些像山坡那么沉重的疑问,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娘,是怎么样的人…… 她为啥在我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了,突然出现却又匆匆离家?”
奶奶原本收拾着衣服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我看见她的头微微低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却仍旧没有看向我,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里仿佛藏着无数的无奈和悲伤。
“奶奶,我娘她是不是真的,像二婶说的那样……” 我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把 “不祥” 两个字吞了回去,我不敢相信这些话,却又忍不住怀疑。
“小萧子,” 奶奶这时放下手里叠了一半的衣服,侧过身看着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坚定,“你记住,你娘是个好人。”
“那为啥……” 我还想问个明白,可奶奶却转身要走出房间。
“好人都命苦……” 奶奶走到屋外顿了顿,然后伸出手,缓缓关上了房门。那扇门在我眼前缓缓合上,就像一道屏障,将我和奶奶隔开,也将我和那些未知的真相隔开。
大概又过了两三天,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我正坐在门前吃着奶奶从屋后摘的西瓜,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着,声音尖锐刺耳,叫得人心烦意乱,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我看到二婶带着一个人走上山坡来。我看着那个人有点眼熟,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天穿着黄色道袍的老先生吗?他俩又一起来干啥?我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先生,就这户人家的儿媳妇使的妖法,我们村一直安宁不了!还请老先生出个主意!” 二婶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心里暗叫不好,感觉大事不妙,赶紧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西瓜往地上一丢,刚要起身去山坡后边喊奶奶,二婶却像一只恶狼般一个扑身把我捉住。她的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抓住我,让我动弹不得,“小萧子!别嚷嚷!不然二婶狠揍你!”
“奶奶……” 我拼命挣扎,脚踢手舞,可二婶却越抓越用力,我的身上被她抓得生疼。我刚一张嘴,她就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块脏兮兮的麻布,不由分说地往我嘴里塞。麻布的味道很难闻,让我差点呕吐出来。
“这屋子里果然透着一股散不去的邪气!” 老先生背着手,在我家门口来回走了几趟,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然后,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老先生,你只要把那邪乎的女人给抓到,钱不是问题!” 二婶双手还紧紧抓着我,眼睛却眯成一条线,讨好地看向老先生。
“哈哈,你都马上能做女村长了!我还信不过你!” 老先生大笑几声,笑声在这寂静的山坡上回荡,让人心里直发毛。然后,他从自己的中山装口袋里掏出几件物什。
女村长?听到这个词,我心里一震,原来二婶这么积极地想抓我母亲,是为了跟村民表态想当干部!虽然我们这个村子地处偏僻,坐上干部也不见得能捞到多大好处,但村长这个位子还是大家觊觎不已的,更何况还是我村第一任女村长,传出去那可是威风得很。
老先生此时手里拿着一个黄桃罐头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赤色的沙子。他倒了些许朱砂在自己掌心,嘴里念念有词,那声音低沉而诡异,让人听不真切。然后,他闭眼朝日落方向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是在丈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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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了蝉鸣,似乎连晚风都停下了穿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只有老先生那奇怪的念咒声在空气中回荡。
老先生把手掌放平在身前,猛地往空中一撒,那些朱砂在空中飘散开来。神奇的是,它们竟没有掉落下来,而是化作一股赤色的风,往后山的方向飘去。那股赤色的风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仿佛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卷走。
“老先生您刚才使得是啥法术?” 二婶显然也是看呆了,她张着嘴,一脸惊讶地问道。
“哈哈,寻人术,等着吧,这娃娃他娘不出三日定会乖乖回来!” 老先生笑着看向我,眼睛里满是狡黠,那笑容让我感到一阵恐惧,仿佛我和母亲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日子在忐忑不安中又过去了一天,我时刻提心吊胆,害怕二婶和那老先生会再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母亲。奶奶始终守在我身边,她的眼神里满是忧虑,却又强装镇定,试图给我一些安慰。但我知道,她的内心也十分不安。
到了晚上,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房间里,形成一道道银色的光带。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母亲的身影和二婶他们的恶行。突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走动。我心里一惊,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奶奶,又怕自己听错了,只是紧紧地抓着被子,身体微微颤抖着。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照进屋子,我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挣扎着起身,透过窗户的剪纸缝隙看去,只见二婶和那老先生又站在院子里,还带着几个村民。二婶正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十分得意,而老先生则一脸高深莫测,手里拿着一个罗盘,在院子里四处比划着。
“这院子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定那女人留下了什么害人的东西。” 二婶大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贪婪和期待。
“哼,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老先生冷哼一声,转动着罗盘,嘴里念念有词。
我心急如焚,想要出去阻止他们,可又害怕二婶的打骂。就在这时,奶奶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我站在窗边,神色紧张地把我拉到身后,“小萧子,别出去,他们没安好心。”
“奶奶,怎么办?他们会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 我焦急地说道,眼中满是担忧。
“别怕,有奶奶在。” 奶奶虽然这么说,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二婶他们在院子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把院子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却一无所获。二婶气得直跺脚,“这女人肯定把东西藏得很隐蔽,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先生皱了皱眉头,“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这寻人术既然施展了,她肯定会有所感应,说不定很快就会现身。”
他们又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我和奶奶看着被弄得一片狼藉的院子,心里满是无奈和悲伤。
接下来的两天,我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二婶他们再来找麻烦。然而,一直到第三天傍晚,母亲都没有出现。我心里既担心母亲,又有些疑惑,不知道那老先生的寻人术是不是真的有效。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我跑到门口一看,只见一群人正朝着我家走来,为首的正是二婶和那老先生,他们中间还押着一个人,竟然是母亲!
母亲的头发凌乱,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绝望。她被众人推搡着,脚步踉跄。
“你们放开我娘!” 我愤怒地冲上前去,想要拦住他们。
二婶一把将我推开,“小萧子,你别不识好歹!你娘是个害人精,今天我们就要好好收拾她!”
“我娘不是!你们胡说!” 我大声反驳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哼,等会儿有你哭的!” 二婶恶狠狠地说道。
他们把母亲押到院子里,老先生拿出一条绳子,准备把母亲绑起来。母亲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和奶奶,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愧疚。
“妈!” 我哭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二婶拦住。
“奶奶,救救我娘!” 我向奶奶求救,奶奶也冲了过来,想要护住母亲。
“你们这群人太过分了!我儿媳妇不是坏人!” 奶奶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愤怒和无奈。
“梁家大妈,你别护着她了,她做的坏事够多了!” 一个村民说道。
“就是,今天一定要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母亲看着大家,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我,但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害人的事。我只是能预见一些不好的事情,想要提醒大家,却没想到会被你们误解。”
“哼,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二婶不屑地说道。
“大家想想,这些年村子里发生的那些事,真的是我造成的吗?每次我提醒之后,那些事才发生,难道不是我在救大家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众人听了母亲的话,有些犹豫起来,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二婶见状,急忙说道:“别听她胡说!她肯定是在狡辩!”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阵狂风刮来,吹得众人东倒西歪。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整个院子,随后响起一声惊雷。
5. 一个不祥人:挖洞
那天,老道士施了法之后,便跟着二婶慢悠悠地往坡下走去。这老道士身材瘦高,像是一根干枯的竹竿,微微佝偻着背,仿佛被岁月压弯了脊梁。他身着一件破旧的黄色道袍,道袍上满是污渍和补丁,在风中微微飘动,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脸上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精明。他留着一撮稀疏的山羊胡,那胡须稀稀拉拉的,就像冬日里的枯草,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
二婶临走前,还不忘狠狠把我推在地上。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掌擦在地上,火辣辣地疼。“这娃子眼神狠着哩,” 二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堆满了笑,那笑容却让人感觉无比阴森,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恶意,“也不知随谁,老先生你看这小萧子会不会也跟着他娘遗传了晦气?”
老道士捏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撇了撇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你这话啥意思?对小娃娃施法可是要折寿!”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却也透露出一丝不耐烦,说话时,下巴上的胡须跟着抖动,像是风中的残叶。
“老先生您这哪里的话啊,” 二婶被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赶忙干咳两声来掩饰,“我就说这万一小娃娃也随了他娘,那这还是会搅得村里不安宁不是!” 她陪着笑脸,试图缓和气氛,眼神却始终透着算计。
两人边说边笑,渐渐远去。二婶那尖锐的笑声,却好似一直逗留在坡上,久久散不去,在我的耳边回荡,让我心里一阵发毛。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满心都是愤怒和委屈,却又不敢发作。
过了一会儿,奶奶回来了。她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摔碎的西瓜,那西瓜已经摔得稀烂,红色的瓜瓤淌得到处都是,汁水混着泥土,显得一片狼藉。“咋回事儿?村里人又上来闹了?” 奶奶皱着眉头,蹲下身子,粗糙的手掌熟练地把地上裂开的瓜皮和淌着汁水的红壤拾起在掌心,起身走到屋侧,丢进猪圈。原本拱在稻草内的大白猪听到声响,哼哼唧唧地起了身,慢悠悠地晃到食槽边,把鼻子埋进食槽里大快朵颐起来,嘴里还不时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没,没人来……” 我心里一阵慌乱,不敢看奶奶的眼睛,眼神四处游移,“哎呦,肚子疼了……” 说完,我便慌不择路地扯了个谎,匆匆跑进猪圈内侧的茅房。我靠在茅房的墙上,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害怕奶奶发现我在说谎,更害怕她知道二婶和老道士来过的事情。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厨房里弥漫着青菜叶煮稀饭的香气。晚饭是青菜叶煮了稀饭,我盘腿坐在凳子上,哧溜哧溜地吃着,正吃得欢快。奶奶还坐在石灶前,往灶膛外兜烧红的炭。农村都会把一年的炭贮存起来,等到冬天拿来点燃取暖,这些炭块在灶膛里烧得通红,映红了奶奶的脸。
突然,一阵熟悉的呼唤声由远及近,“小萧子…… 小萧子!” 那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好似带着无尽的牵挂。听见呼唤的奶奶双手就突然停在空中,手里还握着炭铲,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似乎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待那一声声 “小萧子” 几乎就在耳畔时,奶奶猛地一个起身,动作太急,打翻了脚边盛炭的铁箱。“哗啦” 一声,铁箱倒地,炭块滚落一地,火星四溅。
“小萧子!” 母亲几乎是破门而入,此刻的她狼狈不堪,衣服上已经全是泥灰,头发凌乱地散落在两肩,几缕发丝粘在满是汗水的脸上。她一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唯一的光亮,马上飞扑过来紧紧抱住我,那股力量让我差点喘不过气来,连我碗里泼出来的稀饭粘在身上她也不顾。
“娘…… 娘你咋回来了……” 明明知道其中肯定有蹊跷,可我还是忍不住问。我实在想不明白,那老先生究竟施了什么样的 “寻人术”,才使得母亲就算如此狼狈也要跌撞着寻到家里来。母亲的怀抱带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让我既安心又疑惑。
“你这丫头!” 奶奶也围了过来,抬起手掌,轻轻打在母亲背上,看似责备,语气里却满是心疼,“又寻回来干什么!还嫌给这家添的不够乱吗?”
“妈……” 母亲这时才注意到奶奶,缓缓松开我,转身又伸出手,颤抖着把奶奶的脸捧住,细细地看个究竟,眼泪却早已流了满脸。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奶奶的脸颊,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思念和愧疚都通过这轻轻的触摸传递给奶奶。
“你…… 怎么了,咋哭成这样……” 奶奶的手最终还是轻轻拍在母亲背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妈…… 我看见,看见村里人放火…… 都是火…… 全都是火……” 母亲早已泣不成声,好不容易说完这番话,整个人就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地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 “火…… 火……”,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奶奶的身子僵直,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缓缓推开母亲,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门外边张望了下。片刻后,她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般,缓缓呼出一口气,又把门慢慢合上,动作格外迟缓,仿佛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了…… 说出来就没事了…… 没事了,” 奶奶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费力地扶起母亲,转身又对着我说,“小萧子,在这儿坐着听外边动静,我扶你娘进去睡一会儿。” 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看了我一眼后,便扶着母亲往屋里走去。母亲的脚步虚浮,几乎是被奶奶半拖半抱地弄进了房间。
母亲在屋里躺了约莫三个小时,奶奶和我就一直坐在外屋,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响动。夜,格外寂静,一整晚,只有偶尔的猫头鹰落在不知屋前还是屋后的树上,“唔洞 —— 唔洞 ——” 地叫着。那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让人心里直发毛。窗外,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诡异的光影,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低声私语,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怕是又要闹出坏事啊……” 奶奶的眼睛放空着,眼神里透着深深的忧虑,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她的目光呆滞地望着门口,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奶奶,啥坏事儿啊?是因为娘回来了么……” 我弱弱地望向屋里,压低了声音问道,生怕声音大了会惊扰到什么。我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恐惧,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猫头鹰叫的声音像啥?” 奶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秘。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那目光让我感觉仿佛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即将被揭开。
“唔洞啊……” 我学着叫了一声,却因为紧张变了调,腔被拉得尖尖的,完全失去了猫头鹰原有的阴沉。我的声音在屋里回荡,显得格外怪异,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唔洞,是挖洞啊,挖洞能干啥?” 奶奶苦苦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干笑,笑声里满是苦涩,“挖洞怕是又要埋下一个人喽……” 她的话像是一个沉重的预言,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让我心里一阵发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可怕的画面,仿佛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墓穴,正等待着吞噬什么。
这时,母亲从屋子里慢慢走了出来,脚步虚浮,脸色依旧苍白。“妈……” 她看着奶奶,声音微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她的嘴唇干裂,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恐惧,身体微微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你坐下跟我说说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奶奶站起身,从桌子下拉出一把椅子,拖到母亲身后,“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肯定不止看见大火这么简单吧?” 奶奶的眼神里透着关切和疑惑,她看着母亲,等待着一个答案。奶奶的脸上写满了担忧,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仿佛刻下了岁月的沧桑。
母亲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奶奶,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她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
“这事儿都到这地步,小萧子也是时候知道了,” 奶奶叹着气,走过来摸着我的脸,眼神里满是疼惜,“咱们这样瞒着,更是委屈了这可怜的孩子……” 奶奶的手粗糙而温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让我感到一丝安慰,却又更加好奇即将听到的真相。
母亲看着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萧子,” 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却又滚落下来,“不是娘狠心,生了你就自个儿走掉……” 母亲的肩膀一抖一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她的泪水不停地流淌,打湿了胸前的衣服,那悲伤的模样让人心如刀绞。
见母亲已经失去了情绪,奶奶便接过话茬:“我都也记不清是哪一年,你娘一个人从山口子那里朝村子走来,那天我正拎着篮子去给你那还在田里插秧的爹送午饭,就见你娘一个人穿着碎花的小长褂,我当时还在想这标致的小丫头可是谁家闺女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生。还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跟你娘错过了身,你爹生得憨厚老实,脑瓜子转不过弯,村里的姑娘都嫌你爹闷声不响总吃亏,虽然也托了媒人东说西说,却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进咱们家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奶奶拉长自己的袖子,轻轻替母亲擦了擦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宝贝。接着,她又缓缓说道,“那天中午我就坐在田埂上边看着你爹,边寻思这姑娘看着真是越看越中意,巧了的是,你娘竟兜转了一个圈又往这田里走来,就坐在田对面的大杏树下歇脚,我那时也是像看到了救星,便壮着胆子上去探探这姑娘口风,好问问是谁家的姑娘,改天托人说媒去。”
奶奶笑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抓着母亲的一只手,像是抓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你娘跟我说自己是个孤儿,一人就在这世上走来走去,走哪儿是哪儿,我看这姑娘倒也不像说谎,心里也暗暗欢喜起来,便提了下愿不愿意嫁给你爹,谁知你娘竟一个扑通跪在地上给我磕起头来,一个劲地说愿意,于是我把你娘领回家来,一个月后就办了和你爹的喜事。”
“然后呢?” 我听得有点入了迷,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好奇和疑惑。我娘是孤儿?一个人走到我村来?那我爹呢?奶奶以前只说过爹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过世,还有村里人说的那些关于母亲的传言,又有几分是真的呢?我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急切地想要知道后面的故事。我身体前倾,紧紧盯着奶奶,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后来,我才渐渐发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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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一些事情,但那时后悔却早已来不及……” 奶奶看向母亲,眼里却是一片化不开的温柔,那温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和心疼,“那些几十年都没能明白的道理,现在才突然就想通了,能凑到一起过着日子的人,都是命里本来就安排好的,你就算撵她千次万次,也是割断不了这份情……” 奶奶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奶奶的眼神里充满了回忆,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在她眼中浮现。
母亲抬起头,看着奶奶,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愧疚:“妈,这些年让您受苦了。我……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她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奶奶的眼睛。
奶奶摇了摇头,“傻孩子,说啥呢。咱们是一家人,有啥苦不苦的。只是这村里的人…… 唉,他们不理解你啊。” 奶奶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悲哀,她望着门外,仿佛看到了村里那些冷漠的面孔。
我看着母亲和奶奶,心里一阵感动,却也更加疑惑。“娘,那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村里人为什么都这么说你?” 我急切地问道。我向前凑了凑,眼睛紧紧盯着母亲,希望能从她的回答中找到答案。
母亲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小萧子,有些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 我能预见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每次我告诉村里人,他们不但不相信,还觉得我是在诅咒他们,说我是不祥之人……”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眼里满是痛苦和无奈。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被误解、被排斥的日子。
“预见不好的事情?”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你是说,你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我满脸惊讶,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奇异的画面,想象着母亲拥有超能力的样子。
母亲点了点头,“是的,就像那天我看到村里人放火,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才拼命赶回来……” 母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仿佛又看到了那场可怕的大火,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还心有余悸。
“可这怎么可能呢?” 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我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母亲说的话,试图理解这一切,可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奶奶叹了口气,“小萧子,你娘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有这种能力,却没给她带来好处,反而让她受尽了委屈。” 奶奶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她轻轻抚摸着母亲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母亲接着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控制不了。每次看到那些可怕的景象,我都想告诉大家,让大家小心,可换来的却是他们的误解和谩骂……” 母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那泪水里饱含着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她用手捂住脸,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在屋里回荡。
我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一阵难受。原来母亲一直承受着这么多的痛苦,而我却一直不理解她。“娘,对不起,我以前不应该怀疑你……” 我走到母亲身边,紧紧抱住她。我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我的怀里颤抖,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傻孩子,不怪你,是娘不好,没有在你身边照顾你。” 母亲的声音温柔而慈爱,她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把所有的爱都传递给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争吵。奶奶脸色一变,“不好,怕是村里的人又来找麻烦了。” 奶奶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警惕,她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我和母亲也紧张地站起身,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门外,一群村民举着灯笼,正气势汹汹地朝我们家走来。为首的正是二婶,她满脸怒容,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嚷着:“那个妖女肯定回来了,今天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村民们的脸上也都带着愤怒和恐惧,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友善的光芒。二婶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打破了原本的寂静,让人心惊胆战。
奶奶回过头,看着我们,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别怕,有奶奶在。” 她挺直了身子,像是要为我们挡住所有的危险。母亲也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给我传递着力量。我能感觉到母亲的手心都是汗水,她也很紧张,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决然。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门被重重地敲响,“砰砰砰” 的声音像是敲在我的心上。二婶在门外喊道:“梁家的,快开门!别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 那声音充满了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奶奶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门。二婶带着一群人一下子涌了进来,他们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二婶看到母亲,眼睛一亮,冲上前去,指着母亲骂道:“你这个妖女,果然在这儿!今天看你往哪儿跑!”
母亲向前一步,挡在我和奶奶身前,大声说道:“我不是什么妖女,我只是想保护大家!”
二婶冷笑一声:“保护大家?你少在这儿装好人!村里这些年的倒霉事都是你带来的!”
村民们也跟着附和:“就是!把她赶出村子!”“别让她再害我们了!”
奶奶大声说道:“你们别胡说!我儿媳妇不是坏人!”
6. 一个不祥人:过去的事
在这个宁静的山村里,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岁月的痕迹,每一个村民的生活都如同缓缓流淌的溪流,平静而又规律。母亲和父亲结婚后发生的事情,却如同投入这片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是活了近五十年的奶奶也无法理解和想明白的。在之后那漫长的时光里,出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奶奶也像村里人一样,对母亲避之三分。可即便如此,不幸的阴影还是无情地笼罩了这个原本平和的山村。
刚开始的时候,村里人就发现母亲有些异样。她经常独自一人在河边来回地踱步,既不像在等待什么人,也不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她沿着河边的泥路,走走停停,目光总是望向那悠悠流淌的河水。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村里人也就只当她是刚嫁过来,还不太适应这山村的生活罢了,大家不过笑笑,便任由她去了。
母亲走在河边,眼神始终锁定在那潺潺流动的河水上。阳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可在母亲眼中,这光芒却有些刺目。微风拂过,河边的芦苇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什么秘密。河岸两边的青草在风中起伏,像是大地的呼吸,而那随风飘散的草籽,如同母亲心中的不安,四处散落。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在天际线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与这看似平静的河流构成一幅静谧的画面,可母亲却感受不到丝毫宁静。她试图从这河水中找到一丝线索,看看是否有危险正在靠近这个村庄,这个她刚刚融入不久的家。但她又不敢太过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异样,只能在这河边,看似漫无目的地徘徊,内心却时刻紧绷着。她看着河水打着旋儿流淌,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发慌,总觉得这看似平静的水流下,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随时可能吞噬掉这片宁静。
后来,大概到了六七月份的时候,夏日的阳光变得愈发炽热,河水也被暖得恰到好处,一村的老少都被这清凉的河水吸引。每到傍晚,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无数颗细碎的金子在闪烁。越来越多的人趁着这美好的时光,光着膀子欢笑着蹦跶到河里,一时间,整个河沿都回荡着嬉水玩闹的笑声,热闹非凡。孩子们在水中互相泼水,大人们则在一旁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在这欢乐的场景中,却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那便是母亲。
那时的母亲,依旧梳着盘在脑后的乌黑发髻,只是那发髻偶尔会有些松散的发丝垂落下来。她身上那件碎花的衬衫,经过无数次的洗磨,已经开始泛白,却依然被她打理得整整齐齐。她就那样从下午开始,便依靠着河边那棵遒劲的柳树树干,眼神紧紧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一动不动。几个人从河边的岩石上带着惊恐又欢喜的神情一头扎进清凉的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几个人从透着莹莹绿光的潭底拍打着双脚缓缓浮出水面,嘴里还兴奋地呼喊着。母亲将这一切都一一记在心里,眉头却始终紧紧地皱着,仿佛在担忧着什么。
“梁家小媳妇儿!也下来玩玩水啊!” 村里未婚的小伙子只穿着裤衩,在水里嬉戏着,还不忘调侃母亲,“这样光看着有啥劲啊!” 母亲却充耳不闻,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皱着眉,远远地望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不安。
母亲望着那些在水中嬉戏的人们,心中焦急万分。此时,太阳渐渐西斜,余晖将河水染成了橙红色,水面像是铺上了一层华丽的锦缎。可在母亲眼中,这美景却隐藏着致命的危险。那一个个在水中欢笑的身影,在她眼中仿佛都被一层阴影笼罩着。她想大声呼喊,告诉大家赶快离开这河水,可她知道,一旦说出自己的预感,只会招来村民们的不解和恐慌。她的内心无比纠结,一方面是对村民安危的担忧,另一方面是对自己特殊能力可能带来麻烦的恐惧。她害怕自己又像以前一样,因为说出那些奇怪的预言,而被人当成怪物看待。但如果什么都不说,万一真的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心安?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都陷入了掌心,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她看着河水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河面上的水汽升腾起来,仿佛形成了一个个虚幻的画面。她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场景:河水变得汹涌澎湃,浪涛将人们卷入水底,水面上只剩下挣扎的双手和惊恐的呼喊。岸边的柳树也在狂风中疯狂摇曳,像是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灾难而悲号。原本郁郁葱葱的草地变得枯黄,花朵凋零,一片衰败之景。天空中乌云密布,阳光被完全遮蔽,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母亲的心跳急剧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试图驱散这些可怕的画面,可它们却如同鬼魅一般,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手心满是汗水,顺着手指滑落,滴在地上,瞬间□□燥的土地吸收,仿佛从未存在过。
直到有一天。流经村里的这条河,在村尾的地方打了个转后便变得湍急起来。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去那边玩水,一来是因为水流实在太急,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冲进下游那看不清底的深潭里面去,危险重重;二来这里离村子大路也远,人们不愿意花费那么大的工夫跑到这里来冒险。
那天,母亲正跟着奶奶刚从河对岸的地里摘完茄子。她们挎着装满茄子的菜篮,沿着小路往回走。午后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身影被拉得长长的。远远地,母亲瞧见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娃娃正往村尾走去。那男人皮肤黝黑,肌肉结实,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两个娃娃则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一行三人已经爬下河堤。
按照奶奶后来的描述,母亲当时一下子就像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的三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灵魂。奶奶怎么唤她,她都好像着了魔似的,充耳不闻。奶奶着急了,上前去拉母亲的手,却惊奇地发现母亲的双手冰凉,就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仔细一看,母亲的额头竟然满是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奶奶这下可慌了神,又是拍母亲的脸颊,又是掐人中,可母亲却依旧没有反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觉之中。
母亲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可怕的画面。她看到那个叫英娃子的小女孩在水中拼命挣扎,呼喊着救命,而一旁的大人却无能为力。河水变得异常汹涌,将小女孩卷入深潭,水面上只剩下一串串气泡。此时,河边的景色也变得阴森恐怖,原本翠绿的树木变得枯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是恶魔的笑声。天空中乌云密布,阳光被完全遮蔽,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狰狞,仿佛被一种邪恶的力量笼罩着。母亲想要冲过去阻止这一切,可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内心的恐惧和焦急让她几乎崩溃,她在心里呐喊着:“快停下,别下去,危险就在眼前!” 但她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可怕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重演。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痛苦。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奶奶已经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就在这时,母亲却突然自己 “清醒” 过来,还没等奶奶多问一句,她已经丢下手中的菜篮,失魂落魄地朝村尾奔去。那菜篮里的茄子滚了一地,散落在泥土里。奶奶追了几步,却终究因为年纪大了,跑不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跌跌撞撞地跑过木桥,沿着河堤一路向东跑去,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那么单薄和无助。
随风甩在身后的,是母亲近乎嘶哑的声音:“不要下去啊!英娃子会淹死啊!不要下去……” 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在空气中回荡着。听到声音的奶奶愣在原地,英娃子是三人中小女孩的名字。她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和担忧,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而这时候,原本在村里忙碌的人显然也听到了母亲的喊声。一时间,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一窝蜂地从村子里窜出来。“谁淹死了?”“不知道啊!”“刚听有女人喊是英娃子……” 不明真相的村民们互相打听着,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色,边说边急匆匆地往村尾跑去。
奶奶心里暗自叫不好,“这女人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她喃喃自语道,眼中满是忧虑。
河边的男人和两个小孩显然也听到了母亲的叫喊。男人率先爬上河堤,他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母亲,大声问道:“梁家媳妇,你这嚷嚷什么呢?”
母亲在男人跟前站住了脚,她的双肩剧烈地耸动着,嘴里喘着粗气,几绺被汗水打湿的黑发黏在额头上,显得狼狈又焦急。
“我家英娃子这不好好站这儿么,你这嚷嚷她要淹死是存心咒我们家不是?” 男人面色难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愤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仿佛母亲真的在谋划着什么坏事。
母亲却像卸下一块重担似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望着安然无恙的英娃子,眼中的担忧稍稍散去了一些。但她知道,危险并没有真正解除,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她不知道自己的警告是否能真的改变命运,也不知道村民们会如何看待自己的行为。她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哪怕要为此承受误解和指责。
村民们这时也都赶到了,看到两个小孩正一脸茫然地站在河边,大家都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又狐疑地看向母亲,一个村民开口说道:“梁家媳妇,这小孩不是好好的嘛,你咋说人家会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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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默不作声,缓缓穿过人群,往家里走去。她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显得疲惫而又落寞。村民们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不解。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在村里的日子会更加艰难,但她不后悔自己的举动,只希望能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大家,哪怕不被理解。
当天晚上,奶奶像是跟谁赌气似的,在家一句话都没说,连父亲喊她吃晚饭都没搭理。她坐在饭桌前,阴沉着脸,眼神时不时地看向母亲,心中的疑惑和不满越来越深。母亲却还是一如往常般的勤快,默默地忙前忙后地喂猪喂鸡。猪圈里的猪哼哼唧唧地叫着,争抢着食物;鸡群也在院子里四处啄食,偶尔发出 “咯咯” 的叫声。闷热的空气弥漫在院子里,让人喘不过气来,偶尔有几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更添烦躁。
夏日的月亮起得早,西边太阳还没落下,它就已经挂上枝头。月光洒在院子里,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母亲吃好晚饭便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帮父亲缝补旧衣裳。她手中的针线在布料间穿梭着,动作熟练而又轻柔。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地上扭曲着,仿佛是她此刻内心的写照。
“呦,梁家媳妇,” 英娃子的母亲芬婶端着饭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跟前。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嘲讽,嘴角微微上扬,“今天你可演足了一出戏呵。”
母亲抬起脸,嘴唇蠕动了一下,却还是低下了头,继续手中的针线活。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不想与芬婶发生冲突。她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村民们对她的误解已经太深,她只希望能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你说你这干的是什么事儿啊,” 芬婶见状更是恼火,她提高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全村的女人都在你身后戳你脊梁骨呢,好好一个媳妇儿整个夏天就都在河边偷看男人们洗澡,你羞不羞?今天居然还撩汉子撩到我这头上来了!”
父亲听见声响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他皱着眉头,看着芬婶,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芬婶却大有越说越烈的意思,她往前一步,恶狠狠地说道:“我这丑话说到前头,就算我家英娃子真淹死了遂了你这狐狸精的意,我也要你陪葬!” 话刚落音,芬婶就朝母亲身边啐了一口唾沫。那口唾沫落在母亲脚边的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待芬婶走远,母亲才站起身,走到光着膀子的父亲身边,温柔地说道:“小心这晚风吹凉了身子。” 言语里满是柔情蜜意,然后她朝芬婶离开的方向望去,突然母亲的神情开始有了变化。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和担忧,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她知道,芬婶的死不会是结束,这场因为自己而起的风波,还远远没有平息,未来等待她的,或许是更多的误解和苦难,但她依然决定坚守自己的内心,守护这个家,哪怕要独自面对一切。
“你跟我来。” 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表情严肃,拉着母亲的手就往自己房间走。
“妈…… 我……” 母亲急得说不出话来,她试图挣脱奶奶的手,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只能任由奶奶拉着。
“你今天实在有些不像话!也怪不得别人在背后说你闲话!” 奶奶神情严厉,目光紧紧地盯着母亲,母亲低垂着眼睑,却还不时地往外边偷望,心急如焚的样子写在脸上。
“你不用指望我儿子来替你说话,平时你常往河边跑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今天你说你干的这是什么事?我都替你难为情!” 奶奶显然也以为母亲白天的举动是为了引起英娃子父亲的注意,她的语气中带着失望和愤怒。
那天晚上,苦口婆心的奶奶与心不在焉的母亲几乎在房间足足待到半夜。奶奶一直在数落着母亲,希望她能认识到自己的 “错误”,可母亲却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辩解几句,眼神却始终望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压抑而又沉闷,只有窗外的虫鸣声不时地打破这寂静。母亲的内心充满了无奈和委屈,她想告诉奶奶真相,可又害怕奶奶无法接受,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都能尽快过去,希望奶奶和父亲都能平安。窗外的树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影子在窗户上晃动,如同母亲此刻混乱的思绪。
而第二天,便传来了芬婶失足落水溺亡的消息。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村子里炸开了。村民们都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大家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了母亲家的方向。原本对母亲就心存疑虑的村民们,此刻更加坚信母亲是个不祥之人,是她的 “诅咒” 导致了芬婶的死亡。整个村子都被一种恐惧和不安的氛围所笼罩,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慢慢地将这个平静的山村拖入无尽的深渊。
7. 一个不祥人:流言
在那个寂静的清晨,太阳刚刚从东边的山峦背后探出头来,柔和的日光洒在河流上,泛起粼粼波光。然而,这份宁静却被河边传来的一声惊呼打破。“啊!那是什么?” 一个早起的村民,原本正沿着河边准备去田里劳作,不经意间朝下游望去,却发现一个模糊的物体在水面上漂浮着。他走近一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是芬婶的尸体,此刻的她,一半浮在水面上,一半淹没在水面下。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种诡异而凄惨的景象。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开,在水中肆意漂浮着,像是水草一般。面部肿胀,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天空,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想要诉说着什么却又永远无法说出。衣服被水浸泡得紧紧贴在身上,随着水流微微晃动,显得格外阴森。
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整个村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中午时分,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整个村子仿佛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地面被晒得滚烫,赤脚踩上去,能感受到鞋底与地面接触时那股令人不适的灼热,仿佛要将鞋底融化。村口的老槐树,树叶被晒得蜷缩起来,毫无生气地低垂着,偶尔有几只蝉在枝叶间,声嘶力竭地发出单调又无力的鸣叫,似在宣泄着对这酷热天气的不满,那叫声非但没能打破这沉闷压抑的氛围,反倒更添了几分燥热与烦闷。
村长带着两个男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奶奶家走去。一路上,尘土在他们脚下飞扬,每走一步,扬起的灰尘便迅速包裹住他们的脚踝,久久不散。路边的野花野草,也被这烈日烤得蔫头耷脑,失去了往日的生机。田地里的庄稼,叶片都打着卷,仿佛在苦苦哀求着雨水的滋润。
来到奶奶家门口,村长抬手敲了敲门,那敲门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惊得院子里的一只老母鸡 “咯咯” 叫着,扑腾着翅膀躲到了角落里。奶奶打开门,看到村长一行,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便是紧张。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嘴角微微下垂,额头上的皱纹似乎也更深了几分。“村长,这芬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 奶奶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还不时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到。她下意识地把身子往门口一侧,似乎想要挡住屋里的什么东西,双手不自觉地在围裙上搓来搓去,那围裙已经洗得有些发白,被她这样反复揉搓着,“外面有些闲言碎语也传到我老太婆的耳朵里,可我老太婆保证,昨晚我媳妇儿可一直在家。” 奶奶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诚恳,她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试图让村长相信自己的话。
村长抽着旱烟,袅袅的青烟缓缓升腾起来,几乎淹没了他沟壑纵横的面庞。那烟味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与这燥热的天气交织在一起,让人愈发觉得憋闷。村长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他的目光越过奶奶,看向屋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梁家大娘,我不是不信你,这村子里谁还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啊,” 村长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随着动作更深了,“只是昨天我听村里人说这芬婶好像来你家闹过这一回,可在回去路上就遭遇了这不测,” 村长说到这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额头上的皱纹像一道道沟壑,“而且你家媳妇,村里人也都说怪怪的,咱们对她又不知根知底,这也才来村里没多久……” 村长一边说着,一边又吸了一口烟,那烟雾在他面前缭绕,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此时,一阵热风刮过,吹得院子里的柴草沙沙作响,仿佛也在附和着村长的话。
“那你就是不信我老太婆了?” 奶奶说话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瞪大,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委屈。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抽搐了几下。“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能骗你不成?我儿媳妇可不是那种人!” 奶奶提高了声音,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她向前走了一步,站得更直了,双手叉腰,像是要和村长理论到底。“我家阿芳虽说平时有些奇怪的举动,但她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你可不能听那些人瞎咧咧!” 奶奶的眼神紧紧盯着村长,目光中带着一丝质问。这时,一只苍蝇 “嗡嗡” 地在他们头顶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似乎也在凑热闹,增添了几分烦躁的氛围。
“梁家大娘,” 原本站在村长身后没讲话的男人这时站出来,他叫小栓子,身材高大,此刻脸上却带着不耐烦的神情。他微微撇了撇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现在可不是比谁嗓门大的时候,现在都出人命了,你再怎么嚷嚷撒泼也不管用!” 小栓子的语气十分生硬,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挥了挥手,像是要把奶奶的话挥开。此时,院子里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汪汪的叫声回荡在院子里,使得气氛更加紧张。
“小栓子你还喝过我老太婆的奶水,你现在翅膀硬了还是咋的?” 奶奶一时气不过,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慎撞到了桌角。“哎哟!” 奶奶疼得叫出声来,她用手揉着腰,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和愤怒,“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是忘本了!” 奶奶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既因为疼痛,也因为小栓子的话让她感到伤心。一阵风吹过,院子里晾着的衣服随风摆动,发出 “哗哗” 的声响,仿佛也在为奶奶的遭遇而鸣不平。
就在这时,“咯吱” 一声,房间里的门被推开,母亲红着眼眶从屋里走出来,怯生生地站在一边不说话。她的眼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梁家媳妇儿,我问你,” 村长见到母亲便收起了旱烟枪,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昨晚出去过没?” 村长的目光紧紧盯着母亲,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些线索。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此时,院子里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等待着母亲的回答。
母亲两只手一直绞着衣摆,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睛一会儿看向奶奶,眼神中充满了求助和不安,一会儿又看向村长,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嗫嚅着说:“我…… 我没有……”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此时,一只蜘蛛在屋檐下的角落织网,蛛丝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似乎也在见证着这紧张的一幕。
“我问你话呢,昨晚芬婶来过你家之后,你有没有跟着她回去?” 村长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语气更加严厉。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母亲,似乎想要从她的回答中找出破绽。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紧紧地盯着母亲的眼睛。这时,院子里的一只麻雀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随即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仿佛也被这压抑的气氛所驱赶。
“你们…… 你们三个今晚都会被火烧死……” 母亲突然伸出手,手指颤抖地指着村长一行三人,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惊恐。
村长也没料到母亲会说出这话,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刚要脾气发作,却见奶奶冲上前就给了母亲一个巴掌,“你这破嘴!” 奶奶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她的脸上既有愤怒又有无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把母亲往身后拉,像是要保护她。此时,院子里的风突然停了,四周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安静,只有母亲微弱的抽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恼火的村长三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得憋着一肚子气回到河边,嘱咐人把芬婶的尸体先拉去村里祠堂。他们离开时,脚步沉重,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村长一边走一边摇头,嘴里说着:“这事儿可真是邪门了,梁家那媳妇肯定有问题。” 小栓子则气呼呼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嘴里骂骂咧咧:“那女人肯定是个扫把星,把晦气都带到村里来了!” 另一个男人也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他们走过的地方,扬起的尘土久久未散,似乎也在诉说着这场不愉快的拜访。
奶奶怕母亲再惹什么事端,就把她反锁在屋内。母亲这时倒也安静,坐在自己床沿开始给父亲缝补衣裳起来。她的眼神空洞,手中的针线机械地穿梭着,仿佛陷入了沉思。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几缕阳光,照在母亲身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墙壁上挂着父亲的几件旧衣服,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这个家的故事。
傍晚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村子染成了橙红色。奶奶在灶台前忙里忙外,锅里煮着饭菜,热气腾腾。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袅袅升起,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父亲急匆匆地跑进屋子,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娘,那个…… 不好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啥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 奶奶打开锅盖,一阵水汽迅速弥漫了整个屋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汽,疑惑地看着父亲。
“这,祠堂着火了!烧得老大了!” 父亲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插着自己的腰,看样子一路跑来没少花力气。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满是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啥?” 奶奶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顾不上锅里的饭菜,急忙跑到门口张望。果然,远处的天际一片火光冲天,熊熊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滚滚浓烟升腾而起,像是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天空中肆虐。火光中,隐约能看到人们慌乱的身影在奔跑、呼喊。“怎么会这样?” 奶奶喃喃自语道,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担忧。
但突然她又回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跑回母亲的房间。刚开门,就发现母亲站在窗前,望着起火的方向,脸上有一股隐约的笑意。那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让奶奶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竟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当奶奶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眼。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是一脸疲惫的父亲。父亲见奶奶醒来,赶忙凑上前去。“娘,您醒了!” 父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
听父亲说,前晚的大火一直烧到后半夜,整个祠堂周边的几幢老房子都烧没了。那熊熊大火仿佛要吞噬一切,火苗蹿得老高,映红了整个村子。两个救火的小伙子没能逃出来,被大火无情地吞没,他们的家人悲痛欲绝。但是带领他们进去的村长和另外两个男人却只受了皮外伤,而那两个男人,正是前一天跟着村长来家里的那两个。
也是从那天开始,关于母亲的流言蜚语突然就被 “村长为了自己保命居然把两个小伙子丢在火坑里” 的传言盖过。村子里的人们聚在一起,纷纷议论着这件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怒和疑惑。有人说村长太自私,为了自己不顾别人的死活;也有人说可能是有什么隐情,但大家都没有确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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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
没有人再来家里吵过闹过。随同祠堂一起化为灰烬的,还有芬婶的尸体。那曾经热闹的祠堂,如今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焦黑的木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仿佛在诉说着那场可怕的灾难。
但奶奶对母亲的态度却有了很大的变化,她开始禁止母亲出门 —— 只交代她做些家务,却不再让她去地里帮忙。奶奶觉得母亲的行为太怪异,总是担心她会再惹出什么祸端。母亲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接受了奶奶的安排,每天在家里安静地做家务。
生性憨厚的父亲还以为奶奶只是怕母亲干粗活累着,居然也是满心欢喜,更加疼爱母亲来。他每天从地里回来,都会给母亲带一些小礼物,有时候是一朵野花,有时候是一个小果子。母亲每次都会接过礼物,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不久,母亲便怀上了身孕,奶奶的态度稍微有了转变。她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母亲恶语相向,偶尔还会关心一下母亲的身体。母亲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行动也变得越来越不方便,但她还是坚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九月左右之后的一天,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明媚。父亲早早地就跟着村里几个年轻人去镇上赶集,因为母亲怀了身孕,奶奶便在后院养了十几只芦花鸡生蛋,但母亲一人怎么可能吃得了那么多鸡蛋,奶奶便跟父亲提议让他趁着村里的年轻人开拖拉机去镇上,顺便跟着去把多余的鸡蛋卖掉。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在天空,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母亲挺着大肚子坐在门槛上削着一个土豆的皮,一阵微风吹过,门沿上用绳子串起的易拉罐便发出叮咚的响声 —— 这是父亲怕母亲在家里觉得冷清,便用路上捡来的罐头做成的简易 “风铃”。那声音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脆,母亲脸上原本带着笑意,抬眼看了一眼易拉罐上已经开始模糊不清的字,笑却霎时僵硬在了嘴角。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和不安,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奶奶从地里干完活回来,手里还拿着农具。她走进院子,看到母亲一脸痛苦地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旁边的土豆滚了一地。奶奶来不及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便冲到母亲身前。只见母亲身下已是一片湿漉漉,“怎么,现在就要生了?!” 奶奶心里暗叫不好,她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母亲脸上身上全是汗,头发被汗水湿透,一缕缕地贴在脸上。她的眼睛紧闭着,嘴唇苍白,意识朦胧中只听得一句 “孩子他爹……” 声音微弱而又充满了痛苦。
奶奶赶忙找来村里的接生婆,在昏暗的房间里,母亲痛苦地挣扎着。房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接生婆在一旁忙碌着,奶奶在旁边不停地安慰着母亲。终于,在那天傍晚,母亲生下了我。伴随着我的第一声啼哭,母亲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没有喜悦,没有欢愉。相反,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当中。就在母亲生下我的那个傍晚,载着父亲的拖拉机冲出了进村的土路,车上的六个年轻人,全部摔死在山沟里。消息传来,村子里一片哭声。奶奶抱着啼哭的我,也不住地抹眼泪,旁边是几个跟她年纪相仿的老太太,她们边互相压低了声音说话,边不时拍拍奶奶的肩膀,说些安慰的话。
“我就知道……” 放空了眼神的母亲一脸虚弱地瘫在床上,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要是早告诉他就好了…… 我就知道肯定要出事,他们就不该去……” 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几个老太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关于母亲疯疯癫癫说胡话的流言再次在村子里流传开来,且大有愈演愈烈的意思,更有传言说母亲把各种不幸带进了村子。闲话越传越离奇,有人说母亲是妖怪变的,专门来祸害村子;也有人说她被诅咒了,所以才会带来这么多灾难。原本还跟家里亲近的一些人渐渐地也开始刻意保持距离,母亲走过哪里,哪里就会出现一些把音量刚好控制到能传进母亲耳朵的闲话。
但母亲还是像从前一样,会冲着村里来往的人说不吉利的话,“你这样子去山上可是会摔死”“今晚河里还会淹死一个小孩儿”“这俩夫妻,丈夫会杀了妻子”…… 奶奶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母亲却是照旧说,只是没有一件灵验过。村里人也只当她是个满嘴胡话的疯女人,见着便用污言秽语辱骂,或者随手操起一个物件便朝她丢去。母亲每次都默默地忍受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终于有一天,母亲消失在了村子里,没人知道她去了那里。奶奶却像松了一口气般,带着还在喝奶的我,搬离了原来的房子,来到这个远离村子的山坡。这里的环境虽然安静,但奶奶的心中却始终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之后的日子里,更多的不幸降临在村子,却不再有人有任何的抱怨,他们像顺从天意般坦然接受,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人讲起 “好像梁家媳妇走了之后,咱们村死的人更多了呦……”
“是吗?好像是哦……” 他们通常这样回答,但总是会接上一句,“指不定那女人躲在什么地方给咱们村施啥妖术呢!”
男人们照旧喝酒赌钱,女人们围着灶台忙前忙后。村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那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恐惧和猜疑却从未消失。我和奶奶就在这小小的山坡,看着炊烟升起又被吹散,晚风拂过,整片树林都开始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8. 一个不祥人:先知
母亲把脸枕在奶奶肩上,整个身子都在微微抽动。屋内灯光昏黄黯淡,似随时会被黑暗吞噬,光晕在墙壁上摇曳,映出母亲与奶奶模糊而扭曲的身影。窗外,狂风呼啸,吹得窗户哐哐作响,似在宣泄着莫名的愤怒。风从窗缝中挤入,撩动母亲的发丝,发丝凌乱地飞舞,更添几分哀伤。
我脑中乱作一团麻,始终理不出一个清楚的思绪。房间里闷热压抑,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让人喘不过气。桌上的油灯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与这沉闷的氛围交织,愈发使我心烦意乱。墙上的老钟 “滴答滴答” 地响着,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在我的心上,仿佛在催促我理清这混乱的一切,却只是徒劳。
“小萧子,” 奶奶看着我,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你娘受的苦,全是为了换来咱们这一家的平安。” 话音刚落,就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昏黄灯光下,奶奶脸上的泪痕格外刺眼,那泪在皱纹间蜿蜒,似承载着无尽的沧桑与悲苦。窗外的风声愈发凄厉,仿佛在为母亲的苦难悲歌,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压抑得让人胸口发闷。
母亲缓缓站起身,走向我,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沉重的负担。然后伸出手把我拥进怀里,“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充满了无尽的慈爱与眷恋。我抬眼看向她,一滴泪却重重砸在我的额头,那般的温暖,好像直接透过了皮肤,往头脑里最深的地方钻进去,我只觉得一阵晕眩。此时,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似在呼应母亲的情绪,随后又恢复了微弱的光亮。母亲的泪水滚烫,顺着我的额头滑落,带着她内心深处的情感,一路渗透进我的灵魂,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
然后眼睛是一阵不能忍受的酸痛,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落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当中,一片刺目的红光。我努力睁大双眼,泪水却被刺激得不住往外淌,却终于可以看清一些光景。那火,烧红了半边天空的火光,已经完全掩埋了惨白的月光。火舌肆意舔舐着夜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恐怖的交响曲。四周热浪滚滚,空气被灼烧得扭曲,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耳边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嘶喊,我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那里才是火光的来源 —— 一个女人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她穿着碎花的衬衣,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腰际,在火光的映照下,头发仿佛也燃烧起来。脚下是愈演愈烈的火,烧着了绣上花鸟的布鞋,窜上了黑色的长裤,她的脸淹没在缭绕的烟火中,“娘…… 我的孩子……” 满是哭腔的呼喊,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夜空撕裂。此时,狂风更加肆虐,吹得火焰疯狂舞动,火星四溅,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点燃。我看见我身边的人 —— 都是村子里的熟悉面孔,表情却是那么的冷漠,就好像看着的只是一个纸风筝在火光中逐渐被侵蚀了身体。他们的眼神空洞而麻木,没有一丝怜悯,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残酷的 “表演”,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毫无关系。周围弥漫着刺鼻的焦味,那是燃烧的衣物和皮肉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
“母亲?!” 我在惊愕中不禁大声喊出来,火光中拼尽全力嘶喊的女人是我母亲!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内心充满了恐惧与愤怒。我想要冲过去,想要解救母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无法动弹分毫。狂风在耳边呼啸,似在嘲笑我的无力,火焰的光芒愈发刺眼,母亲的身影在火光中愈发模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小萧子!” 我只觉得有人在摇晃着我的身体,好一会儿我才从那可怕的场景中苏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因为过度紧张而近乎扭曲的面孔。母亲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仿佛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此刻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屋内灯光依旧昏暗,母亲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更加憔悴与惊恐,窗外的风声渐渐小了些,却仍有隐隐的呜咽声传来,似在诉说着刚才那恐怖的一幕。
“娘……” 我看着她,心里还没搞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越过母亲的肩膀,我看见奶奶同样担忧的表情,“奶奶…… 我……”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因为那可怕的梦境,也因为眼前这紧张的氛围。奶奶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不安,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屋内的空气依旧沉闷,桌上的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映照着我们三人充满忧虑的脸庞。
“孩子,你刚才是不是…… 看见了什么?” 母亲的双手还是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不住前后摇晃。她的声音急切而又充满期待,仿佛我的回答将决定着什么重要的事情。窗外,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母亲的身子微微一颤,抓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了,灯光也随之晃动,投下一片片诡异的阴影。
“我……” 我闭着眼睛思忖,脑海里的画面却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连接不起来。那些画面就像风中的落叶,四处飘散,我努力想要抓住它们,却总是徒劳无功。刚才的恐惧还残留在心底,让我的心跳依旧急速跳动,仿佛要冲出胸膛。屋内闷热依旧,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挣扎。
“快说出来,把你看到的东西说出来!” 母亲近乎声嘶力竭,我都能看见她额头凸起的青筋。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仿佛在与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抗争。灯光下,母亲的面容显得有些可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窗外的风声再次响起,吹得窗户哐哐响,似在为母亲的呼喊助威。
“我想不起来…… 我刚才看到的东西……” 她越是这样逼迫,我越只觉得自己脑袋疼得难受,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明明是几乎恐惧到让自己此生难以忘怀的东西,现在却好像被人蒙上了一层厚纱,尽管知道它就在那里,却始终看不清完整的面貌。我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各种模糊的影像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那种无力感让我感到无比的沮丧和痛苦。屋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我感到呼吸困难,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剧痛,母亲的呼喊声在耳边回荡,却愈发让我感到混乱。
“快说出来…… 求你,孩子,说出来……” 母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两只手无力地顺着我的肩膀滑落,母亲的头低着,肩膀不住地抽动,“把你看到的说出来,一切才会平安……”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与哀求,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滴在地上,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痛苦与无奈。此时,灯光愈发昏暗,似即将熄灭,母亲跪在地上的身影被拉长,显得格外孤独与无助,窗外传来隐隐的雷声,仿佛在为这悲伤的场景伴奏。
“你也别逼他,” 奶奶过来扶起母亲,“他怎么可能看到什么东西,你这样逼他,他能说出什么来?” 尽管如此,奶奶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我。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却又充满了对母亲的理解和对我的爱护。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似乎也在猜测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奶奶扶起母亲时,动作轻柔,却难掩她自身的疲惫,屋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
“这孩子一定是看到了东西,我感觉得出来……” 母亲止不住地抽泣,“妈,我现在就担心你和小萧子,我这次回来也没打算能全身而退,但是我绝不能让你跟小萧子跟着我受累!所以…… 我是怕他看到了您和他自己啊……” 母亲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与牵挂,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仿佛一片在风中飘零的落叶,脆弱而无助。灯光微弱地摇曳着,映照着母亲满是泪痕的脸,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窗户上,仿佛是母亲悲伤的泪水在流淌。
“我说了,小萧子要是看到啥肯定就会说出来!” 奶奶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分,“只要有我在,我看谁敢动咱家人一分!” 奶奶颤巍着身子,把已经没了力气的母亲往房间扶去。奶奶的语气坚定而有力,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强与勇敢,仿佛要为我们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却又无比高大。母亲被奶奶搀扶着,脚步踉跄,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那么单薄,窗外的风雨声愈发大了,似在考验着这个家的坚韧。
几片零碎的画面就在这一刹那闪过我的脑海。那些画面如闪电般划过,带着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气息。窗外的闪电照亮了房间,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可怕的场景,心中一阵战栗,屋内的黑暗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沉与阴森。
“我看到了火……” 我闭上眼睛,周遭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却刚好能让我拼凑起一幅完整的画面,“娘…… 被绑在木桩上。村里人放火在烧她…… 我没有看见奶奶…… 我站在人群里面…… 然后……” 回忆到这里,我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便忽的睁开了眼睛,强烈的光亮刺激进来,我便失去了知觉。那黑暗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怀抱,将我紧紧包裹,让我在其中努力拼凑着那些破碎的记忆。而那强烈的光亮,就像一把利剑,瞬间斩断了我的思绪,让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此时,窗外的闪电再次划过,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似在为我的晕厥而咆哮,屋内的一切都在这声雷中颤抖。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亮了一半,我听见耳畔有均匀的呼吸声,我稍微动了下身子,便惊醒了身旁的母亲。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窗外,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母亲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温柔。阳光洒在母亲的脸上,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我能看到她眼角的细纹,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是她为这个家操劳的见证。
“小萧子,” 母亲似乎刚从一个甜蜜的梦境中醒来,嘴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抹去的笑意。她的声音轻柔而温暖,仿佛带着清晨的露珠,清新而甘甜。屋内弥漫着阳光的味道,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与昨夜的恐怖形成鲜明的对比,母亲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在这温馨的氛围中。
“娘……” 我轻轻唤了她一声,明明很简单的词,我却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练习得开始顺口。这一声 “娘”,仿佛是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呼唤,带着我对母亲的依赖与眷恋。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暖暖的,让我感到无比安心,我望着母亲,心中充满了对她的爱与感激。
“诶,” 母亲笑着笑着却又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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眶,“刚才娘把你逼得紧了,但你要体谅娘,娘都是为了你跟奶奶好……” 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慈爱,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仿佛在安抚我内心的创伤。母亲的手温暖而柔软,她的抚摸如同春风,轻轻拂去我心中的阴霾,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仿佛在为这份母爱镀上一层金边。
“为什么我会看见那些可怕的东西?” 隐隐地,我好像猜到了个中缘由,只是自己心里一直排斥着去承认它。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那种对未知的恐惧让我有些不敢面对。房间里的阳光依旧明亮,可我的心中却仿佛有一片阴影挥之不去,我望着母亲,期待她能给我一个答案。
“娘给你讲个故事,” 母亲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好看的笑意,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望向了窗外,那里的天际刚刚泛起一线鱼肚白,“在很远的地方,那里生存着一群人,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到那儿,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在那儿生活了多久,甚至,都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也不追究自己这些问题,只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母亲的声音轻柔而舒缓,仿佛在编织一个神秘的梦境。窗外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鸟儿开始在枝头欢唱,仿佛在为这个故事增添一份生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母亲身上,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回忆的光芒,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使命?” 我坐起了身子,望着母亲的双眼,却惊奇地发现母亲的眼睛竟然不像我平常见到的村民那般漆黑,而是显出了一层淡淡的绿色。母亲的眼睛在晨光的映照下,那层绿色显得格外神秘,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我不禁有些惊讶,这种与常人不同的眼睛颜色,让我对母亲的身份更加好奇。阳光在母亲的眼眸中闪烁,那层绿色愈发深邃,仿佛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凝视着母亲的眼睛,仿佛要探寻其中的奥秘。
“是使命,他们中的每个人,都与生俱来异于凡人的能力,有的精通巫术,有的力大无穷,而有的,” 母亲顿了一顿,然后望着我,“掌握先知。” 母亲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禁忌的秘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豪,又有一丝担忧,仿佛在担心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屋内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窗外的鸟鸣声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阳光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母亲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愈发神秘。
母亲叹了一口气,笑意却不曾消失,“有一天,这群人中的一个姑娘偷偷跑出了世代居住的山谷,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的路,只知道太阳升起又落下,露水落在枝叶上却又渐渐蒸发进空气中,终于她在一片田野中停下了脚步 —— 她见到了一个足以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 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她就在田边的树后面偷偷张望着这个男人,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却始终不敢鼓起勇气去搭话,现在想来,当时也是幼稚得可笑,这个姑娘甚至还会偷偷沿着那个男人走回家的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踩在他走过的路上,然后后来的事,就像你奶奶说的那样,这个姑娘,后来就成了你的娘……” 母亲的声音始终缓缓宛如山泉,一涟一漪都撩拨着这清晨的光晕。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甜蜜与回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好的时光。窗外的微风轻轻吹过,吹动着窗帘,也吹动着母亲的发丝,让她看起来更加温柔动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母亲的脸上,映出她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美丽而动人,我静静地听着母亲的故事,仿佛也走进了那个充满爱的世界。
“那后来的事呢?” 我试探着问,“那些,在村子里去世的人,他们真的跟你有关系吗?”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那些在村子里发生的不幸事件,是否真的与母亲有关,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有些不安。屋内的阳光依旧温暖,可我的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我望着母亲,等待她的回答,窗外的鸟鸣声似乎也变得有些低沉,仿佛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的答案。
母亲怔了一下,眼睑却低垂下来,“我当时只沉浸在与你父亲一起生活的幸福之中,却忘记了我们族人一旦与凡人结合,就会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 —— 我当时完全把这些困扰抛在脑后,只想着跟你父亲在一起,努力做一个善良的平凡人,” 母亲吸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笑出声音,“呵呵,可是啊,一个善良的人,做出的事却未必是每一件都善良……” 母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愧疚。她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种种,那些曾经的幸福与痛苦,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窗外的天空渐渐变得湛蓝,阳光也变得更加耀眼,然而房间里的气氛却依旧有些压抑,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着。母亲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仿佛在寻找着过去的自己,我静静地看着母亲,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继续说道:“后来,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先是一些家畜莫名死亡,接着是村民们接二连三地生病,然后,就有人开始传出流言蜚语,说我是不祥之人,带来了灾祸。我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巧合,可事情却越来越严重。” 母亲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仿佛那些可怕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
9. 一个不祥人:斗法
“掌握先知,就是我所拥有的能力,” 母亲宠溺地用她那温柔的掌心摩挲着我的脸,她的眼神里满是爱意,仿佛我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那掌心带着微微的暖意,轻轻滑过我的脸颊,每一下摩挲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而你,现在也掌握了这样的能力。” 母亲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照亮了我心中那片充满疑惑的黑暗角落。
“您是说…… 我看到的那些,都是……”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滚圆,心中满是震撼。那些在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恐怖画面,竟然是未来即将发生的灾难?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膛。我望着母亲,希望从她的眼神中得到更多的确认,也渴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母亲的声音却一如往常的平静,“先知,就是预先看见未来的能力,” 她的手掌是如此的温暖,以至于差点使我再次昏沉睡去,“我们能看见那些可怕的灾难,但是,只要我们把看见的东西说给即将要遭受这些灾难的人听,他们就能就此躲过一劫。” 母亲的话语如同潺潺流水,缓缓流淌进我的心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静静地听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这种神奇能力的好奇,又有对未来未知灾难的恐惧。
“所以,”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您当时才会让我赶快把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吗?” 我看着母亲,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理解。我终于明白,母亲当时为何如此急切,她是希望我能像她一样,用这种特殊的能力去帮助那些即将面临灾难的人。
“傻孩子,” 母亲干脆把我抱在自己怀里,她的怀抱温暖而柔软,仿佛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港湾。“我一直以为你会像你父亲一样,无忧无虑地过完这普通人的一生,却忘记你的身体里终究流淌着我们这一族人的血脉,不管时间多久,终有一天,你的能力会苏醒过来。” 母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慨,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仿佛在抚摸着一件珍贵的宝物。我靠在母亲的怀里,感受着她的温暖,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为母亲曾经的担忧,也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未知。
“但是,您把那些灾难说给村里的人听,他们却把您当成是灾难的来源……” 我有些愤愤不平,“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不选择沉默呢?” 我抬起头,看着母亲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我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人要如此误解母亲,她明明是在帮助他们。
“这个世界上本来没有好人或者是坏人,” 母亲抱着我的手臂稍微使了一点力,让我觉得环抱着自己的温暖更添了几分,“选择怎么样的活法,你就相当于选择了成为怎么样的人,我想要成为一个好人,即使以后都一直只能留在这个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世界上,我也想成为一个平凡的好人。” 母亲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善良的执着。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渐渐理解了母亲的选择,她用自己的方式坚守着内心的善良,即使面对误解和伤害,也从未放弃。
我把脑袋更加往母亲怀里挪动,却不想被屋外的动静声吸引去了注意。
哐当一声,木板门被重重踹开。那声响如同一记惊雷,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也瞬间打破了我和母亲之间温馨的氛围。
站在门口的是上次在门口作法的老道士,身后是一脸跋扈神情的二婶。老道士穿着一身黄袍,那袍子在风中微微飘动,显得有些诡异。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二婶则双手叉腰,脸上的跋扈尽显无遗,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哈哈,我就说这妖女铁定会回来!” 老道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说话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邀功似地回头朝二婶挤眉弄眼。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房间里回荡,让人听了心里一阵不舒服。
“别废话,你不说有法子把这女人收拾掉么,赶紧的,等下村长又出来坏事!” 二婶边说边往后退,脸上却是一副按捺不住的欣喜。她的声音尖锐而急切,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母亲被 “收拾” 的场景。
母亲下意识地把我往自己身后护。她的动作迅速而坚决,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我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我能感觉到母亲身体的微微颤抖,那是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也是对我的深深担忧。
只见那道士在自己宽松的袖子里面一阵摸索,不一会儿拿出一个画着奇怪图案的布袋。那布袋上的图案扭曲而神秘,仿佛隐藏着某种邪恶的力量。我感觉母亲的身子不经意地僵直了那么一两秒钟,“萧儿,快跑……” 她侧脸低语,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那道士就从布袋里抓了一把粉末朝母亲撒过来。那粉末在空中飘散,如同雪花一般,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我慌忙从床上一跃而起,蹦跳几下便夺门而出。我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双腿也因为紧张而有些发软,但求生的欲望让我不顾一切地奔跑着。但跑出门口没几步便被身后一双大手拎离了地面,“小崽子我看你往哪儿跑!” 二婶又尖又细的声音混着说不出的味道喷在我脸上。我只觉得一股刺鼻的气味钻进鼻子,让我差点呕吐出来。我手脚并用的乱踢乱打,“诶呦!” 终于一脚踢在二婶肚子上。二婶吃痛,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她气急败坏地把我往地上用力一甩。我只觉得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磕在门槛上,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不远的地方,奶奶已经倒在篱笆旁边 —— 在踹门前,这老道士就用法术迷晕了奶奶。奶奶的身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睡,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悲痛和愤怒。
我挣扎了几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二婶却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根麻绳把我绑了个结结实实,“小崽子,二婶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娘的真面目!你以后还得感谢二婶让你早日见到了你娘施的这些个害人妖术!” 二婶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绳索,但却无济于事,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我娘没有害人!我娘是在救人!” 我拼命大喊,声音因为愤怒和焦急而变得嘶哑。但二婶却嫌烦地从洗衣板上随手捡了一块湿漉漉的布堵住了我的嘴。那布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塞进嘴里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于是,我就这样被绑着跌坐在二婶脚边,眼睁睁地看着屋内被撒了不知是什么的粉末而痛苦万分的母亲摔倒在地上。母亲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捂着被粉末沾染的地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我的心仿佛被无数根针扎着,疼痛难忍。
“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也免得受这皮毛之苦!” 老道士手里拿着一个铃铛,一下一下地摇晃。那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却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母亲,却不敢轻易走近,仿佛母亲是一只随时会扑上来的猛兽。
母亲的手背上因为沾染了粉末而出现了类似于被烧着的火光,“我从未害人,你怎么三番四次来骚扰我的家人?” 好一会儿,母亲才从地上站起来,原本挽好的发髻已经散落,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她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憔悴。她的眼睛也发出了一阵阵幽暗的绿光,那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号。
“从未害人?你们异族来人间还有不害人的时候?” 老道士话语间满是戏谑的笑声,“这银粉的滋味可还好受?我要是你,早就求饶,免得这无辜小孩儿见着了骇人场景!” 他的笑声如同夜枭的啼叫,在房间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你敢动我的孩子?” 母亲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一句话,霎时间,天空翻滚起来无穷无尽的乌云。那些乌云如同黑色的海浪,汹涌澎湃,迅速地遮蔽了天空。才刚刚爬上东边山头的朝阳一下子又被淹没,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狂风呼啸着,吹得窗户哐哐作响,仿佛在为母亲的愤怒而助威。
“这你放心,我老头子捉妖降怪几十年,还从未伤过凡人一丝一毫!这孩子虽说有你们异族的一半血脉,但毕竟也算是半个凡人,我老头子不会动他。” 老道士伸出自己的食指放在嘴边咬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神情,也不知在铃铛上画了怎样的图案。母亲见状却是赶忙扑过来 —— 更准确的说,母亲像是瞬间移动到了老道士身旁,给予了重重一掌。老道士一时没站稳,后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显然没有料到母亲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我还低估了你的本事!” 老道士嘟囔一句,把指尖没止住的血用力吮吸一阵然后一口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声音低沉而模糊,仿佛在念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咒语。随着他的念动,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母亲正欲再次扑过来,却好像被几双无形的手抓住了身子,竟动弹不得。那几双手仿佛是来自黑暗深处的恶魔,紧紧地束缚着母亲的身体。母亲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和不屈的光芒。那几双手好像力气越来越大,母亲竟然被举在了空中,“你这是……” 尽管看得出母亲在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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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无济于事。她的身体在空中微微晃动,仿佛一只被困在蜘蛛网上的蝴蝶,无法挣脱。
“哈哈哈,可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人叫降妖术师?” 老道士大笑起来,然后一把撕开了自己的道袍。道袍下,里面还穿着一件米色风衣和黑色裤子。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得意和张狂。
“道长…… 您这是……” 二婶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场面。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情,仿佛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认知。
“什么狗屁道长,” 那老道士,不,应该说是那男人,把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揪着那一撮山羊胡须开始往下撕,然后是脸上褶皱的皮肤一同剥落,最后,拿在手里的是一张皱皱巴巴的人皮面具。他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仿佛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约莫三十岁的年纪,米色的风衣,腰间配着一把枪和两柄匕首,鼻梁高挺,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羁和自信,仿佛这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道长…… 您这…… 打扮不对啊……” 二婶还是没缓过劲来,但却被眼前这个男子的俊秀模样给予了不一样的震惊。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羞涩和爱慕,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都说了,我装作那老道士只是为了让你带我来找这个女人,” 男子朝二婶眨了一只眼睛,满是挑逗的意味,“现在已经要收尾了,我也就能脱下这又老又脏的伪装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
“那,那你也不先告诉人家……” 二婶脸颊绯红,显然也是被迷得七晕八素。她的声音变得娇柔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对男子的依赖。
“降妖术师原来也是这么是非不分?” 母亲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我们族人除了我,从未踏入这凡尘一步,何来害人之过?”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屑,她的眼神紧紧盯着男子,仿佛要把他看穿。
“呵呵,现在岂容你狡辩!是好妖还是坏妖,只需让我断了你的经脉便可知分晓。” 男子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走近母亲。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准备给母亲致命一击。
我哭喊着,却因为被堵住了嘴发不出声音。我的眼睛紧紧盯着男子手中的匕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绳索,去保护母亲,但一切都是徒劳。
“你……” 母亲被禁锢在空中动弹不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看着男子一步步走近,却无法反抗。
匕首刺进了母亲胸前,红色的血液喷薄而出。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母亲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
天空的黑云翻腾得更加厉害,雷声由远及近。那雷声震耳欲聋,仿佛是天空在为母亲的遭遇而愤怒。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整个世界,也照亮了母亲那苍白的脸庞。
米色的长风衣被浸染得红了一片,母亲一阵接着一阵地抽搐。她的身体在风中微微摇晃,仿佛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我看着母亲,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为什么我如此弱小,无法保护母亲。
雨落下的时候,母亲终于安静了下来。那雨如同一层薄纱,轻轻地覆盖在母亲的身上,仿佛在为她哀悼。我望着母亲,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这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只剩下我和母亲,以及那永远无法消散的悲伤。
此时,村子的另一头,村长正急匆匆地赶来。他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村长回想起母亲平日里的种种行为,虽然她总是说着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但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相反,每次村子里遇到困难,母亲总是默默地帮忙。村长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他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阻止这场悲剧。
而在母亲的家族所在的山谷,一阵奇异的光芒闪烁起来。族人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纷纷望向远方。一位年长的族人叹了口气,说道:“是时候了,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管。” 族人们开始聚集,准备踏上寻找母亲的征程,他们要揭开这场误会背后的真相,拯救母亲和她的家人。
在那被黑暗笼罩的屋子前,我依旧被绑在那里,望着母亲渐渐失去生机的身体,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为母亲报仇,也要解开这围绕在我们家族身上的谜团。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悲伤的故事。
10. 一个不祥人:逃亡
哐当一声,匕首落在地上,男子的手还淌着沾染的鲜血。那匕首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响,仿佛是命运奏响的一曲悲歌。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地面,也冲刷着男子手上的鲜血,殷红的血水顺着指缝缓缓流淌,与雨水交融在一起,在地面上晕染出一片诡异的红色。
暴雨像是被憋了几天几夜,霎时倾泻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向大地,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砸个粉碎。天地间一片混沌,雨幕如注,模糊了人们的视线。雨滴重重地打在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又顺着屋檐滑落,形成一道道水帘。狂风呼啸着,裹挟着暴雨,肆意地肆虐着这个世界。
我脑中所有的思绪仿佛在一刹那间全部被抽空,只有满眼的泪水不管不顾地径自流着。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只剩下母亲那渐渐失去生机的身体和男子那不可置信的模样。我看见男子的脸色煞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 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迷茫,仿佛自己刚刚亲手打破了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
雨水冲刷着地面的尘土,不一会儿就汇聚成了一道道不小的水流,裹挟着石子与泥块冲下山坡。水流湍急,像是一条条咆哮的巨龙,向着山下奔腾而去。山坡上的泥土被冲刷得松动,不时有石块滚落,砸在水流中,溅起高高的水花。周围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曳着,树枝被狂风折断,纷纷掉落,有的被卷入水流,随着水流一起翻滚。
母亲的身子早已被雨水打湿,胸口一片猩红也逐渐被冲淡了痕迹。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雨水顺着发丝不断滴落。我看见她蠕动着嘴唇,却始终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不舍,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却被这无情的风雨淹没了声音。我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狠狠刺痛,泪水混着雨水,肆意地流淌在我的脸上。
男子颤抖着手想要去按紧母亲的伤口,却在刚碰到的一瞬间被反弹后退,一个踉跄之后跌坐在地上。他的脸上露出惊讶与困惑的神情,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他的身体在风雨中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衣服。
“道长……” 早被吓傻了的二婶想要上前,却忽然看见遥远的天际黑云腾腾翻滚,不一会儿竟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云团在其中疯狂地旋转,发出阵阵呼啸声。二婶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充满了恐惧,“那…… 那是什么妖怪……”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男子坐在地上,任浑浊的水流浸湿了衣裤,只管着自说自话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世上真还有…… 好的妖怪?” 说着这话,男子又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天爷既然要让降妖术师们替天行道,为何又要让妖怪也有好坏之分?!” 他的笑声在风雨中回荡,充满了苦涩与无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迷茫与挣扎,仿佛在这一刻,他对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一切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说话时,一个刺眼的天雷从天而降,将门前的槐树一下劈成两半。那道天雷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照亮了整个世界。槐树被劈中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树干断裂,枝叶纷飞。一股焦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与雨水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道长!这……” 二婶吓得尖叫连连,但见男子依然失魂落魄,便忙不迭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往村里跑去,“这,救命啊!妖怪又施法害人了啊!”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风雨中迅速远去。她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那么慌乱,那么狼狈,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男子撇过脸,看着一路尖叫呐喊的二婶,脸上浮出一丝苦笑。他缓缓站起身,向我走来,在我面前却扑通一声跪下。他的膝盖重重地跪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孩子…… 对不住你……” 他把我嘴里的布条拔开,话音刚落,他的脑袋突然枕在我肩上,我能感受到他在哭泣。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混着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但此时的我对他却只有无尽的厌恶与仇恨,他的忏悔在我听来是那么的虚伪,那么的无力。
“你滚开!” 我冲他大声呵斥,然后猛地站起来,他一个没留心摔倒在地上。我踉跄着脚步跑向母亲,却无奈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抓住漂浮在空中的母亲。我只能一遍一遍地哭喊 “娘!娘!娘……” 我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那么凄厉,那么绝望。我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想要抱住母亲,想要留住她渐渐消逝的生命。
此时的母亲已经气若游丝,却还是艰难地睁开眼睛。与其说是眼睛,已经没了眼白的部分,只有一眶宛如深湖般的墨绿色。“萧儿…… 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暴雨中几乎叫人听不清,“记住娘……”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不舍,仿佛要将我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我望着母亲,心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我拼命地摇头,想要告诉她我不要她离开,我要她一直陪着我。
我看见母亲的身体渐渐发出惨白的光,我努力跳起,却始终不能碰触到她,反而因为站不稳跌倒在地上。这时,那个男子不知何时竟站在了我身后,他把我抱起来,然后松开一只手替我解开绑住双手的麻绳。我顾不得挣扎出他的怀里,慌忙伸出因为长时间被绑而已经发麻的双手向母亲扑过去。我的双手颤抖着,想要抓住母亲,想要留住那一丝温暖,那一丝希望。
母亲的身体正在逐渐失去原有的温暖,无暇的肌肤上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我把脸贴在母亲的脸颊上,她微弱的呼吸也是透着一股沁人的冰凉。“萧儿……” 声音是愈加的无力,“记住娘的话…… 要做一个好人……” 母亲的话语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拼命地点头,泪水不停地流淌,我告诉母亲我一定会记住她的话,我一定会做一个好人。
然后母亲的眼神越过我,直直地盯在身后男人的脸上,“降妖术师,我不怪你…… 这都是命理,我只求你能把我萧儿照顾好……” 母亲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坚定与信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恳求,仿佛在将我托付给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我感觉到身后抱着我的男人手臂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远处的黑云漩涡翻滚而来,所经之处一片狼藉。房屋被摧毁,树木被连根拔起,大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蹂躏。狂风呼啸着,暴雨倾盆而下,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末日的深渊。
“你们快走……” 母亲侧脸望了一眼,“这是你们族人的劫难…… 也是我的劫难,我躲不过了,求你带着我的孩子离开…… 把他照顾好……” 母亲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解脱。她知道自己无法逃脱这场劫难,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平安无事。
男子犹豫良久,还是迈开了脚步,却无奈我紧紧抱着母亲的身体,他也拉不开我。“萧儿…… 快放手……” 母亲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难,几分怜悯,几分不舍。她想要我离开,想要我活下去,却又舍不得我就这样离开她。
“娘,我不走!我不走!” 我哭喊着,两只手几乎要扣进母亲肩膀的肉里去。我不愿意离开母亲,我不愿意接受她即将离开我的事实。我拼命地抱住母亲,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的生命,就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一个晃神间,母亲的身体却渐渐模糊起来,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产生了幻觉,但逐渐我竟然透过母亲的肩膀看到了原本在她背后的手心。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母亲的身体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逐渐变得透明,变得虚幻。
伴着一阵呼啸声,母亲的身体化作千万片飘零的星点,迅速旋转上升,我怀里的母亲一下子消失殆尽,整个人因为失去支撑而迎面摔倒在地上,“娘!娘……” 顾不得满脸的血迹,我从地上爬起来,只见那原本散漫的星点在不知多高的空中聚合成一道亮光,稍作停顿,笔直地冲那几乎要吞噬整个世界的乌云漩涡射去。那道亮光像是一把利剑,划破了黑暗的夜空,带着母亲的希望与信念,向着灾难的源头冲去。
只见那道亮光冲进漩涡中后,里面顿时光芒万丈,似乎连雨都停缓了脚步,风也停止了咆哮,整个世界变得不可思议的安静。我呆呆地望着那道亮光,心中充满了震惊与希望。我蹒跚着脚步想要往漩涡跑去,身后的男子却一把将我扑倒在地,“你还要去送死吗?!”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你娘为了保你才化作灵光!为的就是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他不想让我去冒险,不想让我重蹈母亲的覆辙。
“我不要听你的!你滚!” 我一阵拳打脚踢,好几下我都清楚地感觉到拳头打在男子的脸上,“要不是你!我娘才不会死!” 我心中的愤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烧,我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这个男人身上。他默默地承受着我的攻击,没有还手,只是紧紧地抱住我,不让我离开。
男子无动于衷,嘴角已经有了淤青。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他知道自己无法弥补对我和母亲犯下的过错。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哪怕被我怨恨,被我误解。
我转身飞快地爬起,想要再次往前冲,才跑了没几步,那团漩涡却像集聚了几千几万道闪电在体内,一会儿明一会儿暗,风和雨彻底安静下来,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分外响亮。那漩涡仿佛是一个神秘的巨兽,在积蓄着力量,准备给这个世界致命一击。我呆呆地望着那团漩涡,心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团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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涡渐渐缩小,我不由得停止了脚步。我看着那团漩涡,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萧儿快走!” 母亲歇斯底里的呐喊从漩涡中心传来。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母亲的爱与牵挂,传入我的耳中。我抬起头,望着那团漩涡,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
“娘!” 我刚喊出声,只见那漩涡瞬间爆炸开来。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向我袭来,仿佛要将我撕成碎片。
“小心!” 男子扑上来把我抱在怀里,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我俩一下子撞出去几十米远。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恐惧。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子勉强的笑容,“还好…… 咱俩都命大……” 他的一只手还是紧紧抱着我,我下意识地往后挪动几分,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压在身下,抬眼望去,只见不知哪里被冲撞过来的一颗巨大槐树压在他身上,而他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努力为我撑出一块免受压迫的空间。他的脸上满是尘土与血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欣慰,仿佛只要我平安无事,他就心满意足了。
风和雨再次侵袭过来。狂风呼啸着,暴雨倾盆而下,仿佛要将这个世界彻底摧毁。远处的黑云再次旋转成一个更加恐怖的漩涡,我蠕动着嘴唇,却发现自己竟害怕得说不出话来。那漩涡比之前更加巨大,更加恐怖,仿佛要将整个宇宙都吞噬进去。
“别担心……” 尽管他的脸上手臂上已布满伤痕,嘴角那抹戏谑的笑容却依旧,“我会保护你……”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我许下一个永恒的承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勇气,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来弥补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他松开原本抱着我的另一只手,然后双手撑地,缓缓起身,我看见他额头的青筋几乎要爆裂出来,他咬着牙关,终于挺起了腰身,使压在后背的巨树借力滚落下去。他的身体在风雨中显得那么坚强,那么不屈。他为了我,不惜承受巨大的痛苦,不惜与命运抗争。
漩涡越来越近,我看见几十米开外的房屋摇摇欲坠,不消一会儿的功夫,房屋被拔地而起,“奶奶!”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原本倒在篱笆桩下的奶奶却已经被风雨席卷着朝漩涡中心转去。我心中一阵剧痛,想要去救奶奶,却被男子紧紧地拉住。
男子想说什么,却终究放弃,只是拍拍我的肩,然后我听见他在风衣口袋里的一阵摸索,她的一只手又从我身后环过来,像抓着一件不愿舍弃的珍宝般。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他在害怕,却依然坚定地保护着我。
眼前一阵光亮,满是泪水的双眼紧紧闭上。我能感觉到男子抱着我在奔跑,他的脚步急促而坚定。我听见风和雨还在耳畔席卷,那声音仿佛是恶魔的咆哮,让人胆战心惊。
勉强睁开眼,只看见自己已在万米高空,就连那翻腾的黑云都在脚下,然后更远的地方,山洪好似一头发了怒火的猛兽,呼啸着向山下的村子奔去…… 那山洪如同一堵巨大的水墙,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淹没。房屋、树木、田野,都在瞬间被吞噬。村子里传来人们的哭喊声,那声音在风雨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无助。我望着那一切,心中充满了悲痛与无奈,这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而我却无能为力。
在这万米高空,我和男子悬浮着,风在耳边呼啸,雨在脸上抽打。男子紧紧地抱着我,他的怀抱成了我此刻唯一的依靠。我望着脚下的世界,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这一切,但我知道,我必须坚强地活下去,为了母亲,为了奶奶,也为了这个陌生却又拼命保护我的男子。
此时,在母亲的家族山谷中,族人们已经踏上了寻找母亲的征程。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心中充满了担忧与焦急。族中长者手中拿着一块散发着微光的石头,那是他们与母亲之间的联系。石头的光芒时而微弱,时而明亮,仿佛在诉说着母亲的命运。族人们加快了脚步,他们知道,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母亲,解开这场灾难背后的谜团。
而在村子里,村长终于赶到了事发地点。眼前的一片狼藉让他震惊不已,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和被男子抱走的我,心中充满了悔恨。他回想起母亲平日里的善良与热心,那些被母亲帮助过的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村长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听信了谣言,误解了母亲。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我,一定要为母亲讨回公道,也要拯救这个即将被灾难吞噬的村子。
在那遥远的天际,一道神秘的光芒闪烁起来。那光芒来自一个神秘的世界,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降临,而我和男子,以及母亲的族人们,都将被卷入这场惊心动魄的命运漩涡之中。我们能否战胜灾难,能否解开谜团,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11. 两个搭车客:赶路
我叫梁萧,这段时间,往昔的记忆如同狰狞恶鬼,不分昼夜地反复纠缠,令我深陷失眠的泥沼,难以安宁。一周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如同一把锋利的巨斧,无情地斩断了我生命中所有的美好。至亲的奶奶,那个用全部的爱为我筑起温暖港湾的人;还有相认不久的母亲,那个我刚刚开始熟悉、依赖的身影,在转瞬之间,便被命运的洪流无情卷走。
奶奶宛如我生命里炽热的太阳,在过去漫长的十七年里,她含辛茹苦,用柔弱的身躯为我遮风挡雨。犹记得每个寒风凛冽的冬夜,窗外北风呼啸,如野兽般嘶吼,我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双脚如同冰块。奶奶总会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将我冰冷的小脚紧紧揣在她温暖的怀里,用她那布满老茧、粗糙却饱含爱意的双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摩挲,嘴里还哼唱着古老而又舒缓的歌谣。在奶奶温暖的怀抱中,我渐渐进入甜美的梦乡。而母亲的出现,如同一束光,照亮了我内心深处那个缺失母爱的角落,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完整的母爱。然而,这份爱太过短暂,仿佛清晨草叶上的露珠,太阳一出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我满心的怅惘与悲伤。
那个夺走我一切的男人 —— 欧阳馗,此刻就在我前方。他身着一件黑色风衣,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看似随意的步伐间,却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自信。每当我看到他的背影,心中的仇恨便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是他,用那冰冷的匕首,残忍地杀害了我的母亲;也是因为他的过错,养育了我十七年的村庄,那个充满欢笑与温暖的地方,毁于一场来势汹汹的山洪。
我清晰地记得那个可怖的夜晚,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厚重的乌云如墨般翻滚涌动,发出阵阵咆哮,瞬间将白昼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惊雷在头顶炸响,震得大地都在剧烈颤抖,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疯狂倾泻而下。突然,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传来,半边山坡像是被天神挥舞的巨斧劈开,裹挟着大量的山石和泥土,如脱缰的野马般朝着村庄滚滚而来。汹涌的山洪如同一头愤怒的猛兽,张牙舞爪,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吞噬。眨眼间,那些承载着我无数回忆的黑瓦白墙村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以至于我都没来得及听到一声呼喊,那些熟悉的房屋便如同泡沫般破碎,仿佛它们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这一周以来,我和欧阳馗始终在路上,我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坚不可摧的冰墙。今天,他像往常一样,突然停下脚步,动作夸张地转过身,脸上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嘴角咧得几乎要到耳根,带着戏谑的口吻问道:“喂,小子,肚子饿不饿?” 说话时,他还故意挑了挑眉毛,眼中的戏谑如同火苗般跳跃,似乎对我内心的痛苦毫不在意,把这一切当成了一场有趣的闹剧。
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满心的厌恶驱使我加快脚步,像一阵风般迅速超过了他。类似的场景在这一周里不断上演,尽管他每次的搭话都换来我的冷漠,可他却像个不知疲倦的小丑,乐此不疲。“小屁孩子,脾气还挺大。” 他在我身后小声嘟囔着,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即便我知道,一周前的那场灾难或许夹杂着诸多误会,但在我心中,他就是杀害我母亲和奶奶的罪魁祸首,这份仇恨如同一颗毒瘤,在我心底深深扎根,疯狂生长。
前行的道路很快出现了岔口,我站在路口,望着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内心一片迷茫。两条路像两条巨大的蟒蛇,蜿蜒着消失在远方。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跟着这个让我恨之入骨的人。可如果不跟着他,我仿佛就会被这个世界遗弃,在无尽的黑暗中迷失方向,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飘向何处。
“怎么不走了?继续啊!” 欧阳馗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几步追了上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被压得不成形的饼干,动作粗鲁地塞到我手里,嘴里还念叨着:“小屁孩,不吃东西可长不高。”
我愤怒地推搡着,双手如同愤怒的公牛的犄角,试图将他推开,饼干掉落在地。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耸耸肩,转身沿着下坡路走去。我跟了几步,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那声音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我的窘迫。无奈之下,我只能红着脸,极不情愿地回去捡起饼干。刚站起身,就看到欧阳馗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坏笑,那笑容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刺痛我的自尊,仿佛在嘲笑我的窘迫。我干咳几声,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好在他很快又转身继续前行。
下坡路的尽头是一片低矮的树林,阳光艰难地穿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边的枝桠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不停地抽打着我的脑袋,每一下都仿佛带着恶意。越往树林深处走,光线愈发昏暗,四周弥漫着一股腐叶的气息,那味道就像腐烂的尸体,让人作呕。不知名的野鸟发出怪异的叫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哀嚎,诉说着这片树林的神秘与恐怖。
压抑和怨恨在我心中不断累积,终于,我忍不住爆发了:“喂!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这一周来,我们一直在盲目地赶路,我却对目的地一无所知。此刻,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怨恨如火山般喷发出来,我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鸟儿。
欧阳馗停下脚步,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让人讨厌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调侃道:“哟,小屁孩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我怒不可遏,握紧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朝着他的脸冲了过去。可他反应敏捷,轻松地伸出手,像一堵墙般将我的攻击挡了下来,我被他固定在一米开外,动弹不得。
“小屁孩,叫你不好好吃饭,连打人都够不着。”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笑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我的心,让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我愤怒地打掉他的手,独自向前走去。我心想,反正只有一条路,我自己走也不会迷路。
前方的路越来越狭窄,两旁的树木像是在互相较劲,疯狂地向中间生长,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光线。鸟叫声愈发清晰,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让人毛骨悚然。偶尔有黑影从灌木丛中一闪而过,吓得我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我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欧阳馗嘴里叼着烟,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知为何,看到他的身影,我原本紧张不安的心竟稍稍平静了一些,仿佛在这黑暗的树林中,他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原本下坡的小路逐渐变得平坦,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高坡,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踮起脚尖,努力张望,发现坡顶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向两边无限延伸,看不到尽头。正当我思索如何爬上高坡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欧阳馗如一阵风般冲了上去,站在坡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的得意劲儿仿佛在说他征服了全世界。
“瞧瞧,我就说吧,小屁孩不好好吃饭,连爬坡都费劲。” 他脸上的得意劲儿让我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将他那副嘴脸彻底打烂。
我涨红了脸,奋力往上爬,可脚下一滑,重重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欧阳馗笑得前仰后合,拍手叫好:“哈哈,你这模样太逗了!” 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让我感到无比屈辱。
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爬上了马路。我气呼呼地坐在地上,心里暗自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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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鬼马路,干嘛修在这么高的坡上!” 放眼望去,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野林,我们刚刚走过的小路,像一条蜿蜒的蛇,隐匿在茂密的树林中。
欧阳馗抽完烟,将烟蒂踩灭,说道:“休息够了吧,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 经过刚才的折腾,我已经精疲力竭,此刻也懒得再跟他发脾气,只想多休息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
欧阳馗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抓妖怪。”
听到 “妖怪” 二字,母亲遇害时的惨状瞬间浮现在我眼前,她躺在血泊中,胸前插着匕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妖怪?我娘……”
欧阳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总之,待会儿你就跟紧我,别乱跑。我答应过你娘,要照顾好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没法向她交代。”
我们陷入了沉默,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走吧。” 欧阳馗率先迈开脚步,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太阳渐渐西斜,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走着走着,我发现欧阳馗的脚步忽快忽慢,时不时还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我疑惑地抬头望去,竟看到他在踩我的影子,每一脚都精准地朝着影子的脑袋踩去,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玩着幼稚的游戏。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对他的幼稚行为感到无语。平心而论,如果抛开仇恨,欧阳馗的长相确实出众。他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身材挺拔,像一棵屹立不倒的青松。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在阳光的照耀下,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他的碎发遮住了眉眼,让人难以捉摸他的表情。乌黑的头发向后梳去,在后颈处整齐地截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就在我暗自打量他时,地面突然开始微微震动。一辆黑色轿车如闪电般从我身后疾驰而过,连喇叭都没按。我停下脚步,愤怒地咒骂着:“这司机怎么回事,一点素质都没有!” 那声音在空旷的马路上回荡,宣泄着我的不满。
欧阳馗也停下了脚步,我原以为他又在等着踩我的影子,便故意走到马路另一边。可当我看到他时,发现他正盯着路边一块告示牌,神情专注,仿佛被什么东西深深吸引。
“前方事故多发地段,请注意减速慢行。” 告示牌锈迹斑斑,但上面的白字却十分醒目,像是刚印上去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亮光,仿佛在向我们发出警示。
“就是前面了。” 欧阳馗转过头,看着我说道,眼神中多了一丝凝重,“小屁孩,跟紧了,我们要办正事了。”
我望着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西边的太阳缓缓落下,最后一抹余晖洒在大地上,黑暗渐渐蔓延开来,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在这逐渐黯淡的天色中,欧阳馗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我握紧了拳头,心中的怨恨与疑惑交织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也不知道所谓的 “抓妖怪” 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清楚,无论前方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我一定要为母亲和奶奶讨回公道。
随着夜幕的降临,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周围的气氛也越发诡异。偶尔有几只夜鸟从头顶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那声音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危险奏响序曲。欧阳馗加快了脚步,我也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在这黑暗中,还会有怎样的危险等待着我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怒吼,让人心生恐惧。欧阳馗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加快了速度,我能感觉到,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12. 两个搭车客:传说
浓稠的夜幕,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从遥远的天际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严丝合缝地将世界包裹其中。欧阳馗一只手随意地插在那件黑色风衣的口袋里,衣角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勾勒出他修长而挺拔的身形;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往后掩着我的胳膊,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实则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每迈出一步都慎之又慎,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扰乱了他的思绪。此时,周遭的一切都被诡异的氛围所笼罩,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隐匿在黑暗之中,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
“诶?” 欧阳馗的脚步毫无征兆地骤然停下。彼时,我正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丝毫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驻足,整个人像一颗失控的炮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宽阔厚实的后背上。“砰” 的一声闷响,我的鼻子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呦喂!” 欧阳馗夸张地惨叫起来,那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回荡,“老子的腰都要被你给撞断了!” 那叫声仿佛我对他造成了难以挽回的重创。
我揉着撞疼的鼻子,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蹭蹭直冒。“你搞什么鬼啊!” 我愤怒地吼道,声音因疼痛和生气而变得沙哑。
欧阳馗却不慌不忙,将食指轻轻放在嘴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眼神示意我噤声。我不耐烦地挠了挠后脑勺,抬头望向天空。西边的太阳早已彻底沉落下去,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仅剩下一片朦胧的光亮。相互交织虚掩的枝桠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只能看出个大致的轮廓,宛如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鸟叫声与虫鸣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杂乱无章却又莫名悦耳的交响曲。其间,偶尔夹杂着夜枭凄厉的啼叫,为这氛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
就在这时,不远的前方,一盏路灯 “啪嗒” 一声亮起。那昏黄的灯光,在浓重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恰似风中摇曳的残烛。可还没等我松一口气,路灯便开始忽明忽暗,如同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在玩捉迷藏。灯光一阵明一阵暗,仿佛电流在传输过程中遭遇了强大的阻碍,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我见欧阳馗还像一根木桩似的,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心中的好奇与不安驱使我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我故意将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试图聆听身后的动静,看看这家伙有没有跟上来。然而,等来的却只有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
“你走不走?” 我回头看着欧阳馗,他宛如一尊石像,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熊熊燃起,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可这家伙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依旧纹丝未动。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天空被撕裂时发出的轰鸣。我猛地回头,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却根本无法确定声音究竟是从前面传来,还是后面传来。我像一只无头苍蝇般,焦急地来回踮脚张望,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但四周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
于是,我干脆快步往欧阳馗身边走去。但碍于面子,脚步又故意放得很慢,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当我走近时,才发现欧阳馗的表情和姿态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他眼神呆滞,脸上却挂着那抹邪魅的坏笑,让人毛骨悚然。我试探性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如同在驱赶一只无形的幽灵。结果这家伙还是像被钉住了一样,纹丝不动。我这才慌了神,双手像雨点般去拍他的脸,边拍边急切地呼喊:“欧阳馗!你怎么了?醒醒!” 他的脸依旧温热,可任凭我怎么拍怎么打,他都始终保持着那副诡异的笑容。
好一会儿功夫之后,“哎呦!你这是要打死我啊?” 欧阳馗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随即,他迅速作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像一只警惕的刺猬。而我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我的声音都变了腔调,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怎么像死人一样……”
“这招叫元灵出窍,” 欧阳馗扯着嘴角,用手摸摸已经开始泛红的脸颊,脸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你下手也是够狠的!打人脸跟打面团一样!”
“元灵出窍?” 我故意扯开话题,不过看着这家伙龇牙咧嘴疼又不肯吭声的模样,心里还是有点暗爽。这家伙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吃点苦头,也算让我出了口恶气。
“那是!” 果然,欧阳馗马上换上了一脸神气的模样,胸脯挺得高高的,像一只骄傲的公鸡,“刚才我略施小咒,在这周围溜达了一圈,结识了几个朋友,可是发现了大线索。”
“朋友?” 我环顾四周,确定这里除了我俩,连个鬼影都没有。空旷的街道上,只有我们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别找了,你见不着他们,” 欧阳馗扬起了一点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这可是我们降妖术师独门秘笈,你怎么学得会……”
“那你的‘朋友’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早就发现欧阳馗这家伙爱炫耀的毛病 —— 虽然他本领确实有,但比起他自己吹嘘的,真正做到的却连十分之一都不及。我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心里却还是有些好奇。
“这里妖气重。” 欧阳馗却没头没脑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妖气?” 我努力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却只察觉到泥土的腥湿味。这味道混合着夜晚的露水,弥漫在四周,让人感觉格外压抑。
“我指的那些‘朋友’,是在这里生存百年千年的地精们,” 欧阳馗看着我,似笑非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这种既不是人又不是妖的东西,会一直驻扎在他们出现的地方,他们通常三四个一起生活,默默地看着自己所在土地上发生的一切,不会死亡不会消失。”
“地精?” 我重复了一遍,脑海里闪过小时候奶奶跟我讲的土地爷,“那他们是神仙咯?”
欧阳馗一只手扶着额头,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仿佛对我的无知感到无奈,“你是故事看多了吧你……”
然后,他走到我身后,从马路上捡起一截树枝,“地精,怎么说呢,像这样的一截树枝,” 他把树枝放到我面前晃了晃,树枝在昏暗中摇曳,投下诡异的影子,“如果机缘巧合之下,掉落在地上一年两年都没有腐烂进泥土,那它就可能会转化成为地精。” 他见我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便耸耸肩继续说,“你就把他们看成是一个地方的花虫草木石子,修炼成精了吧……”
“哦……” 我似懂非懂,“那,他们跟你说了啥?”
“他们说,” 欧阳馗把手里的树枝用力往马路下方的树林扔出去,树枝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黑暗中。然后两手来回搓了几下,把脏东西往自己的风衣上磨蹭,“前些日子,这块地方来了两个不怎么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是你说的妖气吗?” 我紧张地看看自己身后,仿佛有一双双眼睛正躲在黑暗中盯着我。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让我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我现在也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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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究竟是什么,地精性格古怪,当他们愿意跟你聊时就什么都肯说,否则就算拿着火把烧了他们胡子,他们也一个字都不肯说。所以,” 欧阳馗无奈地把两只手摊开,“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捣乱,还得靠我们自己去找。不过,地精倒是跟我说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这家伙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却正好勾起了我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欲望。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他,想听清每一个字。
“一个月前,” 欧阳馗说,“有两个男孩子,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就从这条马路尽头的村子里,应该是跟家里闹了什么不愉快 —— 地精说一路上都听到这两个男孩在埋怨着家里人。他们在某天的下午就从那边走来,” 欧阳馗顿了顿,然后往我们来的方向指过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然后就在前面那个拐弯处,突然失踪了。”
“失踪?” 我反问一句,“他们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踪?”
“地精也觉得奇怪 —— 但是如果你知道这件事情,可能心里也会有自己的答案,” 欧阳馗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地精只看得见有生命的东西。”
“难道这两个男孩子……” 我倒抽一口冷气,如果那两个男孩子就在这附近平白无故死去的话,那我们现在处境不是也会很危险?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所以,我觉得不排除这两个男孩子被什么东西夺去了性命的可能……” 说到这里的时候,欧阳馗的声音终于有了点起伏变化,“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俩去调查吧,小屁孩,打起精神来!” 这家伙突然往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原本就紧张的我更是被这一下吓得一个激灵。
“哈哈哈哈哈…… 胆子这么小!” 欧阳馗却没心没肺的夸张大笑起来,笑声在黑暗中回荡,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我揉着自己的肩膀,心里暗想这家伙肯定是报复刚才我打他脸的事!
这时,远处却又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比之前更清晰,更让人胆战心惊,仿佛有一头巨兽正在黑暗中咆哮。
欧阳馗半眯起眼睛,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专注,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刚才也是这么一声……” 我小声提醒,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就觉得奇怪这荒郊野岭,谁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是车子撞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欧阳馗的眼睛紧紧盯着马路通往的前方。
我骇然,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前面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 不知在什么时候,原本忽闪的那盏路灯,已经彻底熄灭了最后一丝光亮。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将我们吞噬,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一阵冷风吹过,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黑暗中舞动。我下意识地靠近欧阳馗,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而欧阳馗却像一座山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思考着应对的策略。突然,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中透着坚定和自信:“小屁孩,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记住,千万别离开我的身边!” 我用力地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脚步声中似乎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朝我们逼近。欧阳馗立刻绷紧了身体,我也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仿佛一根随时都会断裂的弦。黑暗中,我们看不清来者是谁,也不知道即将面临怎样的危险,但我们清楚,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已经不可避免地拉开了帷幕 。
13. 两个搭车客:消失的能力
浓稠如墨的夜幕,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冷峻的黑衣。这条曲折蜿蜒的马路,恰似一条蛰伏在黑暗中的巨蟒,它的身躯在夜幕下若隐若现。马路两旁的路灯,如同沉默的卫士般排列着,然而此刻,它们却集体陷入了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为这本就阴森的氛围,更添了几分神秘和恐怖的色彩。
欧阳馗的步伐急促而有力,好似一阵风,我拼尽全力,却依旧难以跟上他的节奏。突然,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直地望向我。此时,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地悬挂在东边的山巅之上,宛如一个巨大的银色圆盘,将清冷的光辉毫无保留地洒向大地。在这如水的月光笼罩下,欧阳馗的双眸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散发着别样的光芒,透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他朝着我伸出手,掌心朝上,嘴唇快速地蠕动,念念有词。那低沉而神秘的声音,仿佛是从幽深的谷底传来,又像是在与黑暗中潜藏的某种神秘力量进行对话。片刻之后,他的掌心开始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亮碎片,恰似一群翩翩起舞的萤火虫,灵动而迷人。这些闪烁的火花,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缓缓地聚拢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最终凝聚成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光团。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神中满是震撼与不可思议。欧阳馗走近我,动作轻柔地拉起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光团向我手中移动,仿佛在传递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我满心期待,以为这光团会散发着温暖的热度,可当它触碰到我的掌心时,我才惊觉,这光团竟是冰凉的,恰似冬日里刚刚飘落的雪花,带着丝丝寒意。
“拿着它照亮马路,这样我们就能走得更快些。” 话还未说完,他便又转身,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我双手紧紧地捧着这团光,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加快脚步,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追去。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两个孤独的行者,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艰难地寻找着未知的答案。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前方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闪一闪的灯亮,那光亮如同黑暗中摇曳的鬼火,忽明忽暗,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那味道复杂而浓烈,混合着金属的焦糊味、刺鼻的汽油味和令人作呕的鲜血腥味,瞬间刺激着我的鼻腔,让我几欲作呕。
我跟在欧阳馗身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那是一辆轿车。轿车严重偏离了马路,一头撞在了马路下方的一棵大树上。整个车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砸过,严重变形,扭曲的金属外壳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欧阳馗见状,迅速伸出一只手,挡在我的身前,神色凝重地叮嘱道:“你就待在这里,千万别乱动。” 随后,他像一只敏捷的猴子,轻松地翻过已经断裂的铁栏,快速朝着轿车奔去。我站在马路上,竭尽全力地将捧着光团的手向外伸展,希望能为他在黑暗中提供一丝光亮,让他能更清楚地查看轿车的情况。
欧阳馗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他一脚稳稳地踩在凹陷的车身上,双手紧紧地抓住驾驶座的门把,使出浑身解数,用力往外拉。我能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筋因用力而高高凸起,脖子上的血管也突突直跳,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然而,由于撞击力太过强大,车门严重变形,紧紧地卡在车身上,任凭欧阳馗如何努力,都纹丝不动。
欧阳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依旧无法打开车门。无奈之下,他单手撑在车身上,纵身一跃,敏捷地跳到了车顶上。车顶的车窗已经被震得粉碎,玻璃碎片如同雪花般散落一地,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危险的寒光。欧阳馗整个身子趴在车顶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进天窗,摸索了一阵。突然,他抬起头,目光焦急地看向我,大声喊道:“快叫救护车!车里的人还活着!”
我有些尴尬地冲他喊道:“我没有手机啊!” 欧阳馗闻言,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他迅速直起身子,改成半跪的姿势,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刹那间,原本静止的轿车开始缓缓晃动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它轻轻托起。尽管移动的速度极为缓慢,但轿车在摇晃中,还是一点一点地朝着马路靠近。
终于,轿车稳稳地停落在我的面前。此时的欧阳馗早已满头大汗,汗水湿透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不断地流淌。他双手撑在轿车顶部,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气,精疲力竭,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 没事吧……”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轿车,这才发现轿车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全部碎裂,锋利的玻璃碴散落一地。车头严重变形,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模样,车子的引擎盖已经飞裂了大半,冒着烟的发动机裸露在外,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车头中间深陷进去一道四五十厘米宽的裂口,撞上的那棵树几乎划穿了整个车头,距离挡风玻璃仅有一步之遥。
驾驶座上的男人满脸是血,脸上的伤口纵横交错,鲜血如泉涌般不停地往外冒。他胸前的安全带已经被鲜血浸透,宛如一条被鲜血浸泡过的绷带。男人半张着嘴,头无力地往后仰在座位上,呼吸异常困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嘴里不时吐出大量的鲜血,场面十分凄惨。
我站在车旁,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欧阳馗却极为镇静,他迅速从车顶跳到车头,半个身子探进挡风玻璃,熟练地解开男人的安全带,将他拉了出来。男人躺在马路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紧接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溅落在马路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我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吓得慌了神,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欧阳馗却镇定自若,他立刻扶起男人的身子,将男人的脑袋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胸前。男人嘴里吐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欧阳馗的风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 会不会死……” 我意识到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捧着光团,更加靠近欧阳馗,希望能给他提供一些帮助。欧阳馗却没有理会我,他不慌不忙地咬破自己的食指,一滴血珠从他指尖缓缓冒出,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随后,他迅速将血珠涂抹在男人的额头上。神奇的是,男人原本抽搐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不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连同原本不断涌出的血液,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凝固在了身上。
“这只是暂时延缓他生命的方法,如果一小时之内,他到不了医院,就算是法术也救不了他。” 欧阳馗轻轻地将男人重新放平在马路上,然后站起身,开始仔细地观察轿车。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风从我身后吹过。奇怪的是,马路边上的枝叶纹丝未动,这阵风却偏偏掀起了我的衣领。我满心狐疑地回头望去,可四周一片寂静,什么也看不到。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窥视着我们,让人不寒而栗。
欧阳馗绕着轿车仔细地走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奇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啪嗒一声,原本黑暗的马路上,路灯突然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灯光瞬间打在我脸上,让我有些睁不开眼,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等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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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适应了光亮,欧阳馗已经站在我的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的脸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内心。
“你…… 你要干什么……”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别动……” 他说着,伸出另一只手,迅速地往我脖子后面抓去。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一会儿,他的手里多了一块烧焦了一半的布条。
“这是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脖子后面,却什么也没摸到。欧阳馗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布条,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人。这时,我才发现布条上的花纹,竟然和男人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他身上的布料怎么会在我身上……” 我满心疑惑,欧阳馗却再次看向我,严肃地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他的表情异常凝重,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深深的沟壑。
他反常的态度让我顿时紧张起来,“刚才…… 好像有一阵风从我身后吹过…… 但我看了,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算反常吗?”
“风?” 欧阳馗反问了一句,目光转向路灯。片刻之后,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看样子,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晚了一步?” 我完全听不懂他的话,忍不住直接问道。
“你有多久没看到未来的景象了?” 欧阳馗脸上又换上了那副戏谑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未来的景象?你是说我的预言能力?” 我沉思片刻,这才惊觉,自从离开村子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些奇异的画面。曾经,我能在脑海中预感到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可现在,这种能力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辆轿车,其实我们之前见过,但你却没能预知到它即将发生的事故。” 欧阳馗将手里的布条丢在地上,慢慢地走近那个男人,“所以,我猜一定有什么东西偷走了你的预言能力……”
“偷走了?”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能力不是遗传自我娘吗?怎么可能被偷走?就在我满心疑惑的时候,路灯又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了。整条马路从我们身后开始,一段一段地重新陷入黑暗之中。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那声音尖锐而恐怖,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一辆白色的吉普车横冲直撞地拐过一个弯,明晃晃的车灯直直地照射在我脸上。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欧阳馗便如同一道闪电般扑了过来,将我撞倒在马路边。我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脖颈处,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不用看也知道,吉普车肯定翻滚下了马路。
欧阳馗迅速站起身,“刚才车里的男孩子……” 还没等我站稳,他便匆匆跳下马路。吉普车的门已经打开,一个微微发福、满身是血的中年男子正艰难地往外爬,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那个男孩子…… 是那个男孩子……” 欧阳馗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焦急地问道:“哪个男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男子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嘴唇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窥视着这一切,一场更大的危机,似乎正在悄然逼近......
就在欧阳馗试图从男子口中问出更多信息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寒冷,仿佛有一股冰冷的气流在黑暗中涌动。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抱紧双臂,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诡异声响从远处传来,那声音低沉而阴森,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低声哭泣,又像是某种神秘生物的嘶吼,让人头皮发麻......
14. 两个搭车客:路边的搭车男孩
浓稠的夜幕宛如一块密不透风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向大地,将世间万物无情笼罩,每一处角落都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息。四下里,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如鬼哭狼嚎般划过耳畔。
马路下方,一辆吉普车惨烈地侧翻在灌木丛中。车身遭受剧烈撞击,严重变形,金属外壳扭曲得不成样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破碎的玻璃如繁星般散落一地,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恰似无数双窥视的诡异眼睛。
欧阳馗目光如炬,瞬间捕捉到中年男子正奋力试图爬出车窗。男子的下半身被死死卡在座椅和仪表盘之间,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欧阳馗毫不犹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风驰电掣般冲下马路。几个箭步后,他来到吉普车旁,双手稳稳地抓住男子的双臂,发力时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小心翼翼地将男子从报废的吉普车里拖出,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男子被拖出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仿佛仍未从刚刚那场生死劫难中回过神来。他的嘴唇抖动得厉害,嘴里喃喃自语,声音却低得如同蚊蝇,含混不清,让人难以听清。
“唉,” 我走上前,轻轻扯了下欧阳馗的袖子,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你刚才说什么男孩子?”
欧阳馗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随后缓缓移到地上呆若木鸡的中年男子身上。片刻后,他蹲下身子,目光与男子平视,声音低沉而沉稳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男孩子,是不是怀里抱着双肩包?”
男子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仿佛听到了什么足以颠覆认知的话语,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馗,嘴唇抖动得愈发厉害,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话:“你…… 你也看到他了?!”
我站在一旁,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这个所谓的 “男孩子” 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越想越郁闷,心中的疑惑如野草般疯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男孩子啊?这里不就我们四个人吗?” 说话间,我下意识地看向还躺在地上的轿车司机。他身上的血液已然凝固,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胸腔微微起伏,看样子欧阳馗之前施展的法术暂时稳住了他的生命体征。但正如欧阳馗所说,如果一小时后不能及时将他送去医院救治,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这里,我又看向欧阳馗,焦急地说道:“我们现在先别讨论什么男孩子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两人送去医院!”
欧阳馗的目光从轿车司机身上移开,转而落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身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几岁,头顶的头发稀疏得可怜,却抹了厚重的发油,试图将两边的头发往中间梳拢,以掩盖头顶的光秃,反而显得更加滑稽。他的额头有一个一指宽的伤口,鲜血汩汩往外冒,顺着脸颊滑落,在白色衬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衬衫上既有血迹,又有汗渍,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一只裤脚皱巴巴地黏在腿上,左脚的鞋子不知丢在哪里,露出灰色的袜子,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为什么那个男孩子会在你的车里?” 欧阳馗半蹲下身子,目光如锋利的刀刃,紧紧盯着中年男子的眼睛,虽然语调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仿佛能看穿男子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我……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中年男子目光闪烁,眼神游移不定,始终不敢直视欧阳馗的眼睛,“我,我……” 他双手在身后的路面上摩擦几下,试图借助摩擦力往后挪动身体,几次想要站起身,却因腿上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又龇牙咧嘴地坐回地上。
“我问你,” 欧阳馗冷不防伸出手,按住了中年男人的肩膀,力度大得让男子身体一僵,“那个男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车里?”
男人慌了神,一把甩开欧阳馗的手,声音陡然提高:“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男孩子!”
“呵呵,是么?” 欧阳馗站起身,冷笑两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然后拍拍手上的灰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看样子,你对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你,你别胡说!” 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白纸一般,终于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声音颤抖地威胁道:“你乱说话,我可是可以报警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欧阳馗面前摇晃几下。一张白色的名片却随着他的动作从口袋里滑落出来,男人嘴里嘀咕一声,刚想弯腰去捡,脸上却显露出痛苦的神色,不一会儿便扶着自己的后腰 “哎呦哎呦” 地坐到地上 —— 看样子刚才的车祸导致他身体多处受了不轻的伤。
欧阳馗弯腰捡起地上的名片,放在眼前,然后回头对我说:“小屁孩,把光团靠近点儿,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来头。” 他说话的时候,一改刚才令人畏惧的神色,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我捧着光团走上前,欧阳馗就着这淡淡的光读了起来:“H 市副市长的头衔?呵呵,还真是了不得……”
我看见地上男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如同变色龙一般。好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妥协:“说吧,你想怎么样?要多少钱?”
“钱?” 欧阳馗换上了轻松的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说你好像还没有明白状况啊。” 说着这话,欧阳馗把手里的名片往身后一丢,不偏不倚砸在了我的鼻梁上。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去”,欧阳馗回头看了看,竟还眨巴了一下左眼,便又回头看着男人,“你以为现在这种事情还是只要有钱就能打发的吗?”
男人吞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马路下面一半钻进灌木丛的吉普车,好像在心里放弃了什么一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那个男孩子…… 他是鬼……”
欧阳馗饶有兴趣地一只手托着下巴,重新蹲到男人面前,目光如炬:“继续说。”
“我今天去一个朋友家吃饭,” 男人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的颤抖,仿佛在回忆一段可怕的经历,“因为大家高兴,晚饭的时候就喝了点儿酒。饭局还没结束,我头疼就先躺了一会儿。谁知道醒来后发现司机跟其他人居然全都不在了,我也没多想,边打电话给司机边想自己开车回市区。电话接通了,司机说饭局上有个朋友突发疾病,他载着一车人正赶往医院,想把人送到了再回来接我,我就跟他说我自己开车能行。” 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欧阳馗。
“接着说啊,我对你们这贪污腐败的饭局没兴趣,讲那男孩子怎么会在你车上的。” 欧阳馗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厌恶。
“我自己开车,知道这里的山路不好走,就开得很慢,” 男人擦了擦额头的血,舔舔嘴唇继续说道,“后来在前一个转弯的地方,我看见路边有个男孩子背着书包,正在向我招手。刚开始我还纳闷,怎么这么大晚上会有一个年纪这么小的男孩子在这偏僻的马路边……”
“那男孩子什么年纪?” 欧阳馗打断他,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大概…… 喏,” 男人突然伸手指向我,“就跟他差不多大。”
“后来呢?” 欧阳馗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看你也不像是个能随便让人上车的人啊。”
男人好像被抓住了软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我,我是看那男孩子一个人,怕他大晚上出什么意外,才停了车。”
“哦?是这样么?” 欧阳馗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一把抓起男人的左手,借着手里的光,我看见男人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戒指痕迹,“手上的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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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应该是在让那男孩子上车前匆匆摘下的吧?”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终于,他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好吧…… 我知道自己摊上了脏东西,我也不瞒你们了,但是,你一定要救我…… 我什么都跟你坦白,你一定要救我……”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你先说你的事。” 欧阳馗脚蹲麻了,便换了一只脚蹲在下面,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男人的脸。
“我…… 见那男孩子长得可爱,便让他上了车……” 男人说话的时候又看了我一眼,我听了这话心里也明白了大半,刚好又与这人四目相对,不禁一股恶心感从肚子里翻涌起来,几乎都能想象出这个一把年纪的肥胖男人会对那名 “男孩子” 做出什么肮脏的事情来。男人接着说:“那个男孩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把书包抱在胸前,很是安静。我也故意摘掉了自己的结婚戒指 —— 是的,我是一个同性恋,这个男孩子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当时脑子一热,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就摸到了他的大腿上……”
“然后呢?” 欧阳馗问得步步紧逼,我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他却并不理会。
“叫我很惊讶的是,这个男孩子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情愿,当时我还心中暗喜,可能这个男孩子也喜欢男人…… 于是我便一边摸着他的身子,一边继续开车,” 在这种情况下,男人居然还流露出猥琐的笑容,但不一会儿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快就正了正脸色,“我问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叫魏海杰,想去城里,我心里琢摸着等到了市区就找个酒店把这小家伙办了,便满口答应说愿意带他去市区……”
“那后来怎么又翻车了?” 欧阳馗抓抓自己的后脑勺,若有所思的样子,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探究。
“就在那个拐弯口,” 男人再次吞咽了唾沫,眼睛看向我身后的马路拐弯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我刚想把手伸进他的裤子…… 他整个人却从副驾驶座上消失了…… 我一时慌了神,以为他趁我不注意爬到了后座上,便回头去找,那里却并没有人。等我回头看前面的路时,却发现他脸色惨白正趴在挡风玻璃外面…… 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了……”
男人说完这些,好像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身体也随之瘫软下来。
欧阳馗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见我神态不安的样子竟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就把你吓到了?”
我瞪了他一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恐怖画面,想着想着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看样子,来捣乱的妖怪,就是地精说的那个啊……” 欧阳馗一把揽过我的肩膀,他的个子比我高出许多,便低头看着我,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放心吧,我答应了照顾你,就不会让这些玩意儿吓到你,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带着腐叶的味道,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双无形的手在黑暗中舞动。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轿车司机,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打破了短暂的平静。男人听到这声音,身体猛地一颤,眼神中再次充满了恐惧。欧阳馗迅速转身,朝着轿车司机走去,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月光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心动魄的冒险。欧阳馗俯下身,仔细查看轿车司机的情况,眉头紧皱。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节奏诡异,越来越近……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哆嗦着:“又来了…… 他又来了……” 欧阳馗站起身,目光如鹰,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周身散发着一股警惕的气息。我靠向欧阳馗,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黑暗中,一场人与邪祟的较量,似乎一触即发 。
15. 两个搭车客:第四人民医院
浓稠的夜色仿佛一块密不透风的巨大幕布,沉甸甸地笼罩着大地,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冷峻的外衣。万籁俱寂的四周,唯有偶尔刮过的风声,像幽灵般呼啸而过,那声音凄厉又尖锐,让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欧阳馗手里紧紧握着副市长的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叫人前来救援。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微却清晰的引擎声,一辆白色轿车在黑暗中缓缓驶来,车灯如同两把利剑,穿透了夜空的寂静,刺目的光芒在漆黑的背景下格外显眼。
我下意识地朝着轿车做出招手的动作,轿车缓缓停下,稳稳地停在我们身边。车窗摇下,露出司机的脸庞,那是一个女人。她眼神警惕,目光如炬,在我们四个人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审视着潜在的危险。副市长见状,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随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 —— 当然,他对自己遭遇的那些不堪之事只字未提。女人接过名片,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又听了副市长的解释,脸上的警惕之色这才渐渐褪去,终于点了点头,示意我们上车。
我们依次上车,轿车缓缓启动,在黑暗的道路上疾驰。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女人专注地开着车,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神始终盯着前方。副市长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呻吟,打破车内压抑的氛围。欧阳馗则望着窗外,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我忐忑不安地坐在一旁,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掌心全是汗水。
大约开了二十分钟,轿车停在了一个小镇的马路上。女人转过头,对我们说:“这里就是我能送你们的地方了。” 欧阳馗点点头,真诚地谢过女人,随后背起暂时用法术稳住伤情的司机,示意我们跟他走。
小镇的夜晚格外宁静,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那灯光在浓重的夜色下显得微弱而朦胧,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形状扭曲,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手在摆弄。我们沿着马路前行,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跳上。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一块路牌,“医院” 两个字是用粉笔写上去的,字迹歪歪扭扭,旁边是一个大大的箭头,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院门是老式的推拉铁门,锈迹斑斑,岁月的痕迹在铁门上清晰可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沧桑。欧阳馗背着司机站在门外,腾出一只手用力拍打着铁门,“砰砰” 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鸟儿,它们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划破夜空。不一会儿,一个披着夹克的老人一脸狐疑地从传达室出来,他的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团老烟,声音干燥而沙哑:“这大半夜的干啥呢?” 说着,手里的手电筒便直直地朝我们照过来,强烈的光影先是在我脸上晃了晃,刺得我眼睛生疼,随后又转向我身后的副市长。副市长不耐烦地摆摆手,大声吼道:“你开不开门?!”
门卫一脸的不情愿,光影逗留在欧阳馗背上,好像这时才发现我们一行人中的重伤者,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张:“诶,这是,这人咋了?” 说着,慌慌张张地拉开了铁门,嘴里还嘟囔着:“这该不会是死了吧?我们这……”
未等他把话讲完,欧阳馗已经背着司机朝远处亮着 “急救室” 的大门跑去。我赶忙跟上去,身后的副市长却传来一阵阵的呻吟:“哎呦喂,你们也考虑考虑我啊,这走了这么多的路,我这条伤腿也实在受不了了……”
我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他正一脸扭曲地看着我,见我回头,便夸张地说:“你们别只顾着那个受伤的人啊,我这腿也快断了,还愣着干嘛!快来扶我啊……”
我听见欧阳馗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便想着赶快拖上副市长追上去。刚将他的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副市长的另一只手却娴熟地搂上了我的腰。我心中一阵厌恶,刚想推开他,这个肥胖的男人却干脆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我的肩膀上,嘴里还嘟囔着:“哎呦,忽然全身都不得劲了…… 你可扶着我点……” 副市长满嘴的酒气喷在我脸上,熏得我差点呕吐。我猛地推开他,估计他也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大,好一会儿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这时欧阳馗又从急诊室里面跑出来,只有他一个人,于是我想他应该已经把司机交给医生,心里舒了口气的同时,狠狠瞪了副市长一眼。副市长自知理亏,也不敢说话,自己一瘸一瘸地朝急诊室走去。
“没事儿吧。” 欧阳馗走到我面前,拉了拉我耷拉到一边的衣领,关切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我小声说着,抬头看的时候,发现副市长正站在不远处回头对着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那笑容仿佛一条冰冷的蛇,瞬间让我脊背发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吧,饿死了,” 欧阳馗没有发现我面部微妙的变化,大大咧咧地一把揽过我的肩膀,边说话边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肚子,“现在就是给我一头牛我都能吃下去……”
我俩走在空旷的马路上,路灯相隔很远,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走着走着,周围的一切会突然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仿佛踏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但不一会儿,两边的场景又渐渐明朗起来,房屋和树木又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这些房屋大多是低矮的楼房,墙壁斑驳,墙皮脱落,仿佛在诉说着小镇的悠久历史。偶尔一两扇窗户里露出隐约的灯光,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仿佛是黑暗中的希望之光。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午夜,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两边梧桐树上藏匿着的虫儿还在不知疲倦地叫嚣着,仿佛在为这个寂静的夜晚演奏着一曲独特的乐章,那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更衬出夜的寂静。
“这是哪里啊,这么晚还有吃饭的地方吗?” 我有些奇怪地问欧阳馗,在我们村子里,过了晚上九点几乎所有人家都已经熄了灯上床睡觉,等第二天早上村头某户人家的公鸡开始打鸣了,也不知是谁家第一个开了门,喧闹着的一天便又开始 —— 总是穿着藏蓝色中山装的男人会推着自行车叫卖,后座上放着两个木笼,里面装的是白嫩的豆腐,那豆腐散发着淡淡的豆香,让人垂涎欲滴;喜欢碎花连衣裙的新进村的媳妇儿们总是三两成群,一大早已经把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梳在脑后,正说笑着往河边走去,一只手把铁盆固定在腰间,另一只手挽在一起,盆子里装的是前一天一家老小换下的脏衣裳,一路上欢声笑语,打破清晨的宁静;起得最晚的是一脸睡眼惺忪的孩子们,边揉着眼边往村外走去,那里的拖拉机正 “突突突突突” 的叫着,等待把这一群稍稍懂事的娃娃送去镇上的小学,走在最后的那个孩子约莫十岁的年纪,正一只手揉着眼睛,拖沓着脚步往前走,身后的奶奶呼唤一声便追上来,老奶奶手里的方方正正的铝制饭盒递过来,孩子一下子咧嘴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小屁孩想什么呢?” 欧阳馗不轻不重的往我后脑勺拍了一下,将我一下子从回忆中打醒过来。
“没…… 就是突然…… 想到了一些事情……”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鼻子却在这一瞬间酸起来,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已成为遥远的过去,让我感到无比的失落,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唉,小屁孩……” 欧阳馗摇摇头,揽着我肩膀的手加重了些力道,仿佛在给我安慰,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我们找了一家炒饭炒米线的摊位坐下,因为是半夜,来吃东西的人并不多,只有隔壁一桌坐了五个穿着染了灰和油漆衣服的男人,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污渍,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混合着汗水、油漆和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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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息。
“老板,来两份炒饭,加两个猪蹄,再来四瓶啤酒!” 欧阳馗很自然地拖出凳子坐下,大声喊道,声音在摊位上回荡。
“你来过这儿?怎么知道这里还有卖吃的?” 我坐下来,看着老板正光着膀子一手端着平底锅,另一只手握着铲子飞快地搅动锅里的米饭,那熟练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米饭在锅里欢快地跳跃着。老板朝我们这边点了点头就算回应了欧阳馗的 “点单”。
“这里往前再开一个小时就到 H 市了,不过这么晚估计也没车,唉,” 欧阳馗叹了一口气,“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咱们再赶路。”
我无聊的拨弄着桌子上的筷子,隔壁桌的讲话声音却越来越大,还能听到啤酒瓶滚落在地上的声音,估计也是一群一起在附近工地上班的人趁着晚上休息一起出来喝一杯,放松一下疲惫的身心。
“话说你们看见没,刚才咱们来的路上,又有人被送去第四医院了。” 其中一个人粗着嗓子说话,声音如同洪钟,在摊位上回荡,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这是第几个了?” 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比较尖细,带着一丝好奇,像一根细针划过耳膜。“这谁还记得住呢,少说也是第八个了吧?” 又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欧阳馗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说话,“第四医院?” 我回想着,刚才我们去的医院,门口挂着一块白底的门牌,上面的字迹在晚上有些看不清,所以我拿不准是不是写了 “第四医院”,于是把目光看向一旁的欧阳馗,想从他脸上的表情得到答案,结果这家伙紧锁着眉头,目光落在我对面的凳子上,耳朵却几乎要竖起来去听隔壁桌的谈话,仿佛在捕捉着什么重要的信息,脸上的神情严肃而专注。
“嗨,不过话说,我也就奇了怪了,你说这些人怎么会都半夜在那同一个地方出车祸?” 最先说话的粗嗓子先是咪了一口酒,然后声音更加大了些,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周围的人都不禁侧目。
“那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呗,你们忘了啊?最先送来的那两个男孩子?死得多惨呦…… 我看一定是……” 说话的男人正想着继续说下去,却被一旁的人匆匆打断,“要死啊你,这大晚上说这些话,也不怕瘆的慌!”
“瞧你这熊样!” 被打断话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另外两个人也跟着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划破夜的静谧。
我看着欧阳馗,这家伙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笑容,“看样子,还是跟地精说的那个故事有关呦……” 他的眼睛眨巴着看向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仿佛在期待着一场刺激的冒险,那跃跃欲试的神情仿佛在说,真相即将大白。
“所以是那两个男孩子在捣乱?那个副市长不也说他遇到了一个想要搭车的男孩子吗…… 但是只有一个啊……” 我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冷,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作祟的事情?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我浑身发抖,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既然有疑问,那我们就自己去看看啊……” 老板已经把两碗炒饭端上桌来,饭上还盖着一截冒着热气的猪蹄,浓郁的卤香味扑面而来,瞬间刺激着我的味蕾,让人胃口大开。我也不顾欧阳馗说了什么,闷头大吃起来,试图用食物来驱散心中的恐惧,让自己镇定下来。
“小心噎死你……” 欧阳馗把一次性筷子的塑料袋解开,然后往自己脑门上拍打两下,再把筷子掰开,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摊位上的灯光摇曳不定,火苗忽明忽暗,仿佛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 而我们,即将踏入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去揭开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 此时,小镇的夜晚依旧寂静,然而平静的表象下,一场危机正悄然逼近,未知的恐惧在黑暗中蔓延……
16. 两个搭车客:林中的韩赛尔们
当我们吃完东西时,午夜的钟声早已悄然敲响,时针即将指向凌晨三点。小镇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穿透这寂静的夜晚,为这空旷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孤寂。欧阳馗的困意终于如潮水般袭来,接连不断的哈欠声从他口中传出,那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反复回荡。我更是被困意彻底淹没,脑袋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即便用手勉强支撑着,仍不由自主地频频点头,思绪早已飘进了甜美的梦乡,仿佛已经穿越了千山万水,置身于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
“喂,小屁孩,” 欧阳馗伸手推了推我的手臂,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可别在这里睡着啊,走,找家旅馆去。”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回响着我们两人错落有致的脚步声,“嗒嗒” 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向远方。我们沿着街道缓缓前行,街边的房屋宛如一个个沉默的巨人,在黑暗中静静地伫立着。所有的窗户都没有一丝光亮透出,仿佛整个小镇都陷入了沉睡,被黑暗温柔地拥抱着。在漫长的寻觅过程中,一路上除了我们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其他声响打破这份宁静。黑暗中,偶尔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终于,在街道的转角处,我们发现了一家还亮着 “住宿” 招牌的旅馆。招牌上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像一颗在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仿佛在向我们招手,指引着疲惫的旅人。走进旅馆,坐在前台的老板娘是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微胖女人。她原本正悠闲地磕着瓜子,见我俩走进来,忙不迭地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脸上瞬间堆起了热情的笑容:“呦,两位小哥这么晚还来住店呐?”
我早已困得眼皮打架,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只感觉欧阳馗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还有没有标间?”
“还剩一个大床房,俩小伙子还害什么羞,挤一下就成了呗,” 老板娘脸上挂着嬉笑,边说边熟练地从抽屉里掏出钥匙,“我们这镇上旅馆本来就不多的,一个大床房算你们 150 好了,24 小时热水供应,如果要空调的话再加 30 块钱~”
欧阳馗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已经磨旧了的皮夹,皮夹上的纹路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岁月沧桑。他匆匆付了钱便要领钥匙。“哎呦,这么急干啥,身份证呐?” 老板娘眼疾手快,像老鹰捉小鸡一般,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欧阳馗又从皮夹里掏出身份证,刚要上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身走到前台:“诶,老板娘,这镇上哪里可以租车吗?”
“租车啊?这镇上租车的好像就前边那里有一家…… 不过,诶,” 老板娘说着又往自己嘴里丢了颗瓜子,瓜子壳在她嘴里发出清脆的咀嚼声,“你要租车啊?”
欧阳馗只是笑笑,没有作答,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我家有辆黑色轿车,可以出租,不过,” 老板娘狡黠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仿佛在盘算着什么,“押金就算你 2000 好了,身份证在这儿压着,可比车行租车方便多了,而且你明天一早起了床就可以开,多省事儿!”
欧阳馗沉默不语,既没有点头答应,也没有摇头拒绝,只是静静地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见状又赶紧补充一句:“我家那辆车一直闲置着也没人开,租你一天算 200 块就好了~”
“那你明早给我加满油,油钱另算。” 欧阳馗估计也想早点结束这场对话,好上楼休息,便满口答应下来。
“好咧!” 老板娘的笑声在身后久久回荡,那笑声里似乎带着几分得意,仿佛在为自己成功做成一笔生意而高兴。
旅馆的房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仿佛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通风换气了,空气里都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但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实在是疲惫不堪,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我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一头倒在床上,床垫有些凹陷,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疲惫。欧阳馗晚我一步,在我睡得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轻轻地把我整个身子往床里面推了推,然后整张床的一边好像塌陷了一点,不一会儿,耳边就响起了欧阳馗轻微的呼吸声,均匀而缓慢,仿佛一首舒缓的摇篮曲。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房间里时,我悠悠转醒。欧阳馗已经在卫生间刷牙,刷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听见我起身的响动,这家伙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呦,小屁孩起得还挺早。”
这时的欧阳馗只穿着一条松垮的大裤衩,上面是格子的黑白花纹。他颀长的身体上有一些并不夸张的肌肉,但总体看起来还是比较单薄,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轮廓。
我打了个哈欠,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裤,简单洗漱后,跟着欧阳馗下楼。老板娘早早地站在楼梯口,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笑容仿佛是精心准备好的,热情得有些让人不自在:“你们起得可真早!我呀也早早地去帮你们把油加好了!你们这是要去周边自驾玩儿吗?我可以帮你们订景点门票啊~”
一大早就听见这女人聒噪,我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欧阳馗笑笑,从皮夹里摸出身份证跟一沓钱:“不用了,我们是去办事,身份证跟押金都在这儿,我们大概今晚回来。”
还未等老板娘再开口,欧阳馗便匆匆拿了车钥匙,拉着我像逃也似的奔出旅店。估计他也是怕了这个热情过度,甚至有些让人厌烦的女人。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看得出来,刚刚才擦洗过,车身在晨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车身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颗颗璀璨的钻石。欧阳馗上了驾驶座,我想坐在后座,却被他死死盯着,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小家伙在想什么呢?”“干啥,坐前面还怕我卖了你?”
我撇撇嘴,不大情愿地坐上了副驾驶座,心里还在嘀咕着。
车子在镇上绕了几圈,终于停在了昨晚的医院门口。趁着白天,我看清了院门口白色木牌上的字 “第四人民医院”。木牌上的字迹有些褪色,仿佛在诉说着医院的悠久历史。
欧阳馗歪过脸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昨天那两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说着,他已经解开安全带开门出去,一路小跑,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医院的大门里,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但是只过了五六分钟,他就跑了回来。从他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情况比较乐观。他开了门坐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那副市长也真不是东西,好歹咱俩也救了他的命,居然不声不响就走了。” 欧阳馗说话的时候一脸郁闷,而我脑海里响起昨晚他借口腿伤对我动手动脚的场景,不禁一阵反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个司机呢?” 我赶紧扯开话题,试图摆脱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哦,还好,医生说昨晚做了手术,也从他口袋里找到了身份证跟手机,现在已经联系了家人,估计不一会儿就有亲属过来了,” 欧阳馗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现在还早,咱们先逛逛,等天快黑了再去林子里探险,哈哈哈。”
我白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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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早上的镇子完全与晚上不一样。大街小巷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卖早餐的铺子前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包子、煎饼、油条,各式各样的早餐应有尽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包子的热气在空中升腾,仿佛一朵朵小小的云;煎饼在锅上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穿着西装的上班族行色匆匆,一边过马路,一边不断地瞄着手表,脸上写满了焦急,生怕迟到。穿着橙黄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和老奶奶,他们拿着硕大的扫把,认真地把路面清理干净,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好像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就把整个世界换了一个样,那些原本躲在各个角落的人,像约好了似的,突然就从镇子的各个方向钻出来,构成了这一幅熙攘的景象。人们的欢声笑语、车辆的喇叭声、店铺的吆喝声,交织成一首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曲。
欧阳馗的车子继续往前开,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商场前面。八点半的时间,商场还没开门,门口聚集了一些等待开门的顾客。他便领着我在路边的一个早餐摊停下。豆腐脑和小笼包冒着热气,看得我胃口大开。白色的豆腐脑像云朵一样嫩滑,上面点缀着葱花和酱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小笼包的皮儿薄如蝉翼,透过皮儿可以看到里面鲜嫩多汁的肉馅。
几乎以光速消灭了桌子上的早餐后,对面的商场也开了门。玻璃门缓缓打开,仿佛在迎接新一天的到来。“走,带你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整天穿成这样,人家还以为你是被我拐卖来的!” 欧阳馗戏谑地说着,脸上带着一丝坏笑。
买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阳光变得有些炽热,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欧阳馗把购物袋往车后座一扔:“小屁孩,咱们该开始干活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我都跟着欧阳馗穿梭在镇子的大街小巷,陪他买各种我不知作何用途的材料。我们走进一家又一家店铺,欧阳馗仔细地挑选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珍贵的宝藏。“这些东西,晚上干活时可都会派上大用场。” 欧阳馗神秘兮兮地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终于,太阳在西边摇摇欲坠,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天空仿佛被打翻的颜料盘,色彩斑斓。“走吧,” 欧阳馗如释重负,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要办正经事了,去抓林子里的韩赛尔吧!”
“韩赛尔?” 我反问了一句,一脸疑惑,脑海中充满了问号。
“不会吧,韩赛尔都不知道?” 欧阳馗做了一个要晕倒的姿势,夸张地拍着自己的额头,“你没看过《格林童话》吗?”
见我摇头,他便耸耸肩继续说下去:“故事讲的是一对可怜的兄妹遭到了继母的抛弃,流落荒林,最后来到了一座糖果屋,饥饿难忍的兄妹俩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但是糖果屋的主人是一个吃人的女巫,她把兄妹俩抓了起来,想要把哥哥养得胖胖的,然后吃了哥哥。但兄妹俩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战胜了女巫,并且找到了回家的路。”
“这不都是骗小孩子的故事么,跟我们要去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不以为意,觉得这和我们即将面对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那些童话里的情节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发生呢?
“哈哈,你怎么知道那些男孩子们,不是没能找到回家的路的韩赛尔呢?” 欧阳馗笑得很神秘,脸上露出一股让人害怕的神情,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冒险,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而随着夜幕的降临,我们即将踏入那片神秘的林子,去揭开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似乎在所难免。车窗外,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黑暗开始笼罩大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冒险拉开了序幕 。
17. 两个搭车客:消失了
汽车如一头暴躁的野兽,沿着曲折的山路横冲直撞,尖锐的引擎声在空旷的山谷里来回激荡,久久不散,好似一把利刃划开了山间原本的宁谧。当车子终于抵达山脚下时,浓稠如墨的夜幕,早已严严实实地笼罩了整个世界,将一切都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周围的山峦在夜色中影影绰绰,轮廓狰狞,仿佛一群蛰伏已久的巨兽,正蓄势待发,随时可能扑来,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压迫得人喘不过气。山风如同脱缰的野马,裹挟着枯枝败叶,呼啸着穿梭于山谷之间,发出凄厉的声响,又仿佛无数幽灵在黑暗中哀嚎,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毛骨悚然。
欧阳馗动作利落地推开车门,下车后径直走向后备箱。随着 “咔嗒” 一声清脆的声响,后备箱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从中拿出一个硕大的手电筒,这手电筒不知何时被他塞了进去,此刻在黯淡的月光下,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一件神秘的法器,散发着神秘的力量。他单手提着电筒,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到车头处,随后斜靠在仍散发着炽热温度的引擎盖上,引擎发出的微微震动,似乎在呼应着这诡异的氛围。欧阳馗扭头看向车内,见我还端坐在座位上,便扯着嗓子喊道:“小屁孩,还愣着干什么,出来干活了!”
我虽满心疑惑,脑袋里像有无数个问号在打转,完全猜不透他到底有什么计划,但听到召唤后,还是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刚一下车,强劲的山风便像一头猛兽般扑面而来,呼呼作响,吹得我站立不稳,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尽管此时正值七月盛夏,山间的夜风却带着丝丝彻骨的寒意,像无数根冰针,刺透衣物,直抵肌肤,让我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借助车灯那昏黄如豆的光芒,我环顾四周,只见除了脚下的马路像一条银灰色的丝带绵延向前外,周遭皆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约分辨出树木那狰狞的轮廓。那些树木高大而阴森,树枝扭曲盘旋,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魔,随时准备发动攻击,投下的阴影仿佛随时会将人吞噬。而匍匐向前的马路,在前方一座巍峨大山的阻挡下,改变了方向,开始缓缓沿着山体向上蜿蜒,恰似一根带子绕着整座山盘旋而上,消失在黑暗深处。偶尔有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黑暗的山里投射出一片倒三角的黄光,显得格外孤寂和诡异,宛如黑暗中窥视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注视着。
“在这儿停着干什么?” 我满心不解,快步上前询问欧阳馗。说话时,风灌进嘴里,带着尘土的味道,让我咳嗽了几声,声音在风中显得微弱而无助。
欧阳馗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表盘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好似一颗将熄的星辰。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早在医院的时候,我向护士打听了一下。护士说,晚上送过去的车祸伤员,大概都集中在凌晨 1 点到 3 点之间。扣除从这里赶过去的时间……” 他突然顿了顿,脸上露出一股莫名的笑容。这笑容让我不寒而栗,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长相俊朗的一个男人,脸上会出现这样可怖的笑容。那笑容并非狡黠,也不是冷笑,而是单纯地让人从心底冒出一股冷气,后背瞬间发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浑身血液都要凝固。“所有的车祸时间推算出来,都应该在晚上 12 点到 1 点。”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们笼罩其中。终于,月亮高高地悬挂在了头顶,洒下清冷的光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让整个世界看起来如梦似幻,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月光下,山间的雾气渐渐升腾,如轻纱般缭绕,给这本来就阴森的环境,又增添了几分神秘和恐怖的色彩。欧阳馗走到马路边解决内急问题,随后转身看向我,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问道:“你会开车不?”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今年刚十八,你说会不会?” 说话时,我双手抱胸,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可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我。
欧阳馗挠了挠后脑勺,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坐回了驾驶座。车子缓缓启动,沿着马路一点点往回开。我心中莫名地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到这黑暗中潜藏的某种神秘力量。窗外的景色在昏黄的车灯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树木的影子在风中摇曳,像是一群幽灵在舞动,又似一个个诡异的身影在窥视着我们,让人头皮发麻。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叫,划破寂静的夜空,更添几分惊悚。
欧阳馗见我正襟危坐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你这熊样,以后还怎么跟着我降妖除魔?” 他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却让气氛愈发诡异。
我不服气地挺了挺身子,怀里紧紧抱着欧阳馗上车时递给我的手电筒。一路上,车窗外都是寻常的景色,偶尔有一两只叫不出名字的黑色大鸟,从马路的一边扑腾着翅膀突然起飞,它们尖锐的鸣叫声划破夜空,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这些鸟儿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手电筒,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根本就没东西啊……” 我小声嘀咕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和疑惑。就在这时,欧阳馗突然做了一个 “嘘” 的手势,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空气中似乎有一丝异样的波动。我立刻端坐回座位,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耳边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欧阳馗也减慢了车速,车子缓缓前行,发出轻微的 “嗡嗡” 声,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沉睡的怪物,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人心惊胆战。
果然,在车子的右前方 100 米开外,站着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生。男生约莫二十岁不到的年纪,皮肤白皙如雪,细碎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头上戴着一个浅蓝色的牛仔帽。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马路边,一只手扣着双肩包的带子,一只手伸出来,竖起一根大拇指,做出搭车的手势。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又像是一个虚幻的影子,随时可能消失,融入这无尽的黑暗。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更添几分神秘和诡异。
欧阳馗跟我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传递着某种信息,让我心里更加忐忑不安,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随后,他缓缓地把车子停靠在男孩身前。
“你要搭车吗?” 欧阳馗探过身子,由于男孩站在我这边的马路上,他只好摇下车窗,上半身往我这边压过来。我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香皂味,眼睛却不敢看向窗外,生怕这个半夜站在路边的男孩子,一秒之后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模样。于是,我硬逼着自己把目光紧紧盯着欧阳馗的脖颈处,这姿势别提有多尴尬了,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震得耳膜发疼。
“我想去城里,” 男孩子的声音清脆,几乎跟常人没有差别,“你们能搭我一程吗?” 他的声音顿了顿,显然注意到了表情极不自然的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让我浑身不自在。
“哦,我们刚好也去城里,” 欧阳馗的右手捅了捅我,我吃痛地皱了皱眉,赶紧把脸转向窗外,挤出一个更加不自然的笑脸,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在僵硬地抽搐,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欧阳馗接着说,“就你一个人吗?”
男孩子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回答道:“是的,就我一个人。”
“哦,那你上车吧。” 欧阳馗把身子重新坐好。我听见男孩打开车门的声音,随后后座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应该是他把书包放在了座椅上。“你从哪里来?” 待男孩重新把车门关上,欧阳馗发动了车子,继续发问,他的声音沉稳,似乎在试图探寻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山上的村子过来的。” 男孩的回答毕恭毕敬。我透过反光镜,试图看清后面的场景,然而男孩脖子以上的部分却淹没在一片黑暗中,只看得清两只手很规矩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旁边是他的蓝色书包,放得端端正正。黑暗仿佛一层厚厚的幕布,将男孩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他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仿佛一个谜团等待我们去解开。随着车子的行驶,月光偶尔洒进车内,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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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男孩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愈发诡异。
“你这么晚去城里,有急事吗?” 我微微侧脸,发现欧阳馗也不时把目光瞟向反光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仿佛在观察着男孩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嗯,我去找我同学,他比我先出发。” 男孩子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在这寂静的车厢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让人感觉他的话语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馗一点都不紧不慢,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跟乘客聊天的司机,语气轻松自然,却又暗藏玄机,试图从男孩的回答中找到破绽。
“魏海杰。” 男生答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去看欧阳馗,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像是惊讶,又像是恍然大悟,仿佛这个名字印证了他心中的某种猜想,让他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你们也是去城里吗?” 好一会儿,车厢里都没有人再说话,男孩却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蔓延,让人喘不过气。
“咳咳,嗯,是的。” 欧阳馗干咳几声,算是应答,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在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
“哦,我们几点能到?” 男孩往前坐了坐,我从反光镜里终于能看清他的面貌。那是一张俊秀的脸,眼睛细长,宛如一湾深邃的湖水,但嘴唇却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到哪里?” 欧阳馗把车速减慢,趁男孩不注意,悄悄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左手,往自己的风衣口袋摸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的动作谨慎而隐蔽,仿佛在防备着什么危险,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去市区啊……” 男孩的声音顿了顿,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仿佛对自己的目的地也有些不确定,思绪似乎陷入了混乱。
“确定是市区吗?你要去的地方是市区?你确定吗?” 欧阳馗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有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试图唤醒男孩的某种记忆,又像是在试探着什么,试图揭开男孩背后隐藏的秘密。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是都说了去市区吗?为什么欧阳馗要反复确认,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和不安感在我心中交织。
后座的男孩好像也陷入了迷糊中,“市区?我要去哪里?这是去哪里……” 然后我看见他把脸转向了窗外,嘴里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对话,他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又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车厢里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窒息。
欧阳馗突然一个急刹车,巨大的惯性让我差点整个人扑倒在挡风玻璃上,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前方的靠垫上,疼得我眼冒金星,额头瞬间肿起一个大包。“你干嘛!这样很容易出事故啊!” 我尽量压制住心里的不满,扭头却发现欧阳馗已经开门下车。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致命的危险,身影消失在车外的黑暗中。
然后,我突然发现,车厢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后座的魏海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只有车外的山风在不停地呼啸,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环顾四周,心跳加速,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而真相似乎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之中。我咽了口唾沫,手颤抖着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寻找欧阳馗,却发现外面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诡异的迷雾所笼罩,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雾气在车灯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质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雾气中窥视着我。我迈出车门,脚下的地面软绵绵的,仿佛随时会塌陷。四周的树木在风中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在低语,又像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和恐惧……
18.两个搭车客:他的村庄
我迅速推开车门,一股裹挟着泥土与树叶腐朽气息的夜风,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将我笼罩。周遭的黑暗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下来,只有车子的尾灯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此时,欧阳馗已经从车后绕到我身旁,他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懊恼地抓着后脑勺的头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嘴里嘟囔道:“这家伙溜得可真快!就跟鬼魅似的,瞬间没了踪影。” 我发现,无论处于何种情形,尴尬也好,焦急也罢,尽管大多数时候他都表现得从容不迫,可挠后脑勺已然成了他下意识的习惯动作。每当他陷入沉思,或是遭遇棘手难题时,这只手就会不自觉地伸向脑后,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
“现在怎么办?” 我抬眼看向欧阳馗,夜晚的风呼啸着,将他的风衣高高吹起,在他身后鼓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帐篷,猎猎作响。那风声好似无数怨灵的嘶吼,在这荒郊野外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唉,” 欧阳馗苦笑着叹了口气,笑声里满是无奈,随后从我身前走过,再次绕回驾驶座那边,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 “沙沙” 的声响,“只能从头开始干活呗。说不定那家伙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咱们得再仔细找找。”
车子缓缓往回行驶,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昏黄的灯光透过车窗,一阵又一阵地投射进来,在车内形成一道道忽明忽暗的光影。我的头随着困意一点一点地偏向靠椅,突然,“咚” 的一声,脑袋重重地撞在车窗玻璃上,瞬间,一阵剧痛从额头传来,眼前金星直冒。尽管疼得厉害,可眼皮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困意如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身体也随之陷入绵软无力的状态。
马路崎岖不平,车子跟着一下一下剧烈地颠动,每一次起伏都像是要把我抛向空中。恍惚间,一只手轻柔地伸过来,把我的脑袋掰向另一侧。我懒得睁开眼睛,只感觉另一侧的脸颊触碰到了柔软的风衣面料,耳边传来欧阳馗带着调侃的声音:“本来就不聪明,这样撞了脑袋,估计真要变成傻子了…… 到时候我可怎么带你闯荡。”
渐渐地,我陷入了梦乡,梦境愈发朦胧。突然,一双手拨开了眼前迷茫一片的混沌。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熙熙攘攘的地方,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愁容,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人们的脚步匆忙而沉重,相互碰撞却又默不作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前方有四个人原本站在那里,挡住了我的视线,此刻,他们挽着手缓缓离开,动作僵硬而迟缓。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扑面而来,那哭声像尖锐的利箭,直直穿透我的胸膛。我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跌坐在地上,正嚎啕大哭,她一只手紧握成拳,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悲痛欲绝。旁边,两个中年妇女一边默默抹着眼泪,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一边说着安慰的话,还轻轻拍打着老婆婆的后背,试图给予她一丝慰藉。
这是什么地方?我试着抬动脚步,却惊讶地发现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片羽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就在我开小差的瞬间,一个手里拿着祭拜用的香和纸钱的男人,突然朝着我快步冲来,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脚步急促。我躲闪不及,慌忙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心想下一秒肯定会被撞倒在地。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缓缓睁开眼睛,满心狐疑。又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时,旁边一个女人靠了过来,让我震惊的是,她的身体竟然径直穿过了我的肩膀,带起一阵冰冷的寒意。
原来是梦。
我逐渐镇定下来,可这个梦境也太过真实、具体了。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后,我便有闲心打量四周。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土房子里。墙壁上糊着泛黄的报纸,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见斑驳的字迹。大门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张男孩子的黑白照片,照片下面,香烛袅袅升起,烟雾缭绕,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仔细一看,男孩子的脸并不是魏海杰,这让我感到有些吃惊。他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定格在一个美好的瞬间,与这悲伤的氛围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响声如雷贯耳,屋内的人都赶紧捂紧了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紧接着,唢呐和铜锣也奏响了哀乐,那声音绵长而悠远,仿佛能穿透灵魂,让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乐声在空气中回荡,与人们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令人心碎的挽歌。
我跟着人群缓缓走出屋外,外面的光亮异常刺眼,照得我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眼勉强看清周围的景象。然而,那些满面愁容的男女老少,却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这一片光亮之中,仿佛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突然,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身体因为惊恐而微微颤抖,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睡衣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旅馆的床上,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射出一框框白色的斑点。阳光中,尘埃飞舞,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转。
我从床上站起身来,确定欧阳馗不在房间后,便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走向卫生间洗漱。洗漱完毕,我又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沿发起呆来。房间里没有时钟,我也无法确定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我打开窗户,发现外面阳光炽热,柏油马路被晒得发软,行人寥寥无几,估计已经到了下午。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就像一只抗议的小动物,就在这时,房间门 “咔嚓” 一声被打开了。
欧阳馗换上了一件白色 T 恤,下身搭配卡其色的裤子,手里拎着一袋面包,身上还斜挎着一个帆布包。T 恤被汗水浸湿,紧贴在他的背上,形成了深色的汗渍。
“呦,醒来了啊?” 他笑着走进来,脱去风衣后的他,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浑身散发着朝气,脸上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
“我精神哪有你好~” 我回应了一声,便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食物。他却先把袋子放在床上,腾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纸盒子,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 我接过盒子,看到盒子外面画着一个手机的轮廓。
“现在这个年代,谁还没个手机啊,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他也坐到床沿,打开面包就吃了起来,面包屑掉落在床单上,“手机卡都已经弄好了,我还把我的号码存进去了,你可要好好保管,要是丢了,就得赔钱给我。”
我白了他一眼,一时竟忘记了肚子饿,开始摆弄起手机来。以前,我在村里见过外出打工的哥哥姐姐们过年回家时用过这玩意儿。那时候,他们用这个小小的东西给家人长辈拍照,屏幕里的影像清晰而生动,我心里充满了好奇,可又因为害羞,始终不敢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只能远远地观望。
“今早我又去了医院,” 欧阳馗吃完手上最后一口面包,拍了拍手,将面包屑拍落在地,“打听了下那两个男孩子的事情,傍晚我们去一趟村子里吧?” 他转头看着我,看似在询问我的意见,可我知道,他只是在陈述一件早已决定要做的事情,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村子?” 我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向他的脸,“不过,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身体微微前倾:“奇怪的梦?说来听听。”
“我梦见一个村子,” 我努力回忆着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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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画面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在一个土房子里,有一张男孩子的黑白照片…… 然后,在摆放照片的桌子下面,有个老婆婆哭得很伤心……”
“男孩子是魏海杰?” 欧阳馗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急切的探寻。
“不是,那个男孩子我不认识,可能只是一个梦。这两天一直接触这种事情,难免会做些奇怪的梦。” 我耸耸肩,伸手去拿面包,咬了一口,面包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不一定哦,” 欧阳馗笑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仿佛洞悉了一切,“地精说失踪的是两个男孩子,魏海杰也说他的朋友比他先一步去了市区,所以你梦到的,可能就是另外那个失踪的男孩。”
“怎么可能……” 我咬了一口面包,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可思议,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心中的疑惑。
“别忘了,你可是有预言能力的人啊,” 欧阳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然后走到床的另一头,从椅子上拿起昨天在商场买的衣服,衣服上还残留着商场的气息,“换身衣服吧,你身上都有一股馊味了,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那个村子估计开车过去,还得要个把小时。”
我匆匆吃完面包,抱着衣服走进卫生间冲澡。热水从喷头中喷洒而出,打在我的身上,带走了疲惫与困意,也让我更加清醒。
车子再次颠簸在这条我们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的马路上。
午后的阳光格外强烈,像火舌一般舔舐着大地,路边的树木被晒得无精打采,叶子都耷拉着。即便两边的树枝尽力遮挡,一股难以忍受的热意还是从头顶直往下蔓延,车内仿佛一个蒸笼,让人窒息。
“这破车,” 欧阳馗的后背和胸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的身形,“连空调都是坏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忿忿不平,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泛白。
我摇下车窗,瞬间,风 “呼呼” 地灌进来,风中夹杂着热浪与尘土,一同涌入的,还有夏日此起彼伏的蝉鸣。蝉鸣在耳边聒噪,仿佛在诉说着夏日的燥热。
车子驶过昨晚我们停下的山脚,开始沿着盘山公路缓缓攀爬。这条公路十分险峻,一侧紧贴着几乎呈 90 度角的山体,山壁上的岩石突兀,随时可能掉落;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让人望而生畏,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欧阳馗开得小心翼翼,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方向盘上。我也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动静,影响到他,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突然,一个男人赶着一群羊迎面走来,欧阳馗见状,轻轻踩下刹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条公路很窄,两辆车交汇都极为困难,而这群羊少说也有四五十只,它们咩咩叫着,挤作一团,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看来,我们只能停在边上,等羊群通过后才能继续赶路。
欧阳馗把车停在公路外围,从我这边的车窗望出去,只有陡峭的断壁,离下面的那段公路之间相隔百来米的距离,感觉我们的车就像停在高空中一样,让人胆战心惊。山风呼啸而过,吹得车子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落悬崖。
男人走过我们身边时,笑着摆摆手,似乎在向我们表示感谢,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就在那一刹那,我觉得这个人十分面熟。
是谁呢?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一个个画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是觉得面熟,可又确定不了在哪里见过。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一团迷雾,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让我隐隐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却又无从知晓 。
19.两个搭车客:赶羊者
等老人赶着羊群离开许久,山间的风依旧在耳畔发出尖啸,似无数怨灵的哀嚎。我像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愣愣地坐在座椅上,脑袋里仿佛塞了一团乱麻,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车窗敞开着,可那裹挟着松针气息的山风,丝毫未能吹散我心中的困惑。欧阳馗一直留意着我的动静,他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样,微微侧身,带着关切凑过脸来,轻声问道:“想什么呢?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刚才那个人,” 我歪着脑袋,眉头拧成一个 “川” 字,在记忆的迷雾中疯狂搜寻,却始终一无所获,“总感觉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说着,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懊恼自己的记性。
欧阳馗静静地凝视着我,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探究,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别着急,说不定不经意间就能想起来。” 那语气,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引导。
“好像……” 看着他的眼睛,刹那间,一个画面如闪电般在我脑海中划过 —— 一个手里拿着祭拜用的香和纸钱的男人,神色匆匆地突然冲我疾步走来,我躲避不及,慌乱地侧过身子……
“这个男人出现在我那个梦里!” 我猛地一拍大腿,声嘶力竭地大喊出来,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不断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氛围。心脏也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蹦出嗓子眼。
欧阳馗猛地一怔,脸上的表情先是瞬间凝固,紧接着从惊讶逐渐转为凝重,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警觉。他眉头紧皱,语气急促地问道:“确定吗?你可千万别记错!”
“在那个男孩的灵堂里,这个男人去祭拜过!” 我见他还呆愣在原地,心急如焚,伸手用力推了他的手一把,喊道:“肯定没错!”
欧阳馗这才如梦初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脚油门狠狠踩下去,车子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在悬崖边上风驰电掣般飞驰。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仿佛在抗议这疯狂的速度。“你小心点啊!” 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满车厢慌乱地寻找安全带往自己身上绑。可这家伙仿佛被施了魔法,对我的呼喊充耳不闻,双手如同失控的机器,飞快地打着方向盘。我感觉车子的一半车身已经完全悬空,只剩车头一点还勉强粘连在马路路面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坠入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你看这点路啊!” 我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手脚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好在这时欧阳馗凭借着精湛高超的车技,果断地把车头成功调转过来。我心有余悸地往车后视镜看,车后只有扬起的一阵黄土,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老人走得不快,欧阳馗再次一脚油门,如离弦之箭般很快就追上了。
见我们的车子迅猛逼近,羊群顿时像炸开了锅,羊儿们惊恐地咩咩乱叫,四处疯狂逃窜。老人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里的竹鞭,扯着嗓子大声吆喝着,试图控制局面,可一切都是徒劳。眼看着有几只羊已经窜到车子后面,往我们开过来的地方跑。欧阳馗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从车子座位下面拿出一个铃铛。那铃铛古旧而神秘,表面刻满了奇怪的符文,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他嘴里念念有词,每念一句,手里的铃铛就摆动一下,发出清脆而又带着神秘韵律的声响。神奇的是,原本躁动不安的羊群顿时安分下来,乖乖地聚拢在一起,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操控。
欧阳馗嘴里的咒语我一句也听不懂,那发音怪异,不像是任何一种熟悉的语言,卷音特别多,充满了神秘的韵律和未知的力量。但最后一句我却听得异常真切 ——“这些法术居然会在赶羊的时候派上用场,真是日了狗了……”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打破了紧张压抑的气氛,却招来这家伙的一顿白眼,他那故作生气的模样,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让人忍俊不禁。“笑什么笑!再笑下次不管这麻烦事了!” 欧阳馗佯装恼怒,实则嘴角也微微上扬。
欧阳馗下了车,老人满脸不悦地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不满,估计还在为惊扰了他的羊群而耿耿于怀,心中的怒火未曾平息。
“大爷,您这是去哪儿啊~” 欧阳馗嬉皮笑脸地靠近,一只手伸过去,作出要握手的姿势,试图拉近与老人的距离。
老人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在审视一个不速之客。随后,他冷哼一声,挥舞着鞭子,继续吆喝着走乱的羊归队,对欧阳馗伸出的手完全视而不见。欧阳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犯错后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强忍住笑意,快步走下车,“大爷,这山上的村子多不多啊?”
老人回头对着我也是一番打量,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警惕,仿佛在防备着什么。“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来那么多村子!” 老人脸色阴沉,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讲话语气也十分冲,让人不寒而栗。
“噢~”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欧阳馗,这家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我,仿佛在说 “看你怎么应对”。“您这羊是往哪里赶啊?” 我不依不饶地走近大爷,刚好有只小羊羔往我身边窜,我张开手臂挡住了它的去路。羊羔冲我咩咩叫了一番,见我没有让开的意思,便摇头晃脑地往回走。还在家的时候,奶奶常会把家里养的鸡赶去后山的菜地里,傍晚时分便叫上我把鸡往家里赶。有的鸡胆子大,扑扇着翅膀就想往你身后跑,这时候就要张开手臂吓唬它,它也就会乖乖往回跑。没想到这赶鸡的法子,对小羊羔也同样管用。
老人这时表情才开始有些缓和起来,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听你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我心里在犯嘀咕,我家离这里也就两三天的步行路程…… 嘴上却还应着,“是啊,大爷,想趁这天气好出来走走,山里空气好。” 我脸上堆满笑容,带着几分讨好。
“我们这里空气是好的喏,” 老人脸上露出有些得意的神情,仿佛在炫耀着一件珍贵的宝贝。见我和欧阳馗都看着自己,老人干脆在靠近峭壁的马路一侧寻了一块石头坐下,然后从衣服里面的口袋摸出一根旱烟。这种烟斗现在很少见到了,一头是一个大概中指大小的黑色凹槽,构成了烟斗,一根细长的掏空竹竿构成了烟杆,烟杆上还刻着一些简单的花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小伙子有没有打火机啊?” 老人看看我,又看看欧阳馗。
我摇摇头,欧阳馗也跟着摇头。
老人哈哈一笑,笑声在山间回荡,“现在不抽烟的年轻人也是很少喽,” 说着又把烟杆放回衣服里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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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就我们一个村子了,现在村里也就剩一些娃娃跟老头子老太太,年轻人都去外面打工去了。”
“哦,这样啊…… 那大爷,这村子里的房子都是土房子吗?” 我接着问。
“土房子?” 老人笑得更加大声,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像一条条蜿蜒的沟壑。“你没看这马路都通到村口了吗?年轻人在外面打工回来,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洋楼,还住土房子的也就剩几家啦……”
“说的也是哈……” 我附和着笑,用余光去看欧阳馗,这家伙双手抱在胸前,却还是悄悄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对我的表现表示认可。
“你们这是去我们村里啊?” 老人站起身,掸掸屁股上的灰尘,“这再上去也没啥好看的,都是房子跟人,还不如去……”
“诶,大爷,听说村子里之前是不是走丢了两个小孩儿啊?” 见老人又准备拉开话题,我忙不迭地搭上话。
老人的脸色瞬间一变,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 他看看我,又把目光移到地上,仿佛在躲避着什么。“这事儿都传外面去了……”
“到底什么个情况啊,外面现在也是传得各种古怪呢!” 我见老人愿意聊,马上又接上去,试图从他口中套出更多信息,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前倾。
“这有啥古怪的,就是好好的孩子不听话离家出走呗,这不,就出事了吗!” 老人说着竟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在山间回荡,脸上还带着一丝痛惜。“你说,这好好的娃娃,家里老人说几句,别往心里去就得了,怎么就想着离家出走呢!”
“那这是谁家的娃娃啊?” 欧阳馗凑过来,好奇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急切的探寻。
“老魏家的孙子和罗老太家的孙子,” 老人回答,但不一会儿又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狐疑,“诶,你俩问这个干啥?”
“没…… 没事儿。” 我把手伸到身后向欧阳馗摆摆,示意他可以先去发动车子了。
老人的表情变了变,却也不再说话,挥了挥竹鞭,把羊群重新赶到一起,缓缓又沿着马路朝山下走去。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那孤独而沧桑的身影,仿佛承载着这个村子的无数故事。
我坐回车里,长舒一口气,“好啦,现在线索都拿到了,直接去罗老太家就好了。” 脸上洋溢着一丝自豪。
“哈哈,小屁孩,也有聪明又机灵的时候!” 欧阳馗伸出手在我头发上揉了揉,然后发动车子,调转方向。
不到十分钟,便有房屋出现在马路边上。那些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间,有的是崭新的洋楼,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雪白的墙壁和明亮的窗户,彰显着主人的富足;有的则是破旧的土房子,墙壁斑驳,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山风吹过,带来一阵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让人心情顿时舒畅起来。远处,几只鸟儿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发出清脆的鸣叫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而我们即将踏入这个神秘的村子,去揭开那两个孩子失踪背后的真相,一场未知的冒险,似乎才刚刚开始…… 也许在那村子的深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正等待着我们去挖掘,而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无数的挑战和未知,每一步都可能充满危险,但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勇往直前,去探寻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
20.两个搭车客:咒怨
车子如负重的蜗牛,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小道缓缓前行。起初平坦的柏油路面,不知何时被坑洼不平的泥土路替代。车轮碾过凸起和凹坑时,发出沉闷的 “嘎吱” 声,车身也随之剧烈摇晃,扬起的尘土,如浓厚的烟雾将车子层层包裹,久久难以消散。
抬眼望去,整个村庄仿佛是大自然的杰作,巧妙地依傍着山势。前面的房屋紧挨着大路,后面的房屋沿着半山腰层层分布,高低错落,从远处看,层层叠叠,黑压压一片,宛如一幅古老而神秘的画作。这些房屋仿佛从山体中自然生长出来,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却又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压抑氛围,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瓦片,都似承载着岁月的沧桑与哀愁。
车子缓缓停在一条通往村子深处的水泥路前。这条水泥路狭窄且曲折,像一条灰白色的丝带,蜿蜒着伸向村子中心。欧阳馗俯身从车座下面掏出一个黄色锦袋,锦袋看似有些年头,上面绣着的符文线条诡异复杂,仿佛隐藏着神秘力量,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见我紧盯着他,欧阳馗笑了笑,没有言语,动作娴熟地将袋子系在腰间,随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下车,快步跟在他身后。山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像冰冷的刀刃划过脸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东西……” 欧阳馗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似乎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但我紧追不舍,像个倔强的孩子非要弄个明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咱们总不能直接去问人家最近是不是死了小孩儿吧?这东西能帮我们找到那户人家。” 欧阳馗说完后,故意把脸转向一旁,眼神却偷偷朝我瞥来,观察我的反应。
我突然想起,之前欧阳馗假扮老道士时,正是用这锦袋里的粉末把母亲 “骗” 回了家。那一幕至今历历在目,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昨。
我们两人沉默不语,一前一后沿着水泥路往村子里走去。村子里的建筑都是用土黄色的方砖砌成,这些砖块历经岁月侵蚀,表面布满斑驳痕迹,仿佛在诉说过往的故事。黑色瓦片层层叠加的屋顶,从道路两侧向中间延伸,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透过缝隙才能看到头顶蔚蓝的天空。阳光从这道缝隙中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金色光柱,为整个村子增添了神秘奇幻的色彩。偶尔,从纵横交错的巷子里传来一两声猪的哼唧声,打破了村子的寂静,却又让这份寂静愈发深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欧阳馗突然停下脚步,我看到他从腰间解开锦袋,伸手抓出一小撮银色粉末。这些粉末在他指尖闪烁着奇异光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散发着迷人又神秘的气息。他将粉末放在胸前,嘴唇快速蠕动,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模糊,仿佛在诵读古老神秘的经文,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带着无尽秘密。
我转过身,试图逃避眼前的一切,不去看,也不去听。然而,脑海中的画面如汹涌潮水,一波又一波翻涌而来,让我无法躲避。母亲悬浮在空中的身影,奶奶倒在篱笆桩下的模样,天边漆黑如墨的云层,裹挟着声嘶力竭的呐喊…… 这些画面如同噩梦,紧紧纠缠着我,让我陷入无尽的恐惧与痛苦之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嘿!” 欧阳馗在我面前猛地打了个响指,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如惊雷,将我从可怕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发什么愣呢?”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如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哦。” 我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心中的恐惧和不安让我难以平静。
好在欧阳馗并未多问,只是淡淡地说:“跟着这些粉末走就行。”
只见那些粉末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粼粼银光,在空中上下飞舞,像一群欢快的精灵。尽管它们的行动看似杂乱无章,却始终朝着一个特定方向蜿蜒前行。欧阳馗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我也急忙跟上,脚步略显慌乱,生怕跟丢。
不知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梭了多久,粉末最终在一幢黄土屋门前缓缓飘落。这土屋不高,仅有一层,看上去十分破旧。屋前有一块大约三十平米的院子,院子一角被开辟成小菜地,绿色的蔬菜叶片上挂着晶莹水珠,在阳光映照下油亮油亮的,散发着生机与活力。然而,地上散落的纸钱和塑料花却与这生机勃勃的景象格格不入,由于踩踏的人较多,大半已经褶皱得不成样子,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一段悲伤沉重的故事。
我来过这里,就在那个梦境中。这个发现让我心中一惊,一股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我。
欧阳馗走上前去敲门,不一会儿,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背缓缓走来开门。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每一道皱纹都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看到我们时,老人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歪着头,将目光落在我身上,疑惑地问:“你们是?这个小伙子,好面熟啊。”
我惊讶不已,难道在梦境中我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能看到我?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
欧阳馗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对老妇人说:“阿婆,我们来是想问些关于你孙子的事情。” 我没想到欧阳馗会如此直接,心里顿时捏了一把汗,这样问岂不是很容易被拒之门外?
老妇人微微后仰身子,试图看清欧阳馗的面容,声音沙哑颤抖地说:“我孙子……”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欧阳馗接着说:“我知道那件不幸的事了。但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阿婆您想必也听说了吧?” 他的语气充满关切,眼神坚定,试图从老妇人的反应中找到线索。
老妇人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说:“我老太婆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说着,便要关门。欧阳馗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用脚挡住了即将合上的木门。老妇人愣住了,随后将整个身子靠在门扇上,拼尽全力想要把门再次关上。“你傻站着干什么!” 欧阳馗冲我大喊,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冲上去帮忙推门。两人一起用力,门很快被推开,可老妇人却一个趔趄,向后跌坐在地上。
我上前去扶,她却一把打开我的手,愤怒地说:“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我孙子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充满愤怒与悲伤,仿佛我们是闯入她生活的恶魔。
欧阳馗却像没听见一样,径直走进屋子,开始四处翻找。我向他使眼色,示意他注意分寸,可他却装作没看见。他绕了一圈,最后停在正对正门的一张四仙桌前。桌上放着一张黑白色的遗照,照片里的男生笑容明媚,仿佛能驱散屋内的阴霾。
“你到底要干嘛?” 我有些生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老妇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撞到的腿,颤巍巍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睛盯着地面。
“阿婆,你认识魏海杰吧?” 欧阳馗想伸手拿照片,手却停在半空,犹豫片刻后又缩了回来。他转过身,对老妇人说:“刚才是我们无礼了,但您得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欧阳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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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紧锁,眼神透露出焦急。
老妇人依旧沉默不语,我走近她,听到轻微的啜泣声,便示意欧阳馗不要说话。我从旁边拉过一张凳子,想扶她坐下,可老妇人并不领情。“我孙子都被害死了……” 老妇人泪流满面,肩膀不停地耸动,伸出手指着门口,“你们走,走出去…… 别来打扰我老太婆……”
欧阳馗看了我一眼,像是发现了重要线索,一下子窜到老妇人面前,急切地问:“您说,您孙子是被害死的?” 他的声音充满惊讶与兴奋,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老妇人一把推开我们,大声喊道:“我孙子就是被魏家那小孩子害死的!” 她的声音尖锐愤怒,在屋内回荡,仿佛要将心中的怨恨全部宣泄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欧阳馗却已经拉着我的手走出屋子。
“诶,你这是干什么?阿婆刚说出有用的信息……” 我话还没说完,欧阳馗就一把捂住了我的嘴,说:“吵死了,一天到晚爱心泛滥,怎么跟着我做优秀的降妖术师。” 他的声音低沉严厉,眼神不容置疑。
一路上,我被他拖着走。偶尔路过的村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们,欧阳馗却毫不介意,厚着脸皮问人家:“魏海杰家怎么走?” 村民们的目光充满好奇与疑惑,仿佛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
又兜兜转转了近半小时,我们来到一幢小别墅前。这别墅明显比村里其他房子装修得好,外墙贴着白色瓷砖,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与周围的土屋形成鲜明对比。
“呦呵,看来魏海杰家境不错啊!” 欧阳馗松开手,我慌忙跳开一大步,脖子被他掰得发麻。欧阳馗没跟我计较,抬头看着二楼。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二楼走廊上,一个女人腿上披着毛毯,正坐在躺椅上,微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
“诶,你们找谁?” 就在我们看得出神时,一个中年人从别墅里走出来,冲我们喊道。他穿着讲究,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这个……” 我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欧阳馗却抢先说:“这是魏海杰家吧?我们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他语气自信,眼神坚定。
中年人的表情瞬间凝固,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这个…… 我们家海杰已经……” 他的声音带着悲伤,眼神透露出无奈。
“我知道…… 但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吧?” 欧阳馗走到中年人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中年人听后,一脸不可思议,随后慌忙将欧阳馗让进家里。
“你还站着干什么?该干活了!” 欧阳馗走进屋子,见我还站在原地,不耐烦地探出头来冲我喊道。
“哦……” 我应了一声,怀着忐忑的心情跟了进去。刚踏入别墅,一股刺鼻的檀香味扑面而来,这味道让我莫名不安。屋内的装修奢华却不失典雅,墙壁上挂着几幅名贵的字画,角落摆放着精美的瓷器。在别墅的一角,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鱼缸,里面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可它们的灵动,却无法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我注意到,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几本杂志,封面上的内容都与风水玄学有关。欧阳馗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警惕。这时,从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在暗中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突然,一只黑猫从楼梯上窜了下来,它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绿光,冲着我们发出低沉的叫声,让原本就压抑的氛围,变得更加阴森恐怖,仿佛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向我们逼近。
21.两个搭车客:寻找魏海杰
当车子缓缓停在魏海杰家门前时,一座气派非凡的别墅跃入眼帘。别墅外墙贴着米黄色的高级瓷砖,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柔和而又明亮的光芒,瓷砖间的缝隙细如发丝,显示出施工的精湛工艺。宽阔的大门由厚重的实木打造,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鸟鱼虫图案,每一处纹理都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生命的灵动。大门两侧,各摆放着一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它们张着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威风凛凛,仿佛在守护着这一方天地。
走进别墅,脚下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每一块石板都经过精心打磨,拼接得严丝合缝,人走在上面,能清晰地映出倒影。一抬头,大厅里一盏金碧辉煌的水晶灯便闯入眼帘。水晶灯由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组成,它们相互交织,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将整个大厅装点得如梦如幻。灯光闪烁间,墙壁上的影子也随之摇曳,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而在大门进去的正墙上,一幅巨大的魏海杰黑白照片挂在那里。照片里的他,面容清秀,眼神明亮,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美好时光。照片下方,摆放着一张雕刻精美的红木桌子,桌上整齐地陈列着各种新鲜的水果,红彤彤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果香,黄澄澄的梨子饱满多汁,它们在烛光的映衬下,宛如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两只塑料蜡烛顶端,红色的灯光闪烁着,为这肃穆的氛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灯光跳动时,魏海杰的照片也仿佛随之晃动,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即将从照片中走出来。
“海杰的事……” 中年人将我们引进客厅,他神色慌张,眼神不停地在房间里扫视,仿佛生怕自己的话语被别人听到。刚走几步,又折回去,小心翼翼地将客厅的门带上,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门缝,确保不会有人偷听。关门时,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 欧阳馗说话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现在外面已经有人怀疑,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故,就是魏海杰在作祟。”
听完这话,我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心中暗自想着,这欧阳馗又在搞什么花样!谁会相信一个已经去世的男生,能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我忍不住用余光瞟了瞟他,只见他一脸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眉头紧皱,嘴唇微张,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然而,与我的反应截然不同,中年男人的脸上瞬间显露出焦虑的神色。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额头上的皱纹仿佛沟壑一般,眼神中充满了犹豫与焦急,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那…… 我也看出来你们不是普通人…… 有什么办法能帮帮我们……”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欧阳馗冲我偷偷眨巴了下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 “看我的”。随后,他一只手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许久都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在思考着一个重大的难题。这可急坏了中年人,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欧阳馗,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一个能拯救他们全家的答案。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馗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其实,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你快讲,只要能把这事情解决,钱什么的……” 中年人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渴望。
“钱什么的都是后话,” 欧阳馗脸上又露出了那副痞痞的笑容,“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当时出事的除了魏海杰,还有一个罗……”
“罗天昊,” 中年人接过话茬,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最近为了海杰的事,我老婆都快疯癫了……”
我想起刚才在二楼看到的那个假寐的女人,估计她就是魏海杰的母亲。想象着她得知儿子去世后的悲痛欲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我似乎能看到她整日以泪洗面,眼神空洞,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中年人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包含了无尽的痛苦与无奈,仿佛要将心中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然后,他接着说道:“海杰跟天昊从小玩到大,天昊家的状况,怎么说呢,不是特别好。他爸妈去世得早,都是他阿婆一把带大的。我家海杰可能是因为被我们宠惯了,脾气不好,跟他同龄的朋友也不大爱跟他来往,只有天昊能忍他的坏性格……”
欧阳馗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盘子里的一颗糖果,剥开糖纸,丢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示意中年人继续说下去。他的动作悠闲自在,仿佛在享受着一场轻松的对话。
中年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们也就以为孩子有个能聊得来的朋友挺好。但时间久了,就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 说到这里,中年人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他的眼神闪躲,双手不安地摆弄着衣角。
欧阳馗挑起一边的眉毛,疑惑地问道:“什么风言风语啊?你这样遮遮掩掩,我也不好办事啊……”
“那个……” 中年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眼神躲闪着,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村里开始有人传说海杰跟天昊是同性恋……”
“哦……” 欧阳馗把这个音节拖得很长,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他一脚,他吃痛地缩回了腿,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让人讨厌的笑容。他揉了揉被踢的地方,朝我做了个鬼脸。
“也是因为这个事情,” 中年人两只手抱成一个拳,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海杰才离家出走……”
欧阳馗脸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一只手放在唇边,静静地听着,并不说话。中年人似乎也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一时间,整个房间内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我干咳两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所以,” 我歪着脑袋看向欧阳馗,“你有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欧阳馗挑挑眉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顺势拍了拍屁股,“那还请您麻烦带我去魏海杰住过的房间,我得先找点线索。”
“唉,好的……” 中年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是,” 但刚要去开门,他又站住了脚,“我先把我老婆扶回房间,海杰走了之后,她再也受不了什么刺激了…… 所以,今天的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欧阳馗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男人便先行离开房间。我听见他踩着楼梯上楼的声音,脚步声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巨大的痛苦。每一声脚步声都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沉重与无奈。确定他走远听不到我们对话后,我一把拉住欧阳馗的手,焦急地说道:“喂,你这样说话也太冒险了吧!万一他不信鬼神之类的说法,把我们轰走怎么办?”
欧阳馗想缩回手,我却更加用力地拉住他,“男男授受不亲啊!没看见这两娃娃搅基搅成什么样了嘛!”
见我还是不松手,欧阳馗作出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得得得,唉…… 你没看见她家大门上贴了黄纸符嘛,那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你知道不?” 见我一脸茫然,欧阳馗接着解释道:“那东西是用来驱鬼的,一户好端端的人家怎么会往自己门上贴这个?说明这户人家就信这个邪,而且魏海杰是怎么死的?横死在外头啊…… 照例说儿子死在外头,家长应该是呼唤着想把儿子的魂给叫回来,但是这家恰恰相反,反而想用这纸符把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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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魂魄挡在外头,说明他们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欧阳馗说完这话,猛地把手从我手里挣脱出去,“怎么样,小屁孩,是不是很佩服大哥哥我啊?” 这家伙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而这时候,中年人的脚步声又从楼梯上传来,不一会儿,他便推开门,示意我们跟着他上楼。
魏海杰的房间朝着南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给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床铺靠着进门的墙,被子杂乱地掀开在一边,仿佛主人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整理。被子上的褶皱里,似乎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靠着窗户的书桌上,散乱地摆放着几本翻到一半的漫画书,书页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翻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桌脚有一个篮球,球身上沾满了灰尘,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被人使用过,灰尘掩盖下,依稀能看到曾经的划痕与印记。再旁边是几双杂乱摆放的球鞋,有的鞋头朝着门,有的鞋跟朝着窗,显得十分凌乱,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离去时的匆忙。
“孩子走了,我们也没想再清理这个房间,” 中年人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闪烁着泪光,“这房间还是那天孩子走的时候的样子,就这样留着,也当是个想念……”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桌子,仿佛在触摸着儿子曾经的温度。
欧阳馗走到书桌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相框。我凑过去看,相框里的照片上是魏海杰和罗天昊。从照片中能明显看出,魏海杰比罗天昊几乎要高出半个头。照片里的魏海杰坏坏地笑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羁,一旁的罗天昊则拿眼睛偷偷瞄着旁边的人,眼神中充满了羞涩与爱慕。罗天昊的脸颊微微泛红,仿佛心中藏着一个甜蜜的秘密。
我望着照片出了神,全然没注意一旁欧阳馗的脸色渐渐阴郁起来。
“你这样不配合,我也很难办事啊……” 欧阳馗突然转身,死死盯着中年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威严,仿佛能看穿中年人的内心。
“啊,我,我把事情都说了啊……” 中年人的脸色霎时苍白起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么?我能听见死人说话的声音……” 欧阳馗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让人不寒而栗,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也随着他的话语骤降。
“我……” 中年人不由自主地倒退一小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欧阳馗把相框放在桌子上,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念出的咒语古怪晦涩,尽管我努力想听明白,终究却只能依稀辨别出几个 “天地”“灵柩” 之类的词。咒语在房间里回荡,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涌动。
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见房间内的场景渐渐模糊起来,好像从墙角逐渐弥漫起一片不见天日的雾气。雾气越来越浓,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雾气带着一股潮湿而又刺鼻的气味,让人感到窒息。“这是……” 中年人的语气里满是恐慌,我看见他想要往门外跑,房门却 “砰” 的一声自己关上了,发出巨大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
我渐渐靠近欧阳馗,因为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而显得有些紧张。我的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直到手臂碰触到了欧阳馗的手臂,紧张不已的心情才稍有平复。
雾气越来越浓,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好像来自一个空灵的洞穴,余音袅袅,回荡在整个房间。我四下张望,却找不到它确切的出处。
“爸,你别去找昊天了,我们的事就像他们说的那样。” 那声音空灵而又缥缈,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无奈,让人听了毛骨悚然。随着声音的响起,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
22.两个搭车客:男得有爱
夜幕仿若一块沉甸甸的铅板,毫无缝隙地压向大地,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黑暗的怀抱中。浓稠如墨的雾气,像是从地狱深渊中汹涌而出的浊流,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每一丝雾气都裹挟着潮湿与腐臭的气息,宛如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整个空间填得满满当当,让人呼吸愈发沉重,每一口空气都似带着黏腻的质感。雾气毫无消散的征兆,在这片如浓稠墨汁般的雾气中,一个身影从雾气弥漫的远方,迈着迟缓而沉重的步伐,徐徐走来。起初,那身影不过是一个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模糊黑点,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黑点在雾气的缝隙间逐渐变大,轮廓也愈发清晰,正一步步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靠近。
终于,来人的面庞在雾气的层层包裹中逐渐显露出来。看清来人的面貌后,我浑身一震,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惊愕。这不正是魏海杰的父亲吗?!他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一个 “川” 字,每一道深陷的皱纹里,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愤怒与焦急。他的脚步急促且沉重,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要将脚下的土地踏出裂痕,身后似乎有某种令人胆寒的东西在紧追不舍。
还没等我回头去寻找那个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中年男子,眼前男人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如钳子一般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爸!” 小麦肤色的魏海杰,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瞬间浸湿了他的衣领,在衣衫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你听我说!”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渴望,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拼命闪烁着,试图让父亲能够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男人却猛地用力甩开儿子的手,脸上的肌肉因极度愤怒而扭曲得狰狞可怖,五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挤压在一起,显得格外扭曲。“你做出这种事,让你老子的脸往哪儿搁?!” 他的声音如同一记记重锤,在雾气中轰然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连周围的雾气都仿佛被这声怒吼震得颤动起来。“要不是今天你二叔拉我去亲眼看见!我根本不敢相信你小子居然做出这种事!还敢跟那臭小子亲来亲去?!”
“爸,都什么时代了!” 魏海杰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如蚯蚓般暴起,仍在奋力地争辩着。“您的思想怎么还这么迂腐!” 他的眼神中透着倔强与不甘,试图凭借这股勇气冲破父亲那陈旧观念的重重牢笼。
“你别说了!” 男人回头,目光如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魏海杰。“你以后不许再跟那姓罗的小子混在一起!你老子还要这张老脸!”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那声音仿佛是一道冰冷的咒语,在雾气里久久回荡,瞬间将父子俩的关系冰封。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定身咒束缚住一般。雾气渐渐散开,魏海杰的身影也随之慢慢变得模糊。就在最后那一刻,我突然发现,魏海杰原本盯着父亲离去方向的脸,缓缓地侧了过来。紧接着,我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悲伤,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藏着无尽的委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欧阳馗身上。身后的欧阳馗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那些咒语发音古怪晦涩,仿佛来自古老而神秘的遥远世界,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力量。说来奇怪,原本已经消退大半的雾气,竟又迅速地重新聚拢。魏海杰近乎透明的脸,在这无边无际的浓雾中,再次变得清晰起来。我正要回头问个明白 —— 欧阳馗到底施展了什么法术。这时,魏海杰的身边,又悄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站在魏海杰两步开外的地方,魏海杰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篮球。他一边走着,一边双手快速地将球抛来抛去,球的速度越来越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模糊的弧线。可魏海杰却游刃有余,一下又一下稳稳地接住,展现出高超娴熟的球技。旁边的人影终于从雾气中走出,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 —— 正是罗天昊。他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笑起来时腼腆羞涩,眼睛望向魏海杰,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透着羞涩与爱慕,脸颊微微泛红,恰似天边一抹绚丽的晚霞,仿佛心中藏着一个甜蜜而又珍贵的秘密。
“看,飞机。” 魏海杰一只手把球夹在腰间,另一只手突然指向左边的天空。罗天昊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魏海杰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这一瞬间,魏海杰微微探身,嘴唇轻轻落在罗天昊的左脸颊上。
“这尼玛……” 我听到身后欧阳馗低声嘟囔了一句,可此刻我完全沉浸在眼前的场景中,懒得理会他。就在这一晃神的工夫,雾气又迅速浓重起来,瞬间遮蔽了眼前的两人。雾气越来越浓,眼前的场景渐渐变成灰黑色,紧接着,一点微弱的灯火,仿佛从极远的地方,努力穿透雾气,闪烁着向我们靠近。
灯火摇摇晃晃,原来是手电筒发出的光亮。灯光在狭窄而幽深的巷子里穿梭,时不时晃到周边斑驳的白墙上,投下一个个诡异扭曲的影子。脚步声急促杂乱,可我怎么也看不清来人的脸。终于,脚步声在一扇破旧的木板门前停了下来。“罗老太!” 这人的声音粗哑低沉,还夹杂着刺鼻的酒气。尽管声音有些变调,我还是一下子听出,这是魏海杰父亲的声音。
来开门的是罗天昊的奶奶。许是因为半夜被吵醒,老太太身上只随意披了件藏青色外衣,头发凌乱,睡眼惺忪,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什么事啊,这么晚还跑过来?” 老太太的声音里充满不解,“哟呵,怎么一身酒气,你这是喝了多少!” 语气里满是责备,“快进屋来,老太婆给你泡碗姜茶醒醒酒。大晚上露水重,喝成这样,可别闹出毛病来!”
“闹毛病?” 男人冷笑几声,一只手粗暴地推开木门,动作蛮横无礼。“你孙子才是有毛病的那个吧!” 罗老太赶忙伸手想去扶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诶呦,你可站稳了,别摔着!”
男人在原地东倒西歪了好一会儿,终于扶着墙勉强站直身体。他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可怕,眼神里充满愤怒与不屑。“你孙子天天勾引我儿子…… 这事儿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男人打了个酒嗝,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人直想作呕。“你这罗老太,黄土都埋到脖子了,怎么也不知羞耻?孙子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你也不管管?还真是有人生没人教啊……”
接下来的话,在我耳边渐渐模糊,声音仿佛越来越远。但我知道,这个浑身酒气的男人,依旧站在我眼前,虽然我触碰不到他 —— 伸手过去,只会抓到一团稍纵即逝的雾气。
我的目光越过眼前这两人,落在更远处。穿着白色 T 恤和卡其色裤子的罗天昊,正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他眼眶泛红,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却又敢怒不敢言。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委屈。
突然,一只手轻轻落在我的肩上。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上不知何时已布满两行冰冷的泪水。雾气终于全部消散,欧阳馗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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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清晰地在我耳畔响起,“没事儿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打破了这压抑沉闷的氛围。
我点点头,故作镇定地环顾四周,发现那个试图逃出房间的男人,早已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他一只手还保持着握住门把的姿势,汗水如决堤的洪水,浸湿了他的衣领,顺着下巴不停地滴落。“我都说…… 我什么都说……”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伸手扶起男人,下了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回过神来,接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跑去罗老太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他双手在脸上用力搓着,仿佛想把那段不堪的回忆彻底抹去。“我当时只顾着撒气,哪里想到天昊那孩子,把我的话全听进去了…… 当天晚上,他就离家出走了……”
“然后呢?” 欧阳馗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这压抑的空气。
“当晚,海杰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去闹事的事。得知天昊离家后,他和我大吵了一架,然后说要下山去找天昊……” 男人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明显的哭腔,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可能夺眶而出。“我喝得酩酊大醉,根本没去管他…… 听村里人说,那晚天昊给罗老太留了字条,说要去市里…… 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欧阳馗看着我,说的话却是冲着男人:“所以,实际上魏海杰那天晚上根本没找到罗天昊……”
“诶?” 我和男人几乎同时从喉咙里发出这个疑问,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可是……” 男人结结巴巴地开口,脸上满是疑惑。
“他们的尸体不是一起被送进医院的吗?” 我接着追问,男人也跟着点头,眼神里充满对答案的渴望。
“想知道原因,还得再施个法。你家有糯米和公鸡吗?” 欧阳馗再次看向男人,眼神中透着神秘。
男人虽然不知道欧阳馗要做什么,但还是连忙点头,“有,有!” 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仿佛看到了揭开真相的希望。
“把你家门口的纸符撕掉,杀了公鸡放血,盛一小碗鸡血混在糯米里,” 欧阳馗站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打火机,打火机上印着我们前一晚住宿宾馆的名字,“这样就能把魏海杰的魂魄召回家,听听他怎么说。”
“这……” 男人听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与恐惧。
“难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欧阳馗挑高一边眉毛,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男人的心思。
“没…… 只是…… 这黄纸符是从一个道士那里求来的,之前家里一直不太平,海杰的妈受了很大刺激……” 男人吞吞吐吐地说着,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额头又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个我心里有数,” 欧阳馗的声音坚定有力,不容置疑,“我大概也猜到是谁在背后捣鬼……”
我望向窗外,一弯冷月挂在漆黑的夜空,薄云如缥缈的丝带般缓缓划过。一只蝙蝠扇动着翅膀,穿云而过,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冒险即将拉开帷幕。窗外的树枝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每个人的心跳声似乎都清晰可闻,仿佛都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真相。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紧张与不安,如同无形的藤蔓,在每个人的心头肆意蔓延 。
23.两个搭车客:罗老太
苍穹如墨,浓稠的夜色犹如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将整个世界彻底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村庄被黑暗吞噬,隐隐约约,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欧阳馗一只手稳稳端着一只青色花边的碗,这碗仿佛从岁月深处走来,周身散发着古朴的韵味。釉色在黯淡月光的轻抚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碗边精致的花纹,宛如古老神秘的符号,似在默默诉说着被岁月尘封的故事。碗里,浸透鸡血的糯米相互纠缠,殷红的鸡血肆意浸染着雪白的糯米,散发出刺鼻且诡异的味道,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让人心生寒意。我和男人屏气敛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寒霜冻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们满心狐疑,目光紧紧盯着欧阳馗,却根本无从知晓他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欧阳馗迈着沉稳的步伐,如暗夜中的行者,缓缓走到院子门口。他双眼微闭,面容沉静,嘴唇快速地蠕动,念叨着那些让人费解的咒语。声音低沉而神秘,好似远古的呼唤,从遥远的时空深处悠悠传来,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不断回荡,声音碰撞着四周的墙壁,又折返回去,形成一阵若有若无的回声。时间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停滞,许久许久,整个夜晚都被他的喃喃呓语所充斥,四周却如死寂的坟场一般,丝毫不见任何变化。身旁的男人早已困意如潮,接连打着呵欠,下巴都快脱臼了。困意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将他淹没。他极力掩饰,不时用手狠狠揉搓眼睛,妄图不让我察觉他脸上堆积如山的倦意,可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不停抖动的眼皮,还是将他的疲惫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他的身子也不自觉地微微晃动,像是随时都会栽倒在地。
一阵微风悄然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仿佛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抚过脸颊。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铃铛的响声。起初,我还以为是哪家窗台上的风铃在微风中摇曳发出的清脆声响,声音空灵而又缥缈。但那声音越来越近,节奏也愈发清晰,叮叮当当,不一会儿,仿佛已经来到跟前。
我抬眼望去,在朦胧的月色下,一个衣衫褴褛的男生缓缓走来。他的头发湿哒哒的,一缕缕像黑色的蛇般紧紧黏在脸上,那湿透的发丝仿佛在不断滴落着水珠。面容却异常白净,白得近乎没有一丝血色,宛如一尊被遗弃的石膏像。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他的身影若隐若现,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靠近而凝结,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啊…… 这……”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尖锐而颤抖,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变得如同白纸一般。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身体剧烈颤抖,牙齿也开始咯咯作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定住。
我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震,这一步一步逼近的男生正是罗天昊!他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失去了意识,拖沓着脚步,像僵尸一般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沉重而缓慢,仿佛拖着千斤重担。
“他…… 这,这是鬼啊!” 男人语无伦次起来,声音中满是恐惧,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他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陷入我的肉里,我能真切感受到他内心的极度恐慌,他的手掌满是冷汗,湿滑黏腻,如同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欧阳馗却异常镇定,他不慌不忙地从碗里摸出一把血糯米。血糯米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被赋予了神秘的力量,透着一股别样的威慑。他并未急于洒向罗天昊,而是迈着轻盈的步伐,靠近罗天昊身边,围着他的身子缓缓转了两圈。而罗天昊的反应十分怪异,好像完全看不见一直在身边晃悠的欧阳馗,只是两眼无神地盯着我们身后的这幢房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执念,仿佛这房子里有什么东西深深吸引着他,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果然不出我所料……” 欧阳馗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那笑容中带着自信与得意。看到这个表情,我就知道他肯定已经琢磨透了什么。只见欧阳馗把血糯米洒在罗天昊身前,刹那间,从落了血糯米的地上竟升起一块透明的屏障,好似一块方方正正的水片,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又似一面神秘的镜子,隔断了罗天昊的去路。
说来奇怪,罗天昊就站在那屏障前一动不动了。我感觉男人抓着我手臂的手渐渐放松了力气,我回头看他一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歉笑笑,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恐,但很快又紧张地看向罗天昊,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与畏惧。
欧阳馗隔着屏障,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匕首。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食的猛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手心里割过去,长长的一道血口子瞬间出现,鲜血如泉涌般不住往下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然后,他又把割开口子的手掌伸向屏障。那屏障竟然微微颤动起来,一开始就像有石子丢进湖面,只荡漾出一圈涟漪,但不一会儿,整个屏障都开始剧烈晃动,仿佛即将掀起一个巨大的浪涛,发出一阵低沉的嗡嗡声。这样持续了近一分钟,屏障才逐渐平静下来,但却变得不那么透明,渐渐地,连对面罗天昊的面容都开始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妇人跪在地上的景象。
“这……” 男人像是认出了屏障中的妇人,却又不敢确定,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吞进了肚里。他的眼神中充满疑惑与惊讶,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见男人吞吞吐吐,便用胳膊肘捅了下他的肚子,他缓过劲来,脸上的神情却十分不自然,“这女人…… 看着像罗老太啊……”
我听后觉得奇怪,回头看那屏障里的人,被他这么一说,竟真的与白天见到的罗老太有几分相似。屏障里的罗老太蹲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搪瓷脸盆,脸盆里烧着一团不弱不旺的火。火焰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映照着罗老太那张布满皱纹却又透着神秘的脸,她的眼神幽深,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她一只手里捏着一张纸,另一只手偶尔往盆里丢进去什么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模糊,听不真切,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狱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她这是在干嘛?” 我忍不住问,心中充满好奇与疑惑。欧阳馗把手缩回来,大喝一声 “收!”,仿佛一道惊雷在夜空中炸响,屏障应声消失,原本站在屏障后面的罗天昊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寒意,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刚才是什么情况啊……” 我走上前,刚好欧阳馗回过身来,我拿起他的手,却发现刚才还伤口分明的手掌此时竟连一块疤都没有留下,“这刚才不是割破了嘛?” 我惊讶地问道,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一件违背常理的奇事。
欧阳馗一巴掌拍在我额头上,“你倒是想我割破啊?” 然后他又一把伸出手用胳膊肘圈住我的脖子,“现在都把事情弄明白啦,先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去罗老太家抓大鱼!” 他的语气中充满自信与兴奋,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弄明白了?弄明白什么啦?” 我挣扎一番却发现根本推不开眼前这个一脸得意笑容的男人。而站在院门口的男人也一脸担忧的样子,“这位大师,” 可能是因为刚才景象的缘故,竟喊起欧阳馗大师来,“罗天昊那小子…… 去哪儿啦?该不会……” 说着又不无担心地往自己家望过去,眼神中充满恐惧与不安,仿佛那房子里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都会冲出来将他们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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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罗天昊是不是之前就来过你家?” 欧阳馗挑高一边的眉毛,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男人看,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析着男人的每一个想法。
“这个……” 男人又开始吞吞吐吐,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好一会儿之后才长叹一口气,“这孩子死后的第四天,就来过我家,那天海杰的妈妈刚从海杰房间出来,在楼梯口就看见天昊站着…… 海杰的妈妈当时就吓破了胆,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到今天还没缓过来……”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与无奈,他的眼神黯淡,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又看到了那惊悚的一幕。
“所以你们就请了骗钱的道士在门口鬼画符一番?” 欧阳馗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说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道长在这一带很有名气,他施了法后,天昊的鬼魂就再也没出现过……” 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底气不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对自己的行为也开始产生怀疑。
“哈哈哈哈,” 欧阳馗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打破了夜晚的死寂,“什么狗屁道长,还不全是那老太婆使的妖术!” 他的笑声中充满不屑,仿佛对所谓的道长嗤之以鼻,双手叉腰,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诶?” 这回轮到我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紧紧盯着欧阳馗看,心中充满疑惑,无数个问号在脑海中盘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看什么看,眼睛瞪这么大!” 欧阳馗一把将我的脸按在他的掌心里,“依我看,那罗老太可不是什么凡人老太婆,这世界上古怪的事情可多着哩!” 他的语气中充满神秘,仿佛在暗示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眼神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这不可能吧…… 罗老太一直住在这村子里…… 大家可都是知根知底的……” 男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急促,好像自己也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困惑,试图为罗老太辩解,脚步不安地挪动着。
“一直住在这村子里?一直是多久?” 欧阳馗反呛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目光如利剑般射向男人,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找出真相。
“这……” 这回轮到男人答不上来,他的脸上露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眉头紧皱,努力回忆着过去的事情,“打我小的时候…… 罗老太就生活在这村子里了…… 她……” 男人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这么多年罗老太的样子居然一点都没变!” 他的声音中充满恐惧,身体再次微微颤抖起来,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欧阳馗的脸上扯出一个笑脸,“所以,从你小的时候,罗老太就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四五十年过去了,还是原来的模样,她还是人吗?”
一股凉意从我背脊上爬上来,我不由自主地朝身后长长的巷子望过去,那里漆黑一片,深处隐没在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里。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但我就是有一种感觉,虽然我看不见,但是在巷子的最深处,有一个人一直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三个,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直击我们的内心。巷子里偶尔传来几声野猫的叫声,凄厉而又诡异,打破了夜晚的寂静,让原本紧张的氛围变得更加阴森恐怖。月光洒在巷子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阴影,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阴影中窜出来。我下意识地往欧阳馗身边靠了靠,寻求一丝安全感,而男人也不自觉地靠近我们,眼神中充满恐惧,警惕地张望着四周。风在巷子里呼啸而过,吹得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好似有人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靠近,给这诡异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不安 。
24.两个搭车客:猎巫
男人脚步匆匆,鞋底与地板碰撞出急促的 “嗒嗒” 声,引领我们穿过一条幽暗深长的走廊。墙壁上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像一只只疲惫的眼睛,将我们的影子扭曲、拉长。终于,男人推开一扇木门,给我们安排好了过夜的房间。房间面积不大,却布置得颇为温馨。一张古朴厚重的木床靠墙摆放,床体的木纹清晰可见,散发着岁月的气息。床边是一张小小的床头柜,上面静静伫立着一盏台灯,灯罩上绘着淡雅的花卉图案。
男人站在门口,双手局促地交握又松开,眼神游移不定,一会儿望向门口,一会儿又看向我们。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我充满狐疑的目光审视下,他终于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门口的符纸都揭了…… 晚上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刹那间,我心中了然,原来他仍对罗天昊的事忧心忡忡!欧阳馗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大手随意地摆了摆,语气中满是不屑:“都跟你说了,罗天昊根本不是什么威胁,那小男生估计这会儿早在西天了!谁还有空理你啊!” 男人的脸上依旧愁云密布,但听了欧阳馗的话后,还是缓缓关上了门,脚步声渐行渐远,退出了房间。
“诶,那之前罗天昊怎么……” 我刚想发问,欧阳馗动作迅速,一把将被子蒙在脸上,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关灯睡觉!” 他的语气急促且生硬,显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切,我还不稀罕打听呢!” 我翻着白眼,嘴里嘟囔着下了床,伸手按下台灯开关。房间瞬间被黑暗笼罩,唯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给屋内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躺回床上时,我发现欧阳馗居然已经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不禁小声嘀咕:“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高!”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睡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不消一会儿功夫,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调皮地洒在我的脸上。我只听得屋外一阵喧闹,声音嘈杂,仿佛有一群人在激烈地争吵。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睁开。一旁的欧阳馗还睡得正熟,两人身上的被子早已滑落在地。我蹑手蹑脚地起了床,像一只猫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缓缓掀开一道窗帘,往外张望,想一探究竟到底是什么声音在外面吵得厉害。结果刚往外看,楼下的一个人刚好往上看。那人约莫四十几岁,一脸浓密的络腮胡,脸上带着几分焦急,额头上的皱纹拧成了一个 “川” 字。见到我后,他马上抬手示意其他人,这时我才发现楼下的房前站了快十个人。这群人如同潮水般一窝蜂地进了房子,不一会儿,我就听到楼梯上一阵喧闹,说话声越来越近,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在房间里回荡,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欧阳馗嘟囔了一句什么话,声音含糊不清,我没听清楚。这家伙翻了个身,把枕头盖在脑袋上,继续呼呼大睡,仿佛外面的喧闹与他无关。
我起身开了门,先进来的是魏海杰的父亲。他的额头上布满汗珠,衣服有些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匆忙。“这个…… 你们可算睡醒了……” 话音刚落,欧阳馗的呼噜声又响亮地传来,惹得众人一阵侧目。
“怎么这么多人?” 我朝他身后看了看,从楼梯进口一路过来站满了人。他们三三两两,偶尔低头交流几声,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不一会儿又齐刷刷地望向我,仿佛我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那个,昨天你们提醒我,这罗老太在村里几十年…… 样貌竟一点变化也没有,我心里也是放心不下,就跟村里人打听打听,这不,村里人竟然没一个能说清楚罗老太一家的来历,按道理我们这村子魏是大姓,其他的外来姓都是这几年陆续迁过来的……” 魏海杰的父亲说话的声音急促,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仿佛刻进了岁月的沧桑。听他这样讲,身后的一群人又开始嗡嗡嗡地低语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像一群喧闹的蜜蜂。
“昨天我也见识到了两位大师的厉害,这能不能再请你们帮忙去打探一下罗老太的来历……” 魏海杰的父亲笑起来,两只手在身前不停地搓着,脸上露出讨好的神情,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罗老太少说也在村里住了五六十年了,也没见有啥不妥的地方……” 不知谁说了一句,马上招来反驳:“我听我爹说,这罗老太之前是一个人住在这儿的,不知啥时起就突然多了个孙子来……”
我刚想听那人讲下去,魏海杰父亲的目光却突然从我脸上移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欧阳馗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我身后。“走!” 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挤开人群往外走。
“诶,你干嘛去啊。” 我努力想往回拽他,却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他的手像一把钳子,紧紧地钳住我,让我动弹不得。
“这群人烦都烦死了,不赶快解决掉这个罗老太,我看是再也不能睡个好懒觉了……” 欧阳馗忿忿地说,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嘴角微微向下撇着。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罗老太家门前。这是一座老旧的院子,围墙有些斑驳,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青砖。大门是两扇古朴的木门,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显得破旧不堪。原本紧紧跟在我们身后的人群,停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他们尽管内心好奇,不住张望,但却没有一个敢靠近些。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仿佛这院子里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会冲出来将他们吞噬。
欧阳馗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的是一些银粉。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银粉洒在院子外围,银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光芒,像撒下的一把星星。他一边洒,一边对我说:“银粉能够对付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个你之前听我提起过。”
然后欧阳馗示意我去敲木门。尽管内心万分不愿,但我又不想在这家伙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怯懦,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刚想去抓木门上的铁环,那木门却自己往里打开,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一个垂暮老人的叹息。惊得我一个趔趄,往后跳了一大截,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罗老太披着一块黑袍,宽大的帽子连着长袍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几缕银发从帽子与脸颊的空隙里漏出来,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冬日的残雪。
“什么妖怪来头?” 欧阳馗一只手把我拉到自己身后,双脚前后站开,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他的眼神警惕,紧紧地盯着罗老太,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呵呵呵,我就一个糟老太婆,没想到还能让降妖术师亲自登门拜访?” 罗老太的声音沙哑,仿佛砂纸摩擦一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说话间,她已经一下子移动到门外,速度之快,几乎教人都没看清她迈开的脚步,就像一阵风飘过。
“恐怕不只是一个老太婆这么简单吧……” 欧阳馗冷笑一声,“人起了歪念,练了邪术,就不算个人了……”
罗老太半晌没说话,就在我以为会一直这样僵持着的时候,只见眼前一阵黑影闪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人群响起一阵尖叫。欧阳馗赶紧回过身,接着把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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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拉。
然后,我看见了这几天来最恐怖的一幕 —— 满脸皱纹的罗老太,双眼是深邃的一片漆黑,几乎没有了眼白的部分,像两个无底的黑洞。她形如枯槁的一只手正紧紧扼住了一个男人的脖子,高高举在半空中。男人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约有半米高,他的双手拼命地抓着罗老太的手,指甲都泛白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罗老太张着嘴,一股气体氤氲着从男人面部流向罗老太嘴里。周边的人群早已吓得面无血色,不住往后倒退,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一瞬间的功夫,罗老太松开手,男人跌坐在地上 —— 已是满脸褶皱,脸颊深深陷进去,像一个干瘪的核桃,头发花白,几乎是一个活死人的模样。而罗老太原本的银发却霎时换作了黑发,连同脸上皱纹一并消失无踪,佝偻的背也挺拔起来,乍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肌肤白皙如玉,双眸明亮有神。
“修炼这害人的巫术,就算今天不是我来捉你,你也迟早会被老天爷收拾!” 欧阳馗大喝一声,往前快冲两步,一个打挺身子已在空中。他的身姿矫健,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罗老太见状立马展开双手,作出大鹰展翅状,身上的黑袍就像一对大翅膀不住拍打。然后一道道尖细的银光以难以看清的速度飞出去,像一道道闪电划破空气。
“小心!” 等我回过神来,一排约食指长的银针已经由远及近射向我脚下。幸亏欧阳馗动作快,一把将我推开。我摔在地上,手臂被地上的石子磕到,一片血肉模糊,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叫出声来。罗老太却一下子跳将到了欧阳馗背上,两条腿盘在他腰上,双手伸向空中,手指弯成钩状,一下子扎进欧阳馗的锁骨边。
我看见血从欧阳馗身上喷涌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什么?!” 罗老太似乎没有意识过来,但沾着献血的双手却开始燃烧起来,火焰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是……” 罗老太尖叫着从欧阳馗背上摔在地上,两只手不住地在地上摩擦,试图熄灭火花,地面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有空也请多看点书啊老太太,降妖术师的血对歪门邪道可能是有克制能力的啊……” 欧阳馗倒好,现在还有闲情打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可恶……” 罗老太脸上隐现出一道道黑色的血管,像一条条黑色的蚯蚓在蠕动,然后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起来。先是两只手向后折上肩膀,关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然后整个背部渐渐隆起,沿着脊椎竟开裂处一排硬如磐石的黑色利刺。人群尖叫四散逃开去,罗老太背部的黑刺却抖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仿佛一群愤怒的黄蜂。
“不好!” 欧阳馗大叫一声,“大家都趴下!” 早已失控的人群哪里还听得见。只见黑刺脱离罗老太的背脊朝四面八方射出去,速度极快,如同离弦之箭。一排人应声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可恶……” 欧阳馗双手握起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罗老太的背脊上却再次生长出利刺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邪气。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欧阳馗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一场更为激烈的较量似乎即将展开……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地结着印,周身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似乎在积蓄着强大的力量,准备迎接罗老太新一轮的攻击 。
25.两个搭车客:出现的人和消失的人
浓稠如墨的夜幕,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村庄上空,将整个村子严严实实地笼罩在一片死寂与神秘的氛围之中。我和欧阳馗穿过曲折幽深、弥漫着腐叶气息的小巷,终于来到罗老太居住的院子。原本静谧的院子,瞬间被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所裹挟,让人不寒而栗。头顶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层层遮挡,只留下几缕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这片危机四伏的区域,四周的阴影在昏暗中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将我们吞噬。
突然,一阵阴森恐怖的怪笑从院子深处传来,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来自地狱深渊,回荡在整个院落,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我看见罗老太的手臂上,开始生长出漆黑如夜的鳞片,这些鳞片如同坚硬的盔甲,闪烁着冰冷的幽光。鳞片一片接着一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不一会儿便覆盖了她的脸颊。刹那间,罗老太整个人就像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厚重铠甲,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邪恶气息。
目睹这恐怖的一幕,在场的男女老少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尖叫声此起彼伏,划破了夜空的寂静。他们已经无暇顾及倒在血泊中的亲人,跌跌撞撞、哑着嗓子,慌不择路地拼命跑进巷子。慌乱的脚步声、惊恐的呼喊声以及衣服摩擦墙壁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让整个村庄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我生活在这村子几十年,为何你们一族偏偏要将我赶尽杀绝?” 罗老太说话时,面目狰狞扭曲,五官几乎挤成了一团。我这才发觉,不知何时,罗老太的鼻子已经变成了鹰钩状,又尖又长,犹如鹰嘴一般;耳朵变得尖细且修长,仿佛传说中精灵的耳朵;嘴唇几乎薄得看不见,嘴角还挂着一丝邪恶的冷笑,让人望而生畏。
“好好的人不做,偏要练这歪门邪术,还好意思怪人赶尽杀绝?” 欧阳馗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索性将已经撕扯得不成样子的风衣一把扯下,狠狠丢在一边。他里面穿的白色短袖,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形成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渍。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伤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新的肌肤逐渐生长出来。
“歪门邪术?呵呵,” 罗老太冷笑几声,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让人耳膜生疼,“要是这黑魔法百年前能传遍人世,现在被称为歪门邪术的,恐怕还是你们这降妖法术吧?” 顿了顿,罗老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犹如两团燃烧的鬼火,“哦不,就算现如今这世道,降妖法术也不过是借天命损阴德的下三滥罢了……”
“你这巫女!” 欧阳馗被她这样一激,顿时红了眼,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般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谁知罗老太早有防备,只见她背脊上的黑刺迅速抖动起来,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仿佛一群愤怒的黄蜂即将发动攻击。突然,罗老太一个弯身,那黑刺便像离弦之箭般直直地刺过来。欧阳馗躲闪不及,身中好几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他痛苦地惨叫一声,重重地跌在地上,动弹不得,脸上满是痛苦和愤怒的神情。
我刚想上前去护着欧阳馗,罗老太却手臂一挥,一股强劲的力量如同狂风般向我袭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这股力量扫倒在地,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与地面摩擦,划出一道道伤痕。“功夫不到家,又何必来自寻死路逞能呢?” 罗老太瞟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接着,她又走去欧阳馗身边,一只脚踩在他肩膀上。欧阳馗顿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原本已经只剩下痂痕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汇聚成一滩血泊。“听说,这降妖术师的心,可比普通人的精气更能留住我这张脸……” 罗老太背上的黑刺重新缩回皮下,鳞片也渐渐消退,重新露出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肌肤白皙如玉,双眸明亮有神,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她蹲下身子,伸出已经变成尖锐枯枝状的右手,慢慢划开欧阳馗的上衣,血印子立马出现在欧阳馗的左胸前,仿佛一条狰狞的蜈蚣。
“巫女……” 欧阳馗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根本无法动弹,一切都是徒劳。猛然,他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焦急,仿佛在向我传递着某种信息。
我看着他,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风衣,心中一惊:银粉!我慌忙爬起身,双腿还在微微颤抖。见我站起身子,罗老太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用略带戏谑的口吻说了句:“不自量力的降妖术师,跟不自量力的半人半妖,也是般配呢……”
“半人半妖?” 我脑海里打了个疑问,但此时却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我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一把抓起风衣,将手伸进里面的口袋。罗老太反应过来什么,站起身一伸手,这次我看清是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她掌心飞射出来。来不及躲闪,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接着就是脸颊撞击在地上的剧痛。好一会儿,我的意识都清醒不过来,睁开眼也是一片漆黑,一股咸腥味从喉咙里往上翻滚,我忍不住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才没多久,我试着动了下手指,却感觉手里紧握着一个东西。眼角有什么凝固在一起,因此只能勉强睁开一道眼缝。是装着银粉的袋子,尽管被甩出几米开外,但好在手里抓着的袋子始终没有松开。我刚想挪动一下腿脚,却引来一阵剧痛,整个身子像被打散了一样,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抗议,丝毫动弹不得。
“呵呵呵,连你也想来分得一杯羹?” 罗老太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吓得我浑身一颤,寒毛直竖。
从我这个角度看不清罗老太是在跟谁说话,但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却响起来:“放了这个降妖术师。” 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哦?妖还帮起了降妖的人?奇闻呐……” 罗老太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松开了踩着欧阳馗的脚,往后退去几步,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莫非,你是想独吞这小子的心?” 此时,欧阳馗已经失去了知觉,身子下面的一滩血迹早已凝固,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一块巨大的血玉。
“不过,我倒还是第一次看见,半人半妖的家伙,居然还能分离成一人一妖……” 罗老太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嘴角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却是恐怖异常,让人不寒而栗。我看见她脖颈上的皮肤慢慢变成鳞片,心中暗叫:“不好……” 我想喊出来,却发现喉咙干紧得厉害,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罗老太一个跃身就上了空中,背上巨大的黑刺呼扇起来竟变成了一对巨大的翅膀。院落里的树木枝桠被引起的大风吹得拍打在一起,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首恐怖的乐章。站在地上的女生似乎并不慌张,既没躲闪的慌乱脚步也没有发出一丝的惊讶呼喊,她的眼神坚定而冷静,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我只感觉地面有着轻微的晃动,突然,几根藤蔓破土而出,带着泥土的气息,笔直地朝空中的罗老太飞射过去。刚碰触到罗老太的身体,便又立刻缠绕起来,越缠越紧,仿佛有生命一般。
“可恶……” 罗老太奋力挣扎,翅膀疯狂地扇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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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挣脱藤蔓的束缚,但藤蔓却像坚韧的绳索一样,越缠越紧。
“结束了……” 女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是命运的宣判。
只见分别缠绕着罗老太手臂、脖子、脚踝和翅膀的藤蔓霎时突然朝不同方向分开。
“不要!” 罗老太凄厉的尖叫声久久回荡在空中,黑色的血液犹如倾盆大雨劈头盖脸的砸向大地,溅起一片片黑色的水花。
我闭上眼,只感觉脸上沾上了温热的血液,味道刺鼻得厉害,几乎让我窒息。好不容易觉得空中不再有东西落下,便又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女生赤着的脚。“你是……” 还未问出口,又是一阵眩晕,我便失去了知觉,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躺在魏海杰家的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给房间增添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几个村民正坐在我床边抽着烟,烟雾缭绕,弥漫在整个房间。“诶!醒了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哗啦一下,屋外的人一下子涌进来,把房间挤得水泄不通,人们的身体相互挤压,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怎么会……” 我动了动手指,发现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般疼痛,尝试着蹬了下腿,腿脚也能动弹了,身体的恢复让我感到一丝惊喜。
“哎呦,大师你可总算醒过来了!” 魏海杰的父亲挤开人群,竟一下子跪倒在床脚,脸上满是感激的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这次可多亏大师您啊!才为我们村去除了这个妖怪!”
“什么妖怪,人家大师不是说了嘛,罗老太以前是人,练了能长生不老的邪术才变成了巫女!” 人群中有个女人回了一句,声音尖锐,在房间里回荡。
“不管是妖怪还是女巫,这次可多亏了大师您才让我们村重新变得太平啊!” 魏海杰的父亲说话间,眼泪已经流满面颊,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不是大师…… 大师是欧阳馗啊……” 我哭笑不得,从床上坐起半个身子,眉头紧皱,“诶?欧阳馗呢?”
“谁?” 魏海杰的父亲摸着脸上的眼泪,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欧阳馗啊,真正会捉妖怪的那个大师啊。” 我环顾房间,确定房间里只有我这一张床,却发现房间里的人都互相看着,然后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外星人。
“这…… 会捉妖怪的大师你就是您嘛……” 魏海杰的父亲也是一脸的不明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挠了挠头。
“不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我也被搞糊涂了,心中充满了疑惑,“就是那个穿风衣的人,他在哪儿?”
“来村子里捉妖怪的不就您一个人吗……” 魏海杰的父亲突然抓住我的手,手心里满是汗水,“大师,您可能身子还没恢复,所以才问这些奇怪的话……”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不时看着我低声耳语些什么。
“大师这是怎么了…… 不会真的受了什么厉害的伤了吧……”“欧阳馗?听都没听过这号人物啊……”“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我只觉得耳朵里的这些细小的声音被渐渐放大,头越来越沉,仿佛有千斤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终于,又一头载回了床上,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迷茫之中,脑海里不断思索着欧阳馗的去向,以及村民们奇怪反应背后的真相 。
26.三个走读生:噩梦的开端
H 市的傍晚,向来是一天中最具烟火气的时刻,可今日却被阴雨笼罩,显得格外压抑。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打在车窗上,模糊了梁萧的视线。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身旁的欧阳馗正专注地开着车,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车窗外,城市的喧嚣被雨水冲刷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湿漉漉的街道和黯淡的天色。
老旧的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与雨点敲击车窗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首沉闷的乐章。透过那被雨水洗刷得斑驳的车窗,梁萧看到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撑着伞的身影匆匆而过,脚步匆忙,神色凝重,似乎都在急于逃离这恼人的天气。街边的路灯在雨幕中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光晕被雨水晕染开来,变得模糊不清,宛如一个个即将熄灭的烛火,给这个傍晚更添了几分寂寥与凄清。
“这雨,下得可真不是时候。” 梁萧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她伸手轻轻擦拭着车窗上的水汽,试图让视线更清晰一些,但很快,那层水汽又重新凝结了起来。欧阳馗微微转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别担心,等我们搬进公寓,收拾好了就会好起来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仿佛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梁萧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车子在蜿蜒的街道上行驶着,逐渐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朝着 K 大附近的方向驶去。随着目的地的临近,道路两旁的建筑愈发显得陈旧和破败。一些老房子的外墙上爬满了墨绿色的青苔,在雨水的滋润下显得更加茂盛,仿佛要将整个墙面吞噬。屋顶上的瓦片也有不少已经破碎或缺失,雨水顺着缝隙不断渗漏下来,形成一道道细长的水帘。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栋老旧公寓楼前。梁萧和欧阳馗下了车,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公寓楼的外墙是那种灰暗的色调,墙皮脱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入口处的大门半掩着,发出 “吱呀吱呀”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欧阳馗从后备箱里取出两人的行李,梁萧则撑着伞,跟在他身后走进公寓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昏暗的气息,灯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墙壁上张贴着一些早已泛黄的小广告,有的已经被雨水浸湿,字迹模糊不清。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响亮。
两人来到了房东老太所说的房间门口,欧阳馗放下行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门 “嘎吱” 一声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的家具摆放得十分杂乱,桌椅都显得破旧不堪,上面落满了灰尘。墙壁上的涂料也有多处剥落,露出一块块难看的痕迹。窗户上的玻璃脏兮兮的,雨水顺着玻璃流淌下来,在窗台上汇聚成一滩滩水渍。
就在这时,房东老太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身形佝偻,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浑浊而深邃,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她看着梁萧和欧阳馗,缓缓开口说道:“年轻人,这房子有些年头了,住在这里可得小心点。有些事情,可不是你们能想象得到的……” 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梁萧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刚想开口询问,房东老太却已经转身,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梁萧望着房东老太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房东老太那意味深长的警告,仿佛一颗不安的种子,在她心里悄然埋下。
夜幕如同一块沉重的黑布,缓缓地笼罩了整个城市。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窗户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梁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让她感到十分压抑。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房东老太那诡异的面容和警告的话语,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梁萧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而,一阵诡异的滴水声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划破了她的梦境。那滴水声清晰而有节奏,“滴答,滴答……” 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她的耳边。梁萧猛地睁开眼睛,黑暗中,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强烈的恐惧笼罩了她。她缓缓坐起身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房间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影之中。家具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不清,仿佛一个个隐藏着秘密的怪物。那滴水声依旧在持续着,仿佛在催促着她去探寻真相。梁萧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穿上拖鞋,朝着声音的来源 —— 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半掩着,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中透出来。梁萧轻轻地推开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不禁捂住口鼻,目光落在浴室的镜子前。只见欧阳馗正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把沾血的小刀,在镜子上刻画着某种符咒。他的眼神专注而狂热,仿佛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梁萧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镜中的影子竟自行蠕动起来,那影子的形状扭曲而诡异,仿佛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梁萧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转身拼命地朝着房间外跑去……
“啊!” 梁萧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睡衣也被汗水浸湿了。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房间之中,一切都和睡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刚才的那一幕,难道只是一场噩梦?梁萧心中疑惑不已,但那真实的恐惧却依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校园的公告栏上。梁萧和欧阳馗一起走在校园里,他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显然昨晚的事情对他们的影响不小。梁萧的脑海中还不时浮现出那个恐怖的梦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突然,人群中的一阵骚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梁萧和欧阳馗对视一眼,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只见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本校女生 [姓名],于昨晚失踪,失踪时身穿红色睡衣。如有知情者,请速与学校保卫处联系……” 梁萧的目光落在那张告示上,心中猛地一震。红色睡衣?这几个字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那个诡异的梦境,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欧阳馗察觉到了梁萧的异样,他轻轻握住梁萧的手,问道:“怎么了,梁萧?” 梁萧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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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一整天,梁萧都心神不宁。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海中全是那个失踪女生和昨晚的梦境。她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这一切绝非偶然,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夜晚,梁萧再次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忐忑。她害怕再次陷入那个恐怖的梦境,但困意却如潮水般向她袭来。渐渐地,她的意识变得模糊,再次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梁萧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暗而潮湿的空间。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让她几乎窒息。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晃动。突然,一个身穿红白睡衣的女人缓缓向她走来。那女人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随着女人的逐渐靠近,梁萧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腐烂的脸,皮肤已经开始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肌肉和白骨。眼睛空洞无神,嘴唇也已经腐烂,露出一排泛黄的牙齿。梁萧惊恐地想要尖叫,但喉咙却像是被死死地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那女人走到梁萧面前,停下了脚步。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梁萧,嘴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你…… 逃不掉的……” 梁萧拼命地摇头,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但她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动弹。就在这时,那女人的面容突然发生了变化,逐渐显现出清子的特征。梁萧心中一惊,清子?怎么会是她?她想要问个明白,但那女人却突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 梁萧从梦中惊醒,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呼吸急促而沉重。这个梦境比昨晚的更加真实,更加恐怖。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清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中?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梁萧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彻底被打破,一场可怕的灾难似乎正在悄然降临……
她颤抖着双手,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却驱散不了她心中的寒意。梁萧望向窗外,雨依旧在下,雨滴猛烈地敲打着玻璃,仿佛在宣泄着某种不满。她裹紧被子,试图从这单薄的温暖中寻得一丝慰藉。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床头灯 “啪” 地一声熄灭了。黑暗瞬间将梁萧吞噬,她惊恐地抱紧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这时,那熟悉的滴水声再次响起,“滴答,滴答……”,节奏越来越快,仿佛催命的鼓点。梁萧强忍着恐惧,摸索着下床,想去查看电路。
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什么东西。借着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余光,她慢慢走向电闸所在的角落。就在她快要接近电闸时,一道惨白的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在那一瞬间,梁萧清楚地看到,浴室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红白睡衣的模糊身影,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闪电消失,房间再次陷入黑暗,梁萧却已吓得瘫倒在地。她的喉咙干涩,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那身影缓缓朝她走来,伴随着潮湿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梁萧的心上。梁萧紧闭双眼,满心祈求这只是一场更可怕的噩梦,可那腐臭的气息却越来越近,萦绕在她周围……
27.三个走读生:忧郁的求助者
连续三天的阴雨,终于在清晨时分渐渐停歇。校园的操场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湿漉漉的地面在微弱的阳光折射下,泛着黯淡的光。梁萧像往常一样,趁着课间休息来到操场散步,试图驱散连日来心头的阴霾。
就在她沿着跑道缓缓前行时,一个熟悉又有些异样的身影映入眼帘。端良,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他,此刻却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地在操场一角徘徊。他的眼神游离,仿佛陷入了某种无法自拔的思绪之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梁萧心中一惊,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端良走了过去。
“端良?” 梁萧轻声唤道。端良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那种迷茫的状态。“梁萧啊,是你。”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梁萧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你怎么了?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端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可他那闪躲的眼神,却让梁萧更加确信,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梁萧打破僵局,提议去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坐坐。端良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一路上,端良始终低着头,默默地跟在梁萧身后,往日的健谈消失得无影无踪。校园的小径两旁,被雨水打落的花瓣零落在地,混合着泥土散发着淡淡的腐朽气息。偶尔有几个学生匆匆走过,投来好奇的目光,似乎对这两人的异样状态感到不解。梁萧察觉到了旁人的目光,却无暇顾及,她满心都牵挂着端良的状况。
咖啡馆里,灯光昏暗而柔和,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却无法驱散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压抑氛围。梁萧和端良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服务员走过来,点了两杯拿铁。梁萧看着端良,正准备再次开口询问,端良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梁萧,你看这个。”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将手机屏幕转向梁萧。梁萧凑近一看,是清子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她又在我身体里说话了”。梁萧心中一震,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这是什么意思?清子怎么会发这样的短信?她身体里说话的‘她’又是谁?” 梁萧一连串地问道。端良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在桌上,双手捂住脸,沉默了许久。
“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端良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梁萧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端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似乎借此给自己一些勇气。
“你知道吗,清子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她总是神神叨叨的,说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还说有个女人在她身体里。” 端良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我本来以为她只是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可这些短信,让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梁萧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清子的面容,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女孩,如今却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她心中不禁一阵难过。
这时,端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日记本,递给梁萧。“这是清子的日记,我偶然间发现的,里面记录了一些事情,也许能帮我们找到答案。” 梁萧接过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的日期是几个月前。
[插叙开始,清子日记内容]
[日期] 天气:阴
今天晚上,真的太可怕了。我半夜醒来,想去上个厕所,路过亚琳的床边时,发现她的床是空的。我有些奇怪,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呢?就在我准备去厕所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语。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发现声音是从卫生间传来的。我轻轻地推开门,看到亚琳正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她的眼神空洞,表情扭曲,嘴里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卫生间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诡异。我叫了她一声,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吓得赶紧跑回房间,用被子蒙住头,心里充满了恐惧。我不明白,亚琳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一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亚琳那怪异的模样,仿佛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视网膜上,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日期] 天气:晴
今天在整理钱包的时候,发现了一件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我的全家福照片被人划花了,爸爸妈妈的脸都被划得面目全非。我记得我明明把钱包放在抽屉里,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亚琳,因为最近她的行为真的很怪异。我去找她对质,可她却一脸茫然,说不是她做的。我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她不像是在说谎,那到底是谁呢?这件事让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时刻准备着对我做些什么。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上课也无法集中精力,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张被划花的全家福,爸爸妈妈原本慈祥的面容变得扭曲恐怖,仿佛在向我哭诉着什么。
[日期] 天气:暴雨
今晚,发生了一件让我永生难忘的事情。我们宿舍的一个室友,突然溺亡在了学校的游泳池里。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这样?白天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回到宿舍,我看到亚琳的睡衣上有一大片水渍。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件事和亚琳有关?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好陌生,好可怕。那一夜,宿舍里弥漫着诡异的寂静,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暴雨如注,仿佛那是逝者的哭声。亚琳静静地躺在床上,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却让我感到阵阵寒意,仿佛她不再是我熟悉的室友,而是一个隐藏着无数秘密的陌生人。
[插叙结束]
梁萧看完日记,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这些事情,你之前都不知道吗?” 梁萧问道。端良摇了摇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清子一直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想她是怕我担心吧。” 梁萧看着端良,突然发现他右腕上缠绕着一串佛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而他的脖颈处,有几道明显的抓痕,像是被人用力抓过留下的。
“端良,你的手和脖子……” 梁萧忍不住问道。端良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脖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哦,这个…… 是我不小心弄的。” 他的回答显然有些敷衍,梁萧心中更加确信,他一定隐瞒了一些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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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
“端良,我们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别再瞒着我了。你脖子上的抓痕,还有这串佛珠,都不可能是巧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梁萧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端良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咖啡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亚琳的事情。” 端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她和我,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可是,后来她变了,变得很奇怪,我无法理解她的行为,我们就分开了。” 梁萧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我知道她有一些心理问题,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清子和她住在一起,我一直很担心。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们。” 端良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自责。
“那你脖子上的抓痕呢?” 梁萧追问道。端良犹豫了一下,“那天,我去找清子,正好碰到亚琳。她看到我,突然变得很激动,说我背叛了她,然后就冲过来抓我。我当时被她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跑了。” 梁萧皱起眉头,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那这串佛珠呢?” 端良拿起佛珠,轻轻地抚摸着,“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她说它能保佑我平安。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戴上了它。”
梁萧看着端良,心中有些怀疑他的解释。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她感觉端良似乎还隐瞒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端良现在的状态很脆弱,不能逼得太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离开咖啡馆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陆续亮起,昏黄的灯光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梁萧和端良默默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各自想着心事。
“梁萧,今天谢谢你陪我。” 端良突然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继续查下去的,我不能让清子受到伤害。” 梁萧点了点头,“我也会帮忙的,我们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梁萧看着端良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尽快恢复正常,希望他们能找到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回到宿舍,梁萧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清子的日记内容和端良矛盾的表现。她知道,这件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卷入了这个神秘而可怕的漩涡之中。她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入睡,可那一连串诡异的事件,却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不断播放,让她久久无法入眠……
窗外,一只夜鸟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梁萧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剧烈跳动。她望向窗外,黑暗中,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梁萧紧张地坐起身,紧紧盯着窗外,可除了摇曳的树枝,什么也没有。她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是错觉,可那瞬间的恐惧却挥之不去。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端良发来的消息:“我好像想起了一些更可怕的事,明天我们再详谈。” 梁萧看着这条消息,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回复道:“好,明天见,你自己小心。” 放下手机,梁萧知道,这场神秘事件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他们,正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渊,等待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