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渎神》 第一章 醒来 “大哥你听我解释，我真是来你家修空调的。” “修你，我家就没空调！” “大哥别动手！” “啊……” 隔壁邻居家响起惨叫声时，赵信正躺在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辗转反侧。 他并不是担心那个“空调工”的死活，而是想尽快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 更准确地说，是整理混乱的记忆。 最近发生的事，对赵信的冲击很大。 并不是说邻居李哥三天捉了五次奸，而是指昨晚的那场意外。 昨晚他被咒灵袭击，死里逃生后脑海中便多出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这些记忆太过庞杂，恍惚间让他有了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隔壁的嚎叫声越来越大，赵信心烦到不行，起身砸了下薄薄的墙壁。 “李哥，没吃饭吗，要打就往死里打啊。” 话刚出口，赵信却忽然愣在原地。 “我在干什么？” 赵信脸上写满震惊，过去的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隔壁也没想到赵信会忽然隔着墙喊话，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平静。 但很快打骂声就又响了起来，那边的人似乎并不想理会赵信。 听着那“空调工”中气十足的哀嚎声，赵信无奈摇头。 显然隔壁李哥不敢真的下狠手。 这份软弱不止会给他招来更多的绿帽，更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毕竟这里是外城区，死一个泥腿子并不会引来绝灵局多认真的调查。 小插曲过后，赵信收拢心神，不想再参合这些破事。 他感觉自己就快抓住重点，能把混乱的记忆梳理清楚。 可就在此时，楼道里却突然响起高跟鞋的咔哒声。 很快，他家那扇老旧铁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赵信疑惑上前，开门瞬间，浓烈的茉莉香扑鼻而来。 穿玫红色旗袍的胖妇人挤进屋，身后跟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 “赵小哥好福气呀！”胖妇人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屁股坐在铁架床上。 “这是苏梅姑娘，命里带财的旺夫相！”她指着跟进来的年轻女人介绍道。 说话时她身子扭个不停，铁架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 自打胖妇人进屋，赵信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知道这个老女人，这人是附近街面上有名的妈妈桑，人们都叫她周鸨母。 赵信跟周鸨母不熟，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他不明白一个老鸨子为什么忽然不请自来，还带着一个女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名叫苏梅的姑娘看着比周鸨母年轻许多，脸皮却跟对方一样厚。 她拉过房间里仅有的一把椅子坐下，随即便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就开门见山吧。” “结婚以后呢，家务你来负责，你要不想做也可以请保姆，反正我没精力做这些。” “再就是呢，你每个月工资按时上缴，有用钱的地方可以跟我要。” “这钱我觉得有必要花就会给你，这样也能避免你出去浪费钱。” “第三呢，彩礼我要十八万八就行。” “毕竟我是三婚，更知道怎么疼人，这钱给我肯定值。” “第四……” 苏梅还想往下说，赵信直接摆手：“等会，你搁这跟我许愿呢？” 苏梅脸色一沉，语气不善道：“什么许愿，相亲不就该说这些吗？” 赵信懒得理她，扭头看向周鸨母：“你是不是有病，我跟你们认识吗，就来我这相亲？” 周鸨母一愣，但很快又眼神乱瞟地调侃道：“深入交流一下不就认识了嘛……” 可能她觉得自己很妩媚，但在赵信眼里却如同老母鸡抱窝。 赵信一脸厌恶地扭过头，指着铁门说道：“滚，我不想说第二遍。” 周鸨母并不意外赵信会有这种反应，她挪动肥胖的身子从铁架床上灵活地弹了起来。 “小赵啊，你还是太年轻，不晓得找个婆娘过日子有多舒坦。” “苏梅可是个好姑娘呀，知冷知热会照顾人。” “她爹嗜赌如命，她妈又重病在床，那个家就靠她出来挣钱撑着呢。” “对了，她还有个弟弟……” 听着周鸨母的絮絮叨叨，赵信被气笑了。 好赌的爹，重病的妈，年幼的弟弟和懂事的她。 这都是上个纪元的套路了，现在还想拿来忽悠自己？ 等等！ 上个纪元！末日星河纪元？ 我为什么会有那个时代的记忆？ 刹那间，赵信只感觉脑海中好像有一道雷光闪过。 脑海中陌生的混乱记忆忽然变得生动起来，仿佛要把他拉回到这些记忆曾经真实发生的时空。 陷入混沌状态的赵信并没有意识到，此刻他体内的咒火竟不受控制地猛烈燃烧起来。 一团冷白色火焰在他胸膛里跳跃，他的上半身几乎变成了透明状态。 “神咒者？” 看到赵信的身体变化，周鸨母顿时冷汗直流，连忙后退几步。 所谓神咒者，便是体内咒火觉醒的异能者。 他们可以修炼神咒之力对抗咒灵，普通人在他们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该死，刘老六不说这小子就是个意外中了彩票的普通人吗！” 周鸨母恨得咬牙切齿，在心里大骂刘老六该死。 敲诈一个普通人和敲诈一个神咒者完全是两码事！ 她压根就不是带苏梅来相亲的，而是准备仙人跳把赵信的彩票奖金骗走。 一想到马上要赶来“捉奸”的刘老六，周鸨母就感觉腿肚子有些抽筋。 “快走，这单生意不做了。” 周鸨母转身招呼苏梅跑路，却发现对方竟还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 “跑啊！”周鸨母喊道。 苏梅缓缓扭头，她的脑袋几乎扭了180度看向周鸨母。 “周妈，这男人真不错，我吃定他了。” 苏梅脸上的浓妆不知道怎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苍白。 她有些神经质地笑着，声音阴冷到极点。 “你……” 看着苏梅的诡异模样，周鸨母终于不堪冲击，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就算她再傻，也能看出来苏梅不是正常人。 或者说……苏梅可能不是人！ 就在周鸨母恐惧到连话都说不清楚时，赵信体内的咒火忽然平息了下去。 苏梅也好像有所感应，身上的异样瞬间消散，又变成了那个浓妆艳抹的俗气女人。 周鸨母脊背发寒，不敢有丝毫异动。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敢乱跑，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不如看这两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沉寂之中，赵信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眼睛变得格外明亮，此前的茫然和疑惑全都消失不见。 他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我终于想起来了。” 第二章 记忆恢复 刚才的灵光一闪，让赵信开始苏醒。 他想起许多往事，那些“陌生”的记忆开始变得熟悉。 他是赵信，生于末日星河纪元的末期。 在那个万族被众神遗弃的时代，他和无数神咒者一样，带着无尽的仇恨和对新世界的向往走进众神战场。 众神战场里没有时间的概念，赵信也记不清自己在里面战斗了多久。 关于末日星河纪元的最后记忆，是他在众神战场里被卷进一个深渊，陷入无尽黑暗。 再醒来时，便是如今这一刻。 脑海中两份记忆重合，赵信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来到这里一年多。 只是之前没有恢复记忆，体内咒火也在沉寂，所以一直过得浑浑噩噩。 如今这个时代被称作混沌纪元，这里名为神咒大陆。 神咒大陆并非赵信所期待的新世界，混沌纪元依旧危机四伏。 这片大陆绝大多数区域都被迷雾笼罩，迷雾之中蕴含着恐怖的诅咒之力。 还有充满杀戮欲望的咒灵。 不幸中的万幸，神咒大陆上还有灯塔的存在。 灯塔可以驱散迷雾和阻止咒灵靠近，为人类提供最后的庇护。 围绕着灯塔，混沌纪元的人类建立起一座座求生城市，称之为灯塔城。 赵信如今所在的城市名为幽暗城。 幽暗城分为两部分——主城区和外城区。 主城区是安全区域，灯塔之光可以完全笼罩，咒灵无法进入其中。 外城区只能“享受”到灯塔的余晖，无法彻底杜绝迷雾和咒灵，只能给居民提供有限的庇护。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赵信就生活在幽暗城的外城区。 因为他之前不但丢失了记忆，还丢失了原本的实力，很难在主城区立足。 好在三天前赵信中了彩票，得到二十万。 他几乎花掉所有奖金，买了一个绝灵局临时工的身份，想凭此身份在主城区定居。 原以为中奖的事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外城区这些视财如命的苍蝇们盯上了。 而可笑又可悲的是，这些蠢货竟然没发现自己的“队友”不是人。 他看向周鸨母，这个胖女人早就没了之前的“风采”，哆哆嗦嗦地蜷缩在门口。 明明转个身就能跑出去，她却不敢动。 他又看向苏梅，漠然道：“再装就没意思了。” “我装什么了？”苏梅笑了笑，似乎还不想卸下伪装。 她下巴微微扬起，杏仁眼里泛着水光。 葱白的手指解开领口衣扣，露出锁骨下嫣红的蜘蛛文身。 赵信后退半步，脸上浮现出几分认真神色。 那个红色蜘蛛可不是什么文身，而是咒印。 有咒印就意味着这个咒灵可以自主修炼，而不是迷雾区里那种靠着杀戮本能生存的低阶咒灵。 赵信不再藏拙，重新燃起体内咒火。 他随手从胸前一摸，竟在胸前凭空摸出一本书来。 这本书的封皮并非寻常的纸张或皮革，而是由一种未知的金属打造而成，表面闪烁着冷冽而神秘的光泽。 金属的表面似乎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力量，细密的纹路如同未知的符文。 交织成一幅幅令人费解的图案，仿佛记录着远古的秘密。 这是赵信的武器——旧日书，从众神之战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 当旧日书出现，苏梅眼里忽然透出几分惧色。 旧日书上虽然没有特别强烈的神咒之力波动，但其上的古老气息却让她很不舒服。 “你果然藏着秘密！”苏梅沉声道，“看来昨晚我妹妹真是被你杀了。” 赵信没有开口，对方口中的“妹妹”应该就是昨晚自己遇到的那只咒灵。 想着昨晚死里逃生的经历，饶是赵信早已身经百战却还是有些后怕。 刚苏醒的他实力遭到前所未有的削弱，昨晚能活下来完全是靠运气。 如今虽然有旧日书在手，但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必须慎之又慎才行。 赵信不愿贸然动手，苏梅似乎也不敢冒进，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双方僵持之际，楼道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没多久，那脚步声便来到赵信家门前。 “捉奸！”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踹开虚掩的铁门，举着手机闯了进来。 连屋内情况都没看清，就把手机镜头往赵信脸上怼。 “敢碰我老婆？这事没有二十万绝对没完！” 男人的唾沫星子差点喷到赵信脸上，眼中透着对金钱的无尽渴望。 “给钱！” 他又喊了一声，右手“不经意”地掀开衣襟，露出别在腰间的手枪。 “老……六哥，快，快回来。” 墙角处，周鸨母紧张到全身发软，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 她在心里暗骂不止：“你刘老六是瞎子吗，看不出那小子有古怪，谁家好人胸前冒光啊！” 就在此时，苏梅忽然凑到刘老六身后撒起娇来。 “刘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呀！” “妹子，不是说好喊老公吗，喊哥不就露馅了嘛。”刘老六嘿嘿笑道。 嘴上这么说，可刘老六脸上却丝毫不见露馅的紧张。 他干脆直接拔枪指向赵信，狞笑道：“小子，识相点赶紧把钱拿出来。” “活着不好吗？”赵信似笑非笑道。 “还想活？”刘老六嗤笑一声，“赶紧拿钱，老子可以给你个痛快。” 话音未落，刘老六猛地扣下扳机，毫无征兆的朝赵信开了一枪。 早有准备的赵信一歪脑袋，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神咒者也是人，被枪打中脑袋也会死。 刘老六没想到离这么近都能打空，脸上写满错愕。 而就在刘老六开枪之际，一直伪装的苏梅终于出手。 她胸前的蜘蛛咒印忽然变得栩栩如生，好似一只活蜘蛛苏醒过来，猛地向前吐出一口鲜红蛛丝。 她旗袍下伸出八条蛛腿般的骨刺，瞬间拔高身型，居高临下地喷射蛛丝。 眨眼间，红色蛛丝便在屋子里铺了厚厚一层。 蛛丝之中有诡异的浓浆翻滚，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腥臭味。 浓浆溅到墙壁上发出“嘶嘶”的声音，看起来带着极强的腐蚀性。 赵信三人陷入其中，宛如掉进了油锅里一样。 “苏梅”血红的双眼中透出癫狂之色，张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声兴奋的长啸。 它渴望吞噬神咒者，品尝那纯正的神咒之力。 混乱中，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呀，来晚了！” 第三章 废弃厂区 出现在赵信家门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身穿黑色制服，制服裁剪得体，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她微微昂着头，仿佛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在门前看到屋内的情况后，她嘴上说着来晚了，却看不出一点紧张。 “堕落系咒灵，一阶咒源，看起来似乎没觉醒天赋能力。” 少女语气平淡地点评着，却始终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从楼道外匆匆赶来，一看屋里的情况脸色大变。 “还看呢，赶紧救人啊！”男人大喊。 “区区一只单咒源咒灵，还不配让我动手！”少女一脸不屑道。 “你他……”男人嘴角狠狠一抽，强行咽下想骂人的话。 他懒得再说废话，抬脚就要进去救人。 就在此时，房间里的“苏梅”忽然扭头看向门外二人，血红的双眼里竟流露出惊惧之色。 下一刻，她猛然又吐出一大口蛛丝。 蛛丝如巨浪般从房间里涌出，直接把门外二人吞没。 在被吞没的瞬间，男人下意识喊道：“结界！？” 他的声音高亢却短促，很快就随人影一起消失在蛛丝里。 更诡异的是，“苏梅”和蛛丝也在下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这些跟随“苏梅”一起消失的人，此刻全都来到了另外一片陌生领域里。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厂区，几个人影伫立在厂区大门前。 他们正是被蛛丝吞噬的几人，但“苏梅”已经消失不见。 感受着周围的特殊气息，赵信低声呢喃道：“神咒结界？没想到那脏东西竟然是个结界咒灵。” “什么是神咒结界？” 周鸨母离赵信很近，听到他的话马上弱弱地发问。 赵信不语，只是一味翻书。 似乎那本旧日书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刘老六度过最初的惊慌后，胆子又大了几分，马上又拿枪指向赵信。 “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我警告你赶紧放我们出去。” “神咒者不能杀平民，这是联盟政府颁布的法令。” “老子在这出一点意外，你出去之后都吃不了兜着走！” 赵信合上旧日书，又一次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这是堕落神的神咒结界，要从欲望下手。” 从始至终赵信看都没看刘老六一眼，只当他不存在。 在神咒结界里，神咒者能发挥出全部实力，刘老六那把破枪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 所谓神咒结界，就是指由神咒之力构建而成的一个特殊空间。 或者说，这就是一个特殊战场。 完成指定试练，或者战胜指定敌人，才能逃离神咒结界。 如果长时间陷入其中，就会慢慢被结界里的神咒之力腐蚀，最终化为此地的“养料”。 在末日星河纪元，赵信进入众神战场后就是不断游走于各个神咒结界之中。 对他而言，神咒结界反而是最熟悉的地方。 他手中的旧日书就在一个个神咒结界破碎后，用神州碎片进化而来的。 通过旧日书的启示，他能第一时间了解到神咒结界属于哪个神明阵营。 这一点至关重要。 在他翻书期间，稍晚一些来到这里的少女和男人慢慢走了过来。 “你就是赵信？”少女依旧昂着头，语气略显不满，“为什么隐瞒自己是神咒者的事情？” 赵信没说话，下意识看向少女身边的男人。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似乎才是在场唯一能正常沟通的人。 果然，两人眼神对视的瞬间，男人便笑着跟赵信打起了招呼。 经过介绍，赵信这才知道他们二人都是绝灵局的人。 之所以出现在此地，就是为了带赵信去绝灵局报道。 男人名叫周景瑜，是绝灵局后勤组的组长。 女的叫林清月，是后勤组副组长。 赵信瞥了林清月一眼，不太明白一个副组长为什么比自己领导派头还大。 但他没有把自己的好奇表现出来，因为他花重金买的正是绝灵局后勤组的临时工职位。 不管这两人关系如何，他们都是自己的领导，没必要得罪。 “我是昨晚才觉醒体内咒火，三天前填入职申请时确实还是普通人。” 赵信解释了一句，随即主动岔开话题。 “两位领导，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研究怎么离开这？” 闻言，周景瑜赞同的点了点头。 就连一直眼高于顶的林清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神咒结界里什么危险都有可能出现，不能掉以轻心。 周鸨母和刘老六小心翼翼的站在他们身后，不敢弄出半点动静。 刘老六刚才的嚣张气焰彻底消失，他怎么都想不到赵信竟然会是绝灵局的人。 凭着绝灵局神咒者的身份，赵信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杀了他。 赵信三人没心情考虑这两个骗子的感受，简单交流后终于推开了破旧的大门。 踏入这座废弃厂区，一股腐朽与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生锈的铁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岁月。 厂区内，几栋破败不堪的厂房矗立着。 墙壁上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墙面，像是一张张狰狞的鬼脸。 地上散落着各种废弃的零件和工具，在昏暗的光线下，影影绰绰，如同潜伏着的未知生物。 角落里，堆积着的杂物中隐隐露出一些破旧的衣物，上面还沾染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废弃油罐倾斜着，罐体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 油罐下方，一滩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流淌出来，在地面上汇聚成一片，让人不寒而栗。 四周的荒草丛中，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 在寂静的厂区内回荡，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吹起地上的尘土和垃圾，让人睁不开眼。 在这混乱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悄然移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仿佛有一双双眼睛正隐藏在暗处，窥视着闯入者，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腐朽，破败，危机四伏。 黑暗角落里蠕动的家伙似乎终于按捺不住贪念，准备从黑暗中现身。 紧张的氛围中，赵信手持旧日书，脸上却带着些许兴奋之色。 “终于来了！” 第四章 临时工的含金量 “终于？”周景瑜斜眼看向赵信，“怎么感觉你很兴奋？” “多好的修炼资源啊，难道不该兴奋吗？” 赵信摩挲着旧日书，一脸笑意。 林清月也略显诧异的看着赵信，轻声道：“我以为的心态就够好了，没想到你一个临时工也能这样想。” “不过这里是神咒结界，光靠心态好可解决不了问题。” 林清月说教了一番，随后体内咒火燃烧，从咒火中取出武器。 神咒者的咒火是力量源泉，也是特殊的空间装备，神咒武器可以存放其中。 让赵信略感意外的是，身材略显瘦削的林清月，武器竟然是一把巨大的镰刀。 镰刀通体由乌黑的金属打造，表面流动着诡异的暗纹。 像是无数冤魂在痛苦挣扎，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诉说着血腥的过往。 巨大的镰刀弯弧夸张而凌厉，好似能轻易撕裂空间。 整体看来，这把巨大的镰刀造型邪异。 超出了常人对武器的认知，霸气的外观彰显着它无与伦比的力量。 尽管神咒武器不是靠肉身力量驱使，而是使用神咒之力驾驭。 但看着如果竖起来比林清月还高的镰刀，赵信不禁怀疑起她到底会不会用这把刀。 “嘶嘶……” 一阵突兀的声响传来，众人当即循声望去。 在昏暗的角落里，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蜘蛛怪物缓缓浮现。 它的头部竟是一张扭曲的人脸，皮肤呈现出青灰色。 双眼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透着无尽的贪婪与凶残。 它的身躯异常庞大，足有一辆小型汽车那般大小，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地面微微的震动。 蜘蛛怪物刚一出现，周鸨母和刘老六便惊呼着往外跑，想逃离这废弃厂区。 周景瑜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把两人抓住。 “不想死就别乱跑！”他厉声喝道。 林清月没有理会身后的情况，看到蜘蛛怪物现身便提着镰刀要往前冲。 结果她却被赵信抓住。 “这是人面幻蛛，你上去砍它有什么用？”赵信说道。 林清月皱眉，嫌弃的拍开赵信的手。 “你认识这鬼东西？”她一脸狐疑。 赵信一愣，他的表情比林清月还要疑惑。 “你们这个时代的神咒者，难道没有制作咒灵图鉴吗？” 话刚说完，赵信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果然，林清月马上捕捉到了重点。 “我们这个时代？” 赵信眼睛一转，谎话张嘴就来。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些杂谈，众神之战时代的神咒者会集体制作咒灵图鉴。” “根据图鉴信息，可以更好的对付咒灵。” “你们绝灵局的神咒者难道没有这东西吗？” 林清月表情有些不自然，冷冰冰地回道：“没有。” “咒灵种类那么多，每次遇到的都不一样。” “就算做了图鉴也很难遇到重复的咒灵，做那东西有什么用？” 听着林清月既像解释又想吐槽的一番话，赵信忍不住撇了撇嘴。 “那是你们遇到的少。”他暗自腹诽，“打得多了自然会遇到重复的。” 在赵信那个时代，神咒者阵营极其团结。 每战过后必会在营地里分享咒灵的情报，只会让更多的战友活下去，活到新世界到来的那天。 但从林清月的反应来看，赵信感觉混沌纪元的神咒者似乎已经没有了那股精气神。 他没有过多感慨，转身看向对面。 “这是人面幻蛛，堕落系咒灵，攻击方式是精神控制。” “它的本体肯定不在这，应该还藏在暗处。” “附近肯定有它的伴生咒灵，得先处理掉那些东西。” 赵信侃侃而谈，姿态轻松到仿佛不是在介绍眼前的危险情况，而是在介绍一个游戏规则而已。 林清月和周景瑜全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真的是一个刚成为神咒者不到一天的家伙？ 赵信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却并没有藏拙的打算。 面对神咒结界如果不全力以赴，等到被咒灵杀死的时候再想反悔就晚了。 人面幻蛛开始变得愈发狂暴，如利刃般的爪子轰击着地面，好似随时要冲过来吃人似的。 可是在林清月和周景瑜看来，人面幻蛛的狂暴更像是在无能狂怒。 “地下，它们从地下来的！” 二人愣神之际，赵信忽然开口提醒。 话音未落，几人脚下的土地翻滚起来，一个个黑色圆弧状的东西从地底下开始往上钻。 乍一看起来，就好像有一朵朵黑色蘑菇莫名的长了出来。 “这些蘑菇能砍吗？”林清月下意识问道。 “可以砍。”赵信点头，随后又提醒了一句。 “这不是蘑菇，这是腐蚀蠕虫，它们头顶有口器，会喷射毒液，小心避开就行。” 闻言，周景瑜和林清月悍然出手。 看他们暴躁的样子，可以想到这段时间他们应该很压抑。 腐蚀蠕虫的攻击力很弱，只有头顶口器喷出的那道毒液最危险。 但在赵信的提醒下，周、林二人始终提防着毒液喷射，很容易就把这些腐蚀蠕虫杀光。 “就这？” 看着一地的蠕虫尸体，林清月发出一声嗤笑。 这种程度的咒灵，就算没有任何提示也根本伤害不到她分毫。 周景瑜始终保持警惕，马上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周景瑜已经把赵信当成明灯。 虽然对方只是个临时工，但周景瑜相信听赵信的指示应该没错。 “找本体。”赵信简洁的回道。 “好。”周景瑜应声点头，准备四下寻找。 林清月拉住他：“你是不是有病，真打算听这个临时工安排？” “可是他直到现在说的都对，不是吗？”周景瑜反问道。 他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刚才林清月不也一样在问赵信能不能直接砍杀腐蚀蠕虫么…… 二人说话时，刘老六慢慢蹭了上来，发出弱弱的询问。 “二位长官，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他们看到赵信竟然径直朝人面幻蛛走去。 虽然赵信一直口口声声说那个大家伙是假的，但看到这一幕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说到底，他们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赵信的说法。 如果人面幻蛛只是幻象的话，为什么它的一举一动总是可以带来如此真切的感受？ 大地的震动是假的？血腥的气息也是假的？ 在他们震惊的注视下，赵信竟然真的无所顾忌的走到了人面幻蛛面前。 怪物那张扭曲的人脸开始慢慢变形，最后竟变出来一张熟悉的面容。 它又变成了苏梅的样子，一双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赵信，表情狰狞。 下一刻，它悍然出手，利刃般的爪子闪电般刺出。 “噗！” 血光迸溅，爪子竟直接刺穿了赵信的胸膛，几乎把他的身体竖着切开。 周景瑜傻眼，震惊道：“什么情况？” 第五章 破局 赵信身体被刺穿的样子太真实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幻象攻击。 “不行就别逞强呀……”周景瑜一脸惋惜的感慨。 虽然跟赵信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对赵信的印象还不错。 对方根本不像刚觉醒咒火的神咒者，甚至不像是第一次进入神咒结界。 原本他还真以为赵信因为博览群书，掌握了很多就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知识。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回事。 赵信看起来……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被人面幻蛛的爪子挂在半空，身子几乎被切开大半，鲜血迸溅如同雨落。 “啊，疼疼疼，疼疼疼，轻点！” 周景瑜摇了摇头，为这个爱看书的临时工惋惜。 林清月没这么多复杂情绪，她已经握紧镰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人面幻蛛能刺穿赵信身体，则意味着它就是本体在此，那林清月也同样可以砍它。 她早就看这只大蜘蛛不爽了！ “疼疼疼，给老娘松手！” “松手！” 接连几声怒喝在人们耳边炸开，此刻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怪事。 为什么喊疼求饶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还自称老娘？ 当这份疑惑产生后，他们都感觉视线一花，看到的情况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哪还有什么人面幻蛛，赵信也根本没有被切开身子鲜血迸溅。 反而在不远处的一处厂房门前，赵信正死死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 他好像温声细语地在说着什么，可女人的喊声太大，盖住了他的声音。 “什么情况？”周景瑜再次傻眼。 赵信闻声扭头，笑了笑：“都醒了？” “你们刚才都中了人面幻蛛的精神控制。”他主动解释道。 “不可能！”林清月马上反驳。 也不知道她是不愿相信自己中了精神控制，还是不愿相信赵信没中精神控制。 她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关键，上前一步道：“是不是你一直在捣鬼？你跟咒灵是一伙的吧？” “呵……”赵信淡淡一笑，懒得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 “这就是人面幻蛛的本体？” 周景瑜没有林清月那么爱面子，指着赵信手中的女人问道。 对于人面幻蛛的本体是个女人这一点，他并不感觉意外。 咒灵只是一种生命体的统称，它们有可能是任何种族，甚至也可以是人类。 只不过因为被神咒腐蚀得太深，他们对正常人和神咒者充满杀意，才被人们定义为咒灵。 原本周景瑜对人面幻蛛充满恨意，但当他看清对方的真实样貌后不禁眼前一亮。 尤物。 前凸后翘，身材火爆。 重点是它只穿了很简单的衣服，更显诱惑。 周景瑜看得热血沸腾，萌生出一点刺激的想法…… “赵信，你不杀她是准备带出去审问吗，那不如交给我，我这方面是专业的。”周景瑜说道。 赵信抬起头，迎上周景瑜炽热的眼神，看到了欲望。 “这么狠？连咒灵都不放过？”赵信讶异道。 周景瑜一脸正色道：“它们不过是在神咒的影响下误入歧途罢了，说到底我们不都是人类么。” 说话时，他的眼神始终在女人身上瞟来瞟去。 赵信肃然起敬，战斗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把白嫖咒灵说得如此高大上的家伙。 “我先用，用完就给你用。”赵信想了想说道。 “哦？难道赵老弟也是同道中人？”周景瑜嘿嘿笑着。 神特么同道中人！ 赵信腹诽不已，却并没有反驳什么。 反正等他用完之后，周景瑜大概率就没法再“用”了。 对赵信而言，这个人面幻蛛的本体十分重要。 如今的他实力大减，急需要神咒之力恢复元气。 其实如果不是周景瑜和林清月碰巧跟自己一起陷入到这个神咒结界里，今天绝不会这么顺利。 在堕落神的神咒结界里，欲望是最危险的因素。 神咒者越想击败敌人，就越可能被堕落神咒趁虚而入。 周景瑜和林清月之所以会中人面幻蛛的精神控制，就是因为他们太渴望击杀敌人。 而赵信从始至终都在打酱油，就是为了避开所有威胁，最后时刻一击毙命。 事实证明，他的策略是正确的。 人面幻蛛的本体其实并不虚弱，但它却找不到赵信身上的破绽。 因为赵信的情绪太稳定，根本没办法施展精神控制。 看着赵信拿在手里的一把手术刀，人面幻蛛绝望地吼道：“吾神不会放过你。” “如果神明真的在乎祂的信徒，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渎神者。”赵信轻声说道。 随即他手起刀落，直接刺穿了女人的胸膛。 “哎！” 周景瑜没想到赵信出手这么果断，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 他眼睁睁看着赵信豁开人面幻蛛的胸膛，伸手进去掐灭了对方体内的咒火。 随着咒火熄灭，周围的混乱景象轰然破碎。 下一刻，众人又回到了赵信的那间小屋里。 看到危机解除，周鸨母和刘老六对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赵信没有去追他们，他对于杀普通人没有任何兴趣。 周景瑜懊恼地抓着头发，说道：“你早说你要杀它啊，我先用了你再杀不也没什么影响嘛。” “你来真的？”赵信问道。 “不然呢？”周景瑜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随后小声嘟囔起来：“碰到这种没有物理攻击能力的人类咒灵多不容易啊，老子想开开荤怎么了。” 赵信不解，但他大受震撼。 刚才是在堕落神的神咒结界里，他以为周景瑜所谓的白嫖是一种伪装。 在堕落神的神咒结界里，让自己的欲望失控，也不失为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是想白嫖！ 怪不得人家能当组长，能力是真强啊。 x能力也是能力的一种嘛！ “领导都发话了，还要坏领导好事，我看你是欠小鞋穿了！” 抱怨几句后周景瑜仍不解气，干脆威胁起赵信来。 话虽如此，赵信却丝毫不慌。 他能感觉到，周景瑜自始至终都对自己没有过半点敌意。 所谓的威胁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周景瑜真的很随和。 如果是跟这种领导做事的话，应该可以做得很舒服。 不过一想到后勤组还有个林清月这样的副组长，赵信的心情多少有些不美丽。 这女人跟周景瑜完全是两个极端。 骄傲，冷漠，自命不凡，死要面子。 跟这种人一起做事，会有多少糟心事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种人在战场上绝对不值得信任。 好在赵信买的是后勤组的职位，除非必要，他应该不会跟林清月一起上战场。 碍于林清月离开神咒结界后就一直摆着一张臭脸，三人之间也没再交流什么，当即决定回绝灵局。 坐上周景瑜的车后，赵信便佯装疲惫，窝在后排座位上假寐。 但实际上，赵信却是在暗暗调动体内咒火。 赵信的咒火是冷白色的，但在他的咒火之中，此刻却有一朵赤红色火苗跳跃。 而这朵红色火苗，竟是人面幻蛛的咒火！ 第六章 内城 咒灵体内也有咒火，跟神咒者一样，那是它们的力量核心。 在那个神咒结界里，赵信并没有真的掐灭人面幻蛛的咒火，而是悄悄偷到了自己手中。 之所以要偷偷拿走，是因为赵信不想让周景瑜和林清月知道自己的秘密。 他可以直接吸收别人的神咒之力，这个能力哪怕在众神之战那个时代都是超绝的存在。 这是他最重要也最强大的手段，没有之一。 神咒之力有腐蚀性，哪怕是神咒者自己修炼出来的也一样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只有被【净化】过的神咒之力，才能在一段时间内减少对神咒者的伤害。 所以神咒者想要修炼，离不开普通人和灯塔的帮助。 是的，普通人。 在神咒大陆，神咒者和普通人是相互依赖的存在。 神咒者通过觉醒体内咒火，获得神咒之力，可以战胜迷雾区里的敌人。 普通人没有咒火，但却拥有咒心。 咒心能与灯塔共鸣，产生净化之力，从而去【净化】那些有腐蚀性的神咒之力。 神咒者负责战斗，普通人负责【治愈】。 紧密配合，在充满迷雾的神咒大陆挣扎求生。 正因如此，神咒者才会被严令禁止随意杀普通人。 赵信不杀周鸨母和刘老六，也跟这个原因有关。 除了律法和道德的约束外，最重要的是神咒者离不开净化之力的帮助。 而赵信，不需要其他人提供净化之力。 因为他的身体构造很特殊，他不但有咒火，还拥有咒心！ 更重要的是，在他觉醒的咒火之中，藏着一座小型的灯塔！ 名为神罚灯塔。 这是他在众神战场里的杰作。 他彻底欺骗了一位神明，甚至得到了那位神明的部分权柄。 但他却背弃了信仰，亵渎了那位神明。 最终神明悍然对赵信出手，对他降下了诅咒，诅咒又化作神罚灯塔留在他的体内。 严格来讲，神罚灯塔是一个十分恶毒的诅咒。 它会燃烧赵信体内的神咒之力，让赵信的修炼“事倍功半”。 赵信辛苦得来的神咒之力，总有一半会被神罚灯塔平白烧掉。 并且神咒之力被燃烧时产生的痛苦，远超直接被迷雾中的神咒之力腐蚀要严重得多。 可赵信非但不痛恨神罚灯塔，反而对这东西视若珍宝。 原因很简单，神罚灯塔可以直接帮他净化神咒之力。 这是个极为重要的能力。 自身直接净化神咒之力，损耗的神咒之力会很少很少。 更重要的是，有了神罚灯塔的存在，赵信可以随时随地净化神咒之力，并将其转化为自身力量。 也就是说，在战场上赵信几乎可以像个永动机一样去战斗。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 净化诅咒之力的速度再快也还是需要时间，在战斗中净化神咒之力完全是找死的行为。 好在赵信现在不需要考虑那么复杂的局面，他只需要藏好自己的秘密就行。 大概五分钟后，赵信将人面幻蛛咒火中的神咒之力炼化，实力稍稍恢复了一些。 虽然比自己巅峰时期相差甚远，至少这是个好的开始。 幽暗城的内城和外城之间，有着极为明显的边界。 车子越过一片足有五六公里隔离带后，才终于驶入内城边卡的入口。 随着车子进入内城，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赵信忽然变得异常激动。 他的脸色微微涨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两只眼睛好像恨不得彻底分开似的，想把路过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看进眼里。 “你怎么了？”林清月察觉到不对，回头看向赵信。 “这就是内城吗？人类的城市已经可以建得这么好了吗？”赵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 赵信的诡异表现，让开车的周景瑜都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你之前不是经常进内城打零工吗，怎么好像第一次进内城似的？”周景瑜忍不住问道。 赵信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太对劲，敷衍地笑了一声，没有多解释什么。 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确实来过很多次内城，但那都只是记忆而已。 如今亲眼看到内城的模样，赵信在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感慨。 幽暗城的内城建设得十分繁华，已经隐隐可以看出几分众神之战开始之前，那些大都市的影子。 甚至在某些方面，这里已经超过了曾经的那些大都市。 比如科技感十足的机械建筑，还有在街上飞驰的各类造型奇特的“车”。 自从踏入众神战场起，赵信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规模的人类城市。 “也许在混沌纪元真的有希望开创新世界了吧……”赵信暗暗想着。 绝灵局坐落于内城正北方向，由三座机械大厦组成。 混沌纪元的人类似乎很喜欢这种建筑，从外表上看起来这更像是一座座超大型堡垒。 “难道这东西能抵御咒灵？” 赵信自言自语，随即摇了摇头。 没人在乎赵信是什么想法，在这里他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临时工而已。 周景瑜带着赵信来到c座7楼，这里是他们后勤部的办公场所。 赵信原以为后勤部纯粹是个养老的清水衙门，但在进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后勤部门的工作看起来十分繁忙，基本上都是跟咒器、咒水等重要物资有关的工作。 更让赵信惊奇的是，后勤组还有很多外勤的工作。 比如给绝灵局的咒卫送物资。 运气好的话也许就是在内城安全区里送，运气差的话甚至可能需要去外城，乃至迷雾区里去送。 听着周景瑜介绍的这些情况，赵信略感意外。 “也就是说，后勤组也要承担战斗任务？”赵信问道。 “是的。”周景瑜笑着回道，表情里带着几分促狭。 “如果不是因为运送物资的任务太危险，导致后勤部门减员太严重……” 说到这，周景瑜顿了一下。 赵信心领神会，主动说道：“就是因为死人太多，所以后勤部的职位才会这么好买，对吧？” “哈哈，别说得这么直白嘛，绝灵局还是愿意广纳人才的。” 周景瑜岔开话题，忽然又很认真地看向赵信：“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赵信撇撇嘴：“神咒者注定要与咒灵为敌，该打就打呗。” “说得好！”周景瑜一拍桌子，一脸赞许道：“我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 赵信表情一僵，下意识捂住了菊花…… 几句闲谈后，周景瑜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林清月站在门口，一如既往地摆着一张臭脸。 “去一楼会议室，开作战会。” “作战会？”周景瑜眉头紧锁，“发生什么事了，要开作战会？” 原本已经转身要走的林清月停了下来，冷冷扔下一句话。 “神咒法典出新的启示了。” 第七章 神咒法典 神咒法典？ 这是什么东西？ 赵信略感诧异，这里竟然有连他都不知道的东西。 他下意识起身，打算跟周景瑜去会议室看看。 “你也去？”林清月横了他一眼。 赵信皱眉：“我不能去？” “作战会只有组长才能参加。”林清月回道。 周景瑜不想看他们争吵，主动出来打圆场。 “什么组长组员的，都是自己人。” “我先去听听是什么情况，回来再跟大家说。” 说着话，周景瑜急匆匆地往一楼赶去。 送完消息的林清月也打算转身离开，却被赵信喊住。 “林组长，林组长……” “我是副组长。”林清月纠正道。 “好好好，林副组长，能请教点事吗？” “说！” 林清月虽然态度不太好，耐心却是不错的。 面对赵信的询问，她很详细地介绍了神咒法典的情况。 所谓神咒法典，就是一本跟灯塔一同出现的书籍。 每一座灯塔城的灯塔下方，都有一本神咒法典。 法典不能被移动，也没法靠人力强行翻页。 但法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动翻页，展示出一段重要的信息。 神咒者们称之为法典启示。 法典启示很重要，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颁布一项重要任务。 完成任务会有特殊奖励，有时甚至会出现宛如神迹的特殊道具。 但如果完不成任务，灯塔则会进入一段时间的衰弱期。 灯塔衰弱期内，灯塔光辉连内城都无法完全覆盖，这意味着咒灵可以直接入侵内城。 所以对灯塔城而言，法典启示就是最重要的城市生存任务。 听着林清月的解释，赵信再一次感慨起混沌纪元这个时代的神奇。 可惜他没资格参加作战会，只能等周景瑜开完会回来才能了解详情。 目光投向林清月，赵信忽然发现这个女人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她脸上虽然写满不耐烦，却还是能给自己这个临时工讲这么多。 可见本性并不坏，也许就是脾气不太好。 经过神咒结界的一战，赵信已经接受了自己莫名来到混沌纪元的现实。 虽然还有很多记忆没有恢复，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跨越一个纪元不死。 至少现在自己还活着，神罚灯塔也在。 慢慢恢复实力后，总会有机会破开自己身上的这些谜题。 神咒大陆虽然仍旧危机四伏，还有大量迷雾区没有被探索出来。 但照比末日星河纪元的世界，这里已经称得上是天堂。 对经历过众神之战的赵信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好好活着更奢侈的事了。 微微愣神之际，林清月已经起身要走。 赵信看着她的背影，嘴唇蠕动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不打算好好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吗？” 林清月闻言一愣，猛地转过身。 “你放什么屁，那么简单的一个神咒结界还能让我受伤？” “呵，别激动呀林组长……” “我是副组长！” “好好好，林副组长。我只是发现你身上有伤，没说你是在哪受的伤呀。” 赵信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清月，感觉对方好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林清月一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 赵信摆了摆手，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信虽然实力大减，但战斗的经验和眼光还在。 他看出了林清月身上有伤，考虑对方给自己科普了一些很重要的知识，便想着投桃报李。 之前的片刻犹豫，就是担心会弄巧成拙。 现在看来林清月确实对这些事情很敏感，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多嘴。 可赵信刚想离开，林清月却再度开口：“你为什么能看出我有伤？” “因为我不瞎……” “滚蛋，说认真的呢！”林清月蹙眉，“你才刚成为神咒者，怎么能看出来这些？” “因为我爱看书……”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我就当你是第一天成为神咒者。” 林清月撇撇嘴，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没兴趣了解你的过去。” 赵信并不意外林清月会这么想，毕竟自己遇到他们之后的表现确实不像个新手。 当然，这也是赵信有意为之。 他虽然喜欢低调做事，但并不喜欢扮猪吃虎。 更何况在赵信看来，疗伤根本不算是什么特殊能力。 在众神战场里鏖战多年的神咒者，就算没有专门学过“医术”，也都能自学成材了。 赵信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起伤情。 “你的咒火气息不稳，在离开神咒结界后还一直无法完全收敛神咒气息，并且明显透着杀意。” “没感觉错的话，这应该是杀戮之神的诅咒造成的。” “伤势应该是被处理过，但显然药剂师没有用对咒水，残留了一些诅咒残念在你的咒火里。” “现在只要你心起杀念，神咒之力就会陷入狂暴状态，战斗中会有大量神咒之力因为失控而浪费掉。” “这个伤不致命，硬扛也能扛过去，但这段时间你会吃不少苦，最好还是处理下……” 赵信很认真地说着，顺便从桌上找过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嘭！” 还没等赵信写完，林清月的拳头已经落在桌子上。 她一脸震惊地看向赵信：“你连探查术都没有对我用过，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赵信被问得无语，这种事对他而言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他过去的队友如果在这的话，也可以仅靠感知力就做出同样判断，甚至可能拿出比他更好的解决方案。 但这些话他却不知道怎么跟林清月说。 在他看来，这个时代的神咒者们也许是过得太安逸了。 没有了那种极限求生的压迫感，也没有那种连睡觉都需要警惕的战斗强度，他们掌握的东西确实太少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赵信和战友们曾经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想到这，他便不忍心指责什么。 他索性什么都不解释，只是把写好的纸条递给林清月。 “照这个方子去买咒水，一天一次，三天就能痊愈。” 林清月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就满脸疑惑。 “你写的是什么东西，哪有这种咒水？” 赵信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这是最基础的疗伤咒水，怎么会没有？” 就在二人各自陷入疑惑时，赶去开会的周景瑜竟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快快快，叫人集合，出大事了！” 第八章 矛盾 “作战会这么快就结束了？”林清月有些诧异。 “会越短，事越大！” 周景瑜表情凝重，看得出来心情有些烦躁。 他看到被林清月留下的那张纸条，顺手拿了过去。 “这……东西哪来的？”他抬起头，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赵信无声叹息，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接着他不死心的追问道：“我写的这些咒水真的没有地方卖吗？” “没有，至少市面上没有这些咒水卖。” 周景瑜摇了摇头，他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 作为绝灵局后勤部一组组长，他对咒水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毕竟这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正因如此，他才对赵信写出来的这个咒水配方格外疑惑。 “这是你研制的咒水配方吗？验证过药效吗？”周景瑜问道，脸上透出几分期待。 赵信本就没有一直伪装的想法，索性点头承认。 “我看过很多药剂书籍，这是我亲自研制的配方，药效绝对没问题。” 周景瑜沉思片刻，笑着说道：“你还挺坦诚。” “在神咒结界里我就看出你不可能是新手神咒者，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下去呢。” 周景瑜难得露出严肃表情，继续说道。 “我不在意你的过去，也不会追问你之前为什么掩藏身份。” “但既然你是神咒者，我就得按神咒者的要求让你做事，这一点你必须接受。” “当然，我不可能只剥削，不给好处。” “你跟着我们正常出几次任务，只要别出大错，我会尽快让你转正。” 赵信笑了，一脸诚恳道：“那就多谢组长栽培了。” 短暂的严肃状态很快消失，周景瑜又恢复了往日的不着调。 “哼，想让我好好栽培，就给我好好表现，我可是还记得你不让我审人面幻蛛的仇呢！” 赵信挠挠头，再次暗暗感慨这个白嫖怪强大的能力。 玩笑过后，周景瑜把咒水配方递给赵信。 “上面所需的原材料不难搞，我近期会帮你弄到。” “蝴蝶那疯婆娘肯定敢试药，希望你的咒水真能有你说的这种效果。” “这个方子你处理掉，千万别再让其他人看到，也别让人知道你会研制咒水配方。” 赵信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他二话不说把配方烧掉，然后才提出疑问。 “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 周景瑜手指向上方，压低声音道：“上面的老爷们不允许你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啥玩意？”赵信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听到的不是人话。 周景瑜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以后有时间跟你细说，先办事吧。” 赵信继续听劝，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但他也多留了个心眼，意识到自己不能像过去那样坦诚。 看来混沌纪元的神咒者阵营，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团结。 “对了，你刚才说的蝴蝶是谁，其他组员吗？”赵信后知后觉地问道。 “蝴蝶就是林清月，这是她的作战代号。”周景瑜解释道。 “每个人都有代号吗？” “是的，每个人都要有，你也给自己想一个，等着告诉我。” “好吧。”赵信应了下来，又问道：“组长你的代号是什么？” “大根。” “……”赵信眨眨眼，干巴巴说道：“好名字。” 在周景瑜的车里，赵信见到了他们组的另外一个成员。 这是个看起来二十左右、四十郎当岁的神奇男人。 他眼尾嵌着笑纹——是那种常年噙着笑意才会出现的纹路，但下颌线保持着青年特有的锋利弧度。 浅褐肤色沉淀着日晒痕迹，一双眸子却明亮得如同池水。 他手里盘着一串佛珠，却穿着一身带铁钉的皮衣皮裤。 他叫安奕，代号狂战。 看到赵信坐进车里，狂战收起佛珠，笑道：“哟，组里来新人了？” 狂战的声音很粗，低沉且性感。 赵信笑着回应，因为没想好自己的代号，暂时只报了姓名。 四人坐在车里，由周景瑜快速说明了作战会的内容。 根据神咒法典的启示，在幽暗城的外城f区方向出现大型神咒结界。 七天内必须将神咒结界摧毁，超过时限视为任务失败，灯塔将进入衰弱期。 “完了？”狂战还在等下文，却见大根（周景瑜）已经闭嘴。 “完了，任务就是七天内摧毁f区的大型神咒结界。”大根重复道。 “那就让特战部的人上啊，这么急着召集我们干什么？”狂战继续问道。 “神启是昨晚出的，特战部第一时间就出发了。”大根解释道。 “那就是又被困住，然后杳无音讯了，又需要我们进去送物资？” 看到大根点头，狂战变得愈发激动。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我看绝灵局都多余设什么后勤部，干脆把我们改成超战部多好。” “只要有结界，我们既要送物资，还要去拼命。” “后勤部比特战部的阵亡率还高，到底特么谁才是主力？” 狂战怒不可遏，低沉的嗓音甚至变得尖锐。 听着这些话，赵信隐隐已经猜出了一些关键线索。 他还发现蝴蝶（林清月）虽然闭口不言，但眼睛里却透出杀意。 由于体内伤势的原因，这份杀意并非感觉，而是因为咒火气息波动散发而出的实质般的杀意。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赵信是个新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任务我不去。” 蝴蝶忽然推门而出，刚走出去一步又转过身来。 “你们也不许去！” “嘭！” 车门被狠狠摔上，留下车里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唉。”大根长叹一声，“我下去劝劝。” 这下好了，只剩下赵信和狂战大眼瞪小眼。 之前他也听到了狂战怒喷特战部的无能，没有不识趣地去说一些消消气的车轱辘话。 好在狂战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重新拿出佛珠盘了起来，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掏出来一瓶白酒。 一口下去，足有一斤装的白酒瓶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底。 赵信看得目瞪口呆，神咒者在神咒结界外能调动的神咒之力相当有限。 狂战绝对没有用特殊手段消化烈酒，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海量。 “算你厉害。” 赵信绞尽脑汁，说出了男人之间最高礼节的称赞。 狂战温和地笑着，掂量着手中的空酒瓶，目光涣散地看向车窗外。 “给你讲讲咱们一组？” 第九章 一组往事 咱们一组。 赵信很喜欢这种说法。 大根、蝴蝶、狂战。 这三人性格虽然各有不同，却丝毫不排斥自己这个新人，还能充满善意。 哪怕脾气最差的蝴蝶，也还是能在自己提问时耐着性子说清楚来龙去脉。 正因如此，赵信才能一直情绪稳定地留在这里，而不是准备另谋出路。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下去：“那就辛苦狂战兄给我说说了。” 狂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赵信第一次跟自己见面就能如此放松。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平静。 “如你所见，目前咱们后勤部一组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了。” 狂战的第一句话就让赵信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接着更是一连串震惊的信息。 曾经的后勤部一组并不是个精英小组，但自从大根上任组长后，一组迎来了蜕变。 大根是个天生的领导者，特别擅长挖掘新人和培养老人。 一组最辉煌的时候，二十个组员全部都是二阶咒源的神咒者。 就算是在特战部，这种配置的小组都称得上豪华二字。 可惜好景不长。 随着绝灵局改革，后勤部需要深入神咒结界配合特战部作战，一场场悲剧便开始上演。 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后勤部的七个小组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减员。 其中一组是最惨的。 最巅峰时期的二十个组员，在接连的恶战之中几乎损失殆尽。 尽管在此期间大根不断想办法补充人员，却始终无法让一组恢复到二十人的满编状态。 上个月，他们奉命前往一个神咒结界里支援特战部七组。 好不容易打开局面后，特战部七组却在最需要并肩作战时退缩了。 得不到应有的配合，后勤部一组陷入苦战。 最终进入那个神咒结界的十三个组员，只有三人活着出来。 活着的人便是大根、蝴蝶、狂战。 那一战，把大根近几个月来好不容易恢复起的一点元气再度打散。 “也就是在那一战后，蝴蝶那女人彻底疯了。” 说到这，狂战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疯了？”赵信不解。 “她受得刺激太多，已经性情大变了。”狂战解释道。 “曾经蝴蝶并不是现在这样，只是性格粗犷了点，像个假小子。” “虽然年纪很小，她却是大根组建一组的元老级成员，甚至比我进一组的时间还早。” “过去她把小组里的每一个成员都当成家人，愿意倾尽全力帮队友做事。” “可是随着死去的队友越来越多，蝴蝶开始变得敏感脆弱，最后竟然反转成了狂躁和暴戾。” 赵信注意到，狂战在说起这些时，眼神里有感伤，有心疼，并没有半点嫌弃和厌恶。 “没猜错的话，她对你应该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吧？”狂战忽然问道。 “还行，看得出来她是外冷内热的性子。”赵信如实道。 “嗯，你能理解就再好不过了。”狂战露出欣慰之色，“她只是不敢再轻易结交新人，怕……” 狂战一时语塞，赵信却毫不在意地接道：“怕我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白白浪费感情。” “别瞎说，不吉利。”狂战拍了拍赵信肩膀，“好好活着，不是为了谁。” “放心，我比任何人都热爱生命。”赵信笑呵呵回道。 二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之后，大根终于带着气鼓鼓的蝴蝶赶了回来。 “出发！”大根喊了一声，猛踩油门疾驰而去。 四人先去了仓库，领取了一些作战物资。 物资主要是两种，一种是咒水，一种是咒器。 咒水就是药剂，由神咒之力、净化之力以及一些咒火、咒髓调制而成。 毫不夸张地说，咒水才是神咒大陆真正的硬通货。 这东西除了疗伤外，最重要的就是缓解被神咒之力腐蚀身体的痛苦。 神咒者和普通人都需要咒水，并且需求量极大。 至于咒器，则是神咒者们除了本源武器之外，用得最多的战斗道具。 任何神咒者都做不到能应付所有咒灵，咒器的出现便能多多少少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就这点物资够干什么的，现在让我们去送死，连点本钱都不舍得拿了吗？” 想着从仓库里取出来的物资数量，蝴蝶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们暂时不用直接进入神咒结界，这些物资够用了。”大根回道。 “哟，我们那位局长大人是怎么了，竟然不急着让我们去送死了？” 面对蝴蝶的咄咄逼人，大根只是笑笑，没有争辩什么。 说到底并不是什么局长发善心，只是因为他们一组损失太严重罢了。 路上大根终于有机会把任务说得更详细一些。 根据特战部传回来的消息来看，目前外城的f区绝大多数区域已经不安全。 基本上可以确定有大量咒灵进入f区，其中甚至不乏拥有高等智慧的咒灵。 城外的中型结界必然需要在七天内解决，进入f区的咒灵也同样需要尽快处理。 他们一组的任务就是清理进入f区的咒灵。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赶路时大根不断告诫另外三人要小心。 赵信听到任务时就感觉有些古怪。 还没等他开口，蝴蝶便已经抢先说道：“我们不就是刚从f区回来吗？” 她说的很明确，显然已经猜测起这次任务跟他们昨天遇到的咒灵之间的关系。 大根点点头，回道：“我之前也在想这些，很有可能昨晚我们遇到的咒灵，就跟这次的神启任务有关。” 狂战多少了解了他们昨天的经历，顺势猜道：“这么看来，f区的大型神咒结界很有可能是堕落神系的？” “很有可能。”大根继续点头。 昨天遇到那个人面幻蛛时，大根和蝴蝶其实就感觉有些意外。 拥有高等智慧的咒灵并不少见，但敢潜入灯塔城的却并不多见。 毕竟它们已经进化出高等智慧，拥有不俗的思考能力，又怎么可能主动往枪口上撞。 但结合上大型神咒结界的消息，这件事反而不难理解了。 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大规模入侵。 狂战直奔重点，开口问道：“堕落神的神咒结界很棘手，你们昨晚是怎么逃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大根和蝴蝶几乎异口同声道：“问赵信。” 第十章 镜灯 大根和蝴蝶不是在敷衍。 尽管在那个神咒结界里，腐蚀蠕虫都是他们两个清理掉的。 可他们很清楚，破局的关键是赵信提供的。 虽然就算没有赵信的提醒，他们也同样可以破局，毕竟那只是个很简单的小型神咒结界。 但能那么快出来，还是因为赵信。 迎着狂战好奇的目光，赵信挠挠头：“我看过一本书……” “唉……” “唉……” 他话音未落，大根和蝴蝶就好像商量好似地一起叹了口气。 “怎么了？”狂战不解地看向前排二人。 “没什么，就是感慨咱们小赵同学爱学习，看的书真多！” 大根阴阳怪气地说道，最后一句时甚至咬着牙。 赵信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神咒结界的破局流程。” “大概是搜集环境信息、初次试探、找出结界法则，使用对应咒器或强攻，消灭敌人破局。” 狂战点头，随口附和。 “对啊，先观察，再动手，找准漏洞，持续猛攻，结束战斗，不都是这流程吗？” 赵信面色古怪：“咱俩说的是一件事吗？” “废话，还能是两件事？”狂战横了赵信一眼。 大根忽然嘿的一笑，笑声充满猥琐。 “说重点，说些不正常的套路，我也想多学学。” 赵信无视了大根的起哄，继续认真说下去。 “按照那本书的说法，破解神咒结界其实只需要三步。” “一制灯，二指路，三破局。” 当赵信说出这三步后，车上其他三人全都坐直了身子，显然对此充满兴趣。 “众所周知，所谓神咒结界，就是由神明诅咒形成的特殊结界。” “既然如此，这个结界中必然蕴含着那位神明的法则。” “法则也是力量的一种，它也有特殊的力场波动。” “法则的力场波动，才是真正的破局关键。” “可以在进入神咒结界后，就地取材制作一盏镜灯。” “镜灯能跟该结界的法则力场产生共鸣，从而指出最终敌人所在位置。” “镜灯还能形成【连携力场】，让镜灯的持有者和队友进入特殊的战斗状态，更容易击败最终敌人。” “这就是之灯，指路，破局的三步法。” 赵信说得很认真，也没有卖关子。 可车上其他三人却听得一头雾水，最关键的部分他们还是没听懂。 法则和力场波动，他们倒是可以听明白。 毕竟一直以来，他们也是凭借力场波动判断神咒结界里的法则，从而确定结界源于哪位神明。 狂战有些烦躁地捏着佛珠，继续问道：“镜灯是什么鬼东西？” 赵信本就不打算藏私，干净利落地解释清楚了镜灯的原理。 “镜灯是在神咒结界里特制而成的咒器，由四部分组成。” “分别是能量层、血引、弦图、镜灯。” “其一，神咒者以自身神咒之力为基础，绘制一个能量层。” “其二，击杀神咒结界里的咒灵，将咒灵血注入能量层，形成一条血引路线，这会帮我们找到重要敌人。” “其三，随着咒灵血不断注入，血引路线会变成一幅弦图，指明神咒结界里的神咒碎片位置。” “其四，收集神咒碎片继续灌入能量层，达到一定数量后，能量层就会变成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里会映射出附近区域灯塔的影子，最终形成镜灯。” “有了镜灯，就相当于把灯塔放在了身边。” “届时可以通过镜灯获取灯塔的部分力量，形成连携力场，增幅神咒者的咒术威力。” “只要能在神咒结界里制作出镜灯，破局难度将大大降低。” 赵信说完之后，车里安静得仿佛没有活人一样。 这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破局方式，甚至难以判断赵信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你会制作镜灯吗？”蝴蝶忽然问道。 “会。”赵信点头。 “在那个神咒结界里你就是制作了镜灯，很快找到了出去的方法？”蝴蝶继续问道。 “那是个小型结界，没有神咒碎片，做不出镜灯。” “不过破局思路是一样的，我只是在你们杀了腐蚀蠕虫后做出了血引，就找到了人面幻蛛的本体。” 赵信解释道。 大根和蝴蝶若有所思，基本上已经相信了赵信的说法。 毕竟在那个神咒结界里面的时候，赵信真的如同拿着说明书一样指引他们做事。 “这些东西你真是在书上学来的？”狂战将信将疑地追问。 大根轻咳一声，插科打诨道：“咱家小赵可是高才生，学的知识可老杂了，他的本源武器就是一本书。” “好家伙，原来多看书真有用啊！” 狂战肃然起敬，亲热地搂着赵信肩膀：“好兄弟，我儿子就快上小学了，等有时间你帮我指导指导呗？” 赵信哭笑不得，无奈应下这份家教的“兼职”。 众人一路说笑，很快赶到了外城f区。 对赵信而言，这算故地重游，毕竟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在这里浑浑噩噩地生活了一年。 可还没等他以清醒的姿态好好审视一下这里，却猛地察觉到杀意出现。 “咻！” 手术刀瞬间从袖子里滑到手上，赵信警惕地向四周看去。 可这道杀意很隐蔽，并且一闪而逝，环顾四周后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怎么了？” 大根察觉到赵信状态不对，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术刀。 “好像有敌人。”赵信皱眉，很快又摇头，“不，肯定有敌人，杀意很明显。” 见赵信说得信誓旦旦，大根三人也都把手悄然放在武器旁边。 只是看了一段时间后，他们除了感觉到周围环境很乱，并没有察觉到丝毫咒灵的气息。 狂战眨了眨眼，看向赵信：“兄弟，这也是书上教的特殊侦查手段？” 赵信没有像之前那样说笑，目光锐利地四下巡视。 他们停车的地方地势较高，站在高处往下看，周围的景象如数据般轰炸到了他的脑海中。 外城区的天是灰色的，迷雾如同巨兽的大嘴一般，似乎要把这里吞噬。 只有穹顶上裂开的蛛网纹般的缝隙，释放了些许阳光进来。 街边店铺，悬浮广告屏的荧光绿文字碎成电子雪，似乎已经年久失修。 自动贩售机正在被暴力殴打，易拉罐和能量棒滚进积水潭，与霓虹倒影交相辉映。 穿荧光外套的环卫工僵在原地，机械臂悬在半空，指缝间漏下焦黑色的机油汁液。 他似乎想阻止暴行…… 不，他应该阻止过了，然后暴行落在了他的机械臂上。 三层之下的人行道上有人尖叫，但声音被老旧大巴车的引擎轰鸣声搅碎。 这就是外城，这里的混乱和无序已经深深植入麻木之人的骨子里。 赵信心无杂念，他无心怜悯这些或挣扎或放纵的普通人，只想找到杀意的来源。 终于，在大根三人都有些沉不住气时，他猛地将目光投向街道上。 “那辆大巴车有问题！” 第十一章 冲突 顺着赵信手指的方向，大根三人看到一辆正在路上缓慢行驶的大巴车。 乍一看起来，那辆车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车身显得过于破旧。 “那辆大巴车怎么了？” 大根死死盯着大巴车，看不出丝毫异样。 “那辆车在破坏这里的秩序，它似乎不属于这里。”狂战忽然开口。 赵信颇感意外，似乎没想到狂战能从这方面看出异样。 狂战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秩序之神的渎神者，正在重建属于我的秩序规则。” 他把目光投向大巴车，继续解释起来。 “再坏的秩序也是秩序，外城虽乱，却也不是无秩序之地，那辆车确实有问题。” 大根显然对狂战更加信任，听对方这么说，他拔腿便走：“快，追上去看看。” 蝴蝶抓住他的胳膊，没好气地指了指他们自己的车。 “腿儿着追吗，开车呀！” 大根一拍额头，连忙招呼几人开车追了出去。 顺着车窗看着远处的大巴车，赵信脑海中回荡着的却是狂战刚才的自我介绍。 序列之神的渎神者，好久没有听到如此正式的说法了。 事实上，渎神者就是神咒者。 因为亵渎神明，所以被神明诅咒。 在末日星河纪元，当众神为了避开末日之祸向信徒开刀后。 所有人都看透了一些所谓信仰的虚妄，以及末日求生的唯一机会。 那就是——亵渎神明，抢夺神明的力量，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虚妄拉下王座。 渎神之后必会遭来神明诅咒，更甚者可能会直接引来神罚。 可不管是神咒还是神罚，都是神明力量的一部分。 只要你杀不死我，你降下的力量就会被我吞噬、为我所用。 也许一两个我无法彻底反噬你，可如果是亿万个呢？ 渎神，是末日人类的一场豪赌。 牌桌上到底谁能坐到最后，只能交给时间验证了。 “注意，我要超车了！” 赵信的思绪被大根的喊声拉了回来，他看到大根已经开车追上了大巴车。 可就在此时，有一辆车忽然从路旁冲了过来，强行逼停了他们的车。 “嘎！” 大根一脚急刹车，差点把车上几人甩飞出去。 但四人全都没有爆粗口，全都第一时间拿着武器冲下车去准备战斗。 可当大根看清从前面车上下来的人后，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宋庆，老子在执行任务，你拦我车干什么！” 大根握着配枪，大有一副要开枪的架势。 那个叫宋庆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魁梧，气质彪悍。 他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淡淡回道：“这里是特战部七组的防区，我还想问问你们闯进来干什么呢” “什么狗屁防区，老子现在要追车！” 大根目光越过宋庆，始终盯着正在远去的大巴车。 再耽搁一会的话，他们肯定追不上。 宋庆不为所动，也没有问他们追车的理由，但就是摆明了不让他们再过去。 赵信冷静地巡视着周围的情况，发现有不下二十个眼神锐利的家伙正在慢慢围过来。 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就是来找茬的。 “不知道防区的事就去问，别拿自己的无知来破坏规矩。”宋庆语气不善道。 他话音未落之际，赵信忽然感觉身边一阵风掠过。 蝴蝶竟然出手了！ 在神咒结界外，她没有使用那把巨大的镰刀，反而只是正握着一把匕首。 她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冲到宋庆身前。 宋庆脸色大变，从腰间抽出短刀慌乱招架。 原本慢吞吞围过来的其他人也都加快速度，连忙赶上来救援宋庆。 神咒者只有在神咒结界里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在神咒结界之外，他们体内的神咒之力会受到极大压制。 也就是说，在正常空间里他们就是一群身体得到一些强化的人类。 很难使用特殊能力，更多时候就是靠拳脚相拼。 蝴蝶显然经受过高明的格斗技巧训练，面对数人的围攻依旧打得游刃有余。 她的匕首不止一次在宋庆脖颈前后绕过，她是真想杀人，不是在虚张声势。 要不是有其他队友掩护，宋庆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蝴蝶回来！” 大根怕出事，连忙喊停，可蝴蝶却依旧我行我素。 “够了！回来！” 大根怒吼起来，很罕见地拿出了领导派头。 蝴蝶终于放缓攻势，在被围攻的状态下轻松脱身。 “狗东西，对同事出手，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 宋庆的双臂上被留下了两道刀伤，一面狼狈的处理伤口，一面愤恨地喊着。 狂战这次提前抓住了蝴蝶的胳膊，朝着她微微摇头。 大根已经拿起电话，简单沟通后脸色铁青地走了过来。 外城f区已经全面由特战部布控，现在按照分配好的防区各自布防。 在大型结界出现时，在外围布防是最正确的安排。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第一时间支援已经进入结界的神咒者。 以及预防任务失败后，结界里的咒灵冲出来制造杀戮。 后勤部一组的任务是配合特战部一组布防23号街区，来这里追大巴车确实是越权行为。 “走吧，反正已经跟丢了，没必要跟他们起冲突。” 大根情绪有些低落，招呼其他人准备离开。 特战部一组的人没有阻拦他们，也不知道是怕了蝴蝶的实力，还是有其他什么考虑。 可就在他们要上车时，宋庆忽然大声喊道。 “周景瑜，咱俩的事没完，别以为装个老好人我就会放过你！” 大根扭头看了他一眼，却没回一句话。 但赵信捕捉到大根低头时的眼神，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根对一个人流露出杀意。 看来有故事。 赵信回望一眼，目光落在了宋庆双臂的伤口上。 其实在赵信看来，蝴蝶的正面格斗能力并不强。 再加上她用的是不趁手的匕首，更是进一步限制了自己的实力。 可就是这样，都能在乱战中伤到宋庆。 看来自己之前是看走眼了，这个看似彪悍的家伙只是个绣花枕头。 铁废物一个，怪不得大根懒得跟在他这计较。 想到这，赵信嘴角上扬，不屑地笑了笑。 可这满是不屑的一笑，却被宋庆敏锐地察觉到。 “狗崽子，你笑什么呢？” 宋庆看到赵信身上穿着的只是临时工的制服，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赵信一愣，眨了眨眼问道：“跟我说话呢？” 第十二章 诡异身手 赵信此言一出，两边的人全都一惊。 “赵信？”大根一脸诧异，伸手拽了他一下。 “没事，我就是问问。” 赵信姿态轻松，直视着宋庆问道：“跟我说话呢？” “有点意思……” 宋庆饶有兴致地瞥了赵信一眼，很快又不屑地把眼神挪开。 “去陪他玩玩。”他随意吩咐道。 “老周啊，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是你手下这临时工太不懂规矩。” “我可去你妈-的吧，你个畜生还知道什么叫规矩呢？” 大根不像宋庆那么虚伪，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他快走几步直接把赵信挡在身后，继续骂道：“就你做的那些恶心事，谁不能骂你几句？” 狠话说完，大根顺势就要拉赵信离开。 转身时，他压低声音说道：“走，真出事我护不住你。” 看着大根的状态，赵信基本可以确认他在绝灵局的处境绝对不太好。 怎么说呢，有点畏首畏尾。 想到这，赵信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忽然抓住大根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猛地发力，竟直接把大根甩到身后。 大根被甩飞时，双眼之中充满震惊和疑惑。 大根有些恍惚，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被一辆车撞飞的。 “这小子是人？劲怎么这么大？” 被狂战接住之后，大根下意识喃喃自语道。 “要帮忙吗？”狂战没听清大根的话，眼睛始终盯着赵信。 但就在此时，赵信却忽然回头看向他们。 “别以为当个组长就能什么事都管！” 赵信悄然使了个眼色，想暗示大根他们别参合进来。 此时特战部七组的咒卫们已经慢慢合围，把赵信包了起来。 跟蝴蝶动手他们或多或少地还带着几分克制，但对一个面生的临时工，他们没有半点负担。 赵信不再废话，不管身边站了多少人，他眼里只有宋庆。 “嗖！” 赵信悍然朝前方冲去，根本没把挡在身前的几个人放在眼里。 他甚至没有拿武器。 几个特战部七组的咒卫早有防备，但面对赵信的冲锋却不进反退。 与此同时，落在他们身后的咒卫直接掏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在神咒结界之外，因为体内神咒之力被压制，神咒者们也会选择使用热武器。 毕竟这东西又准又快。 特战部七组的人根本懒得跟赵信交手，只想乱枪把他打死。 区区一个临时工，死了又能怎么样，更何况是他要主动袭击长官。 “噗……” “噗噗……” 三道血花迸溅，赵信在乱射中被接连击中三枪。 一枪打在肩头，一枪打在小腿，一枪打在手掌。 虽然都不是在致命位置，看起来却十分悲惨。 “卧槽！赶紧……” 大根本想配合赵信演戏，看到他接连中枪后马上沉不住气。 蝴蝶脸上透着不耐烦，却也同样把匕首重新握在手中。 狂战眉头紧锁，目光却极为沉静。 他拉住身旁二人，低声道：“别慌，这小子好像没受伤。”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大根用力挣脱，想冲上去救人。 “他身体的秩序没有乱！”狂战咬牙提醒道。 狂战习惯为每一个伙伴构建秩序框架，以此来判断的伙伴的身体状态。 这是他的天赋能力，不需要调动神咒之力就能实现。 大根忽然不挣扎了，脸上的表情却愈发疑惑。 他自然知道狂战的天赋能力，也相信对方不会在这个时候骗自己。 可正因如此，他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连中三枪没受伤，这小子难道强行动用神咒之力了？” 他们这边耽误的一点时间里，不远处的战斗已经发生180度逆转。 围攻赵信的特战部七组成员有一半已经被打趴下，剩下一半唯唯诺诺地不敢再上。 除了因为赵信那不讲理的战斗力外，还因为宋庆已经被赵信抓住。 宋庆在赵信手上没能抵挡片刻，就直接被赵信按进车里暴打。 他打得很暴力也很巧妙，特战部七组成员不敢朝车里射击，生怕打死他们的组长。 想冲进车里救人的，也基本会被赵信一脚直接踹飞。 他的脚力很夸张，被踹中的人真的会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该死，他肯定是用神咒之力了！” 大根丝毫没有因为赵信暴打宋庆而开心，反而一脸担忧。 在神咒结界之外强行使用神咒之力，会对神咒者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这不是靠养伤或者喝咒水就能缓解的，基本都会导致折寿，严重者可能会直接猝死。 神咒者本就短命，很少有人会做这种蠢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大根最不想看到的。 他之前选择忍气吞声，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他现在在绝灵局的处境确实不好。 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蝴蝶是个疯婆子。 真把蝴蝶惹怒了，她极有可能强行使用神咒之力，把这些人都砍死。 结果蝴蝶没疯，赵信疯了。 大根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发现个好苗子，却要因为一场毫无意义的斗殴折在这里。 “不对劲，赵信的身体秩序还是没有乱……” 狂战的眉头越皱越紧，语气里充满疑惑。 “意思是他没用神咒之力？”大根重燃希望。 “用了，肯定用了。”狂战回道，“他的身体秩序只是没有乱而已，但变得异常复杂，明显有力量增幅。”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问我，我特么问谁去！”狂战有些不耐烦。 赵信身体的诡异情况让狂战陷入自我怀疑，他开始担心是自己天赋能力出了问题！ 蝴蝶没有这两人的烦恼，始终津津有味地看着不远处的乱象。 赵信已经从车里出来，死死拖着宋庆当挡箭牌，把那些还想上前支援的咒卫一个个打趴下。 “他的格斗技巧很高明，全是杀人技。” “如果他是用刀，这些人早都死了，而不是躺在地上抽搐。” “就算不用神咒之力，特战部的人也根本打不赢他。” 蝴蝶一把拽过大根，无比认真道：“组长，一定要尽快给他转正，不能放他跑了！” “别叫我组长，你们都特么是我领导！” 混乱的局面终于渐渐平息，特战部七组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能站在他身旁。 他如同拖死狗似的把宋庆拽到面前，一脸冷笑：“来，再跟我说两句。” 第十三章 疯子 赵信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庆，眼里满是挑衅。 宋庆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两只眼睛肿得好像小馒头。 可他却强忍着疼痛睁大眼睛，摆出一副不怕死的姿态。 “小……子，今天的事肯定没完。” 宋庆终究不是多硬的骨头，话到嘴边也不敢再说出“小畜生”这三个字。 赵信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淡然道：“你说对了，今天的事肯定没完。” 大根从后面急匆匆赶上来，拉着赵信就走。 他一句话没说，生怕给宋庆留下什么把柄。 仿佛是因为大根的示弱又给了宋庆错觉，他倒在地上恶狠狠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走走走，别理他！” 大根察觉到赵信又要转身，连忙架着赵信快走。 可他刚发力，却感觉自己的手好像顶在了一个石柱子上，根本推不动对方。 赵信转身几步走回到宋庆身边，弯腰看着他。 “来，你跟我说说，让我等你干什么？” 宋庆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他虽然看起来被打得很惨，其实都是皮外伤，脑子始终很清醒。 他看得出来，作为组长的大根根本管不住手下的这个临时工。 而这个临时工完全就是个没脑子的疯子，再跟他纠缠下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他眼里的仇恨却无论如何都抹不去，带着血丝的眸子通过肿胀的眼皮死死盯着赵信。 这事肯定没完，他有的是办法报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赵信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蹲下身抓住宋庆的头发，像个疯子似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我这人呢，是泥腿子出身，好面儿，心眼小，爱记仇。”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对我客客气气的人，我准保能舔得他舒舒服服。” “可如果对我不好，我这一条烂命随时可以跟那些人耗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背后使绊子，打闷棍，找人报复我。” “如果你要这么做，最好把事做绝一点。” “要打闷棍的话，千万记得找点狠人，一次就弄死我。” “只要我不死，死的人肯定就是你。” “这段时间我就是走路崴了脚，我也会怀疑是你找人在我家门口挖的坑。” “在我面前少拿长官的架子，我就是一临时工，压根就没指望往上爬。” “可如果你想没事就找点锅让我这个临时工背，我也不介意在局子里就动手揍你。” “工作丢了，我就花钱再买，买进来继续揍你。” “怎么样，想跟我玩玩吗？” 赵信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宋庆被说得目瞪口呆，眼神里第一次透出几分恐惧。 刚刚起身的特战部七组的咒卫，到嘴边的狠话全都老老实实咽了回去。 面对这种混不吝，一般人真的没办法应付。 其实最重要的不是他敢拼命，而是他有拼命的实力。 正面交锋的话，他们之中没人敢说是赵信的对手。 大根三人站在赵信身后不远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狂战忽然拍了拍蝴蝶肩膀，轻声道：“蝴蝶，看来我一直错怪你了，其实你还是挺正常的。” 蝴蝶没好气地打掉狂战的手，再次一脸认真的看向大根：“组长，千万要尽快让他转正。” “放心放心，肯定不会让这小子跑了。” 大根一脸坏笑，学苍蝇搓手：“我他-妈太爱这小子了，恨不得跟他生个孩子。” 狂战和蝴蝶同时侧目，一脸嫌弃的远离大根。 就在此时，远处街道上响起一阵鸣笛声。 一个车队朝这边疾驰而来，十几个绝灵局咒卫从车上下来。 带头的是一个女人，留着短发，看起来十分干练。 看到躺在地上的宋庆，女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回事，咒灵没出现，自己人倒打起来了？” 女人指挥手下检查伤员情况，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她看了一眼赵信，虽然略有意外之色，却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她才看向大根，强压怒火说道：“周组长，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根继续苍蝇搓手，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语无伦次起来。 “他……我……这……唉……”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大根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你去问我叔叔吧。” 短发女人怒极反笑：“好好好，我倒要好好问问你叔叔，到底是怎么教你做人做事的！” 说完，她竟然真的不再继续质问大根，更没有再多看赵信一眼。 “把伤员带走！” 扔下一句话后，短发女人直接上车离开。 看着这位雷厉风行的长官，赵信却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个短发女人看似是来问责，实际上却好像是专门过来帮大根脱困的。 看来大根在绝灵局应该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赵信心中有了猜测。 风波过后，大根小组四人迅速撤离那条街道。 在车上，赵信彻底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特战部七组，就是不久前害死大根小组十个队友的队伍。 宋庆就是罪魁祸首，但在那次事件后却始终 那一战过后，大根不止一次在绝灵局内部要求严惩宋庆，甚至想让宋庆以死谢罪。 这件事被大根闹得很凶，可最终也只是把宋庆原本定好的升职计划阻断。 这样的结果是双方都无法接受的，也因此结下不可化解的仇恨。 可以想到，宋庆今天过来拦路，根本就不是因为大根他们跨越防区，纯粹就是想来找茬。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赵信这个疯子。 “宋庆这人没那么好对付，接下来一段时间还是小心点的好。” 介绍完矛盾根源后，大根还是十分谨慎地提醒道。 “就宋庆那软骨头，还敢再来找赵信的麻烦？”狂战一脸不屑地笑道。 蝴蝶冷冷道：“明面上使绊子就让赵信揍他，暗地里敢找过来的话……”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用手比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敢来我就敢杀。” 三人虽然反应各不相同，但显然今天的事情让他们都感觉很解气。 只是看着三人兴致勃勃的样子，赵信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无奈之色。 他轻咳一声，笑着说道：“三位，你们不觉得忘了什么事吗？” 第十四章 结界扩张 “什么事……”大根下意识问道。 话没说完，他就猛地一拍额头：“那辆大巴车！” 听到大巴车三个字，蝴蝶和狂战才回过神来。 他们今天可不是为了找茬才去跨越防区的，而是为了追赶那辆奇怪的大巴车。 赵信点点头，一脸认真道：“我越想越觉得那辆大巴车有危险。” 对赵信而言，暴打一位绝灵局长官并不会让他有丝毫成就感。 要不是看出宋庆外强中干，他都懒得说出那番威胁的话。 他最关注的终究还是那辆大巴车，并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狂战察觉到大巴车异常，是靠着天赋能力发现了秩序破绽。 而赵信发现异样，是因为上那辆大巴车的人太多了！ 在很短的时间里，赵信就看到至少有上百人涌入大巴车里。 可是在那些人上车之前，那辆大巴车看起来已经人满为患！ 赵信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大根三人很快都变得表情严峻起来。 沉默良久，大根捏着下巴看向赵信：“你怎么看这件事？” 赵信摆摆手：“你们先说说看。” 不等大根开口，蝴蝶忍不住问道：“结界扩张？” 赵信打了个响指，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结界扩张。” 此言一出，车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应该……不至于吧？” 大根紧张地搓着手，语气里充满迟疑。 “不至于？”赵信撇撇嘴，“你是觉得大型神咒结界不会扩张？” 赵信看向他，继续问道：“还是觉得我仅凭一辆大巴车异常，就判定结界扩张是小题大做？” 车里的氛围开始变得压抑。 如果赵信猜对了的话，这次的任务必将凶险万分。 因为哪怕是守在外围防线，也随时都有被咒灵偷袭的风险。 顾名思义，结界扩张就是指神咒结界的边界延伸、范围扩大。 结界扩张的过程很难被察觉，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陷入到神咒结界里。 不过结界扩张的情况十分罕见，大根他们也只是听说过，从未真正经历过。 正因如此，他们现在才会如此矛盾。 一方面认可赵信的猜测，一方面又不愿相信这种事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接下来怎么做？”大根问道。 赵信想了想，声音低沉道：“我在一本书上看过……” “没完了是吧？” 大根恨得牙根直痒痒，没好气地剜了赵信一眼。 蝴蝶推了大根一把，说道：“就当他是在书上看的！” 赵信脸皮比他们想象中厚得多，无视二人的一唱一和，他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 “结界扩张并没有多特殊，它也不可能瞬间完成扩张。” “扩张期间，不但会有大量咒灵从结界里冲出来，还会有神咒碎片散落出来。” “有的神咒碎片是在咒灵身上，有的则是会出现在一些器物之上。” “有咒灵，有神咒碎片，你们能想到什么？” 说到这，赵信停了下来，看向车内三人。 狂战只感觉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制灯、指路、破局？” “对。” “在神咒结界之外也行？” “严格来讲，我们现在已经不算是在神咒结界之外了。” 赵信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这番话把大根他们三个听得一头雾水，本以为赵信会继续解释下去，但他却没再多说什么。 神咒结界的情况很复杂，赵信不是想藏私，只是很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破局。 “我怀疑那辆大巴车很可能有神咒碎片，如果能找到那辆车，指路的过程会顺利很多。” 想到他们跟丢的大巴车，赵信话中多少透出一丝遗憾。 并且面对接下来的行动，除了遗憾外，还有不小的缺陷。 他们的人手不太够，职级也不够，就算赵信有明确计划也很难执行下去。 此前追赶大巴车能被宋庆强行拦下，就已经说明了不少问题。 “除了咱们几个，你还能找到多少人一起行动？”赵信看向大根问道。 “你需要多少人？” “至少十个人，否则就算做成镜灯也发挥不出来威力。” 大根沉默片刻，点头回道：“我试试看，尽量找找。” 眼见大根找五六个帮手都如此纠结，赵信满是不解。 “铃铃铃……” 赵信正想问个究竟时，一阵电话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大根拿出电话，看清来电人名字后不禁右手一抖。 “唉……” 大根认命似的按下接听键，刚接起的瞬间，话筒里就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哎哟，周组长这么快就接电话了，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呀。” 男人声音浑厚，可话里却夹枪带棒。 大根弓着身子，仿佛对方此刻就在他面前似的。 “二叔，你看你怎么跟我还客气上了，就算是工作时间也不用称职务呀。” “滚蛋！”男人怒喝一声，“你可别喊我二叔了，以后你是我叔，我给你当侄子。” “你看你，又急。”大根嘿嘿笑着，“主要是我喊你二侄的话不太顺口。” “兔崽子，你给我闭嘴！” 电话那头的男人彻底抓狂，听语气就好像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来抓人。 大根可能实在是感觉尴尬，拿着电话跑远了点。 “大根的二叔是谁？”大根刚走，赵信便开口问道。 不久前那个短发女人出现时就提到了大根的叔叔，想来对方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大根的二叔就是咱们幽暗城绝灵局的局长。”狂战回道。 赵信微微愣神，这个答案属实让他始料未及。 “这家伙还是个官二代？”赵信惊呼。 狂战面无表情说道：“官二代有什么好的。” 赵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感觉自己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大根很快通完电话回来，脸上挂着十分复杂的表情。 赵信凑上前，勾着大根的肩膀说道：“组长，咱二叔跟你说什么了？” “咱二叔？”大根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赵信是在开玩笑。 他很罕见地没有回应赵信的调侃，反而一脸认真道：“局长说让我们马上收队回去。” 第十五章 分头行动 “为什么？” 赵信沉着脸问道，眼睛里不自觉地流转起怒火。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和人之间的任何争斗，手段再脏都无所谓。 可如果面临咒灵来袭时临阵脱逃，这种人他甚至会第一时间亲手处理掉。 这一瞬间，大根和狂战他们竟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 狂战不明所以地打了个寒战，抖了抖肩膀：“邪门了，难道有咒灵在身边？” 说罢，他看向赵信，解释道：“大根的处境很特殊，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 随着狂战的解释，赵信了解到了更多情况。 大根的二叔周泰，是直接空降到幽暗城做的绝灵局局长。 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他二叔这个局长的位置坐得并不稳。 如果周局长只是来混日子也就罢了，偏偏他是个一心想做点事的实干之人。 再加上周泰还有军方背景，也能搞到一些资源做事。 可一个空降局长越是做得多，就越是会触碰到旧有势力的利益。 因此，周局长在很多时候做事都是极为谨慎的。 毕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来天大麻烦，或是遭受沉重打击。 事实上，大根在绝灵局里的处境之所以糟糕，就是因为他跟周泰的这一层叔侄关系。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但有些事其实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大根的队伍总是遭受打击，就是因为有人故意使坏。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泰之所以主导后勤部咒卫参战这场改革，就是想用这个方式扩张势力。 可以这么说，后勤部就是这位空降局长的“特战部”。 而后勤部一组，自然就是周泰嫡系中的嫡系。 可惜结果显而易见，周泰主导的改革并不成功。 所谓【嫡系中的嫡系】，这个队伍也在接连的沉重打击后就快彻底被灭队。 狂战给赵信解释这些的时候，大根就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有阻止也没有生气。 直到赵信了解清楚，他才重新开口：“这次的任务太突然，我二叔来不及做详细部署，只能让我们先撤走。” 也许是感知到了赵信的怨气，大根多解释了一句：“我们不是完全撤走，而是在外围做好后勤工作。” 赵信一脸平静的点头，他知道自己没必要责怪大根什么。 若是身份互换，他可能也会做出跟大根相同的决定。 他们终究是被坑怕了，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自然不敢再以身犯险。 强行出击的话，可能连最后这几个人都保不住。 但理解是一码事，听从命令又是另一码事。 “你带他们回去，我再继续找找看。”思量片刻后，赵信果断说道。 听闻此言，大根三人全都一脸意外的看向赵信。 “赵信，这是命令……” 大根本想拿领导架子压一下赵信，但在看到对方眼中的坚毅后无奈叹了口气。 “我必须赶紧撤到2号街区，在那里集合后勤部的咒卫。” “如果继续让后勤部各个小组分头行动的话，我担心会出大事。” 大根说的很诚恳，他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整个后勤部。 其实就是因为大根相信了赵信的猜测，相信这个大型神咒结界已经开始扩张，这才急着去集合队伍。 对上层而言，权力争斗只是智商和资源的比拼。 可他们这些为争斗“服务”的棋子，可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一旦让后勤部小组和特战部小组同时陷入神咒结界内部，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那好，现在你带他们两个去2号街区集合队伍。” “这样我也不用再顾虑需要在哪个街区布防，完全可以自由行动。” “等我把镜灯做好，我就去找你们。” 赵信伸手把大根的身子强行扭了过去，拍了一下他后背。 “就这么定了，赶紧行动吧。” 大根还想再劝，却发现赵信已经混进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蝴蝶一直盯着赵信消失的方向，煞有介事的评价道：“身手很敏捷，已经有几分我的风采了。” 狂战跟着点头：“嗯，眼睁睁看着他走丢了，这家伙的身法有点说道。” 大根彻底抓狂，大吼道：“你们倒是把人留住啊，他说这么定就这么定了，到底谁是组长！” 二人闻言，各自伸出一只手。 “你以为我们没拦吗，你要不要好好想想他的力量到底多邪门？” 大根闻言，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 想着他之前拦截赵信时的感受，那家伙的力量简直强大到不像人。 “先别研究赵信了，先把咱们自己的事做好吧。”狂战走过来，开口说道。 “这家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除非他自己想说，否则光靠猜是肯定猜不透的。” “好在他一心只想杀咒灵，至少不用担心他的立场问题。” “他不是也说了么，镜灯就算做好也是需要队友的，咱们正好可以趁着集合队伍的机会选选人。” 听着狂战的建议，大根赞同的点点头。 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赵信已经展现出来了让他们折服的实力和见识。 不夸张地说，他们分头行动的话，赵信做起事来可能更顺手。 “希望这家伙别冲动，能活着跟咱们汇合吧。” 大根带着狂战和蝴蝶赶往2号街区，准备暂时接管整个后勤部。 与此同时，赵信在街边买了一身衣服，换掉了原本身上的临时工制服。 有了宋庆的前车之鉴，赵信不想再因为临时工这个身份浪费时间。 走在街道上，赵信一面等待随时可能出现的大巴车，一面继续寻找街区上可能存在的隐藏情况。 他之前并非在危言耸听，这个大型神咒结界肯定已经开始扩张了。 如此一来，原本所谓的外围防线，随时都有可能遭受结界之力的影响，出现各种各样的危机。 而赵信之所以急着要单独行动，除了要解除危机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受伤了…… 狂战对他的观察并没有错，在暴打宋庆时他确实动用了神咒之力。 但是因为神罚灯塔的存在，赵信在结界之外动用神咒之力并不会导致折寿。 不过这么做会导致神罚灯塔加速燃烧神咒之力，从而使赵信受伤。 现在赵信必须趁着体内仅剩的那点神咒之力被烧光之前，再找到一些可以炼化的“养料”。 他的战斗欲望不全是来自仇恨，也源于生存压力。 好在赵信的运气不错，他刚游荡到18号街区，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那辆大巴车！ 第十六章 上车 赵信急匆匆赶到大巴车附近，看到一群人正排着队准备上车。 赵信没有贸然行动，站在人群外仔细观察起来。 他并没有在这些人脸上看到任何异样，他们既不迷茫也不兴奋，更没有中邪似的的癫狂。 乍一看起来，他们就是一群正常排队上车的游客而已。 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这辆大巴车几乎已经满载，在车外面却还是有上百人在排队。 外面的人上车之后，透过车窗却根本看不到他们在车上走动的画面。 不出意外的话，这辆大巴车的内部应该是另外一个空间。 想到这一点，赵信反而不再纠结，迈开步子准备去上车。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 回过头，他看到一个绝灵局的车队朝这边疾驰而来。 而当他看清车上下来的人后，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他竟然又遇到了那个短发女人。 大根他们已经给赵信介绍过，短发女人名叫聂文，是特战部副队长。 特战部最高长官是大队长，副队长就是二把手。 聂文是绝灵局里少有的不排斥周泰的高级长官。 她讨厌权力争斗，只关心幽暗城的安全。 周泰的后勤部改革也是一个增强绝灵局战力的举措，她自然没理由反对。 至于对大根稍加照顾，则是因为她很清楚大根在对抗咒灵的战斗中所遭受的不公待遇。 简言之，这是个正义的绝灵局长官，一心只想杀咒灵。 但也因为追求正义，她在绝灵局也基本属于被孤立的状态。 否则以她的实力，绝不可能只当一个副队长。 聂文显然也是奔着大巴车而来，下车之后就马上让手下在现场布控。 看到聂文还要派人去疏散排队上车的人，赵信终于忍不住，不得不现身阻止。 “聂队长，千万别疏散那些排队的人！” 聂文看着忽然出现的赵信，眉头皱起又松开。 “你怎么在这，后勤部不是都在2号街区集合吗？”聂文沉声道。 “组长说局长有特殊安排，让我在这边继续观察情况。” 赵信灵机一动，直接把锅甩到了大根身上。 聂文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知道是怀疑赵信的说法，还是对周泰的“特殊安排”不满。 趁此时机，赵信连忙又劝道：“这个大巴车很有可能是结界扩张的关键因素，不能轻易破坏它的稳定性。” 言外之意，这些排队准备上车的人已经算是大巴车的一部分。 听到结界扩张，聂文果然不再纠结赵信为什么来这里。 “你很了解这个神咒结界？还是你看出了什么？” 聂文一面问着，一面示意手下先别动手。 “我只是有些猜测罢了，谈不上了解。” 赵信不卖关子，把自己猜测的情况说了出来。 最后他总结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排队的人一起上车。”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冒巨大风险上车，最多也就是跟着这辆车一起进入神咒结界。” “能进入神咒结界的路有很多，何必冒险选这一条？” 聂文不解，说出疑惑。 面对询问，赵信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多说什么。 说起来又要从结界扩张的原理开始说起，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 就在他们耽搁的这一会功夫里，大巴车外排队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大巴车的引擎声越来越大，显然又要开走。 “没时间了聂队长，我先上车，找到线索后再跟你汇报。” 话音未落，赵信已经跑开。 他甚至直接越过了排队人群，抢在别人之前走进大巴车，根本不给人阻止的机会。 聂文面露不悦，但还是马上下令：“贾粒，带几个人跟上去看看。” “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况，一切以控制局面为主，不能再让这辆车开走！”聂文补充道。 贾粒是个身材火爆的女人，穿着绝灵局咒卫制服也难掩其风采。 她略显慵懒地越众而出，随手点了几个人跟她一起朝大巴车走去。 “快点，别懒洋洋的！”聂文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派人去送死还催这么急，真是够狠心！” “闭上你的乌鸦嘴，好好干活！” 聂文死死盯着贾粒一行人，生怕漏掉一点细节。 她敏锐地观察到，贾粒迈过大巴车车门的瞬间就忽然色变。 贾粒第一时间就要转身下车，还伸出手想拦住后面还没上车的队友。 可她的手臂才伸出来一半就骤然消失，紧接着她整个人都消失在大巴车里。 “嘭！” 大巴车车门猛地关上，直接阻断贾粒队友上车的路。 “嗡！”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大巴车轰然启动。 “拦住它！” 聂文大喝一声，本人也如风一般冲向大巴车。 可是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看起来无比真切的大巴车，竟然无视了一切阻拦，仿佛虚影一般毫无阻碍地绝尘而去。 救人心切的聂文，甚至直接拦在了大巴车的车头前。 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巴车穿过自己的身体，晃晃悠悠地消失在长街之上。 短暂愣神后，她看向刚才跟在贾粒身后的咒卫，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就看到她转身想推我，然后一下子就消失了。”咒卫回道。 “除了这些呢？大巴车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聂文继续问道。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里面就是正常大巴车的构造。” 咒卫低头沉思起来，然后又猛地抬起头：“不对，那辆大巴车根本没司机！” 聂文脸色铁青。 这算是个特别发现，可似乎又没什么价值。 就凭那辆大巴车能越过一切阻拦消失，就能证明车有问题。 相比之下，大巴车没司机反而只是个小问题。 “继续找，找大巴车下一次停车的地点。” 聂文脸上不见慌乱，依旧有条不紊地下令。 只是当她看向大巴车消失的方向时，眼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至少上去了两个人，也算有个伴……” 她在心里暗暗想着：“可千万撑到下一次停车呀。” 此时此刻，消失的大巴车上，一场精彩的表演刚刚开始。 第十七章 困局 贾粒在踏上“大巴车”的瞬间就意识到不对。 这根本不是大巴车，而是一座巨大的体育场。 在她面前还出现了一张肥胖油腻的怪脸，几乎要贴到她的鼻尖。 她第一时间转身想阻止队友再进来，结果手臂才刚抬起来就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门。 “美女，睡个觉不？” 身后传来油腻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贾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把手按在胸口，准备拿出本源武器战斗。 这里的神咒之力浓郁，显然已经进入了神咒结界中。 就在此时，一只冰冷的手掌忽然按在贾粒的肩膀上。 不等贾粒爆发，又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冲动！” “嗯？” 贾粒感觉这个声音很熟悉，用余光扫了过去，果然是那个可恶的临时工。 对贾粒而言，赵信一样是让她无比厌恶的存在。 如果不是为了追赵信，她也不至于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她正纠结要不要听赵信话的时候，那个油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哥，你想撬行吗？” 胖子离贾粒实在太近，说话时一股股臭气喷到她脸上，让她阵阵作呕。 直到此时贾粒才看清楚，身边这个胖子似乎并不是人，最多算是一个人形怪物。 他的身体臃肿得好像一个巨大的圆球，完全赤裸着，胯下那东西竟然长到可以围在腰上当腰带。 可贾粒并不觉得有多辣眼睛，因为那东西是金属制成的，只是看不出具体什么材质。 他全身皮肤是缝合而成，并且是由不知名金属和一些兽类的皮毛拼凑在一起。 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想着把身体改造成这样。 忽然，贾粒眼前又掠过一只手掌。 手掌皮肤白皙，手指纤细，看着比胖子那双油腻大手要舒服得多。 在这只漂亮的手掌之中，一道银光若隐若现。 最后手掌落在胖子拼凑的皮肤上，明明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拍，却硬生生豁开一道口子。 胖子的胸前仿佛破开一个大洞，黑色的浓稠液体汩汩流淌出来。 “找死！” 胖子大怒，不顾身体里流淌出来的黑色液体，大喝一声跳了起来。 贾粒感觉身子一轻，她竟然毫无抵抗地被人从身后拽走。 待她反应过来时，发现那个临时工已经冲向高高跃起的胖子。 “噗、噗、噗！” 接连三声闷响，胖子的身体在空中就被肢解，落地时双腿已经碎成几截。 赵信站在胖子身前，冷笑道：“我看上的女人不要抢，懂吗？” 胖子不顾伤势依旧在破口大骂，还想起身继续冲向赵信。 结果下一刻赵信就直接冲到他身前，阵阵刀光闪现过后，胖子的脑袋便高高飞了出去。 大量黑色液体从他脖子的断口处喷溅而出，发出刺鼻的恶臭味道。 贾粒有些发懵，很少见地在危险环境里陷入了意识模糊的状态。 刚进来被油腻胖子找茬时，她确实也想着出手，可却没想过下死手。 这里应该已经是神咒结界，随便造成杀戮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对啊，他一开始不还告诉我别冲动吗，怎么他这么没脑子？” 终于缓过神来的贾粒，不禁在心里暗暗吐槽起来。 可还没等她吐槽下一句，就看到了更加震惊的一幕。 赵信竟对着胖子的尸体胸前又狠狠来了一刀，然后伸手抓了进去。 他整条手臂都几乎插进胖子的胸膛里，很快掏出来了一坨黑色粘稠、好似大便的东西。 更要命的是，他最后竟然把那坨黑色物体切开，仰着头喝光了从里面流淌出来的粘稠汁液。 “呕……” 贾粒实在没忍住，弯腰开始干呕起来。 少许之后她才抬起头，表情复杂道：“够变态的呀，弟弟！” 赵信嘿的一笑，扔掉了手上那团黑色物体。 “呐，做人嘛，当然是开心最重要了。” “嗯？”贾粒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赵信的意思，“好家伙，开心就是打开心脏的意思呗？” “都一样，都差不多。”赵信笑着回道。 贾粒平日里也是个有点神经质的人，遇到赵信忽然觉得自己挺正常。 她实在不愿忍受胖子尸体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微微皱眉道：“咱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最好不要。” 赵信蹲坐在胖子尸体旁，眼神真诚，好像在欣赏一道美食。 “照眼下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算是进入到神咒结界影响的区域了。” 赵信一面看着尸体，一面用几乎微不可闻的细小声音说道。 贾粒侧着脸，问道：“你说什么，没听清。” “没听清就凑过来点，看不到周围还有其他脏东西吗？”赵信依旧压低声音道。 贾粒虽然脸色铁青，却还是配合地往赵信身边挪了挪。 早在胖子被杀的时候，她就趁机观察了周围的情况。 在这个好像是巨大体育场的空间里，至少有数千人（疑似）汇聚。 只不过因为空间足够空旷，数千人散落在这里也显得稀稀疏疏的。 除了第一个凑过来的胖子外，离他们最近的一批人也在几十米开外。 这些人的注意力并不全在他们身上，甚至看到胖子被赵信切碎后，很多人反而兴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 但还在盯着他们的那些人，眼神里都不怀好意。 贾粒不是傻子，也没那么病娇。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危机四伏，她自然不会做一些会露出破绽的举动。 凑到赵信身边，贾粒也压低声音问道：“哎，你刚才说抢女人，是为了说给那些脏东西听的？” “不然呢，你不会真以为我第一次见你就想约你睡个觉吧？”赵信目不斜视地说道。 接着他又补充道：“我一般都是先约一顿饭，然后才谈上床的事。” “你是狗吧！”贾粒恶狠狠地瞪了赵信一眼。 “都一样，是人是狗不都得配种。” “你这人！” 贾粒气急，习惯了被舔狗围着的她，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说话如此露骨的男人。 但看到赵信始终低着头研究尸体，贾粒还是很快收起无用的情绪，跟着认真研究起来。 渐渐地，她看出了问题。 不过不是尸体，而是赵信。 她发现赵信看似盯着尸体，实际上双眼早已无神，很明显是神游天外的状态。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第十八章 疯 贾粒连着叫了几次都没能“叫醒”赵信，下意识想伸手去推。 可刚要碰到赵信，她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寒。 一把手术刀诡异地竖在她面前，上面还沾着黏腻的黑液。 眼见赵信如此警惕，贾粒没好气地别过头去，索性认真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稍许之后，她才听到赵信开口。 “好了，大概了解这里的情况了。” “就吹吧你，蹲这发会呆就能了解情况？”贾粒头也不回地吐槽道。 可下一刻，她身体却无比老实地转了过来，笑眯眯说道：“帅哥，都发现了啥。” 赵信有些意外：“哟，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主。” “不能屈能伸的早就死了，面子值几个钱。”贾粒一脸坦然，“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我……” 赵信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不久前拿出咒水配方时大根给他的警告。 混沌纪元的神咒者不再是他那个时代的样子，就算在战场里共进退也不能什么话都说。 “别憋着呀，怎么跟我还藏着掖着的。” 贾粒看出赵信是真有东西，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推了他一下。 “别动手动脚的，咱俩还没吃饭呢。”赵信一脸嫌弃的拍了拍衣袖。 “你是真的狗！”贾粒卸下伪装，恶狠狠骂道。 “我的天赋能力是窃取记忆，刚才从那个咒灵身上窃取到了部分记忆，了解了一些情况。” 赵信想好了说辞，开始信口胡诌。 “有这种邪门的天赋？你亵渎的是哪个神明？”贾粒一脸震惊。 “记忆之神。”赵信继续睁眼说瞎话。 他岔开话题，主动解释道：“这个神咒结界属于堕落神，我们目前在结界扩张的混沌区域。” 这个消息对贾粒的冲击很大，经不由得有些紧张。 在外面的时候她也听说了一点消息，这个大型神咒结界可能会扩张，没想到真的会让她碰上。 对她而言这种事过于陌生，根本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 “那个死胖子的记忆里有逃出去的方法吗？”贾粒问道。 “有。”赵信回得斩钉截铁。 “真的？”贾粒大喜，“怎么逃出去？” “很简单，杀光这里的咒灵就行。”赵信回道。 “说人话！” “真的，只需要杀光这里的咒灵就能走。”赵信一脸诚恳。 贾粒能感觉到赵信不是在开玩笑，小脸一垮，有些破罐子破摔。 “这跟没找到办法有什么区别。” 在这个混沌区域里，光是目力所及之处就能看到至少数千人。 不出意外，它们肯定全都是咒灵。 纯物理手段无法击杀咒灵，必须使用神咒之力。 哪怕是数千咒灵就站着不动被杀，贾粒耗干体内的神咒之力也根本杀不完。 更何况它们不可能一动不动，并且肯定还有不同的神咒能力。 “再坏的办法也好过没有办法，做做看才知道行不行。” 赵信没那么多负面情绪，确定好思路后准备动身。 贾粒瞪着一双大眼睛，思量许久之后还是慢慢跟了上去。 尽管感觉这个所谓的方法根本行不通，但她赞同赵信的说法。 做了才知道行不行，空想没有任何意义。 赵信回望了贾粒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欣慰。 在满是敌人的陌生环境里，有个不犯蠢的队友就是最好的安慰。 关于这个混沌区域的信息，自然不是赵信靠“窃取记忆”得来的。 他的天赋能力压根就不是这个，更不是记忆之神的渎神者。 在杀掉那个肥胖的咒灵后，赵信直接“就地取材”，悄然炼化了对方咒火里的神咒之力。 接着他便在咒火之中布置能量层，并把死胖子的咒灵血注入能量层，绘制出了血引。 咒灵血的数量还不太够，血引的指引也比较模糊。 赵信现在只知道有几个重要咒灵需要击杀，至于其他咒灵并没有明确指示。 也就是说，这次的困局并不一定需要把这里的咒灵全部杀光才能破解。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对赵信而言，咒灵就是资源，哪有嫌多的道理。 贾粒跟在赵信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一群聚集在一个腐朽球门旁的咒灵。 “真是个疯子。” 贾粒暗暗想着，终究没敢继续跟上去。 赵信注意到了贾粒的止步，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球门旁有二十几个咒灵，这些咒灵里有一个明显地位更高，被其他咒灵簇拥在最中间的位置。 看到赵信走来，为首的咒灵张开血盆大口，朝赵信挤出一个恐怖笑脸。 “新来的，你能干掉比尔让我很意外。” 赵信笑了笑，一脚踹翻一个弱小的咒灵，竟直接把对方当成椅子坐在屁股下。 “是意外我太强，还是意外那死胖子太弱？” 赵信直视对方，眼神毫不躲闪。 对方也是个身材极度肥胖的咒灵，跟赵信击杀的那个死胖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到“死胖子”三字时，这个胖咒灵明显面露不悦。 “小子，你不会以为能干掉比尔，也能威胁到我吧？” 胖咒灵忽然抖了一下肥硕的脸庞，狞笑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神咒者呢？” 这句话的声音极大，甚至隐隐出现了回音。 此言一出，周围空间瞬间又冒出了一道道冰冷的目光。 一些幽暗角落里甚至出现了几个高大的阴影，睁着各色诡异的眸子看向这边。 本在看戏的贾粒忽然感觉全身发寒，这一刻她才猛然惊醒，自己其实是陷入到了一个万分凶险的境地。 她有些埋怨地剜了赵信一眼！ 都怪这个疯子表现得太过轻松，竟让她失去了该有的警惕。 一想到又被至少上千个咒灵盯上，贾粒身上的寒意愈发挥之不去。 “好好活着不好吗，非得去主动招惹这些脏东西。” “真以为自己是战神吗？现在看你怎么收场！” “本小姐可不会陪你死在这！” 贾粒腹诽不已，又把手扣在胸前，随时准备拿出本源武器逃命。 球门旁，被胖咒灵“点破”身份的赵信丝毫不慌，眼神里依旧没有半点波动。 “我本以为你是个强者，没想到是个只会搬弄是非的小丑。” 赵信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一个病态十足的笑脸。 他的嘴角几乎裂到耳根，嘴巴里竟还流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此时此刻，他比那个胖咒灵看起来更像是个咒灵。 下一刻，手术刀滑落到他手里。 刀光一闪，被他坐在屁股 赵信顺势起身，把咒灵的断臂抓在手里。 “找死！” 胖咒灵也忍无可忍，站起来展现出自己如小山般的魁梧身躯。 “呵，无知的信徒，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堕落的进化。” 赵信脸上的笑容越发癫狂，在张扬的笑声中他又挥动了手术刀。 但这次刀光却不是飞向敌人，而是稳稳落在他自己身上！ 第十九章 时光偷渡者 “噗……” 一道血光乍现，赵信的手术刀稳稳刺进自己小腹。 下手之狠，就好像根本不是落刀在自己身上一样。 “啊！” 贾粒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赵信会这么做，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尖叫。 可此时没人关注贾粒，哪怕是那个被切断胳膊的弱小咒灵，全部心神也都放在了赵信身上。 哪怕在咒灵之中，能这样面不改色自残的也是极为罕见的。 紧接着，赵信又做出了一件让贾粒意想不到的疯狂举动。 他竟然把咒灵的那条断臂硬生生塞进了小腹的伤口中！ “他真的是人吗？” 贾粒被深深地震撼到，以至于怀疑起周景瑜是不是招了一个咒灵进了后勤部。 诡异的剧情还在上演。 咒灵断臂被赵信“嫁接”到身体上后，很快就发生了异变。 那条断臂迅速膨胀，眨眼间就膨胀到数米长的程度，尾端还出现了一根乌黑尖刺。 乍一看起来，这东西既像是毒蝎的尾巴，也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愚蠢的爬虫不配享受吾神的恩泽，让我替你接过这份荣光吧。” 赵信高昂着头，抑扬顿挫地对胖咒灵说着自己的“审判”。 这一刻，他仿佛就是一个侍奉神明多年的虔诚信徒。 贾粒看得心惊肉跳，连连后撤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此时此刻，赵信对她造成的阴影远超这里的任何一个咒灵。 “嘶……” 赵信身上的“尾巴”忽然炸开，宛如剧毒之花，喷出一大团黑色浓雾。 球门附近瞬间被浓雾笼罩，赵信和那些咒灵全都陷入其中。 浓雾的浓度极高，几乎化作一个黑色水球，任何方式的探查都无法穿透。 而在浓雾之中的赵信，则根本不是刚才那神神叨叨的模样。 浓雾笼罩之际，他第一时间从胸口摸出了旧日书。 书本被随手翻开，停留在泛着黑色光泽的一页。 “以幽暗心脏为砝码，以流动血脉为秤杆……” “偷生者当偿还三倍光阴，窃命者必目睹其身腐朽……” “此刻，万物的价值由时光天平衡量……” “加速衰老！” 迷雾之中，赵信其实并没有开口，咒语是旧日书自行发出。 随着咒语落地，他身上的那条“尾巴”也扎根在地面，并很快就离开赵信身体没入地底。 几乎是瞬间，地面生出大量藤蔓，把迷雾中的咒灵全部缠绕起来。 藤蔓上有倒刺，如同蚊子口器一般刺进咒灵体内，汩汩地吞噬着黑色液体。 赵信端着旧日书走到胖咒灵身前，此刻这个家伙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赵信轻车熟路地给对方开膛破肚，取出了对方体内的咒火。 “一群连天赋能力都没搞出来的咒灵，在这玩身体改造，你们也配。” 他把咒火吸入体内，转瞬间便炼化了其中的神咒之力。 这是他恢复记忆后第一次使用旧日书的力量，效果让他很满意。 “果然是宝刀未老呀。” 藏在浓雾之中，赵信难得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状态。 他低头看向地面，所有咒灵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赵信很快恢复无悲无喜的状态，等待身边的藤蔓和雾气渐渐消散。 他杀过的咒灵太多了，这样的杀戮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自然不会兴奋或是悲悯。 至于击杀咒灵的手段，则源于他的天赋能力。 时光偷渡者。 赵信真正亵渎的神明，其实是时空神。 对他降下神罚的神明，自然也是时空神。 严格来讲，他体内的神罚灯塔换一个名字其实更贴切。 应该叫时光神罚灯塔。 作为时空神曾经最“虔诚”的信徒，当他渎神的那一刻，得到的神咒和神罚也是极为恶毒的。 时空神对赵信的诅咒是——时光沉沦。 在时光沉沦的诅咒下，赵信无法回望过去，更看不到未来，他只有当下。 简言之，每时每刻的赵信都是“崭新”的他。 因为没有过去和未来，他将成为一个“清醒的傻子”。 好在赵信渎神成功，靠着神咒之力抵御了诅咒和神罚。 他靠着神罚灯塔之光回望过去，拼命回忆自己走过的路。 只求让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尽管如此，他的记忆也总是混乱且容易丢失的。 赵信其实早就忘了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场战斗。 正因如此，赵信对自己莫名其妙来到混沌纪元的遭遇才没有那么恐慌。 他知道自己只是忘了而已，只要重新强大起来，自然能重拾丢失的记忆。 时光偷渡者，这个天赋能力的效果是【不等价交换】。 时光神罚灯塔加速燃烧掉的神咒之力，就是赵信的生命力。 但这些生命力并非凭空消失，而是被赵信用天赋能力偷藏了起来。 对抗咒灵时，他会用偷藏的被燃烧的生命力，换取咒灵现有的生命力。 这就是所谓的不等价交换。 他是用自己丢掉的东西，换别人正拥有的东西。 而这种击杀，是时间维度上的击杀。 这也是为什么被他杀掉的这些咒灵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因为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被抹杀，从时光长河里消失。 至于动手之前的自残行为，说到底还是为了伪装而已。 这里是堕落神的地盘，混沌区域里全部是堕落神的咒灵。 时光偷渡者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强行灭杀数千咒灵。 他只是能换命，可不代表他是无敌的。 挨打也疼，受了致命伤也会死。 唯有伪装成堕落神咒灵，用咒灵的方式跟同类“自相残杀”，才能避免被围攻的危机。 雾气彻底散尽，赵信重新出现在众咒灵面前。 他的表情又发生变化，变得嗜血且癫狂。 嘴角流淌着黑色液体，装出一副刚刚大快朵颐的架势。 “看着还行，没想到也是个废物。” 赵信魔怔似的自言自语，擦干净嘴角的黑色液体，又感慨了一句：“吃不饱呀。” 混沌区域里明明没有风，很多咒灵却都感觉身后有寒风掠过。 一些弱小的咒灵很识趣地藏了起来，生怕触碰到这个“怪物”的霉头。 几个阴影中的强大咒灵虽然还在，却明显没有了最初的凌厉敌意。 此时此刻，最恐惧的莫过于距离赵信最近的贾粒。 她已经无法确定，赵信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 正纠结的时候，她不小心跟赵信对视起来。 看着那双透着贪婪欲望的眼睛，贾粒又接连后退几步。 “你想干什么？” 第二十章 堕落 贾粒不怕咒灵，却怕比咒灵更像怪物的赵信。 见赵信朝自己走来，她感觉脚下生根，不敢再继续后撤。 “我本来以为你很勇，没想到也是个绣花枕头。” 赵信走近贾粒，轻声吐槽起来。 明明是一句吐槽，在贾粒听来却犹如天籁之音。 “还好，这狗男人还正常。” 贾粒腹诽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看扁了。 “本小姐是怕误伤你，真以为我是怕跟你动手吗？” 贾粒不服气地争辩了一句，只是说话的底气明显没那么足。 她不想露怯，主动岔开话题。 “哎，你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神神秘秘的，能不能给我好好讲讲到底怎么破局？” 贾粒脸上带着几分期待，还有几分严肃。 “我希望可以帮到你，而不是做一个只会一惊一乍的傻子。” 赵信略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看法渐渐有了改观。 其实自从知道了绝灵局的权力争斗，以及跟宋庆起了冲突之后，赵信对特战部的人就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这个贾粒还算不错，在不了解局势的情况下始终很配合。 没有闹出什么乱子，还想着要对付咒灵，至少这个态度是值得肯定的。 赵信暂时放下成见，摆摆手示意贾粒在自己身边坐下。 “你了解堕落神吗？”赵信开门见山地问道。 贾粒一愣，显然这个问题超出了她的理解。 但她很快整理好思路，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如果换成是我主导，要怎么破局？” “差不多。”赵信点头，“你先说说看。” “初入神咒结界的话，要小心试探，观察咒灵的状态，分析结界里的法则。” “然后使用咒器击杀咒灵，验证分析结果，最后结合实际情况全歼咒灵。” 贾粒说得很认真，说话时悄悄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小挎包。 “我装备了一些邪神咒器，可以通过击杀咒灵验证结界法则。” 赵信看了眼挎包，赞同地点了点头。 贾粒的思路跟狂战之前说的基本吻合，混沌纪元的神咒者们看来也都很擅长这么做。 “既然你也想战斗，一会咱俩就一起出手，这样也能快点出去。”赵信说道。 “好。”贾粒很爽快地应下，提到战斗她并不畏惧。 “我给你几个提示，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否则你肯定会被这里的咒灵围攻。” 听到赵信的话，贾粒很快抓住重点，抢先道：“伪装成堕落神咒灵，按照它们的行为习惯去战斗？” “哟，你还挺聪明，已经看出来了？”赵信笑了笑。 贾粒强忍着要杀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不会夸人就别硬夸！” 早在赵信杀了第一个胖咒灵时，贾粒就已经看出他的意图。 对方阻止自己使用本源武器，就是暗示自己不要暴露身份。 之后赵信的种种行为，也验证了贾粒的猜测。 说到底她只是不清楚到底要怎么伪装而已，而不是不想伪装。 “别用本源武器，直接用天赋能力催动神咒之力战斗就行。” 赵信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重点，随即又开始补充细节。 “模仿咒灵的状态，不能光从行为习惯上，而是要从精神状态的方面入手。” “说白了，你得打心底里相信自己就是堕落神咒灵，否则单纯形态上的伪装很快就会露出破绽。” “就好比那些没经历过现实毒打的小孩子，他们再怎么假装成熟，你都能看到他们身上的稚气一样。” 赵信说得很认真，细节越来越详细。 “咒灵其实就是神明信徒，他们会完全按照神明的意志生存。” “堕落神咒灵崇尚力量，认为痛苦是接近神的途径，愿意接受身体的改造。” “它们相信腐朽才是世界的终点，甚至主动腐化身体，想加速让世界进入混沌状态。” “它们打破了虚伪的枷锁，喜欢展现真实的自己，无时无刻不在释放欲望。” 赵信摆弄着手中的手术刀，做最后总结。 “做一个为了获得力量不择手段的疯子，做欲望的奴隶，把包括身体在内的一切资源都当成变强的工具。” “听明白了吗？” 手术刀在赵信手上一闪而逝，他又换上了那充满病态的笑容。 贾粒感觉喉咙干涩，吃力地咽了口口水。 “听明白了。”她点头，又摇头，“但我可能做不到。” 这并不是个让赵信意外的回答，他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慢慢看，慢慢学。” 贾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 “顺从结界法则极有可能会被同化，你就不怕彻底变成咒灵吗？” 赵信似乎早料到贾粒会这么问，目光灼灼地看向对方。 “不然呢？放弃伪装，跟几千个咒灵正面开战，然后变成它们的食物？” 一句话，把贾粒说得哑口无言。 赵信没有趁机说教，低声叮嘱道：“跟紧我就行，其实我们不需要杀光这里的咒灵，只要处理掉几个重点目标就行。” 经过刚才的不等价交换，赵信补充神咒之力的同时又获得了不少咒灵血。 能量层里的血引已经初具规模，他们只要按照血引的指示，消灭关键咒灵就可以找到破局之路。 根据血引指示，这个混沌区域里最多只有十几个需要消灭的重要咒灵。 只要这些重要咒灵一死，混沌区域就会破开。 不过剩余的咒灵不会自动消失，它们会散落出去，这就需要守在外围防线上的绝灵局咒卫处理了。 但那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破局。 在赵信的带领下，贾粒跟着他在混沌区域里游荡。 赵信就好像一个吃不饱的野兽一样，毫不留情地扑向那些咒灵，再干净利落地把它们吃干抹净。 贾粒很快从难以适应变得得心应手，她忽然发现变成一个疯子真的很快乐。 在需要战斗的时候，她展现出了一个特战部咒卫该有的素质。 不过每次战斗结束，看到赵信平静地坐在地上恢复时，她眼中还是会闪过一丝忧虑。 她很清楚自己的伪装依旧只是表面的，而赵信则是越发的像一个堕落神咒灵。 甚至他的身体已经隐隐的散发出腐臭味道，贾粒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天赋能力可以做出这种伪装。 唯一的解释，就是赵信真的在被慢慢同化。 正走神的时候，贾粒耳边又响起赵信的声音。 “走吧，就剩最后一个了。” 第二十一章 决战开始 事到如今，贾粒对赵信的一切说法都没有半点质疑。 尽管混沌区域内可以看到的咒灵依旧有数千之众，但赵信说只剩一个就肯定是只剩一个。 跟着赵信战斗的这段时间，贾粒最多的情绪不是震惊而是疑惑。 这个男人就好像一部百科全书一样，总能如数家珍地说出关于咒灵的信息。 在他眼里，咒灵全身上下都是缺点。 贾粒已经成为神咒者七年，过去七年时间里她也亲手击杀了不下数百只咒灵。 经历过上百场战斗的她，从未想过击杀咒灵可以如此轻松。 不需要用咒器试探，也不需要拿出本源武器搏命。 只要打一个照面，赵信就能点出面前咒灵的破绽。 贾粒需要做的，就是拿出对应这个破绽能造成杀伤力最大的咒器，趁着浓雾出现时击杀即可。 说真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赵信一直在毫不留情地抹杀咒灵，她真的怀疑赵信是忽然“叛变”的堕落神咒灵。 只有叛徒，才有可能这么了解自己人。 想到这，贾粒忽然心头一慌。 她偷瞄了赵信一眼，看着赵信身上出现的一处处溃烂伤口，不由得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分神之际，贾粒看到赵信拿出了那本金属封面的神秘大书。 她知道这是赵信的本源武器，在赵信弄出的迷雾之中，他不止一次拿出来这东西灭杀咒灵。 可之前赵信都是偷着用，为什么现在敢明目张胆地拿出来？ 她的担忧很快得到印证。 当旧日书明晃晃地被赵信拿在手中时，四周瞬间迸发出凛冽杀机。 明面上、暗地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们的咒灵们沸腾了。 咒灵一旦产生智慧，思考能力并不输给人类。 之前它们也曾怀疑赵信有问题，可赵信表现得实在太像同类，让咒灵们产生了误判。 但旧日书上有着浓烈的神咒者本源气息，有智慧的咒灵怎么可能看不出赵信是神咒者！ “嗷！” “嘶哈……” 刹那间，混沌区域周围响起数不清的嚎叫声。 宛如斗兽场。 智慧咒灵和非智慧咒灵都疯了，它们单纯的心思遭受了最彻底的欺诈。 它们本以为这是堕落神信徒之间无比神圣的“进化仪式”，弱肉强食，最终诞生更强大的信徒。 结果这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是丑陋的诱杀！ 面对这种骗子必须出重拳！ 混乱将起之际，在赵信和贾粒所站位置的正前方，一片巨大的阴影里也忽然传出了一声叹息。 “无耻的渎神者，你们的心灵为何如此肮脏？” 大地出现了微微震动，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正朝他们走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咒灵们变得愈发狂暴，似乎就等一声令下就要冲上来分食赵信和贾粒。 贾粒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恐惧感，没有大呼小叫，反而比过往的每一刻都冷静。 “接下来怎么做？”她沉声问道。 虽然赵信很疯，但她坚信这个疯子不会做蠢事。 他只是疯，不是傻。 赵信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轻轻翻动着旧日书。 书页翻动时，他终于开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生命之神的渎神者吧？” “是。” 贾粒并不意外赵信能看穿这一点，毕竟此前她跟赵信战斗时并没有刻意隐藏实力。 “天赋能力是生命之种还是寄生？”赵信又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贾粒稳不住心态了。 被看出渎神者阵营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可被看透天赋能力却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 这意味着她和赵信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大到无法想象。 该死，让他装到了！ “到底是什么！”赵信催促道。 贾粒不再犹豫，坦诚道：“是寄生。” “好，一会开战后，尽你所能地发挥寄生的力量。”赵信说道。 “没问题。”贾粒重重点头。 周围的咒灵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过来，就算赵信不说，贾粒也必须得拼命了。 可赵信又提醒了一句：“出手时千万不要怀疑自己的状态，你的神咒之力绝对不会出问题。” “嗯？”贾粒愣住，旋即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赵信回道，“一定要全力出手，别犹豫。” 随着赵信大声喊出最后一句，阴影之中的庞大咒灵已经悍然冲了出来。 没有任何废话，露面便是杀招。 那是一个无比高大的人形咒灵，身高超过三米，身宽……也足有三米。 跟这个家伙相比，赵信之前杀过的胖咒灵甚至称得上苗条。 它是这个混沌区域里的霸者，也是赵信破开混沌区域必须击杀的目标。 霸者咒灵身上有几十处流淌脓液的伤口，伤口之中有东西在蠕动。 有的伤口里甚至有类似虫子似的东西探出头来，睁着诡异的复眼向前方巡视。 贾粒猛拍自己胸口，一道灰色光辉闪现过后，她从咒火中取出了自己的本源武器。 那是一株还未成熟的白花蒲公英。 这株蒲公英像被灰烬浸透的烛台，数百支银白火苗在“烛台”上轻轻摇曳。 每颗种子都裹着透着灰败感的绒衣，细密绒毛间流淌着邪异的冷光。 手持本源武器之后，贾粒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她是娇艳欲滴的花朵，此刻却如同一株全身沾染毒药的食人花。 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双眼透着灰光。 无需赵信开口，她手上蒲公英的冠毛已经开始缓缓飘动。 就在此时，赵信手中的旧日书也终于停止翻动。 书页上同样浮现出灰色的光芒，一个沙漏的影像缓缓在书页上方呈现。 “年轮逆溯，腐土生芳。” “破碎得归于完整，枯萎的再度昂扬。” “以时光为偿，点亮献祭灯塔。” “过载，朽木。” 随着赵信念完咒语，书页上方的沙漏悄然破碎。 沙漏化作一道灰色光链，精准地将赵信和贾粒链接起来。 被光链打在身上的瞬间，贾粒全身变得僵硬。 仿佛她不是被击中，而是彻底被光链捆了起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感知到有一股极为陌生的力量毫无阻碍地入侵到体内。 好在很快她就分辨出这是增幅的力量，没有恶意。 “你竟然有辅助的能力？”贾粒难以置信地看向赵信。 赵信垂着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动手！” 第二十二章 过载 铺天盖地的咒灵眨眼即至，那个肉山般的霸者咒灵也已经冲到赵信身前。 看着“低头等死”的赵信，霸者咒灵伸出腐烂的大手，狠狠朝赵信的脑袋抓去。 贾粒眼神突变，灰色的眸子里闪过更为凌厉的杀机。 “血肉坟场！” 她的声音变得粗重沙哑，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白花蒲公英上，数百根白色冠毛瞬间飞溅出去。 它们如同离弦之箭，刺进一个个咒灵的身体里。 霸者咒灵遭受的攻击最多，腐烂大手被数十根冠毛击中，竟被直接打掉半截手掌。 这种程度的伤本应威胁不到霸者咒灵，可它却忽然连连后撤，发出一声痛苦哀嚎。 它那只被打断半截的腐烂手掌，此刻正在迅速“枯萎”。 腐烂的手掌先是纤维化，紧接着就变得干瘪，仿佛被瞬间吸干了血肉。 枯萎的趋势并未彻底平息，很快就延伸到了手腕。 霸者咒灵化哀嚎为怒吼，竟用另一只手生生扯断了正在迅速枯萎的断手。 同一时间，其他被冠毛击中的咒灵，也都出现了身体枯萎的状况。 它们的实力显然远不如霸者咒灵，几乎眨眼间就变成一具具干瘪尸体，无声地摔落到地上。 实力更弱的一批，甚至干尸坠地之后直接摔成了粉末。 仅仅一次攻击，就有数十只咒灵被干掉。 霸者咒灵更是被直接重创，自残之后竟不敢马上发起二次进攻。 这就是贾粒天赋能力的效果，以本源武器为根，寻找宿主寄生，快速吞噬宿主体内的神咒之力。 对咒灵而言，神咒之力被耗干就会彻底死亡。 可是明明展现出炸裂实力的贾粒，却在此时露出苦涩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的天赋能力很强，可惜人力终究有穷时。 她再能杀也就只能杀几十只咒灵，根本没办法完全清理所有咒灵。 事实上，这一波攻势的威力已经远超她的想象。 血肉坟场一旦分散攻击，威力将削弱很多，没想到这次竟能彻底吸干几十只咒灵的身体。 可就在她以为就此为止时，她的身体内部异变横生。 一股股磅礴的神咒之力注入她的咒火之中。 原本已经光秃秃的本源武器，竟然焕发第二春，重新长出了数百根白色冠毛。 电光石火间，她脑海中又回荡起赵信开战前的提醒。 “出手时千万不要怀疑自己的状态，你的神咒之力绝对不会出问题。” 此刻贾粒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赵信的辅助效果不是一次性的！ 她没时间去分析赵信的能力有多特殊，一心只想把周围的敌人都杀光。 在源源不断的神咒之力加持下，贾粒彻底化身杀戮机器。 那朵白花蒲公英在她手上，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数不清的白色冠毛在混沌区域里飞舞，化作一根根夺命利刃，吞噬着周围咒灵的神咒之力。 被重点“关照”的霸者咒灵，也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下渐渐败下阵去。 更准确地说，它根本就没有跟家里真正交手过。 所有咒灵在漫天白色冠毛的攻击下，都根本无法接触到她和赵信。 贾粒从开战之初的惊慌，到大战爆发期的疯狂，渐渐地也变得迟钝和麻木。 她从未体验过神咒之力不断的战斗，这场战斗队她而言也彻底变成了一场煎熬。 她已经记不清到底战斗了多久，只是在机械般的发起攻击。 直到她的本源武器再也激发不出一根冠毛，她才愕然发现战斗已经平息了。 “呼，呼，呼……” 贾粒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布满周围的干尸和粉末，大脑一片空白。 疲惫，此刻只有疲惫感深深的侵袭着她。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感觉自己随时也要倒下。 “啪！” 一声脆响把贾粒模糊的意识拉了回来，赵信重重地合上了手中的旧日书。 她眼中的死灰之色慢慢散去，失焦的眼神也重新焕发光彩。 赵信从地上站起来，动作缓慢得仿佛一个耄耋老人。 他的头依旧低垂着，好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没事吧？”贾粒开口询问，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沙哑。 赵信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朝他身前的一段“朽木”走去。 那是霸者咒灵的尸体，在神咒之力被寄生之力吸干后，依旧残留下很大一部分。 手术刀又滑落到赵信手中，可他的动作却早已失去之前的灵活。 他笨拙的出刀，切开了朽木的一段，从里面取出来一个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晶片。 “神咒碎片！” 贾粒一眼就认出那东西，神咒碎片是破解神咒结界的重要道具。 可下一刻，她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赵信竟然把神咒碎片塞到胸前，在一道白光闪现后消失不见。 “你把神咒碎片放进自己的咒火里？”贾粒难以置信地问道。 话音未落，她就懊悔地捂住了嘴巴。 这种事根本不该问，这涉及神咒者修炼的隐私。 赵信却并没有恼火，反而很坦诚地点点头。 “有了这东西，弦图的指引可以更明确，镜灯也能慢慢形成了。” 赵信明明说的很坦诚，可贾粒却一点都听不懂。 “什么意思？”贾粒刚刚清明的目光又变得呆滞。 赵信没再多说，刚才也不过就是有感而发而已。 他倚靠着霸者咒灵“尸体”又坐了下去，认真打量起贾粒来。 “身体没什么大碍吧？”赵信问道。 贾粒点点头，她刚才就已经检查过身体。 虽然有着深深的疲惫感，但她的身体和咒火全都没有丝毫异样。 想到这，贾粒马上问道：“你的辅助能力应该是一种透支手段，难道透支的不是我的力量，而是你自己的？” “算是吧。”赵信语焉不详地回道。 赵信这次使用的是咒术【过载】，效果就是以透支的方式获取额外的力量。 赵信能拿出来透支的自然只有生命力，只不过依旧是被他用天赋能力提前偷藏起来的生命力。 只不过生命力献祭的痛苦，赵信是在真真切切地承受着。 这一战对赵信而言，也宛如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赵信的实力始终没有完全恢复，如此长时间的使用【过载】，也让他的咒火变得不太稳定。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暂时又要丢失一部分记忆，并且极有可能就是这一战的记忆。 赵信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眼皮沉重到几乎无法再抬起。 “美女，帮我个忙。” 贾粒连忙点头：“你说。” “如果我忘了今天发生的事，以后有机会的话记得讲给我听。” “这么精彩的一战如果记不住的话，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赵信眯着眼，疲惫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贾粒本想骂一句“臭屁”，以为这是赵信在向自己炫耀。 可不知为何，听着赵信说话的语气，贾粒心头却涌现出一股难以解释的心酸感。 尽管心头不解，贾粒还是认真地答应下来：“好，没问题。” “多谢。”赵信笑着道谢，眼睛只剩下一道缝隙。 他仰起头，直接躺到了霸者咒灵的尸体上，轻声说道：“雾散了。” 第二十三章 苏醒 当赵信说完最后那句话，他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贾粒没有慌，她能感觉到赵信身体没有异样，只是过于虚弱才陷入昏睡。 弥漫在混沌区域内的迷雾开始快速散去，细微的光亮终于透过稀薄的迷雾层照射了进来。 贾粒忽然发现，外城这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至少它还有光。 迷雾快速散尽，也宣告了这个混沌区域走向灭亡。 贾粒把赵信扛在肩膀上，显得英姿飒爽，活像个女战神。 “贾粒！” 迷雾散尽的第一时间，几个熟悉的声音便在周围响起。 贾粒的队友急匆匆围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又欣喜的复杂表情。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问着，丝毫没注意到被贾粒扛在肩头的赵信。 “卧槽！” 在一片混乱的询问声中，一声爆喝在人群外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大根正带着狂战往这边跑来。 他俩的目光直接落在赵信身上，看出赵信只是睡着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吧？”大根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 “没事。”贾粒点头回道。 她想起赵信是后勤部一组的人，对大根的态度明显和气了一些。 “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你们最好带他回去好好检查检查。” 贾粒把赵信交给大根，后者敷衍地道了声谢，便跟狂战带着赵信回到后勤部的队伍里。 看到大根毫不在意地把赵信往身上一甩，贾粒下意识想叮嘱一番，最后却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特战部的队友们又一次围了上来，就连聂文副队长也在不远处观望。 贾粒暂时放下一些不必要的顾虑，开始跟队友们交流起来。 队友告诉她，他们之所以第一时间发现她脱困，是因为那辆大巴车在一个小时前忽然停在了这里。 特战部和后勤部全都赶来支援，却根本无法打开大巴车的门，连窗户都没法破坏。 原以为要拖很久，却没想到大巴车最后自行化作迷雾消散了。 “贾粒，是你在内部破坏了大巴车的构造吗？”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直接进了神咒结界里吗？” “在里面见没见到咱们的人，现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贾粒的队友宛如一座座炮台，连珠炮似地甩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且不提这些问题很难回答，就算贾粒想配合也根本跟不上他们问的速度。 “好了，先散了吧。” 终于，聂文实在看不下去，把那群“好奇宝宝”全都轰走。 “聂队。” 贾粒恭敬问好，这个做派却让聂文大感意外。 “你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贾粒是聂文的得力干将，但也是队里的刺头。 她做什么事情都总是提不起兴致，只有在战斗时才能认真一些。 可现在她身上还哪有过去那副慵懒的状态，整个人几乎发生了180度逆转。 眼里明明透着难掩的倦意，却反而显得神采奕奕，从骨子里透着昂扬斗志。 “要不要先给你做个检查？比如咒火方面？”聂文又追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被咒灵附身了，还是觉得我被咒火反噬了？” “聂大姐，你要不要好好想想自己在说什么？” 贾粒一挑眉毛问道，甚至大有一副要跟聂文干一仗的架势。 “看来是没问题。” 聂文见状非但不恼，反而放心地松了口气，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刺头贾粒。 “你什么意思嘛，怎么就又没问题了，我就那么容易被看穿吗！” “不行，我还就偏要去做个检查了，我要让你们看不透我！” 看着聂文已经背手离开，贾粒絮絮叨叨地追了上去。 特战部众人没有继续在此地逗留，也都跟着聂文一起收队。 原本以为要在此地殊死一搏，没想到可以轻松收队，不少人脸上都露出庆幸的表情。 最近死的人太多了，他们也不想过早被卷入到恶战里。 这里是2号街区，临时作战营地就设在这里。 后勤部因为肩负作战职责，也跟着驻扎在这里。 医疗室中，绝灵局医师在详细检查了赵信的身体状态后，确认了赵信身体没有大碍。 但他现在十分虚弱，咒火也有些飘忽，估计是在大战中消耗过度才会陷入昏睡。 “好好休息一下就行，暂时不需要咒水治疗。”医师给出了最终诊断。 确定赵信身体无碍后，大根几人总算放心不少。 因为注意力都在赵信身上，他们并没有观察到离开之前医师表情的异样。 人都走后，医师才一脸疑惑地自言自语起来。 “一个神咒者，体内的神咒之力怎么能这么纯净，难道他直接住在灯塔里？” 傍晚时分，赵信才从昏睡状态中苏醒。 看着周围的环境，赵信略显茫然。 “这是哪？” “这是咱们的临时作战营地，你现在很安全，身体也没大碍，放心吧。” 狂战起身，给赵信拿出准备好的食物。 尽管医师说了不需要咒水，狂战还是提前备了几瓶恢复类咒水放在小餐桌上。 “大根去开会了，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他必须了解最新情况才能保护好后勤部成员。” “蝴蝶刚巧轮到晚上巡逻，带人出任务去了。” 也许是担心赵信多想，狂战很贴心地解释了另外两个队友的去向。 赵信笑着摆摆手，他本就没有多想。 “我记得我不久前上了那辆大巴车，好像还跟着一个特战部的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是那人把我救出来的吗？” 赵信边吃东西边问道。 这一问把狂战直接问懵了：“啥？” “我守在这就是为了问你在里面遇到了什么，结果你现在问我发生了什么？” 听到狂战的话，赵信抓着食物的手忽然僵住。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确认。 过了好一会他才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记得自己上车了，后面的事都记不住了。” 狂战看向他，一改刚才的嬉笑表情：“别开玩笑，现在任何情报都很重要。” “我没开玩笑。”赵信同样认真，“要不是我醒来就看到你，我还以为自己现在还没脱困呢。” “好吧，记不住就记不住，人没事就好。” 这句话并非违心，看得出来狂战确实很在意赵信的安危。 只是也许想到了眼下的局面，狂战还是难掩失望之色。 赵信看出端倪，开口问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 可笑 在狂战的讲述下，赵信知道了最近的情况。 此时距离法典发出启示，已经过去整整三天。 也就是说，赵信其实是在那辆大巴车里熬了两天才出来。 而就在赵信上车后的两天时间里，f区的情况开始无法抑制地恶化起来。 最开始并不被人注意的大巴车，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各个街区。 并且大巴车不止一辆，而是很多辆。 它们频繁出现，又无法阻拦，大量民众上车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可如果强行阻拦民众上车，那些人竟会直接变成咒灵，开始无差别地发起攻击。 就算“处理”掉了要上车的民众，也还是无法阻止大巴车离开。 现在它们已经被命名为幽灵车。 幽灵车的大量出现，也导致f区里的咒灵多了起来，现在所谓的外围防线也变得四面楚歌。 最要命的是，赵信最初的猜测已经成真。 幽灵车不但带来了大量咒灵，还引来了大量迷雾。 事实证明结界真的在扩张，并且扩张的幅度已经很大。 f区里接近三分之一的区域已经被迷雾覆盖，成为这个大型神咒结界的一部分。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再过两三天时间，整个f区都将被融入大型神咒结界里。 这次任务的艰难程度远超所有人预料，幽暗城管理局已经向联盟政府的军方求援。 但部队增援迟迟未到，f区里的咒灵还是得由绝灵局处理。 战斗越发艰难，特战部和后勤部都出现了大量伤亡。 这就是为什么狂战无比期待赵信能给出一些重要信息，因为他和贾粒是唯二活着走出幽灵车的人。 “希望贾粒能说清楚在里面经历的事情吧。” 说到最后，狂战罕见地对一个特战部成员寄托厚望。 狂战不想给赵信太多压力，示意他安心休息便离开了病房。 狂战走后，赵信依旧拿着食物坐在病床上若有所思。 他在苏醒后的第一时间，就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然后就发现了咒火中的一块神咒碎片。 同时他还发现了自己咒火中的能量层，里面布满血引，还构成了清晰的弦图。 结合狂战的讲述，赵信基本已经猜出了过去两天在幽灵车里的经历。 上车之后自己肯定进入到了一个混沌区域，遇到了堕落神咒灵。 然后自己开始绘制能量层，击杀咒灵为能量层灌注血引。 最后在弦图的指引下找到霸者咒灵，击杀之后得到了神咒碎片。 尽管只是猜测，赵信却坚信过程就是如此。 镜灯不可能自己演化出来，唯有自己全程主导战斗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看来那肯定是一场恶战，我应该是又用力过猛，丢失了那部分记忆。” 靠着推测，赵信已经基本还原了过去两天的经历。 只是想到丢失的记忆，他不免有些遗憾，还带着几分烦躁。 他目光呆呆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起来。 “贾粒是谁？” 赵信想不起来的贾粒，此刻正在临时指挥部里接受盘问。 是的，是盘问。 早在她返回后不久，特战部高层就围绕贾粒先开了一场分析会。 要分析的内容，自然就是贾粒在幽灵车里遭遇的一切。 这是很重要的情报，必将有助于他们之后的作战部署。 对于贾粒最初的讲述，参会之人虽然震惊，却都还能接受。 尽管贾粒把赵信描述成了一个无比精锐的神咒者，但还不至于太离谱。 一个神咒者如果作战经验丰富，确实可以在陌生环境里快速分析好局势，并做出正确的应对措施。 但当贾粒说起最终一战的经历后，参会的高层们就都坐不住了。 他们集体认为这部分内容贾粒说谎了，因为根本说不通。 可是天地良心，贾粒对于自己的遭遇没有半点隐瞒，她真的在实话实说。 她甚至详细描述了被【过载】加持时，自己身体状态的变化。 但在参会的其他人听来，贾粒却是在满嘴胡话地编故事，完全不可信。 怎么信？ 两个神咒者联手，然后干掉了几千个咒灵？ 没有援军支援，没有对应咒器补给，就纯靠两个人的力量灭掉了这些咒灵？ 且不提咒灵实力如何，光是神咒之力的消耗就根本说不通。 还有一个隐性的原因。 那就是如果按照贾粒的讲述，这一战的最大功臣不是她，而是后勤部的一个临时工。 她只是执行者，那个临时工才是海量神咒之力的拥有者。 特战部和后勤部，不是简单的两个部门，而是两个派系之间的争斗。 如果他们认可了贾粒的说法，岂不是要承认后勤部在这一战里立了大功？ 这可是应对堕落神大型神咒结界的首功，怎么可能给到后勤部！ 好在这个隐性的担忧还不需要拿到台面上，毕竟他们并不相信有人能强大到这种程度。 所以明明贾粒是立功归来，却还在接受软性盘问。 所谓软性盘问，是指盘问贾粒的人是聂文。 但也因为没有采纳贾粒的说法，后续的作战会上始终没能商讨出更妥善的作战方案。 一间休息室里，聂文和贾粒面对面坐着，很少见的长时间无话可谈。 聂文看了一下手表，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贾粒，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真的很需要你提供的情报。” 也许是因为今天已经有过太多次失望，对于聂文的怀疑，贾粒竟然也没有激动。 “我说的都是真的，最大的功臣就是赵信，你们实在不信也可以把他叫过来问问。” 刚说完，贾粒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也对，你们怎么可能叫后勤部的人来对峙。” “这件事传开的话，你们还怎么暗箱操作，不让后勤部进来分功劳。” “嘭！” 聂文一拳砸在桌子上，怒视着贾粒。 “你以为我跟那些人是一路的？留你在这就是为了让你配合抹去后勤部的功劳？” “我是为了什么你能不清楚？” “再拿不出有针对性的作战方案，那些虫豸们就要放弃f区了！” “跟我做事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 聂文越说越激动，明知道休息室内有监听设备，还是毫不留情地把管理局高层骂作虫豸。 对于贾粒的不理解，她更是怒火中烧。 可是面对聂文的怒火，贾粒反而笑得更夸张。 “是啊，聂队，我跟你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 “他们不信我也就算了，连你也不信我，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贾粒一番话把聂文说得哑口无言，她渐渐从愤怒中转醒，脸上浮现几分愧色。 重新坐下之后，底气有些不足地说道：“我不是不信你，实在是这种事超出常理了。” “超出常理！”贾粒冷笑一声。 她扭过头看向时钟，一脸不屑道：“明明马上就能解决问题，你们偏要拖着，也不知道是真着急还是假着急。” 聂文无心争吵，她一脸严肃地问道：“好，那你说说看，怎么解决？” 第二十五章 心累 贾粒早有腹稿，面对聂文的询问直接脱口而出。 “既然你们都怀疑最后一战的真实性，那就暂且当我是在说谎。” “除此之外，那里的战场环境我已经给你们说得很清楚了。” “那是因为结界扩张产生的混沌区域，里面全部都是堕落神咒灵。” “数量多是最大威胁，可是咒灵的单体战斗力很弱，并不难对付。” “我已经用咒器试探过，邪神类咒器就可以很好地压制里面的咒灵。” “如果可以快速征集大量使用堕落神咒之力制成的咒器，绝对能更快击杀里面的咒灵。” “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以三个作战小组为单位进行整编，组建攻坚队，配备邪神类咒器。” “发现幽灵车停下，就马上让距离最近的攻坚队顶上去，趁它没再次启动之前全部冲进去。” “百人规模的队伍，还配备针对性的咒器，战斗应该能很快就结束。” “按照这个计划，估计最多两天时间我们就可以彻底解除结界扩张的危机。” “到时候所有队伍集结，带着邪神类咒器杀进大型结界内部，这一战怎么就打不赢？” 贾粒说得很认真，这个计划早就在她脑海中过了很多遍。 现在说出来不是为了邀功，也不是因为聂文态度转变而感动。 纯粹就是因为她累了，不想再掺和到管理局和绝灵局高层的权力争斗里。 其实她跟聂文属于同一类人，她们都是纯粹的战士，眼里的敌人只有咒灵。 “聂队，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我不想再听这些了。” “如果我的计划被采纳，我愿意带队出战。” “如果不行，你们就再想别的办法吧，但我肯定不会再出战。” 贾粒厌倦了这里的一切，起身向外走去，在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但是关于这一战的汇报内容，我不会改一个字。” 说完，贾粒推门而出，直接无视守在门外的咒卫扬长而去。 可是下一刻聂文就追了出来，不等贾粒开口便抢先说道。 “走，我带你去作战室。” “你的计划可行，我去申请指挥权！” “但是第一支攻坚队，必须我亲自带队进去。” 言下之意，聂文准备亲自下场背锅。 贾粒在感动之余，心里又涌现出深深的无力感。 “聂队，明明我们是在做对的事，为什么总是要考虑那些蛀虫们的态度？” 聂文苦涩一笑，没有回话。 作战室里乌烟瘴气，参会人员几乎全是大烟枪，开门时甚至有烟雾直接飘出来。 聂文刚带着贾粒进门，就发现作战室里出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绝灵局局长周泰，此刻正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 周泰一脸平静地朝聂文点了点头，看向贾粒时挤出了一丝微笑。 “辛苦了，快坐吧。”周泰随便指了一下空座位。 他没有像其他高层那样追着贾粒问什么，也没有询问聂文忽然进来有什么事要汇报。 等到二人落座后，他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贾粒听了一会，脸上逐渐露出震惊之色。 周泰局长竟然是亲自来作战室制定作战计划，而他的计划跟自己的计划几乎如出一辙。 看来这位从军方空降而来的局长，确实跟那些虫豸们不太一样。 其实说到底，贾粒提出的作战计划并不是什么精妙到极点的想法。 在了解到混沌区域里的信息后，哪怕是作战室里的这些“老爷”们，也一样制定出差不多的方案。 可始终没人这么做，甚至在贾粒爆发之前，就连聂文都没有下定决心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这个计划最大的难点不是征集人手和资源。 而是责任重大，没人愿意当出头鸟。 如果信息有误，或者混沌区域里还有没探查到的意外情况。 导致攻坚队出现大量伤亡的话，主导者肯定要背大锅，就算是局长也不例外。 甚至往更阴暗的方面想，特战部的人之所以迟迟不做决定，也许就是为了把周泰逼出来。 只要行动失败，这就能成为他们攻击周泰的最好手段。 尽管如此，周泰还是站了出来。 坐在作战室里，贾粒忽然感觉特别疲倦。 神咒大陆上危机四伏，迷雾区到底有多大，里面有多少咒灵，根本没人能查清楚。 靠着灯塔的庇护，人类好不容易开辟出了一些灯塔城，不用再毫无依仗地沦为咒灵的食物。 勉强算是安稳了几十年，那些身居高位之人就又开始迫不及待地玩起了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那一套。 如果一直是这些虫豸们治理灯塔城，人类还能有更好的未来吗？ 这种宏大的话题，贾粒过去从不愿多想。 但面对在愈发操蛋的现实，她实在是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作战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时，贾粒下意识站了起来。 “赵信！” 她喊了一声，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带着欣喜。 赵信闻声看了过去，礼貌地点头回应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跟身边人窃窃私语。 贾粒见状面露不悦，自言自语道：“切，臭神气什么，又不是累趴下求我帮忙的时候了。” 另外一边，赵信正好奇地向狂战低声询问。 “那女人是谁啊，没事跟我打什么招呼，搞得我好像跟她很熟一样。” 狂战一脸震惊：“你连贾粒都不记得了？就是她带你出来的呀。” “哦，原来如此。” 赵信随意回了一句，看不出表情变化，甚至没有多看贾粒一眼。 但他却格外留意了那个女人，打算作战会结束后去找她聊聊。 “丢失的记忆，也许从她身上能找回来一些。” 赵信一面想着，一面往大根那边走去。 刚才他正休息的时候，狂战说大根让他来参加作战会，他就稀里糊涂跟来了。 刚想问大根让自己这个临时工来干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你就是赵信？” 赵信扭头，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他并不认识周泰，还以为对方是特战部的某位领导，就没摆出什么好脸色。 “我是赵信，叫我干什么？” 第二十六章 一张好嘴 赵信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寂静无声。 有人愕然，有人震惊，有人暗暗感慨赵信神勇。 赵信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帮后勤部挣了点面子。 只是悄悄看向大根时，发现对方脸色有些难看。 目光又挪回主位上的男人时，赵信看到对方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似乎不太适应别人这么跟他说话。 缓了一会，对方神色才恢复正常，笑着回道：“我是周泰。” “啊，久仰久仰……”赵信根本没过脑子，开口胡乱回着。 可话没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 周泰？怎么好像不久前听过这个名字？ 余光扫到大根时，他猛然想起周泰是谁。 “卧槽，我都干了些什么！” 醒悟过来的赵信无声咆哮，恨不得堵住自己的嘴巴。 关键时刻，他直接祭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舔，不顾一切地舔。 “久仰局长大名，可惜一直没机会见您。” “早听闻局长大人，铁血丹心，守护山河无恙。戎马一生，铸就传世英名。” “真是铁马金戈展豪情，运筹帷幄世无双。” “今日终于得见局长大人，实属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呀。” 赵信的漂亮话张嘴就来，也不管屋子里有多少人。 说完之后，脸上不见半点难为情，反而真的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屋子里再次寂静无声。 大根嘴角狂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不想承认这是他招进来的人。 几个受邀参会的管理局高层看着赵信，眼里却满是追忆之色。 赵信无耻的样子，颇有他们年轻时候的神韵…… 久经沙场的周泰，面对这个情况竟也足足愣神了好半天。 他强忍着打人的冲动，依旧一脸和善的说道：“赵咒卫，能给我们分享一下你的作战经验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肚子里全是经验，您想听哪段，我马上给您编。” 周泰右手微微抖了一下，那一瞬间他差一点就没忍住…… 他能忍，他身边的人却忍不了。 坐在周泰左边的男人敲了敲桌子，严厉训斥起来。 “这是作战室，是给你油腔滑调的地方吗。”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赵信看向说话之人，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他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特战部队长，万腾。 不过就算他知道，也懒得给对方好脸色。 奉承周泰，不是因为对方是局长，而是赵信能感受到对方给自己的尊重。 至于万腾，哪怕他是管理局局长，就凭他这死人相，赵信也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万腾继续敲着桌子，不耐烦道：“把你在混沌区域里的经历说一下，有很多地方经不起推敲。” 场面虽然混乱，但听到这个问题后，人们还是正襟危坐起来。 他们到现在都不太相信贾粒的说法，自然想听听赵信怎么说。 结果在众人的期待下，赵信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忘了。” 作战室里第三次陷入寂静。 有人悄悄看向周泰，不由得暗叹这位铁血局长对后勤部的掌控能力之强。 一个小小的后勤部临时工都敢硬怼特战部队长，要说这事没有周泰授意，谁信呐？ 感受着周围古怪的目光，周泰浑身不自在。 天地良心，他也是第一次见赵信，再说他怎么可能有闲工夫去调教一个临时工！ 无能狂怒之下，他忽然看向大根，咬牙切齿道：“周组长，到底怎么回事？” “啊？” 大根正在跟狂战眼神乱瞟，靠意识赞叹赵信长了一张好嘴，结果就被自己二叔点名。 “好好好，不方便对外人发脾气，就欺负我是吧。” 他心里气得要爆炸，脸上却带着职业假笑。 “报告局长，赵信在混沌区域里消耗太大，暂时失忆了，确实是不记得在里面都经历了什么。” 这件事狂战早就短信告知了大根，虽然大根也很意外，但现在没时间探查真假。 哪怕是假的，他也必须说成是真的！ 反正特战部压根就不想分给他们功劳，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这边气势不能输！ 他正洋洋得意的时候，一直隐忍的周泰终于爆发。 “嘭！” 周泰一拳砸了下去，身前的会议桌直接被砸出一个缺口。 在没使用神咒之力的情况下打出这样的一拳，周泰的实力让赵信都不禁侧目。 周泰无意炫耀自己的武力，他直接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环顾四周。 就连再看向赵信时，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失望。 “我没心情听你们说废话！” “情况能查明白就查，查不明白就不查了。” “现在开始全员备战，刚才作战计划改一下，所有领导层必须带队出战。” “还有四天时间，必须完成法典任务。” “只要还有一个组长以上的咒卫活着，就不能停止战斗，f区更不能轻易放弃。” “别以为你们死了，绝灵局就转不了了，幽暗城里大把能做事的神咒者，死了正好给他们腾位置。” 周围语速很快，根本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 况且在他如泰山压顶的气势下，往日里总喜欢跟他作对的人也不敢出声。 巨大的威压之下，一个人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聂文吃惊地看向贾粒，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局长，让我再说一遍混沌区域里的情况吧。” 周泰皱眉看向贾粒，沉声道：“如果没有新内容就不用再说了。” 贾粒不为所动，坚持道：“我之前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也没有新内容，但我还是想再说一遍。” 周泰脸色愈发阴沉，也好奇今天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出来搅局。 但他对有功之人向来偏爱，哪怕盛怒之下还是忍住了脾气。 “那你就再说一遍，尽量说快点。”周泰拿着性子说道。 赵信看似漫不经心，但在贾粒站起来之后就始终偷偷认真地打量着她。 他原本还想散会后找个机会接近贾粒套套话，却没想到对方主动站了出来。 “难道她就是为了给我再说一遍？”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赵信掐死：“赵信啊赵信，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虽然疑惑，赵信还是认真地听了起来，毕竟这事跟自己有直接关系。 他确实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情。 第二十七章 自信 尽管周泰明确说了要快点说，贾粒却还是事无巨细的讲述。 作战室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听过一遍，全都显得兴致缺缺。 只有两人听得格外认真，一个是赵信，另一个是周泰。 事实上，这是周泰第一次听贾粒讲述混沌区域里的情况。 最初的分析会他并没有参加，来到作战室后听到的是转述的内容。 如今实际听下来，他听出了很多转述时没有的细节。 在周泰看来，赵信绝对不仅仅是作战经验丰富那么简单，这个理由根本解释不通。 除了经验之外，赵信更像是背靠一个大组织，并且组织内部有一个优秀到恐怖的情报部门。 赵信更像是拿着提前侦查好的情报，按图索骥般地在混沌区域里战斗。 如果赵信能看透周泰心中的想法，一定会震惊于这位空降局长的判断力。 事实上，赵信最大的优势并非亵渎了时空神，得到了近乎作弊的天赋能力。 而是他拥有众神之战时代的作战经验和情报。 那个时代的神咒者空前团结，所有作战情报都会共同分享。 几乎人手一份咒灵图鉴，更新迭代的速度也极快。 所以赵信真正实现降维打击的地方，是他手中的咒灵图鉴。 周泰猜得再准确，也猜不到赵信手中有这种东西。 毕竟混沌纪元的神咒者们，是无法理解众神之战时代神咒者们的精神面貌的。 好在他没有抢夺秘密的想法，此刻他只希望赵信可以把自己的能力用在战场上。 相比于周泰的复杂心思，赵信此刻则纯粹得多。 贾粒的讲述，让他仿佛又身临其境地体验一遍混沌区域之战。 尽管遗忘的记忆终究没能被唤醒，但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知道发生过什么就可以。 周泰和赵信的内心想法无人知晓，反正参会的其他人并没有因为多听一次而改变想法。 其一，赵信在混沌区域里堪比开天眼的精准判断毫无依据。 其二，最后一战海量的神咒之力增幅更是无稽之谈。 讲述的内容看似环环相扣，实则漏洞百出。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前都不想制定作战方案，就是怕情报有误，最后还要背锅。 周泰没有这些顾虑，他直接看向赵信。 “如果给你一只百人规模的攻坚队，你还敢再进一次混沌区域吗？” 他的语气很生硬，问题却问得很巧妙。 言下之意就是给赵信证明自己的机会，用行动打破质疑。 在杀咒灵这件事上，赵信从来没退缩过。 “没问题，我随时可以再去一次，不过我不需要一百人。” 他捏着下巴想了一会，一脸认真道：“再给我找九个人吧，我只需要个十人队就行。”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不是没人想到赵信敢接下这个任务，但却没人想过他这么大胆。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当赵信说出这番话的那一刻起，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显得黯然失色。 老子敢再去一次，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况且他只要十人队，摆明了就是告诉众人，进混沌区域战斗对他而言就只有这点难度。 “只要你肯出战就行，百人队还是会给你安排，一切以完成任务为主。”周泰皱眉说道。 听到赵信肯再次出战，他已经很满意这个年轻人的态度。 不过周泰在对付咒灵的事情上，从来不会意气用事。 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让赵信证明什么，也没想过利用这次的事件打击谁。 他只想完成法典任务，确保灯塔长亮，幽暗城不出事。 “我只要十人队。”赵信态度很坚决，“给我再多人我也辅助不过来，十人队足够击破混沌区域了。” 看出周泰似乎还要反对，赵信竟忽然变得有些不耐烦。 “幽灵车不止一辆，就证明结界扩张的源头有很多个。” “结界扩张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不会出现更多幽灵车。” “现在最重要的是速战速决，调动一切能派遣的战力出战，最短时间内遏制结界扩张的趋势。” “我说十人队能行就肯定能行，其他人正常组建攻坚队不就完事了吗？” “多一支队伍行动，压制结界扩张的行动就能快一些，这种事很难理解吗？” 赵信说得掷地有声，语气里透着杀气，甚至还有训斥的味道在里面。 此时此刻，作战室里的人似乎已经丧失了震惊的能力。 不管从赵信嘴里再说出什么话来，他们都不会再意外。 一进门就硬舔周泰的是他，现在直接教周泰做事的也是他。 这家伙的脑回路到底有多神奇？ 不过相比于众人各怀心思地猜来猜去，周泰则明显纯粹得多。 他毫无火气，反而心平气和地点头道：“你说得对，事情不能再拖了。” “我有一个要求。”赵信说道。 “提！” “如果我能带队完成任务，我和我带出去的人必须得到应有的功勋，我的战士不能白白流血。” “好！” 周泰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只要你的队伍能破开混沌区域，功勋按照百人队规模计算。” 绝灵局内部执行功勋晋升政策，也有着明确的功勋获取条件。 周泰给出的承诺不可谓不重，这意味着只要赵信他们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正常参战之人十倍的功勋。 赵信看了一眼大根，从对方表情里看出这是个很丰厚的奖励条件，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需要休整多久能出战？”周泰问道。 “随时可以。”赵信回道。 周泰大感意外，他原以为赵信就算再能咬牙坚持，也至少要休息过今晚才行。 但正如他所说，事情已经不能再拖。 既然赵信肯马上再度出战，他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去重复确认什么。 “两个小时内，队伍会集结完毕，你先好好恢复一下，等着出发就行了。” 安排完赵信的事情后，周泰又马上开始部署起其他攻坚队的组建和作战任务。 赵信在大根的示意下跟着对方一起离开，把作战室留给这些老爷们继续扯皮。 可以预见到，其他攻坚队的组建肯定会十分坎坷，但这些已经不在赵信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几人刚走出作战室，身后就又有人追了出来。 看到是贾粒出现，大根和狂战都露出了暧昧的表情。 两人相视一笑，露出一脸猥琐，狗狗祟祟地先往前面走去。 只是往前走的时候，他俩的耳朵却好像被人揪起来一样，拼命往后伸。 赵信神色自若，看向贾粒问道：“有事？” 第二十八章 备战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贾粒开门见山问道。 “这话让你说的，我只是伤了，又不是傻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记得。” 赵信苦笑着回道，心想这女人漂亮是真漂亮，就是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贾粒盯着赵信的眼睛看了一会，最后失落地叹了口气。 对视的那段时间，她在赵信眼里看到了最初的疏离感。 这跟他们在混沌区域里战斗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那时的赵信尽管已经像个十足的疯子，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总是充满暖意的。 那个眼神无关情爱或暧昧，而是纯粹的伙伴之间的认可与鼓励。 但现在，那些都没了。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说话。”贾粒语气诚恳，不知不觉间也跟赵信拉开了些距离。 赵信摆摆手，又问了一遍：“找我有事？” “我想加入你的十人队。” “好，那我们两个小时后见。” “啊？” “怎么了？”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然呢？让你跪下来求我？我可没这么奇怪的x癖。” “你他……”贾粒瞬间火大，直接破口大骂：“你是狗吧！” 赵信丝毫不恼，只是佯装遗憾道：“挺漂亮个女人，可惜不是个哑巴。” 不给贾粒发作的机会，赵信头也不回地往大根和狂战那边跑去。 贾粒站在原地哭笑不得，眼里的失落却少了几分。 “果然混蛋就是混蛋，丢了一些记忆也还是让人讨厌。” 回去的路上，大根和狂战不断旁敲侧击，想打听一些赵信和贾粒之间的八卦，结果自然是毫无收获。 赵信倒也没有严防死守，毕竟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大根和狂战很快就淡了找乐子的想法，因为赵信开始给他们讲起了咒术【过载】的效果。 当他们得知赵信真的可以做到让神咒者拥有“无限火力”后，自然没心思再关注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蝴蝶是从巡逻队里被临时抽调回来的，作为后勤部一组成员，她自然毫无争议地会加入到十人队里。 赵信的讲述开始更加详细，把【过载】和镜灯捏合到一起开始讲述。 “总之你们记住，过载只是为你们输送神咒之力，提升的是你们持续作战的能力，不是绝对战力。” “而镜灯可以提升你们的绝对战力，甚至可以让你们更容易找到咒灵身上的破绽，从而进行重点打击。” “但不管是过载还是镜灯，都不是凭空创造神咒之力，而是需要养料输送。” “你们击杀的咒灵，就能成为养料，我们之间是相辅相成，并非我单方面发力。” 听完赵信的解释，大根三人心中的疑惑总算减少了几分。 尽管赵信的能力听起来依旧很离谱，但至少已经到了可以理解的范畴。 介绍完作战方式后，赵信忽然问道：“镜灯的事需要跟其他人说吗？” 大根想了想，摇头道：“最好不要，至少暂时不要。” 看到赵信皱眉，大根解释道：“等这次法典任务结束，我好好给你讲解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 “权力争斗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老爷们身上的劣根性，还有更复杂的原因。” “好，那就到时候再说。” 大敌当前，赵信也不想浪费精力在这些事情上。 十人队的其他成员没就位前，为战斗准备的咒器提前送到了。 这些都是邪神系咒器，对混沌区域里的堕落神咒灵能造成致命伤害。 所谓咒器，是指人类通过特殊材料和神咒之力结合，制作而成的专门针对咒灵的武器。 咒器的制作流程很复杂，但制作原理很简单。 咒器工匠先做出咒器胚子，再由神咒者将自己的神咒之力灌注进去。 咒器工匠将灌注了神咒之力的胚子封装，就能制作出一个完整的咒器。 咒器的类型也很好区分，灌注神咒之力的神咒者亵渎的是哪个神明，制成的咒器就是对应类型。 由于被亵渎的神明种类太多…… 一般咒器是按照神明阵营类型区分，比如自然系咒器，邪神系咒器，深渊系咒器…… 因为咒器就是用亵渎神明所获得的神咒之力铸成，自然就会对相应神明的咒灵造成最直接的伤害。 咒器类型越是符合，造成的杀伤力就越大。 在攻破神咒结界的行动中，先遣部队如果呼叫后勤补给支援，一般就是发现准备的咒器类型不符。 后勤部门只要能把对应类型咒器送入战场，基本就可以奠定胜利基础。 但咒器不是常规武器，而是战斗耗材，用过之后就会失效，所以需求量极大。 咒器只能由普通人制作，因为封装神咒之力的操作需要净化之力，这是神咒者不具备的。 咒器的存在，进一步稳固了神咒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生态平衡。 同时，咒器也很好地均衡了神咒者阵营的力量分布。 每一座灯塔城里都有大量神咒者，而大多数神咒者其实是不会加入绝灵局或者部队的。 这些不直接给联盟政府效力的神咒者，就必须肩负起为咒器“充能”的职责。 若非如此，仅靠绝灵局或部队的神咒者贡献神咒之力，根本不可能制造出足够数量的咒器。 这相当于民间神咒者需要交的税，如果拒绝执行，则会被直接驱逐出灯塔城，甚至不允许他们在外城落脚。 赵信对咒器一点都不陌生，毕竟在众神之战时代这东西就已经出现。 不过在赵信的计划中，他带领的十人队其实并不需要太多咒器，这些东西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狂战显然没有赵信那么自信，咒器送来之后就一直认真检查这批物资。 “局长这次可真够大方的，咒器的数量是按百人队规模准备的。” 蝴蝶似乎不怎么领情，一脸冷漠道：“我们这支小队是这次行动的门面，局长自然不可能让我们给他丢面子。” 言外之意，哪怕是他们不行，周泰也会用堆资源的方式让他们变得行。 大根没法为自己二叔争辩什么，只能和稀泥：“总之安全第一，为了我们自己能活着，也必须成功。” 蝴蝶明白大根的苦衷，没再继续唱反调。 距离周泰承诺的两个小时还有一段时间，四人又在赵信的带领下开始商讨作战计划的细节。 可就在等待期间，他们却得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法典又发新启示了。 第二十九章 新启示 “根据法典启示，在f区出现了源咒者，将改变神咒大陆的战斗格局。” 当大根说出法典启示的内容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刚刚说话的大根。 源咒者。 这是一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概念。 不过既然是在法典启示中出现，就意味着源咒者肯定存在，并且极为重要。 法典启示的最后一句话太特殊，也引发了很多遐想。 “你也不知道吗？” 沉默良久，大根试探地看向赵信问道。 狂战和蝴蝶也跟着看了过去，期待能从赵信口中听到一些干货。 “别看我呀，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赵信苦笑起来。 他没有说谎，在众神之战时代并没有出现过源咒者的说法。 但他脸上的笑意很快散去，变得格外认真。 “改变神咒大陆的战斗格局，这一句启示的分量可太重了。” 众人点头，脸上写满凝重。 “难道说法典是要提醒我们，这次任务会出现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敌人？” “它们的战斗方式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正常手段都会无效？” 狂战捏着下巴猜测起来。 他这个猜测引起一阵共鸣，大根和赵信也都觉得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可蝴蝶却忽然说道：“会不会是我们紧张过头，错把好消息当成坏消息了？” “嗯？”三人看向她。 “这次法典就是发了个纯粹的启示，没有包含任务。” “有没有一种可能，源咒者不是敌人，而是我们的人呢？” “否则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消灭源咒者呢？会不会就是他不需要消灭？” “也许源咒者就是特殊的神咒者，他们有特殊的战斗手段，可以改变以往的战斗格局。” 蝴蝶认真地分析着，可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看向赵信发呆。 原本那只是她一拍脑门的想法，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好像蒙对了。 特殊的神咒者——有所谓的咒灵图鉴，咒灵在他面前仿佛裸奔。 特殊的战斗手段——制作镜灯，快速破局。 这两个特征，怎么看都觉得就是为赵信量身打造的。 至于改变战斗格局。 也许现在这么说还为时过早，但结合赵信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趋势。 如果赵信的战斗方法可以全面推广的话…… 就算达不到改变格局的程度，也至少是让神咒者阵营前进了一大步。 蝴蝶虽然没有明说，大根和狂战却也都想到了这一点。 大根兴奋地搓起手来，说道：“卧槽，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难道我们组捡到了一个源咒者？” 赵信从他们的表情就猜出个大概，连忙摆手道：“千万别瞎说，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咱们几个开玩笑时，你们叫我屎咒者都行。” “可如果你们出去到处乱说，误导别人错误分析了这次的法典启示，那麻烦就大了。” 赵信一脸严肃地提醒道，他深谙祸从口出的道理。 但显然大根没有赵信这么多顾虑，虽然嘴上答应着，贼溜溜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赵信本还想提醒几句，却被忽然赶来的咒卫打断了思路。 忽然出现的这些人，就是即将加入赵信十人队的咒卫。 带队的是一个身材略瘦的男人，留着小平头，目光锐利，不苟言笑。 “他叫方司臣，是我二叔的警卫员，实力很强，脾气不太好。”大根凑到赵信身边介绍道。 其实不用介绍，赵信一眼就能看出来方司臣是那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他眼里透着对生命的淡漠，看谁都像看石头。 “你好，我叫方司臣。” 赵信伸手跟对方握在一起，感觉自己好像握到了一把铁钳。 “赵信。”他点头回道。 “这五位都是特战部精锐，加上我一共六人，这次行动都会听从赵组长指挥。” 方司臣指着身后之人介绍道。 跟方司臣不同，他带来的特战部咒卫似乎对赵信并不是很信服。 看他们的神态，确实都跟方司臣很相似，明显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在如此重要的行动中被忽然抽调出来，还是要听从后勤部一个临时工的指挥，他们自然难以接受。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这样，走在队伍后面的贾粒一直十分放松。 在场之中，她是唯一跟赵信经历过混沌区域战斗的人，比谁都清楚赵信的实力。 之前他们两个人就能突出重围，现在队伍扩张到十人，又配备了邪神系咒器，怎么想都不可能出问题。 不夸张地说，贾粒这次已经做好了躺平混功勋的准备。 毕竟除了知道赵信的实力外，贾粒对其他参战之人的实力也比较了解。 方司臣自不必多提，全面爆发后的战力几乎可以比肩聂文副队长。 其余四个特战部同僚也是各个精锐，最少都是经历过三次神咒结界战斗的咒卫。 至于大根、狂战和蝴蝶，虽然接触得少，贾粒却听说过他们的战绩。 能一次次从险境中脱困，绝不是因为运气好。 可就在贾粒盘算着怎么偷点懒时，不和谐的声音终于还是响了起来。 “赵组长，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丑话喜欢说在前面。” “我们毕竟是深入混沌区域战斗，随时有可能出现致命危机。” “如果危急时刻我发现你无法带领我们取胜，我会第一时间接替指挥权，希望你能理解。” 方司臣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真的没有掺入半点个人情绪在里面，完全是为了团队安全考虑。 但他话音未落，贾粒身前的一个壮汉就马上站了出来。 “如果赵组长指挥不力，我需要接过指挥权，这是万腾队长的安排。” 这个壮汉叫陈亮，听口吻就知道是特战部队长万腾的嫡系手下。 面对方司臣的“死亡凝视”，陈亮丝毫不慌，继续说着。 “这次行动是特战部和后勤部联合出动，这是两个部门的事。” “我们已经接受了由你们后勤部的人先指挥，如果出问题，自然要我们特战部接手才行。” “难道错了一次之后，还要换上你们的人继续错下去？” 陈亮的话很难听，行动明明还没开始，在他嘴里却已经注定要失败。 大根闻言大怒，习惯性地撸起袖子准备上前理论。 可他袖口还没挽起，赵信已经越过他朝着对面走了过去。 他走到陈亮面前，冷冷问道：“你是谁。” 第三十章 无脑冲突 陈亮身材比赵信壮硕许多，面对赵信的质问丝毫不虚。 “我是陈亮，特战部四组组长。”他咧嘴一笑，补充道：“这是正式职位。”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嘲讽赵信这个“组长”跟他的身份一样，都是临时的。 赵信不为所动，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陈亮一愣，这才意识到赵信并不是真的要询问他的姓名和身份。 而就在此时，赵信也又扭头看向方司臣，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你是谁？” 方司臣麻木的脸上隐隐浮现出几分怒色，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信笑了，表情略显浮夸，“你们两个蠢货还问我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方司臣彻底冷脸，原本冷漠的眼神里透出杀意。 陈亮反而哈哈大笑，表现得比赵信还癫狂，指着赵信鼻子说道：“臭要饭的，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了是吗？” “靠编故事混了个组长，偷着乐就完事了，怎么还叫上了，你……” 陈亮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把手术刀已经稳稳架在了他脖子旁。 没人看清赵信到底是怎么动手的，速度之快让死死盯着赵信的方司臣都面露凝重。 这一刀如果挥向他，他竟然有一种无法阻挡的感觉。 “这次行动不用你了，滚吧。”赵信把刀收了回来，冷冷说道。 “你他……” 陈亮恼羞成怒，趁着赵信收刀，他猛地拔出配枪。 可还没等他把枪抬起来，却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依旧没人看清赵信是怎么动手的，只是隐隐看到一道刀光闪过，下一刻陈亮的配枪就掉在地上。 跟着配枪一起落地的，还有他被切断的半只手掌。 “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就凭你开战前顶撞指挥官的行为，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赵信低着头，对惨叫的陈亮平静说道。 随后他抬头看向另外几个特战部成员，沉声道：“都滚吧，这次行动不用你们。” 不等这些人反驳，他又转身看向方司臣。 “我本以为局长会派个得力干将来帮我，没想到是个十足的蠢货。” “你也滚吧，我的队伍不给傻子留位置。” 面对赵信毫不留情的抨击，方司臣再也无法保持那副石佛一般的状态。 他眼中透着凛冽杀机，右手也已经扣在腰间的刀柄上。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方司臣保持着最后的克制问道。 赵信一脸寒意，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杀心：“滚，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一起杀了。” 大根怎么都没想到赵信会如此六亲不认，但关键时刻他还是站在了赵信这边。 他出面打起圆场，终于还是把盛怒状态下的方司臣劝走，也阻止了对方临走之前要撂下的狠话。 至于特战部的那几个人，他们本就不想听一个临时工指挥，干脆直接带着手上的陈亮离开。 一番莫名其妙的争斗后，场上只剩下大根他们原本的四个人，依旧到最后也没有离开的贾粒。 大根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在操心怎么跟二叔交代，还是在发愁怎么再凑出个十人队来。 看着留在原地的贾粒，大根问道：“你怎么不走？” “这是能拿十倍功勋的任务，我什么要走，当我傻吗？” 贾粒似乎根本没受刚才那件事的影响，脸上写满对功勋的渴望。 迎上赵信的目光，贾粒语气更加嚣张。 “狗男人，本小姐陪你出生入死，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结果你扭头就给我忘了，还得本小姐上赶着去给你再讲一遍。” “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反正这次我必须跟你们一起去。” 贾粒的话让大根等人不由得眉头紧皱，感觉这女人心机太重。 如果留下贾粒，这一战成功之后，免不了还是要被特战部分走一部分功劳。 但让大根几人意想不到的是，刚才还六亲不认的赵信，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贾粒留下。 大根撇撇嘴，咬牙切齿道：“他奶奶的，之前看走眼了，赵信果然是高手。” “这家伙肯定就是假装在失忆，用欲擒故纵的手段钓贾粒，果然贾粒上钩了，现在赶都赶不走。” “好恨呐，我约了贾粒几十次，连电话都没要到，这小子一次就成了，我特么心里不平衡呀。” 狂战还以为大根真有新发现，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女人，忍不住一脚踹了上去。 蝴蝶对贾粒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敌意，她只关心接下来怎么办。 “是让局长马上补人，还是怎么说？”蝴蝶问道。 “把咒器分配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就我们五个？” “够用了！” 赵信可以想到，等方司臣和那些特战部咒卫回去后，肯定还会有新的麻烦找上自己。 他不想把精力再浪费在这上面，那些人如果真想追究自己责任，就追到混沌区域里找自己讲道理吧。 在赵信的计划里，他提出的十人队规模确实是最低要求。 但那是建立在没有咒器供应的前提下。 如今装备充足，五个人又能做到一条心，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拖延至今，幽灵车已经不像两天前那么神出鬼没。 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说不幸，赵信带队出发后不久就遇到了一辆停靠在街边的幽灵车。 “冲！” 赵信毫不犹豫，带着大根等人悍然冲进幽灵车。 正巧碰到幽灵车的绝灵局咒卫看到后，连忙把消息上传临时指挥部。 得到消息的周泰刚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就看到方司臣孤零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嗯？ 方司臣一脸愧疚，低头不语。 “说话！”周泰瞬间失去耐心，语气森然道。 方司臣硬着头皮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周泰还没听完，额头上就已经露出青筋。 “我豁出一张老脸把你塞进那个十人队，是为了送你去拆自己人台的是吗？” “是不是我几年给你们好脸色太多了，脑子都让咒灵给吃光了？” 自从空降绝灵局以来，周泰很少会对身边人发脾气。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在绝灵局处境不好，连带着自己的嫡系手下也肯定会处处受针对。 如非必要，他基本不会因为手下做错事而责怪。 但今天的事情实在太离谱了，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赵信到底有没有传闻中的实力。 这不仅仅是满足好奇心，而是为了确定赵信到底有没有扶持的价值。 结果自己派去了最信任的手下，却带回来一个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正要继续发作时，周泰的对讲机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汇报声。 “报告局长，第三攻坚队被灭了！” 第三十一章 猜错了？ 听到消息的周泰顿时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才抓着对讲机沉声道：“再说一遍。” “第三攻坚队被灭，嗯……是被全歼。” 又确认了一遍手下汇报的内容后，周泰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除了赵信那个十人队外，周泰只额外编制出了五支攻坚队。 任何一支攻坚队出问题，他都将承担巨大责任。 为了这次行动，他承担了巨大的压力和风险。 若非如此，他刚才也不会对方司臣发那么大脾气。 这是一场豪赌，只要赌赢了，就可以让后勤部在绝灵局的地位暴涨。 可如果赌输了，他这个局长位置估计也很难再坐稳了。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行动才刚刚开始就会出问题！ 难道贾粒说的全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万腾他们给我做的局？ 周泰额头上的细汗变成冷汗，脸上很少见地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第三攻坚队什么时候上的幽灵车？” 周泰极力保持声音稳定，他不想让作战频道里的其他人听出他的情绪变化。 “报告局长，第三攻坚队没有上幽灵车。” “没上幽灵车怎么可能被全歼！”作战频道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吼，明显不是周泰的声音。 说话之人是万腾，他显然做不到像周泰那么淡定，怒吼时甚至已经破了音。 不怪万腾有这种反应，第三攻坚队全部是特战部成员组成，那都是他的家底。 周泰很清楚万腾心怀鬼胎，所以在组建队伍时索性让特战部和后勤部分开组队。 前三队都是特战部成员，后两队才是后勤部成员。 万腾想到过肯定会出现伤亡，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百人规模的队伍会忽然被全歼。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第三攻坚队还没上幽灵车就被全歼。 这还怎么甩锅给周泰！ 对战频道里忽然没了动静，特战部的人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甩锅给周泰，而周泰则在酝酿防甩锅的方法…… 可随着侦查咒卫说清楚现场情况后，所有人的小心思都瞬间消失。 因为真实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诡异太多。 根据侦查咒卫的汇报内容可知，第三攻坚队是在13号街区被全歼。 由于没有进入幽灵车，当时有很多居民甚至民间神咒者都看到了他们被全歼的全过程。 第三攻坚队遇到了一个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人形咒灵。 遭遇之后，那个人形咒灵直接展开结界，然后开始虐杀。 是的，就是虐杀，第三攻坚队遭遇了一场毫无抵抗能力的单方面虐杀。 在人形咒灵的结界里，神咒者的本源武器伤害不到他，咒器也伤害不到他，施展的各种咒术更伤害不到他。 唯有近身肉搏，才能给他造成一丝阻碍，但也仅仅就是一丝。 第三攻坚队从遭遇到被灭，全程不过五分钟。 只有少数的几个咒卫碰到了人形咒灵，打在对方身上的那几拳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短短五分钟不到，人形咒灵杀光了第三攻坚队的所有咒卫后，便扬长而去。 他没有屠杀平民，也没有理会在街边观战的民间神咒者。 侦查咒卫试图跟踪人形咒灵，至少做到掌控对方的行踪。 结果才跟出去几步，那人形咒灵就诡异的凭空消失，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连那个人形咒灵去哪了都不知道？”万腾终于开口问道。 “是的，局长，情报部已经全员行动，还没有发现线索。”侦查咒卫回道。 周泰深吸一口气，镇定下令：“持续跟进，发现线索第一时间上报。” “聂文副队长在吗？”他又问道。 “在。”聂文的声音在作战频道里响起。 “特勤组进入备战状态，配合情报部行动，务必尽快……” 说到这，周泰不禁停顿了一下，最后说道：“发现目标后尽可能控制局面，但一定注意安全。” “明白。”聂文没有怨言，干脆地接下了任务。 万腾也少见的没有出来唱反调，为了反对而反对，指责周泰直接调遣自己的副队长。 这次的事件是所有人都未曾经历过的，哪怕身经百战的周泰也是如此。 一个随时可以展开结界的强大咒灵，神咒者赖以生存的攻击手段对他几乎都无效。 他还神出鬼没，不知道从哪来，更不知道要到哪去。 面对这种敌人如果还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话，最后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泰接连下了数道命令，但不管如何安排，最后都会叮嘱安全第一。 不幸中的万幸，那个人形咒灵似乎没有屠杀平民的意向，至少暂时不用担心爆发大屠杀事件。 周泰的一系列命令下达完毕后，刚刚平息的对战频道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那个人形咒灵，会不会才是法典里提到的源咒者？” 这个声音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也没人追问这句话是谁说的。 但所有听到声音的人，心里都开始翻江倒海。 不久前刚出现的法典启示虽然含糊不清，但人们都乐观地认为是要出现一位救世主一样的神咒者。 那个神咒者拥有特殊能力，可以带领他们打开对抗咒灵的新格局。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可能过于乐观了。 源咒者似乎不是救世主，而是一个打破常规的恐怖咒灵。 尽管这只是一句猜测，但悲观情绪已经不可抑制地在很多人心头蔓延。 “先别讨论源咒者的问题，全力解决堕落神大型神咒结界是近期最重要的任务。” 周泰发言为这个问题定了性，至少暂时别在明面上讨论这个问题，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接下来一段时间，事情的发展总算没有超出预期。 除了意外被全歼的第三攻坚队，剩下的四支攻坚队都在蹲守一段时间后成功登上幽灵车。 在无比混乱的局面下，这是为数不多能让人心安的消息。 周泰坐在作战室里，暂时把目光从作战地图上收了回来，揉着有些发酸的眼睛愣神。 所谓的好消息不过是自我安慰，如今的局面还看不到半点翻盘的希望。 根据情报部门上报的信息来看，幽灵车似乎又多了几辆。 如果这次的攻坚行动不能取得预计效果的话，f区可能真的要沦陷了。 他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个临时工带的队伍怎么样了。” 第三十二章 全新体验 “阿嚏！” 幽暗的混沌区域里，正在埋头翻书的赵信忽然打了个喷嚏。 “哎呀，肯定有人念叨我，我得掐指算算到底是谁！”赵信揉着鼻子，煞有介事地说道。 他刚想放下旧日书，就被四道恶狠狠的目光盯上，好似四把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刮来刮去。 “就算你老婆念叨你，现在也得给我好好干活！” “就是，生产队的驴也不敢像你这么懒呀。” “已经休息3分钟了，应该休息好了吧，我的镰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快，本小姐的寄生之力也要快点爆发出去！” 大根、狂战、蝴蝶、贾粒，他们四个宛如催命鬼一般在赵信身边疯狂声讨。 这四个家伙脸上写满了狂热之色，眼里全是对战斗的渴望。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期待跟咒灵战斗。 甚至就连已经跟赵信配合过一次的贾粒，也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爽感。 别误会，是战斗的爽感…… 在赵信带着他们直愣愣地冲进混沌区域之初，其余四人心里还带着几分紧张情绪。 尤其是看到这片混沌区域里竟然真的有足足数千咒灵后，紧张很快就变成了恐惧。 好在他们提前准备了大量邪神类咒器，对这里的堕落神咒灵有着很直接的杀伤力。 但结果就是，他们从开战之初就一直在横冲直撞。 赵信不再像第一次进入混沌区域那样，小心试探再逐一击破。 而是让大根他们从一开始就用咒器大量杀伤咒灵，他从中获取咒灵血。 大量咒灵血变成血引，从而演变成弦图。 同时赵信借助天赋能力，将其中的生命之力“储存”起来。 当他累积到一定程度后，便直接开启了咒术【过载】。 咒术还是那个咒术，但情况跟第一战时已经完全不同。 上次只有他和贾粒，并且出手的只有贾粒自己，面对的还是一蜂窝冲出来的数千咒灵。 当时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拼命。 赵信在拼命释放过载，贾粒同样只能毫无保留地释放寄生咒术。 效果虽然炸裂，对他们身体造成的负担却十分沉重。 可是这次他们有四个人，战斗的强度照比上一次有了明显下降。 尽管从他们刚出手的那一刻起，混沌区域里的咒灵就开始铺天盖地的杀过来。 但在过载的加持下，大根他们四个都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强横战力，轻松抵挡了咒灵的攻击。 说白了，绝大多数咒灵都是只有杀戮本能的怪物，跟野兽没什么不同。 它们没办法像神咒者那样用脑子战斗，连基础的配合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阵型了。 其中部分拥有人类智慧的咒灵就算想扭转局面也做不到，只能徒劳地跟着冲杀过来。 对大根他们而言，这根本算不上是战斗，而是纯粹的虐杀。 虐杀咒灵，这种事光是想想就容易让人兴奋，更何况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近乎无限的神咒之力加持下，大根他们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战斗体验。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催促赵信赶快干活不要偷懒，毕竟这种体验对他们而言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在过去，他们都认为神咒者的实力提升跟战斗频率和强度没什么联系。 区分神咒者强弱的标准其实很简单，就是看咒源数量。 所谓咒源数量，就是指神咒者身上有多少个神明诅咒。 换言之，就是指神咒者成功亵渎了几个神明。 多一个咒源，就会多一个天赋能力，体内能储存的神咒之力也会多出来差不多一倍。 一阶咒源的神咒者，跟二阶咒源的神咒者，他们如果开战的话，一阶咒源神咒者基本上没有取胜的可能。 因为就算抛开天赋能力数量的区别，单纯就是神咒之力储存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但跟着赵信一起战斗后，大根他们除了爽感之外，得到最多的还是对自身战力的感悟。 对神咒者而言，想提升体内咒源数量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首先，亵渎神明就不容易，想同时亵渎多个神明更是难上加难。 而就算是克服这个难点，多个咒源存在于体内，神咒之力之间的冲突也是个难以调节的威胁。 毫不夸张地说，每年因为体内神咒之力冲突而死的多咒源神咒者有不在少数。 所以一般神咒者都是一阶咒源，优秀一些的是二阶咒源。 能成为三阶咒源神咒者的，大毅力、大气运和手段高超之人。 在如今的幽暗城，三阶咒源神咒者应该不超过十个。 但大根他们这些常年奋战在一线的神咒者，却从不畏惧这些危险。 他们只是苦于找不到办法突破，才一直停留在二阶咒源的境界。 赵信的咒术过载，让他们仿佛抓住了突破的方向。 短时间内操控大量神咒之力战斗，既要达到最大杀敌效果，还要不被不属于自己的神咒之力伤害到自身。 这份技巧，不正是突破多咒源限制所需要的么！ 赵信为他们带来了全新体验和突破的契机，他们给赵信的回报是——把他当驴一样使唤…… 虽然偶有抱怨，赵信却没有真的因此动怒。 大根他们是很纯粹的神咒者，一心所想的就是击杀咒灵。 跟这些人在一起，他仿佛又回到了众神之战的时代，这种感觉让他也很舒服。 况且赵信本身就是个辅助，没有强力队友的话也很难发挥出他的价值。 在四人之中，赵信最感兴趣的其实是狂战。 看得出来，狂战把他的天赋能力——秩序——完全用出了自己的感悟。 他是慢热型选手，在最开始承受过载加持时并没有发挥出多强大的战力。 当时最出彩的是蝴蝶，她仿佛就是拿着死神镰刀，在收割咒灵的生命。 可随着战斗延伸，狂战的秩序之力开始爆发。 之所以慢热，是因为他用秩序构建专属于自己的领域。 进入他秩序领域的咒灵，必须按照他制定的规则战斗。 在规则受限的情况下，咒灵的实力大打折扣。 更神奇的是，狂战能够临时获取咒灵死后的部分神咒之力。 这部分力量竟然能够变成装备，直接穿戴在他的身上。 此时战斗进程过半，狂战身上已经穿戴上了五件装备。 他手中的武器也在不断幻化着，似乎要变成另外一种形态。 终于，在又斩杀一批咒灵后，他手中的武器彻底变了模样。 在秩序领域里，他仰天长啸：“我就是要出狂战斧！” 第三十三章 各显神通 狂战手中出现了一把双手斧。 斧身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暗红色能量纹路。 斧刃呈锯齿状双刃结构，挥舞时边缘会泛起暗红色光焰。 狂战斧会产生音爆与气浪，并在空中留下燃烧状的焦黑裂痕，仿佛把空间斩碎。 神奇的是，那些裂痕并不是光效，而是实际存在的伤害！ “这才够劲！”狂战大吼着挥动狂战斧，把秩序领域中的咒灵当韭菜一样收割。 “这特么也行？”赵信看呆了，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秩序之力这么用。 他才感慨了一句，狂战已经手持狂战斧杀出一条血路。 原本被动等待咒灵冲进秩序领域的他，竟然强行扩大领域范围，强行把咒灵带进战场。 眨眼的功夫，就有上百咒灵被他手中的狂战斧轻松收割。 “他一直这么勇吗？”赵信朝大根喊道。 “少废话，我们要往前冲了，你赶紧跟上！” 也许是被狂战的强势表现刺激到，大根完全没有了打闹的心情，带着自己的恶魔仆从就追了上去。 所谓恶魔仆从并非正常生命体，而是由大根的天赋能力召唤出来的特殊生命。 大根的天赋能力很特殊，是【灵魂碎片】，他亵渎的是深渊系神明——黑暗之神。 这个天赋能力可以抽取指定生命体的灵魂碎片，用来施展一些极具痛苦效果的咒术或召唤恶魔。 此前赵信一直以为大根亵渎的是自然系神明，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深渊系。 想到这，赵信忽然瞳孔一缩，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家伙不会是想着修炼到能召唤魅魔的程度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挥之不去，毕竟大根是连咒灵都想尝尝鲜的狠人。 纯牲口…… 大根手持一根光秃秃的法杖，却不施展咒术，而是把法杖抡圆了狂砸咒灵。 “吃我一击吧！” “吃我一击吧！” 战场上不断响起大根那邪门的喊杀声，赵信听得额头青筋暴涨。 “回去我就申请离队，太他-妈羞耻了！”他在心里疯狂呐喊着。 就在他抱怨之际，却忽然察觉到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 扭头看向在一旁闲庭信步般战斗的贾粒，赵信问道：“蝴蝶呢？” 贾粒慵懒地挥动着手中的白花蒲公英，指了指远处的咒灵群。 “她冲出去了。”贾粒指了指远处回道。 随后看着链接在赵信身上的灰色光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这玩意挺长啊。” “啊？”赵信先是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贾粒在说什么。 蝴蝶虽然冲出去很远，但她和赵信之间的共鸣锁链却并没有断开。 看着贾粒那含义丰富的笑脸，赵信无奈地捂脸叹息。 “我也曾作恶多端，遇到你们算是赎罪了。” “你们都是些什么变态家伙啊！” 贾粒不管赵信的抱怨，看到共鸣锁链可以延伸延长后，她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在上一战里，赵信是最疯的那个。 可是到了这一战，赵信变得正常了，其他四人却一个比一个疯。 不过看着四人冲击的方向，赵信知道他们的疯只是表象而已。 在他们战斗的不远处，就有一股无比强烈的神咒之力波动的气息在酝酿。 根据弦图指引，这个混沌区域里的霸者咒灵就在那片阴影之中。 赵信不敢托大，拿着旧日书朝着前方四人追了过去。 弦图虽然可以指引出重要敌人的位置，却无法准确显示出敌人的类型和实力。 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敌人，这是赵信在战场上早就悟出的道理。 其实赵信心里一直有着隐隐的担心，霸者咒灵一直到现在都不露面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在一个混沌区域中能熬成霸者咒灵的，它们的智慧肯定是不弱于人类的。 有些逆天的存在，甚至有着人类根本无法比拟的智慧。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在这里遇到高等智慧咒灵吧？” 赵信喃喃自语，暗暗把过载输送神咒之力的力度加大。 这一战拖得已经够久了，他一直没有完全发挥过载的威力。 这么做主要就是为了让大根他们好好感受一下，当过量神咒之力灌注身体时该如何处理。 他就是在帮大根他们修炼，只是赵信没有明说。 此刻盯着阴影里一直不肯现身的霸者咒灵，赵信心头的不祥预感越来越重。 就算是拥有普通智慧的霸者咒灵，也肯定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趁着咒灵数量还多，他冲出来还能有帮手，第一个混沌区域里的霸者咒灵就是这么做的。 拖到咒灵都被杀光，它也将沦为光杆司令，处境会更被动。 至于害怕？ 完全不可能！ 智慧咒灵有可能为了欺骗人类而求饶，但绝不可能真的畏惧人类。 作为最忠实的神明信徒，它们遇到渎神者只会不死不休。 既然如此，这里的霸者咒灵始终不露面，就只剩下一个解释。 它在酝酿杀招！ 赵信快速翻动旧日书，又一次翻到了浮现光影沙漏的那一页。 一道新的灰色光链从旧日书里激射出去，链接到了杀入敌人腹地的蝴蝶身上。 蝴蝶全身一僵，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更加磅礴的神咒之力灌注。 可就在蝴蝶准备爆发更强战力时，却听到赵信喊停的声音：“蝴蝶，退回来。” 蝴蝶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很听话地退了回来。 “大根，去十点钟方向，处理掉那边的双头咒灵。” “贾粒，去八点钟方向，把那只地狱犬咒灵杀了。” “狂战，深入三点钟方向，围杀那片区域的咒灵，一个都不能放过。” 赵信终于不再当“战场保姆”，直接化身领导，接管了战场指挥。 他点名要击杀的那几个咒灵不仅是精英敌人，体内的神咒之力也明显有着特殊波动。 最终决战前必须解决掉它们！ 得到命令的三人没有丝毫异议，几乎同时动身，朝着赵信指明的方向杀了过去。 看着三人冲锋出去，蝴蝶急得直跺脚。 她感觉自己现在强得可怕，片刻都不想停留。 “我该干什么？”蝴蝶追问道。 第三十四章 “你去十二点钟方向，你进去看一眼，只看一眼！” “不管你看没看清，都马上第一时间退回来。” 赵信指着霸者咒灵所在的阴影区域，一脸严肃道：“看一眼就退，明白吗？” “你是让我去当侦察兵，不是进去砍了霸者咒灵？” 蝴蝶微微皱眉，显然不甘心做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少废话，能不能行，不行我马上换大根去！”赵信不想浪费时间，语气变得恶劣。 让大根派恶魔奴仆去探查不是不行，可如果遇到意外，恶魔奴仆大概率会葬送在里面。 如果恶魔奴仆猝死，大根也会遭受重创。 相比之下，身法满级的蝴蝶显然是最佳侦察兵。 “好，那我就帮你去看一眼。”虽然不情愿，蝴蝶还是答应下来。 赵信重重点头，当蝴蝶冲出去之后，他马上把目光落在旧日书上。 这一页书页上没有文字，只有浓浓的迷雾，好似弄脏书页的墨水。 可就在蝴蝶冲进阴影区的瞬间，书页上的迷雾猛地散开，随后上面呈现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画面里呈现出的是一处大的裂痕，宛如一道地底深渊。 在深渊的最幽暗处，盘踞着一个身体直径超过三十米的怪物。 细看之下，那竟是一只巨大的海星！ 它的体表覆盖着溃烂的肉瘤，青紫色表皮透明地能看见内部沸腾的黑色液体，好像随时会撑破这具畸形的躯壳。 当它蠕动时，成千上万颗嵌在肉褶间的复眼同时睁开，瞳孔里闪烁着类似人类濒死时的惊惧光芒。 但那并不是它真正的目光，而是受害者的。 在海星体表之上，除了溃烂的肉瘤外，还有大量咒灵的残肢。 复眼之中的恐惧光芒，明显是被吞噬的咒灵的残存意志在挣扎。 这家伙在大量吞噬同类！ 似乎是察觉到了敌人靠近，海星庞大的躯体骤然加速蠕动起来。 它的每根腕足底部都生长着蜂窝状腺体，瞬间喷出大量腐蚀性毒雾，将方圆百米的区域迅速腐蚀。 画面展示到此时轰然破碎，旧日书的书页上再度恢复成布满迷雾的混沌状态。 赵信抬头向前方看去，正看到蝴蝶狼狈不堪地从阴影里退了出来。 她的脸上写满惊恐，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庞大的咒灵，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直接看到了堕落神。 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听了赵信的劝告。 如果不是抱着冲进去就退出来的想法，她现在肯定已经被那个海星咒灵的毒雾吞噬。 退到赵信身边时，蝴蝶仍心有余悸。 “里面是……” “没事，我看到了。” 赵信打断蝴蝶的话，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盯在旧日书上。 “你看到什么了？”蝴蝶下意识问道。 “你看到的东西，我都能看到。”赵信敷衍地解释了一句。 蝴蝶闻言一愣，随即想明白关键处，皱眉问道：“那以后你在我身上永远都能有一双眼睛了？” “对，你洗澡我也能看到！”赵信越发不耐烦，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你！”蝴蝶气急败坏，恨不得举起镰刀把赵信砍死。 但看到赵信好像在认真研究什么，她愤恨地放下镰刀，也跟着看向旧日书。 让她郁闷的是，她在旧日书上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团灰蒙蒙的迷雾。 不过余光扫到赵信侧脸时，她发现赵信此刻的神态有些古怪。 他似乎……正在狂喜？ 蝴蝶还在观察赵信时，赵信却忽然抬起头，朝着另外三人喊了起来。 “快快快，快回来，抓点活口回来！” 他喊话的时候，大根和贾粒都已经将他们的主要目标击杀。 听到赵信的喊声，他们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照办了。 只不过就算是弱小咒灵也不是那么容易抓捕的，他们两个返回时各自手里也只是抓了两个活口而已。 相比之下，最后返回的狂战则表现得极为亮眼。 他用秩序领域足足抓住了十几个弱小咒灵，好似放羊一样把这些咒灵带了回来。 “你最好有正事！”大根气哄哄说道。 他刚感到精英咒灵，正准备大开杀戒却被赵信喊了回来，很难不激动。 赵信压根没搭理大根，目光灼灼地看向最后返回的狂战。 “狂战，秩序领域可以通过大量灌注神咒之力变得更强吗？”赵信问道。 狂战嫌弃地看着他，回道：“如果不可以的话，你以为我是靠自己真实实力才这么强的吗？” 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这一战之所以能如此轻松，靠的就是赵信的咒术过载。 “这家伙难道傻了？怎么好端端的就问蠢问题？” 大根也发现了赵信的状态有些古怪，嘴上开着玩笑，表情却有些凝重。 贾粒终究是跟赵信一起冒过险，一眼就看出他的状态有问题。 此刻赵信嘴角上扬，表情略显浮夸，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刻他就会露出癫狂的笑容。 这个模样跟他们第一次进入混沌区域时很像！ 贾粒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她把“好玩”二字咬得很重。 “也不算多好玩，就是忽然找到一个可以恶心一下堕落神的机会。”赵信回道。 他猛地抓住狂战的衣袖，说道：“我马上开始给你模拟一种神咒之力的波动规律，你按照这个规律构建秩序领域。” “不，我拒绝！”狂战闻言，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我好不容易才构建出现在这个程度的秩序领域，才出了狂战斧，还没爽够呢！”狂战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别闹，赵信肯定说正事呢。”大根推了狂战一把说道。 不过当他动手时就明白，狂战只是说着拒绝，实际行动上已经开始配合。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散去了秩序领域，以至于被他控制在领域里的弱小咒灵都趁机脱困。 可就在那些咒灵要扑上来时，赵信却冷哼一声道：“时间静止！” 话音落地，那十几个咒灵竟然真的如同雕塑一样静止在了原地。 “卧槽，这能力逆天啊，时间静止系列！” 大根直接看傻眼，“扑通”一声跪在赵信身前说道：“好大哥，答应我把这个咒术教给我好吗。” “滚蛋！”赵信一脚踹开大根，没心思跟他开玩笑。 他扭头看向狂战，一脸狂热道：“狂战，让我们给堕落神送份大礼！” 第三十五章 时间交换 “怎么送？” 狂战虽然不知道赵信要做什么，但已经开始兴奋起来。 赵信没有回答，而是先给大根他们下达了任务。 他们的任务忽然变得艰巨起来，需要在没有过载加持的情况下确保赵信和狂战的安全。 周围还有大量咒灵，他们手中的咒器数量也已经不多，这个任务甚至充满危险。 但大根他们却仿佛看不到危机一般，一脸轻松地答应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赵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肯定更重要。 随着大根三人分散出去，赵信终于看向狂战。 “我会为你模拟出堕落神神咒之力的运转规则，你尝试用秩序之力构造出一个特殊领域。” 狂战表情一垮，刚刚的兴奋之情荡然无存。 “你说的大礼，不会是想让我伪装成堕落神吧？” “恭喜你，都会抢答了！”赵信抓起狂战的手说道。 “我倒是想！”狂战抓狂道：“这种事是我想伪装就能伪装的吗？” 正抓狂的时候，狂战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你摸透了堕落神的规则之力？”狂战满脸难以置信。 所谓神明，就是指祂们已经将自身掌握的规则完全摸透。 说白了，神明就是规则的代表。 比如生命之神，就是掌握生命规则之力最强大的存在。 不管是神明信徒（咒灵），还是渎神者（神咒者），所掌握力量的底层逻辑就是掌握规则之力。 可就算最虔诚的信徒，也无法完全模仿神明的规则，更何况是渎神者。 甚至赵信根本就不是堕落神的渎神者！ 跨神系模仿神明规则？ 是我没睡醒还是他没睡醒？ “你要是实在不行就我来！”见狂战还在迟疑，赵信干脆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可以开启神咒共鸣，只要共鸣链接存在期间，我可以直接控制你的身体战斗。” 听到赵信的话，狂战确定没睡醒的不是自己，但脸上却满是苦笑。 “啊，神咒之力是你灌注给我，然后脑子还要交给你控制，合着我就出个身子呗？” “我就负责上个号，然后充值你来，操作也你来，最后我战绩算我的。” “你这代练牛啊，钻石级代练了属于是。” “有时间说废话，不如赶紧配合起来，你也不想看大根他们被咒灵围殴死吧？”赵信提醒了一句。 狂战收起玩笑之心，思量片刻后终于还是决定让赵信“代练”。 这种战斗方式他完全陌生，涉及队友安危的情况下，他还是决定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大根几人只是看起来暂时没有大碍，可如果这一战拖延太久，没有过载加持的他们根本撑不到破局。 赵信也不客气，确定狂战配合后便再度释放过载。 共鸣锁链将二人链接的瞬间，狂战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好像要飞走似的。 很快他就意识到，不是身子轻了，而是他正在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不过他的意识始终清醒，这种剥离的状态甚至让他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自己身体的变化。 “真是神奇啊，真不知道赵信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狂战暗暗想着。 正想着的时候，狂战意识里响起一个机械般的声音。 “神咒共鸣率90%，能量通道畅通，时间交换。”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狂战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模糊，随后他却再一次感受到了掌控身体的感觉。 可让他意外的是，重新掌控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赵信的！ 准确的是，他的意识好像进入到了赵信身体里。 但却无法真正给身体下达命令，只是能真切感受到身体各处的感觉。 还没等他震惊多久，就被如潮水般袭来的痛苦淹没，险些击垮他的意识。 “卧槽，开始前也没说这么疼啊！”狂战无声呐喊着。 他不知道的是，这份痛苦并不是因为共鸣链接导致。 赵信的【时间交换】，就是借助生命力互换的方式，暂时交换各自身体的控制权。 此时此刻，狂战只是感受到了赵信总是在承受着的身体之痛。 这种如同上万只蚂蚁同时撕咬身体的痛苦，让狂战苦不堪言。 通过时间交换掌控身体，赵信可以瞬间掌握秩序规则的运转规律。 随着大量神咒之力的灌注，赵信迅速构建起模仿堕落神规则的特殊领域。 正在忍受痛苦的狂战看到这一幕，瞬间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的天赋能力是秩序，自然清楚秩序之力的使用效果。 所谓秩序，需要在时间、空间以及一切事物运转上都展现出对应规律。 说白了，这种能力它就是“慢热”，哪怕有大量神咒之力加持也无法加速。 但在赵信手上，秩序领域却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构建起来。 在赵信的身前，迅速出现了一个废弃工厂的场景。 这些场景全部由神咒之力构建而成，可以说它们都是虚幻的存在。 但对咒灵而言，神咒之力构建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赵信会想着用秩序领域欺骗这里的霸者咒灵。 这个废弃工厂很眼熟。 狂战很快就认出，这是他们消灭那只人面幻蛛时进入过的小型神咒结界的场景。 虽然赵信是在“偷懒”，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做到了近乎完全还原的逼真程度。 随着领域快速构建而成，赵信第一时间就把大根等人喊到了领域当中。 周围的咒灵不清楚情况，一股脑的又都追杀过来。 可是当它们进入到秩序领域当中后，大多数咒灵却瞬间失去了杀意。 原因很简单，在秩序领域里它们找不到敌人！ 明明大根等人连样貌都没有丝毫变化，可在智慧低下的咒灵眼中，他们却变成了同类。 因为大根等人身上都沾染了堕落神气息，这份气息是赵信借助秩序领域赋予他们的。 只有一些智慧咒灵能看出破绽，可数量太少，已经难以对大根等人构成威胁。 甚至当它们被灭杀时，那些智慧低下的咒灵们还以为是同类之间在竞争。 “你小子什么时候把天赋能力修炼得这么猛了？” 大根看出端倪，朝着站在领域边缘的狂战喊道。 话音未落之际，大根他们就发现在秩序领域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 当身影逐渐清晰后，贾粒双眼瞪得老大，难以置信道：“霸者咒灵？” 第三十六章 堕落神幻象 凭空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肥硕的人形咒灵。 身高三米，身宽也三米。 咒灵身上布满流淌脓液的伤口，一团团好似有生命的腐肉在里面蠕动。 大根他们不熟悉，可贾粒却真切记得这个咒灵。 这不正是在上个混沌区域里，被她用寄生之力耗死的霸者咒灵！ 听到贾粒的提醒，大根和蝴蝶连忙后退几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霸者咒灵的动向。 “别慌，这是幻象。” “狂战”慢慢走了上来，但他嘴里却发出了赵信的声音。 迎上三人疑惑的目光，赵信简单解释道：“我跟狂战暂时换一会身体。” 大根：“……” 蝴蝶：“……” 贾粒：“……” 每个字都能听懂，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赵信没有多做解释，拿着自己的手术刀朝霸者咒灵的幻象走去。 他出刀如风，把霸者咒灵的幻象当成一尊雕塑似的进行暴力改造。 大根看了一会，忍不住问道：“等等，他刚才不是说这玩意是幻象吗，那他怎么能用刀切到？”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贾粒下意识回了一句。 蝴蝶抿着嘴，虽没有说什么，但眼里的震撼已经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态。 没过多久，赵信就完成了改造。 刚刚还全身腐肉的霸者咒灵，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个充满魅惑的冷艳美女。 她留着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每一缕发丝里都仿佛蕴含着魔力，似要把人的灵魂卷入深渊。 发丝间偶尔闪烁着幽绿色的微光，为她增添了几分诡异而迷人的气息。 她的肌肤如羊脂美玉般细腻光滑，却透着一种冰冷的质感，恰似被霜雪覆盖的湖面。 双眸宛如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眼眸深处涌动着无尽的欲望与堕落的光芒。 当她凝视着你时，目光仿佛能看穿灵魂，让人甘愿沉沦。 她的嘴唇如鲜血般殷红，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丝不屑，更有着致命的魅惑。 看着这个被赵信改造出来的“女人”，大根硬了。 他的拳头硬了。 面对这样一个充满魅惑的“女人”，好色如他竟然都生不起半点欲望，反而内心深处涌现出澎湃杀意。 这是渎神者面对神明时难以抑制的情感，信仰与亵渎天然对立，不可能生出半分好感。 不光大根如此，此时的蝴蝶和贾粒也已经下意识举起了本源武器。 “这是……什么？”大根艰难地开口问道。 “堕落神。”赵信回道。 这个回答并不让大根他们意外，毕竟对方身上的气息让他们厌恶到极点。 “堕落神长这个样子？”蝴蝶问道。 “不知道。” “嗯？” “我又没见过堕落神，我怎么知道祂长什么样。”赵信坦然回道。 “那你是想用这东西欺骗这里的咒灵？” 蝴蝶猜到了赵信的意图，继续问道：“你靠想象力改造出来一个假的，那不是一眼就被看穿了？” 赵信笑了，看向三人问道：“你们不会真以为神明信徒就可以见到神明吧？” “那些高高在上的蠢货一向喜欢玩神秘，多少咒灵至死都见不到神明一次。” “它们不过是可怜的奴隶，有什么资格去见主人？” “既然没见过真的，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幻象是假的？” 听着赵信的话，大根三人顿时醍醐灌顶。 是啊，就在第一眼看到幻象时，他们不也下意识认为这就是堕落神么？ 说到底，他们都是靠着规则之力的气息本能做出的判断。 “走吧，开始我们的表演。” 赵信招招手，让大根背起自己“瘫痪”的真身，随后他驱动着秩序领域往阴影深处走去。 越过一段短暂的黑暗之路，他们看到了盘踞在深渊中的霸者咒灵。 此前只有蝴蝶和赵信看到了这个貌似海星的怪物，并且全都是短暂一瞥。 如今近距离看到这个怪物，所有人都感觉全身一紧。 包括赵信。 毕竟他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做出的这个幻象能够以假乱真。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大？”大根仰着头，眼里满是惊骇。 他很难想象如果让他们直面这个敌人的话，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取胜。 就算有过载的加持，不断给他们灌注神咒之力，也有可能连对方的防御都无法破开。 赵信不语，只是一味翻书。 堕落神幻象慢慢走到秩序领域边缘地带，随后慢慢升空，在高空之上居高临下地注视起霸者咒灵。 赵信翻书的动作戛然而止，停留在一页布满腐肉的书页上。 那些腐肉似乎组成了某种文字，但大根他们全都看不懂。 事实上，赵信也根本看不懂。 这是神文，就是神明使用的文字，他也是靠着旧日书才能生成这些神文。 腐肉神文一闪即逝，最后化作光点涌入堕落神幻象之中。 下一刻，堕落神幻象开始说话。 但它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把一段段腐肉神文释放到霸者咒灵身上。 霸者咒灵在看到赵信他们出现时没有什么反应，也许是把他们当成了同类。 不过当腐肉神文出现后，霸者咒灵庞大的身体开始剧烈翻滚起来。 “它好像很激动？”贾粒盯着霸者咒灵，小声猜测道。 “它被我说动了！”赵信终于开口，“它会打开混沌区域的限制，带我们去其他的混沌区域。” 听到赵信的话，大根三人全都惊呼起来。 就连被“困”在赵信身体里的狂战，也发出了一声惊呼，只是没人听到而已。 他们感慨过后不久，混沌区域周围的迷雾开始迅速溃散。 看着逐渐清晰的街景，大根几人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 最艰辛的一战并没有爆发，他们竟然就这么轻松地离开了混沌区域。 “我们这算完成任务了吗？”大根后知后觉地问道。 贾粒满脸苦笑，指了指“狂战”说道：“去问赵信吧，我现在完全是懵的。” 他们几个的表现还算正常，f区的街区上可是彻底炸开了锅。 “报告局长，17号街区出现异情！”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有霸者咒灵出现！” “报告队长，出大事了！” 对战频道里瞬间响起无数警报声，守在附近街区的绝灵局咒卫全都进入最高备战状态。 赵信也看到了街边到处乱跑的居民，和一脸惊慌的神咒者。 他马上对大根说道：“你暂时离队，去跟局长说清楚咱们的情况。” “好！”大根果断转身，准备离开秩序领域。 可他又马上折返回来，气急败坏道：“我都是懵的，你让我跟局长说什么？” 第三十七章 认知污染 “你就说我们可以快速解决结界扩张的危机，让他们不要阻拦霸者咒灵上路就行。” 赵信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里充满自信。 大根扭头看了眼犹如小山般庞大的霸者咒灵，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他依旧没有离开，只是暂时脱离秩序领域，拿起对讲机汇报情况。 “报告局长，特别攻坚队正在执行攻破混沌区域任务。” “目前局势尽在掌握中，各单位请远离，切勿干扰我们的行动。” 当大根的声音在对战频道里响起后，嘈杂的对战频道顿时没了声音。 作战室里，周泰看着大屏幕上17号街区的实时直播画面，表情有些僵硬。 执行任务？掌控局势？这可能吗？ 哪怕他是大根亲叔叔，此刻也不敢轻易相信这种像极了鬼扯的说法。 也许是没听到周泰的回应，刚刚平息下去的对战频道又变得混乱起来。 “我以特战部队长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处决那个霸者咒灵！” “你们不是能掌握局势吗，赶紧把危机解除，然后回来汇报具体情况。” 以万腾为首的特战部高层开始集体施压。 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没人相信如此庞大的霸者咒灵能被神咒者控制。 如果真能控制，那就干脆杀掉。 如果不能控制…… 那就把谎报军情的特别攻坚队成员全杀了！ 哪怕到了这一步，特战部高层想的仍旧是权力争斗和部门打压。 可就在各方声讨声音不绝于对战频道时，沉默稍许的周泰终于开口。 “知道了，按原计划继续任务，并随时上报进度。” “各单位注意，咒卫队伍决不允许靠近特别攻坚队行动区域。” “违令者，就地枪决！” 关键时刻，周泰选择相信大根。 这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连他都不信的话，还有谁能信？ 万腾等人听到周泰的命令后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反而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热闹。 “呵，我倒要看看你们叔侄能演到什么时候。” 17号街区上的绝灵局咒卫开始有序撤退，给特别攻坚队腾出行动空间。 但不了解情况的居民，却以为他们被联盟政府放弃。 有人失声痛哭，有人破口大骂。 好在没人傻到过来送死，至少没有引起骚乱。 赵信把一切尽收眼底，坚定了加速行动的决心。 对于大根不愿离队的做法，他并不反对。 他也说不准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身边多一个帮手，就能多一份保障。 “15号街区有幽灵车，我们直接扑过去。” 赵信声音冷漠的说道，这个命令似乎是直接下达给堕落神幻象的。 很快在这个幻象的指挥下，那个庞大的海星霸者咒灵便朝着15号街区赶去。 海星霸者咒灵的速度极快，宛如一艘航行在路面上的战舰。 为了节省力气，赵信干脆大胆地带着大根等人走上海星霸者咒灵的身体，让这艘“战舰”载着他们前行。 当这个画面出现在作战室的直播屏幕上时，一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有点笑不出来了。 一个明显经历了多次变异进化的霸者咒灵，竟然真的被神咒者控制了？ 他们看不懂，但他们大受震撼。 事实上，不光旁观者看不懂，就算亲历者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大根他们能准确地判断出，海星霸者咒灵对他们毫无杀心，甚至完全把他们当成同类。 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诸多疑惑堵在心里，他们却不敢问出口，生怕说错哪句话坏了大事。 赵信一路上沉默不语，似乎在闭目养神，也好像在构思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直到他们赶到15号街区后，他才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空空如也的街道。 “在这么？”大根试探性问道。 “嗯，动手！”赵信当即下令，显然这个命令还是下达给堕落神幻象。 幻象能把他的话“翻译”成“神文”，这才是控制海星霸者咒灵的关键。 不多时，海星霸者咒灵在“神文”的命令下，伸出数十条触手向空荡荡的街道探去。 很它的触手很快凭空卷了起来，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下一刻，就件一辆幽灵车突兀的出现在它的触手里。 “去吧，接受你的神恩。” 随着赵信开口，堕落神幻象也很快发出神文命令。 然后大根他们就眼睁睁看着还行霸者咒灵消失不见，甚至连同那辆幽灵车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进去了？”大根呆呆地问道。 “嗯，我们守在这就行，它不会脱离秩序领域的笼罩。”赵信回道。 “我是说，那么大个家伙，唰一下就进去了？” “连点前戏都没有，它不疼吗？” 原本很认真的赵信，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绷住。 “你特么最好说的是战斗的事！”赵信骂道。 被困在赵信身体里的狂战也很想猛踹大根的屁股，可惜无法如愿。 大根嘿嘿一笑，很快收起嬉笑之色，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蝴蝶和贾粒也跟着点了点头，她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身为事情的亲历者，他们比旁观者也没多了解多少。 赵信把旧日书合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脸。 这一幕其实很诡异，他始终控制着狂战的身体，但当他笑起来时，大根他们却恍惚间感觉看到的就是赵信的脸。 “如果不出重大意外，光靠这只烂海星就可以帮我们完成法典任务了。” 这句话让大根他们始料未及，他们原本最乐观的想法，也不过是可以加快攻破几个混沌区域。 赵信指了指海星霸者咒灵消失的地方，淡淡说道：“它脑子坏掉了，得了堕落神咒灵很容易得的病。” “什么病？”大根的问题脱口而出。 “认知污染。”赵信回道，然后习惯性解释起来。 “长期接触堕落神谕会导致现实感知扭曲，认知能力会逐渐被污染。” “咒灵可能看到墙壁渗出血泪、听见婴儿啼哭化为诅咒，最终无法区分真实与幻觉。” “这个霸者咒灵的状况就是如此，所以我才敢用堕落神幻象蛊惑它。” “还有……” 赵信正打算继续解释下去，声音却戛然而止。 “还有什么，怎么还卖上关子了？”大根催促道。 赵信没回话，目光灼灼地看向街道尽头。 大根注意到，他手上的旧日书竟然在冒烟，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赵信的目光愈发阴沉，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怎么可能？” 第三十八章 加速 “出什么事了，怎么神神秘秘的？”大根急切地追问道。 “大根，你再出去问问，咱们进入混沌区域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听到赵信的话，大根不再多说，直接又退出了秩序领域的影响范围。 蝴蝶和贾粒面露凝重，她们的目光始终落在赵信的旧日书上。 那明明是一本金属制成的书籍，却出现要被焚烧的迹象。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肯定有一股很特殊的力量在影响着赵信。 毕竟旧日书是他的本源武器，只有他受影响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根匆匆而去又匆匆归来，三言两语把不久前法典又发出新启示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几人同时沉默。 尽管目前还只是猜测，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源咒者就是那个人形咒灵。 就算抛开这一层猜想不提，至少它的威胁是真实存在的。 它的恐怖之处不在于轻松灭杀百人队，而是灭杀的方式。 一个不惧咒器攻击、不惧咒术攻击、甚至不惧本源武器攻击的咒灵，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再想到幽暗城里如今有这么个恐怖的家伙在游荡，众人更是不寒而栗。 沉默良久之后，大根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人形咒灵真的就是源咒者吗？源咒者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说过源咒者。”赵信很坦诚地回道。 几人闻言一惊，这是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消息。 竟然有赵信不知道的事？ “必须加快速度了，我们得尽快回城看看。”赵信起身说道。 “回城看看……看什么？”大根有些语塞。 “自然是找那个人形咒灵看看，想办法干掉它。” 赵信说的理所应当，可大根他们却都下意识抖了抖身子。 他们不怕跟咒灵战斗，但要面对这种无法理解的存在，还是难免心生顾虑。 尤其是赵信手上的旧日书燃烧痕迹越来越重，更让他们心中增添几分不安。 “你没事吧？”贾粒关心地问道。 赵信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不是在外表上，而是他神咒之力不对，应该是咒火不稳。 赵信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担心。 气氛开始变得沉重，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之后还是赵信主动开口，岔开话题让众人的注意力转移。 “那个海星霸者咒灵因为认知污染，已经陷入到了吞噬神恩的阶段。” “我是用之前得到的神咒碎片制造出的堕落神幻象，以堕落神的名义，让它快速获取神恩。” “获取神恩的方式就是吞噬同类，它坚信只有这么做才能得到神明更多的青睐。” “但本质上，这会导致它变成一个持续自我毁灭的存在。” “当他吞噬到无法承载的同类力量后，它会彻底爆炸。”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它快速攻破混沌区域，然后把这个‘炸弹’送到神咒结界里去。” 听着赵信的解释，大根他们只有深深的感慨。 自从遇到赵信开始，他们的认知就遭受了翻天覆地的冲击。 原来跟咒灵还可以这样战斗，甚至就连剿灭大型神咒结界都可以“以毒攻毒”。 在他们的无限震惊中，海星霸者咒灵赫然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它出现得很突然，一如它之前突兀的消失。 再次出现的海星霸者咒灵明显又大了几分，身体直径已经直逼四十米。 它体表的腐肉变得愈发溃烂，上面挂着数量众多的咒灵残肢。 “下一个。” 赵信不说废话，直指下一个混沌区域。 在这一天，几乎整个幽暗城的神咒者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都看到了赵信他们的“表演”。 这支最开始并不被看好的特别攻坚队，正在以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速度攻破一个又一个混沌区域。 以至于剩余的四支攻坚队在艰难完成任务后，瞬间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他们原以为一天不到就能攻破一个混沌区域，已经算得上是辉煌战绩。 可是跟特别攻坚队一比，所有人都失了声。 失声的不仅仅是那些行动人员，在作战室里的万腾和其他特战部高层也彻底没了动静。 原以为这次行动会让周泰万劫不复，却没想到能发展到这般模样。 此战过后，联盟政府可能会直接出面大力支持周泰的绝灵局改革。 哪怕特别攻坚队的行动忽然失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毕竟在短短不到一点时间里，结界扩张的危机就快要彻底解除。 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周泰决策的正确。 此时此刻，特战部高层唯一的一点小心思，也就是庆幸特别攻坚队里还有一个特战部成员。 但他们也很清楚，这只是一块遮羞布，不可能成为他们翻盘的机会。 “报告局长，结界扩张危机彻底解除，我们即将进入神咒结界作战。” 作战频道里忽然响起大根的声音，在过去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一直是他在不断上报捷报。 但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情绪并不高涨，这并不符合他们的处境。 周泰一直留意战场情况，看着直播画面说道：“暂时不用进去，你们先撤回来休整一下。” 尽管在直播画面里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他能感觉到特别攻坚队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太妙。 尤其是被大根他们保护在中央的“狂战”，整个人已经萎靡到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程度。 至于“赵信”，更是早已经躺在霸者咒灵身上昏迷许久。 法典任务再紧急，他也不想让特别攻坚队高压作战。 可是面对周泰的命令，大根却强势表示：“报告局长，我们必须马上进去作战。” 与其说这是报告，不如说这是通告。 大根在说完之后就直接关闭对讲机，紧接着特别攻坚队就消失在直播画面里。 身体直径已经长达近百米的霸者咒灵瞬间消失，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冲入神咒结界。 “该死，特战部先遣队还一直被困在神咒结界里，还没给他们下达救援任务呢！” 作战室里响起万腾的抱怨声，但此刻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周泰只是横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大型神咒结界之中，赵信等人刚一露面就遭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咒灵攻击。 赵信强撑着愈发衰弱的意志，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快，我最多还能坚持一小时。” 第三十九章 旧日伙伴 早在进入神咒结界之前，赵信就已经给大根他们分配好任务，甚至画好了作战地图。 这一切都依赖于海星霸者咒灵的强势表现，它的大肆杀戮帮赵信轻而易举地制作好了镜灯。 镜灯之中布满了弦图，把这个神咒结界的情况清晰地呈现出来。 赵信让他们做的，就是把陷入大型神咒结界里的特战部先遣队咒卫救出去。 不管上面的人怎么争权夺势，。 至于赵信，他则带着海星霸者咒灵一路畅通无阻的朝着神咒结界最深处走去。 在弦图的指引下，赵信已经知晓神咒结界里王者咒灵的准确位置。 不过这一战赵信不打算出手，或者说他早已经无力出手，真正的主力就是海星霸者咒灵。 这一战拖得太久，过载的效果正在持续衰弱。 狂战的意识早已彻底陷入昏迷，赵信也在崩溃边缘。 他所谓的还能坚持一小时，就是指这个。 一旦无力支撑过载持续发威，他的时间交换也会实现，随之秩序领域也会溃散。 到那时，海星霸者咒灵将彻底失去控制。 而他必须在失控之前“引爆”霸者海星咒灵，结束这一战。 赵信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他明白这是自己失忆的前兆。 但不知为何，赵信隐隐感觉在混乱的记忆里，好像有一些“新”的记忆混了进来。 可那些记忆片段太过破碎，赵信拼尽全力去捕捉也无法组成完整画面。 隐约间，赵信感觉那些记忆碎片似乎跟一个人有关。 在近乎记忆错乱的状态下，赵信终于来到了神咒结界的最深处。 在幽暗无光的神咒结界中，这里仿佛是一片完全割裂出去的新天地。 这里坐落着一个宫殿群，破败又华丽。 穹顶的裂痕像一道凝固的雷霆劈开天际，暮色为坍塌的西墙镀上锈金。 赵信缓步向前走去，终于看清这座被时间腰斩的宫殿 它更像是一只巨兽的残骸。 曾经的九座穹顶如今只剩三座，正门的凯旋拱门裂成两半。 赵信踩着摇晃的吊桥接近正门，发现门槛处嵌着半枚破碎的王冠，荆棘纹路里卡着褪色的缎带。 抬眼望，赵信在破碎的宫殿里看到一个残破的王座。 穹顶漏进一缕残阳暮光，像一柄锈剑插在王座之上。 暮光里，一个男人稳坐王座，但他却像一尊被蛀空的雕像。 他的肩甲歪挂在肩膀，重剑磕在鎏金扶手上，发出细碎的呜咽。 他支着下颌的手肘近乎风化，固执地维持着这个称王的姿势。 “咔……” 赵信踩碎了一片碎瓦，没有惊醒王座上的男人，却惊醒了他身旁青铜灯座里的机械夜莺。 “第七万七千三百零四次日落校正完成。” 机械夜莺发声器震动着陈年齿轮，发出刺耳干涩的声音。 报时声经久不息，终于吵醒了王座上的男人。 男人先是侧耳聆听了一阵，摇头叹道：“没想到已经过去二百多年了。” 随后他才睁眼看向赵信，但那双严重腐朽的眼睛里已经空空如也。 就连腐肉都没有，只是两个黑漆漆的黑洞。 可他却准确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赵信！” 这一声并不大，却让赵信愣在原地许久。 此刻的他明明用的是狂战的身体，却被对方一眼就认出真实身份。 这一刻，赵信沉睡的记忆与如今混乱的思绪悄然融合。 在一片混乱之中，一组组回忆画面迸溅到他的脑海里。 “明天我要去堕落神殿。” “跟神明开战不能总是偷偷摸摸，总要有正面对决的时候。” “我不但要渎神，还要弑神！” “如果我成了，以后再见面请叫我弑神者祁洛。” “如果我失败了……” “我会想办法把经验保留下来，你们将来有机会记得去堕落神殿里取。” 赵信陷入回忆，仿佛真的进入了回忆画面中的那个火堆旁边。 祁洛意气风发，几个神咒者却围着他各种骂街。 “闭嘴蠢货，不可能失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还等你回来教我弑神呢。” “妈的，还没去就开始唱衰，你个狗东西是有多虚。” 一众骂街声中，一个柔和的声音突兀响起。 “祁哥，要不我偷点时间给你，帮你续点命吧，万一这是一场持久战呢？” 赵信循声“看”去，“看”到了火堆旁正在烤土豆的赵信。 那是记忆里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穿着一身破旧麻衣，身后背着硕大的旧日书，看起来像是背着个龟壳。 众人听到赵信的提议，连声叫好。 唯有祁洛面露难色，担忧道：“你还扛得住吗？” “没事，时间有的是。”赵信一脸洒脱道，丝毫不在意自己近乎烂了一半的身体。 “那就多谢了！”祁洛也不矫情，一巴掌重重拍在赵信身上。 “下次见面我亲自下厨给你弄桌好吃的，免得你小子天天吃烤土豆。” 记忆的最后，祁洛背着重剑踏入迷雾，身影越来越模糊。 当赵信失神的双眼重新聚焦时，王座上的男人虽然样貌没有任何变化，赵信却知道他就是祁洛。 但他嘴唇蠕动，怎么都喊不出那一声“祁哥”。 “我的时间不多了，先说正事。”祁洛仿佛看透了赵信的心思，主动开口。 赵信终于开口，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也变得干涩，好似失声者刚学会说话。 “祁哥，我先偷点时间给你……” 祁洛摆摆手，臂甲却因为这轻微的晃动脱落，但他毫不在意。 “我输了，输得很彻底，我刚见到堕落神就被神咒反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赵信不想再听，快步上前抓住祁洛的手。 他只是轻轻一抓，竟把祁洛的手臂抓碎，祁洛的手臂如同流沙般随风而散。 不，准确地说不是被抓碎，而是赵信根本没碰到祁洛。 看到这一幕，赵信才明白祁洛为什么急着讲述事实。 他被时间吞噬了，此刻的祁洛只是过去某个时空下祁洛的投影而已。 身为时空神的渎神者，赵信自然无比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祁哥，是……我害了你。” 祁洛面色一沉，挥手想扇赵信一巴掌，结果另一只手也消散在天地间。 “与你无关，别多想。”祁洛摇头，“就算不是时空规则，也会是其他规则，都一样的。” 他摆了一下已经没有手的手臂，语速加快：“别插话，让我说完。” 第四十章 永别 赵信重重点头，一面听着祁洛的讲述，一面梳理着脑海中混乱的记忆。 这些都跟祁洛有关，是他在众神之战时代的重要经历。 但在与祁洛重逢之前，他已经忘记大半。 初识祁洛，是在暴力之神的神咒结界里。 赵信的伙伴全部阵亡，是祁洛在关键时刻把他救下，并把他拉进自己的队伍里。 在没有明确时间概念的众神之战时代，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相处了多久。 只记得一起奋战过数十个神咒结界，灭掉了数不清的咒灵，共同完善咒灵图鉴。 最后的分别，发生在他们找到堕落神的终焉之地——堕落神殿结界。 作为堕落神的渎神者，祁洛选择正面挑战自己亵渎的神明。 那次分别之后，赵信他们都没有等到祁洛归来。 再之后小队成员也天各一方，各自征战在一个个神咒结界里。 祁洛没有跟赵信缅怀过去，他抓紧一切时间给赵信讲述了直面神明的情况。 “在神明面前，不要让神咒之力有丝毫外泄。” “在祂们眼中，所谓的神咒之力就是规则之力，并且是低了一个等级的规则之力。” “而祂们作为规则的掌控者，对神咒者的力量有着降维打击般的压制力。” “只要你对规则的理解不如祂，所掌握的神咒之力就无法伤害到祂分毫。” “祂们还可以控制你所掌握的神咒之力中的规则，让这部分力量为祂们所用。”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遇到堕落神的瞬间就被祂抓住源头，控制了我的神咒之力。” “然后，我就遭受了神咒反噬。” “赵信，神明虽然有阵营之分，但祂们作为某一规则的至高掌控者，对其他规则的理解也是我们无法企及的。” 听着祁洛的讲述，赵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刚刚他还设想了祁洛失败的原因，却怎么都没想到祁洛是被“秒杀”。 赵信能理解祁洛所说的情况。 如果把规则比喻为一套难度极高的数学题集，那么神明就是那套题集的化身。 神明的所有力量都源于规则，包括诅咒也是规则的显现，可以理解为是一道“小题”。 起初神咒者们就是靠着解开了“小题”，将神咒中的规则之力掌控，成为渎神者。 可神咒者们终究是在解“小题”，跟神明能解“大题”的差距是天壤之别。 所以神明才能对神咒者形成降维打击，毕竟双方掌握力量的数量级是不对等的。 赵信能蛊惑住海星霸者咒灵，就是因为他能凭借自己对时空规则的理解，去强行解开堕落规则的“小题”。 只要他的“解题”思路高于海星霸者咒灵，就能让对方相信他造出的幻象是堕落神。 在众神之战时代，虽然神咒者们知道跟神明差距巨大，却还是前赴后继，相信量变能引发质变。 可祁洛已经算得上是赵信那个时代最顶尖的神咒者之一，竟然在神明面前也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难道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赵信神情落寞，很罕见地在想到对抗神明时心生无力感。 “有！”王座上，祁洛忽然起身。 “神明不是无敌的，祂们为了更好掌控规则之力，本体的进化是极为缓慢的。” “面对神明时，只要收敛自身神咒之力不被祂们捕捉到，就可以暂时立于不败之地。” “神咒者可以尝试用神咒之力灌注自身，强化自己的身体直接攻击神明本体。” 祁洛似乎很兴奋，但他木讷的脸庞和空洞的眼睛已经无法准确表达情绪。 “赵信，用双手撕碎神明的本体，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看着“兴奋”的祁洛，赵信失落的眼神中重新浮现希望之火。 但他还是提出疑虑：“用神咒之力强化自身，身体是可以短暂强大，可伤害也很大啊？” “对，神咒之力强化身体肯定伤害极大，并且伤害基本无法逆转。” 祁洛没有隐瞒，他和赵信之间向来无话不说。 “赵信，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应对手段，至于到底行不行，只能靠你们去尝试了。” 听到这句话，赵信顿感不妙，瞬间没了讨论这个方法可行性的想法。 “祁哥……” 祁洛又摆了摆手，开始了自说自话。 “我失败后被堕落神奴役，成了这个神咒结界的王者咒灵。” “堕落神知道我不会完全被奴役，可祂却还是这么做了，不知道是为了羞辱还是折磨，也许二者都有。” “我挣脱不开控制，也不想清醒地看自己变成神明的刽子手。” “便把最后一丝理智藏在咒火里，希望能在遇到熟悉气息时被唤醒。” “还好，你来得不算晚，最后一丝理智还没有被咒火磨灭。” “从你消灭第一个霸者咒灵开始，我就被你的手段惊醒，然后就一直在等你过来。” “只是没想到你的实力会衰弱这么多，竟然让我等了两天。” “这两天，比过去的两百多年还漫长啊。” 祁洛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他慢慢走下王座，跟赵信擦肩而过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一拍依旧没有任何触感，反而让祁洛的整条手臂都消失。 他毫不在意，继续往大殿之外走去，似乎想在临死前走出这座牢笼。 “在我遇到堕落神的那天，其实就已经死了。” “赵信，你没有害我，反而是你的时空规则帮我把理智保存到了今天。” “谢谢你来看我，我的死终于变得有意义。” “记住我们的规矩，把经验传递下去，如果我们都败了，至少后人还能继续探索。” “如果可以，别把我忘了，这样我就不算彻底死去。” “哦，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忘了你这个家伙是最善忘的。” 祁洛似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可他的声音却愈发缥缈，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连同他的身体，也在暮光中慢慢消散。 他终究没能走出大殿。 赵信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苏醒”后遇到的第一个旧日伙伴，却没想到重逢即是永别。 “好可惜啊，没能兑现承诺，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空气中传来祁洛最后的声音，干涩的声音里充满遗憾。 赵信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哪怕在残存的记忆里，他也记不清到底送走了多少位战友。 可不管经历过多少次这种事，他依旧做不到麻木应对。 “啪……” 赵信被一个声响唤醒，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自己身前的一个碎片。 这是一块神咒碎片，是祁洛刚才拍赵信肩膀时，那条消散的手臂凝聚而成。 看着神咒碎片，赵信忽然色变。 “不对，这不是祁哥的本体！” 第四十一章 将信将疑 悲伤的情绪没有影响赵信的判断，他马上发现不对。 在神咒结界里，霸者咒灵以上的强大存在，体内都会有神咒碎片。 这相当于特殊的神恩，因为神咒碎片会让它们更强大。 既然是神恩，就不可能被它们主动从身体里剥离。 唯一的解释就是，刚才赵信遇到的是祁洛的咒火幻化而成的幻象！ 他不但把最后一丝理智藏在了咒火里，连带着把神咒碎片也藏了进去。 堕落神最擅长的就是身体改造，祁洛被奴役之后肯定被改造成了跟海星咒灵一样的怪物！ 他在临死前留下神咒碎片，就是在用这样的方法削弱他本体的实力。 这个猜想刚跳出来，神殿就开始剧烈晃动。 准确地说，是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赵信不敢多想，逃也似的飞奔出去。 神殿之外，一个庞然大物在废墟之中拔地而起。 如果说海星霸者咒灵是一座小山的话，这个怪物就是一座真正的山峰。 这才是王者咒灵真正的本体，只不过之前一直被祁洛的意志限制行动。 如今祁洛的意志彻底消散，他的本体便再也没有束缚。 赵信心里冒起阵阵寒意，开始有些后怕。 如果这次不是遇到祁洛，而是真正要面对这个王者咒灵的话，他的手段根本不够看。 祁洛说的没错，自己的实力衰落的确实太严重。 好在旧日伙伴给了他最后一次助攻，失去神咒碎片的王者咒灵终将死在他的手段之下。 不过此时此刻，赵信最重要的还是逃离此地。 王者咒灵只需要随意一拍，就能把他碾成粉末。 暂时摆脱险境后，他翻开旧日书，给海星霸者咒灵发出最后一道“神文”指令。 自爆。 命令下达完毕，赵信也随即结束了过载的施展，同时再次释放时间交换。 最后的战斗不需要秩序领域维持，赵信现在要做的就是跑路。 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赵信虽然精神上饱受折磨，身体却不再疲惫。 不过可以预见到，把身体“借”给赵信的狂战，回去之后肯定要好好躺一段时间了。 扛着狂战一路狂奔，赵信在入口处遇到了大根几人。 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大根他们在进入神咒结界后没多远就找到了先遣队。 当然，这也侧面证明了先遣队这几天一直没有深入神咒结界腹地。 说好听点，是固守待援。 说直白点，就是怕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海星霸者咒灵爆死。 “快快快，任务完成，赶紧跑！” 赵信甚至没有片刻停留，扛着狂战绝尘而去。 大根也不含糊，招呼了一声就带着蝴蝶和贾粒追了上去。 祁洛在临死前留给赵信神咒碎片，这可以让他带着任何人随时离开这个神咒结界。 众人顺利逃出生天，出来后就发现大量绝灵局咒卫已经等在外围。 赵信终于松了口气，把狂战交给大根后，疲惫不堪地坐在地上缓神。 神咒结界内不管发生怎样的变故，都是另一个空间里的事情。 哪怕里面炸成焦土，也不会影响到f区。 周泰早已从作战室来到此地，他是唯一一个来到现场的绝灵局高官。 他主动找到赵信，眼里有担忧也有期待。 “辛苦了。”周泰一脸赞许，很真诚地展现着对赵信的善意。 但随后他也直奔主题：“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这个结界马上会自行溃散，只要别继续派人进去就行，守在外围没事。” 赵信一口气说完情况，随即马上提出要求。 “局长，我们几个连续战斗都很疲惫，能不能让我们养好伤再汇报详情？” “没问题，病房和资源都已经准备好，这就送你们过去。” 周泰直接挥了挥手，示意早已准备好的医疗队马上动身。 他答应得太过爽快，以至于医疗队成员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就完了？他们说完成就完成了？然后所有人在这里傻等着？ 闹呢？ 不光医疗队成员这么想，哪怕是周围一些后勤部的人也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可不想在曙光即将到来时被人阴一次。 甚至有后勤部成员忍不住想主动请战，进入神咒结界确认一下情报。 但在周泰沉着脸回头望了一眼后，所有人都很识趣地没有开口。 赵信把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 第一次见周泰他就感觉到了对方是同类人，跟他做事肯定能很舒服，果然没看错。 仅凭自己一句话就选择完全相信，哪怕这是他无可奈何下的选择，至少证明他有勇气面对。 不过赵信已经没有精力想太多，躺进医疗车后疲惫和伤痛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卸下一切坚持后，他终于承受不住这份冲击，沉沉睡去。 神咒结界外，看看一眼远去的医疗车，周泰感慨良多。 最近两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有各种颠覆性的，也有许多无法理解的。 但对周泰而言，赵信的所作所为，神奇程度甚至超过了那个神秘莫测的源咒者。 第一次跟赵信见面明明就是一天前的事，可再见之时竟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尤其是想到赵信落寞的神情，周泰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荒诞。 就好像见到一个征战多年的老兵归来，哪怕素昧平生，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奇了怪了，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感性了？”周泰暗暗腹诽着。 他此刻心情很放松，丝毫不见大战期间的焦虑。 其实之所以绝灵局高层只有周泰一人现身，就是因为只有周泰自己相信这一战即将结束。 作为这次法典任务的总指挥官，周泰全程都顶着巨大压力。 他始终在担心民众，也从不否认担心自己的仕途。 但最担心的还是任务失败导致自己下课，那幽暗城的民众就可能要更遭殃了。 他也比谁都清楚，没有现身的万腾等人此刻正等着看自己的大笑话。 周泰直视着神咒结界的迷雾，喃喃说道：“真的会变成笑话吗？” 第四十二章 尘埃落定 说到底，此时此刻不相信这一战会就此平息的人还是大多数。 毕竟这一战确实充满疑点，甚至可以说依旧蕴含着巨大风险。 要知道他们面临的是一个法典任务，这是关系到整个幽暗城安危的神咒结界，其中凶险无须赘述。 可特别攻坚队不过是个五人小组，进入大型神咒结界连一小时都不到就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说大型神咒结界即将被破解，谁信？ 骗傻子呢？ 周泰不是傻子，也不是关键时刻感情用事，赌上一切相信自己的侄子不会骗自己。 他是没有办法。 不相信特别攻坚队又如何呢？难道重新组织人手开始强攻大型神咒结界？ 就凭特战部的那些废物？ 周泰的目光早就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支队伍上，就是那支特战部先遣队。 作为此战总指挥，周泰自然很清楚先遣队的基本情况。 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是第一批冲入大型神咒结界的人，也真的是被困最久的队伍。 可是被解救出来的先遣队，不但人员齐整，就连携带的作战物资都基本没有太多消耗。 就凭这种状态就能准确判断出来，别说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苦战、恶战。 他们可能压根就没有战斗，而是进去之后直接找个地方就躲了起来。 更可恶的是，他们还向总部求援！ 难道又打算故技重施，想坑害进去送物资的后勤部成员？ 想到这，周泰眼中充满寒意。 绝灵局改革必须加大力度！ “让先遣队就地休整，最近一段时间就留在f区巡视，处理一些可能遗留的咒灵。” 周泰越想越气，打算把他们留在f区一段日子。 先遣队成员得知命令后全都面露苦色，却没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毕竟他们很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心虚才怪。 可先遣队咒卫不敢反对，不代表没人敢说话。 万腾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在对战频道里为自己这些爱将“据理力争”起来。 “局长，先遣队成员刚刚经历苦战，留他们在f区不合适吧？” 对战频道里的声音同样能被先遣队成员听到，他们听后脸上的羞愧之色更浓。 就看他们一个个油光水滑、装备齐整的状态，哪点能看出来是苦战？ 其实事情弄到这一步，全是大根的“功劳”。 先遣队成员压根就没想到救援队伍能悄无声息地出现，以至于他们根本来不及伪装。 大根第一眼看到他们的状态后就发现了重点，也根本不给他们伪装的机会。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是人就看得出来他们在神咒结界里肯定什么都没干。 但显然没到现场的万腾并不知道这一点。 或者说他压根就想不到，自己手下的“精锐”会蠢到让人抓住这种把柄。 万腾还在持续“发力”，周泰却懒得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万队长，既然你这么关心下属，不如就过来亲自带队巡逻吧。” 此言一出，对战频道瞬间安静。 万腾不叫了，刚刚还帮腔的特战部高层也都没了声音。 但终究是不想彻底丢了面子，万腾反驳道：“我是特战部队长，怎么可能去街区巡逻！” 放在过去，万腾这么说了之后，周泰肯定不会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可今天周泰却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冷冷说道：“既然你不想亲自带队，我这个局长就好好管教管教这些废物。” “废物”二字一出口，在场之人无不色变，对战频道那头的一些人也都察觉到不对。 他们这位空降局长好像更强势了！ “妈的，我就不信你还真能凭着这次的狗屎运翻身，我倒要看看……” 万腾关了对讲机，在房间里暴跳如雷。 可他的话还没骂完，手下忽然开口提醒。 “队长，好像……好像出事了。” 万腾烦躁地瞪了手下一眼，随后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向大屏幕。 这一看，他和身边人全都傻眼。 f区的那个大型神咒结界，竟然真的消散了！ 更恐怖的是，迷雾消散的速度之快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仿佛顷刻间，原本密布在f区外无边无际的迷雾就直接散去。 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以至于不少人都产生了幻觉，怀疑大型神咒结界是不是从未出现过。 通过直播画面看到变化的人，至少还能把怀疑的心思放到周泰身上，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画面不会作假。 可就站在现场的周泰，此刻内心的震惊之情却根本挥之不去。 尽管他是真正意义上的身经百战，还是被眼前的突变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偌大的一个大型神咒结界就这么没了？ 他扭头向一旁看去，跟他一起守在最前面的方司臣也同样一脸震惊。 因为距离最近，所以感受最深。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方司臣下意识问道。 周泰先是一阵茫然，但很快镇定下来，冷哼一声。 “之前派你参加特别攻坚队就是为了让你搞清楚状况，结果你把大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 方司臣被训得哑口无言。 如果是在此刻之前，哪怕是周泰训斥，他多少也能给自己争辩两句。 但就在刚刚，大型神咒结界在他眼前彻底消失。 这意味着特别攻坚队的行动不但没有留下半点隐患，反而达成了比所有人预料中还要好的战绩。 就凭这一点，方司臣就没资格再辩解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你带人在f区巡视，务必确保此地安全” 周泰终究不愿责怪方司臣太狠，只是留下了一道命令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面对忽然到来的胜利，经过最初的兴奋后，他更多的感受却是怅然若失。 事实上，很多守在f区的绝灵局咒卫都有同样感受。 胜利来得既突然又诡异，以至于事实摆在面前都很难接受。 周泰之所以反复强调要巡视f区，就是担心大型神咒结界还会死灰复燃。 但跟神咒者们不同的是，f区的民众们却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当迷雾骤然散去之后，被无尽恐惧笼罩多日的f区民众都涌上街头。 他们自发跑到街道上，尽情地庆祝、嘶吼，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心中恐惧。 坐在返回绝灵局的医疗车上，看着热闹的街景，赵信颇感欣慰。 他明明已经疲惫到极点，却一直在强撑。 其一是他很清楚自己一旦睡着，再醒来后肯定就会把这两天的记忆忘记。 其二则是……他真的很喜欢看街上这些人劫后余生的样子。 但在一片喧闹景象中，赵信却看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家伙。 在街边的一个路灯之上，一个人四平八稳地站在上面，如同一只雄鹰般巡视着脚下的街景。 “你们看那家伙是什么情况？” 第四十三章 奖励 大根他们刚想看看赵信在指什么，医疗车却已经开出去很远。 赵信也看不到那人的影子，自然没法再指。 “怎么了？”大根问。 “没事，可能累出幻觉了。”赵信苦笑着道。 他也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是太敏感了，如果那人真有问题，肯定早就被咒卫盯上了。 带着些许疑惑，赵信强撑的意志终于开始要崩溃。 他连忙把自己可能会失忆的情况告诉了大根等人，迎来了大根他们复杂的眼神。 “兄弟，真有这么邪门吗？”大根笑着问道。 贾粒同样眼神复杂地看着赵信，她竟隐隐有些期待赵信承认他其实是在开玩笑。 但她失望了，赵信脸上不见半点嬉笑之色，反而是少见的认真。 “千万记得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看到赵信如此认真，大根收起玩笑之心，重重点头。 赵信的眼皮越来越沉，记忆也愈发混乱起来。 可就在双眼即将闭合之时，他却猛地又睁开。 “还有一件事！” 赵信也不管大根他们能不能接受，自顾自地说出了一个重磅信息。 “神明不是无敌的，祂们为了更好掌控规则之力，本体的进化是极为缓慢的。” “面对神明时，只要收敛自身神咒之力不被祂们捕捉到，就可以暂时立于不败之地。” “神咒者可以尝试用神咒之力灌注自身，强化自己的身体直接攻击神明本体。” “发现这个破绽的人叫祁洛，他是个很强大的神咒者。” “千万记住我说的这些话，我醒之后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最后一句话，赵信彻底昏睡过去。 大根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点什么。 许久之后，贾粒才后知后觉地说道：“他刚才是不是说了怎么对付神明本体？” “好像是这样……”蝴蝶点了点头，弱弱回道。 大根捏着下巴想了一会，最后说道：“没事，想不明白就先不想，等赵信醒了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尽管听得一头雾水，大根他们还是都记住了祁洛这个名字。 这才是赵信最想达到的目的，他不想让祁洛被人遗忘，哪怕人们只是记住他的名字。 医疗车缓缓驶入幽暗城内城，危机没有延伸到内城，这里依旧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当赵信醒来时，距离最终一战已经过去三天。 大根始终守在他身边，见赵信睁开眼，他就一股脑把赵信之前交代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原本刚苏醒的赵信脸上还透着几分茫然，但当他听到祁洛这个名字后，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起来。 “辛苦了，不用说了。”赵信拍了拍大根的手臂说道。 “不行，你可能还不了解情况，你昏迷前特意强调过，一定要让我们把事情原原本本给你说清楚。” 大根显然还没有察觉出赵信的变化，一脸认真地想要完成对方交代的任务。 蝴蝶实在看不下去，在一旁提醒道：“你看不出来赵信什么都没忘吗？” 其实她说的并不准确，赵信不是没忘，而是忽然想起来了。 赵信没有纠正这个细节，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目前幽暗城是什么状况？”理清思路后，赵信习惯性问道。 这一问，让大根和蝴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虽然只过去了短短三天，幽暗城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可一点不少，这要从何说起？ 大根纠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赵信问得有问题。 “靠，你以为你是城主吗，上来就问城里的情况，合着把我当城主秘书了呗？” “城主？”赵信眉头微皱，这是个在他看来有些荒诞的称呼。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蝴蝶忽然怼了大根一下，好像在埋怨大根多嘴。 赵信狐疑的看着他们，追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大根眼神躲闪，最后看实在躲不过去，才长叹一声。 “兄弟，这次的事对不住你了，咱们以后事上见，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就亏待我了，咱能别当谜语人吗？”赵信盯着大根，脸上写满嫌弃。 大根无奈，挠着头慢慢道出缘由。 原来他所说的亏待，是指赵信通过这次行动得到的奖励，跟他的付出相比并不匹配。 给赵信的奖励是——接替大根成为后勤部一组组长。 名义上这算是连升三级——从临时工到正式工、到副组长、再到正组长。 严格来讲，这已经是绝灵局内部近几年来最快的一次晋升。 但对大根他们而言，这种程度的奖励是远远不够的。 不光他们这么想，周泰也同样这么想。 事实上在表彰大会前，周泰向管理局递交的晋升名单里，他给赵信的安排是直接晋升为后勤部副队长。 但这份申请被直接驳回，并且是由城主亲自下令驳回。 最终赵信只能“屈居”后勤部一组组长之位，而副队长的位置则是由大根顶上。 听完大根的解释，赵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这么安排确实不妥。” 大根和蝴蝶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么？ 作为跟赵信一起完成法典任务的队友，他们自然清楚赵信在这一战里的贡献到底有多大。 赵信的强，很难靠讲述给表达出来。 但作为这一战的亲历者，大根他们比谁看得都明白。 如果没有赵信的横空出世，这次的法典任务就算不失败，也肯定会损失惨重。 面对如此人才，连一个后勤部队长的职位都不想给，大根他们属实没办法理解。 要知道，神咒大陆上可不是只有幽暗城这一座灯塔城，也不是只有联盟政府这一个人类组织。 如果赵信不满意这次的安排，一气之下一走了之的话，对幽暗城乃至联盟政府而言都是重大损失。 结果就在大根和蝴蝶高度紧张时，赵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哭笑不得。 “我原来就是个临时工，可以摆出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混子姿态。” “想喷谁就喷谁，想打谁就打谁。” “犯了错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反正换个地方花点钱又能买个临时工身份。” “没记错的话，不久前我才威胁过特战部七组那个叫宋庆的祖长，说天天要揍人家。” “现在给我这么个组长当，让我很难办啊。” 赵信两手一摊，一脸认真地问道：“我以后还怎么在局里跟人打架？” 第四十四章 天人 听完赵信的“抱怨”，大根和蝴蝶彻底无语。 “你特么差点给我吓尿裤子了！”大根没好气地捶了赵信一拳。 赵信随意挡开大根的拳头，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暂时来讲，他并不在意到底是当队长还是当组长。 毕竟其实赵信自打“苏醒”以来，就一直在围着堕落神的神咒结界在转。 他甚至都没时间好好了解一下神咒大陆和混沌纪元，自然不会对这里的职位晋升多感兴趣。 眼见狂战还没清醒，三人索性在病房里守着狂战聊了起来。 赵信首先解开了大根和蝴蝶心中的疑惑，开始解释所谓“弑神”的方法。 他隐约能猜到，自己这次能够保持记忆不乱，应该跟祁洛临死前留给自己的神咒碎片有关。 但他没有说出这一点，而是认真地讲述起祁洛的事迹来。 在赵信的讲述中，祁洛并非他的老战友，就单纯是他在堕落神的神咒结界里遇到的一位“先驱”。 他讲得很认真，认真到恨不得把祁洛的生平事迹都讲一遍。 以至于大根越听越迷糊，忍不住打断道：“赵信，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位叫祁洛的前辈，难道你们是老相识？” 赵信闻言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被情绪支配。 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把祁洛告诉赵信的内容又说了一遍，并且也说出了他所看到的缺陷。 用神咒之力强化自己的身体去战斗，虽然可以确保神咒之力不外泄，但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巨大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建议大根他们尝试。 大恨和蝴蝶相视苦笑，都感觉赵信的担忧有些多余。 正常人谁敢去直接挑战神明呀！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方法就是从一位挑战神明的神咒者口中得知，他们脸上不禁又浮现出崇敬之色。 之后的时间里，大根开始给赵信“科普”起绝灵局以及联盟政府的一些信息。 虽然赵信也拥有着近一年在神咒大陆生活的记忆，但那都跟生活有关。 随着大根的讲述，赵信才算真正了解如今自己所处的世界。 混沌纪元的神咒大陆比赵信预想中的要好很多，准确地说是稳定很多。 目前光是已知的，形成人类文明的灯塔城就已经不下百座。 并且这些灯塔城之间都有信息往来，甚至人员和贸易往来，并非迷雾中的一座座孤岛。 为了更好地发展和御敌，一些灯塔城也凝聚到一起，组成了拥有统一制度的各种联合组织。 比如幽暗城所在的联盟政府，又比如在西边的自由联邦。 对于混沌纪元的人类能发展到如今的程度，赵信并不意外。 毕竟相比于众神之战时代，混沌纪元的人类确实已经更好地适应了如今的世界。 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挣扎求生时期，如今已经到了稳步发展的阶段。 但让赵信无法理解的是，在大根的讲述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 那个特殊群体对这个时代的人类始终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他们正在掌控混沌纪元的人类命运。 这个群体，被称之为【天人】。 天人是人类，又不完全是人类，他们比普通人类要高贵很多。 这里说的普通人类，不只是说拥有咒心的普通人，还包括神咒者。 天人的高贵并非自封，而是在强大外力的影响下才变得高贵。 所谓强大外力，是指灯塔。 对，就是为每一座灯塔城提供庇护的那个灯塔。 没有人知道天人是怎么出现的，就如同没人知晓灯塔的来历一样。 有人暗暗猜测过，天人也许就是灯塔伴生产物，只不过这个猜测始终无法得到印证而已。 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测，是因为天人可以影响灯塔的“健康”。 如果不按照天人的规矩做事，哪怕没有外敌入侵，灯塔也会变得黯淡无光。 而一旦有天人死亡，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灯塔都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衰弱期。 尽管天人的来历还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天人确实相当于灯塔的“化身”。 灯塔城里的人类，只能按照天人制定的规则做事。 并且不管天人的规则有多不合理，他们也必须确保天人可以安全活着，否则整个灯塔城都将遭受灾难。 正是在天人规则的影响下，幽暗城里才会出现如今的治理局面。 或者说，如今所有已经有人类文明的灯塔城都是如此。 灯塔城里的两个主要部门是管理局和绝灵局。 绝灵局自不必多说，就是以神咒者为主力组成的“军事部门”，专门负责战斗事宜。 而管理局则恰恰相反，上至局长、下至临时工，全部都是普通人。 他们组成了灯塔城的“文官系统”，负责整个城市的治理工作。 虽然全是普通人，但管理局的权力却极大，整个城市的运转全靠管理局。 有一说一，让普通人身居高位治理城市，这个决策本身是没问题的。 因为神咒者需要战斗，随时都可能死在某个神咒结界里，或者死于某个咒灵之手。 绝灵局内部可以适应频繁的人员变动，甚至是管理层变动，是因为他们终究只需要考虑战斗的事情即可。 可治理城市终究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繁琐的政务确实需要专业人士才能更好处理。 如果治理者频繁换人，对被治理的人来讲绝对是灾难，毕竟朝令夕改可不是什么好事。 让普通人管普通人，让神咒者管神咒者，这似乎确实是个无比正确的决策。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管理局和绝灵局虽然都是“局”，可绝灵局却要被管理局管辖。 比如人事任命，比如经费审批等。 事实证明，如果让一些人吃得太饱，且感受不到太多危机的话…… 骨子里的劣根性就会跑出来，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尔虞我诈、权力争斗。 又因为管理局高层的种种行为并没有违反天人定下的规矩，导致神咒者们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这一切。 比如这次对赵信的任命，尽管明显是在压制他的锋芒，周泰也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气。 听完大根的讲述，赵信倒是没有多少感慨，毕竟这就是人性。 除了天人之外，他对大根提到另一件事更在意一些。 “为什么神咒者会猝死？” 第四十五章 三种试炼 在大根的讲述中，着重提到了神咒者不能担任管理局高官的原因。 因为神咒者短命，甚至会猝死。 对于这个说法，赵信打心底里是不赞同的。 诚然，神咒者因为体内有神咒，会导致身体不断受损，进而减少寿命。 但咒水的出现已经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只要有对应类型的咒水，并且能够稳定供应，神咒者根本不存在寿命上的问题。 恰恰相反，普通人因为需要不断用咒心帮助神咒者制作咒水，反而寿命可能不会太长。 至于猝死的说法，在赵信看来也同样很勉强。 身居高位的神咒者就算需要战斗，也不可能总是以身犯险，跟猝死根本不沾边。 事到如今大根他们已经看出，赵信对神咒大陆上的许多“常识”根本不了解，甚至好像一个生活“白痴”。 其实这是个很诡异的现象，以赵信对咒灵的了解程度，不应该在许多基础信息上一片空白。 不过想到赵信在战斗方面的强势表现，大根他们都很默契地选择了忽视这个破绽。 “我说的猝死，是因为结界试炼。” 大根猜到赵信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干脆一股脑地继续往下说。 他所说的结界试炼，是神咒大陆上的神咒者们都必须经历的……劫难。 试炼分为三种，分别是个人试炼，灯塔试炼，界试炼。 不管是什么种类的试炼，试炼的场地都肯定是神咒结界。 个人试炼，顾名思义就是需要独自一人进场完成的试炼。 需要注意的是，个人试炼不一定全程只有试炼者一个人类。 一般情况下，个人试炼的神咒结界里也会有其他的试炼者。 只不过他们也都是以“个人试炼者”的身份进场，并且极有可能试炼需要完成的任务并不相同。 所以是否选择跟其他试练者组队，就看试练者自己到底怎么想了。 在这件事上没人敢给建议！ 因为个人试炼过程中，很有可能出现两个试练者任务冲突的情况。 一旦如此，就意味着任务冲突的试炼者之间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完成任务！ 所谓个人试炼，更像是一场以个人身份参加的混战，胜负全看临场发挥。 至于灯塔试炼，则是团队试炼。 准确地说，这是每座灯塔城的城市任务。 灯塔试炼失败的惩罚跟法典任务失败的惩罚一样，都是会导致灯塔进入衰弱期。 只不过灯塔试炼失败的话，衰弱期的时间会长一些，足足有一个月之久。 每次灯塔试炼，每座灯塔城都必须派出一支试炼队伍参加。 队伍人数的要求每次都不同，可以少派人，但绝对不能不派人或者多派人。 而相比于个人试炼，灯塔试炼在混乱程度上稍有削弱。 因为灯塔试炼肯定是以灯塔城为单位，不存在敌我不分的情况。 但混乱程度降低不代表强度降低，因为试炼者都有明确的阵营，战斗强度肯定远超个人试炼。 除了个人试炼和灯塔试炼外，最危险的就是界试炼。 当界试炼开启，试练者之间将不再敌对，因为所有试练者必然是同一阵营的队友。 界试炼可以被理解为是一个超大型神咒结界。 危险程度和完成任务的难度，将远超平日里能见到的绝大多数神咒结界。 如果界试炼失败，首先是参与试炼的试练者肯定会遭到抹杀。 就算从界试炼的结界中逃出来，也会死于各种诡异的死法。 也就是说，一旦被选中参加界试炼，就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活命。 除此之外，界试炼失败的惩罚也更加残酷。 被选中参加试练者的灯塔城里，会有一座灯塔被随机熄灭掉！ 这是永久的熄灭，也就是说会有一座灯塔城在界试炼失败之后被毁掉！ 其中的人类和神咒者虽然不会被瞬间抹杀，但失去灯塔庇护的他们想活下去必将难如登天。 好在界试炼没有明确的开启时间，开启的频率也不频繁，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在“不频繁”的开启频率下，几十年来依旧有三座灯塔城因为界试炼失败，永远失去了灯塔。 每一次灯塔熄灭后，城市迁徙的过程都是一场不堪回首的灾难。 三种试炼，带来的惩罚不同，但对试炼者的压力都是相同的。 因为一旦失败，结局大多都是死亡。 界试炼没有明确的开启时间和频率，但个人试炼和灯塔试炼却很清晰。 灯塔试炼每年一次，每次都是在年初第一个月进行。 届时灯塔城内部会进行人员选拔，毕竟这是会影响到灯塔城安危的事情。 参加灯塔试炼如果失败的话，只要不是死在神咒结界里，试炼者回来之后并没有其他处罚。 不会死亡，也不会遭受其他横祸。 毕竟参加灯塔试炼就是为灯塔城拼命，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人责怪。 相对而言，灯塔试炼反而算是三种试炼里相对安全的。 当然，前提是试练者能在高强度作战中活下来。 而相比于灯塔试炼，个人试炼才是真正危险的试炼。 个人试炼每6个月进行一次，所有神咒者都必须参加。 从神咒者咒火觉醒并得到一个神咒开始，每6个月就必须完成一次个人试炼。 不管是绝灵局的咒卫，还是躲在灯塔城里的民间神咒者，没有人能躲开个人试炼。 强行不参加的话，体内神咒会直接开始反噬。 神咒反噬，九死一生。 就算侥幸存活，下场也可能是生不如死。 所以根本没人监管个人试炼的事情。 反正只要还活着就证明个人试炼过了，或者还没到下次个人试炼的时间。 个人试炼的难度很难界定，也许会接连几次都很容易，也有可能某一次试炼骤然提升难度。 所以大根提到神咒者会猝死，就是源于这个残酷的现状。 谁也逃不掉6个月一次的个人试炼，又不能保证每次都通过试炼，生命安全自然没有保障。 也正是因为如此，灯塔城才会出现泾渭分明的管理制度。 毕竟就算普通人因为要贡献净化之力的原因可能导致短寿，但至少不会猝死。 由他们管理城市，相对而言还算是能确保管理稳定。 至于因此而产生的权力争斗，则是没有办法完全杜绝的副作用。 大根的介绍让赵信感慨不已，他没想到神咒大陆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些试炼到底是因为什么出现的呢？也是因为天人吗？” 第四十六章 调整心态 赵信向来不是一个喜欢破坏规则的人，更何况他要面临的这个时代的铁则。 通过大根的讲述，赵信心中的一个巨大谜团也终于解开。 为什么众神之战时代的神咒者空前团结，到了混沌纪元的神咒者们却精于算计甚至相互攻击。 这个问题赵信之前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始终想不到缘由。 想到最后，也不过是把这一切推到所谓的人性之上，但他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理由太空。 现在谜团终于解开，也确认就是因为人性，但至少这种变化是完全能够理解和接受的。 毕竟谁都不想死在敌人手上，那就只能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只是解开了上一个谜团后，赵信的心中又多了新的疑惑。 为什么会有三种试炼？ 发起者到底是谁？ 或者说裁判到底是谁？ 面对赵信的疑惑，大根先帮他否定了最初的猜测。 “三种试炼绝对不是天人发起的，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你知道吗。” “天人除了跟灯塔深度绑定外，再就没什么特殊之处，他们甚至不是神咒者。” “并且灯塔试炼和界试炼一旦失败，天人也会随着灯塔城一起遭受失败后的惩罚。” “他们总不能自己坑自己吧？” 听着大根的解释，赵信暂时把怀疑的情绪从天人身上转移开。 他也觉得这个猜测很滑稽，如果这一切真是天人主导的话，就算他们跟灯塔深度绑定也不可能活得如此滋润。 想到混沌纪元的神咒者们到现在都没有想找到根源，赵信索性也就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我怎么才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个人试炼？” 赵信皱眉问道：“难道是到日子那天莫名其妙就进入神咒结界了？” “不会的，没那么夸张。”大根摆摆手。 “每个神咒者会在自己的个人试炼开始前一个月接到感应。” “这个感应是灯塔直接传送到神咒者身上的，会是很具体的信息提示，相当于你脑海里忽然多出一段记忆。” “接到感应后的7天内，神咒者需要赶到最近的灯塔，从灯塔进入个人试炼的神咒结界。” 大根解释得很详细，在这些事情上他完全把赵信当成是一个新人神咒者看待。 “从灯塔进入试炼的神咒结界？”赵信仿佛又抓住了什么重点。 大根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很多人都疑惑这件事，但一直没人能搞清楚二者之间的联系。” “不过就跟天人的嫌疑很容易洗清一样，灯塔自然不可能发起一个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试炼。” 大根一脸的理所当然，就连从昏睡中清醒没多久的狂战也跟着点点头。 这是很合理的解释，不管是天人和灯塔都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赵信嘴唇微动，最后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的想法是，如果灯塔就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自毁呢？ 他不是想抬杠，而是真的有这方面的猜测。 比如他体内的神罚灯塔，其实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灯塔。 而神罚灯塔的出现，就是时空神为了惩罚赵信。 虽然目前的效果是赵信反而利用神罚灯塔让自己变强，可灯塔出现的初衷确实就是为了惩罚赵信。 神罚灯塔如此，灯塔城的灯塔会不会也是这样？ 赵信烦躁的甩了甩头，他发现了解的越多就越烦躁。 只是想着大根说起个人试炼的情况，赵信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多出来的记忆？具体的信息提示？ 赵信快速稳住心神，开始整理自己混乱的记忆。 托了祁洛的福，他这次没有失忆，但过去一段时间的战斗记忆却变得十分混乱。 醒来之后始终在跟大根他们交流，都没来得及认真复盘一下。 可就在赵信沉默后不久，他的眼神就猛地变得锐利起来。 “个人试炼：落日结界。” “距离试炼之门关闭还有6天。” 赵信之所以沉默，就是因为感觉到自己混乱的记忆里有点特殊的东西。 这一找，果然发现了这段信息。 他把这段多出来的记忆内容说了出来，然后问道：“这是不是就是灯塔提示我，6天后要参加个人试炼？” 大根三人闻言全都一愣，最后大根苦笑道：“真的有这么邪门吗？” 他们确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发生在赵信身上的事总是这么邪门。 “如果你确定是得到了这样的记忆提示，那就是你确实要开始个人试炼了。” “不是说到时间才能去，得到提示后的7天内你随时可以参加个人试炼。” 赵信问道：“也就是说我如果想的话，现在就能去灯塔参加试炼了？” 得到肯定回复后，赵信二话不说就打算赶去灯塔。 大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胳膊。 “再急也不急这一阵啊，你倒是好好分析一下试炼可能遇到的情况啊。” 狂战躺在病床上帮腔道：“对啊，就算不备战，你至少得养好伤吧？” 在这一点上，狂战最有发言权。 跟赵信互换身体的时候，他真切感受到了赵信身体承受的痛苦折磨。 在他看来，赵信在法典任务过程期间肯定受了不轻的伤，否则身体肯定不会如此。 就算只是为了养伤，也应该稳一稳才好。 蝴蝶关键时刻送上助攻：“虽然表彰大会开完了，但后勤部还有一些内部会议要开，你这个一组组长缺席算怎么回事？” 大根闻言连忙点头：“对啊，兄弟，我才当上副组长，你不出来给我站台，我心里很虚呀。” “站个屁的台，你小子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赵信被大根说得大怒，但怒过之后也冷静了下来。 他刚才光是急着去看看个人试炼是怎么回事，倒是忘了还有很多事情得处理。 遇到祁洛让赵信明白一件事，他能从众神之战时代来到混沌纪元绝非偶然。 既然自己能活着，并且还在神咒结界里遇到了祁洛，岂不是意味着其他战友也有可能重逢？ 相比于个人试炼这种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神咒结界才是他最需要探查的地方。 而想要做好这件事，光靠自己肯定不行。 至少需要借助绝灵局的力量，才有机会攻破更多神咒结界，自己还有更多机会找到老战友。 想清楚这些，赵信的心态彻底稳定下来。 自己一定要先在这个时代混出个人样来，才能在找到老战友后给他们更好的生存条件！ 不过想着昏迷之前看到的一个画面，赵信不禁又问道：“那个源咒者最近没什么动静吗？” 第四十七章 交接 听赵信提起源咒者，原本沉浸在大战得胜喜悦中的大根几人瞬间情绪低落。 “果然出事了么？”赵信见状问道。 头脑清醒后，赵信第一时间就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站在路灯上的那个男人。 当时自己状态奇差，只能暂时放弃思考，现在自然要找机会研究明白。 “也不算是出事了，就是比较麻烦。”大根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现在的一个特殊状况。 当大型神咒结界被攻破后，周泰并没有一门心思只想着庆功和扶持自己人上位。 除了把特战部留在f区继续巡视外，剩下的人都被他撒了出去，寻找源咒者的行踪。 本以为这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却没想到他们很轻松就找到了源咒者。 只不过源咒者的状态很奇怪。 他不主动杀人，就是到处溜达。 倒不是说源咒者现身几天之后改了脾气，而是人们发现了应对他的策略。 只要遇到源咒者时不主动使用神咒之力，就不会遭到源咒者的攻击。 至于普通人……自从源咒者出现的第一天起，他就从不会对普通人动手。 而不当着源咒者的面使用神咒之力，对神咒者而言根本不算难事。 毕竟在远离神咒结界的时候，神咒者在正常空间下使用神咒之力本身也是一种自残行为。 但源咒者跟咒灵一样，当他靠近神咒者的时候，就会自然形成一个临时结界。 在临时结界里，神咒者可以正常出手。 往日里神咒者击杀混进灯塔城的咒灵时，也是靠着自然形成的临时结界才能使用神咒之力。 不过现在明确知道源咒者的恐怖后，就算进了临时结界，也没有神咒者会跟他拼命。 毕竟那压根就不算拼命，更应该说是找死。 所以就出现了如今这个尴尬局面。 绝灵局不敢抓捕源咒者——因为肯定抓不住。 却也不敢完全放任神咒者在城里溜达，只能时不时派人去“骚扰”一下。 而所谓的骚扰，就是发起近乎自杀式的袭击。 每当源咒者要靠近内城核心区域前，绝灵局就会派出咒卫阻拦。 阻拦的方式是直接上前找茬，然后完全不用神咒之力，只用拳脚相逼。 源咒者不但手段诡异，拳脚功夫也着实不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靠拳脚打赢他。 上前骚扰的人因为没有动用神咒之力，虽然可以免于一死，但每一个人都被打到半残。 “为什么一定要骚扰他，反正只要不用神咒之力就不会死人，就让他随便走呗？” 听到这里赵信有些不解，下意识插嘴问道。 大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道：“还不是灯塔里的那些天人老爷们怕了。” “嗯？天人为什么要怕？”赵信更加不解。 “不太清楚，反正天人在知道源咒者出现后就一直躲在灯塔里不出来。” “他们还命令绝灵局一定不要让源咒者靠近灯塔，哪怕是用自杀式袭击的方式。” 说到这里，大根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的表情。 看得出来，像大根这种经常奋战在战斗一线的人，对天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他们一方面对天人恨之入骨，一方面又不得不确保他们的安全。 “一会出去，我去看看那个源咒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信没有那么复杂的情绪，只是单纯的对源咒者好奇。 结果他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大根他们快速摁了下去。 “先熟悉环境吧，你得尽快把一组组建起来。”大根拿出自己副队长的姿态，给赵信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赵信不再坚持，选择暂时听劝。 遇到祁洛前，赵信只是看似清醒，其实骨子里始终透着疯狂。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穿越时空，举目无亲的状态也让他感觉十分空虚。 他不讨厌混沌纪元的神咒大陆，但也说不上喜欢。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闯入一个又一个险境。 除了因为对咒灵和神明有着彻骨恨意外，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脱之法。 要么杀穿全场，要么死在战场。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要好好活下去，为今后可能遇到的更多“祁洛”打好基础。 重回绝灵局c座7楼，赵信对这里有了新的认识。 绝灵局的每一层楼都很大，7楼的绝大部分空间都是制作咒器的车间。 大量临时工在车间里工作，有的是普通人，有的是神咒者。 赵信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初遇大根和蝴蝶时就意外卷入了一个小型神咒结界，然后展现出对应实力。 可能他现在也是车间里忙碌的一员，根本轮不到他在刚刚过去的大战中大放异彩。 不过看着车间里忙碌的普通人，赵信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要保持这种强度的工作，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吧？” 赵信本是想活不了多久，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大根其实也听出了赵信的弦外之音，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7楼每一个咒器车间里的普通人状态都很差，因为工作强度太高。 制作咒器在原理上很简单，由神咒者贡献神咒之力，再由普通人咒心里产出的净化之力进行封装。 看似平平无奇，其中的凶险和伤害却极大。 净化之力在【净化】神咒之力的过程中，并不是一点伤害都不会出现。 普通人就算可以源源不断地靠咒心和灯塔共鸣产生净化之力，但净化神咒之力过程中对身体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若是长时间高强度制作咒器，对身体的伤害程度甚至可以直逼神咒者用神咒之力灌注自身！ 在众神之战时代，虽然咒器也已经出现，并且就是按照这样的流程制造。 但赵信他们那个时代的普通人，并不需要承担如此大的制作强度。 按照赵信看到的情况来看，他感觉咒器车间里的这些临时工至少要折寿一半。 如果十几岁就进了车间的话，能活到四十岁都可以算是“长寿”了。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大根终于开口：“你不会是想着在咒器车间里也搞个改革吧？” “我哪有什么资格改革，就是想着至少让他们降低点工作强度。” 赵信如实说道，随后看向大根：“你不会告诉我，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吧？” 第四十八章 火炬 看着忽然认真的赵信，大根直接回道：“你当然有这个权力！” “如果你想的话，你甚至可以让车间直接停工！” 赵信听出大根话里有话，继续问道：“然后呢，会有什么麻烦？” “你可能会被这些临时工打死。”大根一脸认真的回道。 “什么？”赵信有些恍惚，“你刚才说谁打我？” 大根隔着窗户指着车间里忙碌的临时工，一字一顿道：“他们会打死你。” 见大根如此反应，赵信明白自己肯定是有哪里没搞清楚。 他又拿出好学的好品质，虚心请教：“为什么会这样？” 大根也一如既往地有问必答，给赵信解释起其中缘由。 事实上，在咒器车间里工作的这些临时工，绝大多数都来自幽暗城之外。 不是外城，而是外城之外。 灯塔城之外的迷雾区。 混沌纪元的人类虽然已经发展出了一些基础，基本上算是在这炼狱般的世界里站稳了脚跟。 可站稳脚跟不代表解脱，如今的人类其实依旧处在举步维艰的境地。 除了数量不算太多的灯塔城，神咒大陆上更多的还是无尽的迷雾区。 而迷雾区里不是只有咒灵，还有无数被迷雾和咒灵折磨的人类。 迷雾区里会诞生许多类似于灯塔似的火炬，那些火炬也许是灯塔的前身。 在火炬的照耀下，也能形成一定范围的安全区域。 就跟灯塔城的形成模式一样，围绕着火炬也出现了许多人类聚居区。 那里被称作火炬村。 但火炬只能减少迷雾的腐蚀和咒灵的入侵，无法像灯塔这样完全杜绝。 火炬村里的人类活得十分艰辛，是真正意义上的极限求生。 他们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无非就是靠着生存本能在苟延残喘。 每座灯塔城附近都有大量火炬村，火炬村里的人想进城，可城里的人显然不会轻易同意。 毕竟灯塔城就这么大，救不了所有人。 为了进城，很多火炬村的人都会不择手段。 只是用暴力手段的下场往往是以死亡而告终，更多人还是选择给灯塔城卖命，以此换取安身的机会。 “你要知道，哪怕是进咒器车间用折寿的代价换取工作机会，火炬村的人也是根本不在乎的。” “进城干活，他们也许会折寿。可如果留在火炬村，随时都可能死于迷雾或咒灵之手。” “就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他们就算想长时间在这干下去都不行。” “到期就会更换下一批‘志愿者’进来，想延期甚至还要花钱买岗位。” “想长期留下来，就需要花个大价钱，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大根一脸平静地讲述着这一切，似乎早已经看惯。 他没有因为居高临下就看不起这些火炬村的人，但也同样没有太多同情。 如今这世道，谁不是在拼命活着，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呢…… 更何况灯塔城确实“容量”有限，能用这样的方法给城外之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就算不是善举，也算不上是恶行吧！ “其实制造咒器只能算是中等的工作，最好的工作还是制造咒水。” “咒水的价格都很高，对神咒者不算什么，对普通人却是个不小的负担。” “能参与制造咒水的人，可以选择直接领取咒水做工资，这比直接给钱好多了。” 大根又补充了几句，随后便带着赵信前往咒水车间查看。 关于咒水，赵信自然无比熟悉。 不管是神咒者还是普通人，对咒水的需求都可以说是无限量的。 因为迷雾里带着很重的腐蚀性，普通人就算不参与任何危险工作，也一样会受到影响。 神咒者体内就存在神咒之力，更是离不开咒水的疗养。 咒水就是这个时代的药品，并且是可以续命的药品。 不过咒水的制造都掌握在官方手中，这也算是他们治理城市的手段之一。 之后的“视察”里，赵信始终显得兴致缺缺。 他可以感觉出来，随着自己成为绝灵局后勤部一组组长，自己在幽暗城里已经算是一跃成为人上人。 但这种事对赵信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自然不会太兴奋。 不过当他看到蝴蝶和狂战跟着自己一起回到办公室后，他不禁有些疑惑。 “你们还要在这里继续办公？”赵信问道。 “不然呢？”蝴蝶反问道。 赵信被问得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在他看来，这次行动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立功，跟着他一起出战的大根三人同样出力不少。 大根哪怕是在被打压的情况下，都晋升后勤部副队长。 赵信一个临时工也都连跳三级成为组长，蝴蝶和狂战怎么可能还在原地踏步？ 赵信狐疑地看向大根，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别这么看我，我可没霸占他们的功劳！”大根一眼就看出赵信的想法，连忙摆手否认。 “局长在表彰大会前就定下了让他们当二组和三组组长，是他们自己不想做的。” “为了这事我还被局长狠狠骂了一顿，说我人不行，带的队伍也不识抬举。” 面对大根一脸委屈的抱怨，蝴蝶和狂战只有嫌弃。 不过他能如此坦白的说出周泰的话，也可以看出周泰跟一组所有人的关系都应该不错。 但想着蝴蝶和狂战拒绝提拔的古怪行为，赵信还是充满不解。 “我不会带队，也不想带队。”蝴蝶主动解释道。 狂战跟着点头：“我觉得跟你一起做事挺好，让我带队也发挥不出更好的效果。” 大根习惯性的嘿嘿奸笑，在一旁插嘴道：“废话，跟着一个永动机一起战斗肯定爽啊。” 话刚说完，他就伸手搭在赵信肩膀上。 “好兄弟，你应该也不想你的顶头上司孤零零地漂流在外吧？” 赵信不耐烦地打开大根的手，又看向蝴蝶和狂战。 “我的小组肯定永远冲在最危险的地方，你们确定要跟吗？” 二人毫不犹豫点头，异口同声道：“当然确定。” “好，那就这么定了。” 赵信不是矫情的人，虽然也很惋惜二人不愿升职，但既然他们决定如此，自然无需多说。 更何况赵信也是个念旧的人，跟熟悉的人合作自然更好。 大根还想给赵信继续介绍绝灵局里的情况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报告周队，大良区出事了。” 第四十九章 冤家路窄 幽暗城的内城不像外城那么复杂，一共只分成了五个区。 分别是处在最中央的核心区，以及大良区，下安区，西园区，南新区。 西园区和南新区全部都是居民区，环境相对稳定，虽然偶尔也有突发情况，但大多不会很恶劣。 下安区是工业区，或者说是科技区。 在这如末日一样的世界里发展科技，听起来很魔幻，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毕竟虽然灾难降临，但人类的科技传承并没有丢。 只不过不得不承认，因为生存空间受限导致材料缺失，科学家们已经很难发展出原来世界那样的科技。 如今的科技，更像是玄学与科技文明结合的产物。 比如出现了以神咒之力为驱动力的大型机械装备，又比如风水导航系统、电磁拘魂手铳等“邪门”装备。 总而言之，这个时代的科学家可以浪漫，但科学不能浪漫，一切必须以实用为主。 只要东西好用，哪怕你是用大粪弄出来什么黑科技，也肯定会被采纳并大力推广。 这是个全民求生的时代，生存永远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正因如此，下安区虽然是内城中最小的区，却拥有着最完善的安保措施。 而相比于相对稳定和高度安全的这三个区，大良区绝对算得上是内城里的一个“异类”。 大良区是商业区，是内城最热闹的区，也是最乱的区。 从某种意义上讲，大良区的混乱甚至超过外城区。 大良之名，显然名不副实。 因为从外城获得进入内城居住资格的人，最初都需要在大良区安置。 这是外城到内城的过渡区域，称得上鱼龙混杂，其中也不乏心狠手辣之辈。 毕竟能从外城弄到进内城居住资格的，只有极少数人是通过安稳攒钱实现的。 更少一部分是走了狗屎运的，比如没“苏醒”之前的赵信就是靠中了彩票才混到进内城的资格。 而绝大多数能进内城的，自然都是靠着一些“特殊手段”发了横财，才能实现这一步的跃迁。 这种人就算进了内城也很难安分守己，大良区的乱自然无法彻底遏制。 由于大良区混乱的过于复杂，所以大良区的治安工作是由特战部和后勤部联合负责。 今天的案子很恶劣，是一起枪击案。 起因是两伙“医生助理”为了地盘火拼，原本只是械斗，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彻底爆发为枪战。 “医生助理？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这么勇？” 赵信眉头紧皱，一方面好奇医生助理是个什么样的人群，一方面更好奇大良区所谓的治安到底是怎么做的。 这里可是内城，竟然可以当街持枪对战？ “等你慢慢了解大良区的情况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大根明白赵信心中的疑惑是什么，只能苦笑着解释了一些基本情况。 其实这些所谓的医生助理，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助理，而是一群黑市商人。 医生助理不过是他们用来掩饰的身份，暗地里他们手中经管着大量咒水，然后在大良区里私下售卖。 关于这一点，大根之前在提到咒水时没有说得特别清楚。 因为咒水的重要性，这东西在神咒大陆上堪比过去的黄金一样，是绝对意义上的硬通货。 不过由于咒水的制作被官方牢牢掌控在手里，就导致了咒水价格很难降下来。 对幽暗城内城的居民而言，官方的咒水价格尚且是个不小的负担。 更何况对外城甚至外城之外的火炬村的人，他们更是难以承受官方咒水的高价。 在如此局势下，一些黑市商人出现了。 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弄到非官方制作的咒水，然后以低于官方的价格售卖给民众。 这当然是违法的，可为了能活下去，又有谁会蠢到去举报这些黑市商人的。 毕竟他们虽然身份是黑的，可他们的咒水却都是真的！ 这些黑市商人虽然杀人、放火、当街枪战，可他们在很多人心中却是好人…… 赵信和大根他们赶到时，两伙医生助理的枪战非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更让大根恼火的是，特战部竟然也有不少人已经到场。 好巧不巧的是，带队之人正是不久前被赵信暴打的宋庆。 赵信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情况，不用大根解释就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之所以两伙黑商的枪战没有得到控制，是因为已经到场的后勤部和特战部成员在对峙。 本该压制冲突的绝灵局成员在内耗，冲突又怎么可能被解决！ “到底是什么情况，先跟我说清楚！” 赵信拉住想要上前找宋庆理论的大根，皱眉沉声问道。 “街东头的那货黑商是我们罩着的人，跟他们对峙的是特战部罩着的人。”大根没有隐瞒，直接回道。 赵信直接傻眼：“什么意思？我们罩着黑商？” “呵，我都说了，等你慢慢了解这里的情况后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大根拍了拍赵信的肩膀，继续说道：“我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剩下的事之后再给你解释。” “有什么麻烦，不就是特战部的人也来了吗，赶走他们就是了。” 赵信一把拉住大根，随后径直超特战部的人走去。 “哎……”大根下意识想拉赵信，却又一次遇到了之前的尴尬情况。 他根本拉不住赵信…… 宋庆脸上还带着淤青，显然之前的伤还没好利索。 原本他正在带人跟后勤部的人对峙，但看到人群后面走出来的赵信后瞬间瞳孔一缩。 “这个狗东西怎么也来了？”宋庆暗暗想着，竟然不自觉地往旁边人的身后躲了一下。 他带来的手下自然都是特战部七组成员，都清楚地记得不久前赵信对他们组长的“暴行”。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不等宋庆开口便直接把枪口对准了赵信。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体验过赵信那恐怖的力量，深知一旦让这个怪物靠近就不可能再有半点胜算。 见特战部的人如此，后勤部的人也马上举枪对峙。 大良区的街道上出现了奇景，暴徒跟暴徒打，官差跟官差打，竟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 面对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赵信不为所动，反而好整以暇地越过人群看向宋庆。 “怎么，想玩玩？” 第五十章 各自收场 随着赵信开口，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宋庆死死盯着赵信，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在这种时候还想私斗？” 赵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我当然不想私斗，现在我可是组长了，怎么还能像泥腿子一样跟人喊打喊杀。” 两人交谈时，大根已经追了上来。 “闲话少说，赶紧行动吧，先让两边停火！” 正如赵信所言，他现在已经是后勤部一组组长，大根自然不可能再让他犯浑。 事实上之前暴打宋庆的事情就已经引起不小麻烦，只是因为赵信在法典任务行动中功劳太大，这才被人直接忽视。 并且他当时确实只是个临时工，就算处罚也最多就是辞退。 现在不一样了，没必要在宋庆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宋庆打一开始就不想跟赵信正面冲突，有大根出面调解，他直接就坡下驴。 “那就赶紧行动吧，老百姓还得过日子呢。”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放屁一样。 其实后勤部的人赶到后的第一时间就要控制局面，是宋庆之后赶来强行阻止了后勤部的行动。 只是因为他们罩着的那伙黑商明显占优，宋庆便想着让他们多打一阵。 眼见没法继续拉偏架，宋庆带人就要去“收拾”他们罩着的那伙黑商。 可就在此时，赵信却忽然点名让蝴蝶和狂战跟上，然后选择了跟宋庆同样的目标。 这一次蝴蝶和狂战很少见的没有服从，反而眉头紧锁地朝赵信摇头。 大根干脆直接拦在赵信身前，生怕拉不住对方让这家伙冲出去闯出大祸。 “别对他们的人动手，咱们自己管自己的人。”大根语重心长道，“别坏了规矩！” “这种事还要讲规矩？”赵信深感不解。 “唉，总之先听我的吧。”大根强行阻止了赵信，随后带人去镇压黑商的火拼。 在明确的“分工”下，一场声势浩大的火拼被迅速镇压下去。 并且果然“不出所料”，特战部和后勤部的人都没能抓住一个黑商，让这两伙人从容撤退。 冲突被镇压后，特战部和后勤部的人也十分默契地各自退走，不再有半点冲突。 赵信带着满腹心思，跟着大根脱离后勤部大部队后来到了一处民宅里。 这是一栋看起来略显破旧的居民楼，楼内外十分脏乱，楼道里充斥着浓烈的酸臭味。 别说跟满是机械建筑的内城其他区比，就连跟外城相比，这里都显得过于寒酸了。 “大良区的这片居民区是幽暗城初建时期的产物，那时候什么基础都没有，这已经算是当时最好的生存环境了。” “但时过境迁，现在这里风光不再，只能留给刚进内城的人使用了。” 大根很贴心地给赵信解释了一下。 赵信点头不语，眼中透着玩味。 他只是对神咒大陆的情况不够了解，才会在有些事情上显得格格不入。 但面对熟悉的事情，终究还是不需要别人把话说得太清楚。 所谓风光不再不过是借口罢了，以目前幽暗城的能力，想重建这片区域并不是什么难事。 之所以不做，除了因为费钱费力之外，肯定还有一些特殊用意。 比如专门留出一片比外城还破的居住环境给刚进内城的人住，无非就是告诉他们内城之中有着明确的阶级划分。 泥腿子就跟泥腿子扎堆，哪怕绞尽脑汁进了内城也还是泥腿子。 老爷们赏给你们什么都得接着，不识抬举的下场就是被拿捏。 这种事赵信早就看透了，没有太多感慨，只是默默地跟着大根往居民楼里走去。 穿越长长的走廊，最后他们走进了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的面积很大，甚至可能已经超过了地面上居民楼的占地面积。 看起来这里过去似乎像是一个避难所，只不过在最初一批住在这里的人搬走后，便被如今住在这里的人利用了起来。 让赵信倍感意外的是，地下室里一点都不阴暗，反而热闹非凡。 这里竟然被改造出了一个地下赌场！ 赵信粗略估计了一下，光是在这里赌钱的人就不下千人。 赌场占据了地下室绝大多数的空间，赵信跟着大根走了五分钟才越过这片喧闹的区域。 不过当他们再穿过一条走廊后，赵信的身体忽然紧绷起来。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弓起身子，手术刀也悄无声息地落在手中。 看到赵信的反应，大根哭笑不得地按住了他的手臂：“别紧张，这里的人肯定不会对我们动手。” 他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铁门忽然“哗啦”一下被拉开。 一个身材瘦削但却一脸戾气的男人出现，随后竟怒气冲冲地朝着大根这边冲来。 “小七，回来！” 一个略显老气的声音从门内响起，直接喊住了满身杀气的年轻人。 赵信之前之所以高度戒备，就是明显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带着杀心出现。 “这就是你说的没人对我们动手？”赵信扭头看向大根。 蝴蝶和狂战也跟着一同前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同样眉头紧锁。 他们跟这里的人都很熟悉，眼前这个被称作小七的男人，真名叫徐鲁。 从门后面慢慢走出来的中年男人名叫徐茂盛，他和徐鲁是父子。 这对叔侄就是藏在这个地下室黑商团伙的带头人，大根今天来此也正是为了见他们。 “徐叔，这是什么意思？”大根目光越过小七，直视着徐茂盛。 他看似在笑着，眼里却透着凶光。 说到底大根终究是“官差”身份，又在灰色地带混迹多年，自然不可能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平日里跟黑商们称兄道弟是为了“和气生财”，可如果对方失去了和气，大根也随时可以让他们破财。 走廊里的气氛变得凝重，大根阴沉的表情甚至让几个黑商下意识向腰间摸去。 “住手，都给我滚回去，没规矩的东西！” 关键时刻徐茂盛保持了足够的清醒，恨铁不成钢地把小七和那几个手下骂了回去。 虽然神咒者一旦离开了神咒结界，就不再有明确的实力强弱之分。 但徐茂盛可是见识过大根的枪法，对方在幽暗城里是有名的快枪手。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动手，他们手下那几个枪手绑在一起都不够大根一个人杀的。 喝退了冲动的小七后，徐茂盛一脸歉意道：“抱歉了周队长，今天的事确实有点大，小七太冲动了。” 大根依旧沉着脸，态度没有丝毫缓和，淡淡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一章 供应商 “何勇被抓了。” 徐茂盛没有卖关子，脸色铁青地说道。 结果听到徐茂盛的话，大根却有些错愕，声音弱了几分问道：“何勇是谁？” “嗯？” 徐茂盛没想到从大根嘴里会冒出这种话，错愕的表情里隐隐透出了几分愠怒。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何勇是我们的供应商，从绿新城过来的那个咒水商人，你们不是还经常出去玩吗？” “啊，想起来了，是那个小光头。” 大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那家伙选姑娘可真是一绝，上次他帮我找的那对姐妹花……” 话说到一半，大根才反应过来这时候不适合说这些。 他干咳一声，瞬间变脸：“是老海那边的人抓得何勇？” 老海就是今天跟徐茂盛手下当街枪战的黑商团伙的老大，显然他们爆发冲突的源头就是何勇。 跟徐茂盛这种从外城拼杀进来的不同，老海是最初一批进入内城的“土着”。 不过在赚黑钱这件事上不分内城外城，只看胆识和手腕。 近一年多来，徐茂盛团伙靠着敢打敢杀的风格，以及更低的咒水价格，在大良区抢占了不少咒水市场。 双方早就冲突不断，互相抓对方人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但能让对手把供应商抓走，大根不由得怀疑起徐茂盛是不是好日子过久了，状态松懈了。 “我早跟何勇说过，进了内城别乱走，就算想玩我也能花钱给他找人回来玩。” “可他偏偏不听，总想着自己跑出去玩，甚至还会约几个本地朋友跨到别的区玩。” 徐茂盛语气里充满埋怨，看来对何勇的肆意妄为积怨已久。 而说起何勇的本地朋友时，大根脸色有些发红。 自从何勇帮他找了那对姐妹花之后，他就经常在何勇出去玩，甚至跨区玩。 “说正事，说正事……”大根脸上挂不住，打断徐茂盛的话，催促他把事情讲清楚。 “是老海抓得何勇。”徐茂盛长叹一声，“你也知道，何勇身份特殊，老海一直有心对他下手。” “我始终不让他乱走，就是怕老海狗急跳墙，没想到他还真的这么做了。” “今天我让小七去找老海谈判，就是想着把人赎回来，哪怕今年白干，也不能让何勇出事啊。” “结果老海非但不交人，还直接开枪打残了我们这边两个兄弟，小七这才没忍住跟他们打起来的。” 赵信之前始终静静地听着，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何勇是自己会制作咒水，还是他只负责运送咒水？” 徐茂盛闻言侧目，略显谨慎地看向赵信。 虽然看到了赵信是跟大根一同前来，但在不了解身份的情况下他还是不愿多说。 “徐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后勤部一组新晋组长，赵信。”大根连忙介绍道。 听到赵信的名字，徐茂盛的表情顿时发生180度转变，热情地上前招呼起来。 “原来是赵组长，久仰久仰。”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赵信把手抽了回来，强忍着想划这老头子一刀的冲动。 本以为徐茂盛是职业习惯对赵信商业吹捧，却没想到他是真的听说过赵信的事迹。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幽暗城里最大的事就是堕落神大型神咒结界的法典任务。 寻常百姓可能不会去了解其中细节，只要任务完成，让他们还能过安然日子就好。 可徐茂盛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黑市商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赵信的名声。 这是近乎以一己之力灭掉一个大型神咒结界的男人！ 一想到这种狠人跟着大根一同前来，徐茂盛眼中的焦虑终于削减了几分。 “什么意思啊，徐叔，跟我这看人下菜碟呢？” “你是觉得他赵组长不来，我周副队长就拿对面那些黑商没办法吗？” 大根嘴上说着狠话，脸上却已经没了怒意。 看得出来他跟徐茂盛之间关系不错，之前发怒更多是因为小七的不知深浅。 徐茂盛客气地把大根几人请进房间，很快说清楚了他现在的困境。 有一说一，其实何勇这个人并没有多优秀。 他本人并不会制作咒水，就是纯送货的。 但问题在于他是代表着绿新城地下咒水工厂而来，他的身份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是在送货路上被咒灵所杀，这件事怎么都怪不到徐茂盛头上。 可现在他是在幽暗城里出了事，如果何勇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跟绿新城那边的合作很有可能受影响。 赵信还是对这里的情况不够了解，依旧坦然发问。 “老海那边是从哪进货，大家都是做黑市生意，他们这么对供应商出手，就不怕惹众怒？” 在赵信看来，就算老海那伙人不是从绿新城进货，这种做法也还是太挑战底线了。 杀供应商的先河一开，两边都将变得不择手段，到时候两边的供应商都危险，生意岂不是越做越难。 不过他刚开口问完，就看到徐茂盛和大根他们露出了无奈的眼神。 一看几人的表情变化，赵信就知道自己又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明白了，看来你们早就开始这么做了。” 徐茂盛依旧苦笑，大根在一旁解释了一句。 “准确地说，是老海那边早就在这么做，我们这边始终没有对他们的供应商动过手。” 他脸上的无奈之色更浓，继续解释道：“因为老海的供应商就是官方的咒水工厂，你觉得我们敢对他们动手吗？” 此言一出，赵信先是一愣，随后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 无需大根再多解释什么，他已经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 说到底这根本不是两伙黑商势力之间的斗争，而是台面上那些老爷们的斗争。 说来说去，终究还是权力之争。 一个黑商能直接从官方咒水工厂拿货，甚至就连竞争对手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唯一的解释就是老海的保护伞很强，强到就算把这件事宣扬开来也威胁不到对方分毫。 反而可能会因此让幽暗城的咒水黑市生意受到沉重打击，最后吃亏的还是徐茂盛他们这些人。 这些事情赵信刚刚接触都能想到，徐茂盛他们自然也很清楚。 徐茂盛掐灭手里的烟头，沉声道：“周队长，我必须把何勇救出来，哪怕被上面盯上。” 第五十二章 暗藏玄机 徐茂盛的黑商势力能在幽暗城立足，靠的就是后勤部的“保护”。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靠局长周泰的庇护。 徐茂盛知道如果自己为了救人闹出太大乱子的话，肯定会被周泰收拾。 但他还是坚持要这么做，不由得让赵信等人心生疑虑。 大根显得很烦躁，起身问道：“不就是个送货的被抓了吗，至于这么拼命吗？” “再说是他自己作死，又不是你们不出力，最后搞得鸡飞狗跳的，你以为给……” 说到这大根顿了一下，含糊不清道：“你以为事后认个错道个歉就算是交代了？” “我明白。”徐茂盛重重点头，脸上满是坚毅，“但我必须这么做，大不了事后我亲自出去认罪。” “你特么绝对是疯了。”大根气急败坏，指着徐茂盛的鼻子骂道。 看得出来他跟徐茂盛的交情应该不错，否则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倒是小七依旧没个眼高手低，一看大根骂自己老子就又要掏枪。 “没办法，这次不搏一下的话，手底下这些兄弟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徐茂盛丝毫不在乎大根的态度，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其实当徐茂盛最初想要做咒水黑市生意的时候，绿新城的地下咒水工厂就不想跟他合作。 咒水黑市生意在各个灯塔城里都存在，并且发展势头都很猛。 毕竟官方的咒水价格对普通人来讲还是太贵了，黑市流通的咒水才是大多数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 若是没有需求，供应侧再想发力也是空谈。 但问题是，幽暗城相比于其他灯塔城还是太特殊了。 在所有已知的灯塔城里，幽暗城是唯一一个官方亲自下场做咒水黑市生意的！ 如此环境下，绿新城的地下咒水工厂自然不愿意把货投到这里。 他们始终怕的就是幽暗城官方如果撕破脸皮的话，甚至有可能打击到他们在绿新城的发展。 正因如此，徐茂盛才会一直保持着十二分的小心，想要确保何勇的安危。 因为他知道，只要何勇出事，跟绿新城的合作必定会终止。 绿新城方面不是损失不起何勇这个人，他们真正怕的是官方的态度。 如果抓何勇只是前戏的话，后面必然会有针对他们的狂风暴雨。 徐茂盛把这一切都掰开了揉碎了讲出来，终于让大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失去了绿新城方面的货源，幽暗城的黑市咒水生意会瞬间崩塌。 毕竟一旦幽暗城里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黑市商人，老海那伙黑商势力不过就是批了一层黑皮白手套而已。 到那时，哪怕是幽暗城黑市里的咒水价格，也必然会直逼官方价格。 这是很多人不愿看到的，也是更多底层民众无法承受的。 这也是为什么周泰那么正直的一个人，竟然会亲自下场扶持一伙黑商势力。 咒水价格低一分，就能多救活一些人！ 大根拿出电话，刚想拨号码却被徐茂盛拦住。 “这件事最好就只有我们知道。” “为什么？”大根愣住。 “老海敢动手，就肯定做好了全面打击我们的准备，否则也不会那么草率地就跟小七开战。”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关押何勇的地方肯定已经埋伏好人手，就等着我们往里跳呢。” “如果行动成功，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可一旦行动失败，让你们的人暴露出去，周局长的处境肯定不妙呀。” 徐茂盛拍了拍大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根挠挠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可能不仅仅是针对你们？” “我们算是什么东西，值得管理局那些老爷们这样针对么？” 徐茂盛自嘲地笑了笑，脸上透着几分苦涩。 “说白了，就算何勇被杀导致我老徐没了货源，最多也就是暂时没人再跟他们竞争而已。” “可只要局长还想继续做，就肯定还能再扶持出个老张、老李出来。” “黑市的咒水生意，谁在做不重要，谁让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徐茂盛的一番话，赵信不由得高看了他几眼。 原以为这不过就是个靠心狠手辣被周泰扶持起来的打手，却没想到他还能想得这么透彻。 人最重要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不是自我贬低，而是只有这样才能时刻保持清醒，才能爬到自己能看到的更高的位置。 “如此说来，对面这次出手肯定就是奔着局长去的了。”赵信忽然开口。 随后他扭头看向徐茂盛问道：“没猜错的话，对面估计已经露出风声，让你们知道何勇被关押在哪了吧？” “对，他们根本没有把人藏起来，摆明就是想引我们过去。” “所以我才说别找局长，这次事情就我带着自己人去做。” “成也好，败也好，至少不能让他们找到局长的把柄。” 徐茂盛再度强调了不能牵连周泰的重要性，并且脸上不可抑制地透出了急切神色。 显然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如果对面失去耐心直接把何勇杀了，再想动手也没有意义了。 赵信又看向大根，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大根有些茫然，一时间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按照徐茂盛的说法，对面肯定已经设下埋伏，就等着他们去跳。 而大根他们这些早已被打上周泰嫡系的人，这次又不能露面。 那他除了叮嘱徐茂盛小心之外，还能做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大根几乎是下意识地把问题抛了回去。 “带人去干他们呐，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赵信大手一挥，霸气无比的说道。 他的霸气发言，把屋子里压抑的气氛似乎都吹散了不少。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七猛地抬头，忍不住附和道：“还是赵组长对我脾气，我早就说带人干过去就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让你对脾气！我让你干过去！” 小七话音未落，徐茂盛就抡起巴掌“噼里啪啦”地抡在他后背上。 “臭小子还没闹够吗，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徐茂盛气急败坏地骂道。 骂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有可能被误会指桑骂槐，不禁有些担心地瞥了赵信一眼。 赵信明白徐茂盛只是想压制小七的暴躁脾气，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多想。 但他却还是坚定地说道：“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杀过去，让他们长长记性。” 第五十三章 茶庄 “开什么玩笑，徐叔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大根很罕见地跟赵信发了脾气，此事关系他叔叔，跳脱如他也不敢肆意妄为。 其实他打心底里已经赞同了徐茂盛的想法，让徐家人带着手下去拼一次。 如果成功把人救回来，那自然皆大欢喜。 就算失败，他也有办法让徐茂盛带人逃出幽暗城。 可如果这件事牵连到周泰身上，就算不至于把周泰拉下马，也肯定会麻烦不断。 凭着法典任务的大功，周泰刚刚开始对特战部和管理局反攻，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因为黑市生意影响他的布局。 “常规手段肯定不行，这时候必须得来点邪门的。” “不过不管多邪门，召集人手狠狠干他们一下是必须的。” 赵信明明是在笑着，可笑容里却透出了刺骨的寒意。 大根跟他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蝴蝶和狂战，最后木讷地点了点头。 徐茂盛把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对如今后勤部的情况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这位赵组长虽然初来乍到，却已经让大根他们这些后勤部的老人折服。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在法典任务中大放异彩，对方的手段必然足够高明。 想到这，徐茂盛对营救何勇的行动瞬间多了几分信心。 “赵组长，那就说怎么做吧，这次我老徐肯定掏出老底拼一场。” 此刻的徐茂盛肯定不会想到，不久之后他就会因为自己的这个承诺，后悔的直想扇自己耳光。 赵信的计划很疯狂，疯狂到让徐茂盛甚至在听完计划后就已经想要放弃救人。 供应商没了就没了吧，仔细想想还是自己活着最重要…… 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终究还是坐上了赵信的这条贼船。 --- 礼来茶庄位于大良区一条不算很繁华的街道上，但这里的生意却很红火。 在这里每天进进出出的足有数百人之多，不了解情况的可能都会猜测茶庄里是不是藏了个会所。 但知道这里真实情况的人，却没有几个愿意靠近这里，因为这就是老海那伙黑商的老巢。 每天进出的数百人，也都是来老海这里进货的黑市商人。 不过最近两天礼来茶庄却没有了往日的喧闹，显得冷清许多。 茶庄之中，老海和几个心腹正在装模作样地品着茶。 他并不喜欢喝这东西，无奈今天招待的客人喜欢。 “海老板，今天的茶不错呀。” 宋庆就是老海今天招待的客人，他好整以暇地品着茶，眼光却若有若无地往墙上的一副山水图上扫。 “哈哈哈，知道宋组长好这口，我可是亲自出城请回来的做茶师傅。” 老海哈哈大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假话，其实那做茶师傅就是个刚上班三天的小学徒。 宋庆从墙上收回目光，装腔作势道：“海老板，这次的事做得可有些冒失呀。” “事出突然，事出突然。”老海没有争辩，搓着手打着哈哈。 不过他扭头看向别处时，目光里透出的厌恶却是真真切切的。 那幅山水画后面就是他的保险柜，宋庆今天过来自然不是喝茶，而是来喝血的。 在特战部的几个组长里，老海最不愿接触的就是宋庆。 这个家伙本事没多少，却特别贪心。 老海这边但凡有一点问题被他碰上，都肯定要狠狠捞一笔才走。 想着今天的这件事，老海更是心烦不已。 这是对老徐家发起致命一击的计划，做得确实过火，并且没有上面的人授意。 这完全是老海自己兵行险着，想彻底挤走徐家这个竞争对手做出的冒险举动。 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却没想到来的是最不想见的宋庆。 老海等了很久宋庆的下文都没有得到，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担忧，开口问道：“万队长怎么说？” “你觉得队长应该怎么说？”宋庆似笑非笑地看向老海。 宋庆的这个问题，差点把老海多年久治不愈的低血压治好了。 此刻他恨不得一枪崩了宋庆。 婊子养的狗东西，要钱就说要钱，痛快开个价，老子还个价，这事就算过去了。 你在这跟你爹演什么演呢！ 当然，老海就算气晕了也不敢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 依旧还是陪着笑，酝酿着到底怎么撬开宋庆那张臭嘴。 可就在此时，老海的一个手下忽然推门而入。 “他妈-的，老子叫你们进来了吗，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死了妈吗？” 正愁没处发火的老海顿时火冒三丈，头也不回地破口大骂道。 手下缩了缩脖子，连忙说道：“老大，出事了，外面来了个……鬼东西。” “什么鬼东西，把话说明白！”老海皱眉问道。 “是有咒灵混进内城了？”宋庆也跟着问了一句，可他下意识的动作却似乎是要逃走。 “不是咒灵，不对，好像是咒灵，也好像不太对……” 手下变得语无伦次，脸上的惊慌几乎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今天就没有一件能让老子顺心的事！” 老海气急败坏地上前猛踹了一脚手下，随后自己出门准备看个究竟。 宋庆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跟了出去。 当他看到一群人堵在茶庄门口各个噤若寒蝉时，宋庆直接破口大骂。 “都堵在门口干什么呢，生怕别人不知道绝灵局的人在这是吗？” 可他话音未落，就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看到了门外街边的一幕。 “我草他大爷！” 看清街边情况后，宋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在茶庄门外，此刻有两个身影正在慢慢靠近。 他们之间的状态很奇怪，明显相互之间并不认识，似乎还充满了敌意。 并且他们两个保持着一个很微妙的距离，大概保持在十几米左右，似乎随时都打算动手似的。 离茶庄最近的那个人始终处在防守态势，却偏偏总是不断挑衅追在他身后的那个家伙。 看到对方不追的时候，他甚至会从身上掏出石头猛地砸向对方。 被砸的家伙会奋起直追，然后又被抛石头的人轻松甩开。 这看似“和谐友爱”的一幕，却看得人后背阵阵发寒。 原因很简单，那个被人用石头砸的家伙身份有些特殊。 他是那个源咒者！ 第五十四章 邪门手段 在幽暗城里从来不缺乏话题。 比如周泰局长利用法典任务的绝地反击，比如那个被人冠以“永动机”外号的赵信。 但要说最近最具话题性的，当属那个神秘莫测的源咒者。 毕竟这鬼东西他不仅仅是神秘，还带着摄人心魄的死亡威胁压力。 人们虽然已经知道只要不主动招惹源咒者，就不会被他攻击（反杀）。 可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想着主动靠近源咒者，更不可能上前招惹。 绝灵局派人骚扰源咒者时，每个被派出去的人都是按照烈士标准提前给补偿的！ 可就在今天，宋庆和老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好像都小孩一样，把源咒者“逗”到了茶庄门前。 更让宋庆两眼冒火的是，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逗弄”源咒者的人是谁。 “赵信！你个疯子自己不想活，还要拉着别人跟你一起死是吗？” 听到宋庆的话，老海一愣，“那人就是赵信？” 随后他就猛地意识到情况不妙，又问道：“他来这干什么，不会是奔着我们来的吧？”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次的事你做得挺漂亮，周泰肯定不敢派人出面。” 宋庆大言不惭地安抚着老海，说着毫无说服力的保证。 老海强忍着又想掏枪的冲动，实在无法理解这个蠢货到底是凭什么能当上特战部组长。 人家都特么跑到我老巢门口来了，还在这跟我说你们的判断呢？ 周泰不敢派人来，那眼前这个赵信是什么情况，难道赵信被你们特战部策反了？ “老大，怎么办，他们好像就是朝这边来的！”老海的手下一脸惊慌失措。 他们都听说过源咒者的残暴战绩，深知惹上这家伙肯定没有好下场。 老海手脚冰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作为被幽暗城官方“钦定”的黑商代表，老海可谓心狠手辣，平日里也是各种阴谋诡计不断。 但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阴谋都是浮云呐！ “宋组长，这事你怎么看？”老海无奈之下只能向宋庆求助。 “你放心吧，他们肯定不敢对这里动手的。”宋庆依旧重复着刚才的保证。 老海傻了，看向宋庆时的眼神终于抑制不住地透出锐利。 你特么是人机吧？就会这一句？ 面对越来越近的赵信和源咒者，礼来茶庄里的人开始越发慌乱起来。 有人想举枪，又马上触电似的放下，但让他们真跟源咒者比拳脚他们更不敢。 宋庆在意识到这件事无可避免要发生后，也终于露出睿智的表情。 “他不会真打算把那鬼东西引过来吧？” 老海已经无话可说，甚至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先让手下别掏枪，至少先确保别激怒源咒者。 此时此刻，跟礼来茶庄里的人相比，悄悄尾随在源咒者后面的一群人的心情也没有轻松到哪去。 大根身边只有几个人，他们全部都是后勤部里的精锐，大部队被他们留在了另外一条街上。 看着走在街边不断挑衅源咒者的赵信，大根只感觉自己的认知都已经被颠覆。 哪怕他已经跟着赵信亲自攻破过一个大型神咒结界，还是感觉这次的事情魔幻至极。 至于跟在队伍里的徐茂盛，更是一路上都带着呆滞表情，不停念叨着：“这是人？这是人？” 赵信的疯狂计划，就是由他出面去试探源咒者。 如果可行，就把源咒者直接引到老海他们关押何勇的地方。 只要源咒者到了，局面肯定会变得无比混乱。 就算不混乱，大根也有充足的理由包围礼来茶庄。 毕竟他们是为了“剿灭”源咒者而来，谁能挑出毛病来？ 反正都是睁眼说瞎话，谁还不是个厚脸皮了。 话是这样说，这个计划真正实施起来肯定凶险异常。 开始之前大根他们就苦劝赵信放弃，甚至徐茂盛都打算真的放弃在幽暗城的生意。 他们怕的不仅仅是赵信出事，更担心主动招惹源咒者会铸成大祸。 但所有反对声音都在赵信的坚持下消散，然后赵信就通过情报系统得知了源咒者的位置。 再之后，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你说赵信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源咒者不对他真的起杀心？” 看着前方的赵信和源咒者，蝴蝶眉头都快拧到一起。 大根沉吟良久，忽然低声说道：“会不会跟他说的对付神明本体的方法有关？” 蝴蝶和狂战闻言全都沉默下去，他们在最初听到那个方法时就想到了源咒者，可他们并不敢尝试。 活着不好吗？ 跟在他们身边的徐茂盛，此刻已经彻底陷入呆滞状态。 这些人说的每个字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怎么就透着一股邪门味呢？ 赵信的计划，成功让两边人都陷入无尽的精神内耗之中。 这纯粹就是发自己的疯，让别人比他还疯。 事实上，就连赵信自己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状况。 自从知道源咒者开始，他就想着找到这个家伙打探一下虚实。 对于从众神之战时代活到如今的老牌神咒者，没有什么能更进一步接近神明让他们更兴奋的了。 哪怕他内心深处确实想着苟住别浪，发育好了接战友落脚。 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借着这个机会找上了源咒者。 事情跟他猜测的相差无几，源咒者确实有点像神明本体。 但赵信可以确定源咒者不是神明本体。 因为他也曾见到过神明本体！ 在他看来，源咒者似乎是一个“半成品”神明。 他的身上透着浓浓的规则之力的气息波动，却又没有真正的肉体。 简言之，赵信一眼就看透了这个家伙是一个纯粹的能量体，这跟神明是完全不同的。 神明虽然高高在上，但却不是缥缈虚幻的，而是真的有血有肉。 而这个源咒者更像是规则之力的化身，只不过让他凝聚出来的规则之力过于强大，才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看穿这些事情对赵信而言并不难，真正让他搞不清状况的是源咒者身上的规则之力。 他身上竟然有不止一种规则之力！ 赵信一面小心翼翼地骚扰源咒者，一面在心里暗暗猜测。 “难道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咒者？” 第五十五章 威胁 赵信心中疑惑无处诉说，就算说了也肯定没人能回答。 在来到礼来茶庄门前时，他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向里面的众人。 “哟，宋组长也在啊，闲着也是闲着，一起来玩玩？”他故意挑衅道。 “我玩你……” 宋庆刚吐出几个字就强行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看到了赵信眼里的杀意，这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宋庆的反应，赵信轻蔑一笑，伸手指向宋庆所在方向：“废物。” 赵信的霸道让老海和一众手下大吃一惊，但很快他们就恢复平静。 眼前这个家伙敢引着源咒者到处走，相比之下指着宋庆鼻子骂废物只能算是小事一件。 “可千万别进来呀。”老海盯着赵信，心里暗暗祈祷着。 可惜他的祈祷毫无意义。 在众人的瞩目下，赵信最终还是大摇大摆地朝着礼来茶庄大门走来。 而随着赵信迈开步子，他身后的源咒者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堵在门前的众人瞬间惊慌失措地往门外逃去，生怕被源咒者堵在茶庄里。 宋庆骂骂咧咧地离开，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不是怕了，只是不想招惹麻烦。 赵信任由他们离开，就连宋庆离开都没有阻拦。 这次的任务是救人，礼来茶庄里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但让赵信意外的是，几乎所有人都逃走后，这间茶庄的主人却没有逃。 老海始终站在茶庄里，尽管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却还是强撑着没有示弱。 “是个人物。”赵信朝老海点点头，一脸赞许的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老海开口问道。 当他真正近距离面对源咒者时，忽然没那么紧张了。 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让老海练就了比绝灵局咒卫还要强大的心理。 不过当源咒者进入茶庄后，老海很快就感受到临时结界的影响，这让他明白这个源咒者并非有人伪装的。 神咒者无法激活临时结界，身为神咒者的老海很清楚这一点。 赵信闲庭信步的在茶庄大厅里走了一圈，最后拉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听说你们抓了个人，我想把人带走，不知道海老板能不能通融一下？”赵信开门见山道。 “你想带走何勇？”老海问道。 “不然呢，我总不能是为了来带宋庆走的吧，那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赵信笑了起来。 “你以为把源……源咒者弄到这来我就怕了，然后就会乖乖把人放了？”老海咬牙切齿的说道。 赵信竖起食指晃了晃，说道：“海老板想得太复杂了。” “我找源咒者是因为我有点事想跟他谈，找你是为了带人走，这是两码事。” “找源咒者谈事？”老海脸上写满疑惑。 他看了源咒者一眼，后者始终死死盯着赵信，就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似的。 “源咒者能说话？”老海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我都说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海老板怎么总是搞不清楚状况呢。” 赵信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漫不经心继续说道：“你就说能不能放人吧。” “我如果不放呢？”老海强壮镇定道。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把这里清空，然后自己带人走。” 说这句话时，赵信的手指间已经有刀光闪现。 “你真当老子是被吓大的？” 老海被逼出了最后的血性，声音拔高了几分继续说道：“老子就不用神咒之力，这家伙还能强行杀了我不成？” 幽暗城里的神咒者基本都知道源咒者的情况，老海承认自己现在很被动，但绝没有陷入必死的局面。 “当！” 刀光一闪，赵信把手术刀插进椅子把手上。 “海老板，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用源咒者对付你了？” 话音未落，赵信忽然如风一般冲向老海。 早有戒备的老海连忙后撤，顺势从腰间掏出手枪。 可还没等他开枪，就感觉眼前一花，随后右手也变轻了几分。 回过神来时，赵信已经冲到他面前，而他的手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切成了两半。 “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何必假他人之手呢？” 赵信笑眯眯地伸出手，夺过了老海手中那把已经被切开的手枪。 此刻老海只感觉全身冰冷，一动都不敢动。 不仅仅是因为他震惊于赵信恐怖的实力，更是因为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身后有人。 不用回头就知道，站在他身后的肯定就是那个源咒者。 他身体的冰冷不是心理因素，而是真的仿佛是一块寒冰近在咫尺，让他忍不住颤抖。 “你还说你不用他帮忙，他都能听你指挥！” 老海气急败坏地说道，说话时甚至已经隐隐带着几分哭腔。 人对未知的东西会天然恐惧，如果此刻是有人在身后拿枪指着他，他绝不会惧怕半分。 赵信依旧一脸“和善”地笑着，丝毫没有想给老海解释一下的意思。 他跟源咒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如果单纯扔几块石头就能把源咒者引走，幽暗城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笼罩在源咒者的恐惧中。 赵信是靠规则之力跟源咒者联系，准确说是规则之力的共鸣。 虽然源咒者身上有不止一种规则之力，但赵信第一眼看到他就意识到，对方身上的规则之力是重构出来的，而非衍生。 也就是说，源咒者必然的渎神者！ 这也是为什么赵信始终猜测源咒者是他从未见过的神咒者，而不是判断对方是咒灵。 因为渎神者是靠神咒解析规则之力，从而重建自己所理解的规则之力。 也就是说渎神者先学“解题公式”，但却不用“公式”，而是用自己理解的“解法”掌握规则。 而咒灵则是完全照搬“公式”，所以才会对神明格外依赖。 所以赵信对源咒者始终没有生出杀心，他看起来是在跟源咒者打闹，实际上也确实是在打闹…… 只要不是咒灵，就有可能发展成盟友，这是赵信多年以来的战斗习惯。 哪怕面前的是一个完全看不透深浅的神秘家伙。 “还不想谈谈吗？”赵信又一次问道。 老海冷汗直流，强撑着骂道：“你特么这像是谈事的态度吗？” 赵信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没跟你说话。” 第五十六章 交流 “嗯？”老海一愣，“没跟我说话？” 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后，他……更迷糊了。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老海其他没来得及逃走的手下都藏在地下室里，不是跟他说话，难道是…… 跟咒灵说话！？ 想到这里，老海看向赵信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一直以为赵信是个疯子，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傻子！ 源咒者是人吗，你特么就想着跟他说话！ 可就在老海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 “你、很、有、趣！” 这个声音十分生硬，根本不像人类的声音。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野兽，忽然灵光一闪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似的。 但不管这声音如何古怪，老海都能确定说话的绝对就是身后的源咒者。 “竟然真的能沟通？这是个高智慧咒灵？”老海暗暗想着。 他始终认为源咒者就是咒灵，这也是幽暗城神咒者们的普遍想法。 赵信面不改色回道：“深入了解我的话，你会觉得更有趣。” “怎么个深入法？”老海习惯性开了个玩笑，看到赵信铁青的脸色后连忙闭嘴。 事实上，此刻的赵信比老海还要震惊。 他和源咒者之间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交”，他们是通过对同一条规则的解析，从而获取相互之间的想法。 多亏了源咒者掌握很多种规则，才能跟赵信在时空规则上产生共鸣。 若对方只掌握堕落神规则的话，赵信想跟他沟通可能又得去找狂战“借”身体。 不过虽然交流很不顺畅，至少在这一刻赵信能感觉到源咒者是稳定的。 他不会突然暴起，也始终没有产生过杀心。 “我先处理点小事，稍后跟你详谈。”赵信煞有介事地向源咒者解释了一句。 随后不管对方是否理解，他又看向老海。 “我时间紧迫，只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只要你现在交出何勇，我就放你们一起离开。” “你不想放的话，我就马上喊人进来抓。”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鱼死网破，我肯定会成全你。” “一分钟倒计时，你好好想想吧。” 赵信给出最后通牒，又很贴心地把老海被切断的手枪还给他。 老海烦躁地把手枪一扔，破罐子破摔道：“你随便吧，我无所谓，爱咋咋的。” “好。”赵信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出现腐化情况，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开始渐渐化脓。 “你特么疯了！”老海见状，吓得血都凉了。 赵信竟然要使用神咒之力！ “好好好，我服了，我服了，我现在就放人，你赶紧停下。” 老海说着话就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听筒里刚传出一声“嘟”，对面就马上接听了电话。 “把何勇带上来，要快！” 挂上电话老海心有余悸地看向赵信，确认对方身体的腐化情况停止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源咒者的威名早已传遍幽暗城，在他面前使用神咒之力的神咒者无一幸免。 并且除了动手之人会死，在附近区域里的其他神咒者也同样无法幸免于难。 赵信刚才的举动无异于要带着这里的所有人一起死。 老海在大多数时候也是条敢拼命的汉子，但在面对源咒者时却怎么都鼓不起勇气反抗。 当赵信看到一个光头男人被绑着推出来时，他就猜到这人是何勇。 何勇被打得全身是伤，最重要的是他的一只手已经没了。 伤口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鲜血早已经顺着纱布流淌出来。 他的状态奇差，被推出来的时候眼神都有些涣散。 “呵，下手挺狠呀。”赵信冷笑一声。 老海避开这个话题，指向门外道：“赶紧带人走！” 赵信没理老海，他看向何勇问道：“自己能走吗？” 何勇不认识赵信，但能看出来赵信是为了救自己而来，连忙点头道：“能。” “出门左转，有人接应你。”赵信指了指门外说道。 何勇稍稍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一咬牙跑了出去。 由于身体太过虚弱，他一路上都跑得踉踉跄跄，好在最后还是消失在了街角。 “你还不走？” 眼见何勇都走了，赵信和源咒者却还留在茶庄，老海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啪！” 他话音未落，就被赵信一巴掌狠狠甩在脸上。 赵信出手极狠，一巴掌直接把老海扇飞了出去。 老海手下愣愣地看着赵信，没人敢拔枪。 他们刚才在地下室已经通过监控看到了上面发生的事，很清楚站在一旁的那个默不作声的家伙就是源咒者。 在源咒者面前，没人敢轻举妄动。 “看在你主动放人的份上，今天饶你一次，但也就是这一次而已。” “三天内如果你不主动离开幽暗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 “现在，带着你的人先滚，我要用这个地方谈点事。” 赵信死死盯着老海说道，脸上已经毫不掩饰地露出杀意。 老海感觉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被扇飞了脑袋。 待他清醒后，听到赵信的警告彻底暴走。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手下还是不敢动手，他们都是神咒者，谁也不敢赌在源咒者面前开枪会怎么样。 老海怒不可遏，起身抢过一把手枪便要扣动扳机。 可当他抬枪看清眼前情况时，不禁又破口大骂起来。 “你还要脸吗，你躲什么躲！” 原来赵信在他夺枪的时候，竟然直接走到源咒者身后！ 这还怎么打？这人还能再无耻点吗？ 老海犹豫的空当，赵信却动手了。 他手中的手术刀如风一般飞了出去，无声无息，速度极快。 可就在手术刀刚闪过刀光的瞬间，一只手掌很突兀的出现，竟把飞刀直接抓住。 抓住手术刀的正是源咒者。 他把赵信的手术刀拿到眼前，很仔细地端详起来。 “死、亡？” 他说话的方式依旧笨拙，却还是精准地透出了他话中的疑惑情绪。 他在疑惑，是因为从赵信的手术刀上感受到了死亡规则之力。 可在此之前，他们始终是靠着时空规则在“交流”。 源咒者清澈的眼神中泛起疑惑，看着赵信忽然说出一大段话。 这次他的语速极快，显然说出了很多内容。 可当他说完之后，不光老海等人一头雾水，就连赵信也有些愣神。 “他刚才说了什么？” 第五十七章 乌龙 茶庄大厅里有不少人，他们都听到了源咒者开口，却都不知道地方到底说了什么。 那是似乎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晦涩拗口，无法理解。 由于源咒者语速过快，他们都怀疑对方的舌头会不会已经打结。 赵信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在短暂惊愕之后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源咒者也许说的是神文！ 赵信会使用神文，但他并不会说，因为神文是藏在旧日书里的。 赵信能像释放咒术一样通过旧日书使用神文，离开旧日书的加持，神文对他而言也是天书。 可现在的尴尬之处在于赵信不敢使用旧日书，那需要神咒之力才能驱动。 而赵信可以真切地感觉到，源咒者对神咒之力有着深深的敌视。 尽管他们现在看起来像是已经和谐共处，可鬼知道源咒者会不会在赵信使用神咒之力后忽然暴起。 事情忽然僵在这里，赵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他甚至不敢在开口询问，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此时，源咒者忽然捏住赵信那把手术刀的刀尖，这个举动让赵信更加紧张。 老海等人更是被吓得噤若寒蝉。 当拼死一搏的勇气忽然散去之后，再想重新激起斗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最终源咒者却只是捏着刀尖把刀递给赵信，身上也没有半点杀意传递出来。 “搞、错、了。”源咒者又恢复了之前的生硬口吻。 话刚说完，源咒者就忽然转身离开了茶庄，好像瞬间对赵信失去了兴趣。 赵信强忍着心中的疑惑，没敢再继续追出去。 源咒者刚才的状态隐隐发生了变化，赵信也失去了跟他之间的规则之力共鸣。 这种情况下再往外追，很有可能遇到重大危机。 赵信拿起对讲机把源咒者离开的消息传了回去，随后又把目光投向老海。 “来，现在我陪你们好好玩玩。” 一分钟后，茶庄大厅里躺下了十几个人。 老海和他那些所谓的精锐手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每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赵信蹲在老海身边，笑着说道：“我答应今天放你一马，就肯定不会食言。” “不过之前的警告也是真的，三天内你不离开幽暗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给出最后的警告，赵信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茶庄。 其实若是放在以往，就算赵信再能打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地威胁到老海的生命安全。 只是因为源咒者的意外出现，让老海的手下们四散逃窜，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至于要逼走老海这件事，也绝不是说说而已。 这并非赵信忽然想做滥好人，只因一面之缘就想帮徐茂盛一家赶走竞争对手。 而是在得知咒水的黑市生意在这里发展得如此蓬勃后，赵信心动了。 不就是咒水吗，他也会做，并且做得很好！ 赵信体内同时拥有咒水和咒心，再加上神罚灯塔的存在，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生产”净化之力。 对赵信而言，制作咒水就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更重要的是赵信掌握着很多种咒水配方，这些配方都是在众神之战时代被不断验证过效果的。 赵信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天去绝灵局报道时，拿出过一个咒水配方。 那是用来帮助蝴蝶压制体内杀戮之神诅咒的咒水配方。 在赵信眼里就是个很普通的咒水配方，可大根和蝴蝶他们却从未见过。 并且当时大根还很认真地提醒赵信，不要让别人看到那个咒水配方，更不要让人知道他会做咒水。 当时赵信还不理解为什么会那样，之后就开始了接连的任务和战斗，他也就没时间深究此事。 不过通过何勇事件得知了幽暗城里竟然存在咒水黑市后，赵信终于明白当初大根为什么会给自己那样的警告。 幽暗城的咒水黑市生意水太深，普通人卷进来绝对必死无疑。 以当时赵信的身份，大根劝告他隐藏秘密绝对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管理局想搞死一个能做出新咒水配方的临时工，实在是太简单了。 但现在赵信已经不是临时工，并且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所以他也想把手伸进咒水黑市里。 这咒水黑市的钱管理局的人赚得，他赵信凭什么赚不得？ 赵信很清楚，老海这种人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次警告就真的离开幽暗城。 对方非但不会走，肯定还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跟自己死磕到底。 而这正是赵信想要的效果。 赵信不光会拼命和战斗，也同样懂得人情世故。 咒水黑市生意能发展到如此成熟的规模，涉及的关系网和利益链绝对已经很复杂。 就算抛开管理局和特战部不谈，只说后勤部这边，也绝不是三两个人都能把局势理清的。 正因如此，赵信想要入局幽暗城的咒水黑市生意肯定没那么容易。 他是立了大功不假，但也得到了足够丰厚的奖励，连跳三级可不是常规操作。 再者说，战斗立功是一码事，进黑市赚钱又是另外一码事，这不能混为一谈。 多一个新人分钱，就会让原本分钱的老人少拿，既得利益者怎么会同意。 所以赵信需要给自己找一个机会入局，而这个机会就是老海。 赵信在礼来茶庄里的种种行为，已经把老海彻底得罪死了。 像他那种黑市商人头目除了看重利益外，也十分注重面子。 毕竟出来混，混的就是一张脸面。 赵信先是一巴掌扇飞了老海，又对老海下达了“驱逐令”，算是从物理和精神层面对老海双重打脸。 这种仇如果老海都不想着报的话，他以后也确实不用再在幽暗城里混了。 扬长而去的赵信没有多看老海一眼，但他知道对方脑海中肯定已经满是复仇的计划。 离开礼来茶庄后，赵信还想找一找源咒者的行踪，却发现已经没有了线索。 “搞错了？”想着源咒者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赵信自言自语道，“他临走之前为什么这么说？” 第五十八章 下场 思来想去之后，赵信做出了他认为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 源咒者可能一开始把自己当成了同类，所以才一直跟自己沟通。 但最后发现并非如此，所以才会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难道只有说神文才能被归为同类？那他到底是人还是神？” 赵信还在苦思冥想时听到了前面传来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了略显紧张找来的大根和蝴蝶。 狂战由于行动不便，只能在车里等候。 “我还以为你小子被老海留下了！” 大根嘴上说着关心赵信的话，眼睛却始终不停地向四处乱瞟，估计是在找源咒者的行踪。 “别找了，源咒者早就走了。”赵信拽着大根离开，准备跟大部队汇合。 这次的行动出奇的顺利，何勇不但救回来了，还没有为了救人爆发大规模冲突。 悄然跟来的后勤部咒卫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出发前他们就知道这一战的复杂程度。 真正危险的不是老海那伙黑市商人，而是一旦事情暴露之后他们的咒卫身份将不保。 好在此战有惊无险，这让他们对赵信的实力更加信服。 只是想到赵信的破局手段，当众人再看到赵信时，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这次行动他们都是一路尾随，可是亲眼看到了赵信跟源咒者之间的“相处方式”。 此时此刻，很多人心中都萌生出了差不多的猜测——赵信到底是不是人？ 大根犹豫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这个问题一出口，咒卫的后勤部咒卫全都眼前一亮，这同样是他们想问的。 “做到什么？救人吗？就是走进去，把老海他们打趴下，然后他们就把何勇放出来了。” 赵信知道大根问的是什么，却故意答非所问。 大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徐茂盛和手下也都在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跟后勤部的人分开后，赵信和大根他们又跟着徐茂盛回到了地下赌场。 何勇已经被提前一步送回来治疗，赵信等人赶回来时对方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 只不过被断手的时间太长，就算找到被切掉的手掌也无法接回，注定今后只能靠机械手掌度过余生了。 “徐老板，这次多谢了。” 何勇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看起来这次被抓走后遭受的折磨不仅仅是断手那么简单。 徐茂盛本想抱怨几句，但在看到何勇的惨状后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辛苦了，好好养伤，这次的事没完，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 他拍了拍病床，在床头柜上留下一个装钱的信封后就要退出房间。 但在此时，何勇却忽然开口：“徐老板，钱你先拿回去吧。” 徐茂盛闻言一愣，转身看向何勇时眼神里透着疑惑，也有些许怒意在其中。 何勇虽然还未挑明，但他的行为已经基本表达了他的意图。 “大勇，你什么意思？” 徐鲁没有他老爹的城府，听到何勇不要钱就马上上前质问。 “小七！”徐茂盛眉头一皱，“滚出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徐鲁目露凶光，却不敢忤逆自己老爹半分，气哼哼地退了出去。 “先养伤，后面的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徐茂盛试着做最后的争取，依旧坚持留下信封，转身往外走去。 “这次的事我认栽了，就这样吧，我先休息了。”何勇朝着徐茂盛的背影说道。 徐茂盛再没有任何回应，径直走出房门。 赵信始终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 跟徐茂盛对视时，他看到了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愤怒。 “徐老板，谈谈？”赵信主动开口。 “谈什么？”徐茂盛下意识问了一句。 但当他意识到说话之人是赵信后，马上换上一脸假笑：“赵组长有什么吩咐？” 经过这次的事，他已经对赵信彻底信服。 别管人家手段有多邪门，至少人家能办成事，这就是本事！ 几人往外走的时候，大根凑到赵信身边问道：“你还想谈什么？回来路上你就神神叨叨的，又打算谋划什么事？” “我想……赚点钱。”赵信本想把自己想好的借口说出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实话。 “赚钱？”大根想了想，旋即问道：“你也想插手黑市生意？” “怎么，不行么？”赵信反问道。 “这事你怎么参合？”大根笑着问道，却暗地里悄悄捏了一下赵信的肩膀。 虽然徐茂盛始终是在后勤部的扶持下，才能做好咒水黑市生意。 但后勤部能做的也仅仅是扶持而已，而非亲自下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前要救人时那么纠结。 “当然是直接进场做生意，这钱管理局的人赚得，我们就赚不得？” 赵信打开大根的手，神情自若道。 但跟在他们身后的徐茂盛，听到这番话后却脸色大变。 如果赵信亲自进场做生意的话，麻烦肯定不少。 他倒是不担心被完全取代，毕竟黑市生意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问题是赵信最近在后勤部风头正盛，天知道这是他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还是周泰暗中授意。 本来他就因为何勇随时可能退出而烦恼不已，如今又听到这样的“噩耗”。 徐茂盛一张老脸上瞬间堆起了一层层皱纹，仿佛用熨斗都熨不开。 一向冲动的徐鲁这次并没有太大反应，反而若有所思地盯着赵信看了起来。 来到会客室，不等赵信开口，徐茂盛主动问道：“赵组长打算做咒水生意？” 赵信也不否认，直接回道：“有这个想法。” “这……是周局长的意思吗？” 徐茂盛很少主动提起周泰，但现在却不得不提。 赵信不想卖关子，直接说道：“何勇看样子是打算退出幽暗城的黑市了，是这样吧？” 这番话相当于直戳徐茂盛肺管子，让他老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尽管并不想承认，可徐茂盛也知道这是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也许他就是说气话。”徐茂盛最后还是强撑着辩解了一句。 这也是他心中最后的一点幻想，也许何勇养好伤之后就改变主意了。 不过他比谁都清楚，何勇之所以会有刚才那种表现，肯定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么做。 徐茂盛心乱如麻时，赵信再度戳中他的肺管子。 “如果绿新城真的退出呢，你们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 难题 徐茂盛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在他看来赵信这就是在抬杠，就连威胁都算不上。 如果绿新城的地下咒水工厂退出的话，别说他徐茂盛没办法解决，就算是周泰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应对之策。 “如果没有货源，谁都做不了生意。”沉默良久之后，徐茂盛终于开口。 “对，货源是最重要的。”赵信赞同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所以我们才需要把最重要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 徐茂盛跟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问题是这种事怎么实现！ 咒水工厂是说建就能建的？ 车间里的各类生产设备的制造都掌握在官方手中，并且压根就没有对外售卖一说，人家就是自产自用。 生产设备的制造技术也从未外传过，技术难题极难破解。 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民间科学家”暗中尝试过，可最终成功的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人而已。 而每一个成功者都成为了一方巨富。 比如绿新城的何费水，就是攻克了技术难题的狠人，从而使何家成为了附近几座灯塔城咒水黑市生意的源头。 没有攻克技术难题的人是不喜欢钱吗？ 还不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除了生产设备外，咒水配方也是个重大难题，甚至是比生产设备还难搞的问题。 对于混沌纪元的人类而言，咒水其实就是药物，神咒者和普通人都需要。 但这个特殊“药物”的研发却十分艰难，因为这东西只能用在人身上才能知道效果如何。 正常的、没有变异的动物无法掌握神咒之力，自然没法拿来做试验。 而能够掌握神咒之力的动物，有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咒灵。 咒灵自然更不可能被拿来做试验，且不提多危险，主要是根本没法从咒灵身上得到准确的试验结果。 生产设备加上咒水配方，这两大难题几乎难倒了99.99%想做咒水生意的黑商。 所以他们只能老老实实找货源，毕竟至少这是能实现的。 徐茂盛看着赵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他感觉赵信应该并不懂这些，所以才会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那番话。 可问题是如果自己说多了，被对方以为是在说教，麻烦只会更大。 好在赵信没有继续表达意见，更没逼迫徐茂表态，徐茂盛索性直接装起哑巴来。 短暂的沉默中，大根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他声音有些懒洋洋。 “啥？”他声音拔高了几分。 “草！”他声音变得惊慌。 一通电话，短短十秒，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被大根演绎出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赵信刚想调侃一番，却听大根说道：“出事了，源咒者进入核心区了！” 此言一出，没人能再笑得出来。 自从天人下令阻止源咒者进入核心区开始，人们就知道源咒者肯定能威胁到天人的安危。 人们对天人虽然没有什么好印象，却也不希望看到天人有什么危险。 毕竟天人如果出事，幽暗城也好不了。 “快回局里，我叔要见你。”大根一脸严峻，招呼了一声便直接跑了出去。 事关天人安危，赵信也没办法置之不理，只能暂时放下咒水之事往绝灵局赶。 在路上大根简要说明了情况——主要是他了解得也不多。 源咒者从大良区离开后消失了一段时间，跟踪他的人并没有松懈，可就是忽然间失去了对方行踪。 据跟踪者回复，离开礼来茶庄后的源咒者似乎“更通人性”了。 对方明显是有意要甩开跟踪者，而不再像之前那样始终大摇大摆地到处闲逛，根本不掩饰自己的行踪。 正是这个回复，让绝灵局里炸开了锅。 “赵信，做好准备，可能那些人要对你动手了。”大根表情凝重道。 “动什么手？”赵信问道。 “我叔跟我说，不知道从哪流出来的传言，说是源咒者忽然变聪明，都是你暗中捣鬼。”大根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这番话赵信被直接气笑了：“这传言也有人信？” 大根表情依旧凝重，无比认真地点头道：“这种蠢话自然是一眼假，但有人想愿望你的话，再蠢的说法也能拿来当武器。” “哦，冤枉我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有多冤枉，是这个意思呗？”赵信依旧笑呵呵的说道。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大根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不了解那些管理局的家伙，所有技能点都特么点在害人上了，跟他们斗太糟心。” 一说起这些，大根肚子里就全是怨气。 赵信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也说了他们只会一门心思害人，那我再怎么做准备不也一样会被害么。” “他们想用什么手段，放马过来就是了，我全都接招。” 看着一脸淡定的赵信，大根彻底没了脾气。 “等你被他们搞得满头包的时候，可别来找我求援。”大根恨恨地说道。 “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赵信淡淡一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赵信从没把管理局的那些人放在眼里，尽管他们之间还没有过任何交锋。 但既然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就是靠着天人的庇护存活，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如果能和谐共处，那规矩就还是规矩，大家可以在规矩的限制下玩玩。 如果一门心思就想着暗地里使绊子，赵信也有手段应付。 要知道，在众神之战开始之初，也并没有一下子就发展到了全民团结的阶段。 最开始几年的局势，比混沌纪元不知道混乱了多少倍。 原本高高在上的政客们还以为能掌控局势，对不断冲入一处处险地的神咒者指手画脚。 可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呢？ 神咒者和普通人之间确实需要紧密配合，才能冲破末世降临的黑暗。 但末日时代的管理跟和平时期完全不同，阴谋诡计只会降低人类整体的战斗力。 对于这种拖后腿的行为，神咒者阵营的处理方式向来简单粗暴。 杀，杀光一批再换一批就是。 诚然，复杂的局面往往需要成熟的管理者才能保证安定。 可如果局面是他们故意弄乱的呢？ 也许杀一些跳梁小丑，反而能让局势晴朗许多。 不过赵信把杀心藏得很好，没人注意到他的笑容背后到底暗含了多少杀机。 “走吧，去看看管理局的老爷们想干什么。” 第六十章 莫须有 赵信和大根他们并非赶到绝灵局，而是在半路就接到周泰的指示，直接赶往管理局。 看着管理局造型精美的建筑群，赵信脸上的笑意更浓。 幽暗城里寸土寸金，内城核心区更是整个幽暗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但在这寸土寸金之地，管理局竟然是修建起了一片类似于古代庄园般的大院。 当然，他们还不至于离谱到在大院里修建平房。 但整个建筑群基本没有超过7层的建筑，全是精美的小楼排列在一起。 这里更像是末世来临前的高档小区，一幢幢小楼就是让穷人望而却步的联排别墅。 除了精美小楼外，大院之中大部分区域都种植了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 这些花草全在各类仪器下茁壮成长，无时无刻都在透露着欣欣向荣之感。 走进管理局大院，竟然迎面扑来阵阵草木的香气，让赵信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闻到过这种香气。 记忆里，能够清晰涌入鼻腔的气味基本都是腐臭。 “真是会享受呀。”赵信笑眯眯说道。 走在最前面的周泰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赵信，似乎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还能如此镇定。 绝灵局已经成功再次追踪上源咒者，并且确认源咒者就在核心区。 为了引走源咒者，绝灵局又派出了几个敢玩命的咒卫上前骚扰，结果却全都大败而归。 不幸中的万幸的是，这次骚扰源咒者的咒卫全都活了下来。 从礼来茶庄离开后，源咒者的杀心明显降低了不少。 这看起来似乎是件好事，却让人心里更慌。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自打源咒者出现后，天人就一直表现得十分紧张，不难看出源咒者肯定能威胁到天人。 源咒者一直想找到进入核心区的路，估计就是奔着伤害天人而来的。 可偏偏在他终于进入核心区后，却忽然收敛起杀心，怎能让人不疑惑。 但在这种种疑点之下，有人在小心戒备，有人则打算趁机使手段。 思量许久，周泰终于放慢脚步，把赵信喊了过来。 “源咒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周泰问出了心中疑惑。 赵信也侧过头看向周泰，对方的表情十分认真，没有丝毫责问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作为绝灵局领头人，周泰身上确实有着上位者特有的魅力。 他的亲和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再加上对赵信的真诚也并非伪装，赵信对他不太喜欢说谎话。 “也许……源咒者变成现在这样，真的跟我有关。”赵信无比认真地研究着措辞。 听到这句话，整个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周泰被说得一脸震惊，大根和蝴蝶他们更是张大了嘴巴。 之前在车上听到管理局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时，他们还对赵信可能会被冤枉义愤填膺。 赵信当时表现得十分平静，他们还以为这是赵信心态好，却没想到这家伙藏了大秘密！ 短暂震惊过后，周泰轻咳一声问道：“方便详细说一下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虽然重新走了起来，但脚下的速度却很慢很慢。 赵信并非不是实话实说，毕竟事关源咒者的秘密就连保留了也没什么意义。 但规则之力这种事很难解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甚至就算赵信坐下来跟周泰详谈也未必能讲明白。 规则之力的解析是一种感悟，它可以被形容为“做题”，却没办法真像做题那样详细描述出来，更没办法传授和讲述。 若非如此，规则之力的感悟和修炼也不会如此艰难。 想了一会之后，赵信只能略显含糊地解释道：“源咒者掌握多种规则之力，我能勉强跟他沟通。” 此言一出，队伍又一次停了下来。 “你可以跟源咒者沟通？”周泰眼睛也瞪得老大。 在此之前他们试过很多种办法尝试跟源咒者沟通，都没有人能成功。 事实上，他们也尝试过用规则之力，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而出手之人正是周泰自己！ 作为幽暗城里数一数二的强者，周泰虽不自负，但也有强者该有的自信。 他已经尝试过很多手段都没成功，便下意识以为跟源咒者没法正常沟通。 却没想到赵信竟然做成了！ “所以你让源咒者去找天人的麻烦了？”周泰又问道。 赵信摇摇头，苦笑道：“我要真有这本事，我还老老实实来管理局干什么，直接让他大开杀戒不好吗？” 周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并不认可这个说法，但并没有在提出疑问。 队伍重新动了起来，周泰忽然又看向赵信。 “进去之后千万别说这些，不管他们诬陷你什么，都说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听着周泰的叮嘱，赵信笑着点头：“明白，我刚才其实也是在撒谎，调节一下气氛。” “好，这不要脸的精神要保持住。”周泰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迈开步子往主楼走去。 十几分钟后，在管理局主楼会议室里，一场乌烟瘴气的争吵开始了。 事情就跟赵信他们提前了解到的一模一样，管理局的人叫赵信过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比较正常的说法有—— “你为什么唆使源咒者进入核心区？” “赶快交代你对源咒者都做了什么！” “源咒者是不是被你刺激到了开始强行冲击核心区？” 面对这种指控，赵信只是一笑置之，连辩解的欲望都没有，全靠大根帮他激情开麦。 可是渐渐的画风就变了，出现了很邪门的说法—— “说，你是不是源咒者的私生子？你们父子俩过来就是为了搞乱幽暗城的？” “我看你跟咒灵就是一伙的，你也是伪装成人类的咒灵吧？” “赶紧把人抓起来，送到灯塔让灯塔直接融化他吧。” 听着这些离谱的指责，赵信的轻松心态发生了变化。 泼脏水可以，骂人怎么能行？ 谁是咒灵？你全家都是咒灵！ 对赵信而言，说他是咒灵无异于指着他鼻子骂娘。 “嘭！” 赵信忽然一拍桌子，骤然出现的声音把会议室里乌烟瘴气的对骂声直接压了下去。 众人疑惑地扭过头，看向缓缓起身的赵信。 “诸位，要不要听我说两句？” 第六十一章 争论不休 “你算个什么东西！” 短暂的平静后，一个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话的是个竖着背头的中年男人，他带着一副半框眼镜，一副斯文败类模样。 此人名叫段梁，是管理局副局长，严格来讲在幽暗城里绝对算得上位高权重。 “让你来参会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段梁说话底气十足，也没有气坏败坏的情绪。 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锐利，十足的领导派头。 “段局，我的人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周泰挥了挥手，示意赵信别冲动。 “现在还没弄清他和源咒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让他说什么？” “难道真要让他阴谋得逞，把源咒者引到这里伤害天人？” 段梁出言反击，他的状态始终很镇定，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公平公正的态度。 可就是这种人最阴险，一番看似公平的话说下来，结果却是已经给赵信定了性。 他就是勾结源咒者，是这一切混乱的源头。 周泰还想再解释，却见赵信已经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他走到会议室中间，几乎就站在了段梁的身边。 这个举动让段梁有些措手不及，他只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你想干什么？”段梁问道，仓促开口时他的语气里透出了慌张。 “别紧张，段局长，我没兴趣对你动手。”赵信笑着说道。 段梁脸色瞬间涨红，始终保持的优雅状态瞬间消散。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没规矩！” 这番话很耳熟，似乎徐茂盛就喜欢这么训自己儿子徐鲁。 赵信有些不开心，忽然一把抓住了段梁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会议室里瞬间乱作一团。 特战部的人首先反应过来，以万腾为首扑向赵信。 他们虽然是绝灵局的人，却始终跟管理局走在一起，段梁在他们眼里是比周泰分量还重的人。 周泰也被赵信的举动吓到，并且很气恼赵信的鲁莽。 但关键时刻他必须护短，带着大根等人也赶上去准备“支援”。 赵信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只是把段梁提了起来然后放回到对方的座位上。 面对来势汹汹的万腾等人，赵信好整以暇地拿出手术刀把玩，似乎并不在意跟这些人在这里交交手。 “赵信，把刀收起来。” “万腾，带着你的人退回去。” “这里是管理局，不管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都别在这解决，回去之后找我说！” 周泰不愧是局长，三言两语就把赵信冒犯段梁的事轻轻揭过，扭头就说成了是赵信和万腾之间的恩怨。 赵信不禁感慨，不愧是经常跑管理局的人，在这个大染缸里早就练出了一身颠倒黑白的本事。 趁着周泰控制住场面的空当，赵信马上开口。 “你们喜欢给我泼什么样的脏水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解决问题。” “我只是想提醒大家一句，这个源咒者也许并非敌人。” “我的建议是尝试跟源咒者好好沟通，也许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赵信说得很诚恳，但显然他这个后勤部组长的身份不足以让他压住场面。 话音未落之际，就有不少人又开始声讨起来。 说法无非就是赵信果然是叛徒，暗中勾结源咒者，现在还想蛊惑众人投降。 通敌，这就是赤裸裸的通敌。 对此赵信不为所动，依旧四平八稳地说道。 “诸位好好想想，神咒法典当初发出的关于源咒者的启示是什么。” “源咒者，将改变神咒大陆的战斗格局。” “启示里的内容只是提到他可能改变格局，可从未说过源咒者到底是敌是友。” “如果，我是说如果，源咒者能成为我们的盟友呢？” 当赵信这番话说完，会议室里嘈杂的声音终于开始慢慢收敛起来。 事实上，关于这个法典启示的内容，这里的人几乎都分析过很多次。 赵信提出的这个猜测，也是不少人心中所想的可能。 这并非空穴来风的猜想，而是有很充分的依据。 神咒法典的启示虽然也有含糊不清的时候，但只要涉及有敌人出现时，必定会十分准确。 这些年来出现的每一个大型神咒结界，神咒法典都会给出清晰的指示，而不会让人去猜。 甚至有些时候神咒结界尚未出现时，神咒法典都会提前预示即将出现的危险。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之前才会有利好方面的猜测，只不过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原因，谁主张，谁负责。 如果能成功，那肯定是大功一件，可一旦失败，必将因此大受牵连。 在座的这些官老爷们，大多数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主。 指望他们来主持大局，还不如指望咒灵忽然倒戈要加入人类阵营！ 不过现在这个叫赵信的家伙站出来，让一些喜欢浑水摸鱼的家伙不禁怦然心动。 又能捡漏了？ 不管是管理局还是绝灵局里，都不乏这种喜欢跟风的骑墙派。 他们从不会主动冒头做什么，也不会态度明确的反对什么。 主打一个闷声发大财。 事成之前不表态，事成之后却总能靠着一些骚操作捞到一些功劳。 这确实是本事，不得不服。 因为嗅到了可能出现的利益味道，一些人开始稳坐钓鱼台，导致反对赵信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小。 周泰对此早已司空见惯，没有愤怒和不齿，只是一脸严肃地看向赵信。 “你到底想怎么做，说清楚点。” 他多少有点怨气，感觉赵信这个家伙实在是不可控。 既然有计划为什么不提前说，导致他现在如此被动。 赵信懒得考虑这些，甚至有些不在乎周泰的想法。 他尊重周泰只是因为敬对方是个真正的战士，才愿意偶尔说点漂亮话奉承一番。 而不是他真的想要给周泰鞍前马后的效力，这并不符合赵信的性格。 场面彻底安静下来，赵信继续阐述自己的意见。 “我的想法已经说过了，就是找机会跟源咒者沟通，至少先弄清楚是敌是友。” 周泰微微摇头，很严肃地说道：“你不是已经试过了么，显然没成功，那你凭什么觉得再谈就能谈成？” 赵信微微一笑，淡定地抛出重磅炸弹：“为什么不让天人出面谈？” 第六十二章 强势开喷 “让天人出面谈？”周泰瞳孔一缩，心中暗道：“还是你小子敢说呀。” 相比于周泰的面不改色，其他人的反应明显大了很多。 段梁又想开口训斥，万腾也做好了继续开喷的准备。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城主忽然摆了摆手。 众人见状纷纷没了声音，就连之前看似在主持大局的周泰也很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赵信也没有再急着发表意见，好奇地打量起这个年轻男人来。 这个男人似乎过分年轻了，看起来好像还不到二十岁！ 与其说是男人，还不如说就是个大男孩。 名义上来讲，他才是幽暗城最高权力的拥有者，能当上城主就代表他得到了天人群体的认可。 正因如此，他也相当于是天人的代表。 此前在得知幽暗城里有个城主的时候，赵信还感觉很奇怪。 他不明白在管理局和绝灵局之外，为什么非要搞出这么一个吉祥物出来。 今天认真观察之后，赵信隐隐已经猜出了关键所在。 所谓城主，应该就是一座连接天人和人类之间的桥梁。 因为赵信在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城主的身份或者说是“种族”很特殊。 他不是神咒者，也不是普通人，更不可能是咒灵。 但他身上却蕴含着很特殊的气息，仿佛三者皆有。 赵信还没见过天人，但他隐隐猜测这绝对跟天人有关。 就在赵信端详城主时，却意外跟对方对视起来。 “赵信组长，是吧？”城主开口问道。 赵信点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坚持要让天人出面？”城主继续问道。 “既然源咒者在找天人，为什么不让天人直接出面？到时候是敌是友，自然很容易就分辨出来。” 赵信这次没有沉默，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城主没有动怒，依旧平静问道：“如果天人遇到危险呢，你有办法确保天人不出意外吗？” “没有。”赵信斩钉截铁地回道。 城主一愣，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怒意。 “也就是说你要让天人以身犯险？” 赵信笑了，反问道：“不行吗？” 此言一出，就连周泰都忍不住开口：“天人不能冒险，这是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既然能定这种规矩，自然也就能改这种规矩。” 赵信一脸坦然，无视周围数道要杀人的阴冷目光。 “放屁，你知道天人一旦出意外，灯塔就会进入衰弱期吗？” 万腾站起身，伸手指向赵信。 “那我问你，死一个天人，灯塔会进入多久的衰弱期？”赵信反问道。 听闻此言，万腾瞬间化身忠犬，继续对赵信破口大骂。 城主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仿佛赵信说了什么禁忌之事。 “城里的人护着天人，是因为天人跟灯塔命运相连。” “既然如此，天人也应该是幽暗城的一部分，我们没有义务确保他们永远没有危险。” “够了！”城主忍无可忍，年轻的脸上已经出现扭曲的表情。 他似乎无心跟赵信对话，直接看向周泰。 “周局长，如果你的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那就让他下去吧。” “我看这后勤部组长的位置也还是给高了，有些人是应该多在一线磨炼一段时间才行。” 这番话的分量就已经很重了，管理局的人再想和稀泥，也不得不考虑城主的意思。 可赵信还在持续输出！ “死一个天人，幽暗城会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衰弱期，会死很多人。” “可如果放任源咒者在幽暗城里游荡，到底会死多少人，这一点就不考虑吗？” “他的手段你们不是没见过，神咒者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谁敢说自己能扛得住他一次出手？” “你们不会真以为这么神秘的一个家伙，来幽暗城里就是没事闲逛吧？” “不会吧？” 又是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赵信依旧让很多人怒火中烧，但又让一些人暗暗点头。 他们之所以对源咒者如此紧张，并不完全是担心天人的安危，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种恐怖的存在如果在幽暗城里大开杀戒，危险程度可能会比一个大型神咒结界直接落在城里还高！ 周泰看似愤怒，却始终冷静地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当他看到一些管理局的高层都露出犹豫神色后，不由得对赵信钦高看了几分。 原以为这家伙是个莽夫，却没想到他却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大道理讲得再多都没意义，在场之中哪个不是人精，真要扯皮的话，随随便便就能扯上三天三夜不重样。 可如果直接拿他们的生命安全说事，谁都不可能不去正视这个问题。 赵信所言非虚，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源咒者真的开始大开杀戒，幽暗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如果神咒者都死光了，就算灯塔还存在，幽暗城又能坚持多久？ 赵信的话虽然难听，却都是大实话，以至于就连那位年轻的城主都没法反驳。 长久的沉默过后，还是周泰主动开口：“你有多少把握说服源咒者跟我们合作？” “要谈过才知道。”赵信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办法确保是合作还是敌对。” “好，我跟你一起去谈，可以吗？”周泰忽然提议道。 “局长！”听到周泰的话，大根忍不住站了起来。 管理局的人面色各异，看向周泰的眼神也显得很复杂。 这其实就是他们对周泰的真实感受。 作为竞争者，他们一直很痛恨周泰的强势和铁血手腕。 但作为同样在这炼狱世界挣扎的求生者，他们其实打心底里是佩服周泰的。 不管局势多危险，只要能看到解决危机的希望，他从来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这是个纯粹的战士，哪怕是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管理局高层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看着周泰格外认真的表情，赵信笑了，笑得很畅快。 混沌纪元虽然让他很失望，但至少一些人的存在还能让他看到冲破迷雾的希望。 “那就一起去谈谈吧，正好你们也能更好地了解情况。” 赵信不想拖泥带水，决定马上就出发。 临走之前，周泰忽然转过身，朝万腾说道：“段局长，你也一起吧。” 第六十三章 谈判 此时此刻，段梁想杀了周泰的心都有了。 刚刚还萌生出的对周泰的一点敬意，也在他被强行叫出来之后荡然无存。 其实周泰叫上段梁的行为不是报复，更不是恶作剧，而是为了减少麻烦。 找源咒者“谈判”的计划是赵信提出的，而赵信是周泰一手提拔的。 如果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去办，最终不管谈出什么结果，都肯定会有刺耳的声音。 叫上段梁，便能彻底杜绝其中风险。 这也是段梁虽然内心极度抗拒，却又不得不去的原因。 他能怎么办？难道说自己害怕不想去，然后让管理局的大局长去？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谈判”队伍只有赵信、赵信和段梁三人。 没有咒卫跟随，更没有大部队在后方埋伏。 走在路上，段梁第一次感觉幽暗城的核心区竟然也显得阴气森森。 “赵组长，你真能确保跟那个源咒者说上话吗？” 段梁率先打破尴尬气氛，和颜悦色地凑到赵信身边问道。 赵信斜了他一眼，忽然说道：“如果你想说的话，也可以你来说。” 段梁笑容一僵，却没有像在管理局时那样发脾气，反而哈哈笑道：“赵组长真会开玩笑。” “这种事我从来不开玩笑，该你说话的时候你也得说。” 冷冷扔下一句后，赵信不再理会段梁。 周泰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段梁一眼，他无意为难段梁，也根本不指望这家伙能做什么。 只要别坏事就行！ 毕竟这种人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源咒者并不难找，他在进入核心区之后的行踪就固定了很多。 赵信三人是在核心区的主街上找到源咒者，这已经是很危险的位置。 如果源咒者了解幽暗城，就会知道他距离神咒灯塔已经不远了。 幽暗城的神咒者和管理者们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让神咒灯塔明晃晃地伫立在那里。 他们虽然无法移动灯塔，却可以对灯塔进行伪装。 不远处那座高达百层的机械大厦，就是神咒灯塔的“藏身之处”。 只要源咒者找到大厦的入口，就可以找到藏在里面的天人。 距离源咒者越近，段梁的速度就越慢，最后干脆两腿发软到一步都走不了。 “我不行了，有点累，你们先过去。”段梁气喘吁吁的说道。 段梁还想继续伪装，却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擎了起来。 “没事，我带你过去，你要实在累的话我可以拎着你走。”赵信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赵信的“好心搀扶”下，段梁终究还是跟着他们一起靠近了源咒者。 冷，刺骨的寒冷，这是段梁靠近之后最真切的感受。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周围的空间都已经被冰封了。 可就在他以为大战一触即发，自己就要命丧于此时，他却被赵信放在了身后。 这一刻，他感觉安全感十足。 周泰看向赵信，正打算询问，却忽然闭了嘴。 他擦感觉到赵信不太对劲，似乎进入到了一种很特殊的状态当中。 这让周泰倍感惊奇，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状况。 赵信自然不是在故弄玄虚，其实早在彻底走近源咒者之前他就已经唤醒时空规则之力。 没过多久，他和源咒者之间的规则之力共鸣就建立了起来。 赵信抓紧时间问道：“你来这是想干什么？” 周泰连忙把目光从赵信身上挪走，也跟着看向源咒者。 就连蜷缩在赵信身后的段梁，也忍不住探出头去仔细打量着那个恐怖存在。 但让段梁震惊的是，他看到源咒者竟然在笑。 “又见面了，有趣的小家伙。”源咒者笑呵呵说道。 这下就连赵信都陷入震惊，一时间竟有些怀疑自己找到的到底是不是源咒者。 就在不久之前，源咒者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这才几个小时不见，竟然已经可以流利使用人类的语言跟自己沟通。 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好事。 “我们想跟你谈谈。”赵信抓紧时机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跟你联手。” 源咒者微微侧头，看样子好像是在认真“翻译”赵信所说的内容。 稍许之后，他摇头道：“我们不是同类，无法联手。” 就在此时，躲在赵信身后的段梁忽然开口：“那你是什么人？” 赵信身子一抖，恨不得转身掐死段梁，周泰也下意识把手放在了枪托上。 “我是源咒者。” 源咒者回答了一句标准的废话，他的身份早在他出现之时就已经被法典点明了。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段梁又开口问道。 赵信和周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吓傻了开始说胡话，还是真的勇。 好在源咒者明显没有敌意，在赵信和他建立规则之力共鸣后也可以听明白其他人在说什么。 他想了想，一脸认真地回道：“我想找灯塔，我需要一个灯塔。” “你要灯塔干什么？”这次赵信抢先开口，再让段梁问下去，鬼知道他会问出什么蠢问题。 “我要驱散迷雾。”源咒者毫不犹豫地回道。 听到这个答案，赵信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在赵信身旁的周泰也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个答案让他也如释重负。 但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问题。 赵信斟酌许久才开口问道：“如果给你灯塔的话，你要怎么用？” “我可以操控灯塔，直接破开迷雾，进入神咒结界里消灭咒灵。”源咒者语气坚定道。 “操控灯塔的意思是……你可以带着灯塔移动是吗？”赵信依旧小心地措辞问道。 “是。”源咒者回的斩钉截铁。 赵信还想再问，却被周泰拦住，示意他不要过早交底。 虽然源咒者的回答听起来问题不大，甚至基本上就是他们预想中最想得到的结果。 但毕竟很多事情说得语焉不详，甚至直到现在仍旧无法分清是敌是友。 过早暴露太多，极有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泰很大胆地走到源咒者身前，问道：“可如果让你带着灯塔移动，生活在灯塔城里的人将失去庇护，那我们怎么办？” 第六十四章 赌命 “你们？”源咒者微微一愣，“人类么？” “是的。”周泰点头。 “在灯塔的庇护下，不会有太大风险，最多就是有一些咒灵进入城市而已。” 源咒者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个答案，显然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一些咒灵是多少？”周泰依旧严谨。 “几千，上万，都有可能。”这次源咒者回答的速度很快。 但这个答案让周泰彻底沉默，如果上万咒灵涌入幽暗城，除非把绝灵局扩编十倍才有可能抵御。 趁着他沉默的空当，赵信再度开口：“必须得带走灯塔吗，如果我们坚决反对呢？” 听到赵信的这个问题，周泰悚然一惊。 刚才极度“勇猛”的段梁也被吓了一跳，甚至猛地拽了赵信一把。 “你特么疯了？”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被动处境，咬牙切齿骂道。 赵信没有理会他，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源咒者。 “如果你们反对，我就把你们都杀了，然后再带走灯塔。” 源咒者的语气十分平淡，没有刻意装出的凶狠或霸气，但却让人听完之后不寒而栗。 原因很简单，在拥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完全用不上一些不必要的手段。 至少目前来讲，如果源咒者真的在幽暗城里大开杀戒，暂时还真没人能拦得住他。 赵信三人沉默不语，事情谈到这一步似乎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源咒者想要的比他们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还要坏！ 他想把神咒灯塔直接拿走，这就相当于是要绝了幽暗城的根。 这个要求就连赵信都不敢答应，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幽暗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就在三人暂时拿不定主意时，源咒者却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 “怎么样，这个玩笑好玩吧？” 源咒者很快又恢复平静，开口解释：“你们人类的情绪太复杂，想模仿得像一些并不容易。” 赵信被对方的这个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但很快就变得更加警惕。 为什么源咒者在一直试图模仿人类？ 他在快速精进的不仅仅是语言能力，竟然还包括情绪模仿？ 他是怎么做到的？方法是什么？渠道是什么？ 他明明只是个规则之力凝聚而成的生命体！ 就在赵信万分疑惑之际，他的脑海中忽然很突兀地浮现出一段信息。 这是一段神文，但赵信却不知道其中含义。 他只能用旧日书解读神文，可在源咒者面前他是说什么都不敢这么做的。 但下一刻，那段神文蕴含的内容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渎神者，规则之力共鸣可以让我学到很多东西。” “我可以跟你联手，但你需要让我见到天人。” “我可以保证不杀天人，只是想取走一件东西。” 神文的内容被自动解读，赵信知道这不是他的能力，而是源咒者的手段。 短暂失神过后，赵信迎上了源咒者暗含深意的眼神。 对方用神文传递消息，显然是不想让这个消息被周泰和段梁听到。 赵信没有声张，动作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尽管内心疑惑重重，但赵信还是打算尝试一下。 畏首畏尾不可能解决实际问题，况且再继续拖下去也未见得是好事。 毕竟源咒者的成长速度太快了，他越来越像人！ 更让赵信心慌的是，源咒者第一段神文中提到了模仿的对象就是自己。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读取自己的记忆？ 自打“苏醒”以来，赵信第一次有了失控的感觉。 好在直到目前为止源咒者表达出来的都是善意，赵信决定冒个险！ 他忽然拿出旧日书，身上猛然散发出腐朽气息。 段梁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不是神咒者，感受不到神咒之力波动，可周泰却看得汗毛直立。 “你要干什么！”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要上前抢走赵信的旧日书。 虽然源咒者一直表现得很稳定，可是在他面前使用神咒之力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是在核心区，灯塔已经近在咫尺！ 但让周泰惊讶的是，他的手掌最终竟然穿过了赵信手上的旧日书。 旧日书似乎只是一道虚影，在被周泰手掌穿过之后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泰不知道的是，旧日书是真实存在的，赵信也是真的动用了神咒之力。 只是作为本源武器，赵信可以将旧日书收入身体的任何部位。 在被触碰到的瞬间，旧日书就已经进入到赵信的咒火之中。 虽然旧日书原本就在咒火里，但赵信拿出来一下是为了激活。 “完了。”眼见赵信身上弥漫着浓郁的神咒之力气息，周泰顿感不妙。 此刻再想阻拦赵信为时已晚，他只能抓着还在愣神的段梁先离开此地。 赵信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源咒者身上，一旦意识到不对他也会第一时间逃走。 至于灯塔里天人的安危，跟他赵信有什么关系！ 旧日书很快在咒火里翻到了布满神文的那一页，一段段神文浮跃然纸上。 其实就算是旧日书中呈现出来的神文，赵信依旧不会读、不会写、不会认。 但至少旧日书可以用神文准确地传达自己的意图，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我需要知道你的来历。” 当抛出这个问题之后，赵信的身体紧绷到极点，甚至隐隐的已经开始后撤。 这是个无比大胆的问题，直接询问对方隐私跟挑衅没有什么区别。 别说是源咒者，就算是向一个普通人打探身世来历也是个十分冒犯的行为。 但赵信就是要这么做。 从他第一次跟源咒者形成规则之力共鸣后，他就总是感觉跟对方似乎有相同之处。 他们之间自然不可能是同族，毕竟源咒者是规则化身。 但他们的经历应该十分相似，否则赵信绝对不会在他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感觉。 他们都有着对神明和迷雾发自内心的痛恨，并且显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可以说，赵信就是因为这种感觉，才决定冒如此巨大的风险做这件事。 这很傻，但他坚信如果成功的话，必将有巨大收获。 可他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他在咒火中发出的神文信息似乎并没有被源咒者收到。 当他全身弥漫着神咒之力后，对面的源咒者的状态却发生了变化。 他双眼赤红，眼中竟然迸发出杀机！ 第六十五章 源咒者的来历 “卧槽，赌错了！” 看到源咒者的状态变化，赵信顿时心凉半截，转身就要逃走。 可他身后却忽然传来源咒者的声音：“怎么样，又被吓到了吧？” 赵信愣在原地，身体僵硬的转过身来，看到源咒者正一脸坏笑地看向自己。 “这次我装得更像了吧？”源咒者问道。 “你他……”赵信强行忍住想骂娘的冲动，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难不成这家伙真是以自己为原型模仿人类？” 赵信在心里暗暗想着，过去的他也确实总喜欢跟战友们开这种并不好笑的玩笑。 然后经常被暴揍…… “以后少开这种玩笑，我真的怕你！”赵信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不过看源咒者的样子，似乎显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源咒者确实越来越像人类了……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来历，但必须只有你知道，并且我需要你分享同等的信息。”源咒者忽然开口道。 “没问题。”赵信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也是他最初的想法。 互换情报，对于赵信而言这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 “谁先来？”赵信问道。 “直接交换记忆就行了，时空规则很容易做到这一点，不是么。” 听到源咒者的话，赵信虽然略感意外，但也觉得这么做最合理。 他们也没有找一个所谓的僻静之处，直接在街上就开始了记忆交换。 街道上根本没人敢靠近他们，源咒者的形象早已在近期深入人心。 在不远处的街角，周泰和段梁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赵信和源咒者。 “他们在干什么？”段梁问道。 周泰没有回答，眼里满是疑惑。 他不明白赵信为什么敢在源咒者面前使用神咒之力，更不明白源咒者为什么没有大开杀戒。 “嗡嗡嗡……” 周泰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接听之后对面响起城主的声音。 “周局长，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你和段局长远离了？” 核心区遍地是监控，城主坐在管理局能看到这里的情况也没什么意外的。 周泰还在组织语言时，城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不管你们现在遇到什么情况，必须马上过去查清楚。” “那个叫赵信的家伙绝不可信！” 听到这番话，周泰瞬间没了想回话的欲望，索性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关机。 下一刻，段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段梁偷瞄了周泰一眼，转身拿着电话走开了。 远处的街边，赵信和源咒者的记忆交换已经完成。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之间始终有规则之力共鸣，交换记忆比口述要快得多。 虽然记忆可以交换，却还是需要时间“阅读”。 他们两个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各自“阅读”着对方的经历。 在交换过来的记忆中，赵信最重要的猜测首先得到了证实。 源咒者果然是规则化身，他是神咒结界中的产物。 而紧接着，他看到了更加震惊的信息。 源咒者的源头竟然是神咒火种，他是从神咒火种演化而成的规则化身！ 在此之前，赵信向大根打听过关于神咒灯塔的具体情况。 他知道神咒灯塔的前一阶段是神咒火炬，也就是在灯塔城之外能形成火炬村的神咒火炬。 而再往前一个阶段，就是神咒火种，这也是它的最初形态。 赵信没想到，神咒火种竟然还能不发展成火炬和灯塔，最后变成一个规则化身！ 但结合源咒者的经历来看，这个演变也就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源咒者诞生于堕落神的神咒结界，作为神咒火种，他在神咒结界里是绝对的异类。 但由于没有咒灵敢靠近他，堕落神也没有关注到某个小型结界里有个异类，便给了他成长空间。 源咒者靠杀戮获得力量，并且对神明的规则加以解析，最终慢慢形成规则之灵。 规则之灵状态下的他还没有实体，却可以更加高效地猎杀咒灵。 而随着他诞生的小型神咒结界被攻破，他开始有机会进入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神咒结界里。 源咒者是绝对的“杂食”主义者，他游走于不同神咒结界，对各种规则之力都来者不拒。 最终在无尽岁月的历练后，他成为了规则化身，并且掌握多种规则之力。 他之所以能对神咒者形成降维打击，就是因为他的力量层级更高。 掌握一种规则，就可以影响一种规则之下的神咒之力，这一点跟神明是极为相似的。 不难看出，源咒者走的是成神之路。 诚然，这在将来可能会成为隐患，因为神咒者就是渎神者，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消灭所有神明。 如果源咒者真能成神，将来有朝一日也许他们之间也会爆发大战。 但那都是后话，赵信暂时还不想徒增烦恼。 想成神和能成神是两码事，成神若是真有那么容易，众神之战也不会打那么久了。 至少目前来讲他们的敌人是统一的，这就足够了。 赵信交换出去的记忆并没有多少藏私，除了神罚灯塔之外，几乎跟征战有关的记忆他都给了出去。 唯有如此，才能跟源咒者形成更高的共鸣。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源咒者在“阅读”完赵信的记忆后，再看向赵信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而是透着亲近的善意。 毕竟如果抛开“种族”不谈，他们成长至今的经历基本是相同的。 虽然各自在不同战场，但却志同道合。 尤其是赵信那神奇的经历，更让源咒者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 毕竟源咒者不是血肉之躯，他也同样记不清自己到底经历多少时间的洗礼。 源咒者忽然伸出手，笑着说道：“按照你们人类的标准，我们之间应该互称同志。” “同志？”赵信一愣，这真是个太过古老的说法了。 他同样伸手跟源咒者握在一起，自我介绍道：“叫我赵信就行。” “哦，对，人类还需要一个名字。” 源咒者想了想，说道：“你以后就叫我姬霓吧，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的名字。” “姬霓？”赵信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很快放弃研究源咒者名字的含义，抓紧时间问道：“你打算怎么合作？” 第六十六章 妥协 赵信很清楚周围满是监控，他跟姬霓握手的画面肯定已经被看到。 用不了多久周泰和段梁就会赶回来，他需要提前了解姬霓的真实想法。 “我要控制灯塔，但我没办法对付天人。”姬霓如实说道。 “什么？”赵信一脸震惊，“你对付不了天人？” 他瞄了一眼远处，看到周泰和段梁还在观望后，马上解释道：“可是自从你出现，天人就一直在防着你。” “我杀不死天人。”姬霓重申了一遍，随后说道：“但是我可以控制灯塔，并且控制的能力比他们还强。” 对于姬霓的这个说法，赵信是完全相信的。 毕竟姬霓就是从神咒火种演变而来，他相当于是走了另外一条路的“灯塔”。 听到这，赵信脑海中又一次迸发出一个无比疯狂的想法。 “你是想让我帮你把天人杀光，然后由你来控制幽暗城的灯塔？” 姬霓一愣，摇头道：“怎么可能，天人跟灯塔命运相连，杀光他们的话，灯塔将彻底毁灭。” “那你到底想怎样？”赵信感觉自己快被姬霓折磨疯了。 “我需要你帮我把天人控制住，我只需要进入灯塔内部就能控制灯塔，到时候天人想死都死不了。” 姬霓也加快了语速，他也看到了正在靠近的周泰和段梁。 “怎么才算控制？”赵信问道。 “没有绝对的好办法，只能武力控制，还必须赶在他们自杀之前。”姬霓回道。 “自杀？” “天人是个极度自负的族群，在受到威胁时如果无力反抗，他们会直接自杀。” “你很了解天人？” “是的，我诞生意识的那一刻其就拥有很多关于天人的记忆。” 赵信和姬霓的语速再快，也终究快不过周泰和段梁的脚步。 在感觉要被听到之前，姬霓说道：“让我见天人，我可以先跟他们谈谈，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赵信明白姬霓的意思，既然他们两个暂时商量不出好的方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说。 并且赵信注意到一个细节，他跟姬霓之间的规则之力共鸣已经消失，但却依旧可以正常交流。 直到此时赵信才意识到，姬霓之前也许只是不想跟周围人正常沟通，而不是不能。 稍等了片刻之后，周泰和段梁终于赶了上来。 “谈得怎么样了？”周泰直接问道。 他隔着很远就已经看到赵信和姬霓在交流，并且是像正常人一样沟通。 “他要见天人，想谈一下灯塔控制权的问题。”赵信索性开门见山道。 最终目的是没法隐藏的，姬霓刚才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也是直接坦白。 遮遮掩掩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听到赵信的回答，周泰沉默良久之后才干巴巴地说道：“这个需要上会讨论。” “没问题，那就好好讨论一下，我可以带着他去等消息。”赵信回道。 “带着他？”周泰有些意外，眼神里满是询问，似乎想问源咒者为什么会听他的。 “局长，他叫姬霓，不是我们的敌人，可以相信。” 赵信读懂了周泰的眼神，索性介绍起姬霓的身份来。 不过他还是刻意隐瞒了一点，姬霓是由神咒火种演化而成的规则化身这件事自然是不能说的。 周泰不是拖沓的性格，他们这次出动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先稳住源咒者姬霓。 既然现在局势可以控制，周泰当机立断道：“那就这样，你带姬霓去……绝灵局休息，我回去跟他们开会。” 把姬霓安排在绝灵局是个很冒险的做法，但此时周泰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姬霓刚出现时毕竟杀了很多神咒者，若是放任他在幽暗城里到处走动的话，还是有可能出大问题。 敢做这种安排，也证明他对赵信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 大根等人很快赶来，在大根的带领下赵信和姬霓赶回了绝灵局。 周泰则带着段梁返回管理局，去商议是否让天人出面跟姬霓谈判。 当姬霓来到绝灵局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几乎整个绝灵局的人都赶回局里看热闹。 不过在观望的众多神咒者里，有不少人看向姬霓时都带着深深的恨意。 姬霓已经基本具备了正常人类的思维，看得出来绝灵局咒卫队他的敌意，也明白是为什么。 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朝另外一栋楼走去。 这个举动把大根吓得够呛，连忙看向赵信问道：“他要干什么去？” 潜台词是——可千万别是要乱杀人啊！ 赵信同样不解，上前问道：“怎么了？” “我去那边叫醒几个人。”姬霓指着前方说道。 大根脸色突变，他忽然意识到姬霓不是要去那栋楼，而是要去楼后面的停尸房。 绝灵局咒卫因为需要频繁接触咒灵，身上的神咒之力很强，死后会出现类似于迷雾蔓延的腐蚀性。 若是直接焚烧或下葬，腐蚀性会变得更严重。 所以绝灵局咒卫死后一段时间内都会放置在停尸房，经过专门的净化后才能入土为安。 “不至于吧，就是被人瞪了几眼，就要去鞭尸？”大根小声嘀咕起来。 赵信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根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大根嘴上说着担心的话，脸上却是满满的期待之色。 因为他听到了姬霓说的是“叫醒”，而不是其他跟报复相关的词。 其实对大根来讲，他对姬霓的感受是好奇大于畏惧，他还真想看看姬霓到底有什么神奇手段。 在大根出面安排后，姬霓他们很快找到了最初被他杀掉的那些咒卫的尸体。 还没等别人询问，他便直接出手。 可是没人看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出手时附近没有半点神咒之力波动。 赵信也只是看出他用的规则之力，但也仅此而已，他同样看不懂姬霓在做什么。 但很快异变横生，停尸房里忽然凭空出现一道波纹。 就好像空气变成水一样，形成了一圈一圈的波纹，在停尸房半空中扩散开来。 下一刻，停尸房里的上百具尸体竟然同时醒来！ 他们不但是同时睁眼，就连动作也出奇地一致。 全部都是直愣愣的坐了起来，身体显得无比僵硬，呆滞的双眸呈现出骇人的死灰色。 众人见状连忙后撤，就连赵信都忍不住问道：“诈尸了？” 第六十七章 诡异的顺利 停尸房本就是个阴森之地，这里弥漫着难以散去的神咒之力，谁来这都打怵。 如今停尸房里上百具尸体有诈尸迹象，就连赵信这种有疯狗属性的家伙都下意识退了出去。 “别怕，不是诈尸，只是苏醒了而已。”姬霓一脸平静的说道。 他一面往外走，一面说道：“他们醒来之后会很虚弱，你们好好照顾一下吧。” 说完他便走出停尸房，留下一众绝灵局咒卫面面相觑。 但很快停尸房里传出杂乱的声音，有兴奋的呐喊，也有泣不成声的哭腔。 不过最多的还是喊人送饭的声音。 嗯，让人往停尸房送饭，也不知道这种请求传到炊事班会不会被人拿着铁锅暴打……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的出现让原本复杂的局面变得明朗了几分。 至少姬霓可以暂时摘下嗜杀的名头，他跟绝灵局之间的“血债”也能暂时放下。 “你竟然还能复活别人？有什么限制吗，尸体都没有了也能复活吗？”赵信追上姬霓问道，眼里充满期待。 他忽然想起自己死去的战友们，比如不久前才分别的祁洛。 姬霓看了赵信一眼，瞬间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 “这不是复活，我从来没有杀过他们，只是让他们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这个手段你应该也可以，是时间交换，我之前只是把他们的时间暂时藏了起来而已。” 姬霓解释得很透彻，也让赵信瞬间死心。 好在赵信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很快调整好心态，笑道：“你的时间交换可比我的强多了。” 赵信不是在谦虚，他的时间交换需要借助神罚灯塔。 还需要结合天赋能力【不等价交换】让目标加速衰老，从而偷取对方的时间转化为可消耗的生命力。 满足这些条件后才能使用时间交换，并且只能一对一交换。 可根据大根的讲述，当时姬霓灭杀攻坚队可是几乎瞬间就完成，并且不费吹灰之力。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姬霓对时空规则的掌握比赵信要强太多。 “还好跟你没成为敌人。”赵信一脸感慨道。 要不是自己敏锐察觉到对方是规则化身，提前建立了规则之力共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听到赵信的话，姬霓忽然停下，说道：“我跟你肯定不会成为敌人。” “呵，咱们两个老爷们就别说什么海誓山盟了，真到翻脸那天能提前说一声就算够意思了。” 赵信推了姬霓一把，全然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伙伴。 不过赵信的话并非违心，他很清楚他们之间都还藏着不少秘密，谁也不敢保证永远不会敌对。 “放心吧，肯定不会的。”姬霓又重复了一遍。 赵信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姬霓“救活”攻坚队的消息很快在绝灵局传开，一时间绝灵局内部的气氛发生了180度大转变。 不久前他们还视姬霓为死敌，现在却俨然已经把他当成盟友。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基本绝灵局的人都知道姬霓是为了谈判而来。 如果谈判成功，能让这样的强者加入到幽暗城阵营，对整个幽暗城而言都是福音。 赵信和大根刚带着姬霓回到c座7楼，大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大根干脆开了公放。 “战死的攻坚队成员真的全被救活了？”听筒里传来周泰的声音。 “对，刚才我们……” “确定全救活了是吗？”周泰打断大根的解释，又追问了一遍。 “对，全救活了。”这次是赵信回答的。 周泰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听出了赵信的声音，简单回了一个“好”便挂断了电话。 “至于这么急吗？”大根有些不爽的说道。 “估计是要有进展了。”赵信猜测道。 他和姬霓之间已经不需要再私下交流什么，毕竟姬霓的诉求只有一个，就是由他来控制灯塔。 没有任何让步的空间，能够耐心等待谈判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 事情的发展跟赵信猜的差不多，周泰电话放下后没多久就传来消息。 天人答应谈判，但要求只能是天人和姬霓会面，其他人都不许参加。 “这什么鬼要求？”赵信有些看不懂。 “对啊，邪门了。”大根同样对这个结果深感不解。 此前天人恨不得让全城的神咒者帮他们挡住姬霓，那感觉就像是只要被姬霓看一眼，他们天人就要死一批似的。 结果就因为姬霓愿意坐下来谈，只是给了一个口头承诺，天人们就答应了？ 离谱，十分有十二分离谱。 姬霓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在管理局派人过来之后便欣然赴约。 赵信没有表现出太过关心，一来是避嫌，二来是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以姬霓的实力，整个幽暗城里都没人能伤害到他。 反倒是应该担心天人，可别在谈判过程中激怒姬霓，然后当场被杀…… 姬霓走后，大根彻底忍不住，拉着赵信就开始追问起来。 赵信没有多解释什么，倒不是想藏私，只是有些事实在很难三言两语说清楚。 况且姬霓的真实来历还是没办法暴露出去，一切只能看他跟天人之间的谈判结果如何再说。 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赵信的预料。 谈判竟然成功了！ 在经历了近乎一天一夜的谈判后，灯塔之中传出消息。 从今以后幽暗城的灯塔将由源咒者（姬霓）与天人共同掌控，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是他们联合制定。 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因为姬霓出现而担惊受怕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确实都不了解姬霓的真实来历，但却都知道他的恐怖实力，以及他的“妙手回春”。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姬霓的加入绝对是对幽暗城实力的超级补强。 可赵信却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并且是深深怀疑。 他比谁都清楚姬霓想要的是什么，那是要绝对控制灯塔，然后冲破迷雾。 何谓冲破迷雾？ 就是他要带着整个幽暗城进入神咒结界，用搏命的方式破开迷雾封锁。 这是连赵信这种疯子都感觉疯狂的计划，胆小如鼠的天人们竟然会答应？ 谈判成功后没多久，赵信终于按捺不住疑惑，找到周泰问道：“局长，姬霓在哪？” 第六十八章 灯塔顶层 “姬霓？”周泰明显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姬霓就是源咒者。 “他在灯塔里，跟天人在一起。”周泰解释道。 “你见过他吗？”赵信问道，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谈判成功后见过吗？” “见过，怎么了？”周泰回道。 “他状态怎么样，跟没有谈判之前比有没有什么变化？”赵信继续追问道。 周泰眉头紧皱，显然对赵信的追问有些不满。 但想到这次的事情能办成，赵信绝对是最大功臣，他还是很快处理好情绪。 “姬霓没有什么不妥，天人也愿意让出控制权。” “谈判结果是今后天人只负责管理局，姬霓负责绝灵局的安排。”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么，我们需要一个主战派的长官，姬霓明显是最好的人选。” 说到这周泰停了一下，故意开了个玩笑：“虽然他不是人，但他可比很多人都通人性。” 这是个不错的玩笑，可惜赵信没心情附和。 看到赵信脸色阴沉，周泰终于察觉到不对。 “怎么，你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赵信摇摇头没有回答，反问道：“我现在可以见见姬霓吗？” “当然可以，让人去通报一声就好了。”周泰爽快答应下来。 这个回答让赵信放心不少，只要能见到姬霓，心中疑惑自然可以解开。 可当周泰帮赵信提交会见申请后，却得到了一个拒绝的回复。 放下电话的周泰，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他怎么会连你都不见？” 紧接着，又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传了回来。 他给赵信提交的晋升报告有了结果，提拔赵信做后勤部队长的申请再次被驳回。 周泰也终于意识到不对，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不管从哪个方面讲，既然已经谈判成功，并且天人也答应跟姬霓共治幽暗城，那这次的行动就是成功的。 作为行动的最大功臣，赵信晋升绝对不该有问题。 况且这里面周泰还藏了一点私心。 在幽暗城里，赵信应该算是跟姬霓关系最近的人。 就算是为了扶持亲信，姬霓也该同意赵信这次的晋升。 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让周泰不由得也开始担心起来，事情似乎真没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看着周泰的表情变化，赵信也大概猜出了他心路历程。 他无奈地暗暗叹息一声，看来混沌纪元的神咒者们终究还是太安逸了。 就连周泰这种人都会在这种事上掉以轻心，也不知道是该说盲目乐观，还是该说天真。 “辛苦局长了，我自己去看看吧。”赵信扔下一句话便走开了。 周泰没有阻拦，只是表情复杂的叫来了大根，似乎想做点补救措施。 离开绝灵局后，赵信直奔灯塔而去。 他不是自作多情，觉得自己跟姬霓有了点交情就要不管不顾地为他负责。 他只是觉得这次事情太过诡异，这让他十分不安。 神咒灯塔虽然是幽暗城里最重要的地方，但却不是完全封闭。 幽暗城里有大量的神咒者，几乎每天都有人要进行个人试炼，自然需要给他们留下试炼的入口。 赶到灯塔后，赵信试探性提交了会见申请。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驳回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在一个普通服务人员的指引下，赵信坐上了通往灯塔顶层的电梯。 事实上，灯塔顶层才是幽暗城真正的核心区，就连周泰都很少有机会踏足那里。 在电梯里时赵信就开始设想顶层的构造，可当他真正来到这里后，却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走出电梯的瞬间，赵信就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到了一片原始森林里。 这是一种很割裂的感觉，在一幢机械大厦当中竟然弄出了这样一片空间。 不过这种环境竟让他有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自己又回到了众神之战的时代。 那时候哪有什么灯塔城，神咒者和幸存的普通人都只能在山野之中构建营地。 他们称之为生存者营地。 而灯塔顶层的环境，就颇有几分当初生存者营地的味道。 慢步走进“丛林”，赵信很快就在一处篝火旁看到了姬霓的身影。 “什么情况？”赵信直接问道，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听到。 “赵信，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姬霓笑着反问道。 “生存者营地？” “哈哈，果然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有什么难度吗？”赵信眉头紧皱，来到姬霓身边坐下，“到底谈得怎么样？” 赵信敢如此放松，是因为他在走进这片“丛林”之前就感觉到了姬霓的存在。 并且很快他们就重新建立了规则之力共鸣，其间没有任何问题。 赵信才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丛林”深处走出了几个身影。 第一眼看不出他们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生物，他们全身上下都包裹着厚厚的白袍，就好像缠了满身的绷带。 赵信警惕地站起身来，甚至第一时间拿出了旧日书。 原因很简单，这些奇怪的家伙不但造型古怪，他们的身体状态更古怪。 他们身上的神咒之力浓郁到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这根本不是神咒者能承受的程度！ 赵信的【过载】虽然可以短时间内让大量神咒之力灌注体内，但他也会很快消耗出去。 如果只进不出的话，不用多久他就会在神咒的腐蚀下成为一堆腐肉。 准确一些形容的话，这些奇怪的家伙几乎可以称之为神咒之力化身。 跟姬霓类似，赵信严重怀疑他们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而是由神咒之力凝聚而成的生命体。 神咒者虽然使用神咒之力，却也无比厌恶神咒之力，更恐惧随时可能失控的神咒之力。 赵信拿着旧日书，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就在此时，姬霓却忽然按住赵信的手掌，却极有分寸地没有触碰旧日书分毫。 “别慌，他们不是敌人。”姬霓笑着说道。 “他们就是天人？你们已经谈好了？”赵信强装镇定问道。 “对外人而言，他们是天人。”姬霓回一句。 “那如果不是对外人而言呢，他们是……” 赵信还想再问一句，却发现对面那些奇怪的家伙竟然主动掀开了自己身上厚重的白袍。 当赵信看清楚他们的样貌后，彻底愣在原地。 第六十九章 贤者 当这些奇怪的家伙掀开白袍后，赵信看到了曾让他无比熟悉且永生难忘的场景。 这些白袍人的身体是扭曲且极度不真实的！ 他们的脸庞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痛苦、一会兴奋。 这种变化真实发生的，他们是真真切切地在变脸，并非幻象。 最诡异的是每一次变脸，换上的都是不同面容，根本无法分辨哪一张脸是真的。 至于他们的身体则更加抽象。 他们身体似乎不是一个整体，而像是由不同生物的残躯拼凑而成的腐肉堆。 无数的腐肉碎块翻滚扭曲，仿佛活跃的岩浆一样，看得人心惊肉跳。 这里一共出现了十一个白袍人，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生命状态。 可是看着这些“怪人”，赵信非但不怕，反而异常兴奋。 因为他知道这些“怪人”不是敌人，而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存在！ 长久的震惊过后，赵信深吸一口气，一脸郑重地面朝他们鞠了一躬。 “渎神者赵信，见过各位贤者。” 他的动作十分标准，语气里充满虔诚，这是他在“苏醒”后从未有过的状态。 站在他面前的这些被称作【贤者】的人，也都一脸坦然地接受了他的礼节。 尽管他们的面容和身体始终在扭曲，这一刻他们的身上却透着无比纯正的圣洁气质。 贤者二字放在他们身上似乎并不违和。 赵信的反应让姬霓大吃一惊，他虽然了解内情，却还是没想到赵信会这样。 姬霓当然不会明白，贤者在赵信他们这一代神咒者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这些被赵信称之为贤者的存在，他们当初也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们亵渎了神明。 准确地说，他们是最早、也是最狠的一批渎神者。 众神之战之所以爆发，是因为末日将至，高高在上的神明也可能死在灾变的动荡中。 为了度过灾难，众神开始欺骗信徒献祭自身，以补充祂们神国的根基。 当大量信徒被献祭后，人们才渐渐发现，末日之中最危险的反而是那些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神明。 因此，信徒和普通人开始反抗。 但起初的反抗是极为无力的，神明的强大岂是普通人能够比肩的。 绝望之际，有一批人站了出来。 他们曾是神明最虔诚的信徒，是行走在世间的神明使者。 面对众神的欺骗，他们选择了最壮烈的反抗——渎神。 随着神明使者开始渎神，第一批神咒降下，人们也因此接触到了神咒之力。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神明使者最多只能算是人类的先行者，还不至于被捧到太高的高度上。 而他们之所以能被称之为【贤者】，是因为他们后续更加惨烈的牺牲。 最初扛住了神咒惩罚的神明使者们并没有马上投入战斗，而是甘愿成为其他人类的试验品。 他们将自己的身体贡献出来，给敢于渎神的人类做研究。 正是在一批批神明使者的无私奉献之下，人类阵营才能在短时间里就出现大量渎神者，从而形成神咒者阵营。 他们是先行者，是导师，是最危险的【被试验品】。 在如此巨大的牺牲之下，众神之战时代的神咒者怎么可能不尊敬他们。 贤者之名，实至名归。 赵信算是在贤者之后的第二批神咒者，他完全是在贤者的庇护和指引下成长起来的。 正因如此，赵信在看到贤者的瞬间就收敛起自己身上所有戾气，心中只有崇敬。 这些贤者并非当初指导他的那一批，但他们的伟大是相同的。 其实对赵信而言，贤者才是最该被称作【源咒者】的存在，因为他们才是神咒者真正的源头。 姬霓只知道贤者的来历，但他毕竟没有赵信的切身经历，自然无法理解赵信此时的状态。 贤者接受了赵信的行礼之后，其中身材最矮小的一个主动开口。 “没想到末日星河纪元的神咒者还能活到现在，能说说你的经历吗？” 贤者的声音跟他们的身体一样，是不断变化的。 一句话里出现了十几个不同的声音，显得极为恐怖。 赵信对此早已习惯，很自然地开始回答这个问题。 只可惜赵信记得的也不多，只能把自己最后一战的经历说了一下。 至于为什么会穿越时空来到混沌纪元，他也只能猜测是神咒结界里的时空规则已经混乱。 说完这些，赵信马上又把他不久前在堕落神那个大型神咒结界里的遭遇说了一下。 当听到祁洛的事迹后，贤者们显得很兴奋。 “这么说的话，我们那个时代的神咒者应该还有不少人像你一样依旧活着？”贤者问道。 赵信点点头，回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消息你之前为什么没有上报呢？”贤者继续问道，但多变的声音里并没有怒气。 赵信挠了挠头，苦笑着回道：“之前不是不知道是您几位在这坐镇么。” 他看了一眼后面几位贤者，继续笑道：“外面的人都叫你们天人，风评也不是很好。” 听到赵信的话，几位贤者都哈哈笑了起来。 “以我们做的那些事，他们能对我们有好评价才是有问题了。” 贤者的回答让赵信有些不理解，他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伪装成天人，还要故意做伤害神咒者的事呢？” 以赵信对贤者的了解，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神咒者的事情。 而经过这短暂相处，赵信也能感觉到贤者并没有“变坏”，他们依旧是当初的那批斗志坚定的先行者。 赵信的问题同样引起姬霓的好奇，其实他现在才是最疑惑的一个。 因为在姬霓的记忆里，可从没有什么【贤者】的记忆。 他拥有自主意识那一刻多出来的记忆，就全部是关于天人的信息，而非贤者。 这也就意味着，其实姬霓诞生的时代已经在赵信他们之后。 而在他诞生之前的事情他并不了解，并且显然关于天人的“记忆”也是错误的！ 他跟赵信一样，好奇地看向贤者，想要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 第七十章 惊人的真相 身材最矮小的这位贤者名叫司空，是幽暗城贤者的带头人。 面对赵信和姬霓的疑惑，司空的表情渐渐严肃，说出了一个让赵信后背发凉的真相。 其实末日星河纪元的众神之战，最终是以人类的失败而收场。 神明终究还是度过了末日危机，靠着献祭大量信徒稳住了祂们的神国并延续至今。 好在人类不是全面溃败，神明也在度过危机之后陷入沉睡状态，给了人类喘息的机会。 随后幸存的人类在贤者的掩护下熬过了末日星河纪元，熬到了如今的混沌纪元。 按照司空的解释，其实两个纪元之间只有二百多年的空白期。 对于获得永生的贤者而言，二百年时间并不长。 可是对于短命的神咒者，二百年就真的太过漫长了。 随着众神之战时代的神咒者接连死去，混沌纪元上的人类遗民开始渐渐按照自己的方式求生。 在这个时候，贤者们开始伪装自己。 他们自称天人，让自己“变成”了与灯塔伴生而出的种族，在混沌纪元帮助人类建起一座又一座灯塔城。 但是在建立灯塔后，他们又开始扮演起“搅局者”的角色。 他们搞出了绝灵局和管理局的制度，一手导致了人类阵营的“内讧”。 正如司空所言，他们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有多缺德。 如今神咒大陆上的神咒者之所以处处受掣肘，就是因为被他们一手扶上管理者位置的普通人喜欢搞内斗。 在一些灯塔城，如果管理局的高层内斗意向不强烈，甚至会被各种理由换掉。 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必须要演戏给神明看！ 神明的沉睡跟常人理解的不同，祂们陷入沉睡后只是无法直接出手，但却依旧可以关注这个世界。 末日星河纪元的那一场众神之战虽然已经过去，可神明们没有灭亡，他们对渎神者的仇恨更没有消散。 对神明而言，如今人类的挣扎就是一场求生游戏。 在祂们尚未完全恢复力量之前，祂们更愿意看到人类阵营内部争斗不断。 如果混沌纪元的人类阵营变成众神之战时代那么团结的话…… 也许一些神明会提前结束“沉睡”，亲自下场对人类出手。 贤者们伪装成天人，就是为了暗中调节这个平衡。 在人类在看似内乱不断的情况下，依旧可以积攒出足以反抗神明的力量。 贤者也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但这已经是目前来讲最理想的状态了。 毕竟他们完整经历过两个纪元征战的活化石，比任何人都清楚两个时代神咒者之间的差距。 听完司空的解释后，赵信久久不语。 他也同样是经历过两个纪元的人，对贤者的无奈也是感同身受。 但事到如今，他也同样理解了这时代神咒者们的退步。 首先一点是他们没有经历过最危险的时代，自然很难形成末日星河纪元神咒者的那种紧迫危机感。 其次是他们失去了贤者们的指导，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摸索在黑暗中前行。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贤者非但不帮忙，还在故意使坏。 混沌纪元的贤者不但不是导师，反而还要从中使坏让神咒者无法走向团结。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人类能发展到如今的程度，真的已经称得上是空前成功了。 话虽如此，但赵信还是不能理解贤者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问道：“神明再强大，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我们演戏到底是给谁看？” 赵信不是没听懂，而是不理解。 神明的强大他是见识过的，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明白神明做不到“监视”整个大陆。 如果神明真的强大到，连一个普通人做什么都能了解的话，那根本就不可能爆发所谓的众神之战。 因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司空看透了赵信的想法，十分严肃地问道：“你真以为，如今的灯塔城里都是好人吗？” 赵信一愣，这倒是个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什么意思？群众里面有坏人？”赵信下意识问道。 司空摇摇头，他面容的变化速度开始加快。 “不止是普通人里有坏人，事实上在神咒者队伍里也有很多坏人。” 赵信一惊，这次真是一惊。 刚才他还以为这只是个玩笑，却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已经如此严峻。 “什么叫坏人？他们是什么成分？”赵信继续问道。 “坏人就是指，他们是神明的眼睛，能够清楚地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传递给神明。”司空解释道。 离谱，离了大谱！ 赵信原以为这个时代的神咒者只是没出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是软骨头！ “要怎么分辨哪些是坏人？”赵信咬牙切齿地问道。 他脑海中已经想出了很多种虐杀手段，定要好好地开始清理门户。 正好姬霓也在，他如果出手相助的话，想清理掉坏人绝非难事。 姬霓此刻也同样义愤填膺，他比赵信还要纯粹，听到还有这种事已经忍不住要冲出去。 司空继续摇头，叹息一声道：“其实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神明的眼睛。” 随着司空的解释，赵信才意识到事情的复杂程度。 所谓的神咒者自己都不知道“背叛”了人类阵营，是指神明对他们的控制是在潜移默化间形成的。 神明虽然无法完全监视整个大陆，却可以影响到灯塔的运转。 而灯塔存在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与普通人的咒心共鸣，从而产生出净化之力。 净化之力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比如配合神咒碎片扩张灯塔城的地盘，又比如说制造咒水。 因为神咒者需要大量使用咒水，所以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就出现了问题。 简言之，这些有问题的咒水导致了神咒者的咒火变得不纯粹。 所以他们才会成为神明的“眼睛”，并且对此毫不知情。 在司空的口中，这些神咒者被称作被污染的神咒者。 听到这里，赵信的心情越发沉重。 他相信贤者肯定不会说谎，他也相信神明如果想的话，应该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他看向贤者，略显忐忑地问道：“幽暗城里被污染的神咒者有多少？” 第七十一章 糟糕局面 听到赵信的问题，司空明显愣住，过了好半天才回答。 “能抵抗住这种影响的神咒者少之又少，整个幽暗城里至少有九成神咒者已经被污染。” 尽管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个回答后赵信还是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吗？” 此时此刻，他竟无比希望司空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看着“变脸”速度逐渐稳定的司空，赵信便明白在这件事上对方没有丝毫隐瞒和夸张，更不可能是在开玩笑。 “至少九成神咒者被污染……” 赵信轻声念叨了一句，又继续问道：“除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神明当眼睛，他们还会带来其他什么隐患吗？” “有。”司空点头道，“他们还有可能直接对同伴动手。” 没等赵信继续追问，司空已经把他所疑惑的地方都解释清楚。 被污染的神咒者虽然有忽然暴起的风险，但需要“激活”条件。 只有在神咒结界里，被污染的神咒者才有可能被强大咒灵控制。 除此之外，他们最多也就只是扮演神明“眼睛”的角色而已。 至于如何辨别神咒者是否被污染，神咒者之间并没有什么便捷的查看方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探查咒火，用最直接也最稳妥的方式才能确定。 正因如此，司空他们这些贤者才会对如今的局面如此无奈。 毕竟对神咒者来说，身上最隐秘也最不容侵犯的地方就是咒火。 有很多神咒者哪怕是在重伤的状态下，都不愿让外人检查自己的咒火。 诚然，以贤者的手段确实能做到隔空检查神咒者的咒火状态。 可只有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并不足以改变如今的局面。 原因很简单，力不从心。 首先他们对外的身份是“天人”。 是高高在上的规则制定者，却从不会参与到任何实际事物当中来。 其次，就算他们能找到借口接触神咒者，可又能接触多少个呢？ 更何况咒火的污染情况是随时可能变化的，这一点才是最致命的。 比如贤者们刚选定一批神咒者，确认他们的咒火没有被污染，然后对他们委以重任。 结果他们离开灯塔后没多久后咒火被感染了，那贤者们的想法就会瞬间暴露。 就是因为这种种限制的存在，才导致贤者们始终无法突破到下一步。 只能维持现状，让神咒者在“内斗”中稳步向前。 赵信长叹一声，混沌纪元的复杂情况让他也感觉十分头疼。 神咒者的咒火被污染，这并不是他们自己主动选择的结果，根本怪不到他们。 甚至如果真把这个事实公布出去的话，一些性格刚烈之人都可能直接选择自杀，以此杜绝成为神明的帮凶。 “别叹息，这次想办法把你引来，就是想通过你破局。” 看到赵信唉声叹气，司空主动说道。 一听这话赵信当即来了精神：“贤者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肯定全力以赴。” “我要你在幽暗城里拼尽全力往上爬，组建自己的队伍。” “当然，在此期间我们不可能给你任何帮助，你只能靠自己。” “并且如果你崛起的速度过快电话，我们还会不遗余力地打压你。” 司空一脸认真地说出他们的计划。 听着司空的话，赵信并没有丝毫怒火，反而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以司空为首的贤者愿意相信赵信，认为他在之后的战斗当中也不会让咒火被污染。 他们是想让赵信在幽暗城里崛起，成为他们真正的“代言人”。 如果赵信可以站在幽暗城的顶端，自然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影响神咒者群体的动向。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信他们也暂时不用操心到底哪些神咒者是被污染的。 只要赵信的影响力足够大，很多事就算不交代底细也一样可以做成。 “放心吧贤者，这件事我肯定可以做到。”赵信重重点头，一脸认真。 司空没有继续多解释什么，看到赵信的状态他就明白对方已经想清楚其中关键。 姬霓忽然开口：“你尽快上位，这样我才能带着你们一起冲进各个神咒结界。” “胡闹！” 没等赵信开口，司空便直接吼了一嗓子。 他看向姬霓，叮嘱道：“你的计划完全不可行，这会导致被污染的神咒者大规模的出现意外！” “老顽固，你们都太胆小！”姬霓不服气地回道。 由于他没有赵信的经历，对贤者并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他只把贤者们当盟友而已。 若是在今天之前，赵信可能还会支持姬霓的计划，但现在绝对不行了。 赵信拍了拍姬霓的肩膀，说道：“等我真正上位后，组建一个私人武装力量，让你带着灯塔进神咒结界。” “真的？”姬霓大喜过望，然后一脸嫌弃地看向司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说你们老顽固还不信！” 说罢，姬霓竟好似忽然下定决心般认真道：“我决定了，不跟你们合作，我要出去跟赵信一起组队伍。” 司空变脸速度忽然加快不少，似乎被气得不行。 但他没有急着跟姬霓争辩，而是很严肃地叮嘱赵信：“千万别胡闹，幽暗城绝对不能全部进入神咒结界。” “你要知道，就算是平日里的各类试炼和法典任务中，都有不少神咒者出问题的。” “如果整个幽暗城完全进入到某个神咒结界里，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相信我，到那时甚至不需要咒灵出手，神咒者内部就会直接爆发出毁灭性的自相残杀。” 叮嘱完赵信，司空又马上看向姬霓。 “你已经对外宣布跟天人合作，现在忽然又跑出去帮一个神咒者，你是生怕我们不能暴露是吗？” 司空的语气极为严厉，已经称得上是训斥。 姬霓被说得目瞪口呆，他似乎短时间内无法理解这些，但至少也能知道这样不行。 赵信当然不需要更多解释，他可不像姬霓那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了消灭咒灵可以不计后果。 朝司空点点头后，赵信继续问道：“贤者，还有什么吩咐么？” 司空想了想，问道：“你刚才说要让姬霓带走灯塔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二章 坦诚相见 赵信并不意外司空会这么问，事实上在他刚才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已经在准备解释。 听到询问，赵信毫不犹豫地从咒火中取出一个东西。 “神咒碎片？” 司空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赵信手中所持之物，有些疑惑道：“你是从哪得到的这东西？” “堕落神的神咒结界。”赵信回道，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不久前那个大型神咒结界里。” “这是祁洛临走之前交给我的神咒碎片，我私自留了下来。” 赵信说得很坦然，毕竟在今天之前他并不知道灯塔之中所谓的“天人”就是贤者。 按照正常来讲，神咒者在任务过程中得到神咒碎片是必须上交的。 因为神咒碎片是土地的重要资源。 贤者可以激发灯塔和神咒碎片中隐藏的力量，再结合净化之力去开拓新的土地。 灯塔城的土地之所以可以不断扩张，靠的就是这样的方式。 “你留着神咒碎片有什么用？” “制作镜灯必须就地取材，哪怕你再进入一个堕落神的神咒结界，也用不到这一块呀。” 司空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不过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司空自然之道制作镜灯的战斗方式，这还是当初他们最先提出的战斗构想。 正因如此，他才更明白神咒碎片不能“跨区域”使用。 “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净化出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先建立一个火炬村，再发展成灯塔城。” 赵信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计划，脸上没有半点玩笑之色。 这下不光司空无言以对，就连姬霓这种莽夫都震惊到无话可说。 过了老半天，姬霓才终于开口：“你哪来的自信能建起一座新的灯塔城？” 赵信淡淡一笑，忽然开始全力运转自己的神咒之力。 很快他体内的咒火就显现出来，并且咒火之中的一道虚影也渐渐变得真切。 当司空他们看到赵信咒火中的那座小型灯塔后，彻底变得不淡定了。 “这是……”司空语气里充满难以置信，“你体内竟然有一座神咒灯塔？” “这不是神咒灯塔，而是神罚灯塔。” 赵信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神罚灯塔的来源，最后补充道：“如今我可以彻底掌控神罚灯塔，它的作用跟神咒灯塔完全相似。” 听着赵信的解释，司空也感觉极为不可思议。 “被神明直接降下神罚竟然还能活着，甚至还反客为主掌握了这股神罚的力量？” 姬霓也不禁发出感慨，但很快就变得斗志昂扬。 如果赵信说的话里没有水分，那么赵信绝对有能力建立起一座灯塔城。 无非就是多弄到一些神咒碎片给他，再帮他想办法迁徙走一批普通人就可以。 甚至迁徙普通人这件事根本不用刻意去做，只要他可以在灯塔城之外建立一个稳定区域，大量的人口自然会自动汇聚过去。 “如此看来，我们的计划也应该改一下了。”震惊过后，司空也显得十分兴奋的说道。 “对，计划肯定要改，并且速度还可以更快。”赵信回道。 “既然我能活着，又在堕落神的神咒结界里遇到了祁洛，就意味着众神之战时代的神咒者肯定还有幸存者。”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可以加快对周围大型神咒结界的进攻步伐。” “如果可以多找到一些我过去的战友，我们的计划肯定会更加顺利。” 随着赵信说出自己所有的设想，司空和身后那些贤者们都下意识地跟着点头。 如果真的可以找到更多像赵信这样的神咒者，事情必然会变得更加顺畅。 众神之战时代的神咒者绝对没有问题，他们的战斗力和对神明的仇恨都是不需要怀疑的。 最重要的是对他们不需要隐瞒任何事情，很多原本无法实现的计划都可以通过这些人实现。 眼前的赵信就是最好的例子，单是一个赵信的出现就已经可以开始改变局面。 如果能出现更多，绝对是重大利好。 “那就这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再多做点‘不是人’的恶心事吧。”司空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信跟司空他们又商讨了一些细节，最后才施施然从灯塔离开。 司空口中的“恶心事”是指他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打压赵信，给他私自组建武装力量的借口和契机。 演戏当然要演全套，唯有这么做才能确保赵信的崛起没有被怀疑的理由。 至于姬霓，他则会在一段时间后“自然消失”，然后改头换面加入到赵信的队伍里。 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计划。 姬霓的出现，严重影响了神咒者和咒灵之间的力量平衡。 如果放任姬霓随意行动，甚至公开加入到幽暗城的神咒者阵营的话，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司空他们的计划就是“挟持”姬霓，然后“暗杀”掉这个足以改变神咒大陆战斗格局的源咒者。 至于改头换面，这种事对姬霓和司空他们而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离开灯塔顶层后，赵信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不敢让人看出他有半点兴奋。 司空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除了灯塔顶层里的贤者和姬霓外，整个幽暗城现在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 就连那电梯里的服务生，都很有可能是神明的眼睛。 至于所谓的城主，更是百分之百已经受到神明力量的影响，在幽暗城的管理层中当搅局者。 而最恐怖的莫过于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无比清醒地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在跟司空他们已经谈得很明白，接下来赵信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积攒力量。 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发展咒水黑市生意，毕竟有钱才能做更多事。 贤者如今能给赵信的帮助，最多也就是信息层面的，更多务实的事情终究还是要赵信自己去做才好。 但好在赵信知道“天人”不会真的害自己，至少在心态上已经好了不少。 不过就在赵信刚冒出这个“乐观”想法的时候，贤者们就给他送来一份“大礼”。 第七十三章 打配合 赵信刚回到绝灵局，就被告知需要马上去管理局一趟。 消息是大根传来的，他一脸担忧地看向赵信：“怎么样，姬霓真的决定加入我们了吗？” “管理局让我过去是为了什么事？”赵信岔开话题。 “不知道，对面刚传来消息我就来找你了。”大根回道，随后继续不死心地追问：“姬霓到底怎么样了？” 不怪大根如此态度，事实上对很多幽暗城的神咒者而言，他们都无比渴望姬霓能真正加入到幽暗城阵营中来。 看着大根一脸渴望的表情，赵信真的很想告诉他实情。 可一想到司空贤者告诉他的现实情况，他也只能把这些秘密藏好，说出了在灯塔顶层商量好的话术。 “姬霓的事情不太好说呀，他似乎并不是真心想投靠。” 赵信故意说得语焉不详，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大根见状心头一紧，忙问道：“出事了？” 赵信点了点头，继续装出为难的样子：“暂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天人对我的态度很冷漠。” 说这番话时，赵信看似漫不经心，却用上了全部心神观察大根。 他想看看能否从大根身上发现什么端倪，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赵信自嘲地笑了笑，感觉自己现在确实有些神经质。 虽然无法确定大根到底是不是被污染的神咒者，但既然之前什么异样都没有察觉到，自然不会现在就忽然发现什么破绽来。 他在大根的陪同下赶到管理局，然后就得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处罚。 绝灵局后勤部一组组长赵信，停职一个月时间。 虽然赵信是绝灵局的人，但由于管理局对绝灵局有人事任免和监督权，所以他们的停职处罚是必须要执行的。 甚至由于是管理局直接下发，就算是周泰想要反对都无从下手。 得知自己管理局对自己的这个“处罚”，赵信当真是哭笑不得。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司空贤者的安排，这么做就是为了之后“干掉”姬霓做准备。 只有这样才符合“天人”的做事风格，他们必须通过各种方式来展示“阴险”。 为了配合天人演戏，赵信自然不能对这个处罚无动于衷。 他带着“一腔怒火”跑回周泰办公室，毫无顾忌地开始发泄自己的“怨气”。 周泰对此无可奈何，他很清楚这是天人的手笔，只能对赵信好言相劝。 好在赵信就是为演戏而来，一顿撒泼之后，顺势要了点好处就直接离开了。 他索要的好处就是咒水黑市生意的经营权，今后幽暗城里绝灵局“罩着”的咒水黑市生意由他全面负责。 若是放在之前，就算赵信最近受了天大的委屈，周泰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把经营权交给他。 之所以忽然变得好说话，完全是因为咒水黑市生意的局面已经陷入焦灼状态。 与其说是赵信“捡”了个便宜，不如说是他主动给自己找了一口锅背上。 原因很简单，徐茂盛终究是没能留住何勇，彻底失去了绿新城的咒水货源。 周泰原本正在为此事发愁，眼见赵信主动提起要拿走“经营权”，他索性跟赵信拉扯一番之后就给了出去。 大根终究于心不忍，才走出办公室就对赵信交了底。 “赵信，你不应该再碰咒水生意了，现在这就是个深坑呀。” 随后大根说出了徐茂盛和绝灵局如今的困境，一脸愁容道：“我们目前就只剩下一些库存能卖卖，下个月差不多就要断货了。” “没事，正好我最近一个月没什么事做，实在不行我就跑一趟绿新城看看情况。” 听到赵信要去绿新城，大根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条路很难走，没有领路人的话很容易就会迷失在迷雾里。” “难走才更需要有人去走通，这件事交给我就好。”赵信自信满满地说道。 去绿新城的决定并非心血来潮，也不完全是因为徐茂盛失去了绿新城的货源。 就算何勇现在还没走，赵信也打算亲自去一趟绿新城。 早在去解决姬霓的事件之前，赵信就在徐茂盛的地下赌场里说起过把货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说法。 当时不管是徐茂盛还是大根，都认为赵信是异想天开。 可他们并不知道，赵信能提出这样的说法，自然能够想明白其中关键。 掌握货源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生产，或者至少是要委托别人“代生产”。 唯有掌握自己的生产线，才算是有资格掌握了货源。 赵信想要生产咒水的话，最需要的就是生产设备。 除此之外，咒水配方完全不需要多虑，他自信掌握的咒水配方肯定比这个时代的要全面得多。 但想找到生产设备，靠自己暗中购买亦或是强行购买根本不可能实现。 目前来看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去绿新城建立联合生产的合作关系。 不过大根说得对，贸然离开幽暗城并不是明智之举。 赵信就算要去绿新城，也要先处理好在幽暗城的事情才行。 比如彻底清理掉老海，这是他向管理局宣战的重要一步。 还有就是赵信需要尽快去完成个人试炼，这件事的优先级甚至高于清理老海。 在灯塔顶层时，赵信就认真询问了各种试炼的事情。 司空并未藏私，但他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三种试炼。 但在司空那里也得到了确认，如果被选中了需要参加某种试炼，但却不去参加的话，那将必死无疑。 眼见这种事避无可避，赵信索性打算提前参加个人试炼。 毕竟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会不会忽然就离开幽暗城。 不管是要处理老海，还是去绿新城谈合作，都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回不到幽暗城。 想通这些，赵信索性再一次朝灯塔赶去。 这次他没有再往顶层走，而是朝着一层另外一侧的大厅赶去。 此地名为试炼大厅，专门面向参加个人试炼的神咒者开放。 刚跨进试炼大厅的门口，赵信就被大厅里压抑的气氛影响到。 不难看出，所有要来参加个人试炼的神咒者都忐忑不已。 毕竟严格来讲个人试炼才是三种试炼中最危险的，没有人敢对此掉以轻心。 赵信无声地叹息，末日降临之后，谁不是在拼尽全力地挣扎求生。 可就在赵信要走到试炼入口时，他忽然感到有人迅速靠近自己！ 第七十四章 个人试炼 赵信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术刀，右臂微微弯曲，随时准备出手。 可就在那人即将靠近时却忽然停了下来，让赵信略感错愕。 “你先把刀收起来，我看着眼晕。”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赵信回头看去，正看到一脸苦笑的贾粒。 “你这家伙也太谨慎了，我就是跑得快了些，你竟然已经掏刀了。” 看到赵信把手术刀收起来之后，贾粒才笑吟吟地走上前来。 贾粒是特战部里仅有的一个，能让赵信高看一眼的人。 尽管第一次进入幽灵车的记忆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但之后组成攻坚队拼命的记忆是很清晰的。 对于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伙伴，赵信从来不会给坏脸色。 法典任务结束后，赵信也从大根口中听到了贾粒的遭遇。 其实严格来讲，贾粒才是那一战之后被打压的最严重的一个。 她原本就是特战部精英小组的队长，地位仅次于副队长聂文。 以她的实力和资历，以及在法典任务中的功劳，往上挪一挪位置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惜她的顶头上司聂文“不会做人”，始终爬不上去，这就导致贾粒也只能继续原地踏步。 最终贾粒只是得到一大笔丰厚的奖金，升迁之事便不了了之了。 相比之下，赵信他们人人都能晋升的奖励简直是丰厚到有些魔幻。 原以为贾粒会带着一身怨气，可赵信却能真切地感觉到她现在的心态极好。 “赵大组长来这是视察工作吗？”贾粒开着玩笑问道。 赵信指了指不远处的试炼入口，说道：“准备参加个人试炼。” “啊？你还需要参加试炼？”贾粒一脸意外。 “什么话，我怎么就不用参加试炼了？”赵信被家里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 贾粒一时语塞，老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其实在她看来，赵信绝对不是普通的神咒者，她甚至怀疑赵信也是源咒者。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强大手段。 刚才她是忽然脑子短路，把私底下的猜测直接给说了出来。 她很快话锋一转，直接说道：“巧了，我也是来参加个人试炼的，要不我们一起？” “个人试炼还能组队完成吗？”赵信好奇地问道。 大根跟赵信说得很清楚，个人试炼的任务基本不会出现相同的情况。 贾粒自然对此十分了解，她笑着说道：“就算任务不同也还是能一起进的嘛。” “怎么，赵大组长难道怕我变成累赘，不想带我一去过试炼？” 随后贾粒解释了一下，参加个人试炼的人如果一起进入的话，大概率会进入到同一个神咒结界里。 按照她的说法，只要她和赵信的任务没有直接冲突，自然可以一起组队完成。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赵信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那就一起吧。” 贾粒嘿嘿一笑，故意做出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二人刚走到试炼入口，却发现入口处堵了一批人。 “这种事还需要排队吗？”看着入口处的一大坨人，赵信皱眉问道。 贾粒脸上的笑容忽然散去，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 “个人试炼当然不需要排队，不过有些人参加试炼却偏要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赵信听出贾粒语气里的厌恶，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堵在入口处的那些人来。 那是个大概有二十个人的队伍，队伍里绝大多数都是一些身材壮硕的男人。 个别几个身材略显瘦削的男人，眼睛里也都充满锐利，一看就知道是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家伙。 哪怕从赵信的眼光来看，这都能称得上是一支精锐小队。 当然，前提是如果能抛开队伍中间那个女孩的话…… 在那支队伍的最中央，有一个穿着一身漂亮作战服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漂亮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稚嫩。 不过这个女孩却并没有什么朝气蓬勃的少女感，反而年纪轻轻就全身上下都透着世故的气息。 她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队伍中央，看谁都透着厌恶和鄙夷。 好像她能亲自来到试炼大厅都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别人能一睹她的芳容都是莫大的荣幸似的。 “她叫邱琦悦，是管理局局长的小女儿，每次个人试炼都要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贾粒站在赵信身边，语气里充满嫌弃的给赵信介绍道。 “管理局局长的女儿竟然是神咒者？”赵信有些意外。 贾粒冷笑一下，压低声音给赵信解释了一番。 邱琦悦是管理局局长邱桐跟第三任妻子所生，是老来的女，所以把她当成了掌上明珠般溺爱着。 娇生惯养的生活自然催生出邱琦悦一身的臭毛病，以至于连邱桐想管都已经管不了。 邱琦悦体内有咒火，这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发现的。 不过以邱桐的身份，自然不想让她觉醒咒火。 这在幽暗城里不是什么特殊事件，很多家境不错的人就算有咒火也会选择不觉醒。 虽然如此一来他们既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用咒心贡献净化之力，也无法像神咒者一样提供神咒之力。 但只要他们交够税款，一样有资格生活在幽暗城里。 可偏偏邱琦悦是个不安分的主，私自觉醒了咒火，成为了神咒者。 但成为神咒者后她又畏惧跟咒灵战斗，就连个人试炼都没有能力独自完成。 所以每次个人试炼，邱桐都要给邱琦悦招揽一批刚巧跟她在同一时间段参加个人试炼的神咒者做打手。 靠着人海战术，强行帮邱琦悦通过个人试炼。 由于邱琦悦在神咒结界里完全是个废物，以至于每次陪她一起参加试炼的神咒者都会出现很大伤亡。 可邱桐每次给的都太多了，面对巨大风险，依旧有人硬着头皮过来给他的废物女儿当保镖。 对于邱琦悦这种自己废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废的行为，贾粒自然是打心底里瞧不起。 “都是珍贵的战斗力呀，就这样浪费了。”听着贾粒的讲述，赵信忍不住感慨道。 贾粒深有感触的点头，这也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话虽如此，他们二人却不想招惹邱琦悦。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去当打手的人都没意见，他们这些旁观者总不能强行阻止。 不过他们两个倒是都打定主意稍后再进，最好别跟这个铁废物进到同一个神咒结界里。 可就在他们安心等待时，一直满脸不耐烦的邱琦悦却忽然看向他们这边。 “哎！”邱琦悦忽然大声喊了起来，伸手指向赵信，“你就是赵信吧？” 第七十五章 蛀虫 邱琦悦的声音很大，丝毫不在乎周围人怎么看她。 不过听到赵信的名字，很多人也都很好奇的看了过去。 人的名、树的影，最近一段时间赵信在幽暗城可谓声名鹊起。 一些胆大的人在确认真是赵信后，甚至会直接上来找他签名。 “哦吼，赵大组长可真够受欢迎的呢。”贾粒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笑着调侃道。 “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帮我把他们都挡开。” 赵信从没这么紧张过，哪怕迎面扑来的是一群咒灵，他都能毫无惧色地全砍了。 可偏偏这是一群人类，又都带着满满的善意，让赵信有些束手无策。 签名？签个屁的名！老子不叫赵信！ 好在赵信的尴尬并未持续很久，很快就有一群人主动上前把人群推开。 “获救”的赵信刚想道谢，却看到了一张写满了嚣张跋扈的脸。 不得不说，邱琦悦这副讨人嫌的样子是真欠揍。 邱琦悦显然意识不到这一点，她仰着头走近赵信，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漂亮的笑脸。 “你也是来参加个人试炼吗？”她开口问道。 然后也不等赵信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听说你很能打，最近几场恶仗都是你主导打赢的。” “这样吧，你来帮我一起过个人试炼，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事成之后我跟我爸说说，给你升职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信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简单粗暴地吐出一个字：“滚。” 似乎是从没有人敢这么对邱琦悦说话，她足足愣神老半天后才缓过神来。 “你说什么？”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滚！”赵信对她的怒火置若罔闻，继续冷冷骂道。 他甚至懒得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 赵信的两次开口，让周围嘈杂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众人看向赵信的眼神变得不太一样，他们只知道赵信很勇，却没想到他这么勇。 事实上，对很多神咒者而言，邱琦悦是比她那个混账老爹还要恐怖的存在。 邱桐身为管理局局长，做起事来至少还能有点顾忌，至少得遮掩一下。 但邱琦悦却是纯纯小畜生，做事毫无底线。 偏偏又有钱有势，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看着邱琦悦逐渐扭曲的脸，不少人暗自为赵信捏了一把汗。 他们追捧赵信，是因为他们知道赵信是从一线战场上杀出来的狠人。 可惜这样的狠人面对邱琦悦这种富家千金，却往往很难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毕竟他没办法对邱琦悦直接动手。 等等，他不会真要动手吧？ 就在众人为赵信的遭遇感到惋惜时，实际发生的情况却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料。 当邱琦悦第三次开口后，赵信甚至一言不发，直接出手抓住了邱琦悦的脖子。 邱琦悦身材娇小，被赵信猛地从地上提起来，就好似忽然腾空的小鸡仔。 赵信眼神冰冷，这一刻他真的很想直接捏碎邱琦悦的喉咙。 对方那种目中无人的状态让他很不舒服，他真的很好奇这种人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谁给她的胆子在我面前聒噪啊！ 对赵信而言，邱琦悦这种蛀虫甚至比被污染的神咒者更应该被清理掉。 神咒者被污染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不管是为了生存还是战斗都离不开咒水。 但像邱琦悦这种占着大量资源不做事，甚至还要为非作歹的，根本不配留在灯塔城里。 不知不觉间，赵信手上开始发力，邱琦悦的脸色已经红到发紫。 贾粒眼见不对，连忙伸手拉了赵信一把：“别冲动！” 赵信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的功夫差点真的把人掐死。 “赵组长，别这样。” 几个被邱家雇来的打手也赶了过来，带着恳求的语气对赵信开口。 他们十分为难，一面是雇主，一面又是最近帮幽暗城接连除掉大害的功臣。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甚至希望帮着赵信一起“暴打”邱琦悦。 只可惜不能这样…… 赵信不想让这些神咒者为难，终于松开了邱琦悦的脖子。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邱琦悦刚刚脱困就马上大喊起来。 眼见身边人不动手，她甚至甩手就抽了身边一个人的嘴巴。 被抽的男人先是一阵错愕，右手下意识就抬了起来，似乎想反手抽回去。 但他最终还是收手，强忍着怒火退到一旁。 整个大厅里开始回荡起邱琦悦骂人的声音，没人拦得住她。 或者说，没人想去拦她。 就连那些被雇佣来的神咒者，也都带着嫌弃的表情跟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们的任务只是在个人试炼过程中帮邱琦悦完成任务，可不是真的来给她当保镖的。 乱糟糟的局面下，又一伙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始极力安抚起邱琦悦来，跟着他一起出现的人则开始粗暴地驱赶周围看热闹的人。 赵信一眼就认出那个中年男人，对方正是管理局局长邱桐。 在作战会上赵信不止一次见过这个家伙，这是个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但在邱琦悦身前，他的表情则复杂很多，不过更多的还是无奈。 当他跟赵信对视时，眼睛里迸发出深深的恨意。 也许是已经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邱桐没有再自讨没趣上前要求赵信协助他的宝贝女儿参加个人试炼。 但在临走之前，邱桐还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赵组长好大的威风，看来停职的时间还是不够长呀。” 赵信笑呵呵地看向他，最后也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邱桐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他似是眼里要喷火，脸颊的肥肉也开始抖动起来。 看得出来他很想下令让人暴打赵信一顿，可又自恃身份没有这么做。 也许是担心赵信这个疯子再次口出狂言，他甚至没有再扔下什么狠话便准备带人离开。 可邱琦悦明显没有她老子的城府，不依不饶地叫嚣着要弄死赵信。 好在最后这个聒噪的女人还是被强行带进了试炼入口，毕竟这是涉及她生命安全的事情。 场面很快平息下来，但周围人却也不敢再找赵信签名，甚至连寒暄都不敢。 毕竟邱桐就在不远处没有离开，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贾粒没有跟赵信拉开距离，反而一脸担忧地上前说道：“你这次可太莽撞了。” 第七十六章 有意为之 赵信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冷笑起来。 “面对畜生，有什么莽撞不莽撞的，他们但凡通点人性也做不出这些事来。” 周围的嘈杂声音早已消散，赵信的这句话清清楚楚传进了邱桐耳中。 纵然这老匹夫城府极深，听到这种话也不禁勃然大怒。 “好好好，赵组长果然够威风，我倒要看看你多去几个神咒结界后还能不能继续威风下去！” 说罢，邱桐带着人愤然离开。 贾粒脸色忧色更浓，说道：“糟了，这老东西肯定会在你之后的行动中做手脚！” “他想动就让他动好了，我来者不拒。” 赵信始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其实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果然还是这种喜欢仗势欺人的家伙容易上钩。 其实赵信之所以忽然对邱琦悦动粗，不仅仅是因为他看不起对方的嚣张跋扈，而是他就想借此机会激怒邱桐。 按照他和司空贤者商议的计划，等他恢复职务后势必要经常外出征战才行。 唯有如此，才有机会去到更多的神咒结界里，寻找可能遗落在里面的战友。 可这件事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实现，因为灯塔城对待神咒结界的态度一直都是被动防守。 也就是只有神咒结界威胁到灯塔城的生存空间时，他们才会想办法解决这个神咒结界。 想要主动出击并非易事，毕竟这涉及大量资源的调动，更重要的是需要出动更多神咒者。 正因如此，赵信才会在遇到邱琦悦之后就马上想出了这种蹩脚的方法。 邱桐临走之前扔下的狠话意图很明确，他势必会在赵信今后的行动中动手脚。 而不出意外的话，这种手脚大概率就是想让赵信主动出击，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死得更快。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个人试炼。 对赵信而言，这是一件既新鲜又刺激的事情。 又等了一段时间后，赵信终于跟贾粒朝着个人试炼入口走去。 之所以刻意等待，是为了避免跟邱琦悦进到同一个试炼的神咒结界里。 他只是想利用邱琦悦激怒邱桐，而不是想真的杀掉邱琦悦。 毕竟对待一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神咒者，赵信根本生不起杀心来。 但在看到赵信和贾粒朝入口走去后，很多看似漫不经心等在试炼大厅的神咒者们也都慢慢朝入口开始移动。 “看来还是有不少人想跟你一起参加试炼啊。”贾粒看出端倪，笑着说道。 “哈哈，希望被跟他们任务相撞吧，我不太喜欢对自己人动手。”赵信回道。 听到赵信的话，一些神咒者忽然放慢脚步，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 赵信的这番话提醒了他们，跟着赵信参加个人试炼也许并非是件好事。 而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赵信已经和贾粒快速冲进试炼入口。 所谓的试炼入口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但进入其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灼痛感，反而被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刹那间，赵信感觉自己的意识都仿佛被冰封了一样。 短暂的恍惚过后，赵信重新恢复了意识，但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区域里。 左右看了一下，并未发现贾粒的身影。 “看来个人试炼就算一起进入也还是会分散吧。”赵信自言自语道。 周围的神咒之力十分浓郁，一看就知道这里是神咒结界内部。 向后看去，赵信看到了仿佛城墙一般迷雾，显然在这里的试炼是没有退路可言的。 在他观察周围环境时，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段信息。 试炼任务：消灭堕落大祭司。 信息很短，并且没有明确的任务说明，这让赵信有些摸不到头脑。 “试炼任务都是这么模棱两可吗？堕落大祭司在哪都不告诉我一下？” “大祭司是仅次于神明使者的存在，看来这次的试炼任务并不轻松呀。” 话虽如此，赵信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他早已习惯了进入神咒结界战斗，自然不会因为陌生的环境而紧张。 确认周围并没有敌人潜伏后，赵信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那座恢宏的宫殿。 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后，赵信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 这个宫殿看起来很眼熟，似乎就是不久前在堕落神大型神咒结界里看到的那一座。 只不过当时那座宫殿已经成为废墟，而如今呈现在眼前的却金碧辉煌，看不出半点残破之象。 “看来个人试炼的神咒结界在时间上也有跨度。” 赵信暗暗猜测着，随即迈开步子朝宫殿走去。 即将靠近宫殿时，赵信明显察觉到了远处逐渐开始出现神咒者的气息。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一群人站在宫殿正门，看起来好像在商议着什么。 “赵组长！”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声呼喊，赵信循声望去，看到贾粒兴冲冲地朝自己跑来。 “还好没走散，我还以为你已经进去了。” 看得出来贾粒是真的很开心，她对于能跟赵信一起试炼还是充满期待的。 “对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开心之余，贾粒还是带着几分忐忑地问道。 “让我消灭这里的堕落大祭司。”赵信毫不掩饰地回道。 “那估计我们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我的任务是消灭一个霸者咒灵就行。” 贾粒语气愈发轻松，看来这次大腿抱得足够安稳。 但相比于贾粒的轻松，宫殿门前其他人的状态显然要紧张许多。 赵信疑惑地看着那些人，不解问道：“怎么他们看着都很脸生？” 此前在试炼大厅时，赵信对大厅里的人基本都有点印象。 尤其是那些差不多跟自己一起走进是连入口的，他更是记住了每个人的脸。 可现在除了贾粒之外，远处那些人里竟然一个脸熟的都没有，这让他有些费解。 贾粒压低声音说道：“他们都不是幽暗城的神咒者。” “嗯？”赵信大感意外。 “个人试炼的神咒结界里会出现其他灯塔城里的神咒者。”贾粒继续解释道。 赵信听后恍然大悟，随即露出笑脸：“这还真不错，还能借着这个机会跟其他灯塔城的神咒者多交流交流。” 贾粒闻言一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你最好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 第七十七章 猜忌 “什么意思？”赵信一脸不解。 “你难道不知道还有灯塔试炼？”贾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才想起来赵信确实对很多“常识”都不够了解，索性继续解释起来。 由于灯塔试炼乃至界试炼的存在，神咒大陆上的神咒者都有着比较强的城市归属感。 毕竟在灯塔试炼中，往往都是两个灯塔城之间的直接碰撞。 而失败一方所在的灯塔城会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危机期，惩罚力度不可谓不大。 正因如此，不同灯塔城之间的神咒者自然也都是直接竞争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催生出了一个很特殊的现象。 一旦有某个灯塔城里出现了实力强横的神咒者，就会成为其他灯塔城神咒者共同针对的目标。 贾粒声如蚊讷，几乎是贴在赵信耳边说完的这些话。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赵信就是幽暗城最近风头最盛的神咒者。 如果让其他灯塔城的神咒者知道他就是赵信，大概率就会联合都一起针对他。 “有这么夸张吗，杀了我也不会让他们更容易地通过个人试炼啊？”赵信有些不信邪。 贾粒冷哼一声，说道：“幽暗城已经有不止一个三阶咒源的神咒者死在个人试炼的神咒结界里了。” 赵信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贾粒的状态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能修炼到三阶咒源的神咒者，都是有着大毅力和大气运的强者。 这种实力放在众神之战时代也已经是标准意义上的强者，结果在混沌纪元却死在了内斗中。 他无声叹息，也不知道是为死去的强者惋惜，还是哀叹这个时代神咒者的“团结”程度。 紧接着，贾粒又说出一个坏消息。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这次的个人试炼难度应该是在A级以上。” 贾粒不卖关子，把个人试炼的情况又详细介绍了一下。 个人试炼存在不同难度的分级，最低级是f，最高级是sss。 不过这个难度分级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神咒者们根据试炼情况制定出来的。 一般来讲，A级以下的个人试炼都比较简单，基本不会失败。 到了A级的个人试炼就开始充满凶险，个人实力强横的神咒者也可能死在里面。 而s级乃至s级以上的个人试炼，基本上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不但需要个人实力强大，还需要一定运气加持才有可能完成试炼。 这次是贾粒第九次参加个人试炼，她通过周围的环境已经出现在这个试炼结界里的人数判断，大概应该是A级难度。 但也就是因为这次是A级难度的试炼结界，贾粒才更担心赵信的身份暴露。 因为如果是s级甚至以上难度的试炼结界，就算不同灯塔城之间的神咒者再怎么算计，也肯定是先想着以破局为主。 而A级难度的试炼结界，往往从一开始就会出现很多个小团体。 只要任务没有明显冲突，不同灯塔城之间的神咒者就会第一时间抱团。 比如现在这样，远处的那些神咒者明显是在等同伴，然后才会开始行动。 赵信总算明白贾粒在担心什么，不出意外的话在这个试炼结界里只有他们两个是来自幽暗城。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赵信的身份，很有可能他们会放弃试炼任务，转而先攻击赵信。 “那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先进去吧。”赵信提议道。 “我还是建议等着他们人凑齐之后，跟他们一起进去。”贾粒说道。 赵信很快明白贾粒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藏拙。 “不必了，赶紧完成试炼任务，我出去还有很多事要忙呢。”赵信摆摆手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骂归骂，贾粒还是紧跟着赵信直接往宫殿正门走去。 此时宫殿门前已经汇聚了几十人，其中实力最强的一个队伍里已经足足凑了九个人。 他们来自遗落城，此城距离幽暗城不远，平日里跟幽暗城一直冲突不断。 看到赵信带着贾粒闷头往宫殿里走，为首之人忽然开口：“贾粒，你们不等等其他伙伴了吗？” 说话的人名叫曹夏，在遗落城绝灵局任职，跟贾粒一样也是那边精英小组的成员。 一年前一次行动时她跟贾粒合作过，所以互相知道姓名。 贾粒早就已经看到曹夏，原本还想假装错过，但被叫住后只能转身。 “我们就两个人，没有其他同伴。”贾粒回道。 “那正好，我们人还算多，可以一起行动嘛，介意交换一下任务吗？”曹夏笑着问道。 其实如果没有赵信的话，贾粒没准真的会选择跟曹夏他们组队。 去年那次行动配合得还算愉快，她对曹夏印象也还算不错。 可如果让他们知道赵信的身份，事情也许就会变得复杂。 “算了，我这次是带新人过来历练的，需要全程指导。”她笑着解释了一句。 说完，贾粒看了一眼身边的赵信，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 赵信对此并不反感，反而饶有兴致地装出一副看什么都新鲜的模样。 “走吧，贾组长，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长见识了。”他故意急切地说道。 眼见留不住二人，曹夏也没有继续挽留。 只是看着贾粒和赵信离开的方向，曹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喜欢抱大腿是么，我倒要看看你们幽暗城的大腿有多粗！” 曹夏暗暗想着，随即对身边人说道：“不等了，出发。” “这就出发？还有人没到呢？”有人提出异议。 “李桂他们经验丰富，肯定能找到我们的。” 不理会身边人的意见，曹夏一意孤行地带人跟了上去。 而看到遗落城的队伍开动，原本还在观望的其他几个小团体也都跟着一起动了起来。 贾粒不太放心地回头观望了一下，看到那些人几乎全部跟上来之后脸色突变。 “奇怪，那些人怎么都来了？”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贾粒担心道：“糟糕，他们不会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吧？” 第七十八章 别有用心 贾粒的担心不是没理由的。 各个灯塔城之间虽然没办法顺畅交流，但很多信息还是可以及时“互通”的。 而“互通”的方式，自然就是靠着他们各自安插在其他灯塔城里的间谍。 随着灯塔试炼越发残酷，灯塔城之间的竞争也越来越白热化。 大家都心知肚明城里有其他灯塔城的间谍，可如果抓不到的话就只能放任他们窃取城中消息。 赵信自打“出道”以来，就没有被幽暗城好好保护过。 甚至在执行法典任务期间，城中媒体还大肆宣扬过赵信这个城市英雄。 以那些潜伏在幽暗城里的间谍的能力，就算搞不到赵信的详细信息，至少也能知道他长什么样。 贾粒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禁有些懊恼刚才非得喊住赵信。 “我早该想到这些，刚才让你悄无声息地进去就好了。” 贾粒的脸上写满懊悔，同时也为赵信的安全担心起来。 “走吧，别管他们，我们走得快一些就是了。” 赵信连头都没回，拉着贾粒直接闯进宫殿正门。 他们的速度极快，势头也猛，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门后。 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其他神咒者全都一愣，下意识想要往前追赶，但来到正门前却不敢贸然前进。 宫殿的正门是大开着的，可里面却没有半点光亮，浓郁的黑暗仿佛化不开的脓液般滚滚流动。 “他们就这么直愣愣地冲进去了？”有人忽然开口。 曹夏看着正门里的无尽黑暗，犹豫半晌之后还是无奈说道：“上咒器吧，好好探查一下再进。” 他们虽然很想跟上赵信，但面对眼前的未知情况，却没人敢真的冒险。 而此时此刻，带着贾粒冲入黑暗之中的赵信，耳朵却正在经受着非人的折磨。 “啊！！！” 贾粒的尖叫声一刻不停，任凭赵信如何劝说都没有用。 到最后赵信不得不抓住贾粒的肩膀猛烈摇晃了一阵，这才把她从惊恐中摇醒。 “我是谁？这是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贾粒神色慌张，眼神也异常慌乱，似乎刚刚遭遇了十分恐怖的经历。 赵信狠狠拍了她后背一掌，差点把她拍吐血。 “别紧张，刚才你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剧痛之下贾粒总算慢慢清醒下来，但回想着刚才的经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那只是一场梦？” 就在她被赵信强行拽进宫殿正门后，她就彻底融入到无尽的黑暗中。 可是黑暗之中并非空无一物，反而布满了恐怖杀机。 无数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朝着她席卷而来，可那些怪物全部都是灵体，根本无法正面抵挡。 怪物没有对她造成实际伤害，但却让她内心的恐惧不断攀升。 但这种伤害才是最恐怖的，一旦恐惧突破她无法承受的阈值，她很有可能会永远被困在那片黑暗之中。 贾粒清楚地记得，就在她陷入绝望之际，一束光忽然出现，指引她走出了黑暗。 暂时断档的记忆终于重新恢复，贾粒这才想清楚刚才是赵信把她从恐惧的深渊拉了回来。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贾粒依旧一头雾水。 “那是一个恐惧幻境，是由恐惧规则组成的特殊空间，在里面只能靠规则之力抵挡，或者用咒器挡灾。” 赵信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好像一个正在给学生讲课的老师。 “恐惧环境？恐惧规则？这里不是堕落神的神咒结界吗？”贾粒更加不解。 “嗯？你怎么会这么想？” 赵信看向她，带着一脸不解：“这个神咒结界里明显由多种规则之力组成，根本不可能是某一个神明的神咒结界。” “多规则结界？” 听到赵信的话，贾粒悚然一惊，“那这个试炼结界就不可能是A级的，至少是s级以上！” “管它是什么级别呢，咱们往前走就是了。” 赵信毫不在意试炼结界的等级划分，在他眼里只有对杀戮敌人的渴望。 “还是……稳一点吧。” 贾粒虽然跟赵信一起经历过大型神咒结界的任务，但面对至少是s级以上的试炼结界，还是不免心头发慌。 她很快从战术背包里拿出各种咒器，准备按部就班地开始探查。 神咒者体内的神咒之力很珍贵，在特殊环境下用一分少一分，万一有特殊情况发生连补充神咒之力的时间都没有。 而他们的命更珍贵，自然不能用命去探查未知的风险。 贾粒刚打算使用咒器探查，却见赵信又迈开步子准备往远处走去，不免紧张起来。 “赵信，你是没带咒器来吗？” “带那东西干什么？”赵信反问道。 “说人话，你特么会说人话吗？”贾粒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潜意识里贾粒已经把赵信当成最信任的伙伴，便习惯性地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赵信对此并不在意，招招手说道：“快跟上，我还要教给你新东西呢。” 一听有新东西可学，贾粒瞬间又收起暴躁脾气，清脆地应了一声：“来了。” 她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笑容，但却没有恶意。 事实上，贾粒之所以能跟赵信碰到一起，是因为她做了一个很冒险的行为。 提前参加试炼。 每六个月一次的个人试炼并非固定时间，试炼者如果胆量足够，大可以提前开启自己的个人试炼。 当贾粒从大根口中得知赵信近期要参加个人试炼后，她就准备提前试炼，并且一直守在试炼大厅。 若非如此，怎么就那么巧能让她和赵信碰上。 冒这么大风险跟着赵信进试炼结界，可不是就为了抱个大腿那么简单，而是要学东西！ 堕落神神咒结界一战，让她清楚看到了自己跟赵信之间的差距。 这并没有让她气馁，反而看到了迅速变强的可能。 是赵信让她知道，原来神咒者还可以那样去战斗。 他们之间的硬实力固然有着巨大差距，但更大的差距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战斗思维上。 赵信简直就是一部战场百科全书，他总是能一眼看破战场上的危机所在，并且拿出应对之策。 如果不是因为聂文对自己有大恩，贾粒早就想主动申请调到后勤部一组了，哪怕降职也无所谓。 带着满心期待，贾粒快速冲进那一条幽长的阴暗走廊。 可当她刚冲到走廊尽头，却看到一张惨白的大脸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七十九章 传授 突发的异变没有吓到贾粒，她近乎出自本能的出手，一刀精准地斩断了敌人的脑袋。 “好刀法，差一点就把我的手也砍掉了。” 贾粒还没收刀，就听到赵信发出赞叹。 她没好气地说道：“好玩吗，真以为这种小把戏能吓到我？” 在出手的瞬间，贾粒就想到了这肯定是赵信的恶作剧。 赵信就走在她前面，以赵信的实力断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干掉，更不可能遇到敌人不给自己任何警示。 那唯一的解释，自然就是赵信搞的恶作剧了。 “把咒灵尸体捡起来，按照我说的做。” 赵信丝毫没有因为恶作剧被揭穿而感到不好意思，反而一脸认真地吩咐起来。 贾粒气鼓鼓的瞪着他，眼见赵信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才无奈地抓起咒灵尸体开始照做。 随着赵信的讲述，贾粒开始认真照做，很快她心头那一点怨气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震惊。 赵信交给她的不是什么小技巧，而是大杀器。 他在教贾粒制作镜灯，也就是制灯四步法——能量层、血引、弦图、镜灯。 制作镜灯的方法是当初贤者们创造出来的，众神之战时代的神咒者们几乎全都是用这种方法攻破神咒结界。 只是在混沌纪元，为了掩饰身份而伪装成天人的贤者们没法再传授这个方法，才导致这个时代的神咒者缺少了一个大杀器。 贤者们不能教，那赵信就打算自己教。 这是个很冒险的行为，如果贾粒是被污染的神咒者，赵信肯定会因为这个行为遭到神明的重点打击。 但赵信对此并不在意。 只要将制灯四步法普及开来，混沌纪元的神咒者的整体战斗力将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当然，在此期间作为宣传者的每一个人都将面临巨大风险。 赵信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做。 前行的路上不可避免地会有牺牲，这是他的私心，也是大势所趋。 贾粒此时显然还没想到这一点，她还沉浸在制灯四步法的震惊当中。 当她终于绘制出能量层，并且用刚刚击杀的咒灵制作出第一条血引之后，她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眼前的试炼结界似乎变得清晰了很多。 这不是视野上的清晰，而是感知上的清晰。 她隐隐能感知到附近敌人的存在，并且能分辨出它们的强弱。 “你在幽灵车里就是靠着这个办法找到霸者咒灵的吗？”贾粒好奇地问道。 “是的。” 赵信简单应了一声，随即指了指前方说道：“这里的咒灵很多，足够我们使用了。” 贾粒注意到赵信的用词，他说的是“使用”，显然这里的咒灵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她也想做到像赵信这么有信心，但看着眼前的情况她还是有些忐忑。 说到底制灯四步法只是增强了对战场环境的感知和指引能力，却并不是直接增强自身战斗力。 “你打算用过载吗？”贾粒忽然问道。 赵信摇头：“不，这一战要正常处理。” 闻言，贾粒明白赵信是想让自己尽快适应因血引而提升的感知能力去捕捉敌人的弱点。 她没有沮丧，反而更加认真地观察起战场的情况。 此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充满腐朽气息的长廊，道路比较狭窄，只有五六米宽，地面距屋顶也只有不到四米而已。 墙壁和地面布满了不断蠕动的神经脉络，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仔细看起来，这条长廊更像是某个巨大生物的肠道。 “能感觉出这里是什么规则之力主导的吗？”赵信又问道。 贾粒一愣，其实她对规则之力一窍不通。 她听聂文讲过，只有三阶咒源以上的神咒者才有能力开始解析规则之力，而她只有二阶。 “解析规则之力没有那么复杂，可以先尝试着解析神咒之力开始。” “能量层上的血引不只有指引的作用，还有能量反应，那是最纯粹的神咒气息。” “先从神咒气息开始分析，至少能先分析出这个神咒归属的神系，然后再去验证具体是哪个神系里的神明。” 赵信看出贾粒不会解析规则之力，便开始教授她分析神咒的方法。 这是解析规则之力的“前置条件”，打好这个基础，将来尝试解析规则之力时也会得心应手。 “那我现在试试？” 贾粒虽然不明白规则之力的解析，但能感觉到这个方法很重要。 “多感受一下，我先处理一下附近的咒灵。” “哦，对了，这个空间里有精神污染，如果失神时间过长会被负面情绪趁虚而入。” 听着赵信的提醒，贾粒有些心慌。 感受能量层里的神咒气息时势必会分神，那岂不是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放心，如果你有了异样，我会叫醒你的。”赵信看出她的担忧，很贴心地叮嘱道。 贾粒忽然想起不久前赵信猛拍自己后背那一下，不禁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想着有赵信这个怪物守在身边，贾粒索性放下一切包袱开始认真感受能量层上的神咒气息。 贾粒算是彻底卸下了包袱，赵信只能无奈摇头开始做起了苦力。 长廊墙壁和地面的神经脉络开始快速翻涌，一层一层的白脸咒灵从里面爬了出来。 它们就好像一只只恶鬼一般，瞪着赤红的双眸，低吼着朝赵信和贾粒扑来。 明明是一副地狱场景，赵信却显得兴致缺缺。 他的身体开始迅速腐化，身体很快干瘪下去，就好像一具老死多年的干尸。 但他的身前，旧日书已经翻开，停留在泛着黑色光泽的一页。 一段段咒语从旧日书里飘荡出来。 “以幽暗心脏为砝码，以流动血脉为秤杆……” “偷生者当偿还三倍光阴，窃命者必目睹其身腐朽……” “此刻，万物的价值由时光天平衡量……” “加速衰老！” 一团团黑色浓雾升腾而起，直接把冲击过来的咒灵尽数吞没。 稍许之后，浓雾消散，咒灵也荡然无存。 而赵信的身体则恢复如常，甚至变得比之前还更具活力。 但赵信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幽幽道：“天天跟人换命，也不知道这身体到底还算不算是我自己的。” 感慨过后，赵信忽然察觉身后有声响传来。 他收起旧日书，下一刻手术刀就滑落到手中。 他能感觉到身后走廊里要出现的，似乎并不是神咒者。 第八十章 现场教学 “哒，哒，哒……” 走廊里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好像是一个穿着皮鞋的人步伐沉稳地走在砖石路上。 终于，随着一道阴影出现，赵信看清了从走廊后面走出来的家伙。 乍一看这是个体型匀称的中年男人，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没有爆炸的肌肉但也并不瘦弱。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它的皮肤不对，脖颈和手腕处有大量鳞片。 它面容清秀，脸上却挂着冷血，一副嗜血模样。 尽管距离还很远，它身上浓烈的腥臭味却已经扑面而来。 手术刀在赵信指间跳动，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哟，人鱼咒灵，好久没见到这种稀罕物了。” 听到赵信的话，人鱼咒灵明显一愣，随即反问道：“跟我说话呢？” “哎哟，更新鲜了嘿，竟然还是个会说话的人鱼咒灵。” 赵信变得更加兴奋，边搓手便继续说道：“这我高低地活捉你才行啊，带回去给大根他们开开眼界。” 话刚说完，他又连忙摇头：“不行，大根那家伙太畜生，万一对你起色心了怎么办，这种事它好说不好听呀。” 人鱼咒灵明显已经具备高等智慧，甚至可能对人类文明也有所了解。 赵信的话让他目眦欲裂，身上的皮肤瞬间皲裂，露出大片大片的鱼鳞。 “你找死！”人鱼咒灵怒骂一声，直接朝着赵信冲了过来。 赵信丝毫不慌，反而略显无奈地说道：“唉，着什么急呀。” 说着话，他一挥手术刀，一道刀芒骤然出现。 这道刀芒通体呈赤红色、月牙状，它出现之后并未直飞出去，反而十分缓慢地漂浮在赵信身前。 就在此时，人鱼咒灵已经冲到近前。 它全身的鳞片都向外翻着，就好像一只张开翅膀奔跑的愤怒的母鸡。 清秀的脸庞早已变得面目狰狞，一嘴倒三角形状的尖牙宛如锯齿般露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那道赤红刀光忽然消失不见，眨眼间就出现在人鱼咒灵身前。 “咻！” 赤红刀芒“瞬移”到人鱼咒灵面前时出现了短暂停顿，又好像它刚出现时那样。 可还没等人鱼咒灵反应过来，赤红刀芒却骤然加速，直接穿过了人鱼咒灵的身体。 人鱼咒灵大吼一声连连后撤，面露惊慌之色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刚才那一瞬间它根本捕捉不到刀芒的轨迹，若不是它在中途停顿一下，人鱼咒灵甚至不知道自己中招了。 但在一番检查之后人鱼咒灵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它没在自己身上发现任何一处伤口。 “幻术？”它眼中透着茫然，下意识看向赵信。 随即它就看到那道赤红色刀芒又横亘在赵信身前，仿佛真的从未消失过一样。 “真是幻术？”人鱼咒灵更加疑惑，甚至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去给你叫个对手。” 赵信朝着人鱼咒灵的方向点了一下，随后转身走向贾粒。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看什么热闹呢。” 贾粒睁开眼，好奇地看向赵信：“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赵信露出一个看傻子的表情，无奈道：“因为我不瞎。” 其实贾粒也是刚醒来不久，赵信能敏锐地察觉到是靠着气息波动。 对赵信而言，像贾粒这种二阶咒源神咒者身上的神咒气息波动实在是太明显了。 对方到底处在什么状态，仅凭气息波动就可以准确判断出来。 贾粒倒是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赵信在自己“走神”时会使出什么样的特殊杀招。 说白了，她还是想偷学。 尽管没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手段，但刚才赵信的那一刀还是让她大为震惊。 “你那一刀是怎么回事？”贾粒索性直接问道。 “那是空间陷阱，时空规则系的咒术。” 贾粒“哦”了一声，她知道赵信是时空神的渎神者，天赋能力自然都跟时空有关。 只是当她认真观察那个人鱼咒灵后，却忽然瞪大眼睛。 “那是个霸者咒灵？” 刚才贾粒是在偷看，没有观察到这一点，如今才发现一个霸者咒灵竟然被赵信轻描淡写地控制住了！ 哪怕是赵信一刀把对方砍了，她都不会这么震惊。 强行控制一个霸者咒灵，这可比直接击杀要难得多。 赵信没有洋洋自得，他指着人鱼咒灵说道：“能分辨出它属于哪个神系的咒灵了吗？” “大概是深渊神系，好像就是恐惧之神的咒灵。”贾粒弱弱地说道。 “自信点，你说的都对。” 赵信笑着表扬了一句，随后又开始给贾粒讲解起这个人鱼咒灵的弱点来。 他讲的内容不多，但却一针见血，并且把深渊神系咒灵的一些共有的特点以及弱点都讲了一遍。 神咒者的记忆远超普通人，贾粒很轻松地就把所有内容都记下。 尽管早就已经见识过赵信的手段，听完这些之后贾粒还是惊叹不已。 “难道你了解所有咒灵的情况？”贾粒的语气里充满难以置信。 “先别管这么多，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那就去干掉这个人鱼咒灵。”赵信指了指人鱼咒灵的方向。 随后他又补充道：“千万记住，我不是要你蛮干，如果一分钟之内无法解决战斗，你这一战就算是失败的。” 贾粒脸上露出苦笑，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是今天之前赵信对自己这么说，贾粒一定会认为这是刁难。 但在了解到人鱼咒灵身上那么多的破绽后，如果还不能在一分钟内解决战斗，那今后也就别再上战场了。 贾粒从战术背包中拿出了三个咒器，这三个全部都是针对深渊系咒灵的咒器。 看到她的举动，赵信微微点头。 至少贾粒不是莽夫，知道如何用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战果。 “注意了，我准备把它放出来了。” 看到贾粒即将靠近人鱼咒灵后，赵信开口提醒道。 “好。”贾粒回了一声。 她胸前泛起白光，本源武器在里面若隐若现。 此刻被困在空间陷阱里的人鱼咒灵也已经气场全开，似乎就等着空间陷阱失效，就马上冲出来把贾粒大卸八块。 “动手！” 随着赵信一声令下，空间陷阱彻底失效。 贾粒二话不说就扔出咒器，本源武器也闪电般出现在她手中。 开战便是杀招，她根本不想拖一分钟，而是想一个照面就秒杀人鱼咒灵。 可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第八十一章 不屑 人鱼咒灵竟然逃走了！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人鱼咒灵看似要以死相拼，却在最后关头调转方向。 它一头扎进了地面，那些蠕动的神经脉络仿佛化作海浪一般，迅速掩盖了它的所有行踪。 “嘭……咔咔……” 贾粒用出的三个咒器在半空中炸开，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神咒之力冲击。 可原本该是人鱼咒灵所在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她就这样华丽地浪费了三个咒器。 贾粒没有发呆，而是谨慎地站在原地四下探查。 直到彻底确认人鱼咒灵消失后，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它竟然选择了逃走？霸者咒灵在面对神咒者时竟然会主动撤退？” “啪啪啪……” 身后忽然响起掌声，贾粒茫然回头，看到了带着一副欠扁表情的赵信正在鼓掌。 “好好好，不愧是特战部精英，竟然想不到高级咒灵会逃跑。” 赵信直接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句句扎心。 贾粒被说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赵信不再嘲讽，转而认真问道。 “我太冲动了。”贾粒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十分认真地自我检讨。 “不是冲动，是太自大了。”赵信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你是生命之神的渎神者，掌握的是自然神系的力量。” “而对手是深渊神系咒灵，对自然神系的力量天然有抵抗能力。” “就算你掌握了它的一些弱点，也很难在一分钟内解决战斗。” “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全面布局，一心只想着莽，最后导致敌人逃走，这一点都不奇怪。” 听着赵信的评价，贾粒有些不服气：“不是你说的让我一分钟内解决战斗吗？” “我说了你就信，一点自己的判断力都没有吗？”赵信反问道。 一番话把贾粒说得哑口无言，她这才意识到赵信的“教学内容”里竟然也藏着陷阱。 但转念一想，她又不得不承认赵信的这一手确实让自己受益匪浅。 在战场上固然需要信任伙伴，但更重要的还是自己得有准确的判断。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地掌控局面。 “受教了。”贾粒虚心说道。 “不用这么严肃，小事而已，这点小意外没什么的。” 赵信摆摆手，不再纠结这种小事，转而带着贾粒继续往前走去。 “这条腐化长廊里的咒灵并不强，最危险的地方还是精神污染。” “你在这方面的防御能力太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提升一下。” 对于赵信的评价，贾粒依旧无从反驳。 刚冲进宫殿正门时她就陷入到恐惧幻境里险些无法自拔，最后还是赵信出手才叫醒了自己。 想到有赵信保护，贾粒索性抛开一切杂念，准备强闯这条腐化长廊。 二人刚走出没多远，身后走廊里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听起来这次的人数不少，行进的速度也很快。 “人鱼咒灵叫帮手来了？”贾粒下意识想到。 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她就被精神污染趁虚而入。 无尽的恐怖侵袭开始席卷而来，刹那间她就发现周围环境发生巨变。 赵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量恐怖生物朝自己脸上飞扑而来。 好在贾粒早有准备，靠着寄生的能力开始抵抗精神污染的袭击。 而现实中，贾粒因为中了精神污染，整个人变得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信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贾粒并无大碍后才转身看向身后。 一群人从身后的走廊里跑了出来，他们并非人鱼咒灵喊来的帮手，而是原本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曹夏等人。 这些人没敢强闯恐惧幻境，是靠着大量咒器的消耗才通过了第一关的封锁。 赶到这里看到赵信后，曹夏眼中的焦虑才渐渐散去。 “还好追上了。”曹夏笑着说道。 “找我呢？”赵信隔着很远问道。 “别急着走嘛，相见就是缘分，大家一起抱团才能更安全呀。” 曹夏努力让自己显得和善，试图让赵信相信她只是想组队。 结果赵信却忽然脸色一沉，冷声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对自己人动手，但如果你们执意找死，我不介意陪你们玩玩。” 此言一出，曹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她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赵组长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跟你搭个顺风车而已。” 赵信仿佛没听到这句解释一样，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想暗害我，随时可以动手。” “不过我奉劝你们最好一击致命，不要让我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一起的，只要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敢对我动手，我就会让你们全都长眠于此。” “你们大可以试试，我随时奉陪。” 说完这些之后，赵信便不再理会这些人。 随后他抓着贾粒的腰带，好像提着一个玩偶一样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这家伙挺狂啊。”中年男人咬牙切齿道。 他叫王恒，是长明城的神咒者，知道赵信的身份后也对暗杀赵信充满兴趣。 这种事可不是什么私人恩怨，而是有着丰厚的好处。 只要能被证明在试炼结界里击杀了其他灯塔城的强者，回去之后必定会得到丰厚奖励。 以赵信近期的名声，若是能杀了他，回城之后王恒甚至可以直接升职。 “我看我们最好还是小心点。”队伍里又有人开口。 “赵信能短期内在幽暗城里声名鹊起，个人实力肯定是极为出众的。” “刚才那个恐惧幻境，我们集合二十多人的力量和大量咒器才破开。” “他们两个人却好像早就已经来到这里，这显然不正常。” 说话之人明显还没有被可能到来的名利冲昏头脑，但他的建议却没人听得进去。 曹夏厌恶地看了那人一眼，阴阳怪气道：“那你可千万别跟我们一起走了，免得一会被人家记恨上。” 其他人听到曹夏的话，也都对那人露出厌恶的神色，好像他的存在会耽误他们升官发财一样。 说话之人顿时面红耳赤，可以想到一旦离队将面临更大风险，他只能闷不吭声地留下。 “谁还有反对意见尽管说出来，我可不会强人所难。” 曹夏又瞥了那人一眼，一脸得意地朝众人问道。 这一次再也没人反对，曹夏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但很快，身后的走廊里又传来脚步声，曹夏等人如临大敌，全都转身看向身后。 第八十二章 镜子 没等多久，曹夏就看到一个足有二十多人的队伍从走廊里出现。 见此情形，不等曹夏开口，他们队伍中的很多人就已经拿出了本源武器。 能在这里凑出这么多人，可见对方也是提前做好准备的试炼队伍。 但当曹夏看到对面队伍中间那个人的样貌后，她脸上的紧张之色很快消散。 “别紧张，是幽暗城那个有名的大饭桶。”她声音控制得很好，只有身边人能听到。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他们都看到了对面的邱琦悦，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很快，他们眼中又都透入厌恶之色。 这些神咒者虽然来自不同灯塔城，但却都听说过幽暗城的邱琦悦。 一个废物到极点的家伙，每次个人试炼都要靠她老爹凑人帮她抵命。 说来可笑，若论名气的话邱琦悦可能比赵信的名气还大，只不过这是个很可耻的名声。 “难道赵信和贾粒也是邱家的雇佣兵？”曹夏暗暗猜测道，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敌人越变越多。 想到这，曹夏忽然直接指向还没彻底消失的赵信和贾粒。 “赵信在那边，你们是走散了吗？” 邱琦悦没有搭理曹夏，不是她冷漠，而是还沉浸在刚才穿越恐惧幻境的震慑中。 守在她身边的其他人脸色也不太好，看得出来为了保护这个废物他们也确实消耗很大。 不过听到曹夏的话之后，有几个人脸色骤变，下意识朝着曹夏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们相互看了几眼，很有默契地挡住了邱琦悦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赵信。 几人的反应被曹夏尽收眼底，她脸上顿时浮现出阴险之色。 “赵信就在前面啊，你们不赶紧追上去吗。” 这次曹夏的声音极大，甚至大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明显使用了神咒之力。 这一喊，彻底把愣神的邱琦悦喊醒。 “嗯？赵信？赵信在哪？给我追上去杀了他！” 邱琦悦甚至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就已经因为听到赵信的名字而变得抓狂。 曹夏见状，脸上喜色更重，她再度“善解人意”地指向远处：“赵信就在那边啊。” 此时此刻，守在邱琦悦身边的神咒者全都恶狠狠地看向曹夏，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曹夏现在可能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邱小姐，这里明显还有其他危险，不能贸然行动。” 面对邱琦悦的喊打喊杀，她身边的神咒者耐心劝阻道。 “我花钱雇你们来就是听话的，跟我这废什么话？” 邱琦悦已经清楚看到了远处的赵信，意识到对方即将离开这条长廊后，她变得十分急躁。 说话时，她又下意识挥手朝身边那人打了过去。 “啪……” 她的手掌没有落在对方脸上，而是被那人稳稳抓在手里。 “邱小姐，我们的任务是帮你通过个人试炼，不是进来帮你杀人的。” “只要你老老实实听话，我马老四肯定给你安全送出去。” “如果你非得犯蠢的话，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这个名为马老四的人看起来面相忠厚，可他眼中却透着凌厉的寒光。 再配合他冰冷的语气，竟硬生生把嚣张跋扈的邱琦悦给吓得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在马老四身边的神咒者，不少人都面露苦色。 他们可不仅仅是拿钱办事，事实上他们或多或少都被邱桐抓住了一些把柄，甚至有的是家人受到了威胁。 若非如此，他们怎么可能为了点钱就跑来被一个白痴富家女支配。 看着暂时说不出话来的邱琦悦，他们固然觉得解气，但更多的还是心慌。 “算了，老马，赶紧往前走吧，邱小姐的任务并不难，过了这条长廊就结束了。” 有人出言劝阻，带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渴望。 马老四责怪地看了那人一眼，还没等他说话，就又听到了刺耳的声音。 “邱大小姐愿意跟我们一起行动吗，大家一起走的话，还能更快的追上去。” 曹夏的声音让马老四更加愤怒，可还没等他反对，邱琦悦已经答应下来。 “走，跟他们一起行动，我们赶紧提速追上赵信。” 马老四还想劝阻，却被身边人伸手拉住。 “四哥别说了，赶紧走完这条长廊，剩下的我们就不管了。” “唉！” 马老四不再多言，认命般长叹一声，跟曹夏那边的队伍合到一处。 很快他就听到曹夏和邱琦悦之间的谈话，但却越听越气愤，甚至险些没忍住直接对她们出手。 “一个幽暗城高官的女儿，竟然跟着其他灯塔城的人商量怎么害自己人！” “这他-妈根本不是蠢，这是纯畜生啊。” 马老四低声骂道，身边人闻声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随着邱琦悦的队伍和曹霞队伍汇合，他们如今队伍的规模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五十多人。 尽管他们目的不纯，但不得不承认在一个试炼结界里，如此庞大的队伍确实呈现出了降维打击般的实力。 腐化长廊里的精神污染甚至无法穿透他们形成的防御，就连邱琦悦这种废物都毫发未损地穿越了这条长廊。 当然，之所以能这样，除了队伍整体实力变强外，也是因为腐化长廊并不算是多危险的地方。 当这支“联合队伍”穿过腐化长廊后，看着眼前的情况众人全都第一时间止住脚步。 在他们面前，此刻出现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缥缈的空间。 他们就好像忽然进入到了星空之中，脚下不再是地面，头顶也是幽暗的穹顶。 最诡异的是这片幽暗的空间里有一些东西若隐若现，好似刀光，充满危机。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不是刀光，而是镜子折射幽暗光线发出的光芒。 随后他们才慢慢发现，这个幽暗空间里到处都是镜子，甚至已经有镜子贴着他们的身子划过。 但这些泛着幽光的镜子却不伤人，哪怕直接撞到一些神咒者身上，也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况，就连带着害人心思冲进来的曹霞也瞬间没了想法。 她向身后看去，但却被身后的景象吓到。 “路呢，刚才过来的路呢？” 第八十三章 复制体 很快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一点，他们来时的路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有人试图凭借记忆寻找原本的路口，但找过去之后却只能看到漂浮的镜子。 他们试图攻击镜子，结果发现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他们的攻击不但无法损坏镜子，反而镜子还被他们的神咒之力反弹了回来。 最开始出手的几人始料未及，全被反弹回来的攻击重创。 随即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受伤的神咒者并未留意自己流下的鲜血，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那些鲜血全都被镜子吸收了进去。 没过多久，整个幽暗空间的光线发生变化。 从原本的幽蓝变成了诡异的鲜红，好像整个空间内部都被血光布满了一样。 随着血光铺满整个空间，这里的亮度也提升了许多，人们终于能看清这里的情况。 原来这里并不是“星空”，而是一个布满了镜子的大殿。 不但墙面上都是镜子，就连半空中也有许多凭空漂浮的镜子。 镜子之间相互折射，这才使得一点血光的出现都能改变整个房间的光线。 可就算是亮度提升，人们依旧没能发现来时的路，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慌之色。 但在此时，有人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方向喊道：“赵信！” 众人循声望去，正看到赵信和贾粒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墙角。 他们周围并没有镜子，也很少有光线能折射过去，看起来就好像是站在一块阴影处似的。 迎着众人疑惑的眼神，赵信脸上挂着兴奋的表情：“快，快动手，快跟镜子打起来。” “跟镜子打起来？” 赵信的话让众人一愣，随后他们下意识看向最开始对镜子出手的人。 可是这一看，却让众人瞬间感觉毛骨悚然。 之前有四个人因为对镜子出手而受伤，而就在这四人身旁，此刻竟然还有四个一模一样的“他们”存在。 难道说，因为对镜子出手而受伤的人…… 被复制了！？ 之所以说复制，是因为那“四对”伤员的状态是完全相同的。 他们不但样貌一样，就连身上的伤口都一样。 察觉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四对”伤员同时面露惊恐，对视之后又都一起呆在了原地。 原本一些有心人还在仔细观察，试图发现他们的不同。 可看到现在，越是认真的人反而越是看得疑惑。 这四对伤员虽然动作不是整齐划一的，但状态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单从外表和反应来观察，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同来。 “你们……” 有人本想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关键时刻，一直发呆的邱琦悦忽然开口：“把他们都杀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分出来真假？” 听到邱琦悦的话，之前还一直跟她攀交情的曹夏都差点拔刀砍向她。 “这到底是什么物种配出来的牲口？”曹夏在心里暗暗骂道。 那四对伤员如果全是其他灯塔城的人也就算了，其中三对可是他们幽暗城的人，也能说杀就杀了？ 她见过不是人的，没见过这么不是人的。 “别动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救救我，救救我们。” “他是假的，我是真的，老马你帮我作证啊。” “我不是假的呀，你别乱说啊。” 邱琦悦的话瞬间引起混乱，那四对伤员开始极力为自己辩解，生怕说得慢了就会被处理掉。 邱琦悦见状不耐烦地继续说道：“不杀的话就赶紧把他们赶走，别耽误正事。” 说完，她直接对身边人说道：“谁能杀了赵信，出去之后我至少保他进特战部当一个组长。” 这本该是曹夏最希望看到的情况，可当它真正发生时却让曹夏差点被气笑了。 就算要杀赵信，也不该这样明目张胆地动手！ 更何况赵信明显比他们早到这里很长一段时间，这里的特殊情况就算他无力解决，也至少有应对之策。 此时最不该得罪的就是赵信，如果能争取到联手的机会更好。 结果邱琦悦却偏偏在最需要稳住局面的时候，做出了最容易导致失败的举动。 “她爸妈绝对是近亲结婚！”曹夏在心里恶毒地骂着。 她心里也有些顾忌，生怕邱琦悦身边的人真的会蠢到对赵信动手。 好在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以马老四为首的幽暗城神咒者都对邱琦悦的提议无动于衷。 有人似乎于心不忍，小声提醒道：“邱大小姐，你的试炼任务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离开了。” 个人试炼就是如此，只要完成了试炼任务就会得到一个神咒碎片，用来打开一道离开试炼结界的传送门。 就在穿过腐化长廊的瞬间，很多人都感觉到了邱琦悦那里出现了神咒碎片的气息。 这意味着她没有说谎，她的任务就是穿过长廊，现在想走就能走。 可是面对好心人的善意提醒，邱琦悦却面若冰霜：“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谁能杀了赵信，实权组长，我肯定能保他得到。”邱琦悦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曹夏听得咬牙切齿，她忽然后悔之前非得拉着邱琦悦上路。 因为曹夏忽然想到，邱琦悦已经完成任务，这里的任何危险都已经威胁不到她。 正因如此，她才敢肆无忌惮地让人杀赵信。 就算不成功，她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而回了幽暗城之后，以邱桐的身份，赵信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根本伤不到邱琦悦分毫。 可问题是，邱琦悦随时能走，他们可做不到这一点。 想着赵信不久前的威胁，曹夏并不敢真的掉以轻心。 杀赵信固然重要，也确实可以让他们回城之后得到奖励。 可如果连试炼任务都过不去的话，杀一百个赵信也毫无意义。 说到底，曹夏一直想的都是暗算赵信，而不是正面冲突。 哪怕在被赵信点破了心思之后，她也依旧没有改变想法。 在充满未知风险的试炼结界里，只有傻子才会明目张胆地与人为敌。 现在看来，邱琦悦绝对傻中极品。 肯定是近亲结婚的产物，没跑！ 曹夏终究是小看了邱琦悦的破坏力，仅凭一己之力就让局面变得越来越对他们不利。 就在曹夏暗自腹诽时，却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 原本蹲在墙根看戏的赵信忽然站了起来，脸色阴沉道：“完了，要出事。” 第八十四章 镜像牢笼 赵信的话让贾粒脸色大变，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几乎又加重了几分。 “又要开始了？”贾粒颤声问道。 “希望他们能挺住吧。”赵信轻声说道，语气里没有幸灾乐祸，更没有嘲讽。 这个特殊空间名为镜像牢笼，这是赵信通过刚刚形成的弦图得知的信息。 就在不久前，赵信带着贾粒穿过腐化长廊后就遇到了跟曹夏他们相同的情况。 纵然赵信已经比他们谨慎很多很多，却依旧在进入这里之后不久就中招了。 这里的镜子可以直接复制出另一个“自己”，不但样貌和举止完全相同，甚至拥有相同的能力！ 当赵信和贾粒的复制体出现后，他们两个也一度被打得险象环生。 当然，主要是贾粒被打得节节败退，赵信为了救她也变得手忙脚乱。 赵信复制体的出现，让贾粒第一次见识到了赵信的手段到底有多诡异。 那场“内斗”的时间虽然不长，却让贾粒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不已。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赵信之前竟然一直在藏拙。 在堕落神大型神咒结界里的战斗中，他根本没有出全力！ 赵信的复制体展现出了极为高明的战斗技巧，还有许多防不胜防的咒术。 此前贾粒一直以为赵信是辅助神咒者，却没想到他的正面战斗能力更强。 但最诡异的还不是赵信复制体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而是“身份互换”。 在这个镜像牢笼里被复制出来的复制体，可以跟真正的本体进行身份互换。 这种互换是无法控制，更没法察觉的。 经常是打着打着，本体和复制体之间就身份互换了。 这种情况极度危险，并且极难处理。 因为赵信和贾粒虽然无法确认对方的复制体是谁，但至少他们可以准确地判断出自己的复制体。 所以他们都选择了自己对付复制体，可是经常会出现正对复制体出杀招时，身份就互换了。 如此一来，就真的变成了“自己打自己”。 最后多亏赵信用出了咒术空间陷阱，彻底杜绝了身份互换的危机。 这才使得他们各自击杀了自己的复制体，避免了“自己杀死自己”的惨剧发生。 战斗结束后赵信担心再次出现复制体，索性带着贾粒躲在墙角。 靠蛮力毁掉几面镜子后，清理出了一块暂时安全的区域。 再之后，就是曹夏和邱琦悦带着那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冲了进来。 二人静静看着远处的情况，果然没过多久那支队伍就彻底乱了起来。 那些人原以为只要不对镜子出手就不会出现复制体，但却不知道那只会影响复制体出现的速度而已。 只要进入镜像牢笼，就必然会出现复制体。 当几十个复制体接连出现后，那些人彻底慌了。 他们没心思再去“审判”最初出现复制体的四个伤员，全都表情严峻地看着自己的复制体。 最搞笑也是最危险的情况出现了。 所有人都在拼命向别人证明自己才是本体，却忽略了他们的复制体都带着极深的杀戮欲望。 大战一触即发，并且很快变得白热化。 起初人们还想通过战术背包来判断本体和复制体，因为复制体无法复制他们带来的咒器。 可随着他们发现身份互换的情况出现后，所有人都变得束手无策。 看着额远处越来越混乱的战况，赵信眼中充满不忍和担忧。 贾粒原本还想嘲讽几句，但在看到赵信的表情后有些错愕。 “你不会想去帮忙吧？” 赵信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地看着前方。 贾粒意识到不对，忽然拽了赵信一把。 “你要真想救人的话，那你可真是个大傻（哔——）！” 贾粒毫不留情地骂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想杀了你立功，你不会不知道吧？” 眼见赵信表情还是沉重，贾粒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念叨起来。 “乱世先杀圣母，想做滥好人之前还是要先想想值不值。” 赵信实在忍无可忍，伸手直接捂住贾粒嘴巴。 “别吵，我在思考！” 贾粒下意识想扳开赵信的手，却感觉他的手仿佛长在了自己嘴巴上一样，自己拼尽全力都撼动不了半分！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力气怎么能这么大？” 就在贾粒腹诽时，赵信再次开口：“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他松开扣住贾粒的手掌，指着远处正在战斗的两人说道：“看到那个大胡子了吗，他现在就是复制体。” 话音未落，赵信就摆了摆手：“算了，不用你去辨认，一会你听指挥就行。” 还在试图分辨本体和复制体区别的贾粒，听到赵信后一句话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意思嘛，看不起谁，我就快能分出来了！” “闭嘴，我要用过载了。”不给贾粒抱怨的机会，赵信干脆直接用命令口吻说道：“出手机会稍纵即逝，我说打谁就打谁！” 下一刻，赵信直接拿出旧日书，书本翻开之际已经有沙漏影像浮现。 “年轮逆溯，腐土生芳。” “破碎得归于完整，枯萎的再度昂扬。” “以时光为偿，点亮献祭灯塔。” “过载，朽木。” 在贾粒取出本源武器的瞬间，赵信的过载咒术就已经加持到贾粒身上。 好在他们之间的配合早已轻车熟路，贾粒很快调整好状态，本命武器开始无风自动。 赵信双眼如鹰的眸子一般在战场上巡视。 他似乎并不是以救人为主，只是在寻找最容易击杀的目标。 没过多久，赵信便选中目标，沉声说道：“动手！” 过载期间他和贾粒心意相通，他只需意识锁定目标，贾粒就知道该对谁出手。 在混乱的战场上，一根细微的白毛飞出去并没有引起别人关注。 可当白毛击中一个大胡子男人的瞬间，那男人就如同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紧接着就如同被吸干一样化作一团腐肉。 贾粒看得目瞪口呆：“我变得这么强了吗？” 这不过是她的调侃，她知道寄生的威力能提升到如此地步，肯定是赵信的过载又发生了变化。 感慨归感慨，贾粒却一点都不手软，甚至脸上渐渐浮现出嗜血之色。 她没有丝毫压力，更没有半点负罪感。 她甚至懒得去追究赵信选中的目标到底是不是复制体！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把远处那些人连本体带复制体全都干掉。 可就在她杀得兴起时，却忽然听着赵信说道：“走！” 第八十五章 扭曲 赵信的声音让贾粒瞬间冷静下来，她二话不说就跟着赵信往前跑去。 刚跑出去没几步，她就看到正前方似乎有一个奇怪的光圈在闪烁。 “那是能逃出去的门？”贾粒开口问道。 “嗯。” 赵信点头回道，带着贾粒继续往前冲去。 刚才贾粒的大肆杀戮让他趁机加深了弦图的绘制，从而找到了镜像牢笼里的出口。 但那个出口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必须尽快动身才行。 赵信的举动同样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曹夏甚至压根没看前方出现了什么，便迈开步子追着赵信跑了出去。 马老四等人也都不再恋战，拼着受伤的风险往外逃去。 好在他们距离出口的位置并不远，当最后一个人逃出来的时候出口的光圈还没有消散。 赵信站在光圈外不远处，通过稍显模糊的光线往里面看去。 他看到很多“人”在追到光圈附近之后便彻底止步，他很快就分辨出来那些留在里面的都是复制体。 看到这样的情况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活着逃出来的都是人。 不过看着最终活下来的人数，赵信脸上的笑容还是很快散去。 不久之前这还是一支足有五十多人的队伍，现在却只剩下十人不到。 曹夏毕竟是那些人里实力最强的，带着几个手下活了下来。 马老四足够谨慎，也拉着几个兄弟逃出生天。 不过比较讽刺的是，邱琦悦那个废物竟然也活着跑了出来。 她现在惊魂未定，脸上的嚣张表情早已消失不见。 反而在被恐惧的支配下，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愚蠢，多了几分精明。 也不知道这算不上得上是因祸得福…… 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邱琦悦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跟赵信对视起来。 “你……别过来！” 她显得有些惊慌，后退的时候已经把神咒碎片拿了出来。 其实早在镜像牢笼里她就第一时间想用神咒碎片离开，却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我这就走，有什么事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邱琦悦一脸惊慌的说道，结果说完之后她自己也不禁愣在原地。 贾粒听到这番话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最后彻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邱琦悦肯定是说假话的时候没过脑子，结果一不留神把后半句说成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身边已经没有帮手，虽然马老四还活着，但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 此刻她孤立无援，就算是再没脑子也能想明白肯定是先走为妙。 只是没想到哪怕是要逃走，她也能整出来点花活。 邱琦悦在原地愣神许久之后索性选择对赵信视而不见，拿着神咒碎片就要开启离开这里的传送门。 可就在此时，他们所在的空间忽然发生异变。 整个空间忽然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所有人都站立不稳，开始摇摇欲坠。 邱琦悦直接摔倒在地，险些把手中的神咒碎片丢掉。 “怎么回事？”曹夏惊慌失措的问道。 马老四等人强撑着没有跌倒，第一时间凑到赵信身边。 “赵组长……” “敌袭，备战！”赵信根本不搭理马老四等人，直接指向前方说道。 他们穿过镜像牢笼后似乎是来到了宫殿的主殿中，周围空间极为开阔，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但此刻主殿之中却好似地动山摇一般，整个空间都在扭曲。 这是物理意义上的扭曲，地面和屋顶都好似有生命一样，不断地起伏。 大量咒灵从断开的宫殿裂缝里爬出来，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带着无边杀气。 如果说之前的两道关卡还带着几分考验的意味在里面的话，这一次就是纯粹的实力比拼了。 放眼望去，光是第一批出现的咒灵数量就已经达到了数百之多。 更让人绝望的是，这数百咒灵之中似乎还藏着不止一个霸者咒灵！ 若是在一段时间之前，遇到这种规模的咒灵冲击，试炼者们肯定还有能力应对。 但现在就算加上赵信，整个队伍也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人。 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曹夏等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邱琦悦忽然跑到赵信身边，一脸急切地命令道：“快保护我一下，我要开门离开这。” 话是这样说，但邱琦悦开口时全身都在颤抖，并且随时准备逃跑。 她已经做好了被赵信拒绝的准备，却没想赵信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手中的神咒碎片抢了过去。 还没等邱琦悦开口，那块神咒碎片就被赵信直接激活，幻化成了一扇传送门。 开门之后赵信一句话没说，甚至懒得嘲讽或者警告，直接离开传送门往前面走去。 “贾粒，准备好了吗？”赵信一面走一面说道。 “来吧。” 贾粒发出爽朗的笑声，毫不犹豫地拿出本源武器跟上了赵信。 这一刻，不管是曹夏还是马老四，他们看向赵信时的眼神都变得完全不同。 “这两人是疯了吗？” 这是他们内心深处唯一的想法，并且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两个人在面对数百咒灵的冲击时还敢主动你行。 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邱琦悦都没有急着走进传送门，而是呆呆地留在原地看了起来。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马老四表情呆滞地问道。 “怎么帮？”曹夏反问道。 她并不是在抬杠，也没有了故意使坏的心思。 当她看到赵信和贾粒好似割草一样击杀那些咒灵之后，她才彻底明白自己这一路的表现有多可笑。 此时她才开始后怕，多亏了之前接连的意外耽误了她的“行动”。 但凡之前少一点波折，她都可能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带人开始暗算赵信了。 而看着眼前漫天的蒲公英的白毛无情收割咒灵的生命，曹夏只感觉那些白毛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一样。 可就在曹霞和马老四他们看得目瞪口呆时，赵信心中却始终好像悬着一块大石头。 随着他们击杀的咒灵越来越多，弦图的指引也开始越来越明朗。 但也正因如此，赵信得到了更加明确的指引。 这次的敌人并不是只有眼前这种程度的实力，真正的危机始终没有出现！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带贾粒后撤时，一个诡异的声响忽然在战场上传开。 第八十六章 镜灯成 战场上忽然响起一阵怪笑声，笑声十分刺耳，似乎笑声的主人也十分癫狂。 随着笑声响起，战场上还活着的咒灵也都开始变得更加狂躁起来。 最明显的一个变化是，它们竟然开始自爆！ 一个个咒灵瞬间化作一颗颗“炸弹”，悍不畏死地朝着赵信和贾粒冲来。 不管能不能真的撞到他们身上，这些咒灵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自爆。 咒灵爆体而亡会带来十分危险的情况，周围的空间会因为神咒之力的浓度飙升，从而出现神咒反噬的情况。 赵信表情凝重，沉声道：“退！” 贾粒闻声而动，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 她跟赵信之间早已形成了深厚的默契，几乎是同一时间跟赵信退到了一处。 “空间陷阱！” 赵信随手补下了一个空间陷阱，隔绝了咒灵的冲击。 暂时的平静并不意味着安全，贾粒直接开口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赵信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些咒灵在冲不进空间陷阱后，马上就朝着身后的曹夏等人冲去。 他朝着马老四喊道：“过来！” 马老四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缓过神来，带着身边仅剩的三个同伴冲向赵信。 曹夏知道自己无力抵挡大量咒灵的冲击，也跟着马老四一起冲向赵信。 至于邱琦悦，在意识到情况不妙后，她终于不再看热闹，直接走进了传送门。 她终于学聪明了一次，知道就算自己跑到赵信身边也未必会被接纳。 邱琦悦的离开没有引起谁的关注，毕竟他们从进入这次试炼结界开始就没指望那个蠢货能提供什么助力。 赵信原本并不想跟曹夏等人配合，但想到战斗一时半会不会结束，他也只能接纳曹夏那些人。 空间陷阱终究不是牢不可破的，咒灵失去明显的攻击目标后，又开始悍不畏死地冲击空间陷阱。 感受着周围动荡的神咒之力波动，空间陷阱里的众人全都脸色铁青。 贾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去询问赵信接下来到底怎么做。 可贾粒不问，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沉得住气。 当看到主殿扭曲的地面中又冲出大量咒灵后，曹夏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 赵信没有理会她，一直闭着眼睛，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贾粒和马老四等人则一脸警惕地看向她，甚至大有一副要在这里做个了断的架势。 “别做傻事，内讧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曹夏明白贾粒等人的态度，马上警惕地提醒道。 她身边只剩下最后两个同伙，其中一个还不是遗落城的人。 相比之下，赵信和贾粒再加上马老四他们，一共有六个人，并且全部都来自幽暗城。 人数对比是六比三，他们处在绝对劣势，自然不敢再有任何危险的想法。 几人对峙的时候，一直闭眼的赵信终于睁开眼睛。 他刚才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利用刚刚收集到的血引继续绘制能量层。 弦图的指引已经越来越明确，但明确的指引却让赵信有些意外。 他感知到这个空间名为血肉王座，整个空间就是一块巨大的扭曲腐肉。 空间之中有几个重要的空间节点，每一个空间节点里都有一个霸者咒灵。 诸多空间节点中有一个最特殊，那个空间节点就在正前方，距离他们也并不远。 但是想要触碰到那个空间节点之前，则需要先将周围的其他空间节点全部清除掉才行。 “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咒灵会越来越多。”赵信沉声道。 “怎么速战？”曹夏第一个问道。 赵信看了她一眼，知道曹夏如此积极不过是为了自救而已。 “你和你的人需要攻克一个空间节点，不要留手，用全力去进攻。”赵信说道。 “空间节点？”曹夏听得一头雾水。 不光是她，就连对赵信绝对信任的贾粒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赵信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将咒火中的能量层祭出。 随着他在这个试炼结界里不断杀戮，他终于在“苏醒”之后第一次成功制作出镜灯。 如今的能量层已经彻底化作一面镜子，虽然是由神咒之力组成，看起来却跟真实的镜子几乎一模一样。 忽然看到赵信拿出一面镜子，众人无不感觉后背发凉。 尤其是曹夏和马老四他们，在不久前的镜像牢笼里他们几乎被团灭。 现在看到镜子就感觉毛骨悚然，生怕又会蹦出来什么难以处理的妖魔鬼怪。 但当马老四壮着胆子看向镜子正面时，却被镜中的景象所吸引。 “这是……” 察觉到异样，曹夏等人也都马上跟着看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镜中的灯塔。 只看了一眼灯塔，所有人就都产生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仿佛他们此刻就在灯塔旁，体内亏空的神咒之力也开始源源不断地补充起来。 “这……这这……” 曹夏被惊得语无伦次，明明这是一件好事，却反而让她更加惊慌。 只有贾粒猜到了这应该就是完全体的镜灯，她并没有大呼小叫，但终究还是暗暗地在心里感慨不已。 没想到赵信教给她的手段并不是在吹嘘，而是真的具备这堪称逆天的效果。 “镜灯会让我们之间形成连携力场，让我们的整体战力提升。” “并且你们可以更容易看出咒灵的破绽，包括霸者咒灵甚至王者咒灵。” “更重要的是，你们可以看破这里的所有伪装，直接看到这个战场最真实的情况。” “一会我会解除空间陷阱，出去之后你们就会看到空间节点。” “每人负责一个空间节点，不要舍不得咒器和神咒之力，我会给你们提供足够的神咒之力战斗。” 赵信很难得地一次性说了很多话，之后也不管众人能不能反应过来，直接开始动手。 空间陷阱被瞬间解除，大量咒灵还在自爆，刹那间产生的神咒之力冲击险些让曹夏等人喘不过气来。 但下一刻，镜灯之中的灯塔忽然发出柔和的灯光，直接驱散了他们身上的神咒之力腐蚀。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曹夏等人终于开始相信赵信刚才说的那些话。 当他们再往前看的时候，也都被这个战场最真实的情况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七章 堕落大祭司 刚才赵信说会让他们看到战场的真实情况时，他们都没怎么往心里去。 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赵信不是在比喻，而是最真实的说法。 在众人眼前不再是一座扭曲的宫殿，而是一个巨大的血肉空间，或者说是内脏的里面。 就好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在一下一下抽搐地跳动着。 所谓的“墙壁、地面、屋顶”全部都是滴血的血肉组成，并且始终在不断地跳动着。 之前他们之所以感觉这片空间扭曲跳动，就是因为如此。 周围有几个肉瘤十分突兀地飘浮在半空中，众人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赵信刚才提到的空间节点。 每个空间节点附近都有一个半人半兽模样的咒灵，从神咒之力波动上可以很容易判断出它们都是霸者咒灵。 曹夏和马老四等人都暗暗咽了口口水，看向霸者咒灵的眼神里似乎透着某种决心。 他们的试炼任务都是击杀一个霸者咒灵，此刻他们都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离开的希望。 霸者咒灵的身体紧贴着“肉瘤”，好像要跟空间节点融合到一起似的。 尽管很想击杀霸者咒灵，但人们的目光还是很快落在了正前方那个大家伙身上。 如果说霸者咒灵是几乎要跟空间节点融合到一起，那眼前这个大家伙则是已经完全实现了这一步。 那是一个长着一张俊美脸庞的男人，他的上半身呈现出完美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极具男人魅力。 但如果看他的下半身，所有的美感都会瞬间荡然无存。 他没有下半身，准确地说是没有人类的下半身，他腰部以下连着一颗巨大的心脏。 那颗心脏残破且丑陋，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破裂一样，整个空间似乎也是在随着这颗心脏在跳动。 “那就是这里的王者咒灵吧？”马老四忽然问道。 无人应答，他身边的人都在飞快地清理着面前的咒灵。 不管是为了离开，还是只想活命，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任务都是攻到空间节点，把霸者咒灵干掉。 至于那个看不清底细的王者咒灵，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认定那就是赵信的对手。 贾粒略显担忧地回头看了赵信一眼，但在看到赵信又闭上眼睛后就没有说废话。 赵信没有再托大，更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在全力施展咒术过载。 镜灯的出现让众人之间可以形成连携力场，直接让他们的战斗力出现质变一般的提升。 赵信的咒术过载的效果掺杂其中，更是让他们的战斗力变得爆棚。 感受最深的是贾粒，她是第一个接受过咒术过载加持的神咒者，对过载的效果已经十分了解。 如今多了一层连携力场的加持，甚至让贾粒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她原以为连携力场的效果肯定不如咒术过载，却没想到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如此恐怖。 在连携力场的加持下，她的战力几乎可以说提升了一倍不止。 要知道，过载只是让神咒者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神咒之力加持，是不会直接提升战斗力的。 也就是说一个咒术的威力该是什么样，在过载的加持下也还是什么样，无非就是咒术施展的速度和数量提升。 但连携力场却明显是让贾粒的咒术威力也得到直接提升！ “怪不得他一路上都孜孜不倦地教我怎么制作镜灯，原来这东西的效果这么恐怖！” 潜移默化之间，贾粒算是完成了赵信交给她的“任务”。 等到此战结束之后，贾粒势必会把制灯四步法的战斗方式传授出去。 就算不是大规模传授，也至少会先传给身边人，这就是赵信想要达到的效果。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跟贾粒走得近的人自然也是风格较为铁血的人。 制灯四步法先在这些人之中传开，肯定好过直接大面积铺开。 至于贾粒在这个过程中要承担的风险，贾粒自己现在还不清楚，但这是她必须要交的“学费”。 看着贾粒彻底暴走的模样，赵信轻叹一声，暗暗想着：“祝你好运，希望你以后不要怪我。” 这一路走来，赵信彻底化身最耐心的老师，把一场充满凶险的试炼生生变成了“教学局”。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贾粒学会制灯四步法，从而将这个方法传出去。 要说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那是假的，但赵信坚信这只是一场公平交易。 他不相信自己真的会这么“巧”地碰上贾粒一起参加个人试炼，其中肯定是充满算计的。 但赵信知道这份算计出于善意，便索性一直装傻，一心教学。 短暂分神之后，赵信很快将全部心神放在了对面的王者咒灵身上。 那就是他此战的目标——堕落大祭司。 不得不说，堕落大祭司展现出来的实力并不弱。 若是没有镜灯和过载加持的话，就他们这些人想要与之抗衡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就算之前所有人都活着，也根本不可能战胜堕落大祭司。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次试炼是必死之局。 因为除了赵信之外，其他人的试炼任务最高难度也不过就是击杀霸者咒灵。 只能说对于赵信而言，这原本算得上是一个必死的试炼。 但不管是必死之局还是教学局，对现在的赵信而言都已经毫无意义。 镜灯大成之际，他已经分辨出这个试炼结界是属于恐惧之神的神咒结界。 而赵信始终对王者咒灵充满幻想，是因为他幻想着能不能再遇到自己过去的战友。 只可惜在看到堕落大祭司之后，赵信的幻想直接破灭了。 那并不是他过去的战友，这一战已经没有任何期待。 贾粒等人消灭霸者咒灵的速度很快，快到就连他们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程度。 随着所有霸者咒灵死去，一个个空间节点也随之告破。 曹夏和马老四他们吃惊地发现，甚至不需要他们主动打开传送门，所有破裂的空间节点就已经自动形成了传送门。 看着随时可以让他们安然离去的光圈，有人变得迟疑，但有人却毫不犹豫。 曹夏甚至没有跟赵信道一声谢，在看到传送门打开的瞬间就直接冲了进去。 跟着她的另外两人也都有样学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时间传送离开。 他们都已经完成了个人试炼任务，都不想再在这里停留片刻。 也不知道是害怕被王者咒灵击杀，还是担心遭到赵信的清算。 看着匆匆离去的曹夏等人，马老四啐了一口道：“狗东西，连句漂亮话都不会说。” 赵信看着他们几个，好奇地问道：“你们不走吗？” 第八十八章 返回 马老四挠了挠头，笑着回道：“我们留下来陪你。” 贾粒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她刚才发力过猛，一口气干掉了三个霸者咒灵，现在疲惫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拼命挥手指向身后，示意赵信没时间闲聊了。 当所有霸者咒灵被消灭，导致空间节点都破碎后，堕落大祭司终于也好像突破了所有束缚，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他走路的姿势十分滑稽，就是用那颗巨大又丑陋的心脏在地面上蹭来蹭去。 他一面走，一面发出刺耳的吼声。 这些声音里带着摄人心魄的精神污染，让人闻之色变。 可就在贾粒等人拼尽全力准备抵挡精神污染时，周围嘈杂的声音却忽然消失不见。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精神污染没有了，血肉的扭曲也没有了。 贾粒疑惑地睁开眼，看到了站在堕落大祭司身前的赵信。 他就那么平静地站着，好像一个看风景的旅人。 可他面前的景象，却是一副完完全全的地狱场景。 堕落大祭司身下的那颗巨大心脏破碎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赵信亲手毁掉的。 鲜血如同瀑布一般飞溅，看着就好像是要把这里彻底淹没一样。 赵信的周围出现了一圈“隔离层”，想来是他用空间陷阱确保自己不被鲜血迸溅到。 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之后，飞溅的鲜血才终于平息，并且很快化作灰烬彻底消失不见。 再看向赵信身前，堕落大祭司只剩下上半截身子趴在地上。 并且那截身子也好像化作朽木一样，已经彻底没了气息波动。 赵信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弯下腰去一刀刺向堕落大祭司的身体，最后从里面取出来一块晶片。 那是神咒碎片，是这个试炼结界里最核心的一块神咒碎片。 其价值丝毫不亚于大型神咒结界里，王者咒灵被击杀后留下的神咒碎片。 看到赵信收起神咒碎片，马老四几人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不怪他们如此，这一块神咒碎片只要上交的话，绝对可以换来丰厚的奖励。 别说马老四他们，就连贾粒都有些心动。 但他们的羡慕和心动很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这次任务是怎么过的。 随着赵信收起神咒碎片，一道道传送门出现在众人身前。 王者咒灵已经被消灭，这个神咒结界也会在不久之后彻底消失。 “走吧，回去。”赵信兴致缺缺地说道，随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传送门。 随着一阵短暂的眩晕过后，赵信再睁眼时就又回到了幽暗城的试炼大厅。 此刻正在晚上，但大厅里依旧热闹非凡。 毕竟个人试炼涉及生命安危，很多人都会提前一段时间在试炼大厅里寻找可能一起组队的伙伴。 由于个人试炼的随机性过高，所以自然需要尽可能多地寻找“伙伴”。 贾粒和马老四等人在紧跟着赵信出现在试炼大厅，看着熟悉的场景都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只是一想到这一战惨死的伙伴，马老四脸上写满了悲伤。 贾粒刚想再跟赵信闲聊几句，却被医生大喊打断。 “赵信！” 大根忽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不等赵信开口就拉着他往外走。 但与此同时也有另外一伙人强行挤进人群，直奔赵信而来。 看到这一幕，贾粒和马老四他们下意识就准备去阻拦后挤进来的那些人。 赵信也强行拽住大根，脸色阴沉道：“怎么了？” “邱桐申请到了一张针对你的调令，要你马上出城去攻破一个神咒结界呢。” 大根一脸急切地解释道，拼命抓着赵信的袖子想带他走，“赶紧回绝灵局，一切还能从长计议。” “我是绝灵局的人，邱桐竟然可以申请到对我的调令？”赵信一脸不解。 贾粒始终在听事情的经过，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管理局在职权上远高于绝灵局，只要程序规范，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处决绝灵局的人。” “哦，原来如此。”赵信一脸平静地点点头。 随后看向大根：“就只是一张调令而已呗？” “还只是一张调令而已？你知道邱桐那老王八蛋是想让你去处理哪个神咒结界吗？”大根义愤填膺地说道。 “是不是只有一张调令而已？”赵信又问了一遍。 大根一愣，随即点头道：“对，就是让你外出作战的调令。” “这点破事有什么好慌的。”赵信忽然推开大根，好整以暇地看向那些管理局的人。 待那些人赶到后，不等他们开口，赵信主动伸出手：“调令呢？给我看看。” 原本管理局的人全都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甚至颇有一种随时打算击毙赵信的架势。 可现在被赵信反将一军，他们反而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拿来！”赵信彻底失去耐心，大喝一声道。 几个管理局官员迟疑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来当众宣布调令。 调令上的内容很简单，先是给赵信升职——让他兼任绝灵局远征部队长一职。 所谓远征部，在绝灵局里也算历史悠久，就是专门为了远征城外神咒结界的部门。 但问题是远征部属于临时部门，只有在需要远征时才会临时从各部门抽调人手组建，等到任务完成又会解散。 也就说这个所谓的升职不过是黄字，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赵信出去送死这件事能够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远征部的作战任务更加简单粗暴。 七天后，由赵信亲自带领队伍进攻幽暗城南方三十里处的一个大型神咒结界——寒冰神咒结界。 不得不说管理局的人虽然有些迟钝，但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还是有着他们应有的小聪明。 当众直接宣布调令，就彻底杜绝了一切可能出现的麻烦。 现在赵信接不接调令已经不重要，当调令被当众宣布出来之后，就等同于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 大根在一旁捂脸叹息，他之所以急着要拉赵信走，就是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发生。 “好，七天之内我会出发，记得给我准备好作战资源。” 赵信接过调令，然后拉着大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试炼大厅。 “你就这么答应下来了？”大根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着。 “不然呢，跟着你跑回绝灵局，然后让周局长帮我擦屁股？”赵信斜了他一眼。 跟着赵信和大根他们一起走出来的贾粒忽然开口：“如果你刚才直接走的话，周局长未必没办法帮到你。” 大根微微皱眉，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贾粒毕竟是特战部成员，虽然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但大根对他们的成见依旧很深。 赵信对此并不在意，他连制灯四步法都教给贾粒了，自然不会把她彻底当成外人。 他重新拿出刚才那份调令问道：“寒冰神咒结界是什么情况？” 第八十九章 寒冰神咒结界 不知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敌意，还是真的就是热心肠，贾粒抢在大根之前介绍了寒冰神咒结界的情况。 对于他们这些为幽暗城征战多年的神咒者而言，寒冰神咒结界绝对算得上是最熟悉的神咒结界之一。 对那里熟悉自然不是因为那“风景秀丽”，而是因为那地方是出了名的杀人窟。 杀人窟的说法不是夸张或者比喻，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寒冰神咒结界大概是在十年前出现在幽暗城旁边，刚一出现就直接给幽暗城带来了一场灾难。 因为它最开始是伴随着神咒法典任务出现的，也就是幽暗城的神咒者需要在规定时间内攻破寒冰神咒结界才行。 十年前的幽暗城照比现在只强不弱，却在十天的任务期限内完败。 十天时间里，幽暗城接连派出了三批攻坚队成员，最终只有寥寥数人活着逃了回来。 最终法典任务失败，幽暗城的灯塔进入了一段时间的衰弱期，外城也因此出现了不少平民伤亡的情况。 从那之后，寒冰神咒结界就成为了幽暗城居民的噩梦。 虽然没有再出现过关于寒冰神咒结界的法典任务，但那个神咒结界里的咒灵可是不会因为没有任务就平息的。 每隔一段时间，寒冰神咒结界里就会出现大量咒灵。 它们有时候会直接正面冲击幽暗城，但更多的时候是直接伪装身份混入外城。 不管怎么做，它们的最终目的都是对幽暗城的人类进行杀戮。 十年来，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外城居民被寒冰神咒结界的咒灵杀死。 幽暗城为了反制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行动，但也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更要命的是，尽管已经历经十年，但寒冰神咒结界的危险程度却始终没有削减过分毫。 进入寒冰神咒结界执行任务的死亡率始终高达95%以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十不存一。 “说真的，幽暗城这十年来的发展有些停滞，这里面多少也有些寒冰神咒结界的原因。” “虽然管理局的人这次确实是针对你，但对寒冰神咒结界的讨伐确实从来没停止过。” 说到最后，贾粒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 本来听贾粒介绍得挺认真，大根没有开口说什么，但听到最后这两句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说的是屁话，寒冰神咒结界确实需要被攻破，可凭什么让赵信去？” 贾粒冷冷地瞥了大根一眼，却并没有反驳什么。 有些道理大家确实都懂，但说出来确实不是那么好听。 说白了无非就是谁去都是死，只看谁运气不好，轮到了需要去寒冰神咒结界执行任务。 看着暗自较劲的二人，赵信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知道的不是那个神咒结界的历史，我是要情报，结界内部的情报，实力分布情况，实力详情什么的。” 贾粒和大根闻言，都露出了相同的苦涩表情。 “没有详细情报，只有最基础的信息，这些东西很难称得上是情报。” 大根没有卖关子，最后做了一点补充。 这些年来虽然幽暗城多次派人进入寒冰神咒结界，但取得的战果一直是相同的。 那就是他们连结界内的第一道防线都没有突破。 目前已知的就是，寒冰神咒结界内部几乎是一个战争堡垒。 里面的咒灵几乎全部都拥有高级智慧，会像人类一样排兵布阵。 只要有神咒者进入其中就会被发现，根本没有隐匿行踪的可能。 也就是说只要进入寒冰神咒结界，就只能选择正面硬抗。 但问题是咒灵的数量远远超过神咒者的数量！ 尽管攻坚队每一次都能提前准备好大量咒器，却依旧扛不住咒灵们的车轮战。 再加上能逃出来的神咒者都是经历了九死一生，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拼尽全力，根本没机会也没能力探查清楚里面的情况。 大根的语气愈发沉重，最后拍了拍赵信的肩膀。 “兄弟，哪怕是你进去，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完成任务。” 听到这，赵信脸上的轻松表情终于消失。 要说心里丝毫不慌那绝对是假的，赵信只是战斗经验丰富，不代表他没脑子。 幽暗城神咒者的实力他不是没见识过，虽然很差，但绝对不是不堪一击。 可面对一个神咒结界，用了十年时间都无法攻破最外围的防线，足以证明寒冰神咒结界的强大。 “回去之后帮我找一下从寒冰神咒结界里逃出来的幸存者，我需要知道更多细节。”想了一会之后，赵信说道。 “你还真要去啊？”大根瞬间炸毛。 赵信摆摆手，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他确实没法保证肯定能完成任务，但却有绝对的自信能活着从里面逃出来。 既然如此，去试一下当然没有问题。 眼见赵信心意已决，大根又开始担心起其他事情。 “问题是就算你想去，也很难召集到人手跟你一起去，真的太危险了。” 赵信扭头看向他，问道：“那之前的行动是怎么召集人手的？” 大根干笑几声，挤出三个字：“花钱招。” 原来随着寒冰神咒结界的威名越来越盛，绝灵局的神咒者已经没人愿意执行攻坚任务。 在这件事上，就连管理局的那些老爷们也都表示理解。 所以每一次要攻坚时，都是斥重金悬赏，直接招揽民间神咒者临时特训。 悬赏的条件极为丰厚，基本上可以保障应征者的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地生活在幽暗城内城。 听着大根的解释，赵信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尽管这听起来很荒诞，但不可否认已经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了。 至少这样还能招到人，若是强征绝灵局神咒者出战的话，甚至可能会拖垮绝灵局。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为了家人拼一次，赵信便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们也是为了家人才出来拼命，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到了绝灵局后他们跟贾粒分开，赵信这才有机会询问起另外一件自己很关心的事。 “咒水黑市生意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第九十章 静思 “嗯？”大根被问得一愣，“需要准备什么？” “徐茂盛的货源解决了吗？确定绿新城不再供货了吗？老海有没有离开幽暗城？” 赵信一股脑抛出了三个问题，大根闻言只剩苦笑。 看他的表情，赵信就知道事情肯定进展不顺利。 何勇早就已经离开幽暗城，并且绿新城方面也明确表示不再供货。 徐茂盛争取了一番还是以失败告终，如今只能靠库存支撑一段时间。 至于老海，那家伙根本就没有离开幽暗城的意思。 再加上赵信这段时间来一直被管理局针对，老海似乎完全没把赵信的威胁放在心上。 “看来不让一些人疼一下，他们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赵信淡淡一笑说道。 “别乱来，管理局最近盯你盯得太紧了。” “还有姬霓那件事始终不太明朗，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跟天人同流合污了。” “我感觉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里面应该有天人的影子。” “如果不是天人授意，邱桐那老浑蛋就算再想给她女儿撑腰，也绝对不敢拿这种事当工具。” 大根能对赵信说出这番话，足见他是真的把赵信当自己人。 也不得不承认大根头脑确实足够清醒，能够看得出来天人现在也在针对自己。 只是赵信实在没办法告诉他天人就是贤者的事情，毕竟这涉及到贤者们上百年来的布局。 在这种事上，赵信不能因为兄弟义气就胡乱开口。 “没事，我做事有分寸。”思来想去之下，赵信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结果直接换来大根一个白眼：“就你还做事有分寸？” 简单几句玩笑过后，赵信决定自己去处理咒水黑市生意的事情。 至于攻坚寒冰神咒结界的事情，则麻烦大根帮他处理。 回到自己的临时宿舍后，平静下来的赵信终于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感。 这次的个人试炼虽然没有闹出太大动静，但其中的凶险可一点都不比攻破堕落神大型神咒结界要少。 彻底卸下所有防备后，赵信坐在椅子上便沉沉睡去。 这是他多年征战养成的习惯，哪怕明知道不可能有咒灵悄无声息地潜入绝灵局，也还是在休息的时候保持应有的警惕。 只睡了短短五个小时后，赵信便精神焕发地醒来。 他还有太多事要做，自从苏醒之后，他就仿佛一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往前走。 眼下最让赵信操心的还是咒水黑市生意，并非攻坚寒冰神咒结界。 跟司空贤者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赵信深知自己现在肩上的担子之重。 尤其是在了解到了寒冰神咒结界后，他更加确定了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事实上，如果不是担心被神明强行干预，赵信相信贤者们肯定会支持姬霓的作战计划。 就是由姬霓控制神咒灯塔，带领整个幽暗城冲进神咒结界里战斗。 诚然，这么做必然会引起巨大的恐慌和伤亡，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最好的作战思路。 就比如那个寒冰神咒结界，如果可以让整个幽暗城“撞”进去，绝对可以彻底攻破那里。 说到底寒冰神咒结界之所以难以处理，无非就是因为敌人“训练有素”，并且可以稳扎稳打。 而如果神咒者阵营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话，自然可以摆开阵仗跟它们正面交锋。 可惜贤者们不敢这么做，不是不敢背骂名或者是承受不住损失。 他们就是单纯地害怕这么做会引起神明的注意！ 如此看来，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由自己建立起一座新的灯塔城，并且将其打造成一艘“战舰”。 可是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为了击杀咒灵而放弃一切，哪怕是在众神之战时代也不是人人都能如此伟大。 想要征召到足够多的战士，比较好的办法就是重金悬赏。 就如同管理局斥重金悬赏民间神咒者去攻坚寒冰神咒结界那样，只要给的好处足够多，自然有人愿意应征。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就是直接吸纳火炬村里的神咒者。 相比于灯塔城，火炬村里的人还始终为了最基本的生存而苦苦挣扎。 若是有一座灯塔城可以让他们住进去，哪怕为此需要拼命，他们也肯定是愿意的。 但问题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灯塔城自然更不可能凭空建立起来。 在没有形成足够的庇护能力之前，想吸纳火炬村里的人还为时尚早。 所以一切又都绕回源头，赵信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制造海量的财富，然后花钱组建队伍。 赵信对咒水生意如此关注，就是因为这东西来钱快！ 不过对现在的赵信而言，想做咒水黑市生意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最大的优势是有足够多的咒水配方，也知道制造咒水的工艺。 在技术层面不存在任何短板，甚至可以说拥有着远超混沌纪元的理解。 但问题是，除了技术之外，赵信一无所有。 生产设备、生产场地、生产人员，乃至销售渠道都没有。 在销售方面徐茂盛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也仅仅是在构想中而已。 赵信很清楚，黑市商人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生意，为的就是求财。 跟这种人相处固然也可以谈感情，但最重要的终究还是利益。 交情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好吐槽的。 当然最主要的不是利益问题，而是徐茂盛也没有能力解决生产设备的相关难题。 这件事更不可能找贤者帮忙，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针锋相对”。 “妈-的，难道我明明守着一座金山，却偏偏要饿死？” 想来想去，赵信的心态有些爆炸。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就是自己似乎还是不太适应混沌纪元的生存之道。 虽然混沌纪元的人类，在贤者的有意影响下发展得有些“畸形”。 但不得不承认贤者们是有大智慧的，至少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过上了相对稳定的生活。 但也正因如此，现在做很多事都需要讲究“游戏规则”。 就在赵信苦思冥想如何解决眼前难题时，门外忽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打开门后就看到大根站在门前，脸色十分难看的说道：“出事了。” 第九十一章 有求 “别着急，慢慢说。”赵信把大根让进屋子，习惯性往外面又多看了几眼。 “管理局又出招了？”关门后赵信马上问道。 “不是管理局，不对，也算是管理局……” 赵信眉头一皱：“说什么呢，怎么颠三倒四的？” 大根长叹一声，一脸愁容道：“是绿新城的何家人出事了。” 随着大根讲述，赵信总算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代表绿新城来幽暗城供货的何勇，在绿新城何家的地位虽然不算高，但也不是边缘人物。 如果他只是被赶走的话，绿新城方面最多也就是放弃幽暗城的生意而已，毕竟他们原本就不想跟官方争利。 可老海做事太绝，当时直接断了何勇一只手，这是何家人最不能忍的。 说白了，何家人敢开咒水地下工厂，并且能支撑这么久，如果认为他们是靠产品质量取胜可就太天真了。 没有心狠手辣，哪来的万贯家财？ 他们也许真的没有官方背景，但绝对有不弱的武装力量。 所以当何勇被砍了一只手逃回绿新城后，何家第一时间就派人来幽暗城报复。 尴尬的是，他们的人还没动手，就被老海反过来算计了一把，险些直接全军覆没。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这次何家折进去了十几个人，更不能善罢甘休了。” 大根从进门开始眉头就一直皱在一起，显然这次的事情让他头疼万分。 赵信却丝毫不慌，反而笑着问道：“何家不是已经放弃跟徐茂盛合作了吗？” “是呀。” “那你跟着瞎操什么心！”赵信没好气的说道。 “啊？” 大根有些摸不到头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做咒水黑市生意吗？”大根问道。 “我是想做，但跟何家有什么关系。” 赵信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色，不明白大根为什么忽然间这么幼稚。 绿新城何家跟徐茂盛之前确实有合作，失去了何家的供货也确实让徐家的咒水黑市生意无以为继。 但正如赵信所言，这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何家之前愿意供货，也是因为徐家能卖货，他们两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 没必要把何家捧到太高的地位，甚至觉得他们供货就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 在赵信看来，这么简单的道理大根不可能不明白的。 想到这，赵信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何家派来找你的是一个女人？” “是啊。” “漂亮女人？” “是……现在说正事呢，你管人家漂亮不漂亮呢！” 大根欲盖弥彰的样子，让赵信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是色迷心窍了。 看到赵信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大根越来越不自在。 “行，就算我是有点个人想法在里面，但帮何家解决麻烦不是也能顺便解决咱们生意的难题吗？” 赵信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大根，男人可以好色，也可以边好色边做正事，但绝对不能因为好色而去做正事。” 这一番话听起来很绕，却让大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虽然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赵信每次到了战场上都会变得很严肃，但跟这次是完全不同的。 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大根坐下，随后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 “说实话，我对绿新城何家没什么好印象。” “就算我们短时间内无法实现自己生产咒水，我宁可跑去更远的灯塔城找货源，也不想再跟何家有瓜葛。” “之前的事情我也了解过，不管是你们还是徐茂盛一家，对那个叫何勇的保护不可谓不用心。” “不管是从态度上，还是从实际行动上，徐家乃至绝灵局都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何勇在幽暗城出事，再怎么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可结果如何呢？” “何勇被砍了一只手，自己不敢找老海拼命，转过头来怪我们没保护好他？” “紧接着何家人也不管青红皂白，直接断了徐茂盛的货源供应，这就是他们做生意的诚意？” “且不提这件事是何勇自己作死引起的，就算真是徐茂盛没用心去保护，就这么一点事值得断了合作？” “诚然，作为供货方，在需求大于供给的情况下确实可以摆点高姿态。” “可何家人已经不是摆高姿态那么简单，而是压根就没有合作精神，只把我们当成工具而已。” 说到这，赵信忽然问道：“我问你，何家是来幽暗城复仇之前就找的你，还是出事之后才找的你？” 听到这，大根已经彻底明白赵信的意思。 “他们的人出事之后才来找的我，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来人了。” 赵信冷笑起来，不再说话。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何家人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甚至把绝灵局都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 行动之前不沟通，出了事才想起来找大根擦屁股，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周泰局长是什么意思？”赵信忽然又问道。 “我还没去找他。” “怎么，真想玩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啊？” “你看你，怎么一个劲戳人肺管子呢！”大根被说得有些难堪，多少也来了点脾气。 “本来这种事就没法找我二叔，找他有什么用，他是能给我批条子带人去抓老海，还是能给我钱摆平事？” “我不就是想着这件事也不算太难解决，咱们私底下使使劲给摆平了，货源不就回来了嘛。” 大根停顿了一下，偷瞄了赵信一眼。 “是，这里也藏着一点我的小心思，但那终究不是重点不是吗？” 赵信点点头，没有继续说那些讨人嫌的话。 “说说吧，那你找我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大根闻言大喜：“你答应出手了？” “我不想出手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你既然要出手，你跟我废什么话呢！”大根没好气地吐槽道。 话虽如此，大根其实也知道赵信是好心提醒自己别被人当枪使。 好话赖话他还是分得清的，只是嘴上不想认输罢了。 吐槽过后，大根忽然压低声音问道：“赵信，你在神咒结界之外是不是也能用神咒之力？” 第九十二章 沉默以对 这个问题已经憋在大根心里很长时间，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他也一直很想问清楚。 早在赵信还是个临时工时，他暴打特战部七组组长宋庆那场战斗中，就展现出了不合常理的战斗力。 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还能硬扛三枪却不受伤。 如果不是使用了神咒之力，很难理解他是怎么单纯靠肉体的力量做到这种程度的。 只不过这涉及赵信的隐私，大根之前一直不敢直接问。 如今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磨难，大根这才敢主动问起这种隐私。 赵信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说道：“对，我可以在神咒结界之外使用神咒之力。” “怎么做到的？” 猜测被证实后，大根变得更加震惊。 疑问脱口而出后，他又马上改口道：“算了，就当我没问。” 在他看来赵信愿意回答第一个问题已经是极限，再问下去就真成了不知深浅了。 但赵信对此却毫不在意：“我用的是规则之力，我可以像咒灵一样形成一个临时结界，然后少量使用神咒之力。” “规则之力？”大根面露疑惑之色。 赵信并不意外大根的反应，混沌纪元的神咒者对规则之力知之甚少，这跟贤者有很大关系。 因为神明所掌握的力量本质上就是规则之力，神咒之力不过是规则之力的降级表现而已。 在众神之战失败后，贤者为了确保失败后的人类能躲过神明的赶尽杀绝，所以不敢传授规则之力的修炼方法。 当然，就算没有贤者们有意“藏私”，以大根的实力也很难接触到规则之力。 跟贾粒面临的问题一样，他们都只是二阶咒源的神咒者，本身就不具备修炼规则之力的基础。 只有达到三阶咒源以上，神咒者才能在不断调节多种神咒之力的平衡中，摸索出解析规则之力的方法。 现在跟大根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赵信暂时跳过了这个话题，问起了重点。 “先说说看，到底打算让我干什么。” 大根说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如果你能出手的话，行动大概率能成功。” “那就走吧。”赵信招招手说道。 大根渐渐地也习惯了赵信雷厉风行的作风，没跟赵信假客套，带着他直奔徐茂盛的老巢。 在路上大根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何家这次带队来幽暗城寻仇的人叫何晴，她跟何勇不同，是何家真正的核心成员。 她是昨天晚上来到的幽暗城，带了十几个人过来，却在刚落脚的时候就被老海的人盯上。 然后深夜时分就遭到了伏击，何晴带来的人几乎全部被抓，只有她和一个手下侥幸逃了出来。 何晴之所以在失败后找到大根，是因为她看得出来伏击他们的人不像民间神咒者。 那些人从出手的时机到战斗时的配合，都带着明显的绝灵局神咒者特征。 面对这种局面，何晴很清楚以何家的实力已经很难报仇，所以才寄希望于大根。 “被绝灵局的人算计了，然后来找绝灵局的人报仇，这女人的脑回路够可以的。”赵信笑着说道。 大根无奈回道：“这也说明了一点，咱们绝灵局都做不到铁板一块，这个隐患迟早会带来大麻烦。” 听到大根的话，赵信的玩笑之心顿时消散。 “一步一步来吧，会好起来的。” 大根表情木讷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自然不会知道，赵信说的“会好起来”是另外一层意思。 灯塔城内部的管理混乱是伪装成天人的贤者们一手造成的，这个局面很难靠常规手段纠正过来。 不可否认周泰是个有才能的领导者，但赵信知道就算是他耗尽心血也不可能改变局面。 唯有真正到了可以翻脸那天，人类阵营内部的混乱局面才有可能缓解。 在徐茂盛的地下赌场里，赵信终于见到了何晴。 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赵信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很熟悉的感觉。 倒不是说他跟何晴认识，而是何晴跟聂文的气质很像。 都是典型的女强人形象，举手投足间透着干练，同时也带着让人很不舒服的尖刺感。 但不得不说，何晴是个大美，怪不得大根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双方简单介绍身份后，何晴马上热情地跟赵信打起了招呼。 “久仰赵组长大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信摆了摆手，对何晴的奉承没什么感觉。 何晴显然并不擅长人际往来，看得出来她很用心地想表达善意，却让人一眼就看出她的虚情假意。 “事情紧急，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直接说正事吧。”赵信开门见山道。 徐茂盛早已“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着看这件事会如何发展。 他早已经看出来，赵信虽然职位没有大根高，却是后勤部里话语权最重的，这次的事情自然是要看赵信的意见。 “赵组长果然爽快，我……”何晴干笑着又奉承了一句。 “说事！”赵信催促道。 何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但很快她很好地掩饰起来。 “我希望你们能帮忙把我带来的人救出来，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何晴认真道。 赵信忽然沉默了下去，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何晴。 他从大根那里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对于何家人被抓之后的动向其实了解得很清楚。 说到底特战部虽然敢出人帮老海做事，但却不敢留下任何能被人抓住的把柄。 转移和看押工作既然都是由老海完成，那对后勤部的情报人员来讲自然没任何侦查难度。 暂且不提救人这件事难不难，至少他们目前可以做到有的放矢。 最重要的是，赵信并不着急。 何晴本以为赵信能像大根一样好说话，却没想到自己说完之后屋子里就彻底冷场了。 她疑惑地看向大根，试图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却没想到大根只是尴尬一笑，同样没有开口。 何晴这才意识到最近风头正盛的赵信似乎并不仅仅是战斗力强，手腕也应该十分高明。 否则以大根的身份和职位，怎么可能对赵信如此言听计从。 她轻咳一声，主动打破沉默：“赵组长是什么意思呢？” 第九十三章 救人条件 赵信收敛笑容，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说的重谢是什么？” 见赵信关注的是好处，何晴心中稍安。 “赵组长想要什么好处，大可以直接开出你的条件。” 何晴重新找回了一些自信，以何家的实力想用金钱买通一个绝灵局官员实在是太简单了。 怕的不是你贪，而是你无欲无求。 可就在何晴准备等着赵信狮子大开口时，赵信却再度陷入沉默。 “赵组长到底什么意思？” 何晴终于有些沉不住气，脸上慢慢露出怒容。 “赵信，现在救人要紧，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以直接说嘛。” 大根也有些看不下去，在一旁忍不住开口。 不等赵信回头，同样坐在屋子里的狂战和蝴蝶就把大根直接拉到一旁。 二人跟大根交情更深，甚至当着何晴的面就开始训起了大根色欲熏心。 赵信也看出了何晴“不懂规矩”，终于还是决定好好主导这次“谈判”。 “何小姐，救人的条件应该是你说才对，怎么能让我开价呢？” “让我说？”何晴一愣，随即火气更大，“让我说的话我就给你们一百万，你答应吗？” “这价格我当然不会答应。”赵信面色如常道。 “那你让我说什么！” 何晴忽然站起身来，一拳砸到桌子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信，好像要喷火似的。 徐茂盛有些傻眼，却又不知道该帮赵信还是帮何晴。 大根还想打圆场，这次直接被蝴蝶拽到门外。 “何小姐，我想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赵信丝毫不恼，好整以暇地继续说道：“现在是你们的人出事了，主动来找我们求援，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何晴还想发作，却被身边仅剩的那个手下拉住。 “何姐，救人要紧呐。” 那人脸色极为苍白，看起来伤得不轻，不过显然脑子还好用，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何晴强忍着怒意重新坐了下来，死死盯着赵信似乎还是有些不服气。 但目光落在重伤的手下身上后，她还是选择了屈服。 “如果赵组长可以帮我把人救出来，我们家还愿意继续给徐老板供货。” “供货价……可以降到原本的九成。” 听到何晴开出的条件，一直沉默的徐茂盛表情忽然变得丰富起来。 尽管何晴的态度确实很恶劣，但她给出的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丰厚。 供货价降一成，徐茂盛在黑市里的操作空间就会大很多很多。 最重要的是货源重新接上，他又开始继续跟老海打擂台。 做黑市生意虽然都是为了逐利，但毕竟他们都是出来混的，终究也是争得一口气。 可就在徐茂盛畅想着如何用这凭空多出来的一成利润空间布局时，却听到了赵信冰冷的回复。 “太少了，没诚意。” “赵组长……”徐茂盛心头一惊，下意识起身想要劝阻。 赵信只扭头看了他一眼，就直接把他瞪了回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何晴怒目而视，声音就好像从嗓子眼里一点一点挤出来的。 赵信淡淡一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条件。 “我要入股你们何家的咒水工厂。” 何晴再一次被气笑了，一脸轻蔑地看着赵信：“你要不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赵信丝毫不恼，依旧气定神闲地说着。 “我了解过你们供给徐老板的咒水，一共三种，两种是常规治疗的，一种是速效治疗的。” “这三种咒水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官方咒水工厂里生产也是这三种。” 何晴不耐烦地打断道：“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三种咒水在整个神咒大陆的流通都是最广的，需要你解释吗？” 赵信自信一笑，说道：“我可以给你三种咒水配方，可以完美替代目前最畅销的这三种咒水，效果至少提升三成。” 何晴被气到彻底无语，她甚至懒得再吐槽赵信。 在她看来赵信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自大、傲慢、没脑子。 赵信提到的三种咒水，几乎可以说占据了目前咒水市场90%的份额。 市场份额大，自然是因为它们的效果更好，受众面也更广。 且不提何家就是做咒水生产的，就连徐茂盛这种纯粹的黑市商人，都不止一次有过想改进这三种咒水配方的想法。 问题是想有什么用，谁能做到？ 咒水的研发是一个工程性问题，不可能是谁一拍脑门就能成功的。 再高明的药剂师，也需要有充足的实验样本和时间才能做出新的咒水研发。 并且越是基础的咒水，越是难以改进。 就赵信提到的那三种咒水，上一次被改进配方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整整一代人的努力都没能实现迭代，就凭赵信这个疯子就能改进了？ 做梦吧！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真的反而会迅速冷静下来，比如此刻的何晴就是这种状态。 她一脸缓缓起身，脸上不见半点怒意，情绪波动也已经趋于平静。 “今天打扰了，何家的事情就不劳烦各位烦心了。” 说罢，何晴招呼手下跟她一起离开。 手下也觉得赵信压根就不是谈事的态度，起身跟着何晴准备离开。 徐茂盛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看到一脸平静的何晴后也只能无奈叹息。 赵信忽然伸手拦住何晴，指了指她刚才坐的位置：“坐下。” 他转身向徐茂盛要来纸笔，随手在上面写了起来。 早已经回来的大根和蝴蝶看着认真写字的赵信，心跳都开始加速。 早在赵信第一天进绝灵局时，他就写出过一张咒水配方给蝴蝶，用来压制她体内的神咒暗伤。 后来的事实证明，赵信并不是在开玩笑，蝴蝶真的用他给的那个咒水配方治好了暗伤。 要知道，那还只是一个只需要简单调配就能做出的咒水，就已经拥有了那种效果。 自那之后他们就坚信，赵信手中肯定掌握着更高端的咒水配方。 只不过这是更加隐私的事情，大根等人再怎么好奇也不方便多问。 如今眼见赵信准备亲手拿出来，他们自然无比期待。 赵信认真的样子让何晴隐隐感觉到对方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她索性耐心地等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完全看不明白的咒水配方。 第九十四章 配方 作为何家核心成员，何晴在咒水方面也算是半个专家。 尽管她还做不到亲自参与咒水研发，但毕竟天天接触这些东西，耳熏目染之下了解的自然比普通人多很多。 但面对眼前这张咒水配方，她却看得一头雾水。 咒水配方上需要的原材料她都了解，但却根本看不懂这个配方里的调配思路。 好不容易提起几分兴致的何晴再度泄了气，她一脸疲惫道：“我没时间再在这里耽误了……” 一旁的徐茂盛好奇的看了过来，何晴却警惕地把配方扣了下去。 尽管内心深处不相信这东西是真的，她还是出于习惯地十分重视“咒水配方”的保密工作。 徐茂盛讪讪一笑，心虚地瞥了赵信一眼。 “我打算用咒水配方入股你们何家的咒水工厂，只要你同意，另外两份咒水配方都会给你。” 赵信摆了摆手，示意何晴不要插嘴，随后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看不懂这个咒水配方，但这东西很好验证不是么。” “为表诚意，我可以让你把配方带走，回绿新城后你让人按照这个配方制作就行。” “效果如何，你们做出来之后自然就清楚了。” 何晴还想开口，又被赵信挥手打断。 “被老海抓走的人，我会帮你救回来，现在就可以行动。” “你如果不急着验证咒水配方的真假，可以等我把人救回来之后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赵信的一番话，彻底把何晴说傻。 她打心底里依旧不愿相信手中的咒水配方是真的，毕竟这是颠覆她认知的东西。 可赵信的态度却让她很彻底拒绝。 不管此前赵信的态度如何，至少他在谈合作时的态度是足够真诚的。 犹豫良久，何晴终于开口：“如果这东西真的能行，你要多少股份？” “我不要股份，只要利润八二分账就可以。”赵信回道。 “你想要八成利润？”何晴语气又变得锐利。 “呵……”赵信轻笑，“你们拿八成，我拿二成。” 这一下真给何晴整不会了。 如果这东西真有赵信说的那种效果，并且他还能再拿出另外两份咒水配方的话，他只要二成利润可真是要得太少了。 甚至就好像他要编织一个巨大的阴谋！ 正因为何晴是商人，才更清楚生意场上不可能有这种能让她们把好处全占了的好事。 “说吧，你还有什么其他条件？”何晴继续问道。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认可了这次合作，现在已经进入到真正的谈判阶段。 赵信伸出两根手指：“我只要二成利润，不要股权，参与经营，必要时还可以提供更多咒水配方。” “当然，如果新的咒水配方销量也不错，我会看情况多要一些，但绝对会通过正式谈判的方式提要求。” 赵信越说越认真，态度也越来越诚恳。 可不光何晴现在摸不到头脑，就连大根和徐茂盛他们也完全看不懂赵信到底在想什么。 周围人的反应被赵信尽收眼底，他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反而忽然站起身来。 “我先去救人，不管合作成与不成，这件事我可以先帮你做了，就当交个朋友。” 说罢，也不管何晴有什么反应，赵信招呼一声便带着大根他们离开。 屋子里忽然只剩下何晴和徐茂盛，两人忍不住对视，最后都露出一脸疑惑。 “这家伙一直这样神神叨叨的吗？”何晴憋了很久之后忽然问道。 徐茂盛只有苦笑：“我也才认识他不久。” “不过话说回来，赵组长实力绝对没的说，他肯出手救人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徐茂盛很快补充道。 “他真有这么强？”何晴好奇道。 徐茂盛耸了耸肩：“我也没亲眼见过他出手，但我相信他肯定很强。” 迎着何晴疑惑的目光，徐茂盛解释道：“不久前他还只是个绝灵局的临时工，如今却已经成了后勤部一组组长。” “要知道周队长（大根）可是周泰局长的亲侄子，也没有他这种晋升速度。” “要不是实力真的强到没边，怎么可能升得这么快。” “这还是他被管理局老爷们打压后的结果呢，周局长可是直接力荐他当后勤部队长的。” 这些事情何晴自然了解过，不过之前她只把这当成是情报而已。 如今被徐茂盛当面又说了一遍，她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其中的分量。 “可千万要把人救出来呀。”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暂时放下了对赵信的厌恶之情。 跟着离开地下赌场后，大根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翻来覆去的吐槽中，核心内容却只有一个——赵信也是个色欲熏心的家伙。 刚一见面对何晴冷若冰霜，最后还不是巴巴地跑出来帮她救人。 一次能带来天大利润的生意，竟然也只要二成利润，甚至不要股权！ “说真的，职业舔狗见到你都得敬根烟再走。”大根喋喋不休地吐槽着。 赵信实在忍无可忍，一脚给他踹了个趔趄。 “哪那么多废话，来之前我就说了会出手救人，来这不就是为了谈条件吗！” “还好意思说是谈条件！”大根气哼哼地瞥了赵信一眼，“八二分账你要二，你可真是够可以的！” “难道你的咒水配方是假的？”一直闷不吭声的蝴蝶忽然开口。 赵信被问得哭笑不得：“好家伙的，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 “不是不相信，是不太理解。”狂战也忍不住开口。 赵信眉头皱了起来：“你们之前不是一直负责咒水黑市生意吗？” 三人一起点头。 “那你们怎么会一点生意上的事都不懂？”赵信十分费解。 刚刚点头的三人感觉受到侮辱，又都换上了愤怒的表情。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绝灵局老人，赵信战斗力确实很强，但在做事方面他们可不觉得比赵信差多少。 赵信可不管这一套，指着大根继续说道：“尤其是你，你还专门负责咒水车间的工作，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第九十五章 分析利弊 赵信很少在战场之外的地方如此严肃，大根和蝴蝶他们全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他们的样子，赵信暗暗地叹息一声。 混沌纪元的神咒者终究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很多事他们都没有兴趣去研究。 “做生意，尤其是做黑市生意，并不是简单粗暴地生产货物，销售货物就行了。” “尤其我们要做的还是咒水生意，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 “跟何家合作，就是为了避免那些潜在的麻烦，我们只需要拿钱就行。” “只有为什么只拿二成……” 赵信稍稍停顿，似笑非笑道：“你们不会真以为何家真的一点官方背景都没有，就能建起来一座咒水工厂吧？” 大根几人闻言一愣，渐渐反应过来之前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咒水工厂是什么？那就是一个日进斗金的地方，说它是印钞机都不为过。” “就连徐茂盛这种黑市商人都知道找保护伞，何家这种家族难道真的会头铁到谁都不找？” “就算他们真的头铁，能铁得过绿新城管理局和绝灵局的手腕？” 大根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何家不过就是绿新城官方一些人捞钱的工具？” “不然呢？”赵信白了他一眼，“比如说你，就算我现在能给你设备、配方、工人，你敢开咒水工厂吗？” “就算你敢开，你能坚持多久？周局长豁出命来也保不住你吧？” 这一番话彻底点醒了大根几人，他们之前还真是天真的以为何家就是手段通天呢。 “所以，如果我要得多了，就是从绿新城那些官老爷身上割肉，你觉得这合作还有得谈吗？” 大根忍不住点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倒是能想明白。 “以我目前的处境，如果我敢建立咒水工厂，管理局的那些老爷们肯定会往死里打我。” “就算我也可以用利益堵住他们的嘴，实际生产和销售过程中的问题也是我没办法解决的。” “我们只有一个徐茂盛，他能打开几座灯塔城的销路？” “哪怕他手里有再好的货物，你让他换一座灯塔城去卖一下试试看，准保几天之内就让人杀到家破人亡。” “猛龙都知道不过江，更何况徐茂盛连个老海都解决不了，更别提其他灯塔城的黑市商人了。” “再说生产的事。” 赵信话锋一转，看向大根几人问道：“你们觉得咒水工厂生产的最大难题是什么？” “设备？” “工人？” “保护伞？” 三人各自说出自己的猜测，勉强都算有联系，但赵信却直接摇头。 “最大的难题是保密工作！” “不管一份咒水配方是经历多少时间、投入多少资源研发出来的，当它能投入生产时，就意味着这东西可以被无限复制。” “如果保密工作不到位，今天刚开工，明天竞争对手就全都有新配方了，到时候你还拿什么跟别人争？” “而这种事你们谁会做？” 面对赵信的询问，三人再次哑口无言。 大根更是面露愧色，他之前真的是小瞧了做咒水生意的难度。 在后勤部里他虽然负责咒水生产的工作，但说到底那种事根本不需要他真的插手去管理什么。 其中的复杂程度他并不了解，如今赵信说出来他才知道水竟然这么深。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只要二成利润，并且不要股份了吧？” “去战场上拼命，我们是专业的。” “单论做咒水黑市生意，我们确实不行，所以需要找到专业的人去做，并且给他们足够多的利润。” “只有把他们喂饱了，我们才能真正做大做强。” 赵信看向远处，一脸从容道：“把利润卡得太死，我们最多是掌握一座幽暗城的咒水黑市生意，赚点小钱。” “可如果让何家吃饱，甚至让他们上面的人吃饱，我们就可能赚到十座乃至二十座灯塔城的钱。” “只把目光放在幽暗城的话，撑死也就多赚一两成利润。” “可如果放手让何家去做，多一座城就是多二成利润，哪个划算还用多说么。” 听到这，大根三人已经彻底服气。 不得不承认，他们之前确实只是把目光放在了幽暗城。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混沌纪元的神咒者基本上都有着很深的城市归属感。 他们生长在这里，为了城市的安危战斗，最多关注一下临近城市的情况，很少会去关注全局。 但赵信跟他们不同，在众神之战时代，神咒者们的常见思维是有什么事都要大家一起做，人多才能力量大。 这是两个时代背景下产生的不同惯性思维，跟能力没有太大关系。 “生意的事我们之后再谈，先想想救人的事吧。” 赵信暂时中止了赚钱的话题，毕竟他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设想而已。 如果不能把何晴的手下救出来，接下来的合作也很难推动下去。 根据大根提供的消息，特战部在帮着老海抓完人之后就已经迅速撤离。 老海这次也学了乖，没有再大大咧咧地把人关在茶庄，而是带到了一个游乐场里。 在那个游乐场仓库里。 “怎么这些黑市商人都喜欢建地下室。”赵信轻声吐槽了一句。 大根嘿的一笑：“他们倒是想把货摆在明面上，可他们不敢呐。” “官方可以对黑市生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能把官方当瞎子呀。” 赵信跟着笑了笑，他其实也理解这么做的原因。 说白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或坏人，无非都是立场问题。 官方咒水价格就是贵，而绝大多数普通人也都要活着。 既能赚到钱，还能多救一些人，那些上位者们自然不可能把这些事做得太绝。 大根拿出了游乐场里的构造图，里面甚至包含了老海地下仓库的构造。 可见在老海的队伍里，不是有绝灵局的卧底就是有他们的线人，否则不可能拿到这种东西。 “现在只能确定人被带到了地下室，并且再也没有出来过。” “但准确的关押位置，以及 大根解释了一番，随后问道：“这次打算怎么救人？” 第九十六章 一意孤行 “我自己去救，你叫来点人接应一下就行。” 赵信仔细盯着结构图，一面看一面说。 “你又要自己去？” 大根对此并不放心，蝴蝶也马上嚷嚷着要跟赵信一起去。 狂战的伤势还没有彻底恢复，但斗志却比蝴蝶还要高涨。 “上次对付老海我就没去成，这次说什么也得让我出出气了。”狂战笑着说道。 他们对老海那伙黑市商人始终没什么好印象，都想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那个黑心的家伙。 赵信却一脸严肃道：“不行，必须我自己去。” “你不会是觉得我们连一伙黑市商人都打不过吧？” 狂战和蝴蝶脸上都露出不悦之色，他们就算不用神咒之力，就凭老海那些人也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打过他们很容易，杀光他们也不难，问题是打完之后呢？” 赵信一句话，再一次把三人说得鸦雀无声。 不过最让大根他们无语的，还是赵信把老海说得太不堪了。 “根据情报，老海至少在他的地下仓库里囤了上百号人。” “就算那是一百个傻子，你一个人在短时间内也杀不完。” “只要特战部的人看到你，这次行动就算彻底失败了。” 大根解释得很清楚，这一战并不像赵信说的那么简单。 这次的事情跟何勇被抓其实是一个性质，重点不是如何救人，而是如何不漏痕迹地救人。 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个游乐场附近肯定藏了不少特战部的人。 说到底老海抓人除了是想彻底破坏徐茂盛的生意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布局引出后勤部的人。 这终究还是幽暗城官方势力之间的内斗，何家人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成了双方交手的工具而已。 “我把他们都杀光不就可以了。”面对大根的提醒，赵信的回答冷漠到了极点。 不给大根再啰嗦的机会，赵信直接离开队伍朝着地下仓库的方向走去。 “这……”大根有些傻眼，现在再追上去已经来不及。 就在此时，蝴蝶也要跟着往外冲，好在大根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别特么给我添乱了，赶紧想办法善后吧。”大根脸色铁青道。 “你就这么相信他能把人救出来？”蝴蝶沉声反问。 大根的意思很明显，他一心所想的就是善后，自然就意味着他不觉得救人这件事对赵信而言有多难。 不过蝴蝶和狂战对此却还是有所疑虑，担忧地想要上前帮忙。 大根死死抓着蝴蝶，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赵信拖后腿了。” 他的话让蝴蝶脸色瞬间涨红：“说的什么屁话，我们就算实力不如他，也不至于是拖后腿的吧？” 大根本想反驳几句，最后却还是把心里话咽了回去。 “总之想办法善后吧。”他皱眉道，“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赵信暴露身份，他们就马上出手把水搅浑。” 看起来大根好像怂了，但他却是做出了最正确的抉择。 给赵信创造好的脱身机会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只要赵信最后可以干净利落的脱身，哪怕何家人一个都没救出来都无所谓。 这就是大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只是他不愿说出来而已，毕竟他打心底里确实觉得他们可能会成为赵信的累赘。 蝴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她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终究是跟大根一起并肩作战多年，蝴蝶很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发脾气，什么时候需要绝对克制。 此时此刻，游乐场的地下仓库里，一个没开灯的房间里忽然亮起两个光点。 这是一双会发光的眸子，在黑暗的房间里宛如灯火。 “那人出现了。” 黑暗中又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之人气很虚，好像随时要咽气似的。 可他话音未落，房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薛老，确定么？”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地下仓库的主人——老海。 他的脸上写满狠辣，眼神里也透着要杀人的凶光，说话的语气里更是充满了兴奋。 为了今晚的行动，他准备了很多，也投入了很多。 一切的动作都是为了吸引赵信出现，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已经成了一半——赵信终于还是被引出来了。 “就只有一个人吗？”老海急切地又问了一句。 被称作薛老的人抬头看了老海一眼，只一眼就让老海如坠冰窟，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让你的人准备好就行，不该问的别问。”薛老冷冷说道，“下去吧，我不喊你们都不许再进来。” 老海连连点头称是，连忙带着手下又退了出去。 “这老家伙太狂了吧，老大？”门刚关上，老海手下便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 老海瞬间色变，扬起手臂狠狠一巴掌甩到手下脸上。 紧接着他竟然直接掏枪顶在手下的脑门上，咬牙切齿道：“不懂规矩的狗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老大……”手下震惊的看向老海，哆哆嗦嗦道：“老大我错了，我不说了。” 老海偷瞄了一眼刚刚被他关上的房门，等了一会感觉没什么异样后才猛踹了手下一脚，然后走开了。 手下门面面相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今晚老大会表现的这么反常。 老海自然没心思给手下解释什么，但此刻的他真实的情绪并非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的兴奋和杀意都是伪装出来的，此刻老海心中最多的情绪是恐惧。 是的，就是恐惧。 事实上，在茶庄遇到赵信之后，他确实一度想不惜一切代价找赵信报仇。 但越是了解赵信的所作所为后，他越是心惊肉跳。 在黑市商人的圈子里老海确实算得上是个狠人，但面对赵信这种神咒者，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与之抗衡的资本。 当然，老海也并没有畏惧到真的想卷铺盖走人，真的放弃幽暗城的生意。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忍气吞声，赵信再怎么强横也不可能真的敢杀到自己老巢来对付自己。 现在看来，尽管他此前已经不断提高对赵信的评价，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疯狂。 可这并非老海心惊胆战的原因。 他的恐惧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源于内部。 准确地说，就是源于他刚刚离开的那个房间。 因为他知道，那个被称作薛老的家伙，其实不是人…… 第九十七章 意想不到 不久之前，当特战部的人找到老海说要设一个局时，他其实是比较抗拒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多少有点息事宁人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他并不急于跟赵信开战。 且不提赵信自身实力如何，只说这段时间他为后勤部立下的功劳，周泰局长也肯定会力捧他。 跟绝灵局局长要力捧的红人作对，这显然不符合一个黑市商人的作风。 但老海本身就是特战部养的一条狗，就算再不愿，也不得不接受特战部的安排。 然后，他就被动接受了这个邪门到极点的计划。 特战部把何家人抓来当诱饵，然后打算用咒灵暗算赵信。 是的，那个名叫薛贵的老东西是个咒灵！ 老海虽然早就知道管理局和特战部的一些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却没想到他们能“不择”到这种程度。 跟咒灵合作，反过来对付绝灵局的神咒者？ 老海从不否认自己是坏人，甚至也曾为自己十恶不赦而沾沾自喜。 可直到如今他才愕然发现，跟管理局和特战部的人相比，自己竟单纯得有些可笑。 自己再坏至少还是个人，而那些家伙已经连人都算不上。 老海清楚，今夜的行动但凡有一点意外，自己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甚至如果不自欺欺人的话…… 他知道就算行动成功，自己也会大概率遭到清算。 所以他的兴奋和嗜杀都是装出来的，他现在反而一心只想逃跑。 可是目光扫向仓库另外一处房间时，他眼中的恐惧却又挥之不去。 那里埋伏了几十个特战部的咒卫！ 在老海眼里，那些人不是伏兵，而是催命符。 如果自己现在敢擅自行动让他们察觉到异样，不等赵信出现，自己可能就先被杀了。 “老大，那家伙不见了！”一个手下忽然跑来对老海说道。 “谁？谁不见了？”老海皱眉。 “赵信，我们的人观察不到赵信的位置了，他好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似的。”手下回道。 “知道了，看不到不用看了。” 老海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敷衍的态度让手下一度以为自己没说清楚。 但很快手下就自己脑补成功：“应该是特战部安排的杀招足够强大，看来自己不用瞎担心了。” 这个手下自然不知道，老海此刻已经忐忑到极点。 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出现了，赵信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他再次现身时，也许就是最危险的时刻了。 游乐场内，赵信避开了所有摄像头，悄然来到了地下仓库入口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中。 他面无表情，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的杀意。 在靠近这里没多久之后赵信就隐隐感觉到似乎有咒灵气息，这让他一度甚至想中止救人计划。 游乐场里的人太多，如果真有咒灵混进来的话，必然会引起巨大伤亡。 可是渐渐的他就发现不对劲，咒灵似乎不在地上。 那么……就只有在地下了！ 很短的时间里，赵信就已经把这件事的真相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抓住何家人是为了打埋伏，而埋伏的手段是用咒灵。 很显然，不管是老海还是他背后的管理局，都不会蠢到认为只靠一个咒灵就能杀了自己。 既然如此他们还要这么做，就意味着肯定是结合这个咒灵做了很多后手安排。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咒灵可以开启临时结界，这是个十分阴险的手段！ 一旦有临时结界出现，地下仓库里的神咒者们就可以使用神咒之力，并且极具突然性。 如果赵信想不到这一点，还使用常规的手段潜入地下仓库，或者是强行冲进地下仓库。 他就会在第一时间陷入一个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神咒者围杀。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在灯塔城内城就不可能出现咒灵，自然不会想着提防跟神咒之力相关的攻击或偷袭。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偷袭手段，但却真的可能一击必杀。 除此之外，赵信还能猜到地下仓库里现在肯定还埋伏着特战部的许多神咒者。 既然是偷袭，肯定是最好速战速决。 当临时结界展开的瞬间，所有神咒者直接出手偷袭，可能赵信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杀了。 躲在灌木丛中，赵信眼中充满了杀戮的寒光。 来此之前他想过敌人可能使用的手段，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可以下作到这种程度。 要不是赵信一直习惯用规则之力探查周围环境，今天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个咒灵的实力很强，估计至少是大型神咒结界中霸者咒灵以上的存在。 想到这，赵信嘴角微微上扬，冷笑着自言自语起来：“既然你们想玩，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下一刻，赵信的身体就开始腐烂，变得好像行尸走肉一般朝着地下仓库的入口走去。 这一幅模样已经很难被人再认出来是他，但却依旧引起了地下仓库里老海手下的警惕。 “有人靠近，不对，有敌人靠近！” 老海的手下也有许多神咒者，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能使用神咒之力的家伙，下意识以为是有咒灵入侵内城。 就在此时，在那间没有光线的房间里，那个名叫薛贵的咒灵再次猛地睁开双眼。 只不过这一次他眼睛里泛起的是绿芒，看起来邪异十足。 “来了！准备！” 他的声音依旧干瘪刺耳，可却总能清晰地传入一些人的耳中。 很远之外的一个房间里，埋伏着的特战部神咒者们耳边都响起了薛贵的声音，眉头不由得一皱。 他们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个声音好像充满魔性，不但神出鬼没，甚至隐隐的好像还带着一些精神污染。 对神咒者而言，精神污染是最大的忌讳。 可是自从跟着这个薛贵进入地下仓库，特战部的这些人就一直有遭受精神污染的感觉。 “来了就好，赶紧完事，老子一刻也不想在这多留了。”有人小声说道。 周围人跟着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们最真实的感受和想法。 可就在他们准备接收击杀命令时，那个让人厌恶的声音却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信息。 “怎么会这样？” 第九十八章 一触即溃 薛贵的声音里出现了意思慌乱，这是特战部的人还没遇到过的情况。 “怎么了？”有人下意识开口问道，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并不能真的跟薛贵对话。 “快，冲出去，马上开战！” 薛贵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甚至夹杂了一丝恐慌。 埋伏在这里的毕竟是特战部成员，尽管事发突然，还是在听到命令后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里，是要等到赵信进入地下仓库后再打赵信一个措手不及。 可现在看来事情的进展似乎并不顺利。 果然，特战部咒卫冲出房间后并没有看到目标。 赵信根本没有进入地下仓库！ 为了确保这次的伏击战成功，老海的手下们早就在各个库房里躲好，根本不会露面。 然后在这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就只有特战部咒卫傻乎乎地冲了出来，他们就好像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到底怎么回事？”其中一人实在沉不住气，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他们看向薛贵藏身的房间，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劲！”另外一个特战部咒卫忽然开口，“根本没有出现临时结界！”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是拿着枪冲了出来，依旧没有办法使用神咒之力。 这跟计划好的情况是截然相反的！ “撤退！”带队之人眼见情况不妙，果断下令要撤走。 此人名叫刘辉，是特战部二组组长，战斗经验极为丰富，更分得清轻重缓急。 任务失败大不了是受罚，最多丢掉工作而已。 可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丢掉的可能就是命了！ 刘辉和他的组员称得上是特战部里的精英，甚至刘辉还曾是攻克幽灵车的攻坚队一员。 正是足够精锐，他们才更清楚赵信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那可是几乎仅凭一己之力就攻克了一个大型神咒结界的怪物！ 可就在撤退命令下达的瞬间，薛贵的房间里忽然传出声响。 “咔！” 房门忽然打开，一个身影慢腾腾地从房间里挪了出来。 那是一个驼背十分严重的老人，骨瘦如柴，满脸皱纹。 乍一看，门里就好像是有一只蜗牛在慢吞吞地往外蹭。 “薛老，到底怎么回事？” 刘辉自然认得薛贵，语气沉重地问了一句。 在面对薛贵的时候，堂堂特战部二组组长竟然显得有些拘谨，此前的怨气也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深知这个名叫薛贵的咒灵同样是个可怕的存在。 薛贵并不是被绝灵局抓来的咒灵，而是被“请”来的。 当然，最初的时候他们肯定是敌对的。 大概是在一年多以前，在一次攻破神咒结界的任务中，特战部的人遇到了薛贵。 薛贵是那个神咒结界里的一个霸者咒灵，但却比里面的王者咒灵还要难缠。 在神咒结界都已经被彻底攻破后，特战部的人却依旧没能击败薛贵，更别提击杀。 在当时的情况下，特战部的人大可以直接撤走。 因为王者咒灵已经被击败，他们也拿到了神咒碎片，神咒结界会自行消散，薛贵再强也没办法跟着他们出来。 但在最后时刻，带队特战部一组组长肖海却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 “招降”薛贵。 原因无他，薛贵的能力太适合被拿来当杀手锏了。 之所以肖海他们能把王者咒灵都杀掉却弄不死薛贵，是因为薛贵有纯粹的“灵体状态”。 只要它进入到灵体状态，任何攻击都伤害不到它。 是的，任何攻击，包括咒术、咒器、拳脚甚至热武器。 除了灵体之外，它另外一个强大能力就是精神控制。 这是比精神污染还要恐怖的能力，一个不慎就会成为薛贵的傀儡。 更邪门的是，薛贵的灵体状态可以躲过灯塔的照耀，更可以躲过神咒者的探查。 肖海想“招降”薛贵，就是想留着它在灯塔城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不过对于薛贵的“加入”，就连一些了解内幕的人都对此十分抵触。 因为它的能力过于阴险，不但敌人防不住，自己人也一样防不住。 薛贵的存在，甚至不能说是双刃剑，而更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 只是这件事是万腾亲自点头允许的，知情的人又怎么敢去忤逆万队长的想法。 而这次行动让薛贵出手，也足以见得特战部就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直接在这里把赵信杀掉。 只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跟预想中的发展有些不同。 薛贵不但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实力，反而显得萎靡不振。 刘辉心中警铃大作，很快背过手去暗暗给身后的组员做了一个后撤的手势。 要知道，平日里的薛贵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跟现在的状态是完全相反的。 他不相信这个贪得无厌的咒灵会忽然转性，唯一的解释就是出意外了。 又多了几眼状态差到极点的薛贵，刘辉稍稍犹豫了一会之后准备冒一次险。 “是赵组长到了吗，是周局长派你来协助我们执行任务吗？” 刘辉忽然朝着黑漆漆的房间里喊了起来，眸子里透着精光。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组员们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们之间也有着不俗的默契，很快就猜到了计划可能已经失败。 而失败就意味着赵信已经到了，并且可能已经得手！ 一想到马上可能要面对可能准备充足的赵信，这些特战部咒卫心寒无比。 “组长，实在不行就直接撤吧。”紧跟在刘辉身后的咒卫小声说道。 刘辉没有回话，心里却已经骂翻了天。 “你当老子不想走吗，不弄清楚敌人在哪怎么走！” 在刘辉腹诽不已时，躲在仓库深处的老海却已经对着屏幕开始破口大骂。 刘辉那句话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如果赵信真的已经潜入进来，并且成功制服薛贵的话…… 那今晚刘辉的敌人可就不是赵信，而是他老海了！ “他-妈-的，一群废物！” “没那本事还非要招惹人家，又能惹事又怕事，出了事还要卖老子，什么畜生东西！” 尽管到现在连赵信的面都见到，可老海却仿佛已经嗅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 “不行，我也得赶紧走，等他们分出胜负再回来。” 老海彻底慌了，他可以接受自己成为棋子，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被当成炮灰。 可就在此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海老板，准备去哪啊？” 第九十九章 诡异的战斗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老海先是一愣，随即瞬间冷汗直流。 这是赵信的声音！ 刹那间，在茶庄里那次碰撞的经历再度涌入脑海。 老海身体开始颤抖，语气里甚至透出了一丝谄媚。 “赵组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呀。” 听到老海开口，他身边的手下全都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老大，你说什么？”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开口问道。 “闭嘴！” 老海恶狠狠说道，他不敢回头，以为赵信就在自己身后，毕竟刚才那个声音几乎就是在他耳边响起。 可实际上他所在的房间里根本没有陌生身影，只有他和几个心腹手下。 “老大，这里没有外人啊。”山羊胡感觉不对劲，开口提醒了一句。 老海脸色突变，先是瞥了一眼山羊胡，然后才缓缓转过身来。 果然，他只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压根就没看到赵信的身影。 “特么的，难道是老子被吓出幻觉来了？”老海在心里想道。 目光又投向监控屏幕，老海清晰地看到刘辉等人依旧僵持在仓库的暂存区。 在他们对面，行动缓慢的薛贵仍旧在慢慢靠近他们。 可是除此之外，监控屏幕里也看不到赵信的身影。 “见鬼了？”老海托着下巴，喃喃自语起来。 “不好，老大，刘组长他们好像要撤！”山羊胡始终保持警惕，指着监控屏幕喊道。 暂存区里，看着不断靠近的薛贵，刘辉再也沉不住气，打算带人紧急撤离。 可能已经潜入地下仓库的赵信固然危险，可眼前的薛贵也同样不容小觑。 如果这畜生突然对他们出手，刘辉心里没有半点胜算。 “砰砰砰……” 刘辉率先开火，紧接着他身后的绝灵局咒卫也开始迅速射击。 他们很清楚不可能靠热武器击杀薛贵，他们的真实想法就是拖延时间。 只要拉开一段距离，他们就可以逃出地下仓库。 但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不由得停下脚步。 薛贵竟然被他们乱枪打死了！ 那个原本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东西，几乎被打成了筛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辉傻眼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死了？” “好像……死了。” 二组的人全都表情错愕，似乎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局面。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小声道：“组长，我们打死薛贵会不会有事？” 仅此一言，让其他人全都汗毛直立。 薛贵死在这的责任，甚至比他们任务失败还要严重。 想到万腾那毒蛇一般的眼神，还有比毒还毒的手段，刘辉等人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这一刻他们感觉好像是噩梦降临，无边的恐惧无情地吞噬着他们的理智。 “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就这么点事情就能让你们怕成这样。”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让地下仓库里的所有人都瞬间冷静下来。 老海和手下们依旧盯着监控屏幕，可老海却敏锐地察觉到两处异样。 其一是监控画面里的场景发生变化，刘辉等人虽然位置没变，但他们面前却根本没有薛贵。 可就在前一刻，老海也是真真切切地在监控画面里看到薛贵被乱枪打死。 那一刻他的恐惧丝毫不弱于刘辉，甚至已经想到了万腾会怎么收拾自己。 结果现在不但没有尸体，甚至连一滴血迹都没有看到。 除此之外，第二个疑点便是时间。 老海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刚才他明明看到监控上时间显示的是十点一刻，可现在却变成了十点整。 难道时间还能倒退不成？ 此时此刻，刘辉和他身边的绝灵局咒卫们也同样陷入疑惑。 他们虽然没察觉到“时间倒退”，却比老海更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变化。 刘辉无比确认自己刚才肯定乱枪打死了薛贵，当时空气中弥漫出的刺鼻腥臭味仿佛还没有散去。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他心有所感，拿起枪退下弹匣，发现弹匣里的弹药没有丝毫损耗。 这意味着他刚才根本没开枪！ 没开过枪？那我刚才到底干了什么？难道那真的就只是一场噩梦？ “噩梦？” 刘辉悚然一惊，猛地意识到刚才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缥缈的声音。 那句话的内容越来越清晰，甚至清晰到好像那句话又被人说了一遍似的。 “难道是精神污染？”刘辉小声嘀咕了一句。 “组长你说什么？”有人问道。 没等刘辉回话，一个轻微的推门声马上又引起他们所有人的注意。 刘辉下意识看向的是薛贵所在的房间，却发现那间房的房门是紧闭着的，好像从未打开过一样。 被推开的是他们正前方的门。 不久前刘辉一心想走的就是那道门，只是现在门却被别人打开了。 “赵信！” 看到是赵信推门而入时，刘辉先是喊了一声，但却马上平静下来。 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中那么激动或者惊恐，似乎早已经做好了面对赵信的心理准备。 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没底。 赵信的出现是在情理之中，可他出现的方式实在太普通了。 薛贵呢？难道薛贵真的失手了？ 迟疑片刻后，刘辉忽然举枪喊道：“射击！” 不管到底是不是噩梦，刘辉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有所行动才行！ 身后的属下同样反应神速，紧跟着刘辉一起开始疯狂射击。 面对敌人火力全开的局面，刚推开门的赵信丝毫不慌，甚至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神色。 “就这？” 他轻笑一声，同时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旧日书。 一面巨大镜子突兀地从旧日书中出现，竟直接将刘辉等人的射击尽数反弹了回去！ 看到旧日书出现的瞬间，刘辉就明白自己失算了，对方竟然使用了神咒之力！ 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刘辉也使用出神咒之力。 “盾墙！” 他身前的地面忽然裂开，一面石墙拔地而起，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 “噼里啪啦……” 被反弹回来的射击大多都被盾墙挡下，无奈盾墙的面积并不大，刘辉身后终究还是有几人被反弹回来的射击打伤。 好在枪伤并不致命，伤员很快被抢回到盾墙后面使用咒水治疗。 刘辉没心思关注伤员，他硬着头皮探出头去想看看赵信的情况。 结果却发现赵信竟然不见了！ 第一百章 不醒的梦 看到赵信消失，刘辉瞳孔一缩。 他是大地之神的渎神者，天赋能力就是大地掌控。 所谓掌控，就是指他可以借助大地的力量，比如瞬间竖起盾墙。 同时这个天赋能力还有一个很强大的效果，那就是对于站在地面上的神咒者和咒灵有着极强的感知能力。 刚才那一瞬间他虽然是在被动防守，却也同样借助大地掌控锁定了赵信的神咒之力波动。 事实上，直到此时他依旧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赵信的神咒之力波动。 按照感知的结果来看，赵信现在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是在刘辉的眼前，却只有一扇被打开的门，门内空空如也。 刘辉额头和鬓角上布满汗珠，今夜一战的种种经历让他无比恐惧的同时，内心也充满疑惑。 赵信的实力强不强，他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判断。 可要说诡异程度，确实真的让人望而生畏。 明明只有一次短暂的交锋，刘辉却已经生不起半点与之争锋的心思。 “赵组长，今天的事情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还望赵组长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今夜过后我就马上离开幽暗城，再也不回来。” 刘辉的声音极为洪亮，好像生怕赵信听不清似的。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所谓的脸面，对万腾也谈不上忠诚。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如果连活命的机会都变得渺茫，还去坚持那些没意义的事情干什么呢。 他倒是想得开，也放得下脸面认输投降。 甚至这么做会连累到他的家人，他也同样在所不惜，只要他能活着就行！ 可惜面对刘辉的服软，赵信却没有给出丝毫回应。 不久之后，又一道开门声响起。 刘辉等人惊愕地回头望去，这才发现打开门的是老海藏身的房间。 老海从房内走了出来，脸色苍白，肢体僵硬，好似行尸走肉。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刘辉隔着很远都被这股味道呛得眉头紧皱。 刘辉第一个想法是老海遇害了，但很快就否决了这个猜测。 老海只是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身体状况似乎并无大碍。 但他身后房间里涌现出来的血腥气味却无比真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老海的手下都被杀了。 “老海，怎么了？”刘辉壮着胆子问道。 他原本对老海能回应自己不抱任何希望，却没想到老海闻声马上抬头看向自己。 老海的眼神从呆滞变得清明，很快又彻底变成癫狂。 他的面容也瞬间变得扭曲，露出一副好像要吃人的表情。 “刘组长，你们不是说行动万无一失吗，这就是万无一失？” 刘辉眉头紧皱，沉声道：“到底怎么了？” 他嘴上说着询问的话，脚下却已经动了起来。 刹那间，他就转身飞奔出去，甚至没有再告知身边的队友一起撤退。 刘辉已经真切地感觉到危机降临，老海的诡异状态竟给他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逃，必须赶快逃，不顾一切地逃。 看着近在咫尺的地下仓库大门，刘辉毫不犹豫地撞了出去。 “嘭！” 预想中的破门而出的情况并未出现，刘辉反而感觉头晕目眩。 “怎么可能！” 刘辉逃跑时已经动用了神咒之力，区区一道大门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他的大地之力。 可头晕的感觉又无比真切，他似乎真的被面前这道看似脆弱不堪的铁门给拦住了。 “呵呵，好脆的声音，一听就是好头。” 就在刘辉陷入深深自我怀疑的时候，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下一刻，刘辉就感觉自己头晕得更加厉害，视线也迅速模糊起来。 昏昏沉沉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刘辉再度恢复清醒时，眼前的情况让他震惊之余又无比崩溃。 不久之前看到的场景又变了。 那些受伤队友身上的伤口不见了，周围也没有半点血迹。 老海藏身的房间确实打开了房门，但却没有浓烈的血腥味蔓延。 “刚才又是梦境？”刘辉悚然一惊，“双重梦境？” 除了震惊之外，刘辉此刻更多的情绪还是崩溃和绝望。 因为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他和他的手下都被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老海和他的手下们也是同样的待遇，并且他们的状态更加不堪，此刻全都是昏迷状态。 目光又往旁边挪了一分，刘辉终于还是看到了那张他最不希望看到的脸。 “赵信……” 刘辉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忽然感觉后脑一阵剧痛，这才发现赵信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他终于想起了那些短暂消失的记忆，想起来自己似乎被赵信狠狠敲了一棍子，还狠狠地嘲讽了自己一句。 可他的眼神又有些游移不定，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否还是在梦境中。 “快结束这一切吧，求你了。” 犹豫良久之后，刘辉忽然对赵信说话。 他的声音里充满疲惫，透着一股生无可恋。 能让如此惜命的刘辉做出这样的反应，足见赵信的手段已经把他折磨到了什么程度。 可赵信却一直淡淡笑着，似乎只是把刘辉当成一个笑话。 “如果今晚是你们把我抓住，你会给我一个痛快吗？” “会。”刘辉下意识回道，但很快又察觉到不对，连忙改口：“不会……” 话音未落，他又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信笑了笑，用木棍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放心吧，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死去的。” 听闻此言，刘辉脸色惨白。 尽管早已想到了一旦行动失败，就必然是死路一条。 但看到赵信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要杀自己的话，他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求你……” 挣扎良久，他又想开口求饶，却直接被赵信无视。 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咒卫都已经醒来，也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些人同样都经历了之前的噩梦，面对如今的情况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刘辉卑微求饶的样子，这些人也没有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因为他们也想活着，只不过没有求饶的机会而已…… 赵信越过一众咒卫，慢慢走到了老海身边。 “海老板，别装睡了，不想起来好好谈谈吗？” 第一百零一章 老海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仿佛听到了催命的魔音。 他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也毫无意义，只能缓缓睁开眼睛。 他先看了一眼赵信，又看了一眼刘辉，最后还是把目光挪了回来。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他们又是怎么输的。” 老海脸上写满疑惑，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对刘辉等人的怨恨和失望。 刘辉闻言大怒，可一想到如今的处境，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其实老海的问题也同样问出了他们的疑惑，刘辉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输的。 更准确的说，直到此刻他都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做了两场噩梦之后，自己就沦为了阶下囚。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输的。 赵信自然不会顺着老海他们的意志去谈，他把老海从地上拽了起来，冷冷问道：“还记得我几天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老海身子一抖，颤声道：“记得，记得。” “记得为什么不走呢？”赵信继续问道。 他语气平和，就好像真是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一样。 可老海却能真切的感受到赵信的杀意，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我这就走，这就走。” 老海拼命挣扎，就好像只要赵信松开手，他就马上离开似的。 赵信忽然松手，似乎给了老海机会，但落在地上的老海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赵信笑了笑，淡淡说道：“人嘛，都一样，不是死到临头怎么可能轻易做决定。”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阴冷：“既然你自己不想走，那就让我送你走吧。” “赵组长，赵组长！” 老海拼命扭动着身体往赵信身边靠拢，可赵信却不再理会他。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赵信去到了薛贵所在的房间，从里面拽出来一个身体软成一坨的老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老咒灵。 薛贵看起来已经意识模糊，好像一个破烂一样被赵信拖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刘辉彻底死心。 他原本心底还藏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薛贵只是还没出手，在等待时机给赵信致命一击。 但现在看来，薛贵极有可能比他们更早地被赵信给制服了。 只是让刘辉无法理解的是，赵信到底是怎么做到将一个能开启灵体状态的咒灵轻松制服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赵信眼里薛贵其实就是个笑话。 所谓的灵体状态，其实就是跟姬霓十分相似的生命状态。 薛贵接触到了规则之力，并且也已经开始修炼规则之力。 它的最终目的也是变成像姬霓那样，成为规则化身。 可它“学艺不精”，照比姬霓相差甚远，在赵信看来更是个小丑。 当赵信刚刚靠近地下仓库时，就感觉到了薛贵的存在。 因为薛贵开启了很特殊的临时结界，这是用规则之力开启的，寻常神咒者极难察觉。 可是对赵信而言，用规则之力激活的临时结界存在着太多破绽。 他直接跟临时结界形成了规则之力共鸣，然后用更强大的规则之力压制了薛贵。 事实上，直到赵信把薛贵从房间里拖出来，他才是第一次接触到薛贵。 在刘辉他们看来，薛贵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可赵信在众神之战时代已经见过太多太多。 薛贵是一只人形咒灵，是恐惧之神的信徒，掌握的也是恐惧之神的规则之力。 在赵信掌握的咒灵图鉴里，类似的咒灵有几十只。 哪怕薛贵没有主动暴露出来这么大的破绽，赵信也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它。 只不过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有这么好的机会，赵信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地进入地下仓库。 赵信这次过来毕竟是为了救人的，并且绝对不能把动静弄得太大。 一旦被特战部或者管理局的人察觉到，事情终究还是很难交代。 但到现在，一切尽在掌握，赵信有大把时间把他需要处理的事情给处理好。 他把薛贵拖到了人群正前方，确保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薛贵的状态。 然后他拿出手术刀，在薛贵身上仔细地比画着。 一面比画，他一面开口：“海老板，问你个事，何家那些人被你关在哪了。” 反制了薛贵之后，赵信对地下仓库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 他可以确认这里没有其他人，也就意味着何家人没有被关押在这里。 老海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开口道：“赵组长，我愿意主动放人，只要你放我走就行。” “你这么天真，是怎么混到这个地位的？” 赵信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海，沉声道：“难道做到这一步了，你还看不出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吗？” 老海被噎得愣神许久，嘴唇蠕动一番后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呵，果然够天真的，真以为不说话我就找不到人了？”赵信继续冷笑，“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非得选择最不体面的死法的。” 说罢，赵信忽然闪电般出手，手中的手术刀寒光一闪，直接刺进了薛贵的脑中。 这一刀刺得又准又狠，薛贵的头骨仿佛一张白纸般脆弱。 可薛贵并没有发出惨叫，甚至身子都没有丝毫反应，好像已经死去多时。 但下一刻，薛贵却忽然睁开眼。 原本浑浊的眼神此刻变得赤红，血红的眸子里似乎透出了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它的嘴巴大大地张开着，看似在惨叫，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赵信一把一把地从身上掏出手术刀，然后好整以暇地一刀一刀刺进薛贵脑袋里。 一面插刀，他一面轻声念叨着。 “这种咒灵叫做规则伴生咒灵，它们主修规则之力，擅长精神污染。” “它们本体的防御能力很弱，因为它们几乎放弃了身体的进化，只追求规则之力的推衍。” “这种东西在战场上遇到的话会比较难缠，因为只要它们不主动出手，神咒者确实很难准确地找到它们，甚至可能感知不到它们的存在。” 听着赵信慢条斯理说出的一切，刘辉心如死灰。 赵信似乎比他们还要了解薛贵，也难怪这个咒灵会被无声无息地干掉。 这是力量层面降维打击般的差距！ 此刻刘辉终于意识到他们跟赵信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多大，只可惜这些醒悟来得太晚了！ 就在刘辉暗自悔恨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地下仓库。 第一百零二章 雷霆手段 所有人都被惨叫声吓了一跳。 原本赵信的举动就让他们压力巨大，这一声惨叫更是险些彻底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就连刘辉都有些心惊肉跳，眼皮狂跳地看向声音来源。 薛贵头顶已经被插进去了七把手术刀，尽管对方只是个咒灵，这一幕还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让薛贵发出惨叫的似乎是第八把刀的“功劳”，那一刀直接捅在了薛贵的胸口正中央。 薛贵的惨叫声响起来之后便一刻不停，起初人们只是感觉心慌，可渐渐地他们就察觉到不对。 刘辉脸色突变：“精神污染？” 他想出手抵抗，但捆在身上的绳子是特制的，在神咒结界之外可以彻底限制神咒者使用神咒之力。 这原本是他们带出来抓捕赵信的工具，现在却成了对付自己的夺命索。 精神污染很快变成精神控制，在场之人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眼神也变得茫然。 赵信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控制着薛贵施展了精神污染，进而实现精神控制。 他看向老海的一个手下，问道：“何家的人被关在哪里。” 这人他之前在茶庄的时候就见到过，应该是老海的心腹。 果然，老海那个手下直接回道：“在茶庄。” “闭嘴，狗东西！” 老海并没有被精神控制，当他见手下直接“出卖”自己时，他就明白自己彻底没有后路了。 “不错，还跟我玩上计谋了。”赵信笑了笑。 随即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们抓完人之后，这里就被盯上了，你们是怎么把人转移走的？” 老海手下继续回道：“当时被我们带到这里的都是我们的人伪装的，真正的何家人在一开始就被悄悄转移了。” 听到这个回答，赵信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在此之前大根信誓旦旦跟他保证何家人肯定在这，却没想到一开始的情报就是错误的。 不得不说，老海和万腾他们也算是有点手段，可惜遇到了赵信。 赵信直接拿出电话，当着众人的面给大根说出了何家人位置的准确消息。 不久之后大根回信，何家人已经全部被救，赵信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走到那个刚才通报信息的老海手下身前，说道：“看你这么配合，给你个痛快吧。” 说完，赵信手中又多出了一把手术刀，直接刺进了那人的眉心。 这是最没有痛苦的死法，那人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直接死掉。 看到赵信开始动手杀人，其他人意识到今夜的“闹剧”要彻底结束了。 老海开始拼命求饶，却被赵信直接无视。 他干净利落地把老海手下全部杀光，最后走到老海身前。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赵信笑着说道。 随后不等老海再开口，便一刀隔开了老海的气管。 这是一种很痛苦的死法，死亡过程会十分缓慢，老海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流逝。 割完这一刀，赵信转身看向刘辉等人。 刘辉一脸讨好的表情说道：“赵组长，只要你高抬贵手，我愿意当你的内应，以后万腾有任何计划我都会提前通报你。” 其他咒卫也都紧跟着点头，此刻他们只想活命。 赵信摇了摇头：“如果对付一个万腾还需要内应的话，我就不用在幽暗城里混了。” 看到赵信铁了心要赶尽杀绝，刘辉最后硬气了一把。 “你敢杀我们，就不怕事后被调查吗？” “我们今晚的行动是报备过的，我们死在这的话，肯定会引来无穷无尽的调查。” “赵组长，这次我们认栽了，刚才我说的话也有效。” 刚刚还硬气了一把的刘辉，语气迅速软了下来。 他忽然口风一变，表情有些复杂地说道：“如果你担心人多口杂的话……” 刘辉看向身边人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我可以亲自出手把他们都杀了，事后我自会想办法把行动报告提交上去，肯定把你摘干净。” “刘辉，我*你老母！” 听到刘辉的话，其他咒卫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能想到最阴暗的想法也不过就是独自逃命，却没想到刘辉竟然能恶毒到牺牲他们换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赵信都被刘辉的话逗笑了，他拿刀尖点着刘辉的额头，说道：“你可真是个畜生，难怪能给万腾当狗腿子。” 赵信的刀慢慢提了起来，刘辉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敢杀我，肯定不得好死！” “废话真多，输不起就别玩。”赵信一脸冷漠的说道，但却没有把刀刺进刘辉的眉心。 刘辉还以为自己得救了，刚想继续出卖队友，却听赵信冷冷说道：“我不会亲手杀你们，这样确实会留下太多证据。” 说罢，他又走到薛贵身前，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我会让你们在精神污染中死去，彻底摧毁你们的咒火。” 听到赵信的话，刘辉等人彻底心死。 如果他们死在精神污染之下，首先一点就是通过死亡手段根本不可能找到赵信身上。 哪怕万腾明确知道就是赵信所为，也根本找不出足够分量的证据。 因为他们确实是死在一个咒灵的精神污染之下，尤其这个咒灵还是他们自己“招揽”来的。 万腾甚至还得想办法掩饰薛贵的身份，更不可能深入调查。 而事后就算是用一些特殊手段读取死者的记忆，也会因为精神污染的原因彻底无效。 赵信这一手太绝了，刘辉他们会死得无声无息，并且毫无价值。 接下来的时间赵信没有再给他们求饶或是挣扎的机会，直接控制着薛贵开启了最凶悍的精神污染。 地下仓库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在强烈的精神污染冲击下，这些神咒者在经受着极大的折磨。 赵信面不改色地站在人群中央，一面观察他们的反应，一面慢慢把手术刀从薛贵身上抽出来。 有一个很诡异的情况，他的手术刀抽出来之后，薛贵身上竟然没有流血，甚至连丝毫伤口都没有。 赵信的手术刀根本不是常规武器，而是由规则之力幻化而成，并且不是时空规则，而是死亡规则之力。 随着他将最后一把手术刀抽出来，刘辉等人彻底没了声息，薛贵的气息也彻底灭亡。 电话铃声响起，赵信接通了大根的来电。 “赶紧撤，万腾亲自带队去你那边了。” 第一百零三章 僵局 “万腾亲自出马？” 赵信有些意外，对方的这个举动让他不由得高看了万腾一眼。 “他不出马不行了，局长打算借这次的事情大做文章，万腾必须得亲自出面才能收拾残局了。” 大根的语气很轻松，当何家人被救出来之后，今晚的行动就已经意味着大获成功。 他似乎担心赵信不明白其中的曲折，继续解释起来。 特战部小组以上的单位外出行动必须有明确报备，并且是绝灵局内部一份，管理局一份。 不过这个规矩往日里很少有人遵守，甚至后勤部的很多行动大多数时候也同样是先斩后奏。 这种事可小可大，就看是不是有人要拿这个做文章，以及做文章的理由是否足够充分。 何家人被救出来之后不久万腾就收到了风声，然后他就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一旦闹大绝对不会轻易平息。 所以万腾只能亲自带队，一面把今晚特战部二组的行动报备“补交”了两份，另一面赶紧出动过来救人。 “你是不知道万腾慌成了什么样，他足足喊了三个小组的人跟他一起过去。” “对了，刘辉那些人没出什么事吧，我叔叔的意思是今天先到此为止，不要太为难他们。” “不过这次的事情不可能善罢甘休，让他们活着还可以更好地攻击万腾。” 大根越说越轻松，丝毫没有注意到赵信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 “对了，先不说了，你赶紧先撤回来吧。这次行动多亏了你，咱们的人完全没暴露。” 在大根看来赵信自然是不可能暴露的，更不可能被万腾抓住任何把柄。 可赵信却打断了他，拿着电话说道：“我就先不走了，留在这看看情况。” “什么？”大根一愣，马上叮嘱道：“赵信，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千万别让万腾找到反击的借口啊。” “他能不能反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刘辉他们肯定是没法再开口了，他们都已经死了。” 听到赵信的话，大根几乎是喊破喉咙般嚷道：“你说什么？你杀了……” 后面的话他实在是不敢继续说下去，生怕把赵信给卖了。 “哎，话可不能乱说，我可谁都没杀，我是今晚追踪一伙咒水贩子，碰巧遇到一场混战而已。” 赵信又开始睁眼说瞎话，隔着手机大根都能猜到他现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 “你真是个活祖宗，你知道绝灵局咒卫被杀有多大麻烦吗！” 大根不敢再说，甚至不敢在电话里询问任何细节，匆匆挂断了电话。 不久之后，大根甚至赶在万腾之前来到了老海的地下仓库。 他原本就知道赵信在这，要不是为了召集人手装装样子，刚才刚挂断电话他就能第一时间赶来。 尽管已经做了一些心理建设，但在看到仓库里的一地尸体之后大根还是有些崩溃。 “你这……” 他看向赵信欲言又止，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吐槽。 何家人都已经救出来了，这次的行动绝对算得上是大获成功。 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必要再跟特战部的人动手，更不应该出手杀人，更何况是杀了一整个小组的人。 在幽暗城已经算得上比较悠久的发展历程中，在幽暗城核心区出现整组成员减员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面对这种局面，大根其实更多的错愕和震惊。 赵信下手太重了！ 大根不说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万腾就在他身后不远，很快就会赶到。 果然，没过多久万腾就带人急匆匆赶来。 当他看到这里的局面后，竟是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得知何家人被安然无恙救走之后，他就知道今晚的行动肯定出了问题。 期间联系了几次刘辉都根本联系不上，结果没想到竟然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赵信，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沉默良久之后，万腾终于开口说道。 他的脸上布满了狰狞之色，就快抑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大根刚想替赵信出头，却见赵信忽然把自己脚边的一团腐肉踢了出去。 众人都被他的举动吸引了目光，下意识看向那团腐肉。 大根看得一头雾水，那团腐肉除了看起来比较恶心外，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不过很快他就看出来，那似乎是一具咒灵的尸体，只是因为神咒之力完全消散才会变成这样。 这件事并不难确认，只要带到绝灵局就能检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甚至可以部分还原它生前的实力。 混沌纪元的神咒者也有专门的研究机构，这是研究咒灵必须要做的事。 但跟大根不同的是，万腾一眼就认出那是薛贵的尸体。 当即万腾脸色突变，刚刚还升腾而起的无边怒火也瞬间削减许多。 大根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好奇的看向万腾，更加好奇的看向地上的腐肉。 尽管还不了解内情，大根却知道这东西肯定对万腾不利。 “这是什么？”大根下意识问道。 赵信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回道：“这是一具咒灵尸体，它的实力很诡异，我险些中了它的招。” “不过要说最诡异的是，这个咒灵是怎么来到这的，这一点有很大疑问。” 大根顺着赵信的话往下问：“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里是核心区，一个咒灵竟然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没有内应的话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赵信煞有介事地分析着，同时不忘带着一脸玩味的表情看向万腾。 在确认看到薛贵尸体的瞬间，万腾就开始心乱如麻。 虽然他想过行动可能会失败，却没想到会败得如此彻底。 在他原本的预想中，不是没想过刘辉他们会出现减员，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可就算是最坏的打算里，也没有想过薛贵会死。 他想不通薛贵怎么会死，当初在对付薛贵的时候万腾也在场，深知灵体状态的难缠。 就算薛贵不敌，也大可以逃走，他可不相信薛贵会因为要跟刘辉等人生死与共，才选择了死战不退！ 更让他惴惴不安的是，听赵信的语气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就在此时，赵信主动问道：“万队长，这件事你怎么看？” 第一百零四章 颠倒黑白 万腾原本有些心虚，听到赵信的询问后竟有些眼神躲闪。 还好他很快调整心态，又摆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这里只有你活着，你还问我怎么看？”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先给我交代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万腾无奈之下的一个无力的反击，虽然在场之中只有赵信一个人活着，可他其实拿赵信没什么办法。 就在刚才，他带来的人已经无比确认地给了他反馈。 刘辉等人全部都是死于咒灵之手，并且是因为精神污染而死。 这是最麻烦的一个结果，因为他再想诬陷赵信也不可能把他往咒灵身上扯。 这根本联系不上！ 至于老海等人，他们则死得更加诡异。 身上没有伤口，身体机能却全部丧失。 看起来好像是被人用刀捅死，又把伤口给治愈了。 可就算是治愈伤口，又怎么可能连一点伤痕都不留下？ 这怎么可能？ 不过老海等人的死因并不重要，不过就是一群咒水黑商，他们死了对万腾反而有利。 一群可能会多嘴的人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归根结底还是刘辉和他的特战部二组全建制死亡，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轻易揭过去。 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万腾不调查，周泰也绝对会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因为整组成员死亡的前提是他们肯定是全建制出动，可他们却没有携带标准的战斗武装。 咒器和咒水基本都不全，反而携带了大量的热武器，一看就不是要外出执行任务。 万腾此刻心乱如麻，无力的反驳一句之后就打算赶紧带着刘辉等人的尸体离开。 原本的计划彻底落空，现在能不能把自己摘干净都成了问题！ 可就在万腾准备先走为妙时，周泰却已经带人匆匆赶来。 “该死，这家伙怎么来得这么快！”万腾在心里暗骂道。 但他还是很快装出一副悲痛的表情，转身看向周泰。 周泰自从走进地下仓库脸色就阴沉到了极点，眼睛里甚至透出了想要杀人的目光。 万腾见状心里更是大感不妙，看来周泰这次是不从自己身上挖出点好处肯定不会罢休了。 但让万腾意想不到的是，他发现周泰的怒火似乎并非朝着自己，而是…… 好像因赵信而起？ 万腾狐疑地看了看周泰，发现对方确实在死盯着赵信，好像对他十分不满。 “哦？难道他们内部也有矛盾？赵信啊疯子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刚想到这，万腾就暗骂自己犯蠢。 刘辉等人全部死在这，这件事自然不是正常情况。 用屁股想都能猜到跟赵信有关，否则万腾也不会在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对赵信兴师问罪。 他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而已，并不是猜不到赵信在这件事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万腾已经做好准备在一旁拱火，只要周泰和赵信起了冲突，他就可以暂时从这场风波里抽身而出。 赵信也感觉到了周泰的怒火，这让他摸不到头脑。 “这些人就这么死了？”周泰忽然开口，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伤感。 “什么情况，这家伙难道是傻了吗？还是入戏太深了？” 看着周泰一副伤感的模样，赵信更加不理解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大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叔叔了，听到周泰的话瞬间就意识到不对。 他连忙给狂战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先上去给周泰汇报这里的情况，然后马上凑到赵信身边。 “我叔叔最反感绝灵局内斗时下死手。”大根轻声解释道。 赵信先是一愣，随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笑道：“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说真的，大根的这句话让赵信对周泰的评价瞬间拉低了不止一档。 原本在赵信看来，周泰虽然有点理想主义，但至少还算是有手腕、有胆识。 单是设置后勤部跟特战部争权，并且还争得有声有色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毕竟作为一个空降局长，能做到他这种程度已经十分难得。 可大根所说的这个情况，却让赵信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 说真的，就算没有贤者们的从中作梗，像邱桐和万腾这种人也都是十足的坏种。 他们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并且在内斗方面绝对可以做到不择手段。 面对这种对手如果还要坚持一些所谓的原则的话，除了自我设限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赵信有些烦躁地摇摇头，他忽然很庆幸之前遇到了姬霓，进而跟贤者们开诚布公。 如果真的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全力扶持周泰在幽暗城上位，然后由他主导对神咒结界的战争的话…… 那自己就只有两个下场—— 要么跟着周泰一起被坏种们玩死。 要么就是为了帮周泰擦屁股而累死。 现在看来，第二种情况是最有可能出现的。 赵信实在不想在周泰身上浪费时间，索性一股脑把之前编好的故事说了一遍。 他所说的版本十分简单粗暴。 他今夜是为了追踪一伙咒水黑市商人，才查到了这里。 刚潜入地下仓库就遇到了特战部二组在这里，不过他们不是似乎为了追查咒水黑市商人而来，因为当时并未发生战斗。 可就在赵信打算跟二组的人汇合时，藏在二组队伍里的一个咒灵出手了。 这个咒灵有着极强的精神污染的能力，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并且在这里大开杀戒。 赵信虽然说得简单粗暴，其中蕴含的关键信息可是一个都不少。 二组全员出现在咒水黑市商人的老巢，却没有对黑市商人动手，队伍里还藏着咒灵，并且似乎一开始想同行的。 这些信息里随便确认一点，都足以让刘辉的死牵连到整个特战部。 万腾之前想走是想着息事宁人，但听赵信说出这些之后自然不能再装傻。 他死死盯着赵信问道：“咒灵能把所有人都杀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破绽，却没想到赵信一脸平静地说道：“因为他们太弱了，而我很强。” 他伸手指着变成一团腐肉的薛贵，淡淡说道：“就这种实力的咒灵，我可以打十个。” 听到赵信的解释，万腾还有一肚子话，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若是换成旁人这么说自然不可信，但赵信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似乎真的让他有足够的资本用这个理由搪塞。 而就在万腾迟疑之际，赵信再度开口：“万队长，你还没解释二组的队伍里为什么会有咒灵同行呢。” 第一百零五章 不了了之 万腾又有些语塞，老半天后才干巴巴地说道：“我怎么知道！” “那就麻烦万队长好好调查一下了，希望能还我一个清白，我可不想背上屠杀同僚的罪名。” 赵信冷笑一声说道，随后竟直接离开了地下仓库。 万腾本想开口阻拦，但最后却只能任由赵信离开。 一切所谓的证据都没法指向赵信，甚至若是深究的话，这次的事情可能还要再给赵信申请一次大功。 他扭头看向周泰，看到周泰阴沉的脸色后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有些事彼此都心照不宣，多说无益。 正如万腾找不到关键证据去针对赵信一样，周泰也同样暂时没办法拿这件事针对自己。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厌恶，最后不出意料地不欢而散。 只不过两人的情绪虽然相似，但处境却完全不同。 毕竟今晚的行动万腾是真真切切的完败，原本是设局要拿周泰把柄，结果却被赵信以摧枯拉朽的架势击破。 事实上，就在老海地下仓库的外围还有其他特战部成员蹲守。 可他们压根就没发现任何异样的情况，这才是万腾最警惕的一点，也是他刚才没法反驳赵信的原因。 也就是说，赵信几乎是在万腾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强行破局。 除了用强大的个人实力解释这件事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走出地下仓库后，万腾甚至懒得掩饰，直接带着几个手下赶往管理局。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尽快干掉赵信，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这次的调令，让赵信死在寒冰神咒结界里。 “必须让这个祸害赶紧死！”万腾在心里暗暗想着。 绝灵局，c座7层。 在后勤部的办公室里，周泰依旧脸色阴沉地看着赵信。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周泰开口问道。 “因为他们要杀我……” 赵信本想这么回答，可话到嘴边却直接收了回去。 他干脆反问道：“局长，你认为特战部的人还能算得上是我们的人吗？” 这个问题把周泰问得一愣，沉吟片刻后回道：“你想表达什么？” “你是不是认为我们跟特战部乃至管理局最多是政见不合，无非是权力争斗而已。” “但毕竟大家都是神咒者，也都能为了消灭咒灵而外出战斗，所以不该自相残杀？” 赵信主动说道，周泰听后点了点头：“是的，至少我们是人类阵营，咒灵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得到确认的回复后，赵信索性把薛贵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虽然在赵信面前薛贵一败涂地，就连一点小小的浪花都没有翻出来。 但对寻常神咒者而言，薛贵就是致命威胁，甚至在神咒结界外的威胁比在神咒结界内还高。 精神污染乃至精神控制，它能制造的混乱和杀戮丝毫不比姬霓刚出现是要弱。 跟咒灵合作本就是彻彻底底的背叛，而万腾他们还跟这么诡异的一个咒灵合作，说是其心可诛都算客气的说法了。 赵信并没有否认自己反过来控制了薛贵，进而杀光了刘辉等人的事情。 在他看来这种事根本没有遮掩的必要，甚至他故意说得如此露骨就是为了激怒周泰。 “遗憾”的是，听完赵信的讲述之后，周泰的愤怒情绪瞬间荡然无存。 “真的有这种咒灵？灵体状态还能进行精神控制？”周泰有些难以置信。 看着赵信肯定的表情，周泰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怪不得最近两年有些失败的行动在事后复盘时始终找不到原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薛贵在暗中作恶。” 周泰喃喃自语道，震惊之中透着无尽的愤怒。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起身，慢慢离开了c座7层。 大根没有追出去，而是拍了拍赵信的肩膀说道：“别太介意，我叔叔他……” “我都懂，没事的。” 赵信打断了大根的话，笑着回了一句。 直到此时赵信都对周泰的反应比较失望，但并不妨碍他依旧尊重周泰。 他是一个纯粹的战士，是在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战。 只可惜周泰生错了时代，如果他在众神之战时代，绝对可以有更高的成就。 但在混沌纪元，周泰这样的性格和作风绝对不可能带领绝灵局走向真正的强大。 周泰不是不懂人心有多脏，但他却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天真，认为至少他们可以做到一致对外。 而实际上管理局和特战部的那些人，早已经变成只为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的畜生。 对付这种人，只能跟他们比脏。 今天的事情让赵信更加确认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发展计划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哪怕是为了保护周泰这种“理想战士”，也必须得发展自己的势力。 “真没事？” 大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赵信的情绪变化，这一刻甚至感觉赵信有些陌生。 赵信摆摆手，主动岔开话题：“跟何晴约好时间和地点，再跟她好好谈谈合作的事。” “好。”大根点头离开，丝毫不在意他的职位其实比赵信高。 跟何晴的见面依旧是在徐茂盛的地下赌场，再次见面后何晴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感谢赵组长出手相助，这是一点心意，还望赵组长不要嫌弃。” 何晴一脸诚恳地递上了一个皮箱，言语间满是感激。 何晴怎么都没想到，赵信说救人就真的能把人给救出来，并且如此神速和高效。 何家人一个不少，甚至都没怎么受伤。 也不知道老海是良心发现还是别有用心，总之抓住何家人之后没有任何虐待行为。 赵信速战速决的破局，不但让何晴看到了他的态度，更让何晴对他的实力充满好奇。 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何晴也终于相信赵信这段时间在幽暗城声名鹊起，靠的就是他强横的个人实力。 赵信直接打开何晴递过来的皮箱，看到里面摆满了现金，看起来至少有三百万。 这就是黑市商人的作风，他们向来喜欢现金交易。 不得不说，三百万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寻常神咒者想赚够三百万可能也需要数年时间才行。 不过何晴能随身携带三百万现金来幽暗城，也证明了何家确实财力雄厚。 赵信并不矫情，他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笑了笑便把钱收了起来。 看到赵信收钱，何晴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赵信想着之前的经历故意刁难自己。 眼见气氛融洽，何晴再度开口：“赵组长，我这边还有个不情之请。” 第一百零六章 征召 “有事直说就行。”赵信回道。 “我想邀请赵组长去绿新城，亲自参与新咒水的研发和制作。”何晴依旧态度诚恳道。 若是换成其他的药剂师，听到何晴发出的邀请肯定会无比激动。 何家经营的虽然是地下咒水工厂，但其生产规模和生产技术也算得上是顶尖行列。 事实上，他们跟官方咒水工厂相比，差的只是一层合法的身份而已。 能在何家的地下咒水工厂任职，其待遇肯定是无比丰厚的。 但赵信却不在此列，毕竟他并非真正的药剂师。 “我给你的咒水配方绝对没有半点问题，如果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先低价供给火炬村的人，拿他们做实验样本。” “不过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毕竟等到后期再想涨价也麻烦，因为这东西的效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赵信说得很自信，自信到让何晴有些茫然。 她到现在都仍旧无法理解这件事，咒水的研发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赵信此前从未在这个领域里崭露头角，怎么可能对一个咒水配方如此自信。 要知道，这可是针对目前最畅销的一种咒水的改良配方！ “那我们的合作怎么谈？”何晴继续问道。 “就按最开始说好的办，我只要二成利润，其他事情一概不参与。” 赵信平静回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自然可以找我出手解决。” “价格嘛，可以给你们打八折。” 这句话让何晴哭笑不得，但对此却抱有极大的希望。 毕竟赵信刚刚用最具说服力的方式，证明了他在这方面的强大实力。 盘踞幽暗城多年的老海确实并非什么实力强横的存在，但也并不是那么好杀的。 赵信不但干净利落地干掉了老海，最重要的是还让绝灵局找不到他半点麻烦。 这就足以让何晴惊叹的了。 事实上，哪怕赵信没有拿出那份咒水配方，就凭他这次的所作所为，何晴也绝对会重启跟幽暗城方面的合作。 能够有如此强力的合作伙伴，何晴自然不用担心生意没法开展。 “那就先这样，我马上带人回绿新城，确认咒水配方的效果后马上还会再来，到时候必定会给赵组长一个满意的答复。” 何晴的做事风格十分硬朗，确定赵信有合作意向后便马上准备离开。 “先不着急，你们慢慢试，最近一段时间你可能找不到我。”赵信笑着说道。 “嗯？”何晴一愣，不解地看向赵信。 在她看来赵信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应该是跟何家的合作，难道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我接到一张调令，需要去清剿幽暗城外的寒冰神咒结界，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赵信善解人意地解释了一句。 “啊？”这下何晴彻底傻眼。 她动作僵硬地扭头看向大根，眼神里透着茫然。 “赵组长不是在开玩笑？”何晴问道。 大根一脸苦笑地点头，他甚至比赵信还希望这件事不存在，可惜调令是没法撤回的。 这件事就连周泰都无可奈何，并且一度在背地里臭骂过赵信猪脑子。 “这……”一向口才极佳的何晴，现在却变得好像口吃了一样。 她满脸震惊地说道：“你们局长是疯了吗？” 大根本想解释一下这并非自己叔叔的决定，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家丑不可外扬，虽然每座灯塔城都存在内斗的情况，但这种事终究没什么值得对外人宣扬的。 “别担心，就是一个神咒结界而已，这个就是麻烦了一点，可能会耽误些时间，不过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的。” 赵信自信的样子让何晴彻底摸不到头脑，她甚至怀疑赵信根本不知道寒冰神咒结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她的目光已经落在大根身上，然后就看到大根又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她瞬间明白了，赵信必然知道其中凶险，只是对此不屑一顾而已。 “好吧好吧，我不多嘴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何晴最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地下赌场，她心中有激动，但更多的是茫然。 一时间她竟无法分析出来，跟赵信这样的合作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何晴心里的想法赵信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咒水配方的效果他是无比清楚的。 只要何晴他们不犯病，自然会清楚其中的价值，到时候合作自然可以顺利开展。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确实还是攻坚寒冰神咒结界。 不管赵信表面上看起来多轻松，实际上他对于攻坚寒冰神咒结界也没有多少底气。 赵信尚未如此，其他人更是为他的行动担心到极点。 接下来的几天大根带着赵信开始在幽暗城里疯狂招人。 在周泰的示意下，赵信这次攻坚行动的经费被提升到了近乎无限高的程度。 照比以往攻坚寒冰神咒结界的标准，整体提升了一倍，并且征召的人数也不再设限。 只要是能在行动开始前征召到的人，都可以被赵信带走。 管理局方面没有任何反对意见，据说邱桐倒是蹦跶了一阵，但他的声音甚至没能传出管理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久前老海的死给了他们小小的震撼，总之管理局这段时间格外安静。 让赵信略感意外的是，征召过程无比顺利。 在征召开始的第一天，就足足有上千人前来应征。 这个情况让赵信对幽暗城民间神咒者的生存状况有了新的认识，看来他们并没有预想中活得那么好。 如果来应征的都只是一些乌合之众也就罢了，可实际上来应征的神咒者中有不少确实实力不俗。 以他们的实力，加入绝灵局也绝对可以搏到一个不错的职位。 但在接触之下赵信也渐渐发现，这些神咒者对绝灵局和管理局带着很深的成见和敌意。 他们前来应征就是为了钱，至于为绝灵局立功这种事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 对于这种情况，赵信除了暗自感慨贤者们手段高明外，再没有其他想法。 他们不但让灯塔城里的管理局和绝灵局之间有内斗，还让官方和民间有着极大的矛盾。 真是良苦用心。 不过至少这些民间神咒者还愿意为钱而战，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有着充足资源支持，整个征召过程很顺利。 直到赵信遇到了一个人。 第一百零七章 组队 哪怕是在征召的最后一天，依旧有大量神咒者前来应征。 说到底他们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多自信，而是只想着临死之前给家人留一个安稳。 前来应征的神咒者里，绝大多数都有着同样一个原因——个人试炼。 他们大多数都已经通过了十几次个人试炼，试炼的难度已经攀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很多人在上一次的个人试炼中都是死里逃生的活了下来，对于通过下一次个人试炼基本不抱希望。 所以他们才会想着来应征，至少能让自己死的有点价值。 赵信对此十分理解，所以只要在实力方面符合他选人要求的，都会被他拉进队伍里。 这些人不怕死，管理局不缺钱，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不过在看到面前这个应征者的时候，赵信却有些哭笑不得。 眼前这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精英的“味道”。 他有两米的身高，健硕的身材，锐利的眼神，满身的杀气。 体内的神咒之力波动极为浓郁，看起来甚至可能是一个三阶咒源神咒者。 当他出现在人群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禁为他侧目。 毕竟如果他真是三阶咒源神咒者，在幽暗城里都属于顶尖强者，怎么都不应该来这种地方拼命。 但赵信知道，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什么三阶咒源神咒者。 他甚至连一阶咒源都不算！ 这人他认识，正是消失了几天的姬霓！ 对于姬霓的改头换面赵信并不意外，毕竟他本身就是规则化身。 只要他想，他可以变化成任何他想变的样子，甚至可以变成女人…… 不过这种变化不是无懈可击的，掌握规则之力的人会轻易识破他的伪装。 就比如赵信，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姬霓，所以才会感觉无奈。 “你好，我是号应征者，请求加入攻坚队伍。” 姬霓的声音变得极为浑厚，低沉且性感，甚至带着一点气泡音！ 真没想到这家伙在适应人类的思维后会变成这样，他是生怕自己伪装得不够彻底，就连声音都要伪装成“高质量男性”的类型。 大根和蝴蝶他们早就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盯着姬霓看了起来。 他们都是二阶咒源神咒者，对姬霓的实力自然更加好奇，因为他们感受得更加真切。 “三阶？”大根捅了捅赵信，低声问道。 赵信本想摇头，关键时刻还是改变想法，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虽然不知道姬霓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并且还对自己做了深度伪装。 但想来他绝对不可能擅自行动，这件事必然有司空贤者他们的影子在里面。 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配合他演戏，绝对不能再把姬霓的身份暴露出来。 看到赵信点头，大根他们变得异常兴奋。 三阶咒源神咒者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准确地说是十分稀有的存在。在大根了解到的信息中，他只知道自己的叔叔是三阶咒源神咒者。 只不过周泰平日里隐藏得很深，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是三阶咒源神咒者。 但大根知道自己叔叔不是高冷，而是三阶咒源真的很难控制，所以周泰出手的次数才会越来越少。 周泰私底下曾对大根说过，三阶咒源神咒者几乎就是在用生命力战斗了。 一旦战斗的强度太高，事后就算用咒水也很难彻底恢复，相当于直接削减生命力。 所以几乎所有三阶咒源神咒者都会伪装自己，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给自己找麻烦。 正因如此，他在看到毫不掩饰自己“实力”的姬霓时才会如此兴奋。 不出意外，赵信自然不可能把一个“三阶咒源神咒者”拒之门外。 姬霓就这样顺利加入到了攻坚队伍里，这对赵信而言也将是巨大的助力。 当天下午1点，征召正式结束。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征召虽然持续多日，管理局方面也承诺投入重金，赵信也确实没有刻意去针对某些人。 但最终加入攻坚队伍的，也只有一百多人而已。 应征者足足有上万之众，最终却只选出来了一百多人，称得上是百里挑一。 在很多人看来赵信是在托大，因为哪怕是在以往的“低标准”征召条件下，每次行动都至少会征召两三百人。 只有赵信心里清楚，选出来这一百多人他心里都有着极深的负罪感。 虽然就算不加入攻坚队，他们也极有可能死在下一次的个人试炼中。 但他还是感觉是自己要带着这些人进入一个万丈深渊。 毕竟对赵信而言，这次攻坚寒冰神咒结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最大的遗憾是赵信对这些应征而来的人并不了解，所以不敢将制灯四步法传授给他们。 好在赵信能给他们装备上大量咒器，至少可以为这次的行动提供一些保障。 当天夜里，赵信就带着装备齐全的攻坚队离开了幽暗城的内城，选择了外城的边缘地带暂时驻扎。 出发前还发生了一些小矛盾，大根和蝴蝶他们原本都把自己默认成了攻坚队的一员，但赵信却在出发之前告知他们不许跟随。 因此大根他们跟赵信吵了很久，但最后还是在赵信的强烈反对下留在了幽暗城。 这是赵信的一点私心，他可以带着这些陌生人出去拼命，却做不到带着大根他们往火坑里跳。 在临时营地里，赵信终于找到机会跟姬霓独处。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信一脸严肃地问道：“先说清楚，你到底是偷跑出来的，还是司空贤者安排你来的。” “是司空让我来的。”姬霓笑着回道。 听到这个回复赵信总算心中稍安，只要不是姬霓胡闹就行。 至于司空贤者安排他这么做，自然是不希望姬霓整日里只能躲在等他顶层浪费生命。 尽管姬霓跟贤者们一样拥有着近乎永生的生命，可不出去战斗就是一种浪费。 这不是司空贤者他们独有的想法，其实赵信也一直这么想，只是始终找不到好机会让姬霓现身。 不过司空贤者能做的也仅仅是把姬霓重新送出来，至于接下来怎么做还是要看赵信自己安排。 “说说看，这次行动你有什么计划？”姬霓开口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 出发 “我打算先在寒冰神咒结界里修建一个战斗堡垒，确保队伍前期的生存能力。” “至少要先扛住最初的敌袭，然后才能弄清楚接下来怎么做。” “幽暗城对于寒冰神咒结界的了解太少了，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撑，只能稳扎稳打。” 赵信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次的行动他确实还没有清晰的作战计划。 “我可以提前进去帮你打探情报，不过如果这么做的话，我就只能打探情报了。”姬霓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赵信有些不解。 如果能提前打探到情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听姬霓的意思似乎他这么做的话会有不小的限制。 姬霓没有遮遮掩掩，很快解释清楚了这件事。 身为规则化身，姬霓可以伪装成任何形态，其中也包括直接伪装成咒灵。 但在神咒结界内，尤其是大型神咒结界，里面的神明规则之力是十分强大的。 姬霓固然可以伪装成咒灵提前进入寒冰神咒结界，可如此一来他在寒冰神咒结界里就只能永远是“咒灵”。 并且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如果姬霓成为了咒灵，他也无法对神咒结界里的咒灵出手。 甚至如果时间久了，他还会不受控制地对人类发起进攻。 这是规则之力层面的限制，姬霓现在还无法突破这种限制。 听着姬霓的介绍，赵信在感慨姬霓手段多变的同时也陷入了两难的选择。 关于这次行动，他打心底里还是希望姬霓能在他身边直接参战。 有姬霓相助，再困难的局面应该也能勉强应付得来。 可是让姬霓化身咒灵打探情报的话，对于赵信后续的行动将有巨大助力。 他终究不可能永远都停在最初的阶段，也不是就为了修建一个战斗堡垒就跑去寒冰神咒结界。 “你就怎么做？”犹豫良久，赵信忽然问道。 姬霓毫不犹豫地回道：“我当然希望可以直接杀进去。” “那就一起进去，不用打探情报。”赵信下定决心。 其实这两个情况选哪个都是有得有失，不如让姬霓遵从本心。 姬霓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去做最后的备战工作。 这一战对他而言也很新鲜，他跟其他人一样都带了很多咒器，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反而算是新鲜玩意。 次日天明，赵信集结好队伍，在明里暗里各方的关注之下带队离开了幽暗城。 彻底离开灯塔照耀的区域后，周围的迷雾便如同有生命一般，拼命地往众人身上钻。 好在整个队伍装备精良，所有人都拿出了驱散迷雾的咒器，稳步行进在迷雾区中。 寒冰神咒结界距离幽暗城大概十五公里左右，路上赵信还经过了一个火炬村。 村子名叫朝阳村，有着不错的寓意，但也仅仅是寓意而已，毕竟火炬村的生存状况比灯塔城的外城都不如。 根据手下一个神咒者介绍，朝阳村形成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至少有二十年以上。 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发展很不错的火炬村，村子里有不少人都通过“卖命”熬到了进外城居住的资格。 “他们进城都是做什么的？”赵信扭头看向身旁的人问道。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肤色较黑的中年女人，名叫宋兰。她虽然样貌平平，却是赵信征召到的这批神咒者中的佼佼者。 不但实力出众，对幽暗城内外的情况也都十分了解，所以在出发前就被赵信指定为攻坚队副队长。 宋兰对此并不抵触，反而特别容易地就胜任了这个大管家的角色。 向上能给赵信解答各种常规问题，对下也能把临时征召来的神咒者梳理得井井有条。 如果她能进绝灵局的话，成就未必比贾粒低，但显然是她自己不想走这条路，赵信也没有提起引荐之事。 宋兰似乎猜到了赵信的意思，笑着回道：“朝阳村里大多数都是良民，很少有做那种杀头买卖的亡命徒。” “基本上朝阳村的人都是进城做咒水或者咒器，至少这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至于做路霸或者做黑市生意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在这种发展稳定的火炬村里比较少。” “一般都是刚成型、或者是距离灯塔城比较远的火炬村里，才会出现大量亡命徒。” 宋兰介绍得很详细，说起这些时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赵信想了想，忽然问道：“如此说来，朝阳村里应该会有大量制作咒水的成熟工？” “那是肯定了，他们就靠这个活着。” “能有多少人？” “嗯……朝阳村里大概得有三四万人吧？”宋兰有些不太确定，“至少是三万以上的，具体多少确实没有详细数据。” “三四万人？” 赵信确实被吓了一跳，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已经不是刚苏醒那一阵了，对于混沌纪元的一些基本常识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火炬村作为神咒大陆上的“最小生存单位”，能汇聚几千人都已经算是大规模生存者聚集地。 超过万人规模的火炬村，基本上都已经能形成基础的防御能力。 而朝阳村竟然可以形成三四万人的规模，可以预见到那个村子里应该也有不少神咒者。 但赵信也因此感觉特别奇怪，如此大规模的火炬村竟然全是“良民”，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他悄然瞥了宋兰一眼，对这个女人重新做了一些评价。 看来她对幽暗城官方的成见比赵信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看似敦厚，实则暗藏心机。 “希望她能分清轻重缓急吧，如果进了神咒结界还要误导我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信暗暗想着，也结束了这次对话。 但对于朝阳村赵信却留了一些别样的心思，今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这里。 赵信之所以在跟何家的合作上给出那么优厚的条件，就是为了更长远的发展。 所谓长远发展，就是指他将来自己想要组建灯塔城的时候，城中最需要的就是咒水工厂和咒器车间。 咒水方面能借用的资源，自然只有何家。 只要现在把何家喂饱了，日后自然可以朝这个方向发展。 而朝阳村的发展经验，绝对值得赵信去好好借鉴一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历经六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赵信终于带队来到了寒冰神咒结界的入口处。 第一百零九章 熟悉 混沌纪元的地貌和气候是从来不会符合常理的。 不久前赵信他们还在布满沼气的迷雾中穿行，下一刻就来到了一片冰川前面。 这里的迷雾很薄，若是不了解内情的话甚至可能以为这是一处安全地带。 但就在薄雾的冰川上方，就是进入寒冰神咒结界的入口。 宋兰伸手指向前方，在冻结的冰面上有一艘浮出水面半截的巨舰。 那看起来像是一艘即将沉没的战舰，但却在沉没到一半时就被彻底冰冻在冰面上。 “那就是寒冰神咒结界的入口，只要顺着船身走上甲板就可以进去了。”宋兰指着巨舰说道。 “你去过寒冰神咒结界？”赵信问道，他感觉宋兰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我有几个朋友曾经也来过这里冒险，那次就是我陪着他们一起过来的。” 说起这些时宋兰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又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赵信注意到，当宋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身后很多神咒者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看来他们的人生经历都是极为相似的，身边人来了又走，最后自己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也许在他们眼里，进入寒冰神咒结界就是一条不归路。 这确实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在此之前所有针对这里的攻坚战都失败了，他们自然不认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走吧，我们进去。” 赵信没有给他们打鸡血，只是一脸平静的带着众人往巨舰方向走去。 他很清楚这只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雇佣军，没有共同的志向，也没有经历过统一训练。 与其浪费时间做团队建设，不如趁着他们还有搏命的勇气带着他们快点上战场。 他们的实力并不弱，只要能度过最初的危险，后续的配合终究是可以慢慢提升上来的。 被冻结在冰面上的巨舰很大，看起来颇有“上古时代”的风采。 这似乎是一艘核动力导弹巡洋舰，在众神之战没有降临之前是十足的战场大杀器。 只不过当神明的力量出现后，这种硬核热武器已经派不上多大用途。 但是看着这艘巨舰，赵信却不禁有些恍惚，他总感觉这东西似曾相识。 “难道在遗忘的记忆里有关于这东西的信息？”赵信暗暗猜测。 暂时按下心中疑惑，赵信带着众人走上甲板，随后便失去意识。 短暂失神之后，再睁开眼时赵信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冰雪大陆上。 那艘巨舰已经消失不见，身后弥漫着密不透风的迷雾，显然他们已经进入到神咒结界内部。 宋兰等人也都跟在他身边，一个人都没少。 不过此时除了赵信和姬霓外，其他人仍旧处于失神的状态，双眼微睁，瞳孔失焦。 这属于正常现象，赵信没有急着唤醒他们。 周围区域并没有特别强烈的神咒之力波动，这意味着暂时不会出现大量咒灵攻击。 看来这个神咒结界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么凶险，不是一进来就会马上被海量咒灵袭击。 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诡异之处，无非就是一望无际的冰雪大陆。 这样的环境甚至可以说对赵信他们很有利，视线不受阻的情况下也更容易发现敌人。 但在稍微适应了此地的环境后，赵信却又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这里……”赵信缓缓开口。 没等他说完，姬霓便在一旁说道：“好像很熟悉啊……” “嗯？”赵信一脸疑惑地看向姬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姬霓同样疑惑：“什么你在想什么？我是说我感觉这里好熟悉。” “你也觉得熟悉？”赵信更加疑惑。 姬霓点点头，又不太确定地摇摇头：“只是一种感觉，不是说这里的环境熟悉，而是这里的感觉让我很熟悉。” 姬霓一边说，赵信一边跟着点头：“是不是感觉像是众神之战时代的战场？”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但我不太确定。”姬霓回道。 赵信隐隐有些兴奋，尽管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却还是难以抑制这份情绪。 倒不是赵信有多喜欢众神之战时代的战场环境，而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里会不会有自己曾经的战友？ 自从遇到祁洛开始，赵信就对寻找旧日战友这件事格外渴望。 他能想到曾经的战友们就算还活着，也可能都像祁洛那样在神咒结界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意外。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将他们救出来，赵信也绝对不会放弃。 “先别想太多，不管环境是否熟悉，敌人肯定都是咒灵，先站稳脚跟再说。” 赵信虽然激动，但还是很冷静地用最快速度排除杂念。 没过多久，宋兰等人也渐渐苏醒过来。 他们对于这里没有什么特殊感觉，脸上只有警惕。 因为他们很清楚，当他们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要面临不死不休的局面。 要么攻破寒冰神咒结界，拿到王者咒灵身上的神咒碎片离开。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 “我先去周围看看。”姬霓扔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队伍。 宋兰本想阻拦，但看到赵信对此并无异议后便没有多嘴。 虽然大家都是征召而来的神咒者，但在出发之前她就察觉到了姬霓的特殊之处。 其实很容易就可以猜的出来，姬霓和赵信之间大概率有特殊关系。 事实上，姬霓的伪装已经非常不错，但对宋兰这种人而言他的身上还是有着一个巨大的破绽。 那就是他身上没有被生活折磨的气息。 他的身上充满希望，这在幽暗城的神咒者身上是很少会看到的。 而同样的气质，在赵信身上更加明显，并且他们似乎对自己的这种气质并不自知。 他们似乎天生就喜欢跟咒灵战斗，并未因为眼前的困境而产生过任何动摇的信念。 同样气质的人聚在一起，自然会迸发出火花。 正因如此，宋兰对于姬霓主动外出打探消息不但不意外，并且还充满信心。 毕竟敢在如此凶险的地方主动离队，要是没点本事肯定不敢这么做。 反正宋兰就不敢，这一点她自己十分清楚。 但让众人意外的是，姬霓才离开不到五分钟就急匆匆赶了回来。 “准备战斗！” 第一百一十章 首战 “这么快？” 赵信大感意外，甚至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就算寒冰神咒结界里危险重重，也不应该危险到这种程度。 除非整个寒冰神咒结界里遍地都是咒灵，否则不可能在他们刚进这里连十分钟都不到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行踪。 “咒灵的数量很多，至少有上百个，看起来是小股部队。” 不等众人提出疑问，姬霓继续解释道：“他们都是人形咒灵，按照队列行进，显然是提前侦查到了我们的行踪。” 上百个咒灵，小股部队？ 听着姬霓带回来的情报，宋兰他们的认知都仿佛在被颠覆。 这些民间神咒者虽然自诩很了解幽暗城里发生的大事小情，但终究不如绝灵局里的一线战士了解得更多。 他们都没有参加过对堕落神大型神咒结界的攻坚战，就连幽灵车也没有上去过。 自然无法想象，在一场战斗里其实是有可能需要同时面对成百上千咒灵攻击的。 并且对姬霓而言，上百咒灵确实只能算小股部队。 “你杀咒灵怎么样？”赵信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又让宋兰他们一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姬霓淡淡一笑道：“我之前只出了三分力。” 只有赵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姬霓是在说他之前在幽暗城里只用出了三成实力。 这就有些恐怖了！ 只有三成实力，就让整个幽暗城的神咒者几乎对他束手无策？ 真的吗？我不信！ “那这一战就交给你了。”赵信大手一挥道。 “哈哈，我还想着让你们练练手，先适应一下队伍配合呢。” 姬霓笑了笑，但却对赵信的要求没有任何异议。 宋兰等人彻底傻眼，他们一时间甚至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这里真的是寒冰神咒结界吗？ 真的是那个被称作杀人窟的恐怖世界吗？ 真的马上就要有上百个智慧咒灵出现吗？ 真的要一个人去对付它们吗？ 一个个问题在他们脑海中不断盘旋，却根本得不到答案。 赵信说笑归说笑，也确实没有让众人真的彻底当看戏的观众。 “宋兰，当第一小队出列，跟我去给姬霓打掩护。” 在出发之前赵信就编好了几个队伍，只有三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人，不过都没有设置小队长。 最先被编制出来的三个小队里，基本上可以说就是队伍里最强的三十个神咒者。 他们都是二阶咒源的实力，严格来讲在神咒大陆上也称得上是强者二字。 这些人相互之间虽然没有经历过统一训练，却都有着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 虽然是被临时叫出来，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保持了一个基本的战斗队形跟着赵信行动起来。 其他人继续由宋兰带领，作为第三梯队跟在姬霓和赵信等人身后。 仅仅前行不到五百米，众人就在一座雪山上遇到了敌人。 果然如姬霓所说，那是一支由上百个人形咒灵组成的队伍。 他们带着明显的智慧咒灵的特征，数量虽多却丝毫不乱，甚至还摆出了比赵信他们这支队伍还要严密的战斗队形。 似乎早已经察觉到赵信他们前来，然后故意选择了这座雪山作为战场。 与其说这是一场遭遇战，不如说这是一场阻击战，而被阻击的对象就是他们。 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不足百米的时候，宋兰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 战场对面，雪山之上很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冰层。 仿佛一个寒冰穹顶一般，从天而降地朝着他们覆盖而来。 “不对，这是神咒力场！”宋兰喊道。 所谓神咒力场是一种很特殊的战斗手段，可以攻击也可以是防守。 具体方式是神咒者或者咒灵，在同一时间段内共同释放神咒之力，形成神咒之力的共鸣。 共鸣的程度越强，形成的力场就越强。 神咒力场的形成条件比较苛刻，需要长时间的配合训练才有可能形成神咒力场。 在此之前，宋兰旨在绝灵局的咒卫队伍里见到神咒力场，她怎么都没想到在一群咒灵身上竟然也能看到这种手段。 “难道寒冰神咒结界甚至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文明？”宋兰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她愣神之际，她身后的一个青年猛地把她推开，朝着身后众人喊道。 “二小队准备冲击咒器，听我命令出击。” 这个青年常宽，他本身就是第二小队的成员，看到宋兰竟然在战场上发呆不禁有些怒火。 “九点钟方向，放！” 常宽看准方向，带着第二小队成员朝着指定方向释放咒器。 冲击咒器是一种咒器的类型，释放时里面的神咒之力会爆发出极强的冲击力。 这支队伍携带的咒器里中绝大多数灌注的都是寒冰神咒之力，毕竟他们出发前就很清楚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十支冲击咒器骤然炸开，形成了一道雪白的光柱径直朝着从天而降的冰层冲击过去。 冰层露出一个缺口，尽管并不大，却让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打出一丝破绽，都意味着力场失效。 宋兰明白自己刚才的失误有多离谱，若是没有常宽的忽然出手，他们的队伍可能…… 她的想法戛然而止，甚至忘记了向常宽道谢。 就在他们刚刚击破敌人神咒力场之际，姬霓已经冲进雪山上的咒灵队伍之中。 姬霓全身上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看起来既浮夸又震撼。 但重点不是他身上的光彩，而是他杀敌的效率。 太快了，姬霓的速度太快了。 在咒灵的重重包围下，他却始终都能来去自如，并且每一次出手都能击杀一个咒灵。 他甚至没有拿本源武器，完全就是赤手空拳地在战斗！ 随着姬霓的出手，原本阵型严密的咒灵队伍很快开始溃散。 尽管他们的阻击强度依旧很高，却终究难以伤害到姬霓分毫。 与此同时，赵信也已经带着第一小队加入战场。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手段，就是按部就班地稳稳推进。 但在赵信的带领下，第一小队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打出了远超姬霓的战斗效率。 常宽也注意到了战场形势的变化，原以为第一小队是因为咒器储备充足才打得如此精彩。 可仔细观察之后发现，第一小队的咒器消耗并不大，他们更多时候就是直接用咒术击杀咒灵。 而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全是因为赵信！ 第一百一十一章 普通生命 混战之中，赵信表现的并没有姬霓亮眼。 他没有来去如风的闪转腾挪，也没有出手如电的一击必杀。 可他下手极重，几乎每一次出手都会重创一个咒灵。 跟在他身后的第一小队之所以不怎么使用咒器，就是因为那些咒灵已经重伤，完全没必要消耗手中的咒器去击杀。 毕竟进了神咒结界之后，咒器就是用一个少一个，而咒水储备至少在目前阶段是充足的。 仅仅过了不到半小时，一场原本在众人看来可能会大量减员的战斗就这么轻易结束了。 他们甚至没有全部出动，仅有最初编制好的三个小队加入了战斗。 并且没有出现减员，就连伤员都没有出现一个。 宋兰和常宽虽然都经历了这场战斗，但打完之后他们两个却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这就结束了？” “上百个人形咒灵，并且还可以释放出神咒力场的队伍，就这么被干掉了？” 同样的疑惑在很多人心中浮现，他们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赵信没有时间考虑这些，第一战能够轻松取胜虽然也让他有些意外，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寒冰神咒结界不可能只有这点强度，幽暗城再不济也不会被这种程度的神咒结界折磨这么多年。 战斗结束后姬霓又消失不见，他需要尽可能打探清楚战场情况。 赵信则是认认真真地收集咒灵血液，在能量层上聚集血引。 不过随着这个进程不断加深，赵信则越来越感觉心惊肉跳。 上百个咒灵的血液竟然只汇聚出极少的血引，按照这个进度，想要形成弦图至少要有数千咒灵的血液才有可能实现。 制灯四步法的方法是不变的，但是进度会随着神咒结界的情况发生改变。 越是强大的神咒结界，镜灯就越难制作。 这也能算是一个最基本的探查手段，至少可以先大概了解一下所处神咒结界的危险程度。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处境似乎比赵信预想中的还要危险。 好在至少已经产生少许血引，赵信已经有了对寒冰神咒结界比较朦胧的感知。 距离他们向北方向大概十公里的地方，似乎有大量咒灵聚集。 由于能量层上还没有形成弦图，赵信暂时还无法确定那个方向有没有霸者咒灵。 赵信现在很渴望击杀一个霸者咒灵，如果可以今早拿到一块神咒碎片，在这里获取的信息将会直线上升。 “赵队，我们还要继续推进吗？”宋兰走过来问道。 她的神态和语气轻松了不少，显然这一战的轻松获胜提升了她不少信心。 其他人也大多如此，尽管心中有疑惑，但至少他们认为可以暂时应付这里的情况。 主要的信心来源还是姬霓和赵信，他们两个在战场上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人折服。 姬霓侵略如火，赵信不动如山。 两种不同的战斗风格，却刚好让他们队伍的战斗力得到了全面提升。 尽管处境危险，赵信还是在战斗后让众人原地休整，正好也等一等姬霓下一步探查的结果。 雪山之上的视野高了很多，赵信站在高处向下望去，很快看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寒冰神咒结界很大，随处可见巨大的冰川在海面上漂浮。 赵信死死盯着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冰川，指着那边问道：“那里，是不是有动物？” 此地距离赵信所指的地方很远，宋兰下意识顺着赵信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然后她才拿出望远镜仔细观望，果然看到了几只白毛熊。 “好像是白毛熊？”宋兰皱着眉头说道。 赵信也拿出望远镜看了一眼，终于确认那是几只北极熊。 混沌纪元的人类自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基本上都不怎么了解几百年前世界的样子。 宋兰显然并不知道什么是北极熊，事实上对她而言就连棕熊都是极为陌生的存在。 神咒大陆上的人类虽然也吃肉，但也仅限于鸡鸭鱼、猪牛羊等适合饲养的牲畜。 所谓的野生动物，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存在。 如果真的在灯塔城外遇到了一条狼或者一只虎，那也大概率是低智慧的咒灵，跟“野生动物”没有半点关系。 “那是北极熊。”赵信介绍道。 “北极熊？是什么类型的咒灵？也属于寒冰之神吗？”宋兰习惯性问道。 赵信摇摇头，本想解释几句，最终却没有多说什么。 “你照看一下队伍，做好岗哨，小心被咒灵偷袭，我去去就来。” 扔下一句话后，赵信顺着雪山跑了下去，直奔着远处的冰川而去。 队伍的岗哨早已经安排好，一手负责此事的常宽刚才就在两人身旁，他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赵队长是打算去抓那几只咒灵？”常宽问道，“那东西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不清楚。”宋兰摇头。 尽管赵信没有明说，但她总感觉那几只北极熊似乎真有什么特殊之处。 刚才赵信的眼神有了很明显的变化，这一点被宋兰很敏锐地捕捉到了。 通过望远镜，宋兰和常宽清楚看到了赵信行动的全过程。 他几乎没有遭受任何抵抗，就很轻易地制服了那几只北极熊。 然后他竟扛着那几只北极熊又跑了回来，若是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到赵信的身体，就好像是几只昏死的白毛熊在冰面上飞着。 “嘭！” 一声闷响过后，赵信把那几只北极熊扔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宋兰他们才发现这似乎就是最普通的动物，它们已经明显没有了生命气息，但尸体却没有出现任何变异。 如果是动物类咒灵，死亡之后尸体一般都会快速腐烂，或者至少会有神咒气息在尸体周围游荡。 而眼前的北极熊尸体没有任何异样，它们身上的白色皮毛也引起很多人的好奇之心。 对他们而言，北极熊实在是个稀罕物。 他们甚至都没有在书本上看到过，要不是赵信介绍他们最多以为这是基因突变的棕熊。 宋兰和常宽虽然也很好奇，但看着北极熊的尸体，他们两个的表情却变得愈发严峻。 终于，常宽忍不住道：“在神咒结界里，怎么会出现普通生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堡垒 此言一出，让周围众人都是一愣。 刚才他们光顾着看热闹，却忽略了这个最奇怪的问题。 是啊，这里是神咒结界，怎么可能有普通生命存在？ 它们是靠什么生存的？为什么会不受神咒之力的影响？ 神咒结界，这里是神咒之力最浓郁的地方，所以对人类而言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以赵信他们这个队伍为例，在他们的备战物资里最重要的一项甚至不是战斗咒器，而是净化咒水。 哪怕是没有遇到任何敌人，不发生一场战斗，他们也必须定期使用净化咒水。 否则光是这里的神咒之力的精神污染，就足以把他们彻底改造成半人半咒灵的怪物。 事实上，净化咒水就是神咒大陆上需求量最大的咒水，赵信给何晴的那个咒水配方就是净化咒水的配方。 要知道，神咒之力的精神污染是无处不在的。 就算是生活在灯塔城里的人类都需要定期使用净化咒水，更何况是在神咒结界里的普通生命。 赵信此前看到这几只北极熊时，就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诡异情况。 在神咒结界里出现普通生命，并且还不受神咒之力的精神污染，这种事就连赵信也的第一次见。 宋兰和常宽疑惑地看向赵信，看到后者同样眉头紧锁后便也没有开口。 众人迟疑之际，姬霓急匆匆返了回来。 “正北方向上有个小型城镇，里面聚集了大量人形咒灵，预计数量在三千左右。” 姬霓直接说出了自己探查到的情报，而这个情报让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出现普通生命固然诡异，但相比之下还是三千咒灵更让他们头疼。 如果那三千人形咒灵都能达到像刚才那个百人队那种实力，他们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战胜那些咒灵。 这就是寒冰神咒结界的真正实力吗？ 这才仅仅是外围呀！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在此时很多人都已经不由自主地萌生了退意。 首战告捷的欢喜瞬间荡然无存，面对无法理解的陌生敌人，任谁都很难升起充足的勇气。 但赵信关注的始终不是敌人数量，而是姬霓提到的另一个重点。 “你说那边有个城镇？”赵信看向姬霓，“城镇是什么意思，是单纯指建筑群，还是指其他什么？” 姬霓笑了笑，他就知道赵信会关注到这一点。 “就是真正的城镇，里面的人形咒灵在像人类一样正常生活。” 姬霓脸上写满好奇，竟有些感慨地说道：“早知道这里这么奇特，我一开始就应该……” 赵信狠狠地瞪了姬霓一眼，把他要说的话直接给瞪了回去。 姬霓的意思自然是如果他一开始伪装成咒灵，就可以融入到这里的咒灵群体中。 这种话自然不能当着宋兰他们的面说出来，不过赵信也不得不赞同姬霓的观点，早知如此真该让他进来做一个“卧底”。 赵信带着姬霓来到北极熊的尸体旁边，又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奇怪遭遇。 “嘿，真新鲜哈。”姬霓丝毫看不出紧张，反而觉得这里愈发有趣。 赵信继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姬霓却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忽然伸手拍了拍赵信的肩膀，说道：“你不觉得这里越来越熟悉了吗？” 似乎担心赵信想不到关键处，他隐隐提醒道：“好像开战之初的世界。” 听到后面那句话，赵信脑海中仿佛忽然闪过一道雷光。 是啊，这里的环境跟众神之战刚开战时十分相似。 那时整个世界还没有被迷雾和神咒之力覆盖，虽然已经出现了神咒者和咒灵，但相互之间也并非见面就要打生打死。 因为人形咒灵说到底也是由人变成的，并且他们掌握的也同样是神咒之力。 只是因为神咒者要彻底反抗神明，而咒灵依旧要拥护神明，才会出现分别。 说白了，这只是阵营区分，而非真正的种族区分。 甚至在众神之战初期，一些人形咒灵暗中也会帮助神咒者，这种离谱的情况是真实出现过的。 不过那个混沌时代很短暂，随着众神之战的惨烈程度不断提升，神咒者和咒灵之间彻底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主要是神明对神咒的掌控力度越来越强，咒灵因为依旧有信仰在，被控制的程度自然也就越来越强。 “想什么呢？” 姬霓忽然开口，把赵信从回忆中唤醒。 “那真是个好时代，可惜太短暂了。”赵信感慨道。 姬霓撇撇嘴，没好气道：“活傻了吧？那算什么好时代，好时代不该是连众神之战都没开始之前的时代么。” 姬霓虽然诞生于众神之战时代，却对人类历史十分了解，他自然认为和平时代才是最好的时代。 赵信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是真的忘记了还曾有过那样的美好时代。 感慨过后，赵信马上又开始思考起最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寒冰神咒结界会这么特殊？ 众神之战开始之初能出现那种情况，是因为整个世界的大环境还没有恶劣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那个时代甚至还不需要大量使用净化咒水！ 可这是神咒结界，这里的神咒之力的浓郁程度赵信是不会感觉错的。 以这里的环境而言，根本不可能出现普通生命。 人形咒灵再怎么和谐，也不会出现好像正常人一样聚居的情况，甚至还能发展出城镇的程度。 在赵信看来，寒冰神咒结界里必然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或者是存在着一个极为特殊的生命。 事实上，直到此时赵信都坚信这里有一个他曾经的战友。 尽管毫无根据，但他就是相信。 如果这个神咒结界的王者咒灵是一个像祁洛那样的神咒者，这个神咒结界变成多奇怪的样子都不难理解。 “休整半小时，之后出发去那个城镇看看。”赵信下令道。 众人知道终究不可能永远在这里耗着，都没有怨言的开始提前使用净化咒水，随即调整好战斗状态。 半小时休整结束后，队伍开拔。 在神咒结界里前行不需要主动驱散迷雾，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就赶到了姬霓之前探查到的那个城镇。 但在看清眼前的建筑群后，赵信有些气愤地看向姬霓：“这就是你说的城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进攻堡垒 赵信不是在生气，而是有些无语。 姬霓口中的“城镇”跟赵信他们心中所想的有“亿些”出入。 与其说这是一座城镇，不如说这是一座城堡。 或者更准确地说，这应该是一座战斗要塞。 这是依托一座巨大冰山修建起来的建筑群，上面的房屋全部由巨大的冰块砌成。 目测修建房屋的冰块的厚度都在一米以上，甚至可能更多。 房屋的造型全部都是半圆形的堡垒形状，形成了很好的防御工事。 神咒者和咒灵之间的战斗，其实更像是冷兵器时代那种形式的厮杀。 不管是咒器也好，还是直接施展咒术也罢，都是使用神咒之力发起进攻。 而神咒之力其实只能对生命体造成直接伤害！ 一个强大的咒术能够击杀一个霸者咒灵，但却可能连一块木板都穿透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神咒者往往都喜欢配备热武器，因为那些大家伙足够暴力。 就算是精神污染类的攻击，也可以依靠一些特殊材料削弱其效果，就是因为神咒之力有这种特性。 正因如此，这些冰屋在神咒者和咒灵之间的战斗中就是极佳的掩体。 冰屋之间的距离也很考究，看似到处分散，实则相互之间可以形成很好的联动。 如果有敌人冲入其中，每时每刻都会遭受来自至少三个方向以上的夹击。 面对这些战斗堡垒，赵信一时间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低战损攻克此地。 想要零战损是完全不可能的，甚至如果无脑猛冲的话，全军覆没的情况倒是很有可能发生。 看着修建在半山腰上的战斗堡垒，赵信心里五味杂陈。 此刻他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在寒冰神咒结界里绝对有众神之战时代的“余孽”，并且对方就在咒灵阵营里。 这种战斗堡垒在众神之战时代十分常见，是那个时代神咒者抵抗咒灵攻击的最佳手段。 那时候还没有灯塔城，这种堡垒群就相当于是他们的灯塔。 宋兰等人还看不出这座战斗堡垒的真实底细，却也隐隐地能感觉到其中的凶险。 常宽对战场之事更加敏感，他感觉如果强攻这个战斗堡垒必然会出现极为严重的伤亡。 “赵队长，要不然……我们绕路走呢？”常宽弱弱地建议道。 这个建议一出，不少人下意识跟着附和。 他们本就是客军作战，完全没有必要在神咒结界里主动去进攻一个有大量咒灵镇守的堡垒。 面对这种局面，就连姬霓都收敛起玩笑之心，一脸认真道：“常宽说得对，先绕路看看其他方向的情况吧。” 赵信没有马上表态，始终盯着半山腰上的堡垒沉默着。 良久之后，他忽然扭头看向姬霓：“你还发现了其他的路吗？” 姬霓一愣，仿佛被赵信看透了心思，眼神躲闪道：“至少其他路上没有这么多人敌人聚集。” “但也绝不是没有敌人，对吧？”赵信继续问道。 姬霓不再遮掩，干脆地点了点头。 旁人疑惑地看着赵信，感觉赵信有些神神叨叨的。 赵信无奈苦笑，他自然不是能掐会算，只是已经对姬霓的行事作风有了比较深的了解。 别看姬霓在很多时候都显得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疯癫。 可但凡涉及战斗之事，他却比任何人都认真。 作为这个队伍里侦查能力最强的存在，姬霓绝对不可能只是在看到一座战斗堡垒后就马上赶了回去。 附近的情况他肯定都已经有所了解，最后才只说出了战斗堡垒的存在。 所以赵信判断，附近的情况只会比攻克这个战斗堡垒还要危险，或者至少是看不清局面。 姬霓刚才也提议绕路，应该就是想去赌赌运气。 可赵信知道，但凡还有其他选择，姬霓绝对不会把他们带到这座战斗堡垒附近。 又沉默了一段时间，赵信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战斗吧，一会直接往里面冲。” “赵队长！” “赵队！” 听到赵信的命令，宋兰和常宽全都开口想要劝阻，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神咒者也都露出了抗拒的表情。 他们都能看出来这一战会有多凶险，他们考虑的甚至不是伤亡问题，而是能否获胜的问题。 如果战斗失败，统计伤亡数据毫无意义，因为他们可能会全部死在敌人的堡垒里。 小小的骚乱中，姬霓却没有再说话。 他其实比赵信还要清楚状况，这已经是目前的最优解。 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原因是他在探查周围环境时，明确探查出了周围其实有很多埋伏在暗处的咒灵。 那些咒灵也许并不是专门为了埋伏他们而来的，可如果赵信敢带着队伍出现，就必然会遭受围攻。 附近区域看似安全，实则暗藏杀机。 姬霓担心打草惊蛇，并不敢过于深入的探查，所以才会一开始就放弃了走其他路的想法。 当然，之所以这么做，跟第二个原因也有很大关系。 其实第二个原因很缥缈，严格来讲其实只是姬霓的一种感觉。 在探查了周围的环境后，姬霓感觉这片区域似乎有一种很特殊的规则之力在运转。 而特殊规则之力的源头，就在这个战斗堡垒之中。 如果不能攻克这个战斗堡垒，他们就算是绕路成功，也可能无法离开这片区域，甚至可能会遭受无休无止的围攻。 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姬霓才会赞同赵信的选择。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强攻堡垒这一条路可走。 毕竟强攻堡垒虽然是肉眼可见的危险，但至少这是一场可以“量化”的战斗。 堡垒中的敌人是确定的，实力也不会照比之前第一批咒灵有质的提升。 相比于去探索遍地是伏兵的其他路线，不如稳扎稳打地将这里攻克。 只不过显然宋兰等人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强攻战斗堡垒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他们全都一脸担忧地看着赵信，希望赵信不要做出这个“愚蠢”的决定。 赵信长时间的沉默让他们看到了一些希望，赵信应该不会鲁莽到要去进攻一个防守严密的战斗堡垒。 可他们最终还是失望了，赵信思量许久之后终于开口：“进攻堡垒。”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简单 尽管宋兰和常宽他们百般不愿，但在赵信正式下令之后他们还是无奈地选择了顺从。 不仅仅因为赵信是队长，更是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如果离开赵信的话，他们在这里将寸步难行。 整个队伍彻底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沉默地藏在暗处调整状态，准备开始一场注定要出现大规模伤亡的战斗。 众人的反应都被赵信尽收眼底，但他并没有露出丝毫不忍之色。 这就是神咒者的战争，在咒灵战斗哪有不死人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深入神咒结界腹地作战。 赵信没时间去安抚众人的情绪，下令之后他便开始全神贯注地思考起作战计划。 严格来讲，这是赵信苏醒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制定作战计划。 在此之前虽然赵信不止一次带队作战，却基本上都是靠着经验去随机应变。 但这次跟以往不同，敌人不再是一盘散沙，想靠临场发挥战斗显然已经很难取胜。 尤其是这次面对的敌人有些特殊，他们的战斗手段是极为难缠的。 想要攻克战斗堡垒的最大难点其实并不在于堡垒自身的防御能力，而是战斗爆发之后可能出现的神咒力场。 在赵信眼里，这些冰屋造成的困扰并不多，毕竟他十分熟悉在那种环境里战斗。 可敌人到底会用什么样的神咒力场，在什么时机出现，这些赵信都一无所知。 他所能做的，也仅仅就是依据目前能看到的冰屋分布情况，制定出大概的分组方案。 算上他和姬霓，他的这支队伍一共有一百六十五人。 赵信将队伍分成了十六个小队，除了第四小队有十一人外，其他小队全部都是十人。 赵信和姬霓负责攻坚，宋兰和常宽都是副队长，分别负责八个小队的战场指挥。 由于宋兰等人相互之间的配合程度不够，无法施展出神咒力场，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以破坏敌人的神咒力场为主。 “出发吧，你们稳住阵型就行，不要冲到我们前面。”赵信小心叮嘱了一句，随后便跟姬霓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宋兰和常宽带队跟在赵信身后，想着他出发之前的叮嘱不免一阵苦笑。 这种局面下他们怎么可能冲到赵信和姬霓的前面去！ 不过看着并肩冲出去的赵信和姬霓的状态，他们紧张的情绪很快削减了许多。 “赶紧跟上，赵队长他们冲得太快了！”宋兰愣神的功夫，赵信和姬霓几乎已经要冲进堡垒之中。 常宽猛地拉住宋兰，甚至小小地“越权”了一下，阻止了准备跟着宋兰冲出去的那些神咒者。 “我们的任务就是给赵队长和姬霓打掩护，不是去冲锋陷阵的。” 宋兰大怒，当即骂道：“怂包，怕死就别带队！” 常宽下意识也想骂回去，但还是很快忍住火气，只是暗自腹诽道：“真是猪脑子！” “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地方敌人的神咒力场！不保持队形的话怎么破？” 常宽尽管愤怒，却还是有理有据地喊了一声。 随即他依旧稳住队伍阵脚，带着自己率领的八个小队稳步朝着堡垒方向推进。 他身后的小队成员人手一枚冲击咒器，时刻准备着冲破随时可能出现的神咒力场。 也许他们真的也是打心底里不想冲得那么凶，但不得不承认此刻这种做法才是最稳妥的。 当赵信即将冲进堡垒时，里面的咒灵终于开始有所反应。 事实上当赵信和姬霓才露头的时候就已经被咒灵发现，但它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这意味着堡垒之中的咒灵的智慧不低，他们已经可以像人类一样去思考和战斗。 在有险可守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阵地出来战斗。 哪怕出现的敌人只有两个！ “来了！” 赵信始终没有掉以轻心，在看到堡垒上空环境的变化后，当即拿出了旧日书。 他准备跟姬霓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 堡垒上空出现了大量肉眼可见的寒气，寒气几乎把空气冻结，在半空中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罩。 不过招数虽然相同，威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天空中忽然出现的神咒力场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了巨大的冰罩，甚至不给赵信和姬霓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二人困在了里面。 与此同时，堡垒之中跳出来了几十个咒灵，带着一脸凶戾的表情冲进了神咒力场形成的冰罩里。 跟在后面的常宽脸色大变，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恶化得这么快。 此刻他们队伍距离战斗堡垒还有一段时间，虽然队伍里人人都拿着冲击咒器，却没办法在这么远的情况下释放。 宋兰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但在关键时刻却没有抱怨什么，只是闷头加速带着几个小队连忙冲了上去。 神咒力场是十分危险的存在，力场之中可能出现许多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 可以理解为这就是神咒者和咒灵之间使用的“阵法”，因为运转方式千变万化，再高明的神咒者都做不到对所有神咒力场都了解。 赵信和姬霓也同样做不到。 陷入冰罩之后赵信就意识到不对，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他们似乎已经不在刚才的那片区域。 对面冲进冰罩里的咒灵，原本赵信还以为对方是想发起自杀式冲锋，却没想到咒灵们进来之后却根本不攻击。 这些人形咒灵眼神浑浊，身上的神咒之力波动也十分诡异，并且现身之后就开始自残！ 很快赵信就发现了端倪，当即色变：“快出手，他们要把我们弄走！” 赵信是时空神的渎神者，对时空规则格外敏感。 姬霓其实对此也十分了解，在看到对面那些咒灵开始自残后就知道情况不妙。 这些人形咒灵的智慧真的可以，这一战竟然是个圈套。 如果赵信和姬霓被直接传送到其他区域，往好了说可能就是暂时脱离战场，往坏了说他们大概率应该是会陷入到更危险的包围圈里。 赵信知道自己不能再托大，快速翻开旧日书，冲到了姬霓身旁。 咒术过载瞬间加持，赵信怒吼一声：“杀出去！” 尽管宋兰和常宽他们百般不愿，但在赵信正式下令之后他们还是无奈地选择了顺从。 不仅仅因为赵信是队长，更是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如果离开赵信的话，他们在这里将寸步难行。 整个队伍彻底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沉默地藏在暗处调整状态，准备开始一场注定要出现大规模伤亡的战斗。 众人的反应都被赵信尽收眼底，但他并没有露出丝毫不忍之色。 这就是神咒者的战争，在咒灵战斗哪有不死人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深入神咒结界腹地作战。 赵信没时间去安抚众人的情绪，下令之后他便开始全神贯注地思考起作战计划。 严格来讲，这是赵信苏醒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制定作战计划。 在此之前虽然赵信不止一次带队作战，却基本上都是靠着经验去随机应变。 但这次跟以往不同，敌人不再是一盘散沙，想靠临场发挥战斗显然已经很难取胜。 尤其是这次面对的敌人有些特殊，他们的战斗手段是极为难缠的。 想要攻克战斗堡垒的最大难点其实并不在于堡垒自身的防御能力，而是战斗爆发之后可能出现的神咒力场。 在赵信眼里，这些冰屋造成的困扰并不多，毕竟他十分熟悉在那种环境里战斗。 可敌人到底会用什么样的神咒力场，在什么时机出现，这些赵信都一无所知。 他所能做的，也仅仅就是依据目前能看到的冰屋分布情况，制定出大概的分组方案。 算上他和姬霓，他的这支队伍一共有一百六十五人。 赵信将队伍分成了十六个小队，除了第四小队有十一人外，其他小队全部都是十人。 赵信和姬霓负责攻坚，宋兰和常宽都是副队长，分别负责八个小队的战场指挥。 由于宋兰等人相互之间的配合程度不够，无法施展出神咒力场，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以破坏敌人的神咒力场为主。 “出发吧，你们稳住阵型就行，不要冲到我们前面。”赵信小心叮嘱了一句，随后便跟姬霓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宋兰和常宽带队跟在赵信身后，想着他出发之前的叮嘱不免一阵苦笑。 这种局面下他们怎么可能冲到赵信和姬霓的前面去！ 不过看着并肩冲出去的赵信和姬霓的状态，他们紧张的情绪很快削减了许多。 “赶紧跟上，赵队长他们冲得太快了！”宋兰愣神的功夫，赵信和姬霓几乎已经要冲进堡垒之中。 常宽猛地拉住宋兰，甚至小小地“越权”了一下，阻止了准备跟着宋兰冲出去的那些神咒者。 “我们的任务就是给赵队长和姬霓打掩护，不是去冲锋陷阵的。” 宋兰大怒，当即骂道：“怂包，怕死就别带队！” 常宽下意识也想骂回去，但还是很快忍住火气，只是暗自腹诽道：“真是猪脑子！” “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地方敌人的神咒力场！不保持队形的话怎么破？” 常宽尽管愤怒，却还是有理有据地喊了一声。 随即他依旧稳住队伍阵脚，带着自己率领的八个小队稳步朝着堡垒方向推进。 他身后的小队成员人手一枚冲击咒器，时刻准备着冲破随时可能出现的神咒力场。 也许他们真的也是打心底里不想冲得那么凶，但不得不承认此刻这种做法才是最稳妥的。 当赵信即将冲进堡垒时，里面的咒灵终于开始有所反应。 事实上当赵信和姬霓才露头的时候就已经被咒灵发现，但它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这意味着堡垒之中的咒灵的智慧不低，他们已经可以像人类一样去思考和战斗。 在有险可守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阵地出来战斗。 哪怕出现的敌人只有两个！ “来了！” 赵信始终没有掉以轻心，在看到堡垒上空环境的变化后，当即拿出了旧日书。 他准备跟姬霓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 堡垒上空出现了大量肉眼可见的寒气，寒气几乎把空气冻结，在半空中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罩。 不过招数虽然相同，威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天空中忽然出现的神咒力场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了巨大的冰罩，甚至不给赵信和姬霓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二人困在了里面。 与此同时，堡垒之中跳出来了几十个咒灵，带着一脸凶戾的表情冲进了神咒力场形成的冰罩里。 跟在后面的常宽脸色大变，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恶化得这么快。 此刻他们队伍距离战斗堡垒还有一段时间，虽然队伍里人人都拿着冲击咒器，却没办法在这么远的情况下释放。 宋兰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但在关键时刻却没有抱怨什么，只是闷头加速带着几个小队连忙冲了上去。 神咒力场是十分危险的存在，力场之中可能出现许多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 可以理解为这就是神咒者和咒灵之间使用的“阵法”，因为运转方式千变万化，再高明的神咒者都做不到对所有神咒力场都了解。 赵信和姬霓也同样做不到。 陷入冰罩之后赵信就意识到不对，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他们似乎已经不在刚才的那片区域。 对面冲进冰罩里的咒灵，原本赵信还以为对方是想发起自杀式冲锋，却没想到咒灵们进来之后却根本不攻击。 这些人形咒灵眼神浑浊，身上的神咒之力波动也十分诡异，并且现身之后就开始自残！ 很快赵信就发现了端倪，当即色变：“快出手，他们要把我们弄走！” 赵信是时空神的渎神者，对时空规则格外敏感。 姬霓其实对此也十分了解，在看到对面那些咒灵开始自残后就知道情况不妙。 这些人形咒灵的智慧真的可以，这一战竟然是个圈套。 如果赵信和姬霓被直接传送到其他区域，往好了说可能就是暂时脱离战场，往坏了说他们大概率应该是会陷入到更危险的包围圈里。 赵信知道自己不能再托大，快速翻开旧日书，冲到了姬霓身旁。 咒术过载瞬间加持，赵信怒吼一声：“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