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七年被欺骗,和离后夫人她冠绝京城》 第94章 巧舌如簧 第九十四章 巧舌如簧 朔风闷头大口吃菜,沈沐芸不停给宋念久碗里夹肉,“小久,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可要多吃点。” 宋念久人逢喜事精神爽,宋老爷病体复原,她的心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今夜来这名满北疆的瑞满楼,她准备好了敞开肚子大吃特吃,“沈姐姐,你点这许多的菜肴,我们几个人能吃得完吗?” “吃不完可以打包,前次我就把剩菜打包回府衙,分给府衙的人吃了,这样就不至于平白浪费。” 沈沐芸坐在雅间靠窗的位置,虽然窗外阳光普照,季节已到春夏交界,北疆也寒意消减,未曾飘雪。 近些时日北疆春暖花开,但吹来的风照旧带着几许冷冽,窗边的树枝抽出点点嫩芽,那枝桠上遍布的细小新绿,如点缀的翡翠豆里。 南疆那边也传来令人欣慰的好消息,雪灾结束,陆亭桓和唐知府就陆续派遣衙门的人送灾民回返。 此时,沈沐芸回忆起跟他们一道来南疆的那批灾民,他们出事之后,那批灾民也跟着遇害了,最终北疆府衙到处搜查,居然一个也没找到。 沈沐芸不由得惆怅,要是这些灾民还活着,近几日就能回家去了。 宋念久礼尚往来,也给沈沐芸的饭碗里夹了几筷子可口食物,“沈姐姐,你也多吃点,我看你长得瘦瘦的,精神不振的模样,又为北疆的案子费神了吧?” “我只是突然记起那百多名来北疆避难的南疆灾民,他们是跟我们一起来的,我们遇险能活着,他们遇险就不知所踪了,迄今为止唐知府依旧不曾找到他们的尸首。” 那是百多条活生生的人命,沈沐芸感同身受,她初时还有所希望,既然能找到穆熙,这百多名南州灾民是不是不久后也能找到? 时日越拖越久,官衙的官兵找到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其实在陆亭桓放话寻找穆熙的同一时间,还下过一道搜寻这百多名南州灾民的命令。 陆亭桓也曾亲自带着朔风出外找过数次,都不得其踪。 “还有这桩事由?”宋老爷震惊万分。 “三叔怕北疆动乱,就没有让北疆府衙公布此事,隐瞒了下来,近期已将这百多条人命上交朝廷,陛下许会派人来催促他抓紧时间找出幕后真凶。” 沈沐芸挂心着这数条人命,尤其是近日南州灾民兴高采烈的迎接回家之事,她不免心底感慨,牵出愁绪。 “沈姐姐,这些歹徒真是恶贯满盈,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不说,还迷途不知返,妄想取你的性命,惦记着我们北疆女童!” 宋念久气呼呼着一张小脸蛋呵斥,手上也在安慰沈沐芸,又夹了几块美食,将沈沐芸的饭碗重叠得高高的,宛如一个金字塔。 “能做出这等凶残之事,已是无救之人,当由官府和朝廷重点追击,趁早捉拿归案,不然照常会再生事端,今天他们想杀害的人是我,就不知下回又是哪个倒霉蛋了。” 沈沐芸谈起这桩线索不足、仍扑朔迷 离的案子,心里就没来由的慌乱不安。 从南州查到北疆,来北疆一月左右,案情没有新的进展,反而令无辜之人受伤,更不知前去同川的穆熙查到兰焰花与否。 “沈姐姐,你不要太担忧了,我是个孩子,你是个女子,我们急也只能干着急。” 宋念久瞧沈沐芸心事重重,未抓到的凶手逍遥法外着,她匡扶正义的沸腾热血熊熊烈火般燃烧,可想到自身年幼反成拖累,就熄灭查案之心了。 旁边坐着的宋老爷就是现样,宋念久甚至有了想学武功的未来憧憬。 沈沐芸无奈的放心碗筷,这顿饭越吃越没胃口。 当然,宋家父女亦然,越吃越食不知味,独朔风一人吃得津津有味。 四人跨出瑞满楼的门槛,沈沐芸就见上次到瑞满楼定餐的那汉子迎面走来,她吸了吸鼻头,确实是兰焰花的香气,应该无误。 “这位兄台,请留步。”沈沐芸转身叫住这名可疑的汉子。 “小久,你闻闻他身上是不是有你说的那种混合的脂粉香气。”沈沐芸只闻出兰焰花的浅浅芳香,因为这香实在太特别,她的鼻子又天生灵敏。 宋念久深呼吸一口气,双目紧锁着这名汉子指认道:“沈姐姐嗅到的没错,那晚绑架我的人,若不是他,便是他的同伙,他脱不了干系。”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汉子翻着大白眼,不可理喻的看向宋念久,很快招来瑞满楼的掌柜,指着沈沐芸等人的鼻子怒容满面,“我说你们瑞满楼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这些疯子拦着我的路瞎咧咧,你们把人给弄开吧。” “掌柜,我们是北疆府衙的人,你头次不也见过唐知府带我们来这里用膳?”沈沐芸适时搬出唐知府一用,当地的民间百姓或许不是陆亭桓,但肯定知晓唐知府。 汉子撇嘴讥讽的笑道:“府衙的人怎么了,搬出唐知府是想徇私枉法,以官压民吗?” “这位兄台,我们绝无此意,还请你配合,跟我们去府衙走一趟自证清白。”沈沐芸好不容易撞到突破口,怎么也不肯放过捉拿真凶的良机。 “客官,你们稍安勿躁,有事慢慢说清楚,我们瑞满楼还要做生意。” 宋念久适当发挥了一下她的哭技,泪珠不断线的往下掉,抽泣着大声控诉:“掌柜姐姐,他很像是那晚绑架我的歹徒,他不敢去府衙接受调查,就是做贼心虚!” 小女娃带着哭腔的声音满含委屈,引来店铺里外不远不近的食客和路人围观。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去一趟府衙又能怎样?听说京都城来的陆指挥使就住在府衙里,来咱北疆在查一桩案子呢,这人莫不是跟陆指挥使查的案子有关?” “我听南州来的灾民说啊,南州不单贪墨,还出了一桩女童案,拍花子的罪犯专诱 拐女童。” “那小姑娘也是个女童,难不成南州拍花子的恶棍潜逃到咱北疆来了,所以陆指挥使会来北疆查案?” 第95章 宁肯自杀 第九十五章 宁肯自杀 围观者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众人纷纷把猜测集火到这名汉子的身上,宋念久的表现情真意切,他这下骑虎难下,不去也得去。 瑞满楼的掌柜本着生意人的心态,自然而然的倒向围观的群众,劝说这汉子,“客官,身正不怕影子斜,您不如就去一趟府衙。” 汉子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傲慢神情,“我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跟他们去官府?” 言罢,汉子就要拔开人潮,往瑞满楼门外走。 朔风挡住他的去路,汉子不服气,与朔风在瑞满楼内动起手来,掌柜的肉疼的边向后退,边大声呼喊,“两位别在我店铺里动武,哎哟……我的桌子,我的碗……” 场面一时失控,鸡飞狗跳。 看热闹的人也纷纷退开数步远的距离,生怕刀剑无眼,一个不慎伤到自己。 堪堪十来招过后,汉子不敌渐落下风,朔风将人打趴在地上,“掌柜的,客栈里的损失,官衙会原价赔偿,你只管去找唐知府,报上陆指挥使的名号。” “我不服!不服!”汉子扯粗壮的嗓音嚎叫,响彻瑞满楼,“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朔风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顽固不化的歹徒,企图把黑的说成白的,好在受害者宋念久赶紧就站出来帮腔,“不是你先动手的吗?这位叔叔只是阻挡你的去路而已。” 汉子目眦欲裂,高声吼道:“他不拦我,我何至于会动手?” “只是请你好好配合我们去官衙查案,你却处处质疑官衙的人存有私心,要单独针对你,今日有这么多的人看着我们官府的人把你带走,待查明之后,你若果真是被冤枉的,我们会向你赔礼道歉。” 沈沐芸能断定这人是案犯那一伙的人,可在众目睽睽,也不能随便就将人顶罪绳之以法,凡事都有个过程,查案也不外乎要走流程。 “我不需要你们赔礼道歉,你们官衙的人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说一套做一套,谁知我竖着进去,是不是要横着出来!” 汉子铁青着一张脸,对沈沐芸的话充满着不信任,死活不肯虽他们去府衙。 “朔风,先把他带走,他的话不足为惧。”沈沐芸眼看其强硬如斯,在此费再多唇舌也是枉然,干脆将人弄回府衙交给陆亭桓,“诸位北疆父老乡亲,此人身上疑点重重,我是陆指挥使的家人,现下以他的名义担保,此人如果在没查出确凿实证之前,在府衙有什么损伤,陆指挥使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请大家督促。” 在场的北疆百姓皆表示沈沐芸的做法坦坦荡荡,公平公正。 南州女童案闹得沸沸扬扬,北疆的百姓自然也对拍花子的深恶痛疾,有可疑人员查一查无伤大雅。 “我死也不会去官衙,你们这些狗官休想对我进行严刑拷打!”汉子双眼猩红,说完这句话袖口里面就亮出一把匕首,朝着自个儿胸口狠狠贯穿。 沈沐芸始料未及,刺客甩出这话自戕,倒是把官衙和她推入受人指摘的境地。 那群围观的百姓眼看这猝不及防的转折蓦地惊慌失色,矛头瞬间调转风向,对准了沈沐芸。 宋念久护住沈沐芸,英勇无畏的站出来抵挡百姓的声讨,“沈姐姐也是为北疆的女童尽职尽责,谁知他是不是畏罪自杀!” “小丫头,就是你口中的沈姐姐教唆你出来说谎,害死了这位仁兄的吧?你如今还敢信口雌黄,小小年纪不学好!” 有百姓跳将出来,指着宋念久一通训斥,把沈沐芸往坑里推。 宋老爷苦哈哈着张面孔上前两步,“各位,她是我的女儿,还恳请你们口下留情,宋某愿意帮这位兄台收拾身后事,照料抚恤好他的家属。” 别有以为你有钱就能使鬼推磨了!宋老爷,你跟官府勾兑好了的吧?要置这位仁兄于死地,怪不得这位仁兄怎么都不肯去官衙。” 又有一名百姓开始抹黑宋老爷和北疆官衙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将北疆的民怨引爆,推向了高 潮。 唐知府巴结礼让宋老爷,对待北疆百姓却是另一副一毛不拔的嘴脸,导致百姓们对他颇有抵触,有心人再从中一煽动,矛盾彻底激发。 北疆府衙的官誉一损再损,百姓们怨声载道,个个群情激奋的借由为那汉子讨公道的理由,宣泄心中冤屈。 “大家都冷静,你们找少夫人出气也没用,人都死了,我们也想自他的口中挖出线索,你们也别跟他一般傻里傻气,当心被人利用!” 朔风好声好气的说服诸人。 “朔风,我们快寻隙溜走,”发生的画面好像是设计好了的,就等着他们落入陷阱,沈沐芸当机立断,又对宋家父女叮嘱,“宋老爷,我们分开逃,你保护小久离开。” 回府邸的路上,朔风在避开人群时,才很小声的在沈沐芸的身后提了一嘴,“少夫人,据同川来的线报,穆世子平安无事,正在赶回北疆的途中。” 总算听到一个值得欢欣鼓舞的好消息,沈沐芸愁云密布的一张脸仿佛扒开乌云,“幸好穆世子无恙,三叔怎么都不早告诉我?” “您因简公子的事正在气头上,三爷又尚有公务要忙,朝廷的催命符刚已下达北疆,勒令三爷务必在俩月之内查明南疆灾民的死因,惩办凶手。” 朔风把朝廷送来懿旨也一并告知沈沐芸,这也是陆亭桓的意思,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朔风来说比他更佳。 沈沐芸茅塞顿开,陆亭桓是在替双方着想,他们将才发生摩擦,显然不适合立即交涉,朔风出面做联络人再合适不过。 陆亭桓此时在案发地点勘察,先去的绑架宋念久的地点,紧接着是沈沐芸遇刺之处。 刺客和绑匪的出现无一例外皆是简余化解,答案不言而喻,都在指向简余,可他命人十二个时辰严加看管,并没有发现简余有何古怪。 以及南州那名简推官,跟简余到底有没有联系,简推官此人又在何处。 第96章 止血的布料 第九十六章 止血的布料 虽然推翻了最初的论断,可简余依然摆脱不了嫌疑,简推官和冯氏兄弟能逃来北疆,说明北疆还有他们的庇护伞。 而这把庇护伞,实难不使人想到百疆的百年望族简氏。 早前陆亭桓怀疑过唐知府也有这种可能,但据他对唐知府的观察和考验,唐知府顶多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具备作案头脑。 唐知府似乎压根不知凶徒内部的信息,陆亭桓旁敲侧击,他是一问三 不知。 “陆指挥使,可看出有何端倪了?下官眼皮子浅,没瞧出什么特别之处来。”唐知府左顾右盼,也没比对出个所以然。 “三叔,终于找到你了。”沈沐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和朔风回到官府,找遍了官衙陆亭桓却不在,问了府衙的守卫,才知陆亭桓去案发地勘测现场。 不过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痕迹都该消失了,还能查到什么?要查也应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来取证。 何况还是晚上,处处不合时宜。 “朔风,你拿去给她辨认一下,是不是她的撕下的那块布料。”陆亭桓在屋檐下的草丛里发现的这东西。 春日将去,气温渐升,白日里放晴的日头高悬在长空之上,照得周遭的积雪融化了部分。 这片冻住的残布没有融化完,还有些褪色的血液沾染着。 沈沐芸将灯笼挨近,看到上面绣着的小花朵,这绣技无疑是她的手笔,再摸了摸材质,确实是她那日穿的那件鹅黄棉裙撕下的布料。 “没错,三叔,这是我情急之下用来给宋老爷止血的那块布,这块布有什么问题吗?”经由沈沐芸反复确认无误,她扬起满脸的疑惑。 “唐知府,你火速将这块布拿给府衙的仵作化验,一会儿便能见分晓。” 陆亭桓没有正面回答沈沐芸的疑问,而是静等着结果出来。 沈沐芸一头雾水,她硬是没有瞅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块止血的布料有何存疑的地方,就等着仵作验明布料了。 半炷香的时间,守在仵作旁边的衙役就过来告知检验结果了,“回禀陆指挥使,仵作说这块布料上的血迹不是人血。” 沈沐芸捂着胸口吓得退后两步,不敢相信宋老爷是罪犯一伙的人,但宋念久的说的做的不像是在响应他自导自演,“怎么可能不是人血,他是不是验错了?” 衙役重复仵作当时的话,“仵作说如假包换,这血断然不可能是人血。” 沈沐芸细思极恐,照这么说来,宋老爷莫非使的是苦肉计?瑞满楼那一通蹊跷的操作似乎就能说得通了,她好奇的往下询问:“不是人血,那又是什么血?” 衙役如实相告,“是西域的一种能以假乱真的浆果,仵作说叫赤练果,只有西域的纵横谷生长有这种野生植物。” 沈沐芸皱眉,“怎么又跟西域有关?” “把宋老爷带来提审,不就能知其因了?”陆亭桓望着大脑一片空白的唐知府。 及至此刻,唐知府都很难接受宋老爷是案犯之一的事实,埋头沉思的他天真的抬首,“陆指挥使,宋老爷怎么可能会是嫌犯,一定是这个仵作受人指使污蔑宋老爷,下官这就传人押仵作过来升堂受审。” 在北疆,唐知府是受益人,宋老爷这棵摇钱树可千万不能倒下去,俞府虽然也出手大方,但始终不如宋府阔绰。 宋老爷亦素有贤名在外,每年捐的钱只多无少,哪儿像是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 前不久他们兵分两路出逃,明显追着沈沐芸讨要一个说法的北疆百姓更多,追着宋老爷父女的人很少。 唐知府话提醒了沈沐芸,或许是仵作在撒谎,而非宋老爷是罪犯一伙的人。 陆亭桓也没反驳,“既然如此,唐知府,你把仵作和宋老爷都传到公堂上来说个明白,断清他二人谁才是真正的歹徒!” 唐知府点头称是,很快就传来二人,宋念久死活要跟过来,但被宋老爷敲晕。 宋老爷一身朱褐色的衣袍,脚上黑靴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响声。 “刘牧,你为何要构陷宋老爷,你是何居心,到底是谁收买的你,还不如实招来?”唐知府大力一拍惊堂木,冲着府衙的老仵作刘牧一连三问。 “知府大人,小的在北疆衙门谋了一辈子的生,您何时听过小的说过一字半句的假话?”刘牧满腹委屈,北疆府衙做了半辈子的衙役,还要梦不白之冤。 陆亭桓阴冷探究的视线落到宋老爷的身上,“宋老爷,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唐知府自然是胳膊肘子肉眼可见的偏袒着宋老爷,跟宋老爷说话的语气与方才截然不同,“宋兄你不用顾虑太多,你是知晓本官一向严明公正,这等侮辱你品格的宵小,本官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陆指挥使,唐知府,何妨先让这位刘仵作说说看他是怎么栽赃我的。”宋老爷十分冷静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掸了掸衣裳,拱手淡定道。 刘牧跪在地上,情绪激动的辩驳,“我问心无愧,没有栽赃过任何一个人!那块布料上分明不是血迹,是赤练果的果浆。” “刘仵作,空口无凭,你是怎么看出布料上的血迹是赤练果的作用?” 宋老爷自以为天衣无缝,不曾想竟差点就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仵作手里,这赤练果罕见,一个北疆人很难知晓它的存在。 “小的不才,幼时漂泊无定,跟着家父去西域混口饭吃,见过当地有人高价售卖赤练果,买的人不乏有拿去坑蒙拐骗。”刘牧道出他多年前的见闻,直指宋老爷居心叵测。 “唐知府,他口中的赤练果还有劳你去查实,唐某随时在府中恭候府衙的传唤。”宋老爷钻了个空子,让府衙的人找来赤练果证明刘牧所言不虚。 “宋老爷,赤练果难求,一趟西域之行必然耽搁不少时日,假设就这样放你走,你逃了,我要去哪里寻人?” 第97章 确凿的罪证 第九十七章 确凿的罪证 陆亭桓叫住欲离开公堂对簿的宋老爷。 “府衙可以多派几个人盯紧我,我家久儿还等着我回府,陆指挥使,恕不奉陪了。”宋老爷不顾陆亭桓的质疑,以女儿为由,转身就要走。 然而,陆亭桓怎么会放虎归山,“宋老爷还是别急着走,我有一计,无须觅来赤练果,就能证实宋老爷是不是跟刺客和绑匪一伙的人了。” 朔风拦住宋老爷,沈沐芸新奇的眸光落在陆亭桓紧抿着的两片薄唇上,期待他的口里能说出何种断案思路。 宋老爷面色平静如常,好像是已做好随时随地迎接暴风雨前来的准备,“陆指挥使请说,宋某洗耳恭听。” 陆亭桓坦诚他的要求,“还请宋老爷脱下上半身衣裳,所有女眷回避。” 宋老爷心如死灰,自知难逃此劫,缓缓把上半身衣物一件件除尽,露出他结实的胸膛,肩背上有数道陈年伤疤。 陆亭桓继续言道:“宋老爷,你伤在胸口,却无一丝伤过的痕迹,你的伤口是假的吧?赤练果便是你那天提前伪装藏在胸口的血包。” 宋老爷冷哼一声,替自己辩护,“陆指挥使,我伤口用了上好的金疮药,没有留疤痕,与那劳什子的赤练果有何关系?宋某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无端臆想!” 随即,陆亭桓示意朔风拿出物证,朔风将一件烧了半截的几件衣衫奉上,“三爷,这便是属下几天前在宋府取到的,属下将宋老爷引开,将这罪证悄悄按照您的吩咐收走。” 朔风也只是照做,他当初并不明白陆亭桓让他取走这些衣物有何目的,及至今日刘牧的口说出这些,他才恍然大悟。 “这身衣裳可是宋老爷的?宋老爷不会连这身衣服也不承认了吧,沐芸若不能作证这身衣裳是你的,我可以去请你女儿过来辨认……” 陆亭桓将衣服拎过手来,丢到宋老爷的面前。 宋老爷打断他的话,“陆指挥使,大可不必,宋某自己的衣裳还是识得的,久儿已经睡下,这么晚就别去打扰一个女娃娃了,她明儿还要去学堂念书。” 陆亭桓冷笑,“宋老爷是位好父亲,只可惜做的事露出了把柄,你难道不怕你的女儿知道后会伤心,会怨恨你欺骗她?” 他看得出来,宋老爷挂心着宋念久,宋念久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情。 简余这两出戏,全都是跟宋老爷串通好了的,一个几岁稚童是不可能如此会演戏。 “陆指挥使,你拿着我没烧完的几件衣裳就想定我的罪?”宋老爷拒不承认,因为他一旦认罪,就坐实了他的罪名,面临他的将是理所当然的严刑逼供。 陆亭桓逼视着宋老爷,饶是他脾气再好,这时也压抑不住怒气,“宋老爷,是你自己咎由自取,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狡辩吗?这衣服上的赤练果浆液就是最好的证据!” 宋老爷昂着脖子,视死如归,“宋某不会认罪伏法,陆指挥使有什么不满的都可以冲着宋某来。” “宋老爷,三叔也是不想小久从此失去父亲,望你能供出幕后主使,你的罪刑也能减轻。” 沈沐芸于心不忍,充当着宋老爷的说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 宋念久年纪尚小,又只宋老爷一个亲人在世间,她要怎么承受这真相的重量?沈沐芸无法想象宋念久的崩溃。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宋老爷不在的宋府,没有你来保护的女儿还能好好生活下去吗,你真舍得将女儿交给简公子?他恐怕也自身难保了!” 陆亭桓连番几问,全戳在了宋老爷的胸口上。 宋老爷无力的瘫坐在公堂的地板上,唐知府本来想去搀扶他起身,可看到陆亭桓那张严肃的面孔,他有贼心没贼胆,立马收起这份心思。 下一瞬,简余就被府衙的人带了过来,简氏二老也被请来做了旁听。 清宁郡主得知简余和简氏二老都来了府衙的公堂,急急忙忙的赶过来,“陆郎,这是怎么回事?” “郡主,简公子形迹可疑,与宋老爷勾结,演了两出大戏,如非三叔火眼金睛,识破了他们的伎俩,只怕我们众人还要其戏耍得团团转!” 沈沐萦提及此事就来气,她好心好意的请客,感激宋老爷,到头来却是一场骗局。 “沐芸,你说的可都是事实,是不是衙门断错了案子?”清宁郡主难以置信,一夕之间,事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宋老爷变坏,还与简余是互相勾结的关系,这是清宁郡主怎么都想不到的,她一时难以消化。 陆亭桓淡淡道:“郡主,我们已掌握了确凿的罪证。” 沈沐芸叹气,都时过境迁了次才来追究,好在及时发现了刚融雪在草丛的那块止血的弃布,“三叔,你为何不早点查案?” “现在才是收网的时机,何况我私底下曾多次在这两处勘察过了,收获不足。” 陆亭桓表示眼下就是最好的情况,能一举将宋老爷捉拿归案,下一步便是审理简余了。 “原来三叔也会背地里用功。”沈沐芸也不完全是揶揄,陆亭桓上学时虽努力,但他背书做题经常是一遍就过的人,何须如此反复琢磨。 沈沐芸心目中的陆亭桓是个天纵奇才,他能有今日的成就,虽然脱不了她的关系,但更多靠的是自身天赋和勤奋。 “陆指挥使,请开始审案吧,余儿有何过错,简府不会偏私,只要你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简老太太公坐在听众席上,一股正不阿的气度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余儿的错,就让他自己承担去,我们也老了,管不动他了,就由府衙之人替我们做主,陆指挥使但说无妨,不用顾忌到我们两个老人家。” 简老太爷刮了一眼简余,揉着疼痛不已的眉心唉声叹气。 “简公子,绑架宋念久的人现在何处,请你交出简推官!”陆亭桓直言不讳的问简余讨人。 第98章 公堂对峙 第九十八章 公堂对峙 另一边已然被朔风扣押着的宋老爷停止垂死挣扎,在简氏祖孙三人进入的那一刻,他呆若木鸡。 陆亭桓断案如有神助,在公堂里理清这一切来龙去脉,识破了他们的诡计。 “余儿,你还不快吐实?我们简家怎会教养出你这等丧心病狂之辈,是祖父祖母素日里对你太严苛,你怨恨我们,不惜做出离经叛道之举?” 说起这事,简老太太是痛心疾首,简氏这后面三代人都是一脉单传。 儿子和儿媳去得早,没有多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就剩了简余一根苗子,饶是如此,简老太太也未曾纵容简余半分,按照着家规严格落实。 “祖母,您别听陆指挥使乱断案,我真的不认识简推官,也没同宋兄合谋过,宋兄做的事我压根不知情,不信您问宋兄。” 简余一脸的无辜与无奈,否认他与宋老爷除学堂外的事情,再无特殊往来。 “老太太,简公子和我没有私下往来,他是久儿的老师,我是久儿的父亲,仅此而已。”宋老爷替简余澄清,终是一个人背负了所有,“我宋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被陆指挥查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陆指挥使就莫要牵连无辜了!” “宋老爷,此两桩悬案皆与简公子密切关联,你以为我只取到了你的罪证吗?”陆亭桓冷冷的注视着宋老爷,洞悉人心的视线像是两把利刃,直切开宋老爷的内心世界。 此话一出,宋老爷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陆亭桓的头脑实在太过灵敏,什么都瞒不过他的耳目,简余这次怕是也要跟他一样走投无路,无可辩驳了。 简余天不怕地不怕的挺直腰杆,“陆指挥使就别再卖关子了,有什么证据尽管甩出来,我简余没做过的事绝对不认。” 陆亭桓哂笑,简余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他既然选择不到黄河心不死,自该成全他,“简公子,瑞满楼是你跟宋老爷合伙开的吧?” 全场的人无不震撼,皆露出一副错愕万分的表情。 只有简余的神色自若,他自嘲的笑笑,“陆指挥使,你空口无凭,由着臆测断案,这有失公允。” “谁说我家三爷断案是光靠想的,简公子可还认得这位?”朔风提前按照陆亭桓的吩咐,早就把人带到了府衙的偏院候着。 衙役带出瑞满楼的掌柜的风四娘,她竟无在瑞满楼时的从容不迫与应对自如,当下神色惶然 不知所措的绞着十根手指,紧张的低低垂着头。 “这不是瑞满楼的风掌柜吗?北疆城里但凡知晓瑞满楼的人,都听闻过风四娘的名号,她既是瑞满楼的掌柜,也是瑞满楼的东家。” 简余唇角挂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断乎没料到风四娘会中计,被人套出瑞满楼的房契。 “简公子,据我的属下所查,这瑞满楼白纸黑字写着你和宋老爷的名字。”陆亭桓直接将朔风偷到的瑞满楼房契从广袖中取出,展示给众人观看,其上手印和签名盖章一应俱全。 “死小子!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悟,简氏家训你莫非是记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简老爷子几眼阅毕,气得从椅子上按捺不住的站起身来,指着简余的手又颓败的放下,紧握成了拳头微微抖动。 陆亭桓掌握的罪证,府衙派去的人在回返的路上,就在二老耳边梳理了一遍大致始末。 老两口现下虽情绪翻涌激烈,但幸而陆亭桓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命人给二老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提前做好最坏的心里预设。 不过眼看着二老依旧不是很承受得住这个结果,到底是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 “多谢两位大义灭亲,明辨是非。”陆亭桓颔首深深一揖,朝两位年迈的长者见了礼。 简氏是书香世家,二老又是长辈和亲属的双重身份,陆亭桓本着读书人对简氏的敬重,礼遇了二老,给足了他们面子。 两人见陆亭桓知书达礼,善待长者,也便对陆亭桓的才学和聪敏稍有欣赏,知他是真材实料,尽心在替北疆的百姓解除忧患,绝无私心。 简老太太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良久适才吐纳出来,缓缓开口,“陆指挥使,你请接着审问,不必在意我们这两把老骨头的死活,老身倒要看看这不肖子孙究竟要把简氏拖入多深的深渊之中!” 龙头拐杖发出好一声脆响,简老太太顾不得使劲儿太大导致手上疼痛,直勾勾的盯着埋头不语的简余。 公堂之上霎时鸦雀无声,唯有凝重的空气静静流淌。 沈沐芸勉强填平巨大的心里落差,“简公子,你和宋老爷做的那些,真的全是在骗我们做的戏?” 这两人,她皆有几缕好感,但这里面最受伤的人应该是年纪最小的宋念久,一师一父皆是宋念久及至目前为止的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人。 但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默默祈祷,宁愿是陆亭桓断错了案。 “陆指挥使见识广博,知之甚多,又有一颗智慧的头脑,我不得不和宋老爷联手,自作主张导演了这两出戏码,撇清自身嫌隙,谁知居然弄巧成拙,反倒让人逮到把柄,成为呈堂供证。” 简余这下总算是认栽了,坦言他这两出戏俱出自于他之手,目的是为他洗清嫌疑,令陆亭桓对他没有疑心。 “简公子,我很好奇你和简推官是何关系?你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却纵容包庇这些人诱 拐那些南州女童,培养这些小姑娘将来去做风尘女子,一辈子接客为生,更好奇这获益之人又是谁,是简公子你吗?” 说不失望是假的,沈沐芸说到最后竟有一丝哽咽。 简氏可是屹立不倒的清流,长久以来他们洁身自好,不论帝王如何钳制或猜忌防范,简氏依旧百年如一日的恪守本分,俯仰无愧。 二老亦有相同的疑问,两双殷切的眼眸审视着简余,越看越觉陌生,难以琢磨他的心性。 第99章 供出罪犯 第九十九章 供出罪犯 然而简余根本没有抬头的打算,他很怕对上那两双不敢看的眼睛。 祖父祖母将他抚养成 人,绝不是为了得到今日的恶果,他从未怨恨过两位长者的严厉,也不怪简氏的家风。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有义务承担责任,“简府离南州尚有距离,南州的事,我也是后来才有所耳闻,开弓没有回头箭,陆指挥使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不过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宋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他只是为了帮我遮掩,小久不能没有父亲照料。” “小久也不能没有老师指引方向!” 不知何时,宋念久出现在公堂门口,她脆生生的女童嗓音充满前所未有的坚定。 简余和宋老爷相继扭头望向宋念久,不约而同的问道:“你怎么会过来?” 尤其是宋老爷,惊得一双眼都看直了,两颗黑眼珠子快要瞪落到地上。 陆亭桓不打自招,“是我派人将她唤醒请过来的。” 宋老爷登时眼含杀气,他不欲单纯活泼的宋念久卷入大人的是非恩怨,偏陆亭桓要把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叫来,他怒火中烧,“陆指挥使,你把久儿带来作甚?她与此案无关。” “爹爹,怪不得您不让查案,您和夫子狼狈为奸,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究竟意欲何为,是有人逼迫你们吗,用我来作要挟?” 除此之外,宋念久想不到他们为何会帮着残害南州女童的凶手了。 宋老爷没有正面回答宋念久发出的一声声疑问,而是怒视着陆亭桓,“陆指挥使,请你把久儿送回鄙人府上去,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这就要问宋小姐的意思了。”陆亭桓望向宋念久,没有理会宋老爷的请求。 “爹爹,我不管,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您赶不走我,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宋念久咄咄相逼,硬要问个清楚。 “小久,听你父亲的话,回家去吧,宋总管会照顾好你的饮食起居,无涯书院没有我这种不合格的夫子,还有别的好夫子。” 简余跟宋老爷同气连枝,亦是不希望宋念久掺和进来。 “不行!在我的心里,无涯书院最优秀的夫子非您莫属,既然爹爹不愿相告,烦请夫子替我解谜,您和爹爹是至交好友,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宋念久小小的身躯弯腰鞠躬,行着礼不肯抬首,静立在简余旁边,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僵持着,互不相让。 简老太太恨不能一拐杖敲死这俩大的,轻啧了一声,“瞧瞧,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还不如一个小女娃明白事理,你们不说也罢,眼不见心不烦,就替真凶扛着当替罪羔羊送死去吧!” 沈沐芸知晓这是简老太太的激将法,并非真在咒两人死有余辜,也在一侧悉心劝导,“平心无论,小久也是个女娃娃,宋老爷难道就忍得下心来,看南州的女娃娃受的罪无处申冤吗?” 宋老爷惭愧的低下头,公堂里又是一阵寂静包围,大门外的风刮得衙门外空地场上的一面锦旗猎猎作响。 众人都在耐心等待两人供出残害南州女童的凶徒下落,沈沐芸屏气凝神,她能说的都已说尽,听不听得进去,就端看宋老爷怎么想了。 “爹爹,夫子,你们从小就教导我做人不能走歪门邪道,可你们两个大骗子却不以身作则,背着我去走歪门邪道。” 宋念久边说边止不住的掉眼泪,索性跪在了公堂上,抬起手臂用镶着粉边的衣袖抹泪花。 “久儿,爹爹不对,自有府衙惩罚,你莫要为爹爹这种人白白难过。”宋老爷一脸心疼的也跪到了宋念久的对面,抱着女儿哭鼻子。 “爹爹即便是恶贯满盈,也改变不了您是我父亲的事实,您到底是有什么不能坦诚的?”宋念久越哭越大声,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枉死,迫害南州女童的真凶成为漏网之鱼。 简余终是受不住内心的煎熬,他无意拆散这对感情深厚的父女,咬了咬银牙,“陆指挥使,简推官是我的师弟邱富春,之所以他会飞镖,是跟我师承一脉,书法亦是我传授于他。” 邱富春和简余同时入的师门,都拜在飞鹰派掌门石岱白的名下,石岱白和简老爷子是莫逆之交,简老爷子是十万个放心简余在飞鹰派学习飞镖技能。 陆亭桓私底下也是个练家子,对大安出名的武学奇才亦有耳闻,这石岱白是个飞镖高手,在大安境内飞镖技法无人能出其左右,他感叹道:“难怪,原来是有这层渊源。” “邱师弟现与冯氏兄弟在一处,他们就在平阳镇上的如意坊落脚。”简余供出简推官和冯氏兄弟所在,随即华锋一转,与陆亭桓谈起条件,“我该说的都说了,还望陆指挥使能够手下留情,放宋兄一马,他也是受我牵连。” “简老弟,你不用替我求情,我们两人皆有过,都该受罚,若不然我这里不安生。” 宋老爷拍了拍自己胸口,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推脱责任,他温柔身畔依偎着他小人儿擦拭着眼泪。 这次,宋念久没有反对了,小大人似的认认真真的嘟嘟嚷嚷,“爹爹,你和简夫子一定要好好的改邪归正,切勿再跟坏人鬼混了。” 公堂上的上闻言,皆微微一笑。 宋老爷哭笑不得,忙不迭的应声称是,安抚好女儿担忧的心情。 简老爷子把简余叫过来,“我马上就去找石兄下山来收拾这孽徒,清理门户,你这傻孩子,为什么要当你师弟的帮凶?” 简余面露难色,“祖父,同门一场,简师弟曾救过我的性命,我还他这份恩情理所应当,如今我恩将仇报……” “余儿,你这儿哪儿是在恩将仇报?是在帮他中止罪孽,他再作恶下去也平添罪行,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必心怀内疚。”简老太太把简余的双手叠到自己的手心捂着,这起疑案总算是告一段落,有个交代了。 第100章 平安归来 第一百章 平安归来 话说简余招供出真正的凶犯,简氏老两口悬着的那颗心也落回原位,不用再提到嗓子眼担惊受怕。 包藏凶手之恶得以亡羊补牢,即使是论罪处罚,好歹有个转圜余地,可以轻判。 二老不信自个儿亲手带大的孩子会做出丧心病狂的勾当,果然简余没有真正令他们失望。 “你祖母说得对,你是在替天行道,更是在替自己赎罪,别婆婆妈妈的了,你好生在府衙里改造,等你的刑期结束,我和你祖母过来接你回家。” 简老爷子丝毫不偏袒简余,他相信北疆府衙会给出一个合理的判决。 “可是我在无涯书院落下的课该怎么办?” 一想到身为无涯书院受人敬爱的夫子,简余就开始挂念他教的那些学生了。 “还有闲情雅致担心课程,不如多反省一下你的过错,我这把老骨头先替你上着好了!”简老爷子揽下简余在书院的活儿。 “多谢院长,有院长亲自教授学业,我的学生们想必会更上一层楼。”简余喜不自胜,有宝刀未老的简老爷子代课,简余仿佛吃了一瓶定心丸。 简老爷子给了简余脑门一记爆栗,“你这坏孩子,害得你祖父七老八十了不能颐养天年,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 “祖父,您老人家可别乱敲,这里敲坏了,你以后就要一直替我收拾烂摊子了。”简余“哎哟”一声,捂着生疼的脑门,生怕简老爷子再来一记爆栗,赶忙躲到了简老太太的身后。 “贫嘴!”简老太太偏着头笑骂了一句。 随着审案的进展突飞猛进,公堂里凝重的画面陡变活泼轻松。 沈沐芸收获到一个满意的结案,却不知陆亭桓要怎么给两人定罪。 两人虽交代得很不够积极,但在陆亭桓的计策之下,终归是说出了冯氏兄弟和简推官的具体藏匿之处。 “三叔,你打算怎么处置简公子和宋老爷?”沈沐芸有顾念到宋念久的处境和情绪,此案只判简余一个人的罪刑就够了,宋老爷不过是辅助简余作案,够不成多大的罪名。 “宋老爷参与程度最轻,我会从轻发落,谅在他有一个年仅几岁的孩子需要抚育陪伴。”陆亭桓心中已有考量。 “陆指挥使,不必看在我有孩子的份上额外通融,简老弟是什么罪名,就给我判什么罪名,久儿有府上宋管家代为看护,他是鄙府多年老仆,忠心耿耿,久儿交给他,我也能放宽心。” 宋老爷不想因为宋念久的缘故得到法外开恩,一心要与简余同罪论处。 “不!我就要爹爹亲自照料,久儿是你的女儿,又不是宋叔的女儿,他没有义务对我履行做父亲的职责。”宋念久撅起小嘴,可不依了。 这话倒也说到了宋老爷的心坎儿上,宋老爷无言以对,埋首默然半晌。 简余过来揽着宋老爷的肩,“宋兄,我比你年轻,即便是挨板子也能更抗揍,小久还需要你,宋氏的生意也需要你来掌舵,你随我受罚,宋氏的生意和小久该谁来管?你是做爹的人,而我光棍一根无牵无挂,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才刚一说完,那边简氏二老双双飞来刀眼。 宋念久双手交叠,神色恭谨的对简余施礼,“夫子的大恩大德,学生没齿难忘。” “小久,你父亲是被拽进来的,你不怪我就很不错了,反而过来感念恩情,实在是令我汗颜,我枉为人师表了。”简余越发的羞愧难当。 “夫子,你在府衙里保重,我和爹爹会时常过来探望你。”宋念久拉着宋老爷的手道别。 简余摆了摆手,“很好,带你爹爹回家去吧。” 陆亭桓这次没拦宋老爷,眼看着一大一小背影消失在府衙的大门口。 简余挨了二十余板子,每一板子都痛得他嗷呜嗷呜的夸张嚎叫。 二老没有围观简余受刑的画面,简余这下可以放心大胆的喊疼,完事后他还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朔风和陆亭桓不满道:“你们就不能下手轻点?要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 朔风表示他也很无辜,“简公子,您看我没用,陆指挥使说了,不打重点不长记性。” 果真是陆亭桓在使坏! 简余每向前一步,双腿就拉扯得臀部的伤口疼,嘶嘶倒吸一口凉气,他站在原地控制所受委屈,“陆指挥使,你就不能怜惜一下我吗?” “简公子,堂堂七尺男儿,你说出这种话不害臊?”陆亭桓声音冷淡,没工夫跟他瞎磕叨,“沐云,我们去外面等唐知府将这伙人捉拿归案。” 唐知府灰头土脸的折回,这几人在他们去之前就听到风声提前逃了,陆亭桓和沈沐芸都怀疑北疆官衙有内鬼。 穆熙于次日下午从同川风尘仆仆的赶回。 “陆指挥使,我们的仇等会儿找你算!”见着陆亭桓,穆熙咬牙切齿,但公私分明,把私怨放到了公案之后。 陆亭桓神色平静,只关心穆熙这趟同川之行的收获,“穆世子这次去同川辛苦了,可查明了兰焰花在同川的栽种之地?” 穆熙冷哼一声,瞳孔中恨意显著,“如你所料的,同川确有人在培植兰焰花,本世子拜你所赐,这途中上没少遇到杀手!” 还没离开北疆境内,穆熙就被杀人环伺。 到了同川,他在同川也遇到杀手围攻,招招狠辣,要送他魂归黄泉,越是打听兰焰花,杀手的脚步就逼得越急。 幸好同川有他叔父穆太守派的人出面,他才能幸免于难,逐渐揭开同川兰焰花的真面纱。 回程途中明有穆太守护送,暗有陆亭桓派出的广临保护,虽然前仆后继的杀手不少,可他每次都能有惊无险。 “表兄,你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清宁郡主也来迎接穆熙,她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乞求佛祖保佑穆熙安然无恙。 人是她带来的,别说丢了性命,哪怕是缺胳膊少腿,她的三姨母也会唯她是问,友好的两家亲戚闹得不可开交,幸而穆熙毫发无伤。 第101章 牢房探望 第一百零一章 牢房探望 穆熙语气敷衍,眉飞色舞的自傲回复,“清宁,我武功高强,又有叔父派过来的护卫一路跟随,如虎添翼,那些个杀手两三下就被我们铲除了。” 清宁郡主晓得穆熙的性子,向来是好强极要面子的人。 打小穆熙就不服输,但凡是他看中的,都会抢到手中,沈沐芸自然也不例外,他怎么会甘心败给陆亭桓? 尤其是此回陆亭桓又设计他在先,往后他只怕是更要争锋相对,较真起来非争个输赢不可了。 再加上沈沐芸在场,穆熙当然要多多展示他的武功盖世。 沈沐芸忽略穆熙的夸张言辞,言归正传,“穆世子,你查清楚同川的兰焰花栽种出来是销往何处的了吗?” 穆熙正色道:“本世子查到,这兰焰花在秘密销往全国各地,不单是北疆有兰焰花的影踪。” “那穆世子可知北疆与同川售卖兰焰花接触的人是谁?”陆亭桓接着往下问,他们现在的重点是北疆,邱富春等人还在北疆,他下令严加盘查北疆的出疆人员。 “瑞满楼的掌柜的风四娘。”穆熙脱口而出。 沈沐芸百思不得其解,“风四娘不是宋老爷和简公子的人吗?” “无怪乎冯氏兄弟与邱富春会闻风而逃了,定是这风四娘报的信儿,捕快查过了,她出了府衙之后也不在瑞满楼,想必也跟着那几人在一起,躲入暗处藏身。” 陆亭桓不认为简余和宋老爷还会与之同流合污,两人既然不推诿,皆一力要留在府衙承担相应的责任,就不可能再跟邱富春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系。 宋老爷和简余两人是真心在忏悔,是他轻忽了风四娘这个变数,如今再追究已无用处。 邱富春此人城府极深,像只狡猾的狐狸,能拉拢简余,把其绑在一条船上为己所用,留有后招无可厚非。 此刻,邱富春躲藏在北疆的杏花镇。 被逼到杏花镇来这个落后的偏远小镇来,冯绡气得要死。 冯绡在邱富春的面前煽风点火,煽动邱富春去找那两人报仇雪恨,“邱老弟,多亏了嫂夫人,不然我们此次很可能在劫难逃,简余这小子和那姓宋的老东西竟敢出卖我们!” “冯大哥,不必言谢,我们既是一路人,就该肝胆相照,同舟共济。”风四娘在生意场上混,自是很容易就摸透了冯绡的那点小心思。 邱富春与风四娘二人并未成亲,两人的恋情及至今日才公开出来,冯氏兄弟方知他二人是相携相伴多年,青梅竹马的情侣。 “嫂夫人真是名豪爽女子,邱老弟能得你这般贤伉俪白头偕老,羡煞我也。”冯绡自认拍马的功力一流,他对女人毫无兴致,闯出一番事业来才是他的真实追求。 话虽好听,但风四娘也只当耳旁风,“冯大哥,简余是邱郎的师兄,他和简余师兄弟情深,不会伤害简师兄,简师兄能全身而退,我们与他从今往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了。” “嫂夫人,简余若是要帮着朝廷的人缉拿我们,你们又当如何?那个姓陆的指挥使可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就是他把我们从南州逼到了北疆。” 冯禄听不惯风四娘的话,简余所做分明就是倒戈相向,偏这夫妻二人自作多情,对简余心慈手软,照这样下去,后患无穷。 这两兄弟最爱做的便是暂草除根,凡是有异心的合谋之人,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 邱富春冷冷道:“冯禄,我师兄不会向着朝廷的人。” 冯禄却不依不饶,誓要邱富春除掉简余,“可他在朝廷的人面前暴露我们的行踪,就是在陷我们于死地,邱兄,我劝你别感情用事,简余留不得!” 邱富春飞镖抵在冯禄的脖子上,冯绡知晓冯禄是个眼力见儿的,然邱富春又是个重情之人,对简余下不去手。 其实冯禄的话也没说错,不挑破迟早是个不知随时会引爆的地雷。 “小禄,邱老弟,你们俩就别争了,简余能杀就杀,就看他有没有活下去的运气了。”冯绡在中间充当说客,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主见,“嫂夫人,你们夫妻顾念着旧情下不了手,可以交给我们兄弟来办。” 邱富春急急低吼一声,“你……” 风四娘赶紧赔着笑脸打断,“甚好,我和邱郎就看两位的本事了,有劳!” 邱富春气得攥紧了拳头,猛锤了一下桌子,木桌破开一条清晰裂痕。 风四娘左右为难,简余的死活她无所谓,她在意的是邱富春即将要面临的,他们和冯氏兄弟暂还不能分崩离析,成大事者需要互助。 赶忙追了出来,“邱郎,你不要跟他们置气,大家都是替少主办事,他们要杀简师兄,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简余生于长于北疆,又有简氏替他撑腰,他们已是打草惊邪,简家二老不可能不防着他们报复整个简氏一族。 邱富春默然,深知风四娘所言不无道理。 就好大喜功的冯氏兄弟,未必杀得了简余,那点微末伎俩哪儿能够得逞。 住在北疆府衙牢房的简余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嘴里嘀咕着,“难道是谁在说我坏话?” “是为师在骂你!”牢房的外面走进来一道藏蓝色身影,说话的人鹤发童颜,看着比简余大不了几岁,实则与简老太爷是同一年生的人。 “师父,您来看我了!”简余高兴得手舞足蹈,即使他此刻身处牢房之中,对面的石岱白更没他好脸色,说话的语气也恶声恶气,他仍旧在见到石岱白时一脸喜气。 师徒二人快有两年未曾谋面,头一年石岱白闭关修炼,不见座下弟子,第二年石岱白出门远游,简老太爷也是前几天刚收到的石岱白回到飞鹰派的消息。 石岱白虽不喜朝廷中人,却也刻意的不端着长辈之姿硬碰硬,毕竟是简余做错了事,“还请陆指挥使打开牢房的门,老朽要单独与余儿交谈几句话,望陆指挥使成全。” 第102章 飞鹰派掌门 第一百零二章 飞鹰派掌门 穆熙是跟着陆亭桓一同过来的,他瞥见牢房中的简余,心情杂乱无章,勾了勾嘴唇阴阳怪气,“简公子,你和陆指挥使这辈子没生成同胞兄弟,真是桩憾事。” 简余不明觉厉,“穆世子这是何意?” “穆世子,我也是出于权宜之计,何况你不是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还顺道探望了穆太守,完成了老侯爷的嘱托。”陆亭桓听出来穆熙的弦外之音,穆熙是在记恨他们欺骗他的事,随即云淡风轻的调转话头,“穆太守的疾病可曾病愈?” “谁稀罕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穆熙重重冷哼,没好气的斜了陆亭桓一眼。 石岱白瞅着这仨有故事的年轻人,捋了捋胸前那把长势极好的长白胡须,以商量的口吻道:“两位有什么旧要对我这徒儿叙,不妨等老朽说完这几句话后,你们再继续接着说不迟。” 陆亭桓的手腕扭 动着锁眼,“石前辈,你和简公子师徒才更该好好叙叙旧,晚生此来北疆也是身负皇命,与简公子不过相识的缘分。” 石岱白一听公差的说辞就直皱眉头,无心多理会陆亭桓往下搭讪。 唐知府碍于简氏在北疆的地位,一些小事上对简余多有宽待,他和陆亭桓不同,陆亭桓官职权限大他许多,不在北疆受到限制。 陆亭桓案子一破就能回京,京都城才是陆亭桓久居之地。 而他要在北疆生存,和简氏抬头不见低头见,开罪简氏于他来说大大的无益,倒不如行点小方便笼络简氏。 是以,便给简余挑了一间不受人打扰的独间牢房。 简余赶紧澄清,“是的了师父,您误会了,我与穆世子和陆指挥使皆是初次蒙面,我们并不熟络,没有那么多话题能聊。” “简公子和石掌门你们师徒慢聊,我去外面等候。”穆熙也不指望能从一个骗过他的人口里听到真话,甫又联想到他也曾装傻充愣骗过简余,心态平衡了点,便一笔勾销了。 陆亭桓跟着穆熙去了外间,石岱白见两人都离开,赏脸的给他们师徒留独处空间,方还热热闹闹的牢房,霎时冷清下来。 “余儿,大致的情形,为师全听你祖父说明,富春这孽徒,你怎么也不早说,强撑着去助纣为虐,他的性情偏颇,跟你不是一类人。” 石岱白收下邱富春做徒弟,也是看在他年幼失恃可怜的份上,他和简余师兄弟情同手足,打小就在飞鹰派修炼飞镖。 “师父,邱师弟双亲死在朝廷之手,他仇视朝廷中人算不得偏执,其有大过之处是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把手伸到弱势的无辜女童身上!” 简余对朝廷无憎无喜,远在北疆的他对争权夺利之事无感,继承了简氏一脉的门风,以淡泊明志。 冤有头债有主,邱富春千错万错,是断不应不择手段的将主意打到女童处,去催毁无咎之人的未来,实施他的复仇计策。 “你能不被感情蒙蔽,明晓事理,我就不说重话了,你在牢里好生反省,我去找富春,他若还不知改邪归正,我会以飞鹰派掌门的名义将他带走。” 石岱白欣慰的点点头,疾言厉色教训的话,想必那老两口已斥责过不少,他决定下一步是去找邱富春,也要听下邱富春的辩词,不能二话不说就捉人。 简余惊愕得拉长下巴,“师父,您不将师弟上交朝廷?他们还要靠师弟来查案。” 石岱白可不吃朝廷那套成规,“他们查案干我何事?我只负责他不再为非作歹,并无帮朝廷捉拿钦犯的义务!” “师父您还是这般讨厌朝廷。”简余轻叹。 “自是嫌恶,若非你在牢里关着,我定然不会来府衙同你一会。”石岱白无所顾忌的说道。 前几任帝王如何待简氏,石岱白当然有所耳闻,简氏能从遥远的京都城避居北疆,繁衍生息直到简余这一代,至今仍无回京的意愿。 这一任的君王隆华帝无功无过,万事谨小慎微,嘴上虽招简氏回京重振过往辉煌,实则在京都城设置了重重阻碍。 京都城书香门第不知凡几,几大世家出类拔萃,要在人才济济的京都城出头谈何容易? 何况枪打出头鸟,简氏只要拔尖儿锋芒毕露,谁知隆华帝又将作何行动。 “师父,劳您挂心专程走在这一趟,徒儿会好生在牢里闭门思过,痛改前非。” 简余知他素来厌弃那些繁琐的规章制度,晓得费唇舌劝说无济于事,不如事先知会陆亭桓,让他提早做准备。 石岱白满意的离去,想见邱富春,还得寻觅邱富春的行迹,须费一番周章。 沈沐芸和清宁郡主在府衙大门口等待石岱白出现,关于邱富春的此人,她要询问究竟,“石前辈,我们送送您吧。” 石岱白婉拒,“不必,两位请回。” 沈沐芸直说了来意,“石前辈,我们有一事想向您请教。” “姑娘倘是问我飞镖之事,我必然乐意之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假设你是问我那不争气的徒弟富春,我就无可奉告了。” 石岱白老眼毒辣,仿佛能透视沈沐芸内心所思所想,一眼洞穿沈沐芸想接近他的企图。 沈沐芸急着捉住邱富春,“石前辈,您对南州女童的遭遇当真能置若罔闻吗?” 石岱白满脸的无奈神色,“捉拿罪犯是官府的事,老朽爱莫能助。” 沈沐芸冲着石岱白大步离开的背影急切的喊,迈步跟上前去尝试理论,“石前辈……” 清宁郡主挽住沈沐芸的胳膊,将她往府衙里拉拽,“沐芸,我们进去吧,石前辈有他的主张,谅必他也不知邱富春在何处。” 眼看着石岱白赶马消失在府衙门口的大街尽头,剩下马蹄飞奔过后扬起的灰尘,沈沐芸懊恼的跺脚,“这位石前辈怎地是一点劝也不听我们说!” “沐芸,你就别瞎操心了,也许陆郎有法子找到邱富春,按常理推论,简公子能找到邱富春的可能性更大。” 清宁郡主只认可陆亭桓的实力。 第103章 抢人 第一百零三章 抢人 “郡主,邱富春和冯氏兄弟两人太可恶了,我只是想尽点绵薄之力,奈何石前辈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不给我半点机会。” 沈沐芸幽幽叹息,端看之前简余在公堂上的强硬,就凭简余和邱富春师兄弟的交情,他能招供出这些恐怕已是极限,不会再帮府衙破案了。 还寻思着万一能从石岱白的嘴里面挖出什么,不定能快速捉拿邱富春归案。 何曾想石岱白比简余更决绝。 “沐芸,你要冷静,莫慌了心神病急乱投医,城门口查得严,他们插翅难逃,罪犯依旧在北疆城,就总有一天能逮捕到他们。” 清宁郡主其实也想帮陆亭桓建功立业,比沈沐芸更加希望速速破案,回京大办特办他们的亲事。 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陆亭桓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她就一天不能如愿以偿,即便是返回京都城,陆亭桓也有无数种理由拖延婚期。 相较于成亲,清宁郡主更亟待俘虏陆亭桓的心。 沈沐芸六神无主,胡乱点头。 送走了沈沐芸,清宁郡主独自来到唐知府的书房,唐知府忙站起身上前两三步拱手施礼,“郡主,您找下官何事?” 清宁郡主口气严厉,“北疆城门你务必守牢,不可放出一个可疑的人,都听明白了吗?” “郡主请放心,下官做事稳妥,有这批培养的精锐在,一只苍蝇也逃不出去。”唐知府点头哈腰。 他所指的精锐乃是清宁郡主的父亲大驸马安插在北疆之人,这人名叫朱剑升,是大驸马的心腹,这几年潜伏在北疆替大驸马做事。 因着朱剑升的缘故,唐知府也一步步被收买变成大驸马的人,清宁郡主的话他焉敢不从? 北疆有大驸马的悄然介入,唐知府得到朱剑升背地里辅助,近一年官声才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最好是这样,邱富春等罪犯如果溜走,你在北疆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清宁郡主厉声威胁。 唐知府吓得腿软,差点就当场跪了下去,连忙喏喏应是。 石岱白三日内便打听到邱富春的下落,陆亭桓等人悄然跟踪在他的身后,穆熙和朔风联手负责抢人,还有一群府衙的兵合力围攻,又是一大助力。 “得罪了,石掌门。” 穆熙攻向石岱白,他平生最不屑以多欺少,可石岱白武功高强,即便是小侯爷在此,也未见得会是他的对手。 他平时虽然说话吹嘘,自高自大,但到关键时刻,却从不逞英雄,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甭以为你们人多就能取胜,今日就让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尝尝老朽飞镖的厉害!” 石岱白嘴里兀自说着,手中扬起几枚飞镖,几乎是同时向穆熙和朔风飞袭而来,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 朔风飞快闪开,穆熙亦是躲得及时,只有府衙的官兵有几个闪躲慢了一瞬,被石岱白的飞镖划伤不同的部位,捂着流血的伤口各自惨叫了一声。 穆熙欣赏的看着石岱白,大安第一飞镖圣手果真名不虚传,飞镖技法神乎其神,天下无双,他忍住赞叹,“石掌门好俊的飞镖绝技,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子,溜须拍马的话不用在老朽的面前多说,拿出你的真本事,痛痛快快打一场。” 石岱白压根不在意所谓的以多欺少,这一群人一起上也没能占着他多大的便宜,他有飞镖傍身,功夫亦数上乘,两相配合之下行走江湖以来,近乎从未遇到过敌手。 除了当年与远在京都城的诸葛鸿伯仲之间,打成了平手,后续回北疆又遇傅老将军,成为傅老将军的手下败将。 五年后,待他潜心修炼,重整旗鼓出山,傅老将军却回到京都城,两人再没碰过面,他还专程到京都城拜访过傅老将军,然而傅老将军找托词闭门谢客。 “这可是石掌门您说的,在下就不客气了。” 穆熙与朔风对视了一眼,按着陆亭桓提供的法子与石岱白过招。 其中一个人猛攻吸引石岱白注意力,另一个人看似游离在外,实际上是在瞄准时机趁隙攻击,尽可能一击即中。 数招之后,穆熙使出他生平最狠的招式,石岱白一人不敌几人突如其来的合谋,手震脱邱富春。 朔风去夺取邱富春,风四娘跳将出来,试图救回邱富春,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拼命,“邱郎,你们放开他,休想碰他一根毫毛!” 风四娘一把药粉散入空气中,呛得朔风和穆熙猛烈咳嗽了几声,片刻后粉尘散去,可人已逃得无影无踪。 石岱白眼见冯氏兄弟也要逃,“你们两个混账,想逃哪里去?带坏我徒弟的账,我还没找你们算,休走!” 抓住冯氏兄弟的刹那,陆亭桓事前请动的简老爷子终于赶至,“石兄,你把人交给府衙吧,他们犯的事太大,交给公门之人处理,你也乐得轻松。” “没想到你有朝一日也会充当朝廷中人的说客,你确定真要我把我交给他们?”石岱白不敢相信眼前急转直下的一幕,看了看简老爷子,又看了看陆亭桓。 对朝廷派来的人充满排斥与不信任。 “石前辈,官责所系,还请石前辈移交冯氏兄弟,他二人罪大恶极!” 陆亭桓态度端正,言辞极尽恳切,邱富春已逃之夭夭,就剩这冯氏兄弟,案子一拖再拖,不能再连冯氏兄弟也抓不到了。 “陆指挥使自南州追查到北疆,望石兄能看到他如此虔诚,为国为民,初衷不改,全力以赴上的份上能够成全他。” 简老爷子被陆亭桓的清正严明感染,向着陆亭桓这边,苦心规劝石岱白。 石岱白拧眉点头,“既是简兄认可之人,我通融一回便是,难得简兄这样肯拉下脸来求情。” 在石岱白深刻的印象之中,简老爷子不爱接触朝廷上的人,因此跟唐知府几无往来,这次却意外的偏帮陆亭桓,人家还抓了他的孙子严惩不贷。 第104章 求援 第一百零四章 求援 朔风把冯氏兄弟捆绑住,冯禄被捕之后疯态毕现,像一只咬人的狗。 穆熙不耐烦的拿布团塞住他的嘴,免得听那冯禄大吼大叫。 陆亭桓谦卑的拱手,“多谢两位前辈深明大义,晚生虽是朝廷命官,却也来自百姓,也是万千百姓中的一份子。” “陆指挥使说得煞是动听,谁知能坚持到几时?等你立了大功,风风光光回到京都城升官,不定就粉饰太平,把百姓的疾苦和冤屈都给抛诸脑后了。” 石岱白不看好替朝廷卖命的人,满口的质疑。 陆亭桓未曾恼羞成怒,而是极有风度的为自己辩解,“石前辈,晚辈是不是这种人,您和简老太爷可以监督晚辈往后的行径。” “谁有瞎工夫管你的事?再说你是朝廷的人,老朽想管也管不着,何况老朽不想管闲事。”石岱白从鼻孔里冷哼出一声,他是江湖中人,与陆亭桓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石前辈,相识一场,大家都是为了北疆的百姓着想,何必心怀成见,他们在南州做恶,三叔联合当地的官府追捕之下逃来北疆,北疆府衙身为一方父母官,有职责缉捕罪犯。” 沈沐芸不喜石岱白对陆亭桓的态度,人与人是不同的,绿林好汉不也有作奸犯科之徒? 朝廷这种深不见底的官场更是鱼龙混珠,但也没必要一棍子打死,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揣着一腔热忱为百姓做事的人。 清宁郡主附和沈沐芸的话,明目张胆的维护陆亭桓,“沐芸说得在理,石前辈不信可以拭目以待。” 石岱白无意与女子争长论短,尤其是还小了他三四十岁的女子,“老朽就把孽徒交给你们朝廷的人了,从今以后这孽徒不再是我飞鹰派的弟子,你们随便抓,随便处置。” 陆亭桓感激道:“有石前辈这句话,晚辈定当除恶务尽!” 简老爷子跟着石岱白先行离开,朔风押着冯氏兄弟往府衙走,虽没抓着邱富春,但逮住了冯氏兄弟,沈沐芸只想把这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立马传回南州,让咏芳和柳明义知晓。 这不多时,风四娘就已带着邱富春逃窜到一处寺庙,匾额上伽蓝寺三个瘦金体大字赫然进入眼帘。 寺庙一侧的树枝长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翠绿新叶,风四娘左顾右盼,急急敲门。 出来的是个七八岁小沙弥,“两位施主,你们有事吗?” “我们是贵寺方丈的朋友,还请小师父代为通传。”风四娘长话短说,有些话到寺庙里才能摊开了讲,他们现在更不宜抛头露面,只宜东躲西 藏。 小沙弥禀告过后,得到伽蓝寺方丈的允许,他带着两人往里面走。 两人跟着小沙弥踏入伽蓝寺,寺庙里面十分清静,干净的院落里时有手执佛珠的和尚往来,擦肩而过时会低首颂一声“阿弥陀佛”。 “风施主,邱施主,方丈就在这里面候着你们,二位里面请。”小沙弥年纪虽小,说话却成熟稳重,不多言不多语,显是方丈教导有方。 两人推开房门,房门里一身着袈裟的僧人背对着他们盘膝而坐,其下垫着一张蒲团。 僧人敲着木鱼,安静的僧房中一声接一声,愈发的清晰可闻。 “两位请坐。”僧人依旧静悄悄的旁若无人敲着木鱼,好似在跟空气对话,也未起身相迎。 前面供奉着几尊佛像,香火尤其旺盛,香烛无声无息燃烧。 风四娘和邱富春面朝佛像,就着僧人旁边的蒲团盘腿跪坐下去,“静梵大师,我们有求于您,少主说必要之时,您能帮我们渡过难关。” “老衲是答应过幼初此事,但老衲也只能帮你们一次,你们好自为之。”静梵敲木鱼的手停了下来,纹丝不动的端正跪坐在佛像前,闭着一双眸子。 两人点点头,向他道了谢。 静梵是他们口中少主尊敬之人,他们不敢怠慢。 默然良久,静梵才带二人在寺庙中用了斋饭,食罢斋饭黄昏降临,夕阳的余晖撒落在古刹钟声中袅袅不绝。 “师父!”身着僧衣的年轻和尚肃着一双眉眼,双手合十行礼,恭敬站立在静梵的面前。 “润心,这次出了伽蓝寺,你便不再是我的徒弟,你即将做的一切都与伽蓝寺无关,不论是与非,伽蓝寺皆不染江湖和朝廷的凡尘琐事。”静梵再次提醒润心,他要走的路将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弟子谨听师父教诲,这些年在伽蓝寺仰赖师父收留,此恩弟子永远记在心上。” 润心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算是在向静梵告别。 静梵老态龙钟,殷殷劝告,“阿弥陀佛,你出了伽蓝寺的门,你我师徒缘分便尽,无恩无怨,自此陌路天涯。” 润心无言以对,长跪不起,静梵脚步不急不缓的转身离开,消失在廊道绿荫稀疏遮掩的尽头。 风四娘打量了这缓缓起身的年轻僧人,眉目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煞气,“润心师父,你就是跟我们接头的人?” “没错,你们就是风四娘和邱富春?” 润心全无出家人的谦卑守礼,与方才跟静梵对话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截然不同的转变。 邱富春及至此刻才抬眼觑人,“你就是少主指点我们可以过来求援的润心?有两个被官衙的人抓住了,你看是要灭口还是救出继续任用。” 润心不出所料的问道:“如果我没猜得没错的话,官衙抓去的人是冯氏兄弟吧?” “便是他二人。”邱富春直言不讳。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杀了并不可惜,我今晚会着手行动。”润心黑瞳中闪过一抹狠厉,比邱富春更加直接。 费神耗时在南州诱 拐来的女童就这么没了,少主计划的一环泡汤,最该死的当数这对兄弟。 风四娘也未替冯氏兄弟求情,南州女童被官府的人救出,瑞满楼也没了,他们损失惨重,冯氏兄弟落到陆亭桓的手中风险重重。 就怕冯氏兄弟捱不住严刑拷打。 第105章 杀人灭口 第一百零五章 杀人灭口 须知陆亭桓审讯手段了得,没有他撬不开的口。 入夜时分,南州府衙传出两道凄厉惨叫,守在牢门外头的几个士兵全昏睡在地。 润心一身青衣蒙面,小心翼翼的出了府衙牢门。 刚至出口处,陆亭桓挡住他的去路,再度化身成诸葛鸿,“行凶还想全身而退,你未免太不把北疆府衙放在眼里了!” “好凌厉的诸葛家剑法,唐知府不过是个傀儡,我进到北疆府衙如入无人之境,你能奈我何?” 润心邪气凛然的大笑了几声,仿佛不惧诸葛家的功夫,大有挑衅之意。 陆亭桓攻势猛烈,边打边放出狠话,“我来为民除害。” 润心仔细应对,“我知道你不是诸葛鸿,老东西正在京都城颐养天年。” “是又如何?你的主子不也在京都城,伸这么长的手,难道不怕臂膀断了,从此变成残废么?” 陆亭桓一招一式沉稳有力,口上还不忘冷嘲热讽反击,他已料到这幕后主使者是何人。 润心虚晃了几招,冯氏兄弟已然亡故,他实无必要在此浪费时间。 闪身几个纵越,施展灵巧的轻功飞身没 入无边寂夜之中。 陆亭桓之所以能够轻易放过润心,是因他早就备好后招,那只追踪蛊在他们过招时就悄无声息的潜入润心的身体。 此乃南州的几大家主托谢知府赠送给他的蛊虫,为聊表感谢,商议着精心研制,以备他不时之需。 这不就正好派上用场了吗? “诸葛前辈,您还好吧?”沈沐芸心神不宁,大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有人来劫囚,从床上坐起合衣蹑履。 过来时恰巧看到两团黑乎乎的身影打得有来有回,隔得有点远,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能听出是诸葛鸿的苍老声音。 沈沐芸没有武功,怕殃及到自身,给假诸葛鸿拖后腿,就没敢妄进一步。 直到另一名黑衣客逃掉,沈沐芸才现身一见。 “沈姑娘,你去通知陆指挥使和唐知府,我去牢房一观,牢里的人很可能身亡。”陆亭桓提醒道。 “我这就去!”沈沐芸心惊肉跳,冯氏兄弟若死,他们不就白忙活了? 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先告诉陆亭桓。 沈沐芸率先去的陆亭桓房间,奇怪陆亭桓大半夜的不在房间安寝,便提步要去找唐知府。 陆亭桓却从拐角处冒出,“姐姐,你这是在找我?” 沈沐芸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住陆亭桓的手臂,拖着他一面前行,一面谈事,“桓儿,出事了,这次诸葛老前辈来迟了一步,冯氏兄弟好像被灭口了,你快随我去牢里看看。” 陆亭桓故作震惊,“姐姐,冯氏兄弟怎么就没了?我不是交代过牢房的人不是好好看守,不得有任何闪失。” “北疆府衙说不准是有奸细,不然杀手怎能轻而易举的就进牢房杀人?”沈沐芸脑子打转得出结论。 快步进去牢房,陆亭桓检查着地上抹了脖子的冯氏兄弟,两人颈项各是一道又沈且长的血口,红得触目惊心的鲜血借着这两道口子小溪流般涌出。 地面汇集了一滩血水。 沈沐芸捂着狂跳的心脏,眼前画面过于血腥。 陆亭桓贴心的道:“姐姐,你去外面等着,我验好现场就出来跟你汇合。” “我没关系,不至于被他们两个恶棍骇破了胆儿,他们死有余辜,但不该是由背后操纵他们的人来结果。”沈沐芸勉强稳住七上八下的心跳,逐渐恢复平静。 不过是两具即将慢慢冰冷的尸首,她只是少见这般情景,不代表她就真的会畏手畏脚。 陆亭桓摇醒守牢的衙役,“你们几个,去找唐知府过来,罪犯被人抹了脖子,要他赶紧找仵作过来验尸。” 衙役忙不迭的跑去找唐知府,听完衙役的禀报,唐知府马上就领着仵作过来验尸了。 这事惊动了清宁郡主和穆熙,两人也赶来围观冯氏兄弟的死因。 “回唐知府的话,这两命罪犯死于他杀,罪犯在牢房里用过迷香,杀人利器锋刃长,且轻薄锐利,是南州百里家族锻造的兵器。” 又是百里家族,百里家族其中一脉确有人制造兵器,此人跟百里家族只是单纯的生意往来,还是合谋,陆亭桓一时尚琢磨不透。 “百里家族?在南州还能请阿鸢帮下忙,北疆只能去封书信试试了。”沈沐芸想到百里鸢,她是百里家族的神女,能仗着神女的名头,跟三脉族长交涉。 “此案牵连甚广,从南州到北疆,或许还会在京都城制造轩然大 波。” 陆亭桓深知一下子就揪出幕后主使者举步维艰,但他只有靠断案累积够民心和功劳才有谈判的条件,处心积虑到头来也是为了沈沐芸和他有路可退。 “陆指挥使,下官接下来要做什么?但百里家族是南州之人,下官没有权限插手南州的百姓。” 唐知府请示陆亭桓,事关重大,他不能坐以待毙,毕竟身为他上司的陆亭桓都在积极查案,他不得不有所表现。 “暂不轻举妄动,邱富春和风四娘还会出北疆,他们下一步应该是要去京都城,死守住城门口,必能抓到这二人,兴许还能有别的收获。” 陆亭桓心中自有考量,主使者在京都城,南州他们回不去,北疆又满城通缉他们,到处都张贴着风四娘和邱富春的海捕告示以及画像。 还下了悬赏令,提供线索者抓到人可得五百俩银子。 因而,风四娘和邱富春大概率即将动身前往京都城,投奔幕后主使,只有幕后主使能够庇护他们。 之前那名张狂的杀手未曾露面,护送风四娘和邱富春离开北疆定会现出真身。 府衙的人按兵不动,邱富春等人果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四娘,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出发去京都城和少主相聚。”邱富春越等越是焦灼。 “邱郎,我们先问过润心师父的意见,他与少主接触最为密切,又在北疆生活得比我们更久,掌握的信息更加全面。”风四娘谨慎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