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利品》 1、00 我一直认为,死亡是人生的动态,孤独是人生的常态,双人永难成行。 但物品可以。你将他捧在手心,亦或放置地下,甚至践踏它,物品仍旧是件物品,它没有脚,也不会动,无法叫喊,如此死心塌地。 因而他存在的意义,便也依附于你。 00 第一次见到付韫鹭,是在宴会上。他穿戴整齐妥帖,没有一丝衣褶,背脊挺阔,头发全都梳了上去,称得上温文尔雅的面容俊秀白净,嘴边应付的笑容也能有本事让人觉得彬彬有礼。 尼诺并亚的王位继承候选人之一,众人都猜测,他极有可能战胜其他皇子,成为尼诺并亚未来新的主人。 很不幸,他遇上了我。 多年后回顾往事,其实这也算得上他自作自受,毕竟没人拿枪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这样做——那天枪架在我脖子上,他则坐在我的对面翘着二郎腿:“梁关月。”付韫鹭眼睛笑的十分矜持,好似嘴角的弧度都计算精准,他说,“我对你很感兴趣。”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没说话。 我觉得就不该来这儿兼职,本以为只是打打零工,作为这里的服务员收拾餐盘,递上酒水,谁能想到会被高高在上,与我毫无共同话题的皇子看上。 我提醒他:“付先生,您可能忘了一件事——我们都是alpha。” 付韫鹭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椅把手:“我知道。” “我和付先生之前应该并不认识。” 付韫鹭笑着摇摇头:“我见过你。” 我冷静的识别着他的脸,能让尼并亚诺上的omega痴狂的alpha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付韫鹭有着一张天生便要做贵公子的模样,即便扔进人海里,也会被一眼认出,“付先生这样优秀的人,我若是见过,大概会有印象。” 付韫鹭谦逊道:“你很耀眼,注意不到你光芒之下的我很正常。” “……付先生说笑了。”我瞟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几位高大壮硕的保镖,“如果您侍从的枪可以放下的话,这句话对我而言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付韫鹭微笑道:“抱歉,可能不太行。因为你看起来虽很漂亮,却仍然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他说,“我明天还有活动需要露面,如果脸上挂彩了,我会很难办。” 我难得感到烦躁:“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alpha,而且,对同a恋不感兴趣。”虽然很少有事情能激起我的情绪,但我脾气向来不算好,你们不能指望一个没多少良心的人还拥有足够的耐心。 付韫鹭的语速永远是那样,不紧不慢,就像他永远挂起的笑容和有序的步伐,他说:“我知道你在斯特洛大学上学,你还是那儿的学生会会长,曾经代表你们院系上台演讲发表感言——” 我打断道:“我也知道自己在学校算个风云人物,但你可以长话短说。我怕你手下的枪会擦枪走火。” 可能我的态度并不算‘端正’,以至于他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付韫鹭说:“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梁关月。” “是吗。” “但没关系,你还小。”付韫鹭似乎自以为在给我台阶下,“更何况我以后会慢慢教你的。” 我冷笑一声,不置与否。 他的手下从旁边递给我一本不厚不薄的协议,付韫鹭用下巴漫不经心朝我点点,道:“看看吧,你会喜欢的。” 我用尽了所有的忍耐力,才能够让自己平稳的接过协议,我看也没看,将它撕成几瓣:“付先生,我没有兴趣在alpha身下臣服,这份协议我不接受。” 付韫鹭好脾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怜香惜玉。”他向我温柔的微笑,“我要报仰你,如果你拒绝的话,今天就会死在这里。” “……什么?”这让人意外,我的初衷只是出来赚点外快,却没想到竟然能碰到这种恶霸,“即使您是皇子殿下,也没有权利剥夺我的生命,尼并亚诺星球每一位公民的生命受法律保护。” 付韫鹭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近,皮鞋与大理石地面接触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环境里尤为刺耳。他眼神中难得露出些怜悯,那是对于无权无势平民的可怜:“法律是用来约束你们的,对我而言,不过是找一两只替罪羊的事情。” “……”他话说的没错,只是我没想到他能说的那么直白,连装都不愿装。 我垂眸漠然的盯着这个凑近我的alpha,信息素的相斥让我感觉自己在被挑衅,想一拳揍在他脸上,但正对着我的枪都在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我缺少了一些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但我知道自己还没准备那么年轻就去英勇赴死。 我说:“所以今天付先生只给了我两条路选。” 付韫鹭轻轻挑了下眉:“答应我对你没坏处。” 这人是个草菅人命的疯子,他每一句话都说的轻飘飘,但我知道没有一句是在开玩笑。如果我真的拒绝了他,或许今天我便会死在这里,尸体被他身后这些侍从拖到飞船上,再运到某个偏僻城区,然后被难民分瓜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从小就是孤儿的我,能在主城区好好活到现在,进入最好的学校,相比于厌世,我对于如何活着更有兴趣。 “付先生喜欢我?”思虑之下,我反问道。 “不。”他否认的很快,好像一旦承认,隐藏的高傲就会弯折,“只是对你很感兴趣。” 我佯装纠结的抿了抿唇,手指搅动衣袖,小声示弱说:“但我是alpha,付先生。比起被alpha当成omega在床上那样……我宁愿死。” 我知道自己长了张非常具有迷惑性的脸,也乐得在必要时刻动用这样的优势,并且胸有成竹。这位尊贵的皇子能看上我,恐怕也不过是因为这张脸而已。 果然,我能察觉他明显愣了一下,我继续道:“诚如付先生所言,我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甚至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也就这一条贱命。” 付韫鹭探究的看着我,没说话。 我说:“可我也不想死。” 付韫鹭这才缓缓道:“答应我的话,就不用怕了。以后你有我做靠山,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不知道上流社会是不是都像付韫鹭这样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极其没脸没皮。 “付先生,我还是个学生,连恋爱都没谈过……”我胆怯又害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如果不能拒绝您的话,那么可不可以给我第三个选择?” “第三个选择?” “其实……其实我也暗自仰慕您已久……” 付韫鹭动了动眉梢,静静地看着我,沉默不语,似乎在分辨我的话里有几分真实。 “像付先生这样优秀的人,即使在皇子当中,也是出类拔萃,如果我是个omega的话,大概会因您的青睐有加而高兴的忘乎所以。” 我的奉承并没有打动付韫鹭,但他的神情松动,我便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所以我们可以先试着谈三个月的恋爱,反正在您这儿,我是逃不掉的。”我恳求的看着他,“也好让我做些心理准备……您知道的,我是alpha,对于那种事……总是要时间去接受。” 付韫鹭或许被我这番示弱的模样所迷惑,没有立刻出言拒绝,一旦他答应我的这个条件,就相当于付韫鹭三个月里不能将我拐上他的床。 “付先生。”我一只手扯着他的衣袖,软声道,“我二十一岁都还没到……您让让我吧。” 付韫鹭显然因我这一套连招打的有些应付不及,低头看着我抓着他衣袖的手,又撩起眼帘瞧了瞧我的脸,缄默半晌,最终妥协道:“当然了,这种要求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付先生不会反悔吧?” “你不使花招的话,我自然不会反悔。”付韫鹭弯眼笑了笑,似乎在点我,“我的手段虽不怎么光彩,但放出的话向来算数。” 外人都以为这位皇子最为和善,我在无数omega与beta的口中听说过他的美德,诸如善解人意,光明磊落,风度翩翩,温柔礼貌——外人口中,付韫鹭就像一位童话里的王子,而他们则经常幻想自己是那位被解救的灰姑娘。 可惜我并不是什么期待王子拯救的灰姑娘,更勿用说付韫鹭也并不是什么人美心善的王子。 他那一切光鲜亮丽的伪装,不过是隐匿他高傲自大的内心和肮脏的灵魂。 这样很有意思。 公园里,我夹起碗里的肉块,放置在这只流浪狗的头顶,它即刻立正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手里的肉块,张着嘴祈求我给予食物。 我从来睚眦必报,因而需要徐徐图之,将付韫鹭的这笔账每一处都算清楚。 “叫一声。”我晃晃筷子。 “汪!”它叫的响亮极了。 我将肉块丢进流浪狗的嘴里,看着它摇晃的尾巴,抚摸它的头顶轻笑道:“乖孩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1 “关月!”范娜叫住我,“聚餐你不去么?” 我朝她摆摆手:“不去了,有人找我。” “谁啊,不是说好了辩论赛打好后咱们几个一起去吃饭么?” 范娜是一名alpha,我们是在辩论队里认识的,一开始我并不太想搭理她,奈何她太自来熟。 “一只白鹭。” 范娜愣了:“啊?” 我笑了笑:“开玩笑的。” 那天过后,付韫鹭一直没有主动联系我,而我乐得其见,他最好一辈子都别想起我,那样我还能善良的放他一马。 辩论赛开始前的半小时,他忽然给我发消息,问我等会儿有没有时间。我说辩论赛马上要开始了,恐怕没有时间。 ‘你是几辩?’ ‘二辩。’ ‘二辩的位置不太适合你。’ ‘是吗。’ 付韫鹭说:‘比赛打完后到校门口这儿来,我过来接你。’ 我想了想,决定飞聚餐的鸽子:‘好。’ 付韫鹭开了一辆很低调的车,毕竟他的身份不适合高调出场,任何污点都会成为其他皇子用来对付他的武器,所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强硬,不容置喙的,与我建立这种畸形关系。 一见钟情?我打开车门,弯身坐了进去——对我而言,一见钟情是最为廉价的感情。 “付先生。”我朝他点头,“让您久等了。” 付韫鹭关闭了光脑显示屏,但我进车时瞟了一眼,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他问:“比赛赢了吗?” “赢了。” 付韫鹭朝我笑了笑:“恭喜。” 我也朝他回了一个微笑:“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如果你饿了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吃饭。” 付韫鹭包场了一家露台餐厅,这里是整个主城最高的大厦,而这个餐厅在大厦的最顶层,天气好的时候不会有透明罩子阻挡狂风暴雨,客人可以体验恰到好处的阳光,微风,和尽收眼底的主城风光。 已经快至黄昏,太阳到了该落下的时间,薄云也染了橙红,所有的高楼大厦都在折射它散漫的余晖,连付韫鹭在这样的光芒下,也变得有些温柔。 付韫鹭说:“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主城的落日的确很美没错,但对我的吸引只是一瞬,我清楚这样的美景并不属于我,它只是因付韫鹭的原因,短暂的光临了我的人生。 他问:“你喜欢吗?” 我装出沉浸的模样,回答:“喜欢。”转头看向他,嘴唇勾了勾,“很漂亮,付先生。” 付韫鹭顿了下,点头:“……喜欢就好,点菜吧。” 我将菜单推给他:“您点吧,我对这家店不太熟悉。” “你的口味偏好如何?” “甜口一些。” 付韫鹭不太意外:“那先来几份甜食吧,当做餐前甜点。” 体贴的好像前段时间派几个彪形大汉拿枪指着我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询问道:“付先生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呢?” 付韫鹭很平常的回答道:“你入学那年,作为优秀代表生上台演讲过,那时候我在台下。” 我问:“那为什么现在才……” “因为前两年我很忙。”付韫鹭对我笑了下,“今年空闲了一些。” 把我说的像是什么宠物一样。我摩挲食指,能够猜到他前两年大概是在报仰其他人,我脸上无措道:“难为付先生还能记得我。” 他高高在上的点评:“我说过了,你很优秀,梁关月,你凭自己的实力考进了主城的斯特洛大学,在此之前,你只是十分贫困星球上的一个……”他顿了顿,好似非常善解人意的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没关系,这是事实。”我说,“我只是偏远又贫困星球上的一个孤儿。” 付韫鹭露出愧疚的表情:“抱歉,我不该提起的。” 其实命运对我不算赶尽杀绝,至少我分化成了一名alpha。在我曾经居住过十八年之久的那个星球,与我同校的一位omega,成绩分数与我相同,但斯特洛大学只施舍给了这个星球一个名额。 我说:“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付先生。”我捂住嘴,有些害怕的看着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自己与付先生的关系只是报仰,但就算是报仰,我也……” 付韫鹭握住我的手,好像非常温柔的看着我,摇了摇头:“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 我几乎要笑出声。 如果我没有见过他蔑视法律的模样,恐怕也会被付韫鹭精湛的演技所诓骗。 我们两个就如同伪装在丛林的猎人,谨慎的游走,等待对方落入陷阱的那一刻。 但我确信这场博弈是以付韫鹭的投降为结束号角,从他答应我的三个月要求开始,到现在在我面前扮演一个完美情人,付韫鹭就输了。 他以为我无权无势,勤工俭学考入主城最好的大学,连社会都未踏入,大概会很好拿下。但如果他真的去过我曾生活的星球,就会知道体面的活着有多么困难。 吃完饭后,他问我还有哪里想去玩,我思考了下,道:“付先生会溜冰吗?” 付韫鹭诚实道:“我不擅长这个。”他疑惑,“这个跟滑雪差不多吗?” 我说:“我不知道,但付先生可以试试。” 付韫鹭说:“你会吗?” “我曾在溜冰场打过工,在那里当教练教一些小孩子。” 付韫鹭笑道:“你可以教我吗?” “如果付先生不嫌弃的话。” 去溜冰场的途中,付韫鹭建议我换个称呼:“以后也不用尊称‘您’了。” 我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付先生呢?”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付韫鹭这个名字很奇怪,而且拗口。 付韫鹭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叫我名字就好。” 车子是无人驾驶,我转头看向他的眼睛,道:“付韫鹭。” 付韫鹭被我的眼神吸引住了似的,足足愣了一秒,听到我这么快叫他的全名也没有被冒犯的样子,笑着回答:“还以为你需要些时间准备才能说出我的名字。” 我的手臂撑着座椅,朝他那里微微俯身靠近,换回了原来的称呼:“付先生是不是下个月生日?” “……对。”他说,“你怎么知道?” 我弯眼笑了笑:“那么多人喜欢付先生,自然上网就能查到了。” 下个月付韫鹭就二十九了,在生活富足,医疗资源先进的主城区,人均寿命已经达到了两百余岁。 付韫鹭受众多omega欢迎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至今未婚,也从没有联姻的消息传出。因而许多omega因他身旁‘妻子’位子的悬置,开始幻想自己有没有可能坐上。 溜冰场不出意外也被清场了,今天付韫鹭穿着的是一身极其合身的灰色西装,他穿正装的模样确实足够引人注目,说实话,如果我是一个omega,大概也会被下意识吸引。 可惜我对alpha丝毫不感兴趣。 付韫鹭换上护具和溜冰鞋,站在入口处没有动,我滑到他身前,问道:“怎么了?” 付韫鹭可能有些后悔来这里,因为如果他认为自己在一个小孩儿面前摔倒的话,会很丢人。 我看得出来他在犹豫什么,但没有戳破,我伸出手:“滑雪比滑冰难多了,你会滑雪的话,这个很快就能学会的。” 付韫鹭很龟毛道:“冰面很不平整。” 我又有些想嘲笑了。可我装的十分像模像样,我向他眨了眨眼道:“不会摔倒的,我会牵着你。” 付韫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脑发热,答应他学滑冰,来到这个听都没听过的,狭小的滑冰场,玩这些情侣把戏。 我的手仍然伸着,轻声又不容拒绝道:“没关系,付韫鹭,手给我,我带你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2 付韫鹭盯着我的手心看了两秒,又抬起眼帘睨了我一眼,他这人日常周旋于权力漩涡间,心眼多到数不过来,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我话语间十分轻微的命令式语气,勾唇笑道:“你滑吧,我在这先看着你。” “你的装备都换上了。” “不急,我想滑的时候会喊你的。”他举起手想要摸我的头顶,被我反感的躲掉了。 我说:“付韫鹭,别摸我的脑袋,我会长不高的。”我厌恶他的这个行为,却又不能直截了当的让他滚,因而找了一个借口,撒娇似的埋怨起来。 付韫鹭好笑道:“你也快二十一了,长不了了。” “我上个月还长高了一厘米,大概是因为我小时候总是吃不饱饭,考入斯特洛后发现这里的伙食真是不错。”我手臂搭在栏杆上,对他卖惨,“因为营养不良,十二岁的时候被一个六岁的小孩拦腰给推进垃圾堆里,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我厌恶你们这些在掌握金钱与权力后,还想要开始掌控我的人。 付韫鹭微微皱眉:“……你打不过一个小你六岁的小孩儿?” 我耸耸肩:“他家里在我们那个星球上很有钱,所以小小年纪就胖的像猪。” 我整了整我的头发,放软声音道:“所以付先生就不要摸我的头顶啦,我还想长高呢。” 付韫鹭说:“你已经够高了,再长都要比我高了。” 我委屈的靠近他,道:“啊,不行吗?如果付先生不喜欢我比你高的话——”我装模作样的歪了歪头,将整个身体向他那边倾斜过去,“那你摸吧,我可以忍痛割爱。” 我垂眸看向他的手,他手指抽动,似乎蠢蠢欲动,但我没有着急,反而在等待他开口。 果然付韫鹭只是抬起手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可以直起身子了:“我没有那样小气。何况长高不长高不是摸头可以决定的。” 我重新站直,偏头瞥了眼付韫鹭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我非常不喜欢眼前这个装腔作势的alpha,现在我甚至想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扭断他的骨头—— 我抓住他的手腕,付韫鹭挑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就开始往后滑,即使付韫鹭压根就不想下溜冰场,但他被我抓着手,不得不跟随我的步伐,整个人的重心往前倾倒,另一只手为了稳住身躯只能握住我伸来的手掌。 他有些恼怒的蹙了下眉头,贵族的礼仪与高傲却也只能容许他在一个小他八九岁的alpha面前蹙眉,他说:“梁关月,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了,我先不——” “可是一个人滑会很寂寞,付先生一个人在岸上也没人陪伴,不如我邀请你和我一起。” 付韫鹭冷笑道:“这算哪门子邀请?” 我悠然自得道:“一个小朋友发出的邀请。” “……”付韫鹭吸了口气,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选择了闭嘴。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从现在起,我是你的教练,教你学滑冰。”我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我晃了晃他的手,说,“好不好啊,付韫鹭?” “……”这是一个麻烦的情人,付韫鹭想。因为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虽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缘由是因为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这足够让他感到烦躁。 他听见了对面这个叫梁关月的漂亮小孩儿锲而不舍的又问了一遍,并且拉长了自己的声音,像在朝他撒娇:“好—不—好—啊?” 付韫鹭吐出一口长气,淡声道:“你准备怎么教我?” 我松开握住他的手,低头观察付韫鹭还紧紧抓着我的手指,闷闷笑道:“那付先生先尝试放开我的手,一个人在冰面上站一会儿,如何?”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付韫鹭也只能硬着头皮学了。 如果他才十八九岁,或者说在梁关月这个年纪,或许会对学习这种毫无用处的技能感些兴趣,乐得去学,但现在他虽与年老沾不上一点关系,却对这种得不到回报的事情,提不起丝毫动力。 他的挚友曾说自从他决定争夺王位继承权开始,愈发变得无趣。一开始付韫鹭并不这么觉得,他沉浸在权力的欲望中,别人向他投来的忠诚与畏惧,就像du品,让他无比兴奋,再摆脱不能。 这导致他要将遇见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在处理前,都要在心里仔细斟酌——他/它能为我带来什么?对我而言具有什么价值?还是说只是累赘一个。 付韫鹭突然发现,自己一切行为的运作,已经成了衡量利益的机器。他说不清是好是坏,也不想改变这样的准则。 然后在某一天,他答应了校方的邀约,为了赚取一些好名声,回到了自己的母校,作为特邀嘉宾在台下观看新生入学典礼。 一个清瘦高挑的青年登上了演讲台。他说:“大家好,我是这次优秀新生演讲代表人,梁关月。” 这个叫梁关月的小孩,没有任何他那个年龄该有的,暗藏的自尊心。在面对底下一群非富即贵的大人与同辈们时,他神色自若,且微笑着,他告诉他们:“我来自于一个距离主城十分偏远的的星球,在我拼尽全力拿到了优异成绩,却即将无法支付大学第一笔学费的情况下,是斯特洛大学,愿意资助我这样一个贫穷的学生。” 付韫鹭静静地看着台上的这个小孩儿,想要从他那张漂亮白皙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比如说对台下新生们的窃窃私语感到难为情,比如说对自己有能力让斯特洛大学主动资助而感到骄傲,比如说在诉说自己悲惨经历时感到自卑。 但这些他通通没有在梁关月脸上发觉。 本应该是自尊心极为强盛的十八岁的梁关月,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负担,愿意坦白自己是一个贫困到差点无法缴纳学费的孤儿,平静的好像诉说一段别人的故事。以至于付韫鹭甚至有些不太礼貌的询问身旁的人:“这确定是他经历的事吗?” “当然了。” “……有意思。”付韫鹭想,如果这个叫梁关月的小孩一会儿与他对视上的话,自己可以好心为他承担四年的学费。 上一次这样毫无理由不计较得失去做好事的时候,付韫鹭都忘了是多少年前了,他想也许是在小学。 很可惜,梁关月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他身上停留过。 这些在脑海里突然闯进来的回忆,让现下学习滑冰的付韫鹭有些难以控制的走神,梁关月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像一只蝴蝶一样,轻盈的飞到了离他距离□□米远的地方。 “这样远的距离,付先生可以吗?”我张开双手,朝付韫鹭笑道,“如果不行的话,我会过来接你。” 付韫鹭没有动作,无奈的笑了笑:“……你说的教,就是让我自己滑过去吗?” “总要自己先去试试,才能成长。”我说,“我对那些小孩儿都是这么教过来的。” 付韫鹭竟然还能笑出来:“你可能忘记了,我是一个比你大了快十岁的alpha。” 我说:“好的,大我快十岁的alpha,你先自己试一试。” 因为我再三违背他的意愿,付韫鹭脸上绅士的笑容差点没有挂住。 我佯装不知情,只是催促:“快到我这来,好不好?如果要摔倒的话,我会过去接住你的。” 付韫鹭怀疑道:“……你反应有那么快么?” 我凝视他的眼睛,抿唇笑道:“相信我吧。” 付韫鹭躲避了一下眼神,却没再说什么,动了动腿出发了。 这段距离不长也不短,付韫鹭小心的滑到我跟前,这项运动对他而言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付韫鹭自己不愿承担在小辈面前丢脸的风险而已。 然而好话说的太早,付韫鹭的路线有一处冰面不算平整,以至于让他这个新手立马失去平衡,手忙脚乱的往前头栽了下去。 我还算眼疾手快,在他身体晃动第一下时就已经往他那里滑了,在他即将与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笑着说话,眼睛却像在扫视什么物件一般打量被拦腰抱住的付韫鹭,“还好没有摔倒。” 付韫鹭撑着我的手站起来,鼻尖擦过我有些长的头发,他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被我抱在怀里,距离近的可以彼此交融呼吸。 付韫鹭盯着我的眼睛,但他目光微微偏上,我猜他大概在看我的睫毛。 他说:“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距离很近么?” 我弯了弯眼,回答:“对啊。我现在才注意到你唇下有一点很浅的黑痣。” 付韫鹭没说话,只是摁着我的后颈,然后吻了上来。 我早有预感这个吻,偏头躲避掉了。 付韫鹭道:“躲什么?” “啊哦,付先生生气了吗?” “……” “可是我没有答应要给你吻呀。” 我的拇指摁在付韫鹭那颗唇下痣的位置,轻声笑着吻了上去:“不过现在我允许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3 付韫鹭推开了我,不,准确来说是拎着我的后衣领,像拎一只猫一样,将我扯开了。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味那个吻,又或许是在回忆方才我的举动。 他模棱两可道:“……确实是alpha。” 我歪了歪头,尝试向他卖萌的眨了下眼睛:“难道你到现在都还认为我不是alpha吗,付先生?” “我是说——”他抬起我的下巴,在我的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放下,“控制欲。” “什么意思?” 付韫鹭说:“不管你是不是在装傻,但我希望你收一收自己的这种行为。” 我立刻举起双手,委屈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但你生气了的话,我道歉。对不起付先生,我做错了事。” 付韫鹭显然被我良好的认错态度噎了一下,以至于他居然认为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一个二十一岁生日都还差三个月的学生,在诚惶诚恐的因为一个主动的吻而道歉。 容貌总会让人先入为主,而我的身世与话语又相当好的为我的心思打了掩护,付韫鹭没法完全拿出像面对他的对手或合作伙伴的谨慎态度,用来对付一个这样的我,换句不好听的话来说——他在轻视我。 而我感谢他的这份轻视,不然日后付韫鹭又怎会甘愿掉进感情的陷阱里,被我耍的团团转。甚至在发现一切丑闻与背叛的始作俑者是我的时候,一个心理如此强大的alpha会质问的落下眼泪。 强烈的爱是永久之恨的孵化者,他恨我恨得想要杀了我,想要与我同归于尽。 最后又因那份可笑的爱,被我几分甜言蜜语的悔过与认错选择原谅。 此时此刻,付韫鹭面对我的道歉,呼出一口气,然后朝我笑了笑,说:“不用这样,方才是我太严肃了。” 我只是低下头:“我知道,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再哪样?” 我嗫嚅道:“亲……亲付先生。” 付韫鹭失笑道:“不,你可以这样。” “你会生气。” “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那是因为什么?”我微微蹙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我不明白,付先生,我还小……您得教我。” “我会教你。”付韫鹭纠正道:“但我也说过了,不用尊称您。” “好……那你教我。”我伸出手,邀请他握住,付韫鹭挑了下眉,应邀了我的请求,我扣住他的手指,非常紧密的,然后将他的手贴近我的脸颊,侧头吻上他的手背。 “……”付韫鹭愣住了,在我撩起眼帘看向他的时候,他的手指甚至突然蜷缩了一下,我笑了笑,轻声道,“这样会生气吗?” 他莫名的哼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没有,你接下来会做什么?” “想重新吻你。” 付韫鹭没有拒绝,垂着眼眸看向我:“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并不喜欢alpha。” 我当然不喜欢alpha,除我自己以外,我不喜欢任何人,而alpha是我不喜欢的人之中最讨厌的类别。 即使我也是一名alpha。 但我向来擅长对自己放宽要求。 因此才可以心安理得对他人说谎,从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确实不喜欢。”我诚实道,然后又撒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谎,“但付先生你不一样。” “你面对我提出的报仰,似乎不屑一顾,我不明白哪里不一样。” 我思考了下,说:“我拼尽了自己所有,才来到主城,进入主城最好的大学,但我做的这一切,不是想被人像金丝雀一样养在笼子里。” “我明白,是我考虑欠妥。”付韫鹭如此真诚的回答,可我能感受到他眼神中十足的冷漠,就像每一个alpha在没有成功将心仪的omega骗到手前,都会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大度,体贴,又绅士的人,可那不过是最劣质的谎言,只有蠢到无可救药的人,才会相信alpha能够体谅omega内心的苦楚。 付韫鹭现在就是这样。出生在皇室的他,不会明白曾经为了一张百元星币,就能与别人大打出手的梁关月,到底花费了多少力气,才可以拥有现在。 但他需要这样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回答,来为自己以往的行径轻飘飘的道歉,即使那毫无作用,也丝毫没有诚意。 他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他只会认为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答应,为什么不见好就收。 “你还想杀了我。”我说,“所以即使在我心里,你是不一样的……但那个时候,总会想要反抗。” 付韫鹭现在心情好像不错,他愿意继续哄我:“那只是一个玩笑……好吧,一个错误的玩笑,我不应该这样,以后不会再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靠近他,呼吸交融着呼吸,我们的目光彼此相触,“付先生肯答应我的请求,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就知道付先生和那些皇子不一样。” 付韫鹭说:“你见过其他的皇子?” “那个宴会上,大皇子好像也在。我的肩膀不小心撞到了他,他便打翻了我的盘子,让我滚。”然后没过多久,被人拿枪指着。 付韫鹭沉吟道:“付万谦确实是那个性子。”他轻笑着安慰我,“小时候他甚至想要将我推下飞船,只不过因为我在他面前得到了一句父皇的赞美。” 我对他们这些皇室秘辛足够感兴趣,好奇道:“然后呢,你被推下去了么?” “不,没有。”付韫鹭说,“我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他怎么扯也扯不脱我,我的大声哭喊惊扰了父皇,他严厉的问我,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粗鲁的叫喊。” 我问:“你怎么回答的?” 付韫鹭回忆道:“那是我第一次撒谎,因为我意识到,说出真话才是最坏的打算,没有证据证明我的话是真的,父皇更会因为我的话而感到烦躁,从而对我生出些许埋怨。” “所以你选择了撒谎。” “没错。”付韫鹭点头,“我说,我的脑袋很痛,需要去看医生。”想到这儿他兀的笑了,“然后父皇只是训诫我,你应该需要考虑到皇家的颜面,无论如何,都要保留有一份矜持,而不是像刚才那样,不顾一切的大吼大叫。” 付韫鹭的眼神冷了下去:“于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他顿住了,似乎回了神,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我也不再追问他的停顿究竟是什么,只是像小鸟一样啄了啄他的嘴唇,道:“你没有不对,是他们的错。” 付韫鹭自然不需要这些安慰,但他还是礼貌的笑了笑:“谢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4 “你有什么想辩解的么?” “抱歉,王子殿下,对此我无话可说。” 眼前这位穿着十分华丽的男人手拿一柄细剑指向我,他饰演的角色,是远在不知道多少年前,那个曾是人类母星的欧洲中世纪的一位王子。 而我被范娜强行绑来,在这个话剧里演一个即将要被处决的跑龙套骑士。 我单膝跪下,向王子执礼,抬头与他对视:“您的妻子安娜小姐是受我蛊惑,望您能够原谅她,我愿意承担全部罪责。” “好,好,好!”王子恼羞成怒,剑刃抵住我的动脉,“好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安娜!” 他吼叫着妻子的名字,范娜扮演的安娜哭哭啼啼的从幕后登场,王子将剑递给了安娜,阴森笑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为展示你对婚姻的忠诚,亲手杀掉他,或者,今天你们两个一起死在这里!” 在那个名为地球的母星,男女性是区分性别的第一选择,但对于尼诺并亚的公民而言,范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alpha,我想不明白这个话剧社为什么要选择范娜来饰演安娜,除了名字相像外再没有一个地方符合——毕竟她梨花带泪的走出来时,我的眼角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了。 这位魁梧的‘安娜’颤抖的拿着剑,摇头拒绝:“不……我不要……” 我抢过她的剑,按照剧本里的情节自刎,在安娜的哭声中说完了我最后的台词:“……您的骑士……只能陪您到此。” 我的戏份到此结束,回到后台卸了妆,其他演员劝我留下来一起上台谢幕,我摇头拒绝了,坦言自己有约。 我从后台的小门溜了出来,付韫鹭早早就等着了,见我第一句话就是:“骑士终于舍得出来了?” 我说:“你等了很久?” “也不算很久。”他笑了笑,“我觉得你不适合骑士这个身份。” “只是被朋友拜托过来跑个龙套。”我发现付韫鹭很喜欢称量我,比如我说我在辩论队里是二辩的位置,他说二辩不太适合我,今天又说我不适合骑士的身份。 我问他:“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角色?” “适合一些……”他眉头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安娜那个角色我就觉得不错,你认为呢?” 我笑了一声,不置与否,只是越过他:“假如我是安娜,在被王子发现出轨后我只会率先处理了骑士。” 付韫鹭追上我,淡淡评价道:“真狠心。” “付先生,狠心是人的特权。”何况你们这些皇子草菅人命的样子,评价别人狠心实在太过滑稽。我顿了顿,转头问道,“我们去哪儿吃饭?” 付韫鹭愣了下,转而莞尔道:“你饿了?” “有一些。”我伸了个懒腰,“午饭还没吃就被拉来化妆。” 付韫鹭走到我跟前,凑过来仔细端详我的脸,可惜道:“我餐厅已经定好了,等会儿直接去就可以——你怎么把妆卸了?” “因为妆造太浓了。”我眨了眨眼,“浓到在镜子里看见会自己有些嫌弃。” “怎么会呢?”付韫鹭回想方才梁关月在台上的模样,“……我倒觉得十分漂亮。” “那是因为灯光和距离的问题。”我垂眸看他,低声道,“付先生离我这么近,是想看我的妆有没有卸干净,还是想在这里吻我?” 这话说的,付韫鹭即使没有这种心思,也被他说的起了心思。 他想梁关月这张脸实在祸害,可惜是长在alpha身上,假若他是omega……这个想法一出来,付韫鹭又否决了。 连在尼诺并亚的主城,贵为皇族的omega们大多都只能沦为联姻的工具,如果梁关月真的是omega,在他原生的那个贫穷又破烂的垃圾星球,恐怕只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回到车上后,付韫鹭有些庆幸的吻向梁关月,后座的空间足够大,车辆飞速驶过窗外的每一处风景与人群车流,所有一切仿佛都无法影响车内两个正在亲吻的alpha。 在与付韫鹭亲吻的时候,我必须要‘控制’住付韫鹭的双手,并且这种控制不能被他察觉,毕竟眼前这位年长的皇子平日伪装的十分绅士,但alpha终究是alpha,谁知道他会不会亲着亲着,头脑一热就想把我当场办了。 付韫鹭退了几厘米,哑声问道:“你在分心?” 我神色自若道:“我在想我们认识多久了。” 从他拿着枪指着我的那一天起,一共过去了三十二天,他在想起我时,会主动过来找我,这时候我不得不和他扮演一些纯爱把戏。 他想了想,说:“三十二天。” “难为付先生记得那么清楚。” “我记忆力还算不错。”他伸手撩起我脖子后颈上的头发,眉头微微皱起,“你什么时候剪了头发?” 我有些惊讶:“我仅仅去修了一点而已,你能看出来差别?”毕竟和我同一个寝室的那三个alpha都没能察觉。 “我说过,我记忆力还算不错。而且我觉得你留长头发会很好看。”他询问,“为什么要修剪?” “因为发尾被烧了一小截。” 付韫鹭的眉头皱得更紧:“谁烧的?” 本来这件事我是打算自己报复回去的,但现下既然有人能替我收拾他,我倒落了个清闲,本着怎么能更狠报复回去的心态添油加醋道:“我被一位alpha告白了。” 付韫鹭总是笑着的脸彻底冷下来,我猜他并不是在吃醋,可能更多的是抱着一种“我的东西竟然敢有贱民染指”的心态而生气。 我继续道:“我和他只是做过两次小组作业,一次是研究汇报,一次是机甲修复,我也没想到他会和同为alpha的我告白,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拒绝了他。” 我以为这个alpha会恼羞成怒的揍我一顿,没想到他竟然能怂成那个样子,在上公开课时坐在我后面的位置,用打火机点燃了我的头发。 我叹了口气,对付韫鹭道:“说实话,太莫名其妙了,我倒宁愿他和我打一架。” 付韫鹭面色不虞的用指关节敲打座椅,沉声道:“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付先生你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付韫鹭勾起唇角,但那笑容让人感觉不大美妙:“不用了,你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让我查到他。” 我‘善解人意’道:“没关系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付韫鹭睨了我一眼:“‘假如我是安娜,在被王子发现出轨后我只会率先处理了骑士’,这话可是你说的,现在怎么突然柔弱可欺的谅解起来他?” 我笑了笑:“因为被王子发现出轨,没有独立人权的妻子安娜极大可能会被王子杀死,但一名alpha表白被拒烧了我的发尾,说到底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付韫鹭抬起手捏住我的下巴,垂眸看向我的发尾,半晌弯眼笑道:“好了关月,放心,我会处理妥当的。” 我将他的手掌摊平,然后我低头,将下巴放在他的掌心,歪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说:“那我相信你。” 付韫鹭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微微起身,摁住我的肩膀,低下头就要来亲我,我张开手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有一下没一下的摁着那处凸起的蝴蝶骨,然后慢慢往下一节一节的抚摸他的背脊。 付韫鹭捉住我的手,眯着眼问:“……你还有多久到易感期?” 我想了想,决定骗他:“今年已经来过一次了。” 付韫鹭说:“下个月是我的易感期。”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命令式的道:“到那时你过来。” 我表露出一些无措:“可是……可是我们都是alpha,alpha的信息素互相排斥,易感期我不仅帮不上你,还可能会添乱。” 他颇为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好像骤然想起来我与他同性别的事情:“那就再说吧……我会想想办法的,不然以后只能靠抑制剂了。” alpha的易感期不像omega的发情期一月一次那样频繁,在没有彻底标记别人前,大多数都是一年一次。 至于彻底标记一说,在两个alpha之间更是有些为难人,alpha生殖腔的退化注定彻底标记很难执行。 所以我不明白付韫鹭为什么执意要包养我,更不明白他会说出‘以后’这个字。 我说没关系的,付先生不用这样委屈自己,可以再包养其他omega。 “你不会生气?” “当然不会,我和付先生同是alpha,易感期是没办法解决的事。” 付韫鹭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最后自己反倒坐回旁边闭上眼了,嗤笑道:“……在我这里,还从没有不能解决的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5 最近学校附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一堆混混,将那个烧了我头发的人围堵在小巷里,也没干什么太过分的事,就是将他打了一顿,然后剃光了他的头发。 范娜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她边用纸巾擦掉边大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梁关月,你是不知道那个alpha的脑袋被剃的有多光亮哈哈哈哈。” 我调整了一下论文格式,确定引用没有出错后问她:“你今天看到他了?” “拜托,我可是特地混去他上课的地方看他的。”范娜阴阳怪气道,“这人简直就是丢我们alpha的脸嘛,喜欢你就不说了,被拒绝那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竟然还莫名其妙的烧你的头发。心眼子比针眼还要小。” 我哼笑一声:“确实,他有够无聊的。” “对了,你最近没课总是不在学校,是不是谈了?” “少八卦我。” “哎呀,我们是好朋友嘛,我就是好奇。” 我淡淡道:“没谈,养了只不听话的宠物,得时常哄哄。” 范娜愣了下:“啥宠物啊?值得你花钱去校外租房养?再说了你那几个室友看起来也挺好相处的,跟他们协商一下,养在寝室呗,反正咱们学校有钱,寝室修的足够大。” “他很娇气,不太愿意。”我看了眼光脑上显示的时间,说,“我得去喂食去了,先走了。” 范娜见我又是准备外出的架势,摇头:“哼,肯定是谈又香又软的omega了,还不承认。” 我说:“你知道的,我这种人并不适合谈恋爱。” 付韫鹭见到我时还愣了一下,上下扫视我这身装扮,手指抵住唇调侃道:“看起来像还没有成年。” 我低头审视自己的装扮:“今天有体能课,所以穿的比较休闲。” 他指指我灰色连帽外套上印着的黑色小猫,笑道:“像你。” “……”我无奈的挑眉,“我很好奇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他看了眼我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折痕严重的白鞋,道:“我送你的东西,为什么全部都退回来了?” “不合适。” 倒不是我有多么高尚,这确实不合适,我什么经济情况身边的同学都清楚,即使付韫鹭送我的东西特地没有选择十分昂贵的价格,但也不算便宜,一时间平白无故的大量出现在我身上,容易遭人非议。 我不太喜欢惹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无论是样貌性别与成绩,还是过于凄惨的身世背景,都能让我在学校算半个名人。 付韫鹭没有探究哪里不太合适,只是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问:“那我划给你光脑里的钱呢?” 我说:“留着有用。” “可以和我说一说么?” “我打算开公司。”我如实道,“所以你给我的钱,我暂时不会动。” 付韫鹭这下真有些惊诧了,他眉头微挑,询问:“开公司?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的?” “准备毕业后和范娜合伙开一家公司,半年前敲定的事,大概是涉及机甲改装行业。” 付韫鹭没有问范娜是谁,想也知道他肯定调查了我身边的人:“机甲改装?……你们野心未免太大。” 我牵起他的手,掰开指头有一下没一下揉弄他的指腹,侧身歪头看他笑道:“假如那时候我们还在一起,付韫鹭,你会帮我么?” 付韫鹭没有正面回答,他看着我的眼睛,笑了笑:“平日总是礼貌的喊我付先生,纠了几次也没纠正回来,如今想要我以后帮你,又开始喊我大名了。” “因为我没有抱期望你能答应。” 付韫鹭动了动被我‘戏弄’的手:“你现在这样子可不像是没有期望。” 我有些示弱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因为我是alpha啊,总归不会长久的。” 付韫鹭也不太明白,自己可能从见到梁关月第一眼起就被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以至于被派离主城昏天黑地的忙完了两年,回到主城竟还能想起这个小孩儿。 但一个孩子即使再特殊,那也仅仅是一面之缘,何况又是个alpha,付韫鹭有更多要紧的事需要自己投入心神去完成。 可没想到能在一个宴会上见到他。 彼时梁关月不过是普通的服务员装扮,领子上打了个黑色领结,付韫鹭竟觉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可爱。 贵族在民众面前要装作高雅有礼,要证明贵族的血统圣洁不容侵犯,但付韫鹭作为他们的一员,深知这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比如和他正在碰杯的这位官员,就曾经囚禁过一位omega,后来omega不堪受辱,在囚禁他的地下室里自尽,比如他的beta妹妹,联姻后因为寂寞,在后院养了十几个‘宠物’。 还有很多,付韫鹭数不过来,衬托之下,显得为解决生理问题,抱样过几个情人的自己都有些善良了。 所以自己把枪抵在梁关月太阳穴上的时候,甚至还能毫无心理压力地为自己开脱——至少自己对情人向来不错,也不玩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还给了他选择:死,或者跟着我。 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喜欢梁关月,大部分是因为一些见色起意,毕竟一个alpha……付韫鹭偏头,余光瞥见梁关月纤长的眼睫,他正歪着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像菟丝花般攀附自己的手臂,轻声说:“因为我是alpha啊,总归不会长久的。” 在这一刻,付韫鹭比任何时候都期望梁关月是个omega,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再有过这种幼稚可笑的幻想了。 付韫鹭说:“因为生育率一直低迷,联邦的科研院已经开展性别转换的项目许多年了。” “……”我默不作声,想可惜今天出门幸好没往兜里揣刀,否则我可能会在听完这句话后就往他的喉咙捅下去。 付韫鹭见我玩手的动作都停了,笑了好几声:“你放心,我没有打算让你做那种手术,前段时间我才去科研院视察,发现这种技术还不成熟,连半成品都称不上。” 我坐正将他的脸掰过来,盯着他问道:“假如技术成熟了呢?” 付韫鹭怔愣两秒,没想到我会突然这样强势,但他知道是自己出言不逊在先,因而没有生气,只是温柔的摸摸我的脑袋:“那也跟你没关系。” “……” 他能把那句话说出口,那就证明他一定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能性。 “吓到你了吗?” 我想付韫鹭现在这样神气, “我要——” 我要一遍又一遍的顶,,开你已经关闭的生殖腔,让你被我糙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哭着哀求我不要标记自己。 “我要生气了。”我静静的看着他,转而微笑道,“下次付先生再这样吓我的话。” 付韫鹭只是觉得一只小猫咪在朝自己发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 他说:“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alpha,我小小惩戒了他一下,不知道惩戒结果你还满不满意?” “谢谢你呀,付先生。”我说,“不过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他前几天听说都没敢出宿舍门。” “你太善良了,所以总让人欺负。” 我笑道:“我善良么?” 付韫鹭吻了吻我的唇,说:“等你放了假,我带你旅游吧。” “付先生有空?” “后面一段时间会比较空闲,正好陪你。” 我说:“去哪旅游?科研院?” 付韫鹭笑着摇头:“好了,方才那件事就揭过去吧,不然总要惹得你不愉快。”他点开光脑,给我看了一个海岛,“这是我托人在零三区新建海岛,是我的私人领域,两个月前完工了,我还没带人去过。” 他十指相扣住我的手,似乎十分温柔的问道:“和我一起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好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6 去海岛度假这件事我当然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且我只在曾经的‘故乡’看过‘灰海’,上面漂浮的是上城区运来的无法处理的化学垃圾,或者是一些上城区丢弃的瑕疵品。时常会有飞船利用空间跳跃,来到我的‘故乡’,打开船舱,就会有大片大片的垃圾天女散花般落入海中。 有一些人会特地划船到海上捕捞瑕疵品,用作生活补贴。但如果不小心掉进了灰海,身体则会慢慢发生异变,我亲眼见过我的邻居——一个五十多岁的beta,掉进灰海回来后,全身皮肤溃烂,多处长出肿瘤。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付韫鹭温柔的看着我,此时我们正身处万米高空之上,飞船正在准备实施空间迁跃。 “想到了我曾经生活的地方。”俯瞰尼诺并亚主城的风光,我如实道,“不知道它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走时是什么样,它现在就仍是什么样。”付韫鹭淡淡道,“那样的星球,已经被视作不能发展之地,联邦不会在那里投入心血改造。” “也是。” “你想帮助你的故乡?” 我摇摇头:“不,我甚至不太想回到那个地方。” 十八岁前,我的人生不值得任何回味。 付韫鹭点头,笑道:“忘记它吧,以后你在主城,会有属于自己的天地。”他顿了顿,“如果我能坐上那个位置……” 我调侃道:“你会杀我灭口吗?” “为什么要杀你灭口?”付韫鹭拍拍我的后脑勺,“小朋友就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他说,“你喜欢什么,我都会送给你的。” 我说:“那我要很多很多钱。” “只要钱吗?” “对呀。”我朝他弯眼笑了笑,“要其他的话,会对你有负担。所以你有事没事往我卡里划几十万星币就可以了。” 付韫鹭愣了下,捧住我的脸哄道:“梁关月,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些过于可爱了。” 我眨眨眼睛:“我成年了,付先生。” “需要我说一句真棒吗?” 我耸了下鼻子,小声嘟囔:“……别把我当小孩儿。” 付韫鹭说:“那该当什么?” 我拉下他的手,反将它们背在付韫鹭身后,付韫鹭挣扎了两下,发现我可能真的没打算让他轻易挣脱,心想现在气氛不错,还是不要呵斥梁关月放手,免得给这次度假开了个坏头。 他无奈问:“生气了?” 我说:“你比我大很多岁吗?” 付韫鹭似乎是笑了:“不然呢?” 我凑近他,直到额头相抵,能看到付韫鹭的眼瞳里印出一个我,我放软了声音,问他:“那你当我哥哥好吗?” “……”付韫鹭有些想扶额了,他没想到我突然玩亲情这一套,“我为什么要当你——” 我打断道:“你当我的哥哥,然后要宠着我,不许凶我,要听我的话,不能让我受委屈——快答应我,我就可以亲你了。” “好不好?” 付韫鹭自然有亲弟弟,但不是个省油的灯,每次他的亲弟弟叫他哥哥时,准没好事,所以他不太爱‘哥哥’这个称呼,即使他明白梁关月的‘哥哥’带有调情和撒娇的味道。 不过他又马上在梁关月的眼神攻击下投降了,叹了口气说:“好好好。” 话音刚落,梁关月的吻便覆了上来。 付韫鹭想梁关月的唇像果冻,比以往他亲过的任何情人都要柔软,他微微张开嘴,梁关月的舌头就伸了进来,付韫鹭alpha的自尊心作祟,欲夺回这个亲吻的主动权,但听见这个小孩撒娇说:“你得听我的话,你方才自己答应的。” 付韫鹭眼皮微撩,看了我两秒,无奈道:“就今天。”以后都这样总不是个事。 付韫鹭不是愚蠢的青蛙,他狡猾又自傲,温水煮青蛙不现实,但我大概确定这个人抵抗不了我的示弱和撒娇。 我碰了碰他的嘴角,说:“付先生骗人。” “关月,我没有骗你,至少我的手还被你禁锢在背后不能动弹。”付韫鹭尝试讲道理。 “哥哥……” 付韫鹭受不了的闭上眼,蹙眉道:“……别这样叫我。”总感觉又有不想见的废物带着一堆烂摊子找上门了。 “哥哥。”我又吻了上去,付韫鹭仰起头承接我的亲吻,他呼吸急促,被我几句哥哥叫的耳根泛红,我说,“哥哥,你怎么不应声?” “……”付韫鹭手心出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抵在桌边,自己必须要半坐在桌上才能够勉强站立,服软道,“……听到了,我在。” 我另一只空闲的手将他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好奇道:“你不喜欢我叫你哥哥么?” 付韫鹭得到喘息,他缓了会儿,哑声道:“与你无关……只是以往听到这个称呼总会让我很头疼。” 我记得付韫鹭提过自己并不是自己母亲唯一的孩子:“你还有一个……” “亲弟弟,不过是个只会给我惹麻烦的废物。”看在母亲求情的面子上他才屡屡帮他擦屁股,但他的废物弟弟永远不知收敛,付韫鹭说,“我宁愿他永远别来找我。” 我轻笑一声:“他不乖。” 付韫鹭看了我一眼:“……你最好这辈子都别遇见他。” “为什么?” 付韫鹭看着我的脸:“他要是见了你,估计不会轻易放过。” 我挑了下眉:“我该说你们不愧为亲兄弟吗?” 付韫鹭嫌弃道:“别把我和他放在一起。” 我松开攥住他手腕的手,转而抱住付韫鹭的腰,脑袋歪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那我以后多叫你几声哥哥。” 付韫鹭闻声笑了:“看来你特地想要找我不自在。” “哪里会?”我勾唇笑道,“这样以后他叫你哥哥,你就会下意识想起我了。” 付韫鹭一只手抚摸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打开光脑确定跃迁路线没有出错:“会想起你,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就会觉得有我这样一个聪明听话乖巧的情人弟弟,心情也不会那么烦躁了。” 付韫鹭闷声笑了两声:“自我感知是不是太好了?” 我注意到他后颈腺体的地方贴了抑制贴,怪不得离他腺体这样近,一丁点alpha的信息素也没嗅到:“你不认同吗?” “我认同。”付韫鹭点点头,“你说的对。” 我盯着这个抑制贴沉思了会儿,问他:“海岛就我们两个人吗?你没有带保镖?会不会不安全?” “就我们两个人,那里很安全,没有我的许可别人是无法进入的。” “我们要去海岛待多久?” 付韫鹭正在光脑上处理消息,目不斜视道:“一两周?再晚些我的易感期就要到了,回来更安全。” 我叹气:“都怪学校放假太晚了,本来可以多玩几天的。” 付韫鹭安慰我:“等我度过易感期,你想去哪里玩我再带你去就是了。” “不用了。”我侧头吻住他脖颈侧跳动的脉搏,“你应该多休息休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7 偌大的海岛确实仅有我们两个人,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清澈泛蓝的海水,水面闪耀着细碎的波光,站在绵软的沙滩上,遥望海的那一边,仿佛看不见尽头。 “不晒吗?”付韫鹭将太阳帽摁在了我的头上,“这里的日光完全还原了古星球的太阳,小心别被晒伤了。” “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海。”我将帽檐往上扶了扶,“以往只在影视里看到过。” “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经常带你来这儿玩。”付韫鹭打开光脑,拉住我的手,“来,过来。” 我被他扯到了身边,看到他的光脑中照出了我现在的模样,付韫鹭笑道:“做个人脸认证,下次你想来我却又没空的话,就可以自己过来了。” 我看着光脑闪出提示:‘是否将此人脸录入?’,付韫鹭毫不犹豫的点了‘是’,我说:“你就不怕我带其他人过来?” “当然不。”付韫鹭从容不迫,“即便是你带过来的,他们仍然没有进入资格。”他指指天空,“一个巨大的演算系统,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我点点头:“我饿了。” “饿了?”付韫鹭愣了下,“在飞船上不是吃过了么?”他记得梁关月连吃了四块牛排,自己一开始还十分绅士的为他分切牛排,后面发现自己切的效率追不上他吃的速度。 我如实道:“我在长身体。” 付韫鹭奇怪道:“你不是十六岁就分化了么?”按理说分化后的两年内体最需要营养的阶段,可现在眼前这个alpha的年龄分明已经过了成长期。 “是的,付先生。但是分化后的那两年里,我除了劣质营养剂和面包,基本上没吃过其他东西,以至于来到斯特洛大学后,才真正开始成长期。” 付韫鹭愣了下,抱歉道:“是我疏忽,现下我先带你去用餐吧。” 我跟在付韫鹭身后,默不作声的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会儿,心想付韫鹭有一点可能没有说谎,他对情人确实不错,甚至有时候称得上体贴,如果自己是一个性格正常的人,日积月累下来,或许也能忘记当初他所做的一切,安分的待在他身边,直到好聚好散的那天。 一位权势滔天,样貌出众,温柔有礼,没有恶趣味的alpha,大部分人恐怕都会逐渐向他屈服。 我静静地吃着他夹给我的肉块,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想着——这样的人骗起来倒是更困难了,假若他狂妄自大,暴躁易怒,恐怕哄起来会更容易些。 现在的付韫鹭,除了存在皇家每个人都有的过高的自尊,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 至于漠视人命?那也不算大事。 毕竟曾经我也将一个偷走我晚饭的同学骗的团团转,最后愿意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献给我,他被父母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也不愿意说出我的名字。 愚蠢的人不可怕,愚蠢的坏人才让我发笑。 我放下筷子,付韫鹭听到声音头也没抬,问:“吃饱了?” 我点点头,付韫鹭说:“你会冲浪吗?” “不会。” “想学吗?” 我弯眼笑了笑:“好啊,哥哥。” 付韫鹭终于从光脑的一大堆消息里抬起脑袋,瞥了我一眼,无奈道:“还没叫过瘾吗?” 我伸手僭越的关掉了他的光脑,撑着脸眨了眨眼:“不是答应了我可以这样叫的吗?” 付韫鹭沉默两秒,一时间不知道是要训斥我的行为,还是要让我停止‘哥哥’这个称呼,可哪个选择也没来得及做,就见我站起身来到他的身后,付韫鹭往后转头问我想要做什么。 “看你坐着不动,帮帮你。”我双只手臂分别伸到他的腋下,将他从椅子上拖拽出来,直到整个人被脱离了半米他才反应过来,沉下声道:“梁关月,我自己走。” 我听从他的命令,立马松开了手,速度快到付韫鹭还没有来得及做准备,整个人失去重心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又连忙重新拖住他将人稳住,闷声笑道:“看来付先生有些不太会走路了。” 付韫鹭被我折腾的略有恼怒,但良好的修养让他不要和一个小孩计较。 “您生气了吗?”我扶他站正,知错似的背着手低下头,“看您好像不大开心。” 付韫鹭见我这幅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认错,颇为无奈的扶额,他没遇到我像我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情人,又不想第一天就教训人,便轻轻揭过:“没有生气。”他顿了顿,“但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太淘气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便去世了,父亲又抛弃了我。说到底一直都是我自己独自长大。”我挽住他的手,说一些我其实并不在意的事情,但这些事情通常都能够收获他人许多同情,“我没有淘气的资格。” 我仰慕而又依赖的看着他,小声道:“付先生现在是同我最亲近的人……也不愿意施舍给我一点点资格吗?” “……”眼前与自己同样身高,甚至说不定以后还会高出自己几厘米的人,是一个alpha。付韫鹭这样告诫自己。 抱样他为的是得到这具身体,让一个alpha臣服在自己身下的确别有一番乐趣。为了以后让梁关月愿意服从,自己理所应当可以付出一些精力,比如一定量的温柔体贴,比如抽出时间带他游玩,比如送他足够的金钱。 但付出亦有底线,情人总得乖巧才够省心,像梁关月今天所做种种,已经足够挑战他身为皇家的尊严。 何况他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梁关月期待过的亲情。父皇子嗣众多,自己只是其中一个,母亲亦有心爱之人,他的弟弟便是母亲与那名侍卫珠胎暗结的孩子,自己不过是她为了争夺权利押注的筹码。 付韫鹭思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必要和梁关月扮演过家家的戏码。 ‘你年幼时缺失的爱的期望,不应该投注在我身上。我并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耗。’付韫鹭是准备将这句话说出口的。 可是当梁关月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作势要跑开的时候,付韫鹭又将话改为了:“去干什么?” 我跑到机器管家面前,接过它递过来的两块冲浪板,说:“我看它在这站好久了,见我们说话都不好意思过来打扰。”我回头佯装疑惑的对付韫鹭问,“怎么了?” “……没什么。” “付先生方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没有。” “看来是我想多了。”我牵住他的手大步往外走,转头朝他笑道,“我们快去吧,外面的海浪好大。” 付韫鹭没办法,也只能跟上我的步伐:“机器可以控制,不必着急。” “……”我停下步子,有些颓丧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付韫鹭拿过我胳膊夹着的两块冲浪板,“是不是太重了,给我,我来拿。” “我在想,要是付先生的喜欢也能像外面的海浪,可以由我控制就好了。” 付韫鹭失笑道:“说什么胡话?” 我轻声说:“因为这样就会让身为alpha,却无法控制地渐渐喜欢上付先生的我……显得不那样可笑,不那样一厢情愿。” 付韫鹭愣了下,他自然听过曾经他抱样过的许多情人向他告白,坦言自己不应该在这段物质关系里动了真感情,可又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欢,所以祈求他施舍一些真正的爱。 而那时候,他通常都是怎样回答的?付韫鹭开始回想——他说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请不要蠢人一样的向我倾诉,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处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但对梁关月好像有些说不出口——付韫鹭想,至少梁关月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注定不会长久,而且他还没有把这人完全弄到手。 总而言之,付韫鹭有充分的理由,让他选择回避梁关月的话,而非无情的拒绝,他说:“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走了,我去教你冲浪。” 教学过程很顺利,付韫鹭甚至开口直言夸赞我:“你好像对这些运动都很有天赋。” 我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上手的这样快:“付先生过奖了。” “怎么不叫我哥哥了?”付韫鹭将我贴着额头的湿发往后捋,调侃道,“听话的我都不太习惯了。” 我朝他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我发现这一天好像给您造成了很多困扰。总觉得很抱歉,想来也是我不懂得分寸,越界了。” 付韫鹭怔愣了会儿,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我就急匆匆的夹着冲浪板跑开了,好像非常害怕他的回答似的。 我大声对他道:“付先生,我先自己去冲浪试试!不用管我!” 付韫鹭叉着腰,无奈回道:“注意安全!” 他见我十分自信的借着浪稳当的站了起来,泰然自若的表情竟也能说出几分少年独有的肆意和张扬,海浪交替的瞬间还能够有胆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露出一个极其漂亮的笑容。 付韫鹭:“……”他竟有一瞬间后悔,自己应该在两年前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提出抱样的。 就这样神思游走的时候,他的光脑滴了一声,付韫鹭打开光脑,发现是他那个便宜亲弟弟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回主城了?] 付韫鹭皱眉:[有事?] [正好我也回来了,母亲说找时间聚一聚。] [最近没空。] [反正我话带到了。] 付韫鹭捏了捏鼻梁,回道:[过几天再说。] 他烦躁的关闭光脑,闭上眼压住这份不应该的情绪,重新睁开眼时却发现海上没有那个小孩儿的身影。 “……梁关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8 我被付韫鹭整个人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八爪鱼般的缠住了他,双手胡乱的往他身上扒,最后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付韫鹭额头青筋微突,呵斥我道;“别乱动!”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我带回沙滩上,听我一直在呛水,想要一把丢掉我的手又顿了一下,转而拍拍我的后背,说,“ 还好吗?有没有清醒一点?” 我迷茫的睁开眼,瞧见是他,似乎十分后怕的抱住他,脸埋在他湿润的胸口,边咳嗽边小声说:“哥哥……我以为我要死了。” 付韫鹭本是一肚子火的,他明明叮嘱过了这个人要注意安全,可一转眼的功夫,就落板入水了,但见我这幅柔弱可怜的模样,他揉了揉鼻梁,将心里的火吞了回去,冷声道:“让你这种初学者别太自满,是不是耍什么高难度的动作,所以才失去平衡了?” 我哼唧一声,没说话。 “别撒娇。” “冷……”我往他怀里拱了拱。 “没见过哪个alpha像你这样,越来越娇气——”付韫鹭话是这么说,还是退让的将我抱了起来,“老实点,别蹭我胸口了。” 他又说:“真不该放你一个人去冲浪。” 我委屈道:“我又不是故意落水的……” “你要是故意的还得了?”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微笑了笑。 回到别墅付韫鹭让机器管家替我冲一杯感冒剂,又给我找了一套黑色的丝绸睡衣推我进了浴室,见我呆呆的站在浴室里,付韫鹭无奈挑眉:“冲个热水澡,发什么呆?” 我才像回过神,乖巧的点头:“哦,哦。” “你是不是——”付韫鹭想说脑子进水了,但这话似乎不太符合皇家的身份,“确定自己一个人可以?” 他边说这话一边撤出浴室,付韫鹭认为我这样一个已经成年的alpha存在alpha应有的自尊,譬如绝不会承认自己一个人不可以。所以他并不在乎我的回答,预备自己也去另一个浴室冲个澡,毕竟他现在也是一身海水的咸腥味。 哪里料到我会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轻声说:“我还是有些怕。” 付韫鹭愣了下,先是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眼我的脸,没有说话,我走到他身前,抬手关上了浴室的门,就在付韫鹭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付韫鹭不算什么正人君子,美人投怀自然没有推开的道理,他接吻经验比我丰富得多,感受到我生疏笨拙的吻甚至没忍住的轻笑出声,老神在在的评价道:“早就想说了,你的接吻毫无技巧。” 我眼珠子瞧了他一眼:“……因为我只和你在一起过。” 付韫鹭像是被我这句话取悦到了。 我说:“那你教教我嘛,好不好?” “先洗澡。” “浴室的暖气很足。” “梁关月。” 我扯着他到花洒下面,然后打开开关,水顿时淋了我们一身,我撇撇嘴:“现在洗了。” 说完我转而去亲他的耳垂,喷洒的呼吸挠的付韫鹭发痒,他仰着脖子偏头躲避,无奈说:“真想学?” 气氛足够旖旎,我黏糊的抓住他的手腕,付韫鹭眉峰一挑,想到了今天在飞船上我做的那些事,警告道:“我教你,但你别闹。” “为什么?” “你只需要听话。”付韫鹭抽了下手腕,发现果然抽不动,虽然自己能靠蛮力脱离,但眼前的梁关月才从水里救出来,一副可怜见的模样,自己长他近十岁,不免摆起长辈的谱,不想与小孩计较,“张开嘴,过来亲我。” 我依言照办,付韫鹭可能是为了‘教学’,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甚至有些乖巧的任我舌头往口腔里伸。 他一字一句的告诉我该怎么做,偶尔会拍拍我的手背,告诉我这里亲的不对,总而言之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老师。 直到付韫鹭轻喘的用肩膀撞开我,水淋得他睁不开眼,皱眉道:“好了,教完了,赶紧洗澡吧,别着凉了。” 他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的抑制贴掉了,我想。可能他离易感期确实不远了,在水雾弥漫的浴室里,我能看到他的腺体微微发红,因临近易感期控制力下降,腺体泄露出一丝他的信息素味,但雾气稀释过后已经很淡。 在沉默的这一秒里,我在思考在这里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是否能强制性诱发他易感期提前,但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大靠谱,毕竟两个alpha的信息素撞在一起,比较大的可能是我和他在浴室里厮打起来。 但拿这次当个测试也不错,至少不能让我白白落水。 “梁关月。” 付韫鹭又开始催促,我嫌烦的用唇堵住了他的声音,付韫鹭的舌头和我在嘴里缠斗了一会儿,从一开始皱眉渐渐变得舒展,闭上眼专心‘亲身教导’我这个学生。 我的一只腿腿伸到他的□□,将他的两只腿往外拨了拨,付韫鹭似乎肌肉都紧绷起来,手腕挣扎就要发作,但我哼哼唧唧的喊他的名字,撒娇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哥哥。” 付韫鹭咬牙切齿道:“想都别想。” 一个alpha抱样人还得给这个人槽?讲出去恐怕都要说他付韫鹭疯了。 “可是我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付韫鹭纵然教养再好也忍不了,他沉着脸道:“我易感期快到了,你别闹了。” 话音刚落,他似乎才闻到了什么忽视已久的味道,以至于他脸色一变,顾不得其他的,猛的撞开我,手指摸向后颈:“……” 或许是我被撞的有点痛,耐心也随之告罄,伸手抓住付韫鹭的脖颈,指关节重重的按压他的腺体,听见付韫鹭吃痛地闷叫了声。 我眼神渐冷:“你撞疼我了,付先生。” 付韫鹭自然学过基本的防身招式,但他一时间没有立马还手,反而道:“放开,我去重新贴上抑制贴。” “抑制贴?” 付韫鹭压下腺体疼痛所引起的暴戾,冷声道:“我的抑制贴可能是下水救你的时候脱落了,我临近易感期,信息素容易外泄,你现在的情绪是被我的信息素影响了。” “是吗?”我歪歪头,“或许吧。” “梁关月!”付韫鹭本着最后一点情面向他解释清楚,但没想到我按压他腺体的力度越来越大,他有些痛的弯着腰,手臂青筋暴起,扯开我的手,“放开!” 欲靠近他信息素的味道便欲清晰,说不清什么气味,我也不关心——一个alpha的信息素,没有任何值得喜欢的地方,更不必关心。 何况闻到他的信息素,我只觉得自己正在被付韫鹭挑衅。 但付韫鹭只需要臣服。 可为了付韫鹭心甘情愿的臣服,每一步棋都必须要走的妥当。一些虚情假意与耐心,也必不可少。 我眨眨眼,微微松开了摁住他腺体的手,然后在付韫鹭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张口咬上了他的后颈。 牙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付韫鹭立马像被踩了尾巴,再顾不上什么情面,一拳朝我的脸呼了上去。 我本可以躲开,但忍住了自己的防御意识,硬生生被他一拳揍偏了脑袋。舌尖顶了顶方才被打的地方,眼珠子阴鸷的往上瞧了瞧天花板,平息了一下想要还手的冲动。 “梁关月!你竟然敢咬我的——”付韫鹭愤怒的胸膛起伏,他眼眶发红,摸了摸方才被咬的地方,那里还有牙印,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地方并不是腺体,只是离腺体很近。 付韫鹭止住了声,仍然嗤嗤的喘着气,却见我低下头,捂住被打的脸颊,哽咽道:“哥……付先生,对……对不起。”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道:“我……发现自己不讨厌你的信息素……所以我,我控制不住……但是我没碰到你的腺体……对不起,我不敢了。” 付韫鹭的烦躁与愤懑顿时因为我的泪水化为一肚子郁结,他张了张嘴:“你……” “对不起。”我害怕似的逃离了浴室。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9 大概二十分钟后付韫鹭才从浴室里出来,我猜他大概是在浴室里解决了一发,付韫鹭从床头柜里掏出一张抑制贴,对着全身镜确定没有贴歪才走到床边,笑声道:“这是怎么了?躲在被子里面不闷吗?” 闷,当然闷,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关闭了光脑里的小游戏,转身不和他说话。 我像一块石头立在床中,付韫鹭站了两秒,床边微微塌陷,他坐在边沿,轻轻的扯了下被子,哄道:“让我看看你的脸有没有受伤?” “哼……” 付韫鹭听到我的轻哼,脸上笑意更甚,他从小就想要养猫,但母亲并不允许,她讨厌动物的毛发会不经意间出现在家中任何角落。 十二岁的时候他在学校里捡到了一只小猫崽,因为不能带回家,也不能让仆人知晓,只能藏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他买了最好的猫粮,每天定点去投喂那只小小的流浪猫。 但后来它死了。死的太快,那包猫粮都还未吃完,付韫鹭哭着捧着猫的尸体去了宠物医院,医生说它很可怜,死前非常痛苦,因为死于投毒。 那时候付韫鹭想,如果自己有能力将它带回家,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场事故,又或许没有自己‘多余’的善意,这只流浪猫会活的更久。 但无论如何,结果已经如此。付韫鹭再也不敢随意养猫,即使时至今日,他作为alpha已有了自己的权利,可谁又能说得准以后,不该拥有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妄想,这是付韫鹭从那时候明白的。 但梁关月总是会让他幻视自己在养一只漂亮的布偶,所以自己才对他忍让许多。付韫鹭想。 “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让他尝试理清道理,当然了,如果梁关月不想听这些道理,他也可以佯装认错——他熟悉以这样的办法应付往日的omega情人,虽然梁关月并不是,“我们可以谈一谈,你在被子里闷着不是办法。” 我说:“……我想回家。” 付韫鹭愣了下:“回家?哪个家?” 被子里的人蹭的一下坐起来,吓得付韫鹭往后仰了仰,我眼眶发红,哑声道:“说错了,我没有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胡乱的抹了把脸上掉落的泪水,力气太大,被擦过的地方有些红,撇过头不看他:“分明就是……你的错。” 付韫鹭无奈的笑了笑:“我情急之下打你,是我的不对,但你突然咬我——” “我没有咬你的腺体。”我曲起腿,将脸藏进膝盖里,“我知道你要生气,所以,所以我不是没咬吗……呜。我讨厌你。” 付韫鹭看我哭的颤抖的肩膀,沉默了几秒,认输了:“是我错怪你了,我的易感期快到了,所以情绪才会这样不稳定,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 我没回答,付韫鹭摸摸我的头发,说:“别哭了好吗?明天眼睛会肿的。” “……别管我。” 他认为我可能真是伤心了,因此回答他的话与反应都十分孩子气,好脾气道:“那怎么可以?你今天不是认了我当哥哥吗?” 我瓮声瓮气道:“反正你也不想……” 他捏捏我的耳垂,笑声道:“别说气话。” 我佯装愤懑的往旁边躲了下,捂住方才被捏的耳朵,偏头露出半张脸,指责道:“不准。” 付韫鹭大概停顿了一秒,突然俯身亲了下来,他的手覆住我的后颈,先是用舌尖舔走我脸颊的眼泪,又轻轻碰了碰我被他打的地方,温柔问我:“不生气了好吗?我等会儿给你擦药,嗯?” 他亲的太突然,我下意识想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离我远些,还好忍住了冲动,只是细细嘟囔:“……才不会这样便宜原谅你。” “那我怎样做你才肯原谅?”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付韫鹭觉得自己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被梁关月蛊惑了,他见到梁关月仅仅愿意露出半张脸瞧他,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滑落,自己心里鼓动的厉害,然后便不受控制的亲吻那滴眼泪。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打我。”我与他的眼睛对视,要求道,“还有,这几天不准贴抑制贴。” 付韫鹭慢慢直起身子,一下子变得为难,“第一个可以。”毕竟以后的事以后再算,但抑制贴是眼前就必须要实现的事,“至于你说的第二个……我贴上是为你好。alpha闻到alpha的信息素只会觉得暴躁,认为自己的领地被侵占。” 他不想难得的空闲里都在吵架中度过。 “可我不觉得你的信息素难闻。”我整个脑袋转向他,握住他的手腕,放在了我的脸颊,“而且我是你抱样的情人……总该学会习惯不是么?” 被一个alpha说自己的信息素不难闻——说实话,有些像骚扰,但从梁关月嘴里说出来,付韫鹭更多认为像是一句告白。 我说:“我不会咬你腺体的。” “……”付韫鹭嘴唇动了动,最终很长很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的他整个人耸下身子,随手扯掉了才贴了没多久的抑制贴,说,“我不是担心你会咬,我是担心你闻到会觉得被挑衅。” 我盯着他微微发红的腺体,弯了弯眼睛,轻声道:“怎么会呢,哥哥。” 离开了水汽蔓延的浴室,我这下才清楚的闻到了付韫鹭的信息素味道,很奇怪,我以为会是什么很有侵略性的味道,又或者是最近很火的什么寒松之类的气味,但那味道,若要我来形容,说到底也只有一个苦字。 看到我怔愣的模样,付韫鹭好笑的靠在床头靠背上,说:“不是说不讨厌么?后悔了?”又说,“记得控制住你自己的信息素,不然我怕我闻到后会忍不住动手。” 我回过神,窝在他身旁,头倚着他的肩膀,说:“你答应过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准向我动手的。” 付韫鹭还是不太自在的摸了摸裸露的腺体,回答:“开个玩笑,只是怕你的信息素外泄,易感期的alpha是很不讲道理的。” “那也不行。” “我知道了,那是不行的。” 我说:“你的信息素像冬天里有一簇火尝试点燃潮湿的木头。” 付韫鹭笑了:“这是什么新奇的比喻?” 我耸耸鼻子:“反正蛮苦的。” 付韫鹭歪头亲了亲我的鼻尖:“你自己非不让我贴抑制贴,我的信息素本就不算好闻。” 我伸手抱住他的腰,脑袋枕在他的胸膛:“我又没有说不喜欢。” 越来越像猫了,付韫鹭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副透明框的眼镜戴上,抚摸我的头发,道:“你要睡一会儿么?” 我看着他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透明框的眼镜,镜片不算厚,答非所问道:“原来你近视?为什么不做手术?” 付韫鹭解释:“原来度数倒是很深,本来安排了手术,结果后来分化成了alpha,因为精神力等级还算不错,度数慢慢就变浅了,平时不影响视物,便将手术取消了。” 他顿了顿:“说起来,你的精神力等级似乎比我高。” “是么?我不知道。” 付韫鹭低头看了我一眼,不赞同道:“这么重要的事——” “因为我忙着赚钱和读书呀,哥哥。”我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这些东西除了炫耀,也没什么用。” 付韫鹭摇头,直接当着我的面在光脑里打开了我的资料,似乎毫不认为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精神力a+,可惜以前的生活条件不算好,你分化后最重要的成长期营养没有跟上,否则现在是s级也有可能。” 这意味着联盟其实丧失了一个潜在的s级alpha。付韫鹭眉头紧皱,感到可惜:“来到主城后,难道没有人来找过你,问你是否愿意进入军校吗?”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有的,不过那时候我着急赶去兼职,就让他走远点,不要一直缠着我。” 付韫鹭被我的天真气笑了,扯了下我的脸颊肉:“进入军校不愁吃穿用度,还用得着兼职么?何况你的精神力等级很不错,说不定能借军功往上爬——” “但是那有相应的代价。”我勾了勾唇角,“每年都有因抗击虫族而牺牲的军人,不是么?” “我只需要好好的活着。这样就可以了。”我牵住他的手,“至于吃穿用度……现在有哥哥帮我,我很知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10 我发现付韫鹭其实是个很有冒险精神的人。譬如现在我在老老实实的吃午饭,他忽然问我:“想不想跳伞?” 我:…… 说实话不是很想。 我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拒绝道:“不跳。” 付韫鹭循循善诱道:“不吓人的,我带你。” 我瞟了他一眼:“你有跳伞执照?” 付韫鹭笑:“是的,我跳过了三百多次,拿了c证,虽然不算教练级别,但带你一起跳我有信心。” 三百多次?我莫名笑了声——这人出生难道不是在产房里,而是从万米高空降落的? “试试吧。” “不试。”我无情道,“我恐高。” 付韫鹭可惜的叹了口气,也没继续强迫我,他扯了张纸递给我,说:“汤汁沾到嘴边了,擦擦。” 我没接,倾身就着他拿纸的手擦了下嘴,付韫鹭无奈道:“懒成这样。” 我说:“哥哥连擦嘴都不肯帮我,只能我自己主动点咯。”顿了顿又道,“跳伞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 付韫鹭打断道:“我带你跳伞,你还要向我提条件。” 我佯装惊讶捂嘴:“呀,你怎么知道我要提条件,哥哥神机妙算。” 付韫鹭像是被这人可爱到了,撑着脸笑了声:“行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又有什么古灵精怪的想法要我替你实现的。” “我想要……想要和哥哥一起住。” 付韫鹭愣了愣,眼神扫过我的脸,一时间没有立马回答,我失落的低下头,讷讷道:“我知道了,我说了一些蠢话,付先生就当没听见吧。” 付韫鹭敲了敲桌子:“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你又不回答……那副样子。”我嘟囔,“我不傻。” 付韫鹭低笑两声:“是是是,你最聪明了。怎么突然想和我住一起?要是是因为寝室环境你不喜欢,我可以为你置办学校周边的房子。” “就是……想和你一起住。”我绞弄手指,“我的室友都很好,如果付先生不愿意的话,我在寝室住着也挺好的。” 付韫鹭凝视我许久,像是在欣赏我的不安,这份不安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满足感。 即使他之前抱样过的诸多情人偶尔也会因他露出这种情绪,但付韫鹭向来只觉得他们扭捏,从未像现在这样,认为不安的梁关月可爱的有些让他感觉到被取悦。 这份愉悦使付韫鹭道:“犹豫是因为很多资料在我的别墅里,所以没法换住所,况且别墅离你的学校很远,你往返学校会很麻烦。” 说着他打开光脑,边联系助理边和我说话,“现在我给你置办一栋你们学校附近的房子,你想住就去,不想住就让它在那里,假如我有时间的话,就去那里休息几天。”他朝我笑了笑,“可以么,关月?” 看来潜进他别墅的打算是没戏了,但现在这个办法倒算最好的折中,我瞪大眼睛,受宠若惊道:“……送我房子吗?” “对。”他伸出手碰碰我的脸,温柔道,“昨天不是说自己没有家么?现在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家总归会有的。” “我那句话不是想要——” “我知道,就当是我伤了你的赔罪。”付韫鹭叹了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对情人动手,说实话,无论怎么样,我有责任。” “那……”我两只手攥住他的手腕,“你会想像我一样,咬我的腺体吗?” 付韫鹭怔愣了下,转而失笑了:“怎么,你想要我咬你?” “当然不,不是了。”我结巴道,“我是在想……易感期该怎么办呢?……你会找别人吗?” 这话倒问倒了付韫鹭,他以前抱样omega为解决的就是易感期,alpha在未彻底标记omega前,易感期大多数都是一年一次,但付韫鹭的腺体曾经被另一位皇子派人刺伤过。 虽然伤口不算致命,可刺伤的凶器上有特殊的药物,致使他的易感期次数与周期极其不合常理,精神压力最大的前年,他的易感期竟然来了五次,最后两次的间隔只有半个月。 替他诊疗的医生庆幸他的精神力等级为a,否则药物影响会更大,并且建议付韫鹭的易感期不要通过抑制剂来度过,否则他不保证抑制剂度过的易感期会不会在之后卷土重来。 他抱样梁关月前想过这个问题,比如再抱样一个omega替他解决易感期——他也一直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现下在梁关月恳切又忐忑的目光与询问里,他的眼皮不禁跳了下:“……这件事之后再说吧。” “哥哥的易感期明明没多久了,之后再说……我知道了。”我垂下眼眸,抿抿唇。 多次星交倒是可以代替omega的信息素,但是——付韫鹭瞟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年轻alpha——虽然与自己一般身量,但那张漂亮到精致的脸和猫一样的性格,总会让付韫鹭觉得对方未成年,而且还有那该死的三个月的契约。 付韫鹭决定避开这个话题,摸了摸我的肚子,撩起眼帘看我:“午饭消化的怎么样了?” 我眨巴眨巴眼:“还可以。” 付韫鹭点头:“走,带你去跳伞。” 他从一楼的仓库里拿出跳伞的所需装备,然后全部带上飞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所有配件,然后老练的替我穿上了装备。 说一句老实话,我是真的不太喜欢太过惊险刺激的活动。 不是害怕,是纯粹的讨厌。但想了想自己能够得到斯特洛大学附近的房子,又忍了下来。 从飞船下方眺望,能看到湛蓝的海围绕着金色沙滩,立在小岛中间的别墅愈来愈小,我问:“……我们的降落地在哪?” “当然在沙滩。”付韫鹭穿上伞包,正了正护目镜,见我不大信任的模样,笑道,“你觉得我会降落不准?” “你真的跳了三百多次?上一次跳是什么时候?” “去年。” “……” 飞船停在了距离地面三千多米的高空。 我开始解开身上的背带系统,有些恼了:“不跳了。” 付韫鹭连忙摁住我的手:“怎么突然生气了?” “上一次跳伞是去年,你竟然敢带我一起?”我皱眉看他。 闻言付韫鹭哈哈大笑起来,又怕我更恼怒,笑完便解释:“骗你的,两个月前才跳过。”他牵住我的手,“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哪怕真出了事故,我也在下面给你垫背,嗯?” 我小声埋怨:“那么高,你就算垫背也没用。” “哎呀……”付韫鹭再三向我保证,又对我激将,调侃我一个alpha这样胆小可不行。 鸡同鸭讲,为了维持人设又不好破口大骂,我烦道:“不太想和你说话了。” 反正最后还是跳了,付韫鹭在飞船上教了我跳伞时的姿势后,用背带将我和他绑在一起,他的前胸贴着我的后背,直到舱门打开,我隔着防风目镜看着眼下的云层。 付韫鹭歪头对我耳朵喊了句安慰我:“不要怕,我在你身后。” 我叹了口气,懒得回答他。 付韫鹭拍拍我的腿,提醒我将腿伸到外面,又确定我的双手是交叉抓紧的,我的头往后仰,付韫鹭的手指在我眼前比了个‘三’—— ‘二’—— ‘一’—— 他就这样带着我一跃而下。 我的心脏像是脱离了身体,留在了飞船上,失重感将我逼的皱紧了眉头,肾上腺素因这高空的飞跃而飙升,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我那颗留在飞船上的心渐渐回到了胸腔里,一声又一声劫后余生般的重重击打跳动。 直到自由落体阶段结束,付韫鹭打开了减速伞,一切的速度仿佛都由着那朵伞变得缓慢下来,我好像并不是从三千多米的高空坠落。 温暖的阳光照射过眼睛,我想怪不得付韫鹭喜欢跳伞。 付韫鹭精准的控制把手,身下的沙滩逐渐逼近,付韫鹭提醒我:“我们该降落了,腿在身前伸直。” 直到我们铲起一行沙痕,安全降落,我不愿起身的躺在他身上,压着他也不能动弹,付韫鹭以为我吓坏了,只是解开了连着我俩的背带,然后捧着我的脸让我半转向他,他微微起身,偏头吻上我的唇。 他哄小孩般的说:“我们降落的非常完美,你战胜了对高空的恐惧,做的很好。” 我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在想我在他心里究竟是个多娇气胆小的孩子,以至于懒得动弹也能被他臆想成害怕的不敢动。 但我无需反驳,只需顺应他的臆想。 我朝他笑了笑,然后翻过身抱住他,埋在他的胸前,支起下巴瞧他,说:“我确实很害怕,哥哥……” 付韫鹭捂住我冰冷的耳朵,笑道:“但你做的很好,我们也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我弯起眼睛,轻声道:“因为我想到你在身后,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没那么怕了。”我抿了下唇,垂下眼睫,“……是不是很幼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11 离开海岛的当天,我是被付韫鹭的争吵声吵醒的,我和他晚上并不同房睡,除了光脑的消息提示音他表示没法静音,平日很少发出那么大的声响。 “付韫良,我说过了,这几天没有时间,别来烦我!”付韫鹭似乎是气急,即使他想维持绅士做派,音量还是无法控制的拔高起来。 我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付韫鹭像是笼子里的困兽来回踱步,一把扯下鼻梁上的眼镜,狠狠地摔在地上泄愤:“你知道那些资料散布出去后,被影响的不止是你!!连我都要因为为你收拾烂摊子而被牵连进来!付韫良,你是不是从来不长记性?!” “帮帮我,哥哥。”付韫良对身旁的母亲哭丧着脸,“你不能不帮我,omega保护协会那些麻烦精一定会深挖到底的,到时候连你之前帮我处理的事,恐怕都要——” “……那你就去死。”付韫鹭沉着脸,阴冷道,“一无是处的东西。” “韫鹭。”赵仪这才发出声音,轻轻指责道,“你不该这样说话。” 付韫鹭突然停住了脚步,我看到他的拳头骤然攥紧,身板挺了挺,半晌他低下头,胸腔不断起伏,直到可以平和的发出声音,就如同往日的每一刻一般:“……您不能这样偏心,母亲。我也是您的孩子。” 赵仪说:“是的,韫鹭,如果今日是你遇到了难处,韫良也会帮助你。” “我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但付韫良却给我添了无数麻烦,两年前我被贬出主城,远离权力中心,不就是因为我替他善后,结果被父皇发现——” “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看着他。” “……”付韫鹭咬咬牙,他很想问一句,那我呢?可快而立的年纪已经不能让他像个孩子一样,去恳求母亲给予‘公平’了。他只是沉默。 “哥哥,我保证,以后绝对洗心革面,这次你就帮帮我吧。” 起先一两次付韫鹭还能因为一些所谓的兄弟血缘而对付韫良的哀求心软,可次数越多,他就越能看出自己在母亲和这个便宜弟弟心里的地位。 他足够优秀懂事,手段雷厉风行,有最高的民众支持率,父亲也算器重,所以使用他,既可以达到目的,也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 他的母亲与父亲本就是政治联姻,付韫鹭年幼时以为母亲对自己这般严厉且毫无温情,是因为自己是尼诺并亚的皇子,一言一行定要规范有序,可后来付韫良的出生,让他明白,母亲并不是不会温柔的哄哭泣的孩子。 赵仪柔声细语问道:“韫鹭,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他该说什么?他什么话都不愿说。付韫鹭想利落的挂掉这次通话,可嘴巴像是已经被驯化似的开口:“我知道了,母亲。” 付韫良高兴的大喊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哥哥。 赵仪也松了口气,转而问他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付韫鹭说:“身体没有出现问题,谢谢母亲关心。” “什么时候有空?知道你与韫良都回来了,陛下一小时前突然说今晚要过来与我们聚一聚。” 付韫鹭愣住了:“今晚?” “你很忙吗?或许可以抽空过来吃顿晚饭。” 付韫鹭揉揉额头:“我知道了,我会在晚餐前尽量赶回来的。” 断掉通话后他看了眼时间,十点钟,赶回主城还来得及,他想自己得去叫梁关月起床了。 付韫鹭上楼打开梁关月卧室的房门,发现我正在脱睡裤,上半身赤裸,眼睛在我裸露的身上转了几圈,我往上扯了下裤子,套上卫衣,瞪了他一眼:“你干嘛不敲门?” 付韫鹭一点也没有占便宜被抓包的羞耻:“我以为你在睡觉。” “那也得敲门。”我朝他扬扬下巴,“出去,我要换裤子。” 付韫鹭笑道:“吃也吃不着,看看也不行吗?” “我要生气了。” 他见我神色不似作伪,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我出去就是了,换好衣服后带上行李下来找我。” “知道了。” “不问为什么今天要走吗?” 我指指耳朵:“我听到你和别人在吵架,所以大概是回去处理事情。”我见他还想说什么,打断道,“剩下的等下说,现在我要换衣服,哥哥。” “……”付韫鹭眉头下意识皱起来,我猜他因为今天对这个称呼重新应激上了。 付韫鹭听话的离开了房间,我也没带什么东西过来这,换好衣服背上双肩包就下楼找人,付韫鹭正仰躺在沙发上抽烟,他慢悠悠的吐出烟雾,脚边是摔碎的眼镜。 我弯腰捡起那副碎掉的眼镜,说:“我记得这幅眼镜怪贵的。” 付韫鹭咬着烟嘴闷笑两声,我伸出手点了点他唇下的那颗黑痣,然后又抽出他嘴里的烟,说:“我讨厌烟味。” 付韫鹭睨了我一眼,似乎心情也不大好,他抽烟次数不算频繁,只有特殊情况才会有烟瘾,以往也有情人被他的温柔迷惑,开始管上他抽烟,付韫鹭会重新拿出一根烟,然后抛给他们打火机,笑眯眯的说:“跪下,点烟。” 我见他神色不悦,干脆也学他吸了一口从他嘴里夺过的烟,被呛的连连咳嗽。 付韫鹭静静地看着我咳嗽,又叹了口气,从我手里拿过那支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想要轻轻拍抚我的背,但发现我背着书包只能作罢:“小孩子吸什么烟。” “我成年了。”我用袖口擦了擦呛出的眼泪,“你吸你的,凭什么管我。” 付韫鹭失笑道:“我可没管你。” “那你灭烟干什么?就准你让我吸二手烟,不准我让你闻闻吗?” 付韫鹭愣了下,我继续控诉道:“你还想凶我。” “我没有……” “你有!” 那些将而未发的事情怎么能算呢?付韫鹭本打算是这样告诉我的,但看着我通红的脸决定退让,他犹豫了下,才说:“……下次不会在你面前抽烟了,原谅我,好吗?” “……鬼才信你。” “哎呀……”付韫鹭哄小孩一样的捧着我的脸揉了揉,眼睛弯弯道,“我不该在你面前吸烟的,害你咳成这样,原谅我吧,保证没有下次了。” 我嘟囔道:“……烦死了。” 他笑着取下我的背包,说:“东西就这么点?” “干嘛?谁要你拿?我自己背。”我伸手就要抢,付韫鹭退后几步躲开,笑道:“别生气了,去瞧瞧还有什么忘记的东西没有。” 上了飞船后,付韫鹭向我解释今天要去参加家庭晚宴,所以走的匆忙,还说之后可能会有一些时间没法联系上,如果有紧急情况需要他的帮助,就联系他的助理。 我停下手里的消消乐,问他:“联系不上你,是因为发情期?” 付韫鹭怔了怔,没有立马回答,反而从医疗箱里拿出一张抑制贴,正准备动作却听到我咳嗽了一声,疑惑道:“是不是晚上踢被子着凉了?” 说完见我撅着个嘴紧盯他手里的抑制贴,恍然大悟,询问我的意见:“那么关月,现在我可以贴上抑制贴了吗。” 我伸出手:“给我,我帮你。” 付韫鹭听话的把抑制贴递给我,解开衬衫的前三颗扣子,扯扯衣领,偏头露出腺体。我实在不太能接受他的信息素味,好像有人在灌我喝药一样的味道,连忙把抑制贴对上了他的腺体,严丝合缝的盖住。 “好了么?” 这几天让他不贴抑制贴自然有原因,我需要让付韫鹭习惯我挑战他alpha的威严,比如对他的腺体指手画脚,渐渐对此放下底线,直至被我咬破腺体做上标记,也能够被我几句卖惨淡淡揭过。 我盯着那张抑制贴,那苦味终于淡了许多,想了想还是低下头,隔着抑制贴张开嘴轻咬了一下他腺体的地方。 付韫鹭却瞬间转过身,他的手直逼我的脖子,或许是瞧见我惊慌的目光,手指顿了顿,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只是将我推远,阴鸷道:“梁关月,不要太过分。” “……我……”我捂住嘴巴,仿佛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付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哭丧着脸,好像要哭了,“我想到之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见你,易感期你会找其他omega……我就……” “那就让我上你。”付韫鹭怒气未消,“而不是咬我的腺体。” 我的脸色因这句话顿时灰败,嘴唇抖了抖,眼眶里竟然积聚出泪水,豆大的泪珠断线般掉落下来,我无措的用手掌擦掉眼泪,哽咽道:“我,我害怕……我也是alpha,哥哥,我害怕……呜。” “……” 我憋着哭声,低着头委屈的在那儿站着。 付韫鹭头疼的扶额,他想今天是不是有些太倒霉,没一件事是让人顺心的。 他的耐心已经告罄,换作以前,绝不会在这样的心情下理会情人的哭诉。可梁关月又有些不大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付韫鹭其实说不大清楚,只能将一切归咎于自己还没有将人吃到手,何况让一个alpha心甘情愿躺在下面被人,操,弄,总要付出额外的耐心等待猎物跳入坑中。 何况眼前这个alpha出生贫寒,从小便是孤儿,没人好好教他这些——譬如不应该随便咬别人的腺体,腺体是十分脆弱的地方——自己应该对这个孩子多一些包容。 付韫鹭是这样告诉安慰自己的。无论如何,自我安慰是奏效的。 他走过来,张开手将我抱在怀里,我顺势埋在他的肩膀上,胡乱的用他的衣领擦眼泪,付韫鹭无奈的笑了两声,温柔的拍拍我的后脑勺,说:“就这么拿我的衣服当抹布?” 我吸吸鼻子,抱住他的腰不说话。 “之后有一段时间联系不上我,不是因为发情期。” 我抬起头,对他疑惑的眨了眨眼,付韫鹭亲吻我的眼尾,抬起手将我睫毛上的泪珠蹭走,解释道:“是因为我要处理一些事情,可能会很忙,你的消息我没法及时接收和回复。” 我不解道:“不是易感期快到了么?这么忙……没问题吗?” “有抑制剂在,没关系。”付韫鹭说,“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这次我会去抱样其他omega。” “但是无论易感期还是发情期……哪怕吃了抑制剂,也不能太忙呀。”我小声说,“不然……我会担心你。” “……”付韫鹭愣了愣,眼睛眨了下,“什么?” “什么什么?”我的眼睛看向他,羞赧道,“哥哥非要我说第二遍吗?” 付韫鹭回过神,他想自己可能是因为易感期将至,精神无法时刻紧绷,以至于因为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轻飘飘的说一句‘担心你’,而内心感到躁动。 我碰了碰他的嘴唇,问他:“那我……万一会想哥哥呢?我可以……”我的手掌覆盖住他的腺体,付韫鹭蹙了蹙眉头,但没有推开我,“想你的时候,我可以去找你吗?我发誓,不会给你添乱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12 付韫鹭进入主城后换了辆车将我送回了斯特洛大学最近的小区里,他的助理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候,付韫鹭说:“我的助理带你去看看你的房子。” 我有些意外:“这么快?”离上次他说要给我置办房子过去了才不到三四天。 付韫鹭笑道:“又不是什么麻烦事。”他解开我的安全带,倾身为我推开门,“去吧,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那……”我下车,扶着车窗弯腰与他对视,“付先生,您还没答应我能不能去找你。” “我不一定有时间见你。也不一定能及时接到你要来的消息。”付韫鹭劝道。 我眨巴眨巴眼:“这么忙,我更担心你了,会想见你怎么办?” 助理闻言往远处走了走。 付韫鹭失笑半晌,才说:“如果真的不舒服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不信,你定是哄我。” “你得相信。”付韫鹭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哥哥不会骗你。” 我眼睛一弯,手放在他的后颈,往我这稍稍用力压过来,凑身吻住他的唇,付韫鹭失去重心,不得不撑着窗沿维持平衡。他仰着头放任我在他口中搅弄了会儿,直到发现我的手指又在隔着抑制贴缓慢摩挲他的腺体,才往后退了点距离。 付韫鹭捉住我的手,神色晦暗不明:“你最近为什么总是——” 我没让他继续说完,只是小鸟似的啄了下他的嘴巴,弯眼笑道:“哥哥不给我打电话的话,我会生气的。”我撤回来,向他挥挥手,几步做一步离开。 付韫鹭愣了下,手肘撑在窗边托着脸,目送我与助理并行离去的背影,食指摸了摸方才被亲的嘴唇,末了哼笑一声。 我跟在助理后面,他比我矮了些,头顶大概只到我的眉毛处,身量在裁剪的西装里显得清瘦,我稍稍打量了会儿,心想这大概是个beta。 “我应该称呼您为什么?先生。” 助理停下脚步,转过头看我,他脸色不算好看,低声道:“非常抱歉,梁先生,这是我的疏忽。我的名字是季瞬,您叫我季助理就好。” 我双手插在兜里,挑了下眉,莫名笑了:“季先生……”俯下身凑近他,“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季瞬镇定的笑道:“梁先生恐怕看错了。” “是吗?季先生在哥哥身边工作多少年了?” “哥哥?”季瞬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付韫鹭,他抿抿唇,回答,“……四年了。” 我瞧他这反应似乎不太一般,心灵福至的哦了声:“您喜欢付先生?” 季瞬嘴唇抖了抖,稳住声音才道,“梁先生说笑了。” “我不会告诉他的,你放心。”我笑道,“我只是不太明白,他抱样过这么多情人,你早就应该习惯了,为何会对我露出这番模样。” “……”季瞬退后一步,低眉顺眼道,“梁先生真幽默,我还是带您去看看房子吧,您这边可以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之后若有任何需要购买的用品,可以告知我,我会为您布置妥当的。” 我有些可怜的垂眸盯着他紧抿的嘴唇,心想这世间爱情最不靠谱,而喜欢上一个贵族的alpha,更是自讨苦吃。可惜一个个痴男怨女心甘情愿的往火坑里跳——四年,季瞬就算不说,付韫鹭这种人精难道会看不出来?恐怕是觉得这个助理用起来顺手,便懒得戳破。 物业的人上门为我办了人脸认证,用于进出别墅区,我以为付韫鹭只是买了两室一厅这种规格的房子,没想到他在这个小区的别墅区给我置办了一套别墅。 我抬头打量面前这套小洋房,问季瞬:“一平方多少星币?” 季瞬回答:“付先生嘱咐过我,让我务必不要告诉您价格。” 倒是够贴心,可惜用错了人。付韫鹭怕我会有心理负担,但我的得配感向来很高,只要是我拿到手的,那证明这本就是我的。 “它现在还不在我名下吧。”我推开院落的铁门,瞥见季瞬微微皱眉的表情。 “……是的,现在它还在付先生名下,但付先生既然答应给您了,之后是不会反悔的。” 他在不爽,我不用脑子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一个alpha凭什么能够得到付韫鹭的特殊对待,不过是贪图付韫鹭的权利与钱财——如果他是这样想的,那确实没错,可惜他在不平什么呢?觉得付韫鹭一片真心错付? 付韫鹭会有真心么?我好笑的想着。环视了一眼别墅的环境,发现卫生已经打扫过了,连床铺都铺上了新的床单,躺下去试了试枕头,高度正好。 “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的,季先生。”我对他笑了笑,“不过奉劝你一句,无论如何,你眼下这份工作才最重要。对付韫鹭投入太多别的情感,最后吃亏的只有你。” 他咬咬牙,终是憋不住心中那一口气,离开前瞥了我一眼,冷然道:“与你何干。” 好凶哦。我无辜的耸了下肩。 说实话我其实不明白母亲死前为何对我哭的那样伤心,我以为她怕死,但她说关月,我只是害怕就这样留下你一个人。也不明白付韫鹭对他家人诸般迁就,甚至愿意给自己惹一身骚也不计较。今天更不太明白季瞬怎么会知道付韫鹭与无数人有一段露水情缘后,还执意喜欢他。 那些情与爱缥缈又叆叇,我却只知道,能被我牢牢攥在手里的东西,才真正属于我。 但没人会愿意为了另一个人,成为一件附庸品。 对于人类的普世价值观而言,那样太不像话。 我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重,像有千斤秤砣往下拉扯,坚持了两秒还是没坚持住,身体往被子里一缩,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警惕的进入梦乡。 — 付韫鹭回到家时发现人已经到齐了,他在玄关换上鞋,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付辽延身边,笔直的站着,低下头道:“父亲,我路上有些事耽搁了,非常抱歉。” 付辽延如今已经是百余岁,脸上也未露出老态,只有细细的皱纹昭告他不再是三四十岁的年纪,闻言眼神都没赏他一个,淡淡道:“无妨,饭菜还没好。” 付韫鹭道:“关于虫族侵略第九十八区,我已经听高上校汇报了此次战役情况——” 付辽延打断道:“公事就不要在家里谈了,明天过来找我汇报。” “是。” “我听说……”付辽延打开光脑,“你最近抱样了一个出身贫困的alpha?” 付韫鹭整个人都僵住了,付辽延从来没有过问过这些事,今天不知为何会提起梁关月,付韫鹭暗自捏紧拳头,露出微笑询问:“父亲这是从哪里听到的?” “付韫鹭。” 付韫鹭连忙回答:“……是的,父亲,我最近的确抱养了一个alpha。” 见付辽延这样的反应,他便猜到了,恐怕是有其他皇子在付辽延耳旁嚼舌根。 “你要什么时候结婚?”付辽延睨了他一眼,沉声道,“付韫鹭,我对你抱有很高的期望,同a恋不是什么好名声,联邦也不需要这样的王。” 尼诺并亚当初建国,选择以联邦制而非帝国制,为的就是分权制衡,以免门第僵化。可alpha与beta,omega本就有鸿沟,以往凭alpha的‘无上能力’建立起的联邦,注定会走向阶级固化,贵族则会更加认同血统论。 所谓联邦,不过是一个由付氏为根系所统治的隐形帝国。 付韫鹭却并没有被付辽延的话所震慑,他方才有一瞬慌乱,是因为突然担心起梁关月是否会被其他人找麻烦。 他笑着回答:“父亲,我还不急。至于这个alpha……”他看见付辽延的光脑上显示出梁关月在大学上课时的照片,继续道,“只是看他长得不错,养着玩玩儿而已,父亲不必担心。” “长得不错?谁长得不错?”付韫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到付辽延先是小心的鞠了下躬:“父亲好。”然后便是瞧见了梁关月撑着脸的照片,他眼睛一亮,几乎是小跑到他们身边,一动不动的盯着光脑上的梁关月影像,抬头问付韫鹭,“哥,你抱样的这个omega是谁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13 “哥你从哪找的omega?能让我——” 付韫良的话还没说完,付辽延一巴掌便扇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付韫良却被吓得两股战战,立马低下头道:“对不起父亲,我错了,是我不懂规矩。” “这种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星区过来的人不必玩太久。”付辽延冷然道,“付韫鹭,把握好分寸。” 付韫鹭垂眸:“我明白的,父亲。” 赵仪捧着汤出来,见三个人僵硬的对峙在那,出声缓和道:“这是怎么了?我才去厨房没多久,是有什么事么?” “管好你儿子,赵仪。”付辽延路过付韫良时瞥了他一眼,付韫良缩了缩脖子,付辽延见状更是嗤之以鼻,“野调无腔,懦弱无能。尼诺并亚养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赵仪连忙赶到付韫良身边,将他护在后面,柔声道:“他还小,总归有些不懂事。” 二十四岁了,还小吗?付韫鹭挪开目光,默不作声。 “他干成了什么?我放他去十二区锻炼,结果呢?”付辽延皱眉道,“这种废物究竟是不是我亲生的?” 赵仪拳头兀的攥紧,脸上笑道:“不是您的亲生儿子,还能是谁的?怪我太溺爱,没有好好教导他。” 付韫良小声说:“母亲,你才没有……” 付辽延看着付韫良气不打一处来,摆摆手,饭也不吃了,转身就走,留下付韫鹭三人面面相觑。 “恐怕是去郑泉那了。”赵仪见怪不怪的落座到餐桌主位,敲敲桌子,对站着的两个儿子道,“你们两个是不打算吃饭了吗?” “没有,母亲。”付韫鹭刚落座,赵仪便道:“韫鹭,郑泉生的那个alpha……最近是不是很得陛下器重?” 由于ao之间存在易感期与发情期,很容易产生彻底标记,且这种标记如果omega不愿去除,将会影响omega终生。 联邦考虑到omega不愿去除标记的这种情况,允许alpha同时迎娶最多三位数量的omega,迎娶前omega保护协会会暗访omega,询问他的这种决定是否自愿,如有任何强迫可能性,则立马终止婚姻。 这样一个由信息素控制一切的社会,即使冠以无数人权宣言,仍然运作的像特权至高的封建王国。 而赵仪和郑泉,都是贵族们为稳住家族根基,向王权献上的omega。 付韫鹭不大爱吃南瓜,但面前摆着的就是一盘南瓜奶油浓汤,他有些反胃的皱了皱眉,下意识抚摸腺体,压住烦闷道:“您是说付潇雨么?她最近确实比我更受父亲赏识。” “你不能松懈,宝贝。”赵仪握住他的手,体贴的往他的汤碗里盛了一勺汤,温柔道,“你尝尝,我在家无事新学的菜,前几日韫良回来他尝过一次,说很好喝。” “……”付韫鹭垂眸,看着碗里粘稠的橙黄汤液,淡淡道,“谢谢母亲,不过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既然父亲已经走了,那我也先去处理一些事情,这顿饭您和付韫良吃吧。”他朝赵仪笑了笑,“您做饭辛苦了。” “哎,哥!等等!”付韫良一边喊住付韫鹭一边把那盘南瓜汤端到自己面前来。付韫鹭停住脚,但懒得转头看他,背对人问道:“又有什么事?” “你没忘记今天和你说的事吧?” 付韫鹭烦躁的闭上眼,忍住怒气道:“我现在就是替你去omega保护协会探风声。” “还有,就是那个omega……我真的蛮感兴趣的。要不你把他让给我几天玩玩?” 付韫鹭声音渐冷:“……三年前弄死过一个omega还不够你长记性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是他先动手的。”付韫良扯嘴笑,“这次这个我真喜欢,我肯定好好对他!” “付韫良。”付韫鹭沉着脸转过身看他,冷声道:“我警告你,那是我的东西。” 付韫良愣了下,瞬间有些不服气似的站了起来,蛮横道:“什么东西?那是个人!他有见我一面的权利!” 付韫鹭像是炸弹被点燃了,他猛的走到付韫良前面,扯住他的领子:“付韫良,看在母亲的面子,我忍你忍得够久了,你最好不要再试图去做一些挑衅我的事情。”他的眼睛转了个弯,停在了赵仪身上,有一种报复似的快感让他不禁勾唇笑道,“父亲说得对,你这种东西,可能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赵仪果然愣住了,她脸色煞白,只能用愤怒来填满内心的惶恐不安:“付韫鹭!你在对你弟弟说什么呢?!” 付韫鹭像丢垃圾般松开了他的领子,然后将人往后一推,道:“虽然对我而言,那些并不重要。” 付韫良是不是付辽延的种,对付韫鹭而言不重要,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赵仪生出来的孩子,所以直到现在他才能够因为‘血缘’,去忍受付韫良带来的种种麻烦, “我只希望——”付韫鹭顿了顿,在赵仪的泪光中强忍下心中所有的不满,就像年幼时每次被悄无声息吞没的委屈一样,他说,“母亲,希望您能够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 睁开眼时太阳还剩一丝余晖穿过窗帘缝隙进入黑暗的房间中,外面的天空蓝得冷冽,我揉了揉头发,拉开窗帘呆愣的看向远方,别墅区人烟稀少,高大的树木层层叠叠,那一刻孤独像无声的海浪,我以为这个世界或许只有我一个人。 可惜这种罕见的孤独感没有维持太久,光脑手环的震动声提醒了我,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很多人。 看到来电名字后我还有些意外,没想到付韫鹭这么快就联系我了,他不是粘人的性格,我有些好奇,接通了这个视频。 “怎么那么暗?我看不太清你。”他的声音很平,“管家,开灯。” 头顶不知道哪里传来女声:‘好的,睡眠模式已关闭,灯光打开。’ 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刚睡醒。” 付韫鹭看我乱糟糟的头发笑道:“看样子也是。” “哥哥想我了吗?”我走到阳台上,“给你看黄昏,你看,我们此时此刻见到的是同一个太阳。” “关月。”付韫鹭很轻的叫我的名字。 “嗯?”我转头看他,他大概是在车里,飞驰的光影路过他的脸庞,神态难掩疲惫。 “我的易感期刚才来了。”付韫鹭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说起这种事,好像在暗示他自己很累一样,这很不对,可此时的大脑似乎没法阻止一张一合的嘴巴,“我打了一针抑制剂,但是没用。” 没用?我愣了下,他们用的抑制剂一定是最上等的货品,比普通等级的抑制剂效果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怎么会没用?难道付韫鹭的腺体有问题?我摸了摸下巴,将此事先在心里按下了,对他表示出担忧道:“怎么会没用呢?那怎么办?我……我现在可以去见你吗?” 付韫鹭先是缄默了小会儿,然后轻轻笑了几声,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不用担心我,我又加打了两针,贴上了抑制贴,现在暂时正常了。” 我蹙眉道:“会不会很难受啊?一下打三针抑制剂——” “梁关月。”付韫鹭突然问,“你会想要离开我吗?”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不禁呆了下。 “你知道的,我有个弟弟。”付韫鹭说,“在母亲的要求下,我让给他无数次本属于我的东西。我一直以‘他是我弟弟,他年纪比我小’这种理由来安慰我自己,甚至一度习以为常。” 他像是回过了神,捂住脸失笑道:“你看我在说什么,就当我讲了一些笑话吧,不必当真……” “付韫鹭。”我十分珍重般的喊了他的名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只要你愿意,我便永远在你身边,谁也夺不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14 我还想着那天付韫鹭为什么那么反常给我打视频,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以为是他易感期来了,所以脑子糊涂,后来在学校见到他弟的时候我便明白了。 “梁关月?是你吧。” 我疑惑的抬起头,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里的笔:“是我。有事?” 面前的人戴了一顶棒球帽,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和付韫鹭相像的眼睛,我顿时心里有了数。 “我能坐你旁边吗?”他问。 听起来还怪有礼貌,我没有拒绝的理由,道:“请便。” 这门课虽然不难,但胜在教授备课认真,用的也不是老古董课件,说话风趣,我愿意认真听课,付韫良却不是很老实,才安静没几分钟,便憋不住的凑过来轻声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的笔尖转了个弯敲了下他的手,淡淡道:“我在听课,有什么话下课说。” “你!”他低声骂了几句,我没听清,然后付韫良猛的站起来,离开了教室。 课间休息的时候付韫良又猛地冲进教室,拉住我的手就想往外走,我往我这稍稍带了点力,他便没法了,低声威胁道:“别给脸不要脸,不想死就跟我走!” 我面无表情道:“付韫良。” 他愣了下,惊诧不已:“你怎么认出来的?” 我懒得回答他,反倒是晃晃手腕上的终端手环:“别在这骚扰我。” 付韫良嘲讽的冷笑一声:“哈,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哥告状?这几天他忙的脚都不沾地,光脑上能注意到你的消息就有鬼了。” 我从容不迫的微笑道:“能不能及不及时收到我不知道,但闲下来后会找你麻烦是肯定的。” 他怒气腾腾的居高临下俯视我,挑衅道:“不过一个被抱样的alpha,付韫鹭能对你好到几时?我倒是有很多时间整死你。” 我没有丝毫畏惧,只是有些疑惑:“你很讨厌我?” 他急慌慌否认,似乎在我身上浪费任何多余的情绪都是耻辱,他道:“当然不!你这种贱民,值得我恨你吗?” 我挑挑眉:“那你今天过来找我是纯找茬?” 付韫良怎么可能会对这人承认,自己原本对他非常感兴趣,特地托人去查他资料,没想到自己难得这样感兴趣的人竟然是个alpha!顶着这样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是一个alpha……付韫良不信邪,而且更不信付韫鹭会突然对一个alpha如此上心,便想要过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这个alpha对自己这般不冷不热。 被人捧了一辈子的付韫良,不能接受一个被抱样的东西朝自己摆脸色,甚至还拿出付韫鹭恐吓他——笑话!他两可是亲兄弟,这个alpha又算什么东西? 反正无论如何,只要他和母亲在,付韫鹭最后还不是只会一再妥协。 付韫良微微昂起头,傲慢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我比我哥会花心思多了,还会有很多时间陪伴你,哪像他,一个月都少有几天清闲。” 因为你废物啊。没有家族愿意和你交好,连你爹也不想丢给你事情做。我哼笑一声,付韫良问我笑什么,我说:“我笑你……原来是过来挖墙角了。” 付韫良投射过来的目光在我脸上游走:“你应该庆幸你那张脸长得实在合我胃口。” 我向他露出一个笑:“那我先谢谢付先生的夸奖。”我指了指前面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不过下一节课快开始了,这节课下了便是午休,不如我们那时再说,好吗?” 付韫良盯着我的脸呆愣半晌,突然皱眉道:“你真是个alpha?” “付先生真会开玩笑。” “哼……算了,我倒也能稍稍理解付韫鹭了。”他的食指敲敲桌子,半威胁道,“十二点半之前,我要见到你出现在校门口,否则——” 我说:“西门北门还是南门呢,付先生。” “……”付韫良恼羞成怒道,“我怎么知道是哪个门?!” “那就西门吧,离这栋楼近一些。”我说,“付先生不知道西门在哪的话,可以导航过去。” 付韫良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但瞧见我笑容可掬的脸又一股火没地方发。 待付韫良离开后,我将方才的对话录音保存,发送到了付韫鹭的终端里,又发了一段文字过去:“哥哥,你弟弟过来找我了,他好凶,我不敢完全拒绝他,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吗?” 我坦白,我确实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感,但又不太确定付韫鹭能不能及时接收到消息,如果不能看到两兄弟对峙的场面我会非常失望。 好在付韫鹭懂事的没有让我这种期待感落空,不过我也很疑惑他是怎么看到消息的,毕竟自从那段视频通话结束后,付韫鹭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本着好奇的心态给他发过一条‘今天天气不错’的消息,但付韫鹭回复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视频结束后,付韫鹭就专门派人跟在我身边,如果有异常情况,就立马通知季瞬,他忙的时候季瞬都会在身边帮助处理公务,季瞬能够随时亲口告知我的异常。 季瞬接到电话的时候,付韫鹭正在给腺体扎抑制剂,这样的扎法起效最快,但也最伤身体,季瞬有一瞬间的私心不想让付韫鹭去操心这种事,但职业操守还是让他如实告知付韫鹭:您的弟弟去斯特洛大学见了梁先生。两人似乎在交谈。 付韫鹭眉头猛的一皱,本就苍白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去找梁关月?”他将最后一丁点抑制剂打完,丢掉了试管,重新贴上抑制贴。 付韫良去找梁关月还能是什么打算?付韫鹭啧了声,终于想起光脑里收到的那一堆消息,他在一栏的红点里找到了梁关月,想了想还是选择将他的消息栏置顶,然后点开了梁关月发来的录音文件。 付韫鹭在嘈杂的教室里勉强能够挺清楚两人的对话,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一行字:‘……我不敢完全拒绝他,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吗。’ 等到几分钟的录音播放完毕,付韫鹭揉揉额角,摘下眼镜站起身,问:“和米诺议长的会面还有多久?” “两个小时,先生,我们到达见面地点需要半小时路程。” “我有事要去斯特洛大学一趟,之后我会从斯特洛大学出发,你准备好所需资料,在见面地点等待。” “……先生!”这是季瞬第一次尝试改变付韫鹭的决定,他委婉道,“时间可能会来不及,如果不是很要紧的事,不如我这边安排其他人去斯特洛大学帮您处理?” 付韫鹭步履未停:“季助理,我有教过你去质疑我的决定吗?”他微微偏头,睨了一眼季瞬,“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 我在课上收到了付韫鹭的回复,他说:‘我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不必去西门见付韫良,我会替你去处理,午休时间你安心吃饭休息。’ 这怎么行?有热闹我凭什么不能看?我回复道:‘不行,我要去。’ ‘为什么?少见付韫良,他不是个好打发的。’ 我的手指不住地轻敲桌面,想了想回答道:‘和他没关系。’ ‘和你有关系。我只是很多天没见到你,有些想你。’ ‘我想过去,亲眼瞧瞧你这几天易感期身体情况怎么样。是这样的原因,哥哥,你可以满足我的愿望吗?’ 那边很久没回消息,我以为付韫鹭还是不肯答应,甚至感到诧异,心想甜言蜜语怎么会不起效果了呢? 付韫鹭突然发消息过来:‘你在那种场面很容易被付韫良针对,他会说很难听的话,你还小,不该听见那些。’ 我忙回:‘没关系,我从小听过的垃圾话太多了,不差他几句。’ 付韫鹭:‘乖,听话,我等会儿还有事,不能待太久。但是今天晚上我有时间,到你那边的别墅找你好吗?’ 我:“……”这是铁了心不想让我去围观吗,好恨。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15 在登上王位之前,权利就如镜花水月,众方逐鹿,谁也不知道究竟谁能捞着水里藏着的月亮。而梁关月是付韫鹭目前唯一能确定抓住的东西。 那是他的所属品。即使梁关月是一个不愿屈居于人下的alpha,时常娇纵蛮横,偶尔会想要掌控他露出侵略性,但付韫鹭觉得这些都不是无法包容的问题——因为梁关月即使清楚他们两人永远在一起的期待无望,可仍然告诉他:我喜欢你,只要你愿意,自己便不会离开。 这样一个可怜可爱的孩子。 可付韫鹭又会卑鄙无耻的想,他的身份注定不会只迎娶一位omega,更不会迎娶一位alpha,但梁关月可以以其他身份待在他身边——如同母亲身边的那名侍从,如同梁关月在话剧里饰演的那名骑士。 但这种念头就像天方夜谭,他知道梁关月是不会答应的。付韫鹭认为可能需要一些其他的法子,就像当初他要挟梁关月接受被抱样一样。 他在校门口不远处看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付韫鹭皱皱眉,下车前去敲了敲付韫良的车窗,付韫良隔着防窥膜,见到是付韫鹭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他连忙把墨镜帽子和口罩戴上,压低了声音问:“你谁啊?” 付韫鹭冷着脸道:“下车,跟我走,我们谈谈。” 付韫良心虚狡辩:“我认识你么?就跟你走。” “付韫良。” “妈的……梁关月那小子真跟你告状了?”付韫良破罐子破摔,一把扯下口罩,车窗落下一半,他谨慎的露出半张脸,生怕付韫鹭要朝他动手:“付韫鹭,你他妈没病吧?平时忙起来连母亲都联系不上你,现在因为一个贱民的消息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给他擦屁股?” “我有说过么?” “……说过啥?” “不要动我的东西。”付韫鹭面不改色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抵住了付韫良的额头,“我对你的亲情早就在忍让中消磨干净了,你现在在我看来,”他扶着车顶,俯下身,那双黑蓝的眼睛冷然的直视着对方,“就是躲在母亲身后的一条狗。” 付韫良闻言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愤怒才迟来的席卷他的全身,他气的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可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手指握着枪身,讥笑道:“行啊,开枪。在斯特洛大学门口,在这么多人面前开枪。” “你敢么?付韫鹭。”付韫良甚至更为挑衅的将车窗全放了下来,摇头晃脑道,“连句脏话都不会骂的好好学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在这为了一个alpha假意要挟自己的亲弟弟,多好笑啊。” 付韫鹭却二话不说,抬臂用枪把狠狠砸向他的额角,付韫良被打的身子一斜,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痛的全身发抖,温热的血液顺着鼻梁流到皮质座椅上。 “呵,付韫良,你以为我替你处理了那么多烂摊子,我俩就是利益共同体了吗?”他抓住付韫良的头发,眼神冰冷的笑道,“你就祈祷吧,祈祷自己以后千万安分一点,不然总有一天,我总会有办法让你悄无声息的在尼诺并亚消失。” 他听到了斯特洛大学下课的钟声,便放开付韫良,收了枪,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瞥了他一眼:“离梁关月远点,他要是出了任何事,你也逃不掉。” 付韫鹭说完往自己停靠车辆的方向走,没想到看到方才对话的主人公从后面探出头来,尴尬的对他笑了下:“哎呀……我没想偷听来着。” 付韫鹭的烦闷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了,他走到我身边,弹了下我的额头,道:“逃课?” 我想你让我不要来我就不来么?那我偷偷过来看戏不就好了?理直气壮道:“对啊,逃课过来见你。” “什么时候过来藏着的?” “没几分钟,就从你拿出枪的时候……” 付韫鹭好笑道:“那岂不是差不多全听完了?” 我装傻道:“是吗?” 他领着我进了车,我们坐在后座,我挽住他的手,问他,“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付韫鹭停住嘴,因为我的头埋在了他的腺体处,用牙齿轻轻碰了碰腺体,付韫鹭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连忙伸出手掌抵住我的脸将我推走,无奈道,“疼,别碰,你总是这样不老实。” 我佯装心疼道:“哪里疼?怎么回事?” 付韫鹭想要掏出烟盒,又记起我讨厌吸二手烟,遂作罢:“来之前朝腺体打了一针,现在不舒服着呢。” 我了然道:“原来是这样,那确实很痛,对不起,刚才不是故意的。” 付韫鹭意外道:“你怎么知道?”他脸色变了变,“你难道也打过?” 我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回想了一些以前的日子,闭上了眼睛:“那是我第一次易感期,没有钱买抑制贴,学校免费发放的抑制剂也被一个混混摔碎了。当时授课的老师让所有学生出去,他是一个beta,可以负责在教室内观察我的情况。” 付韫鹭握住我的手,亲吻我的眉间:“不讲了,乖。” 我笑了一声,为什么不讲?我对那名beta只有厌恶与恨,绝没有惧怕,每次回想起那天,我恨不得用美工刀割掉他的大动脉。 那些场景会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中反复上演,我便能够凭借着那样的恨,去让他们加倍偿还。 “他抱住我,手掌伸到了我的校服里,说——” 这个五十多岁的beta近乎痴迷的抚摸过他的皮肤,亲昵地说:“关月,关月,我很喜欢你啊,可你为什么分化成alpha了呢?如果你是omega的话……那该有多好啊。如果你是omega的话,我不就能要了你吗?” “我仍记得他的脸贴到我的腺体上,像狗一样的闻着,怪我分化成alpha,他连信息素的味道都闻不出。我想推开他,可我又饿又难受,压根就没有力气。等到抑制剂送到教室里时,他似乎泄愤一般,将抑制剂注射到了我的腺体里。” 我睁开眼,回想起那天受的耻辱,自己难道会放过这个愚蠢的beta吗?他只是假意接受了这人提出的师生恋,找到合适的时机,弄昏了他,避开了街道存在的摄像头,将人连着石头丢到了灰海里而已。 一个垃圾星而已,又存在什么治安和法制呢?警察查不到这人的踪迹,再者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自然没有再费心思寻找。 付韫鹭听完眉头紧锁,安慰似的抚摸我的后颈,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摇头,“记不起来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而且他之后失踪了很多年杳无音信,已经被判定为死亡了。” 付韫鹭抱住我,轻拍我的后背:“你过得很不好。” “以前是,但来到主城后,发现活着也不是那样困难。”我本怀抱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谁能想到会遇到你——付韫鹭,你的所作所为,与那个beta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都是以‘喜欢’这种轻飘飘的借口,企图困住我不是么? 你既然惹了我,最后可千万别怪我心狠。 我看着他的眼睛,询问:“付韫鹭,你以后不会舍得我难过的,对么?” “我……”付韫鹭他完全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哄骗我,他也认为自己可以顺利的说出‘当然’两个字,可一旦对上梁关月那双碧绿波光的眼睛时,他像被毗斯缇斯扼住了喉咙,哑巴般的没法说出谎言。 他提早设好的闹钟响了,本是为了提醒自己别耽搁时间,米诺议员不会愿意和一个迟到的傲慢皇子商谈,可此时就像救命符一样。付韫鹭连忙岔开话题,道:“关月,我得出发了,晚上见好吗?” “……”我弯眼笑了笑,“好的,晚上见,哥哥。” 我刚一下车,付韫鹭便火急火燎的开走了,好像身后有人在追他一样,我摇摇头,心想付韫鹭现在连一句谎话都不好意思对自己说了么?看起来未免有些太过‘痴情’。 付韫良的车早就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付韫良被逼急了,之后还会不会来找自己麻烦。 大概是晚上十点的时候,付韫鹭才风尘仆仆的姗姗来迟,他脱下外面的米色大衣挂在衣架上,连一楼的客厅亮堂,却没有我的踪影,尝试性的喊了声我的名字:“关月?你睡了吗?” 付韫鹭路过电视机,拿起遥控器将声量调小了一点,正要上楼去找我,我就穿着浴衣从卫生间里打开门走了出来。付韫鹭愣了下:“怎么在客卫洗澡?” “刚才在看电视,所以懒得上楼了。”我擦了下脸上的水滴,“而且这个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会过来,在哪洗都是一样的。” 付韫鹭拿过干毛巾走到背后给我擦头发,闲聊道:“你可以带你朋友来这玩,不过可不能睡我的卧室。”他顿了顿,“也不能睡你的。” 我沉默了两秒,付韫鹭问我怎么没说话,我扭捏道:“……毕竟不是我的房子,带他们来不好。” “怎么不是你的?这个别墅就是我买给你的。”付韫鹭说完才想起来,“虽然不在你名下,但等我忙过这段时间,你也有空闲的时候,就带你去办过户手续。” “……我不要。”我嘟囔,“我凭什么拿你的东西……” 付韫鹭听后哈哈大笑,捏捏我的脸:“因为我本来就乐意给你花钱,你安心受着吧,这是你应得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改第三人称了宝宝们 梁关月边亲边推着付韫鹭进了卧室,直到把付韫鹭整个人推到床上,他倾身压了下去,付韫鹭用手臂微微撑起前半身,仰头与上方的梁关月亲吻。 “哥哥这几天易感期怎么过的?”梁关月眼睫很长,他眨了眨眼,灯光穿过,倒影在他的眼下像蝴蝶般。付韫鹭看得心痒难耐,一只手抚摸他的脸庞,梁关月偏头蹭了蹭,碧绿的眼珠子定定的望向他,笑道:“怎么了?” 付韫鹭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像是有些晕眩,后颈的腺体隐隐作痛,他说:“还能怎么过?” “比如抱样一些新的情人。总比我这个不懂事的alpha好。”梁关月的语气似乎在撒娇。 付韫鹭闻言失笑道:“我抱样新的情人,你难道乐意?” “当然不乐意啦。” “那问这个,我可以当你在试探我吗?” 梁关月坦然道:“完全可以呀。”他弯眼笑了笑,像只狡猾的狐狸,“因为我就是这个心思呀。” 付韫鹭笑道:“我忙的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你觉得我有那个心思吗?” 梁关月说:“你这样说,我会很感谢你弟弟的。” “为什么感谢他?”付韫鹭愣了下。 “没有他,你哪里会这么忙呢?” 付韫鹭挑眉:“你这话说的……好像默认我如果不忙就一定会找其他人一样。” “不是吗?”梁关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说实话,我之前确实有这个想法。” 梁关月干脆将自己压在付韫鹭身上,付韫鹭顶着他的重量只能乖乖躺倒,他感受到梁关月的嘴唇亲吻他的腺体,即使隔着抑制贴,他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推了推梁关月,轻声警告道:“不准咬。” 梁关月不太喜欢这股中药的寒苦味,皱了皱眉头,但付韫鹭自然是没法看到的:“你的话还没说完呢。” 付韫鹭的脖子被梁关月的头发挠的痒痒,他偏了偏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梁关月的后背,回答道:“就是有这个想法。” “我咬你腺体了哦,付先生。” “我有这个意向,但我一直没有实施。我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一个想法在我脑海里成型的时候,除非特殊情况,大部分时候我都会立刻着手实行。” 付韫鹭这话说的十分委婉,梁关月想了想,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因为易感期和我的原因,打算抱样其他omega,但是又因为怕我伤心,所以这个想法一直没有落地,之后也不会实行——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付韫鹭以为被这样平铺直叙的说出来,他会很难堪——被一个抱样的情人左右了最高效的决定——事实上他的内心确实些许难堪,可在梁关月亲吻他的脸颊,眼角,嘴唇时,难堪宛如水汽,模糊成一团,然后转瞬消逝。 他确实有些超出自己意料的喜欢这个alpha。付韫鹭张开嘴与梁关月接吻,腺体的温度愈发滚烫,梁关月的手指在他腺体周围摩挲,付韫鹭忍住骂人的冲动,在亲吻中睁开眼:“你总是这样,我说过了……” “我很高兴,付韫鹭。”梁关月抿着唇笑,对他说,“我以为你没有把我当回事,但是你方才说的话,好像在告诉我,我在你心里有那么点位置,我有资格去更加喜欢你。” “……”付韫鹭心跳的忽然间不太受自己控制,这种感觉陌生的让他发愣,“你……” “我不可以更加喜欢你吗?哥哥。”梁关月笑眯眯的看着他,小鸟一样的啄他的唇角。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我?”付韫鹭无奈的回吻他。 “我就想听你的回答。” 付韫鹭沉默了会儿,其实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反应究竟是为什么了,他本应该游刃有余的回复梁关月的每一个疑问,可现下无论是什么样的回答他都需要在内心里斟酌一番,这对他而言非常诡异。 “你……”付韫鹭注视着梁关月的眼睛,那双眼睛生动漂亮得像春天抽芽的碧树,他想这样的人应当就这样属于自己,“你当然应该喜欢我。”他捧住梁关月的脸,告诉他,“除我之外,你不能被任何人拥有。” “好啊。” 梁关月觉得自己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人也不可能拥有他,不过付韫鹭这样幻想,他乐得承认,毕竟言语不具有任何效力。 “哥哥,你的抑制贴是不是该换了。”梁关月耸了耸鼻子,“我闻到了你的信息素味。” 付韫鹭想自己中午打完抑制剂后确实一直没有时间去更换抑制贴,经由梁关月提醒,他才想起来这事,腺体发烫,身体又隐约有易感的趋势,他推了下梁关月,说:“你起来下,我再去打针抑制剂。” “我帮你打抑制剂吧。”梁关月主动请缨,渴望的看向他,好像非常想要替他分担一些事情,付韫鹭犹豫了一下,梁关月说,“你不拒绝,我就当答应了。” “……” “我帮你把抑制贴揭下来。” 不等付韫鹭拒绝,梁关月的手指就抚摸上了抑制贴边缘,付韫鹭叹了口气,偏头扯开衣领方便他动作。 抑制贴才被撕下来,寒湿的苦味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梁关月一时间被冲的头昏脑涨,他扶住额头,努力摁下内心不耐的躁动。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贴抑制贴了吗?”付韫鹭捏住他的鼻子,“alpha的信息素,从来都是同类相斥。之前你觉得好闻,是因为不在易感期,浓度没有那么大。” 梁关月瓮声瓮气道:“就是有些不习惯嘛。” 付韫鹭自己也不大舒服,看样子确实应该补一针了,忍住不适拍拍他的背:“好了,起来,我去拿抑——” 他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花香味,花香并不浓烈,却在自己的信息素中十分突兀,像潮湿的雨天,墓碑旁摆了一束白色木兰。 付韫鹭几乎喘不过气,眼眶逐渐发红,易感期闻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尤其他腺体受损,拿最强效的抑制剂注射才勉强够用,他咬牙哑声道:“梁关月……把你的信息素收回去……” “哥哥……”梁关月却像失了魂一样,鼻尖蹭蹭他的耳后,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腺体。 付韫鹭能够清楚的闻到花香味越来越明显,梁关月离他又极近,付韫鹭忍住自己想要挥拳打人的冲动,二话不说用力将身上的人推走,喘着粗气快步走到书柜旁,打开柜子想要将抑制剂拿到手。 不止自己需要打,梁关月目前的情况看来也该来一针。 他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被梁关月的信息素这样一刺激,腺体痛的他像是有针锥在不停敲打。 梁关月被推的翻了个身,咸鱼一样的正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秒,他顶了顶腮,仿佛在回想那天在浴室,被付韫鹭一拳揍偏的脑袋,无声的勾唇笑了。 想要打抑制剂?那可不行。否则自己方才那些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 他走到付韫鹭身后,看到他低头正在满脸烦躁的拆掉抑制剂的包装袋,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手抢过他手中的抑制剂,他的胸膛覆着付韫鹭的背,低下头,嘴唇紧贴着付韫鹭的腺体,轻声说:“哥哥……我想闻你的信息素。” “梁关月!”付韫鹭不想动粗,打算挣脱梁关月,但腺体的问题,易感时期他的身体本就不如平时,又因为这几日休息太少,抑制剂用的太频繁,现下被梁关月的信息素刺激后,隐约有反噬的趋势。 “给我……抑制剂。”付韫鹭咬牙切齿道,“你现在也需要……” “我不需要。”梁关月亲昵道,“我有哥哥就够了。” “你被信息素影响了,神智不清楚,听话——呃啊!” 梁关月本只是猫一般轻轻的舔舐他的腺体,付韫鹭以为他不敢咬下去,可他低估了一个alpha的占有欲,梁关月无论平时再怎样像小孩,终究是一个精神力a+的alpha。 他朝付韫鹭的腺体咬了下去。 梁关月确实能感觉到自己被付韫鹭的信息素所影响了,但或许是他的精神力等级比付韫鹭要高,他的神智保持的竟然还算清晰,现下所走的每一步,都在按照他的剧本上演——他要在付韫鹭的易感期,临时标记他。并且让付韫鹭接受这个标记结果。 但让付韫鹭究竟如何接受,梁关月目前打算看付韫鹭之后的反应。 而现在,联邦最得民心的皇子,曾经拿枪指着他的人,高傲不可一世的alpha,脸色苍白的躬下腰,站不稳似的扶住了桌沿,冷汗浸湿了他的衬衫。 付韫鹭眼前一片花白,梁关月深深咬进了他的腺体,信息素通过牙尖传达到身体的每一处,强硬的占据他所有的思绪。 但alpha的信息素本来便互相排斥,因而付韫鹭痛的浑身发抖,像是呼吸过载的剧烈喘息。 “……放开……梁,关月,我要杀了你——”暴怒火一般的腾烧起来,他的大脑一边充斥着愤怒,一边宣告着臣服,梁关月却像受到了了不得的挑衅,咬的更重了。 付韫鹭再也没法坚持住,腿软的就要往前倾倒,意识昏迷的前一秒,梁关月的手圈住了他的腰,稳了稳他的身体,确保这次的临时标记能够完成彻底。 过几天得去抽空看看医生了。付韫鹭完全闭上眼前这样想着。不会有比被包养的alpha临时标记自己更丢人的事了。 他不会放过梁关月的。什么三个月的协议,自己绝不会再遵守。 “晕了?” 梁关月松开口,手捏着付韫鹭的下巴,将他的脸扭向自己,看到他嘴唇苍白,脸色也死人般,额头冷汗涔出,还有紧闭的双眼,这才确信付韫鹭痛的不轻,大概是痛晕过去了。 标记一个alpha的感觉……说实话,自己没什么感觉。梁关月边将付韫鹭抱到床上,一边无聊的想着,除了那一瞬间的占有欲,他甚至没能品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怎么跟生理课教的不一样呢?他站在床边,垂眸冷漠的凝视着昏迷的付韫鹭——难道因为他是alpha,所以ao的法则不适用? 梁关月对于未知的知识会感到好奇,决定等会儿到知库里看看有没有相关文献解释。 但这几天他大概得躲着点付韫鹭了,毕竟方才他好像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虽然醒来后可能没有那么强烈的杀意,不过一怒之下硬要办了自己,那倒也比较棘手。 梁关月在给付韫鹭换身睡衣和不管他自己去完成小组分配的任务之间,选择了给付韫鹭换身睡衣。虽然他觉得这很麻烦,但假若付韫鹭起来后看见自己穿着的是一件前一天晚上,因为出汗而一股馊味的衬衫,恐怕怒火更甚,万一真拿把手枪要毙了自己,他除了卖惨也没别的办法。 梁关月给付韫鹭换好衣服后,又看了看课表,发现明早有课,便早早睡下了。 翌日付韫鹭还没起床,他先是把抑制剂放到了床头,本来都要走了,想到什么,从大门口回来,又写了张纸条放在抑制剂旁边,确定一切没问题后,背着包出发去了学校。 付韫鹭大概是在上午十一点醒来的,这一觉少数睡了十二个小时,好像要把前几日缺的觉全部补回来。过多的睡眠让他头昏脑涨,即使这样,他也没办法忽略浑身都充斥着梁关月的信息素味。 他摸向腺体,发现已经贴上了抑制贴,昨夜种种在他脑海里浮现,付韫鹭揉了揉鼻梁,先是暗骂几声,可现下自己实在连恼怒的力气也拿不太出。 光脑被各方人员连番轰炸,季瞬的电话打了不下二十个,付韫鹭记着上午八点有一场线上会议,十点要去研究所与朱莉院士见面—— 他头疼的回播了季瞬的电话。 “等会儿我会亲自联系朱莉院士,向她致歉。至于线上会议,你去联系参议成员,确定好二次会议时间。” 付韫鹭清了清嗓子:“……我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应该是易感期的问题。我身体没有问题,下午的安排发给我,一切照常进行。” 他想要下去接杯水润润嗓,没想到床头柜就摆了一杯白开水,他拿起来喝了几口,才发现枕头旁放着一支昨天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抑制剂,以及一张纸条。 【对不起付先生,我也不知道昨晚自己怎么了,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我知道你肯定要讨厌我了……对不起。】 付韫鹭先是冷着脸把纸条捏成一团,将抑制剂注射到身体里,走到浴室揭开抑制贴,看到梁关月的牙印深深的留在上面,愤懑之余,他竟还能像个疯子一样的想着:这孩子牙齿长得很整齐。 想到这付韫鹭笑出了声,在浴室冲完澡后,又将那张被揉捻的纸条重新摊开,静静地看了几秒,长叹一口气:“……连当面道歉都不敢,怕成这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18 连着一个星期梁关月都没联系付韫鹭,范娜还奇怪他这个星期怎么那么老实呆在学校了,问他:“你那只宠物不养了?” 梁关月抬眸看了她一眼,摇头:“怕触霉头,先不见了。” “哎,兼职也不做了?” “要做,等会儿就去。”梁关月打了个哈欠,把棒球帽扣在头上压低,“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兼职?” “我有事呢,晚上贵族们举办了一个宴会。”范娜手撩了一下头发,油腻的眨了眨眼,“那些皇子公主们都会去,我得去跟他们套套近乎。”又说,“这次不去那里兼职服务员了吗?我之前特地联系负责人给你留了一个名额,这次日结费用比上次高,一天能有这个数呢。”她比了个数字。 梁关月摇头:“走了。” 付韫鹭连着一周都没收到梁关月的消息,一开始他还没注意,昨天稍微闲下来后,他点开聊天置顶才发现梁关月竟然真的没有发任何消息给他。 最后一条是被咬的那天,晚上八点,他还没赶回别墅,梁关月问他:什么时候过来啊哥哥?我好无聊。后面配了一个小猫哭泣的表情包。 付韫鹭若有所思的看着聊天界面,忽然问前排的季瞬:“季助理,如果你养了一只猫——” 季瞬愣了下,有些高兴的转头听付韫鹭说话。 “如果你养了一只猫,这只猫平时虽然调皮,可是很黏你,你也知道它很喜欢你。”付韫鹭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梁关月可怜巴巴看着他的场景,“有一天,他忽然咬伤了你,或许他是无意的,但这仍然不妨碍你非常生气……” 季瞬小心翼翼问道:“付先生,您养猫了?” 付韫鹭沉默了一会儿:“……差不多。” “所以猫咬伤了您?严重吗?” 说不严重是不可能的,身为alpha被alpha咬进腺体标记,除了身体非常痛苦外,心理也难以接受——付韫鹭一边无法抑制的对梁关月产生依赖,一边又因alpha的身份为对梁关月感到厌恶。 甚至因为浑身都散发着梁关月那股花香的信息素味,连香水都没法掩盖,他每天都要被人打趣:“我们的四皇子最近喜欢喷温柔一点的alpha类型香水?” 他叹了口气,好在七天过去,信息素味道淡了很多,能被香水掩盖,他的易感期也结束了。 付韫鹭回答季瞬道:“说不上多严重,现在的问题是,明明有资格生气的是我,但我的猫大概是因为害怕,所以不理我了。”他的食指不住地点点膝盖,“难道还要我主动去求和?” 季瞬笑道:“先生,一只猫而已,它懂什么呢?” 付韫鹭说,“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那便不原谅。” “可他只是一个小……猫。” “那先生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呢?” “……”付韫鹭不说话了,季瞬便知道聊天到此结束。 晚上参加宴会时,付韫鹭趁着空隙到露台抽了根烟,在房内酒精熏得他昏昏欲醉,来到露台被晚风一吹才清醒许多。 他抬头望向今晚的莹莹的月亮,这让付韫鹭不自觉的想起梁关月这个名字,红色的火星在他指尖动了动,付韫鹭弹落烟灰,吐出一口烟雾,他想自己可能是鬼迷心窍了,竟然向梁关月拨了一个语音通话。 他没有任何理由先向梁关月服软,但这个小孩儿已经这么多天没有主动联系他,这太罕见,万一他生了病,亦或是出了什么事—— 付韫鹭为自己找了充足的理由。 “……付先生?” 光脑里传来梁关月极其轻的声音,付韫鹭心下莫名一松,嘴上沉声道:“做了坏事就想躲着逃避?” “我没……”梁关月局促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如果不主动联系你的话,你要装鸵鸟到什么时候?” “我……抱歉付先生,我这边有点忙,等会儿我回拨给你好吗?”梁关月话音才落,那边便有声音骂道:“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刚才说过了,要五瓶啤酒,五瓶!你只提来四瓶是怎么回事?觉得我付不起吗?啊?一个服务员也敢——” “非常抱歉,我的疏忽,我这边给您再拿一瓶过来好吗?”梁关月的声音由远转近,他对付韫鹭说,“付先生,先挂了,等晚点我回拨你。” “等会儿,梁关月。”付韫鹭皱眉道,“发定位给我。” 梁关月慌张道:“您很忙的,别来这了,这里不适合付先生。” “定位,发给我。”付韫鹭冷声道,“不要违逆。” 梁关月挂掉了通话,将定位发给了付韫鹭,背后那个醉酒的中年alpha的骂声仍然不绝于耳,他拿着一瓶冰啤酒放到了桌上,便准备忙接下来的一单了。 这个中年alpha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醉醺醺的威胁道:“怎么,放下就走?不道歉?一个omega也敢看不起我?” 梁关月凉凉的睨了他一眼,扯回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方才被握住的地方:“我是alpha,先生。” 哪想到梁关月擦手的动作惹怒了他,这名alpha猛的站了起来,推了他一把,发现没有推动,更加恼羞成怒,扯着他的领子,吼道:“你他妈一个服务员装什么装?!” 梁关月挑眉,垂眸盯着他涨红的脸,眼珠子忽然朝右翻了个白眼,笑了。 “你还敢笑?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这个小白脸!” alpha盛怒的举起拳头就要打他,梁关月攥住他的拳头,不让他的动作前进分毫,弯了弯眼睛笑道:“我笑你可怜啊……懦弱成这样,只会向你认为弱于自己的人挥出拳头。” 梁关月的右手手臂从对方颈侧穿过,弯肘,将肘部紧贴alpha的下巴,另一只手从上方扣住右手的手臂内侧,形成了一个锁扣。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他胸部前顶,双肘不断向中间挤压。 “我是你的话,就拿酒瓶子砸死自己,一了百了。”他凑到他的耳朵旁轻声道:“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要死了,嗯?废物。” 绞杀只持续了三秒不到的时间,这名中年alpha眼神开始模糊,反抗的动作也渐渐变小,梁关月松开手,抬腿踹了他一脚将人踢远。 老板见那个闹事的躺在地上捂着脖子惊魂未定,一副要晕不晕的样子,过来劝道:“算了算了,小梁,你先去后厨吧。” 梁关月什么也没说,点头转身就走。他在算,算那个中年不得意的alpha会不会继续找他算账——这种人向来面子大过天,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这样大的脸面,梁关月不信他会轻轻揭过。 他的脚步放的极慢,慢到那个alpha刚刚恢复了一些神智,就趔趄的起身,抄起桌上的酒瓶,凭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向他跑过去,拼尽全身力气朝他脑袋砸去。 梁关月听到他杂乱的脚步声,在众人的惊呼中转过身,却并没有阻止他的的袭击,只是看似慌乱的偏身抬起左手挡住了那个酒瓶。 酒瓶的玻璃碎渣刺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潺潺流下,梁关月痛得皱眉,抬眸冷然的看了这个alpha一眼,抬腿朝着他肚子来了一脚,alpha被他踢的捂住肚子蹲在地上,梁关月见状哼笑道:“我很痛啊,知不知道?” 他转头对老板说:“老板,我想要去附近的诊所处理伤口。” 老板见他手臂的伤口吓了一跳,连忙报了警,说:“赶紧去吧赶紧去吧。” 现在是晚上,附近没有24小时营业的人工诊所,只能跑去比较远的医院,梁关月在车上联系了付韫鹭的终端,告诉他别来了,自己现在有事外出了,不在那里。 付韫鹭这次回的很快:‘你又跑哪去了?’ ‘反正你别去那个店了,我现在不在那里。’ ‘你去哪了梁关月,别逼我以后在你终端上安定位。’ ‘……我在去医院的路上。’ 这句话才发出去,那边付韫鹭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梁关月思忖两秒,还是没有接通。 ‘梁关月。接通视频。’ 梁关月在车里抬起手臂,检查着上面的伤口,车外霓虹闪烁,照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晦涩不明,梁关月满意的勾唇笑了笑,回复道:‘我怕现在看到哥哥的脸,就会忍不住想哭,那样太丢人了。我在诺德瓦医院等您,好吗?’ 离宴会结束已经没有多久,付韫鹭本打算结束后再去找梁关月,但现在他似乎没法静下心等待下去,付韫鹭放下高脚杯,与交谈的众人点头致歉后便匆匆离开。 几个贵族们看向付韫鹭离开的背影,眼神互相对视,下一秒议论起来。 “四皇子怎么走的这样匆忙?” “刚才也时不时看向终端。” “你们不知道么?他最近养了一个alpha情人玩。” “什么?我姑父还和我闲聊起四皇子的香水品味突然变了,前几天见他,身上突然一股花香调。” “……这……难不成是……被情人标记?” “怎么可能?!”众人看疯子一样的看着她,说,“付韫鹭那样的人,精神力等级又高,被标记?天方夜谭好不好?” “也是,也是,哈哈……” — 付韫鹭赶到的时候,梁关月手臂已经包扎好了,玻璃渣被护士挑出来放到了一边,叮嘱他这几天千万不能碰水。 梁关月正在低头玩消消乐,他脸色苍白,左手绑着绷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医院白色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十分孤寂又可怜。 付韫鹭平了平呼吸,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发,什么责怪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只有那句话是他不经思索,这份心疼的情绪牵扯住他的神经,让他温柔的放缓了声音:“梁关月,很晚了,我带你回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19 梁关月闻声抬起头,见到是付韫鹭时先是一愣,然后眼眶便渐渐红了。他像是觉得丢人,咬住下唇拼命忍住泪意,刚想开口说话,可蹦出嘴的第一个字却是忍不住的呜咽声。 付韫鹭轻蹙眉头,拇指抚摸他的眼角,问道:“很疼吗?” 梁关月赶忙摇摇头。 “那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我以为……”梁关月用没伤着的手臂捂住上半张脸,狼狈的低下头,哽咽道,“我以为你,你会很生气……我不敢联系你……呜……” 付韫鹭沉默了两秒,才放柔了声音,他说:“比起生气,我更担心你。梁关月,我才一个星期没见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我不是故意的……” 医院人多眼杂,就算尼诺并亚所有的媒体登刊都由皇家监控,但难免偶尔会有漏网之鱼。付韫鹭说:“有什么话我们去车上说吧,好吗?” “付先生不怪我吗?”梁关月嫌丢脸似的不敢将腰杆挺直,如同一个被家长牵引的小孩,握着对方的手,由着付韫鹭带他离开医院。 付韫鹭步履不停,回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笑了:“你这样子我还怎么忍得下心说什么狠话?” “我……” 付韫鹭绅士的为他打开车门,梁关月没有立马进去,而是站在车门口,泪水盈盈且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问道:“那我们算和好了吗?” 付韫鹭失笑道:“和好?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有过争吵。” 梁关月伸手握住他的一根食指晃了晃,说:“你可以现在跟我吵一架,然后我们再立马和好。” 付韫鹭笑骂道:“快进车吧你,我现在没心思和你吵架。” 梁关月干巴巴道:“哦。” 等到付韫鹭坐到他身旁关上车门,车辆缓缓行驶后,付韫鹭才提起一周前的事:“alpha标记alpha会很疼,梁关月,下次不能再这样任性了,这次就算了。” 梁关月缄默了会儿,眼神时不时瞟向他,欲言又止,付韫鹭看不下去了,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问……那时候,除了痛,其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付韫鹭似笑非笑的转头盯着他,梁关月立马心虚似的坐正了,只留给他一张侧脸去打趣,付韫鹭说:“要不我咬下你试试看?” 梁关月先是一僵,他的手肉眼可见的攥紧了衣角,可又犹豫的点头答应:“那就……一咬还一咬。” 付韫鹭的一只手臂在座椅后展开,沉声笑道:“那你过来些。” 梁关月视死如归的闭上眼靠近付韫鹭,声音颤抖道:“你,你来吧,付先生,我不怕。” 付韫鹭倾身凑到他脖颈旁,微微偏头凝视着梁关月微微发颤的眼睫,以及紧抿的嘴唇,欣赏完过后他轻笑着亲了亲梁关月的侧脸,坐正了身位:“那么害怕?” 梁关月迷茫的看向他:“付先生……” “你的手臂还伤着呢,我不好意思欺负一个伤员。”付韫鹭捏了捏他的脸颊,“何况你这么爱哭,到时候痛的泪水直流,淹了主城可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梁关月呆呆的眨了眨眼,然后笑了,靠在付韫鹭的肩头撒娇说:“我就知道哥哥疼我。” “离三个月的约定期限只有一个月了,梁关月,到时候你可不能给我反悔。”付韫鹭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梁关月的头发,说,“不过我暂时不会标记你的,等你愿意了再说,嗯?” “……” “你难道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付韫鹭撇过脑袋垂眸看他,“连临时标记我的事都做了,你这小孩儿可不是什么都不懂啊。” “……做了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害怕又是另一回事嘛。” “那怎么办?宝贝,你不能让我光见着你的人,却又吃不到手。” 梁关月小声说:“……讨厌你。” 付韫鹭怀疑自己听错了,微微张大眼睛,好笑道:“前半个小时还在医院跟我哭着道歉,现在又说讨厌我了?” 梁关月不说话了。 付韫鹭伸出手指蹭了蹭他的脸,安抚猫似的:“好了好了,不要讨厌我,之后我们再谈这件事。” 梁关月说:“好吧。” 付韫鹭问:“那今天你是去饭店里兼职了,是吗?” “嗯。” “不是给你了很多钱吗?一分都不花?非要留着毕业后创业?” 梁关月静默了会儿,付韫鹭叹气:“又哑巴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说出来,你会觉得我不好。” 付韫鹭笑着摇摇头:“不好的人我见多了,你就算再不好,那也排不上名号。” 梁关月犹豫道:“其实是因为,因为……我以前穷怕了,总想着要存钱,钱存得越多,心里越踏实。而且我们以后本来就——”说到这他止住了声。 付韫鹭挑了下眉头:“我们以后本来就什么?” 梁关月生闷气一般道:“不想说。” 付韫鹭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无论以后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只要好聚好散,且我在主城还有如今的权势,你未来人生遇到的坎坷,我都会帮你。” 他说:“这样的承诺,够不够?” 梁关月却猛的正襟危坐起来,扭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端详着付韫鹭的表情——假话?看表情不像是。真话?他不信会付韫鹭能够这样好心。 还是说付韫鹭真的喜欢上了他? 这是非常大的诱惑,有付韫鹭这样一个人为自己保驾护航,他的未来可以说是如履平地。假若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下去,付韫鹭的承诺压根不可能实现。 梁关月试探道:“付先生,如果我……不愿意屈身于您呢?” 付韫鹭的眼神变了变,他撑着脸,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关月,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梁关月静静地看着他,心想果然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轮不到自己。假如真的给自己一个回溯时间的机会,他不会选择接受范娜提供的这份临时工,这样的话就不会遇到付韫鹭,也不会被迫选择和他在一起。 梁关月不希望被任何人掌控,他的人生已然混乱不堪且贫困艰难,但梁关月都欣然接受所有。因为他深信,即使向前的道路充满荆棘,可只要驾马的缰绳握在他手里,他便会无坚不摧。 或许是付韫鹭向他展露了太多他未曾接触过的,那个阶层的世界,方才他竟然也被所谓的幻想动摇。 末了梁关月乖乖的躺回到付韫鹭的肩膀上,小声埋怨道:“别说这样的话吓我。” 付韫鹭此刻却有些忧愁,即使他话说的这样决绝,但到那时梁关月真的全身心拒绝,自己可能一时半会儿除了给他下药,没有其他任何可行方法。 他决定转移话题,问道:“打你的那个人,伤势怎么样?” 梁关月道:“我没敢对他下死手,也就踢了他两脚。” “那可不行。”付韫鹭看着梁关月左手的绷带,脸色沉了沉,冷笑道,“这事可不能这么轻易揭过。” “你……” 付韫鹭打断道:“别为他求情,我不爱听。”付韫鹭与他的左手十指相扣,道,“你乖乖的,这件事我替你处理。” “还有你的兼职,不准再做了。”付韫鹭说,“你要是闲不住,就去培养一些其他兴趣,摄影跳舞唱歌美术等等,随便你选,我给你找最好的老师。” 梁关月为难道:“我不想一直吃你的白饭……我想自己赚点钱,这样安心一些。” 付韫鹭头疼的叹了口气,心想一个人没有骨气会太谄媚,太有骨气又会很难听话,梁关月就属于后者,付韫鹭思忖半晌,道:“这样吧,我给你找个稳定的贵族家教做,你去给小孩儿当家教,其他的所有兼职全推了。” 梁关月反驳道:“我自己也有家教兼职。” “课时费不是一个价格标准。”付韫鹭温柔道,“好了,你就答应我这一回,否则我总会担心你在外面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梁关月本来也只是假意推脱,这几天专门找辛苦的兼职做,也是想让付韫鹭发现后激起同情心,这下便顺水推舟的闷声答应道:“……那好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20 付韫鹭联系了克拉夫,听说他最近很苦恼自家孩子的学习成绩,自己这边有一个认识的斯特洛大学的学生正在兼职做家庭教师。 “斯特洛大学的学生?平民?”克拉夫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想要去关心平民的事儿?” “这些你就别问了。”付韫鹭说。 “好吧,但我要坦明的是我们家那个小孩儿不太服管教。你认识的这个朋友,如果要教导他的话,恐怕会被气的不轻。”克拉夫尴尬的打预防针,说,“我也不止一次尝试过请最好的老师来家里为他进行辅导,可每一次结果都不是很理想,老师们都向我无奈的表示,这个孩子他们教不了。” 付韫鹭听后笑了两声:“没关系,我莫名有种预感,他能够做好。”况且他的真实目的本也不是去让梁关月完成这份工作。 克拉夫说:“那你开个价吧。” “你就按以前给那些老师的价格付,但是我这边会给你补一些钱,到时候你一并给他。” “什么意思?你是嫌我给钱少吗?”克拉夫夸张的哇了声,“我的老天爷!我们威廉家族在钱财上可从不会吝啬。” 付韫鹭笑着否认:“我知道你给的非常足够。但我想让他赚的更多,而我这份想法不应由你来为我承担。” “等等等等,我好像听懂了。你这个朋友想要赚钱,但是又有非常高的自尊心,不愿接受你的施舍,所以你联系我为他找了一份家庭教师的工作,打着发工资的名号,自己从中偷偷给他补贴钱款。” 克拉夫牙酸道,“这股酸臭味我实在难以忍受,所以他是传闻中你新抱样的alpha?” 付韫鹭挑眉道:“我觉得我做事并不是张扬的性格,也很少带他去过人流众多的场所,甚至连晚宴都没有带去,你们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二皇子一直看不惯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丑闻,他就像条疯狗一样立马闻上来。alpha皇子抱样alpha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说?” 付韫鹭冷笑道:“父皇得到的那些照片和信息,果然是他给的。” “除了他也没别人。付潇雨虽然是你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但她的性格不太爱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这笔账,我会慢慢和他算。” “千万别轻饶了他!”克拉夫恶狠狠道,“这个疯子,凭自己目前只娶了一位omega,就盯上了我的妹妹。我妹妹又不是傻子,嫁给他这种人,即使背靠威廉家族,但未来也绝不好过。” 付韫鹭听完他这句话,心下似乎有预感,就想挂断通话了,可克拉夫的话比他的动作还要快,克拉夫试探道:“你都快30了,再不结婚也不是个事儿呀。身为皇子,难不成你还真想娶一位真爱?” 付韫鹭无奈道:“怎么可能?” “那你看看我妹妹,你是alpha,她是omega,天作之合……” “克拉夫——” “听我说,你先别生气,我的妹妹其实偷偷和你匹配过契合度,发现契合度非常不错,高达70%。付韫鹭,你知道在贵族中能够找到这样一位契合度的omega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克拉夫极力推销着他的妹妹,心想哥哥我能给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感到非常荣幸,但目前我并不考虑结婚这一事宜。克拉夫,请将这句话转达给你的妹妹。” 克拉夫长叹一口气:“哎,为什么啊?” 付韫鹭因梁关月有事拜托克拉夫,因而耐心解释道:“因为我现在还不需要用与贵族omega联姻这一方法,去加码我的胜率。假若有一天,付潇雨或者是其他alpha,他们的威胁性已经让我认为不能再继续单打独斗,那就将是我接受联姻的那一天。” “好吧好吧……”克拉夫无语道,“我发现你的自尊心其实也很高。” 付韫鹭笑了两声:“那我家那个小孩儿兼职的时候,就拜托你有空多照顾照顾了。” “我又不会把你的情人吃了。”克拉夫耸耸肩,“只要他能够应付得了我的那个孩子的话。” —— 梁关月这是第一次真正进入尼诺并亚主城中,贵族生活居住的庄园。 管家恭敬的领着他穿过林荫大道,见到色彩缤纷的鲜艳的花园,鹅卵石铺设的小路蜿蜒的游向幽深处,特地请来的人工园丁拿着把剪刀修剪树枝,他欣赏之时,二楼的阳台上忽然泼下来一桶水,梁关月反应得快,在倾盆淋头之前就躲开了。 管家慌张的拿起手帕要去擦梁关月身上的水渍,克拉夫大人特意叮嘱过要好好对待这位贵客,他可是四皇子目前身边的红人,不是自己一个管家能够惹得起的。 管家既怕又怒的抬头,生气的叫道:“哪个不长眼的往下面泼水?” 梁关月抬手阻止:“没事,我躲开了。” “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梁关月似笑非笑:“我是以家庭教师的身份来到这里的。除了那位我还没见过面的学生,还能有谁这样讨厌老师呢?” 话音刚落,阳台上又泼下来一盆水。不过这次梁关月早有准备,反应的更快,一只手连带着旁边发愣的管家一起躲开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此时也微微沉下脸色,抬头眯着眼从窗帘的缝隙中辨认那处模糊耸动的影子。 梁关月大声说:“我看到你了,你的躲猫猫技术实在糟糕。” “……” “你最好祈祷我别抓住你。”梁关月对旁边的管家道,“封锁这个房间的门,带我过去。” 管家知道是小少爷后就有些支支吾吾:“这……” “为了管教这个调皮的小孩儿,恐怕他的父母会给你这份权限。”梁关月说,“而现在我是他的老师,他做出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惩罚吗?” 窗帘里突然探出一个人头,他朝着下面喊道:“杰克森,你敢!” 梁关月抬头看见的是一个约摸十二岁左右的,未分化的男孩,脸上长了些雀斑,梁关月笑道:“怎么,不装死了?” 男孩气的脸红,威胁他道:“你给我滚回去,你这个贱民。滚出我的家!” 梁关月丝毫不恼,这种话他耳朵都听的长茧子,要说骂人的话,应该去他的故乡溜达一圈见见世面。 他淡淡道:“给我发工资的是你的父亲,只有他下达命令说不需要我这个老师来教你,我才会走。而你不过是我教学的任务对象。你的指令,没有意义。” 男孩见侮辱不成,便放狠话道:“我不想学。你信不信我从这儿跳下去?!” “我不会让任何人能够接住你,我会拦住我身边的这个管家,你大可以跳跳试试。”梁关月漠不关心道,“如果你跳骨折了,那么我便去医院教你读书,只不过是换了个环境而已,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这人却像是破罐子破摔,猛的拉开窗帘,爬过栏杆,站在阳台最外侧的边缘,他一脸骄傲的说:“你以为我不敢跳?” 梁关月只是从哼笑一声,二楼……他眼睛上下的扫视着,似乎在算什么东西。 管家吓了一跳,失声尖叫道:“小少爷——” 男孩更狂妄了,又对旁边的管家道:“杰克森,你可是目睹了全部过程的,你一定要如实向我父亲禀报,要告诉我父亲,他请来的老师是怎样一个无情的人,他甚至还撺掇他的学生跳楼!” 梁关月对管家点头:“对,就这样说吧。” 管家焦急如焚,这下像是遇到了两个祖宗,一时间不知道要先安抚哪一个。 梁关月兀的问:“跳之前,我要问问你,你多重?” “?” “说话。” 男孩莫名其妙道:“关你什么事?” 梁关月问管家:“你们家小少爷多重?” 管家这下又不知道梁关月在闹哪出了,可碍于克拉夫大人和四皇子的面,他老实回答道:“好像是37kg?” “我哪有这么瘦?!” 梁关月瞥了这小孩一眼,打量了下,点头:“应该是这个数。”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冷淡道,“这样吧,跳下来之后做完这道题再去上药。” 他继续道:“我目测阳台高四米,现已知你的体重37kg,当你从四米高的阳台上自由下落,求出你落地时的速度和落地时间。” 男孩先是一愣,然后发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梁关月充耳不闻:“看你成绩可怜,g取10,结果保留一位有效数字。”他抬头对着他笑道,“你是想跳下来我摁着你算,还是我上去教你怎么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克拉夫看完监控录像后,笑到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了,“关月啊你太厉害了,连希尔德这混世魔王都能被你镇住。” 他擦擦眼角的泪水:“付韫鹭还让我多照顾照顾你,我看哪用啊,我在家可没法让希尔德这样吃瘪。” 梁关月不卑不亢道:“克拉夫先生谬赞。” 希尔德在一旁不服气的暗哼一声,骂道:“我才没怕这个小白脸……” 克拉夫表情严肃的打了下希尔德的脑袋:“希尔德,贵族的礼貌在哪?学校的礼仪老师怎么教你的?” “切……” 梁关月其实不太爱吃西餐,把半生不熟的牛排吃完后就不想动其他东西了,这会儿看天色也不早了,就想告辞:“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克拉夫喊住他,道:“先等等,小子,付韫鹭特地让我留下你,说他等会儿有时间,会过来送你回去。” 梁关月比起等付韫鹭过来接他继续演戏,现在他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又没有充足理由拒绝,忍了忍,道:“那我就等等付先生吧。” 希尔德盯着梁关月的脸,问道:“你和四皇子是什么关系?” 梁关月睨了他一眼,懒得回答,自有人会替他出手,克拉夫果然一巴掌又呼他脑袋上了:“有你什么事儿?就你嘴巴会问是不是?” “哼……”希尔德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自己是这个全天下最委屈的小孩,他憋着嘴,推开餐盘,烦躁道,“气饱了,不吃了,走了。” 克拉夫懒得管他,希尔德的omega母亲和好朋友出去旅游了,家里现在没人愿意求着他吃饭,便说:“不吃就赶紧走。” 梁关月却叫住了希尔德瘦弱的背影,道:“希尔德,等等。” 希尔德不耐烦的回过头:“干嘛?” “今天教你的知识点,还有哪里没听懂么?” “哪里都没听懂!” 梁关月见多了这种问题小孩,悠闲的撑着脸:“那就是哪里都听懂了。”他说,“我给你留了礼物,在你的房间里,去看看吧。” 希尔德愣了愣,狐疑的瞄了他几眼,小声的在那说的:“真的假的……有那么好心?”然后飞快的奔向自己的房间。 克拉夫好笑道:“真送了礼物?我可不能让你往里面贴钱。”付韫鹭知道了会鄙视我的。 梁关月轻笑一声:“课后作业罢了。”他的光脑响了一声,是付韫鹭的消息,他站起身说,“克拉夫先生,我得走了。” “他到了?” “在门口等我。” “他人都到了,不进来坐坐?”克拉夫无语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他这样不见外也好。” 付韫鹭打开车窗靠着抽了根烟,烟抽了一半,梁关月才走出来,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才不舍的在烟灰缸里灭掉。 梁关月背了个单肩背包,怎么看都像是个高中生模样,样子看起来太嫩也不好,付韫鹭想,总会觉得自己在干很缺德的事情。 “你抽烟了?”梁关月皱了下眉头,打开了车门只是闻了一下就嫌弃的没想进去。 付韫鹭说:“就半根。”见梁关月脸色不悦,讨饶的打开天窗,“马上就没味道了。” 等了一分钟梁关月才肯进去,付韫鹭撑着身子看了看他的脸色,笑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梁关月只说:“前面几个老师被他气走是正常的。” 付韫鹭笑了两声:“那你呢?明天还想来吗?” “为什么不来?”梁关月转头与付韫鹭的眼神对视,真情实意地笑道,“哥哥不觉得,像他这种越难被管教,后面却能乖乖听话的人,越是能让驯服者有成就感吗?” 付韫鹭说:“看来我白担心你了。” “没有白担心呀。”梁关月轻车熟路的靠在他肩膀上,抓着他的手指把玩,说,“毕竟我今天去的时候,他从阳台上向我泼了两盆水呢。” 付韫鹭眉头皱了皱,不大高兴道:“威廉家对这个孩子是否太过娇纵了。” 梁关月又说:“不过我反应快,衣服都没怎么湿。”他的脑袋蹭了蹭付韫鹭,“厉不厉害?” 付韫鹭的脖子被梁关月的头发蹭的发痒,往旁边躲了躲,闷笑道,“厉害,厉害。”他低头亲了亲梁关月的脸颊,“宝贝你很厉害。” 他说:“下次再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也不要瞒着我,好吗?”他的指尖绕着梁关月扎起来的小发揪,“这次你能够轻松应对,我便不替你处理,可难保没有下一次,下下次,如果有哪一次你不想处理了,可以毫无压力的丢给我。” 梁关月沉默了会儿,他在思考自己要回答什么,说实话,人生中他唯一一次应对不了的事,就是好几把枪口指着自己的时候。想到这他不免觉得滑稽。 梁关月说:“可我不想事事都靠着哥哥去解决……” “为什么不能?”付韫鹭像是觉得梁关月可爱,笑了笑,“我完全可以成为你的保护伞。” 梁关月说:“可是终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的。” “那天我发的誓言仍然有效。” 梁关月想了想,说:“到那时候,你会有你的omega妻子,而我或许也会去选择组成一个家庭。” 付韫鹭微笑道:“我会为你选择一位合适且靠谱的伴侣——” 梁关月似乎不解的看着他:“可是哥哥……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成为伴侣。” “可你喜欢我不是么?” “那是现在,付先生。”梁关月告诉他,“我们没有长远的未来,所以以后,你会有你的家庭,我也会有一个新的,我喜欢的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21 “……当然了。”付韫鹭眼神毫无温度的盯着梁关月,末了笑了笑,说,“不过那些目前离你太远了,不用去想这些。” “对哥哥来说,这些结婚生子的未来并不算太远。” “你想说什么。” 梁关月垂下眼眸说:“你想标记我,想上我,这些我虽然惧怕,可我……喜欢你,大抵最后仍然会愿意。”他的手指攥紧衣角,小声说,“但我一旦想到未来,愿意为你做出这些的我,无论如何都会被你丢下,眼睁睁的看着你与其他omega联姻……会让我觉得自己如此可笑。” “付韫鹭,说到底,是不是因为我还不够喜欢你?所以我控制不住的去计较这些。” 付韫鹭微微蹙眉,他只是忙完了一天,想要过来看看梁关月今日情况如何,没想到说着说着便有吵架的趋势了。 他揉揉太阳穴,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答。梁关月说的没错,当初是他强制性与梁关月建立这种关系,以一种抱样的形式,用自己最不缺乏的钱财,去让梁关月这样一个除身体之外再拿不出什么值钱东西的孤儿,献上自己的身体。 对梁关月而言,这是一个不划算的交易。以他的学历和在校成绩,想要在主城体面的赢得一个光辉的未来并不困难。但遇上了自己,不免会被动的沾染上‘钱色交易’的色彩。 何况付韫鹭不想在未来与他一刀两断。至少现在不想,至少现在,他还对他有充足的兴趣。 付韫鹭的手抚摸上梁关月的手,温柔道,“你还记得上次你提起过的毕业后就去创业吗?我会动用我所有的权利和人脉去帮你,嗯?” 梁关月怔怔的看着他,窗外的霓虹灯晃过他的脸,付韫鹭瞧见一滴眼泪从他眼眶中落下,他心中升起的怜爱牵引他的吻,付韫鹭小心而又柔和的贴上梁关月的额头,像骑士一般郑重宣誓道:“梁关月,无论何时,只要你向我求助,我便会帮你。” 他的拇指轻轻的擦拭掉梁关月脸上的泪痕,“我管你一辈子。” 梁关月吸了吸鼻子,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付韫鹭的腰,脸贴着他的肩膀,哽咽道:“……我不想当小三。” 付韫鹭愣了下,安慰道:“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做这种事呢?”即使前段时间他确实有这种想法,“以后假如我们分开了,我也只是像哥哥一样帮你,不可以吗?” 梁关月胡乱的将眼泪抹在了他的脖子上,付韫鹭被蹭的痒痒,拍拍他的背,无奈笑道:“好了好了,我原本是想过来接你回家的,哪里想到你被我惹哭了。” 付韫鹭低头,看向枕在他肩膀上的人,问道:“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梁关月算了算,确实快到日子了,他说:“其实……我一般不过生日。” “为什么?” 因为梁关月觉得这个日子与平常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的易感期与生日相近,梁关月得撒点合适的谎言,让付韫鹭能够在易感期那段时间对自己心软。 他说:“因为我的父亲在我生日那天,离开了我和母亲,至此往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你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梁关月摇头,诚实道:“说实话,我已经记不得他长什么模样了。记忆中,我仅仅剩下母亲死时,握住我手时的面容。” 梁关月皱着眉,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梁关月,只能将他拢在怀里更紧些,抚摸他的头发,轻声说:“如果你想见你的父亲,我帮你。”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担得起父亲两个字。”梁关月说,“他是死是活,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看来那个alpha父亲不是什么好东西。付韫鹭看着车窗外不断跳跃的一重又一重的大厦,如此繁华的主城,为何梁关月不能生长于此呢? 好像平等在人类身上,向来只体现在迎接新生与死亡的那一刻。一旦人从孕育生命的母体中脱离,便没有了避风港。直到死亡降临,人所追求的平等,才会缓缓归乡。 “你在想什么?”梁关月偏过脑袋,眼睛直直地盯着付韫鹭的侧脸,说:“你在想我吗?” “……嗯。”付韫鹭低下头与他对视,弯眼笑道,“我在想你。” 梁关月问:“想到我过往的人生,会可怜我吗?” “如果我说会,你会生气么?” “不。我坦然接受他人所有的怜悯。”梁关月握住他的手,说,“尤其是爱我的人。” 付韫鹭沉默了一瞬,反问:“你认为……我爱你么?” 梁关月轻笑道:“不重要,我认为你爱我就可以了。” 付韫鹭将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罕见的有些为此犹豫,“……我或许……确实,有那么一点喜欢你。” 这种程度的喜欢,是如果他没有皇子的身份,只是一个富有的,亦或普通的人,那么他会在此刻开始筹谋以后他与梁关月长久相伴的未来。 而这种程度的喜欢,出现在付韫鹭身上,看似弥足珍贵,实则微不足道。权利、自我、家族……种种都凌驾于梁关月之上。 人的一生,有太多太多东西,比所谓的‘真爱’要更加重要。 付韫鹭说:“梁关月,你觉得在你心中,有什么是无法舍弃的呢?” 梁关月想了想,说了真话:“活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此时,莫名想到了母亲临终前望向自己的那双眼睛。梁关月从来都没有因为最后一个亲人的逝去而感到难过,人总有一天会迈向那个节点,他的母亲只是脚步快于其他人。 何况幸福与活着并不相等,母亲先一步离开了这个令她痛苦不堪的世界,这让梁关月为这个他最熟悉且尊敬的人,感到高兴。 付韫鹭无奈的笑了:“这个是当然的了……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梁关月缄默两秒,诚实的回答,“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这是母亲死前的愿望。” 梁关月觉得自己践行了母亲死前的愿望——即使他无依无靠,年幼弱小,在鱼龙混杂的垃圾星,从没有遇到一双不带任何目的的援助之手。可他从没有任人欺负打压,自甘堕落,他成功逃离了那个吃人的牢笼,来到了最为繁华的主城,开启了崭新的人生。 “小鬼头。”付韫鹭双手捧住他的脸,疑惑道,“你除了生存,没有其他任何渴求和欲望吗?” “渴求和欲望?”梁关月愣了愣,然后弯了弯眼睛,笑了,既然真话付韫鹭没兴趣,那就换成好听的假话:“有啊,我喜欢你,我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这样我就不会是孤身一人。” 梁关月撑着手压上去,将付韫鹭抵在车门亲吻他的唇,半晌才退开了些,碧绿的眼睛波光流动的望向他,说:“哥哥,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22 付韫鹭听到后怔愣半秒,然后一只手放在梁关月脑后用力压向自己,他撕咬般的与对方深吻,梁关月痛呼一声,小声埋怨:“哥哥,你牙齿咬伤我了……” “宝贝,对不起。”付韫鹭伸出舌尖,温柔的舔舐那处渗出血珠的伤口,哑声道,“你也可以对我这样,嗯?” 梁关月嘟囔:“不想咬伤你……” 付韫鹭沉声笑了好几声,胸膛起伏:“你连我腺体都咬了,现在和我说不忍心?”他将梁关月的皮筋解下,及肩的头发散落在梁关月的肩头,付韫鹭的手指插在头发里,看着他道,“再亲一会儿,好不好?” 梁关月委屈道:“那你别咬我,我怕疼。” 付韫鹭本来觉得伤口小,不是什么大事,听梁关月这样说,还怀疑自己眼睛的近视程度是不是加深了,不免眯着眼仔细的审视着那处破皮的地方,不确定道:“……有那样疼?” 当然没什么感觉了。梁关月觉得以后要是实在走投无路,就去进军演艺圈,他认为自己在装模作样这方面颇有一番心得。 他说:“我就是怕痛嘛……” 付韫鹭好笑道:“这么娇气?” 梁关月不大高兴的瞪他。 付韫鹭讨饶的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确实很痛。”他张开嘴,说,“那你来亲我?我保证很老实。” 梁关月伸出手将他两只手腕禁锢在头顶,另一只手用虎口稳住他的下巴抬向自己,他一只膝盖半跪在皮质座椅上,眼神晦涩不明的俯视付韫鹭,就当付韫鹭有些不适的皱起眉头时,他吻了下去。 付韫鹭这次确实没有方才凶猛的势气,反而非常温柔的任梁关月在他口腔中进攻,梁关月似乎在玩弄他的舌头,每当自己想要和他缠绵时,梁关月就要撤退,偏偏他的手被抓在头顶,不然定要将梁关月狠狠摁向自己,让这个小孩老实一点。 当梁关月不停扫过他的上颚时,付韫鹭似乎有些受不了的想要偏头躲避,可梁关月强硬的钳住他的下颚,让他只能被迫承受所有他不太喜欢的亲吻行为。 “等,等等……唔……信息素……” 梁关月没有贴抑制贴,花香味的信息素逐渐逃出腺体,四散在车厢内。付韫鹭前段时间体内残留的那点梁关月的信息素,似乎也被引了出来,他内心异样地升起一股臣服和依赖,这使他身体坐不稳了一样,渐渐往下滑,直到躺倒在座椅上。 梁关月自然也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应该说,这是他故意放出来的,至于事后付韫鹭问起,他只需要解释自己控制不好信息素之类的理由,横竖付韫鹭不会追究。 “删。”梁关月挑了下眉,全删。听见对方的呼吸声瞬间变重,笑道,“这可怎么办呀?” 付韫鹭一周前频繁注射抑制剂的腺体开始发烫,他的大脑有些混乱,但又因为对方是梁关月,莫名松下戒心。 梁关月看着他略微失神的双眼,叫他的名字:“付韫鹭?” 原来alpha临时标记alpha也可以影响那么久么? 无人驾驶的车辆平稳的驶入了别墅的车库,才刚刚停下,付韫鹭便牵着梁关月的手飞快地走了出来,马不停蹄的进了家。 房门才被关上,付韫鹭就摁着他吻了上去,梁关月伸手抚摸他唇下那个淡淡的黑痣,有些乖顺的任他动作。 “我想……”付韫鹭喘着粗气,浑身发烫,哑声道,“好孩子,让我……” 梁关月像猫浑身炸毛一般,猛的推开他,擦了擦嘴唇,慌乱道:“为什么突然……” “你放出的信息素,让我这样……”他牵住他的手放在已经已经的已经,压抑住燥郁道,“你说为什么?” 审核放过行吗六次了,你要不整个文章标红我直接全删。 梁关月脸红的甩掉他的手,结巴道:“我,我,信息素?我没有……” 付韫鹭咬牙道:“没有?我浑身上下都删了,你闻不到吗?”怕吓到对方,又放柔了声音,“而且你也删了” “……没关系。”梁关月眼神躲闪,“我自己可以解决。” “我帮你。”付韫鹭舔了下梁关月下唇的那处伤口,引诱道,“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梁关月似乎害怕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小力的推搡着:“不要,不要,我不住这里了,我要回宿舍去。” 付韫鹭见他这幅柔弱可欺的模样心火却更旺了,但又不忍心逼迫太紧,说:“全删了,都删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删了。”梁关月含着泪瞪他,质问道,“你就是骗我!” 付韫鹭感到些许无奈,因为他们抱样时说的很明白了,梁关月是在删了,可他不是蠢人,自然不会将这种话说出口,安抚道:“别生气宝贝,我们好好说。” “三个月……明明还没到……呜。”梁关月说到后面有些哽咽了,双手捂住脸像是在忍住哭意,“付韫鹭,你是骗子,我讨厌你。” “哎呀怎么又要哭了……”付韫鹭纵然再想要在今天办了他,也被梁关月这番模样心软的没法了,“好了好了,今天是我的错,我太急躁了。” 梁关月恍若未闻,瓮声瓮气道:“难受……我讨厌你。” “哪里难受?”付韫鹭试着碰了碰他,轻笑道,“这里吗?” “……”梁关月放下手,脸红扑扑的看着他,“嗯。” 付韫鹭松了口气:“还以为你哭了呢宝宝。” “哥哥……我删了。”梁关月噘着嘴,牵着付韫鹭的衣袖晃了晃,委屈道,“我就试一次……这是我的第一次,以后都让你来……不可以吗?” 付韫鹭以为自己听错了,挑了下眉头,失笑道:“你认真的?” “我现在很难受嘛……”梁关月说起这事似乎十分害羞,眼睛都不知道该看那里,他比了个一,“就这一次……等我生日过后,三个月也到了,以后删了。”他抿抿唇,“这删了。” 这个提议,换做任何人来,都会被付韫鹭无情否决,讽刺他痴心妄想,并且付韫鹭会认为自己被极度冒犯,之后定会找他麻烦。 可现在这个人换成了梁关月——付韫鹭看着他湿润的眼睫,通红的脸蛋,还有忐忑害怕又期待的神情,好像自己一旦拒绝,他就要像一只被赶走的猫一样仓皇逃窜。 若有若无的花香味像羽毛般扫过他的鼻尖,付韫鹭得腺体仍然发烫的厉害,否则他也不会在今晚就和梁关月把该做的事做完。 “关月,删了,是不可能的。”付韫鹭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 意料之中。梁关月认为如果付韫鹭答应了才是稀奇,他这样一个高傲的alpha,答应屈身于一个二十岁的学生身下,恐怕称得上奇耻大辱四字。 撒娇示弱这种手段,在小事上对付韫鹭总是很有用,但显然,他的提议不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梁关月做好了被拒绝后就回学校的准备,现在没到宿舍关门的时候,他现在回去,还可以顺道在学校后门买点夜宵吃。 他的表情都已经在心里预演到位,即将摆出一副受伤落寞又尴尬的样子,付韫鹭却忽然叹了口气:“看你这神情,是想逃跑了?” 梁关月有些意外他的这句话——付韫鹭这是什么意思? “被我说中了?……小屁孩,一遇到事就缩到龟壳里。”付韫鹭捏了下梁关月的脸颊肉,“不准回去,今天和我睡一起。” 什么意思?梁关月有点懵,付韫鹭是聪明人,拒绝了他的提议后不可能还要我和他待在一个房间里:“……我不要。” 付韫鹭轻笑一声:“你东西还删了,就这样回去?” 梁关月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谨慎道:“等一会儿就好了。” “方才不是还哭着说难受?” “……”演技太好,装可怜信手拈来,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付韫鹭无奈的捏捏他的耳垂,说:“为什么那么想删了我一回?” 梁关月的理由十分动听:“我想要我的第一次……都是和哥哥你。” “alpha。也是,你一个alpha……” 梁关月没说话。 付韫鹭又叹了口气,凑上前去亲吻梁关月的嘴唇:“我怎么忍得下心放下你不管?今天就这样让你回去的话,也不知道你要生闷气多久。” 梁关月心里有了点苗头,眨眨眼,小声撒娇:“删了……” “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付韫鹭删了,黑蓝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今晚用我的这里删了……你就当是删了。”他咬咬牙,沉了沉气,才勉强说出来话,“……删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23 “consideritlikeyouvetakenwhatyouwanted.” 英译中一下。 付韫鹭像是有些无法接受对面这个alpha给出的任何反馈,拉着梁关月的手就往卧室走。 梁关月先是反应了一秒,然后惊讶的挑了挑眉,狐疑的盯着付韫鹭的背影。 “哥哥是……认真的么?”梁关月被付韫鹭推到床上,直勾勾的看向他。 “你觉得我会开这种玩笑?”付韫鹭有些烦躁的扯下领带,把领带绑在了梁关月的眼睛上,“……你先别看。” 他在全部拖完和只拖必要部分中选择了留下衬衫,就当做给自己留下一份不算体面的体面。付韫鹭脑门出了些汗,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为一个情人做到这种地步?一边抬头看向坐在床边乖巧的等待他的梁关月,依次解开紧扣衣摆的衬衫夹。 梁关月听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还以为付韫鹭从哪搞来一副手铐要给他戴上,出声问道:“哥哥,你在干什么?” 付韫良只说:“……马上。” “我怕黑。”梁关月说,“可以解开这个领带吗?” “少胡说八道。”付韫鹭没傻到这种话也相信。 “真的。”梁关月不待他回答,扯下领带,然后笑了一声,握住付韫鹭正在解衬衫夹的手指,说,“我帮你,好不好?” “……我自己来。”每次他主动帮他几乎没什么好事。 梁关月双手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付韫鹭胸口,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望向他:“我有些高兴。” “……”付韫鹭感受到腰间梁关月双臂的力度,看到他像个小孩似的将脸埋在他胸膛,付韫鹭此时的羞赧烦闷以及焦虑——种种陌生的情绪在对方贴近的温度重慢慢消解。 他将梁关月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头,问他:“为什么?” “这些事情,你没有对别人做过,对不对?” 付韫鹭挑眉:“你觉得呢?” “所以我感到高兴。”梁关月弯眼笑道,“在哥哥心里,我是特殊的。” “……是的。”付韫鹭如此坦诚的告诉他,“对我而言,你是特殊的。” 梁关月替他解开了另一条腿的衬衫夹,将他摁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这个姿势显然对付韫鹭而言不是那么美妙,他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梁关月——” “不重的。”梁关月笑了声,环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肩颈,呼吸喷洒在付韫鹭的腺体,小声说,“就让我抱一抱嘛。” 付韫鹭不大愉快道:“让我好好换个位置坐。” 梁关月答非所问道:“我先帮帮你吧?” 付韫鹭还没反应过来,梁关月就已经行动了,他的动作很生疏,方才付韫鹭想要说的事已经被他这一下转移了注意,轻。川着皱眉看向梁关月的手,问道:“……你平常很少自己弄?” 梁关月说:“嗯,我对这方面,不是特别有兴趣。”他眨了眨眼,“是弄得不好吗?” 付韫鹭叹了口气,伸出手与梁关月的手重叠,无奈道:“……我教你。” 这么挑剔。梁关月无聊的顺着对方的动作来,盯着付韫鹭热气上涌的脸,客观的评价了一下他确实长得不错,在众多皇子里也算是出类拔萃,应该有很多人前扑后拥的想跟着他,不知道怎么会找上了自己。 付韫鹭骤然弓背,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梁关月的肩膀,喉咙里挤出几句气声,梁关月觉得如果现在自己的手足够空闲的话,那么他大概会撑着脸悠闲地观察付韫鹭的这番表情。 “哥哥出来了。”他的手指有些黏腻,便放在了付韫鹭的唇边,对方明显还没回过神,所以没有躲开,反而下意识的吻了上去。 “……哈。”梁关月没忍住的笑了。 付韫鹭尝到了味道,反应过来,脸色一沉似乎要找他算账,梁关月连忙收了恶劣的笑脸,将双手背在身后,小猫认错似的用鼻尖蹭了蹭付韫鹭的脸,软声道:“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亲嘛……” “……”付韫鹭脸色更难看了。 他正要发作,梁关月忽然身体一扭,放倒了对方,付韫鹭还没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放倒的,梁关月就已经用一只手臂圈住了他的,小推,将良,条推并/拢。 “等等……!”明明不是,进去岛纳李,付韫鹭却莫名紧张的抓住梁关月的手,涩声道,“我——” “哥哥答应我了。”梁关月笑盈盈道,“还是说你后悔了?” “……”付韫鹭似乎在通过深呼吸来平复现下的心情,胸腔剧烈起伏,额头冒出些冷汗。 他确实后悔了,他认为现在的梁关月好像跟他认知里的那个小孩儿不大一样,这使他有种脱出掌控的恐惧,可如果他真的反悔,几乎可以想象之后的日子——梁关月这小子不知道又会躲他多久。 他咬咬牙,哑声道:“……别动腺体,老实一点,我记得我没答应过你这个。” 梁关月愣了下,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几声,食指弯曲抵在唇边佯装思索,似笑非笑道:“当然了付先生。” 他一只手禁锢住付韫鹭的推,将它们微微抬高,另一只手放下来,沈出食指,试探的茶,近了付韫鹭大退,跟的封西中。 “价近一点好不好?哥哥。” 梁关月向他露出了一个极其靓丽的笑容,付韫鹭看的好像大脑一瞬间失去了控制,每一根神经都在尝试安慰自己:他只是一个吃了很多苦的小孩,而自己主动提出来这个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就应该做到最好不是么? 付韫鹭手臂挡住了眼睛:“……知道了。” ……… 在给希尔德上了四次课后,希尔德对他的态度终于渐渐缓和,梁关月对付刺头小孩简直得心应手,训这种人如同训狗。 他查看希尔德这次的试卷错题,笑着摇头:“有些题怎么能错的?太丢脸了。” 希尔德脸腾地红了,嚷嚷:“什么意思嘛!我也很努力在写了……” “这道题难道不是我交给你的原题?”梁关月拿卷子打了下希尔德的后脑勺,指着那道题目,“只不过换了数字,就不会用了?” 希尔德心虚的哼了声,硬声道:“……忘了。” “再教你一次。”梁关月淡淡道,“下次要是还错,你说该怎么办。” “……” “怎么办?说话。” “我怎么知道?!”希尔德害怕又烦恼的缩着脖子,瞪着梁关月,“我给自己想惩罚?我又不是受虐狂!” 梁关月轻轻哼笑一声,拍了下他的脑门:“不想被惩罚,就好好听课。你小子最好别给我逮着下次再错同类型的题。” “你这个可恶的alpha……”希尔德噘着嘴,放狠话道,“等我分化了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要分化成什么不放过我?别在这招笑了。”梁关月有些嫌弃的瞥了眼试卷上的分数,“希尔德,再这样下去你会成为联盟最弱智的小孩的。” “我已经进步了好不好?!”希尔德为自己喊冤,“我分数比上次足足高了十分!” 好蠢。梁关月有点厌蠢的揉揉额角。 付韫鹭记得今天梁关月要去克拉夫那儿上课,参加完某某上市公司的剪彩仪式后就准备去接梁关月了。 那天晚上除了有点擦破皮,以及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值得回忆的事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影响,想到这他记起什么,对季瞬道:“周四那天我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安排?” 季瞬打开日程表看了看,说:“缇诺家族的二少爷邀请您参加他的成年礼。” 自己虽然这段日子在和提诺家族建交,不过也不必急于一天,付韫鹭说:“推了,我去不了,明日我向他致电道歉。周四所有日程安排到其他时间,你去协调。” 季瞬再三确认:“先生,您确定吗?” 付韫鹭松了松领带:“你想说什么?” “……以前您的日程安排很少变动,除非紧急情况。”季瞬知道自己僭越了,可他没法管住嘴巴,“最近这几个月……似乎总是……” 付韫鹭停下脚步,笑着的看向他,说:“季助理,你是在埋怨我增加了你的工作量吗?” 季瞬脸色一白,赶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 “你代表着季家向我投诚的一份忠心,跟着我干了也有几年了,但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的决定。”付韫鹭虽然脸上露笑,可季瞬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的宽容,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季瞬,别怪我不讲情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24 “关月呀,明天你生日,我们出去搓一顿,一起请你吃顿饭吧?”室友从床上探出一个脑袋,对下面的梁关月道,“这段时间你打工那么忙吗,晚上都没见你回来了。” 梁关月抬头对杜岐说:“明天我有其他事,不如今天吧,我请你们。” “哎,哪有寿星请我们的道理。”芙蕾雅往后蹬了一脚,她带滚轮的椅子滑到了梁关月身边,“选个喜欢的餐厅吧,我和杜岐请你。” 杜岐说:“约翰呢?” 芙蕾雅耸耸肩:“他不是新交了一个beta吗?今天一下课就跑去约会了。”又对梁关月说,“对了关月,有个omega问你的联系方式,我看她长得好看,就给了,没关系吧?” 梁关月睨了她一眼,然后笑了:“没关系,不过下回别给了,我没什么钱和他们谈恋爱。” 芙蕾雅摇摇手指:“不不不,这个omega可不是一般的omega。” 杜岐听着也好奇了,问:“怎么不一般?” “她可是季家的omega,季家和四皇子关系十分交好,四皇子又是王储之中呼声最高的一位,万一以后四皇子真的……”芙蕾雅摇头晃脑,“我看她身世才给的,关月你有没有收到好友申请啊?” 梁关月转笔的手停住了,微微挑眉:“季家?” “怎么了?一副忍笑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缘。”梁关月打开光脑,同意了那个名叫‘季文亭’的omega的好友申请,芙蕾雅见状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本a只能帮你到这了,关月,莫辜负。” 杜岐点头表示赞同:“吃软饭不丢人,我要是有你这张脸,岂不得做梦都要笑醒。”他小声说,“而且omega大多数都很好骗,像他们这些贵族,送点小钱都是洒洒水。” 梁关月莫名笑了两声,没说话。 “你别觉得我没出息……实话嘛。”杜岐心虚道。 “没有,我是觉得你说的在理。”梁关月说,“我选好餐厅了,走吧。” 吃饭的时候付韫鹭问他今天要不要来学校附近的别墅睡,梁关月说可以,不过自己喝了点酒,本来想让室友带他回去的,如果要去别墅的话,只能他过来接人了。 “喝酒么?”梁关月关掉光脑,笑眯眯的对杜岐和芙蕾雅说。 芙蕾雅和杜岐对视,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见鬼’两个字,犹豫道:“你确定?平时出来聚餐你不是不爱喝的吗?” 梁关月说:“今天你们为我庆生,意义不一样。” 芙蕾雅摸摸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我们关月今天终于成长了,不一样了,实在欣慰。”她举起手示意,“服务员,这里,一瓶……” 梁关月接话道:“白酒。” 约摸是晚上十一点,付韫鹭过来接人的时候,三个alpha已经醉成一团,芙蕾雅和杜岐两人躺倒在梁关月大腿上,梁关月则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关月?”付韫鹭担忧的皱起眉头,不大开心的将那两个醉醺醺的alpha拨开,心想这两个没脑子的怎么能把梁关月这个小孩儿灌成这样,“关月,回家了。” 梁关月现下确实有些醉了,但神智还算清醒,他大概只喝了几小杯,剩下的全被他哄着给另外两个人灌下了。 “你谁……”杜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到有人抱起身边的梁关月,抓住他的衣角嘟囔道,“你要把关月带到哪去?” 付韫鹭隔着镜片瞥了他一眼,杜岐努力睁大眼睛:“嗯?你这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明星?” 付韫鹭嫌弃的从他手里扯回衣服,带着梁关月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付韫鹭将车内空调的温度开高了些,怕梁关月要感冒。梁关月十分安静且老实的躺睡在他的大腿上,脸蛋红扑扑的,付韫鹭扯下口罩,用冰凉的手背贴紧梁关月滚烫的脸颊,说:“以后还敢不敢喝白的了?” 梁关月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手背,嘟囔了几句,付韫鹭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连话都不会说了。”付韫鹭好笑的将梁关月额前的头发撩上去,替他揉了揉太阳穴,“你酒量不好,下次不能这样喝了。” “付韫鹭。”梁关月突然睁开了眼睛,把手指放在了付韫鹭的唇边,说,“我的腺体现在很难受,为什么?” 付韫鹭垂眸,不大明白梁关月这个动作是打算干什么,回答他的话:“腺体难受?你的易感期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梁关月的食指中指就伸进了他的嘴唇里,压住他的舌头,梁关月看到付韫鹭愣住的模样,反而孩子一样的笑了。 “……别闹了。”付韫鹭本来有些恼怒的,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十分轻浮,但看到梁关月那副开心的模样,连‘他喝醉了’这个理由还没想出来,怒火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警告般的轻咬了一下梁关月的指腹,然后将他的手指拿了出来,捏住他的两颊压低声音道:“你再这样惹我,别怪我不客气。” 梁关月也没说什么,只是哼哼唧唧的,像在撒娇,付韫鹭试探的碰了碰他的腺体,有抑制贴,怪不得闻不到信息素。他问:“有点烫,是因为喝了酒?” “哥哥……” “很难受?” “嗯……”梁关月小声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付韫鹭挑了挑眉,笑道:“对,你要死了,怕不怕?” “……呜。”梁关月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他紧紧抿住唇,付韫鹭见状也吓了一跳,有些慌张的抚摸他的脸,温柔的哄道:“宝宝,我开玩笑的,有我在,你怎么可能死呢?” “万一死了,我就是……舍不得你。”梁关月转身,双手抱住付韫鹭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腰腹处,埋怨说,“反正你不会舍不得我……所以你才笑。” 付韫鹭哭笑不得:“腺体给你咬了,那天晚上能给你做的也做了,怎么会觉得我能够舍得你呢?”他的手指梳过梁关月的头发,宛如哄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关月?” 梁关月咬了一口他的肚子,付韫鹭‘嘶’了声,往后仰了仰,捏住他脸颊那点肉:“这力气……真咬啊?” “腺体难受。”梁关月微微偏头,露出一只碧绿的眼睛瞧向付韫鹭,委屈的抱怨:“付韫鹭,腺体不舒服。” 付韫鹭这样被他看着,难免心疼的蹙起眉头:“我刚刚不就是想问你吗?你这样明显是进入易感期了——可你不是说今年的易感期已经过去了么?” “不知道。”梁关月吸吸鼻子,“这几天都不太舒服,我不知道……为什么?” 幸好自己贴了抑制贴。付韫鹭捏捏鼻梁,他上次易感期是打抑制剂强制性度过的,因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大爽利,好像随时会重新陷入易感期一样,只能每日都贴上抑制贴以防万一。 自己易感期异常,无法单纯用抑制剂度过是因为药物侵蚀,梁关月为什么会二次易感? “关月,你以前腺体受过伤吗?或者被人注射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梁关月摇头,末了又想起什么似的点头:“……被一个bata咬过腺体,算吗?” 付韫鹭记得梁关月曾经在那个星球,被一个beta老师猥,亵过,即使他认为一个bata的咬痕无法对腺体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愤怒还是涌上心头,冷声道:“他竟敢咬你腺体?” 其实那人只是痴迷的贴近他的腺体,并没有舍得咬下去。梁关月还记得自己抱着谋杀的目的,假意答应他的胁迫式的追求时,这个bata高兴的抱住他说了许多蠢话,很多话他都忘记了,倒是有一句梁关月记忆尤深。 他说:“关月,关月呀,你简直是这个垃圾堆里最美丽的雕塑品,可惜身为alpha,让你有了缺点。”他大笑着道,“不过没关系,在我手里,你会变得完美的。” 他需要找到一些借口,让付韫鹭对自己的易感期消疑,他浑身开始发抖,小声道:“我,我前几天又梦到了,他咬我腺体的时候,醒来后就开始不舒服,呜……我好害怕……”他攥紧付韫鹭的衣服,“哥哥,哥哥……” “不怕,不怕了。”付韫鹭心疼的抱住他,“你现在在联邦的主城区,是斯特洛大学的学生,你还有我,嗯?”他用指腹抹掉梁关月流的泪,“有我在,没人敢这么对你。” “可是……可是……”梁关月哽咽着,“你还是会这么对我的……” 付韫鹭怔愣住了。 “我讨厌你们。”梁关月看着他,泪珠一滴滴淌下,眼尾发红道,似乎非常痛苦的对他说,“我讨厌你,付韫鹭。” “……”付韫鹭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他现在应该有什么样的情绪呢?他应该认为梁关月蹬鼻子上脸,认为他贪得无厌,讥讽这个还没出社会的孩子:你大概还没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一个,被我抱样,随时可以弄死的东西。 他明明就该这样回应他的。 可他仅仅是沉默着擦掉梁关月脸上的泪痕,轻声道:“不会像他那样对你的,快到家了,我们先注射一管抑制剂好吗?” 付韫鹭在想自己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一直没有睡好,导致他将梁关月抱回到卧室时,已经有些疲倦。后面他才反应过来梁关月现下已经比他高一些了,虽然差量微乎其微,但拖着这样一个alpha回家,感到累是很正常的。 他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去抽屉里翻抑制剂,还时不时往床上瞧一眼梁关月看看这人的情况。 但这是他的卧室,自然只有他用的抑制剂——这种抑制剂是他让研究院专门为他研制的品种,药效太强,对于腺体正常的alpha来说,是具有副作用的。 付韫鹭揉揉额角,他记得之前嘱咐过季瞬,让他备一些抑制剂放在梁关月的房间里,便转身去旁边梁关月的卧室。 他打开门,先去书桌旁打开柜子看了看,发现一个抽屉竟然被上了锁。 梁关月闲聊时和他提起过,十六岁分化以后,学校有免费送过他几支抑制剂,但因为他放在了教室的书桌里,并没有贴身保管,后来一个分化成omega的人趁他偷偷不在,全部砸碎了。 “在我们那里,分化成omega是一件可以称得上不幸的事。”梁关月淡淡道,“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我分化成omega,或许就没有机会来到主城了。那人本就和我有过节,妄想我这样的人会分化成omega,到那时便可以狠狠将我踩在脚下。” “可惜,我成了alpha,而他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性别。”梁关月道,“看到满地的抑制剂残液碎屑时,我本该做些什么报复他的,可他大哭着骂我咒我,只因我是alpha时,我突然没了什么报复的兴致。” “不过后来,我养成了将抑制剂好好保管起来的习惯。” 回忆到这里结束,付韫鹭晃了晃这把锁,无奈又头疼的叹了口气。只能把梁关月叫起来,问他钥匙在哪了。 他刚转过身,就看到梁关月在门口站着,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付韫鹭不知道为何后背冒了冷汗,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莫名想起自己腺体被咬的时候。 人有时候需得相信一些突如其来,且十分强烈的直觉。常人以为那是一种幻觉,但很有可能是往后的你对今时今日所感到的悔恨,这种悔恨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浮现在你的脑海中,告诉那时的你——这是陷阱,请选择另一条路。 未来的付韫鹭在知道梁关月和二皇子联手,而自己一败涂地时,时常会想起这天。他不认为自己在争权的斗争中输得彻底,日后总会东山再起,付韫鹭只是可悲自己,连恨梁关月的原因都那样可笑。 而现在的梁关月张开双手,白皙的脸颊还有些浮红,对他弯了弯眼睛,像一个面容姣好的,易碎的瓷娃娃。 他笑道:“哥哥,我很难受,想抱抱你,可以过来我这里吗?” 付韫鹭在他的注视中,由后退一步,渐渐走向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30 第25章 三章合一 完全标记 付韫鹭问他怎么起来了, 担心的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吗?很难受?你抑制剂是不是锁在柜子里了?”他牵着他的手,“过来,把锁打开。” 梁关月跟着他走到了书桌旁, 付韫鹭背对着他, 掂了掂锁,问:“你这是用钥匙开还是指纹?” 梁关月眯起眼眸紧盯他的后颈, 又歪了歪头, 眼珠子往左下方地面两人的影子看去, 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现在动手?难免会要打一架,现在自己的状态不一定能完好无损的制服付韫鹭,但事后可以拿醉酒和易感期当成袭击的理由。 梁关月心中权衡了危险程度, 决定先说点好听的话。他从后面环抱住付韫鹭,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付韫鹭还以为他因为难受在撒娇,便转过头无奈的笑了下:“宝宝,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梁关月那双祖母绿般的眼睛水汪汪的望向付韫鹭,一个字没吐出, 仅这样看着他, 付韫鹭被他看得也出了神, 愣了两秒,刚想说什么, 梁关月就吻了上来。 背贴着胸的姿势并不大方便接吻, 付韫鹭在梁关月的双臂中转过身, 一只手掌着他的后颈,张开唇与他深吻。 他闻到梁关月信息素的味道时,才发现这人的抑制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腺体有些发红, 花香味不断涌出。 付韫鹭顿时清醒过来,他大脑刺痛的后仰,与梁关月隔开了几厘米,因为接吻说话间还有些轻,喘,他皱眉道:“抑制贴呢?” 梁关月在心里回答:当然是被我揭掉了,我留着它可不能成事。 “哥哥……”梁关月眼神迷蒙的凑过来,鼻尖蹭了蹭付韫鹭的脸颊,唇印落在了他的颈侧,“帮帮我……” 不知道是因为梁关月的精神力等级比他高,还是因为曾经临时标记过他,付韫鹭现下被梁关月易感期内高浓度的信息素包裹,大脑连着腺体宛如针刺般疼痛。 他咬咬牙,迫使自己稍稍清醒,斥责道:“梁关月,抑制剂!” “不要抑制剂。”梁关月嘟囔,“哥哥在这里……我为什么要抑制剂?” 付韫鹭闻言不可置信的推开他,脸色沉了下来,拳头瞬间攥紧,顺了口气才把拳头松开:“梁关月,我给你准备的抑制剂到底放哪了?” “……付先生。”梁关月静静地盯着他。 付韫鹭脸色一白,再装不下绅士风度,怒道:“你还敢加倍释放信息素威压我?!” 梁关月对他的异常和愤怒视若无睹,只问:“付先生不喜欢我吗?” 付韫鹭捂住自己疼得厉害的腺体,冷声道:“你在开玩笑吗?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梁关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些真心实意在。于一个易感期的alpha而言,所有的认知通常是蛮不讲理的,他们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只要认为眼前这个人属于他,那么他的所属物应该替他解决困扰自己的易感期。 付韫鹭是他的所属物吗?当然不是。鸟类难以驯服,高天才是它们的归属,除非剪断鸟羽,无法飞翔,永远无法企及的天空才会成为它们的牢笼。 自己虽然从未想过要养什么小鸟,但对方非要先犯贱啄他,那梁关月也没什么办法。 “你的易感期我还能怎么帮你?!”付韫鹭几乎是忍着火气说,“把抽屉打开,我给你打抑制剂。” 梁关月有些失望的看着他,摇摇头:“付先生,你在我身边,我不想要抑制剂。” “……嗤。”付韫鹭感觉到自己被梁关月的信息素挑衅,冷笑一声,“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一个alpha没能放清楚自己的位置。” “……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梁关月抿抿唇,似乎是有些委屈和难过,说话语句之间声音微微颤抖,“你也觉得我是alpha是缺点是吗?就因为,因为……我长了这样一张脸?” 付韫鹭愣了下,只见梁关月捂住脸,颤声道:“我宁愿长成丑八怪,也不想遇到你们……在分化成alpha之前,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付韫鹭,你以为如果我成为了omega或beta,在那个地方是一件好事吗?” “没有……”他哽咽道,“没有比那更坏的噩梦了……哥哥……” 付韫鹭闻言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一下,心疼的情绪强迫他忽略掉腺体对梁关月的排斥,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对你的性别有过反感,相反,关月,我庆幸你能够拥有这份成为alpha的幸运。” 他将梁关月捂住脸的手扯下,弯下腰查看他的脸庞,食指接走了他长睫上沾着的一滴泪:“不要胡思乱想。” 梁关月抽泣道:“可你也想像对待omega那样对待我不是么?” 付韫鹭说:“可那是我们抱样时就说定的事。” “你没给过我关于这件事的选择。”梁关月看着他,泪眼婆娑道,“付先生,我这样一个孤儿……是很好欺负吗?所以即使我分化成了alpha,你们也都不放过我……” 付韫鹭嘴唇动了动,一句辩解都没法说出口。 “我讨厌你们……” 付韫鹭轻叹道:“嗯,我知道,关月。” 梁关月忽然抱紧他,瓮声瓮气道:“可比起讨厌你……我更想喜欢你。”他像猫一样呢喃,“……付韫鹭,我喜欢的人在面前,所以我不想要抑制剂。” 付韫鹭手指不知为何抽动了一下,听见了心脏鼓动的声音。 梁关月声若细蚊:“我偶尔也会幻想……和你能够过一辈子,很可笑,对不对?” 付韫鹭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半晌妥协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要是真的那么排斥我对你……至少这两个月我不会碰你的,好不好?关月,我们先把抑制剂打了。”他顿了顿,无奈道,“不只是你,我现在可能也需要注射一支了。” “……” 两个月?好一个缓兵之计。说了那么多还是得动手。梁关月耐心告罄,懒得再演,直接禁锢住付韫鹭将人一推,付韫鹭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跌落到床中,头晕眼花的缓了会儿,怒火还未来得及发出,就被对方摁住肩膀,动弹不得。 “梁关月!!”付韫鹭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梁关月这架势他同为alpha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拳头直直朝他脸上呼去,“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我得寸进尺?”梁关月冷下脸,躲都没躲,捏住了他的手腕,只要他再稍用力,付韫鹭的手腕就能脱臼,“因为符合我的心意,而背离你的,所以我得寸进尺了,是吗?” 付韫鹭阴鸷道:“梁关月,你真觉得我不敢整死你?” “啊……对。”梁关月捏着付韫鹭的下颚将他的侧过头去,单手遮住他的眼睛,然后在对方没法看见的地方嘲讽的翻了个白眼,嘴上奉承道,“亲爱的皇子大人捏死我就像捏死蚂蚁那样简单。” 他知道自己最好扮得乖巧与可怜些,但易感期会一再让他显露本性,梁关月朝着付韫鹭释放信息素,付韫鹭痛的脖颈间青筋暴突,后背被冷汗浸湿,连反抗都开始迟缓,他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的腺体果然有问题。” 一个腺体有问题的alpha,竟然还想办了自己。要不是他的身世太过显赫,不像以前那些蠢货好对付,自己又怎么会白白花费那么多心思与精力陪他演戏。 【这里没有亲密描写。】 付韫鹭大脑一片混沌,压根没有听清楚梁关月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孩压制的动弹不得,连易感期都被他重新引了出来。 这次的易感期来势汹汹,好像要因上次的对待而好好惩罚他,付韫鹭痛吟一声,一只手攀附住梁关月的手臂,哑声道:“我要去打抑制剂。” 付韫鹭的指甲几乎要把他的皮肉扣下来,梁关月啧了声,拿开他的手,皱着眉头瞧了眼自己的手臂,不大愉悦道:“你弄疼我了,付韫鹭。” 【这里也没有亲密描写。】 付韫鹭却趁这个时候愤然起身,一脚踹开梁关月,喘着粗气想要离开这里。他的想法很简单,他现在对梁关月没办法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所以需要先给自己的腺体来两针抑制剂,之后自然可以处理这个兔崽子。 【同上】 梁关月反应不及,结结实实被他踹了一脚,比起痛觉更先占领他神经的是被挑衅的怒火。他大步一跨,抓住付韫鹭的头发,腿朝他的膝盖弯踢去,这一下梁关月没收力,付韫鹭整个人失去平衡,被他重新摔到床上。 “……梁关月!!” 【只是在动手打架。】 付韫鹭刚要起身,梁关月就将他翻过来,然后强硬的摁住他的脑袋,双手锁在背后。 灯光在床铺上投射出梁关月的影子,影子动了动,梁关月便俯下身,狠狠咬住了他的腺体。 【腺体在后颈。等于是在咬后颈。】 付韫鹭瞬间挣扎起来,嘴里说着什么‘我一定要杀了你’之类的话,嘴里吭哧吭哧的吐着气,但没过几秒,力气便渐渐被抽离出来,他安静的躺在对方身下,乖巧的仿佛真的是梁关月的omega,在等待自己的alpha完成标记。 “我让你离开了吗?”梁关月冷笑着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后扯,付韫鹭还未回过神,只是不适的蹙眉‘呃’了声,脖子高高扬起,像引颈受戮的猎物。 【非亲密sq描写】 “你对我太粗鲁了,付先生,我已经被你打过两次了,这不公平。”他的拇指伸入付韫鹭的口腔中,压住他的舌根,让对方没法顺利吞咽唾液,“你觉得呢?” 付韫鹭眼眶通红,恶狠狠的瞥向身后的梁关月,可因为他的拇指,连话都没法字正腔圆的说出口,他喉结动了动,胸腔不断起伏,吐字不大清楚道:“梁关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关月这时候又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他笑弯了眼睛,说:“我喜欢哥哥,非常非常的……喜欢。”他吻了吻对方发红的眼尾,柔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的想对你做一些事情——比如说走进你的家里。” 付韫鹭不可置信的,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的看着他:“……你疯了。” “我没疯。”梁关月勾唇笑道,“哥哥明明也想对我做这种事,为什么换成我想,便是我疯了?” 付韫鹭想要逃离,但易感期透支的身体竟然没法挣脱梁关月的束缚,他咬牙切齿道:“我是alpha,梁关月,没有你说的那个东西!!” “怎么会没有呢?明明每个人都有的呀,哥哥。”梁关月的指甲轻轻挠了挠付韫鹭的上颚,低声笑道,“不过alpha的家里退化的比较严重,家门锁的太紧罢了。” “但没关系,我有办法。”梁关月的拇指伸到他的咽喉处【这里在打架】,意料之中的听见了付韫鹭不适的干呕,他哼笑了一声,道,“哥哥,就像这样。” 【非性行为描写。这里也只是咬后颈的腺体连衣服都没脱。】梁关月紧紧咬住他的腺体,让付韫鹭痛的几乎一度要晕厥过去,连反抗挣扎的力气都没办法拿的出。梁关月的东西和他的脸共用的好像不是同一个身体,付韫鹭以为自己可能要死在今天了,他甚至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把枪随身佩戴在身上,否则他可以在梁关月完全,近如的那一刻,就开枪崩了他。 等梁关月真的试图打开付韫鹭的家门,付韫鹭在羞恼与痛意中先是晕了过去。但这并不是结束,等到他重新醒了过来,比完全的入室抢劫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在这场噩梦一样的抢劫当中,体验到了一些可以称得上陌生的快意。 他抬起眼眸,与身上的梁关月对视,梁关月的脸微微发红,但神色却十分冷漠,一滴汗流淌在他的鼻尖,见付韫鹭醒了,先是没什么感情的瞧了他一眼,然后才甜甜的展开笑容,说:“哥哥,你醒啦?” “梁关月,你就……不怕……”他皱着眉头,忍住那些想要叫出口的痛呼,断断续续道,“我,之后……杀了你?” “你会杀了我吗?” 付韫鹭抹掉了梁关月鼻尖那滴汗,刚想说什么,突然浑身一紧,阖上眼睛抿紧了唇,抬起手臂捂住上半张脸,老实的闭嘴了。 梁关月低头亲吻他的唇,小声说:“我不会逃避的,我等您惩罚我。”他审量着这个不合时宜开始心软的人,“付先生。” 易感期持续了三天,这是梁关月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度过这个时期,对方又是一个身强体健的alpha,他自然没有手下留情。重新陷入易感期的付韫鹭或许是被这样的梁关月弄得有些迷糊,后面两天竟然开始软化态度配合起来。 付韫鹭大脑真正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第四天的晌午了,他脸色一白,这三天的画面一个个接连涌入他的脑海中——他被完全的,彻底的,标记了。并且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在抢劫。 比以往自己以往任何一次易感期都要疯狂。 梁关月还躺在他的臂弯里呼呼大睡,婴儿一样蜷缩身体,将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脸庞贴着付韫鹭的胸口,呼吸规律而又轻柔。 付韫鹭垂眸盯着这个人看了一会儿,神色晦暗不明,他伸出手掐住梁关月的脖子,然后慢慢收紧,梁关月懵懂的睁开眼,不适的咳嗽了两声,迷茫地喊他:“哥哥……” “这几天你满意了?嗯?”付韫鹭阴沉着脸,说出口的声音十分沙哑,像破旧的老风箱仍要运作,“梁关月,我真是太给你脸了。” “我……”梁关月的眼眶立即蓄满了眼泪,付韫鹭却愤懑更盛,厉声道:“哭什么?不是很厉害吗?” “呜……是我错了……”梁关月的脸因为窒息而变得通红,他难受的想要挣脱,可手指明明已经握住了对方的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 付韫鹭撤回手,梁关月如获大赦的猛烈呼吸,末了又小心翼翼的靠近他,贴近他的胸膛,蜷成一团小声抽泣起来。 付韫鹭胸前因为单方面打架而红肿,周围还有些咬痕,现今看到始作俑者靠着这个地方哭的满脸是泪,难免心烦意乱。 “你是认准了,只要你哭,我就会心软,是吗?” “没有……呜……没有。”梁关月摇头,头发擦着付韫鹭那点,他有些疼的往后瑟缩了一下,梁关月见状以为是对方嫌弃自己,便伤心的蛄蛹到床的另一侧,转身背对着他继续哭。 “近我家抢劫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付韫鹭看着他的后脑勺,“我痛的浑身发冷颤抖的时候,难道没有让你停下来吗?梁关月,现在你在这和我扮可怜?” 他确定自己流血了,家里对于alpha而言,本来就是个摆设,不存在那种用途,更不可能容纳另一个alpha。 付韫鹭认为如果就此轻轻揭过,那么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梁关月哭泣半晌,忽然喃喃:“……那您杀了我吧。” 付韫鹭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我虽然对那三天的记忆不太清晰,但我记得您很痛苦的样子……以及一遍遍的重复说——”他抱住自己的膝盖,光是从背影看去,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无助且可怜的孩子,“您说,梁关月,我要杀了你。”他颤声道,“我没有认为付先生是在开玩笑……我也愿意接受这样的后果。” 付韫鹭嘲弄道:“你不是最怕死了吗?现在在这和我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会信?” “……对。”他说,“可我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 付韫鹭嗤道:“又在装什么可怜——” 梁关月兀的坐起来,转过身朝着付韫鹭哭着吼道:“扮可怜?没错,你说的没错。只不过我确实早就应该死了,付韫鹭,你现在最好一枪崩了我。” 付韫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梁关月是这种反应。 “我早就应该和母亲一起死在那个垃圾堆里!”他歇斯底里道,“别人将我摁在脏水不让我出来呼吸,那个时候我也应该去死了!他们把虫子喂到我嘴里,让我活生生咽下去的时候,我也应该死了!老师猥亵我,威胁我不跟着他就让我没办法上大学的时候,我更应该去死!” “付韫鹭,你高高在上的拿枪指着我,说成为你的情人的时候,我就该拒绝,然后你就可以一枪崩了我,你如愿以偿了!” 他疯狂的控诉自己所遇到的不公的一切,在最后,却哭着看向付韫鹭,哽咽道,“现在你可以杀我了,我做错了事,愿意接受惩罚,你完成了那个时候没完成的事,皆大欢喜不是吗?” “你……”付韫鹭被震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明明自己是要找他算账的,却没想到如今有些谨慎的不想刺激他了。 梁关月定定的看着他:“你的枪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你的卧室对不对?” “等会儿,关月——” 他见梁关月想要去找他的枪,吓了一跳,他的枪确实在自己的卧室,这要让梁关月找到还得了,他不想真的让这个孩子做傻事,连忙忍着痛拉住梁关月,将人扯了回来,然后紧紧抱住他。 梁关月双手推搡,崩溃道:“别这样对我,别这样……呜……” 付韫鹭一只手抚摸他的后脑勺,一只手轻拍他的背脊,这种情况让他有点焦头烂额:“我对你怎样了?梁关月,讲点道理好吗?” “别这样……”梁关月靠着他的肩又哭了起来,“对我别这样好……哥哥……我对你那样……是个坏人……我该死……” “……”付韫鹭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他温柔的宽慰道,“好了好了,我没有真的想要杀你,傻孩子……”他叹了口气,“别做傻事。” “你,呜,你不会,原谅我了。”梁关月紧紧抱住他,悲伤啜泣道,“我们之间完了,完蛋了。” 付韫鹭自从醒来就一肚子火,硬生生被梁关月的眼泪全浇灭了,他哭笑不得的哄道:“我还没说完了,你自顾自的妄想什么呢。” “哥、哥。”他委屈的撒娇,“肚子好痛。” 付韫鹭捏捏鼻梁,自己全身散架一般就不说了,升职强甚至极大可能已经撕裂,但面对梁关月的撒娇他又下意识的给了反应,手掌轻柔的抚上他的肚子,询问:“很痛吗?这三天都吃的外卖,吃坏肚子了?” 梁关月摇头,亲了亲他嘴角下的那颗痣:“……被踢的好痛。” 原来是说自己踢的那一脚,付韫鹭无奈道:“痛着吧,你活该的。” 付韫鹭抖了下,因为梁关月又在舔舐他的腺体,他推了推对方的脸,警告道:“腺体上都是你的齿痕,没一个能下嘴的地方,别咬,让我缓几天。” “嗯,不咬。”梁关月乖巧道。 “等会儿我会喊私人医生过来这里,除了肚子有淤青,还有哪里不舒服?” “好像没有。” 付韫鹭探了下梁关月的额头,怕三天高强度的床事让这个alpha生病,“没发烧,那应该没问题了。” 梁关月猫撒娇似的蹭蹭他的颈侧,问:“那哥哥有哪里不舒服吗?” 付韫鹭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拍了下梁关月肚子上的淤青,感受到怀里的人瑟缩的躲了躲才勉强舒心:“我快被你搞死了,这几天恐怕都不能好好下地走路了,满意了?” 梁关月瞬间睁大眼睛,满脸愧疚的与他对视,沮丧道:“付先生,我错了……我没想到自己喝醉了会这样……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你不止喝醉,你连自己二次进易感期都不知道。”付韫鹭恨得牙痒痒,自己本来是要给他点惩戒的,却被梁关月方才那副寻死样子给吓得没办法对付,“记住,下不为例。” 说完又实在不解气,低头轻咬梁关月的腺体,虽然连皮都没蹭破,但梁关月还是迅速且不容置喙的推开了他,示弱道:“……我害怕……腺体被咬,我总会想起那个人……” 付韫鹭有一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无力感,偏偏按身份与地位来说,他才是那个州官:“行了行了,知道你害怕,不碰你腺体了。” 他在终端上联系了私人医生,发给他地址,让他带专业的设备过来这里。 梁关月躺在他臂弯里,靠着他的肩膀,毫不避讳的看着他与医生的对话,时不时亲一口付韫鹭的脸颊,每亲一口付韫鹭便回应他似的摸摸他的头发,梁关月问:“那,那你原谅我了吗?” “嗯?”付韫鹭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下意识吻他的头顶,“怎么了?” “你还生我的气吗?付先生。” 梁关月抬手攥住他的手腕,“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生气?当然还生气。”付韫鹭揉揉太阳穴,“alpha被另一个alpha完全标记,不生气就是圣人了。”他瞧见梁关月紧张的模样,又笑了声,“但现在这个情景,你认为我会和你解除关系吗?” “这几天我会照顾你的。”梁关月说,“都怪我不好……” “对啊,都怪你不好,所以我没法好好走路的这几天,你得用点心照顾我。” 虽然付韫鹭确实是想尚了梁关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要强制性的,近如对方的升职强,进行完全标记,因为他明白这对于alpha不亚于一场灾难。如果梁关月遭遇了这种事——如果他遭遇了这种事,会怎么样呢? 他低头看向躺在自己怀里的这个才刚满二十一岁没几天的孩子,捏捏他的脸颊,待梁关月抬头疑惑的与自己对视时,付韫鹭突然叹了口气——要是真痛成自己这样,连动弹一下都勉强,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舍不得。 以后如果真要从他身上找回场子,还是别动他的,升职强了。虽然弄到最后确实会爽,但那种程度,跟和omega做也没什么区别,可见退化的地方终究不是alpha能轻易用的。 梁关月问:“怎么了?” “……没什么。”付韫鹭眼下青黑,想着想着就开始不住打瞌睡,“我再睡一会儿……医生来了……叫醒我……” 梁关月见着他的眼睛渐渐闭上,笑容一点点收回来,冷淡的凝视他,确认付韫鹭陷入沉睡后,才下床去对方浴室冲了个澡。 洗完澡吹干了头发,他先是检查付韫鹭那件大衣的口袋,发现里面的内袋里确实放着一把枪。他打开枪弹仓,有子弹。果然,那个时候想杀了自己的心不假,如果自己是在他的卧室行事,还真有可能被他一枪崩死。 想着他又把枪放了回去,找起付韫鹭的抑制剂。为什么那个时候一直想要我打开放抑制剂的抽屉?他的抑制剂不能给我用么?不能给我用的原因,是因为他使用的抑制剂特殊? 而且他的易感期很奇怪,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梁关月想象的那样强烈,好像被强制性抽走了一部分力气。除了腺体异常以外,梁关月想不到任何解释的理由。 付韫鹭只是在这个别墅里偶尔住几天就藏了那么多东西,看来他常住的家中恐怕会有更多秘密。不过既然连完全标记他这种事都能够忍受,看来去他家久居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算被他白踢一脚。 梁关月套上一连黑色连帽衫,坐在一楼的沙发等待他叫的医疗团队过来。 周四课少,他昨天已经提前跟各科老师请了假,梁关月从不逃课,成绩又稳坐全专业前三,自然批的很快。 没半个小时,一群人带着一堆医疗设备来到了院门口,梁关月还以为他们要把整个医院搬迁到这里来,庆幸别墅够大,否则还真可能放不太下。 他开了门,为首的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性,身高一米八左右,大概率是个alpha。梁关月佯装局促道:“您是付先生联络的那位医生是吗?” 这位alpha笑着和他握手:“对的,梁先生,我叫诺拉。” 梁关月有些意外:“你知道我?” “是的,我手里有您的过往病例单。” “……付韫鹭给你的?”梁关月眼神冷了冷。 诺拉从容道:“梁先生,请不要生气,我们是专业的私人团队,重点侧重为四皇子付先生提供医疗服务,具有最严苛的保密制度。有关于您的身体情况记录,是为了突发情况下能够高效率的为您诊治,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梁关月缄默不言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露出一个笑容:“付先生还在卧室休息,我去帮你叫醒他。” 梁关月回到卧室,付韫鹭却已经醒了,他靠坐在床头,唇色苍白,看见梁关月来了便说:“关月,你去我的卧室替我拿一下眼镜,在书桌靠右的第一个柜子里。” 梁关月疑惑道:“您的眼睛不舒服么?” “……目前有一点看不清东西。”付韫鹭头疼的揉揉额角,“alpha被完全标记不是什么好事,它会导致alpha信息素紊乱,何况我的腺体——”他止住了话头,叹气道,“去拿一下吧。” 等付韫鹭戴上眼镜,刚想让他去喊诺拉过来,梁关月忽然俯下身,食指将他的眼镜架稍稍推了上去,轻轻吻上他的眼帘。 付韫鹭轻笑着拍拍他的背,说:“怎么突然袭击。” 梁关月撤了点距离,嘟囔:“哥哥,我很抱歉。” 付韫鹭说:“当然。你不感到抱歉的话,我会生气的。” “我非常非常非常的难过。”梁关月捧住他的脸,又啄了啄他的唇,眼睛深情且饱含愧疚道,“我宁愿你打骂我,也不想你现在……对我这样宽容。” 付韫鹭笑道:“小兔崽子,我是有心找你秋后算账的,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 “请您赶紧好起来吧。”梁关月抿抿唇,“我希望付先生能够健健康康的……不要像我母亲那样……” “没有那样严重,傻孩子。” “可哥哥的状态看起来太差了,我很担心。” “所以我得抓紧时间看医生。”他安抚的亲了下梁关月的脸颊,“好了,去叫诺拉过来。” 诺拉见到付韫鹭时吓了一跳,在原地愣了三秒还没回过神,付韫鹭等待一群人把医疗仪器全部搬运完工,功成身退后,才喊了她一声:“人都走了,你想在那站着看我笑话多久?” “……太震撼了。”诺拉摇摇脑袋,“太震撼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付韫鹭打了个哈欠:“从医那么多年,是没见过被完全标记的alpha吗?” “但我可从没预想过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诺拉啧啧称奇,“我以为你抱样那个小孩儿是玩玩而已,没想到是真爱啊。” “是玩玩而已。”付韫鹭说,“我没打算和他就这样过一辈子。” “你都被完全标记了,还没有把那个alpha弄死,在这嘴硬什么呢。” 付韫鹭双手抱胸,淡淡道:“我对他确实还算喜欢,何况……”他想到梁关月方才亲吻他的样子,“他也不算是故意的。一个喝醉酒又进入易感期的alpha,我能指望他什么呢?” 诺拉瞠目结舌:“……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替他找借口吗?” “……”付韫鹭皱了下眉头,“我不觉得这是借口。” 诺拉投降了:“算了,你现在全身上下都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就像他的omega一样,跟你说这些说不通。” 付韫鹭面色一沉,道:“诺拉,说话注意分寸。” “只是作为多年好友提醒你一嘴。”诺拉说,“我的直觉向来很准,我觉得这个叫梁关月的小家伙,不是什么善茬。” “他出身很不好,以前生活的环境也很糟糕。”付韫鹭解释道,“就像一只流浪的野猫,看起来很不好惹,其实——” 诺拉看着他脖子上的咬痕,接嘴道:“其实确实不大好惹。” 付韫鹭面无表情的睨了她一眼:“我说话不喜欢有人插嘴。” 诺拉耸耸肩:“好的好的,尊贵无比的皇子殿下。”她又说,“不过,我就说最后一句,以后不会再主动谈及这个人。” 付韫鹭无奈道:“说。” “从他刚才审视我的眼神中里我能看出来……”诺拉斟酌语句,“他很精明,且非常善于伪装自己。付韫鹭,你有时候太自大了,可别在一个小孩儿身上栽跟头。” “精明?”付韫鹭挑眉,笑了笑,“梁关月不傻,他是个十分机灵的孩子……人总需要有点小聪明保护自己,何况他生活在那样一个地方,但称为精明,似乎不太妥当。” “……大A主义,真是受不了。” “你不是alpha吗?” “他不是alpha吗?一个完全标记你的alpha,你却还把他当成什么柔弱坚韧的小白花。”诺拉讽刺道,“先问问你的升职,强怎么想吧。” 付韫鹭闭上眼,不置与否:“请在合适的场景摆正自己医生的位置,不要以为现在我们还是上学时打打闹闹的朋友关系。” 话音刚落,有人敲了几下门,梁关月在门外问道:“方便我进来半分钟吗?” 付韫鹭说:“进来吧。” 梁关月开了个门缝,探出半个身子,小声说:“那个……付先生,我想煮点粥给你喝……有什么忌口的吗?” 付韫鹭笑了笑:“难得,这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 “我要是煮的不好喝……怎么办?”梁关月抿了下唇,“我会努力的。” 付韫鹭说:“至于忌口,你问问这位医生,看她怎么说。” 梁关月又将眼睛转向她,乖巧地询问:“诺拉医生,付先生的身体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这几天我会注意不让他碰到的。” 诺拉十分专业的给了相应的回答,梁关月听的十分认真,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知道了。”他朝付韫鹭道,“那我就先去煮粥了,有什么事叫我。” 直到门重新合上,付韫鹭才对诺拉炫耀似的说:“你看他那样,难道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孩子吗?” 诺拉嘴角抽抽,戴上手套,用酒精消毒后道:“对的,粥哥,躺下吧,我开始检查了。”—— 作者有话说:被蟑螂投诉了,章节锁了,所以得改一下 第26章 26 付韫鹭真的会放过他吗 “完全标记会对你后续的易感期有极大的影响。”诺拉给他打了瓶点滴, “传统来说,alpha在完全标记omega后,并非完全没有影响。他们的易感期会配合omega发情期, 方便omega每月安全度过发情期。” 付韫鹭本来状况就不大好, 一系列检查之后更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他疲惫的问道:“……那被完全标记的alpha呢。” “据目前数据统计和研究表明, 被完全标记的alpha也会有类似于omega的症状。”诺拉叹气道, “譬如易感期会强烈渴求对方, 或许还可能会对对方产生一种……生理性上的臣服心理。” 付韫鹭冷冷的看着她:“你没在开玩笑?” “虽然alpha的升职强退化的非常严重,但它仍然是存在的。”诺拉说,“无论你是alpha还是omega, 付韫鹭,抛弃性别, 你就是被彻头彻尾的标记了。” “……” “但omega的发情期可以由alpha帮忙度过,被alpha完全标记的你却不行。” “什么意思。” “因为alpha的信息素之间相互排斥,而非吸引。”诺拉摊手,“如果梁关月是个omega, 你彻底标记了他, 那么以后你的易感期大概会好过些, 至少能稳定配合omega每月一次的发情期,并且双方都会圆满度过。” 诺拉怜悯道:“而不是像现在, 周期和频率都难以预测的下, 还会渴求对方的爱抚和信息素。” 付韫鹭的心一下跌到谷底,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露出一个笑容:“……还有更坏的情况吗?” “更坏的情况就是,他的信息素甚至可能不能很好的安抚你度过易感期,你还是需要注射抑制剂。除非……”诺拉摸摸下巴,看着发烧的付韫鹭, “易感期那几天你和他在床上一直不下来。” 付韫鹭沉默的凝视她,诺拉无辜道:“虽然这种方法很原始,但联邦目前的数据统计下来,双A的易感期通常就是这样度过的。” 付韫鹭道:“你检查好了吗?把开的药放在桌上,注意事项在终端上发给我,没其他别的事就走吧。” 诺拉临走前提了一嘴:“你可以去把标记洗了。但碍于你腺体已经受损,我作为医生给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似乎话里有话。” “标记可以不洗。”诺拉回头看了他一眼,平淡的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但你和那个叫梁关月的alpha分开以后,他不能留。” 付韫鹭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等我玩腻了,就杀了他?” 诺拉只是说:“因为我绝不会相信家族以外的任何人。” 付韫鹭缄默许久,才缓缓道:“……我只相信我自己。” “你若就此放任自流,那个alpha最后只会成为你的弱点。说不定……”诺拉摆摆手,“算了,我走了,你向来有主意,我就不多嘴了。” 诺拉走后,梁关月才推门而入,小声问付韫鹭现在感觉怎么样,他的粥马上就要煮好了,等会儿要不要端上来给他吃。 付韫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梁关月,我去洗掉标记,和再抱样一个omega,你想选哪个? 梁关月愣了愣,诺拉是个很敏锐的alpha,只是见了一面的程度,就对自己高度警惕,恐怕是与付韫鹭说了什么,才让他询问自己这个问题。 梁关月坐到床边,握住付韫鹭的手,看似惶遽的低下头:“为什么……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付韫鹭打量着他,淡淡道:“说说看你的第三个选择。” “……”梁关月犹豫道,“以后你的每次易感期,我都陪你一起度过,不好吗?” 付韫鹭笑了声:“你的意思是,每次易感期我都要被你弄到床上去吗?” 梁关月脸色一白,支支吾吾的扣弄自己的手指,声若细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说过了,没有下次。”付韫鹭轻轻拍了拍梁关月的脸颊,“你把我的话放耳旁风。” 梁关月抿紧唇:“……我去看看粥煮好了没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选择。” 梁关月勉强笑了笑:“付先生比我有远见,心里肯定有了偏向,我就不说出来惹人烦了。” 付韫鹭说:“梁关月,这次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不代表以后你犯错,我仍是这个态度。” 梁关月一抖,小心的瞧了他一眼,又赶忙收了回去,声音有些颤抖:“好。”他朝付韫鹭讨好的笑了笑,“那我去给付先生端粥上来。” 真是难搞定。梁关月头疼的看着砂锅里的粥,他非常讨厌付韫鹭一边不肯放开自己,一边又对他加以约束。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听从他的想法——至于付韫鹭给的钱和房产,在自由面前,梁关月不大稀罕。 都如此了竟然还不老实。梁关月认为付韫鹭以后依然会寻找机会将前几日在他身上实施的事情,复刻到自己身上。付韫鹭不会甘心吃了那样大的哑巴亏。 他将东西拿到了卧室,看着付韫鹭斯文的喝粥,好一会儿才道:“付先生,等您好了后,Can we get laid again?” 付韫鹭皱皱眉头:“我不是说了——” 梁关月摇头:“”“您误会了。这次我在下面,前几日我是怎样对您的,付先生可以加倍讨要回来。” 付韫鹭吃了半碗就有些没胃口了,他放下碗,狐疑道:“你这是怎么了?”他的指腹摸了摸梁关月通红的眼尾,说,“入室抢劫对家的主人来说很痛,你确定?” “……嗯。”他垂下眼眸,“我去问问有没有相关的药,到时候用了或许就不会这样痛了。” “发生什么事了?”付韫鹭想尚梁关月不假,但由梁关月主动提出,甚至是吃药也要让他完全标记自己——这跟之前连腺体都害怕被碰的人简直两模两样,付韫鹭问,“你突然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了。” 梁关月放在膝盖的手忽然攥紧,他哑声道:“因为我想要……协议终止。” 付韫鹭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抚摸梁关月脸颊的手转而抬起了对方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再说一遍。” 梁关月浑身发抖,眼眶湿润,似乎马上就要流泪:“我……”他哽咽道,“我想要,在那之后,和付先生……协议终止。” “原因呢?”付韫鹭忍着怒火,“你刚醒的时候不是还担忧自己会因为完全标记我而分开吗?” 梁关月嘴唇动了动,可也只是这般,他无助又悲伤地望向付韫鹭,沉默无言。 “刚把我弄的升职强撕裂就想溜走?”付韫鹭冷笑道,“梁关月,我对你忍让的够多了,不要将我为剩不多的耐心消磨干净。” “……付先生,您可以在我身上报复回来。”梁关月说,“这不够吗?” 付韫鹭眼神毫无温度的笑道:“够不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他摁住梁关月的唇,温柔地警告,“开始和结束,都由我说了算,梁关月,你需要做的事情,仅仅是安心待在我身边。” “……这不公平。”梁关月喃喃,他发愣的看着付韫鹭,重复道,“这不公平。” “公平?”付韫鹭方才被梁关月的突如其来的‘分手’气的头脑晕眩,不得不闭上眼睛度过这阵天旋地转,嘴上却不饶人,“如果在你面前的我是一个普通人,你自然可以依法依情的诉求公平。” “公平向来只存在于同阶之内,而你我身份差距,梁关月,你难道还不明白?” 梁关月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付韫鹭以为他又哭了,便睁开眼睛瞧他,哪知道梁关月是在忍耐泪意,一副强撑不哭的模样在付韫鹭看来有些可爱,心情不免好了许多。 他放柔声音:“想哭就哭,怎么还忍着?” “……”梁关月皱紧眉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手,好像赌气似的不愿和他说话。 “这是生气了?”付韫鹭的手掌覆住他的手,因为发烧,掌心反而有些温暖,“我还是病人,你这时候生气,是打算食言,不管我了?” 梁关月抽出自己的手,拿上付韫鹭没喝完的粥,站起身:“……没有。”他说,“付先生现在这样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 付韫鹭无奈的看着梁关月匆忙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提的选项惹毛他了。 夜晚寂静,只有晚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付韫鹭白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睡觉,到了深夜睡意反而逃的干净。 梁关月本是想将付韫鹭抱到他自己的卧室的,不过付韫鹭在清醒的时候拉不下脸被另一个alpha公主抱,梁关月不大理解:“可我被付先生这样抱过很多次了。” “我比你大了快十岁,不一样。”付韫鹭说,“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我的房间睡。”他顿了顿,“或者和我睡一起,床够大,不会很拥挤。” 梁关月说自己和他睡一起,好方便照顾他。 付韫鹭凌晨一点从睡梦中醒过来,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旁边梁关月的位置,发现空无一人,连被子都冰凉。他瞧了眼时间,立马像个长辈不大开心的想:本来梁关月身为alpha的成长期就延迟了,怎么现在还熬夜不睡觉。 他刚想喊梁关月的名字,让他赶紧上床,就听到了阳台外传来了细微的哭泣声。 他眉头一紧,连忙开了灯,就看到梁关月孤零零的站在阳台上,肩膀耸动,手时不时抹过脸颊——除了是在哭,付韫鹭想不到任何可能性了。 梁关月感受到卧室的灯光亮起,将手机循环播放的哭声录音关了藏进口袋,待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看似惊慌的转过身,见到付韫鹭坐了起来打算下床。 他赶忙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快步走到付韫鹭身边,扶住他的双臂,焦急道:“付先生,您去厕所吗?我扶你过去。” 付韫鹭拍拍梁关月的手,说:“我只是走路不大方便,不是真的残疾了。” 他抬头看着梁关月还没止住的眼泪,轻轻擦拭他的泪痕:“我下来是想要过去看看你大晚上的在阳台偷做什么坏事。” 梁关月不大好意思的反驳:“没有……”他音量十分小的为自己辩解,“没有做坏事。” “抱一下吗?”付韫鹭向他张开双臂,朝他笑道,“抱我一下吧,嗯?” 梁关月怔愣半秒,还是听话的弯腰抱住了他:“付先生……” 付韫鹭叹了口气,亲了亲梁关月的脸颊:“为什么哭呢宝贝?” “……”提起这个,梁关月似乎又要哭了,哭噎道,“不提,呜……不提这个了,好吗?” “你不想告诉我原因吗?那我只能胡猜了。”付韫鹭抚摸他的头发,“是因为我白天和你说的那些话,吓到你了?” “……”梁关月不语,只是一味地埋在他的肩膀流泪。 “想要和我解除关系,是不想我洗掉标记,还是不想让我抱样其他omega。” “呜……我……”他紧紧抓住付韫鹭的衣服,颤声道,“我,都……” 付韫鹭无奈的笑了:“你说的这样没头没尾,让我怎么猜呢?” “梁关月,我现在是不会放你走的。”他微微推开梁关月,捧住他的脸,指腹时不时擦掉他落下的眼泪,“所以不要对我说那种话了,我会生气的。” 梁关月委屈说:“是付先生先对我说那种话的。” “哪种话?” 梁关月控诉:“你说要,要抱样其他omega,还要洗掉标记。”他瓮声瓮气道,“……你是我的alpha,我不想你洗掉我的标记。” 付韫鹭轻笑了声:“这不是说出来了?方才不是还支支吾吾的。” 梁关月愣了愣,连忙捂住嘴,懊恼的耸了下鼻子。 “你可以和我全盘托出你的想法,而不是说出那种——”他顿了顿,“既伤害自己,也惹恼我的话。” 梁关月的心情却没有好转,他喃喃:“付先生……我是个自私鬼,我很贪心的想要我们在一起时,没有外人插足,想要你留下我给你的标记……我还……” 说到这他又不说了,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付韫鹭,欲言又止。 付韫鹭挑眉,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梁关月结巴道:“我还,我还……我还,想……那个……”他说不下去,脸烧红了。 付韫鹭却像是猜到了,接嘴道:“以后也像易感期这样和我——” “别说了!”梁关月捂住付韫鹭的嘴,整个人都想要蜷缩起来,“唔,别说了别说了。” 他本该恼怒的,梁关月弄他几天不够,连自己‘下不为例’的话都没放心上,不止不懂得收敛,还妄想以后反复发生。可瞧他羞赧的话都说不出的模样,付韫鹭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啊!”梁关月急得要跳起来,“你干嘛笑?你应该生气,你应该——” “我笑你反应可爱。”付韫鹭扯扯他的耳朵,“你好像很怕死,但有这种想法,又好像不太想活。” “我……” “所以这些,就是你想要和我分开的原因?”付韫鹭说,“怕对不起我,还拿自己的身体当赔罪。” 梁关月抿紧唇,愧疚道:“因为……我从付先生这得到了很多。” 付韫鹭笑着摇头:“你并没有得到什么,我很清楚。” “……”梁关月一愣,心中确实对他的这句话感到了一丝意外,他以为付韫鹭会鼓吹自己对他的意义有多么重大,“你是这样觉得的?” “没有我,你也不会过得很差。”付韫鹭说,“假如我早些年遇到你,你还在那个混乱不堪的垃圾星,那么我的这份协议,对你而言或许是一种真实且有效的帮助。” “关月,你是靠自己脱离困境的,并没有寻找任何攀附。所以我也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很好的在主城养活自己。”付韫鹭坦诚道,“让你待在我身边,来去的决定权在我手中,这是我的私欲,也是你所说的不公平。” “这份不公平,会一直延续下去。”付韫鹭对他说,“你的选择也只有接受。” “你……”你什么都清楚。 梁关月看着他那双黑蓝的沉寂的眼睛。 你就这样清醒的,磋磨我的时光。梁关月此时对他谈不上厌恨,更谈不上喜爱,他只是在疑惑,付韫鹭在未来真的会放过他吗? 他是这样想的,自然也这样问了出来:“付韫鹭,未来你一定会联姻的吧?” 付韫鹭没想到梁关月会这样问,不过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回答:“是的,我会迎娶一位或是两三位,贵族的omega。” “到那时候,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怎么样?” 付韫鹭微笑着和他说:“为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一直帮助你。” “如果我不想呢?” 他不觉得付韫鹭的帮助毫无代价,即使他说的慷慨无私,但梁关月从来不信会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尚了他的情况下,付韫鹭并没有从他身上拿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自己定然要相应的付出些什么。 付韫鹭不明白梁关月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些话惹自己不开心,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沉了下去:“你的不想,没有意义。” “……呵。”梁关月似笑非笑,“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付韫鹭宽容大度道:“好了,我们各退一步,可以吗?”他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抱样其他omega,也不会去洗掉标记。你呢……”他将梁关月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压下,仰起头亲吻他的嘴唇,“安心的待在我身边,你实在不愿意的事,我暂时不会强迫你。” 梁关月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暂时?” 自己今晚演的这样辛苦,竟然还只是暂时?梁关月烦躁的有点想骂人。 付韫鹭笑了声:“当然了,我知道你最不愿意的事,就是居我身下。” 梁关月不置与否。 “关月,我的易感期并不是一年一次。”付韫鹭说,“如果下次易感期,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在下位的话——”他说这话时,好像非常笃定自己绝不会心甘情愿的,躺在一个小了他快十岁的alpha身下,“我可以放弃尚你的这个打算。” 梁关月看起来非常不敢置信又欣喜万分,他眨眨眼,反复确认:“真的吗?真的吗?” 付韫鹭说:“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就是……很高兴。”梁关月亲他的唇,黏糊地喊他,“哥哥,哥哥。” 付韫鹭拍拍他的背,失笑道:“我就说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原来是你生气后就没叫过我哥哥了。”他捏了下梁关月的脸蛋,“一直在叫我付先生。” 梁关月扭捏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可能不大配得上叫你哥哥……我只是一个……” 付韫鹭打断道:“你是我的alpha,你当然有资格。”他拍拍床边,“现在是不是该睡觉了?大晚上的在阳台哭的那样凄惨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闹鬼。” 梁关月刚躺下,付韫鹭便抱住了他,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很晚了,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梁关月方在他怀中抬头看他,付韫鹭就拿手指擦拭他眼下的泪痕,调侃道,“明天眼睛要肿成核桃了。” 梁关月道:“你不会嫌弃的吧?” “怎么会呢?”付韫鹭笑了,“会很可爱,我很喜欢。只是下次不要偷偷哭了,要是我今晚没发现,你不知道又要暗自胡思乱想多久。” 梁关月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手,付韫鹭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关上了床头的灯:“晚安,关月。”—— 作者有话说:【作话哪里有问题。这个作话是给读者排雷的。能不能不要随地大小锁。】 入v了想再强调一遍。 就是大家不要对我的文有任何不必要的期待,看我的文的宝宝们大部分其实还是偏gk,所以我很怕你们觉得我写的文对于偏gk来说是无雷的。 肯定会有雷的,我的情节和人物行为不会为了读者受众改变,无论什么文前中期都会存在或大或小的雷点,只有在后期会回归天大地大老公最大的家0人设和愿意为对方就此永久停泊的家1人设。 但要是有实在无法接受娇妻0和控场强1的宝宝们,那没办法了……我的文前期中期攻受人设虽然会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但后期只会水灵灵的返璞归真…… 第27章 27 我可是全都看到了,小白脸!…… 自从那次付韫良来到学校找他茬后, 梁关月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他以为对方会对付韫鹭的威胁不服气,之后会变本加厉的在自己身上找回场子,但或许付韫鹭在他们家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高, 付韫良竟然真的老实了。 他也算照顾了付韫鹭三天, 之后几天梁关月课程表太满,和付韫鹭委婉的说了一下, 付韫鹭点头, 说学习重要, 让他安心去上课,又说自己也修养的差不多了,事情堆积太多, 也该走动走动。 季瞬开车过来接付韫鹭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大友善, 在季瞬眼里自己可能是一个将他老板迷的鬼迷心窍的妲己,可惜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付韫鹭此人并不是昏庸无道的纣王。 不对,纣王其实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昏庸,所以付韫鹭是纣王好像也没问题。 梁关月坐在后座的左位, 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自己逗自己开心。 “想什么呢, 忽然笑成这样。”付韫鹭的眼镜还没摘下来,恐怕信息素还没有稳定, 导致精神力起伏, 身体发生了连锁反应, “等会儿就送你到前面的路口吧,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 梁关月说:“想起了古地球的一个传说。”他又问,“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视力?” 付韫鹭也没太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被信息素控制的人,自然是等信息素稳定了才能恢复了。” “付先生要注意休息。”梁关月讲了些好听的话, “不能像之前那样,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了。” “敌人逼太紧,我也不能松懈啊。”付韫鹭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否则我还真想跟着你去上两天学,看看你平日在学校是什么样子。” 梁关月笑了笑:“等你得了空闲,随时可以。”他瞧了眼前面开车的季瞬——现在的代步工具几乎不需人驾驶,可季瞬好像不做点事就会闲得慌,主动当了司机,“哥哥说的敌人……难道是三皇女?” 付韫鹭挑了下眉:“你知道?我还以为你不太关注这些事情。” “我听我的室友们提起过,她最近好像很出名。”梁关月说,“好像是叫付……付潇雨?” 付韫鹭淡然道:“嗯。她虽是对手,不过为人还算不错。如果以后败于她手下的话,倒也能够慢慢接受。” 梁关月问:“那败在其他人手下呢?” 付韫鹭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嘲笑道:“其他人?一群废物。” 季瞬突然开口提醒:“先生……” 付韫鹭语气听起来十分温柔,可话里却不是这个意思,他对季瞬说:“这种话,当着他们面我也能说出口。” 梁关月只说:“付先生最后……”他顿了顿,笑道,“一定会胜利的。” “离结局的日子还太远,不必焦虑这些。”付韫鹭偏头看他,问,“关月,你会介意我从不邀请你作为伴侣,参加各种晚宴吗?” “我吗?” “对的。”付韫鹭说,“我抱样alpha这种事,在他们眼里本就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如果我还带你出台晚宴,恐怕你会受到太多关注。”他抚摸梁关月的脸颊,“可能会受到一些骚扰,就像之前付韫良那样。” 梁关月道:“元首也知道了吗?” 付韫鹭坦诚道:“是的,有心之人向他揭露了你。” 梁关月笑了笑:“没关系,我其实也不擅长去和贵族打交道,参加晚宴对我而言反而是种压力。” 付韫鹭叹了口气:“关月,遇到难题了记得告诉我,无论这些难题的出现是不是因为我,不要自己撑着。” “不用担心我。”梁关月握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我也相信付先生会保护好我的。” 车辆突然停了下来,梁关月打开车门,人都已经站到了外面准备关门离开,付韫鹭突然往下拉他的手,梁关月没有准备,被拉的一趔趄,只能扶着车顶弯下腰,忍住怒火,问:“还有什么事吗付先生?”他摆出委屈的模样,“方才吓了我一跳。” 哪知道付韫鹭倾身过来,一只手抓住他的帽绳朝自己这边拉,仰头与他亲吻。 这个吻浅尝辄止,付韫鹭有些意犹未尽,他退了些距离,没两秒又吻了上去,梁关月释放了些信息素,付韫鹭才逐渐清醒,深蓝的眼珠隔着镜片看向这个年轻的alpha,说话时藏着缱绻:“关月,你要是能让我随时随地带着就好了。” 梁关月调笑道:“早知道哥哥要在这亲我,就不答应你在这里停车了。” 付韫鹭笑了声,伸手整理梁关月被扯紧的帽子,一边整理一边在那安排:“过两天有空了,我带你去买些衣服。” 梁关月顿了顿,说:“不用了,商场人太多,你又那么出名……” 付韫鹭像听了什么可爱的玩笑:“当然是包场了。”他抚平梁关月的衣褶,“送你的礼物不收,给你的钱不用,这让我很苦恼。”他说,“本来你生日那天,我就打算带你去的,不过……” 碍于季瞬在场,他止住了话头。 梁关月不大好意思的眨了眨眼:“对不起。” “所以这次不准拒绝。”他拍拍梁关月的肩,“好了,回学校吧,有什么事随时在光脑上联系我。” 梁关月迟疑道:“哥哥忙起来的时候,真的能看到消息吗?” “你的id我已经置顶了,就算不能回复及时,但也不会让它石沉大海的。”他说完又对季瞬道,“季助理,等会儿你加一下梁关月的联系方式。” “……”季瞬抿抿唇,“好的。” 付韫鹭道:“如果实在紧急,你就联系季助理。”虽然他平时会派人盯着梁关月,但也不是都能事无巨细的知道,横竖不太放心,干脆两头准备。 梁关月扭捏道:“是不是不太好?季先生为哥哥做事已经很忙了。” 付韫鹭宽慰道:“你又不是麻烦精。而且只是你实在着急,又联系不上我的时候才会麻烦他。” “我知道了。”梁关月很迅速的又亲了下付韫鹭的脸颊,“我真的要走了,哥哥,你记得要想我。” 付韫鹭愣了下,然后笑了,温柔道:“好了,知道了。” 离上课还有近一小时,梁关月准备先回宿舍拿东西,刚开门就撞见了约翰,梁关月出于社交需要和他打了声招呼,问他这是要去上课吗? 约翰一直以来就不大喜欢他,梁关月不明缘由,也不在意缘由,或者说他不在意任何人对他的厌恶和喜爱,只要这些情感不会威胁到他自身的利益,梁关月都可以熟视无睹。 但以往无论如何,约翰也会为了一些表面和平,好好回答他的话,这次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说话夹枪带棒:“当然是去上课了,难不成像你这个大忙人,一连几天都不在寝室吗?” 梁关月放下手里的平板,睨了他一眼,碍于等会儿还要上课,便懒得费功夫搭腔。 约翰被他无视,反而更加不服气了,他讥讽道:“怎么,哑口无言了?我可是全都看到了,小白脸。” 梁关月挑了下眉,转过身,不慌不忙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约翰厌恶至极道,“自己从豪车里出来,还和车里的人卿卿我我,恶不恶心?” 原来是被他看到了。梁关月想付韫鹭确实是个总给自己找麻烦的东西。 梁关月佯装不信任他说的话:“真的假的?那车里的人是谁?” “我没看见!”约翰恼怒被他质疑真实性,“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亲眼看见了!” 梁关月双手抱在胸前,低下头沉吟了会儿,又抬头看着天花板‘唔’了声,好像思考颇为纠结的模样。 约翰说:“别在那给我摇头晃脑的!” 闻言梁关月终于肯正视他,勾唇笑道:“我只在想,说到底这件事与你无关。亲爱的约翰,你为何要如此暴跳如雷?”—— 作者有话说:【如果你知道连作话都要被制裁锁掉,你也会觉得xysm命苦。这个作话对我很重要,是为你们排雷的,所以再发一遍。】 入v了想再强调一遍。 就是大家不要对我的文有任何不必要的期待,看我的文的宝宝们大部分其实还是偏gk,所以我很怕你们觉得我写的文对于偏gk来说是无雷的。 肯定会有雷的,我的情节和人物行为不会为了读者受众改变,无论什么文前中期都会存在或大或小的雷点,只有在后期会回归天大地大老公最大的家0人设和愿意为对方就此永久停泊的家1人设。 但要是有实在无法接受娇妻0和控场强1的宝宝们,那没办法了……我的文前期中期攻受人设虽然会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但后期只会水灵灵的返璞归真…… 第28章 28 人也不必留在主城了。 “暴跳如雷?”约翰先是愣了一下, 怒而反笑,“梁关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暴跳如雷?!” “我从哪辆车下来, 与你有什么关系么?”梁关月淡漠的看着他, “你家境比我好,生活过得比我轻松, 现在还谈了一个体贴的beta, 没必要将多余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说完他转身拿上平板准备去上课, 没有点破约翰那些小心思,哪料到约翰从背后抓住他的肩膀,将整个人掰过来, 梁关月顺着他的力气往后倒退,直到被推到了墙壁上。 梁关月盯了他一会儿, 笑了:“你还有事?” “什么叫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你给我说清楚再走。”约翰面色沉沉,“梁关月,别以为长了张好脸蛋,就能自恋到这种程度!” 梁关月轻笑一声, 眉尾微挑:“你是嫉妒我长了这样一张脸, 还是——”他的手指拂过约翰的脸颊, “喜欢我这张脸呢?” 梁关月触碰到他的时候,便清楚的看见对方的脸瞬间红了, 恼羞成怒的拍开他的手, 吼道:“你再说这些狗屁试试?!” “别这么凶嘛, 约翰,我其实一直想和你处好关系。”梁关月可惜道,“但你却不大喜欢我,让我感到有些难过。” “……”约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 “至于今天的事,并不是我自愿。”梁关月抿抿唇,伴起了可怜,“但你是知道的,我无依无靠,即使拒绝了对方,也没有多大效果。” 约翰嘲弄道:“拒绝怎么可能没有用?肯定是你欲拒还迎——” 梁关月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这里用力一拉,约翰便踉跄的向他怀里倒去,梁关月作势要低头亲他,约翰瞪大了眼睛,双手竟然开始发抖,等两人的距离近到他能够清晰的看到梁关月的瞳孔里映出一个发呆的自己,约翰才回过神的挣扎起来。 可梁关月不知道使了什么巧劲,他竟然没法挣脱开。约翰骂道:“该死!你个该死的同性恋!干什么!放开我!” 梁关月冷漠的观赏了一下眼前这个蠢货挣扎的样子,而后问他:“约翰,所以你现在觉得,拒绝有用么?” “你——” “我有拒绝的权利,但这份权利是否有效,全凭对方意愿。”梁关月放开他,轻声说,“我也想逃,但是没有办法,我可能一辈子都要被他困住了。” 约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沉默半晌,才说:“哼……说的这样夸张……” 梁关月抱歉的对他笑了笑:“弄疼你了,实在不好意思。”他整了整方才被弄皱的衣服,“时间来不及了,我真的要去上课了,先走了。” 等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约翰突然发声问:“强迫你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梁关月说,“我签了保密协议……如果被他知道了,我可能会被他遣送回我的故乡。” 约翰眉头紧皱,忿忿不平道:“谁敢?谁给他的权利?” 梁关月只是苦笑:“今天的事,可以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吗?” 约翰犹豫着沉默,梁关月却已假定他答应:“这是来到主城后,我和别人拥有的第一个秘密,我很高兴,约翰。” 梁关月对他道:“希望我们以后的关系能够越来越好。” 说完也不等约翰回话,离开了寝室。转过身时梁关月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他的影子随着阶梯一节节狂乱扭曲。 厌烦,躁怒,无聊——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几乎要吞没梁关月,但他只是穿过人流,步履不停的向前走,直到它们被吞没,成为一潭死水。 梁关月不允许任何东西长久的支配他,人也好,情绪也好,都是阻挠他准确无误的踏出每一步的障碍。 “你好呀,关月同学,你认得我吗?” 梁关月被迫停下脚步,垂下眸,冷漠的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身量不高,大概不到一米六——是个没有眼力见的omega。梁关月在心里下了定义。 他今天应付了两个十分麻烦的人,已经没有多余精力:“不认识,你有事么,同学。” “那个……我是季文亭呀,加了你的联系方式,你看看光脑上应该是有我这个id的。”季文亭抬头看了他一眼,瞧见梁关月也在垂眸看自己,又连忙低下头,脸红了。 听到这个姓氏梁关月便记起来了,他有些烦躁的眼珠子转向左上方,盯了会儿树梢上那只叽叽喳喳的鸟,然后摆起笑脸,一副和善的模样:“啊,原来是季小姐,芙蕾雅给您的联系方式,是吗?” 季文亭以为他是不满这样的做法,连忙解释:“是我再三恳求芙蕾雅,她才愿意给的,请你不要怪她。” “别着急,我没有生气。”梁关月笑着安慰,向她点了点头,“不如我们边走边说?我的课还是十分钟就开始了。” “啊对,我都忘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上课吗?”季文亭立马跟上梁关月的脚步,“正好我接下来没什么事做……” “如果您愿意的话。” —————— 季瞬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无法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向对方确认有没有认错的可能性,但得到的答案是:在梁关月身边的确实是季文亭小姐。 梁关月甚至不是和季文亭同一个学区!无论是级别,还是学院,压根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会跟在梁关月身后去上同一节课? 一个被抱样的alpha竟然还这样不老实的勾三搭四,他难道以为付先生真的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吗? 他握紧拳头,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可笑的嫉妒——付先生喜欢他便罢了,现在连自己的妹妹都上赶着送人。 无论是出于职业道德,还是想看付韫鹭反应的心态,季瞬都将这件事如实说给了付韫鹭。 他迟迟不和付韫鹭告白,一是因为知道对方不会看上一个beta,二是因为,他都亲眼见到过以前那些omega的下场——一心一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得到对方的宠爱,便渐渐自命不凡,摆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惹得付韫鹭不快,很快就被一脚踹开。 或许前一天他还在温柔多情的说动听情话,后一天便会遗憾的告诉对方你可以滚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季瞬自认已经足够了解付韫鹭秉性,自然不信梁关月这短短几月的时间,会得到什么特殊优待。 付韫鹭听完他的汇报后,果然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眉头紧蹙,说:“季文亭?那不是你妹妹么?” 季瞬回答:“是的,先生,家妹愚钝,给您添了麻烦。” 付韫鹭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叹气道:“让你妹妹注意点,虽然可能只是正常社交,但omega和alpha还是要保持些距离才好。” 季瞬捏紧拳头:“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显然不是正常社交。” 付韫鹭顿了顿,抬起头似笑非笑的对他道:“你是想说,梁关月背着我和你的妹妹暧昧,是吗?” “……” “他不是一个会主动攀附权贵的人。”付韫鹭往后靠了靠椅背,点了根烟夹在两指中,“我想,大概是你妹妹看上了梁关月的脸,然后想和他套套近乎。”他轻轻吐出一口烟雾,笑道,“这种事情,我向来不会干预。” 除非是付韫良那种不着调的,甚至弄出过人命的东西靠近梁关月,他才会因担忧对方的安全而出手。 季瞬不解道:“您难道不怕……万一……” “万一?”付韫鹭挑眉,手指抖落烟灰,又呵呵的笑了两声,“那小子在我这做的坏事可不少,这要是还能被omega勾跑——”他虽是笑着的,可眼神却有些阴沉,“人也不必留在主城了。” 第29章 29 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可爱乖巧的孩子…… “关月……关月……” 女人的面容消瘦, 嘴唇乌黑,头发枯槁,即使这样, 也能依稀能够辨认出她年轻健康时拥有的美貌, 她绝望而又无力的看向她的孩子,握住他的手, 颤颤巍巍道, “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妈妈放心不下你……” 梁关月静静地看着她,伸手将她脸上粘着的碎发拨开,还算干净的手心擦她的眼泪——这是他认知里唯一可以无理由保护他的靠山, 如今靠山却摇摇欲坠。 他应该感到万分悲伤与绝望,可那时他太过年幼, 不明白自己用一种不加掩饰的,冷漠淡然的表情看向一位即将死亡的母亲时,对她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啊……”他的母亲见状睁大了眼睛,忽然浑身发抖起来, 崩溃的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吼道, “啊——你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和那个抛弃了我们的alpha有什么区别……” 梁关月被她推倒, 只见他的母亲努力撑起半个身子,害怕又憎恨的瞪他, 仿佛透过梁关月的眼睛, 能见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喃喃:“……我恨你们……” 她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再也支撑不住般,躺倒在床,死前仍没有闭上双眼。 那是梁关月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不瞑目’的模样是何等怨恨。 后来梁关月开始扮可怜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有一次他偷走了一位omega的终端,对方两天后才找上门,质问他是不是偷走了自己的东西。 梁关月已经将终端转手卖了,得了一段时间的伙食费,摇头否认说自己没有干那种事。 “一定是你!!”omega红了眼眶,抓着他瘦弱的肩膀,恳求道,“那是我攒了一年的钱买下来的,你是个好孩子,把它还给我好吗?我的丈夫要是知道我将它弄丢了,一定会——”他打了个哆嗦。 梁关月无动于衷:“我没偷,先生。” “还说没偷!”omega见软话没用,气急的扇了他一巴掌,“快交出来!否则我打死你!” 梁关月被一个omega摁在地上打的时候,忽然在想自己要不要学点防身的功夫。 之后,之后的事其实他记不太清了。那些年过得糟糕透顶,贫穷之下,容貌更是成为了一种累赘。 梁关月曾经面对过许多人生的岔路口,但每一条路,都无法让他脱离真正的困境——所以他最终选择将那些正规或非正规途径获取的钱,省吃俭用,交上了学费。 他也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这种毫无同理与道德心的人,为什么想要从泥潭里挣扎逃离出来。 “关月……关月……” 梁关月坐在高中的课桌上,下午三点,天空倾倒淅淅沥沥的雨,潮湿的风拍打树叶,穹色昏暗,讲台上的老师还在大声讲解题目。他从试题中抬起头,看向窗外,不明白是谁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就像母亲死前,那样的呼唤自己。 “关月……” 付韫鹭凌晨忽然接到付辽延的电话,说有一件事让自己去往零六区帮他代办,下周就动身。 他听完吩咐,回来竟然发现熟睡中的梁关月眼尾滑落了一滴泪。对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紧蹙,显然是不大美好的场景,付韫鹭静静地看了会儿,还是决定唤醒他。 梁关月先是抓住了付韫鹭覆住他额头的手,然后才缓缓睁开眼,冷漠而又陌生的看向这个与梦境迥然不同的世界。 付韫鹭瞧他呆愣的模样,温柔地问他:“是做噩梦了吗?” “……”梁关月听到付韫鹭的声音才回了神,“不是噩梦,是一些被遗忘的事。” 付韫鹭低头亲吻他的手背,“是吗,我看你睡觉时不大安稳,不放心,所以才叫醒了你。” 梁关月静默了会儿,突然问:“付韫鹭,人死后会去向哪里?” 付韫鹭笑了笑:“等我死后知道答案了,就托梦告诉你。” 梁关月却执拗道:“死不瞑目的人呢?” 付韫鹭将他拢进怀里,像抱着一个孩子,轻轻拍拍他的背哄道:“做什么噩梦了?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梁关月垂下眼眸:“梦到了一件,我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的事情。” 付韫鹭并没有询问是什么样的梦,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轻拍梁关月的后背,问你感到害怕吗? 害怕?梁关月认为自己不存在这样的情感,伸手抱住了付韫鹭的腰,缓慢道:“……我不感到害怕,可能只是有点后悔。” 付韫鹭没有问他梦到了什么,同样没有询问他在后悔什么,只是说:“那这份后悔还能弥补么?” “不能了,付韫鹭。”他说,“不能了。” 梁关月又道:“我梦见了母亲死去的模样。我一直以为,她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放心不下我’,可现在看来,是我记错了。” 付韫鹭心下了然,看来他母亲的临终遗言并不动听,便道:“那些话不重要。” “大概是吧。”梁关月笑了,“她没有一个像样的墓地,而我和尸体呆了一天一夜,直到苍蝇落在了她的脸上,我才将她草草埋了。” 付韫鹭安静的听他说话,然后低头亲吻他的额头,说:“不要想这些了。”他调笑道,“我可能需要换个话题给你转变转变心情。” 梁关月横竖睡不着,从善如流道:“你想换什么话题,我听着。” 付韫鹭想了下,还是将前两天季瞬汇报给他的事说了:“你和季瞬的妹妹关系不错?” 梁关月顿了顿,抬头看向他,头发擦过付韫鹭的下巴:“你是说季文亭?”他佯装惊讶,“我还说为什么都姓季,原来真是他的妹妹。” “她是个omega,你和她走太近,没想过我会有意见?” 梁关月弯眼笑道:“比起这个,我还想问哥哥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 付韫鹭承认道:“我安排了人在你身边,为的是保护你的安全。” “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也是保护的范围之内?” “我的本意不是为了监视你,只是我的身份特殊,又不想你出事,所以才出此下策。”付韫鹭解释的非常妥当,也不怕梁关月会因此责难于他。 “……我不喜欢这样。” 付韫鹭说:“他们不会随时随地向我汇报你的情况,只有你危险的时候才——” 梁关月反驳:“但我和季文亭只是正常交流,你却都知道。这难道是危险情况吗?” 付韫鹭平稳道:“因为她是季瞬的妹妹,是季家的omega,和平民不一样。” 梁关月问:“和我这种平民说了几句话,她会染病是吗?” 付韫鹭皱眉看着他,顿了顿,坐起身叹气,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文亭是季家的omega,她的家族会为她寻找一个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alpha或beta。如果梁关月和她走的太近,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季文亭,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本意是不想让梁关月沉浸在过往里,因而提起了这件事,虽然也有想听听梁关月是怎样解释的原因,但早知道他会如此抵触,他就改说其他了。 “我该知道什么?我只清楚自己不喜欢这样,哥哥。”梁关月觉得自己被付韫鹭掌控住了生活,连见了谁,和谁说了话,都了如指掌,自己但凡有背叛的小动作,都会被对方揪住尾巴,“你有将我看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吗?” 付韫鹭听后失笑道:“你怎么会上升到这样的高度,我哪里有将你视为谁的附庸?” “可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监视我。” “我说过了,那不是监视。”付韫鹭扶额,“我压根就没那么多时间去关注你生活的每时每刻,你为何不能相信我出发的本意不是如此?” 梁关月握住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我只注重行为,付先生。撤掉。” “……你不要这样执拗。” 梁关月捏住他的下巴转向自己,歪头疑惑道:“执拗的到底是谁?我本人并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 冷清的月光照在梁关月身上,反倒显得那张漂亮白皙的脸有些妖冶,明明一双眼睛看人十分多情,可现下被那样碧青的眼珠盯上时,付韫鹭下意识以为在被某种野兽打量。 他不适的撇开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夜晚情绪变得敏感,所以总会想东想西。 “哥哥……”梁关月仿佛是在印证他怀疑自己的猜想,像一条蛇缠了上来,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啄了啄付韫鹭的脸颊,轻声撒娇道,“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抵触成这样。”付韫鹭被他亲的心猿意马,稳了稳心神才道,“我说过了,这些日子除了听季瞬汇报过你和季文亭有交流外,其他关于你生活上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梁关月动作停了下,笑了声:“季瞬?”他的手指放在了付韫鹭的腺体上,揭开抑制贴,“你一人监视我的生活不够,竟然还要找助理围观?” 他在这群贵族眼里,是不是像只可以随时被观赏的猴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付韫鹭暗骂一声,自己身为皇子,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一举一动,何况他特地嘱咐过派去的人不要影响到梁关月的日常生活,命令他们有异常情况才向季瞬报告。所以他下意识以为,对方会理解自己的决定。 “季瞬是代为转达,你知道的,我有时候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梁关月嘴唇贴上他的腺体:“是吗?” 付韫鹭鼻尖出了些汗,闻到了淡淡花香的信息素味,现下他发觉这件事似乎触及到了梁关月的雷区,所以对方变得像易感期时那样的冷硬强势。 他想命令梁关月现在远离自己的腺体,或者直接动手推开他,但他抓住了梁关月的手腕后,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你很生气?” “嗯。”梁关月弯了眼睛,笑着看向他,“我看起来不像生气的样子吗?” “我可以撤掉那些人。”付韫鹭退让道,“但你以后遇到了危险,我没法及时发现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危险是因为你才会威胁到我身上,没有你,我压根不需要担心危险的发生。 你才是为我带来这些麻烦的始作俑者。 梁关月在这一刻想让对方去死。 他突然想起了季文亭,那个娇小的omega,在课间休息时和他谈起过付韫鹭。 对方似乎想彰显自己的身世,梁关月又是全校闻名的‘孤儿’,季文亭妄想如果他对自己的脸不感兴趣,是否可以用权势或钱财引诱梁关月。 “关月同学,你知道四皇子付韫鹭吗?” 梁关月停下转笔的手,转头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他,怎么了?” “也是,他和三皇女最近风头正盛,联邦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呢?” 梁关月将笔尖转了个弯,心想大概只有三十区以内的公民才会关心上头的事,至于那些偏远贫困到甚至无法有充足资金与实力抵御虫潮的区域,人民朝不保夕,连拥有明天的权利都岌岌可危。 季文亭是个天真的大小姐,不明白自己未来既定的命运,也不明白梁关月并非是她幻想中的落难王子,她秘密道:“季家虽然兴起时间不到百年,但这次我们和四皇子建立的关系非常紧密,我的哥哥一直为四皇子做事——” 梁关月讨厌和蠢人讲话,无论是哪种性别,但因对方的家世,又不得不回应:“难道是四皇子身边常常跟着的那位年轻的beta?” 季文亭说:“对,就是他。” “真的么?”梁关月惊讶又狐疑道,“季小姐莫不是在哄我?” “我怎么会骗你?”季文亭生怕梁关月不信,连忙凑到梁关月耳旁小声道,“四皇子二十岁时曾经遭遇过一场暗杀,差点死了。” 梁关月:“暗杀?” “我哥哥和我说的。关月,你人那么好,不会说出去吧?” 梁关月温柔道:“当然了,季小姐,为了你我也绝不会向别人透露一个字的。” “具体是谁做的,我不方便告诉你,那场暗杀虽然没得手,但四皇子伤的很重。”季文亭叹了口气,“可恨的是,四皇子明明知道是谁对他下的手,却至今没法彻底算账。” 看来是因为争权夺利,让皇室里的那些alpha忍不住动的手了。梁关月指节点点桌子,思忖道,腺体估计也是暗杀后留下的后遗症。 季文亭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梁关月的沉思的侧脸,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这是她的梦中情人,是她想要追求的梦幻爱情,季文亭隐晦道:“关月,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梁关月挑了下眉,低头探究的看向季文亭握住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想着,如果不是有付韫鹭,自己大概会想和这个omega玩玩,毕竟她看起来很好骗,贵族omega的身份会让她会很富有,却没有实权,不会像付韫鹭那样,动动手指头就能将自己捏死。 何况季家绝不会允许自家的omega和一个穷平民在一起,只要不完全标记她,拿到足够的好处后甩掉她轻而易举。 但现在这一切,都因为付韫鹭的出现化成泡影。梁关月手撑着头,半阖眼看着季文亭,觉得对方应该庆幸方才谈及的四皇子救了她一次,否则这样一个愚蠢天真的omega,遇见自己岂不是太过可怜。 他被季文亭握住的手却并没有抽离,仅仅是笑了笑:“我这样的人还能得到季小姐青睐,实在惶恐。” 如今这个无意中帮了一位omega的四皇子正被他抱在怀里,偏头靠在梁关月的肩膀上,浑身发颤,时不时轻抖一下,他咬住下唇,将想要逃出口的痛吟全部吞了下去,双手紧紧抓住梁关月的衣服,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半晌哑声道:“够了……别咬了……梁关月。” 旧痕未消又添新伤,梁关月松开嘴,欣赏着付韫鹭腺体上的牙印——他没有躲开自己,而是老实的低下头方便他动作,这种类臣服的态度取悦了梁关月。 梁关月语气心疼道:“……疼么?” 付韫鹭没说话,只是身体发凉,靠着他的肩膀顺气。 梁关月蹭了蹭付韫鹭的脸道:“我以为哥哥会推开我……” 付韫鹭微睁开眼睨了睨他,冷笑道:“推开你?那不知道又该哄你到哪年哪月去了。” 梁关月小声反驳:“我哪有……” “我就不该说那一嘴。”付韫鹭没好气道,“你的说法不仅没讨到,还要同我置气。” 梁关月说:“什么说法?季文亭吗?你不喜欢我和她走得近,我以后就都不见她了,好不好?”他抓住付韫鹭的手晃了晃,“只要你不派人监视我,哥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付韫鹭明显不大信,冷哼一声:“真有那么乖?” “我不乖吗?” 付韫鹭只说:“我可一次都没标记过你。” 梁关月紧紧抱住他,软声道:“可我标记哥哥……是太喜欢你,我想你是我的,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付韫鹭抿抿唇,没有说话。 梁关月委屈道:“因为做了那些事……所以我不是付先生的乖孩子了么?” “……” 梁关月语气低落下来:“好吧……我明白了。” “……”付韫鹭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改变推开梁关月的想法,反而乖乖让他对腺体进行标记,是因为完全标记的原因,还是因为感情? 感情——他对梁关月的喜欢程度,真的会让自己退让到这种地步吗? 可这份思考还来不及深究,他就听到了梁关月失望的声音,付韫鹭下意识不想让他对自己感到失望,又想到梁关月童年缺失的父爱与母爱,便回抱住他,说:“怎么会不是乖孩子呢?宝贝?”他亲了亲梁关月的嘴角,温柔道,“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可爱乖巧的孩子了。” 第30章 30 哥哥在把我当芭比娃娃打扮吗 真如付韫鹭所言, 他清空了一整个商场。付韫鹭先拉着梁关月去了西装店,店里专门留了两位制版师为他量身,询问梁关月想要什么风格和面料的西装?梁关月像个人偶娃娃的张开双臂, 看向付韫鹭:“……我并没有什么适合穿西装的场合, 付先生。” “未来总会用到的。”付韫鹭嘴里叼了根烟,碍于梁关月在并没有点燃, 对制版师道, “给他拿几件枪驳领薄衬的试试, 面料就用我常用的那家生产商。” 梁关月嘟囔:“太浪费了。” “怎么就浪费了?”付韫鹭笑眯眯的,“以后不是打算创业么?难道去面见客户你打算穿成一副学生模样去?” “到那时候买也不迟嘛。”梁关月将烟从他嘴里拿了下来,晃了晃, “又抽。” 付韫鹭说:“冤枉,我火都没点。” “定制一件多少钱啊?”梁关月问, “太贵了我就不要了。” 付韫鹭凑过去亲了亲他,调笑道:“真想知道?” “……”梁关月撇撇嘴,“算了,不想知道了。” “宝贝, 你不要在钱的事情上和我算账。每天给你买一百件连着送一个月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微小的支出。”付韫鹭握住他的手, “今天就给你定制两件, 等明年确定你延迟的成长期过去了,再过来重新裁量。” 梁关月有些嫌麻烦, 皱眉:“明年还要来?”他不懂明明可以直接进量舱让机器检测身体各项数标, 偏偏这些贵族最爱干站着让人拿着最原始的尺子测量, “算了吧哥哥,两件就够多了。” 付韫鹭笑说:“按你延缓的成长期来看,明年很有可能长高,到时候没有现在合身, 穿着会不好看。” 没有意义的讲究。梁关月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和对方掰扯,毕竟明年他和付韫鹭还在不在一起都难说。 一名beta制版师拿了几件西装出来,梁关月一一试过,付韫鹭都觉得很不错,有些想反悔只给他定制两件,直到另一位omega制版师让梁关月试了一件宽大且不收腰的浅粉色西装,连出门前穿的白色球鞋都显得搭配。付韫鹭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梁关月里面的衣服被这位制版师换成了低领白衬衫,他对着全身镜照了照,总觉得这家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西装店是不会有这种款式的——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在走什么时尚t台。 “这件——”付韫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手掌抚摸梁关月的背脊,“你穿着很漂亮。” 梁关月说:“我以为你带我想定制的是正经西装。” 付韫鹭眉眼含笑:“又不是什么情趣衣服,怎么不正经。”他对旁边的omega道,“这一件很好,我直接带走了。剩下两件一件正式场合一件休闲风,完工后送到我那儿。” 另一位beta制版师将梁关月的衣服装好在袋子里,双手递给付韫鹭,“四皇子,这是那位先生换下来的衣服。” 梁关月接过去,想着自己还没换下西装怎么就把自己的衣服打包出来了,付韫鹭接过,拉着梁关月的手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又走回去,对那位omega制版师道:“终端码给我。” omega吓了一跳,脸瞬间红了,手忙脚乱的亮出终端码,付韫鹭心情像是不错,嘴角没下去过,两秒后对方的终端收到了一个转账消息提示,梁关月瞟了眼,后面有好几个零。 “你选的衣服我很喜欢。”他说完这句话,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梁关月离开了这家店。 “……我还没换衣服。” “为什么要换?”付韫鹭忍不住又亲他,“这件衣服那么衬你。” 梁关月忍了忍,说:“我不喜欢。” 付韫鹭愣了下,好像知错就改,立马道歉:“抱歉,我忘了你的感受。”他疑惑,“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太夸张了。”像什么明星一样。 “没有人看得到,就只有我能。”付韫鹭笑说,“否则我也不愿意你穿成这样招蜂引蝶。” 梁关月不大高兴,他皱着眉头看向付韫鹭,付韫鹭嘴上虽然说抱歉,可却没有让梁关月换回自己的衣服。这种不高兴一直持续到了他们进入了一家皮鞋店,付韫鹭对梁关月介绍,说这家皮鞋店听说是从古地球的后代创立,手艺一直延续下来,在贵族之中非常受欢迎。 梁关月坐在店里的真皮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听着,付韫鹭再想装傻也没办法了,他接过经理给他递过来的一双米白色德比鞋,让对方先出去,两根手指提着鞋子,坐到梁关月身边,好声好气哄道:“怎么了关月?那么生气吗?” 梁关月赏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又真情实意的不屑地撇开了。 付韫鹭见状忍不住低声笑道:“……像猫一样。” “喂,付韫鹭,我听到了。” 他调侃:“心情好的时候就一个劲的粘人,喊哥哥哥哥,稍微不顺心就付韫鹭的叫起来啦?” 梁关月说:“不是最开始你让我叫全名的么?” “谁叫你每次叫全名的时候都不开心呢?” “我不开心,那难道是我的原因么?” 付韫鹭投降了:“好好好,我的原因。不要生气了,嗯?” 梁关月嗤了声:“我连穿自己衣服的权利都没有,现在还不准我生气吗?” “那怎么办?”付韫鹭习惯了梁关月偶尔的小脾气,“我做什么可以为你弥补?” 梁关月瞧见他手里提着的皮鞋,又看了眼付韫鹭,挑了下眉,忽然笑了:“我想试试你手里的鞋子。” 付韫鹭闻言就要递给他,梁关月又道:“哥哥,我不会穿皮鞋。” 付韫鹭怔愣住了,梁关月晃了晃脚:“不可以吗?” “……”沉默只持续了三秒,付韫鹭无奈单膝跪下,一只手握住对方的脚踝,一只手将他的板鞋脱了下来,顺利穿好一只后,抬头对他对视:“还生气么?” 梁关月只道:“右脚,哥哥。” 付韫鹭认命的将两只鞋全部为梁关月穿好,刚想站起身,梁关月却翘了鞋尖,抬起付韫鹭的下巴。 感受到鞋尖抵住下巴的时候付韫鹭几乎不敢置信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他眼神一凛,脸也沉了下来,冷声道:“梁关月——” 瞧见付韫鹭的样子梁关月知道他大约是真动怒了,梁关月放下脚,取而代之的是手钳住了对方的下颚,迫使他保持仰头看向自己的姿势。 梁关月俯下身,笑吟吟的学着付韫鹭哄自己的模样,道:“不生气嘛,宝贝。”他吻住付韫鹭的唇,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想与自己深吻,柔声撒娇道,“哥哥,别讨厌我。” 付韫鹭眉头紧蹙,看了他好一会儿,在梁关月可怜巴巴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眼,嘴巴却乖巧的微微张开了。 梁关月亲了一会儿后又去吻他的喉结,牙尖叼着那方薄薄的皮肉,付韫鹭‘呃’了声,扬起脖颈,抓着梁关月后脑勺那束小发揪,一边想着这孩子被剪短的头发怎么长得那么慢,一边烦躁的嗓音发紧道:“……真该弄你一次你才知道老实。” 【无sq描写,咬喉结而已。】 梁关月当他在放屁,哼笑一声,也懒得反驳。 付韫鹭长长呼出一口气,说:“笑什么?嗯?” 梁关月停下来,凑到付韫鹭耳边气声道:“哥哥在把我当芭比娃娃打扮吗?” 被戳破小心思的付韫鹭眯了下眼,没说话。 “下次等哥哥易感期,哥哥想把我打扮成什么样子,我都接受好不好?”他啄了啄付韫鹭的耳垂,“然后我就那样进入你的家里。”小声笑道,“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关于结尾攻受箭头,我的文前中期感情会不对等(不一定每篇都是受大于攻),结尾一般是在攻心里受和自己一样或者更重要,但可能会有其他东西比自己和受更要紧,比如家国大义责任等等。不过也不是每一篇都有这种“更重要”的设定,比如战利品和疯人院就没有这种设定。 而在受心里最后攻就是永远的首位没有任何能替代超过。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箭头对等,因为对攻而言受也从来不会是他的将就,只会是only one的soulmate…… 受说到底是我笔下的角色,也是我认为的主角之一,我希望家1家0在经历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后,都能得到很好的爱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31 连鬼都不怕吗哈基月你这家伙………… 这次商场购物付韫鹭和梁关月彼此都感到不大愉快, 不过付韫鹭习惯了整天笑吟吟的一副绅士模样,推开梁关月后身为年长者还是不想将一场约会变成争吵,忍下心中不满, 压低声音道:“你给我回家再说这些。” 梁关月又敛了身上的尖刺, 变成乖巧的样子:“对不起,别生气啦, 我们回家说吧。” 付韫鹭睨了一眼, 烦闷不知向何处发泄, 只能吐出一口郁气,调节了自己的情绪,缓缓道:“……我看我就是太惯着你了。” 梁关月揽住他的手臂, 明明现在比他高了一两厘米,也要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抬眼笑眼弯弯的瞧他:“宠宠我吧,哥哥,我好喜欢你。” 付韫鹭沉默了两秒,梁关月又亲了亲他的下巴:“你看, 我都亲你这了, 当做赔礼, 可不可以?” 很多时候付韫鹭觉得自己并不是抱样了个情人,也不是宠着什么情弟弟, 而是在给这个小孩当爹。 付韫鹭被梁关月说的有脾气也变没脾气了, 低声警告道:“下次别在外面给我闹腾。” “闹什么?你是说我闹脾气, ”梁关月问,“还是说我用鞋子——” 付韫鹭打断道:“你可以闹脾气。”他反正早就对梁关月的闹腾脱敏了, “那就是后者了。”梁关月又亲了口他的下巴,俏皮道, “再赔罪一下,以后就不准翻旧账了。” 付韫鹭莫名好笑:“我觉得你不应该叫我哥哥。” “那该叫什么?” “……”付韫鹭不清楚梁关月对于父亲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一时间也不好将话说出口,万一这孩子听后又觉得自己不把他‘当人看’,难免头疼,“没什么。” 后面两人去餐饮楼层选了家梁关月想吃的饭店,吃完后付韫鹭问他想不想看电影,梁关月说可以啊,他还从来没看过呢。 付韫鹭惊讶道:“从来没看过电影?” “太贵了。”梁关月如实道,“一张电影票的钱,就足够我一周的饭钱了。” 付韫鹭愣了,他只知道梁关月以前生活的很不好,可当对方将这样的贫穷具体量化时,还是不可抑制的心疼了一下,付韫鹭握住他的手,问:“那你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起过去看电影的事?” “因为我对它也不感兴趣。” “你有什么感兴趣的事还没有做过吗?”付韫鹭温柔道,“我有时间可以带你去。” 梁关月喝了一口奶茶,想了想,他的这一生,除了活着爬出那个吃自己,也吃别人的地方,再没有什么事值得他投入过多感情,何况就算有,他也不想将私下的空余时间拿出来和付韫鹭一起去,于是摇头:“没有。” “没有?那毕业后创业呢?” 梁关月回答:“这件事,我只是觉得自己能做成,所以打算去做。”他嚼了嚼嘴里的珍珠,“如果因为某些原因没法做,对我来说也不值得遗憾。” 付韫鹭有些无奈的看向他,梁关月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问:“你为什么会对此感到遗憾呢?” “因为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对生活充满无限向往和追求。”他认为是梁关月的故乡,吃掉了梁关月的梦想。 梁关月反问:“付韫鹭,你在我这个年纪,是如同你说的那样吗?” 付韫鹭顿了顿,缄默许久,才笑着道:“我的向往和追求,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所以我才能得到今天的这个地位。” 十六岁的付韫鹭曾经被造反的敌军用浓硫酸泼过,或许是想要让皇室能够确认这是他们的皇子,因而硫酸并没有触及到他的脸。 被腐蚀的皮肉从腹部蔓延到了脖子,反叛的敌军们高歌要将联邦制真正贯彻联邦,消灭付家的帝国式专权统治。 付韫鹭只是觉得倒霉,那么多的皇子皇女,为什么偏偏挑上了自己呢?昏沉的意识和烧灼的身体互相厮打,他如此希望父亲母亲能够带人前来营救自己。 他渴望,看到他父母担忧关切的眼睛,希望他们怀抱住自己,说对不起,韫鹭,你受苦了,是爸爸妈妈来迟了。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会生出如此不切实际的希冀和软弱。 他被营救出来时,痛的不省人事,可内心却欢欣雀跃,直到能够从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他看到付辽延,赵仪和他的弟弟站在他身边,身后跟着联邦最顶尖的医生团队,感激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付辽延便问:“首领是谁?” “……”付韫鹭嗓子干哑,几乎发不出声音,闻言答道,“有人逃掉了吗?……我不知道,他带着面具,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你被关押了这么多天,竟然什么都没打探出来?”付辽延有些不满意的摇头,“作为皇室的alpha,你这点实在不够合格。” “……”付韫鹭垂下眼眸,“抱歉,父亲。” “不必说抱歉了,”付辽延不欲在医院耽搁时间,还以为这个平时优秀懂事的alpha能够提供有用的信息,故而等了他这么多天,没想到是自己高看了他,“好好休息。” 赵仪在付辽延走后安慰道:“你父亲只是为你报仇心切,那人不抓到,始终是个隐患。” 付韫鹭朝赵仪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是我思虑短浅,给父亲添麻烦了。”他口干舌燥,实在无法忍耐,便对赵仪道,“实在抱歉……母亲,是否能为我——” “呜呜呜呜,哥哥好吓人——”付韫良指着他病服在裸露出的皮肤,像一块长蛆发霉的肉块,吓得年幼的弟弟哇哇大哭,“母亲呜呜呜……” 赵仪连忙抱住他哄道:“好了好了,吓人就不看了,妈妈等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又对发愣的付韫鹭说,“韫鹭呀,你方才要说什么?” “……没有,母亲,我刚醒来,脑子糊涂了。” 赵仪不疑有他,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道:“韫鹭,你这伤口看着确实不大美观,说到底是皇子,一举一动别人都看着,母亲安排了手术,等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将身上的疤祛了。” 她指了指在一旁呆着的两位护工,“有什么要求和他们说,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谢谢母亲。” “那我就先走了,你弟弟真不是个省心的,知道你大病未愈还在这哭嚷。”说着擦了擦付韫良脸上的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回家了。” 付韫鹭懂事道:“母亲再见。” 就像付辽延离开一样,赵仪抱着付韫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付韫鹭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白炽灯就像火似的灼烧他的眼睛,一旁的护工见状,小心翼翼问道:“皇子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可是……”她看着付韫鹭眼角划过的眼泪,与一旁的同事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请为我倒一杯水。”付韫鹭闭上眼,“谢谢。” “你想看什么电影?”梁关月将付韫鹭的奶茶推给他,甚至还算贴心的替他插上吸管,不明白付韫鹭不喝为什么还要买两杯,“你再不喝,冰都要化了,哥哥。” 付韫鹭被打断回忆,愣神了会儿,握住杯身,冰冷的温度将他的神思唤了回来,回道,“挑你最想看的。” “这个吧。”梁关月选了部看起来十分恐怖的鬼片,“感觉很有趣。” 付韫鹭看梁关月那副样子,意外道:“你不怕么?” “为什么要怕?” 付韫鹭没看过这种类型的电影,或者说他只看过教他电影欣赏的老师留下的作业——看某部电影,通过剧本和镜头语言分析美学艺术。 他眉尾不受控制的动了动,不太明白这种电影的美学体现在哪里,不过梁关月喜欢看,他还是爽快答应下来。 偌大的影厅只有梁关月与付韫鹭二人,两人挑了中后排的位置,进场半小时后梁关月撑着脑袋,有些无聊得打了哈欠,吸管被他的牙齿咬的七歪八扭。 浪费时间,早知道选动画片了。梁关月正想和付韫鹭说不看了,转头就瞧见付韫鹭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紧张的表情——平时有事没事就在那笑,看个电影倒是板正严肃起来——梁关月忽然意识到什么,嘲讽的勾起嘴角。 说起杀人这事的时候倒是看起来毫无顾忌,还以为付韫鹭这种人做了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呢。 梁关月伸手捂住付韫鹭的眼睛,付韫鹭往后瑟缩一下,感受到梁关月的气味顿时松了口气,道:“怎么了?突然——” “害怕的话,可以和我说的,付先生。” “……”付韫鹭似乎不大愿意向一个小辈承认这种事。 反正自己也懒得浪费时间看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梁关月撑起身俯身过去,碰了碰付韫鹭的唇,轻笑道:“没关系,不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们回家吧,哥哥。” 付韫鹭听完后静静地坐在座椅上,任对方遮住他的眼睛,几息后忽然抱住梁关月的腰,仰头与他亲吻—— 作者有话说:目前家0被攻略进度90%……进入关键的攻略阶段…… 第32章 32 等我回来就带你去我家 付韫鹭强硬的拉着梁关月回了家, 刚进玄关,便迫不及待的关上门,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压着对方顶住墙壁, 试图夺取梁关月的呼吸。 梁关月忍着打人的冲动让他在嘴里胡闹了会儿,最后被咬出血了才推开付韫鹭, 皱眉擦了擦嘴, 红色的血顺着手的方向向唇外划了一道痕迹。 “……”梁关月抱怨, “痛死了。” 付韫鹭抱歉的伸舌为他舔舐那丁点伤口,哑声道:“我过几天要出差了,这一去可能就是一两个月。” 梁关月想那感情好, 自己有一个月不用打起精神应付人了:“哥哥要去哪?为什么去那么久。” “零六区。” 梁关月试探问:“元首怎么突然让你出主城。” “具体事项不方便透露,但我可以告诉你, 此事与虫族感染有关。”付韫鹭斟酌道,“父亲没有派付潇雨,而是让我去处理这件事……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 梁关月对‘虫族感染’这四个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十区以内是尼诺并亚的繁华中心地带, 对于虫族应当有很好的防控才对。” “小范围出现了人类虫化, 虽然已经控制住了扩大范围, 但我需要去调查源头。”付韫鹭双手捧住梁关月的脸,“真想带你一起去。”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可我还得上学。” 付韫鹭叹了口气, 十分舍不得的又亲了上去, 梁关月没法,只能双手插在裤兜里乖乖配合他,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东西抵着他,往下瞟了一眼, 挑眉:“还要亲吗?” “关月,我想——”他摸了摸梁关月的脸,梁关月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就笑了,心想付韫鹭真是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自己让他亲了这么久已经忍让的够多了,竟然还异想天开的要我为他做这种事。 他抓住付韫鹭的手腕,笑眯眯道:“不好。” 付韫鹭语噎:“我都给你这样做过一次了。” “我们之间没有这种互相往来的约定。” “那怎么办?”付韫鹭恨得牙痒痒,一想到自己之后那么长时间见不到这个小孩儿,今晚还得不到发泄,就觉得憋屈,“你非要一点甜头都不给我吗?” 梁关月不说话,双手插在兜里懒散的靠着墙站着,头顶的暖光穿过长睫,投下一片黑影,表情明显冷了下来。 两人对峙了几秒,梁关月才勉强给了个台阶下:“我不喜欢那样,哥哥,你想逼迫我吗?在我们即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见面的情况下。”他耸耸肩,“如果你硬要要求的话,我是没能力拒绝。”他半个身子往前倾,对付韫鹭淡淡的笑了笑,“要不你试试?” “……”付韫鹭蹙眉,他感觉到梁关月有些生气了,半晌退让道,“只用手,行么?” “我有什么报酬吗?哥哥。” “你没反应?”付韫鹭还想说互相帮助,但察觉到梁关月沉默的十分老实,烦闷道,“怎么回事?”只有他一头热?衬托自己像个一头热的毛小子。 梁关月说:“我平时对这方面就没什么兴趣。” “那你易感期的时候不是弄我弄得——” “哪个alpha易感期不是那样子的呢?哥哥真冤枉人。” 付韫鹭咬咬牙:“你想要什么报酬?”这人不是被自己抱样的吗?为什么现在让他帮忙解决生理问题要费劲成这样?付韫鹭难免不满,但还是耐心询问道:“除了升职强免谈,其他的你可以提出来,我听听。” “当然不会是这个了,哥哥易感期还没来,没法进去你家。”梁关月笑道,“让我临时标记一次吧。” 付韫鹭捂住后颈,神色复杂:“前几天不是才……” “出差前加固一下,很正常吧?”梁关月眨巴眨巴眼,委屈道,“万一有别的omega看上你,我会很吃醋的。” “……”梁关月总是能在付韫鹭犹豫不决的时候,找出合适的话术让对方心甘情愿接受提出的要求。付韫鹭扯掉领带,解开前三颗扣子,揭了衣领下面的抑制贴,额头靠在梁关月的肩膀上,警告道,“咬轻点,上一个才结痂。” 梁关月其实对他的腺体压根没想法,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在一步步践踏付韫鹭的底线,得到他的允许后反而迟迟没有咬上去,付韫鹭等待许久都没有熟悉的痛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梁关月对他笑了笑,在他的目光中低下头,咬了咬付韫鹭的腺体,却连皮都没破,仿佛被小猫轻挠了一下,可付韫鹭却浑身绷紧,抓住梁关月的手臂,难耐道:“……咬下去。” 【只是在咬后颈】 梁关月说:“这样就可以了,你的腺体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大适合再标记了。” 付韫鹭身上一股火没处发泄,想着被临时标记的痛总比现在这样憋屈来的好受,于是摁住他的脑袋,低声道:“标记我。”见梁关月仍然没有行动,侧头吻梁关月的喉结,笑着反问,“不想让我成为你的omega么?” “……”梁关月觉得付韫鹭可能被憋的的失了智,所以才开始疯言疯语,他的手指撩起付韫鹭颈后的那点碎发,碧绿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处新旧伤痕交替的皮肤,舔了舔牙尖,说,“好吧,你自找的。” 十分钟后他抬起手看着手心,有些惊讶,直接问道:“你……哥哥最近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付韫鹭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脖子青筋鼓起,缺氧似的急促呼吸,被梁关月半抱在怀里,大脑还没法良好接受信息,好一会儿才缓回神,朦胧中看到梁关月的嘴张张合合,漂亮的脸上神色像是有些戏谑,付韫鹭被恶魔蛊惑了般,双手环住他的肩吻了上去。 今天亲太久了,梁关月耐心告罄,便偏头躲开了这个吻,说:“伤口还疼着呢,不亲。”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调笑道,“我没想到哥哥是运动会短跑冠军。” 付韫鹭这才回神,愣了愣,笑骂道:“谁叫你一边咬我腺体一边也没闲着闹我的?” “这不证明我对哥哥服务态度好吗?”梁关月说,“可以了吧?”他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洗漱了。明早还有课呢。” 付韫鹭无奈道:“去吧去吧。” 晚上梁关月本来想去自己卧室睡的,付韫鹭发现后疑惑道:“我是会吃人吗?” 梁关月不解:“什么意思?” “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总要和我分房睡?” 付韫鹭今天怎么那么粘牙,梁关月说:“我怕你晚上要处理工作,不想打扰你。” “处理工作我会去书房的。”他拉着梁关月的手,将人往他的卧室牵引,“我好不容易有时间来见你,还分房睡吗?”付韫鹭向他调笑道,“显得我很可怜。” 梁关月好奇道:“你以前的情人也是和你睡在一起吗?” 这话除了梁关月以外的人听了都会以为对方在吃醋,付韫鹭也是如此,他对此感到愉悦,解释道:“我找他们通常都是在我易感期的时候,所以,是的。” “他们去过你家吗?” “我家?”付韫鹭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回道,“当然没有过了,你在想什么呢?” 梁关月沉默了一会儿,付韫鹭吻他的手背,说:“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梁关月认为此时提出可行,便说:“我可以成为第一个吗?” 付韫鹭停下脚步,回头对他笑道:“为什么那么想去我家住?这是你提出的第二次了。” 梁关月观察他的表情,确认对方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因为我们以后不会结婚。” “哥哥会有自己的妻子,他会成为那个家的主人之一。”梁关月垂下眼眸,“所以我想,即使我不能是哥哥的合法伴侣,却能成为第一个人住进你家的人。这是我的贪心……”他抿抿唇,“如果哥哥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知道,哥哥家里肯定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给外人看的——” 付韫鹭打断道:“可以。如果你想的话。” 梁关月受宠若惊的抬起头:“……什么?” “只是会离你学校很远,你第二天没课的话,可以过来。”付韫鹭说,“家里除了书房,其他地方你都可以随便进。” 梁关月猛的抱住付韫鹭,扭捏道:“我还以为……我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哥哥,我好高兴。” 付韫鹭温柔的拍拍他的后背,轻笑道:“傻小子,我的升职,强让你进了都没找你算账,你难道还认为我会不答应你?” 他说:“等我从零六区回来,就带你去我家,好吗?”付韫鹭不舍的叹了口气,“在主城乖乖的,有任何委屈不要忍着,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明后天都有更。 好像一千收了,本来想等三千收给评论区发红包的,不过这篇也就二十万字左右,估计连载期间到不了,就一千收发吧。 这章评论区发红包,时间截止到下一章更新之前。 第33章 33 他看到那双蝴蝶翅膀,想到了梁关…… 季文亭又找上了梁关月, 半撒娇半埋怨他为什么不联系自己,从包里拿出来一块手表,咳嗽了声, 不大好意思道:“我逛商场的时候见这块腕表很配你……”季文亭抿抿唇, “表盘的颜色很像你的眼睛,所以……” 梁关月倒想收, 但如果付韫鹭事后知道此事, 必定会质问自己, 何况付韫鹭每月都会定期给自己的终端里转一百万星币,现在他名下又有了一套别墅,不缺一块表的钱, 便拒绝了:“不用了季小姐,无功不受禄。” 季文亭憋红了脸:“……哎呀, 你收着呀。” 梁关月直截了当道:“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追求。” 季文亭没想到对方那么不留情面,顿时瞪大了眼睛:“你——!” “我们差距太大了。”梁关月表露出自卑悲伤的模样,“您是季家的omega, 而我只是一个贫穷得连上大学都需要资助的孤儿, 和您在一起, 反而是拖累了您。” “我不在乎!”季文亭听到梁关月这样说,希望重新涌上心头, 连忙答道, “我不在乎的, 这是我的人生,想和哪个alpha共度余生也是我的选择!” 梁关月忍住嘲讽的神色,询问:“假若您的父母并不同意这段恋情呢?” “我们可以瞒着他们……” “瞒一辈子吗。”梁关月说,“季小姐, 买这块腕表的花费对您来说可能只是一周甚至是一天的生活费,但对我而言却是天价数字……如果您父母因为这段恋情,一怒之下停了你的所有费用,那时候该怎么办呢?”他摇摇头,“我没有信心可以给您幸福。” “……”季文亭不甘心,她看着梁关月越走越远,突然大喊道,“梁关月!你站住!” 梁关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她,季文亭目光灼灼:“我听芙蕾雅提起过,你毕业后要和范娜做机甲改装行业,你难道不想搭上皇室的人脉吗?” 梁关月挑眉,他在等季文亭的下文。 “范娜只是一个贵族的私生女,有这个身份在,即使是alpha,但那些皇室和上等贵族注定瞧不起她,而我可以为你搭上这条线。”季文亭像孔雀昂起头,骄傲地笑道,“过几天二皇子会举行慈善会,你愿不愿意作为我的随伴和我一起入场?” 梁关月沉思良久,一副纠结非常的样子,说:“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二皇子算四皇子政敌吧?” “没关系,我只是带你去而已。” “季小姐,您不是说季家与四皇子十分要好吗?”梁关月担忧道,“我还是怕……因为我的关系,您会受到斥责。” 季文亭满不在乎:“四皇子最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主城,我倒想引荐,但见不到面也没办法。” “真的没关系吗?” “别担心我啦。”季文亭把手表重新塞到梁关月手里,“收着吧,机会不等人。” 梁关月为难的看着她,见实在退不回来,笑道:“等我赚到钱后,会为季小姐买一副更昂贵的腕表的。” 实在是明显的花言巧语,可季文亭天真的羞红了脸,细声细气道:“……没关系的。” 他一周依旧保持去为希尔德上三次课,今天正是为希尔德上课的日子,他与季文亭告别后,便赶往了克拉夫家中。 因为和付韫鹭呆的时间愈来愈久,梁关月不得不被迫了解许多贵族知识。 譬如克拉夫目前是老牌贵族威廉家族的掌权人,属四皇子派系,季家则是原三区土地兼并中产生的新兴贵族——以前的主城代指一到三区,不过这三区位于同一星球上,上一任元首有意将星球作为区域划分,二区和三区逐渐并入到一区中,成为了如今的主城。 希尔德这一次月考成绩提升了很多,克拉夫高兴的不得了,连希尔德都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梁关月说:“可以,也算没给我丢脸。”他放下卷子,“想要什么奖励?” 希尔德意外道:“还有奖励?” “可以说说看,答不答应在我。” 希尔德想了想,半晌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梁关月耐心的等了几秒,下了通知:“我的耐心有限,希尔德,想要什么奖励都不好意思说吗?” “我……”希尔德瞧了梁关月一眼,脸上的雀斑似乎都要紧张的跳起舞,“我想闻一下……老师的信息素。” “嗯?”梁关月怀疑自己听错了,“闻我的信息素?” 希尔德说出口后勇气倍增,讲第二次时声音更大了:“对,想知道老师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梁关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希尔德脸更红了,梁关月说:“生理课是没上吗?” “什,什么?” “你没分化,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梁关月看弱智一样看着希尔德。 “对……对哦……”希尔德失望的低下头,“那我还能换一个奖励吗?” “不能了。”梁关月无情道,然后他装作无意间提起二皇子的事,“我刚才来的路上看见新闻,说二皇子最近要举办什么慈善会?” 希尔德点头:“对啊,四皇子一离开主城,他就筹划这个慈善会,也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梁关月捕捉到了希尔德对他的厌恶,问:“你很不喜欢他?” 希尔德瞪大眼睛:“当然啊,难道你会喜欢他?” “不喜欢,因为我对你们贵族和皇室的人不感兴趣。” 希尔德吐槽:“那你还和四皇子在一起……” “你知道?你父亲和你说的?” “父亲怎么可能和我说这些?”希尔德翻了个白眼,“我自己也有眼睛的好不好?自从你当上我老师后,四皇子来我家的次数比以前多多了,三分之二都是来接你的。” 梁关月敲敲桌子:“你为什么不喜欢二皇子?可以和我说说吗?” “因为二皇子总找四皇子茬啊,皇室几个alpha中,就属他最看不惯四皇子了,而且总是阴阳怪气我父亲是四皇子的走狗。”希尔德嫌弃道,“我呸,他也不审视审视自己是怎样的废物。” 梁关月以免季文亭带自己去参加时,会被克拉夫撞见,如果克拉夫向付韫鹭告状,后续会非常麻烦。所以克拉夫也要去的话,自己需要另寻时间。他问:“那二皇子的慈善会邀请你们了吗?” “邀请了啊,但父亲说不去,邀请函转头就丢了。”希尔德说,“谁知道那是不是正经的慈善会,万一是帮他手下那群人洗钱的呢?” 梁关月觉得很大概率就是这个用途,但去见一见也无妨,毕竟只凭自己,很难给付韫鹭一个深刻的教训,他必须要搭上其他贵族与皇室的线,才能够将想法彻底落实。 —— 零六区的风今日很大,付韫鹭刚从车里下来,小雨就飘落到了发丝上,他戴上手套,身穿一件灰黑色的宽肩风衣,长长的衣摆被风吹的往后扬,胸前佩戴一枚银色徽章,上面雕刻着獬豸的模样——这意味着付韫鹭此时不仅是皇子的身份,还暂时拥有尼诺并亚最高的监察权能。 他已经来到零六区一周了,暂时控制了负面消息的扩大,派人调查了区长,却也没查到太多端倪,虫化感染已经完全控制住范围,现在他需要知道零六区这样一个中心地带,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季瞬在旁边为他撑伞,快步跟上付韫鹭,见付韫鹭在拿帕子擦拭手里的那把枪,便猜到他现在心情应该极其不好。 “季瞬,你留在这,我只带五个人进去。”付韫鹭站定,往后摆摆手,几个护卫跟随上来,“一旦我向你发送消息,立刻带人冲进去。” 季瞬点点头:“这是零六区目前规模最大的黑市,拍卖品人和物皆有,其中利益牵扯十分复杂,四皇子殿下务必小心。” 付韫鹭不信任零六区的官员,黑市此行他总觉得能探出重要的东西,只能尽可能使用自己的人手,又对身旁的护卫长道:“你带人隐秘包围,不要打草惊蛇。” 付韫鹭对打击黑市这种事目前没有太大意愿,毕竟自己还没登上皇位,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排查数天,始终毫无头绪,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鱼龙混杂的黑市。 他将胸前的徽章摘下来,放到了内衬的口袋里,然后带着护卫踏进了地下黑市。 黑市的参市者需要佩戴面具,毕竟没有哪些权贵愿意在这里碰见熟人,付韫鹭向看守人递交了邀请函,看守人仔细检查无误后,为他推开了那道通往地底的通道口。 地道幽深且晦暗,连付韫鹭的长筒靴踩到石阶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他不大喜欢这样逼仄的环境,手不禁探向了腿部枪套。 前方的光亮愈来愈近,直到完全走出地下通道,晃眼的灯光让付韫鹭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他看着脚下大理石中镶嵌了各类宝石的地板,眉头不禁一皱。 他抬头望去,观者猬集,每人身上所穿着的衣服与佩戴的首饰都价值不菲,不远处拍卖台上的拍卖师激情高昂的揭开了帷幕: “Ladies and gentlemen, 欢迎来到今日的特别拍卖会现场——人体昆虫盛宴!” 付韫鹭眼神一凛,紧紧的盯着那个被推上来的,盖着红绒布的笼子。 他对于零六区发生的人类虫化感染想了许多种可能性,每种可能性都让他夜寐难安。他担忧虫族进化出了智慧,想要从内部感染入手,又或者是虫族基因发生了改变,能突破联邦的防控系统。 他十分庆幸没有带梁关月过来。 红绒布被拍卖师一把揭开,里面竟然赫然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性omega。但远远不止如此,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对暗绿色的蝴蝶翅膀,在拍卖会耀眼的灯光下,每轻轻抖动一次翅膀,暗绿色的细小鳞片便会折射出蓝绿的光芒——美的像极光。 “想必大家也看见了,这是我们最新融合出的成品——蝴蝶人体。这位载体是一位处,子omega,曾前在某个垃圾星里甚至还是一位三好学生呢呵呵。”拍卖师讲起了冷笑话,“各位大人没事的话,还可以施舍几本书让他解解闷。” 台下的人听后竟也觉得有趣,拍手笑了起来。 “蝴蝶人体,拍卖起价两千万!” 付韫鹭就这样阴沉的伫立在那儿,一错不错的盯着那双堪称耀眼的翅膀,不知为何会联想到梁关月看向自己的眼睛。 阴冷的愤怒让他现在想举起枪击毙这里的所有人。 但他需要知道这项被联邦明确禁止的人虫组装行为,究竟是谁在背后做最大推手,付韫鹭举起手里的牌子,沉声道:“五千万。”—— 作者有话说:因为飞跃疯人院我可能也就写十五万字左右,比较短,所以在这里提一下飞跃疯人院之后的接档文是养子变养父(就是烧薪续昼),背景设定和战利品相同,不过战利品的时间线比养子那本要早个两三百年。 第34章 34 梁关月,不要背叛我 晚上十点, 付韫鹭主动给他拨了一个视频通话。 光脑竖起光屏,梁关月躺在床上,瞧着屏幕里付韫鹭的模样, 陈述道:“你的脸色好像很差。” 付韫鹭唇色苍白, 脸庞也没什么血色,眼眶更是通红, 红血丝像蜘蛛网盘绕他的眼白, 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梁关月, 才回答:“想你了,想看看你。” 梁关月说我也很想你。 “你有好几天没给我发消息了。” “你也没给我发。”自己凭什么要主动?梁关月不会将后面的话说出口,补充道, “所以我怕哥哥很忙,不想打扰你。” “……我偶尔会想起你, 但那些场合总是不方便发消息,等过后又忙到忘记了这回事。”付韫鹭笑道,“可以给我发你晚饭吃了什么,上了什么课, 遇到了什么事, 即使我不会即使回复, 但零碎的空闲时间看到了会很高兴。” 真麻烦。不过他想到了和二皇子的赌约,梁关月答应道:“好, 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发消息。”又说, “我还没问你呢, 你是生病了么?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嗯……没有。”付韫鹭的回答难得有些犹豫。 “是有,还是没有?” 付韫鹭转移话题:“我听克拉夫说希尔德这次的月考成绩很不错。关月,我就相信你能做到的。” 梁关月笑了:“喂,你当我傻子吗, 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 “……”付韫鹭隔着抑制贴抚摸自己的腺体,直勾勾看着屏幕里的梁关月,“关月,我很想你。” 梁关月愣了愣,心想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付韫鹭去了零六区不幸得了失心疯。 但这不妨碍梁关月也甜蜜蜜的回答:“我也很想你,哥哥。”他凑近到光屏前,微微偏头道,“亲一下我的脸好吗?” 付韫鹭眼里终于含了些笑意道:“亲光屏是很傻的事情。” “我也很想你嘛,亲一下我嘛。” 付韫鹭轻笑着伸出手抚摸梁关月的嘴角,然后又将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上:“亲了。” 梁关月撤回身子,又躺着变成了坐着,说:“生病了就去医院哦,哥哥,不要让我担心。” “嗯,今晚就是想见你。” “你还要多久才回来?” 说起这付韫鹭眉头不禁皱了皱,烦扰道:“归期不定。事情发展出乎我的意料,牵扯多方,我需要调查清楚。” 梁关月说:“这周五下午我去零六区找你吧,然后周日我再回主城。” 他以为付韫鹭会高兴的答应,没想到对方拒绝的很快:“别来,关月。” 这回轮到梁关月惊讶了:“你不想让我来?”他开玩笑似的道,“哥哥不会偷偷在零六区养了omega,所以不想让我来吧?” “说什么话。”付韫鹭笑了,他有些疲惫的将挺直的背弯曲下来,“只有你一个小孩儿就够我吃一壶的了。”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又没闯祸。” “你一个人在主城,我很担心你。你又不许我派人跟着保护你安全。”付韫鹭揉揉太阳穴,感觉右眼皮突突的跳,“我倒是想问问你,我不在主城的这几个星期,你没有招惹其他omega和beta吧?”他顿了顿,“…以及alpha。” 梁关月笑眯眯地说:“没有呀,我只喜欢哥哥一个人。”他双手捧着脸,“眼里怎么会有别人呢?” 付韫鹭哼笑一声:“你眼里没他们,可他们却未必。” “我是有alpha的人啦,从不沾花惹草。”梁关月说,“只喜欢哥哥。”他狡黠的轻声道,“……和哥哥的升职强。” “你……”付韫鹭被噎得一时间没话说,好笑道,“真是没大没小,也就趁我不在主城了,否则无论如何也要收拾你一顿。” 梁关月问:“怎么收拾?我洗耳恭听。” “……”这下把付韫鹭给问倒了,对啊,怎么收拾他?上也不给上,骂也舍不得骂,可惜又不想让梁关月知道自己被他拿捏住,便道,“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梁关月明白他说这句话暗含的意思是拿他无可奈何,觉得十分有趣的捧腹大笑起来,付韫鹭见他乐成那样,发现自己对这人毫无办法的郁闷也烟消云散,无奈的看着他,半晌自己也笑了两声。 梁关月笑完,觉得这人真可怜的旁敲侧击提醒了一句:“这么惯着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和他聊了十几分钟,付韫鹭的眉眼都温柔了许多:“你好歹叫我一声哥哥,宠你一些不是很正常?” 梁关月忽然说:“付韫鹭,如果以后有一天,你要杀了我,那会是什么原因?” “……我为什么要杀你?”付韫鹭不解,以为梁关月还在耿耿于怀他们提出抱样的那一次,于是道,“不会再那样拿枪指着你了,宝贝,多想想我们的现在可以么?” 梁关月摆手:“不,我只是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很不合理。” “我仅仅想知道你怎样回答我。”梁关月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付韫鹭又抚摸上后颈的腺体,虽然无法理解这个问题提出的原因,但梁关月的态度让他垂眸思忖,良久才道:“……背叛我。” 梁关月重复:“如果我背叛了你,你就会杀了我。” “我……”会么?付韫鹭皱紧眉头,现下身体的状况不允许他仔细思考这种事情,他光是想到梁关月站在对立面的情景,大脑和腺体就痛的难以忍受,他额头流下冷汗,拳头握紧抵住胃部,哑声道,“梁关月,你是我的,你绝不能背叛。” “……”梁关月闻言勾唇笑了,却没入眼底,“当然了,我是哥哥的,绝不会做伤害您的事情。” 付韫鹭听完似乎才满意,匆忙挂了视频,说过几天再与他联系。 梁关月手指不住敲打下巴,上一次季文亭带他参加慈善会,他不仅碰见了二皇子,还见到了大皇子付万谦——梁关月还记得自己曾经因为在宴会上不小心撞到了他,这人便打翻了他的盘子,让他滚。 与他的名字完全不同,实在是没礼貌的一条野狗。梁关月冷漠的评价着。 季文亭带他去见了二皇子付朝杨,意料之外的是这人似乎认识他,等支开了季文亭,付朝杨玩味的看着他:“付韫鹭这个大腿没让你抱爽么?怎么还攀上了季家。” 梁关月笑了:“您似乎对四皇子很是仇视?” 付朝杨嘲讽道:“从小就知道装乖争权的人,能不恶心么?”他捧起梁关月散落的一缕头发,“明明做过的恶心事情不比我少,也不知道底下那群愚民喜欢他什么。也是,装模作样是他的本领。” 他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还要高些的alpha,问道:“你带着一个omega来我的慈善会,他乐意?” 梁关月淡淡的笑了:“我瞒着他的。” “什么?” “二皇子,我对alpha并不感兴趣。”梁关月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不得不屈服于付韫鹭身下,因而恨意日积的厌恶同性恋的alpha,“所以,为了摆脱他,我想我们能够做一个交易。” 付朝杨冷笑:“一个被抱样的下贱东西,竟然还妄想和我合作。” 梁关月面不改色:“等他从零六区回来后,我会住进他家。作为你的线人,我能够为你提供关于付韫鹭所有的情报。”梁关月笑了笑,“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先玩一个游戏。” —— “先生,您不能再打了!”季瞬忍着惧怕,将新进的一盒抑制剂抱在怀里,“您需要找一个omega帮助您度过这次易感期!” 付韫鹭喘着粗气,青筋凸起,怒道:“给我!!” 一周前他在拍卖会买下了那个被改造的试验体,趋于研究和询问情报的需要,他需要靠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omega。 omega明显被实验折磨的精神失常,记忆非常碎片化,连说话都十分磕绊,在长达一小时的亲自审问中,omega背后的那双蝴蝶翅膀总是会时不时扇动。 他没想到翅膀上面有烈性诱发剂。 每扇动一次翅膀,那些细小颗粒状的诱发剂会从上面飘落到空气中,然后被卖家吸入,引出发情期或易感期。 一些黑市为了商品满意度,而玩的‘情趣’小把戏。 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付韫鹭知道最有效的办法是先找个人解决,哪个omega都行,甚至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半人半虫也行。 之后的日子他还有许多重要紧急的事情需要去做,如果一直使用抑制剂,自己很难有充足的精力去处理。 梁关月会谅解他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他粗心,他也不想的。 alpha的劣根性让付韫鹭的大脑在一瞬间想了无数种借口和托辞,这些想法一闪而过,最后留下来的是梁关月睡觉时,像婴儿般埋在他胸前蜷缩成一团的模样。 付韫鹭选择用抑制剂度过这段突如其来的易感期。 针头扎入腺体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他是一个被alpha完全标记过的人,损伤的腺体和无法满足的易感期让他的身体状况日渐消瘦萎靡。 他无比想念梁关月信息素的味道,他渴望对方在他身边亲吻他。但付韫鹭不打算让梁关月过来,零六区目前虽然完全控制住了感染范围,可这不意味着他的身边是安全的。 所以他只是在深夜里,拨通了梁关月的视频通话。 可惜那终究只是一种心灵慰藉,诺拉说的没错,被alpha标记的自己,腺体受损只会变本加厉。付韫鹭需要抑制剂,以及更多的抑制剂。 他看着季瞬夺走他的‘救命稻草’,燥郁的内心和痛苦的身体几乎让他精神发狂,付韫鹭冷声道:“再不换给我,我就一枪崩了你。” 季瞬不可置信的看向付韫鹭,付韫鹭只说:“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季瞬嘴唇发抖,眼前这个暴怒的alpha再没有以往温润如玉的影子——他怀疑付韫鹭真的会杀了自己。 季瞬颤颤巍巍的就要把抑制剂还给他,寂静的对峙中,门铃的响声将付韫鹭的神思拉回了些许,这点清醒只足够他去打开门,然后告诉这个不速之客: “现在有事,之后再——” “哥哥。” 付韫鹭睁大了眼睛。 门口风尘仆仆的梁关月往上抬了抬棒球帽的帽檐,露出一双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他笑道:“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今天一下课就赶星船过来找你啦。”他将呆愣的付韫鹭抱在怀里,“没有听你的话,还是过来了,别生我的气,好吗?” 第35章 35 这应该算不得我逼迫吧? 付韫鹭呼吸急促, 手指紧紧抓住他后背的衣服,眼神迷茫的被梁关月抱在怀里,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表情严肃的推开他, 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梁关月伸手探了探付韫鹭的腺体,付韫鹭顿时咬牙, 浑身绷紧, 攥住梁关月的手腕, 似乎想要甩开,又想要梁关月完全覆盖住,哑声道:“……说话。” “我问的季瞬, 他告诉我的。” 付韫鹭感受到梁关月的指腹隔着抑制贴摩挲着腺体,像不合时宜的调情, 他难耐的闭上眼:“回去。” “不行,你进入易感期了。” “所以你不能在这。” 梁关月看着抗拒的付韫鹭,走进一步,又往里瞧了一眼季瞬, 抬抬下巴, 示意他现在可以离开了。季瞬放下抑制剂, 垂头丧气的走了,梁关月才道:“为什么我不能在这?” “因为我想标记人!!”付韫鹭方回来的一丁点清醒被梁关月的发问搅成一团浑水, 他不顾礼仪的吼道, “我想标记人!想近, 如升职,强,你明白吗?!” 梁关月神色如常的看着他疯狂的模样——付韫鹭就像进了死胡同,前进不了, 偏偏自己也不愿回头退后——付韫鹭不想背叛梁关月去标记别人,可也不能违背梁关月的意愿去标记他。 “我帮你,付韫鹭,过来。”梁关月张开双臂,与痛苦的付韫鹭对视,却没有选择原则性的退让,只是说,“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了,我会很小心,不会弄伤你。” 付韫鹭胸腔剧烈起伏,因为梁关月在对他散发出信息素,被完全标记过的身体无法抗拒标记者,大脑似乎在左右博弈,一边说着再次臣服于他绝无可能,一边又不禁向他靠近。 “你就不能……”付韫鹭握紧拳头,崩溃道,“你就不能退让一次吗。” 梁关月歪头,听不太明白的样子:“所以你不愿意吗?” 这次他并没有做戏的成分,只是觉得面前这人好歹算自己标记过的第一个人,虽然对他的痛苦与挣扎,梁关月无法感同身受甚至是无动于衷,但这不妨碍自己仅存的微不足道的责任心,让他去抚慰这个进入易感期的alpha。 他以为付韫鹭现在对自己也称得上喜欢,在这种情况下,至少是能够答应的——看来这人的自尊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 “让我……上一次。”付韫鹭几乎称得上请求的低眉顺目道,“我不会碰你的升职,强的。我保证。” 梁关月挑眉,在付韫鹭不死心的话中,那点点堪称奇幻的责任心灰飞烟灭,他笑了笑:“哥哥,你太狡猾了。” 并且不是狡猾的狐狸,而是狡猾的老虎。 梁关月想了想,付韫鹭这样难受的恳求,自己都没答应,事后付韫鹭肯定会心生嫌隙,不妨顺水推舟,给他找个omega,这样易感期结束后,付韫鹭只会对自己加倍愧疚,百般妥帖。 alpha嘛,就不说自己本身就是这个性别,光凭以前在垃圾星生活了那么多年,梁关月还能不了解吗? 梁关月落下双臂,付韫鹭见他这个动作,瞬间握紧了拳头,眼眶发红的瞪着他,几个字从喉咙里焦灼的窜出来:“你什么意思。” 梁关月打开光脑,寻找季瞬的名字:“你光脑里应该有很多omega的联系方式,你要是神智还够清醒的话,可以联系一个。”他补充,“如果实在不行,我喊你的助理给你找。” “我问你什么意思?”付韫鹭咄咄逼人道。 梁关月嫌烦的轻皱了下眉头:“就是我不愿意答应你上我的意思。” “……”付韫鹭将梁关月从门口拉进来,然后嘭的把他压到门板上,冷笑道,“宝贝,你给我找omega?” 梁关月的帽子被他粗鲁的动作给挪了个位,他撇撇嘴,摘下帽子,嫌弃的扣到了付韫鹭头上,懒得看他脸色:“你那么难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终究会有这一天的,哥哥,我们本来就不会是一路人。” 付韫鹭本就烦躁的心更加暴戾,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alpha弄死在床上:“梁关月,你就在我眼前,却要我找别人?” 梁关月道:“我就这两个能帮你的方法,哥哥怎么哪一个都不乐意?” 呼吸声扫过付韫鹭的耳廓,使他呼吸更加急促起来,梁关月垂眸看着他苍白的唇色,拇指按压在下唇,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弯眼笑了笑:“我是因为担心你才来的,哥哥,别对我这样嘛。你要是现在见我心烦,我回去就是了。” “……” “去找个omega吧,我不会怪你的。” “梁关月。” “嗯?” 付韫鹭咬牙切齿道:“你非要气死我才罢休吗?” 梁关月老神在在道:“这是为了你好。” 付韫鹭想破开这人的脑袋瓜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我说的不是这个。” 梁关月以为他在说上下的事,不想耗费力气跟一个陷入易感期的alpha辩驳,只是耸耸肩:“如果你觉得我的意愿无足轻重的话,那么确实有资格因为我拒绝你的要求而生气。” 付韫鹭低头骂了几声,然后撕掉了抑制贴,一颗一颗的解掉衬衫的扣子。 梁关月说:“哥哥不会要霸王硬上弓吧?” 付韫鹭呼出的气都热得可怕,他摘掉了头上碍事的帽子,直勾勾的盯着梁关月,嘴唇蠕动,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自己这时候明明迫切的想要靠近梁关月,却还在讨价还价体位的事情,是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屈服就是永久。 他说:“……我选第一条。” 梁关月悠闲地欣赏付韫鹭身上匀称的肌肉,笑眯眯道:“第一条是什么?” “……”这个孩子在逗弄他。付韫鹭烦躁的啧了声,但对于梁关月总是有超乎演绎之外的忍耐力,他含糊不清道:“……抱住我。”他在说梁关月刚才张开双臂让他过来的场景。 梁关月觉得这个时候的付韫鹭很有趣,放不下的长辈姿态和皇室尊严让他没法直白的说出那句话,因而顾左右而言他。 很难得,对于一个人他会认为有趣。 梁关月因此真心实意的笑了,他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顺着不服管教的学生,张开了双臂,碧绿的眼珠子水汪汪的瞧着他:“然后呢?” 付韫鹭抱住梁关月,头埋在他的肩颈处,鼻尖萦绕的都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他感觉气血上涌,肌肉轻轻发颤,连续几天被压抑的易感期变本加厉的卷土重来,欲望充斥着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但梁关月在他身边,就在眼前,付韫鹭认为自己无需再强硬的挺直腰杆反抗。 他弓起身子,气声道:“标记我。” 梁关月垂眸,盯着他那块发红的薄皮肤,手掌扣住他的后颈,低头亲吻他的耳垂,轻笑道:“哪一种标记啊,哥哥?我太笨了,不明白。” 付韫鹭想开口骂人。 梁关月撒娇似的拖长了尾音:“哎呀……我不明白嘛……” “……”付韫鹭被他气的眼前发黑,一字一句道,“生、殖、腔。”他的语气大有一种再问就自己来的愤懑。 “听到了听到了。”梁关月笑了两声,另一只手覆上付韫鹭的左胸腔,那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不过哥哥,我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如果下次易感期,你心甘情愿——” 他顿了顿,笑问:“这应该算不得我逼迫吧?” “……” “你是自愿的吗?嗯?” “……”付韫鹭闭上眼,“……嗯。” 第36章 36 付韫鹭,从此以后离开我吧 “哥哥, 你指甲抓疼我了。”梁关月攥住他的手腕,左右瞧了瞧,发现指甲剪的圆润, 也没留长, 疑惑道,“奇怪……怎么抓的。” 付韫鹭下唇咬出了血, 断断续续道:“梁……关月……” “嗯?”梁关月歪头。 “退出来……”付韫鹭像是呼吸不过来, “退出, 来。” 梁关月笑眯眯道:“为什么?这次没流血。” 付韫鹭只是摇头,重复说着什么不行之类的话,梁关月就着姿势将人翻身, 付韫鹭眼前一白,称得上痛苦的叫了声, 彻底失去力气,任由梁关月摆弄。 他腿根发颤,几乎想要求饶,但仅存的清醒知道对梁关月这个恶劣的小孩求饶无用, 便埋在枕头里, 疼痛比快意要更加浓郁, 他仍然没有适应被同为alpha的梁关月这样对待,即使付韫鹭也并没有进行反抗。 他的反抗已经在打开门, 见到梁关月的那一刻到了尽头。 之后的不过是承认投降前的挣扎。 “梁关月……”付韫鹭被他摁在枕头里, 偏头艰难的往后瞄梁关月的表情——对方脸上一丝温柔的笑意也没有, 平日总是含笑的眉眼冷得像块寒冰,连睨他的眼神都足够冷淡。 付韫鹭抖了一下,像是要确定什么,往后抓住梁关月的手臂, 惊慌的看向他。 梁关月怔愣两秒,低头看了眼付韫鹭抓住他的手,又对上他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展露出笑容:“哥哥,我爱你。” 他捏住付韫鹭的下巴,往自己这边转过来,然后俯身亲吻他的嘴角,重复加深这段甜言蜜语:“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因为我爱你,毋庸置疑。” “我不会伤害你的。” 梁关月一遍又一遍的用誓言安抚付韫鹭感到不安的直觉,直到对方闷闷的嗯了声,才停下了嘴。 不得不说,付韫鹭的直觉曾经帮助过他无数次,但对上梁关月,直觉方才冒了点头,就被感情掐断在摇篮。 alpha对alpha的标记并不像AO结合,一次就足够百分百起效,更何况付韫鹭的腺体不算健康,梁关月本想一次就完事,哪料到付韫鹭不准他出入,哑声告诉他:“不够。” 梁关月摸摸付韫鹭微鼓的肚子,向他确认:“你确定要来第二次?” “易感期还没过。” 要是没有升职,强的事,付韫鹭干脆掀翻对方坐上去自己来,但眼下他的力气仿佛从每个皮肤的毛孔里出逃,只够勉强与梁关月说话:“……再来。” 梁关月挠挠脸,一副好吧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到了正午两人的动作才彻底停下来,梁关月整个人趴在付韫鹭后背,付韫鹭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推了推梁关月,却是说:“我想抽烟。” 梁关月下巴垫在他的头顶,手肘撑在付韫鹭脑袋两边,笑了声:“出去抽。在这抽不行。” “……”付韫鹭讨价还价,“就半根。” 梁关月的小腿示威似的拍了下付韫鹭的腿:“臭死了,门都没有。” 付韫鹭有贼心没贼胆,屈服了:“行行行,你下去,我去阳台抽。” 梁关月没动作,调侃:“刚才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又能健步如飞下去抽烟了?” 付韫鹭被气笑了:“我事后累得慌,抽一根醒醒神怎么了?” “我运动量比哥哥多多了,怎么不体谅体谅我。” 付韫鹭说:“我去阳台抽。”顿了顿又道,“算了,我下午还有事,也是时候动身了。” 梁关月被他无情掀开,在那里装嚷嚷:“用完我就丢,我好可怜。” 付韫鹭尝试坐起来,确认确实没有上次一半严重,虽然快步走路会不大方便,但今天也没什么场合需要自己赶场子,慢点走应该不会被人看出来异常。 听到梁关月在那里‘无理取闹’,倒觉得可爱,他握住梁关月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说:“老婆,我是要去工作给你赚钱。” 梁关月有点被这个称呼恶心到了,嘴角抽抽,不过矜持的抬了点下巴:“行了行了,很忙的话就走吧,记得涂药后再贴抑制贴。”手指抹掉腺体咬痕渗出来的一小滴血,“看着怪吓人的。” 等付韫鹭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说:“在家里待着,先不要出去走动,” 梁关月:“为什么?” “不安全,因为一些事情我最近被盯上了。虽然他们不会对我出手,但难保你不会受到波及。”付韫鹭叹气,“这也是我后来为什么不愿意你过来零六区的原因。” 梁关月眼珠子转了转,询问:“跟人类虫化有关?” 付韫鹭犹豫了一下:“……对。” “难道不是虫族做的?” “并不是。”付韫鹭说,“是一群钱多到没地方花的疯子惹出来的事。” 梁关月看似无意间道:“有皇室的人参与么?” 付韫鹭在思考这样的事要不要让梁关月知道,他不过是停顿了几秒,梁关月就体贴道:“抱歉,我多嘴了。” 付韫鹭连忙道:“……从目前调查出的结果来看,有相当大的牵扯。”他说,“不过我还没有确定这项被严令禁止的技术是谁偷偷启用。” 梁关月说:“你会觉得冒犯么?” “什么?” “我一个外人问这些,”梁关月看着他,“你会反感吗?如果有一丝一毫的话,我以后一定注意不问了。本来我的出身就低贱,所以更不应该好奇这些东西。” 换好西装的付韫鹭本来是要走的,听到这话后又返过来坐到床边,抚摸梁关月的脸颊,皱眉低声道:“不准这样说自己。” 梁关月猫一样的蹭蹭付韫鹭的手心,笑了笑:“本来就是实话,你一开始就是这样想我的。” “……”付韫鹭嘴巴张了张,但没法完全反驳。 梁关月问:“哥哥只是越来越喜欢我,所以才不想我这样说自己,对不对?” 付韫鹭弯下腰近乎温柔地亲吻他,末了垂下眼睫,竟然道:“那是我错了。” 梁关月不敢相信自己从付韫鹭嘴里听到了什么玩意儿:“你说什么?” 付韫鹭抿抿唇,轻声道:“抱歉,关月,我一开始可能并没有十分重视你,所以有那种想法……但那是我的问题。”他的手掌抚摸梁关月的头发,“你能够独自走出那个地方,就证明你已经无比优秀,我却在最初没有想明白这件事,因此看轻你,这是我的错误。” “你的出身从不卑贱,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要坚韧聪明,你是成功者,而非匍匐在命运脚下讨饶的败犬。”付韫鹭怜惜道,“在今天,我向你正式道歉。” “……” 梁关月向来无法怀有正常人所应该有的感情,他发现了自己的精神问题,但他只是觉得这样很好——他不会被情绪裹挟,他会坚韧不摧。 所以父亲离开时梁关月无动于衷,母亲死前说着恨他时梁关月不以为然,他有着足够悲惨的童年,却也没有怨天尤人。 因为梁关月的弦从来没有被弹动过。他仅仅认为自己被绊了一跤,而腿没有被摔断,所以可以用无数种方法继续走下去——即使双腿断了,也可以用双手爬行,如果无论怎样都无法动弹,那么就应该迎接死亡。 梁关月因此在这时静静地看着付韫鹭,像不通人性的动物,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为何会转变的这样彻底。 或许是付韫鹭看向他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已经死亡的母亲——母亲在睡前哄他睡觉时,也拥有这般充满爱意与怜惜的眼神。 大概是那一点对于亡者的悔意——后悔母亲死时,自己应该装得伤心些,让她能够欣慰的闭上眼,而非死不瞑目——梁关月给了他最后一次逃走的机会: 他说:“付韫鹭,从此以后离开我吧,我们不适合纠缠在一起。” 这对于不久前才决定把自己身体的一切都交给他的付韫鹭来说,无异于是听了一句天方夜谭—— 作者有话说:家1的心软……就像一粒灰尘……家0不明所以的呼吸了一下……就会被吹飞…… 第37章 37 我要找一个人,他被绑架了 “这件事跟我真的无关!殿下, 殿下——”面前跪地求饶的官员仰起头惊恐道,“我一概不知,一概不知啊!!” 付韫鹭笑着将枪抵在他的脑门:“与你无关?” “对, 对对对。”官员浑身发抖, “等会儿我定加大力度排查,定是有人诬陷……” “付万谦。”付韫鹭温柔地念出这个名字, 对他说, “看来你对付万谦来说的一条好狗。” “我, 我和大皇子绝无——” 官员的话还没说完,子弹便穿透了他的脑袋,脑浆混着血液溅到了付韫鹭的衣摆上, 他抬脚一踢,男人的尸体便由跪着的姿态倒了下去。 官员的办公室桌上摆着一张相框, 相框里框住的是他与妻子孩子的合照,付韫鹭草草看了眼,对季瞬道:“派人调查他的妻子背后的家族是否与付万谦有牵连,如果有的话, 不留活口。” 付先生现在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季瞬默默应下, 心下却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因为易感期的原因?也对, 梁关月一个alpha,能干什么事呢? “如果大皇子知道了……”在旁目睹一切的区长颤颤巍巍道, “是不是应该谨慎些……” “谨慎?”付韫鹭笑眯眯的转过身, 打量眼前这个肥胖的中老年人, 枪身拍了拍他的脸,发出的声响像在拍打厚实的猪肉:“你管辖的区域竟然会有人启用禁止使用的科技,且不只是最近才开始,我还没向元首禀报你的错处, 你倒开始置喙起我的决定。” 区长流出的冷汗浸湿了后背的整片布料,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四皇子说的是,属下多嘴了。” 照理说,付韫鹭即使是尼诺并亚的皇子,但他位为零六区区长,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难就难在付韫鹭胸前的徽章——那象征着最高级别的监察权能。 这样的级别,已经脱离了大众所认知的监察——意味着假若付韫鹭真的抓到了他的任何切实证据,他的下场就会和今天这个被处决的官员一样。 真实可靠的证据,会成为付韫鹭在零六区畅通无阻的通行证。无需向上禀报,只需动动手指,‘罪人’就可以人头落地。 “黑市我会给你一周的时间处理干净。”付韫鹭往他的脚边开了一枪,“然后,带着所有参与过五次以上的买家名单过来找我,如果与我所了解的信息有出入。”他似笑非笑道,“下次打的,可就不是地板了。” “是是是,我明白!” 付韫鹭转身,摘掉手上已经沾了血的黑手套,丢到了垃圾桶里,他的鞋底粘着血,每走一步,就在大理石地板上画出一个模糊的红色脚印。 他头也没回,问季瞬:“那个买下来的虫化omega研究的如何了?” 季瞬道:“科研所的人上午刚发来报告,说虫化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与上个星期相比,融合率提高了百分之十。” 付韫鹭皱眉:“也就是说,他可能会慢慢变成——” 季瞬点头:“慢慢变成一只虫子。” “如果能让虫族的基因停止继续吞噬人类基因,倒也算这项技术有些军用价值。”付韫鹭评价道,“可惜,最后并不是化为完美的‘人虫’。而只是成为丑陋的虫子。” 季瞬低眉顺目道:“是的,殿下。” “我听克拉夫说,在我前脚刚离开主城,付朝杨后脚就举行了一场慈善会?” “没错殿下,听闻大皇子也去了现场。” 付韫鹭冷笑:“两只上不得台面的野犬,竟还想着抱团取暖。” “零六区的事,我们或许可以借此扳倒大皇子。” “他不会蠢到做这种事,大概是他手下的人想要敛财,所以策划了黑市。”付韫鹭笑道,“但他手下既然给我开了口子,我又怎么能不接受这番美意?那场刺杀的仇,我心里一直记着呢。” 付韫鹭下午奔波不停,按理说晚上还要去科研所,但上午升职强才被梁关月进了好几次,人在还在易感期中,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精力。 他说明早再去科研所,季瞬担忧道:“先生,您身体怎么样了?需要我叫诺拉医生加急赶来零六区么?” “不用,我心里有数。” 季瞬又道:“关于梁先生……” 提起梁关月,付韫鹭不似以前会露出温柔的笑意,反而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了?” “是我告诉他先生您的住址的。” “关月和我说了,是他主动问你,你才给的。” 季瞬连忙道:“是因为殿下您的状态很不稳定,我想梁先生既然是您的情人,对于解决易感期自然有责任……” 付韫鹭听到‘解决易感期’五个字更烦了,甚至呼出一口气用来平复心情。 “……先生?” “下次……”付韫鹭揉揉额角,出门前好不容易压抑住的不安与愤怒,此刻又不断涌现。 季瞬以为付韫鹭不满自己擅自透露他的行程,忙说:“下次我一定事先征求殿下意见。” “……”付韫鹭说,“在主城的话没关系,但零六区对他来说不算安全,下次你应该考虑周全。” 季瞬愣住了,他原先以为付韫鹭是在不悦自己向外人‘泄密’,但现在看来,他其实是在不满自己在告知前,没有考虑到梁关月人身安全。 季瞬对面前这位优秀且自傲的皇子感到陌生:“……我不明白。” 付韫鹭睨了他一眼。 “他是alpha,对吗?” “你想说什么。” “他如何能解决殿下的易感期问题呢?他是alpha!”季瞬的嫉妒吞没了他的理智,刻薄的讥讽,“这样一个贫民,连性别都是错误的,他压根就配不上殿下——” 付韫鹭冷淡的看着他,然后笑了:“可这不是你一个beta能够指摘的事。” 季瞬脸色瞬间白了,付韫鹭像是没看见他受伤的神情,继续道:“这个时间段,我不想花费多余的力气再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帮手。季瞬,如果你不想代替季家为我做事,不用拐弯抹角的说一些令我反感的话。” 说完付韫鹭又不愿把人逼得太急,免得季瞬生出叛心,自己还要派人秘密处理掉他:“你向来是我的心腹,但手究竟伸得多远,要懂得适度。” 付韫鹭教训完季瞬,一想到回家要面对梁关月,不免头疼。 什么叫不适合纠缠在一起,什么叫离开他? 付韫鹭不懂梁关月怎么能在完全标记他以后,好像完全不受信息素影响般,冷漠的说出那样的话。 这让想要紧紧贴住他,甚至因为内心舍不得离开他,迟迟不愿外出处理公务的自己,显得有些一头热的可笑。 那时的付韫鹭已经举起了拳头,他扯住梁关月的衣领,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梁关月的眼睛盯着他的手,微微笑道,“又想打我?这次我会还手的,付韫鹭。” “我在问你话!!”付韫鹭被梁关月的态度气的要晕过去,“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梁关月停顿两秒,然后垂下眼眸,“我们不合适。” “还有哪不合适?”付韫鹭心里恨不得杀了他,可连举起的拳头都迟迟没有落下,“你说的哪个要求我没有答应你?啊?梁关月,你到底还觉得哪里不合适?!” “……”梁关月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可能自己被付韫鹭传染了疯病,现下面对对方熊熊燃烧的怒火,也只能费心思平息,“……哥哥难道一点都不明白么?” “我该明白什么?” 付韫鹭自认为自己三十岁的年龄,在尼诺并亚称得上年轻有为,可面对小了自己近十岁的孩子,付韫鹭压根没法摸清他瞬息万变的想法。 “你以后想要开公司,我帮你;缺钱,我给你;想要自己赚,我为你联系克拉夫让他聘用你当家教;不想被标记,我从来都不碰你的腺体;不愿屈人身下,好,可以,我给你米造,让你进升职强。” 付韫鹭咬牙切齿的质问梁关月:“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足?你还想要什么?我能给你的都给了——” 梁关月打断道:“我想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他认为自己在说什么诅咒,但却不得不为了之前自己那点不合时宜的心软而负责,“就我们两个人,哥哥,这样的愿望,你满足不了我。” “……”付韫鹭怔愣住了。 梁关月自嘲的笑了声:“你看,你哑口无言。”他推了推付韫鹭,“但我的来去本来就由你决定,我的话也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付韫鹭带着这样的‘哑口无言’,临走前狠狠关上了门。 他本想要回来时再和梁关月讨论这件事,想告诉他,自己确实没有办法迎娶一个alpha——梁关月可以没有强大身世背景,但他绝不能是一个alpha。 在如今生育率低迷,同A同O恋被有意遏制的今天,一位声名在外的皇子与alpha结婚,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不仅付辽延不会放过他,民众的议论就能将付韫鹭推上风口浪尖。 到那时候,连梁关月都会被波及。 他既然享受了身为皇室的特权,既然想要永远攥紧手里的权利,那么必须要付出些什么。 他认为梁关月应该能够明白,应该可以体谅。 付韫鹭憋了一下午的话想要和这个天真的孩子诉说,也做好了迎接梁关月的失望和悲伤。 自己会补偿他的,无论是自己,还是别的,只要他能支付得起,付韫鹭发誓都会为梁关月奉上。 但当他打开门,看到有明显打斗痕迹的凌乱的房间,付韫鹭心下不安的喊了声梁关月,得到的结果却是无人回应。 客厅的桌上,摆着梁关月的终端。 他的身体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权,付韫鹭双腿一软,几乎要站直不住,他手指发抖,不得不扶着沙发,胃里翻腾作呕。 付韫鹭打开终端,联系了零六区的军区司令,对方似乎很意外在这个时间需要调用军队。 付韫鹭一字一句命令道:“我要调用军队。” “非常抱歉,四皇子殿下,您即使目前拥有最高监察权,但其中并没有调用军区军队的权利。” “你可以秉公无私拒绝我的要求。”付韫鹭沉声威胁道,“也可以祈祷我在零六区的这段日子里不要查到你的把柄。” “……” “我要找一个人,他被绑架了。” 对方不可置信道:“您调用军队,只为寻找一个被绑架的人?” “听好了,他是我的人!”付韫鹭像一头狂躁又束手无策的狮子,哑声道,“他如果在零六区出了事,我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们零六区的所有上层官员全部洗牌。” “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说:先爱上的人每日过的都是受难日…… 付韫鹭爱上梁关月的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是,他是一个自傲的,却又缺乏正向被需求感的人。 自傲让付韫鹭内心其实看不起那些情人。比如他之前抱样过的omega其实有些很恋爱脑,可以给得起付韫鹭爱,但那些人并没有能力让付韫鹭去平视他们。 仰视和俯视都无法产生爱情,梁关月有一件事说错了,付韫鹭不是因为爱上他才平视他的,而是由俯视转向平视这一区间时,渐渐爱上梁关月。 他慢慢的将梁关月看做是梁关月,而非可以随便糊弄的洋娃娃。而在这个时候,梁关月欺骗性的,对他展露出了自己对他的正向需求——渴望付韫鹭爱他,希望他能够和自己幸福的过一辈子,关心他连轴转时的身体健康。 这些正向需求,对于一个常年扮演乖巧以及完美人设的付韫鹭来说,是很稀缺的。起付韫鹭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因为我会想一件事。 比起永远自由的飞翔在高空,或许在终点是否有一处可以落脚的栖息地,才是鸟类飞翔后最关心的事情。 第38章 38 然后梁关月就会突然觉得有点关系…… “你也不要怪我。” 梁关月眼前的黑布被摘了下来, 他缓了一会儿才适应光线。 “我都是被逼的……都是付韫鹭……都是付韫鹭逼我的!!” 梁关月睁开眼,逐渐看清楚面前这个人——一个发疯的走投无路的omega。 “你绑架错人了,我不是付韫鹭。”梁关月动了动手臂, 发现动弹不了, 四周都是巡逻的雇佣兵,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被那么多人监管的待遇, “他惹的你, 你绑架我, 这事儿说不过去。” “二皇子说了,绑架了你我就有活路了。”omega神经质地啃咬指甲,“我还有孩子, 她不能死……” 付朝杨?他说的交易游戏可不是这个意思,但事到如今陪他玩玩也不无不可, 梁关月扯嘴笑了:“你想怎么做?” “让付韫鹭放我和我的孩子离开零六区!”omega抓住他的肩膀,“你得帮我!” 梁关月悠闲的吹了口哨:“有趣,你让我帮你,却又这样对待我。” “谁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他被梁关月的口哨激怒, 踢了他一脚, “快说, 你帮不帮我!” 梁关月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帮我我就杀了你!”他掏出一把枪,对准梁关月的脑门, “反正付韫鹭杀了我丈夫, 下一步也该到我了……” 冰冷的金属抵着梁关月的皮肤时, 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像看一个死人盯着omega,半晌才换了神色,笑道:“杀了我很容易, 但付韫鹭不会轻易放过你孩子。你确定要这样和我鱼死网破?” “那我该怎么办?!”omega哭着崩溃质问,“他不会放过我的——” 梁关月打断道:“付朝杨给你的这些佣兵,对么?” omega瞪着一双泪眼谨慎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他这次惹的我很不快。”梁关月笑眯眯道,“以后找机会总要加倍讨回来。” 他又佯装答应说:“帮你离开零六区,可以,不过这个电子镣铐太重了,我的手腕很不好受,能不能给我换一副老式的?” omega刚要拒绝,梁关月立马道:“这么多个人高马大的雇佣兵,你是觉得羸弱的我有能力打赢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吗?” “你得听我的,否则我下了地狱,你和你的孩子也会在后面跟着。” —— 搜查队是在一个废弃已久的医院找到了梁关月的踪迹,此时距离他被绑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付韫鹭二话不说就要前往第一现场,但被季瞬拦了下来,说这样太危险,我们无法确定现场是否布好了狙击手。 付韫鹭眼眶通红,哑声道:“那梁关月怎么办?” “有警队和军区的人在,如果梁关月还不能被救出来,那么世界上就没人能救他了。” 付韫鹭咬咬牙,没有说话,直到搜查队带回来消息,说对方要求四皇子必须亲自到场。 所有人都对此持不同意态度,他们隐约知道被绑架的人恐怕是付韫鹭的情人,因而绝不认为让一个皇子亲身犯险是正确的。 “那什么是正确的?”付韫鹭看着面前这些军官们,反问,“作为皇子,我想去救尼诺并亚的公民,这有错吗?” “殿下,这是错误的。” “他不是尼诺并亚的公民吗?他被绑架了,对方很有可能杀了他。而现在绑匪要求见我——” “四皇子殿下。”几个军官齐齐跪了下来,“他的死无足轻重,但殿下不一样。” “……”他难道会不明白吗?付韫鹭感到窒息,仿佛有钳子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辩解道,“宪法说过,尼诺并亚的公民生来享有自由和平等……” 季瞬沉默半晌,才在这时道:“先生,您和我们一样,是不会将这句话当真的。” 想去救梁关月,不过是您的私心,只是碍于众人无法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你怕元首知道后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梁关月。 付韫鹭见再多的谎言也没办法支撑自己的行为逻辑,便干脆直截了当道:“……无论如何,我要去救他。”他顿了顿道,“三小时前我联系了研究所的人,他们来了没有。” 梁关月看到付韫鹭出现在眼前时,说实话是有些意外的。 “为什么?”梁关月看着只身一人向他走来的付韫鹭,疑惑道,“你应该带人在外面谈判。” 付韫鹭走到他身边,还想靠近一步,周围的雇佣兵便举起了手里的枪整齐划一的对准他,付韫鹭举起双手,眼神却从没离开过梁关月:“谈判过了,那个omega疯了,不信我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 “你难道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你是因为我才来零六区的,被绑架也是因为我杀了这个omega的丈夫,关月,没有我,你不会遇到这些事情,所以我没法就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付韫鹭见梁关月呆愣的看着自己,以为对方被那么多枪吓傻了,毕竟自己提出抱样那天的阵势可远不如今天,梁关月都能牢牢记住到现在。他温柔地安慰道:“别害怕,等会儿哥哥就带你回家。” “……”梁关月虽然不觉得自己会死,但对于付韫鹭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好笑,“哄小孩儿呢。” 付韫鹭进来前已经被搜过了身,身上是没有佩戴任何武器的。梁关月这边还寻思着那个omega究竟在干什么,怎么还不过来,想要借此威胁付韫鹭让他和孩子安全离开零六区的人是他,现在该行动的时候人却又没了影。 他最讨厌拖拉还蠢笨的人。那个omega全占了。 梁关月隐晦的观察了一圈周围的佣兵,估算偷袭离他最近的佣兵后需要怎样的行动路线,转过头与付韫鹭对了个眼神,想要让他为自己打个掩护。 没想到他还没和付韫鹭打好招呼,破旧的医院大楼忽然猛烈摇晃起来,灰尘像雨一样落下,梁关月被一小块碎石砸中,啧了声,对那群雇佣兵吼道:“他妈的医院要塌了!!一群蠢货!!” 话音刚落,一声轰鸣炸开,雇佣兵们这才确定是有人在爆破大楼,脸色突变,他们打开窗户,确认在四楼跳下去后还能够逃跑的可能性,有些则干脆利索的跑了下去。 付韫鹭疯了,竟然敢炸楼!谁他妈想和他做一对死命鸳鸯?!梁关月心里破口大骂,他肯定,如果现在自己有一把枪的话,可能先把这人一枪崩死再想逃走的问题。 梁关月挣脱早就偷偷解开的镣铐从椅子上站起来,路过付韫鹭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对方撸起袖子的动作,丢弃他逃跑的冲动渐渐被他这个动作吸引了目光——对啊,付韫鹭怎么会舍得死呢? 他不可能没有留后手。 想清楚这件事的梁关月,停下了脚步,抓住付韫鹭的手腕,认真道:“我们不能死在这,付韫鹭。” 付韫鹭朝他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不会让你出事了,关月。”他从手肘被针线潦草缝合的一处伤口里,硬生生掏出一个小型按钮。 在最后一声爆破里,大楼终于倾倒,付韫鹭摁下按钮,然后伸手抱住梁关月,梁关月看到自己与付韫鹭二人正在快速的被机舱包裹起来,直到完全封闭,里层则是用于缓冲的气囊,像泡沫纸一样将两人紧紧包围。 “你……”梁关月这是今天第二次对付韫鹭的行为感到震惊,“不痛么?” 但付韫鹭还没来得及回答让他不要担心,保护机舱从四楼的高度坠落到地面,就足够让他们两个陷入昏迷。 梁关月在失去意识前,仍然没有想明白付韫鹭怎么了。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导致自己对他的一些行为,总是无法理解。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这是在之后,梁关月时常对付韫鹭发问的一句话。 而付韫鹭总是会像教导牙牙学语的婴儿般不厌疲倦的告诉他:“因为我爱你,关月。” 梁关月这时总总会在付韫鹭眼神中看到一种渴望——他在渴望自己也爱他。不过梁关月明白怎样伪装去爱人,却不懂得如何真正去爱人。 他会很诚实的告诉对方:“我可能没法回应你的期待,付韫鹭。”他说完停顿了几秒,才补充道,“对不起。” 付韫鹭会亲他的嘴角,笑着说:“你已经在学了,关月,我们未来的日子会很长,时间足够,我们慢慢来也没关系。” 梁关月问:“万一我学不会呢?” 付韫鹭说:“没关系的。” 然后梁关月就会突然觉得有点关系了。 第39章 39 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 梁关月比付韫鹭苏醒的更早, 医生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梁关月摇摇头,问医生今天星期几, 医生说星期六。 也就是说睡了一晚上。 “我多久能出院。” “没有伤到骨头, 不过最早也得周一,我们需要观察你是否有后遗症延迟出现。” 梁关月说:“付韫鹭呢?” “易感期的身体比平常更为脆弱, 四皇子殿下还在昏迷中。” 梁关月点点头:“行吧。” 医生瞧了他好几眼, 疑惑这个情人被四皇子冒着生命危险救出来怎么没有一点表示, 梁关月被看的烦人,干脆道:“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他。” 他进去的时候季瞬也在,季瞬看到他不大开心, 问他怎么来了,梁关月说我有事想问问他。 “殿下还没醒, 请回吧。” 梁关月道:“问你也是一样的。”他说,“那个绑架我的omega死了没有?” “死了。没逃出来,被压死了,尸体已经火化了。” 挺好, 免得他费心思找人下落, “付韫鹭他从哪弄来的保护机舱?”他只记得这人从手臂的伤口里拿出来一个小型按钮, 摁下后就出现了那个东西。 季瞬说:“研究院研发出来的新技术,还没有面世, 目前处在测试阶段。殿下知道你被绑架后, 就联系了主城的研究院, 让他们带过来。” 梁关月问:“你们就任由他以身犯险?” “对方指名要他过来,其他人压根进不了医院。”季瞬道,“我们劝了,但殿下一意孤行。” 梁关月挑了挑眉, 没说话。 季瞬像被他的态度激怒,猛的站起来,睁大眼睛瞪他:“你不信?!” 梁关月笑了笑:“我该信什么?” “梁关月!”季瞬的声音逐渐放大。 巡房的护士敲敲门,提醒道:“为了病人休息,请不要大声喧哗。” 季瞬咬咬牙,偏头啧了声。 “我不理解你的愤怒。”梁关月轻蔑道,“你认为拥有权力与财富的付韫鹭是受害者,而无权无势的我属于施害方。季瞬,你总是忘了一件事,像你们这样的人,杀了我易如反掌。” “你们不会把我视为一个独立的人,而是将我当做付韫鹭养的宠物。” “你们希望我全心全意为他付出,可一旦当我没有全身心奉献,而付韫鹭却给予我更多的‘回报’,你们就要抓狂——一只宠物,竟然不懂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嫉妒我,嫉妒我能够拥有付韫鹭真正的偏爱,而你对此无可奈何。”梁关月微笑着歪头,佯装思考,“你说是不是,季瞬。” 季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枪,梁关月明明记得尼诺并亚是对枪支进行严格管控的——看来严格管控的对象不包括他们。 “你想杀了我?”梁关月这几天被枪对着的次数多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脱敏了,或者是他确信季瞬不敢开枪,竟然敢一步步逼向他,“你的四皇子殿下要是醒来后看到我不在,你猜猜他会怎么做?” 季瞬嘴唇抖了抖,狠厉骂道:“……你个沽名钓誉的东西,你压根就不爱他!!” “沽名钓誉?爱?”梁关月仿佛听到了什么蠢话,双手抱臂在胸前,轻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你们这些贵族有时候思考的方式让我觉得无比矫情。” “你……!” 季瞬眼看着梁关月离他越来越近,甚至伸出手握住了枪身,用力将它缓缓压下,梁关月眉眼含笑,这笑却让季瞬感到毛骨悚然,季瞬低声骂道:“滚远点!!否则我——” 梁关月弯腰凑到他耳旁,声若细蚊道:“对啊,我确实不爱他。” 季瞬愣了下,然后猛的转头看向这个alpha。 梁关月直起身,卸下了季瞬手里的枪,垂眸与他对视,只是做了口型告诉他:‘我装作,爱他,就是为了戏耍他。’ ‘如今看来,我做的很成功不是么?’ ‘可怜的beta,你连他身上都是我信息素的味道都无法闻到。’ 梁关月用枪身拍打季瞬的脸,轻笑道:“季助理,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季瞬是个很碍事的东西,自己必须先将他从付韫鹭身边除掉。 “把我的这些话告诉付韫鹭,揭露我的伪装,你可以看看,他会选择哪一边。”梁关月道,“如果他选择了相信我,你不如先休息一段时间。” 付韫鹭是在周日早晨醒过来的,梁关月得知消息后并没有急着去探望,而是等付韫鹭喊人让他过来。 他觉得季瞬会迫不及待的与付韫鹭告状,自己如果去的太急撞见了现场,反而不好。 梁关月很好奇付韫鹭的反应。 至于二皇子,梁关月认为他比付韫鹭好处理的多——付朝杨做事不比付韫鹭这般谨慎,付韫鹭收尾总是十分干净,不会留下不利于自己的证据,而付朝杨,就慈善会见他的那一面,以及唆使那个omega绑架自己,梁关月已经足够认为他是个十足的蠢货。 也无怪乎付韫鹭看不起这人。 但现在也只有付朝杨能够利用,大皇子付万谦和三皇女付潇雨事后恐怕没那么好对付,自己很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梁关月其实隐隐期待付韫鹭知道真相后能够对自己放手。但就绑架的情况来看,付韫鹭听到季瞬的话,大概会觉得季瞬疯了。 付韫鹭不仅不会放过他,还会在迎娶贵族的omega后,恳求自己与他继续保持关系,如果自己不答应,他很有可能会限制他的社交自由。 他这边还在喝粥,突然听到了一阵枪响,听声音像是付韫鹭那边传出来的。梁关月放下勺子,快步到了付韫鹭的病房,门口围着几个警卫,纷纷劝道:“殿下,请不要冲动。” “发生什么事了?”梁关月问离他最近的那个警卫,警卫本来想凶他让他这种闲杂人员离开这里,看到梁关月的脸先是愣了下,语气放软了些:“omega就不要乱跑了,这里很危险。” 梁关月木着一张脸:“我是付韫鹭救下来的那个人,让我进去。” 警卫呆了下,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忙拨开人让出一条道。 梁关月走进去看到付韫鹭举着一把枪对着季瞬,季瞬背后的墙壁有一处子弹射击的凹陷,两人发现谈话的主角到场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付韫鹭表情怔怔:“关月?你怎么来了?”他又瞥向门外的那些警卫,笑道,“你们可以离开了,这条廊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待其他人走后,梁关月才说:“我听到了枪声,像是哥哥病房发出来的,怕你有危险——” 季瞬打断道:“梁关月!!你刚才明明……” 梁关月顿了顿,无措的看向付韫鹭:“……这是怎么了?” 季瞬不等付韫鹭说话,冲到梁关月面前,抓住他的领子,恶声恶气道:“卑贱的平民,你为何能人前人后如此不一致?!” 梁关月惊慌的倒退几步:“季先生,别这样,你抓的我很不舒服。” 付韫鹭冷声道:“季瞬,你没有听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吗?” 季瞬崩溃的对付韫鹭吼道:“殿下,你是被他蛊惑了!他在欺骗你!他压根就不爱你!!”他指着梁关月的脸,“是他在这个病房亲口告诉我的!!” 梁关月淡淡拂开季瞬的手,却对付韫鹭点头,承认道:“哥哥,季助理没说错。” “……”付韫鹭眉头紧皱,他朝梁关月招招手,“过来,关月,离他远些。” “殿下!!” “季瞬,你该休息一段时间了。”付韫鹭冷然的凝视他,仿佛在看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谅你这么多年做事鲜少出错,我不会因此和季家疏远。” 季瞬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眼泪从他眼眶里一滴滴流下:“先生,你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几个月的alpha,要免去我的职位吗?”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付韫鹭说,“只是你不懂得适可而止。” 季瞬几乎是仓皇的逃跑出病房。 梁关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评价道:“季瞬其实是个很忠心且能干的手下。” “……那也没有办法,这不是他第一次因为你的事想要改变我的决定了。”付韫鹭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把枪丢到了桌上,“最麻烦的是之后得找人处理掉他。” “……”梁关月拿起桌上那把枪,在手里摆弄了几下,打开弹匣确认还有子弹,道,“这把枪可以送给我用来防身吗?” 付韫鹭说:“当然可以了,我的东西没什么不能给你的。不过除了极端情况,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拿出它,不然会有些麻烦。” 梁关月在床边坐下,笑了笑:“哥哥会为我摆平的。” 付韫鹭摸摸他的脸,又碰了碰他的嘴唇:“会的,只要你没事,我都会为你摆平。” “……” 付韫鹭疑惑道:“怎么了?” “你对于季瞬的话,难道没有一点想法吗?”梁关月注视着付韫鹭苍白的脸,“我明明方才也承认了,你一点都不怀疑我吗?” 付韫鹭反而笑了,温柔的抚摸他的头顶:“你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对么?” “?”梁关月有些迷糊的嗯了声。 付韫鹭伸手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脖颈:“你知道么,回到家没有看到你的身影,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梁关月,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比你想象的,要重得多的多。” “……”梁关月手指不禁抽动了下,“我不明白。” “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想放你离开了,关月,原谅我。” 梁关月静静的看向窗外那处碧绿的树梢,上面停伫两只小鸟互相为对方梳理羽毛,他说:“这是不行的,付韫鹭。” 付韫鹭紧紧攥住他后背的衣服,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行?” “你的身份,会困住我一辈子,我得不到自由。” “我会保护好你,会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 “你答应过我,和贵族联姻后,就放我走。” “放你走?”付韫鹭笑了声,沉声宣告,“……你不能走。” 梁关月早早预料到了付韫鹭的回答:“你要我一辈子成为你婚姻下躲藏的影子么?哥哥,你太自私了。” 付韫鹭重复着:“留在我身边,关月,留在我身边。” “然后呢?看着你与别的Omega结婚生子,但我却要为你守身如玉?” 付韫鹭摇头:“我可以形婚,关月,你是alpha,如果我迎娶了你,你和我都不会好过。”他说,“我不会和他们发生关系的……等研究院的生育技术成熟了,关月……”他轻声道,“我们可以有一个孩子,我会让我们有一个孩子的。” 梁关月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孩子?他压根不在乎后代,他只在乎自己,付韫鹭把他想的太伟大。 “即使我说我压根就不喜欢你,你也要这样强硬的留下我,桎梏操纵我的一生吗?” 付韫鹭心下的恐惧让他不停的亲吻梁关月的嘴唇,希望能够在这样亲密的动作下,取回一些心安:“别说傻话了,关月,我们是互相心悦着的,你说了那么多次爱我……关月。” 梁关月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往后一扯,轻蹙眉头眯着眼瞧了他一会儿——我也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付韫鹭,你不懂得适可而止。 梁关月弯眼笑了笑,松了点手上的力气,低头舔咬付韫鹭的喉结,然后一路亲吻上去,直到在他唇下的那颗痣稍作了停留。 “关月……”付韫鹭有些吃痛的动了动,他抿抿唇,“哥哥会努力周旋的,或许我可以——” 或许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迎娶别人。 但梁关月的耐心显而易见被消耗殆尽,他说:“哥哥,我爱你。”梁关月柔情蜜意的看着他,“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 第40章 40 你愿意假装二次分化吗 梁关月是在学校的新闻大屏上, 看到了那个身体已经虫化了的omega长什么样子的。 他驻足在高大的光屏前,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里面的omega四肢和躯体已经完全变成了虫族的样子, 背后张开一对黑绿的翅膀, 只有脖子以上尚是人类的模样。 很熟悉的一张脸,梁关月记得这个omega曾经摔碎了他的抑制剂, 哭着问为什么他分化成了alpha, 而自己却是omega。 没想到两三年没见, 他和这人的命运会这般迥然。 范娜碰了碰他,疑惑道:“怎么了,看入迷了?后面还有机甲驾驶实战课呢。” “……嗯。”梁关月撤回眼神, “我在想,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呢?” “幸运?”她嫌恶的搓搓手臂得鸡皮疙瘩, “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 梁关月说:“至少他在一群试验体里,活下来了不是么?” 范娜摇头:“人得先是个人,才能有活着的意义啊。” 梁关月嘲弄道:“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 没有选择。”他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 “不过那也跟我没关系了。” 他刚想走, 范娜突然拉住他,惊讶道:“呀, 是四皇子!他很少出现在大屏幕里的!” 梁关月没兴趣道:“走了, 你刚才不是还催我吗?” 范娜说:“看完嘛, 听说这次零六区发生的事情由他负责,处理的很不错呢。” 她扯着不准梁关月走,梁关月没法,只好等着付韫鹭汇报完。 【各位尼诺并亚的公民们, 上午好。】 付韫鹭背脊挺直的站在发言台上,背后蓝底的墙雕刻着尼诺并亚银白色的国徽。他的头发全部梳了上去,完全展露出他骨相优越的白皙面庞,唇下的那点细小的痣在高清光屏下总是会不经意吸引omega与beta的目光,黑蓝的眼珠沉稳而自信的注视着镜头,皇室风度在他这一段向公民汇报的视频里仿佛体现的淋漓尽致。 【作为此次零六区人体虫化事件的调查负责人,联合专案组、军区、科研所等多方持续攻坚,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源头已经查明,现由我进行调查总体汇报。】 【此次事件系出于零六区黑市违法交易,犯罪集团启用联邦禁用科技,将虫族基因与人类基因进行融合,但此融合具有传染性,传染途径多为□□交换。】 【目前黑市违法交易网络已彻底斩断,现存窝点全面清零,累计查获涉案物资价值逾4亿星元,依法就地死刑者8名,刑事拘留犯罪嫌疑人37名。虽已实现渠道物理阻隔,但我们对潜藏幕后的核心犯罪集团仍保持高度追查态势。】 付韫鹭摘下头上的大檐帽,放在胸前,微微向镜头鞠了一躬。 【请各位公民放心,联邦政府已启动最高级别调查程序。元首今日签署特别行政令,成立跨部门专项调查组,将彻查所有涉案人员及关联机构。此类实验严重违反人道主义与联邦《生物安全法》,属于联邦特级重罪。】 【我们以联邦的信用向全体公民保证:真相绝不会被掩埋,正义必将穿透任何黑暗。】 范娜看完感叹的拍拍梁关月的肩:“alpha就该是四皇子这样啊。”她幻想道,“如果以后我也有一个alpha孩子像四皇子这样优秀——” “你想当他妈?”梁关月好笑道。 范娜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要真是他妈,做梦都要笑醒好不好?” 梁关月回忆起付韫鹭说起他家的样子:“那可不一定。” “喂,什么意思啊——” 梁关月摆摆手:“走了,要迟到了。” 距付韫鹭离开主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有余,而梁关月是在一个月半前回到的主城。 他在零六区并没有待多久,周一确定身体没事后就赶回斯特洛上课了。虽然付韫鹭很不放心,想让他多待两天再观察观察,但梁关月理由充足且正当,并表示自己完全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付韫鹭再不放心,也只能松口。 他回到学校后内天会例行公事给付韫鹭发一条消息,付韫鹭回复总是很晚很晚,不过梁关月不在意对方回的什么,亦不在意对方什么时候回的。 等到付韫鹭匆匆忙忙赶回主城,天气早早入秋,离上次梁关月在学校的光屏上看到他的汇报已经过了一周。 梁关月在上课的时候接到了付韫鹭的信息,说最后一节课上到什么时候,等会儿他过来接他。 梁关月出了校门寻着车牌找到付韫鹭的车子钻了进去,付韫鹭在后座歪着头小憩,听到关门声后猛的惊醒过来,转过头见是梁关月才缓和下来:“我来早了,等着等着瞌睡就来了。” 梁关月问:“你多久回来的?” “上午,不过先去和我父亲说明了具体情况,大概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后面的事就不归我管了。中午去见了母亲,吃过一顿午饭。” 回来后倒也没闲着。梁关月想。 “我看你在新闻直播里不是说犯罪团伙还在追查吗?这是追到了?” “没有。”付韫鹭苦笑一声:“我尽力了,但没办法,付万谦在这件事上断尾的很果断,直接指向他的线索中断了。” 梁关月听付韫鹭说过这件事跟大皇子可能有关,不解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大皇子明明知道人体实验是被联邦明确禁止的,为什么要去充当一个保护伞的角色,放任手下的人去零六区做这件事呢?” 付韫鹭摸摸梁关月的头,笑道:“你猜一猜呢?” 梁关月撇嘴:“反正不会只是为了钱。” “当然,盈利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因素是借由黑市这一场所,满足那些权贵的猎奇心理。”付韫鹭摊手,“这些权贵与黑市联系的越是紧密,就与付万谦联系的越紧密,然后逐渐被绑在一条船上,成为他的关系网。” 付韫鹭评价:“但他忘记了有些交易风险大于获利,人体虫化就是如此。” 梁关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个被改造的omega之后会怎么样?” 付韫鹭回答:“别担心,他是完全的受害者,联邦会尽全力救他,如果不能挽回虫化趋势……”他顿了顿,“联邦会给予他安乐死的选项。” “真的么?” “……什么?” 梁关月看着他:“是安乐死,而非作为珍贵的实验体用于研究么?” 付韫鹭哑口无言的与他对视,半晌才道:“……研究所那边,目前确实有这个想法。” “……”梁关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他伸出手抚摸玻璃,淡淡道,“不用骗我,毕竟这与我无关。” “关月……” “闭嘴。” 梁关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到燥郁,明明他压根就不在乎那个曾认识的omega的死活,可他仿佛能透过这个omega的结局,看到成千上万个人的命运,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他不过是被幸运稍稍的降临了一天——就在分化的那一天。 如果自己不是alpha,即使他再狡诈再聪明,无论如何努力,恐怕也会被命运轻轻落下的一粒灰尘,压的起不来身。 “关月。”付韫鹭握住他的手,温柔道,“如果你对此感到不忍心,我可以阻止研究院的做法。” 救他?可我不在乎他的命。梁关月垂下眼眸,道:“我只是透过他,看到了我自己。” 付韫鹭忙道:“怎么会呢?你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他抱住梁关月,偏头亲吻他的脸颊,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宝宝,你的未来无比光明,这是谁都不能够影响的。” “谁都不能影响?” 付韫鹭点头:“我会为你保驾护航。” 梁关月自嘲的无声的笑了:“万一我违逆了你呢?” 付韫鹭说:“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做那种事呢?”他严肃道,“我发誓,绝不会影响你的未来。” 梁关月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十分无趣。 无论是付韫鹭的爱,还是自己的报复——因为他在这一刻无比真实的意识到,连人体虫化这样恶劣的事件,都没能让付韫鹭扳倒付万谦,而自己真的能成功让付韫鹭失去如今的权势吗? 零六区的事,让梁关月更加清楚的看到了这些皇室成员背后的高山,并非一次地动山摇,就能够泯灭的。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不会把其他人当做人,他们唯利是图,获得的权利让他们站得更高,然后加倍渴求的往上攀爬。 如果他不能让付韫鹭败的彻底,之后迎来的只会是付韫鹭的报复。可他难道要一辈子像宠物一样,被捆在付韫鹭身边吗? 再者他的爱就能支撑到几时呢?或许一年两年,或许四五年,哪怕再长一些,梁关月也不信付韫鹭对他的兴趣能够维持一辈子。 等到激情退却,付韫鹭到底是会放了他,还是会像对跟随他多年的季瞬一样,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考虑杀了他。 他不会愿意当权贵手上牵绳的狗,也不会像个蠢货一样等待付韫鹭爱情消失后对他的最终裁决。 梁关月认为自从他被付韫鹭看上后,未来的路就只有一条,那条路并非付韫鹭所说的光明璀璨,而是一场赌注。 梁关月低声道:“哥哥,我想去你家。” 付韫鹭想让梁关月开心些,于是忙说:“好,带你去我家。” 付韫鹭的家装修的十分没有活人气,清一色的黑灰白三色,唯一算得上有生气的东西,是摆在玄关鞋柜上的一只灰白毛发的羊毛毡绿瞳猫咪。 梁关月换好拖鞋,手指戳了戳这只羊毛毡猫咪,转头好奇的问付韫鹭:“这是你做的?” 付韫鹭笑道:“怎么可能呢?这是我托人做的。” “你很喜欢猫?” “……算吗?”付韫鹭本来不太确定,瞧了瞧梁关月后才说,“算吧。” “那这只猫的原型……” “它是我在很小的时候,喂养过的流浪猫。”付韫鹭走到梁关月身边,伸出手指抚摸猫咪的头顶,似乎能够凭借这样的动作回到那个时候,“我其实想带它回家,但母亲严词拒绝了我,训斥了我一顿,说得十分严重,晚上我甚至委屈到边写作业边掉眼泪。” 说到这付韫鹭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有几天我太忙了,没来得及去喂猫,再去找它时它已经死了。”付韫鹭说,“是我没本事收养它,偏偏因为那点自私的同情,将它视为我的所有物。说不定没有我,它作为流浪猫会活的更久。” 梁关月看着那只猫咪玩偶,说:“所以你因为愧疚,按照它的样子,托人做了一个羊毛毡放在家里?” “愧疚吗……比起愧疚,每次出门或回家时看到它时,仿佛都在告诉我——”付韫鹭轻笑道,“付韫鹭,你需要去攫取更多的权力,多到谁也不能阻止你。” 梁关月转头,垂眸凝视他的侧脸:“如果失去权利呢?” “失去权利,我一无所有。” 付韫鹭感受到他的视线,也转向他,轻轻啄了啄他的唇,“我背负着母亲的期望,父亲的注视,而权力让我一次次能够选择我想要的,而非像对待那只流浪猫一样束手无策。因此过往三十年,我所追逐的,只有得到它这一件事。” “更何况……”付韫鹭弯眼笑了笑,“如果我不是四皇子,从最开始,我们可能都没办法在一起。” “……”梁关月的手放在付韫鹭的颈侧,指腹伸入衣领,缓缓摩挲他的腺体,轻笑道,“哥哥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付韫鹭被他摸的有些呼吸急促起来,凑过来就要与他接吻,梁关月躲了一下,发问:“那我是哥哥幼时没有养成猫的遗憾补偿吗?” 梁关月用力摁压他的腺体,付韫鹭吃痛‘唔’了声,微微发抖的靠在梁关月怀里,哑声道:“……宝宝,轻点。” 梁关月耍赖:“你说了我再考虑考虑。” 付韫鹭解开梁关月的拉链:“先做。” “……”梁关月挑了下眉,“我没说要做。哥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付韫鹭没法,环住他的脖子,想了想道:“关月,你不是我的宠物。你总说自己没有家……我想给你一个家。”他舔舐梁关月的耳垂,“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梁关月再没做的意思,也被付韫鹭半引诱半强迫的推到客厅的沙发上,他双腿岔开坐到梁关月的身上,弯眼亲他的额头,声音干涩道:“你不愿意动,那就我自己来。” 梁关月看付韫鹭是铁了心要做了,干脆放弃抵抗,哼笑道:“哥哥好好做,我在这监工。” 这次因为不在易感期,进入升职,强太勉强,梁关月没提,付韫鹭自然也不想自讨苦吃,不过即使无关升职强的事,付韫鹭仍然难以适应完全放入的尺寸。 他缓了一会儿才行动起来,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抓住梁关月放在他胸膛上的手,吻了吻手掌心,断断续续道:“关月,如果我接手了,呜……如果我接手了元首位置,你愿意……假装……二次分化吗?” 梁关月眉头皱了一下:“假装二次分化?”说完他就明白付韫鹭什么意思了,他伪造他二次分化成omega的假象,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迎娶他。 “……你愿意吗?” 梁关月笑了声,要不是自己的东西在里面,他现在想和付韫鹭打一架:“哥哥,这些事都太远了,我们以后再说吧,好不好?” 付韫鹭像是有些失望的抿了抿唇,但又马上掩饰干净:“也对……这些事太远了。” 凌晨时梁关月起来上了趟厕所,发现付韫鹭不在床边,便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果然,一楼客厅的灯还亮着,付韫鹭手指夹了根烟,似乎在同别人通话,声量比平时的还要小: “朱莉院士,我就知道您那么晚肯定还在忙零六区实验体的事……” “哈哈,您说笑了,我对那个omega没兴趣。”付韫鹭吐出烟雾,慢悠悠道,“这样,研究所十年前因为研发经费原因,暂停了一项项目,我听闻这项项目还是由您领队。” 白色的烟雾缭绕,连付韫鹭说的话在梁关月耳里都有些听不真切:“……项目启动资金我之后会全力支持。不过那个实验体的处置权元首毕竟交给了研究所,您能否帮我在研究所周旋一下,让他在之后能够得到安乐死的处置结果呢?” “没有没有,哪里的事,是我麻烦您才对……”—— 作者有话说:xysm说到做到日更到周一…… 很多事情换成情感正常的人来,其实确实会被付韫鹭的各种举动和言语打动(我们能理性分析是因为我们拥有上帝视角,而非局中人),但梁关月是个有些情感障碍的人,情感缺失让他能够更加理性且冷漠的分析利弊和看穿本质……这也是为什么我敢在付韫鹭确实已经够爱的基础上还坚持定这个走向情节的原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41 那也没关系,我应得的。 【帮我找到付韫鹭的把柄, 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哈。付韫鹭什么都不缺,能拿走你什么东西?】 【我的选择自由权。】 【梁关月,你真是有些好笑。】 【付韫鹭他帮他弟弟处理过很多烂摊子, 这事你知道吗?】 【其他的不清楚, 有一件在皇室里倒传得很广,不过被付韫鹭处理的很干净, 如果你能从他嘴里敲出来这件事, 我们再谈交易。】 “关月, 收拾好了么?音乐会要开始了。” 梁关月盯着付朝杨发来的最后一句话,关闭光脑,从衣帽间里走出来, 道:“走吧,哥哥。” 付韫鹭却拉住梁关月的手, 整了整他的衣领,手指抚平褶皱,笑道:“怎么穿衣服都那么马虎?” 梁关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说:“我不太穿正装。” “正装在你身上明明很好看。” “那是你觉得。” 付韫鹭愣了下, 转而摸他的头发:“最近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是我哪里不注意的时候惹到你了吗?” “……”梁关月撇开眼, “这就是我的常态。” 付韫鹭闻言大声笑起来:“你这是把我拐上床后就不想装乖了。”他捏捏梁关月的脸颊,“没良心的小崽子。” 梁关月反驳:“难道不是你想把我拐上床吗?” 付韫鹭轻轻拍了下梁关月的屁股:“我的拐上床, 是这个样子的。跟现在我们的形式, 不太一样, 你知道的吧,嗯?” 梁关月制止他胡作非为的手:“你好烦呐。” 付韫鹭弯眼笑道:“撒娇做什么?” 梁关月哼道:“不对你撒娇,难道对你弟弟撒娇吗?” “干嘛说起他?”付韫鹭道,“他之后没再找你麻烦吧?” 梁关月忽然亲了他一口, 瞧见付韫鹭呆住的模样,狡黠的笑了:“怎么,你弟弟看上我,你吃醋了?” “……瞎说什么呢?”付韫鹭不太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你说真话,我就再亲你一下。” “什么跟什么。”付韫鹭失笑道,“我们亲的还少吗?” 梁关月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耳垂:“那你耳朵红个什么劲?” 付韫鹭:“……”他举手认输道,“好了好了,我就是吃醋,满意了?” 梁关月牵住他手,不解道:“你怎么连你弟弟的醋都要吃?真不像你的性格。” 付韫鹭将两人相握的手放到了口袋里:“反正你听我的,如果他以后还来找你,立马联系我。” “为什么那么防着他?” “……你只需要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就可以了。” 梁关月反问:“那哥哥认为自己是好人么?” 付韫鹭顿了顿,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了,我也做了很多,在你们看来毫无道德可言的事。” 梁关月轻叹一口气,垂下眼眸:“……这样看来,我一点也不了解哥哥。” 付韫鹭见他失落的神情,忙柔声道:“怎么会这样想呢?” “你说你弟弟不是个好人,可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可怖的事。”他道,“哥哥说自己也做了很多坏事,我同样一件也不清楚。” “关月,你听我说——” “你就是不相信我。”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付韫鹭坚定的摇头,“是我认为不告诉你,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方式。” 梁关月勉强笑了下,“……好的。” “……”付韫鹭嘴唇张了张,挣扎了一会儿才道,“你想知道什么?” 梁关月摇头:“算了,我确实不太适合知道与你们皇室相关的事……” 付韫鹭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皱眉道:“关月,你是我的爱人,别把自己的姿态放那么低,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梁关月看了他一眼,犹豫良久才道:“那你弟弟到底做过什么事?” 付韫鹭思忖了一会儿,轻飘飘的带过原因,道:“因为一些……争执,亲手杀了一个他完全标记过的omega。” 梁关月挑了下眉:“omega保护协会竟然没找上门来么?” 付韫鹭叹气道:“因为他杀了人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母亲和我。” “而你立马帮他善了后。” “……没错。” 梁关月问:“那个omega的父母多日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难道没有报警吗?” “我暗访过他们,omega的家虽然在主城,但家境十分贫寒,并且不是这对夫妻的独生,底下还有一个比他小五岁的alpha妹妹。” “alpha妹妹?”梁关月恍然大悟,“所以你给了他们一大笔封口费。” “嗯。”付韫鹭点头,“不仅如此,我还在二十五区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让他们迁离主城,并保证他们活着的孩子能受到二十五区所提供的最好的教育和工作。” 梁关月了然,心下有了计较:“季瞬知道这件事么?” “他作为我的贴身助理自然知道。” “季瞬还活着么?” 付韫鹭笑了笑:“当然。” 梁关月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早对他动手了。” 付韫鹭无奈道:“在你心里我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么?” 你难道不是?梁关月歪头看他,心想我们两个在这方面实则很相似不是么? 但他说:“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觉得季助理知道哥哥的很多事,万一他想背叛……” 付韫鹭沉吟了一会儿:“那时想杀他,我确实是有这个顾虑,而现在决定先放着,一方面是念在这几年的交情不想把事情做绝,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妹妹是一个很麻烦的人。” 季文亭?梁关月疑惑道:“为什么觉得季文亭是一个很麻烦的人。”他以为季文亭是一个满脑子只知道爱情的omega。 “她很重视自己的哥哥。如果她哥哥死了的话,季文亭这孩子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利用所有关系追查到底。”付韫鹭道,“虽然我可以应付,但季瞬同样也很爱他的妹妹,他说到底又是个很机敏的人。” 梁关月听到这明白了他的顾虑:“你怕季瞬察觉到死期将至,为了他妹妹的安危,留了一手用来对付你。” “没错。” 梁关月嘲弄:“谁让你什么事都让季瞬过手呢?” “该怎么和你说——”付韫鹭观察着梁关月的表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季瞬他对我有别样的情愫。他是个beta,虽然做事利索,但难免有些死板,譬如喜欢这种事,他认定了就会磕到底。” 梁关月感叹的‘哇’了声:“哥哥好不要脸,竟然有恃无恐,觉得对方因为感情就不会背叛你。” 付韫鹭解释道:“不是有恃无恐——” “难道你想让我说的更难听点?”梁关月伸出一只手钳住他的下颚,食指和拇指捏住他的两颊,迫使付韫鹭微微抬头。 两人目光对视,梁关月先是弯眼笑了笑,然后凑过去亲他的额头,眼睛,鼻尖——每在脸上的一处地方印下一吻,梁关月的嘴里便吐出一个字:“玩弄人心的大渣A。” 付韫鹭被他亲的痒痒,闭着一只眼不停的笑,双手圈住梁关月的脖子,张开嘴邀请道:“我想这样亲你,行不行,宝宝?” “你怎么一点都不内疚?脸皮真厚。”梁关月这样评价着,拇指按住舌尖,指关节抵住付韫鹭的牙齿。 付韫鹭因此含糊不清道:“太有道德感的话,我早就死在很多年以前了。” “而且……”付韫鹭往下摁梁关月头,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亲吻,“风水轮流转,我现在不就正在被你戏耍么,嗯?” 梁关月怔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轻声笑道:“你心甘情愿的,我可管不着。” 他撤出手,付韫鹭如愿以偿的触碰到梁关月的唇。 【付韫鹭亲口和你说的?他莫不是疯了。】 【你既然知道这件事的内幕,为什么不拿它做文章。】 【付韫鹭不仅命人毁尸灭迹,还将那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迁离了主城,换上了新的户籍和名字,完全没法找到他们,而且就算找到了,他们也不会愿意主动生事的。】 梁关月站在阳台上,秋日的晚风吹起他腿边睡袍的衣摆。看到这段话实在是嫌弃的不行,啧了声,将手里的冰镇可乐放了下来,打字回复道: 【我这边会寻找有关证据,你则去找季瞬。】 【季瞬?他对付韫鹭死心塌地,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装作是付韫鹭派来的人,跟他玩两天。】 【讲话讲明白点。】 【让他知道,自己在被人追杀,有性命之忧,但不要真的就马上动手杀他,给他两天时间准备后事。】 【后事?】 【别问了,按我的做。在这之后,你就可以杀了他了。】 【看不出来你这人这样心狠手辣啊。】 梁关月懒得搭理,没有再回复。 他从来就不在乎别人的安危,只要那危险不会涉及到自己。即使他厌烦付韫鹭利用权利控制自己的选择和未来,但梁关月也并不会因此同情或庇佑那些同样被权利迫害的人。 从没有人无条件且无怨无悔的去保护梁关月,包括他的母亲,不过梁关月从未对此有过抱怨。 却也因为从未有过抱怨,梁关月便不会要求自己,去顾及他人利益。 如果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利用上身边能够利用的一切——至于被利用者同不同意,除了他们,谁又关心呢? 梁关月不会关心的。 假如有一天,那不知不觉跳进火坑的,变成了自己—— “关月,最近降温了,晚上别总在阳台吹风。”付韫鹭不知为何突然惊醒,看到梁关月在外面站着,下床去拉他进来,“手那么冰,生病了怎么办?” 梁关月笑道:“不是被冷的,是因为刚才在喝冰可乐,付韫鹭。” 付韫鹭眉头皱的更紧了:“小崽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吹冷风就算了,还喝冰的!”他转过身,气不过的扯梁关月的脸颊肉,“要是发烧了有你好受!” 梁关月抱住付韫鹭,低下头笑着亲了亲他的腺体,说: “那也没关系,我应得的。” 第42章 42 那蛇引诱我,我就吃了 “特地让我一个人过来, 是有什么事么?”梁关月搅动手里的咖啡,漫不经心的盯着旋转的漩涡,刻薄道:“一段时间未见, 你看起来很狼狈。” 季瞬瘦了许多, 黑眼圈袋子似的挂在脸上,刘海长的遮住了眼睛, 嘴唇翘起了干皮, 他哑声道:“是你从中作梗, 让殿下这样做的,对不对?” 梁关月矜持的喝了一口,笑道:“那天在医院, 我可没让付韫鹭赶你走。”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季瞬恼怒至极的拍桌而起,瞪视道:“你别在这给我装傻!殿下他不是无缘无故就赶尽杀绝的人!!” 梁关月被吓到一般, 往后挪动,捂住心口,惶遽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别给我装模作样的!”季瞬扯住他的领子, 低吼道, “你敢说你没向殿下吹过枕边风, 让他对我斩草除根?!” 梁关月呆愣的对他对视:“谁?我吗?有人要杀你?” “……”季瞬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似乎比方才更加摇摇欲坠, 松开了梁关月, 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你骗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梁关月说,“但自从你离开医院后,我和付先生再也没有讨论过你。”又叹气,“你喜欢他是你的事, 我不会因此对你有反感的情绪,更妄论让付先生对你出手。” “我不信……” “你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殿下要杀我……”季瞬呢喃,“这不可能。” 梁关月道:“你身后还有季家,为了和季家保持良好关系,他怎么可能杀你?” 季瞬笑了起来,肩膀不断耸动,苦涩道:“季家不像威廉家族,有时间沉淀下来的底蕴……是季家需要殿下,而非殿下需要季家。” 原来是暴发户一朝越位成为贵族。梁关月评价。 季瞬继续说:“而一开始,父母把我送到殿下身边,是想让我成为殿下的情人……但我一点儿都不排斥,我反而感到高兴。”他捂住脸,情绪有些崩溃道,“可先生,可先生说我的未来不应该如此,他说——” 他回忆付韫鹭那时的神情,记忆却变得模糊,只有他弯下腰,向跪下的自己伸出手的动作,付韫鹭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说:“我正好缺一位帮手,不如你来做我的助理。” 他就这样,忠心且勤恳的干了许多年。 付韫鹭也一度成为了季瞬,和季瞬身后家族的最大,最可靠的树荫。 即使因为梁关月的出现,他三番五次的顶撞付韫鹭,试图更改付韫鹭的决定,但季瞬始终认为,自己作为助理,总是要比‘情人’的位置更加重要一些,不是么? 否则当初,付韫鹭为何不让自己做他的情人呢? 梁关月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瞧着面前陷入迷茫的季瞬,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付韫鹭平日再怎么看起来好说话,归根结底还是一位核心的皇室成员呢?” “他们的决定,是不容违逆的。”梁关月淡淡道,“否则,你就是在挑战他的地位。即使你们有过许多年相处,但他是下达命令者,而你只是命令执行者,他始终在俯视你,而你也习惯了仰视他。” “况且,季助理,你知道的太多了。” “一个有反抗苗头,且知道他几乎所有把柄的人,作为付韫鹭,他可能会念在旧情,饶你一命。”梁关月直视他的双眼,微微笑道,“但作为四皇子,他绝不会留手。” “……”季瞬呵呵笑了两声,“是我自视甚高……” 梁关月体贴道:“但我或许可以帮你求求情,毕竟文亭小姐对我很好——” “你离我妹妹远一点!!”季瞬刚刚平复的心情兀的重新激动起来,“我也不用着你假惺惺的为我求情!” 梁关月挑了下眉:“你不怕死么?” 季瞬咬咬牙,道:“如果这是殿下的意思,我的顺从才是对季家最好的选择。” “你可以先和付先生联系一次,万一其中发生了误会,亦或是有转圜的余地——”梁关月将一切不稳定因素都提了出来,他要季瞬的回答,以防后续出现的事件会打得他措手不及。 “不用了。因为你有句话说对了。”季瞬握紧拳头,“他的决定……是不容违逆的。即使我见了他的面,恐怕也无济于事,趁现在他还愿意帮扶季家。”季瞬呢喃道,“这也是一种交换,不是么?” 季瞬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梁关月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困惑围绕了他的整个大脑。 这些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接触到的人与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家族,感情,不惜侵犯自己的利益,甚至愿意主动放弃自我生命。 愚昧的让他无法理解。 不仅季瞬如此,连付韫鹭也不能幸免。 如果付韫鹭足够聪明,舍弃那些累赘,又或者学着像他这样,谨慎的守护自己的领地,又怎么会被他抓住这些把柄。 —— 付韫鹭过来接他的时候,梁关月正蹲在地上,观察草地上一只蹦跶的麻雀。 他撑着脸,眨也不眨的,面无表情的就这样盯着。 风迎面吹拂,脸侧的碎发挠搔他的鼻子,梁关月打了个喷嚏,惊扰了警惕的麻雀,他抬头看向它飞离的轨迹,有些不大开心的撇撇嘴。 付韫鹭看笑了,走到他身边,调侃道:“这也能生气吗?” 梁关月眼珠子转向他,因为阳光又微微眯了起来:“你来了不早说?” “见你入迷,出声了难免打搅你兴致。” “你这段时间很闲吗?” 付韫鹭拍拍他的头:“你这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 梁关月回答:“你太闲,我怕是因为元首嫌弃你。” 付韫鹭跟着他一起蹲下来,笑道:“再怎么样,养你我是绰绰有余。” 梁关月甜言蜜语道:“哥哥养不起也没关系,养不起的话换我养你。” 付韫鹭愣了愣,伸手将对方的碎发撩到耳后:“要真是沦落到靠你这个小孩儿养,那我也太没用了。”又说,“对了,我喜欢的一部话剧定在今晚,要和我一起去么?” 梁关月站起身,付韫鹭也跟着站起来,他打打哈欠,嫌弃道:“可别像上次音乐会一样无聊。” “不会的,上次是我考虑不周。”付韫鹭还记得梁关月中途靠在他肩上打瞌睡的模样,“这次的话剧一定不无聊。” 梁关月双手插在灰色外套的口袋里,调笑似的睨了他一眼:“如果我觉得无聊,哥哥是不是应该有一些惩罚?” “什么?”付韫鹭顿了下,“惩罚……?” “怎么,你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没有信心吗?” “当然不是……”付韫鹭踟蹰道,“你说说看。” 梁关月摇头:“不行,你要先答应。” “……”付韫鹭心想梁关月这样一个孩子能想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惩罚,于是妥协道,“好,我答应你。” 梁关月笑意愈发深了,他凑到付韫鹭耳边,小声道:“如果无聊的话,哥哥就得陪我玩点好玩的。”他捏了捏他的指腹,“就在床上,好不好?” “……”付韫鹭骑虎难下,道,“行。” 梁关月凝视他约摸三秒,然后亲了亲他的唇,说:“付韫鹭,你比方才那只麻雀可爱多了。” 付韫鹭气笑了,捏住他的两颊,恨得牙痒痒似的:“小崽子,有时候我真想收拾收拾你。” 梁关月只是又亲了他一口。 付韫鹭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投降了。 …… 【奇迹,奇迹,没有奇迹!都是假的!没有救了!他们满口谎言,欺瞒众生,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不。】牧师慈悲的低下头,缓缓道,【真实定藏匿其中。】 【因为假如这一切里面从来就没有任何真实的东西,人们就不会相信其中的任何东西了; 因此我们就不要结论说,因为有那么多的假奇迹,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奇迹;相反地我们倒是必须说,既然有那么多假奇迹,所以就必定有真奇迹,并且其所以有假奇迹就正是由于有真奇迹的缘故。】(注) 梁关月面无表情的打了第五个哈欠,咕哝:“什么乱七八糟的。” 付韫鹭咳嗽一声:“……还没到精彩部分呢,宝贝,不如我们再看看——” “哥哥,回家吧。”梁关月握住他的手,像盘踞在善恶树上的那条蛇,说,“我有些怀念你的那个地方了。”—— 作者有话说:(注):【因为……缘故】出自帕斯卡尔的《思想录》 第43章 43 好吧,谁叫我心疼你呢 付韫鹭低下头, 双手背在身后,梁关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镣铐,将他的手腕铐住。 “张开嘴。”他感受到梁关月就在他的身前, 拇指撬开他紧闭的牙齿, 诱哄道,“你牙齿咬到我手指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付韫鹭咬牙切齿道, 颈侧的青筋鼓动, “我看不见你。” 梁关月轻声笑道:“你先张开嘴嘛, 哥哥。” 付韫鹭胸腔起伏,平息许久,梁关月耐心等待, 并未出声催促,直到梁关月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付韫鹭才勉强张开了嘴,不晓得他要塞进什么东西,只能警告道:“我明天还要出席晚宴,元首也会参加, 别在看得见的地方留下痕迹别太过分。” 梁关月哧的笑了一声, 说:“你想哪去了, 我有那个想法。”他调笑道,“我怕哥哥一怒之下咬断我的手指。” 付韫鹭心中烦闷, 但他向来擅长伪装温柔, 时间一长, 即使是与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连躁怒也习惯以缓和的方式传递出来。他眉头微蹙,用尖牙咬了咬梁关月的指腹,催促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时间不要拖太久。” 梁关月慢悠悠的拿出付韫鹭送给他的那把手枪,付韫鹭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住了,他偏头想要躲开,但梁关月像屠夫般冷漠又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头发,嘴上却哼唧地撒娇道:“哥哥,你躲开是什么意思?” 冰冷的金属枪管压得付韫鹭不能动弹,连说话都十分勉强,他呼气的频率明显变快,含糊不清道:“拿走。” “拿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梁关月松开付韫鹭的头发,转手将他整个人拥在怀里,付韫鹭整个身子靠在他身上,被迫仰起头,这个姿势让他更加没办法挣扎,梁关月说,“你很怕吗,哥哥,怕我就这样扣下扳机,对你开枪。” 付韫鹭被这句话激怒,用力咬住冷硬的金属枪身,一字一顿道:“再乱说话——” “对我也下口这么狠吗?”梁关月笑眯眯的打断道。 付韫鹭想要瞪他,可眼睛被领带遮住,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梁关月扣动扳机,发出的声响再清楚不过传近付韫鹭耳内,他猛地一震,上半身发力撞开对方,梁关月被他撞得歪倒在床上,观察跪着的付韫鹭身体一耸一耸的喘气模样,忽然摊手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梁关月!!”付韫鹭怒道,“你太过了!!” 梁关月笑够了后才说:“你难道会觉得那把枪里真的有子弹?”他伸出手勾了勾付韫鹭背在身后的手指,付韫鹭正恼怒,身子转了个方向不想让他碰到,却恰好将人正对着梁关月。 “跟有没有子弹无关。”付韫鹭第一次明显的表露出自己的喜恶,说,“梁关月,我不喜欢这样。”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梁关月淡漠的打量付韫鹭,嘴里从善如流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以为哥哥会相信我,就会知道枪里一定没有子弹。” “……”付韫鹭低声道,“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喜欢那样。” 梁关月软声道:“你别生我的气,一定没有第二次了。” 愤怒和一瞬的惊恐的过后,听到梁关月这样‘诚恳’的认错,付韫鹭反倒有些尴尬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成熟了,梁关月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被绑架时每天都被叛军当成人体活靶,他只是在玩一种……很新颖的把戏。 付韫鹭一边想着,一边察觉到梁关月也没有再说话,更是反思起来。 不应该这样凶他的,梁关月是需要娇惯的小孩,自己方才的态度大概是吓到他了。 看的话剧他不喜欢,总不能在今天让的事也被自己搞砸。 付韫鹭想清楚后,先是道歉:“我也有错,刚才太凶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梁关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搞不懂付韫鹭又在搞什么名堂,迟疑道:“……没有。” 这迟疑在付韫鹭耳朵里却变了味,他沉默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般,说:“……你的来。” 梁关月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他微微张开嘴,示意道:“……我没给这样过,可能没有那么舒服。” “……”梁关月认为付韫鹭可能真的疯了,自己明明赤裸裸的在作弄他,可他现在竟然主动说要这样。 梁关月怀疑他是假意顺从,实则蓄意报复。 “……不用了。”拒绝的太生硬,他顿了顿,解释,“不太好。” “哪里不好?”付韫鹭无奈道,“我都没说不好。”他不等梁关月之后的话,“今天话剧你并不喜欢,我很抱歉,没有充分考虑到你的喜好。” 梁关月说:“我没有放在心上。” “作为年长于你的人,不管你有没有放在心上,今天晚上我都做的很失败。” “好吧,即使是这样,但也没必要——” 付韫鹭笑骂道:“宝贝,我从没发现你这样啰嗦过。” 看他那样好像真想给自己试试,梁关月一边说着你图什么,一边解开了付韫鹭眼睛绑着的领带。 付韫鹭见了光,先是眯了眯眼睛,眼前的梁关月从模糊逐渐转为清晰后,他扑上去,泄愤似的扑上去咬了咬梁关月的嘴唇,道:“有时候你是真能惹我生气。” 梁关月懵懂的眨了眨眼。 付韫鹭又亲了口他的脸颊:“可我总是拿你没办法。” 他单膝跪下,抬起眼睛往上瞧梁关月,见到他像只猫似的好奇的看着自己,哑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梁关月抓住了他的头发,说:“太少了。”他弯起眼睛笑道,“这件事可能得尝试的再多一点才能成功。” 付韫鹭在提出这个提议前,以为时间不会太长,但事实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梁关月的手覆住他的后颈,用相反的力阻止他退后,轻笑念道:“I’m not done here yet. Where do you think youre going?” “梁关月”付韫鹭眼尾发红的看着他,几乎恳求道。“这里不能写无关的东西。” 梁关月用拇指擦掉流淌到他唇下那颗痣上的口水,不急不慢道:“那你别闹了。” “好的。”付韫鹭捂住喉咙干呕,“我删了。还想怎样。” 梁关月挑了挑眉,半晌调笑道:“好吧,谁叫我心疼你呢?” 删改到这里的时候,疼痛让付韫鹭的意识变得涣散,他被梁关月自己想想吧,感觉浑身自己再想想,自然感觉不到手腕上终端的响动。 可在上面的梁关月看到了。 他辨析着屏幕上面的字,待看清楚后梁关月冷笑起来,看来那天季瞬也并非真的相信自己,竟然敢糊弄他,私下再打电话询问付韫鹭——梁关月稍稍用力的给了谁一拳,付韫鹭浑身发抖,神志不清的痛吟起来。 梁关月俯下身,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个人,只是凑到付韫鹭耳旁,轻声问:“哥哥,终端上好像有人联系你。”他的手像蛇一样的攀附到付韫鹭的手腕上,将终端伸到他眼前,梁关月笑道,“好像是季瞬打过来的,要接吗?” 付韫鹭现在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其他的,他摇头,崩溃道:“不不接。” “不管他吗?” “痛……”付韫鹭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动到一块,身体像要被劈成两半。 “等会儿就好了。”梁关月亲吻他的眼尾,“再忍忍,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44 监控已关闭 付韫鹭醒来的时候梁关月缩在他怀中还沉浸睡梦里, 昨晚到最后他甚至失去了意识,身体现在感觉一塌糊涂,但他也不指望梁关月这个小孩儿能够贴心的帮自己清理。 说到这个, 付韫鹭现在甚至有种幻觉——觉得梁关月就像他的半个孩子——他怀抱住沉睡的梁关月, 抚摸他的背脊,低下头亲吻梁关月的头顶。 梁关月被轻微的动作惊醒, 抬起头看向付韫鹭, 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付韫鹭笑着亲他的额头,轻声问:“醒了?” 梁关月垂下眼,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付韫鹭, 咬住他的胸,付韫鹭微微瑟缩, 沉声笑道:“又咬,我不是omega,没奶给你喝。” 梁关月不说话,只是松开牙齿, 伸出舌头舔了舔咬痕。 看来还没清醒。付韫鹭叹了口气, 胸上的痕迹穿上衣服别人便看不到, 环住梁关月的头干脆任由他动作:“轻点宝宝。”他打开终端,“昨晚是不是有人联系我?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季瞬?” 季瞬怎么会突然联系他?付韫鹭眉头一紧, 再多旖旎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回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未被接通,心下便感到不妙,立马派人去寻找季瞬下落。 他了解季瞬的性格,说到底也是个骄傲要面子的beta, 自己那天让他那般难堪,他绝不会轻易主动找自己的。 除非是出现了不得不联系自己的事。 “关月。”付韫鹭的手指剐蹭他的脸颊,询问,“季瞬有找过你吗?线上或者线下。” 梁关月迷茫的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付韫鹭好笑道:“这个‘嗯?’是有还是没有?” 梁关月打了个哈欠:“问我这个干什么?” “昨晚联系我的是他。但我刚才回拨过去,他没有接。”付韫鹭蹙眉道,“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他没找过我。”梁关月往上挪了挪,直到从付韫鹭的怀里挪到了枕头上,与他对视,道,“哥哥那么担心他,我要吃醋了。” 因为没洗漱,付韫鹭只是啄了下他的脸颊:“吃醋了,然后呢?” “然后?”梁关月甜甜的咧着嘴笑,凑到他耳旁轻声道,“然后我要在哥哥平时办公的书房里,把你省略四个字……” 付韫鹭愣了下,忽然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宝宝,谁教你的这些荤话?” “以前有人这么对我说过。”梁关月无辜地眨眨眼。 付韫鹭的笑声立马停下了:“有人?谁?” “忘记了。”梁关月回忆,“在我们那儿,每个月都会有好几起间杀案,有很多甚至是不了了之。” “……简直无法无天。” “连你们都不会管我们了,谁又把法律当回事呢?”梁关月笑道,“那些边缘的星球,本来就只是城区的垃圾场不是么?所以这里的人对那些星球统称垃圾星。” 付韫鹭沉默许久,然后抱住梁关月:“如果以后可以的话,我会实行整顿的。” 梁关月却说:“付韫鹭,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没有人会因此感谢你,尤其是已经在垃圾星扎根的人。” “但那是你的故乡,关月。我一想到未来可能有无数个像你一样优秀的人被埋没在那里——” “可是付韫鹭,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你就当我爱屋及乌,不好么?”付韫鹭笑道,“而且我不想每当说起你的故乡,他人会露出鄙夷的神色。” “……”梁关月的手指不知为何蜷缩起来,“我不明白,付韫鹭。”他看着这个年长的alpha,陌生的情绪再次袭来,他重复道,“我不明白。” “你还小。”付韫鹭摸了摸他的头,“有我在,很多事情你即使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他温柔道,“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现在唯一的亲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不懂的事,想学,我教你,不想学,我也会为你保驾护航。” “我手里所握住的权力,它们会有无限广的荫蔽,梁关月,那些全部都属于你。” “……”梁关月缄默无言的凝视他许久,最终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收好吧,付韫鹭,我并不需要。” “关月——” “哥哥惯会说好听的话。”梁关月转过身,背对着他,“实则连书房都不让我进。” 付韫鹭说:“宝贝,来之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我又没说要去。”梁关月哼了声,“我是听你刚才那番甜言蜜语,怕自己当了真,以后像季瞬或者你的其他情人一样僭越,惹你不快,被一脚踢开。” 付韫鹭哭笑不得:“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和他们摆在一起?”他尝试牵住梁关月的手,被梁关月甩开了,软声解释道,“不是不让你进书房,是因为那里面全都是我整理的原始版的纸质资料,每一个都有编序且没有备份,万一不小心搞丢了会很麻烦。” “你干嘛认为我一定会翻那些东西?” “不会翻不会翻,是我错了。”付韫鹭哄道,“主要书房除了那些资料,其余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梁关月不说话,付韫鹭往他那里动了动,说:“真想去?真想去现在就去录个虹膜识别,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在书房里待着就什么时候去。” 梁关月闭着一只眼,用睁开的眼睛转头睨他,猫似的哼了声:“这才对嘛。” 付韫鹭被他这一眼看的心痒痒,捏住他的耳垂,笑道:“对哪里了?” “我一辈子都栽你手上了。”梁关月理直气壮道,“所以属于你的一切我都可以进入才对,否则就不公平。” “好好好,这下你满意了吧?”付韫鹭语气温柔的像哄小孩一样,说,“该不该给你的进的都答应你了,以后可不能找我茬了。” “这哪里算找茬?”梁关月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双手环住付韫鹭的腰,“难道不是么?” 付韫鹭离他很近,呼吸交融,虽然梁关月没反应,但付韫鹭已经有些心猿意马的起来了,他对星事向来不避讳,又对自己只能被梁关月干的事感到认命,哑声道:“宝宝,现在就可以进来。” “……”梁关月眉头微挑,“昨晚被弄晕的人我记得不是我吧,哥哥。” 付韫鹭低声笑:“我是alpha,身体总是比omega强壮,恢复自然也快得多。” 梁关月耐心检查了一下,又瞧见自己检查时付韫鹭的模样,摇头:“受伤了,下回。” 付韫鹭激他:“我看是你没反应才不想做吧?”他叹气,“明明还这么年轻,就不太行了……” “……”梁关月呆了下,然后有些嘲讽道,“哥哥确定要这样激我?” “那对你有用么?” 梁关月面无表情:“没什么用。” 付韫鹭叹了口气,说好吧好吧,他自己去浴室解决。刚要掰开梁关月的手臂准备起床,就被梁关月整个翻了过来,梁关月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肩膀,手掌摁住他的腹部,声音带了些笑意:“我觉得得让付先生知道有时候要学会适可而止。” 付韫鹭的腺体微微发烫,上面的咬痕杂乱无章,听见梁关月命令道:“会拿筷子吗付先生?这样是夹不起菜的——”【这章也被投诉锁了,所以改一下】 梁关月感受到怀里付韫鹭突然的轻颤,愣了愣,然后像条蛇一样脸颊贴住他的颈侧,戏谑的学着付韫鹭平日跟他说话的语气,轻声细语道:“宝宝,你在发抖。” 付韫鹭恼怒道:“……别这样叫我。” “那再给哥哥一次选择机会,趁我还没反应。”梁关月循循善诱,“我们等会儿是应该在家里度过整个白天,还是——” 付韫鹭犹豫了两秒,直觉告诉他梁关月的整个白天应该不是开玩笑,委婉的后悔道:“……现在和我去给你录个虹膜识别,下午五点我还有个宴会要参加。”他顿了顿,“昨天有跟你说过的。” 梁关月松开手,笑眯眯道:“好呀。” 付韫鹭很没骨气的逃进了浴室把昨天留下的东西清理干净,洗完后到衣帽间把宴会要穿的礼服穿上了,只不过外头的西装外套挂在手臂,预备出门的时候再套。 他回来发现梁关月还躺在床上,散落的及肩黑发乱成一团,眼皮子竟然开始打架,付韫鹭好笑的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唇,将西装外套放在了椅背上,决定先去喷发胶再过来喊他起床。 “睡美人,起床了。” 梁关月睁开眼,揉了揉头,迷瞪的看向他,付韫鹭笑道:“一个收拾的功夫你怎么又睡起来了?” 梁关月打了个哈欠,懒得回答,向他伸出手。 “要抱?以前还行,现在我的腰被你弄得实在有点做不到。”付韫鹭一边这样抱怨,一边伸出手努力将他抱起身。 梁关月的头靠着他的肩膀,说:“昨晚运动那么久的人可是我。” “好好好,辛苦你了。拖鞋穿好了吗?乖崽,坐稳,我松手了?”付韫鹭确定梁关月不会一头栽下去才松开手,看着他鸡窝一样的头发又去拿了把梳子,小心的给他梳理头发。 梁关月低下头抵着付韫鹭的腹部方便他梳头发,回忆刚才付韫鹭的脸,提醒:“你发胶白喷了,刚才有头发散落下来了。” “谁知道你这个小孩儿要人抱才起来呢?”话虽这样说,不过付韫鹭的心情却是相当轻快。 —— 虹膜录入完成后,付韫鹭让梁关月自己试试开门,梁关月正对着站在书房门口,两秒过后听见滴的一声,梁关月扭动把手推开门,入目即是好几架的文件夹放满了书架,最上面的书架均摆着最老式的棕色密封纸袋,梁关月疑惑道:“万一这些被人偷走了怎么办?应该拿保险柜锁着的。” 付韫鹭笑道:“这个书房就是个保险柜。” “所以这些文件里面都记录着什么?” “一些民众无法知道的事。”付韫鹭道,“或者是最好只有我才能知道的事。” 梁关月转头看他:“你就这么让我进来了?” 付韫鹭插手抱胸:“这不是你和我闹脾气么?”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闹脾气,你就答应了?” “你可以理解为,我想让你知道,你对我而言无人可替代。”付韫鹭说,“我们目前确实不能正大光明在一起,但关月,除此之外,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拥有。” 梁关月问:“包括你的权力么?” “给予他人荫蔽,不也是分享权利的体现么?”付韫鹭说,“当然了,如果以后你想当官的话,只要考上了,我就会帮你不断往上爬。” “你不怕我站得越高,越会和你渐行渐远么?” 付韫鹭像是听见了什么童言稚语,却又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你想太多了,宝贝。” 荫蔽之所以是为荫蔽,是因为离开了大树,那影子便荡然无存。假如梁关月真的依仗他的枝干往高处攀爬,那他也可以随时将人抖落下去。 可惜付韫鹭并不知道,梁关月不想攀爬到高处,相反,梁关月厌恶时时刻刻被阴暗笼罩。因此他只需要踩在地上,拿起斧头砍断他的树干。 梁关月观察四周,问:“奇怪,这里没有监控么?” “有的。” “可我没有看到。” 付韫鹭说:“因为它小到你看不见。” 梁关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关上门,拉着付韫鹭走到书桌旁,付韫鹭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梁关月便将他抱到了书桌上。 “关月——?!”付韫鹭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他,梁关月双手撑在桌上,笑眼弯弯道:“哥哥好像忘记了我说过的一句话。” 付韫鹭:“什么……等等!”他耳垂发红,不敢置信道,“现在吗?在这里?” “不是说过了吗?”梁关月软声撒娇,“在书房里,把哥哥弄到——” “好了好了!”付韫鹭捂住梁关月的嘴,纵然心理素质再强大,在书房这个地方也有些羞赧,“不行,还有晚宴,关月,等我回来……” “还有四个小时,足够了。”梁关月亲吻他的唇,碧绿色的眼睛深深凝望他,付韫鹭的心跳在这样的目光中跳得愈发快了起来,“还有监控看着我们,晚上我要看录像……”他低声道,“我要欣赏哥哥哭着求饶,【这里也删了】——” 他说着就将付韫鹭摁倒在桌面上,付韫鹭胸腔起伏得厉害,手指紧紧抓住梁关月的手臂,怒斥道:“别给我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么?”梁关月委屈的撅起嘴,“真冤枉人,晚上看监控录像就知道了。” 付韫鹭的腿被架到了梁关月的肩膀上,付韫鹭仰起头,下颚紧绷,半晌咬牙切齿道:“……关闭监控。” 房间里突然想起了机械女声:【请再次确认指令:关闭监控。】 梁关月轻笑着凑近他的腺体,吹了口气:“真讨厌,哥哥耍赖。” 付韫鹭没有推开梁关月,自暴自弃的闭上眼,只能无能的对管理系统怒道:“关闭监控!!” 【监控关闭确认。】 【监控已关闭。】—— 作者有话说:改了一下,原因写文里了 第45章 45 梁关月,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我们在房间内发现了季先生的尸体。” 晚宴刚结束, 付韫鹭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点烟的手顿住了,看着他的下属, 皱眉确定道:“尸体?” 对方恭敬道:“是的, 殿下,季先生死了。” 他咬住烟嘴, 伸手接过尸检报告查看, 神色晦暗不明, “……自杀?” “我们排查过自杀系伪装,实则他杀的情况,但经调查, 确实是自杀无疑。” “可他的自杀毫无动机。”付韫鹭眉头紧皱,看着尸检报告中推测的死亡时间, 然后打开终端查验昨晚季瞬联系他的时间,愣住了——前后间隔连一小时都不到。 “他的尸体旁有一封信,上面没有写明收件人。”下属递上信封,付韫鹭拆开, 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字。 【季家与我仍然忠心于您, 望殿下能够继续给予季家庇护。】 付韫鹭吸了口烟, 缓缓的吐出白雾,沉默半晌才道:“去查一查这几天季瞬有跟谁接触过。” “他的死确实是自杀没错, 但动机蹊跷, 恐怕与我有关。” “是, 殿下。” —— 梁关月先是从最顶端的密封袋开始搜寻,果然在角落中找到了写着编号“01-875-刑侦-043号”的卷宗。 梁关月拆开线,赫然入眼的便是死者的个人资料,每一处值得推敲的地方都被画上了红线, 旁边写了标注,梁关月认得那工整凛厉的字迹,是付韫鹭的。 “姓名:蒋连 性别:omega 出生日期:星际853年01月06日 户籍所在地:第01行政区旧城区瑞东街道 【廉租房聚集地,家境贫寒。】 死亡时间:星际875年07月23日 父亲(alpha):职业登记为建筑工地临时工,近五年工伤保险记录显示三次工伤事故 母亲(omega):慢性肾病长期治疗患者 妹妹(alpha):现就读于01行政区第十一中学高中部 【家庭经济收入少,alpha抚养义务未完成,物质需求较大,可作为突破口。】 教育经历: …… 873年因多次旷课,缺席数门主修课考试,主动退学。 社会活动记录: 873-874年:白日于餐饮企业从事兼职工作,夜晚于某某会所从事不正当服务。 【若被抖露,可作为被害人污点进行舆论压力导向。】 矛盾焦点:完全标记争议 【舆论压力导向二:虽看似为恋爱关系,但已从Alpha手中拿走近百万星币,不应强势抗拒完全标记。】 …… 致命伤特征:损伤类型为胸部枪弹伤【……蠢材。】 标记行为鉴定:证实已完成完全标记过程 ……” 完全标记四个字被红笔画了好几个圈,线条杂乱,看得出来付韫鹭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烦躁。 除了个人资料,还有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法医鉴定结果报告,以及蒋连父母作为乙方和付韫鹭签下的合同。 他在合同上面,看到了一所大学的名字——他记得付韫鹭说过,他会保证蒋连的alpha妹妹享受到当地最好的教育资源,如果说连大学都能够保送进去,那么按年龄来说,他的妹妹还没有毕业。 比起在偌大的二十五区里寻找已经被改名换姓的人,显然是从一所学校中查找某年入学的女性alpha来的更容易。 付韫鹭确实处理的很完美,要不是他允许自己进入书房,关闭了监控,恐怕自己压根没有办法找到这几个人。 梁关月将这些证据拍了下来,然后完好的放回原位,离开了书房。 他发了蒋连资料的一角给了付朝杨,付朝杨便立马打电话过来,问他怎么搞到的东西,梁关月淡淡道:“明天见一面,商量后面的事。” “明天?” “怎么,不行?” “倒不是不行……”付朝杨犹豫了会儿,“我给你发一个地址,明天你过来找我就行。” 付韫鹭大概是十一点到的家,在玄关换鞋时喊了声梁关月的名字,但没人应答,才发现梁关月不在家里。 “下午把我搞得够呛,晚上出去玩也不跟我说一声。”付韫鹭不大高兴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去拨梁关月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付韫鹭开门见山道:“跑哪去了?多久回来?” 梁关月的声音很小:“大概……半个多小时?” “你在哪?” 他还没听到梁关月的回答,便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声音:“关月,是谁?” “……”付韫鹭重新换上了皮鞋,拿起车钥匙,打开门走了出去,问:“你不是一个人?” 梁关月连忙道:“我马上回来,你误会了。” 付韫鹭冷笑一声:“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心虚什么?” “是付韫鹭对不对?”季文亭声音猛的提高,眼神像锐利的刀看向梁关月手里的终端,“是他对不对?!” 梁关月先是轻声安抚季文亭,说不是他,季小姐,你别生气,说完又对付韫鹭道:“你别来了,我等会儿就回家。” 付韫鹭打开车门,不容置喙道:“定位发我。” “哥哥……” “梁关月,我现在有些生气。”他的食指不断敲打膝盖,“我们不要因为外人吵架,可以么?” “……我知道了。” 梁关月将定位发给付韫鹭后挂断了电话,拍拍季文亭的肩膀,善解人意道:“很晚了季小姐,你的父母会担心你的,回家吧。” “我哥和我说了。”季文亭眼眶通红的看向他,“你和付韫鹭在一起了。梁关月,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是在一起。”梁关月摇摇头,“我和他都是alpha,我们只是抱样关系,季小姐。” 季文亭倔强的看着他:“你喜欢他?” “……”梁关月苦笑,“我只能逼迫自己喜欢他,不是么?不然我又如何才能让自己接受这种事呢?” “所以你是被他强迫的,对吗?” 梁关月抿了抿唇,用沉默回答她的问题。 季文亭得到答案,突然抱住他,大声哭了出来,哽咽道:“关月,关月啊……” 梁关月佯装无措的手忙脚乱,问:“这是怎么了,季小姐,你怎么哭了?” 季文亭痛苦的哭泣道:“我们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遇到他呢……哥哥,哥哥……” 梁关月的双手也轻轻回抱住她,低声道,“别哭了,看到你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会感到很难过。” “我没有哥哥了……”季文亭在他怀里抽泣道,“我没有哥哥了,梁关月。” 梁关月惊讶道:“你是说季瞬季先生么?他怎么忽然——” 季文亭抓住梁关月的衣服,说出他的名字时,狠厉的似乎要将这几个字嚼碎也不能罢休,道:“是付韫鹭,付韫鹭逼死了我哥哥——” 梁关月吓了一跳,捂住她的嘴:“季小姐!”他担忧的低头看着她,“祸从口出。” “你不信?”季文亭瞪大了眼睛,“是哥哥亲口告诉我的,让我不要让我惹四皇子生气,让我听四皇子的话……可他又说,如果四皇子要害我,害季家,也千万不能任人宰割。” “这都是他告诉我的。” “梁关月,付韫鹭他就是个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的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连为他做了那么多年事的哥哥都不肯放过……”她嘴唇气的发抖,“你竟然信他,不信我?” “……”梁关月垂下眼眸,捧住她的脸,慢慢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温柔道,“季小姐,我信你的。”他苦笑道,“可他是苍天大树,而我只是那一点蚍蜉,无论相信与否,都是不可能撼动他的。” 季文亭怔愣的看着他,半晌才缓缓道:“我们一起。” “我会有办法的。”她坚定的像位战士,“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街边的路灯昏黄,秋天的细虫在灯光下萦绕飞舞,梁关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了会儿,付韫鹭才匆匆赶到。 他停驻在离梁关月五六米远的距离,平日总笑的嘴角平直,神色肃穆凛寒,可能是不想让相见的场面太难堪,又或许是年长者需要在感情里保留一些体面,在走到他身前时,脸上又重新挂起了温和的笑容。 “等了很久吗?” 梁关月摇摇头:“不久,季文亭才走了十分钟不到。” “……”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付韫鹭笑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宝贝。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梁关月点头:“她一小时前突然邀我出来见一面,我本来不想去,因为答应你了要跟她保持距离——” 付韫鹭打断道:“对,梁关月,你答应了不是么?” “那是因为——” “我不想听借口!”付韫鹭声量骤然大了起来,“我答应你的事全都做到了,但你呢?梁关月!我让你和她保持距离,你都办不到吗?” 梁关月对他突如其来的愤怒不解的歪头:“以前你对此的态度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会突然这样生气?” 付韫鹭怔愣住了,他甚至感到了一丝尤其陌生的委屈,颤声道:“梁关月,你身上都是omega的味道啊……我下午才被你完全标记……我凭什么不能……” 说到这他似乎认为这样的话太不妥,于是握紧拳头,闭上了眼睛,压抑住情绪。 梁关月说:“她来找我,是因为季瞬死了,哥哥。” “……”付韫鹭哑声道,“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哥哥死了,她很难过,想要和我倾诉,因此我无法拒绝她。”梁关月说,“她哭的很伤心,所以我抱着她安慰了几分钟——” “够了!!”付韫鹭愤怒的咬牙切齿道,“梁关月,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第46章 46 西西弗斯的神话 梁关月呈大字式的躺在床中间, 双手张开,但也只是碰到了付韫鹭后背的衣服,他偏头瞥向他, 付韫鹭背对着他侧躺在床的最右边, 恐怕再往前些就要跌落下去。 他确实是想要付韫鹭故意生气,再将不满转移到季文亭身上, 但梁关月没想到他能气成这样, 甚至连自己的撒娇都熟视无睹, 回到家甚至没打算让自己进他卧室。 梁关月自然乐意自己一个人睡,可他不是傻子,如果自己真的放着他不管, 恐怕会玩的太过火,让付韫鹭热情退却, 察觉出端倪。 于是自己硬是在付韫鹭关门的时候挤了进来,导致现在的场面是他霸占了几乎整个床,而付韫鹭‘可怜’的蜷缩在最边缘。 “你没睡着。”梁关月打破了夜晚的沉寂,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胛骨, “还是说你准备今晚就这样睡吗?” “……” “我抱住季文亭安慰她, 是因为……” “出去。” 梁关月翻了个白眼, 忍了忍,撑起半个身子, 阴影笼罩住付韫鹭:“哥哥可以让我把话说完吗?” 付韫鹭淡淡道:“所以我是连冷静的个人空间都没有了吗?” 梁关月不耐烦的下意识啧了声, 付韫鹭听到后后背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付韫鹭没有打算退让。 梁关月俯下身,一只手拢住付韫鹭的腰, 低头用牙齿揭开了抑制贴,唇贴住腺体,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付韫鹭的锁骨,他说:“哥哥,你吃醋未免太厉害。” 付韫鹭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一样,怒道:“给我出去。” “可以,我等会儿就出去。”梁关月觉得控制住最脆弱的地方,现在这个人才会愿意听他的谎话,他的尖牙叼住腺体的一寸皮肤,感受到怀中付韫鹭轻颤的动作,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长这么大,哥哥是第一个和我真正做过的人呢?” 梁关月说:“可你的过去却有无数omega,若真要清算,是不是应该我先找你麻烦?” 付韫鹭蹙眉反驳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们也是你的情人,和我的身份没什么不同。” “……”付韫鹭说,“你都还没给我说清楚今晚的事,我凭什么要和你解释?” 梁关月笑了笑,扭头亲了亲他的脖颈,柔声道:“我这不是一直想要和你说嘛,可你又不听……哥哥真烦人。”他说,“季瞬死了,季文亭怀疑是你动的手。” 付韫鹭闻言立马转过脑袋与梁关月对视,眉头紧皱:“你也认为是我?” 梁关月眨了眨眼睛,笑道:“是不是你不重要,但我是你的alpha,我始终都会站在你这边。” 付韫鹭道:“那你还——” “可季文亭是一个omega,她情绪起伏太大,最亲的人又突然离世,而她怀疑的凶手是我爱的人,并且哥哥之前确实有这种打算……所以我总会感到心虚。”梁关月道,“她哭的厉害,求我帮她让真正的凶手受到惩罚,我没法答应这个请求,也不敢跟她透露关于你的事一丝一毫,良心煎熬,才抱住她安慰了几分钟。” 付韫鹭定定的看着他:“……真的么?” 梁关月眉目含笑,说:“哥哥,我不会骗你。” “季瞬的死,与我无关。”付韫鹭告诉他,“我现在初步怀疑,是有人伪装成我的势力追杀季瞬。那晚……他联系我,恐怕就是想要找我问个清楚,可我没能及时接起,致使他的猜想被彻底印证,导致了季瞬的自杀。” “……”梁关月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几声,亲吻他唇下的那颗浅痣,“哥哥好聪明。” 付韫鹭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低声道:“梁关月,以后别和omega离得那样近。他们的气味你在身上……太刺鼻了。” “好。” 得到梁关月的承诺,付韫鹭便开始道歉起来:“我是alpha,即使被你完全标记,也不能产生AO标记之间的那种牵绊。”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所以今晚知道你和季文亭有亲密接触,才会情绪失控成那样,对不起,我年长你那么多岁,应该更成熟稳重一些,听完你的解释。” 梁关月愣了愣,缓缓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因为没有ao标记之间的特殊感应,你对此感到不安……对么,付韫鹭。” “……”付韫鹭只是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用接吻代替回答。 看来完全标记的对象即使是对Alpha,也有产生一定影响。按照未被完全标记以前的付韫鹭,绝不会这样主动且近乎温顺的将自己的身体交付给他,更不会产生剧烈的不安全感因此情绪无法控制。 以付韫鹭的经历来看,他应该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每一处超出情绪阈值的显露才对。 梁关月的手指不住地抚摸付韫鹭的腺体,在对方微微张着嘴沉浸在深吻时,梁关月睁开了眼睛,淡漠地扫视付韫鹭白皙俊秀的脸庞,像是在审视手中把玩的一件藏品。 《论完全标记引发Alpha认知行为嬗变的研究》——梁关月甚至在这一刻想好了自己的毕业论文的题目。 因为太搞笑,他没法憋住,轻笑着咬了下付韫鹭伸出的舌尖,退开了一点距离,说:“哥哥,不能再亲了,等会儿你又要擦枪走火。” 付韫鹭双手捧住梁关月的脸,像是有些没回神似的又追上去不舍的碰了碰他的唇,哑声道:“……对不起。” 梁关月好笑道:“嗯嗯,知道了。”他说,“我也有错,不应该抱住季文亭那样久,让哥哥感到不安——” 付韫鹭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我在以前抱样过很多omega这件事……对不起。”付韫鹭垂下眼眸,“我甚至也没法承诺,一定能够找到办法,让你未来可以以‘爱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站在我身边。关月,这对你很不公平,对不起。” “没关系。”梁关月真情实意道,“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是因为他压根不想被捆绑在付韫鹭身边一辈子。但在付韫鹭耳中,却是梁关月愿意无私的接纳这些可能不能被解决的缺陷。 付韫鹭抬起头,虔诚的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温柔道:“我爱你。”他说,“我不打算联姻了,关月。” 梁关月怔愣了下,眉头皱了起来:“不可能。” 付韫鹭笑了:“为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这是对你百害而无一利的做法。梁关月想不明白。 “元首不会同意的。作为王位候选人之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不联姻都是一件愚蠢且不被允许的事情。” 付韫鹭说:“三十年来,我在背负他人的期许中前进,在这种期许里,我需要不停追逐权力,企图从中寻找到自我存在的价值。” “在遇到你之前,感情与婚姻,只是一种交换的筹码,所以我轻怠于它们。” “但是关月,你却认为它们很重要。”付韫鹭抱住他,轻声道,“小时候我没有选择权,但现在不同,我想为了你去选择我的感情与婚姻。” “我身边的位置,如果不是你,那就不会是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再过几章就可以决裂了…… 第47章 47 等你真的要学的时候,再问我吧。…… 付韫鹭期待的看向梁关月, 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 但梁关月只是呆愣的看着他,然后慢慢转化为疑惑。 “……关月?” “……付韫鹭,你会后悔的。” 付韫鹭笑道:“你是怕我之后受到各种非议和元首的施压, 就会因此后悔吗?”他摇头, “你把我的决定想的太轻易了。” “……”梁关月垂眸凝视他的眼睛,半晌才露出笑脸, “哥哥, 以后我会……加倍的爱你。” 翌日付韫鹭外出办事, 梁关月正好约了付朝杨见面,按照给的地址赶了过去。 梁关月还记得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付朝杨的场景。 那时付朝杨躺在沙发里,叼着雪茄, 指间的绿宝石戒指在水晶吊灯的光下熠熠生辉,比起付韫鹭总是一副和蔼可掬的温柔如水模样, 他的脸显然更适合用风流浪子来形容——“你就是梁关月?” 他上下扫视站在面前的alpha,在与他的眼睛对视上时,突然愣了下,付朝杨站起来, 转动起手指上的戒指:“你跟付韫鹭多久了?” 梁关月说:“忘了。” 付朝杨语气跃跃欲试道:“忘了?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他嘛……” 梁关月打断道:“我是来和二皇子你商量一件事情的。” 如今梁关月带着东西再次见到付朝杨, 付朝杨见到他开口便是:“听说你在零六区被绑架了?” “嗯。” “真吓人, 幸好平安无事回来了。” 贼喊捉贼,梁关月在内心嗤了声, 不过目前还用的上他, 梁关月不想在这时候撕破脸, 道:“那你应该也知道是付韫鹭救下的我。” 付朝杨点头,探究道:“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付韫鹭能不顾安危去救下你,简直是铁树开花, 他恐怕对你十分上心,你却还要背叛他吗?” “我不是说了么?从一开始我就是被迫和他在一起。”梁关月这次倒说得真情实意,“因为开头是错误的,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发展都无比扭曲。” “你不觉得你太钻牛角尖了吗?” 梁关月好笑道:“你这是在为付韫鹭求情?” “我为他求情?尼诺并亚消失了我都不可能为他求情。”付朝杨说,“我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你这样做的动机。”他耸耸肩,“换而言之,我并不是那么信任你。” 和这种人多说无益,梁关月淡淡道:“我不是同A恋,却要被迫和他上床,甚至他以后结婚了可能也不会放过我,这让我感到恶心,不行么?”他顿了顿,“不是他喜欢我,我就要接受他的感情,即使付韫鹭是皇子。” 付朝杨小声鄙夷:“……付韫鹭真是肤浅到只看脸不看性别啊。” 梁关月:“……” “东西呢,给我看看。”付朝杨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梁关月道:“二皇子殿下,这是交易,我帮你扳倒付韫鹭,所以相应的,我也有一个条件。” 付朝杨挑眉:“说说看。” “你不能向他透露我与你合伙这件事。” “你妄想在他面前当个好人?” “你想多了。”梁关月冷漠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付韫鹭这样聪明的人,哪怕虎落平阳,收拾我这样一个普通人,也再容易不过。” 付朝杨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事成,他怀疑的第一个对象只能是你呢?” 梁关月无所谓的哼笑一声:“那就让他怀疑,如果他能靠自己推测出是我做的话,倒也很有趣,不是么。” 他好奇现在心甘情愿被他压在身下米造弄进入升职强,愿意放弃联姻承受之后所带来的种种负面影响,为了一点所谓的omega信息素而吃醋发怒的付韫鹭,在确定是自己导致这一切后的反应。 梁关月贫瘠的情感,让他没法完全想象出付韫鹭那时候会给予他何种反馈。 明明被发现后,自己可能会陷入生命危险,但梁关月光是猜测付韫鹭的反应,就兴奋的不知所以。 上一次有过这样的情绪,是他收到斯特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因为那代表他终于可以远离故乡,远离这个不停吞噬人的泥潭,迎来一个新的,属于他的人生起点。 但梁关月现下还没办法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期待付韫鹭知道一切后的反应。 他企望能在付韫鹭游刃有余的脸上,看到一些别的,更多的,其他人无法欣赏到的表情。宛若小孩收集五颜六色的弹珠,那弹珠从别人手中滚动到他的身边,梁关月会捡起它,放在铁盒里——这是他收获的战利品。 梁关月将拍下的资料发给付朝杨,对他说:“去这个大学,寻找星际876年入学的女性Alpha。” 付朝杨看了看资料:“你想从蒋连的妹妹入手?” “如果他妹妹对他哥哥的死抱有芥蒂的话,确实可以从她入手,让她在星网上发起舆论,你从中推动传播。”梁关月道,“如果他妹妹想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你就开出更诱惑的条件让他们一家答应你的请求。” “更诱惑的条件,比如?” “付韫鹭让他们这辈子都只能呆在二十五区。”梁关月笑道,“一个年轻的Alpha,从小在主城长大,虽然家境贫寒,但这不妨碍她能在那十几年里,充分感受到主城的繁华。二十五区比起尼诺并亚的中心零一区而言,实在是天差地别。” “我不信她甘愿在二十五区磋磨一辈子。” 付朝杨了然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他们重回主城的机会?”他思忖道,“不仅如此,我给予他们的物质条件,还要比付韫鹭的更富足,并且向他们保证,自己这边会加派人马保护他们的安全。” 梁关月说:“这些对于殿下来说,不过是皮毛。” 付朝杨点头:“行,我等会儿就派人去二十五区找人。这事若是真是闹大……”他勾起唇角,“且不说民众舆论压人,光是omega保护协会那些难缠的东西,就够付韫鹭喝一壶了。” 季文亭手中恐怕还有能够威胁付韫鹭的证据,季瞬不会愚蠢到让季家完全陷入被动的境地,也不知道他是给了季文亭怎样的把柄。 那天她既然能够来找他,就证明季文亭是相信自己的。说不定能够从她手里套出东西来。 但梁关月暂时没有告诉付朝杨自己的打算,他需要清楚季文亭手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如果关于付韫鹭的把柄太多,被付朝杨这人知晓……梁关月离开了付朝杨的住处,低头看了眼终端,上面是付韫鹭问他晚上想吃什么的消息。 【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你会做饭么?】 【做饭?】 付韫鹭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回复:【我还从来没下过厨呢,不过你想吃我做的菜的话,有空我学一学。】 梁关月的手指顿了顿,垂下的眼睫像安静的蝴蝶停伫在树枝。 【我会一点,很久没吃自己做的菜了,今晚我来试试。】 付韫鹭像是很惊讶又十分高兴,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你做吗?宝宝好厉害。】 【能等我处理完事情么?我想和你一起去商场买些晚上要吃的菜。】 【碗我来洗吧,虽然可以机器自动清洗,但你亲自下厨,我总得做些事才好。】 【之后我会找时间学习一下如何做饭的,到那时候我做给你吃。】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吗?】 梁关月看着消息一条条蹦出来,甚至可以想象假如付韫鹭现在就在身边,他会是以怎样的神情和自己说这些话。 他一定会温柔地看向他,眉眼含笑的牵住他的手,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出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梁关月莫名从鼻腔里哼笑出一声,回复:【等你真要学的那天,再问我吧。】 季文亭手里的把柄,他会自己探知清楚,梁关月暂时不打算让付朝阳清楚付韫鹭的所有弱点。 他只是想把这个强行闯入自己的地盘,并且还想要捆绑他一辈子的人摘出去,为此这个人应该受到一些惩罚—— 但梁关月想,至少目前,他还没打算让付韫鹭失去所有。 第48章 48 这几天次数太频繁了,很累…… 厨房里付韫鹭正在洗碗, 梁关月到阳台接了个季文亭的电话,问找他是有什么事。 “关月,上次你说的要帮我, 是真的么。” 梁关月神色冷漠, 语气却十分轻柔:“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文亭咬着指甲,哭腔道, “爸爸妈妈他们把我关在家里, 不让我出去。” 梁关月问:“为什么要关住你?” “……他们察觉到我想做的事, 不同意我的打算。” 梁关月毫不意外,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付韫鹭手里来的父母,又怎么会因为他的死, 而选择和付韫鹭对着干呢。 自从付韫鹭圆满解决了零六区的事,在储位中可算是如日中天, 连之前旗鼓相当的付潇雨都暂落他一头。 季家不打算去冒险。 但季文亭不一样,她太年轻,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有无限的情绪可以去挥霍, 比起思考, 行动永远被感情鼓动冲在最前线, 何况季瞬是她的亲哥哥。 季文亭啜泣道:“我不甘心眼睁睁看着他踩着我哥哥的命走上皇位。梁关月,你可以明白吗?” 梁关月不置可否, 只道:“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可你进不来。”季文亭绝望道, “我房间的四周都被父亲派人守住了。” “别怕, 我想想办法。”梁关月垂眸,指关节敲打栏杆,半晌道,“文亭, 你出来后打算怎么办呢?你的父母并不同意你这样做,季家的关系你便动用不了。” “我有付韫鹭这几年的所有把柄——包括他为他弟弟收拾过的每一件烂摊子。”季文亭说,“哪怕只有一件能够成功散播出来,他都得从天上跌落到泥里!” “它们现在在你手上?” “……不在。”季文亭小声道,“哥哥死前告诉了我藏匿的地方,那里只有我能进入……但我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她说,“所以我必须得逃出来。” 梁关月满意的告诉她:“过两日付韫鹭打算去季家拜访,我会恳求他带上我一起。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父母叫你出来,有付韫鹭在,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囚禁你,你寻找机会跑出去。” “……关月,我可以相信你吗?”季文亭握紧手心,“你真的不喜欢付韫鹭,对吗?” 梁关月哄骗道:“文亭,如果我有选择的权利,我想我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好。”季文亭鼓起勇气告白道,“关月,如果我能成功为哥哥报仇,那之后……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梁关月弯腰捡起被风吹落在阳台的一片枯叶,在手里左右翻转查看脉络,随口道:“好啊,我等着那天。” 这边应付完季文亭后,他又下去厨房看付韫鹭洗的怎么样了,拉开门道:“几个碗而已,还没洗好?” 付韫鹭双手撑在厨台边缘,听到梁关月的声音回头笑了笑:“我在看食谱呢,想着明天能不能给你做顿早餐。” 梁关月走到他身后,扯掉他围裙的带子,说:“做饭这种事,我就随口一说,你不用那么上心。” 付韫鹭扭头亲了他一口,笑道:“今晚吃了你做的饭,总觉着不能在这方面亏欠你。” “为什么?” “我觉得以你的性子,应该是不喜欢做饭才对。” 梁关月眉头微挑:“……确实。” 付韫鹭说:“所以你会这个,是因为没人给你做饭,对吗?” 梁关月耸耸肩:“其实是因为太穷了。也不能每天都吃廉价营养液或者是面包,就会在晚上去菜市场捡点别人不要的边角料回来自己做着吃。” 付韫鹭愣了愣,整个人往后靠,后背贴着梁关月的胸膛,抬手让梁关月看光脑显出的光屏,上面是付韫鹭方才查看的菜品食谱,说:“关月,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吃一丁点苦了。”他又啄了啄梁关月的唇角,“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想吃我做的,我就去学,好不好?” 梁关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双手圈住他的腰,侧脸倒在他肩膀上,碧绿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付韫鹭温柔地笑了,问:“怎么了?也不说话。” “……没什么。”梁关月说:“你不是说过两天要去季家吗?” “季瞬死了,我总要去慰问一下。顺便也让季家的人定定心。” “可以带我一起去么?”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付韫鹭什么雷区,他眉头皱了起来,警惕道:“你去季家干什么?”他话里有话道,“还是说想见什么人?” 梁关月勾起唇角:“对啊,我打算去见季文亭,哥哥是不是又要生气了?” “……”付韫鹭拨了一下梁关月箍住自己腰的手,但梁关月没打算让他逃走,往自己这圈的更紧了,付韫鹭有些烦躁道,“放开,我不想对你使劲。” “我要是放开了,你又要不听我把话说完了。”梁关月好奇道,“你有那么讨厌文亭么?” “……文亭?”付韫鹭冷笑一声,“你最好别再这么叫她,宝贝。” “文亭。”梁关月不信付韫鹭能把火撒他身上,有恃无恐的喊了起来,“文亭,文亭,我叫了,然后呢?” “……”付韫鹭啧了声,呼吸都粗重起来,说,“你执意要在她这个话题上挑战我的耐心是不是?” 梁关月说:“哥哥,你就不疑惑我为什么想要跟你一起去季家吗?” 付韫鹭沉声道:“不就是想要看看那个omega怎么样了么?” 梁关月认为付韫鹭现在在爆发边缘,如果自己再逗下去,恐怕付韫鹭就不愿再听他的话了,于是说:“不是的,我是想请你为她寻找一个合适的Alpha。” 付韫鹭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横竖她的未来也逃脱不了联姻的命运,不如哥哥做个顺水人情,在各大家族中物色一个年龄和长相都合适的Alpha,让这门婚事经由你手促成。 “季家才失去一位长子,此时哥哥出面,让季文亭代表季家成功和其他家族结为连理,既让季家的掌权人放下心,又能让文亭小姐的终生大事有个好的着落。” 梁关月缓缓笑道:“还可以让哥哥不用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生气,岂不是三全齐美?” 付韫鹭沉思了会儿:“这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他看向梁关月,“你难道舍得季文亭就这样嫁给别的Alpha?” 梁关月直起身,低头吻付韫鹭的嘴唇:“她怎么样与我无关,只要哥哥开心,我就开心。”他说,“我想跟你一起去季家,是因为季助理也帮过我很多忙,作为哥哥的爱人,我本就应该与你同行这一趟,不是么?”【脖子以上亲吻】 梁关月的糖衣炮弹付韫鹭压根就没法抵抗,在他的吻中彻底缴械投降,付韫鹭在他的怀抱身转过身,抵着桌沿张开嘴任由梁关月搅弄。【两个人谈恋爱进行脖子以上的亲吻,这也犯jj审核法吗】 “崽崽……”梁关月贴着他耳朵说,“履行一些你的义务……” “……”梁关月的拇指摩挲付韫鹭唇下的痣,好笑道,“哥哥,我只是比你小,不是真的是个小孩儿。” 付韫鹭认为这样爱撒娇的梁关月就是一个需要被他宠爱的小孩,因此装作没听到,蹭了蹭他,说:“你是不是不想做事?” 梁关月说:“这几天次数太频繁了,很累。” 付韫鹭幽幽地看着他:“你如果很累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做法。”他贼心不死的引诱道,“我真的会很小心的,一点都不痛……” 梁关月委屈的看他:“干嘛,哥哥又想反悔。” 又卖萌,还说不是小孩。付韫鹭一边这样想一边问:“我现在想要,你没反应又不想来,不就只有这个法子?” 梁关月的拇指撬开他的嘴,笑眯眯的撒娇道:“哥哥可以在这里跪下来兄友弟恭一下嘛……如果舒服的话,说不定我就乐意让你这几天身上都是我信息素的味道了呢?” “……” 付韫鹭无奈的与他对视,梁关月噘嘴:“刚才还说以后再也不让我吃一丁点苦了呢……” “……”付韫鹭叹了口气,然后单膝跪了下去。 审核他们真的只是兄友弟恭的单膝下跪了—— 作者有话说:烦。 第49章 49 “你只能在我身边,哪儿都别想去…… “订婚?!”季文亭不可置信的浑身发抖, 红血丝遍布了她的眼睛,“母亲,哥哥尸骨未寒你们却要我和其他家族的Alpha联姻?!” 她捂着脸笑道:“你们疯了哈哈哈哈, 你们这群人都疯了!!” “季文亭, 你是还没有长大吗?!”季母疲惫地看着她,“如果你是个Alpha不!只要不是omega, 难道我们会愿意做这个决定吗?你哥哥已经死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自杀的, 他的死就是事实,失去一个继承人对我们的打击太大了。还是说你想让你父亲现在就去造一个私生子出来,然后让私生子掌权吗?” “我和哥哥是人!不是负责季家兴荣的棋子!”季文亭哭着怒吼道, “我还不如和哥哥一起死了——” “你享受了季家带来的好处却想要什么都不付出吗?!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你以为你哥哥为什么会自杀?!是他害怕吗?他为的就是季家以后的繁荣!” 季母抓住她的肩膀:“如今四皇子愿意帮我们寻找合适的大家族进行联姻,高攀的是我们!如果没有你哥哥的死, 四皇子不会卖这个人情给季家!” 季文亭尖叫道:“我哥哥就是他害死的!是他派人想要杀了我哥哥,如果没有他,我哥哥应该好好活着的,你们为什么不恨他?你们为什么不恨他?!” 季母眼眶通红, 哽咽着说了声:“文亭”她咬咬牙, 硬声道, “他告诉我们,季顺的死和他没有关系, 他并没有下手, 但究竟是谁, 他的人还在追查,等查到背后的人是谁,会帮季顺报仇的。” 季文亭颤声道:“你竟然会信一个皇子说的鬼话?他们满嘴谎言……” “不,相反, 季家不同于威廉家族,他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 “他当然有必要!因为哥哥留了后手——” “我和你父亲说过了,你想也别想。”季母警告道,“在他彻底倒台前,完全有能力将季家摁倒,你是要让整个家族为你所谓的愤怒买单吗?” 季文亭愤怒的发抖,双眼直直的瞪着她。 季母继续道:“你哥哥刚走不久,四皇子承诺会和对方家族商量,让此次联姻暂时秘密进行,等你从斯特洛大学毕业,再公开订婚消息。”她顿了顿,安慰道,“至少还有一年,这一年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比如你之前不是还说看上了学校里的一个Alpha吗,不妨和他试试看,一年的时间足够你去恋爱了不是吗。” 季文亭闻言却嗤笑道:“真好笑。” 季母握住她的手,叮嘱:“你听好了,季家现在只有你一个孩子,但你是Omega,联姻是你能给季家带来的最大利益,你哥哥的死,让四皇子去查。” 季文亭没有说话。 “现在,你和我出去与四皇子见一面,不要有任何出言不逊,听到没有?” 季文亭突然问:“他一个人来的么?” 季母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回答:“不,他带着一个新助理一起过来的。” “好,我知道了。” —— 梁关月见到季文亭满脸憔悴的从楼梯上下来,与他对上目光,季文亭的目光瞬间便蓄满了泪。季父沉声道:“还在那呆站着干什么?” 付韫鹭不甚在意的笑笑:“没关系,文亭她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改日再来。” “我不联姻。”季文亭幽幽道,“付韫鹭,你听好了,我不联姻。” 季父猛的站起来:“季文亭,你放肆!!” 付韫鹭伸手拦住他,笑眯眯道:“文亭,你放心,你是季瞬的妹妹,我自然会为你选一个品行不错的Alpha,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他看向季父,“背靠的家族,也不会让季家失望。” 付韫鹭看着季文亭,告诉她:“这对季家而言,没有坏处。” 季文亭握住拳头,季母在旁紧张的观察她,生怕她再说一些什么话惹这位皇子生气。她咬牙切齿道:“送上我哥哥一个还不够……现在你还想祸害我吗?” 季母着急解释:“殿下,文亭她不是这个意思——” 付韫鹭翘着二郎腿,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缓缓道:“你的母亲应该和你说过了,季瞬的死不是我造成的。”他说,“他手里有关于我的一些东西,而只要他活着,这些东西永远都只是在他手上,所以我不会杀他,你能理清这个逻辑关系吗?” 季文亭不会相信这个人嘴里蹦出的任何一个字,她刚要动怒的大声叫嚷,就见旁边的梁关月隐晦的朝她摇了摇头,季文亭双手紧紧捏住衣摆,嘴唇蠕动:“……我不联姻。”她哑声道,“我不联姻。” 付韫鹭也不过是看在已经死去的季瞬的面子上,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要知道贵族之中亦有等级差分,上层的老牌贵族向来看不起新兴贵族,更别说季家在新兴贵族中也称不上数一数二。 他轻笑道:“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季小姐想要自由选择的婚姻,情有可原。”他顿了顿,语气冷了下来,“不过可不要看上不该觊觎的东西,小心惹祸上身。” 闻言季文亭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梁关月,梁关月用眼神示意她找机会离开这儿,季文亭咬咬嘴唇,忽然哭着跑了出去。 季父见着她跑出去的背影立马就要喊人捉住她,一直沉默不语的梁关月站了起身,道:“季先生,这一切对季小姐打击太大了,为了她的心理健康,还是不要这样粗鲁的好。”他说,“我和季小姐是同一个大学,有过几面之缘,也算说得上话,不如我去找她。” 付韫鹭眉头紧锁,攥住梁关月的手腕,冷声道:“我允许你走了吗?” 梁关月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摇头说:“我答应过你的事会做到的。”他扯开了付韫鹭的手,快步追了上去。 付韫鹭本也想跟着一起,但季父似乎怕他因为季文亭的话不愿帮他们寻找其他家族联姻,在付韫鹭犹豫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见缝插针道:“殿下,联姻的事还请不要听文亭胡说……” 梁关月按照季文亭给的定位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后院,季家追随老牌贵族的审美,整个庄园仿的是古式园林风格,季文亭正狼狈的想要爬墙爬出去,梁关月看不下去了,单膝跪下,将肩膀借给她:“踩上去。” 季文亭也没客气,直接踩在他身上借力翻了上去,她气喘吁吁的坐在墙上,说:“关月,我不联姻。” 梁关月点头:“知道了。” “等我拿到资料,我们会共享付韫鹭的罪行。”季文亭看着他,“我们一定会获得自由的。” 梁关月并没有告诉她,付韫鹭不是束缚你自由的枷锁。即使没有付韫鹭,享受了季家给予的便利的你,命运也只有联姻——除非你能以omega的身份掌权家族,但谁又能说清,那是否是另一个枷锁呢? 一个向来只生活在温室的花朵,已经习惯了生来便享有一切优待。季瞬的死,不过是她人生中经历的第一场暴风雨。 梁关月说:“快去吧,再晚一点付韫鹭就要过来了。” 他没说错,季文亭才逃走没多久,付韫鹭就找到他了。 他见梁关月双手插着兜,老神在在的观察一只不远处在假山上梳理羽毛的乌鸦,怒气一下便冲上了头:“你放她走去哪了?” 梁关月转过身,淡淡道:“庄园太大了,我没找到她。” “梁关月,你别把我当傻子。” “我确实没追上她,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付韫鹭走上前,眼神利刃般的在他脸上寻找一丝关于撒谎的痕迹:“她去哪了?” “她去哪重要吗?如果你是怕她手中有季瞬给她的东西,派人控制住她不就好了么?” “就在刚才,我收到了消息,说季瞬死前的几天,有见过你,但我记得你亲口说话,自己并没有与他见过面。”他一错不错的盯着梁关月,“今天你又放季文亭跑走——” 梁关月处变不惊道:“那是因为他找我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所以我不想告诉你。”听到付韫鹭后面一句才恍然大悟一般,哂笑道,“哦,我明白了,原来哥哥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 “是吗?” “联姻是你提出来的,但季文亭也是你放走的。”付韫鹭说,“我因此感到不解,不可以吗?” 梁关月环顾四周,道:“哥哥,你不觉得季家很大吗?”他笑道,“我来的时候甚至走错了方向,还是你拉我回来的。”他说,“我真的没有放季文亭走,只是她比我更熟悉这里,所以让她溜走了。想单独出来追她,也是因为我本打算和她说一些话。” 付韫鹭冷声道:“什么话?” “跟她坦白,联姻的事,是我提出的建议。”梁关月道。 “……为什么。” “她的喜欢,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都是一种累赘。”梁关月说,“所以不如让她恨我。” 付韫鹭静静地沉默了会儿,道:“与季瞬见面的事呢。” “是他约的我。”梁关月镇定自若,“他约我见面,告诉我他跟了你很多年,帮哥哥做过许多事,你的一切喜好与憎恶他都比我更加了解,他是特殊的。” “然后,他让我离你远一些,不要让我耍那些心机故意靠近你,讨你欢心,蒙蔽你的双眼。” 梁关月捧住付韫鹭的脸,垂下眼眸轻声道:“可我从一开始,就是被迫留在你身边,是哥哥不放我走。” “……” “我以为我会恨你,可我却变得越来越爱你……我时常幻想我们两人相伴一生的未来——在那个未来,哥哥也非常爱我。”梁关月吻上他的眼尾,“我想跟他说这些话,但又深知多说无益,于是我只是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付韫鹭,永远都不会。” 付韫鹭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感受到梁关月嘴唇贴近自己皮肤的温度,听见梁关月轻声的叹息:“我跟你撒谎说没见过他,也是因为不想说这些惹你不开心。但如果你怀疑我,怀疑我在你身边会对你做不利的事,那我们可以到此为止。” “你是尼诺并亚的四皇子,而我是垃圾星出生的孤儿,我们本就是两条平行线,从今天开始结束,我们都可以回归正轨——” 付韫鹭攥住他的手腕,紧紧凝视他,道:“梁关月,我不仅仅是尼诺并亚的皇子,我还是你的Alpha。”付韫鹭凑上去吻他的唇,沉声宣告,“你只能在我身边,哪儿都别想去。” 第50章 50 你压根就不爱我 付韫鹭的回答在梁关月的意料之中, 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想以退为进,如果重复自己没有做那些事,反而会让付韫鹭起疑, 不如摆出态度:你不信我的话, 那就一拍两散。 梁关月听到付韫鹭的话只是自嘲的笑了声,低声说:“这几天我想回宿舍住。” “关月”付韫鹭有些慌张的握住他的手, “你生气了?” “我怎么有资格生气。” 付韫鹭想要亲他试探态度, 被梁关月偏头躲掉了, 他心下一紧,心道果然是生气了,连忙认错:“我错了宝贝, 我以后再也不提季家的事了。” 梁关月说:“因为我离你最近,所以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都会首先怀疑我。”他闷闷道, “我算是知道季瞬为什么要自杀了。谁知道哪天你会不会也像对他那样对我呢。” 付韫鹭蹙眉道:“我说过了,季瞬的死跟我没关系,我也永远不会对你不利。” “但你赶他走不是事实吗?你曾经想杀他不也是真的吗?”梁关月疲惫道,“他喜欢你, 尽心尽责为你工作那么多年, 你不也是说丢就丢?哥哥现在说着爱我, 可还是不妨碍你怀疑我,不是么?” 付韫鹭道:“是我不好, 但是是你一开始隐瞒我季瞬找过你在先, 所以我下意识先入为主, 你难道不能稍微谅解我吗?” “好,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我不是要你道歉!”付韫鹭着急道,“梁关月, 你解释的我都信了,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觉得我会对你做不利的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季瞬的死和你真的有关系,放季文亭走的也是你,那又怎么样呢?” 梁关月愣了下,付韫鹭继续道:“梁关月,我的经历和身份注定让我多疑,可无论如何,我能相信你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梁关月说:“没有人被无辜怀疑还能欣然接受,哪怕你能相信我的解释。”他拨开付韫鹭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何况我也不会每次都有耐心和哥哥解释。就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这段日子我先回学校住着,你也能放心自己身边没有被安□□这个眼线。” 付韫鹭震惊道:“你怎么会觉得我认为你是——” “人的怀疑不会毫无理由和根据,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梁关月笑道,“皇室的爱情本就廉价不是么?” “梁关月!!”付韫鹭握紧拳头,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他隐怒道,“你什么意思?” 梁关月没什么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越过他往外走,付韫鹭在原地呆愣的站了两秒,然后怒不可遏的追了上去,抓住梁关月的手臂,梁关月皱眉,低头看向他的手,嘲弄道:“四皇子殿下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这个间谍说的?” 付韫鹭想要用力,却又怕弄疼了他,一股无名火无处可发,沉沉吐出几口郁气,稳住情绪才道:“别这样和我说话,关月。我有错的地方可以改,我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对在先,原谅我,可以吗?” “你没觉得自己有错。” “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哥哥说才对。即使我说了那多次爱你,愿意留在你身边,永远没有名分,但还是没用,不是么?” 付韫鹭说:“原谅我,关月,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做任何事?”梁关月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凑到他耳旁说了句话,付韫鹭以为自己听错了,脸色一白,诧愕的抬眸与他对视:“你认真的么?” “这是惩罚。” “不行。”付韫鹭立马拒绝了,“这不是我们家。” 梁关月没勉强,一个服从性测试而已,他不认为付韫鹭会同意这个荒谬的提议,况且无论如何,学校之后有一个大型活动需要他负责开展,本就需要住在宿舍里节约路程时间。 梁关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付韫鹭却像是对他的态度感到不安,呼吸都急促起来,又或许是介意方才梁关月说的“皇室的爱廉价”这一评价——他低声道:“.……答应了的话,你以后能信我对你的感情么?” “?”梁关月惊讶的挑了下眉。 付韫鹭几乎没法继续说下去,他逼迫自己道:“你没反应,怎么做。” 梁关月缄默不言,只是探究的盯着他的脸。 付韫鹭面色沉沉的四处查看环境,拉着他到了假山下面,山体崎岖的阴影笼罩住二人,催促道:“说话。” 梁关月没预料到付韫鹭真的会同意他这个堪称是侮辱的惩罚,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会儿,才道:“哥哥自己准备好给我看。” 付韫鹭抿紧唇,在原地站了会儿,似乎在给自己做一些心理准备。他靠在山体上,舔舐自己的手指,衣服都很完好的穿在身上,秋风穿过石洞,梁关月能清楚的看到付韫鹭抖了一下,裸露的皮肤被凉的起了鸡皮疙瘩。 他瞧着付韫鹭脸色渐渐变红,低下头掩盖自己的表情,咬着牙不让一丝声音从口中流露出来,只能听到颤抖的呼吸——梁关月竟然从中体会到了一丝趣味,他单手撑着墙,将人虚拢在怀里,亲吻他的后颈,小声道:“哥哥,好了么?” 付韫鹭闭上眼,自觉地转过身:“嗯。”说完又像有些不安的催促道,“快点,我怕在这里打架的时间太久了,待会儿会有人过来把……” 梁关月摸了摸,评价:“你这太糊弄了,打架很容易就会流血的。” “……没关系,总归是小伤。”他咬紧牙关,试着去摸梁关月,发现他还是没动弹,见梁关月犹豫不决,干脆自己动手。 两个人从室内打到了外便,又从大便打到我快,金戈交接声消失在门埃。 付韫鹭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被梁关月一拳打的指甲泛白的用力抓住假山的石块,喉咙里呜咽出声,肩胛骨高高耸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脑子里仅仅记得梁关月方才看向他的眼神——冷漠的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付韫鹭断断续续道:“梁……关月……别再,那样对我……”他合上眼帘,可能是现在在打架的原因,身体太痛,眼睛竟感到微微酸涩,“那样,会让我觉得……”他声量放的太小,连自己都无法确定是否真的说出了口,“你压根就不爱我。” 一个三十岁的,事业有成,无数omega青睐的Alpha,为什么要像个小孩儿一样纠结于自己爱不爱他呢?他们的开始始于付韫鹭的强迫,他竟然会觉得这样的开头真的会结出爱情的果实。 在这方面,付韫鹭天真的像个傻子。梁关月扶住他的腰,防止他失力塌的太过以至于跌落在地。 梁关月道:“哥哥,和你说一件事情。” “……” “我最近需要负责一场学校的大型活动顺利开展,所以无论怎么样都是要住在寝室里一段时间的。” 付韫鹭明显愣住了,他甚至从失神中找回了一点清醒,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他,梁关月朝他笑了笑,抬手将他落下的碎发撩到耳后,撒娇道:“哎呀……别生气嘛,主要我都没想到你会答应我的这个要求。” ———— 季文亭一动不动的盯着文件传输条的进度,冷汗滴到了终端的屏幕上,确定所有文件均已传送给梁关月后,她手指紧张到颤抖的将传输历史删除掉,地下室的门被彻底爆破,似乎是不怕季文亭会因为爆破失误而命葬于此。 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拿着枪冲了进来,黑黢黢的枪口整齐划一的对准季文亭,为首的一名女性Alpha凛声道:“季小姐,还请交出季助理整理出来的东西。” 季文亭脸色苍白的退后几步:“……付韫鹭派你们跟踪我?” “殿下一直在关注季小姐的动向。” 自从找到季文亭的飞船轨迹后他们便进行了跟踪,付韫鹭的命令是最好能从季文亭手中彻底销毁东西,他们本打算在季文亭打开季瞬设置的特殊门禁后就抓住她,但没想到东西并未藏在主城,反而是在其他行政区。 季文亭好像对这片区域非常熟悉,驾驶星船的技术也出乎他们预料,以至于在遇到的沙尘暴中暂时跟丢了几分钟。 也就是这几分钟,给了季文亭将东西传送给梁关月的机会。 而这一切行动,在被幽禁的这几日,已经于季文亭的脑中演习了无数次,她甚至睡梦中都会梦见有人在身后追自己,而她需要什么样的驾驶路线才能甩开这些人。 Alpha伸出手,示意道:“殿下有令,交出东西他可以既往不咎。” 季文亭紧紧握住手里的微型u盘:“如果我不呢?” “那么我们可能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季文亭冷笑道:“杀了我?” “您执意不交出资料,对吗?” 季文亭执拗的瞪着她。 Alpha毫不留情的朝她肩膀开出一枪,道:“季小姐,我们不希望在这件事情浪费太多时间。”她的目光冷然的看向季文亭的终端,“还有您的终端,我们也需要收缴,好进一步调查季小姐是否还有其余同伙,望您配合。”—— 作者有话说:……就这样吧改不动了……两人就这样在野外打架打到天昏地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51 克拉夫担忧的看着眼前脸色明…… 克拉夫担忧的看着眼前脸色明显不对的付韫鹭, 说:“你还好么?” 付韫鹭有些迟缓的‘嗯?’了声,克拉夫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不是生病了?” 付韫鹭愣了下,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说:“还好,我没什么感觉。”他往门的方向再次望去, “补习时间已经到了, 关月还不出来吗。” “他有时候会主动拖拖堂, 因为希尔德不是很聪明,很多问题需要解释第二遍。”克拉夫指指自己的脑子。 “嗯”付韫鹭皱着眉倒在椅背上,扶额道, “季瞬的事,似乎有人在暗中阻止我调查。能阻止我的人不多, 所以我猜想” 克拉夫了然:“是皇室的人。” “因此我将调查的侧重换到了几个皇子皇女身上,不过总要些时间才能有进度。” “季家那孩子——” 付韫鹭说:“季瞬给她的所有东西已经拿到手,目前都在我这里,不过季文亭她将自己终端的芯片吞进去了。” 克拉夫瞋目结舌,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吞, 吞进去了?” “嗯。只能让联邦通讯公司提供终端使用记录了, 不过涉及产品信誉问题,我又无搜查权限, 他们暂时还没有松口答应。” 克拉夫闻言犹豫道:“韫鹭啊, 我得说一句你不爱听的。” 付韫鹭心下似有所感, 打断道:“如果你想说的事跟梁关月有关的话,就别说了。” “你变得很奇怪。” 付韫鹭笑了:“哪里奇怪?” “你变得像个Omega一样,容易被爱情蒙蔽双眼。” 付韫鹭没有生气,反而调侃道:“你是在歧视Omega吗?”又替梁关月说话, “何况什么叫蒙蔽?你并没有证据证明他做过对我不利的事,他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对他特殊一些是理所应当的。” 克拉夫还是没憋住:“你对他太不设防了,甚至还让他住进了你家里,别和我说连档案室出入的权限都给他了。” 付韫鹭没说话,克拉夫瞪大眼睛:“你真给他了?”他看着付韫鹭因为发烧而浮红的脸,嘴唇却十分苍白,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我记得你很少发烧的啊他们还说你近来换了香水的喜好上帝啊,这是在开玩笑吗,付韫鹭,你不会是让他给——” “好了,克拉夫,两个Alpha在一起生活总要有一个人让步不是么?我比他大了将近一轮,退让一些是正常的,没必要这样惊讶。” 克拉夫声量放大了些:“可是你腺体是受损的!被Alpha标记有害而无一利,他要是真的如你所说这样爱你,就应该考虑你的身体问题,更不应该忽视你正在发烧这件事情!” 付韫鹭垂下眼眸,沉默许久才道:“我想要去相信他,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他这段时间有事,所以留在学校住宿,我忙完回来总觉得家里十分空荡,又惊讶自己为什么能够一个人住在这里那么多年,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浮现的想法——克拉夫,我不想成为父亲和母亲那样。” 克拉夫像是有些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在他心里,付韫鹭是杀伐果断,敏锐聪慧的,他总能带着一副笑脸去冷静的分析每一件事情,然后做出最为完美的解决方案。 即使他偶尔会像个管家一样,看在血缘的份上去收拾他弟弟惹出来的祸端,但克拉夫也并非不能理解——付韫鹭从小没有感受过温情,所以才会在扭曲的家庭里,尝试用付出去换取亲人的‘爱’。 他没想到,现在这种‘交换’,延续到了梁关月身上,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付韫鹭,你不能因为自己缺爱,就总是在这种事上没有底线——这太极端了。” 付韫鹭紧锁眉头,似乎想要反驳,但光脑上传来的消息让他停止了无意义的争辩,克拉夫见他表情严肃,便问:“怎么了,查到新东西了?” “你还记得蒋连他们一家么?” “记得啊,被你弟弟杀的那个Omega嘛。” “蒋连的妹妹最近和一个Omega走得很近。” 克拉夫不以为然:“人家Alpha也到年纪了,恋爱也正常吧。” 付韫鹭警惕道:“平时正常,现在这个时间点不正常。” 克拉夫惊疑不定:“你是说,有人想要接近蒋连的妹妹策反她,借机翻案?” “我得去二十五区亲自解决一趟。”付韫鹭这段时间心里莫名感到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猛地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脚步踉跄,失去控制直直拽倒下去。 —— 付朝杨收到了梁关月给他的一份视频,他还没来得及看,梁关月问二十五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付朝杨说他妹妹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梁关月说:“付韫鹭发了高烧,现在晕倒了,你现在趁机将这个视频发布,逼迫他妹妹站出来。” “什么视频?你怎么拿到手的?”付朝杨说,“可别瞒着我藏了东西。” “我整日呆在他身边,自然有办法,还是你仍然不信任我,觉得我会对他手下留情。” 付朝杨说:“会不会太急了。” “他已经有察觉了。”梁关月冷冷地盯着昏迷的付韫鹭,掐住他的双颊左右看了看,“等他到了二十五区,你之前做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他说,“控制住蒋连一家,告诉他们当初的事情已经被披露,他们对于付韫鹭而言已经毫无利用价值,比起乖乖听他的话,选择站在你这边显然更有保障。” “行。”或许是梁关月的每一步都没有出错过,付朝杨被命令行事竟然也没有感到反感,笑道,“他身体既然抱恙,我便趁机闹大。” 梁关月淡淡的嗯了声,挂掉终端,坐在床边观察付韫鹭的状态——看来是前两天在季家做的那些事让他生病了。梁关月的手指探向他的腺体,很烫,怪不得克拉夫喊了诺拉过来。 诺拉赶来时梁关月正在查看光脑里季文亭传来的资料,说实话,比想象的少,他以为付韫鹭这样的人无论怎么样都该有一箩筐才对。 他和诺拉打了声招呼,说你看看吧,他像是病得很厉害。 诺拉只看了眼他的腺体就明白是为什么高烧成这样,皱眉对梁关月道:“上一次做是在什么时候?” “两天前。” “在哪?高烧成这样,看来不是在家里,东西是不是还在里面没弄出来?” “对,在外面,那天风很大,他冷的发抖。至于我留下的他有没有弄出来——不清楚。可能没有。”梁关月漠不关心道,“他说自己是Alpha,不用麻烦我,所以事后的清理都是他自己来做。” “……”诺拉一时间表情十分精彩,说,“付韫鹭和我讨论过你,说你很喜欢他。” 梁关月嗤笑一声:“是么?”他摊手,“应该吧。” “……看来他这个人精是被你骗了。” “这些话你还是当他面和他说吧。”梁关月不甚在意道,“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质问比治病更重要的话,也可以继续盘问我。” 诺拉有些可怜的望向昏迷的付韫鹭,低声道:“我劝你要骗的话,最好骗他一辈子,否则付韫鹭不会轻易饶过你。” 梁关月却笑着说:“我当然喜欢他了,诺拉小姐,你为什么总要认为我对他的感情是欺骗呢?” 诺拉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道:“梁先生,我曾经做过战地医生。” “所以呢?” “那些受伤的联邦军员,除了身体的外伤,大部分人都需要一定程度的心理治疗。因此我考取了心理治疗师,心理疏导过不少患者。” 梁关月敷衍的点了点头:“你是想说我有精神病么?”他调侃道,“治疗能免费么?看在我与付韫鹭关系还算亲近的份上。” 诺拉不理会他‘嘲讽’的打趣,继续道:“你和我的一个患者很像。他是在与虫族战斗时,被战友救了下来,他活着,而救下他的战友死了。” “他来到我的休息室,和我说起那时鲜血淋漓的场面,我问他现在回想起你的战友,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一开始表露的非常伤心悲痛,一个Alpha竟然在同为Alpha的我面前不停流泪,可哭了几分钟,他突然若无其事的擦掉眼泪,面无表情的好像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冷淡的告诉我: 【诺拉医生,其实我压根一点也不伤心,但是我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难过一些才对。】” 诺拉盯着面前这个十分年轻的Alpha,那双波澜无惊的碧绿的双眼,仿佛与那个人冷漠的神情重合了起来。 她说:“那个人无法正确识别自己的情绪,也没法正确接纳他人的感情,他甚至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兴趣的瞬间。” “梁关月,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他。”—— 作者有话说:怎么还没写到……好着急…… 第52章 52 再见,付韫鹭。 付韫鹭是被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弄醒的, 他捂住喉咙,撑着身子扶在床边干呕,梁关月轻拍他的后背, 担忧道:“你还好吗?哥哥。” 付韫鹭握住他的手, 抬头见诺拉竟然也在,摇头哑声道:“我没事, 这是怎么了……” 梁关月还没回答, 诺拉便道:“我给你注射了一针强效药剂, 你的呕吐是药剂所带的副作用。” 付韫鹭扶额痛吟,半晌道:“我生病了?” 梁关月说:“是的,哥哥, 我在学校这几天你怎么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最近糟心的事太多了,我忙的有些晕头转向。”付韫鹭怕梁关月不开心, 向他解释,又问,“今天还回宿舍住吗?” “不回了。”梁关月抚摸他的脸颊,体贴道, “我一走哥哥就这样, 我可放心不下。” 诺拉打断他们这段‘温情’的对话, 抬手道:“抱歉,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付韫鹭, 你应该好奇我为什么不顾你的身体擅自给你注射强效治愈剂。” 付韫鹭从梁关月的温柔乡中抽离出来, 抬头看向诺拉,心下预感不太妙道:“我晕倒多久了。” 诺拉说:“这个问题你得问问你的小情人。” 梁关月说:“六个小时了。诺拉医生本来是给你准备打点滴的,已经挂完了一瓶了,可是哥哥还是没醒, 吓死我了。”他蹙眉道,“然后诺拉医生问我你的状况,我说你还是没动静……” 诺拉接道:“所以我又折返回来了。”她努努嘴,“事急从权,我决定强行弄醒你,你先看看光脑吧。” 付韫鹭打开光脑,通知栏充斥了付韫良和赵仪的信息,甚至还有一条付辽延的通讯,他面色立马严肃起来,诺拉见状道:“就在一个小时前,多家新闻社报道了一位omega临死前的录像。录像的出镜人只有他一个,但声音却不是。”她沉声道,“你应该知道这是谁的录像。” 付韫鹭赶忙去查看网上披露的视频,不可置信的喃喃:“……不可能,源文件是我亲手删除的……就算是季瞬也不会有备份,他们从哪拿来的视频……” 诺拉沉默无言,她只是一位医生,她只能照顾病人的身体,对于这样的事情她爱莫能助。 梁关月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将付韫鹭攥紧的手松开,再与他十指相扣,安慰道:“别着急,只是一个视频而已。” 付韫鹭将两人相握的手放在了额前,像在进行祷告汲取力量。 诺拉叹了口气,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付韫鹭现在这样子,恐怕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她瞥了眼梁关月,神色复杂的离开了。 梁关月抱住他,微笑道:“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付韫鹭感受到梁关月身体的温度,紧绷的情绪短暂的松懈,他哑声道:“……别离开我。” “不会离开你的。” “即使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还未开始,怎么能轻言放弃。”梁关月笑道,“哥哥,这不像你。” 爱会让无坚不摧者怯懦。付韫鹭想,如果自己失去了现在的权利,梁关月还愿意待在他身边吗? 他不愿再想下去,毕竟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先是回拨了赵仪的终端了解情况,梁关月见状想避嫌离开,但付韫鹭却没有松开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小声道:“就在这里陪我,好吗。” “……”梁关月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当然好了。” 赵仪开门见山道:“韫鹭,那个流露出来的视频怎么回事?你没有删掉吗?还是说审判院调查案件的时候存了备份?” 付韫鹭道:“我亲自删除了源文件,也确定审判院没有备份,我不知道这份文件到底是怎样流出的。” “你的助理呢?他有么?”赵仪道,“是不是那段时间你太忙了,所以把这件事的一部分交给他来做了。” “他没有,付韫良这件事是由我全权负责的,母亲。” 赵仪紧张道:“那现在怎么办?你父亲也看到视频了,现在全网传疯了,他们甚至在分析音频,猜测另一个声音的主人,已经有了是付韫良的风声……” 付韫鹭缄默许久,直到赵仪出声催促,才道:“付韫良呢。” “他在我这儿……” “让他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付韫鹭头疼的要命,下意识想抽烟,已经从盒里抽出了烟,却想到梁关月还在这里,于是又放了回去,抬头啄了啄他的嘴唇,权当解瘾。 那边的付韫良唯唯诺诺的叫了声‘哥’,付韫鹭怒道:“别喊我哥。” 付韫良求饶道:“哥……这时候你不能不救我,我是你弟弟!” “我这么多年救你救的还不够多吗?!”他低声吼道,“付韫良,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你是不是自己保留了一份视频!!” “……我……”付韫良嗫喏道,“我,我就是……” 付韫鹭听到他这个态度什么都明白了,怒火攻心差些重新晕倒过去:“你为什么要自己瞒着我保留视频?你把这个作为炫耀资本,还给过哪些人看过?!” “我没……我就是觉得是他自己发疯握着玻璃冲过来,我是被吓到了才开枪的……我这个行为完全可以被当成正当防卫啊!”付韫良为自己辩解,“就算不是正当防卫,但他也有错不是么?我前前后后都给他打赏一百多万了,只是想让他献一下身……谁知道他誓死不从,还想要伤我……”他嘟囔,“我就没觉得这事儿都是我的错……” 付韫鹭狠厉道:“所以你不听我的劝告,私自留了视频。付韫良,你把视频给过谁?如果你现在还要跟我说假话——” 付韫良自暴自弃的大声道:“……我他妈给过季瞬!” 付韫鹭愣住了,不可置信的重复道:“你给过季瞬?你为什么会给他?付韫良,你没有脑子吗?” “……你还记得我们都被贬出主城那年吗,在出发前几天我去了酒吧买醉,你怕我因为被赶出主城这件事喝醉后会乱说话闹事,就派了季瞬过来接我。” 付韫良听付韫鹭没说话,便接着道:“我醉的恍惚,觉得他长得也还不错……就在家和他……季瞬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可亲了会儿他突然喊我叫付韫鹭……我知道自己和哥你有点像,就明白了,他可能喜欢哥你。” “我想他喜欢你的话总不能背叛吧,又因为蒋连那事觉得憋屈,你们所有人都认为全部错在我——所以在做完后我给他看了视频,和他抱怨这压根就不全是自己的错,没想到过一会儿就醉过去了……” 付韫鹭听完笑了,他一边笑一边说:“付韫良,你真应该庆幸母亲偏爱你。” 没有了母亲的偏爱,这样傲慢愚蠢又一无是处的你,早就应该死了。 付韫良小声道:“母亲,哥他怎么突然说这些……” 付韫鹭道:“你就好好祈祷我能完美处理这件事吧,废物。” 付韫良虽然恼怒,可现下有求于人,不好出声反驳,干脆让赵仪和付韫鹭继续说话,赵仪语气温柔道:“韫鹭,别生气,别让情绪控制你。” 付韫鹭咬紧牙关,呼吸重到胸膛不断起伏,像是拼命压抑住愤懑,半晌低声道:“母亲,您爱我吗?” 赵仪说:“我当然爱你了,你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是一个从小到大都让我和元首省心和骄傲的Alpha,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可您一直认为,我只是因为赵家的需要而诞下的孩子,付韫良才是你的爱与自由选择下——” 赵仪不容置疑道:“付韫鹭,不要说胡话。” 付韫鹭闭上眼睛:“您压根就不爱我,只有需要我的时候,您才会摆出温柔的样子。”他抱紧了梁关月,仿佛这样就能有一个支撑,“母亲,我不是傻子。” 赵仪无法理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韫鹭,你已经三十岁了,在现在面临危机的情况下,你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分不清轻重缓急,求证母亲对你的爱吗?” 她顿了顿,似乎也有些生气,“你为何不向你父亲说这些话呢,你难道认为他爱你,而我对你毫无感情吗?” 付韫鹭轻声道:“……那是我对他毫无期待,但您不一样——” “好了,韫鹭,不要闹了,我们应该专注于正事。”赵仪不耐的打断,“这件事不光会影响你弟弟,更会影响到你,你的形象在大众心中是完美的,可正是因为如此,更不能容许一丁点污点,否则反噬只会变本加厉。” “……我只是希望……”他只是希望,他的母亲能为现在感到强烈不安的自己,给予一些温柔的肯定。 但诚如赵仪所言,付韫鹭已经错过了向大人撒娇示弱的年龄——即使在孩童时,他就被不断驯化为一个大人——他的完美形象不仅仅存在于民众中,因此需要以无所不能的高大姿态,去面对每一个看向他的人。 “我明白了。”付韫鹭说,“我会先向父亲阐明情况,再阻止视频进一步扩散。” 赵仪疲惫的叹了口气:“在视频流露出的那一刻,你就应该这样做了,但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竟然无法联系上你。”她说,“我已经让赵家的人帮你全网删除了,可发出这个视频的人似乎背景也很不一般,赵家对付不了。” 付韫鹭道:“谢谢母亲,我会保证在两小时后尼诺并亚再也找不到这个视频的消息。” 赵仪嗯了声,率先挂掉了与付韫鹭的通讯。付韫鹭沉默无言的在床上呆坐了两秒,然后掀开被子,对梁关月安抚道:“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让你见笑了。”他凑过去亲了下梁关月的唇,温柔道,“情况有变,我这段时间会有些忙,甚至可能会没法联系你,你还是回学校吧,不是还有活动要准备吗?”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了身崭新的西装,又走过去用拇指抚摸梁关月的眼尾:“等我处理好一切,就去学校接你。嗯?” 梁关月静静地凝视他的眼睛,没有说话,付韫鹭低头看了眼时间,说:“要不今晚你还是先睡在这?太晚了,宿舍恐怕已经关门了,明早我喊人过来这里送你回学校。” 说完他又给了梁关月一张卡:“这里面有五千万星币,密码是你的生日,作为你的创业启动资金。” “……”梁关月轻蹙了下眉,付韫鹭见了笑道:“怎么皱眉头了?” 梁关月说:“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么多钱?” 付韫鹭叹气:“怕我忙碌的这段时间你要招蜂引蝶,我可不想之后闲下来后突然发现你身边再有个什么李文亭王文亭的。”他双手捧住梁关月的脸颊,微微抬头亲吻梁关月,笑道,“好像长高了,下次等有时间再带你去买新衣服吧。这次想买什么衣服你自己选,我不插手,好不好?” “……”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别因为活动太累了,知道了吗?” “……” 付韫鹭无奈的笑道:“说句妥帖的话让哥哥听听嘛。” 梁关月伸手摸了摸他唇下的痣,看着他的眼睛,很轻的笑了下:“再见,付韫鹭。” 第53章 53 我是Omega保护协会的人 “父亲, 关于网络上流传出来的视频——”付韫鹭恭敬地低下头,“这件事我会处理干净,不会让皇家的声名受到一丝影响。” 付辽延冷漠的看了这个年轻的Alpha一会儿, 放下手中的茶盏, 淡淡道:“杀了人,不是大事;但没有隐藏好, 被别人捉到尾巴, 甚至是暴露在公众面前, 那才是大事。” 付韫鹭抿紧嘴唇,握住了双拳,道:“我的失误, 非常抱歉。”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Alpha,”付辽延笑道, “但如果让下面的人知道付韫良女干杀了一个Omega,而你是背后包庇的人,付韫鹭,你也就止步于此了, 明白吗。” “我明白。” “这是洗不掉的污点, 而尼诺并亚的元首, 不需要拥有污点之人。” 付韫鹭缄默许久,沉声回答道:“是。” 从付辽延的办公厅出来正遇到过来的付潇雨——这是一位十分高挑的女Alpha, 几乎与付韫鹭差不多的身量, 一头红色的大波浪卷戴着一副墨镜, 只挂了单边的红宝石耳环,见到付韫鹭后往上推了推墨镜,打招呼道:“弟弟,被训了?一副愁容的。” 挂着两个黑眼圈, 脸色还苍白成那样,不知道的以为病危了。不过付潇雨也很有良心的没有在这样的时候挖苦他。 付韫鹭奇怪的看了眼大楼玻璃里映出的自己,明明是笑着的模样:“愁容?三殿下,您应该看错了。” “给你提个醒。”付潇雨不在意的耸耸肩,“人总会遇到一些灯下黑的事情。” 付韫鹭顿住脚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都忘了我们是竞争对手了,提醒就到这吧。” 付韫鹭没再说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垂下眸若有所思——灯下黑,能让他灯下黑的还有谁,付韫鹭几乎是在付潇雨说这句话的瞬间就想到了某张脸,但立马强迫自己抹消掉了这个想法。 他想交付给梁关月信任,他已经为自己那下意识的怀疑付出相应代价了,惹得对方那般失望生气,他想让梁关月知道,自己与皇室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即使他玩弄权术,枉法取私,在世俗的评判下,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 可自己确实爱他 非常的爱他。 付韫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约见了几个大家族的掌权人于上午九点在自己名下的一处住所会谈,现在流传在网络上的视频他已经命人将其删了干净,并且进行数据监控,禁止相关信息再次流出。但说到底也无济于事,他只是阻止了在网络上的后续传播,付韫良的身份被扒出来是迟早的事。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漆黑的天空,半月被薄云拢住,因而连反射的光都给予的十分吝啬。他来找付辽延之前已经让常驻在二十五区的人稳住蒋连一家,到了现在总该有了消息。 实在不行自己现在还是亲自去二十五区一趟。时间应该来得及。 克拉夫在这时候突然联系他,告诉了一个付韫鹭并不想听到的消息:“韫鹭,你有猜到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付韫鹭上了车,靠在椅背上,回道:“付朝杨?” “嗯?你知道了?” 付韫鹭笑了:“不难猜吧,想害我的就那几个人,我只是目前还没有实质性证据。” “但是韫鹭,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必须要和你说一下。” 克拉夫犹豫道,“虽然我觉得你可能不爱听。” 付韫鹭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下,低声道:“这件事你很确定吗。” “不,不是很确定,这只是一个辅助你判断的证据。” “那不用说了。” “喂。”克拉夫有些对此不争气的感到恼怒,逆反道,“你在零六区处理人体虫化这件事的时候,季文亭曾经带着——” 付韫鹭打断道:“我说不用说了。”他闭上眼睛,低下头捂住腺体,哑声道,“克拉夫,我现在带人去一趟二十五区,早上九点的面谈会议不变,我会准时赶到。” “今天下午不是才晕倒,晚上还要连夜去二十五区你的病好了?” “诺拉给我打了强效治愈剂,我现在没有事。” 克拉夫无奈道:“那个副作用很大的。” “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克拉夫见缝插针道:“你的小情人去过付——” 然后通讯被付韫鹭果断地挂了。克拉夫无奈的对着挂断的通讯界面叹了口气:“你这不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么。” —— 蒋梦惊魂未定的拿着刀挡在父母前面,看着面前已经被控制住的四个Alpha,劫后余生的浑身发软跌坐下来。付朝杨一脸焦急担忧的走到她身前,一双多情的眼睛总是能欺骗到涉世未深的小孩儿,他扮演着贴心的皇子,问道:“你没事吧,还好我猜到付韫鹭会提前下手绑架你,但没想到他这样不留情面” 他侧了个身子,让出后面的人。 一个一米六左右的Omega从他身后走出来,板正的穿着西装,扎着一席马尾,她向蒋梦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严肃道:“您好,Omega保护协会,关于你哥哥的死,我们有问题需要向您询问。”她顿了顿,“如果您担心家人的安全问题,我们也可以提供相应保护,请您放心。” 付朝杨点头:“蒋梦,我也说过了,付韫鹭不会一直好心的放过你们,他的利益现在受到了侵,犯,就会消灭一切不稳定因素。”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借由这件事动摇他的根基,让他不再猖獗——无论是Omega保护协会还是我,都会为你和你的家人的后续人身安全,以及未来负责。”付朝杨拍拍她的肩膀,“别再犹豫了。” “……”蒋梦回想到在停尸间见到蒋连的最后一面,握了握拳,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被打消,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剧情需要,这两章攻戏份会比较少 第54章 54 约翰,你真的会保护我么 采访的Omega温柔的安慰道:“别紧张蒋小姐, 我相信大家都非常关心这件案件,您可以向光屏前的各位,诉说您所知道的事。” 蒋梦抿抿唇, 她紧握的双拳慢慢放松, 低下的头逐渐抬起,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镜头:“我的哥哥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他最后一次见我, 问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我的父母在那两年接连遭遇变故,家里捉襟见肘,为此哥哥焦头烂额, 即使考上了大学,却还是选择了退学。” 蒋梦说到这时眼眶发红, 声音颤抖道:“我没想到,他最后会被杀害。更没想到,杀我哥哥的人,是尼诺并亚的皇子。”她咬紧了牙关, 平复了半晌才道, “我亲眼见过他的尸体, 一辈子也不会忘——我的哥哥全身都是伤 痕,后来法医跟我说, 他体内有□□存留, 腺体已经被完全标记。” 一旁的Omega问:“那您当时为什么没有选择报警呢?” 蒋梦哑声道:“因为我哥哥的死亡讯息, 甚至不是警察通知我的。” “您方才说杀害你哥哥的是尼诺并亚的皇子,难道是那位皇子杀了人之后动用了权力,阻止了审判庭介入吗?” 蒋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杀人凶手和包庇者, 并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难道说这其中还牵连了其他皇室?” “我的亲哥哥被皇子杀害,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杀人凶手的亲哥哥选择了包庇他的弟弟——” “他已经消灭好了所有的证据,寻找了替罪羊,给我们丰厚的条件想让我们息事宁人。” 蒋梦继续道:“然而除了息事宁人,我们别无选择。你无法想象一排护卫将人群群围住,你则在中间,像被困在笼子里一样,与这位Alpha进行谈判。” Omega敏锐道:“我刚没听错的话,您是说那位皇子的亲哥哥是一位Alpha吗?” 蒋梦嘲弄道:“他可能没想到,自己将这件事处理的如此干净,最后的败笔竟然是他的弟弟备份了一份将女干杀我哥哥的视频。”她嗤笑道,“可能他亲爱的弟弟认为自己很委屈吧,他无法理解一个贫穷、“拜金”、辍学的平民Omega,为什么要对他的完全标记进行反抗,他可能会想,我的哥哥为什么要拒绝他呢?Omega就应该老实的被Alpha标记,他甚至是高贵的皇子。” “付韫鹭。”蒋梦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对着镜头低声道,“我不想再受你的裹挟了,你弟弟付韫良做出的事,必须要付出代价。” 斯特落大学有一面墙专用来放皇室的各位Alpha候选人的光影像,这个想法当年是学校的鲜花供应商想出来的,与学生会达成交易分成后这墙光影像便开始正式留存,并随着每届元首更迭而更换候选人影像。 到了付辽延这届,这面墙中便有付韫鹭的存在。 斯特落大学的Omega和Beta总是会在一些与爱情有关的节日,在附近的花店买一束鲜花放在自己喜欢的候选人光影像下,每次付韫鹭得到的鲜花数量总是位列前茅。 在Omega这里,他的待遇就像一位明星。 距离那场由Omega保护协会发起的直播已经过去了三天,现在他的光影像旁边被泼上了油漆,信任他的与愤怒的两拨人马在此对峙起来。他们互相指责着,彼此认为对方不可理喻。 作为学生会会长的梁关月带着保安不急不慢的赶过来,他抬头凝视半晌付韫鹭的光影像,由于并没有实体,泼向他的油漆统统浇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梁关月兴致勃勃地听了一会儿这些Omega和Beta的争吵内容,不外乎是一些‘还没调查清楚,你们怎么就能信蒋梦那个Alpha的鬼话’,‘付韫鹭做的破事可不止那一件,你们这些被压榨的Omega和Beta竟然还能舔着脸维护他。” 他拍拍副会长的肩膀,说:“你带着人先把两拨人隔开。” 范娜也跟着过来凑热闹,小声凑到他身边说:“你说他们干嘛情绪激动成这样啊,不理解。” 梁关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因为我们是Alpha,说到底跟我们没关系。” “也是哈,他们趁着四皇子这档子事估计又要搞什么平权运动了。” “让他们闹吧。他们能发泄不满的途径也只有这个了。”梁关月淡淡道。 他走到被分开的两拨人中间,放大了声量:“我明白大家对于目前报道的事情有不同的想法,但这片光影墙是学校的公共区域,还请各位自觉维护好学校环境,我们都是斯特洛大学的学生,有任何争议的地方,可以用道理和证据来说服对方,而不是像流氓一样泼油漆,破坏公共设施,聚众扰乱公共秩序。”他抬起手,“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相信无论如何,尼诺并亚的最高审判院会给死者或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他听说付韫鹭的家现在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梁关月本还想若是蒋连这件事不够压垮他,自己可以借付朝杨的手再去放几件事出来。 但蒋连这件事的曝光就像连锁反应,一旦抓住了一点尾巴,便牵引出了一系列事情。 “关月,你最近开始关心新闻了?”芙蕾雅好奇的从床上探出头,看着梁关月坐在下面点开了最新报道的四皇子的消息。 梁关月沉默了会儿,笑道:“我好奇他和他弟弟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我估计四皇子估计也就是暂时被撤权,他弟弟可能就要正式上审判院了。”芙蕾雅摇头叹气,“你说四皇子他糊涂啊,我看他们扒这件事,发现四皇子不止包庇他弟弟一次了。” 梁关月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半晌道:“没人逼他干这些,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付韫鹭大概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联系他了,按理来说即使再自顾不暇,也会主动问他近况如何。 他知道了?那为什么还不找人来收拾自己,难道是想要先避避风头,等这件事平息下来,再亲自过来质问。 约翰突然破门而入:“梁关月!” 梁关月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反倒是在床上的芙蕾雅吓了一跳:“谁啊一惊一乍的?”她看见是约翰,愣了一下,“你回寝室了?”她躺回去,嘟囔,“自从梁关月回来住寝室后倒是来得挺勤快的了。” 约翰快步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腕:“跟我来,我有事要问你。” 梁关月歪了下头:“不能在这说么?” “你的秘密,确定要在这说吗?” “……”梁关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朝他笑了下,无奈的站起身,“好的,约翰。” 等到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空处,约翰语气严肃道:“你老实和我说,威胁你的是不是付韫鹭?” “” “是他对不对?”约翰抓住梁关月的肩膀,梁关月面无表情地撇头看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才露出笑脸:“约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包,养你的就是付韫鹭,我已经查清楚了,别和我装傻!”约翰低声道,“梁关月,我只和你说这一次,付韫鹭这次好过不了,他已经主动和走的最近的威廉家族划清关系了。” 梁关月挑起眉头:“约翰,你怎么会知道?” “我的姑姑,是克拉夫·威廉的妻子。”约翰说,“威廉家族是付韫鹭最大的帮手和势力,若非无奈,他绝不会主动将威廉家族摘出去。” 梁关月有些意外约翰的身份,毕竟他隐藏得很好,从没有透露过一丁点关于贵族的事情:“他被审判院暂时监禁了?” “监禁倒没有监视总是有的。”约翰小声说,“现在底下那群人反抗的声音太大了,付韫鹭本来又不止做过这一件事,审判庭半独立于皇权,于公于私,都得将付韫鹭手里的权力限制住。”他顿了顿,“还有,元首现在的意思是如果调查属实,付韫良依法处理,付韫鹭贬出主城,归期未定,目前上面的意思甚至没有确定是要去哪个城区。梁关月,我怕你跟着他走。” 梁关月说:“我不会随他一起离开的,约翰。我来到主城费了多大力气,就有多不想离开这里。” 约翰抿抿唇,梁关月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和我一起。” “?” 约翰的脸突然变红了,他眼珠子咕噜的转,最后眼神定在了梁关月修长但带有薄茧的手指上,紧张的声音有些发抖:“和我在一起么,以恋人的关系。” 梁关月先是愣了一下,奇怪他怎么由恐同深柜忽然开窍,又想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总是要去应付Alpha的喜欢。 “付韫鹭知道了,可能会迁怒你。”梁关月垂下眼眸,轻声道,“我不知道他到底会如何处置我,假如他真的要强制带我一起离开” 约翰立马道:“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留在主城的!”他焦急的证明道,“我也不怕付韫鹭会报复我,他现在也就只能收拾季家这种根基浅的小家族了,威廉家族不是他能够动的。” 梁关月说:“所以你会保护我吗?” 约翰定定地看着他:“我会的。” 梁关月想自己或许确实需要一个大家族的人保护自己,谁知道付韫鹭会不会真的一气之下派人杀了自己呢?梁关月只考虑了几秒,便决定了回答,他说:“说实话,约翰,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我其实是因为,因为那个,才”约翰有些羞赧,“而且我也早就和上一个Beta分手了。” 梁关月笑眼弯弯道:“我有点儿高兴,是真的么?” 约翰焦急道:“是真的,我今天和你说这个是因为,我怕你会被付韫鹭这个自私的东西强行带走——” “如果是真的话……”梁关月低下头,歪了歪脑袋,长扇般的睫毛动了动,问,“约翰,你真的会保护我么?” 他抬起手,拇指摩挲约翰的颈侧,如夏夜深潭的双眼凝视着这个Alpha:“你知道的,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我总是会下意识的相信你。” 第55章 55 自己就是那个笑话 由于审判院介入, 付辽延下令将付韫鹭手上的职权暂时全部撤销,等到所有案件查明清楚,再考虑是否复归原职。 赵仪听到处置后跌落在地, 十指紧紧扣住大腿, 甲床发白,双眼无神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付韫鹭这一个月来休息的时间寥寥可数, 连进餐都毫无食欲, 只能注射营养液维持身体运作, 或许是心神不宁,他甚至出门都忘记刮净新长出的胡渣,戴着一副眼镜, 衬衫的一角露出在裤腰外,顶着苍白的脸色推开门。 他本意是过来安抚赵仪, 想告诉母亲不用太担心,权力架空只是暂时的,这次是因为多方都不想让他好过,即使自己要被贬出主城, 但最多五六年就可以回来重整旗鼓。 哪知道他一进门就见赵仪失去力气的坐在地上, 连忙跑过去想要扶她起来, 赵仪却抓住他的手臂,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付韫鹭, 颤声道:“韫鹭, 你弟弟的事该怎么办?” 付韫鹭说,“母亲,他是我倒台的导火索,如果我没有倒台, 付韫良就不会有事,相应的——” 他现在手上没有可以动用的权力,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付韫良的事他只能听天由命。 赵仪道:“不会的,不会的,韫鹭,韫鹭啊!!”她瞪大通红的眼眶,崩溃道,“韫良他只是杀了一个平民omega啊,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想要他死?你要救他啊,他是你弟弟,你不能见死不救——” 付韫鹭低声道:“被民众发现了的杀人就是犯法的,何况他不止做了这一件事,母亲,你是清楚的。”他疲倦至极,“我只能尽可能的周旋为他减刑……” “他不能坐牢!!”赵仪疯狂的吼道,“他是尼诺并亚的皇子!!是我的孩子!!是我和他的——” “……”付韫鹭嘴唇碰了碰,似乎想要说什么,哪料到赵仪突然质问:“那个视频究竟是怎么流传出去的?!韫良他就算再傻,也不会发送给别人,一定是季家那个beta偷录了视频——” 付韫鹭沉默了两秒,赵仪再不复往日的温柔,尖声催促道:“说话!!” 付韫鹭的脑袋像是有人在拿尖针不停的刺扎,他疼痛难耐的皱起眉头,耳旁是赵仪不停的追问,他缓了会儿才道:“……季瞬死了,视频是付朝杨放出去的。” “付朝杨怎么拿到的?” “……”付韫鹭甩开赵仪的手,缓缓站起身,一只手捂住了脸,哑声道,“因为我的原因。” “你给付辽延的?!” “我没有。” “你果然……”赵仪眼眶中蓄的泪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充耳不闻付韫鹭的解释,沉浸在自己的悔恨中,“你果然和付辽延那个Alpha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善妒多疑,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 她恶狠狠道:“皇室的每一个人,都令我恶心。” 赵仪将从未得到过的自由与爱情的向往,全部倾注给了付韫良的未来,她曾经的幻想中,自己只有付韫良一个孩子——假如自己不是赵家的人,假如付辽延没有主动向赵家提出联姻,自己本应该和心爱的Alpha光明正大的结婚生子。 这是付韫鹭第二次在最亲近之人口中听到类似的话。第一次是梁关月,因为自己怀疑他,所以他对自己说皇室的爱本来就廉价。 第二次便是现在。 付韫鹭的每一根神经好像都化成了利剑,一把接着一把穿透他清减的身躯,他先是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又叹了口气,最后笑了两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或许是不笑的话自己可能就要很没出息的掉下眼泪。 “母亲,您恨我,对吗?”付韫鹭不敢看向赵仪,仿佛自言自语般,“因为我身上留着付辽延的血,所以你从来都不爱我。” “即使我像个傻子一样,不求回报的为你们,为赵家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情,可还是没用。”他咬紧牙关,呼吸声都微微发抖,“你始终如一的恨我。” “……”赵仪对此毫不反驳,只是重复道,“你要救他……你得救他。” “……”他沉默许久,闭上眼,心灰意冷的转身,“我救不了付韫良,赵仪,你就当我死了吧。” “从此往后我如何,你们如何,都不相打扰。” “付韫鹭!!!” 赵仪大声叫住他,付韫鹭脚步顿了顿。 “付朝杨拿到视频跟你有关系,你竟然想逃避责任吗!” “……” 于是最后一丝期待在疯狂的叫喊中,化为了付韫鹭继续前进的脚步。 他打开车门,像是回到了可以暂时避险的安全所,将车里所有的遮光板放下来。车外景色往后不停奔驰,梁关月和赵仪的脸在付韫鹭的脑海中不停旋转,最后赵仪带着付韫良与她的爱人远走了,仅剩下梁关月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梁关月笑着向他张开怀抱,问:“还不过来吗?” 付韫鹭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脑海中的梁关月,半晌才轻声问:“你也恨我,对吗?” 他很委屈的摇头:“我爱你啊哥哥。” “……季文亭将季瞬留下的所有证据都发给你了,梁关月。”付韫鹭说,“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 从思绪抽离出来,付韫鹭睁开眼,先看到的不是车顶,而是一片杂色的雪花细点,直到两分钟后这样的头晕眼花才结束,他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腺体,被标记的身体在精神极度紊乱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寻求梁关月信息素的安抚。 真可笑。付韫鹭抬手捂住眼睛,自嘲的笑了声。 诺拉今天早上给他发了消息,但自己还没来得及看,他猜估计是问他今天身体感觉如何了,因而没有着急去打开,现在他需要回复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让自己不要去想梁关月和方才的事情。 然而打开的第一秒,付韫鹭就后悔了。 这样的后悔让他立马关闭了终端,但远远不够,付韫鹭的手指以扭曲的弯度与力气扣抓住皮椅,嘴里喘着粗气,腺体疼痛到如果现在有一把刀他会毫不犹豫的朝那里挖下去—— 什么啊,原来说的话全部都是假的吗? 所有的“我爱你”,真的真的,没有一句是真实的。 我被他耍的团团转。即使付韫鹭已经查清了季文亭梁关月与付朝杨合起伙来拉他下马,但人总是会在绝望的时候抱有一丝最真切的美好幻想—— 比如梁关月其实不是不爱自己,他大概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或是确实恨自己,不过爱与恨夹杂,连梁关月也分不太清。 在十分钟前,付韫鹭想去找梁关月问个清楚, 无论如何,他至少要知道梁关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与付朝杨联手,为什么要背叛自己,为什么要欺瞒他那么久。 但现在付韫鹭脑子里只有方才诺拉发的消息——那是一个十秒的视频,诺拉的配文是:‘出诊偶遇到的,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想瞒你。’ 视频里的主人公不止梁关月一人,另一个付韫鹭竟然也有些眼熟,他记得是克拉夫妻子那边的人,似乎是叫约翰。 深秋渐寒,约翰的手被梁关月握住放到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约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旁边的梁关月听完后笑着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看起来是一对非常恩爱的热恋期情侣。 付韫鹭的胃骤然像被猛的攥紧,脸色瞬间煞白,弓下腰止不住的干呕,他尽可能的将自己缩成一团,浑身好像失去了力气,只能轻轻发抖。 他因为疼痛弯着腰,眼睁睁看着水滴滴落到脚边的地毯然后消失不见,他后知后觉的摸了下眼尾,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哭了。 付韫鹭就这样呆愣的过了几秒,然后不知为何突然哑着嗓子笑了,笑声愈发不可抑制,他像个疯子一样前仰后合的捧腹大笑,大概是看见了什么笑话—— 自己就是那个笑话—— 作者有话说:付韫鹭:给我一个理由忘记,那么爱我的你…… (完结大概是在二十五万字左右) 第56章 56 那就和我一起死吧,梁关月…… 斯特洛大学那面光影墙修葺一新, 付韫鹭今日也正式被宣判下个月起调离主城,派遣至行政区第五十三区。 梁关月负责的活动顺利开展,活动结束后他被众人邀请参加庆功宴, 梁关月厌烦这些不必要的社交, 便托辞自己晚上还有事,不能和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并祝这些人玩的开心。 路过学校的光幕大屏时, 他在上面看到了付韫鹭。 上一次见到付韫鹭出现在这里, 还是汇报零六区人体虫化事件,那时候的他即使因为连轴转而鲜少休息,但神采英拔, 意气风发。 光幕大屏的成像足够清晰,梁关月在原地站了会儿, 抬头看向付韫鹭,一个月未见,他像是有些记不清付韫鹭以前的模样了。 这个如今有些狼狈的四皇子殿下,却也不得不迫于压力, 召开了记者会, 面对每一位记者尖锐的提问, 他不失圆滑给出了完美的回答。 直到一位记者问道:“听说几个月前您强迫一名Alpha与您发生关系,对吗?” 付韫鹭堆砌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他喉结动了动, 手指握住话筒, 低声道:“……这与此次发布会无关。” “据知情人士的透露Alpha甚至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尚未毕业的大学生。” 付韫鹭抬手:“不要再问无关的问题。” 记者躲开保安的制止,道:“您强迫这样一个Alpha与您发生不正当关系,不仅用权势压人, 甚至泯灭了一个Alpha的天性!您与付韫良的所作所为有何区别呢?!”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付韫鹭沉默的盯着他,半晌才道:“请这位记者出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探究付韫鹭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想要从他的脸上寻找出一丝破绽,可梁关月的眼神却移向了他的握紧的手——一个戴了面具多年的皇子,神情不会出卖他的内心,但肢体会。 身旁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那个 Alpha究竟是谁,身为主人公的梁关月却有些兴致缺缺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在想付韫鹭什么时候才来报复他呢。 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他?梁关月觉得这不可能。 付朝杨这个蠢人也该找机会处理,光凭他肯定会很困难,还好送上来个约翰。 双A上床掰扯很麻烦,即使约翰现在看起来对他很痴迷,可一旦涉及这种事也难说准。付韫鹭能够愿意是因为自己布网许久,梁关月很难再拿出相同的耐心去应付约翰。 “关月!!” 梁关月烦躁的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秒摆出笑容,抬起头,佯装惊喜的看着坐在车里向他挥手的约翰:“你怎么来了?” 约翰笑着道:“他们说你没去参加庆功宴,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梁关月走进车内,约翰摁下了发车键,问他今晚有没有什么安排,梁关月没有立马回答,反而单刀直入问:“约翰,我们都是Alpha,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上床的事呢?” 约翰愣了下,没想到梁关月突然问下个问题,开始结巴起来:“当,当然想过,这个,这个……不是我来吗?” 梁关月说:“你来什么?” 约翰谨慎问:“付韫鹭和你……做过吗?” 梁关月笑眯眯道:“你觉得呢?” “……那就是做过了。”约翰害羞的咳嗽两声,“我觉得你肯定是有……下面那个经验了吧?” 梁关月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掌,约翰不明所以的贴了上去,梁关月的拇指抚摸他的脸颊,道:“所以你想上我呀,约翰。” 约翰眼睛亮亮的点了下头。 梁关月说:“你不怕我有阴影么?毕竟四皇子是强迫我与他做那种事。” “我就是怕你还没走出阴影,才一直没提这件事。”约翰解释,“而且你放心,在你点头之前,我不会强迫你的。” 梁关月倍感无聊的撤回手,他还以为自己这个室友会和付韫鹭有什么不同,但现在看来说辞倒是一模一样。 这算什么,付韫鹭平替版? 他说:“在前面停一下吧,我还件事没办。” 约翰慌张的握住他的手,试探道:“你生气了吗?” “约翰,我也是个Alpha。”梁关月开始了老本行,扮起了可怜,“我不想每次都是下面那个。你和我都再想想吧。” 约翰无法理解:“可是你和付韫鹭都——” “那是我没办法。” “那和我就是有办法了吗?” “他对我没有感情。”梁关月说,“但你说你喜欢我,所以我以为,你和他会有不同。”他苦笑一声,“可能是我抱有的期望太高了。” 约翰噎住了,他眼神飘忽,好像在想一些为自己辩解的话,但梁关月懒得听没营养的话,推开车门就走了出去。 他来到了河边吹风,抬头看到一群候鸟呈‘人’字迁徙飞过天空,打开终端翻到了付韫鹭的消息栏,最后一条消息是付韫鹭在离开的那晚给他发的,大意是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是熬夜,如果在学校里遇到委屈的事一定要和他说,他再忙都会为他处理的。 梁关月并没有回复,因为他知道这段话不会有实现的时候了。 五十三区……五十开外的行政区,说是半个垃圾星也不为过,元首甚至没有明确说明归期,付韫鹭这下算是真的要远离权力中心。等他回来恐怕主城的站队都会大洗牌,到那时候究竟还会有几个大家族愿意冒险站在这个有‘污点’的皇子身后呢? 这也是梁关月没有将手里剩余的证据交给付朝杨的原因。 现在的结果他很满意,无论如何付韫鹭未来还有转圜的可能——毕竟把人逼至绝境,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付韫鹭不是什么兔子。 梁关月还没傻到认为自己一个平民真的能毫发无损的从这场权力漩涡中全身而退。 他伸了个懒腰,从河边预备慢悠悠的散步回到寝室,但梁关月对跟踪向来敏锐,身后显然是有人想偷袭自己。 他思忖了两秒,决定装傻,转了方向朝人少的地方走去——横竖都要有个了结,不如今天也好。 被人用药物弄昏是一瞬间的事,等醒来人已经在付韫鹭身边了。 他的双手和双脚被电子镣铐铐着,大脑还有些药物影响的昏沉,梁关月迷茫的睁开眼,晃了晃脑袋,身旁的付韫鹭鼻梁上夹着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的装扮和今天看到的在发布会上别无二致,大概是一下发布会就命人绑架自己了。 付韫鹭见他转醒,关闭了光脑,手指整理了一下梁关月额前的头发,露出他那双碧绿的眼睛。他静默的凝视着这个小他近十岁的Alpha一会儿,才说:“关月,最近好么?” 梁关月问:“这是哪?” 因为车里的遮光板全都放了下来,梁关月只能勉强认清这是个封闭空间。 付韫鹭回道:“我们在车上。” “你想带我去哪?” “去海边看看。” “……”梁关月说,“付韫鹭,你想杀我吗?” 付韫鹭轻轻的笑了两声:“带你去海边,怎么会联想到我要杀了你呢?” “你的眼神是这样告诉我的。”梁关月尝试坐直身子,“而且你好像也不想活了。” 付韫鹭仍然是笑着的,他说:“关月,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重要吗?” “我能给你们的都给了。”付韫鹭喃喃,“我不知道你们会这样恨我。” 梁关月捕捉到‘你们’这个词,在他看来,能影响付韫鹭的人只有自己和他的母亲。 看来付韫鹭一厢情愿的亲情终于是落下了幕布——连同他以为已经拥有的‘爱情’。 一个三十岁的Alpha,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看不清真实,怀揣着大团圆结局的幻想,妄想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回报,等到现实当头一棒,才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 但若没有这般对于感情的渴求,付韫鹭又怎么会走进自己的圈套,沦落到今日这番地步。 可笑又矛盾至极。 于是当付韫鹭问梁关月为什么要背叛他的时候,梁关月转头,看着付韫鹭的脸,残忍道:“因为这全都是你的错。” “……” 付韫鹭在那一刻仿佛都忘记了呼吸,眼眶骤然变红,他几乎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可却逼迫自己说出话:“……我的错?” 梁关月微笑道:“是的,付韫鹭,你的错。” “如果你能从幻想里脱离出来,你就能看清赵仪的真面目——她放过了元首付辽延,放过了赵家,但心中的恨无处发泄,只能向更弱者挥刀。付韫鹭,你就是那个更弱者。” “你以为日复一日的努力,抛弃自我,遂了她的愿去追逐权力,为她,为赵家带来一个懂事出色的继承候选人,就能换来青睐。” “可你真的没感觉到吗?你的弟弟付韫良可以毫不费力的就得到你真实渴望的一切。” “我想,你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包庇付韫良,是因为你发现,每当这个时候,你的母亲会对你展露出近乎于‘母爱’的温柔。” “好像你们真的是一家人,好像你真的也拥有付韫良得到的待遇。” “但是,付韫鹭,其实那全都是假的,其实你也心知肚明,可却一再放任,直到付韫良的所作所为反噬到你的身上。” “至于季瞬的处理,你更是蠢得一塌糊涂。” 梁关月说到这已经有些可怜的看着他,说:“为了一个才相处几个月的情人,抛弃了跟着你那么多年的助理,付韫鹭,该说你多情还是无情呢?” 付韫鹭闭上眼,静静地听着梁关月的声音,半晌他才沙哑道:“所以从始至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愚蠢又无能的人,对吗?” 梁关月没有回答。 付韫鹭继续道:“所以每一次你对我说‘我爱你’的时候,其实都是‘我恨你’,是么?” “……”梁关月摇头,坦诚道,“恨这个字所代表的感情太浓烈了,付韫鹭,我没法拥有这样浓烈的感情。”他无情的告诉了这个仿佛要摇摇欲坠的人,“付韫鹭,我只是对这样被控制的生活感到厌烦。” 付韫鹭低声念叨:“控制?” 梁关月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不是你威胁我,我压根不会和你产生任何关系。” 他说:“我不恨你,也不爱你,说过的每一句‘我爱你’都是为了应付你,或者说得到我想要的结果——譬如让你一步步爱上我,再逐渐降低自己的底线,愿意让我标记你,完全进,入,你的,生,殖,腔,交出进入资料库的权限,一叶障目的以为自己拥有了前三十年没有得到过的爱。” “哈……”付韫鹭捂住脸,气叹的笑了一声,这一个月里他瘦了一大圈,凸出的骨头仿佛要从薄薄的皮肤中刺破,他说,“梁关月,你连在最后,一句好听的话都不愿和我说吗?” “哥哥。”梁关月放柔了声音,“我爱你。” 付韫鹭连忙抬起头,深蓝的眼珠怔愣的盯着他,他嘴唇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 而后梁关月笑了下,说:“怎么,就满意了?” 付韫鹭在梁关月的笑容中浑身发冷,如坠冰窖,泪珠从眼眶中脱离,断了线般滴落下来。他哽咽到没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像个哑巴一样只能无意义发出一些嘶哑的气声。 在梁关月睁开眼之前,付韫鹭一直在想——如果梁关月愿意继续骗他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或者说一些好听的话。 又或者解释自己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他为梁关月找出了无数个原谅背叛的理由。 但梁关月通通推翻了,他将这些踩在脚下,并且告诉他,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这让付韫鹭开始怀疑,是否因为他就不应该出生,所以就算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爱,梁关月也认为一文不值。 “你愿意和别的Alpha在一起,却认为我的感情恶心。”付韫鹭自嘲的笑了,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两秒,然后拿出了一把手枪,说,“既然如此,那就和让你厌烦的我一起死吧。” “这是你对我背叛的惩罚,梁关月。” 第57章 57 我们扯平了,付韫鹭 “那就和我一起死吧。” 付韫鹭说出这句话时, 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他并非失去所有,却比失去所有的绝望更甚。 梁关月低头看向那把对准自己的枪,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子弹就穿过了他的肩膀。 “……妈的。”梁关月气笑了,咬紧牙忍住痛吟, 凶狠的瞪着付韫鹭, 冷声道, “付韫鹭,你他妈疯了?” 付韫鹭面无表情的扭转了枪把朝着自己的肩膀也开了一枪,梁关月愣住了, 好像有些不明白付韫鹭哪根神经搭错了位置。 他放下枪,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抚摸梁关月的脸颊, 勾了勾嘴角,轻声道:“乖崽,疼吗?” 梁关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暗骂了几句, 付韫鹭突然捏住他的双颊, 迫使他看向自己, 他凑过去,亲吻梁关月的唇角, 笑道:“没有你第一次进我生, 殖, 腔痛。那时候我是真想杀了你啊。”他呢喃,“可又是真舍不得。” 梁关月睁开眼,与付韫鹭对上眼神,皱眉道:“你真想杀了我?” “你说现在吗?” “不然呢?” “……当然。”付韫鹭说, “你总是有很多办法逃脱,只能先给你肩膀来一枪了。是不是很痛,嗯?” 梁关月看着付韫鹭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忽然问:“你是想把车开到海里,对么?” “是的,宝贝。”他摸了摸梁关月的眼尾,温柔道,“如果你能继续骗我就好了。” “……”继续骗他?那自己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梁关月烦的啧了声,说,“你先把车停下,我有话和你说。” “现在骗我来不及了。”付韫鹭低头舔舐他伤口流出的血,好像心疼似的蹙起了眉头,又安慰他,“没关系的,马上就不疼了。” 梁关月拿完好的那边肩膀撞向付韫鹭的伤口,付韫鹭脸色一白,轻易的被他撞向椅背,额头几缕头发散落,他喘着粗气捂着枪伤,缓了许久才低声道:“梁关月,你还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在这里杀了我。” 梁关月狠厉的睨了他一眼,又顺了顺气,才道:“付韫鹭,你以为季瞬留下的证据就只有付韫良的那个视频吗?” “你是想说对我没有赶尽杀绝吗?”付韫鹭感到嘲讽的笑了几声,哑声道,“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 梁关月罕见的有些动怒,道:“我他妈难道没给过你机会吗?!”他不顾疼痛的双手掐上付韫鹭的脖子,力气愈发收紧,“付韫鹭,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是你从来不懂得放手。” 付韫鹭仰起脖子垂眸看着他咯咯地笑,因为缺氧断断续续道:“梁……关月……我爱你啊……你竟然想让我,放手……我爱的人……” 他说到这又不自知的掉下眼泪,声音颤抖道:“……看我为你一步步退让的蠢样……很好玩吗?” 梁关月在他这样悲伤的眼神中逐渐平息怒火,他松开手,低头靠着付韫鹭的肩膀,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付韫鹭真的想和他同归于尽,无论如何,要先将他稳住。 他酝酿了一下,握住付韫鹭的手轻声说:“……不好玩。” 这次你又要撒什么谎呢?付韫鹭看着梁关月的头顶,又想说些什么好听的话让我放过你呢? 梁关月说:“好疼啊,哥哥。”他抬头亲吻付韫鹭脸颊上的泪珠,小声撒娇道,“你说过的,永远不会伤害我的……你骗我。” “……”付韫鹭便在梁关月的控诉中回想起了以往的时光,他狼狈周章的闭上眼,不想让梁关月看见自己的慌乱,可落下的眼泪却愈发不能控制。 “付韫鹭,我确实不爱你。”梁关月碰了碰他的嘴唇,尝到了他苦涩的眼泪,告诉他:“可我独独对你心软了那么多次,给了你那么多次离开我的机会……你是特殊的。”他低声道,“你是我的第一个Alpha,你不明白吗?” 付韫鹭整个人被梁关月说得不禁发抖起来,他痛苦的嘶嚷了一声,有些抗拒又有些害怕的推开梁关月,他向这个无情又狡诈的Alpha求饶道:“梁关月,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求求你,饶了我吧。”他捂住脸,崩溃的颤抖,“饶了我吧,饶我了吧……” 不要将他最后狠心的权力也要剥夺。 梁关月看了他一会儿,不知为什么会突然感到无措,他张了张嘴,犹豫半晌,最后他只对付韫鹭说了一句话:“方才那些话,没有骗你,付韫鹭。” “……” “付韫鹭,你知道我活到现在并不容易。”梁关月放弃了那些早就酝酿好的甜言蜜语,他直白的与付韫鹭坦然,“我要对我的人生负责,我不想死。”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该讨饶的明明应该是他,可现下付韫鹭却是那个祈求他放过的人。 这是让梁关月无法理解,也无法处理的画面。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相信付韫鹭会因为这句话放过自己。 ‘我不想’——梁关月对付韫鹭说过了很多次‘我不想’,譬如他不想早睡,不想喝热水,不想穿西装,不想被碰腺体,不想被上——付韫鹭最终只会很无奈的举起双手投降,说:“那随你喜欢吧。” 梁关月没法否认,付韫鹭很多时候履行了一些,自从母亲死后,他便没有体验过的,仿佛是亲人的关怀与温柔。 毫无底线的退让,直至退无可退,所以现在付韫鹭才会没有办法的向他求饶——不要让自己在死前都像个笑话一样。 梁关月觉得付韫鹭是一个很可悲的人。即使他父母双全,拥有显赫的家世,才三十岁便是皇储的热门人选,可付韫鹭的可悲,就像他家中那只羊毛毡做成的猫咪。 一些没法得到的,一些渴望得到的,一些欺骗自己的,一些无力成真的。 可能付韫鹭偶尔感到迷茫或孤独的时候,就只能告诉自己要往上爬,不顾一切的往上爬,成为所有人满意的造物品——直到遇见了自己。 梁关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所有实话去激怒他,明明说一些好听的假话,或许付韫鹭就不会想对他开枪,也不会想要同归于尽。 梁关月低声道:“付韫鹭,我们放过彼此吧。” “……” “你不是说过,等有了机会,就想要帮助我的家乡么?”梁关月说,“五十三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哥哥,你会做到的,对么?” 梁关月其实不在乎五十三区能变得怎么样,他只是认为,付韫鹭现在需要一个目标活下去。 说到底,付韫鹭这三十年来,压根没有找到自己。 他像一只晕头转向的飞蛾,以为夜晚的烛火就是他向往的光明的太阳。 梁关月在脏乱不堪的环境中成长,他被旁人欺凌过,同样也做过许多伤害别人的事,他几乎以欺骗为生,可却从来不会欺骗自己——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自己,更为清晰的了解自己的人。 本就应该如此,每个人都应该如此。 但付韫鹭却在这条路上走丢了。 因而渴求他人给予的爱,胜过去爱自己。 梁关月握住付韫鹭颤抖的手,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们扯平了,付韫鹭。” “从此以后,你应该拥有你自己的未来,而我同样。”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 作者有话说:有点太勤奋了不太敢相信这是xysm…… 第58章 58 所以梁关月不喜欢做梦 在付韫鹭离开主城的半年后, 付韫良的审判程序终于接近了尾声,维持一审结果,以故意杀人罪、□□罪等罪数罪并罚, 判处死刑, 缓期两年执行。 而梁关月自觉的辞掉了家庭教师的工作。克拉夫曾找过他单独聊过,坦言自己确实想替付韫鹭收拾他, 但付韫鹭走前特地叮嘱过, 让自己不要为难你。 “你是吃准了他不会报复你么?”克拉夫好奇道, “要知道,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可对一个国家的皇子做出这样的事, 很大可能连尸首都不会留下。” 梁关月说:“一场赌注,我赌赢了而已。”他说, “我还有一场赌注未完成,你要不要一起。” 克拉夫注视了他一会儿,无奈的摊手:“我还以为,约翰那小孩儿就够你驱策了, 你到底还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只是不想被白白欺负而已。你不觉得付朝杨现在过的太滋润了么?” 克拉夫眼里闪过些兴趣:“你想对付他?” “你可以认为, 这是我替付韫鹭的复仇。” 克拉夫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可别把我当成约翰那傻子。” 梁关月说:“付韫鹭应该会和你说——” 克拉夫叹了口气, “行吧,他都不计较你做的事, 我更没必要替他生气。” 他继续道:“对, 没错, 他离开前确实和我说过‘如果梁关月真的需要帮助的话,希望你能稍稍帮帮他’。我没想答应,毕竟,说实话, 我不是很喜欢你,但谁叫他以前救过我的命呢。” 梁关月的眼神看向克拉夫身后的沙漏,淡淡道:“谢谢。” 克拉夫却像有些突如其来的得意,他拇指往后指了指正在缓缓流淌的沙漏,炫耀道:“古地球的东西,里面的沙子都是古地球海边的。” 梁关月问:“与平常的沙漏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克拉夫说,“这可是孤品,很贵的。”又说,“付韫鹭前年被遣离主城时从那里的黑市给我淘来的,他说我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以拍下来了。” 梁关月说:“你们关系很好。” 克拉夫没有否认,只是道:“他朋友不多,大部分是利益往来。”他评价,“所以他喜欢上你,是他的失误。” 真爱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除了给自己制造弱点,没有任何价值。 梁关月笑了笑:“人总有渴望的东西。” 克拉夫说:“他最渴望的就是那个位置,而你让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梁关月撑着脸,并没有接过这个黑锅:“没有我,他弟弟这件事确实没办法被揭发,但没有我,你就能确定没有别人吗?又或许,是其他值得被审判的事。” 梁关月和克拉夫的这场争执没有得到结果。当普通人为明日忧愁,为生计奔波,为一场手术拿不出花费,和一瓶红酒便能抵消他人一生存款的权贵们发生观念争执时,常常无法得到统一结论。 生活的苦难总是倾向贫困的人,可除了向上天祈祷顺利外别无他法,于是无处发泄的他们善长将问题归纳于己身,相反,富有的人往往习惯责怪他人。 而尼诺并亚的时间像威廉家族倒置的沙漏,数不清的沙硕从狭窄的口穿过,两年便匆匆驶过。 两年间发生的事太多,不过远在五十三区的付韫鹭什么都没法知道。元首对其下了限制令,非必要情况不得离开五十三区,更不得踏入主城,他对民众宣称,这是对付韫鹭阿党相为,欺瞒公民,践踏法律的惩罚。 “养痈遗患,咎由自取。”媒体后来对于此次事件如此评价。 至于付朝杨,他被发现家中豢养人体虫化试验品,甚至借假名投资灰色地带场所,潜入的记者称,场所经营情色交易已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而拐绑边缘行政区的人以提供器官源才令人发指。 拍毕业照那天,斯特洛大学的大屏正在播放审判院正式宣布付朝杨的审判结果,梁关月目不斜视的穿过聚集的人群,毫不在意的走向前方。 范娜见到梁关月的身影,推了一把约翰,挤眉弄眼道:“不是要和你男朋友道歉么?傻站着干什么哦?” 梁关月这才发现约翰,他说:“导师找我有点事,不重要的话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约翰却以为这是什么借口,慌张的拉住他的手,小声道:“你别生气了。” 梁关月疑惑道:“我生气?” “上次你易感期……那个……”约翰轻声道,“我确实反悔了,主要进……”他声音更小了,梁关月侧耳才能听个大概,“进生,殖,腔太痛了,Alpha那个地方本来就不是能用的……” 原来是这个事。梁关月了然,点头:“我没放在心上。” 约翰捏紧手,试探道:“所以以后只进后面行吗?生,殖,腔的话……我真的有点怕。” 梁关月无所谓道:“行。” 付朝杨的事落幕了,约翰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便打算拿到毕业证后就和约翰提分手。应付人很麻烦,没有必要需求,梁关月不爱给自己找事做。 约翰受宠若惊似的抬起头,连声量都高了起来:“真的吗,关月?” 梁关月捏了捏他的耳垂,温柔道:“当然了约翰,我怎么会骗你呢。” —— 梁关月确实是个很少做梦的人。与别人的想法不太一样,他下意识的认为,梦是现实的延伸。 但与现实不大相同的是,在梦中,他会失去对自我的控制。 所以他很少做梦,也不爱做梦。 因而对偶然所梦之事总是记忆的十分清楚,譬如那一次梦见了母亲死前的模样,还有这一次梦见付韫鹭将车停在了海边,将自己的手铐脚铐都打开,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步步走向海边。 梁关月记得自己那时候并没有喊住他,付韫鹭大概也没有幻想他这样一个人值得别人的一声挽留,就这样步履不停的,走向朝着远方逐渐变蓝的大海。 直到海水没入了付韫鹭的腰间,梁关月才勉强的说了一句:“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付韫鹭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看他。 后来约翰带人过来将他接走,付韫鹭这才转过身——他是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的,即使方才在车中他狼狈到需要用牙齿咬住下唇才能够止住哭声,但在约翰他们面前,他只是微微地睁大了通红的眼睛,嘶哑地叫了一声的名字,仅此而已。 他说:“梁关月” 海浪与风声太喧闹,梁关月并没有听清他后面的那一句话。 现在在梦中,付韫鹭同样弯下腰打开他的镣铐,用纱布为他简易的包扎了伤口。他打开车门,比阳光更早让梁关月感受到的,是吹向两人的咸腥海风。 付韫鹭仍旧一言不发的走向海边,直到海水没过他的脚踝,湛蓝海面折射的阳光穿过梁关月的瞳孔,他看着付韫鹭清瘦甚至略微佝偻下去的背影,梁关月想,到底是谁在睡梦里控制他的大脑—— “付韫鹭。” 梁关月向前走了几步,海水温柔的掠过他的脚背。 “过来。”他伸出手,“我不会再走过去,但你现在可以回到我这里来。” 付韫鹭顿住脚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他,落下的眼泪就这样混入海里。 梁关月莫名笑了声:“哥哥,我以前没发现你这样爱哭。” “梁关月。” “嗯?”梁关月以为他要说什么不大好听的话了,就像那个梦中临死的母亲一样,平静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付韫鹭嘴唇动了动:“我恨的,不是你的背叛。” 梁关月愣住了,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想询问付韫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的梦就停滞在这里,眼前没有付韫鹭,也没有海与风,连阳光都变得黯淡。梁关月转身,他母亲的尸体躺在床上,而周围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他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破败矮小的屋子里度过。 苍蝇落在这个Omega的唇边,梁关月垂眸看了会儿,抬手赶走了那只苍蝇。他已经忘记,那时候自己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一样在尸体旁边呆坐一天一夜,才找着魂般将母亲埋葬。 一些毫无意义的陈年旧事,就应当悄无声息的过去,而不是加深它存在的痕迹。 他不大再想梦到这些了。 但梦里所见所闻从来不由控制。 所以梁关月不喜欢做梦—— 作者有话说:大家520521快乐…… 第59章 59 死亡会比春天的来临,更快一步。…… 梁关月以为, 这辈子大概不会和付韫鹭有什么联系了。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应该有任何多余的牵扯。 但付韫良在狱中自杀了,而后的第九十天, 赵仪跳楼身亡。 此时离付韫鹭来到五十三区, 已经过了三年有余。 五十三区和主城是两个世界,这是付韫鹭第二次被遣出主城, 但第一次他甚至只是在中心行政划区附近打转, 五十三区离以往的他太过遥远。 因而想要管理,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里他没有值得信任的手下,一切都需亲力亲为,他需要提防每一个人群混杂, 又或是人烟稀少的地方,没法确定从哪个方向是否会突然射出一颗瞄准他的子弹。 付韫鹭本可以不对五十三区做出任何改革, 不触犯任何地方权贵的利益,这样他就可以在这里安全度过一生,可也只能在这里度过一生。 他需要做出耀眼的成绩,才有可能被元首重新看到。 在他推进新的政策落地, 为此进行宣讲时, 一个来自高处的红点对准了他的眉间, 本可以瞬间要了他的命,但大概只是抱着提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的缘故, 轨迹擦过他的头发, 向后方的宣讲板射出了那枚子弹。 人群顿时慌乱起来, 各方人员四处逃窜,保镖立马将付韫鹭围起来护送他离开这个地方。 付韫鹭明白,如果他执意要改变五十三区现在的“安稳”,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未来他将面对无数暗杀, 挑衅,甚至于同僚与民众的质疑。偶尔他也会质疑自己——面对四处的谩骂,付韫鹭自然也会一遍又一遍问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就像梁关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在以前他也做过很多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不过是为了别人的意愿,但最后也并没有得到感谢。 回到主城,与驻扎在五十三区又有什么区别?时值凛冬,付韫鹭抬头,望向落地窗外高悬于天的,皎洁冷清的盈盈的月亮——没有人会渴望他重回主城,而在这里磋磨一生,与前三十年本质上并无差别,但至少他不会偶遇梁关月与他的情人卿卿我我。 付韫鹭需得承认,他压根懦弱到不敢回想以往他与梁关月相处的画面,他不敢去深究,梁关月与自己亲密时,是抱着怎样想要逃离的心态,又是在心中怎样嘲弄的看着他一步步堕入陷阱。 细想过去,对现在的付韫鹭而言,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接到元首传来的召讯时,付韫鹭右手的绷带刚拆下来。流窜的暴民佯装可怜跪在他面前,哭着求他为五十三区加强防御罩,付韫鹭摇了摇头,说:“现在的防御罩已经占据了整个五十三区百分之七十的财政支出。” 这很矛盾。想要发展五十三区的经济,便需要一个安稳的社会环境,强有力的防护罩能够很大程度上减少虫族与陨石干扰,但相应的,整个五十三区的财政收入就需要为防护罩的运作买单。这是绝不被允许的事。 然而底层人民是不会知晓这些的,或许他们也曾相信过区政府能够给予他们更好的明天,然而现实总是背道而驰,信任在失望中便消磨殆尽。 流民抬起他的手,藏匿的刀刃刺向了这个,他以为能够拯救,实则也被困在其中的付韫鹭。 保镖想要上前拦住时,付韫鹭阻止了,刀深深划过他的右臂,血液顺着手指滴落,付韫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消瘦凹陷的脸,说:“杀了我,防御罩也仍然是如此。”他将刀从流民手中抢了过来,对身旁的秘书道,“送他去看守所呆段时间。” 区长知道此事后,特意赶来道歉,大抵是自己会好好处罚这个贱民的,望殿下您不要往心里去。 “我往心里去的不是他的行刺,而是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你们往自己口袋里塞了多少钱,以至于我来到这三年才勉强能够升级一次防护罩?” 区长打算说些什么应付这个多事又麻烦的皇子,但付韫鹭显然不想听他的狡辩,这些人总会有无数理由为自己辩解,付韫鹭怎么会不明白。他三年里处理了一个又一个拖住整个五十三区向前行走的官员与团体,但显然,这只是冰山一角。 积重难返。付韫鹭看着车里后视镜的自己,明明与在主城没什么不同,却总觉得大不相同。是因为头顶长白头发了?但这里没有选民会在意他的形象,也不必讨母亲与付韫鹭愣了下,仿佛突然回神了一般,想将那个名字抛之脑后——他现在是不是还和那个叫约翰的Alpha在一起?对,今年他已经毕业一年了,可能开始与范娜实现创业的理想,不知道进程如何。 他无法控制的接连念叨起与梁关月相关的事,像在担忧年幼却离自己远行的孩子。 他应该恨他,但好像不能做到。 然而回主城的日子遥遥无期,付韫鹭的爱恨,在面对五十三区的无能为力中都变得有些可笑。 虽然如此,付韫鹭没想到自己能够再一次回到主城,缘由却是因为赵仪的死亡。 三个月前付韫良在狱中自杀时,付韫鹭也曾接收到消息,但由于付韫良戴罪之身,社会影响恶劣,付辽延出于各方面考虑,并没有允许付韫鹭回到主城。 这次赵仪自杀,于情于理,付韫鹭都需要回来一趟,作为赵仪唯一仅活着的孩子,为他的母亲处理后事。 付辽延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付韫鹭仍然需要回到五十三区。 “将五十三区打理好,主城便不会拒绝一个有能力的人重回怀抱。” 葬礼上黑白色肃穆一片,付辽延以赵仪的丈夫的身份出席,抬手整了整付韫鹭胸口别着的白色胸花,语气淡然道:“付潇雨那孩子心善,不会对你下死手,你下半辈子至少能在主城安然度过。” “……”付韫鹭不大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脑子十分迟钝的转动,他看着付辽延的脸,浑身都好像重新拆解起来。 近来身体的一些总是会偶尔产生这样的痛觉,他尝试看过医生,但没有发现病因,后来被流民刺伤,这些暂时被手臂的疼痛代替。 他很想让付辽延再重新说一遍,自己方才似乎走神,可显然是不能让元首重复他的话,于是只能假装明白的点了点头:“是。” 付辽延领着他到了赵仪的遗像前,付韫鹭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虚伪的哭声,心想:好吵闹。 “抬头。”付辽延睨了他一眼,“赵仪懦弱,付韫良遗传了这份懦弱,只有你勉强像样,有些像我。” “……” 付韫鹭不大想抬头。 付辽延继续道:“有一个Alpha,去监狱看过付韫良。” 付韫鹭双手兀的握紧,血液倒流。 “而后没有几天,付韫良便在狱中自杀了。”付辽延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韫鹭,你知道他们见面说了什么吗?” 付韫鹭哑声道:“我远在五十三区,主城发生的事,怎么会知道呢。”他顿了顿,“……父亲。” 付辽延笑了声:“赵仪死前,找过我一次。”他回想那时赵仪的神情,“她的眼中透露着无比的恨,仿佛要杀了我。最后却也只是跪下来求情,求我让你重回主城。” “我说,韫鹭回了主城又有什么用呢?你不爱他。就像我四个月前,发现你从来都不爱我一样。”付辽延说到这时,语气平淡,没有憎恨,没有惋惜,他不在乎赵仪爱不爱他,毕竟自己娶她,为的也不是什么爱情。 付辽延说:“韫鹭啊,她承认自己有诸般对不起你,不想你之后一辈子都在五十三区磋磨。又说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付韫良的身世,她也只有以死谢罪。” 那种疼痛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付韫鹭的身体,他抬起头,看向赵仪的黑白遗像——他的母亲,就这样永远定格在这张狭窄而又冷漠的照片里。 “我……” 付韫鹭喉咙发紧,很多话想说出口,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 “付韫鹭,你比别人拥有更高的起点,你无需忧愁吃穿用度,只需要保持作为皇室的优秀。说到底,命运待你不薄。”付辽延道,“你终究是我的血脉,赵仪的事,我可以不迁怒于你。” “我……”付韫鹭说,“我明白了。” 他有条不紊的处理好赵仪的后事,安抚好赵家的不安,然后在下葬的那一天,沉默地站在碑前,听着牧师念诵悼词。 这一天的没有下雨,也没有太阳,叆叇的天空灰暗,袭来的春风明应温暖怡人,一切却如此阴沉。 “每年的三至五月,候鸟会进行由南至北的迁徙。” 赵仪曾经拉着他的手,指着天上那一排飞过的鸟。对年幼的付韫鹭道。 付韫鹭疑惑:“母亲,那它们不觉得累吗?每年都要飞那么远。” “为了生存与繁衍,它们不得不寻找温暖的地方,适宜的环境。”赵仪说,“因为它们没法改变自然,可寒冷却会让其丧命,便只能一年复一年的长途跋涉。” “如果飞不动了呢?” 赵仪笑着道:“飞不动了就只能待在原地等候冬天到来。” 付韫鹭着急道:“不要,冬天太冷了,我会救它的!我会把它带回家!” “但它终究会离开的。” 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它为之留恋的一切。 人的一生,或许就像永不停歇的候鸟。 付韫鹭抚摸赵仪的墓碑,静静地想——当跟不上他人的脚步,就会被留在原地,寒冷的冬日将吞噬倦怠的生命。 死亡会比春天的来临,更快一步——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两人见面了……别看家0现在丧成这样……一遇到家1就又要轻轻吻上…… 第60章 60 还不如掉几颗眼泪给我看 “操, 那帮孙子竟然敢这么狮子大开口!呕——”范娜扶着树干弯下腰呕吐起来,“关月,呕, 还是你行啊, 给喝成了,呕……灌死这帮傻逼。” 梁关月无奈的站在一旁拍了拍范娜的后背, 说:“你酒量是该练练了。” 范娜摆摆手:“我, 呕……” “……”梁关月没忍住, 落井下石的笑出声。 “我跟你说,小子……”范娜醉的不太清醒,擦了擦嘴巴, 直起身晕乎的拿食指指着梁关月,“哎, 梁关月,你别晃——立正!” 梁关月微微侧身,躲掉了范娜的指人:“我没动,是你醉的不省人事了。” “哦, 哦……对, 我刚要说什么来着, 我酒量就算再海涵,天赋就在那儿, 他妈的, 经不起他们这么拼酒啊……”范娜越说越怒, “操,以后公司融到资了,上市了……老娘一不准他们在包厢里抽烟,二全给我喝奶茶……” “远着呢。行了, 知道家门口到卧室怎么走吧?等会儿回家自己洗漱一下吧。”梁关月有些嫌弃的捏着鼻子,把范娜送到车库,打开车门,一脚将人踹了进去,对驾驶系统道,“小娜,车辆启动,目的地:家。” 范娜被他踹的满脑门金星,向他挥挥手:“注意安全啊关月。” 梁关月正在整理衣袖,把扣子扣紧在手肘处,睨了她一眼,嗤道:“回家吐你的吧,我比你能打。” 范娜哼哼唧唧的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眼睛一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自己也是时候回家了。梁关月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家里的醒酒药好像吃完了,虽然自己酒量好,但喝太多了第二天还是容易头疼,附近他记得有一个24小时药店,三百米,离得很近。 梁关月打开车门的手顿了顿,转身往药店的方向走去——上面的路边不能停车,被抓到了很麻烦,上个月他才因为飙车闯红绿灯被扣了六分,很不巧,那时候车还是他亲手开的,不然他完全可以将责任赖在驾驶系统出了bug上。 他从口袋里拆出一个薄荷味的棒棒糖咬在嘴里,这个习惯是一年前开始的,范娜一开始还问他是不是在戒烟。 “我又不抽烟,戒什么烟?”梁关月莫名其妙道。 “那你叼着根棒棒糖装逼干什么。”范娜挤眉弄眼,“关月同学,我们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了。” “……什么跟什么,就不能我觉得这玩意儿吃着能稍微醒醒神吗?”梁关月有时候跟范娜说话会牛头不对马嘴,摆手,“走开点,数据出问题了现在正烦着呢。” 范娜现在主要负责利用手里的资源拉客户,公司的具体方向和项目落地还是由梁关月负责。 后面范娜有一次喝酒喝到胃出血,在医院躺了一星期,梁关月在她床边指指点点:“说实话,你有点废物,Alpha。” “死小子……”范娜虚弱的给他比了个中指,“有本事你来……” “行啊,有什么不行。不过研发部和产品部你得再招几个人了,能顶事儿的,这些人工资可不便宜。”梁关月比了个钱的手势,“是你要我帮你应付酒局的,所以这些钱,你出。” “……”范娜咬牙切齿,“我出就我出,我不信你能比我强到哪里去!” 然而经过几次饭局,范娜已经对梁关月的酒量五体投地了。她甚至在梁关月喝的时候错也不错的盯着梁关月的屁股底下,梁关月疑惑的瞥了她一眼,范娜凑过去小声说:“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边喝边拉。” 梁关月朝她露出绚丽的笑容,当场报复回去,将酒杯递给她:“我不胜酒力,还是范小姐替我喝完接下来这几杯吧,” 范娜之后再也不敢在酒局上犯贱打趣他了。 “欢迎光临24小时自助营业药店~” 温柔的女性Omega声音在梁关月推开药店大门时自动播放。 夜晚的春风料峭,梁关月快步走进药店,在自助机上打了醒酒药三个字,选了自己惯用的牌子,付完钱等待机器挑选好药品送过来。 “欢迎光临24小时自助营业药店~” “卷款逃跑了?查清楚钱款流向了没有?” 两个声音几乎响起,梁关月挑了下眉,机器正好将他的醒酒药递过来,梁关月拿在手里转了个圈,然后转过身。 付韫鹭揉揉眉间,咳嗽了两声,注意力在终端上便没看前方:“这是前年主城给五十三区划下来的战争抚恤费,现在我问你,还剩多少——唔。”他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前面的人,踉跄的退后两步,关掉了通话,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付韫鹭抬起头,“你没——” 他瞬间睁大眼睛,因为句子还未说完,嘴巴仍然处于一个微张的状态。 “我没受伤。”梁关月笑眯眯的朝着这个明显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的老熟人道,“不过好巧呢,付先生。”他看见了付韫鹭头顶出现的几根显眼的白头发,“几年不见,你变化的有些大。” 付韫鹭注意到他的视线,心骤然揪紧在一团,他不可控制的感到难堪,仿佛最丑陋的一面被赤裸裸的剖析在这个人面前,再次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堆起笑容,哑声道:“……好巧。” “……” “你在怕我?”梁关月注意到他退后的动作,轻笑了一声,“还是我想错了,比我大了将近十岁的皇子怎么会怕我呢?” 付韫鹭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药店了?生病了吗?” 梁关月本来想说自己只是来买个醒酒药而已,话在嘴边却又绕了个弯:“你没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吗?” “……”付韫鹭方才压根没有心思注意这个人身上的气味,被梁关月点出来才恍然大悟,眉头不禁皱起来,说,“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梁关月故意拿话逗他:“你是想要管我?” 付韫鹭愣了下,半晌才回过神道:“……没有。” “那你刚才语气为什么那么严肃?” 严肃?付韫鹭回忆了刚才,自己明明没有……可在梁关月谴责的眼神中又变得不大确信起来,干脆道:“抱歉,我的不该。” 梁关月笑吟吟道:“你来药店买什么?” “……抑制贴。”付韫鹭说。 “抑制贴用完了?怎么不喊人给你送过来。” 付韫鹭解释:“顺道路过,就……” 梁关月问:“你把车停在路边了?这里不能停车。” “没开车,这里离我名下的一个房产很近,干脆散步走过来。” 付韫鹭觉得自己正在被梁关月审讯,他应该有些脾气的问他你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拿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但真实的想法却是——他想要这个机会再跟他聊聊天,想要知道这个孩子在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梁关月伸出手,方向是他腺体的位置,付韫鹭身体僵了僵,在拍开他的手,与就这样像个木头一样站着的选项里犹豫。 这份犹豫在梁关月挑开他的衣领,隔着抑制贴触摸到他的腺体时才做下决定。 付韫鹭垂下眼帘,站着任梁关月挑逗似的抚摸他的腺体,抿紧嘴巴没有说话。 “易感期快到了。”梁关月的手掌盖住付韫鹭整个后颈,自然也笼罩了发烫的腺体,“怪不得你脸色这样难看。” “……” “哑巴一样。”梁关月调侃。 付韫鹭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忖什么事情,大概有一分钟才继续说话:“我走之后,你有和别人做过么?” 付韫鹭离开主城后,梁关月为了方便指使约翰做事和他上过好几次床,不过他没义务告诉付韫鹭,便反问:“付先生您呢?腺体有问题的话,没有Omega发情期会很难度过吧?” 付韫鹭说,“……我一个人。” “?什么?”梁关月有些不可置信。 付韫鹭握紧拳头,紧声道:“你不信?” “我只是有些意外。”梁关月掌着他的后颈,将人往自己这边压,低下头对他微微笑道,“你问这些话的意思,是想和我做一次么?” 付韫鹭愣神的看着近距离下的梁关月。 他像是有些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变。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比起以往单纯的漂亮,更多了几分凛厉,像一把镶了绿宝石的刀。 看来,没有自己,他在主城可以过得更好。 但为什么他的身边不能是自己?付韫鹭立马否决了:当然不能是自己,因为梁关月压根不喜欢他,而现在的自己比以前更加差劲。 “……做一次吧,梁关月。”付韫鹭逼迫自己开口,说出这句话时他觉得自己可以贱到成为整个皇室的笑柄,“我的易感期快到了,就当帮我一个忙,行么? 他顿了顿,然后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梁关月静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拇指摁住他唇下那颗痣,低声道:“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还不如掉几颗眼泪给我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61 付韫鹭,你又被我骗了 付韫鹭闻声倒是真情实意的笑了一下:“有那么难看吗?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梁关月说:“不算难看。” 付韫鹭便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了。 梁关月侧了个身子, 说:“不是要买抑制贴?” 付韫鹭走到自助机前,刚输入好抑制贴三个字,梁关月便从他头上扯下一根白头发, 付韫鹭冷不丁被拔头发, 虽然不算痛,但还是有些惊诧, 他捂着头顶, 转过身问他干什么。 梁关月在他眼前转悠手中那根头发, 说:“做挑染了?” 付韫鹭无奈道:“没看出来你挺幽默的。” 梁关月心想比自己这个人机还要更没有幽默感的人出现了,耸耸肩:“这几年发生的事,让你应付不来?” 付韫鹭回答:“没有应付不来, 只是有些棘手。” “有些棘手”梁关月拿头发扫扫付韫鹭的鼻尖,“会让你长白头发?”而且付韫鹭以往在主城最是注意形象, 连衣服上的褶皱都不会放过。 “对你来说很重要么?”付韫鹭抿紧嘴撇过头,耍了他那么久还不够,一定要在重逢的时候,让自己把难堪的心情告诉他吗。 梁关月眯着眼看了他会儿, 轻笑一声:“不太重要。”说完又将话头转了个弯儿, “去你家吧, 这里说话不方便。” 付韫鹭听完顿了顿,在自助机的抑制贴后面又加了byt三个字, 刚想点确定下单, 梁关月摁住他的手, 似笑非笑道:“以前没用过吧。” 付韫鹭意外道:“我以为你会想用。” “以前没用过,你为什么觉得现在的我想用?” “那不用了。”付韫鹭删掉了新加上去的三个字,他想大抵梁关月是有些喝醉了,才会说这种话——明明压根从头到尾就不爱他, 也不相信这几年他没找过别人,所以用byt不应该合情合理么? 梁关月的手越过他的肩,替发愣的付韫鹭接过机器递来的抑制贴,笑道:“还不走么,付先生。” 很奇怪,梁关月是个不太能揣测别人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心思的人,但他看到付韫鹭那样子,像是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先走一步,留下一个背影给付韫鹭,晃了晃手里领着的两个塑料袋:“时间不早了,再不走我们说不定可以听见鸟叫了。” 付韫鹭亦步亦趋的跟上,梁关月插着兜脚步轻快,似乎心情不错,付韫鹭说:“我回个电话,刚才那事儿没说完。” “很急么?” “可能有点儿。” 梁关月停住脚步,转过身看他:“有点儿是很急还是一般急。” “很我不打了。”付韫鹭太久没跟梁关月相处,又觉得他变化有些大,一时间没有摸准梁关月的心思。 梁关月突然笑了:“打吧,我像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么?”又说,“你不应该恨我么,付韫鹭,为什么还要这么听我的话。” 付韫鹭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被他这句话说的也动了些脾气:“耍我很有意思?” 梁关月学他说话,笑吟吟道:“可能有点儿。” 付韫鹭眉头皱了起来,在回嘴与不回嘴中挣扎,最终还是以自己长他许多岁的理由平静下来,说:“你还想说什么话刺我,现在一起说了。不要等到在床上的时候——” 梁关月逗他:“我寻思着,也没答应你要上床啊。” “……”付韫鹭彻底沉默起来,伸手要去拿他手里的抑制贴,梁关月举起手臂,反问:“生气了?” “……” “还是说,需要我说一句对不起?” “……”付韫鹭捏紧拳头,他声量猛的提高起来,“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么?!” “对不起,梁关月,那天拿枪威胁你和我在一起!对不起,梁关月,让你一直假装喜欢我!”付韫鹭嗓音发紧,却又被逼无路的吼道,“对不起,让你忍着恶心上了Alpha——对不起,满意了?!你满意了?!!” 梁关月愣了下,倒也没有被他的发泄吓到,反而失笑:“我可没说要为以前的事对不起,你自己提的。”他抚摸付韫鹭的通红的眼尾,“经年再见,哥哥就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呀?” 付韫鹭应激似的浑身发抖,拍开他的手,硬声道:“别这样叫我。” 梁关月怎么会听付韫鹭的:“哥哥。” “……”付韫鹭的声音软化起来,“……别这样叫我。” “哥哥。”梁关月坏心的勾起唇角,欣赏付韫鹭的‘丑态’,“我爱你,你离开的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你。” 付韫鹭却像被针刺到了般,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紧张起来,脸色煞白的祈求道:“我求你了……梁关月,你报复我报复的还不够吗?” 被梁关月背叛的那一刻,就像推翻了多米诺骨牌,之后发生的所有的灾厄接踵而来,付韫鹭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看到梁关月与他人的亲密照片的车中,一切都在告诉他,自己可能一无所有。 他害怕再听到梁关月的甜言蜜语,就像害怕回到那一天。 梁关月看着这个年长的Alpha败犬一样祈求的模样,说:“付韫鹭,你很奇怪。” “……” “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应该恨的人,难道不是我吗?”梁关月在他面前蹲下,抬起头盯着他低下的脸,“为什么会怕我呢?” 付韫鹭嘴巴动了动,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不过梁关月莫名从他狼狈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仍然还爱我,对不对啊?” 梁关月眼睛笑弯如月牙:“原来你压根没法恨我呀,付韫鹭。” 付韫鹭咬紧牙,胸腔剧烈起伏,他想此时此刻,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为可笑的人么? 梁关月残忍的像个孩子慢悠悠道:“我要听你说出这句话,哥哥,说给我听。” “……不。” “说给我听,我就去你家,做你想做的事。” “……我不想要了。”付韫鹭连梁关月手里的抑制贴都不想管了,他要立马逃离这个让他束手无策的地方。 梁关月悠悠的站起身:“说的话,我就和现在的情人分手。” 付韫鹭骤然停住脚步。 “一。” “二。” 梁关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张开手抱住了冲过来吻他的付韫鹭,听见付韫鹭在他耳旁坦诚道:“……我仍然爱你。” 真是好骗。梁关月看着付韫鹭深蓝的眼珠,那里面映出一个笑吟吟的自己——他想,付韫鹭真的有那么好骗么? “付韫鹭,你又被我骗了。”梁关月垂眸看他,“我现在压根没有情人。” “……”他却苦笑着轻声说,“我猜到了。”—— 作者有话说:晚上本来有事的……但更一下吧…… 第62章 62 这难道不算奖励吗 到了家后付韫鹭便抓住梁关月的衣领吻了上去, 梁关月笑眯眯道:“你亲人不闭眼。” 付韫鹭凝视他的翠绿的眼睛:“因为你没有闭眼。” “这时候还要跟我计较啊?”梁关月被逗乐似的哼笑一声,“你闭上眼睛,我来吻你。” “”付韫鹭低声说, “别总想引导我。” “哦”梁关月拉长了声音, 调侃道,“原来等会儿你想自己坐上来啊?这么勤快?” “行。” 梁关月挑了下眉:“行什么?” “我自己来。” “想吃自助餐?”梁关月说, “我可没同意。” 付韫鹭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问:“你说话一直这么——”一直这么让人生气的吗? 梁关月很认真的思考了下, 然后摇头说:“对别人不这样,得装模作样一点儿。” 付韫鹭抿了下唇,梁关月继续道:“难道你也接受不了真实的我吗?真令人难过。” 他就是拿准了这么说自己就再也不会有意见了。付韫鹭虽然猜到了梁关月说这些话的目的, 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往陷阱里跳进去:“我没说不喜欢。”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 “嗯?” 付韫鹭深吸一口气,在梁关月的注视中自暴自弃道:“喜欢。” “那哥哥是不是应该闭上眼让我亲你?” 不太一样。付韫鹭想, 与以前他们的相处方式不太一样,可又总觉得哪里有些相似,付韫鹭近距离与梁关月紧贴,大脑似乎转的更加缓慢, 他嗯了一声, 闭上眼睛, 梁关月碰了一下他的嘴唇,笑道:“哥哥不张开嘴, 我怎么伸进去?” 他一定是在玩弄自己, 付韫鹭一边这样想着, 一边张开了嘴唇,他心里说不定为自己这番上赶着送上门的样子而嬉笑嘲弄,他现在的表情大概很冷漠,又或是不屑的盯着自己—— “别害怕。”梁关月轻声说, “付韫鹭,我们现在不是以前那种关系,我不需要刻意亲近你。我现在答应你的要求,是因为我有些困惑,仅此而已。” “困惑?” “虽然与你有关,但你不需要知道,因为这是我的事情。”梁关月淡淡道,“你也知道我们没可能。今晚之后,应该很难再见了。” 明明方才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说起这种事语气倒冷漠的有些让付韫鹭难以接受。他道:“什么叫只是你的事?和你做的人是我。” “你也不会和炮友说自己的事吧,哥哥。”梁关月拇指与食指钳住他的脸往上抬,欣赏付韫鹭愤懑不平的模样,歪了歪头,脸侧的碎发扫到了对方的眼尾:“何况你压根在主城呆不久。这次能回主城,也是因为你母亲的死。” “” “说到你的伤心事了吗?” 付韫鹭扭头,挣开梁关月的桎梏。 “怎么,生气到连看都不想看我?”梁关月小孩儿一样好奇的观察付韫鹭的表情,连语气都变得幼稚起来,道,“这下我是不是真的该和你说声对不起了?我真心实意的,你待会儿可别又凶我呀。” 付韫鹭反问,“梁关月,那你想看见我吗?” 梁关月愣了一下,付韫鹭重复道:“所以你想看到我吗?” 梁关月的眉头不自觉轻蹙起来,他的眼珠子向上看了看,似乎在思考,付韫鹭静静地注视他,等待他回答,可等了许久,仍然没有回音。 “算了。”付韫鹭自嘲道,“答案我明明就知道。” 梁关月却说:“我不喜欢任何人。”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梁关月低下头与付韫鹭的额头相抵,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在触碰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时笑了起来,“付韫鹭,我对你做那些事的逻辑很简单。不是因为恨你,而是我认为我应该报复回去,你明白么?” 付韫鹭微微睁大了眼睛。 “还没听明白吗?”梁关月一只手捏着他的两颊,“我的行为不受感情所驱使,因为我的爱与恨都太单薄,付韫鹭,你纠结我的感情,是得不到结果的。” 付韫鹭听完却发了疯一样吻上去,梁关月有些意外,但还是给予了回应,梁关月牵引付韫鹭来到沙发旁,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拍拍他的后颈,取笑道:“哥哥怎么突然那么激动?” 付韫鹭捧住他的脸,哑声道:“梁关月,你想过我。” “”梁关月不置可否,但他不明白付韫鹭是怎么听出来的。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起过我,但这个行为发生过。”付韫鹭想,他们应该就此形同陌路才对,自己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缠上去,他吃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难道他付韫鹭就一定非梁关月—— 梁关月的食指点了点付韫鹭唇边的痣,撩起眼帘看他:“我想过你,然后呢?” 付韫鹭的心像是时隔多年重新微微跳动起来,他目光灼灼道:“为什么会想起我?” “不知道。”梁关月身子往靠背上一躺,往下扯了扯付韫鹭的领带,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你,梦里我做了与现实中不一样的举动——这就是我疑惑的事情,哥哥,你现在把我的话套出来了,不用生气了。” 他使了点劲将付韫鹭往自己这边拉,动作太突然,付韫鹭失去重心,只能撑住沙发靠背不让自己完全撞上梁关月,他有些慌乱道:“干什么?” 梁关月慢悠悠道:“我奖励了你。” 付韫鹭皱眉:“……什么跟什么?” “你明明很高兴。”梁关月点明,“因为我方才自愿坦诚梦见过你,你明明很高兴,难道这不算奖励?” 付韫鹭反驳:“你的用词压根就不——” “不表示一些什么给我看看吗?“他打断付韫鹭的话,甜甜的笑了一下,“哥哥。” 他就是在驯服自己。付韫鹭看着梁关月漂亮到不太真实的脸,呼吸乱了几分,心中一遍遍警告:梁关月的话一句都不能信,你想和他做,是因为易感期,你仍然爱他,但这份爱带来的只有痛苦,靠近他的每一寸,你需要谨慎的,深思熟虑的,仅为自保那在他面前所剩不多的自尊心—— “哥哥。” “……”付韫鹭闭上眼,轻声道,“……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梁关月却说:“所以你承认我奖励了你吗?” 付韫鹭警告道:“梁关月。” “你从来都吓不到我,付韫鹭,我愿意演,而你只有接受的份。”梁关月眼睛含笑道,“比起我,你的精神状态显然更需要这次重逢。” “……你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不,不不。我不像付先生喜欢强迫人。”梁关月调侃道,“我比较尊重个体意见。” “……” 房间寂静的只能听见付韫鹭逐渐急促的呼吸声。虽然秒钟只跳了不到六十下,但付韫鹭总觉得过了很久,梁关月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付韫鹭像是在这声哈欠中慢慢沉睡过去。 “是……奖励。”付韫鹭闭上眼睛,攥紧了五指,嗓音干涩道,“你……奖励了我。” 梁关月轻笑道:“那哥哥该怎么感谢我?” “……你喜欢的话,我就可以。” “譬如脱光你的衣服在别人家的院子里——”梁关月看到付韫鹭猛地睁开的眼睛,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原来你还记得在季家的事啊。” 付韫鹭脸色煞白,咬紧牙浑身发抖,几乎是挤出声音:“……求你,别说了。” 梁关月的笑声渐渐收了回来,最后目光落在他抓住自己领子的手上,说:“它存在过,为什么不能提?” “……”付韫鹭沉默的将头低了下来。 “这样,还要喜欢我吗?” 付韫鹭没有回答。 梁关月却明白这几秒的沉默对于付韫鹭而言意味着肯定,哼笑一声,然后压住付韫鹭的后颈亲吻他的腺体,说:“那哥哥可得好好做,如果我舒服了,说不定还有第二次。” 付韫鹭低声问:“……以什么样的身份。” “如果你每月能够回一次主城的话——炮友。” “不行。”付韫鹭顿了顿,“我是说,炮友。” 提议被反驳,梁关月倒没有恼:“好,那你说说你的建议。” 付韫鹭说:“……追求者。” 梁关月挑眉:“你还要追我啊?”他拍拍付韫鹭的肚子,甜甜笑道,“哥哥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梁关月。”付韫鹭抱住他,轻声道,“答应我吧。”他说,“……这是你对我的奖励。” “……”梁关月呆了下,而后失笑道,“凭什么要奖励第二次?” “因为我在你心里是特殊的。” “没有这个说法。” “你梦见过我。” “一个梦而已。” “除了我,你还梦见过谁?” “……”梁关月啧了声,拇指撬开付韫鹭的嘴,“我们殿下嘴皮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很伶俐。” 付韫鹭的舌尖伸出来轻轻舔了舔梁关月的指腹。 “行啊。”梁关月撤回手,笑道,“有些人不看就别犯贱哈,不要以为老子没脾气。” 第63章 63 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你家进老鼠了?”诺拉震惊的站在床边, 放下医药箱,鼻子皱了皱,“房间乱成这样, 都没地方下脚。还有, 能不能开窗户散散味啊,两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混在一起太难闻了。” 付韫鹭阻止诺拉要拉开窗帘的动作, 说:“先别。” “干嘛?” “就这样吧。”付韫鹭哑声道, “你自己戴上口罩。” “……嘴角都破了, 说出来的话还这样冰冷。”诺拉翻了个白眼,说,“我闻这味道——你跟梁关月昨晚碰上了?” “嗯。” “不会像我想的那样, 他勾勾手指头你就凑上去了吧。” 压根就连手指头都没勾,自己就凑上去了。付韫鹭没把这话和诺拉说, 只道:“给我打几瓶消炎的吊水。” “还用得着你提醒?”诺拉睨了一眼他布满痕迹的腺体,叹气摇头,“看来你教训没吃够。” “……” 诺拉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无论如何,付韫鹭在其他人面前总会下意识为梁关月袒护, 他说:“起因在我, 那时候……是我不放他走, 他也给过我很多次机会让我放他离开。” 可作为付韫鹭的朋友,诺拉不想听这些, 她说:“我看他拿你钱花的时候可没手软, 他一边说着不稀罕, 结果公司注册资金三千万可是实缴,付韫鹭,这三千万难道全是他朋友出的吗?这没道理吧?” 付韫鹭不为所动:“那些钱和房子,是我自愿给他的, 怎么用是他的事。” “你看看你这幅不值钱的样子。”诺拉指指点点,“他有情感缺失症,付韫鹭,你懂不懂?你渴求的感情他没法给你!” 付韫鹭却笑了下:“诺拉,我三十三岁了,再过几个月,就要三十四了,这点道理我不明白吗?” “那你还——” “他没有感情,但我有。诺拉,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像被钉在当场一样。”付韫鹭回想起昨晚在药店中抬头看到梁关月时的场景,垂下眼眸,“……或许是沉没成本太多了,我没法放下他。” “付韫鹭,等又一次被丢下的时候,可别后悔。” “不会的,这次我很清醒。” “我看你是一碰上他就不太清醒。”诺拉嗤笑,“也不知道元首知道了会怎么想。”她碰了碰付韫鹭的额头,十分滚烫,“又进升职强了?” “嗯。” “怪不得。”诺拉顿了顿,突然道,“……你要不要考虑生个孩子?” 付韫鹭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什么?” 诺拉也觉得有些荒谬,但考虑到付韫鹭现下孤家寡人一个,梁关月更不是个正常的主,他两要是能两情相悦,恐怕五十三区都能被付韫鹭整治的服服帖帖。 付韫鹭这样缺爱的人,有个孩子当情感寄托岂不是更好?说不定有了孩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诺拉认为合情合理,便道:“研究院的技术有了新突破,就是之前你在主城负责盯梢的那个科研项目。” 付韫鹭想听诺拉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笑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为了测验稳定性,他们之后打算向主城的少部分报名Alpha们开放试验。”诺拉向付韫鹭讲述,“在易感期前定期注射他们的药物,可以在易感期时,让Alpha产生一种类似于Omega的受孕体,极大提高受孕率。” 诺拉说:“譬如梁关月一个月里可能弄你一百次,当然了这不可能,只是打个比喻。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受孕几率都会小到忽略不计,几乎可以定义为无法生育。但注射药物后,假若身体没有排斥,几率就提高到了5%,如果体质与药物十分契合,几率甚至高达10%。” “对于双A恋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希望。” 付韫鹭沉吟不语,半晌才说:“……他应该不会喜欢小孩。” “……我的老天爷!!”诺拉不争气的抓狂道:“你为什么要管他喜不喜欢?” 付韫鹭不理解:“我不喜欢小孩子,如果他也不喜欢小孩子,我又有什么生的必要?” 诺拉道:“但你很喜欢他不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他压根不会和你在一起呢?” 付韫鹭疑惑,“你的意思是生个小孩绑住他让他心软?”付韫鹭苦笑了一下,“这未免有些太卑鄙掉价,对他卑鄙,对我掉价。” 况且梁关月真的会因为他生的小孩而停下脚步吗? “……”诺拉冷笑了一声,“没救了,跟恋爱脑没什么好说的。” 付韫鹭没说话,他抬头看着那瓶慢悠悠减少的吊水,若有所思。 —— 范娜一脸被吸干了精气的样子推开梁关月办公室的门,瞧见梁关月竟然在拿饮用水瓶浇花,悠闲的像退休了的老干部,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一点事没有?!” 梁关月头也没回:“我需要有什么事?” “你昨天不是喝了五瓶白的六瓶啤的吗?!”范娜像只蜜蜂一样围着他观察,“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有事啊。”梁关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哼笑一声,“床上的时候尿急了。” “尿床上了?” “算吗?算吧。”梁关月说,“床没事,人有事。” 范娜嘲弄:“哈哈,你都那么大个人还尿床,确实该有事一下。” 梁关月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范娜对他这种眼神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警惕道:“喂,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傻子了?” “我怎么不知道?”梁关月拍拍盆栽里那朵还未盛开的花骨朵,“对了,约翰是不是找过你了?” “啊,对,我在楼下碰见他了。”范娜道,“他说他手里有客户资源,想要介绍给我们。” “你看着来吧。”梁关月说,“不过范娜,我不喜欢麻烦,既然和他已经分手了,就不想要有后续牵扯。” 范娜试探:“那如果是大客户呢?” 梁关月灿烂的笑了一下:“可以见见。” “那感情好,他现在就在接待室坐着呢。”范娜毕恭毕敬道,“梁哥,请?” 梁关月随手将塑料瓶抛向垃圾桶,说:“最好是大客户,我耐心有限。” “他要是敢骗我们,以后别想见到你了。”范娜咳嗽了声,“就是吧,关月,我觉得约翰他人对你还是不错的……” “范娜。”梁关月停住脚步,半阖眼向下盯着她,“我是什么人,你不了解么?” “……”范娜挠挠头,叹气,“我就随口一说,那什么,别放在心上。” 梁关月推开接待室的门,原本坐立不安的约翰瞬间站了起来,梁关月将有些短的衬衫衣袖往上挽了挽,拉开椅子,坐在了约翰对面,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笑道:“怎么,吓到了?连坐都不敢坐了。” 约翰这才回过神,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眼神放在他的脸上动也不动,抿抿唇,小声道:“关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梁关月说,“公司现在才刚起步,还没有招聘前台,多有怠慢。” 约翰不太习惯他这样说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关月,我听说你现在还没有跟别的人在一起,所以……” 梁关月失笑道:“约翰,你想错了,我没和别人在一起,是因为我不想再花费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陪你们玩恋爱把戏了。”他后靠椅背,抬手,“对你,我没有任何喜欢的情绪。分手的时候我说的也很清楚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你知道的,为什么要问我?” “你不怕我报复你?”约翰眼眶红了,不甘的瞪着他。 梁关月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你不会这样做的,约翰。我仍然拿你当朋友,只是没法当你的恋人。” 约翰愤懑道:“付韫鹭也是像我这样,被你利用——” 梁关月挑了挑眉:“他?不,你想错了。”他笑着摇摇头,“你比他更无辜,我和他,是有因有果的报复。” “……” “别哭了。”梁关月走到他身边,十分善解人意般的抱住他道,“我以为这一年多,你已经忘记我了。” 约翰哽咽道:“复合吧,关月,我们复合吧。” 梁关月漠然的看着约翰抱住他流泪的模样,问:“你说给我们介绍的客户,是谁?” “……” “可不要骗我,我不喜欢被骗。” “梁关月!!”约翰就算有资源,也被梁关月这明晃晃的利用态度刺激到了,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吼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梁关月轻轻翻了个白眼,转回来又看着他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有利用价值才会得到我的特殊对待不是么?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呢?” 约翰冲上前去抓住梁关月的领子,怒视他道:“付韫鹭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你,更不应该劝克拉夫不要提他收拾你,梁关月,你就是一个没有良心——” “那又如何?没有良心——这还用得上说吗?我当然没有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梁关月像是听见什么笑话,缓缓笑了,“不过,我对不起的人虽然有很多,但无论如何,没有对不起付韫鹭,你拿他的事来评判我,可是找错了例子。” “何况,退一万步来说,我和付韫鹭的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评价。”梁关月攥住约翰的手腕,一点点将他的手拿开,冷漠道,“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约翰,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祝各位宝宝们端午和六一快乐 本来打算来个小电动的……结果大家也知道了……家里进老鼠……因为不满意家里的装修把车钥匙偷走了…… 第64章 64 你需不需要我都会哄你 梁关月看到付韫鹭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愣了下:“你不是要回五十三区了吗?” 付韫鹭连忙灭了烟, 说:“……我过来看看你。” 梁关月看也不看的越过他,打开家门:“有事和我说?” “……”付韫鹭沉默了小会儿,然后道, “我去见过元首了。” “然后?” “我申请一个月回一次主城的机会。”付韫鹭看着梁关月, “元首看五十三区现在被我治理的还算不错,答应了我的请求, 不过我每次只能呆一天。” 梁关月在玄关处换上拖鞋, 道:“我可不是每个月都能有时间见你。” “就一天。”付韫鹭说,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过来。” “付韫鹭,你就那么喜欢我吗?”梁关月不解道, “主城和五十三区,都不缺喜欢你的Omega吧?你用得着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吗?” “……对啊。”付韫鹭笑了下, “听起来很犯贱吗?” 梁关月上下扫视他,点头:“是有点。” 付韫鹭双手顿时握紧,梁关月说:“我想我们恐怕真的不是很合适,付韫鹭。” “你觉得不合适, 还是不想合适?” 梁关月叉着腰, 无奈道:“有什么区别, 哥哥。” “梁关月,我知道之前你有很多次提醒过我, 你对我心软了, 对吗?” “……”梁关月眉头皱起来, “你想太多了。” “所以你那些让我们一拍 两散的话,是为什么?”付韫鹭像是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梁关月道:“因为很麻烦,懂吗?如果你能听话些,我就不用费那么多心神。” 付韫鹭冲到他身前, 抓住他的手臂抬头吻了上去,梁关月没想到他得这个反应,一时间被撞的倒退两步,扶着鞋柜才站稳,他有些好笑的垂眸与付韫鹭对视,说:“我等会儿要是摔疼了可怎么办?” 付韫鹭说:“我会接住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完全接住另一个人。” “为什么不行?”付韫鹭道,“人和人,可以相互托举。” 梁关月轻笑道:“你想让我托举你吗?付韫鹭,我做不到。” “那便让我一个人做。”付韫鹭看着他,“但我需要,你愿意伸出你的手给我。” “……”梁关月缄默许久,才说,“我说过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情。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隔着的人,面对的审判太多,并非良配,付韫鹭,你难道不明白吗?” 付韫鹭眼眶兀的红了,半晌却难得开心的笑了起来,哑声道:“我会一直寻找出路。梁关月,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失去权利,我一无所有。” “可是当我真的离开了主城,失去了继承的机会,我才发现,自己并非一无所有。无论如何,我还有我自己。” “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付韫鹭抱住他,“或许从见到你的一开始,我就应该这样。” “……”梁关月欲言又止,他的大脑似乎没法处理现在这种情况,他尝试将付韫鹭替代成其他人,譬如季文亭,譬如约翰,以让自己更好的思考如何去应对,但将那些替换到付韫鹭身上,又实在无法奏效。 “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法追到我。”梁关月说,“你和我的人生都不轻松,不必再增添多余的负担了。” 付韫鹭却问:“你是觉得你是一种负担吗?” 梁关月认真的想了想:“在爱情里,是的。” “你想永远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吗?” 梁关月耸耸肩:“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人不可能不害怕孤独。”付韫鹭伸出抚摸梁关月的脸,像在注视一个懵懂的孩子,“梁关月,我知道你所有的秉性,你也同样,所以你对我心软过许多次,我也仍然没法放下你。” “……我爱你,梁关月。”付韫鹭说,“相信我这一次。” 梁关月反问:“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爱你。相信我作为一个年长者,能够给你一个计划之外的未来。” 梁关月说:“你是指,我和你一起生活的未来吗?” “你可以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梁关月头疼的扶额,他有些没法理清思绪,半晌才道,“行。”他顿了顿,“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付韫鹭, 真实的我并不像以前那样好相处。” 付韫鹭笑道:“我早看出来了。” 梁关月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搞不懂你。” “我可以进你家坐坐吗?” “我要是说不行呢?” “不行我就只能回去了。”付韫鹭说,“总不能我强闯民宅吧?” 梁关月给他拿了双范娜来他家会穿的拖鞋,说:“范娜的,先穿着吧。” 付韫鹭神色一时有些精彩,梁关月倚着墙,双手抱胸,双目含笑的调侃道:“怎么,不喜欢穿别的Alpha穿过的拖鞋?” 付韫鹭一边说没有一边换上,然后问:“为什么她在你家会有拖鞋?” “她有时候会来我家,虽然我拒绝过,可惜用处没多大。” “……” 梁关月撩了一下付韫鹭的头发:“怎么,你在吃醋吗?” “不能吃醋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不会哄你。” 付韫鹭无奈道:“我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需要你哄。” 梁关月说:“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年纪的人,需要你哄吗?” “你需不需要我都会哄你。”付韫鹭解开梁关月衬衫最前面的扣子,温柔的笑了下,“箍的太紧了不舒服。”又说,“以前总是穿的像个高中生,现在倒是开始换起衬衫西装了。” 梁关月低头盯着付韫鹭的手指:“出去跟人谈生意,有些场合得穿的正式。” “酒量怎么样?” “范娜说我酒量很好。” “别提她了。” “为什么不能?” 付韫鹭向上看了他一眼,见梁关月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模样心痒痒得很:“我怕比起我来说,她更特殊一些。” 梁关月说:“本来的事。” “……” “公司是我和她一起开的,注册资金我出了一千万,剩下两千万是从她那里掏的,其实不用着急实缴,但范娜说早晚的事,趁我们现在还有点存款。”梁关月道,“我和她有利益捆绑,本来就更要特殊些。” 付韫鹭苦笑:“这话说的,我是不是也该给你拉点融资商了?” “不用了,你给我的那栋别墅我卖了,还有走前给我的五千万,加上些零碎的钱,总共也有八千万。”梁关月坦诚道,“机甲改装这个行业前期就是烧钱的,你那些钱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付韫鹭开玩笑似的道:“这不是想着,有利益牵扯会更特殊一些么?” “你要真想帮我,我不拦着。”他想起什么,从客厅的桌上拿出来一个纸袋,“我想着你离开主城前估计还会找我一次,喏,这是上次从你家穿过来的衬衫,给你洗干净了。” 付韫鹭接过去,好笑道:“谢谢,不过不用洗的。” “不洗?不洗怕你拿它做变态的事。”梁关月举着手里的袋子晃啊晃,“哥哥,是你瘦太多了还是我长高了的原因?你的衬衫我穿着不大合身。” 付韫鹭本来要去拿,看梁关月将袋子举高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和我身高也没差多少,举起来我又不是拿不到。” “我在问你话。”梁关月道,“不能不回答,知道吗?” 付韫鹭顿了顿:“……因为衬衫缩水了,所以才会小了些。” “真的假的?” “真——” “哥哥,你确定要在我答应你追求的第一天,就以谎言来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知道了。”付韫鹭犹豫的回答道,“两者都有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个么?” 付韫鹭摇头,梁关月笑眯眯的拍拍他左边的胸膛,若有所指道:“因为碰着没有以前舒服。”—— 作者有话说:锁的章太多了,后面几天又忙,我慢慢改吧,战利品该写还是会写完的。 第65章 65 没把我厨房炸了就行 “梁关月,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招一个秘书。”范娜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个事,“我生活有点不太自理了。” “秘书是处理工作上的事,你生活上的事那该请个保姆。”梁关月已经习惯了范娜偶尔的天马行空, “合同敲定了没。” “没, 最近合作商那边不是对我们的报价有异议吗?”范娜说,“我忙着这事呢。过几天请他们吃顿饭, 关月, 这回我们灌不死他们。” 梁关月调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喝一半不就躺尸了?” “”范娜撇撇嘴, 却也没法反驳,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朝梁关月晃了晃,调戏道, “小猫小猫,要不来一根?红酒味的。” “傻逼。”梁关月吃完饭站起身, 临走前还说了句,“你自己不还讨厌别人在包厢里抽烟?” 范娜咔擦一声弹开打火机盖子:“你一副马上要走的样子,我自己熏我自己没关系吧。” “走了。”梁关月不想衣服上沾到烟味,“我今天下午有事, 没什么特别需要我的场合别叫我了。” 范娜砸吧砸吧嘴:“咱们四皇子殿下每月一回主城的时间又到了?”她摸摸下巴, “等会儿, 我突然想起你大学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时不时外出见人, 还骗我说是校外养了宠物。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和Omega谈了呢。现在想来——”她嘴角抽搐, 哪里是香香软软的Omega, 分明是硬邦邦的Alpha。 梁关月关门前转过头对她说了句:“对,我还记得你想当他妈来着,要不我见面跟他商讨商讨这个事?” “啊?卧槽——喂!梁关月!” —— 付韫鹭暂时得到了梁关月家里进出的许可权,门锁录入了他的指纹。 起因是因为某一天付韫鹭按照先前的约定来到了梁关月家门口, 但公司那边突然出了事,梁关月让他先在附近找个咖啡馆等一等,付韫鹭从下午五点等到了晚上十点。 梁关月回到家时先是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吃完慢腾腾的进了浴室洗澡,中途总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等到躺倒在床上了记忆似乎才回笼,他暗骂一声,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分,套了件衣服去了下午付韫鹭给他定位,心想这人发了位置之后怎么跟死了一样不发消息,搞得他差点忘记他今天回主城找自己。 赶到咖啡店的时候时间是九点五十八分,店员正拖完地,柜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警惕的盯着进店的梁关月,准备在他点单的下一秒就说出:抱歉先生我们到闭店的时间了。 梁关月看了眼外围空荡荡的桌子,又越过店员往里走,瞧见付韫鹭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正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收进口袋,关闭了光脑,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先生,我们要闭店了。”梁关月掐着些嗓音。 付韫鹭揉揉太阳穴,道:“我知道,方才你已经过来说过一次了,马上就走。” “马上是什么时候?” 付韫鹭微皱眉头,抬头看向这个催促的店员,然后怔愣住了。 梁关月恢复到正常的声线,他里面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灰色休闲外套,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睨了眼他手腕上戴着的终端,笑了声:“好哥哥,我还以为你终端被偷了呢,否则坐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问我。” 付韫鹭连忙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刚想说话,后面传来店员为难的声音:“两位先生,十点了,我们要闭店了。” 付韫鹭朝他点头示意:“这就走。” 梁关月领着付韫鹭刚刷脸走进小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付韫鹭问他笑什么,梁关月说:“我笑如果我今天不来接你,你是不是真的得被店员请出来。” 付韫鹭无奈道:“你想多了,你来的时候我本来就要准备走了。”又说,“你可以直接发消息让我过去的,不用亲自过来接我,太麻烦了。” 梁关月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但很快为自己的行为找出了逻辑自洽的理由:“你等了五个小时,舟车劳顿,我出于礼貌过去接你。” 付韫鹭笑道:“不太像你。” “是吗?付韫鹭,其实今晚我差点忘记你在等我了。”梁关月看向付韫鹭,好似想要捕捉到他听完话后的表情。 付韫鹭脚步停顿了下,苦笑道:“这话说的确实有些让我伤心。” 梁关月好奇问:“你不感到生气么?”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付韫鹭说,“况且生活中要生气的事情有很多,但我希望你见到我永远感到是开心的。” “好吧。我忘记你在等我,说到底是因为你没提醒我。”梁关月撇清干系,“这怪不得我。” 付韫鹭笑了:“我也没有怪你,宝……关月。”他抿抿唇,“我想着反正自己也有事要处理,你忙的话我可以先在咖啡馆看看他们发给我的文件。” “如果今天情况在以后同样会发生,但你又没有什么事做呢?” 付韫鹭为难道:“我没有事做?这个假设应该没什么机会出现。” 梁关月挑挑眉头,没应答,不过付韫鹭倒是从他的反应中明白了意思,笑道:“当然,无论如何,我会等你的。” 又解释,“给你发了定位后没再发消息,是我不大想催促你,这是你第一次创业,肯定会有棘手的事情时常出现,如果你没有向我询问解决方法,那我也不想罔顾你的意愿去插手帮你。”付韫鹭尝试抬手摸了摸梁关月的头顶,“你向来是个很要强的孩子。” 梁关月没有躲开付韫鹭的手,只是说:“我要是今天真的忘了你在等我呢?你会等一晚上?” “我本来打算咖啡店关门了就去你家找你的,顺便给你发个消息,告诉你我在你家门口了。”付韫鹭慢条斯理的回答他,“关月,我会等你回来的,也不会因为等待生气。” 付韫鹭那么多年早已习惯等待,即使他明白或许等待到最后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梁关月听完却道:“没人在意你生不生气。” 付韫鹭顺着他的话道:“好好好,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我吗?” “我除了自己不担心任何人。” “真的吗?”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后面吧。” 付韫鹭好笑道:“好,知道了。” 那晚之后梁关月便给付韫鹭录入了门禁和家门的权限,说下次来直接到家等着,别到时候自己又忘记他过来这回事。 和范娜告别后梁关月便回家了,按前两次的经验,这个时候付韫鹭应该在客厅乖乖等着,但梁关月并没有看到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原地站了两秒钟,然后决定先去冲个澡。 “回来了?”付韫鹭听到梁关月的脚步声,从厨房里探出头,见梁关月那副表情不免疑惑了下,“怎么了,有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梁关月面无表情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开心?” 付韫鹭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的可爱,哄道:“那应该是我看岔眼了。” 梁关月质问:“你为什么要进我厨房?” “我学了道菜来着,不过手艺生疏,尝了一口似乎不大好吃,就给倒了。现在在收拾东西。”付韫鹭尴尬的补救道,“我喊了你以前爱吃的那家店的菜,过不久大概就要送来了。” 梁关月哧了声:“没把我厨房炸了就行。” “炸了我把我名下的房产转让给你。” 梁关月曲起食指和拇指,往付韫鹭额头上弹了一下:“不。”第二下付韫鹭被他弹的退后一步,“稀。”第三下,付韫鹭自保的捂住了额头,“罕。”—— 作者有话说:过几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了,希望今年高考的宝宝们考场上不要紧张,以平常心态应对就好。相信过去付出的时间,会为你呈现最好的一切。 第66章 66 父亲,你不遵守游戏规则 父亲的模样, 梁关月至今从未知晓过。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应该改父亲的称呼为母亲才对,毕竟他不确定那个Alpha究竟是男是女。 后来他的母亲在一次生病中,向他描绘起那个Alpha的形象。 ‘你的眼睛很像他, 宝贝, 像春光照射下的湖水,初见时我便是在他的注视下一时间有些找不着北。’ ‘他身量高大, 平时听我说话, 会微微弯下腰, 好让我的声音能够贴近在他耳边。’ ‘他说自己曾在主城长大,但后来被人陷害,家道中落, 被送到这里躲避仇人追捕。他夸赞我像夜晚皎洁的月亮,但月亮又实在清冷孤寂, 于是答应我,等他处理好那些事,就带我离开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我好奇主城的生活,在他的描述中仿佛能看到主城辉煌的景象, 我把对美好的向往渐渐投放在他的身上, 然后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只是人的自身尚未安身立命, 就草草的为另一个人赌上一切,已经无法说清究竟是因他的无情, 还是因我的愚蠢以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梁关月年幼时听的懵懂, 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他永远不会像母亲这样, 去相信另一个人可以给予自己本没有的幸福。 此时此刻梁关月看着眼前这个畏缩瘦弱的Alpha,尝试将母亲的描述套在他身上,却发现除了那双确实相似的眼睛,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 “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关月。”这是这个佝偻着腰的Alpha说的第一句话。 梁关月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嘲弄地上下打量他:“抱歉,我认为我们大概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我叫西奥,梦蔚没有跟你提起过我的名字吗?” 梁关月想了想自己有没有在什么地方提起过母亲的名字,得到结论是无:“好的,西奥,你还想说什么?我之后还有事。” 西奥无用的自尊心被梁关月的话刺痛,他翠绿的眼珠子瞪得极大,仿佛要冲上去给这个兔崽子一点教训,但想到以后的生活又瞬间冷静下来。他可怜的耷拉着脸,说:“当年抛弃你和你母亲,是我的错。但我也是有难言的苦衷” 梁关月其实可以否定他的母亲并不叫梁梦蔚,但西奥显然是有备而来,梁关月又实在对他之后说出的话感到讥讽的好奇,便道:“然后呢?”他微笑道,“说说看你的理由,如果好听,说不定我高兴了可以为你摆平一些债务。” 被点破的西奥先是难堪的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他接受了眼前这个年轻的Alpha看破了自己诡计的事实,破罐破摔道:“那些年我身上背了债务,不想连累你和你的母亲,所以才离开的。” “和我母亲在床上的时候没有想到连累这种事吗?” “Alpha在易感期总会失去理智。” “在易感期来临前你有充分时间远离她。” “那时候我以为我能解决债务——” 梁关月听完笑了,掏出一张纸,覆在掌心,然后隔着纸张拍了拍西奥沧桑的脸:“编的理由太难听了,我给你一次重新捏造的机会。” 西奥被他的动作羞辱,气上心头,拍开他的手,怒道:“你就是这么对你的父亲吗?!” “我对你的态度如何,取决于你能够提供给我的价值。西奥,你认为,自己对我来说有什么用?”梁关月双手插着裤兜,弯腰低下头,凑在西奥的脸庞,笑道,“父亲,明天过来这里找我,我会和你玩一个游戏,如果你赢了,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 西奥猛的转过头,盯着梁关月道:“你认真的?” “当然,我这人不爱说谎。” 西奥警惕道:“你可不要是找人收拾我。” 梁关月动作散漫的缓缓直起身子,笑道:“如果你这也担心的话,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他越过自己的亲生父亲,神情在完全走过的那一刻冷漠下来,他想这个Alpha是怎么发现他的亲生儿子还活着,并找到自己在主城的?因为前段时间他看到了自己接受的电视台采访吗? 他保持着这样平静的面容,见到了范娜,伸出手问:“有没有烟?” 范娜愣了下:“有倒是有……” “给我一根。” 范娜见鬼了似的看着梁关月,但还是抽出一根给他,又问:“你要抽?” “嗯。”梁关月咬住烟嘴,道,“借个火。” “……奇怪了,你会抽烟?平时从来没见过你抽。”范娜将打火机丢给他,梁关月手掌挡住风,点燃了未燃的香烟。 他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脸庞在摇曳的白幕中逐渐模糊,他沉默了会儿,突然笑了两声。 范娜被他的笑声吓到了,小心翼翼道:“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梁关月含糊不清道:“见到了一个,我以为早就死了的人。” “哦,哦……那不是应该值得开心的事吗?” 梁关月拿起桌上放着的飞镖,眯着眼投了出去,正扎进墙上镖盘的红心,他问范娜:“你觉得我枪法准头怎么样?” 范娜莫名其妙道:“每次带你去射击馆玩的时候,你枪法一向很好的,这我不是夸过很多次了吗?” “希望明天准头也不错。” “……喂,你这是怎么了?”范娜探究的盯着他,“以前一来不就是和我谈公司的事吗?” 梁关月将最后一口烟吸尽,毫不在意的用手指捏灭烟蒂,他清晰的感受到痛意,却像被这不严重的疼痛激醒了大脑,眼睛亮极的盯着镖盘红心上定住的飞镖,突然拍腿哈哈大笑起来。 范娜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倒退两步,半晌挠挠脸,说:“我感觉你是不是没睡醒,那什么,我下楼给你买杯咖啡吧。” 梁关月有一把左轮手枪,是他的学生希尔德送自己的毕业礼物。梁关月对这把枪的设计倒有些喜欢,也没推辞收下了。没想到此时此刻会有杀人的用处。 翌日西奥如约来到他的家,梁关月为他的亲生父亲开了门,西奥的手揣在衣兜里,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梁关月嘭的关上门,然后抓着他的手臂将人摁在墙上,拿出了西奥口袋里藏着的一把美工刀。 “有意思。”梁关月用美工刀拍了拍西奥的脸,“你想让我用这把美工刀划开你的哪里?亲爱的父亲。” 西奥紧张的大声道:“我只是……用来防身!!” “防身?”梁关月轻笑道,“我没收了。” 他推着西奥来到桌边,替他拉开椅子,偏头示意:“坐。” 西奥坐立不安的捏紧指头,开始断断续续的卖可怜:“孩子,我也是,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要知道我不是想故意抛弃你和梦蔚……” “我并不恨你。”梁关月笑眯眯的坐在他的对面,道,“我只是对于你的出现,有些惊讶。” 西奥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关于钱……” “我找你来,就是为了帮助你的。”梁关月拿出了那把左轮,打开空空弹槽向他展示,“父亲,你听说过轮盘游戏吗?”他朝其中一个膛室放入了一枚子弹,拇指往下一划,转轮便开始旋转,“我们今天,就来玩这个游戏。” 西奥被梁关月手里那把枪吓了一跳,猛的站起来,慌张道:“你这孩子!到底是在干什么?太危险了!”说罢就要离开。 梁关月关上转轮,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笑道:“我让你走了吗?”他语气疑惑道,“还是你以为,在你离开前,我不会开枪?” “……”西奥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服,在梁关月的威胁中,他转过身,跪下哀求,“你可以不给我钱,让我走吧——” “让你走?不可以的。”梁关月温柔地走到他身边,将人又‘请’回了位置上,“作为我唯一的血亲,如果你赢了,我所有的财产都会是你的,如果你输了,岂不是就不用日日担忧债务无法偿还了吗?” “所以我说了,我这是在帮你。” 西奥崩溃道:“你说过你不恨我!” “我确实不恨你。”梁关月将伤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错也不错的盯着他,勾唇笑道,“但母亲恨极了你。我总认为自己有对不起她的地方,现在看见你,我才觉得错了——”他扣动扳机,毫发无伤,“对不起她的人是你,该死的人也是你。西奥,我会替她,实行裁决。” 西奥瞪大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天知道他多想那一枪就要了对面这个疯子的命,可事与愿违,梁关月可惜的‘啊哦’一声,将左轮缓缓推给他。 “这是一个,关于幸运和公平的游戏。”梁关月看着他,“父亲,你与我只能期盼,幸运女神会在此刻降临在谁的头上。” 西奥浑身发抖,恐惧促使他怒吼一声,抢过枪对准梁关月,破口大骂道:“兔崽子!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但比他动作更快的是梁关月的拳头,早有防备的梁关月一拳砸向了他的太阳穴,西奥狼狈的趴在地上,伸出手想要去捡那把左轮。 梁关月一脚踩住了他的手掌,弯下腰捡起枪,衣袖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不甚满意的摇摇头:“父亲,你不遵守游戏规则。” 黑黢黢的洞口对准了匍匐在地的Alpha,梁关月在此刻回想起了记忆中面容早已模糊的母亲——梁梦蔚,一个如果人生中没有遇见梁关月和西奥,或许会有更好更幸福人生的,一个平凡普通的Omega。 但他们毁了这一切。 梁关月认为,自己是带着罪恶出生的。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剥夺梁梦蔚的一生。从此梁梦蔚不是梁梦蔚,而只是一个识人不清,被人抛弃的,梁关月的母亲。 “西奥,亲手杀了你,我心里大概才感到痛快。”梁关月冷刹着一张脸,碧绿的眼珠中映着西奥挣扎哀求的模样,手指果断干脆的放在了扳机上,“我大概也就不会再梦见她死时的场景了。” “梁关月!!!” 梁关月听到声音后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或许是从下了车后便一路狂奔,付韫鹭平日总规矩梳上去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 付韫鹭需要控制住颤抖的身体,从能使句子完整的从嘴里吐出来。 “把枪给我,好吗?”他胸腔起伏的厉害,却不敢莽撞的冲过去,红着眼眶伸出手,“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为他的死,付出任何代价。” 付韫鹭颤声道:“我会为你处理这一切,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本来昨天能发的……结果写到一半睡着了…… 第67章 67 但是。但是。 “你不是在五十三区么?”梁关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付韫鹭, “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救我!!救命!!”西奥看见希望似的向付韫鹭大喊,“这个人要杀了我!!” “聒噪。”梁关月轻轻朝右翻了个白眼,然后蹲下身抬起手用底座击晕了这个吵闹的Alpha。他拍拍西奥的脸, 确认人昏过去后才撩起眼帘看向付韫鹭, “你打断了我要做的事。” 付韫鹭却满脸怒容的冲过去,他抢过梁关月的左轮狠狠丢远, 梁关月挑了挑眉, 笑了:“摔坏了可怎么办?” “梁关月!”付韫鹭抓住他的衣领, 咬牙切齿道,“你疯了?!” 梁关月反问,“付韫鹭,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付韫鹭愣住了,他嘴唇抖了抖, 似乎想说些什么反驳,到最后也没法找到合适的理由,难以置信道,“你想对我的说的话, 就是这些吗?” 梁关月嘲弄的嗤道:“否则呢?我需要对你说什么呢?我提醒过你了, 付韫鹭, 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是没有意义的。是你把我想的太好——” “你费了那么多力气才来到主城,现在要为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 毁了过往所有吗?!”付韫鹭拔高了声量, 梁关月刺耳的话远比不过梁关月放弃自己这一件事来的让他愤怒, 那像是长大的人回头望向还尚是年轻自己,自暴自弃远比外界灾难的打击更让人难以接受。 梁关月沉默良久,才道,“所以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恨他至这般地步吗?”付韫鹭的手都在发抖, 他哑声道,“梁关月,你就非亲手杀他不可吗?你就不能……多想一想我的心情吗?” “我不恨他,但我要杀了他。”梁关月静静地凝视他的眼睛,“就像我以前也不恨你,但我要报复你。这是同一个道理,明白吗?” “杀了以后呢?” “逃离主城。”梁关月冷静道,“往五十开外的行政区走,总会有法律无法管辖的地方。” 付韫鹭质问道:“公司呢?不管了吗?斯特洛大学培育出了一个杀人犯?梁关月,你不能将自己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梁关月不在乎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在哪我都可以活着。只不过在主城活着比较让我感到轻松。” “你和我说过,你拼了命才离开故乡——” “我的根就在那里。”梁关月淡淡道,“我骗过人,害过人,杀过人,那些烙印不会随着这几年看似光鲜亮丽的日子就泯灭。所以回去,虽然可惜,倒能称得上一句落叶归根。” “……”付韫鹭无望道,“相信我吧。” 梁关月拨开他颤抖的手。 “……相信我吧。” 梁关月淡然道:“你还在受各方监管中,不要惹祸上身了。” “梁关月。”付韫鹭捂住眼睛,他弯下腰,头抵在了梁关月的肩膀上,涩声道,“让我替你杀了他,不行吗?” 梁关月皱眉看着付韫鹭,提醒道:“付韫鹭,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在主城一手遮天的四皇子了,就连进出主城都需要被检查,一旦监察院发现异常,你会被彻头彻尾的调查。” “……”付韫鹭哽咽道,“相信我吧,梁关月。就给我一次你的信任吧,就这一次。”他抬起头,眼泪逃窜出眼眶,落在了梁关月的手背上,喃喃道,“……算我求你,不行么?” 梁关月的手背似乎被这滴眼泪烫着一般,猛的往后撤。他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时,拇指擦掉了付韫鹭眼尾将要流淌的泪水。 他们或许是对视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秒,梁关月在之后已经无法记清了,只知道付韫鹭双手环抱住他,轻轻拍抚他的背,像在哄一个哭闹的婴儿,付韫鹭说:“你不恨的话,就让我来替你恨,好吗?” 梁关月垂下眼眸,有些出神的望向那个还在地上昏迷的他的父亲——他和西奥大概还有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总会为爱他的人,带来麻烦,伤心,以及不幸。 梁梦蔚如此,付韫鹭也是如此。 在今天这件事上,梁关月想自己或许有一些话说的太过分。 “喜欢上我从来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梁关月说,“付韫鹭,我以为我不会受情绪控制,可当确定西奥是我的亲生父亲时,我已经在想怎样杀了他了。” “我连最后一个值得说道的优点也没有了。”梁关月告诉他,“你到底还喜欢我什么?这张脸吗?还是一些我无法得知的,对我的幻想。” 付韫鹭紧紧抱住他,温柔道:“梁关月,你母亲的死,不是你的错。” 梁关月道:“你错了,我从来没有为她的死感到惋惜。” 付韫鹭没有反驳,反而继续道:“为了生存,在法律与道德已经无法保障以后,走投无路的人做出一些可能会违反它们的事,并不是罪无可恕。” “太过幼小的你,面对世界,只是有些没有办法。你曾经做的那些坏事,不代表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你的根不在那个遥远的星球,而是在你自己身上。” 梁关月冷漠回答:“你很会为我找借口。” 付韫鹭笑了:“梁关月,你知道人真正长大后,学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梁关月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很想听。 付韫鹭捧住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轻缓的像在说一句离现在很远很远的故事:“学会宽容过去弱小无知又残忍的自己。” 梁关月看着付韫鹭:“没有这种道理。” “诞生在世界的这一刻,人肩上的担子只是张开嘴的那一声哭喊。”付韫鹭说,“在这之后,生活会朝上无尽加码,如果连自己都无法宽宥过去,未来的行走就会变得艰难。” 付韫鹭脸上的泪痕还在,可此时又不得不牵起笑容尝试安抚梁关月:“我想让你挺直胸膛的走向光明的未来。” “……”梁关月缄默无言许久,突然问,“付韫鹭,那你呢?” “什么?” “你学会宽容过去的自己了吗?” “……” 他学会了吗?付韫鹭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学会了。 梁关月说:“你的大道理,无法说服你自己。” 身居高位却不能正视被逃避的残忍,做错的事太多太多,带来的后果与影响,也远比常人犯错要来的严重。因而付韫鹭无法轻飘飘的宽恕过往。 但是。 但是。 “如果你的未来能够光明,我想,看见你幸福的我,或许能够更有勇气背负错误的过去,走向属于我的光明。” 付韫鹭便是这样回答他的—— 作者有话说:下周看看能不能找时间慢慢把文修了……头疼死。 第68章 68 这章梁关月戏份有点少 “弟弟。”付潇雨微笑着将一件密封档案袋推到他面前, 付韫鹭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了定数,没有立马打开, 反而问:“三皇女今日来五十三区, 就是为了这个?”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付潇雨幽幽道,“你杀人了。” 付韫鹭面色沉静的看着她, 兀的笑了, 他往后靠在椅背, 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说,“里面是你调查到的证据?” “不。里面是一个平民Alpha的档案。” 付韫鹭愣了愣, 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杀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这难道跟你没有关系?假若跟你没关系,难道是跟这个Alpha有关系——” “付潇雨。” “弟弟,你生气了。”付潇雨撑着脑袋,笑盈盈道, “难得见你这样快露出马脚。” 付韫鹭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 才能够克制住情绪与她好好商量:“你怎么发现的。” “古地球有一句话说得好,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付潇雨道, “你现在受多方监管, 在杀人这种事上, 处理的不如以前方便,自然会留下痕迹。”她话头一转,“不过这件事,目前也只有我知道。” 付韫鹭问:“交易条件。” “我要你, 把主城的势力都为我所用。”付潇雨盯着付韫鹭,“包括威廉家族。” 付韫鹭很快拒绝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和他们的利益交织在一起,怎么会不由你决定呢?” 付韫鹭冷笑:“你想要借此架空我,难道我会不明白?”他放言,“如果你认为你收集到的证据能够威胁到我,那你大可以去试试。”付韫鹭狠厉的笑了,“我不做没准备的事。” 他的拒绝在付潇雨的预料之中,即使付韫鹭能够得到继承权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但让他把所有的底牌拱手相让,无异于在他头上挑衅。 不过,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很好对付。付潇雨不慌不忙的打开档案袋,拿出里面的第一张纸,念道:“梁关月,性别:Alpha,身高……” “三皇女殿下。”付韫鹭猛的打断了她的话,身体向前倾,警告道:“人是有底线的。” “你的意思是,你的底线是他吗?” 付潇雨晃了晃手中的纸张,付韫鹭能看到上面印着梁关月的证件照。他双手瞬间握紧,冷声道:“他没做犯法的事,你没资格动他。” “没资格做的事你不是也做了很多?”付潇雨笑道,“怎么,到了我这就不行?况且二皇子的落马和季瞬的自杀,他究竟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可说不准。” “付朝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确实。不过,要是我将梁关月做过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父亲——” 付韫鹭僵住了,他眼睛微微睁大,以一个极其紧绷和警惕的防备姿态从桌上拿走档案袋,袋子被他捏得几乎折断。他沉声道:“我想回到主城,只是因为……总之,我不会和你抢元首之位,付潇雨,我现在没资格,也没这种念头。” “我还是那个要求。” “……” 付潇雨坦言:“你很聪明,如果你能当上元首,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领导人,至少五十三区现在被你整治的有模有样不是么?——因此即使是现在这种局面,我对你也并不放心。” 付韫鹭呼吸急促起来,他眉头皱紧,付潇雨将手中的那页资料推到了付韫鹭的视线中,她问:“为了他,你冒着被元首发现的风险,替他处理了一个赌鬼。” 付韫鹭没说话,仅仅是看着纸上那张梁关月微笑着的照片。 “其实,你给他钱不就好了么?”付潇雨奇怪道,“你难道会差几百万?” 付韫鹭回答:“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次我替这个人还了几百万的赌债,他只会认为自己有了靠山,从而变本加厉。” “尼诺并亚的皇子,也不缺几千万甚至几亿。”付潇雨耸肩,“你之前造的海岛,不就花了上亿么?卖了那个海岛,养一个废人,绰绰有余。” 海岛在来五十三区的时候付韫鹭就卖出去了,前期防护罩加固的支出,百分之七十都是由他支出,但这样下去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的时间或许付韫鹭还能够拿出,但十年,二十年——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必须要从内部变革。 “我可以为……养一个赌鬼。”付韫鹭说,“但是,我不应该成为这个丢妻弃子之人的靠山。” 梁关月并不想让自己的父亲活着,如果他真得按付潇雨提出的做法,恐怕会刺痛梁关月。 这个人不处理掉,只会成为吸血虫,而让梁关月亲手处理掉,也只会溅的他一身血。 付潇雨说:“所以,告诉我你的考虑结果。” “……”付韫鹭抿抿唇,思忖许久,终于是败下阵来,“我会和他们联系。但你最好别指使的太过分。尤其是威廉家族。”克拉夫一定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替付潇雨做事,但以威廉家族的地位,本不需要受人指使。 “你放心,威廉家族愿意表态倾向我就已经够了。”付潇雨站起身,“我的事情既然完成,就先走了。不过我看街上不停有军人巡逻,难道前阵子有虫族入侵了?” 付韫鹭没有否定:“防护罩挡下来了,但防患于未然。” “付韫鹭,你知道么,其实剩存的人类火种最初飞出银河系,在星际中的各个星球定居下来,起初的一百年里,并没有虫族。” 付韫鹭说:“我知道。虫族是突然出现的。” “为了抗击虫族,本来分散的各个势力联合起来,签署了《自由平等之约》,这个联盟最后渐渐发展为联邦,从此尼诺并亚便形成了。”付潇雨说,“内部真正的团结,向来在外部威胁出现时。” 付潇雨背对着他走到窗前,火红的卷发在窗棂透过的阳光下像鲜血般浓烈。 付韫鹭眉头紧锁,他站起身,说:“你是想让我借这次虫族袭击的机会,将自己的威望进一步扩大。” 付潇雨看着窗外的绿叶,道:“混乱的社会,需要一个英雄。放它们进来,然后再在合适的时机消灭它们——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时势造英雄呢?” 付韫鹭沉默了两秒,然后道:“我得承认,如果尼诺并亚此时处于战乱时期,你比任何人都要合适坐上元首之位。” 付潇雨转身,勾唇笑道:“只是提个建议,和平时代,我做事喜欢光明磊落些。” 付韫鹭嗤笑:“作为决策者,我还没有无能到牺牲一群无辜的人民,来换取自己的声名。”他说,“很多私事上,我或许德行有损。但事关乎整个五十三区,我需要为尼诺并亚公民的生命与未来负责。” 付潇雨耸耸肩,越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付韫鹭的肩:“听说上一次你回主城,去了一趟研究院?” “……” “你的小情人是Alpha,你也是Alpha。”付潇雨沉吟半晌,笑道,“我听说研究院最近的项目在进行最后的人体实验阶段,弟弟,难道你报名了——” 付韫鹭拍开她的手,冷漠道:“这就不劳三皇女殿下操心了。”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皇子是同性恋,已经足够让皇家蒙羞了。”付潇雨意有所指,“如果被人发现,这个皇子甚至还因此怀了孩子,付韫鹭,你要准备承受好一切后果。” 付韫鹭缄默地与她对视,付潇雨无奈的摊手:“我知道你会瞒的很好。但瞒下面那群平民是一回事,瞒住父亲又是另外一回事。” “跟你没关系。”付韫鹭想,自己只要确定能够不牵连梁关月就好了。 付潇雨也不想多管闲事,摇了摇头,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待付潇雨离开,他先是和克拉夫通话说明了一下情况,解释:“你不必帮付潇雨做事,每次她向参议院提议时不提出反对就可以了。” “这倒没什么……就是韫鹭啊,你家那孩子最近和一个Omega走的很近啊,我也不是故意监视,就是那个Omega身世平平无奇,家境充其量算得上小康,要是家世显赫我就当他是逢场作戏了,可是——” 付韫鹭揉揉太阳穴,方才与付潇雨对峙的气势一瞬间泄了干净般,疲惫不堪道:“我知道。” “你要当心……嗯?你知道?”克拉夫惊诧道,“你知道还不生气?” 付韫鹭说:“我想生气也没立场,我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是。”说完他自嘲的哂笑一声——充其量算个炮,友。 “那就这样不管了?” “这个月初我已经去过一趟主城了。” 他特地和梁关月的朋友范娜交换了终端的联系方式,虽然他想要维持梁关月的自尊,但就像年长的人对待孩子总归不会放心,因此请求她在梁关月需要帮助的时候告诉自己。 那天梁关月的反常,让范娜决定联系付韫鹭。之后付韫鹭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主城,看见了梁关月准备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付韫鹭说,“即使想要当面讨个说法,也得下个月去了。”他当然也能不顾元首的限制再去第二次,不过后续会引来的不少麻烦。 况且付韫鹭认为自己就算去了,大概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听的说法,难听的话他想要逃避到下个月再听。 “好吧……” 克拉夫犹豫了几秒,付韫鹭笑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先说好,我真没监视你小情人,是希尔德上次去梁关月公司找他,和我说看见那个Omega从他办公室里出来……” “……” “付韫鹭?” “……” “喂?喂?你在听吗?” “……我在听。”付韫鹭扶住额头,晦涩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克拉夫。我等会儿还有事,先不说了。” 他会喜欢小孩吗?如果不喜欢……付韫鹭挂断终端,看似镇定的从抽屉里拿出两瓶药,刚想混着水吞下去,突然想起什么,上次在研究院注射的药剂和这些药会不会作用冲突?该死,他甚至忙到忘记了去问这件事。 幸好朱莉院士为他准备了后续的注射药剂,他带回了五十三区,只需要按时注射,然后等待下一次易感期——反正他的易感期比起其他Alpha更加频繁,之前他一直不喜这样的频率,但现在却觉得比一年一次要方便和容易许多。 付韫鹭在座椅上呆愣的坐了会儿,直到手能够受自己控制,才发消息问梁关月:“关月,你喜欢小孩儿吗?” 梁关月大概没在忙,所以回的很快:“不喜欢,小孩儿都滚远点。” “亲生的呢?” 梁关月发了一段语音:“谁生?你生?” “可以。” “呵。”梁关月哼笑一声,像在听什么笑话,“Alpha就省省吧,每次进个升职,强不都疼的要死?” “还好吧。”付韫鹭听着梁关月的声音,眼里浮现了一些笑意,“每次不都可以忍下来吗?” 梁关月不知道这人又发什么疯,不过没有当回事,懒散回道:“哥哥有能耐的话,那就生吧。” 付韫鹭知道梁关月只当这是个玩笑,他的字打了又删,想告诉他自己是认真的,可似乎又知道对方一定会拒绝的态度—— 等到真的怀上了,再告诉他吧?如果他讨厌的话……自己偷偷养?付韫鹭抿了抿唇,如果他最后真的不愿意和自己这样一个糟糕的Alpha在一起,总归算留下个念想,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梅雨季快过去吧每次都被闷得脑袋发昏…… 第69章 69 回家吧,回家吧孩子。 最近有个Omega在追求他, 梁关月感到很麻烦。 对付一个付韫鹭就足够让他烦恼了。 这个Omega甚至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梁关月从上到下打量她的穿着,以及已经算是老款的终端——评判结果是——不能为他的公司带来任何资源。 “我只是在你发情期的时候送你去了医院,不必对我抱有什么幻想。”梁关月低头看着这个矮小的Omega, 淡淡道, “还是你觉得我似乎很有钱?但那些钱并不是我的。”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因梁关月这一番话而恼怒了, 可漂亮的人连刻薄都显得别有个性。 冰山美A, 高岭之花, 我一定要把你拿下。Omega在心中暗自为自己鼓气握拳,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她缓慢的眨了眨眼, 脸突然就红了起来,心脏跳得厉害, 不免退后两步保持安全距离,好让自己能够完整的说出一个句子:“我就是……觉得你人真的很好,他们那群臭Alpha闻到我的信息素就像野兽一样,但是你没有!你开车护送我去了医院……这份恩情我还不完。” “就因为这个?”梁关月不大理解的嗤笑, “只是因为我有固定解决对象, 所以对信息素有一定抵抗力。还有, 你对Alpha的要求就那么低么?” “固,固定解决对象?”Omega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反应过来, “……炮, 友?” 梁关月不置可否,但耐心已经告罄:“好了,你已经浪费我很多时间了。” “你吃饭了么?我请你去吃饭吧?”即使被拒绝,Omega也鼓起勇气为自己创造机会, “就当是那一次的道谢,答应我吧!”她弯下腰,两掌相合举过头顶,“拜托拜托。” 他究竟给了多少人自己善良又好说话的错觉。梁关月想,要是跟这个Omega说一说以前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不仅屡屡诈骗,还刹过人,恐怕惊吓之下反手就要给自己扭送进局子里。 “不用谢我。饭我就不吃了。”梁关月越过她,哪想到她又追上来,吵吵嚷嚷的,让他想把这人的嘴巴缝上。 梁关月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两秒,才道:“你最好就烦我这一次。如果早知道这样麻烦,那天我不会管。” Omega虽然有些被话伤到,但好歹面前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者这张脸实在让人难以动气,忍了忍便也算了。 梁关月以为吃完饭便完事了,毕竟他的态度给的很清楚,哪想到这个Omega打听到了自己公司是在哪个高科技园区,没事就在附近乱逛,有几次还真让她蹲到梁关月上下班。 一来二去,连范娜都知道有个Omega锲而不舍的追求他了,询问他的态度:“你要不想搭理人家,就早点拒绝,别吊着。” 梁关月正在查看客户送来的轻型机甲,想要进入驾驶舱试试视野,闻言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道:“我拒绝过很多次了,这个Omega似乎听不懂人话。” “既然如此,关月啊,你和付韫鹭……” “跟付韫鹭有什么关系?”梁关月眉头皱了起来,扭头看她,“你通风报信给付韫鹭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范娜给自己辩护:“你这话说的,把我讲的像什么两面派间谍,但我纯粹是关心你嘛。” “呵。”梁关月冷笑一声,“下不为例。” “当然当然。不对,我想说的是——你既然对Omega没意思,不如就和人家四皇子在一起得了,我看他也不像亏待你的样子。” “不止对Omega没兴趣,我对人都没兴趣,满意了?”梁关月说。 范娜摇头:“算了,反正你也一样,像是不太听得懂人话。” 后来有一天那个Omega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她蹲在地上,嘴唇发白,梁关月一开始并不知道她怎么了,后来想起了季文亭也有相同的经历,便猜测她应该是生理期到了。 “你很闲吗。”梁关月走到她跟前,“我看你像是还没有毕业,你们大学的课水到泄洪,让你天天逃课过来逮人?” “……” 梁关月道:“能站起来就跟上我,你可以先去我办公室坐坐。不能的话就在这蹲着吧。” 他走了几步,才听到那个Omega的脚步声。 范娜正从茶水间出来,看到梁关月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人,手里刚做的咖啡差点没撒干净,她捂着嘴,说了好几声‘卧槽’,终于回过神,感叹:“四皇子,你输了……不过输得不亏,因为世界终究是异性恋占多数。” 她的耳朵贴在梁关月办公室的门上,企图听一些不可言说的动静,没想到梁关月猛的一开门,差点摔成狗啃屎,尴尬的立马直起身子,挠了挠后脑勺,干笑道:“哈哈,不好意思……我最近买的鞋不太防滑,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梁关月嘲弄的挑了下眉:“所有地方都铺了静音地毯。包括我办公室门前的过道。” “地毯,地毯就,就一定防滑吗?”范娜挺起胸膛,假的也要说成真的,“你说,你突然开门干嘛?要不是你吓到了我——” 梁关月挥挥手:“这个Omega生理期到了,喊你死装逼非要聘请的秘书去买点止疼药。” 范娜一边嘀咕这么体贴一边给秘书发了消息,问梁关月:“你答应她的追求了啊?那……”那付韫鹭下次来找你可咋办啊? “我答应她?”梁关月看傻子似的看着范娜,“我答应你都不可能答应她。收一收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少恶心我,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可以接受同性恋了我告诉你本可素直A——” “能滚么你。”梁关月嘭的关上了门。 过了会儿梁关月拿到了范娜秘书送来的止疼药,丢给了沙发上躺着的Omega,说:“半小时后离开这里。” “我……谢谢。” “如果你觉得我是一个死缠烂打就能追上的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梁关月冷然道,“对于你一再的‘偶遇’,我已经感到十分厌烦,这是最后的通牒,不要再故意到我的眼前刷存在感。”梁关月丝毫不理会这个Omega伤心和震惊的眼神,“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没有意义。” “别人的时间和精力,对我来说就像废纸——但废纸至少能回收利用。你带给我的价值却为负数。” Omega的泪水夺眶而出,梁关月知道怎样说话才最伤人心,即使亲眼看到她哭泣到哽咽的模样,也无动于衷。他甚至脑子里闪过了付韫鹭,心想如果付韫鹭哭的话,大概不会像她这样坦然,他一定会用尽所有可以控制的情绪,让自己的流泪也要保持克制和体面。 付韫鹭最失态的时候,并不是发现自己被欺骗,被抛弃,而是与他重逢的那一天。 那些以往被外界的琐事压抑的情绪,在分离的几年里不断发酵,直到重逢时被梁关月再次轻轻揭开,才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梁关月想,付韫鹭就是这样一个压抑却又敏感的人。 但是又十分奇怪的,放下了自尊心,接受了过去被戏耍的不堪,提出重新追求他的请求。 梁关月没法理解,他认为自己尚值得众人称赞的就只有一张皮相——仅仅皮相,就值得付韫鹭这样疯狂吗?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忽然想起他? 梁关月的思绪骤然回神,蹙眉的啧了声,看来跟付韫鹭这种奇怪的人待久了,自己也变得稀奇古怪了。 Omega的哭声渐小,梁关月认为她此刻能够听得进去话了才说:“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如果你想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那当我没说。” “……你,你管我。”Omega哭噎道。 梁关月冷笑:“呵呵,你说话真有意思。” “我,我,我是美术生。”Omega扯了一张纸擦鼻涕,泪眼朦胧道,“从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呜呜呜,我就觉得我的缪斯降临了。” “……”梁关月微笑道,“赶快滚吧,你再恶心我我不介意化身阿瑞斯。” “真的,呜呜呜……我画了你好多张画……但是我觉得都不够好,怎么画都觉得眼神不对,所以没敢带过来给你看。” 梁关月开门送客了。 他方把人送走,又有人过来找他,是希尔德,说自己这次所有科目测试全得了A级,让梁关月兑现承诺带自己去操作他亲手改造的机甲。 希尔德的眼神一直追随着离去的Omega,梁关月喊了他一声他才扭头看过来,神色复杂道:“这……老师,你偷吃……四皇子知道了会很生气吧?” “……”梁关月说,“你也跟着她一起回家。” 第70章 70 我们就这样纠缠下去吧。 今天是孟怜第一次在线下亲眼见到传闻中的四皇子。他从车里下来, 不慌不忙的朝四周观望,看见她后先是点头露出笑容,走到她身前, 温柔的低下眸与她对视:“您好, 请问是孟小姐吗?” 孟怜有些紧张的握紧手,在心里默默回想自己的衣着是否有哪里不得体, 付韫鹭伸出手, 笑道:“我是付韫鹭, 前几日冒昧约您见一面的人。” 孟怜连忙也伸手,付韫鹭象征性的轻轻握了下,孟怜却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手有没有洗干净的颜料, 不好意思道:“抱歉,不过那些印记不会沾到你手上的。” 付韫鹭愣了愣, 摇头失笑:“我们先上车吧。” “哦哦哦,好。” “孟小姐吃饭了吗?” “吃了!”孟怜觉得他们这些上层人士吃的玩意儿太过讲究,吃饭总放不开,孟怜不大愿意去, 便提前将午饭吃了, “四皇子您有什么事就在车上和我说吧, 我下午还要去找一个人来着……” 付韫鹭的食指敲了敲膝盖,淡淡问道:“孟小姐和关月现在还有联系?” “对啊……嗯?不对, 四皇子你怎么知道梁关月的?!”孟怜瞪大眼睛, 脑子里上演了一出皇家大戏, “难不成关月是你流落在外的亲儿子?——不不不,年龄也够不着啊……” 付韫鹭像是听到童言稚语般笑了几声,耐心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孟怜的心暂时落了下来:“吓死我了……” “我和他,大概是……”付韫鹭顿了顿, “我在追求他。” “哈哈哈我就说嘛——卧槽。”孟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双手抱头,难以置信方才自己听到了什么,“难道我的缪斯说的那个固定解决对象是四皇子你?!” “……他和你这么描述我的吗。”付韫鹭垂下眼眸,盯着自己轻微颤抖的手指沉默半晌,干脆收拳握紧,转过头对孟怜笑道,“总而言之,我不大希望你再打扰他了。” 孟怜挠挠脸,解释道:“其实,我最近在忙毕设的事情。” “嗯。”付韫鹭点了下头,用眼神鼓励这个年轻Omega继续往下说,“作为交换,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怜猛地摆手,“我是想说,一开始我找他确实是因为一见钟情打算追求他,但是这个Alpha的心太硬了,我就算再舔狗,感觉也舔不化这块冰山……”说完又意识到正在追求梁关月的人就在旁边,连忙又澄清,“我我我,我不是说他的坏话啊,我就是实话实说。” 付韫鹭仅仅是笑着替梁关月说了一句:“他只是有些怕预料之外的麻烦。” “我知道。”孟怜道,“我现在还去找他,是因为我准备以他为主题,完成我的毕设。这是我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在心里暗暗定好了的。”她捂住心脏的位置,“他是一个美丽而又危险的人,像一柄半出鞘的宝剑,你永远不知道,在下一秒它是要完全脱鞘还是入鞘敛去锋芒。” 孟怜对付韫鹭道:“四皇子,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对他有任何追求的念想了。”但话讲完似乎又觉得太决绝,咳嗽了声,“当然,那个嘛……如果梁关月他突然发了疯,说要和我在一起,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付韫鹭听完后愣了两秒,反倒笑了:“……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你在说反话吗?”孟怜小心翼翼的观察付韫鹭的表情,确定他脸上的神情似乎确实没有任何不满才放下心。 “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付韫鹭抬起手看着掌心,喃喃,“如果我能再遇见他早一些……将他从那个地方接过来,是否就能活得像你这般快乐呢?” 孟怜嘀咕:“我可一点也不快乐,我要被毕设折磨疯了。” 付韫鹭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去反驳这个年轻的学生。 人在每个阶段会有不同的烦恼。幼童会为不小心砸碎了家里昂贵的花瓶而感到不安,待成长为少年,便会觉得一个花瓶并不是什么顶天的大事。此时他的烦恼变成了每次发下来的成绩单,一份优异的成绩单,似乎能够决定他的一生。 然而一切的一切,等到步入老年,会发现那些只是在人生的水面上落下的一粒石子。落下时激起的波澜好似要将整个人生掀翻,但时间向前,水面仍然是水面。 人生,也依旧沿着道路向前。 他与梁关月,都经历过许多波澜,但好在现在,他们还有向前走的权利。 而有些人,被永远留在了过往的时间中。既不像四季轮转春去又来,也不同树叶腐烂为新生的枝叶提供养分。 人的生命一旦逝去,便永不回来。死亡或许需要勇气,但死亡没有价值——那些所谓的价值,是活着的人为了从容奔赴那个既定的终点,所给予世人的安慰。 付韫鹭如此清楚,因而慢慢变得如此庆幸。 他开始庆幸那个时候没有选择与梁关月同归于尽,也没有选择自己一人固执走向海里。他想获得爱,想要获得梁关月的爱,因而丧失了永眠的勇气,就这样作为一个苟活的人,存在于此。 面对可能存在的威胁,就张牙舞爪的想要消灭这个威胁。但对方说到底,仅仅是一名终日为毕设而忧愁的天真的孩子。 付韫鹭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这样的立场,替梁关月赶走任何想要去接近他的人——这些人当中,一定会有人比他更能够带给梁关月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 就像梁关月所言,他们只是每月会固定解决一些紧迫或不急迫的需求,归根结底,他们过去的相处,对于梁关月来说大概算不上愉快。 他将孟怜带到了梁关月身边,梁关月看见她从车里下来似乎有些惊讶,看了眼孟怜,又看向他,好像在问:“你去找她了?” 付韫鹭走到他身前,解释道:“她说最近在做毕设,灵感又枯竭了,一枯竭就想过来和你说两句话。” 梁关月面无表情道:“我有答应自己要成血包吗?” “抱歉。”付韫鹭看他的模样大概知道没有生气,放下心,“我看她说的可怜。” 梁关月道:“你去找她干什么?” 付韫鹭无奈道:“明知故问。” 梁关月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又对孟怜说:“看够了没,够了就给我回去。” 孟怜立马立正:“够了够了,感觉到了!”她鞠躬,“等我毕设完成,一定不来打扰你!” 待孟怜走了,梁关月才道:“也不知道这人一天到晚的怎么那么闲。” 付韫鹭意有所指:“我看你倒也习惯了。” “对啊,我习惯了。”梁关月打开主驾驶的门坐了上去,摇下车窗对站着的付韫鹭打了个响指,“上车。” 付韫鹭怔愣了会儿,不确定道:“……你今天要亲自开车?” “怎么,不准?” “倒也不是。”付韫鹭坐上副驾驶,确定梁关月的安全带是系好的才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我是觉得可以自动驾驶……” 梁关月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不想坐就下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哪里的事。”付韫鹭举手投降,“我乐意得很。” 梁关月一脚踩下油门,惯力让付韫鹭的后背直直往后一砸,脸上的表情一下精彩纷呈起来,偏偏又不敢说梁关月,便委婉道:“这是哪个教练教你的起步?” “我故意的。”梁关月朝他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头,“今天看你不爽。” “祖宗,我哪里又惹你了。” “你不知道?” “你是说我私下去找那个Omega的事?” “你总是企图脱离我的掌控,哥哥。”梁关月笑吟吟道,“我并没有允许你插手我的生活。” 付韫鹭沉默了一会儿才辩解:“我没有插手你的生活。”他说,“我只是去见了她一面,让她以后不要打扰你——” “是不想要她打扰我,还是不想让她成为一种可能——成为我恋人的可能。” “……” 让付韫鹭哑口无言的吃瘪,是一件目前会让梁关月感到愉悦的事,他一步步的用话语刺痛付韫鹭,极尽可能的让他看清明白自己尖锐又卑劣的性格,企图使他少一些幻想。 反正,他还是会像个傻子一样贴上来的。 “你是认为我在没有经过同意的情况下插手了你的私事,让你感到尊严被挑战。”付韫鹭问,“还是认为我的身份,压根就没有权利对你身边的人感到吃醋?” 梁关月有些意外他的回答,手指敲了敲驾驶盘:“是哪一种很重要吗?我的诉求结果都是一样的。” “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重要。”付韫鹭哑声道,“但对我来说,可能有一些。” 梁关月稍稍偏头瞟了他一眼,道:“如果我说是第二种呢。” “……”付韫鹭没有说话,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到底没有点燃,他看向窗外的风景,半晌苦笑了声,回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们心有灵犀。” 梁关月的脸色沉下去,车速反倒越来越慢,直到趋于一个平缓的程度,付韫鹭继续道:“我确实没有任何资格去赶走你身边的人,何况……无论是性别,性格,还是过去的相处,我大概不是你的一个好选择。” “说够了没有?”梁关月冷声道,“我想没有必要把已知的东西重复说一遍吧?” “有必要,梁关月,有必要。”付韫鹭说,“因为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强求。” “……”梁关月眉头紧皱,心中生出些对前方即将变成红灯的不耐,刺道,“强求什么?再拿枪指着我吗?” 付韫鹭知道梁关月是在故意这样说,并没有理会:“关月,你清楚我在说什么。” 他说:“我们就这样纠缠下去吧。等到你真正爱上别人之前,我不会放手的。” 梁关月在红灯到来时,轻轻踩下了刹车。他侧过头,朝付韫鹭看了好一会儿,在他深蓝的眼睛中看见倒映着的自己,才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哪一种都不是。”梁关月撤回目光,抬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头顶那进入倒计时的红灯,“你可以直接问我,而不是自降身价去威胁一个还在念书的年轻学生。”—— 作者有话说:还没写到重大转折……等到重大转折的时候估计也就差两三章完结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71 哥哥可以求求我 “威胁?”付韫鹭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歪头抵壁,凝视车窗里映着的梁关月,笑说, “你在替她鸣不平吗?” 梁关月啧了声, 找了个能临时停车的地方打下双闪,他的手握住方向盘, 也许是在处理心中那股异样烦闷的情绪, 手指弹钢琴似的快速轮番敲击把手,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愁云浓雾笼罩在二人的头顶,随时要电闪雷鸣。 “对不起。”付韫鹭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 因此很快收敛好情绪,依旧选择了最先让步, 整理状态坐正身子道,“我们一个月难得见一面,不要因为外人闹得不愉快好吗?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你有你的交友圈, 我不应该擅自涉足。”他抿了抿唇, 很轻的叹息了一声, 然后道,“我真的为我的考虑不周感到非常抱歉。 “”梁关月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表表态, 可两瓣嘴唇像是被针缝住, 一旦张开口就要感到皮肉牵扯的疼痛。 付韫鹭却因为对方的缄默以为这样的态度还不足够, 他的指甲刺了刺掌心,逼迫自己道:“现在我可以为打扰到她去向她道歉。”他看向梁关月的侧脸,“还需要我做什么,关月, 你可以告诉我,我并不是很擅长猜测你内心的想法。”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包括说话。”梁关月理不清头绪,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便想让付韫鹭暂时闭嘴,因为付韫鹭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让梁关月感受到自己整个人变得更加陌生和混乱,那些情绪像是密密麻麻的丝线无序缠绕住他。 他握紧方向盘,大概是两三秒的间隔,声音才顺利发出来,无厘头的说了一句:“过来亲我一下。” “?”付韫鹭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惊诧,但面对梁关月命令式的口吻,还是听话的凑了过去,因为梁关月并没有看他,所以付韫鹭只是亲吻他的脸颊,梁关月哼笑一声,道:“别这么纯情,哥哥。” 付韫鹭说:“那你侧过头看看我。” 梁关月撇过头睨了他一眼,还不待付韫鹭动作,便伸出手覆住他的后颈压向自己吻了上去。 “没人要你去和她道歉,她应该向我道歉才对,打扰了我那么多次。”梁关月的拇指摩挲付韫鹭唇下那颗浅痣,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付韫鹭,“以及,你的道歉不应该那么廉价。”说完又有些后悔。 显得自己在意他一样。 付韫鹭的心脏重新鼓动起来,笑着再次亲了亲梁关月的唇:“能够让你舒心的话,就不廉价。” “哥哥很会说好听的话。” “跟你学的。” “几年前的假话,难为你还记得。”梁关月换挡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那点后悔在付韫鹭眉开眼笑的面容中愈发懊恼,于是哧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可能你们这些贵族平时过太好了,所以总想在生活中找点别样的受虐点。” 付韫鹭并不难过,他依旧为梁关月方才的‘贴心’而快乐,笑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梁关月说:“不知道就滚。” “因为感情很多时候是没有理由的,它不受我的控制,我也没办法讲出答案。”付韫鹭回忆过往,“当人产生恨的时候,理由总是千奇百怪,但爱很多时候却难以说出口一个真正的,足以概括这份感情的所有原因。” 梁关月面无表情道:“难道不是因为这张脸?” 付韫鹭愣了下,然后笑了起来:“你的长相确实足够吸引人们的视线,但联邦不缺美人,我也不会因为一张脸而付出我全部的感情。” “是吗。”梁关月说,“那我把脸刮花,你还能说出这些话吗。” 付韫鹭闻言皱紧眉头,立马收了笑脸正色道:“关月,不要这样说。” “怎么,说着不在意脸,又舍不得了?” “梁关月,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或许真的很差。”付韫鹭沉声道,“但如果你真的厌烦我到宁愿做伤害自己的事,也要让我远离你,我可以走。” 梁关月像是怔愣了下,然后小声在那嘀咕了句什么,付韫鹭没听清,问:“什么?” 梁关月目不斜视,但伸手拍了下付韫鹭的额头,力气用的不小,只听见皮肤相碰清脆‘啪’的一声,付韫鹭被拍的整个人往后仰了下,他吃痛的嘶道:“宝贝,君子动口不动手——” “付韫鹭,我骂你分不清真话假话,蠢死了。” 付韫鹭揉了揉被打的额头,无奈道:“让你动口,没让你又动手又动口。” “好像我说什么话你都要当真。”梁关月嘲讽道,“你实在是异想天开,难道我真的会为了你做伤害自己的事吗?你未免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付韫鹭听了反而松了口气:“我希望你在干系到个人安全的事情上时,谁都不要在意,只要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就好。” 梁关月说:“废话。用得着你说么?” “现在讲话倒像个小孩子了。”付韫鹭可恨似的捏住他薄薄的脸颊肉,“你呀……” 梁关月突然发问:“付韫鹭,哪天我要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推你出去送死,你会恨我么?” “你觉得我会么?” “你会。”梁关月笃定道,“你这样的人,一定会。” 付韫鹭识相的没有反问‘我是怎样的人’,梁关月要说的话他大概都清楚,没必要自讨苦吃,也没有为自己申辩的意思,松开手双臂抱在胸前,闭上眼回想那天的场景——十八岁还尚是青涩的梁关月站在演讲台上,清瘦的身躯挺直站立,仿佛任何都不能压垮他。 “你还记得当年你入学斯特洛时,在台上曾经演讲过什么吗?” 梁关月不解道:“谁会记那些。不过校方要求我述说我可怜的身世,以彰显他们愿意免除我学费的善心,所以我照做了。其他的记不清了。” 付韫鹭笑道:“那时候我也在,就坐在演讲台下面的第一排的正中央。” 梁关月没有感到很意外:“你那时候风头正热。” “你演讲时的状态吸引到了我,可惜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与我对上过眼神。” “礼堂很大,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你可以举一个应援牌,说不定我能看到你。” 付韫鹭说:“我的意思是,我大概是在那个时候就有些喜欢上你了。” 梁关月瞥了他一眼,调侃:“那时候我才十八岁,叔叔,你是否有些太饥不择食了。” “所以那时候我有些犹豫,没有立马找你。”付韫鹭道,“等到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事,我被暂时调离主城,两年后重新回来参加了一次晚宴,看到了你不小心撞到了付万谦,对方对你恶语相向,我怕你年轻气盛,要顶嘴冲撞这个脾气不好的疯子,于是找了我的手下让他去支开付万谦。” 梁关月挑了挑眉:“我没有这段被人帮助的记忆。” “因为你处理得很好,我的帮助对你来说,总是会迟到一步。” 梁关月笑了声:“哥哥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之后的事了。” “不说了。”付韫鹭讨饶道,“你会不喜欢听的。” “付韫鹭。”梁关月问,“你后悔强迫我们在一起么?” “……”付韫鹭很长很重的叹了一口气,“比起后悔,关于你,我这几年想过最多的事其实是——如果当初我没有强迫你,我还有现在这样追求你的机会么?” “我思考许久从未得到过答案,梁关月,你能告诉我结果么?” “我说有的话,你就会后悔吗付韫鹭。” “如果能够让你以更好的体验度过那些本不用虚情假意的日子……为什么不呢?”付韫鹭道,“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 梁关月左转的方向盘兀的停住了,他慢慢回正,车辆由左转弯的前进道路变成了直线行驶,付韫鹭发现了,犹豫的提醒:“关月,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问题给对方造成了困扰,于是又安抚道,“没关系,不想回答的话就不回答了,安心开车,我不打扰你。” 梁关月撇撇嘴,说:“我右边的口袋有东西,拿出来。” “什么?”付韫鹭不解地照做,待摸到是两张长方形的纸片,熟悉的触感让付韫鹭猜测到了是入场券,他拿到眼前分辨上面的字:《上帝不死》。 “……”付韫鹭堪称欣喜若狂的扭头看向梁关月,他抿了抿唇,想要让自己更稳重地说出这句话,“这不是我最喜欢的话剧吗?我曾经带你去看过,你认为很无聊……为什么会特意买两张票?” 提到这个话剧梁关月甚至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复述了一遍: “因为假如这一切里面从来就没有任何真实的东西,人们就不会相信其中的任何东西了; 因此我们就不要结论说,因为有那么多的假奇迹,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奇迹;相反地我们倒是必须说,既然有那么多假奇迹,所以就必定有真奇迹,并且其所以有假奇迹就正是由于有真奇迹的缘故。” 念完歪了下头斜眼看着付韫鹭,似笑非笑道:“我感到无聊,是因为他们引用的台词完全照搬,不加以改善,认为观众都能听懂他们故作玄虚的话语。” 即使梁关月毫不留情的批评付韫鹭最爱的话剧,但付韫鹭还是很高兴,他说:“虽然如此……我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看吗?” “这不是我买的,是范娜送我的,别瞎感动。还有,我不是受虐狂。”梁关月哼笑,“我送你到剧院,自己去看吧。” “谁买的不重要……一起去吧。”付韫鹭凑过去轻轻啄他的脸颊,唇角,下巴,轻声道,“和我一起再去一次吧,关月。” “哥哥可以求求我。” “……”付韫鹭做了半分钟心理建设,小声道,“……求你。” 梁关月笑了两声,从他手中抽出其中一张票甩了甩,然后塞进了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第72章 72 我爱你,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昨晚付韫鹭热情的有点不像话。梁关月顶着一头鸡窝被这个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他低垂着脑袋,嘴里嘟囔:“干嘛……别烦我……累死了……” 付韫鹭笑了两声,替他梳理了头发, 用黑色的皮筋扎了一束小小的发揪, 捏捏梁关月的脸:“昨天不是你吩咐我让我喊你起床的?” “都怪你。”梁关月艰难的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重复, “都怪你。” “我怎么了?” “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 我早就睡了, 不会弄到大半夜——” 付韫鹭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哄道:“哎呀……我就是太高兴了……不好意思,原谅我吧?” 梁关月撇过脸嗤笑一声。 猫一样。付韫鹭温柔道:“起来洗漱了宝宝。” 梁关月越想越气不过, 凭什么付韫鹭被自己搞了一夜还这样容光焕发?显得他压根没拿到什么好处!他一掀被子,噌的站起来, 看也不看的越过付韫鹭冲进了洗漱间。 付韫鹭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目送梁关月的背影,在心里猜测了许多这个孩子突然闹脾气的原因,未果, 只能挪着身体慢腾腾的追上去, 忐忑的在关闭的洗漱间门口敲了两声, 小心问道:“怎么啦宝贝……不想早起的话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吧?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和我说,我启程前帮你解决了。” 梁关月一副死人脸的模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吐出嘴里牙膏泡沫, 心想跟付韫鹭待久了真的会变成弱智吗?他凑近镜面, 仔细钻研那里面映照出的自己——哪里不一样?哪里都一样。 对,哪里都一样。他还是自己。 但是为什么? 梁关月从抽屉里拿出抑制贴贴上腺体。可能是易感期要来了,所以他的情绪才会如此起伏,这是信息素造成的无法避免的影响, 跟他人没有关系,跟付韫鹭更没有任何、一丁点、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替自己轻而易举的下了决议,收拾好心情打开了门,付韫鹭正靠墙发呆,听到梁关月开门的响动连忙转头,谨慎地轻声问:“要一起吃早餐吗?” 听到对方这样的语气梁关月更烦了,沉下脸:“不吃。”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接收到梁关月的拒绝付韫鹭就应该识趣的走开,但或许是昨天梁关月的‘异常’使他备受鼓舞,再次推销道:“一起吃吧?早上不吃对胃不好。而且早餐是我亲手做的——” 梁关月无情打断道:“你做的对我而言难道就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当然……”付韫鹭怔愣的看着他,嘴唇张了张,“……当然……没有。” 梁关月见到付韫鹭呆滞的表情,眉头紧蹙的啧了声:“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 付韫鹭惊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有吗?”咳嗽了声,“那就不吃了,你是要去公司还是去别的地方?我送你去吧。” 梁关月拒绝了:“你中午之前得离开主城,不用你送。” “没关系,时间来得及。而且你昨天是开我的车回来的……” “付韫鹭,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梁关月冷冰冰的瞟了他一眼,“还是说最近我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又把我当成几年前的梁关月了?” “……”付韫鹭垂下眸,好似有些不太敢看梁关月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才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没有的事。” 梁关月双手抱胸,看天看地看微光中细小的浮尘,直到付韫鹭说:“那这辆车你先帮我保管吧?” “……什么叫保管。” “你要是想要的话,送你也可以。”不过为了不引人耳目,付韫鹭现在开出来找梁关月的车向来很平价,基本维持在二三十万星币的价格,若是当送礼,显然是配不上梁关月的。 果然梁关月嗤道:“不稀罕。” “所以说让你帮忙保管一段时间,下次我来找你再开走。” 梁关月问:“凭什么?” “那怎么办,车已经停在车库了。” 梁关月不耐烦道:“你自己开走。” 付韫鹭笑了笑:“我刚才喊车了,没两分钟就要到小区门口了。”他指指终端,向他挥挥手,“你等会儿出门就直接开我那辆吧,方便。” “……啧。” “那我先走了,关月,下个月见,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他几步走到玄关,突然又折返过来,梁关月略带惊讶的挑了下眉,还没来得及问他干嘛,就见付韫鹭三步并两步回到他身前,微微抬起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朝他笑道:“别因为生我的气不吃早餐,去试试吧,总归不难吃的。” 付韫鹭似乎是怕自己的这个偷袭的吻要惹恼梁关月,忙不迭的逃窜出去,梁关月一个‘喂’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付韫鹭就跑的没影了。 “……”梁关月疑惑不解的摸了摸方才被付韫鹭亲的地方,那寸皮肤像是有些滚烫,烫的梁关月想拿一把刀把那块地方剔除才舒服。 他大抵是有些病了,竟然会这么多次感到愤怒,暴躁,烦闷,他认为付韫鹭身上一定携带某种病毒,让自己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蠢蛋。 他不能变成那样。 梁关月一边想着,一边坐到了餐桌旁,桌上只有一个装着三明治的餐盘摆在主位,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旁边,主位的右侧座位只放了一杯咖啡——什么叫一起吃早餐?梁关月嘲笑的拿叉子敲击那杯咖啡的杯壁,看来付韫鹭昨晚还没喝够。 他拨打付韫鹭的终端,付韫鹭那边接的很快,比梁关月更早的发出声音:“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梁关月反问:“你很想我出事吗?” “……关月。”付韫鹭叹了口气。 梁关月皱眉道:“为什么叹气。” 付韫鹭被节节紧逼,有些无可奈何:“我今早做错了什么,和我说说吧,好吗?” “……”梁关月说,“你不用知道。”因为他甚至也有些理不清头绪。 付韫鹭抿抿唇,回答:“嗯,我知道了。” 梁关月道:“你骗了我。” 付韫鹭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在来之前偷偷注射研究院的药剂被他察觉了,付韫鹭下意识捂住腺体,但半秒后立马恢复冷静,梁关月是不可能知道的,一定是有其他的事让他误会了,于是道:“我骗你?怎么可能?” “你说要和我一起吃早餐。” “对的……但你不是不想吃我做的……” “你的位置上为什么只有一杯咖啡?” “我……咖啡?”付韫鹭反应过来,他弯着的食指抵住唇,脑海里构想出一个板着脸,满脸不悦地坐在主座上的绿眼黑猫,尾巴时不时因为生气而拍打椅面。 此时这只高贵的黑猫正在昂首挺胸的质问他:“你的早餐是指一杯咖啡吗?就你这样竟然还好意思说什么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你们这些大家长就是爱说大道理,结果自己却一个都没法做到。” 付韫鹭从幻想中回过神,缓慢的‘啊’了一声,梁关月讥讽:“啊什么啊?昨晚在家里没啊够?” 付韫鹭沉沉的笑了两声,随后道:“我回来找你,当面和你解释,好吗?” “……”梁关月嘁道,“我说不好呢?” “不好也回来找你。”付韫鹭温柔道,“车还没开远,我修改目的地,大概十分钟之内就到你家门口。” “干嘛非要这么黏着我?”梁关月哼了声,将叉子插进三明治里,“下次三明治不要放沙拉酱了,谁教你里面放这个的?难吃死了。” 自小锦衣玉食的四皇子当然没有给别人做饭的经验,面对梁关月的批评也全虚心接受,诚恳认错道:“回去给你重做,好吗?下次不放了。” 梁关月睨了眼墙上的时钟,大发善心道:“……给你十分钟,超时了还是回你的五十三城吧。” “不要赶我走,关月。”付韫鹭低声道,“我爱你。” “……” 付韫鹭轻轻道:“你听见了吗?” 梁关月站起来,把终端拿远了些:“聋了。” “我爱你。”付韫鹭笑道,“现在呢?” “……关我什么事?” “你听见了就好。”付韫鹭说,“我怕你不知道,我非常爱你。” 梁关月觉得付韫鹭身上一定有什么被控制住了——以至于他不停的往山顶推动石头,即使石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下滚落,他还是要从山底重新往上推动巨石。而自己就像这块石头,带给他的除了无望的未来,和枯燥反复的痛苦,还有什么? 梁关月将这个有些不符合自己的问题埋在了心里,直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付韫鹭去接他下班,梁关月打开车门便看到后座摆满了红色的玫瑰花。 他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今天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纪念日。” “今天比任何日子都要重要。”付韫鹭亲吻他的唇,“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宝贝。” 付韫鹭好像真的这样认为。 于是梁关月将那年早晨的疑惑讲给了付韫鹭听。 付韫鹭听后愣了,摇头无奈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比喻自己呢?何况,我不觉得自己是西西弗斯。” “说谎。你压根就没有任何安全感不是吗?否则为什么要瞒着我生孩子呢?” “这不能划等号,关月。”付韫鹭瞧梁关月那副不信任的模样,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比喻,我也只告诉你,推动石头上山,对于西西弗斯而言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梁关月嗤笑。 “你不信吗?他始终坚信自己能带着石头走到山顶,即使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也无法打垮他。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可以看到未来的事。” “关月,我和你相比,是个懦弱许多的人,为别人而活的三十年里,最终落得满地狼藉的下场,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一无所有。” “我这样卑劣的生命继续延续,真的有意义吗?我开始怀疑自我的存在,在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后,虚无更是犹如空气笼罩了我。”付韫鹭回想,“如果那晚没遇到你,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梁关月转头看他。 付韫鹭对他笑了下:“很幸运对吧,最狼狈的时候,能够重新见到你。” “你是我在无意义的世界里,重新找到愿意期盼明天的自我寄托。”付韫鹭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无论能不能走到山顶,我依然爱你,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第73章 73 你只需要躺着我自己来 这几天付韫鹭联系不上梁关月, 逼不得已去问了范娜,范娜说可能是易感期到了,让他别太紧张, 付韫鹭问以前几年他是怎么度过易感期的, 范娜没有透露:“殿下,上一次的事我很感激你的帮助, 但是如果关月他自己都没有告诉你的话, 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我已经被他警告过了。”范娜顿了顿,“而且你听了也不会开心,何必呢。” “”付韫鹭回道, “我明白,让你为难了。” 假如真的是易感期到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他们就算不是情侣关系,但无论如何,也总有一层追求者的纱布打底不是吗,为他解决易感期, 明明就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 付韫鹭放心不下 , 坐在办公椅上处理了一些事务, 心思却总总飘忽在主城的某个Alpha身上——他自己一个人挨过易感期会不会很难受,还是找其他人做一段露水情缘——付韫鹭哪个都不愿意, 他认为自己必须去一趟主城亲眼见到梁关月。 但离上一次见面才过了半个多月, 远远没达到元首的时间期限, 他敲了敲桌子,思忖许久,以报告五十三区近来偶受虫族袭击和陨石坠落的缘由,向元首发送了今日入01区当面汇报的申请函, 这些在信里实则可以说的一清二楚,不过付韫鹭需要一个正当充足的理由。 两小时后他心中的焦急被元首的批准而暂时抚平,付韫鹭喊来了助理,让他给自己准备好跃迁飞船,自己需要去一趟主城。助理恭敬的低下头,回答:“好的殿下,二十分钟内即可出发。” 付韫鹭突然感觉出一丝无法言清的违和,站起身走到自己这个助理身前,微微低下头在他脖子旁嗅了嗅,眼神忽地一冷,黑蓝的眼珠子紧盯着面前这个beta:“你身上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助理似乎尴尬极了:“我方才出了外勤,可能沾了些杂七杂八的气味。”他解释,“我是bata,嗅觉不如Alpha灵敏,所以一时疏忽,让殿下见笑了。” “是吗?”付韫鹭仔细辨认这个人的模样,甚至怀疑是什么人皮面具,伸出手去探查下颚和脖子衔接的边缘,助理似乎吓坏了,僵硬在那里低头不敢动弹。 没有问题,不是面具。付韫鹭之前处理过类似的案件,所以会有警惕性,那是在好几年前,自己还没有与梁关月相遇,被刺杀的身体大概恢复得不错,然后前去调查一起叛逃官员的贪污案。 付韫鹭撤回手,心想自己可能是因为挂念梁关月而有些心神不宁了,变得这样疑神疑鬼,他退后两步与助理拉开距离:“抱歉,刚才对你做出了不好的举动,请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的殿下!我现在去为您调用跃迁飞船。” “辛苦。” 理所当然的,付韫鹭在出发前为自己的腺体注射了药剂,这种油性注射剂对一个Alpha的腺体来说称得上酷刑,在痛的冷汗直下,无法站立只能趴在桌上熟练等待针刺般的疼痛过去时,他暗想研究院究竟有没有思考过,联邦会有多少Alpha愿意长时间持续性的,对自己的腺体加以这种‘虐待’,只为一个压根没法确定是否能够怀上的亲生子。 以付韫鹭对Alpha的了解,他想那些人恐怕更愿意对Omega装出一副深情模样,借他们的生。殖。腔,去孕育一个孩子,达成目的后再将这个Omega踹走。 到达主城,他先去觐见了元首,将这几个月五十三区发生的异常悉数汇报,话落,付韫鹭才道:“我请求支援性拨款,加固屏障。” “因为一些不算频繁的虫族袭击?”付辽延说,“五十三区所遭遇的,和别的区比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你不应该什么都仰仗主城。” “不,父亲,我总觉得这些虫族在试探什么。他们的每次袭击好像带有某些探究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说一群只会繁衍的蠢虫产生了智慧?”付辽延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付韫鹭抿抿唇,不知该如何反驳。 “万事万物不可能处于绝对静止状态,父亲。虫族也许” “研究院每天都会解剖分析从最前线带回的虫族活体,如果虫族有你所说的进化趋向,研究院的人员会比你更快发现。” 付韫鹭心中那点疑虑接二连三的被否定,自然也强压下去,刚想告退,付辽延叫住他:“你的婚配是否有了人选?” “”付韫鹭道,“父亲,我不打算和Omega结婚了。” “你还没玩够吗?”付辽延冷漠的盯着他,“还是说没有吃够被感情坑害的教训?” 付韫鹭说:“我只是想走我自己的路。三十多年来,我一直活在你们的期望中不是么,父亲,你是清楚的。”他自哂道,“付韫鹭已经不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选了,他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甚至担不起皇子这个位置,所以他现在想选择一个自己爱的人度过一生,不行吗?” 付辽延道;“即使是这个Alpha害的你变成这样吗?” “是我自己害的自己。”付韫鹭垂眸低声道,“这般田地,咎由自取,与他无关。” 付辽延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统治者永远不可能视人如一,爱民如爱子,不过是欺骗他们的话语。付韫鹭,坐在我这个位置上,要做的事要实行的话,不要求公平,不要求正义,更不要求以民为本,联邦的元首,需要做的事,只是更好的延续生存,其他的仅仅是实现这个目的的手段。手段之外,有能力的人,自然可以拥有一些特殊对待。”他转动拇指的扳手,“你做的那些‘恶行’,无伤大雅。但被你的小情人披露出来,才会化为刺向你的刀。” 付韫鹭抿了抿唇,难得反驳道:“父亲,我不想忘记曾经的自己——那个会为贫穷的人民所遭遇的苦难而感到痛苦和无能为力,会为孱弱瘦小的小猫而感受到生命挣扎的顽强——那些是年幼的我,却又在年岁中渐渐变得不是我,好像已经离我已经太远。” “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漫无目的的活着。整个人类或许需要向前迈进,可对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个体而言,我的人生早就该在母亲自杀时到此为止。” 付辽延皱起眉头,微眯双眼打量着这个他曾经欣赏的儿子:“你想说什么?” “别对他动手,父亲,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如果我想动手,他早该消失了。”付辽延语气轻慢,“我不屑于踩死一只蚂蚁。即使这只蚂蚁确实有些手段,将你们几个皇子玩的团团转,但这恰恰证明了你们的愚蠢和不合时宜的傲慢与心软。” “您说的没错,但有一点我和他们不同。” 付韫鹭的每一个字都重的像一座山,不容许有外人移动:“我唯一感到后悔的事,就是应该早些帮助到他,用正常的方式,去和他相处。父亲,请容许我作为人子拥有迟来的感情。”他单膝跪下,右手放在胸前,低下头承诺道,“而我将怀抱这份感情走完之后的路——如此,我愿意为联邦的元首奉献我的一生,甘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 付辽延淡淡道:“付韫鹭,你在威胁谁?” “我没有威胁任何人。”付韫鹭低下头,“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在拉一个普通人下水后,可以完全保障对方的人身安全。为此我愿牺牲所有,且不计代价。” “”付辽延眉头不禁紧皱起来,“蠢货。” “关于五十三区,我会拿出一个满意的成绩献给您,元首大人。”付韫鹭毕恭毕敬道,“如果亲情在父亲眼里没有谈判的资格,那我会让元首您看到我的价值——一位优秀的政客,作为一把利刃,即使自身有了弱点也能出色完成他的使命。” —— 梁关月今年的易感期如期而至,首先发现的是平日离他最近的范娜,从他身边一跳三尺远,捏着鼻子嫌弃道:“卧槽好臭啊!” “?”梁关月蹙眉道,“你最好不是在说我。” “就是你!” “你死定了范娜。” “你肯定来易感期了!”范娜说,“你贴没贴抑制贴啊?” 梁关月奇怪道:“我贴了。” “不可能,我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了。”范娜说,“难道说这次易感期不简单。” 梁关月面无表情道:“那我回家了,因为这次易感期不简单,我需要长达一周的休假,请批准。” “当然,最近这两天也没什么——等等,一周?!”范娜瞪大眼睛,“我不准!” 梁关月静静地与她对视,直到把范娜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对方挠挠脑袋,嘟囔:“一周就一周离了你这公司还转不了了不成。” 梁关月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长达一周的假期,这次易感期似乎确实比以往都要严重,他猜测是最近自己不稳定的作息,以及时不时就被拉去参加酒局喝酒的原因。起初第一天他只是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给自己注射了一针抑制剂后习以为常的缩进被子里等待药效起作用。 第二日他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迷茫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捂着脑袋骂了一句脏话,烦躁道:“DX1208,谁让你把空调温度开那么低的?” 智能管家礼貌回复道:“尊敬的主人,您于今日凌晨02:04时命令我将空调温度调至十八摄氏度。” “我什么时候”梁关月回忆了半秒,好似真的有这样的事,后半句便改成,“冷气关了。” 他爬下床给自己冲了包感冒冲剂,人的倒霉有时总是接二连三,自己在易感期的时候感冒何尝不是一种报应。 他现在需要休息,对,首先他不能出门,因为神志不清的处于易感期的Alpha在街上游荡,容易被报警抓起来,其次,他需要再多打几针抑制剂,然后,他就可以躺床上去休息了。 至于付韫鹭,梁关月当然会在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个月他已经来过一次主城,显然没有机会帮自己度过易感期——假若告诉他自己的情况,以梁关月对这个人愚蠢程度的了解,他肯定会过来的,并且会待到自己易感期结束为止。 他不太想看到付韫鹭那张关切焦急的脸,显得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与伦比的重要,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感情存在,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龃龉。这是一种童话般的幻想,本只是存在于付韫鹭的话语中,但假若自己与这样的人牵扯太多,大抵也会不经意间被传染。 自己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乱七八糟的思考关于他的这么多事,恰恰证明了自己已经被影响了——梁关月在过往几年从没觉得这个人可怕,现在倒突然觉得付韫鹭这个人很不简单。 或许是易感期的原因,他甚至很认真的在思考付韫鹭是不是用了什么古怪的法子让他也变得奇怪,自己有些时候会拿他没办法,可这世上,除了不可抗力之事,明明应该没有人能够让他略微的感到招架不能。梁关月就带着这种不解,在抑制剂中添加的大量镇定药物的影响下再次沉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大概是黄昏,没有拉严实的窗帘被大风吹起,玻璃窗留了约莫一掌的空隙,隐约听见黑夜将至前的鸟声,梁关月满脸沉郁的撑起身,在原地回了回神才下床走到窗前,想要把窗户关上隔绝外面嘈杂的叫声。 “尊敬的主人,约一小时后会形成降雨,建议您关闭所有门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财产损坏。” 梁关月没有理会,反而在听完后将窗户彻底打开,暴雨前的凉风贯入房间,将梁关月吹的稍稍清醒了些,他打开终端,付韫鹭的消息排在最上面,最新一条是一小时前发过来的。 ‘你还好吗?范娜说你可能在易感期,看你一直不回我消息,我很担心你。’ ‘我已经到主城了,等我面见完元首就过来找你。’ ‘你家没换锁吧?’ 梁关月将消息往上滑,在他没有理会这个皇子的这段时间里,他似乎很闲,早上发几条,晚上发几条,不得到他的回答誓不罢休一样。梁关月脑子昏沉的语音回复了他一句:‘你能不能矜持点,我不找你,你还上赶着找草吗?’ 付韫鹭没有回复。 时间18:35,梁关月煮的泡面好了。 时间18:48,磨磨蹭蹭的吃完了碗里的泡面,将碗筷丢进了洗碗机。 时间18:55,重新注射了一针抑制剂,又替自己冲了一包感冒冲剂。 时间19:01,梁关月有些后悔应该先等待泡面消化后再吃药打针,他现在感到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时间19:05,走路的时候踢到了墙壁,梁关月漠然的盯了墙壁很久,幼稚的一脚踹了回去。 时间19:10,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一道白光在天边刹那间闪现,两秒后惊雷震走了停在窗边梳羽的鸟。 时间19:13,梁关月不耐烦的催促付韫鹭(他不认为自己在催促,只是实行告知)——“我要休息了,七点半前还没到就别来我家烦我。” 时间19:16,家门口传来‘门已开锁’的提示音,梁关月走到卧室门口,明明还没见到人就开始嚷嚷:“你来的太晚了!你浪费了我太多时间!” 付韫鹭还在换鞋,听到声音后立马抬起头,眉开眼笑道:“对不起关月,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事,耽搁了。” 梁关月的话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思考一般:“你终端呢?没看到我消息?” “呃……”付韫鹭心虚的眼珠子转了转,在想要不咱和他说实话,“遇到了点事,损坏了,明天应该就能拿到新的了。” 梁关月还想说什么,付韫鹭快步走到他身前,探他的额头,紧蹙眉头:“有点烫,发烧了?” “你没闻出来吗?” “闻出来什么?” 梁关月面无表情道:“信息素。我正处于易感期。” 付韫鹭笑道:“闻到了宝宝,我一进门就闻到了。” 梁关月告状:“范娜说很臭。”他因为发烧,面色红润,眼睛湿漉漉的,歪头问道,“我觉得她在放屁,你觉得呢?” 付韫鹭愣了下,然后噗嗤的笑了,他捧住梁关月的脸,爱不释手的亲了又亲:“你要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正在易感期的梁关月耐心比平时下降了百倍不止:“你别跟我说废话。” “属于你的,我都很喜欢。” “是吗?”梁关月对付韫鹭的情话已经有些免疫,突然耸耸鼻子,疑惑道,“付韫鹭,你刚才释放信息素了?你是想在这里和我打架吗?” 付韫鹭小心翼翼的只是试探性的放出了一丁点,他怕刺激到梁关月会让他难受:“难闻吗?和之前的气味有区别吗?” 梁关月的手指触碰他的腺体,舌头抵住尖牙,翠绿的眼珠子沉沉望向他,即使大脑转动缓慢也能敏锐的探查出来一丝不对劲:“像Omega的味道……你给腺体注射东西了?”他眯了眯眼,付韫鹭在这样的注视下,甚至以为对方的眼瞳像条蛇般紧缩成竖线。 梁关月轻笑着摁压住他的腺体,道:“哥哥,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付韫鹭犹豫了一下,没有挣扎,回复:“抱歉,我没看到,明天等新的终端——” 梁关月打断道:“不用了,因为我现在就可以重复一遍。” “我问你是不是欠收拾?上门来给我当Omega,还给腺体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梁关月笑眯眯问他,“付韫鹭,你说自己欠不欠‘收拾’?” “……”付韫鹭抿了抿唇,缓慢地拖出声,“……我……只是……” “嗯?” 付韫鹭叹了口气,投降道:“……我欠,我欠行了吧?” 梁关月勾起唇角,用手背轻拍付韫鹭的脸,诱导道:“你知道我家的电子管家怎么称呼我吗?” “称呼?”付韫鹭顺着他的话回道,“尊敬的主人?”话落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究竟在说什么,还没等待完全考虑清楚自己应该如何化解这样的尴尬,就梁关月又说:“重复一遍。” “关月……” 梁关月道:“你在推脱。” “我没””见拒绝无果,付韫鹭眼一闭牙一咬,逼迫自己道,“……主人。” 梁关月奖励一般亲吻他的嘴角,撩起上眼睑看他:“你知道自己最后该怎么说,对吗?哥哥。”他像个孩子撒娇,“念给我听,我感冒了,不舒服。” 付韫鹭大概沉默了半分钟,也可能压根就不没有半分钟,或许是一两秒也说不准,总而言之,他的确踟蹰着不肯出声,但当梁关月再次降下一枚吻,这吻宛若是对他下了降头,让付韫鹭分不清东南西北,张嘴道:“……主人,我请求……您……”他声音越来越小,那两个字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梁关月恶劣道:“但我感冒了,不想动,又很难受,怎么办。” 这下倒难不倒付韫鹭了,他本就如此打算:“不用你动,我知道你不舒服,你只需要躺着,我自己来就好。”—— 作者有话说:之前太忙了老公们我跪下道歉……这两天狗屎胃病又犯了搞得我很无语哈……幸好今天凑够五千字了…… 第74章 74 我保证,我的爱至臻忠诚,远比自…… 梁关月坐靠在床头, 付韫鹭抓住他的肩膀,头抵在他的肩膀向梁关月露出腺体,轻声问:“几年前, 我们分手后不, 我们分开后,之后易感期你有和别人……” 梁关月伸手捏住付韫鹭的双颊, 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他先是默认般的弯眼哼笑一声, 付韫鹭虽然不想接受,但也只能接受:“以后叫我吧?我帮你解决生理问题,无论什么时间和地点, 我都会过来的。” 梁关月好笑的重复:“无论什么地点?” 付韫鹭像是回忆起不太好的场景,补充:“室内。” “你要求真多。”梁关月打趣道, “是不是故意为难我?” 付韫鹭张嘴咬了下他的虎口,问:“到底谁为难谁?” “反正不是我,我这人向来民主,愿意听我话的, 就乖乖跟着我, 认为为难的, 那就离开。”梁关月笑眯眯地看着他,“哥哥, 觉得为难的话, 现在要不要走?” “我以为我们在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哦?”梁关月道, “你的意思是,对我的话没意见喽?” “涉及你的未来之外,其余的我听你的。” 梁关月反问:“什么叫涉及到我的未来?” “保证你能健康安全的长大。” 梁关月笑出了声:“我知道自己年纪不算大,但怎么也跟‘长大’这个词扯不上关系吧?” 付韫鹭捧住他的脸, 拇指摩挲对方泛红的眼尾,道,“因为我总是会觉得,你的人生从现在起才真正开始。” 他说:“你有属于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房子,自己的朋友,这才是你应该有的起点。” 梁关月却反驳:“我从不想否认,付韫鹭,狼狈的过往也属于我。” “那当然属于你,但不值得惦念。你需要做的就是不回头的向前走,比起无法改变的过往,现在的生活才完完整整地可以由你支配。” 梁关月没办法理解付韫鹭为什么要这样在意自己的未来,残忍直言道:“但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付韫鹭,对我而言,未来和过去,你都可有可无。” “本就该如此,关月。”付韫鹭垂下眼眸,“不要变得像我一样。永远活在别人的目光和期待里,会成为一个很糟糕的大人。” 梁关月捏着付韫鹭的双颊晃了晃,闻言笑了:“没有自我的人,会被他人吞噬掉的。” 付韫鹭愣了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眨眨眼,梁关月被逗乐似的一捏一松,像在对待一个玩偶,“为我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是好的选择。我只托举我自己,不会托举他人,何况我自己就是一个病患——渴望不懂爱的病患去爱你,付韫鹭,在感情上面你愚蠢的像被摘掉了大脑。” 他说:“你对腺体动了手脚,对吗?” 付韫鹭镇定自若道:“对。” “只是腺体?”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梁关月的手移向他的脖子,然后猛的收紧,付韫鹭瞳孔一缩,突如其来的窒息让他下意识的挣扎掰开梁关月的手指。 易感期的Alpha不会留情,梁关月甚至另一只手禁锢住付韫鹭的手腕,沉下脸阴鸷道:“别妄想拿信息素影响我的情绪和行为。” “我永远都不会变得像我母亲那样,亲眼见到她的下场,便能知道爱这种情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影响我太多了,付韫鹭,我竟然一次又一次因你变更我的决定,我的行为,我的思绪——”梁关月眯着眼凝视付韫鹭缺氧窒息的模样,他的太阳穴的青筋鼓起,发丝凌乱地遮住眼睛,手下镇压的反抗渐渐收了力气,付韫鹭忽然‘嗬嗬’地咧嘴笑了起来。 “杀……了……呃……我?”付韫鹭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他只能告诉梁关月,“不用……咳……你,动手。” 他可以死,但不是在这里。 “我当然不会杀了你。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梁关月边笑边松了力气,空气犹如丝线穿过付韫鹭的口鼻,他捂住脖子,大口呼吸,唾液难堪的留在唇边,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冷汗浸湿了后背。 梁关月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粗暴地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转头看向自己,笑吟吟道:“懂了吗?你喜欢的人压根就不在乎你的死活。” 付韫鹭还没有真正回复状态,眼前的梁关月仍然是模糊一片,对方的声音混着耳鸣嘈杂不清,听起来像微弱至极的求救声—— 他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付韫鹭,不要再找我了,我想明白了,就在前几分钟前。”梁关月道,“继续让你待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没有好处。” “……”付韫鹭眉头皱起,哑声道,“等等——” “我承认,这场比赛里,你目前占了一些让我没法说清楚的细小优势。” 付韫鹭无法理解梁关月为什么要突然发难,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他抓住梁关月的手腕,终于是有些清醒过来,卑微地解释:“关月,这不是一场比赛。” “对你而言,确实不是一场比赛。”梁关月翠绿的眼珠子宛若幽潭,宣告道,“但你踏入了我的领地,在这里,我是裁判。” 付韫鹭焦急道:“如果你是裁判的话,那从头到尾输的只能是我不是吗?!”他颤声道,“我愿意接受我的失败,梁关月,我会让你做永远的赢家,不,你就是永远的——” “我本不需要这些输赢!!”梁关月提高了声音,付韫鹭没见过梁关月情绪起伏成这般,不由得愣住,梁关月眉头紧锁,警惕地扫视这个Alpha,“从我认为这场游戏有输赢的那一刻起,我可能就输了,付韫鹭。” 他咬牙道:“……但一切还来得及,无伤大雅的败局,对我的掌控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收好你的小把戏,不要妄想控制我。”梁关月的目光移向付韫鹭的腺体,说,“滚吧。” “我没有……” 如果真的有了小孩,他不会让梁关月知道,也不会让他们见面,他发誓绝不会让这个孩子影响到梁关月——他只不过想留个念想而已,谁又能知道梁关月能忍受自己到何时呢? “你没有什么?”他反问,“皇室的肮脏手段,我见得多了,从不相信你可以免俗。” 梁关月冷漠的看着付韫鹭,在这样冰冷沉默的目光里,付韫鹭的血液也像被逐渐冻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母亲怨恨地瞪着他,吼道:“我就是恨你啊!!我恨你的出生!!我恨你和付辽延剥夺属于我的一切!!我恨我的家族将我像一个商品一样推销给皇室——我不该恨吗?我恨的够多了!!” “你们皇室的所有人,都应该去死!!” “……不对……”付韫鹭求救般的攀附住梁关月,哽咽道,“不对的,不应该的,关月,关月啊……我知道是以前的我错了,我知道的啊……” 他像攀附着一座无动于衷的佛像,但佛像对蝼蚁的剖解毫不关心,推开他,道:“你知不知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梁关月歪头,“说到底,我就是不想再受到你的影响,至于你自身如何,我不关心。” “你喜欢错了人,如果是别人的话,说不定能拉你一把。”他轻轻拍了拍付韫鹭的脸,“可是哥哥,我是个坏人。” 明明就知道你最需要我。 明明就知道……梁关月垂眸抹去付韫鹭眼角的泪,明明就知道,你—— “我不想走。” 付韫鹭咬住下唇,拼命忍住狼狈的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颤声道:“明明你就有些喜欢上了我……我不走。” 梁关月因为这个诡谲的结论而轻轻笑了:“哥哥胡说。” “你不肯承认,但我知道。” “所以你认为,我喜欢上了你,但动手掐你,用言语侮辱你,否认你的一切,或许还激起了你过往不太好的回忆。”梁关月评价,“那我的喜欢是不是有点太不同寻常了呢?” 付韫鹭眼白发红,紧紧盯着梁关月,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将以往让他感到害怕和恐惧的所有都暂时抛之脑后,审判自己:“如果你是坏人的话……那我就是罪人。” 有些罪人被拘禁在笼,有些罪人仍藏匿在黑暗中,有些罪人即使被披露于大众依然能够行走在光明中,在尼诺并亚,公平是童谣,永远的正义存在于遥远的幻想乡。 孤寂辽阔的宇宙,数千光年外的星光,逃离了母星的人类,就算拼尽了全力怒吼,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渺小。 但人类还远没有接受自我存在的渺小,他们倾尽全力将个体集合在一起,为了生命代代相传,让人类这个种族在宇宙中留下一个脚印,允许在脏污与罪恶之上编织童话,幻想乡不再遥远,‘万物尺度’的人所在之处,便有光明永续照耀。 “虫族从何而来呢?父亲?” 付韫鹭还记得一次家庭聚餐,尚是年幼的付韫良翻开虫族科普录,他抬头问付辽延:“它们和母星地球上记载的生物,长得有些相像。但宇宙那么大,为什么逃出银河系的人类,天敌仍然是人类熟知的生物呢?” 付辽延只是静静地看着付韫良,付韫鹭从这个名为自己亲生父亲的眼神中,看出了除了温情之外,别的什么东西。 他想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打断付韫良的。 可长久被掩埋的嫉妒促使他握紧了手里的叉子,沉默地一遍遍叉入牛肉中,三孔又三孔,直到赵仪接完电话回来,制止了付韫鹭不合餐桌礼仪的行为。 “韫良和父亲聊了什么?这么开心?”赵仪笑着问。 付辽延淡淡道:“他问了一个很孩子气的问题。” 不待赵仪询问是什么问题,付辽延却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韫鹭,你觉得如何?” “……”付韫鹭看着叉子里倒映的扭曲的自己,半晌抬起头,朝付辽延十分有礼的露出微笑,“母亲做的牛排很好吃,父亲。” 赵仪愣了下:“韫鹭,父亲问你的问题不是这个……” 付辽延不紧不慢地打断道:“赵仪,不要给韫良看这些没用的书了。这对他的成长毫无用处。”又说,“倒是韫鹭,是块好料子。”他面无表情的插起一小块切好的牛排,放入口中。 从那之后,他明白了父亲真正期待的接班人是什么模样,也当然明白母亲希望他为家族带来各种便利与荣耀。 就这样,付韫鹭慢慢丢掉自己,渐渐忘记上一次只为弱势者声张正义是什么时候,不曾回头的,将权力奉为圭臬,走过人生的三十年。 “关月,不必总是说自己是个坏人。”付韫鹭自嘲地笑了,“因为很多时候,你没有选择,或是外力推着你走向一个坏结果,对你而言,很多事情只是被动里自己能争取到的最大权益。” “但我是个真正的罪人。”付韫鹭轻声道,“在众多选择里,我选择了最坏的一条。” 他说:“那些需要我替其伸张正义的受害者,需要我帮助为他们发声的人们,需要我告诉他们应该停止的母亲……和付韫良,我都选错了。” 梁关月挑了挑眉。 付韫鹭勉强笑道:“当然了,还有我们真正的相遇,就在我的选择下,留下了不太美妙的结果。” “但我是个幸运的罪人,至少现在,我还能弥补一些我过往的错,还能看到你,还能告诉你,我不想走,我爱你。” 他捧住梁关月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前,像虔诚祷告的教徒,对同样也曾受难的,自己的‘上帝’说:“如果我背叛了你,使你难过,让你愤怒,那时再对我这样的罪人降下今日的惩罚,好吗,关月。” “我保证,我的爱至臻忠诚,远比自我生命还要重要。” “……” 又是这样。 梁关月认为付韫鹭可能就是什么恶魔,每次想要一刀两断的时候,总总能被他的几句话语斩断得不利落,藕断丝连不是他的风格。 他一次次与这个狡猾的Alpha交缠时,对方即使痛的浑身发抖也要像待宰的羔羊,全部敞开任自己行为,仿佛在说: “关月,我没有在说花言巧语。” “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 易感期的梁关月咬住付韫鹭的腺体,眉头紧锁,他在扰人思绪的信息素里,想起母亲死去的脸。 那只贪婪的苍蝇,在她的头顶旋绕许久,终于是落在了她的唇边。 他有些迷糊的伸出手,凭借记忆抚摸身下付韫鹭唇下的那颗痣。 然后像是突然惊醒,僵在原地许久,付韫鹭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扭头关切的哑声问他:“怎么了关月?” “……”梁关月却哼笑一声,在付韫鹭担忧的目光中回道,“现在想想,可能你才会成为她那个样子吧。” “……?” 梁关月只是低下头亲吻他的额头:“说哥哥傻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虫族那个不用管……我自己脑子里稍微完善一下关于尼诺并亚的设定……毕竟下下本的故事还是在尼诺并亚发生…… 第75章 75 怎么又生气了呀宝宝? 付韫鹭连着在主城呆了三天没出门, 梁关月在付韫鹭的陪伴下度过了易感期的第五天。 于是第五天的清晨他以一种久违的清醒和轻松睁开眼,悠闲地欣赏了一会儿天花板,等残留的睡意完全消散, 转过身看向身旁还在沉睡的付韫鹭。他手指撩开对方后颈的碎发, 腺体上全是他的咬痕—— 他是不是传说中的抖m?梁关月思考,按理说Alpha被咬腺体以及被进入, 升值强, 一定是疼痛大于爽感的, 天生的生理结构注定双A的下场不会太好——“你是抖m。”梁关月想不通一个解释的理由,于是只能下此定论。 付韫鹭迷糊的伸出手抱住梁关月,头抵在他的脖颈, 小声呢喃:“厕所关月” “?你才厕所。”梁关月低头看着他微微潮红的脸,探了探他的额头, “付韫鹭,你好像低烧了。” “不舒服……我……” 梁关月面无表情地盯着怀里的人好一会儿,嫌烦的叹了口气,扯开付韫鹭下床去浴室将浴池放满热水, 走到床边晃醒他, 硬声道:“喂, 去把东西清理出来,水给你放好了。” 付韫鹭勉强睁开眼睛, 入眼是梁关月的脸, 浆糊一样的脑袋才稍稍清醒了些, 讨好的笑了下,问:“易感期好了吗?” 梁关月不喜欢他这样对着自己笑,心里有点犯恶心,脸色更臭:“好了。”他顿住, 陈述道,“你发烧了。” 付韫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反问:“是吗?”好像是有点,“应该是炎症,没事,我事先备药了。” “你不知道反抗吗?”梁关月回忆这三天,道,“易感期里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真给我当奴隶来了?” “想让你易感期舒服的过去。”付韫鹭虽然浑身散架提不上一点力气,但还是努力的坐了起来,“无论如何,专程赶来,我还算尽职吧?” “”梁关月有点烦。 付韫鹭朝他露出一个笑脸:“谢谢。” “你有病?” “我说,谢谢你帮我放洗澡水。” 梁关月木着脸肯定:“你有病是对的。” 付韫鹭习惯梁关月的嘴毒,恍若未闻道:“既然你易感期顺利度过,我收拾收拾,不打扰你剩下的假期,等会儿就走。” 梁关月不耐烦道:“知道就行。清理完就赶紧滚。” 付韫鹭当然同样习惯了梁关月突如其来的坏心情,撑着床头起身,牵扯到伤口的时候皱了下眉头,抬头见梁关月一直盯着自己,尴尬道:“别这样一直看着我不是大问题。” 这辈子还真是所有狼狈的场面都被梁关月亲眼目睹了,身为长辈实在是过于没面子。付韫鹭暗自调理了一下,发现还是调理不好——人在神智清醒的时候就会额外注意那些本不重要的面子,年长的人尤其想要在小辈面前维持一点自尊,更何况是喜欢的小辈。 付韫鹭真希望梁关月这个时候能稍微的善解人意一些些,比如装忙离开这个卧室,不要理会自己,而不是就这样眼珠子动也不动的,像只猫站在那里打量会动的玩具一样。 更何况这个玩具目前走路可能不太方便。 他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也不代表其他的什么,只不过是疲惫,在梁关月耳里却显得像是埋怨,他挑起眉峰,问:“为什么叹气?” 付韫鹭无奈道:“走累了叹两口不行吗?” “你从下床到现在,就走了三步。”梁关月道,“距离浴室还有十多步,你打算叹多少次?”他垂眸,看向付韫鹭走过的地板,忽而笑了,“记得离开前拖地。”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我没说不是我的。”梁关月堪称刻薄地歪头笑道,“但谁知道以后还是不是我留下的呢。” 他故意的。付韫鹭闭上眼,努力平静呼吸,尝试浇灭那点怒气,他告诉自己:梁关月是故意的,这个小孩儿就是想惹自己生气然后借此机会赶他走。他不能把这次见面搞砸。 “腺体注射了什么东西。” 梁关月捏住他覆在腺体上还在渗出血珠的皮肉,付韫鹭整个人因为这个动作站不稳起来,抓住他的手腕,哑声道:“……疼,关月。”他手指发颤,低下头张开嘴疼的倒吸冷气,“不行放开……” “你欺瞒的事跟我有关,不要妄想能糊弄过去。” “”付韫鹭眉头紧皱,颤声道,“不会…… 影响到你,我发誓。” “凭什么觉得不会影响我?” “如果哪一天会影响到你,你表示反感的话,我自己先处理掉。”付韫鹭甚至双手都攥住了他的手腕,想要让他松开。面色苍白求饶道,“……后颈腺体真的很疼,关月。” “啧。”梁关月松开手,付韫鹭如释重负般撑住墙稳住身形,手掌捂住腺体,额头的冷汗滴落到地上,他张了张嘴,可能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连叹气也不太敢了,干脆闭紧嘴巴,踉跄地从梁关月身旁走过。 梁关月心绪难平,胡乱揉了把后脑勺,微长的黑发杂乱像一团麻线,暗自骂了一声,然后转身将付韫鹭抱了起来。 “怎么了关——!”付韫鹭瞪大眼睛,下意识抱紧对方的脖子,大脑空白了一秒,愣神地抬头看着他,梁关月朝左翻了个白眼,躁郁道:“如果你是要问为什么突然抱你去浴室的话,那就最好别问,我现在很烦。” “谢谢?”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不能走,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质疑这个孩子的做法了,付韫鹭迟疑的打破沉默,“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被你公主抱?以前都是我抱你的。” “你以前面子大过天,少了点尊严好像要死了一样。”梁关月走进浴室,把人放到浴缸里,居高临下道,“自己整理干净,不要指望我帮你。” 付韫鹭失笑道:“我没指望,这种事不会麻烦你的。” 梁关月摸摸下巴,瞥了一眼他身上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想法,问,“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研究院曾经在研究将Alpha变成Omega,以此提高生育率的科研项目。” 他眼神变得锐利:“付韫鹭,难不成那个项目进展很大?” 付韫鹭愣住了,解释道:“没有,这个因为某些原因,被暂时搁置了。”他牵住梁关月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我用性命保证,绝不会给你造成不应该有的困扰。” 他死都不会让梁关月发现孩子的——一旦被梁关月发现,付韫鹭很确信他的这辈子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梁关月会厌恶的将他永远驱逐。可偏偏又贪恋一些不应该存在的纪念,以支撑被过早抛弃的这种可能。 要是能学会知足……付韫鹭抿抿唇,假如自己能学会知足,是不是就不会做出这样堪称下九流的事了。 “你最好是。”梁关月走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速极快地掠过句,“这三天,辛苦。” 付韫鹭呆滞地抬头,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然后红色便从脖子渐渐向上蔓延,付韫鹭捂住下半张脸,移开放在梁关月身上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里才能止住逐渐变大的心跳声,轻声道:“应该的。” 梁关月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更不自在,双手抱胸嘲弄道:“没出息。” 付韫鹭反倒噗嗤地乐出声:“这么说好像是有一点。” 好哄死了,一句客套话就能乐成一样,这种人转头被自己卖了也要帮忙数钞票。梁关月离开浴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喝完环视了一圈房子,乱的像打过仗一样。 他捡起沙发旁的毯子,看见上面沾着的东西——压根就没法知道是谁留下的。靠枕、地毯、衣服——梁关月越检查脸色越难看,连带着收拾好出来的付韫鹭都被一起摆脸。 “怎么了?”付韫鹭简直想叫一声大小姐了。 梁关月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但感觉哪里都不干净,怒道:“不关你事。” 付韫鹭慢步走到他身边,察言观色道:“为什么生气呀宝宝?跟我说说可以吗?” 梁关月瞪了他一眼,后面又觉得自己也脱不开干系,没资格将责任全部推脱到对方身上,手指不断敲打手臂,冷哼一声,字句模糊不清道:“连个干净的地方都没有。” 付韫鹭顿了下,查看四周,发现梁关月身后那一堆堆积成小山的东西,了然道:“那些都脏了?” 梁关月再次哼了声,权当作“对”。 付韫鹭笑了好几声,亲了下梁关月的脸颊,温柔哄道:“我的错,马上给你买新的。” “缺你那点钱?” “想给你买,不行吗?” “”梁关月不自觉地松开了眉头,捏住付韫鹭的两颊,看着他被迫微嘟起来的嘴巴,心情好了许多,“哥哥怎么能在主城呆三天的?” “我要是说把后面三个月来主城的机会都用光了呢?” “”梁关月哧道,“是吗?那太好了。” “骗你的,怎么可能。不过是鼓起勇气和元首打了个赌。” 梁关月好奇道:“什么赌?” “赌虫族中的某些个体,进化出了智慧。” 梁关月闻言并没有嗤笑付韫鹭的异想天开,反倒沉吟许久,询问:“你的证据。”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我‘鼓起勇气’和元首打赌的原因。因为我并没有证据。”付韫鹭目光灼灼道,“但我认为虫族进化出的智慧是必然,只不过目前或许还只是达到初级阶段,暴露出弱点,看能否引诱它露出马脚。” “赌注不会就是主城这三天吧?”如果付韫鹭说是,梁关月准备立马把这个蠢货踢出家门。 付韫鹭好笑道:“怎么可能,我赌上的东西很重要。”他又亲了一口梁关月,“关乎于我能否有资格真正站在你身边追求你——治理好五十三区,是我重回主城的条件,赢下这次赌注,是我拥有婚姻自由的权利。” “如果你输了呢?”梁关月凝视他的眼睛。 “联姻是每个皇室必须要做的事。因此想要婚姻自由权,就不能是皇室成员。”付韫鹭说,“但如果我没有钱和权,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最好的去保护你。能做的越少,价值便越低。” 付韫鹭打趣自己,“本来不是Omega就已经很劣势了,还有以前一堆破烂事,要是连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好处都没有了,岂不是毫无优点?想为你的未来铺平所有道路,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漂亮话。” 梁关月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看向付韫鹭右手的手腕,那里本应该戴着他的终端:“你不是说终端坏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个原因。” 付韫鹭连忙道:“不是故意骗你,不过你那时候在易感期,我是打算等你度过易感期再和你坦白的。” “以身入局,不要命的话就尽管去试。” “我会把自我安危放在第一位的。”付韫鹭笑道,“如果我赢了的话,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梁关月挑眉:“一个赌注赢两个人的承诺,未免太贪心了吧四皇子殿下。” “不会让你为难的。只是想让你陪我再去跳一次伞。”付韫鹭弯眼笑盈盈道,“不过那个海岛去不了了,为了修缮五十三区的防护罩,很早就拍卖掉了。但我会选个好地方的。” 梁关月冷漠道:“我没说答应你。” “我当你答应了。” “喂。” “我是不是得寸进尺了?” “对。” “既然都得寸进尺了,那我就真当你答应了。” 梁关月撇嘴啧了声:“……烦死了。” 第76章 76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付韫鹭还要蠢的…… 梁关月某一天心血来潮, 晚上洗完澡给付韫鹭那边拨了个视频通话,付韫鹭接通后梁关月以为会看到他受宠若惊的表情,没想到付韫鹭穿着一身黑色丝绸睡衣, 戴着一副银框眼睛, 但神情却十分严肃,像位自家孩子被欺负的家长盯着镜头, 梁关月还没说话, 付韫鹭便问:“有谁欺负你了?” “?”梁关月愣了愣, 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你突然给我打电话”付韫鹭迟疑道,“还是你那边有其他人需要我帮忙?” 梁关月在逗他和说实话中摇摆了两秒, 在付韫鹭眼里却是因不好意思而欲言又止,温柔道:“如果是你想要帮助的人, 可以和我说说,我会尽力。” “好吧。”梁关月手撑着脸,纤长的睫毛上下扫了扫,绿色的眼珠盯着光幕, 似笑非笑道, “付韫鹭, 最近在五十三区怎么样?” “?”付韫鹭意外道,“我吗?难得你主动关心我最近比之前更忙了, 不过都是在可控范围内。” “我想要和你说件事。” 付韫鹭正经道:“你说。” “你据离上次来主城, 过了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他顿了顿, “关月,我下个月可能没法过来了。” 梁关月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嗤,不来更好。” 付韫鹭笑着道:“不会生我的气吧?” 梁关月双手抱胸,微湿的头发贴在额头, 轻翻了个白眼:“我这人不爱生气。” “是吗?”付韫鹭伸出手,想要摸光幕里梁关月的,但不是实体,因而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虽然你不在意我去不去主城,不过我得解释一下原因。” 他说:“虫族这两个星期进攻次数相较以往过于频繁,军队已经严守以待了。”付韫鹭有些头疼的扶额,“我怕我走的那一天会出意外,毕竟我不算一个很幸运的人。” 梁关月嘲讽:“怎么,照这样说,你一辈子都不敢踏出五十三区了?” “不是的,只是最近心里头隐隐不安。”付韫鹭说到一半顿住,眼神突然非常奇怪的在梁关月脸上打量了一圈,“你是不是有一点不开心?因为我下个月没法来主城。” “还没到做梦的时间。” “真的吗?” “你还想听我说事吗?” 大概是梁关月脸色很臭,付韫鹭见好就收:“我听着呢,你说吧。” “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里……” 梁关月突然俯身靠近屏幕,付韫鹭怔愣了下,梁关月狎昵的弯了弯眼睛,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即使是光幕成像,也让付韫鹭心跳漏了拍似的,有些烦扰自己的不争气,轻咳两声。 梁关月将付韫鹭不自在的脸红看在眼里,继续道:“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里,我遇见了一个和你长相很像的Omega。” “……?”付韫鹭听完后反应慢了半拍,缓慢的重复,“长相很像我的……Omega?” “对。”梁关月笑的露出牙齿,“不过性格比你好太多,家里人应该将他保护的不错。” 付韫鹭先是冷下脸沉默了一分钟,然后又恢复成那副绅士模样,镜片的光闪了闪:“在哪遇见的呀关月?还有联系吗?” “跟你有任何关系吗?” 付韫鹭假模假样的微笑道:“没有,但是你和我说了,我就会好奇。” 梁关月问:“你在害怕吗?” 付韫鹭无言良久,最后颓败的举手投降:“我承认,是有一点儿。” 梁关月好奇:“为什么害怕?” “性别?性格?……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起另一个Omega?”付韫鹭向对方诚实的剖析自己的内心,“大概是我觉得自己最后……并不会得到你的青睐吧。况且Alpha和Alpha在一起很辛苦不是么?上一次你易感期,如果换成一个Omega,恐怕信息素早就被安抚了。” 他苦笑道:“可我没法做到,即使我的信息素闻起来会暂时让你产生这是Omega的错觉,但说到底仍然是假的。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互相排斥的。” 梁关月听完了然道:“说到底不就是觉得自己是Alpha,对上Omega就会一败涂地嘛。” “……或许。” “如果我确实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点兴趣呢?” 付韫鹭反问:“一点兴趣是多少呢?” “比你多一点。” “……我希望这是一个玩笑。” 梁关月佯装严肃道:“是不是玩笑大家心里都清楚。” 付韫鹭缄默许久,眉头渐渐紧蹙起来,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嘴唇蠕动,几欲说出口。 梁关月对他的反应饶有兴致,却心口不一道:“你不说话我就挂了。” “……”付韫鹭捂住腺体,哑声道,“我该说什么?” “你接受了吗?”梁关月笑眯眯道,“我明明说过不会喜欢任何人,更不会喜欢你,却对另一个‘你’产生了兴趣。” 付韫鹭矢口否认:“那个人不是我。” “那确实不是你。” 付韫鹭握紧拳头,梁关月说:“虽然他家境普通,不过不愁吃穿,在我看来,显然过得比你更幸福——这样的人浪漫而又单纯,我这样坏的人被吸引很正常,不是吗?” 反正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所以呢?”付韫鹭疲惫道,“你要和我说再见了吗?” “我说再见的话,你会答应我不再打扰我吗?” 付韫鹭摇头。 梁关月轻笑一声:“我知道你,虽然说着爱我,不过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 “……如果,我是说如果。”付韫鹭捂住了手腕上被重新归还的终端,梁关月那边的光幕便成一片漆黑,只能够听见对方低哑的声音。 “如果某一天,你产生了……我要和他就这样过一辈子的想法,甚至心甘情愿和对方踏入婚姻,我愿意消失在你眼前,永远不打扰你。” “……” “这样的承诺够吗?”付韫鹭说,“但你要我现在因为某个人的一点特殊就放弃,抱歉,我是个很固执的人,不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刻,我不想投降。” 梁关月大概真的很好奇付韫鹭的底线在哪,即使他认为自己不应该这样问——不应该不是基于道德,梁关月自认为自己的道德感并不高,不应该是在于,自己绝不会向别人问出这样愚蠢又无聊的问题—— 他问:“可是哥哥,如果我结婚后,会偶尔想到你呢?如果想到你后,单独约你在酒店里见面呢?”他轻声得像恶魔低语,“你会来吗?” “……” “难道说你不会来吗?” “……有时候我真想向你求饶。”付韫鹭自嘲道,“有些答案如果发问者知晓的话,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一定让我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怎样的——”他双手颤抖,半晌喉咙似是痛苦的哽咽,“……我不想回答,关月,我想挂了。” “哥哥。” 付韫鹭害怕再听到后面的话,打断道:“晚安,关月,等处理完虫族的事,我立马去找你。” “刚才说的那个Omega——喂?”梁关月瞪大眼睛,足足在原地愣了三秒——付韫鹭竟然在他还没说完话就敢挂电话。 他先是气笑的骂了付韫鹭一句蠢货——他刚才是想告诉这个蠢货,刚才说的那个Omega是假的!压根就不存在这个人,拜托,付韫鹭看起来不像个傻子,为什么连这样的话都要信以为真? 梁关月猛地站起身,凳子往后发出刺耳的滋啦声,他双手撑着桌子,大脑在清楚和烦躁中摇摆,像老式摆钟,时间也在这样地摇摆中渐渐驶过。 不对,他为什么要给付韫鹭打视频电话? 梁关月眉毛纠结的扭成一团,在回想这么做的原因。 他不应该给付韫鹭打这个视频,因为他压根不想看见这个自大又傲慢的皇室中人。 也不应该凭空捏造一个不存在的,纯良Omega版的付韫鹭,这听起来很诡异,而且恶心,听起来像在调情。 更不应该去问那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自己为什么要在意他的底线在哪?即使知道了他的底线,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梁关月没法一一得出答案,仿佛在考试时对所有题目交上了空白卷,这对于成绩一向耀眼的他而言,属于奇耻大辱。 付韫鹭应该为此负责,他把我搞砸了!梁关月越是思索,越是无法得到拨通视频那一刻的答案,然后一路向着无解狂奔,愤怒在这狂奔中,像摩擦产生的火星,投入思绪的龙卷风里,反倒越烧越旺。 梁关月十分烦躁的打开终端,啪啪啪的在悬浮的光键上打下几个字,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击发送:“付韫鹭,我现在感觉自己很生气,这是你导致的,知道吗。”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很久,久到梁关月以为对方写了什么小作文要发过来,可实际上最终得到的回答是:“你想的话,我就来。” 梁关月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应视频挂断前自己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付韫鹭还要蠢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在浅写个转折开头的,结果发现一写到这对小情侣宛如吵架的对话就收不住笔了……下章真要准备进入完结前的主题了……发誓…… (顺便家0不是白发……这个颜色有点太玄幻了so……在我心里是黑蓝发……那个人设图应该是一种上色手法……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别管了就是黑蓝宠宠这个人设图白嫖怪好吗宝宝们好的…… 第77章 77 对联邦而言,简直像个恐怖故事…… 广场的巨大光幕上正在播放新的广告, 梁关月送走了来访的客户,对方笑着告诉他下一次招标约摸就在三四月后,希望届时能看到他们公司的投标书。 青春靓丽的Omega在广告里灿烂的对着屏幕外的来往人群微笑, 伫立沙滩旁, 手里握着一瓶营养液饮料,扭开瓶盖的瞬间画面突然扭曲, 一片白光后, 紧接着便是紧急新闻插播, 机械女声一字一句陈述道: ‘现插播一条联邦紧急事态通报’ ‘据星际防御监测总署确认,尼诺并亚第一百行政区于今日遭受内部不明袭击,防护屏障系统全面瘫痪。当前已检测到大规模虫族生物侵入该行政区辖境, 现联邦政府已紧急调遣联邦星际舰队第三编队实施战略支援。 经研究院与虫族污染评估中心测算,该行政区遭受虫族污染概率达93.7%, 为防止污染范围扩大,现对第一百行政区实施全域封锁。 特别警示:所有民用舰船请立即修正航线远离封锁区,违反者将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话音刚落,营养液广告继续播放, 梁关月高等级的精神力本能够很清楚的听到四周的窃窃私语, 但没有人对这条紧急插播的新闻发表任何意见, 当然也包括梁关月。 艳阳天,人群来来走走, 步履不停, 高楼大厦矗立而起, 飞船快速行驶过头顶。 他默不作声的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回到了公司。 “回来了?”范娜站在咖啡机旁,正打开装有咖啡豆的袋子:“下次招标有戏么?” “嗯。” “哎,刚才在外面, 你看到新闻了吗?” “一百区的那个新闻?” 范娜点头:“对啊,这些垃圾星……呃,这些偏远星球太倒霉了。” 梁关月问:“全面封锁后会怎么样?” 范娜沉吟:“嗯……成为一颗荒废的星球吧?但再过个两三百年,等虫族的污染被星球自我净化,可能会用来放置一些死刑犯,成为一颗监狱星,又或者,真的用来存放各个行政区产生的无法处理的垃圾。” “是么。”梁关月忽然道,“你们,不会可怜他们吗?” “啊?可怜谁?” “一百区的那些居民。” 范娜无奈道:“这也没办法呀,可怜是没有用的,谁知道防护罩会失效呢?”她顿了顿,“那你呢?关月,你会有这样的情绪吗?” 梁关月笑了下:“没有。” 范娜嘟囔:“……那你还问。” “我只是以为,你们这些感情正常的人,大概会有。”他说,“毕竟一旦封锁,除了有钱有势的人能够托关系逃出来,其他人只能白白等死了不是吗?” 范娜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但是联邦也派了第三编队去实施救援了,第三舰队领队的是高上将,你可能不熟悉她——这样同你说吧,联邦有许多家族都出过上将,但唯有高上将他们家,论功绩,在联邦军队里的地位向来是无可撼动的,” 她说:“如果高上将她出马都没法救下一百区,那它的命运,就不是我们这些人可怜与否能够影响的了。” 说完范娜突然又道:“关月,我觉得你变了许多。” 梁关月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故事,眉头紧皱:“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是说……”范娜犹豫道,“你似乎有了一些……隐晦的同情心?”她怕梁关月生气,忙补充,“但至少对现在的你来说,不是坏事呀。” 梁关月认为她的话无法理喻:“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有同情心?我同情了谁?” 范娜无辜但诚实道:“一百区的人们。” “……”梁关月有些犯恶心,“你和付韫鹭是不是都有病?” “干嘛把我和付韫鹭扯到一起?”范娜挠头,“他又惹你了?” 梁关月冷笑,但答非所问:“你倒也知道自己惹了我。” 范娜吐吐舌头:“姐只是爱说真话。” 梁关月嗤了声,抢走了她手里的咖啡豆,看了一眼嫌弃道:“不是让你不要买浅烘的咖啡豆放公司里了吗?酸死了。” 范娜这下彻底怒了:“哎,你不能说不过就拿我豆子撒气啊,你知道这豆子多贵多难买吗?”她宝贝的抢回来,“你那嘴巴也就品尝的出来酸苦不酸不苦的味道了,你想喝我还不乐意呢。” 梁关月走前念叨:“难喝就是难喝。” 范娜气的在身后追着道:“你懂不懂什么叫保留了最原始的风味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喝那种普通至极的——” 梁关月打开办公室的门,在彻底关门前还笑眯眯的评价:“就你爱装逼。” “……喂!梁关月!口味不同而已啊!” 他嘲讽完一顿范娜似乎才找回场子般的舒坦点,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的蓝天——联邦其实没有蓝天,那只是逃离了母星的人类,穷其一生,在广袤的星际中去勾勒出的家乡幻影——譬如万里无云的晴空,电闪雷鸣的雨季,一轮又一轮升起落下的红日,孤寂寒冷的夜晚里悬挂的皎月。 人类生存的环境,会被迫以人类需要的模样发生变化,但自然规则凌驾于人类之上,到了某一日,脱离轨道的列车,会放弃车上乘客的性命,回到应有的前进方向。 于是他们只能弃车逃亡,逃亡至没有尽头的银河之外。 联邦放出的官方消息太过模糊重点,因内部遭遇不明袭击,内部?梁关月闭上眼思忖,内部,难道跟付韫鹭那边是同一个情况?不过第一百行政区并没有提前察觉,所以损失程度恐怕难以估量。 难道五十三区……梁关月的思路被消息提示打断,付韫鹭发了一条信息给他:‘主城区域很安全,关月,在事情查清之前,这段时间不要前往二十区开外的行政区。’ 这大概是付韫鹭单方面发的不知道多少条消息了,在他们上一个视频通话不欢而散后,梁关月再没回过他消息。 梁关月盯着终端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理他。 第一百行政区事发的第十天,派去支援的第三舰队其中一名成员竟袭击了高上将,虽被制服,但这名成员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信息素紊乱,具有强烈的攻击倾向。 据悉,此人目前已被押入研究院进行具体排查。 这件事相较于一百区被封锁的消息,显然更让主城区域的人们感到震惊,高上将是精神力s级的Alpha,战功赫赫,第三舰队的成员几乎由她一手提拔,成员怎么可能会去袭击她? 一时间众说纷纭,而军部对此的解释是:战场上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力失控,目前已无大碍。 “你信么?”范娜指着那行字问。 梁关月说:“信与不信,不重要。” “不是关月,你那么聪明,我这不是想听听看你的猜测嘛。” 梁关月道:“既然如此,我想请假去一趟五十三区。” “什么?!”范娜瞪大眼睛,“你去五十三区干嘛?穷乡僻壤的——不,我是说,太远了,不安全!”她抓狂道,“这真的太不安全了!现在袭击的事还没搞清呢,而且你去五十三区毫无动机可言啊,除了四皇子在那……”她不可置信,“不对,你难道是去找四皇子的?” “不是。”梁关月否决的很迅速。 “那你去那里干嘛?” “直觉。” “你相信那玩意儿?” “我从来不信。”梁关月道,“但这次我似乎需要信一次。”他烦躁的呼出一口气,“昨天,我做了一个梦。” 范娜好奇道:“什么梦啊?值得你这样惦记。” “一个太过虚幻的梦,也没什么好说的。” 梦见母亲没有死,她带着自己来到了主城生活,遇见了一个对母亲很好的Alpha,她们组成了温馨的家庭,自己的新‘家人’对他也很好。 和谐美满的家庭,优异的成绩,光明的前路,众望所归分化成了Alpha,甚至是精神等级评为s级的优等Alpha,联邦军部特地前来试探是否有成为军校生的意向,梁关月在左右为难之际,他的两位母亲温柔的告诉他:无论怎样选择,我们都支持你。 那个被爱浸满的梁关月,比起真实的自己,更能感受爱,接纳爱,再学着去给予爱。 一个完美又幸福的梁关月,让他感到陌生。 广场的光幕仍然是青春靓丽的Omega,在整体为蓝色调的广告里,灿烂的对着屏幕外的来往人群微笑,手里握着一瓶营养液饮料,正要扭开瓶盖。 画面扭曲,一片白光后,紧接着便是紧急新闻插播,机械女声一字一句陈述道: ‘现插播一条联邦紧急事态通报。’ ‘……第五十三区内部遭受不明袭击……防护罩……全面封锁……带领民众……议长付韫鹭殉职……现已确认死亡。’ 梁关月坐在咖啡馆里,旁边的朋友正悄摸讲家里不允许自己吃软饭,非要逼自己出来找工作之类的苦水,听到新闻也愣了下,道:“皇子都死了?虫族疯了吧。” 梁关月搅弄杯子里的咖啡。 “谁死了?” “付韫鹭死了。” “那是谁?” “一个对我们不重要,但身份尊贵的人。” “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对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抬头,看向玻璃窗外,巨大的光幕重新播回了广告——五彩缤纷的,绚丽夺目的,纸醉金迷的,那些广告勾勒出繁华的主城,他竟然,会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吗? 那么,梁关月这个名字,不应该属于他。他应该叫梁观月,梁赏月,梁满月——总之,不应该去关住那遥遥不可及,美丽但又无法触摸的月亮。 因为幸福不会仍由被他握住,所以才应当永远关闭那扇门,以免心存不必要的妄想。 不值得被歌颂的苦难,实打实的铸就了梁关月这个名字一生的基调。 “就像承认,我大概确实,会因为被爱而丢掉一部分盔甲,获得有些不像自我的软弱。” “就像承认,我最爱自己,但付韫鹭在渐渐改变我。” “这虽然令我恼怒,但真实存在。” 梁关月在梦中,走向了那个幸福到不会真实存在的家,推开门,刚走到玄关,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的母亲高兴的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呀,我们关月回来了?” 梁关月试着露出一个笑容,走到母亲身边,又试着露出一个悲伤的眼神,那是他的妈妈临死前,想要看到自己的孩子流露一些对她的不舍,仿佛只要有那些不舍,她就可以再为此化为了不起的战士去拼搏,即使那是即将夺走她生命的病魔。 “怎么了关月?不要难过,妈妈看到了也会难过的。” 梁关月张了张嘴,可喉咙像是被掐住,说不出一个字,悲伤像是潮湿的雨,一点点浸湿他的衣服,水没过了他的鼻腔,空气被挤出身体。 “病的时候,很痛苦吗?” “你不吃东西,说一点也不饿。” “然后,将那些全都给了我。” “有一次有人趁你不注意,从你手上抢过我,你疯了一样追上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大声怒吼说,你放开,这是我的孩子。”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梁梦蔚,我拖累了你。” “如果我是个正常的孩子,无论如何,至少在你临走前,会袒露出一些悲伤给你,给你一些……属于亲情的慰藉。”梁关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也讨厌自己的眼睛,它太像西奥那个Alpha,我对此感到恶心。” “精神力越强的Alpha,越难做梦。”梁关月低头看着梁梦蔚,轻声道,“因而所呈现的梦境便一定会有指向,也许是我最深层的意识,又也许是存在的另一个时空,所发生的事。” “我接受自己的过往,也从未幻想过那些苦痛与肮脏能够一笔勾销。”梁关月说,“这样想来,这大概是另一个梁关月发生的故事。” “无论如何,看到你幸福,这样就很好。”梁关月张开双臂抱住她,“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这个称呼——” “妈妈,如果你幸福的话,无论是哪个我,同样会感到幸福。” 当梁关月在梦中,在梁梦蔚的注视中,说出这句话时,他竟感到一丝轻松。 前不久被范娜评价‘你变了很多’,而自己那时候只是恼怒的将她与付韫鹭一并骂为蠢货。 现在想来,范娜说的没错,自己那句话有一部分确实冤枉了她。她不是什么蠢货,她很敏锐也很聪明。 至于另一部分,梁关月认为自己说的没有错处。 —— 落地第五十三行政区后,梁关月联系了付韫鹭,自己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乱跑。 哪想到付韫鹭一听到他人已经来到了五十三区,梁关月第一时间听到的不是他的震惊,而是他那边乱成一团的声音: “议长!” “付议长!小心台阶!” “没事吧吧议长?!” 梁关月:“……”有那么激动么? 付韫鹭婉拒了旁边想要扶他起来的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这里发生了一件很紧急的事,先失陪几分钟。” 大概是他脸色太难看,周围的人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待付韫鹭找到了一处僻静地方,便对梁关月道:“关月,我不是跟你说过,最近不要前往二十区以外的行政区么?!” “什么时候说过?” “我不是发消息给你了吗?” “我回你了吗?” “……” “没回你你是默认我已读不回?” 付韫鹭头疼的捂住额头,“你一定要跟我争辩这种事吗?现在五十三区……关月,我现在立马给你订票,你赶紧回主城好吗?” 梁关月不紧不慢地回道:“付韫鹭,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主动,你掂量清楚了。” 付韫鹭简直想要向他投降了:“关月,如果我在主城能够受到这种待遇我会高兴到忘乎所以的,但现在五十三区情况不同,这里很危险,我不想让你……” 梁关月故意道:“你的意思是,要赶我走?” “不是的……” “这是我想了很多次才做的决定,你确定要否决我的决定?” “但是关月,这里很危险。”付韫鹭放柔了声音,即使他内心焦灼如焚,“我求你,万一你要是出了事,我……” “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梁关月道,“把你的计划如实说给我听,我帮你。” “你还小,这种事情不是什么——” 梁关月打断道:“付韫鹭,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是被我完全标记过的Alpha,如果现在还要轻视标记你的Alpha,在我面前展示你的大Alpha主义,你和我就不要谈什么未来了。” “……”付韫鹭无奈的叹了口气,良久才道,“你在哪,我等会儿派人……”说到这儿似乎又不太放心,“我等会儿亲自去接你。” “给个你家的地址,我叫车去你家。” “我去接你。” 梁关月说:“哥哥,你真把我当小孩儿了?” “……”付韫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我没有把你当小孩,我知道,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Alpha。” 梁关月笑道:“是Alpha,但不至于顶天立地。” 付韫鹭也笑了:“那我该怎么形容?”他沉吟,“嗯……好吧,你说的没错,你是我的……Alpha,我本不该如此小看你,但关心则乱,有关于你的事,我会自乱阵脚,关月,可以稍稍体谅一下吗?” 梁关月只是哼笑一声。 “是不生气了的意思吗?” “快来接人吧,那么多废话。” “你的定位发给我,我现在就赶过去。” 待梁关月挂了电话,付韫鹭在心里已经编造好了一个理由暂时离开一小时,刚转身就见助理站在离他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付韫鹭诧异自己竟然没发现有人站在他身后,微笑着走向他,低头询问:“艾文特助,有事吗?” 艾文说:“我看殿下一直没过来,所以过来确认殿下是否安全。” “我很安全。”他拍拍艾文的肩膀,调侃道,“你最近是练了什么神秘的功夫吗?走路悄无声息,我竟然没发现你在我身后。” 艾文害羞的挠挠头:“我最近是有在健身,可能跟这个有关系。” “上次还好你发现了我的终端丢在了咖啡馆,否则让别人拿走的话可就要出大事了。”付韫鹭笑道,“看来我这个助理聘请的还是很值得的。” “这是我分内之事,殿下。” 付韫鹭道:“我等会儿有事要外出大概一小时,你帮我记录好他们讨论了什么。” “是,殿下。” 付韫鹭眯了眯眼睛,艾文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是自己的衬衫袖口内侧有一滴不明显的血迹,他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道:“这,这是什么?天呐,太失礼了!非常抱歉殿下!我等会儿立马去清理这个污点。” “你不是说最近睡眠不好,总是很累吗?”付韫鹭摇头,安慰道,“你神经绷得太紧了,明天休息一下吧。” “殿下!”区长挺着肥胖的身躯,边小跑边拿帕子擦脸上的汗液,“我们人都到齐了,关于内部排查会议现在要开始吗?” 付韫鹭说:“元首找我有事详谈,我需要暂时离开一小时,会议正常进行,由你来主持,艾文他会同步记录,我这边如有异议,会书面提出。” 区长为难道:“这么重要的会议,您不亲自参加吗?” 二十分钟后,梁关月坐上了付韫鹭的飞船,在得知付韫鹭没有参会后,问出了和区长相同的问题:“……你没事吧?这么重要的会议,你竟然跑过来接我?我都说了给地址我自己喊车。” 付韫鹭往后躺倒在座椅上,说:“太远了,我不放心。而且这个会议,在我心里不重要。” “什么意思?” “你知道第一百行政区的防护罩失效,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梁关月说:“我不知道,但我猜真实情况一旦公布,恐怕会引起极大的公众恐慌,因此元首选择暂时隐瞒。” 付韫鹭忽然握住梁关月的手,沉默半晌才道:“关月,有时候我不想你知道太多,这太危险,但你又太聪明,但凡有一点线索,你都会摸到正确的方向。” 他捏了捏鼻梁:“毁坏防护罩的,只是一名照例来检查的防护罩维修工。” 梁关月皱眉道:“维修工?” “是的,防护罩的每一处运行都极其精密,因而一旦有一处错误,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更何况第一百行政区的防护罩实在……红色警报响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付韫鹭回忆那份报告,“而那名维修工,在军方抓住他后,竟然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梁关月皱眉,“中枢神经被控制了?” “研究院也是这样猜测的,由于这名维修工对第一百行政区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害,即使他矢口否认自己没有做过,但事实如此……很不幸,他被送往了研究院。” “之后,研究院在他的大脑中与脊柱上,发现了——” 梁关月接话道:“发现了虫子。” 付韫鹭叹气:“对的,发现了体型极其微小的虫族,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虫族种类。”他说,“不仅如此,还有密密麻麻的虫卵。” “……它们真的进化了。”梁关月摸了摸下巴,思考道,“不是从体型上进化,也不是从战斗力上进化,而是以控制人类神经的方向进化。它们懂得如何隐藏于人群中不被发现,也懂得如何真正一击即溃一个偌大的行政区。” 说完梁关月反倒笑了笑:“对联邦而言,简直就像个恐怖故事。” 付韫鹭点头:“至于更深度的情报,我们现在需要一些时间,让研究院去解析这种虫族。” “那五十三区呢?” “什么?” “我说,你打算怎么办?”梁关月翘起而两腿,歪头弯着眼睛看着他,“既然今天这个会议在你心里不重要,你大概已经知道,今天参加会议的成员,或许已经有人被感染了。” 他道:“甚至,不止一个。”—— 作者有话说:卧槽怎么已经二十五万字了……不……这不可能…… 第78章 78 其实你也是天才,关月。 “殿下, 您特地叫我来这……”艾文环顾四周,荒凉无人的郊区,无数破败不堪的房屋建筑隐藏在树后, “是有什么事么?” 付韫鹭状似温柔的看着他:“有一件只有你能知道的事, 我想和你说。” 艾文也学着他的模样微笑:“殿下,您说。” “关于我的终端, 你拿走它后, 做了什么?” 艾文回答道:“什么也没有做, 殿下,我原封不动的将它还给了您。” “可为什么军方在上面,”付韫鹭缓缓道, “检查出了虫卵呢?” 艾文捂住嘴巴:“怎么会……” “几个月前,你前往过第一百行政区, 对么?”付韫鹭道,“我查询了你这半年来的飞行轨迹,发现你曾在第一百区逗留了一周之久。” “请允许我辩解,殿下, 我出生在第一百区, 那时是因为家中老人病重, 回去见他最后一面。”艾文连忙道,“恰巧那段时间您心情很好, 批了我半个月用来旅游的假期——” 付韫鹭冷漠的打量他:“确有此事。” 艾文松了一口气。 “现在, 联邦决定对上层所有一年内出入过一百区的官员进行排查。你也在其中。”付韫鹭左右踱步, “研究院塞不下这么多人,只能由各区驻扎军队代行排查职责,而五十三区的内部排查执行官,是我。” “……可上次举行的内部排查会议中确定的决议并没有说过这件事。” 付韫鹭瞥了他一眼, 笑了:“因为那场会议不过演给你们看的——不,准确来说,是你们脑子里寄生的虫子。”他顿了顿,“艾文,现在的你,还确定是你自己吗?” 艾文嘴唇颤抖:“我不懂殿下您在说什么……” 付韫鹭抬起手,一道从高处射来的红光瞄准了艾文的额头:“从研究院目前提供的情报,以及那天我从你身上闻到的奇怪气味来看,我猜测你们这类虫族,暂时只能在没有精神力的beta身体里存活。” 艾文不可理喻道:“你压根就没有证据!!这只是你的推测!!你没有资格剥夺我的生命——” “这里,不止我一人,你应该很清楚。”付韫鹭淡淡道,“如果我错杀了你,滥用职权,事后我心甘情愿接受审判庭的审判。”付韫鹭放下手,高处的狙击手射出子弹,划破空气,不偏不倚的打入艾文的脑颅中,“艾文,这些年,辛苦你了。” 血液顺着伤口流满艾文的脸,他死死的瞪大眼睛,通红的眼白与狰狞不甘的表情活像地狱的恶魔,这样致命的伤口本应该让他倒地,可艾文却像没有痛感,张牙舞爪的奔向付韫鹭:“为什么!不可能!!你怎么能确定——” 付韫鹭表情冷了下来,没想到他还能行动,立马掏出内衬口袋里的枪对准他,但显然已经将四周包围的狙击手反应更快,数发子弹打出,艾文的关节以诡异的形态扭曲,宛若一条蜈蚣在地上爬行。 纵使付韫鹭面对外人再心冷如铁,亲眼见到自己的手下以这样的形态看向他,整个人还是不免沉重起来。 “虫…族终将……复仇……” “我们才是……人……” 付韫鹭脸色突变,毫不犹豫举起枪对准了他的喉咙。 ‘砰——’ 一枪。 ‘砰——’ 两枪。 然而攻击的人并非离艾文最近的付韫鹭,而是藏在几百米开外,二楼的梁关月。 梁关月甩了甩手,将枪还给了旁边督战的Alpha道:“我说了,m99我用过,战绩很不错,这点距离不会打偏。” “……”这位女Alpha正是第一百行政区军区的司令官,她身型不算高,一米六五左右,此时探究的看向梁关月,“你在军校毕业?” 梁关月低头朝她笑了一下:“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吃苦吗?” 司令官似乎不大喜欢在这样严肃的场合嬉皮笑脸,眉头皱了起来。 确认艾文失去行动能力后,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才鱼贯而出,由于看起来并不强壮,梁关月问:“中心研究院的人?” 司令官道:“你问题太多了。” “你们的执行官给予了我向你询问详情的权利。”梁关月狐假虎威,“我问,你答。” 司令官不耐的回了句对,就不想再与他说话,匆匆前往现场。 梁关月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上下扫视她,兀的道:“你是Alpha吧?” 司令官眉头皱的更紧了,回过头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梁关月笑眯眯道:“没什么意思,我见过很多Alpha,由于Alpha的基因,无论第二性别是女性还是男性,他们的身高,总是很高,最矮恐怕也有一米七。”他补充道,“并非鄙视,只是好奇。” 司令官忍着怒火,沉声道:“我获得的战功勋章,可以将你砸死,小白脸,再说这些废话,不要怪我不顾四皇子的面子。” “如果冒犯到你,我感到非常抱歉。”梁关月见好就收,不再言语。 他往付韫鹭所在的方向走,付韫鹭面无表情,正撸起袖子握紧拳头接受抽血,直到抽满了三管,穿着防护服的人向他鞠了一躬,拿着采集样本匆匆离开。 付韫鹭抿紧唇,面色阴沉,似乎还没有从艾文那番模样里回过神。梁关月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两步并一步走过去:“他们是谁?”在司令官那里得不到的答案,梁关月只能转问付韫鹭,“看起来不像是军部的人。” 付韫鹭见到梁关月愣了下,表情缓和过来,先是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又说:“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梁关月好笑道,“是我先问你问题的。” “我看看。”付韫鹭坚持。 梁关月啧了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摊开手掌给付韫鹭检查:“我在问你话。” “是中心研究院的人,他们想来现场获得一手情报。”付韫鹭快速回答了他的问题,在看到梁关月的手掌通红后,叹了口气,“谁让你用他们的枪的?后坐力那么大……肩膀疼吗?” 梁关月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开了枪?” 付韫鹭笃定道:“最后那两枪,是你打的。” “变聪明了。” 付韫鹭被逗笑了:“看来在你心里我的形象不是很高大。” 梁关月不置可否,转移话题:“研究院的人抽你的血是为什么?” “用来确认我有没有被虫族感染吧。虽然他们也无法通过血液检测完全确认。”付韫鹭眉心微蹙,转头向艾文的尸体看去,“我们发现的太晚,而它们进化的方向让我们措不及防,对联邦来说,这是一次持久战。” 梁关月却说:“但我却觉得,真正的战场不在此时。” 付韫鹭疑惑道:“不在此时?”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目前已知的感染体中,都是beta。这是因为Alpha和Omega拥有腺体,而腺体给我们带来的除了被信息素支配外,还有唯一可以称得上好处的地方,那就是精神力。” 梁关月垂眸,盯着付韫鹭的腺体,食指敲打手臂,将这些天的猜测与付韫鹭和盘托出:“精神力提高了我们的感官,让我们拥有更健康优秀的体质,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Alpha与Omega的出现,是人类来到星际后的进化结果。” “而beta,更像是在那颗古老的母星中曾经生活的人类。没有精神力的他们,目前看来更适合这类新型虫族的寄生,但即使如此,成功率也不高。” 付韫鹭点头:“成功率确实不高,但它们的进化还未终止。” “真正掌权的,永远是那些Alpha,当然,其中可能会有小部分beta和Omega,不过就你们贵族而言,权力中心的话语人,向来是Alpha不是么?”梁关月沉吟,“而能够孕育优质生命的Omega,可以确保联邦下一代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 “只要它们无法寄生Alpha与Omega,所带来的影响力便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付韫鹭眨了眨眼,忽然笑了,梁关月睨了他一眼,问他笑什么,付韫鹭说:“我怕beta保护协会和Omega保护协会听到后会派人打你。” 梁关月嗤笑一声:“要怪就怪联邦阶级固化,跟我的实话有什么关系?” 付韫鹭当然只是开玩笑,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梁关月摆手:“麻烦事就让研究院那群天才和几百年后的人去解决吧,现在我们只需要将五十三区剩下那些虫子揪出来。” 付韫鹭突然抱了下他,梁关月莫名其妙的撇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推开他:“你干嘛?” “其实你也是天才,关月。” “……”梁关月很不习惯,“你认真的?” “你的所有猜想,与研究院提出来的设想别无二致。”付韫鹭笑了笑,“我总是会后悔,后悔自己以前没有想过去改善一个偏远星球——” “听好了,付韫鹭,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梁关月捏住他的双颊,让他看向自己,淡淡道,“联邦不是没有想过去拯救我们,不过都失败了。我的家乡离主城区太远太远,而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切企图撕破黑幕的刀刃,最后都会刺向自己。即使是你,也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东西。” 付韫鹭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轻阖眼眸,叹息道:“……我知道的,我是知道的。” 梁关月说:“你不用为并没有做过的错事感到追悔莫及,你只需要带着那些错误的过往,去在未来弥补,这就是你活下来要做的事。”他顿了顿,沉默良久,轻声道,“我也同样。” 付韫鹭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唇角,梁关月吓了一跳,推开他:“你有病啊?又不怕被别人看到了?” 付韫鹭摊手:“我是执行官,还是议长,在五十三区我看谁敢乱说话。” 梁关月烦得很:“还说不滥用职权。” “事关你的名声,不一样。” 梁关月骂道:“那你不亲不就行了?” 付韫鹭只是笑:“因为想让你开心一点。” 梁关月扭头就走:“也不知道哪只眼睛看见能让我开心了。” 付韫鹭连忙跟上去:“生气了?别生我的气,打我消消气?” “想事呢,别骚扰我行吗?你不是很忙吗?” 付韫鹭却说:“你没有别的问题想问我了吗?” “有啊,你不怕现在杀了艾文会打草惊蛇吗?” “要的就是打草惊蛇。之前一直不动手,是在等元首的确切命令,我需要五十三区内部排查执行官的这个任命,才能更好活动,譬如军队的调用。”付韫鹭握住他的手,“还有问题想问我吗?” “……”梁关月看了他一会儿,撇开眼,“我自己会想清楚,不必问你。” 付韫鹭问:“是怕我为难?还是说,你觉得我也不知道?” 梁关月道:“这种事情,除了元首,谁也没法肯定。” 付韫鹭更加握紧他的手:“关月,无论如何,你的这个猜想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去证实,好吗?” 梁关月哼笑一声:“好奇害死猫,而我从不好奇。”他指指不远处的那个司令官,“不过,我倒真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们五十三区的司令官,真的是Alpha吗?” 付韫鹭愣了下:“什么意思?” 梁关月耸耸肩:“以前的室友总爱听小说,还时常外放,有些情节出现的次数太频繁,我因此总记得。譬如什么草根beta伪装成Alpha混入军部然后惊艳所有人——” 付韫鹭摇头:“那个司令官叫希尔达,虽然从身量上看起来像个beta甚至Omega,但实力不容小觑,曾经带领舰队歼灭过许多次大规模虫巢,再加上在五十三区里还算显赫的家世,四十多岁便坐上了这个位置。” “是吗?”梁关月回握住他的手,付韫鹭明显呆了下,梁关月见状调侃似的轻笑了声,然后微微低下头亲吻付韫鹭的唇,而后道,“哥哥,你相信我吗?” 付韫鹭心跳的快极了,他抿了抿唇:“……自然。” 梁关月朝希尔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弯眼笑道:“我的精神力告诉我,这个司令官很奇怪。”他直起身,悠悠道,“看着她点吧,性别造假这一块联邦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对吗?”—— 作者有话说:以后不搞请假条了,大概就周日更,可能也会一周更两话,不过估计五话之内就完结了 第79章 79 找个时间打掉吧,付韫鹭。 梁关月在睡梦中, 感觉有人正在摸他的头发。 他抬手像赶蚊子似的拍开对方的手,付韫鹭站在床边愣了下,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 然后闷闷的笑起来, 又小心轻柔的抚平梁关月微蹙的眉头,说:“我出门了, 关月, 记得答应我的, 不要乱跑。” 梁关月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醒了,付韫鹭的声音烟雾般的在他上头缭绕,他从睡梦中挣脱, 慢腾腾地坐起身,向付韫鹭的方向歪了下头, 上下眼皮死死粘连不肯分开,勉强睁开一只眼瞧他:“……哦……”声音又慢又黏,“……几点了?” “八点了,关月。”付韫鹭忍不住, 弯下腰碰了碰他的脸颊, 触及即分,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梁关月记得自己昨天凌晨三点左右口渴, 醒来想要喝水, 隐约听见付韫鹭说话的声音。 “你倒是精力旺盛。” 付韫鹭不解的‘嗯?’了声, 梁关月打了个哈欠,这才完全醒过来,抬头两只眼睛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付韫鹭今天打扮的比昨日正式很多, 一身黑色的双排纽扣军装,领口银色线纹,中间的腰带上挂了一把短剑,剑不像是尼诺并亚的产物——梁关月毫不避讳的拔出那把短剑,指关节敲了敲剑身,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应该不是用来作战的。” 付韫鹭解释:“象征着联邦赋予重大任务执行官的证物,来源于古地球中世纪。” “你要去办什么事?昨天处理艾文的时候,你没有穿的这样繁琐。”梁关月拍拍床边,“坐下来说,我一直仰头看你很累。” 付韫鹭依言照办,然后回道:“我相信你的直觉。” 梁关月了然:“你要去五十三区军区总部。” 付韫鹭点头。 “你怕对方不配合,又觉得重新检测性别的要求太失礼,万一她真的是Alpha,闹了乌龙,以后自己没了执行官的身份,在五十三区很难轻易让军部的人帮点私忙。”梁关月上线打量他,“怪不得这样正式。” 付韫鹭笑:“有威严一些,显得公事公办,谅她能理解。”又说,“家里很安全,我不在的时候就不要出门了,好不好?昨晚答应我的。” 梁关月木着脸道:“我那是在敷衍你。” “关月……” “我不喜欢别人管我。” 换作平时,这句话出来后付韫鹭定是什么都依他了,但时机不对,场合不对,付韫鹭说什么也不肯,只是重复:“你答应了哥哥的。” 见这话竟然失效,梁关月面无表情的在心中恼了,骂道:“那我他妈怎么查事。” 付韫鹭其实一直没想明白梁关月来五十三区的真正意图,他自然心底里有隐隐期望对方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来的,可他在梁关月身上自作多情的次数太多,渐渐不太敢将这种猜测同自己牵上关系。 “很危险的,关月。”可他又不想让梁关月白跑一趟,斟酌道,“等我办完希尔达的事,就带着你好吗?” 这种情况下,军区不是能随意乱去的地方。 梁关月沉默。 付韫鹭对于沉默感到心慌,抿抿唇,小声哄道:“别生气,我只是害怕你会出事。” 梁关月没说话。 付韫鹭小心地靠近他,啄了啄他的嘴角,见他没躲,松快许多:“……你想帮我,我很开心,真的,但是更担心你的安全,也是真的。”他商量道,“我暂时缺了一个助理,要不然明天委屈委屈你,先填了这个空位?” 梁关月挑眉,睨了他一眼:“你要我当你下属?” 付韫鹭笑道:“你明知道只是借这个职位好让你行方便调查,就不要吓我了。” 梁关月突然说:“我饿了。” 付韫鹭愣了下,连忙起身道:“我现在去给你做个早餐吧。” 梁关月问:“你不着急走?” “不差这半小时。”付韫鹭说,“我以为你起不来床的,还猜你要睡到中午,所以才没做早餐。” 梁关月放他走了,十分钟后洗漱完趿着拖鞋下了楼,见付韫鹭站在灶台边神色严肃的盯着终端。 认真到连梁关月的脚步声都没发现。 直到梁关月走到他身后,下巴抵住他的肩膀,付韫鹭才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关掉了终端。 “昨天的血液检测出来了?那么快。”梁关月回忆付韫鹭终端上的画面,那看起来像是一份化验检测报告,应该没有猜错。 “嗯……”付韫鹭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梁关月说:“报告怎么说?” “报告说……”付韫鹭的手指紧紧扣住腰带,半晌道,“……说我有些营养不良。” “哈?就这些?”梁关月很难想象营养不良这四个字出现在一个尊贵的皇子身上。 “所以我还是吃了早饭再走吧。” 付韫鹭低头将锅里煮好的面和蛋盛了出来,梁关月见状,像个小孩似的嚷嚷:“你煮那么多,当我是猪吗?” 付韫鹭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下面条总是把不准量,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一定吃完的。” 梁关月说:“不用,再拿个碗过来,我分你一半。” 付韫鹭本来只想着给梁关月做的,便只打了一个蛋进去,现在要两个人分一碗,便说:“蛋你吃。” 梁关月好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穷成什么样了,一个鸡蛋还要分来分去。”他拍了下付韫鹭的额头,“当然是我吃。” 等梁关月已经吃完,付韫鹭坐在他对面仍是满脸心事的搅和碗里那本就没多少的面条,梁关月看不下去他这种行径,敲了敲桌子,付韫鹭惊醒,抬头看他,梁关月弯眼笑道:“哥哥,不想吃也得给我吃完,不要浪费。” “啊,对,你看我……”说完他又奇怪的捂住小腹,捏住筷子的手指指甲用力到泛白。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不是说怀孕的几率很低吗? 他压根忙到一个好觉都难以保证,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不能充分担保,他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押注在这件事上——为了梁关月,为了他们两个的未来,为了五十三区的民众—— “哥哥。”梁关月再不感兴趣,也不能睁眼当瞎子,付韫鹭的状态完全不对劲,尤其在一身肃穆冷刹的黑色军装包裹之下,迷茫的付韫鹭太过违和,“你有什么事没有和我说吗?” “……” 要和他说吗?这也是他的孩子不是吗?但自己是未经允许,瞒着他怀上的,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小孩会被自己偷偷带大,这样等到梁关月未来不愿与自己纠缠时,不必疯的那样难看。 我应该……告诉你的。 你完全有资格,决定他的去留。 “关月……可以和我在一起吗?”付韫鹭勉强笑着,虚虚的牵住梁关月的手指,“这件事结束后,可以和我在一起吗?我们可以……成为恋人吗?” 梁关月不懂他为什么大早上的发疯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你睡太少了吗?突然念叨这个。” 付韫鹭换了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来五十三区找我?” “……” “为什么?这个也不能问吗?” “为什么为什么。”梁关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怒火,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在因何愤怒,只觉得付韫鹭的逼问在把他往火里烤,讥讽刻薄道,“你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除了问这些蠢到发笑的情情爱爱的话,就不知道该怎么正常说话了吗?” 即使付韫鹭习惯了梁关月突如其来的愤怒,也不得不在原地怔愣许久:“我以为……你来是因为……”他声音越来越小,“是因为担心我。”到最后几乎喃喃自语,“我一直这样以为……卑鄙的高兴了很久很久。” 梁关月不晓得怎么回答他,又因方才的脾气,只能烦躁的啧了声。 付韫鹭不死心,反问:“就是为了我才来的吧?”他说,“不然,你没有原因来这里。” 梁关月垮下脸,他梁关月怎么可能为了眼前这个人来五十三区犯险?他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来五十三区? 他确实是考虑了很久才来到这的,他确实是因为一个漫无边际的梦联想到了此时此刻正在五十三区的付韫鹭,他确实是…… “我对虫族新型进化很感兴趣。” 梁关月第一次明明白白的,欺骗自己。 “万一里面有意想不到的商机呢?人总要在风口浪尖才能看得远走的高,不是么?” 好拙劣的谎言。梁关月说完有点嫌弃的想吐。 都是付韫鹭的错。 他竟然想要自己亲口承认是因为有他的关系,才来到五十三区这个地方。 付韫鹭还想要让自己亲手杀了以前的梁关月。他是个心机又残忍的刽子手,还要伪装成一副深情委屈的模样。 梁关月蛮不讲理又幼稚的在心底里默默埋怨付韫鹭,面上却没什么表示,一双碧绿如深潭的眼睛幽幽的望向对方,无止尽的缄默着。 可付韫鹭害怕这种沉默。 静默无声的手掐住了付韫鹭的脖子,使他呼吸不能,才吃的几口面条在胃中翻腾,付韫鹭捂住嘴,眉头皱的极紧,猛的站起来抛向洗手间。 门还没来得及关上,清晰的呕吐声从里面传来,付韫鹭像要把五脏六腑都从身体里吐出来才甘心,整个人弓着腰,贴身的腰带上吊挂的短剑因为呕吐的幅度摇晃,许久未修剪的黑蓝头发垂下,只能从发丝中露出一小截煞白的脸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梁关月进门便是看见这幅场景。 “你生病了。” 往日的记忆因为相似的场景重叠起来。 年幼的他看着瘦弱的母亲伏在洗手台上呕吐,问:“你生病了吗?” 梁梦蔚似哭似笑地说:“关月……你想要一个妹妹或者弟弟吗?” 极度混乱贫穷的垃圾星,漂亮和贫穷在一个Omega身上叠加,带来的往往不是幸运。 梁关月问付韫鹭:“早上的血检报告……你怀孕了?” 付韫鹭猛的一震,他的牙齿和身体不住发颤,意识到自己这种状态,忙不慌的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试图清醒。 “为什么还要养别的小孩?”那时的梁关月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凭着自保的本能说,“妈妈。” 此时此刻的付韫鹭转过身面对梁关月,他这时候痛恨对方的聪慧敏锐,可事已至此,除了承认没有任何退路。 付韫鹭湿漉漉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放向自己的小腹,哑声说:“你之前问过我,我瞒了你什么。”他看见梁关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就是这件事情。” “你想拿孩子威胁我?”梁关月下意识道,“哥哥,你不觉得好笑吗?” 付韫鹭说:“我不会威胁你。” 梁关月逼问:“不会威胁我,那这个孩子的意义在哪?” “……意义?” 什么意义?付韫鹭脑袋一片空白——他爱梁关月,所以想怀上他的孩子,以后就算自己被厌弃,也算有个孩子当做最后的慰藉,用来提醒自己以前至少有那么一段时光,和梁关月有过不满爱情,但足够亲密的经历。 这算意义吗? 不,这大概更能算是……一个充满掩饰和借口的欺骗,他因为自己的私欲,欺骗了梁关月,因为他知道,如果从一开始就告知对方,压根不会得到同意。 可他想要和梁关月有一个孩子。 但付韫鹭又足够清楚,自己的这些想法对于梁关月而言无足轻重,现如今任何哀求都无用,被揭开一切粉饰的他哑口无言,伫立在那儿,等待梁关月的发落。 “对不起,我隐瞒了你。”付韫鹭的声音像从胸腔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割得他疼痛难忍,“肚子里的东西还小,怎么处理……我听你的。”话说完却又捂住小腹,抬头充满恳求地看他,争取道:“我会照顾好他的,不会让他打扰你的,你不喜欢我就不让你看见他——” “找个时间打掉吧。”梁关月淡淡道,“付韫鹭。”—— 作者有话说:赶上赶上了,澡都没洗回来哐哐一顿写……大家七夕快乐…… 第80章 80 所以我决定,先解决了他。…… “找个时间打掉吧, 付韫鹭。”梁关月的目光从他的脸往下移动,然后定在了那个可能孕育生命的地方,他语气平淡的判下死刑, “我不需要一个累赘。” “……累赘是我, 还是这个孩子?”付韫鹭闻言抬起头,不可置信道, “亦或是……我和他都是?” 梁关月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点头:“随你怎么想。” “……不行。”付韫鹭颤声道, “给我一个答案。” “哪个答案都不妨碍我不想要这个,”梁关月顿了顿,“这个身上流着我的血的孩子。” “为什么?”付韫鹭说完又立马说, “我会独自养他的,你可以当做这个孩子跟你毫无关系——” “实际上, 无论如何,他都会和我有关系。”梁关月打断了付韫鹭天真的妄想,“只要他身上留着我的血,他就会和我有关系。” 说完他又说:“或者, 还有一个办法, 能够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付韫鹭睁大眼睛, 抓住他的手臂,苍白的脸颊因为这句话而泛起希冀的红色:“是什么?关月, 只要我能做到, 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 梁关月凝视对方的表情, 忽然笑了,他弯了弯眼睛,手掌覆上付韫鹭的腹部,温柔道:“你和他, 永远都不要再见到我,我就承认,这个孩子只属于你,怎么处置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不行。”付韫鹭下意识的回绝了这个提议,方才浮现的希冀仿佛是一种幻觉,他整个人像浸入湖中多年的水鬼,有朝一日被强制拖到岸边,无措和恐惧充斥他的全身,整张脸毫无血色,只有两颗黑沉的眼珠子画在眶里,绝望的哑声道,“……我不要。” 梁关月的拇指抚摸他唇下的那颗痣,缓慢的反问:“那该怎么办呢?哥哥。” 付韫鹭明白这句反问的言下之意,泪水不受控制的凝聚在眼中,可又强撑着不愿落下,半晌,他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声音却哽咽道:“……好,解决完虫族这件事,我就去打掉他。” 说完又像是不死心,问他:“好吗?” 梁关月没有立马回答,反而擦掉了付韫鹭眼角那滴溢出的泪,然后说:“嗯,那就这样吧。” 付韫鹭抱住他,将自己送上去,贴住他的嘴唇,又稍稍推开,小声说:“我爱你。” “……”梁关月有些不自在,眼神偏离,没有回答。 付韫鹭故技重施,亲了亲他,重复道:“我爱你。” “……” “我爱你。” 梁关月捏住他的双颊,烦扰道:“我说了,我不可能为了你去接受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孩子。打掉他,或者远离我,你选一个。”他说,“不要认为说这些我就会心软。” 付韫鹭愣了下,轻声笑了,说:“嗯,我知道,我不留他。”他轻声道,“我这辈子只要你。” 即使在梁关月这里,他可能永远不会拥有爱人的身份,但那没关系。 反正他的一生,也许只能在追求爱这样的无痛呻吟中度过。水中捞月,徒劳无功——这是对他拥有权势,却在还未开始追求权力,就迷失自我的惩罚。 于是付韫鹭第四次亲吻梁关月的唇时,告诉他:“你大概不会信……但在母亲死后,我活下去的动力只是你。” 梁关月无法理解,自然不会相信。 他们之间并没有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爱情,也没有共同承担过苦难,他们相处的那些日子,甚至算不上愉快,哪怕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的经历,都不会认为梁关月和付韫鹭是一对良配,更不会明白付韫鹭为什么要将梁关月视为活着的一切。 从理性上来思考,没有理由这样。 于是梁关月说:“那么你的生命,是在太脆弱。” 付韫鹭额头抵在他的肩膀闷声笑了好几声,然后说:“因为我的出生,由不得我选。” 当他被动加冕皇冠,便再没有理由去可怜自己。 世上有数不胜数的苦难,譬如梁关月不幸的童年,用这样的纬度去评价付韫鹭的生活,将那点缺失的爱拎出来评判,似乎显得别人的苦痛十分可笑。 可付韫鹭的三十多年,由这虚无缥缈的爱而真实的苦痛着,不堪其扰,匍匐许久,却因为皇室身份而丧失自怜软弱的权利——矛盾让他时常会盼望,要是这个世界,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我就好了。 梁关月听到付韫鹭在他耳边说笑似的埋怨,垂下眸,心想:比起死亡,付韫鹭更怨恨自己的出生。 梁关月虽然认为自己带着罪恶出生,但却并不怨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他,梁梦蔚会过得更快活,但他既然诞生,那便从容的活着。 梁关月没有付韫鹭那么多多么满的感情,许多时候断事便也干净利落。 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付韫鹭抱住他,没有催促,思绪繁杂的看着不远处的花洒——一滴水从花洒里掉落。 时间已经不早。 梁关月拉开窗帘,卧室的落地窗正好能看见停在别墅门外的车辆,付韫鹭走到车辆前,脚步顿住,感受到梁关月的目光,转身抬头望向他。 梁关月愣了愣,没想到付韫鹭会回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干脆拉上窗帘,眼不见为净。 付韫鹭本来还想向他挥手道别,但梁关月拉窗帘的动作比他更快,抬了一半的手因此放下,他抿抿唇,在原地默然半晌,才强迫自己收敛思绪,正了正头上的檐帽,对旁边立正的侍卫道:“保护好他的安全,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殿下。” 付韫鹭跨进车内,拉上所有的遮光帘,黑暗与独自一人的寂静才能让他喘息。 他应该去想等会儿应该如何与希尔达交谈,如何判断其他官员是否处于寄生状态,但梁关月说话时的模样却像空气一样萦绕。 这样无处不在的空气,即使只有黑暗与独自一人的寂静,也让付韫鹭感到窒息。 几分钟前在梁关月面前伪装出的成熟与稳重,在此刻通通粉碎。 糟透了。 糟糕透顶。 付韫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手指用力的抓住腹部的衣料,金属扣几乎要因这力气嵌进他的掌心,他低下头,耳边传来自己颤抖又沉的呼吸声。 许久,他拔出腰间的那柄短剑,朝自己的小腹刺去——但剑只是古地球普通的剑,衣服却是尼诺并亚高科技的产物,虽然看起来与寻常衣物并无二致,但普通的金属显然无法轻易穿透。 付韫鹭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憎恨自己,憎恨自己没办法得到梁关月的怜悯,让这个孩子能够留下来。 “你很幸运,知道吗?”付韫鹭看着他的腹部,细声喃喃,“因为你有我这样一个……不知廉耻,自私恶毒,不负责任的父亲,所以死去对你来说是好事。” “要是你和我一样,一辈子都得不到别人的喜欢,偏偏又最渴求那些……那就太糟糕了。”付韫鹭闭上眼,再次道,“所以……你很幸运,知道吗?” —— “不知道执行官今日带这么多自己的亲卫来军区总部找我,是什么意思。”希尔达点了根雪茄,吐出的烟雾轻佻的喷在付韫鹭脸上,见到付韫鹭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又请罪似的递上另一根,“你瞧我,忘记执行官也抽来着,光顾着自己了。” 付韫鹭微笑的拍开她递雪茄的手,说:“不用了,今日不方便。”他说,“我不是来玩闹的,希尔达,希望你能端正自己的态度,比如,灭掉你的雪茄。” 希尔达尖锐的嘲弄道:“让我重新检测性别这种事情,你希望我怎么端正自己的态度呢?” 付韫鹭道:“这应该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麻烦倒是不麻烦。”希尔达摇头,“但没有理由。” 付韫鹭语气温柔却不容退让:“希尔达司令,我希望你要明白,我是执行官,只要有关于内部排查,我的命令优先级永远至高。” “让一个快五十岁的Alpha重新检测性别,你不觉得这件事传出来很可笑吗?” 付韫鹭简短回道:“保密进行。” 希尔达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怀疑我被虫族感染了吗?” “我有理由怀疑任何人。” 希尔达接道:“但只怀疑我?” 付韫鹭从容不迫道:“如果司令觉得我针对你,我可以在之后对上层官员进行全面重检,以保性别真实性。” “可你如何判定检测机构没有感染者呢?说不定他们会从中对结果作梗。” “我自然会优先确保检测机构的感染情况。” “你用什么确保?用另一个检测机构去检测这个检测机构?”希尔达说完哈哈大笑。 付韫鹭并没有因此被激怒,只是说:“中心区已经派来支援,过两日便会到达五十三区。”他低头看向希尔达,淡然笑道,“换而言之,我不信任五十三区的任何人。” 希尔达缓慢的停住了笑声。 “我不想强迫你。”付韫鹭说,“所以还请司令配合我的工作。” “……好吧。”希尔达摊手,“虽然我很不乐意,但也只能配合你重新检测了——” “你以为我会这样说?” 话音刚落,希尔达的枪就已经指着付韫鹭的心脏了,她有些嫌弃道:“这个beta哪里都好,就是身高不好,连指着你的脑袋都不方便。” 甚至还有心思说了个不是笑话的笑话。 付韫鹭身后的亲卫队立马抬起枪对准了希尔达。 付韫鹭对此笑了下:“需要我弯下腰让你的枪指着我的脑袋吗?” “怎么,你觉得我不会开枪?” “你当然会,但我不会死。”付韫鹭说,“会背打成筛子的应该只有你。”他冷冷道,“虫族。” 希尔达问:“我很疑惑。你怎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付韫鹭没有回答她,反倒问:“五十三区到底还有多少虫族?” 希尔达勾起唇角:“你要听实话吗?” “……”付韫鹭心下有不太好的预感。 “有很多很多。”希尔达徒手将自己的右眼球扣了出来,然后将眼球背面转向他,“你看。” 付韫鹭眼瞳骤缩——那眼球背面竟然布满了细小的虫卵。 “希尔达确实是beta,不过年纪轻轻想要当上一个行政区的司令官,光是战功赫赫可不行。”‘希尔达’笑道,“她的家族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从一开始就利用权势威逼利诱五十三区的检测机构,花了不少心思才伪造了Alpha这个性别。” “大概是十年前,五十三区的防护罩曾经破损过,不知道你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子可知道这件事。” 尼诺并亚共有一百二十三个行政区,三十开外的行政区多多少少都会有类似的新闻播报,更别提半个垃圾星的五十三区。 付韫鹭皱了眉头,希尔达了然:“看来是不知道这件事了。” 防护罩破损后,虫族进行过一次小规模的进攻,那时的希尔达带领舰队进行驱逐,但却救助一个被虫族围攻的孩子途中,机甲损坏,被迫跳舱。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寄生在了她的大脑里。”希尔达用空闲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和她融合,而这个可怜的beta毫无所觉。” “……”付韫鹭握紧了拳头。 希尔达说:“所以你们都猜错了。” 付韫鹭心下一惊,似乎明白她之后的那一句是什么。 她露出诡异的笑容:“第一百行政区不是这次感染的始发地,五十三区才是。” “在你还没来到五十三区时,我便已经开始同化了。”希尔达手里的眼珠上那密密麻麻的虫卵突然开始孵化,微小到几乎看不清身体的幼虫破卵而出,“尊贵的四皇子殿下,你可真是来对了地方。” 不好!付韫鹭意识到隐藏的‘Alpha’恐怕不止希尔达一个,她有十年的时间在五十三区布署,而自己甚至无知无觉! “我知道是谁发现的我。” 希尔达对着付韫鹭扣下扳机:“你的那位Alpha小情人,可真是有堪比S级的敏锐直觉和精神力。” “我讨厌他的那番试探,所以我决定,先解决了他。”—— 作者有话说:明天不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83 第81章 81 自大的,卑劣的,软弱的,盲目而…… 他首先听到的, 是一声枪响。 声音很快将付韫鹭带到了他身边。 梁关月愣神的看着付韫鹭由笔直站立再到倒地,他那双平日总是笑着的眼睛无神的瞪大,没有焦点的看向远处, 子弹穿过他的太阳穴, 猩红的血液像裂痕布满他苍白的脸,裂痕顺着脸庞蔓延, 直到在地面凝成一个不规则的圆, 猩红的圆伸出它的触手, 不舍的滑向梁关月。 然后死亡的血液停驻在他的脚边。 “是我赢了。”希尔达微笑宣告。 梁关月的目光机械的移到这个叫希尔达的beta身上,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尸体下的血仿佛刺眼,像海浪扑打他的全身, 在浪里一切变得扭曲,无止尽的漩涡包裹了他。 梁关月感到头晕目眩。 分针转了一圈, 时针落在十的时候,梁关月从床上醒来。 付韫鹭离开之后,梁关月挥之不去的心烦意乱,又被一群他的亲卫守着, 干脆躺回去又睡了一觉。 最近为什么总是梦见这些乱七八糟的梦?他坐在床上漫无边际的想着:付韫鹭就不能在自己的梦里安分些吗? 梁关月难以平静, 付韫鹭死亡的那张脸时不时在他眼前晃过, 他眉头不禁皱紧,打开冰箱发愣似的站了许久, 才拿起早上开过的那瓶牛奶。刚要扭开瓶盖, 就瞧见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 上面写了今天的日期和一个‘08:16’,想想应该是付韫鹭今天做早餐时给他开这瓶牛奶的时间。 他撕了下来,两根手指轻轻的捏着这张薄纸,默不作声地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和牛奶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抱歉,梁先生,殿下吩咐过了,他不在的时候您不能随意走动。” 梁关月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挡在门口的高大的Alpha,说:“怎么,他的意思是软禁我?” 侍从愣了愣,解释道:“殿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特殊时期,您对五十三区并不熟悉,随意走动会很危险。” “你们跟着我不就行了。” “抱歉,我们只听从殿下的命令。” 梁关月好脾气的点点头:“可以,那你现在立马联系付韫鹭,就说我要回主城了。” 侍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梁关月挑眉:“怎么,这也不行?” 侍从拨出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被接通。梁关月突然道:“问你一个问题。” “假如有人要专程过来杀我,怎么办。” “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梁先生,请您放心。”侍从说,“而且殿下的住所安装了最先进的防御系统,除非是微型导弹级别以上的武器,一般的枪械无法穿透防御系统。” 梁关月问:“有谁能够决定启用微型导弹级别的武器?” 侍从道:“特殊情况下,每个行政区的驻军军区司令能够决定启用。” 梁关月冷静道:“什么是特殊情况?” “虫族突破防护罩,或者是被通缉的星盗团伙威胁到公民生命安全时。”侍从说,“您放心,如果以上两种情况发生,我们会按照命令即刻护送您回到主城区。” 梁关月点点头,直到侍从拨打的电话因为没有接通而转向留言箱,他才转头回了房间。 侍从松了一口气。 梁关月回到二楼,在每个窗户前都站了会儿,估计了一下高度和着陆情况,确定不需要绳子绑着自己,找了个亲卫分布较少的地方,将付韫鹭送自己的那把枪放在内衬口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骂人。 如果付韫鹭在自己面前的话,梁关月相信自己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这时候对方一定会放下姿态来哄他不要生气了,像在哄自己的小孩一样,梁关月几乎能想象出付韫鹭的语气和神态——他会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 梁关月要做的事,从来没有被阻挠成功过,无论是谁,付韫鹭也不行,即使他出于担心,但梁关月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甚至是需要法律特殊保护的孩子。 在垃圾星的十八年,自母亲死后,除了Alpha这个自己幸运分化出来的性别,他从未受到任何他人的庇佑。如今有人想给他庇佑,不过这个人现下自身都难保,梁关月觉得应该教一教他,什么叫先管好自己,再去把别人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侍从只感觉到有一道残影从自己旁边闪过去,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定睛一瞧愣住了,立马追上去对着对讲机喊道:“保护对象跳窗脱逃!两点钟方向!” “梁先生!”侍从边喊脑子里边浮现出四皇子殿下那张笑眯眯问责的脸,不禁出了冷汗,他追着那点黑影喊道,“您要去哪啊!我们护送您啊!!” 梁关月哧了声,头也没回。 保护他的侍卫长知道四皇子的情人是个Alpha,但没想到能灵活成这样——作为一个小时候经常在垃圾星里时常坑蒙拐骗去养活自己的梁关月而言,当然需要练就一身逃跑和隐匿行迹的本事。 侍卫长在追上梁关月的瞬间,终于拨通了付韫鹭的通话,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以至于付韫鹭几乎用着气来吐出词句被风声与人声淹没。 “殿下!梁先生他跑出去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但我已经追上他了。” 付韫鹭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下来:“……带他回主城。跃迁飞船的位置我应该提前和你说过。” “什么?”侍卫长惊疑不定,看了眼被重重包围的梁关月好几眼,确认道,“现在吗?” “嗯。”付韫鹭咳嗽了好几声才道,“待会儿你们大概会碰见军部的人,不要相信,也不要起正面冲突,带着梁关月避开他们,以保护他的安全为首要。” “殿下,您的意思是……” “我会派人支援你们。” 付韫鹭抬眼看着被装入密封棺里的希尔达,如果这只寄生在希尔达体内的虫没撒谎的话,那么她就是第一批首先被寄生的感染体,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对联邦来说都具有研究价值。 除了伪造性别,希尔达没有做错什么大事。她只是在战场上出于好心去拯救了一个孩子,却把自己身前生后都赔了进去。 付韫鹭沉默的目送他们将密封棺抬了下去,医师将子弹从他肩膀上取出,小心地清洗伤口,因为打了麻醉剂,付韫鹭左半边没有任何知觉,他坐着侧靠在墙上,听见那边传来了梁关月的声音:“怎么,不打算软禁我了?” “……希尔达派出的重武器部队已经先我一步出发了,家里不算安全。”付韫鹭询问,“你愿意现在回主城吗?” “回主城,然后呢?” “然后,等我的好消息。” “你的声音听起来要死不活。”梁关月评价,“我恐怕只会等来你殉职的消息。”顿了顿又问,“希尔达死了?” 付韫鹭回道:“不算死了,因为虫族寄生在她的体内,即使被打成筛子,只要不切断中枢神经,身体仍然具有极强的自我修复性。” “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十年前,希尔达就被寄生了吗?” 梁关月表情难看起来:“十年来五十三区竟然没一个人发现?” 付韫鹭说:“联邦精神力为s级的Alpha太少太少,一百二十三个行政区,近五十年来,军部至今存活的s级加起来竟然也不超过百个。除非当地驻军部存在解决不了的战争,否则他们是不会主动来到一个贫瘠的星球的。更何况被寄生的希尔达一定会避开他们。” 梁关月挑了下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精神力接近s级,而希尔达又不知道有我这号人物,让我碰巧察觉出端倪了?” 付韫鹭说:“是的。因此你帮了我很多很多,关月。光是发现希尔达异样这件事,你就已经拯救了太多人。” 他轻声道,“……你是他们的英雄。我会为你向元首上书——” 梁关月打断道:“我对那些有的没的的荣誉表彰没兴趣。” “你想要什么?官职,还是金钱,我都会帮你申请。”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梁关月说,“你不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付韫鹭隐约笑了下,“我就想和你多说说话。” “是因为在你心里,五十三区已经彻底和‘虫族之城’划为等号了是吗?”梁关月说,“如果不能保护那些无辜的民众,无论如何,你难辞其咎。” 付韫鹭苦笑道:“从责任上来讲,我不能撤退。从私心上来讲……”他轻声道,“这一退,我将无法拥有我想要的自由——回到主城,不用接受任何联姻的陪在你身边。”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付辽延那点淡薄的亲情,也只会给他这一次机会。 梁关月不会一直等他,他也不想让梁关月一直等下去。 梁关月突然问:“付韫鹭,你不是喜欢我吗?” 付韫鹭愣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几息沉默后才开口:“……如果我说,你比所有的东西都要重要,你会信吗?” 梁关月疑惑道:“如果你真的爱我到那种地步,难道不想在这个时候让我在你身边吗?” 他想人在生死关头应该是自私的,丑陋的,利我的——如果哪一天自己要死了,而付韫鹭就在他身边,那他一定会要求他陪自己一起。 这无关乎爱情,也无关乎恨意,对梁关月而言,大抵只是有些像挑一件最满意的东西作为殉葬品。 付韫鹭闻言顿了下,又朝过来委婉催促的属下点了点头,再拍拍医师示意不要再犹豫,立马为他注入强效药剂,这些动作进行的同时,他似乎才组织好措辞,笑着说:“关月,我现在可能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偏爱他了。” 梁关月眉头紧蹙,明白付韫鹭口中说的‘他’是那个已经在狱中自杀的付韫良。 “她把自己失去的自由寄托在由她自愿生下的孩子身上。”付韫鹭说,“作为她的血脉,我也遗传了这样的坏习惯。” 针剂注射进体内后,付韫鹭涣散的精神渐渐集中起来,声音也有了力气,他依旧温柔地对梁关月道:“一个人的一生太长太长,有些注定我无法实现……因此希望你能有一个,被很多人爱着的,自由而又幸福的未来。” 梁关月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听到了响彻整个天空的警报声,湛蓝的穹顶渐渐变得暗红——尼诺并亚的天空,本就是由防护罩伪装而成,如今天空的异常所代表什么再明显不过——他抬头看了看,淡淡道:“即使寄托在我身上的未来,你不能亲眼见证?” “……你又怎知我不想呢?”付韫鹭垂下眼眸,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做过很多错事。无论是让你陪我一起以身犯险,还是丢下五十三区的民众自己脱逃,于情于理,我都没办法做到。” 付韫鹭在众人的目光下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关月,这件事结束后,我可以搬去你家住吗?” 梁关月面无表情道:“家里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那我就把你对面的房买下来。” “不好意思,我的房子是一层一户。” 付韫鹭听完笑了:“那家里怎么会小呢?” “你很烦人知道吗?”梁关月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我发现我其实是有点讨厌你的。” “……”付韫鹭不知为何心下轻快许多,“谢谢你。” “讨厌你还谢我,你是不是有病。” “就是想谢谢你。”付韫鹭其实更想说我爱你,不过他想,等下一次见面再说应该会更好。他像往日稀松平常的告别道:“我要去忙工作了,关月,下次见。”他抿抿唇,低声道,“照顾好自己。” “……” 【第五十三区驻军军区总部,现为您播放一条紧急播报。】 【第五十三行政区内部排查执行官付韫鹭,向各位公民致意。】 【经验证,尼诺并亚第五十三行政区驻军军区总部司令官希尔达已确认被虫族感染,且区内仍存在极大数量的潜伏感染者。目前发生的虫族生物感染事件,感染源为虫族不明进化体,目前污染正处于持续扩散状态。】 【现尼诺并亚第五十三行政区决定实行全域封锁,所有出入口暂时性闭锁,所有未经执行官及防御监测署直接授权的舰船禁止离境,违者将以故意扩散感染源罪名进行就地处决。】 【驻区军团立即转入“清道夫”作战模式,授权使用所有等级武器及机甲用于清除入侵虫族。防护罩损坏程度轻微,现已派专业人员进行抢救。】 【虫族感染目标确认性别为beta,请符合感染条件的公民立即前往最近指定检测机构接受检测。】 付韫鹭严肃沉重的神情出现在每一个位于五十三区的公民终端里,他的肩膀粗糙的缠着绷带,特制的子弹即使被及时取出包扎,渗出的血液仍然染红了一片。一张苍白的脸却始终带着一双坚定的眼睛看着镜头。 【自由平等之神护佑尼诺并亚所有公民,联邦与你们同在。】 这是梁关月即将登上返回主城的飞船时,在终端里看到的影像。这段播报强制性的越过他的所有窗口,以最高优先级进行重复播放,直到第三遍播放完毕,这段影像才成为一段置顶的滚动文字。 诚如付韫鹭所言,军部的重武器部队真的在寻找梁关月,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付韫鹭的家便被轰炸了,除了护卫长和其他几个亲卫寸步不离的保护他外,剩下的全部留在原地击杀被虫族寄生的士兵。 ‘梁关月!我刚在网上看到了五十三区的防护罩出问题了!!’范娜发来语音轰炸,‘卧槽好吓人啊!你没事吧,赶快回来!太危险了!!’ 见他没回立刻又道:‘不会是付韫鹭那小子不让你回来吧?!!’ ‘我的天五十三区怎么了?!我刚看新闻竟然全域封锁了?!’ 范娜急得直接拨了一个电话过来,确认安全的梁关月刚接通,对面就急切问道:“臭小子你在哪?!” 梁关月说:“我在去往跃迁点的路上。” “跃迁?”范娜愣了下,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原来要回来,我还以为付韫鹭发疯,不肯放人呢。” 梁关月看了眼停在跃迁点的飞船,向旁边一路警惕的护卫长问道,“这是谁的跃迁飞船?” 护卫长道:“您放心,这架跃迁飞船是殿下的私人财产,昨日专业人员已经进行过全面检查,不存在任何安全问题。” “昨天?”梁关月莫名冷笑一声,范娜说:“什么昨天今天的,你刚才和谁在说话?付韫鹭吗?他要和你一起回主城?” 梁关月说:“你太吵了,我现在在想事,回来再和你谈。” “哎不是,你不会要——”话还没说完,范娜就听见被挂断的滴滴声。她捂着脑门崩溃道,“死小子你不会要整个回马枪吧。” 梁关月站在原地顺了口气,却越顺越来气:合着付韫鹭昨晚通宵,除了在为正面对上希尔达做准备外,还抽空提前安排了他梁关月的退路? 大了他十岁就了不起吗? 付韫鹭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既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妈,凭什么一副大家长做派去安排他? 可付韫鹭就像知道梁关月会因此不满愤懑一样,在飞船的门即将关闭时,侍卫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梁先生,殿下嘱咐我,一定要确保你上了回主城的飞船,但飞船还没起飞的时候,把这个纸条给您。”说完他避嫌的往驾驶舱走去。 梁关月打开纸条,那上面只有一行规整的字句: “你有权选择任何一条你想走的道路,无论哪一条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梁关月怔愣的看着这个纸条,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舱门关闭的提示音响起,他才回过神的抬起头,走到驾驶舱对侍卫长说: “……打开门,我需要回去一趟。” 他实在是,讨厌付韫鹭这种人。 “我有一件东西,忘在了那里。” 自大的,卑劣的,软弱的,盲目而又愚蠢的—— 梁关月的一件,必须要带回去的物品。 第82章 82 如果你迷茫的话,我可以牵起你的…… “梁先生!梁先生!” 侍卫长看着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抢走激光枪一路向前走的梁关月, 顾不得那么多了,动手制止住他,却见梁关月一个反手将他的桎梏化解, 他举起手里的枪, 冷着脸淡淡道:“再碍事,就在这里杀了你。” 侍卫长无奈道:“梁先生, 我的职责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你大可不必将我视作敌人。” “我说了, 我暂时不回去。” “殿下吩咐过……” “他只会听我的。”梁关月昂起头,轻松笃定道,“他是我的东西, 还没资格派人来管束我的行为。” 侍卫长:“……” “开车,带我去军区总部的机甲储存仓。” “您为什么要去那?” 梁关月说:“谁知道外面现在乱成什么样子, 付韫鹭已经将五十三区视为废城,只不过他没有选择弃城而逃,仅此而已。”他收起枪,瞥了他一眼, “没有机甲, 过去只会添乱。” 侍卫长说:“您对驾驶机甲那么有信心吗?” “你知道改装私用机甲前, 改装师需要做什么吗?”梁关月说,“那就是确保自己能够熟练驾驶它, 只有了解它行动时的每一项性能数据, 改装师才能给予出最优解的改装方案。” 梁关月转身继续往前走:“付韫鹭应该没告诉你, 我的公司主要业务范围就是维修和改装私有机甲。”他拉开车门,“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确保有足够权限,能够打开机甲储存仓。” 侍卫长坐上了副驾驶, 他瞧见梁关月熟练的在主驾驶位换挡,踩上油门,犹豫道:“不然我们自动驾驶——” 梁关月闻言嗤道:“你是说自动驾驶比我开的还要稳当吗?在这个时候我一般只相信我自己。”说完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辆几乎在平地上飞起来,“我在问你有没有权限,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小侍卫长。” ‘小侍卫长’噎了下,在反驳和说正事中选择了说正事:“打开机甲储存仓权限过高,我们唯一的选择是先去和殿下汇合,他一定有办法。” 梁关月啧了声,道:“联系他,问他在哪。” 血红的天空宛若损坏的屏幕,时常出现不规律的频闪,在寂静的宽阔大道中,那高天之外的虫族撞击声似乎都能清楚的传到梁关月的耳朵里,他呼出一口气,手指不断敲打方向盘,听着侍卫长在终端和付韫鹭汇报,烦躁的伸出手,道:“终端给我。” 侍卫长愣了下,还是将终端递给梁关月,就听见梁关月语气不善道:“防护罩还没修好?” 付韫鹭也愣了下,解释道:“……希尔达在职的十年里,组织了一支庞大的‘伪人部队’,这支部队的权限等同于驻军部司令官,五十三区绝大部分武器库他们都可以启用。” “机甲呢?” “……如出现虫灾,驻军区的司令有权启用,即使元首已经冻结了希尔达的权限,但太晚了。” 梁关月了然:“所以那支‘伪人部队’的武装力量足以和你的力量抗衡,防护罩的维修进程遭遇他们的阻挠。” 付韫鹭说:“没错,我们所有的精锐部队都聚集在防御监测署,这里是防护罩的核心系统所在处。” “所以你也在那?” “……我不在。”付韫鹭擦掉溅到脸上的血,中心广场的光屏正映着方才因公然抗检而被射杀的beta的死状,他对着手里的终端低声道,“我在杀人。” “……”梁关月沉默几息,道,“你在哪个检测所?” “检测所人数爆满,中心广场临时搭建了检测点,刚才有一名beta说了一些话,引起了民众慌乱,所以我动手了。” “付韫鹭,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梁关月道,“主城的支援部队,为何这次来的这样迟缓?” 付韫鹭这次很久都没说话,良久他才道:“从一百区呈递的情报来看,他们被虫族污染的程度远比预估中的要低,大概是那里的虫族潜伏时间还是太短了。但五十三区不一样,寄生在希尔达身上的那只虫子,耐心太多太多。” 梁关月道:“所以这才是你急着把我送回去的原因。”他顿了顿,看向天空,“元首给你的回复,恐怕并不是派来支援,而是如果情况恶化或无法控制,派来的部队为了感染不危及其他区域,将对整个五十三区进行无差别清洗。” 梁关月冷然道:“也就是说,主城的众议员与元首讨论出来的结果,是放弃无可救药的五十三区。” 付韫鹭很长的叹了口气:“你又猜对了。” 梁关月问:“你打算怎么办呢?” “大范围检测,能否检测出寄生状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寄生在人身上的虫族感到恐慌,我要逼他们现出原形反扑我——” 梁关月笑了声:“因此你来到了人流量最大的中心广场,亲手射杀了一名beta,即使他或许真的只是一名不愿配合检测的蠢货人类。”说完他似乎有些阴阳怪气,“哥哥,你的这个方法真了不起。” “我知道,这个方法不一定管用,但我没有更多的办法了。”付韫鹭苦笑道,“从发现可能存在进化出智慧的虫族到现在,并没有多长时间,我现在能够做的,除了这些,再也没退路了。” 梁关月忽然问:“你不知道自己在当活靶子吗?” “……” 对面的这番沉默,让梁关月内心顿时烦躁至极,他一遍又一遍的辱骂付韫鹭:“蠢货,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你还要蠢的人!” 付韫鹭很轻的嗯了一声。 梁关月却更恼了:“你蠢在应该牺牲别人的时候展现自己的大义!蠢在应该当个好人的时候去干恶心至极的事情!!总是要不合时宜的——” 付韫鹭轻声道:“关月,我真的真的,很想得到一个……重回主城,呆在你身边的机会。也不想真的把五十三区抛下,在别人看来,被虫族隐形控制十年之久的五十三区或许真的无可救药,所有人都可以这样认为,但我不行。” 梁关月止住了话头。 “说起来是在无耻,你愿意回来陪我,我一时间竟不知道是高兴更多,还是担忧更多。”付韫鹭又笑着说了一句,“事情结束后,我们就不能住在一起吗?我会做的事有很多,不会我也可以学……” 梁关月撇头骂了一句脏话,付韫鹭笑道:“不要骂我了,我知道你不愿意,以后不说了。” 梁关月也无言了一会儿,兀的道:“付韫鹭,如果你想让所有蛰伏的虫族全部暴露出来,还有一个方法,比你一个人当活靶子有效一百倍。” 旁边的侍卫长闻言也不由得将目光看向梁关月,在幽暗的红光下,梁关月翠绿的眼睛冰冷的像蛇的鳞片,他比任何人都要无情且残忍的提出了他的方法。 “那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来当虫族的活靶子。” 付韫鹭眼瞳紧缩,他抿紧唇,没有立刻回答,他又何尝不明白梁关月的意思,他甚至也有过这个想法,不过即刻被他否决了。 梁关月不紧不慢道:“寄生在人类身体上的虫族为什么还要继续伪装?那是因为他们最大的靠山‘希尔达’被活捉,又有了第一百行政区的教训,所以即使遭遇大范围检测,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的胜算还不够。而想要加注筹码,取得胜利天秤的倾斜,那便是让他们有另一个座靠山。” “逐渐撤离防守在防御监测署的精锐部队,让‘希尔达’的部队打开防护罩,放那些在外面狂欢的虫子进来。” 梁关月总结道:“这就是我的方法。” “……关月。” “你不敢赌?还是想让整个五十三区沦陷,最终被赶来的支援部队全部清扫。”梁关月轻笑,“行政区的驻军部司令任职十年间一直被虫族寄生控制,这期间甚至感染出了一支自己的部队,无论是哪一个区的人,恐怕都不想让五十三区这个定时炸弹存在。” “……我知道。” 梁关月不容置疑道:“启用我的方法。” “……” 良久,付韫鹭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哑声道:“这不是你的方法,是我的。我提出的想法,我确定的启用,放虫族进来,是五十三区内部排查执行官付韫鹭的决定,与你梁关月,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明白了吗?” 梁关月眉头紧皱道:“什么意思?你难道以为我怕担责?” “你只是一个……从小失去双亲,自己养活自己,才大学毕业没有几年,被我卷进皇室一系列事情的普通人。”付韫鹭说,“普通人有自己承担的责任重量,将千万人的生命重量压在你的身上,不应该,也不能。” “梁关月,这世上活着的人,再没有谁,能够比我更希望你是轻松快乐的。” 付韫鹭确实是这般想的。可世上不顺意之事太多,有时看似一粒尘埃,偏偏能压的人再抬不起头。就像梁关月和他相遇,就像母亲失去那本就虚无缥缈的自由,就像每一个人,像现在,像这一秒,像梁关月愿意为了他回头。 他要当一个,永远没法被五十三区的民众原谅的,诡诈奸险之人。他甚至可能没法原谅自己,但好在后者他已习惯。 “联邦目前并无能够正确检测出寄生虫族的技术。” “在无法完全信任当地检测机构,只能启用主城派遣的检测员的情况下,几天时间内将五十三区所有人口重新检验性别也实属天方夜谭。” “防护罩迟迟不能维修成功,驻军军队甚至有大批感染者,除了采用极端方法,整个五十三区没有退路。” 付韫鹭在议事大厅,扫视过在座每一个心腹的脸,他停顿住,闭上眼,厅外是连绵不绝的尖锐的警报声,再次睁开眼时,宣告随之而出: “我已向元首确认,支援舰队将于不日到达,在此之前我决定撤离防护罩的精锐部队,让‘希尔达’的部队进入防御监测署,关闭防护罩,目的是为了激化潜伏的寄生虫族全部暴露。” “支援舰队会连同我们的部队一起对抗这次虫潮,如果胜利不属于我们,主城的另一支支援部队将启用原定计划,消灭五十三区。”付韫鹭取下胸前象征着尼诺并亚的银色徽章,放在桌面上,沉声道,“届时,我会承担起我的责任,与五十三区共存亡。” 付韫鹭走出议事大厅时,身后无尽的沉寂仿佛要将他吞没。 这样做对吗?付韫鹭并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应该…… 我不知道,这样做…… 我不知道,五十三区…… “付韫鹭。” 付韫鹭猛的抬起头。 梁关月站在台阶下,脸上还有一道渗着血的划痕,他朝着台阶上的付韫鹭展颜笑了笑,一双漂亮的像春色剪影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抬头看着付韫鹭,梁关月张开双臂,说:“我赶回来得路上差点就要破相了,你不过来慰问我一下我吗?” 付韫鹭通红的眼睛呆愣住了般,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梁关月朝他颔首:“过来抱我一下。” 话音刚落,付韫鹭就慌张踉跄的跑下阶梯,在众目睽睽下,扑进梁关月张开的怀里。他的手指紧紧抓住梁关月后背的衣服,脸埋在他的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明在电话里还能好好的同他说话,可一见到真实的人在他面前,付韫鹭没法忍住的颤声道:“为什么要回来。” 梁关月轻轻抱住他,说:“你早上开的那瓶牛奶,我今天不喝就要坏掉了。” 付韫鹭说:“不要回来……” 梁关月说:“你给了我选择。” “我以为……我以为……”付韫鹭咬紧牙关,“那是我们最后一面,我想你念着我的好……”他颠三倒四的说着,“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回来,永远在主城——” 梁关月垂下眼眸,半晌很轻的自嘲道:“现在的我简直是糟透了。”他双手将付韫鹭的脸捧在自己眼前,凝视了他好一会儿,说,“不要哭。” “我没有——” “我怕你要哭。”梁关月调侃,“你现在看起来真不像个成熟大人啊。” “……” “事情解决后,你的那些要求,我可以暂且纳入之后人生的考虑里。”梁关月低头,两人的额头相抵,他说,“不必怀疑自己所决定的,你无法确认的结果,有我替你知道。” “我就在这里,和你一起。” “五十三区或许会失去许多无辜的人,甚至这其中会包含你我,但在此后,五十三区将会有无数崭新诞生的生命。”梁关月亲吻他的额头,笑了笑,“你犹豫的,迷茫的,那些所有无法得出正确结论的选择,我坚定且明确。” 至于他害怕的死亡,未来,财富。 梁关月想,人的生命终将归寂,未来也只是时间的假命题,财富不过是存在的附庸品。 而眼前的付韫鹭是一个他暂时没法解决的难题。即使梁关月将他变得离开自己便无法正常活下去,但这并不影响付韫鹭对他而言是个需要终生去解答的问题。 “所以无需疑虑,即使那是一个坏的结局,那么我们两个便一起成为按下按钮的共犯。”他轻声喊道,“哥哥。”—— 作者有话说:还有两章完结 第83章 83 beautiful world 一场战役的波及终究有限, 硝烟只会止于战争之地,即使将死亡量化,仍然处于和平地带的人们仅仅期望损失不要扩大, 至少不要殃及他们所处的地方。 “……”付韫鹭从检测所手里接过最新的排查名单, 神色沉沉道,“……任职近四年, 我竟然什么都没察觉。” 梁关月倒毫不内疚, 耸肩:“显然, 这不是你一个政客该察觉的事,这只能说明五十三区的防御监测署是一群废物。” 付韫鹭笑了声,而后握住梁关月的手, 抬头认真的盯着他,问道:“关月, 我最后问你一遍,现在送你回主城,你愿意吗?” 梁关月垂眸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想走的话,甚至轮不到你问我这个问题。” “你的生命……很宝贵。” “这话从我的角度来看, 没问题。”梁关月评价。 “你也曾经和我说过, 自己最怕的就是——”付韫鹭顿了顿, “……这应该不会也是骗我的吧?” 梁关月嗤笑出声,指关节敲了下付韫鹭的额头, 调侃道:“哥哥真是好笨。” 他说:“比起害怕死亡, 倒不如说, 过早的死亡,对我来说是种浪费。”浪费那些已经沉没的成本——浪费他母亲宁愿自己受苦也要托举起他,浪费自己一人能够走到如今,浪费一切一切, 挣扎出泥沼的努力。 “说实话,我现在也仍然觉得待在这陪你犯险十分不值。”梁关月看着付韫鹭,沉默了一秒,“但是……” “但是?” 梁关月撤回眼神,抬头瞥向一只穿越过红色天幕的鸟,声音忽然放的很轻,“我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很糟。” 一个人在夜晚看月亮,会感到寂寞。两个人紧靠在一起的话,或许会感到微末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大概能让梁关月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在如此孤寂清冷的月光下,说出“今晚月色真美”。 “我家的阳台很大,还能塞下一张躺椅。”梁关月像是有些不自在,不愿与付韫鹭对视,他昂起头,心想他脑子里应该没有寄生什么虫族,但如果没有,又该如何解释他现在的举动呢? 付韫鹭真是个糟糕又狡猾的大人。 梁关月让付韫鹭替他找一台XB910系列的机甲,声称这台机甲她驾驶最为熟练,自己与其待在他身边,还不如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付韫鹭起先并不同意,梁关月不是军校出生,也没有受过专业的指导和训练,即使斯特洛大学为了学生的全面发展,坚持每星期都有一节机甲驾驶课,但对于目前混战的局面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梁关月不容置喙道,“付韫鹭,你应该乖乖听我的,而不是把我当做什么花瓶去呵护。”他凑近他的耳旁,近乎调戏的充满笑意道,“我的大执行官,你可能忘了,你对面这个人标记过你无数次,是你唯一的Alpha。” “……”付韫鹭轻轻撇开头,显然有些生气梁关月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他要是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哥哥。” “……梁关月,在我们重新相遇前,我一直在□□神疾病相关的药。” 梁关月愣了下,诧异道:“你没和我说过。”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锚点。”付韫鹭咬咬牙,握住他的手,低声恳求道,“……别轻易离开我。” 梁关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我的求生本能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哥哥。” 说完,他眼中的深意更浓,似笑非笑道:“不过,如果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得在处理完烂摊子后下来陪我。” 付韫鹭猛的睁大眼,愣愣的看向梁关月,梁关月弯了弯眼睛,软声道:“怎么啦,哥哥不愿意陪关月一起吗?” “……我愿意。”付韫鹭仿佛自己在此刻被对方求婚,他快速且急切的握紧梁关月的手心,好像掌心与掌心之间传递的温度能够告诉他的决心,“我愿意,梁关月,我愿意。” “……你……”梁关月没想到付韫鹭是这样的反应,一时语塞。 付韫鹭却温柔笑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 在五十三区的防护罩出现缺口时,虫族便疯了一样涌入,像破了壳的蛋吸引无数苍蝇扇动翅膀萦绕。远在平地的人们看到血红的高天上有不断向他们驶来的黑色暗影,那足以掩盖太阳的阴影笼罩住他们,怀抱期望得孩子拥抱住彼此,尖叫着——是舰队!尼诺并亚没有放弃我们!主城派来援兵了! 那天究竟死了多少人,在梁关月的记忆中,已经记不清了。 让五十三区成为一个寂静之星,还是亲手送同胞去死以换来渺茫的生机——哪一个才是正确的选择?付韫鹭答不上来,梁关月告诉摇摆的他,后者正确。 但梁关月知晓,后者并非正确。 只是在这个时刻,决策者需要从两个错误中,选择一个看似可能存在的未来。 作为决策者的付韫鹭是官僚中完美的政客,皇室中完美的继承人,父母眼中完美的小孩。从诞生之始作为载体承载他人对权力追求的渴望,于是开始被规训的一生,本我压抑下诞生的残缺自我—— 付韫鹭永远丧失了婴儿的阶段,也从不是会反抗的狮子,他只是一头听令行走,因为盲目,甚至会踩伤旁人的骆驼。 他是由背负了父母的期望,变成了一头背负期待梁关月幸福的骆驼吗? 梁关月很难相信,自己竟然会这样愚蠢的,在与虫族对战的危难之际,脑子里浮现出这样一个被构解的问题。 如果有机会问他的话,他会怎么回答我? “如果你幸福的话,我便也会感到相同的幸福。”梁关月甚至能想象出付韫鹭微笑着与他相视,用像在哄婴儿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人类的感情对于梁关月而言十分累赘。假若让他去为了一个曾经想杀死自己的人犯险,这是十分让他难以费解的,假若让他去许诺这个人下半生,这也是让他无法相信的。 大概是一个对他而言,太坏太坏的改变。 这样太坏的改变,能够让他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的性命,改变行动轨道,以保护的姿态用机甲笼罩住那个被碎石压住腿无法动态的孩子,虫族锋利的足刃卡住关节缝隙,口器企图咬破驾驶舱外的保护仓。 梁关月抹掉额头流下的血,看着操作显示台蹦出无数个红色警告弹窗,骂了句脏话。 “……付韫鹭,都怪你。”梁关月烦躁的解下安全扣,确定身上的武器都已佩戴完毕,预备弃仓脱逃,再这样待下去不是办法,不仅自己有危险,那个小孩被虫族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相信自己能够带着一个小累赘跑回基地。 但他还没来得及打开舱门,机甲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接着是虫子一个个扒在甲上,用力敲击的声音。 梁关月通过机甲显示器,看到离他最近的那只虫族——那只五米高的巨虫背后不停闪动他那薄而坚硬的翅膀,脑袋却不是虫族丑陋的非人脸庞,而是梁关月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五十三区区长。 区长的嘴角裂开极大,他似乎知道哪里离监视器最近,朝着梁关月的方向露出诡异的微笑,嘶哑又缓慢的告诉他:“执行官的小情人…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要剖开…你的脑子,放我的,虫卵进去。”区长嘻嘻笑了起来,“你的精神力,更高,做我们新的王虫。” 他在那里异想天开的诉说着自己的梦,“Alpha没关系,之后,一定可以的,成功寄生Alpha…到时候执行官,听你的,骗住他,打入皇室内部,呵呵呵……” 梁关月面无表情的想,付韫鹭一对上我虽然就很傻,但还没傻到分不清我是人是虫。 他甚至还颇有闲心的拿出终端,给付韫鹭编了一条消息: 【你们区长一样被寄生了,你应该知道。不过他现在要我做他们的王虫,谁他妈要做虫子,恶心死了。机甲有自爆装置,实在不行我准备直接自爆。】 他手指顿了下,勾唇笑了。 【付韫鹭,记得答应过我的,我可没开玩笑。】 付韫鹭给他挑的这个机甲的驾驶舱保护措施异常齐全,几只巨虫竟然一时间无法穿透,让梁关月一瞬间都在怀疑给了自己用是不是有些浪费,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一路上也杀了不少虫子,好歹不算暴殄天物。 他想自己安全扣解开的太早,否则也不过经这一撞击头脑发昏,自己现在应该满脸是血,因为他的眼睛已经被糊的有些睁不开了。 他要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按下自毁机制的确认键。 梁关月不断的提醒自己——虽然他认为付韫鹭不会蠢成那样,可脑子里浮现出他那副模样,一时间也把握不准他究竟能不能分清自己被寄生。要是不能,自己还真要被动成为古地球传说中的‘祸国妖妃’了。 所以被炸成尸块比变成虫子好一千一万倍。 也不知道那个被石头压住无法动弹的孩子还活着没有。 梁关月感受到一束外面透进来的光,紧接着是虫族翅膀震动的嗡嗡声,他捂住胸口,嗬嗬的喘着气,又兀的咳出一口血,手指离确认键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梁关月!!!” 梁关月面无表情的看着机甲的通话器,有些头疼。 “给我一分钟好吗?我求求你,给我一分钟,我看到你的定位了,我——” 梁关月断断续续道:“驾驶舱……被虫族打开了。”他嘲弄的笑了下,“它们的,口器……用来开罐头倒不错。” 高精神力的Alpha听力本就异于常人,梁关月皱起眉头:“翅膀…好吵啊……哥哥,我耳朵……难受。” 付韫鹭声音发抖:“别按自毁键,梁关月……不要……” 梁关月闭上眼睛:“我不想变成虫子。” “如果你变成虫族的话,我会——”付韫鹭哑声道,“我会亲手杀了你,我保证,我保证!所以不要自毁——” 梁关月轻轻哼笑了声:“……骗子。” 付韫鹭舍不得杀了他的,即使自己变成了虫族,他一定也会怀揣着白日梦,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变回原本的样子,即使他知道那是没有尽头的徒劳无用。 然后,就会被‘虫族’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轻易欺骗。就像以前一样。 “对上我,你要聪明点,知道么,哥哥。” 梁关月收回手指,在意识残留的最后一秒,留下了这句话。 至于虫族,五十三区,当地民众的安危,已经不是他现下能够考虑的了。付韫鹭说的对,每个人的身份背后,有背负不同的责任重量。 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那些也许会被人辱骂诟病一生的决策和后果,就让之后活着的付韫鹭去承担吧。现在他只想闭上眼睛,暂时睡一觉。 —— 五十三区潜伏虫族彻底排查完毕,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在那之前,梁关月并未见过付韫鹭。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主城了。 梁关月无父无母,唯一称得上交心朋友的也就范娜一人,好在范娜一直关心他的情况,医院打来电话告知她梁关月醒来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病房。 梁关月的头发因为手术需要已经全部剃光,光秃秃的脑袋上包裹着白色纱布,在他昏迷时范娜早就看过这个造型,但是那时候满心都是担忧,实在起不了损友的架子。 如今梁关月已醒,医生也说只需住院观察休养,范娜悬着的心放下来,见面毫不客气的嘲讽起他的光头。 “哈哈哈哈哈这也太丑了吧!!” 梁关月被吵的眼角直抽抽。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傻了吧?!”范娜在他面前比了两个数字,“四加七等于多少?” 梁关月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滚。” 范娜拍拍胸口:“还好,没傻。” 梁关月说:“非要我骂你才舒坦,你是抖m么?” “胡说,我是s中的s。”范娜呸呸呸。 梁关月问:“这里是主城?就我一个人回来?” 范娜拍了下手:“当然是主城啊,你说你那时候发什么疯?早点回来不就不用剃光头了?” “……”梁关月说,“我问你是不是就我一个回来?” 范娜撇了下嘴:“想问四皇子就直问嘛,非拐弯抹角的干嘛?四皇子没回来呢,不过五十三区的一级戒备已经转为二级了,全域封锁部分解封,主城区这边昨日又派了一波援军过去,看来销毁五十三区的命令应该撤销了。” 梁关月扭头看她:“主城区的人都知道元首那时的真实命令不是援助,而是销毁?” 范娜摇头:“那怎么可能公之于众,这完全不符合我们联邦的人道主义嘛。不过呢,我毕竟是贵族的血脉,虽然是私生女,议院那些人和元首到底是什么想法,总是有法子打探出来。” 又说:“而且我听说五十三区的司令官和区长竟然全都被寄生了,这简直难以想象……”她抖了抖,“无论如何,以后都不敢去五十三区了,有阴影。” 梁关月静默许久,久到范娜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梁关月才说:“付韫鹭还活着么?” 范娜不解道:“没听见他殉职的消息啊,应该是活着的吧?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 梁关月闭上眼:“谢谢你今天过来看我,范娜。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管理公司辛苦了。” “哦,没事,好朋友应该的……嗯?!”范娜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猛的拍了下脑门,“不对不对,没在做梦……那么乖巧礼貌的梁关月真实存在吗……” 梁关月啧了声:“吵死了,我要休息,你赶紧回公司。” 范娜悻悻走了,声音随着距离越来越模糊:“这个态度太对味嘛……哎不对……我不是……抖m的……” 付韫鹭确实活着,在知道梁关月能够坐起来自己进食的时候,梁关月才接到他的视频邀请。 梁关月嘴里咬着塑料勺子,喊住了护工,说出了这些日子里除了吃喝拉撒外唯一个请求:“有镜子么?” 并不是容貌焦虑,主要是那天范娜笑的太猖狂了,让他感觉自己光头会显得十分滑稽。 要知道,在梁关月这里,长得丑陋并不可怕,长得滑稽才十恶不赦,如果付韫鹭看到自己发出的第一声是笑声的话,梁关月不介意把手伸进屏幕里给对方一拳。 护工拿来自己的手持镜,梁关月左右看了看,脱口而出道:“哪里好笑了?”范娜简直是存心找茬。 梁关月看向一旁的护工,碧绿的眼珠子专注的盯着他,问道:“看起来很违和吗?” 护工脸噌的红了,低下头嗫喏道:“不违和,很漂亮。” “想想也是。” 从以往外界对他的评价来看,梁关月对自己的脸还是十分有自信。 付韫鹭的视频通话邀请因为‘手持镜’姗姗来迟的缘故,早就成为了未接消息,梁关月拨回过去,没想到付韫鹭这次竟然没有接通。 梁关月:“……”随即冷笑一声,“好得很呐。” 此时好得很呐的付韫鹭已经连续两周每天平均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像个被鞭子不停鞭挞的陀螺,疯了一样的连轴转。 梁关月也已经从五十三区转移到了主城足足两周有余。 想到这付韫鹭心下似乎颇有慰藉。 那天付韫鹭带着几个贴身护卫不要命了一样将梁关月从虫族的包围中救出,整个左手小臂被虫族硬生生撕扯下来。可他怀里真切的抱着晕厥的梁关月,还能感受到活着的呼吸和温度,因而连断臂的疼痛在此时此刻都微不足道。 他将梁关月安置好后,医生提出了接上仿真手臂的提议,但接上仿真手臂需要的准备时间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太过奢侈,付韫鹭当机立断道:“先止血,安装义肢的事情等五十三区安全度过虫灾后再说。” 以至于他明明知道梁关月在一周前已经醒了,却迟迟不敢联系他的原因,除却实在没有空闲外,他也实在无法解释清楚自己左臂缺失的原因。 因为救他才没有的吗?明明是自己让他遭遇这一切险境。因为自己粗心大意?……这简直太蠢。 总而言之,一直拖到现在稍稍空闲,付韫鹭又去借了义肢撑在长袖里,准备好一切,坐在桌子前极其思念的拨通梁关月的终端。 可惜直到终端自动挂断,梁关月都没有接通。付韫鹭呆坐着愣了会儿,用手捂住腹部,叹了口气,还没哀愁多久,又被叫出去处理工作。 后面梁关月似乎恼怒,再也没有接通过付韫鹭的电话,只知道人是活着的就好,付韫鹭尝试过不下十次拨打终端,均是落败。 时间阴差阳错的度过两个月,五十三区的二级戒备彻底解除,全域封锁改为只进不出,为期两个月,用于三次排查。 付韫鹭一身伤病,实在无法继续支撑在岗位上高强度运转,某天当众晕倒,从矮梯上摔下来,这才知道他当时发着高烧,而付韫鹭却以为只是缺觉而导致的头晕。 五十三区情况暂时稳定,付韫鹭也借着晕倒的事由交还执行官一职,并向元首推荐了新的负责人, “父亲,您应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付韫鹭单膝跪地,将腰间的短剑卸下,右手举起它,抬头道:“对于此次事件死去的五十三区无辜民众,我问心有愧,但对于整个五十三区,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因此,我请求您,履行我们之间的赌约,给我一个重回主城的机会。”付韫鹭目光灼灼,“以及,有选择与谁相伴一生的权利。” 付辽延静静地看着他左手空荡的衣袖许久,他站在台阶之上,一时间似乎有些无法看懂这个曾经无比令他省心且乖巧优异的孩子,这还是付韫鹭吗?还是皇室成员吗?为了一个平民和所谓的爱情费尽心思,付辽延认为他可笑至极。 “你比你的母亲还要愚蠢。”付辽延说。 付韫鹭没有回答。 “她在愚蠢中输得一塌涂地,但是这次,你赢了。”付辽延走下台阶,结果他手中的短剑,“推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然后,就回主城待着吧。” “是。”付韫鹭站起来,本是要转身离开的,可走了两步,又不甘心般转过身,沉声道,“父亲,母亲并不是认为自己输了,才自杀的。” 付辽延神色不变的淡淡道:“一个背叛家族,出轨的疯子而已,她甚至并不如何爱你,争辩这些对你而言有意义么?” “没有意义。”付韫鹭看着他道,“可是父亲……有些事情,不是有意义,才要去做。” 有些时候,人们恰恰是因为先去做了一件事,这件事才会变得有意义。 主体性高于一切,赋予一切,创造一切。这是付韫鹭年过三十,才恍惚间明白的人的自我价值。 不过这些又显得不那么重要,更重要的事还在之后——比如与梁关月见面,向他解释那次自己并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去医院安上仿真义肢。之前医生们已经对他的断臂进行了专业的评估与测量,义肢已经选好,只是碍于时间问题并没有安装。 如今总归是能回到主城,与梁关月见面此事非同小可,总不能物理意义上的空着一只手去,年纪和样貌都不是优势,身体若是还要残缺,那实在已经无法用丑陋不堪去形容了。 付韫鹭在渴望亲眼见到梁关月和不能拖着一副断手的身体去间拿捏不准,但老天似乎为他做好了安排。 “我听说,你当众晕倒了。” 付韫鹭打开后座时,见到梁关月戴着一顶棒球棒,已经坐在后面靠左的位置了,他吓了一跳,头顶撞到了车门框,有些痛苦的捂住后脑勺痛吟。 梁关月瞧见他左边的衣袖,眼瞳一缩,怒气不知打哪来,下车推了他一把,付韫鹭准备不及,被推的踉跄,他抬头,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就被梁关月问:“孩子呢?去打掉了吗?” “……”付韫鹭嘴巴张了张,一时间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梁关月正在气头上,摆明了要说难听的话刺他:“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了事情结束会打掉的?” “……那……明天。”付韫鹭看着已经有些弧度的小腹,抿了抿唇,“明天就去,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反悔的。” “你真听话啊。” “……听话也要……”付韫鹭叹了口气,听话也要生气吗? “滚远点,现在不想看见你。” 梁关月冷冽的睨了他一眼,付韫鹭心头一紧,握住他的手,涩声道:“我可以道歉,但别那样看我。我明天……不,我现在就去!行吗?” “付、韫、鹭。”见他那样似乎真要立马动身去医院,梁关月怒不可遏,一字一句道,“你他妈是上天派来治我的蠢货吗?!”他抓住付韫鹭剩余的左臂,冷声道,“我问你,这是什么?” 付韫鹭没做声。 “付韫鹭。” 付韫鹭连忙道:“虫族咬的,那时候是我不小心,怕你在主城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梁关月眯了眯眼:“你一般不会在最前线,毕竟五十三区需要一个总指挥人。什么情况能让你跑去最前线和虫族面对面?” “……这个是……特殊情况。”付韫鹭在梁关月面前压根没法好好撒谎。 “什么特殊情况,哥哥?” “……救人。” “救谁?” “你不认识。” 梁关月靠近他,轻声问:“我不认识?” 付韫鹭知道梁关月又在使美人计了,于是闭上眼:“对。” 梁关月闻言笑了,他将手掌盖住付韫鹭的小腹,笑着道:“哥哥想和我有一个孩子吗?” 付韫鹭抿了抿唇。 “告诉我,我就留下他。” 没想到付韫鹭仍是说:“关月,你真的不认识。” 梁关月无奈的挑了下眉,像是有些没办法。付韫鹭在有关于他的事情上总是很轴,哪怕是孩子都没法左右他的想法:“我不会怪我自己,别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只是想听你说出实情而已。” “……”付韫鹭挣扎失败,说,“因为那天救你的时候情况太紧急,被虫族咬断了。”话音刚落,又牵住梁关月的手,小心翼翼道,“那孩子……” 梁关月:“先安上义肢,其他的之后再说。” 付韫鹭并没有结束,又问:“……那……同居呢?” 梁关月惊讶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些贪得无厌了?” “这是哪里的话?”付韫鹭好笑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结束后……” 他打断道:“我怎么不记得我答应过你?” “关月,你不能——”付韫鹭眉头微微蹙起,他这两个月全凭着这个承诺才没有早早倒下,他怎么能反悔? 梁关月朝着他挑眉笑了下:“哥哥不应该尝试贿赂我吗?” “……哪种贿赂?” “你可以都试试看。” “可你明明答应了我。”付韫鹭尝试讲理。 很可惜在梁关月这里讲理是行不通的,他宣告道:“三,二,一——” 付韫鹭愣了两秒,立马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黑金卡递给他:“这个够吗?不够的话我回去……” 梁关月无语至极的接过卡,说:“张嘴。” 付韫鹭不明所以的张开嘴,梁关月将卡塞进他的嘴里,笑眯眯道:“咬好了,卡别掉了。” 付韫鹭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脸立马难为情的红了起来,他眼神求饶,示意这是公共场合,实在不行,去车里也比在车外强。 “去车里?不行哦哥哥。”梁关月存心为难他,自然不肯答应,“再给你两次机会,不中用的话就别怪我反悔。” 付韫鹭有些头疼的呆站了一会儿,思忖许久,先是抬头用脸颊讨好的蹭了蹭梁关月的脸,嘴里咬着的卡刮的梁关月耳廓痒,他轻笑着捏捏付韫鹭的后颈,评价:“嗯……比上一个好许多,但也只是勉强。” 付韫鹭束手无策的站在那里,鼻尖出了些汗,半晌豁出去似的,抓住梁关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又覆住他的手掌用力按了下去。 梁关月:……哇哦。 “这么努力?”梁关月心下受用,抽出付韫鹭嘴里咬着的黑金卡,塞到了他胸前的口袋里,然后俯下身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唇,“就算隔着衣服,但手感摸起来确实瘦了很多。” 付韫鹭呼吸紊乱,右手抓住梁关月的手腕,哑声道:“……别作弄我了,我还在发烧……” “我作弄你,你不喜欢?” “……”付韫鹭手指颤了颤。 “哥哥不喜欢吗?”梁关月语气笑意更浓。 “……喜欢。”付韫鹭深吸一口气,“你对我怎么样,我都喜欢。” “那你过来亲我。”梁关月一下没一下的碰他的嘴唇,“好不好?” 付韫鹭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从凌晨写到现在太累了不行了……等我睡起来再重新检查一遍看哪里需要修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4章【完结】 第84章 完结 太阳依旧会在明日升起 一周后梁关月陪付韫鹭去了一趟医院, 看着他义肢安装完毕,手术室诺拉也在场,术后再三叮嘱付韫鹭安装后的三个月内切勿用左手高负荷工作, 饮食方面也要忌口:“乍一看很逼真, 但凑近看还是能瞧出来是仿真,所以你千万别以为安上义肢就万事大吉了, 别不把自己的手当回事。” 付韫鹭微笑道:“我知道的。” 诺拉透过手术室窗口, 瞧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等候的梁关月, 不由得叹气,付韫鹭假装没有听到,诺拉问:“肚子里的孩子, 你打算怎么办?” 付韫鹭刚做完手术人还十分虚弱,诺拉这个问题倒是让他有了些生气, 他眼神含了笑意:“关月大概……允许这个孩子的诞生。” “付韫鹭……这对你而言,算有个结果了么?” 付韫鹭缓缓摇头:“如果他愿意和我有个家的话,那大概就是我后半生渴求的结果了吧。”他顿了顿,“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 我不想给他太多负担和压力。” 诺拉无法理解:“两个相爱的人去组成一个家, 这不是很理所应当吗?谈不上负担和压力吧。” “世俗的不成文规则, 不应该强压在个体上。他对情感从不渴求,我不一样, 如果只满足我的愿望, 却不顾及他的……”付韫鹭躺在手术床上, 抬头对诺拉轻轻笑道,“显得我太无理取闹。” 诺拉说:“其实你就是怕人家感到压力太大从而厌烦,所以强迫自己感到满足吧?” 付韫鹭噎了下。 “在感情方面,你向来都这样。”诺拉无情耻笑, “爱做白日梦的胆小鬼。” “……嗯。”付韫鹭说,“我不否认。” 付韫鹭需要留院观察一周,看看是否有人体排斥反应,梁关月今天请了一天假,决定在医院待着陪他。 瞧着接上的手臂,梁关月先是用指关节敲了敲义肢,又捧起来凑近仔细看,最后再与它十指相扣紧紧握住,然后抬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付韫鹭,没想到对方也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两个人的眼神方触碰,付韫鹭便笑开了,他用右手摸了摸梁关月的头顶,说:“小孩子一样。” 梁关月问:“我摸你,你有感觉吗?” 付韫鹭摇头。 “那跟最普通的义肢有什么差别?仅仅只是仿真吗?” 付韫鹭思考了会儿:“行动敏捷性更接近原生手臂,看起来也不会那么吓人?不过幸好是左手,平日只要能拿一些轻便的东西就够了,我倒没指望它能跟原来的一样好使。” 梁关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怎么那么豁达?” 付韫鹭愣了下:“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你的手受伤,我有一部分责任。”梁关月问,“你不怪我吗?” 付韫鹭无奈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梁关月不解:“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我非要留下来,非要跑去前线驾驶机甲,非要救那个小孩,非要发信息告诉你我有危险……你不来救我的话,手压根不会断掉。” 付韫鹭低头亲了亲梁关月的眼角:“关月,不是这样的。” 梁关月皱眉:“那你倒是说说看是哪样的。” “嗯……”付韫鹭沉吟许久,才缓缓道,“你知道五十三区这次死了多少人吗?” “五十余万。”梁关月说,“这五十万中,还包括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虫族感染者。” 付韫鹭说:“但还有一项数据暂未被公布,那就是军队死亡人数。”他声音变得很轻,“我只能告诉你,如今五十三区的驻军军区幸存的军队人数,已经无法担负起保卫五十三区安全的职责。” “机甲驾驶条件苛刻,又由于军队被希尔达常年控制,在那个时候,五十三区驻军军区里,能够符合驾驶机甲条件的成员,远远小于机甲储存数量。” 付韫鹭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庞,笑道:“所以你能够挺身而出,不顾自我安危,冲上前线驾驶机甲,我应该感谢你才是,你杀了那些虫子,也间接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你是英雄,也是战士。” 梁关月十分罕见的感到不大好意思,他撇开眼神:“……少来。” “哦对了,那个你想救的小孩,还活着。她说想当面感谢你,你要是想见她的话,我之后替你安排,将她接来主城与你见一面。”付韫鹭问,“你觉得呢?” 梁关月回答的很快:“不用了,我讨厌麻烦事,对事后感谢更没什么兴趣。” 付韫鹭没有强迫,笑道:“你想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告诉我。”他停顿两秒,又道,“刚才是我回答你认为自己非要跑上前线给我添了麻烦的问题,现在我要回答你认为那时告诉我自己有危险,害我手臂被咬断的问题。” 梁关月很细微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就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付韫鹭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所以说我左臂的事,你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倒不如说,我没了一个手臂,但换回你的性命,是老天可怜我,不愿掐灭我人生里最后一柱烛火。” 梁关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捏住他的脸颊,见到付韫鹭呆愣的微微睁大眼睛,硬声硬气道:“肚子里那东西,留着。” 付韫鹭缓慢的眨眨眼。 “你——”梁关月的语速骤然变快,“出院后过来住。” “什么?”付韫鹭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聋了吗?”梁关月恶狠狠道。 付韫鹭开心的承认:“好像是有点而耳背。” “搬、过、来。”梁关月泄愤似的搓揉付韫鹭的脸,“再耳背就滚。” “好好好,我知道了。”付韫鹭讨饶道,“我真的听到了。” 但梁关月还没等到付韫鹭搬过来,付韫鹭竟然被监察院传唤。虽然并非强制,但传唤理由,是要调查五十三区防护罩出现故障的原因。 “你要去?”梁关月皱眉问道,“他们知道内情么?” “是知道的,但大概需要确认我的这个举动带来的利益,是否远远高于损失。” 梁关月道:“你是执行官,不是么?何况那个时候,只有全部一起死,和死很多人的选项。” “但无论如何,也间接背负了五十多万的人命。”付韫鹭拍拍他的手,朝他安慰的笑道,“没关系,我是皇子,且事出有因,等调查清楚后,过一段时间就会平安出来了。” 梁关月压根不需要他的那些安慰,定定的看着他:“付韫鹭,是我让你打开防护罩的。” 付韫鹭笑了:“你也说过,我才是执行官。关月,这件事选择权在我,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之后监察院无法认可我的决策,选择舆论公开,到那个时候,你别嫌弃我名声太臭就好。” 梁关月难得有些迷茫:“监察院无法认可你的话,你会被送上审判庭吗?你会……有罪吗?” 付韫鹭抱住他,轻声问:“你觉得我有罪吗?” “……我说过,你是我的东西。”梁关月抓紧他后背的衣服,沉声道,“在这件事上,如果你被认为有罪,那我也有相等的罪恶。” “嗯……谢谢,虽然很卑劣,但听见你这样说,我其实有些高兴。”付韫鹭沉浸在梁关月怀抱的温暖里,在此刻他想自己立马去死大概也无所谓,“别担心,一场迟来的审判而已,而在五十三区这件事上,我对我的决策问心无愧。该问心有愧的,应该是在那时候便决定轻易放弃一整个星球的他们。” —— 梁关月很难相信,自己竟然在看守所见到了季文亭。不过她并非是里面拘押的嫌疑人,而是作为监察官过来向付韫鹭问话。 梁关月本来想当做没看见,不过季文亭却不准备这样轻易放过他,高跟鞋落在离他脚尖半米处停住,她伸出手,笑吟吟道:“好久不见,诈骗犯。” 梁关月道德感向来薄弱,闻言面不改色道:“季小姐言重,对你,我至少没到那种程度。” “你来接付韫鹭么?”季文亭说,“你们还在一起?这算什么,两堆烂泥里凑出一颗真心?” 梁关月笑了声:“你说的有点恶心。”他松开季文亭的手,“你进监察院了?了不起,我以为你早就嫁人了。” 季文亭说:“我可以扇你几巴掌么?” 梁关月歪头:“啊哦,可能不行。不过你可以骂我,我这个人心灵比较坚强。” “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脸皮倒是厚。”季文亭阴沉道,“那时候我把所有的证据都给了你,可你竟然背叛我,没有替我扳倒付韫鹭。” 梁关月很没心没肺的勾唇道:“所以我不是在教你么?不要相信别人,不要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就比如你之前认为自己一个Omega真正需要的是一场惊天绝地的旷世恋爱,像你哥哥一样为家族利益,为权利奔波,是囚于牢笼——” 梁关月攥住她的手腕,笑眯眯道:“我说了,骂我可以,不能打我,我很怕疼的。” “你难道从来没感到过后悔吗?!”季文亭眼眶通红的吼道,“我那么相信你!!但你竟然和付韫鹭是一伙的!” 梁关月反驳道:“那个时候我和他可不是一伙的,季小姐,你多虑了。以及你哥哥的死,也和付韫鹭没多大关系。”他淡淡道,“你当了监察官,怎么会连这种事都查不出来呢?” “……”季文亭呼吸颤抖,半晌,她扯回自己的手,握紧双拳冷声道,“我不会原谅你们。” 梁关月毫不在乎,他说:“这样的恨意,带领你走到现在吗?” 季文亭沉默不语。 她的兄长离开后,总有一个人要带领家族走向未来。而她,与别的贵族联姻,榨取作为Omega的价值,还是背负家族的兴衰,去走上一条比Alpha与beta要难百倍的路。她只有这两个选择。 成为Alpha的附庸品,又或成为家族的出征者。 季文亭选择的很坚定。 至少,像个人那样有权利的活着。 梁关月却在这沉默中明白她的回答,他越过她,轻声道:“如果有一天,你走到足够高的位置,拥有足够有能力去审判我与他犯下的错误,那我也欣然接受那样的结果。” 季文亭愣住了,她转过身,却只看到梁关月悠闲向她挥手告别的背影。 梁关月是来这接付韫鹭出来的。看了眼时间倒也差不多,除了路上遇见季文亭耽搁了几分钟,倒也没出太大时间上的差错。 他无聊的打开光脑玩扫地雷,最后连付韫鹭站到他面前都没发现。 “半个月不见,不想我吗?” 梁关月抬起头。 付韫鹭温柔地注视着他,笑道:“玩的那么入神,有点让我伤心。” 梁关月眨了眨眼,在分辨他的情绪:“真的假的?” “看不出来吗?” “感觉像真的,不确定。”梁关月凑近的看他,逗道,“我再看看呢。” 付韫鹭握住他的手:“我很想你。” 梁关月说:“这我倒是想问问了,不是说传唤么?怎么突然转成拘留了?” 付韫鹭回答:“我在去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好在我猜到了会有被监察院疑虑的风险,早就委托律师准备了相应的证据材料。” “……” 梁关月突然有点不高兴。 付韫鹭敏锐的察觉到了:“怎么了?突然生气。” “你怎么没和我说早有准备?” 付韫鹭解释:“因为我不确定监察院那帮人究竟是什么想的……万一他们不认,还是会上审判庭的。不过我保证,无论如何,我始终会回到你身边。” 付韫鹭见梁关月还是冷着脸,吓得汗都出来了,怎么哄都不得章法,只能一个劲的求饶,说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告诉他,无论有没有把握,求他原谅这一回,他那时候真的不是故意的。 梁关月很生气,他认为付韫鹭应该早点告诉他,不然他也不会感到—— 感到—— “你!”梁关月恼羞成怒,打开客卧的门,不容商量道,“睡这里。” 付韫鹭提着行李箱,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不睡一起吗?” 梁关月冷笑:“想得倒美。” 付韫鹭叹气。 不过也许是怀孕的这几个月付韫鹭从来没好好休息过,导致肚子里的小孩异常叛逆,哪怕已经四个月了,晚上也常常扰的他睡不好觉。 再又一次半夜起来跑去厕所呕吐的时候,付韫鹭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和梁关月睡同一间房。要是吵到他睡觉的话,付韫鹭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样的自己。 一个断了手的,怀孕的Alpha。听起来像恐怖故事一样,有点让人恶心。 付韫鹭用清水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狼狈又疲惫不堪的自己,有些恍惚。 然后他想到了枕头下面那两盒一直没敢送出去的戒指。 翌日他闲聊似的提起同A结婚的事,联邦允许同性结婚,领取的结婚证同样具有法律效力。 付韫鹭观察梁关月的反应,叫他没回答,抿抿唇,而后笑道:“但和我结婚这种事你应该没兴趣……不过可以戴个戒指挡挡桃花?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随时可以摘下来。”他握了握口袋里的戒指盒,“……不小心弄丢的话也可以买新的。” 梁关月把他的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嘲笑付韫鹭紧张到连掩饰都那么拙劣。 他很高冷的留下一句:“看我心情。” 意料之中的答案,付韫鹭马上调理好了自己心里那点失落。 “对了,过几天哥哥我和去个地方。”梁关月捏住他的那只义肢的手指玩弄,“到时候我叫你,你跟我走就好。” 凌晨四点的时候,梁关月晃醒了付韫鹭。付韫鹭最近因为正处孕期休息并不好,因此半夜被叫醒倒没什么反应,不过两秒就撑起身圈住梁关月的脖子,黏糊的亲吻他的脸,有些没醒明白似的问:“怎么了宝贝?怎么来我这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梁关月看了看怀里的人,先是很无语的怔愣下,然后笑了:“我很好,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 “可以跟我走吗?哥哥。” 付韫鹭想也没想就说:“好。” 梁关月的手指穿过他后颈的碎发,托住了他的脑袋:“不问我去哪吗?” “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梁关月带着迷茫的付韫鹭上了车,推他进了副驾驶,自己熟练的打开主驾驶的门,坐下,调了调后视镜,系上安全带,转头对已经端正坐好的付韫鹭问:“清醒过来了吗?” 付韫鹭本还在边打哈欠边系安全带,听到梁关月的话立马把打了一半的哈欠收了回来。他想联邦的平均寿命不是两百多岁吗,为什么自己还没到四十就已经跟不上梁关月的精力了——但又不愿意让坐在旁边的孩子看出窘迫,于是对他微笑道:“嗯,感觉还不错。” 这段时间付韫鹭身体的异常带给他太多折磨,连眼下的青色的黑眼圈都明显了许多,梁关月都看得一清二楚,于是评价:“小孩子真是折磨人。” 付韫鹭缓慢的眨了眨眼,疲惫的大脑一时间没有转过来。 关月为什么突然要说自己折磨人? 付韫鹭连忙道:“不折磨人,我从没这样觉得。” “……呵。”梁关月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他发动了车子,在踩下油门前俯身亲了亲付韫鹭的嘴角,握住方向盘的食指轻轻敲打把手,翠绿的眼珠在月亮下像婆娑树影,梁关月调侃道,“我现在的身份应该不能算哥哥的小孩儿了吧?是不是该升辈了?” 付韫鹭愣住了,他因这凌晨黑夜里的撩拨而不争气的脸红心跳起来,车厢不算狭窄,但付韫鹭觉得哪哪都呼吸不畅快,他抿抿唇,扭过头去看窗外,哑声道:“……想做。” 梁关月也愣了,他盯着付韫鹭后颈的腺体,眼神几转,最后说:“不行哦,医生说了现在不行,你得再养养。” 付韫鹭知道自己说了不着调的话,尴尬找补道:“……我知道,开玩笑的。” 梁关月笑道:“我刚才说的小孩,可不是指我。”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克服那点‘要强’,“……是你和我的孩子。” 付韫鹭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嘴唇颤抖:“……什么?” “我说,我俩的……孩子不太省心。”梁关月放慢了车速,“他将你折磨的整晚都睡不了好觉。” “你怎么会知道……” 梁关月挑眉笑了下:“嗯,虽然我俩分房睡,但你呕吐的声音我想装没听到都很难。” 付韫鹭却说:“吵到你睡觉了,抱歉。” 梁关月无奈的偏头睨了他一眼,说:“今天回去后,搬到我卧室,和我睡一起吧。”他那点气早就消了,不过碍于没有机会提出这个事而已。况且付韫鹭一定会拒绝。 果然,付韫鹭立马道:“那样太打扰你了,你每天还要上班——” 梁关月说:“就这一次机会,你拒绝了,以后就永远睡那间客卧。” 付韫鹭不说话了。 梁关月开车的间隙笑着睨了他一眼:“怎么了哥哥,哑巴了?”又道,“不过我也不想大半夜喊醒你的,是因为我的东西到了,所以想带你去个地方看看。” 梁关月带他去了一所露天餐厅。 付韫鹭觉得很熟悉,直到他坐到了座位上,记忆才涌了上来——这是他第一次带梁关月来吃饭的餐厅。 位于尼诺并亚主城区最高的大厦之顶,能够清晰的俯瞰尼诺并亚最繁华的地段,以及欣赏遥远的天际线,静候太阳的离开或到来。 不过付韫鹭却开始紧张起来,他小心地抬眼观察梁关月的神情和动作,尝试在其中找到一丝不满或怨恨的痕迹。 为什么要带他来这? 他以为……自己与他的那段过往已经被他宽恕。 难道其实没有?所以带他到这来隐晦提点他不要太过得意忘形——自己最近有哪里做的让他不开心了吗?难道是晚上真的吵到他了?还是别的?早上自己不经同意亲他了……这算吗? 即使付韫鹭的大脑已经开始害怕了,但表现出来依然极其稳重,他抿抿唇,然后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温柔问道:“要点餐吗?” 梁关月有些不高兴:“你不要说忘记这里是哪了。” 梁关月可不会忘,那个时候自己坐在这高楼之上,即使美景尽收眼底,也不觉得这些与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现在为了不费力气就能够看见日出,他托了点关系和很大的价钱,才让这个餐厅大半夜的还要服务且仅服务他和付韫鹭两个人。 付韫鹭握紧拳头:“……我当然记得了,关月。”他喃喃,“我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真糟糕。” 付韫鹭在车里恢复的那点神采蜕的一干二净。 梁关月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不知怎么竟然能够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说:“不糟糕。” “……什么?” “我说,和你吃的第一顿饭,不算糟糕。至少我对这家餐厅没有什么坏印象。” “……谢谢。” “付韫鹭,你难道认为我大半夜的不睡觉,带你来这只是为了回忆往昔,然后顺道吃顿饭?”梁关月不等他回答,先是看了眼时间,说,“差不多了。”他摊开手,“手给我。” 付韫鹭拼命的逼迫自己不要乱想,不要给梁关月的行为加上太多梦幻的想象,他可能只是想握住自己的手,没什么别的—— 梁关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你方才以为我要找你算账,现在又以为我要对你求婚?” 付韫鹭说什么都不对,干脆闭嘴当哑巴,只是紧紧的握住梁关月的手。 “十。” “九。” “八。” 梁关月悠闲地数着秒,眼睛看向远处天边,好像非常笃定十秒后将会发生什么。 “……” “一。” 然后,一线模糊的红从黑暗的天际至底的往上推进。 升起的速度不快不慢的,足够坐在高楼的两个人握紧手看得清楚——那炽热的太阳,宛若新生,从夜幕的壳中破土而出,亮橙的光涂抹进黑沉的天空里,不断的向上,前进,直到晨光散漫的落在中心区的大地,再抚摸人的脸庞。 于是梁关月清楚地看见付韫鹭与他就沐浴在这崭新而又温暖的光芒里。 “以前在垃圾星,我很期待太阳的升起。”梁关月轻笑道,“我不明白在期待什么,可能是觉得那代表我又活了一天。” 付韫鹭低下头,不知为何垂泪。 梁关月只是握紧他的手:“哥哥,几年前你带我过来看过日落。” “现在,我想主动带你一起来看太阳升起的样子。” 可对方却无法止住泪水,他弯下腰,一节节的背脊骨透过薄薄的衣服像小山丘般凸起,付韫鹭咬紧牙关嘶哑的哽咽着,他说:“梁…关月,我们……呜……我们会有……未来吗?” 即使梁关月答应和他在一起,承诺和他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可时常被抛弃的恐惧仍然会将他吞没。 吞没,游出,吞没,游出,吞没——付韫鹭不知怎样才能摆脱。 “你觉得呢。”梁关月从一旁准备的花束中,拿出了两个镶碎钻的深蓝色盒子,他握紧的手掌松开,反而拖住付韫鹭的掌心,笑道,“哥哥,你真的真的要在这个时候,不抬起头看看我吗?” 说着,他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在安静的四周这响声足够让付韫鹭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他眼尾通红,泪水还挂在睫毛上,下面挂着的两个黑眼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丧的狼狈。 “我可以给你戴上吗?”梁关月礼貌又胸有成竹地问,“和我结婚,组成一个家,付韫鹭,你愿意吗?” 付韫鹭嘴唇颤抖,几欲开口说着什么符合他年龄的,身份的,合适且成熟的话,可现实却是,他在新生的太阳下,在晨鸟的叫唤中,在梁关月充满笑意看向他的目光里,像是失去了一切组织语言的能力,只能靠本能吐出那一句翻来覆去,说了无数次也不厌烦的话语: “……我爱你。” 梁关月怔愣两秒,然后摇头的笑了,他边将戒指推向付韫鹭的无名指,边说:“嗯,我知道哥哥非常,非常的爱我。” 直到付韫鹭将戒指也戴进了他的无名指,梁关月竟有一种奇妙的幻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摇晃的大树,忽然被人压实了树根的土地。 梁关月觉得,自己现在大概隐约明白自己为何总会期盼下一轮太阳的升起。 因为他总会期盼明日的到来。 未放弃寻求缺失的美好,期盼以‘人’的身份,有尊严的,自由的,幸福的活着。 现在,他想,之后的无数个明天,那些不可勘破的未来,至少会有人同他一齐踏至这大地,向前行走。 “付韫鹭。” 梁关月站起身,捧住他的脸,很轻又珍重的俯下亲吻他的嘴唇。 “你愿意和我——” 他话还未落,付韫鹭便紧紧拥住他,焦急又迫切的重复一遍又一遍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梁关月好笑道:“我还没说完呢哥哥。” 付韫鹭却不管不顾的仰头将自己送了上去:“我愿意。” 然后那一点回应的声音在亲吻中低不可闻:“……嗯,我也愿意。” 太阳依旧会在明日升起—— 作者有话说:番外3-4个。 关于人物剖析啥的就不多说了,之前在作话和微博都说过很多了,再说感觉没有大家的想象空间了。 梁关月和付韫鹭是我写过道德瑕疵最多的一对情侣,无论是谁都很难被称为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但这个xysm就是爱描写难以单纯判断是善是恶的人物角色,这样的角色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有不同的人物弧光和挣扎姿态。我喜欢描写他们在一个虚拟世界里,渐渐‘作为人’的过程,因为喜欢这个过程,所以喜欢写作,将它作为一个闲暇之余的爱好,把过程写成故事带给你们。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说,我的小说并不适合控党看。但提醒了千千万次,还是会有人当做没看到,那确实没办法。 下本疯人院免费,主要没时间定期更,这本到后期你们也看到了,更新时间很慢,所以下本决定不入v,看心情随便写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