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恐辞辞归》
1. 前情1
苍山市,研究所。
实验室很静,静得连走路带起风的声音都能清晰可辨。每个研究员都专注于自己的事,互相交流时也会刻意压低声音。
陆意辞垂眼看着手中精密的仪器,一动也不动,仿佛入定了一样。
她正忙于一项试验的结果检测。
看到结果时眉目一顿,耳边也在这时忽地传进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仿佛一瞬间脱离出静谧,瞬间融进了周围。
一转头便看到脚步声的源头,助手正焦急地拿着手机来到一旁。
看到陆意辞询问的目光,几乎一对视上她的目光,助手焦躁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她开始有条不紊地讲清楚了事情原委。
陆意辞微微点头并顺口说了声谢谢,接着让她先去忙。
她接过手机一打开,陆见意的来电便像雨后春笋立马迫不及待地冒出来。
对于这种现象,陆意辞已经波澜不惊,回了一条简简单单的信息,问他是有什么事。
陆见意性格跳脱,平常没什么事的时候也喜欢这种信息轰炸,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习惯使然,她还是想要问一问,陆意辞的视线扫过室内的人,大部分的人员都在忙着实验。
她将编辑的信息点了又点,又放弃了,她还是找个时间回个电话。
陆意辞刚打算起身向外走去,一旁的成渝眼尖地凑了上来:“老师,等一下。”
他一打岔刚才想做的事也抛在了脑后,陆意辞接过资料的同时顺手将刚刚编辑过的短信发过去。
手头上的工作还没结束,他的事只能晚上抽空再说,接着关掉手机。
直到陆意辞确认最后一次的检测结果也正确时,又安排他们将各自检测好的数据都整合好发给她,剩下的收尾工作由小韦来做。今天的工作才彻底结束。
大约忙了很久,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小组成员也都全部离开,天色已经变得昏黑,满是白云的天空被红霞渲染成了一片绯丽的红,鲜艳夺目。
研究室只剩下陆意辞一个人,她紧盯着屏幕,一动也不动。
晚霞渐渐被黑夜吞噬,两者混杂,一如陆意辞此刻跌宕起伏的心情。
她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在电脑上打出的一串串的、数据,陷入沉思。
这项研究结果所得到的检测数据和她的当初测得一模一样,最后研究的结果也没什么差错,新药是可以应用到市场中。
但是……
研究的初始和其中的过程,每一项都环环相扣,很完美,没有什么差错。完美的实验结果当然是她所期许的。
可她总感觉而有些地方被她忽略,不一定是哪里错了,而是说不准会有其他的结果
换句话说,人体的基因进行基因重组时,本就是随机进行的,而每一个基因上所携带的遗传物质都不同,这种几率造就了在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就算是相似那也肯定会有不同之处。
实验也是相同的说法,起初都是控制在相同的条件下,但后来,由于某个点异变或者有点不同的某一步都会导致结果不同。
但,这并不能说明实验是错误的。
人生亦是如此。
因为一个小小的选择导致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陆意辞的思绪跑得漫无边际,一时之间竟然偏离到这么离谱的地方。
陆意辞笑了笑,抿起唇来,视线也微移,开置静音的手机又跳出来两条短信。
【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
【真的,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生气了。】
看到短信内容可以窥见陆见意的急躁以及委屈。
陆意辞神色严肃起来,她一忙起来就什么也不顾,小意他应该很着急。
陆意辞也只有这点最像父母,一忙起来什么都不顾,只管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
由于父母的不管事,以至于他们两姐弟从小就开始相互依赖、独立生活。
陆意辞翻着前面的短信,一眼就看到这一条条拉不完的信息,目光微敛,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头,这下可真是糟糕,陆见意这次肯定又是不依不饶。
幸好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剩下的时间都属于她自己,这下可以有空余的时间负荆请罪了。
位于西南地区的苍山还未到深秋便已凉意入骨,这个点处于完全入夜的时间段,寒气更添凉意。
为了节省时间,她走了一条小路。
这条通往拍摄现场的小道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两排树木错落有致地树立。月色一照,树的枝杈影子在地面上横直交错,平时的绿茵小道变得阴森森。
晚风有些凉,穿着单薄外套的陆意辞被风吹得脸颊泛红,苍白的脸色显出一点血色。
手机上的手电筒亮起微弱的灯光,迎在那张素白的脸上,如魅似妖,可眉目间又略带了清冷,使这张脸在微光下圣洁起来,熠熠生辉。
这段路崎岖不平,障碍物也很多,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陆意辞不仅需要照明还要走得小心翼翼,直到穿过这段崎岖的小路,她才到达陆见意他们剧组。
外面一片漆黑,只隐隐约约能看到场地中泄出的灯光。
这地方停放着许多车辆,在后方又停了几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有一辆极为醒目,她好像曾在大哥的车库里见过类似的车牌号。
一想到这,她不经意地往那边瞥了几眼。
只不过,轻扫过一眼的陆意辞却没注意到车里的人也正打量着她。
片场里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过,一会又变得静谧,只余几道声音。
陆意辞支起耳朵边听边想,他们应该还在拍着戏,不知道是不是陆见意在演戏,也不知道现在打电话到底方不方便,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
陆意辞站在外面思考起来可行的方式,她并不想打扰到他。
恰好的是她今天太急着赶来,带的手机是工作时常用的手机,并不是存了陆见意经纪人号码的手机。
现在最稳妥的方式就是自己直接进去,说明一下情况应该就行。
她刚想开口便走上来一位工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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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似乎是剧组的保安,将她拦下:“你好,小姐,这里正拍摄影片,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廖云老远便看见一个身影往这边走,这荒郊野地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没听见车响,人也一直站在那儿不动。
借着灯光能依稀看见她的面容,这张脸像是黑夜中闪现的一抹亮色,
五官浓稠夺目眉目却很温和,浑身透着股书卷气,眼底透着些许不知世的天真与单纯,与其艳丽的面容形成了浓烈的反差。
晚上突然出现个人,他还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仔细一看她有影子。
他上上下下看了这个孤身出现的女人好几眼,很快便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末了,还感叹一句,长得还真漂亮。比里面拍戏的大明星还要好看。
不过再好看,廖云只能按照规则把她拦下来。
这破剧组整天想着剥削工作人员工资,他前脚放人进去后脚扣他工资。
陆意辞轻轻地哦了一声,总是不爱笑的双唇像是不会翘起的月牙,平生地添了些冷漠,连说出话的降了温度。
不过她好像没生气,而是颇有耐心地回答,“我是来这里探班的,我找陆见意。”
陆见意一直没有发信息催她,估计是在忙工作,也不着急。
廖云一听这名,印象中还真没有演员叫这个名字。
第一反应便是她可能是被什么骗子给骗了,说是他们剧组的演员。
心里如明镜一样的他抱歉地笑笑:“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陆见意,你要不要再想想?”
陆意辞首先在听他的前半句话时,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她经常呆在实验室没错,但她从陆见意口中的自夸里,以及大街小巷的广告牌中也知道陆见意应该小有名气。
紧接着,她又想起来一件事。陆见意不是以本名进的娱乐圈,他给自己起了个艺名。
陆意辞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名字,他叫丛意。”
*
等陆意辞走后,刚才被她看过一眼的车的车门被从里打开,车内的人下了车。
看着被工作人员拦在外面的人,挑眉笑了笑,这点时间刚好可以用来拍照。
刚一被惊艳到,霍川铭就立刻想起她是谁。
以前只从相片上看见过,这次倒是见了真人。
啧啧,这要是通知杭余,他肯定要欠自己一个人情。
他拿着手机倚靠着车身,打通电话,雀跃的声音响起:“杭余,你猜猜我看见谁了?”
杭余放下手中的文件,在那边听着他志得意满的声音,机械式地问:“谁?”
“你的心上人。”
霍川铭一说完,没等他问回来,杭余的手机中便进来一条信息,那是一张照片。
几乎是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杭余蓦地失去了言语,五感都暂时停止了工作,连电话里的声音都听得心不在焉。
拍的不是很清晰,发的也不是原图,但他总能一眼认出来她。
即使已经很长时间未见。
2. 前情2
听到名字后的廖云先是一愣,而这一愣的光景给了他反应的时间,他现在总算明白她怎么会看着有些眼熟了。
她和丛大明星长得还真像,说不定是亲戚。
廖云也不再赶她,忙露了个笑脸,“您是我带进去还是让人带你进去。”
陆意辞回想起陆见意信息中透露出的急躁,微微点头,“你带我去吧。谢谢。”
走到半途遇到朝这来的陆见意经纪人宁阳,对方一看到她立刻眯眼喊:“陆姐,您来啦?”
微胖男人像是见到失散已久的亲生父母一样激动跑来。
宁阳其实要比二十六岁的陆意辞大上好几岁,为了套近乎以及表示尊敬一直喊她陆姐。
丛意可是他手底下最赚钱的艺人。
陆意辞微笑,“嗯,你好。”顺带问了句,“你这是要去哪?”
宁阳叹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着话,“我这不是被丛意赶出来了吗?他要我看看陆姐您来没有。还真是巧,幸好来了,要不然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又都得脱层皮。”
他一边说一边抹了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汗。
陆意辞看到他的动作,随手递了张手帕在他眼前,“给,这个可以擦擦汗。”
手帕的尾部绣了一朵郁金香,由金丝线绘制而成。
宁阳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开始正正经经地说起陆见意的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丛意从下午开始情绪便不对起来。而且今天拍戏的状态也不太好,生生地将下午里的一场戏拖到了晚上拍。
他想了想,丛意情绪不对的源头应该是同组女演员被金主来探班。
更让他奇怪的是,金主和丛意两个人居然认识,一见面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
丛意平时看着是看她不太顺眼,其实他平时还挺照顾对方,只是有的时候会起争执。
根据多年经纪人的经验,他猜测很可能是丛意看上了叶可澜,要不然怎么总替人家解围。
然而圈里人都知道,叶可澜身后可是有金主的,听说还是圈内一个有名的大佬。
先前还不信的丛意今天确确实实地见到了。
虽说丛意身后也有些背景,要是真比的话,那还真不一定比得过对方。
毕竟这都是隔着房的亲戚,而且生意上都是盘综错杂的,什么都是连着什么,帮着谁,那还真不好说。
宁阳可不希望他的艺人因为一个女人把事业毁于一旦。
刚好陆意辞被喊过来,这会他也可以放下心来。
不过他不好说这件事,只能偷偷暗示,他支支吾吾地说:“丛意可能在感情上有什么情况。”
接着便不敢再说话,陆意辞的气势总是很迫人,眼神一落到身上就像是被看透了一样。
她神色微敛,目光看向他,带着些审视,随后点头,“好,我知道了。”
宁阳是陆家大堂哥给的人,不过他并不清楚他们和陆氏企业有什么关系,只以为是远方亲戚而已。
他也算是尽心尽力地带着小意,应该不会说什么捕风捉影的谣言。
陆意辞并没有进去,而是说要等他忙完。
她站在场外看着坐在里面的人,而陆见意好像也察觉到什么,往这边看过来。
陆见意在看到陆意辞时双眼立马亮起来,坐起身,也没管身旁和他搭话的人。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往外走。
旁边的人连声问起,“丛意,你怎么了啊?”
“丛老师?”
陆见意听到后回头,匆匆敷衍,“没事,我还有事,你们先去忙吧。”
一旁看戏的刘元往另一边场地的人看了一眼,叶可澜难不成真的对丛意有意思,她的金主不还在这吗?
从刚才丛意有动作后一直盯着他看,现在又想跟着他一起出去。
他对这种事当然乐见其成,两个人搞出绯闻来再被金主算账,丛意怎么不会凉下去。
丛意一凉对很多人都有好处,譬如他。
从出道以来,丛意便开始在大银幕中当主角,从来没演过一个配角。就算是演,那也是一个相当于主角戏份的重要角色。
譬如现在他明明也是主角,却生生变成了三番,不仅被丛意压,还要被叶可澜压。
他好歹现在也算是当红小生。
陆意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直接被一脸着急的陆见意拉了进去。
宁阳没跟着进去,丛意本来就不想和别人谈谈他是怎么了,他待在里面只会添麻烦。
休息室内的陆见意猛地抱住她,把头放在肩窝处,闷声闷气地说:“小辞,我好想你啊。”
陆意辞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并将他从身上拉起来,“你想我什么?以前一年不见面都不会想我。说实话。是感情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的目光认真地看着陆见意,让他避无可避。
陆见意眉头一皱,“什么感情?宁阳又瞎说什么。”
他刚说完神色一顿,意识到宁阳为什么回这么说。
陆见意叹一口气,“不是这回事,我是因为…因为家里的事,宁阳想多了。”
陆意辞看向他没信,而是轻声说:“你先说。”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只憋出了句,“就,心茗、心茗她···”支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陆意辞瞧了他一眼,有些怀疑他是拿陆心茗当挡箭牌还是两人产生了矛盾。
她拍了拍陆见意耷拉下来的小脑袋,“和她闹别扭了?”
“你比她大了一两岁,她是妹妹,多让着她一点也没什么。”眼神移到他略显落寞的脸上,轻轻一笑,“不过——你在姐姐这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溢出来的温柔眼神似乎是将陆见意这几天生成的裂缝给补上,被阴霾遮住后弥起的愁绪如迷雾被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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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散了个无影无踪。
他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之前…”纠结了半天他还是说了,“之前我做媒体的朋友跟我说,心茗最近在打压一个小明星,到处在发她的黑料,问我要不要帮她。”
陆见意见陆意辞看过来,眨了眨眼睛,示意这跟他没关系后继续说:“我最听话了,一直秉持着咱家的家训,自然不能仗势欺人。可人的胳膊肘都是往里拐,要是这事情里真没什么心茗的错,那我肯定是要帮她。可谁知道这个时候,那个被黑的小明星找到我这儿来了。我当然是不见,谁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招。然后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让工作人员递了份文件上来。”
他顿了下,看向陆意辞许久,颇为艰难地开口,“里面是一份血缘鉴定。”
一直在听着他说话的陆意辞目光微动,他们对视一眼后,又沉默下来什么都没说。
陆见意深呼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道:“心茗不是大伯的孩子,刚和我一起拍戏的人才是大伯的女儿。”
他说完,偷偷觑着陆意辞的脸色,又说道:“她的名字叫叶可澜,是我们这部剧的演员,也是宁阳误会和我有关系的人。”
陆意辞缓缓沉默起来,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首先她在思考这个事情的真实性,这么戏剧的事情实在是想不到会发生陆家,但陆见意也不会拿这种事来乱说。
她已经做好了对这次事件如何完美处理的准备。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它既定的结果的。
现在看来,既然有一方发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那按照正常的走向,就应该是各归其位。
从私心上来说,他们和心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或许会偏向她,从血缘上来说,现在这位叶可澜才是他们的亲堂妹。
这或许不是她的错,可陆心茗却是平白占据了原本的陆心茗的人生,她亏欠了叶可澜。
而且陆心茗是不能再留在这个家里,就算留的话也不能享受到和以前一样的权益。
陆家四小姐的身份只有一个,不仅如此,还牵扯到一些股份以及陆家四小姐的个人资产。
这些只属于真正的陆心茗,无法改变。
对于家里话事人爷爷来说,血缘最重要。
陆意辞并不担心陆心茗以后会没法生活,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早已经大学毕业,应该能好好地靠自己生活下去,而且还给别人也并不意味着完全脱离关系。
这对于双方来说是一种最公平的做法。
但,陆心茗的打压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早有恩怨还是早就知道身份。
无论是哪一种,无论大伯他们无论怎么做,都会发生矛盾。
真是,怎么想都不太行。
陆见意一直在观察着陆意辞,等她眉目微缓时才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
3. 前情3
陆见意忽然抛出的问题并没有让陆意辞思考太久。
她沉吟片刻,面不改色地说:“这两个人最终该怎么办,并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该是由大伯一家决定或者是爷爷。我的意思是叶可澜回来,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而心茗其实已经得到了她本不该有的一切。这样很公平。”
陆意辞在乎的只有家里长辈,爷爷奶奶的身体不是很好,那么大的事,对老人应该不太好。
她没再问,看着眼下泛着淡淡青黑色的陆见意,握住他的手来安抚他。
他们由于父母常年待在实验室的缘故,平日里受大伯家许多照顾,和大伯一家的感情很好。
出了这事,谁都不好受。
陆意辞问:“家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陆见意:“知道了。”
陆意辞沉着眉又问:“也已经通知爷爷了?”
在听到她问陆见意点了点头,“都已经通知了。有些是她说的,有些大哥查的,大致上没什么差别。”
他又补上了句:“十一月的时候家族聚餐,你能回来吗?”
叶可澜能不能回来其实决定权不在大伯、大伯母手上,而在老宅里的那位身上。
那位老爷子偏爱的孙辈是小辞,她手握的股份是除了爷爷、大伯两人外最多的一份。
只要是陆意辞说什么,爷爷总会应允。他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小辞是他的骄傲。
陆意辞想起那天原先没什么事,她可以回来,可今天的实验内容让她摇了摇头,她还有得忙。
陆见意见她摇头后,又联想起这几天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以及叶可澜为什么会成为他剧中的女主角,不禁头痛起来。
陆意辞双唇微抿,“那就好,他们会处理好。还有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她不是很明白叶可澜为什么会找上陆见意,他不是隐瞒自己的身份闯荡娱乐圈的么,她怎么会知道?
陆见意闻声一顿,叹了一口气,“哎,小辞,你——那个叶可澜不简单,她要是接近你,你可别上当。”沉了沉声,语气带了点抱怨,“她好像在讨好我们,把我们当枪使。我这几天不高兴也是因为这,她总是私下里打听我手里剧本的事,跟她说了她演不了,非要来试试。”
他说之后,又感觉他这样说自己的亲堂妹有些不对。又添了句,“她出现在这里,也是她私底下找了我,她的演技也算不错,我才向导演举荐她。”
陆见意话锋一转,“可后来没想到她转头却是带资进组。”他语气很不好地说。“至于身后的大佬,我猜你肯定想不到,就是陆心茗喜欢的人。”
陆见意又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夸张道:“是不是特巧合?我也不想这样想我的堂妹,只是她这骚操作一堆接着一堆。”
他说完就想要收回这句话,叶可澜是真的受了很多苦,这些事她都有在家里哭诉,而陆心茗也真的隐瞒了一些事。
总而言之,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陆意辞并没有因为这话有任何变化,只神色一正,“小意,我并不关心这些。只能说原本是谁的东西那就应该是谁的,有些事情该调查清楚就调查清楚。叶可澜品行不好,却也应该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我自然也不会和她接触太多,我平常也很忙。”她的目光一凛,缓缓说:“属于她的东西,那就让属于她的人给拿走。平白无故地占着别人的身份也不对。而且,心茗现在不是已经开始工作了吗?应该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吧?”
她最后将陆见意想要问的全都作出回答。
“这虽然是大伯家的事,但爷爷要是问起,我会坚持我的看法。”
陆见意一直都清楚陆意会有自己的一番道理,而这次也一样,和他想象中的反应差不多,理智又冷漠。
她已经这么说,等爷爷问她时,估计也是这样,那叶可澜回到陆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他想的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像陆意辞一样,放这大笔的钱财不享受,苦兮兮地进行长期又枯燥的研究。
就凭他对陆心茗的了解,她天天混在那些所谓的名媛千金里一旦离开了陆家,就无法再次融进去。
她舍得放弃这些优渥的生活吗?舍得别人恭维着她的滋味儿吗?
答案肯定是不舍得。
要他,他也不舍得。
陆见意没再说,他一开始是对叶可澜很同情,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并不让他这么想了,还有她的身世问题还有待商榷。
而且姐姐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双方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很清楚一件事,陆意辞的一句话对这两个人如何安置有绝对的影响力。
现在她不回来,那估计会闹得鸡飞狗跳。
*
叶可澜的戏份早已完全结束,在陆意辞来了没多久后她就借口不太舒服去了休息室,最终在听完想听的话后直接回来。
她看向正等她的男人,看他时,她的眉梢都带着喜悦,脸上弥了一层薄薄的红,三分的姿色拔高了六分。
霍川铭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怎么了?”
她马上把眼神收了回来,冲他温婉的笑着,“没事,好像看到了熟人。”轻揽着他的胳膊,“川铭哥,会一直爱我的吧?”
霍川铭看她温柔小意的模样,指腹轻轻揉着她的脸颊,“当然会一直爱你,别瞎想。”薄唇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
叶可澜害羞、顺从地低下了头,想着刚才陆意辞说的话,这下陆心茗该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有帮手了。
所有的人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陆心茗先前就叫嚣什么爷爷最听大姐的话,只要她说不让她回家那她就不可能回家。
现在看来只是自以为是的笑话。
*
回去时陆见意非要送她,不想耽误他工作的陆意辞直接拒绝,“不用,很快就到了,你先去忙。”
她往前走,后面的陆见意跟着她。
他又故意像小时候一样,熟练地放空语气,“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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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可有许多小故事。姐姐你不感觉它阴森森的吗?”他的声音虚且空,故意佯作成诡异的音调。
陆意辞的脸色变了几番,身体不自觉地紧绷,木然说:“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很奇怪的一点,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会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是只有陆见意知道的秘密。
陆见意嘴角悄悄的上扬起来,拽住她,“你的车我明天托人开给你,你今天先坐我的。”
这句话还没说话,手机便有电话进来。
陆意辞看他不接,直接拿了过来帮他接听,听着里面漏出来的声音。
“丛哥,导演正找你呢,这场是你的戏,一扭头你人就不在了。”
两人对视一眼,陆见意耷拉脸,只能乖乖离开,临行时还颇不放心叮嘱了好几遍,说到了一定要打电话给他,不许忘记。
陆意辞连声说好,并面无表情,却仿若战战兢兢地来到路口,顺利地上车、开车。
路边的树木以及建筑都渐渐的落后于加速的车子,迎面来了一辆疾速的车。
陆意辞还没来得及闪躲,直接被对面车前的大灯晃了眼,对面的车直接撞了过来。
逆行的车子上跌跌撞撞下来一个人,她带着哭腔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大姐,我不是故意,我不想的。”
“你不死的话,我被赶出去了怎么办。是你先舍弃我的。”
她表情很惊恐,语气却又很理直气壮。
陆心茗匆匆看了眼在车里昏睡过去的人,并没有施救。她踉跄着步子乱走几步,没有再往前去,而是又跑回了车里。
*
病房里静悄悄的,病床旁坐了一位青年,他笔直地坐在一旁,不曾动过,目光一直在黏在床上的人。
他捏了捏如雕塑一般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下是一片青黑。
薄唇紧抿,带着不虞,带着担心。
床上的女人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略显疲累的人。她盯着他望了许久,杭余再精神不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面色冷峻的杭余一时情怯,只张了张嘴,“小、小辞,你醒了?”话里带着激动,好像还不是很习惯去叫这个名字,喊时带了些磕绊。
她会不会已经不记得他,这种猜想一闪而过。
陆意辞没有回答他,视线一动不动地落在他身上,张了张口,勉强发出声音:“我、我有些渴。”
杭余一愣,显然是没意料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递了杯水过来,沉稳的人动作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陆意辞一边喝水一边望着他,誓要从脸上看出来什么。
看了半天,最好眼中还全是迷茫的神情。
她问:“我叫小辞?你认识我呀?”
又将水杯递还给他。
杭余听到这时,心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想起医生的话,目光渐沉,她失忆了。
那他……
有种荒唐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4. 失忆1
病房明明很空旷,却在他眼中却成了一个逼仄的空间,让人难以喘息。
只会在幻想中亦或是梦中出现的人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
杭余想碰一碰这个人,但手堪堪停在半空后又缩了回去。
她刚好抬起头,杭余在对上那双眼眸时许多话都说不出来,顿时像生了什么畏惧,一动不动,只知道将一双眼睛落在她身上。
陆意辞眼神疑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带了些探究。
但对方只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渐渐地,没由来的不知所措席卷了她。
陆意辞短时间内不知该如何,消失的记忆不会告诉她该做什么。
想到这些,她不悦地紧抿起唇,姣好的唇形拉成一条直线。
幸好刚喝过水,唇色才略显红润,不会在这时显得干燥异常。
陆意辞的脸色很苍白,不止是素白的脸,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看着对方的眼睛忽闪起来,短暂性的思考结束后她知道该如何应对,试探性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在和你说话”
声音似乎因为刚醒来有些怯生生的,神色中也夹杂着小心翼翼。
杭余神思不属,沉浸某种混乱的情绪中。他的眼睛闪过些挣扎,在想着什么,他做不下来决定。
陆意辞望着他,不放过他神色中的变化,空空如也的脑海中甚至也在绞尽脑汁地想他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个字也吝啬去说?
难不成在骗她?现在在想如何去说谎?
她的身体趟得太久,浑身都透着一股疲软,艰难地起身,“你刚刚说认识我都是骗人的?”
她轻轻甩开伸手要扶她的人,目光中含着愤怒的情绪望着面前的男人,看到他的表情时微微一顿,他的眉宇间盖了一层沉郁,大抵是由于少眠的缘故,显得疲倦异常。
杭余还是没说话,一双眼睛幽深而驳杂,只顾着盯着她,连移动也不曾移动。
最后化成了一团漆黑,总归,他还是无法放手。
“我认识你。”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朽木中钻出的清冽音,音质驳杂又温和,声音中略带了些颤抖。
坐在对面的他不肯放过一秒看她的时间,目光里面只能装进这个人,直到看到对方微微皱起眉时才会收敛。
陆意辞除开不喜欢他很有侵略性的目光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她差点以为出事住院后只有她一个人在没有人来,他们将她一个人丢在医院。
到时候她该如何?
她大概会想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才会导致没有认识的人来看她。
“那你是我什么人?我的朋友吗?”她什么都忘记了,想问的时候脑子里忽然蹦出来这个词,这应该是本能。
杭余否认,“不,我们不是朋友。”
的确,这是事实,他和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在对方由变得轻松目光又复而提心吊胆起来的目光下,他眼中添了些微笑,轻轻说:“我是你的爱人。”
他的声音镇定且熟稔仿佛真的是他的亲密爱人。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撒一个弥天大谎。
最终杭余还是做出了最卑鄙的决定。
做出令自己都不耻的决定,但他的心中没有点后悔反而是庆幸这么说了,以后她完全属于他。
杭余不想去想以后如何,只管现在,懵懂无知的她至少现在是属于他的。
陆意辞听到这话后抬起眼,和撑在两边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人对视,波光潋滟的双眼中尽是疑惑,“你是我的爱人?爱人···。”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已经自我消化了爱人的含义,她迟疑片刻,问:“你说真的?”她问完后,细长秀美的眉头皱起,“你不会在说谎吧?”
陆意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他探寻一遍,想要找出他撒谎的迹象。
虽然她现在没有任何记忆但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
杭余像在走在钢丝之上,一不留神就会因为谎言而坠入深渊,“真的。当然是真的。”
他这样回答,凝视着她,凌厉如刀锋一般的剑眉下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任何人被这双眼睛看着时都会感觉到他的深情。
他看到陆意辞若有所思的表情,深情的眼眸缓缓弥起绝望,像是夏日里的天气骤然结了冰,一触后只能感觉到寒冷。
他伤心地问:“难道你不信我?”
杭余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深邃的眼睛带着些氤氲雾气,像…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小狗狗。
“你车祸后是我在这不分昼夜地照顾,生怕你会醒不过来,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清楚,难不成你醒来之后就要翻脸分手吗?抛弃我吗?你不记得就可以否认往日的感情吗?”
陆意辞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他说得话句句都是指责,闪躲地眨了眨眼睛,犹如鸦羽一般的睫毛扑闪在思索当中。
很快,她又抬起头,似是在钻研什么的模样看着他,小鸟啄食般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说是,那我就信你一回。”
她望着对方神情萎靡,显然因为的话她而伤心,刻意压低声音轻声嘟囔,“这也怪不得我,我不记得了嘛。”
陆意辞刚说完这句话,偷偷觑了眼对方,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突然发生变化,眉宇间渐渐浮上一股薄薄怒气。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相比以前那个冷静理智的她多了活力。
苍白的脸上也掺了些粉色,一双眼睛含嗔似怒地看着他,“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说?害我等那么久。”又小声地哼了一声,害她胡思乱想了那么多。
杭余一愣,微有些措手不及,他看到陆意辞似恼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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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的神色,立马俯下身,深情而又缠绵地看着她,一个劲儿得迁就:“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等那么久,我向你道歉。”
他的眼神也很奇怪,像是在看掺了诱人蜜糖的毒药,等她一抬眼,如同要将她溺亡的眼神又忽然错开,他低下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刚才看到你醒过来,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时忘了形。原谅我吧?”
陆意辞低头看着需要仰视她的人,他的认错态度还算不错,那就…不计较了。
不过…
她低头看到埋在手心中的人,温热的触感在手上长存,陌生既奇妙。
随着双手被杭余一直控制也不松开,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她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将手拿出来并制止他的行为,“你不许握我的手。”
陆意辞在他深情的目光下才发觉她的动作很不妥,转了转眼睛,总归不让杭余的视线接触到她的视线。
她轻声嘟囔了句,“我还没原谅你。”
陆意辞一说完,似乎找到了充足的理由,更加义正辞严地生起气来,“我住在医院,我不记得所有的事情,那我应该生病了对不对?”
她看到对方点头后,继续满意地说:“我不记得、不知道也正常,但你为什么不直接说话?还要我在这焦急地等待着你,你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吗?”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医院。”
她的声音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说话时总有气无力,但再轻,杭余也从其中察觉到温温和和中带着的抱怨。
陆意辞清晰且不满地说出她不太高兴的缘故。
杭余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听着她讲话,他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精致的面庞,如玉一般的容颜因为伤情而愈发苍白,带了几分可胜过西子的病弱之态。
认真讲述的陆意辞和以前一样,总是那么正经、认真。
但在细微之处,她的性格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他脸上露出无声的笑容,似在嘲讽自己。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以前都从未有机会了解过她,现在又怎么能揣测她的性格变化。
不过她语气中的亲近令他很欢喜。
陆意辞说完后,情绪中微微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她忽略了这种情绪,她有些饿。
“那个,呃,爱人,我饿了。”
她记不起来他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告诉她。
杭余听到这种称呼时没反应过来,看向她,陆意辞看到他的目光,挺直了脊背,很理直气壮地看了过去,“我生病了,我不记得了,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所以她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他并没在意,而是无距离地靠近她,直到鼻尖和鼻尖即将碰上,郑重其事道:“我叫杭余,一定要记住。以后可都不要忘记。”
5. 失忆2
陆意辞默念着杭余的名字:“杭余、杭余……你叫杭余。”她念了几遍后,抬眼看对方,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好了,我已经记住了。”
声音微微扬起,唇角想要弯起却又压平。
她发现自己的记性很好,才刚醒来就已经能记住许多东西。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名字。
杭余耳边都是她的声音,她清冷渐褪带着些软糯的声音。
现在的她和以前见到的模样那么相似,不笑的时候都是那么冷淡。
对于熟悉的人表情总会丰富许多,而现在他也是这个熟悉的人之一。
他终于也可以靠近她,终于也可以不再以“见过的人”来称呼,而是以“爱人”来在她身边。
杭余的眼睛生出了钉,深深扎进对方的神色,看着她的神色,好心情地弯起唇,不知道怎么竟脱口而出。
“小辞真棒。”
寸头下略显凶相的男人微微弯起唇,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嵌着一抹温柔的笑容,连冷肃的眉都渐渐变得柔和,弥漫起几分温柔。
陆意辞微微变得不自然起来,因为这一句话脸逐渐变得红起来,杏眼也变得亮晶晶的。
看到对方要看过来时,眨了眨眼睛,避开他的目光。装作什么感觉也没。
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神色温柔的男人,只是不经意地看过去很快又收回眼神,小声地哼了一声,别以为夸她她就会高兴。
花言巧语,巧言令色。
她嘟起唇,一想到该怎么形容这个人时就冒出来这两个词。
杭余坐在她对面,除了看她还是看她,一句话也不说。
陆意辞被他看得不自在,目光移到旁边的杯子上,肚子传出一阵饥饿感,她轻轻捂住小肚子,拉长声音喊:“杭余。”
语气闷闷的,很多不快似乎都藏了进去。
杭余声音中添了些忧色,“怎么了?”起身,走近她,极具压迫感的身躯笼罩了她。
她缓缓睁大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显然被他反应颇大的举动给惊讶到了。
“我没事。”她语气缓慢且有些别扭,“就是……饿了。”带着不悦地轻声抱怨,“我刚刚都说过一遍了。”
杭余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忽然无所适从起来,他刚才因为一直被小辞喊名字一时就忘了形。
他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于是面相冷峻的男人诚恳地道着歉,“是我的疏忽,抱歉。”
做出和长相完全相悖的举动,神色间全是懊悔,仿佛他做了多大的错事。
他开始说个不停,“你先等一等我,我让人送餐上来。”
“不太行,他们要是点的不行怎么办?”
杭余低头看着一直注视他的陆意辞,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她喜欢吃什么。
但···也不知道能不能猜对。
病情才好转应该吃些清淡,至于喜欢什么到时候再观察也不迟。
最后他拨打一通电话,让对方准备好什么。
说不用送上来,他一会下去拿。
听到这的陆意辞抬眼瞧了他一眼,看着这个忙来忙去的人,圆溜溜的杏眼微眨,眼尾处略带了些原先的清冷,盖因为什么都不记得,双眼中还有些懵懂无知。
她拄着下巴陷入深刻的思考中,两个人之间总有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可奇怪的是,她对这个人并不感到陌生。
难不成是因为她失忆了才会让他这么困扰吗?
他该不会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这个失了忆的爱人,所以才这么奇怪?才这么想要去别的地方?
懂了爱人含义的陆意辞苍白的面颊上浮起一股红意,像是在白色面粉上涂抹了一层胭脂。
他不会想丢下她吧?想法一出现,便愈加觉得它偏向事实。
杭余挂掉电话,放轻声音对她说话,生怕一不小心会吓到她。
“我去准备食物,你在这等一等我。”
看到男人的动作后一双眼睛随着他转身蓦地睁大,眼疾手快地扯住最后一点衣袖。
杭余刚要离开,衣袖就被身后的人拉了拉,“你不许离开。”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杭余愕然的神色在这句话响起时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他看到对方避开他目光,只说“你不许去”四个字。
她不让他离开,是舍不得他吗?
这个荒唐又站的住脚的想法一冒出来瞳孔深处因为卑鄙的决定而化成一团死气的光彩渐渐死灰复燃,绽放出了最亮眼的烟花。
杭余没有动,他的眼神由她发白的指尖转移到她泛着红的脸,胸腔里的心仿佛快得要跳出来一样。
隐秘又庆幸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但当这股隐秘的喜悦以及自我唾弃的情绪褪去后,杭余彻底由混沌变为清醒。
他清楚她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和以前有些许不一样。
不过如何,她都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再理智的人都有不可触碰的一面,现在的她这么脆弱,所以需要保护的她竖起全身的刺,她需要别人耐心地对她。
杭余转过身,像是诱哄般询问:“为什么?小辞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吗?你不是饿了吗?”
他神色温和地看着她,手放下后又蜷缩起来,最终还是伸出来轻抚着她的长发。
不知为何,陆意辞总觉得自己不能示弱,她不会说出来自己不想一个人。
她不能这样,一想坦白时,心里总飘过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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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你去?”陆意辞反问他,循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她动作明显地将被他抚着的长发抽了出来,她像是抓住对方小尾巴般说道:“我刚刚都听到了,不是你也可以。”
陆意辞往后一躺,钻进被窝里,背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闷闷地说:“你去也可以。”
说完后又略微停顿,小声威胁,“那我就不理你了。”
明明是威胁声音却很轻,好似很担心对方会听到。
陆意辞忍不住朝最坏的一面去想,她觉得她已经完全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她的爱人不是很想看见她。
刚才她都听见他可以让别人送上来还非要自己下去,或许他就是不想见她。
而且…如果…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就觉得不太舒服。
杭余在她灼热的目光下直接妥协,“好,那我不去。你不要不理我。”
没有任何不满,
陆意辞微微有些颤动,他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教训她…没有教训。
不对,他不能教训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教训这个词,但很快它又不见了,只在脑海里存在几许不到。
陆意辞能感觉到身后炙热的视线,又听到他的声音,他在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她没回头,还是不许对方看到她,雪白的贝齿咬紧下唇轻声说:“你不用做什么。”
陆意辞自顾自地想着,她刚刚的行为是不是可以用一个词无理取闹来形容,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这样说。
可她想这样做的想法占据了上风,而且他什么也没说。
“好。”
杭凉低沉不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意辞知道他不会离开后放下了心,只安心等着填饱肚子的东西来。
病房中陷入一片寂静,躺在床上的人渐渐熟睡。
杭余乖巧地坐在他旁边,不过几分钟,餐盒就被送了上来。他看了眼被送来的饭,想着她也应该消气了,轻轻叫了叫陆意辞的名字,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脸色微变,脚步踉跄地走到床边,紧盯着紧阖双眼的人,看到她面色红润时,放心了不少。
可总还有些担心,犹豫许久后用右手在脸颊上触了触,感受到温度时才放下了心。
原来只是睡着了。
手才碰上没多久,陆意辞鸦羽蒲扇一般的睫毛微动。
用手感受脸的人立马无措地将手收了回来,仿佛他不是去察觉她有没有什么事而是去做什么不好的事。
陆意辞一睁眼就看到熟悉的面孔,动手将被子掀开,微张开双手,“抱我。”
她声音微软,理智清冷的模样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
6. 失忆3
风寂静,掺在里面的呼吸也无声。
一如他此刻快要停止的心跳,声息也要停下来。当然,他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太过惊喜。
杭余看向对方,听见自己在问:“为···为什么要抱?”
声音微有些颤抖,从刚才他已经知道她似乎不太喜欢他碰触。
然而看到她的眼睛后他意识到他这样说完全错误。
杭余被她看得发凉,张口结舌地不知该说什么,该说他因为谎报爱人的身份所以怕惹得她厌烦吗?
陆意辞不知道面前高大的男人在想什么,眼睛在听到话后骤然睁大,迷糊的眼神也顿时消失。
她将张开的双手猛地合上并攥紧被子,移开看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并不说话。
杭余想要上前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没走几步就被陆意辞伸出双手,“起开,不许你碰我。”
陆意辞看他要说什么,为了不让他狡辩及时瞪了他一眼,“也不要说话,我不想和你说话。”
好,她已经知道了。她的爱人或许真的没有以前那么爱她。
失忆了就想分手是不是,还问抱什么抱。
陆意辞穿好拖鞋,不许对方碰她,独自走向餐桌。
还没走几步就被落在身后的人抱住,他的下巴轻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刚才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知道的,我不太聪明,做什么事都慢半拍。”刚说完,他又很失落地说:“不过你忘记了。”
他毫不犹豫地自黑起自己,又不禁轻声说:“原谅我好不好?”
陆意辞仍旧不说话,轻轻哼了一声,“杭余,我觉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能从这双深情的眼中看出他的感情,但相处的时候总感觉他小心翼翼的,不太像是对待爱人,而是一个···一个···
她怎么形容都形容得不太贴切。
陆意辞的身体在她说完后忽然腾空,眼睛中微微带了些波动,反射性地扶住他的肩膀。
杭余抱起她,并说:“不要胡思乱想,我最喜欢你,也仅仅只喜欢过你。”
这话没有能对没失忆前的她说,只能在他偷来的时光中去说。
其实杭余说什么陆意辞便信什么,她对这个第一眼见到又考察过的人给予很大的信任。
不过她正处于生气状态,暂时不能和他好好相处。
陆意辞忍着想要闹他的心思到达目的地,一到,她立马蹦了下去。
冲他做了个鬼脸后接着自顾自地去往餐桌,全程不和杭余说一句话。
杭余跟在身后,将她抱到怀中时的温软似乎直到现在还留有余温,让他浑身都有些僵硬,使他渐渐神思不属。
餐桌在病床的右边,靠近窗户的位置。
现在是秋天,秋风还很凉爽,一开窗,秋风就往里吹,拂过陆意辞的面颊。
陆意辞坐在摆满了餐食的桌前,一手拿起勺子一手拿起筷子,努力地回想着该如何用。
杭余注意她的动作,开口,“要不我喂你吧?”
一直垂着头的陆意辞听到他的话一下子仰脸看着他,无语的神色挂在了眉头,接着又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摇头并反问:“为什么要喂?”
面无表情地说完后又狠狠地哼了一声。
两副面孔自如地切换,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杭余被她反问后一噎,刚才冷静反问他的样子差点让她以为她恢复记忆了。
不过她怎么这么记仇?
陆意辞不管他如何想,他不抱她,她也不会让他喂她。
不就是吃饭,难不成谁还不会?
她钻研着如何握筷子和勺子的方法最合适,幸好肌肉记忆似乎还依稀存在,没过多久,她已经掌握自如。
陆意辞刻意地使汤匙与汤碗发出声音,挑眉看了对面的人一样眼,小声炫耀,“我会了。”
杭余放下被他握着的筷子和勺子,真心实意地夸奖,“小辞真棒。”
笑意在陆意辞别开目光缓缓收起,凌厉的双眉缓缓皱起,他救下她时她的脑部受到重创,医生早先说过可能会有后遗症。
他没料到的是这个后遗症就是她忘记了一切,甚至是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不记得。
如果不是他在对面使用了筷子和勺子,恐怕她还要琢磨许久。
他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起初他并不想再让她去医治,因为这样,她可能会恢复记忆。
但是···
“杭余。”
正陷入挣扎的杭余被一道声音打断思绪,陆意辞小跑过来,将汤匙拿到他面前,很认真地说:“杭余,我讨厌香菜。”
杭余担心她会被汤匙里的烫到,当即接了过来,一接过就看到汤匙中的汤上漂浮着几颗香菜。
陆意辞拉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撑着脸看他,嘟囔着说:“我可以不吃吧?”
杭余点头,“当然,我们以后都不吃香菜。”
陆意辞显而易见地露出高兴的神色,若有所思的表情又出现在她的脸上,她皱起眉,紧接着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仔细斟酌着问:“可···那你喜欢吃香菜吗?”
她曲起膝盖,歪着头看他,期待他回答的神色溢于言表。
万一他喜欢、她不喜欢…那不是不一样了?
这可不行。
杭余摸了摸她的脑袋,摇头,“我也不喜欢。”
陆意辞笑了起来,像只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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跹的蝴蝶一样朝他扑了过来,猛地抱住他的脖子,“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们不喜欢一样的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窗外的叶子都变得枯黄。
陆意辞住在这栋楼的最高处,这一层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她出去过一次,这里有护士、有医生、其他的什么也没。
门被打开,陆意辞看了眼进来的人将绘本放在一旁,“小蒋,今天还要输液吗?”
面无表情地整理好画笔,将它们一个个规规矩矩地放在盒子里。
蒋护士笑着嗯了一声,他们这一层的所有人都只负责这一个病人,所以她和陆小姐也熟稔许多。
起先她一直都是这么不爱笑的模样,也不爱和她们说话,相处久了之后才会多说一两句。
和在面对杭先生时完全是两个极端。
和杭先生一起时,可爱又活泼。
陆意辞伸出手仍由针孔扎进去,表情上没有一丝变化,显然已经习惯。
她望着输液管平静地问:“杭余来了吗?”
杭余昨天晚上并没有在隔壁睡,他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都不来了,期间有一整天都不在这。
蒋护士看了看她带着些许忧愁的模样,微笑着回答:“杭先生早上来过了,但是那时候你还在睡,他不让我打扰你。”
陆意辞轻轻点了下头,示意知道了。
但心里总不太舒服,他为什么不叫醒她,她其实有些想见他。
她一句话也不说,弯眉上渐渐沾上点点愁绪,蒋护士看在眼里小心翼翼地问:“陆小姐是无聊了吗?”
杭先生在这些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只有昨天没来,然而没来之后陆小姐就变得忧郁。
平常只是不爱说话,现在又多了不开心。
她想大概是因为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在身旁,自来她住院后都没有见过有家人或朋友来看她。
虽然陆意辞在这住院却没有人知道关于她的情况,就连主治医生也只是仅限于病情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里并不是常见的医院而是一家私人医院。
杭余和这家医院的负责人关系匪浅,并在其中参股,也算是医院的负责人之一。所以他才能在医院中有极为特殊的待遇。
蒋护士坐在一旁问她,“陆小姐应该有家人的吧?”
静静看着窗外的陆意辞听到她的问题时微微一愣,她从来醒来到现在这么多天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为什么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陆意辞并不知道。
她缓缓地低声呢喃,“我的家人···我应该也是有家人的吧。”
说到最后带了些疑问,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7. 回家1
一旁的时钟滴滴答答转着,陆意辞坐在窗旁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已经在她身上静止,苍白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有些阴郁。
进来后的杭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他走过去将薄毯披到她身上,“怎么了?”
陆意辞听到却没有作回应,她将脸转到一边,刻意地想避开他,杭余见状耐心地俯身问:“为什么不说话?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他问完后并没有再重新问,而是极有耐心地等着她说话。想去握她的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去。
陆意辞抿紧唇,主动去握住他的手,仰脸望着他,“杭余,我是没有家人还是他们和我有矛盾?”
他携着风进来,手间冰凉,这冷度也让她平静下来。
她兀自想了好一会,想不明白为什么。杭余从来没说过她的家人,他不仅不说还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出车祸这么大的事,家里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陆意辞觉得可能她和家里有些矛盾又或者是她或许没有家人。
杭余冷肃的面容在她看过来时如同冰雪消融,温和起来。
他摇头,低沉的声音响起,“都不是。”
陆意辞不解地问:“既然有,那他们为什么没有来看我?”她望向他,垂落在两边的毯子被她接在一起绞成皱巴巴的一团。
挽起的黑发中有漏网之鱼,掉落在耳畔旁,失落的神色也在她的脸上悄然显露。
杭余看向她,离她稍近些距离,“这其中发生了些复杂的事,他们并不知道你出事。”在陆意辞神色转好时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并不希望你回去。”
陆意辞转过脸看他,眼里的疑惑不遮而露,她问:“为什么?”
是舍不得她还是他说了谎话。
又或者是他们说是不被父母说祝福的落难情侣,想起电视内容的陆意辞不禁发散起思维。
杭余蹲下身并不觉得这个姿势很难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现在的你不记得一切,回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因为车祸的事可能和你的家人有关,我并不能信任他们。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有些荒唐,但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可不可以相信我吗?”
杭余昨天没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本来是想把小辞出车祸这件事给通知陆家。
意外的是,他在即将通知时偶然听说陆意辞因为在研究过程中出了问题独自一人去不知名的地方探险。
这话是陆家人说的,至于是哪个陆家人他还不清楚,说这话的人应该和这次的事脱不了关系。
至于是谁,今天晚上应该就有消息了。
陆意辞疑惑随着他的话渐渐散去,重重地点了一下下巴。
杭余说有危险那她就先不问,这些天,她对杭余的信任达到了极深的程度。无论他说什么,总不会报以怀疑的态度。
见到杭余的人后,凝聚了一天焦躁无助的情绪在看到他时都消失。
她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张开怀抱,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杭余已经习惯她的意思,上前熟练地抱起她。
陆意辞的身躯在将近一米九的杭余面前显得格外娇小,两只可靠的臂弯一圈就直接将怀里的人揽到了一个包围圈中。
他问:“为什么要问家人?我在你身边不好吗?”
在问的时候将她箍得更紧。
杭余以为小辞这些天在自己的陪伴下已经忘记家人这一茬,但她还是没忘。
即使失忆了,最重要的还不是他。
陆意辞没有回答好不好这个问题,转而说:“我只是有些无聊,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整天除了学写字还是学写字,太枯燥了。”
她撒谎了,其实写字不枯燥,而是他不在旁边的时间太过让人不适。
同样,她也在今天意识到杭余的世界不可能只围绕着她。
而她现在不记得一切,无法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总要重新交些朋友。
听蒋护士说,这样就不会一个人感到不舒服了。
杭余诧异地看向她,他没有想到枯燥这两个字会在她口中出现,她可是从事科研行业,那可比现在枯燥多了。
他的视线转移到旁边被摊开的本子上,上面是她做的规划,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计划好了一切。
或许她并不是对这些感到枯燥,而是不习惯只有他的存在。
杭余微微一笑,仿佛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这个要求。
“好,那我找个人陪你玩怎么样?”
陆意辞闷闷地点头,“也行。”
其实她并不需要和别人一起玩,但…杭余答应的这么爽快是根本不在意么。
今夜的后半晚突然下起了雨,只不过病房的隔音甚好,将外面的雨声、风声都完全隔绝。
杭余在陆意辞彻底熟睡后离开医院,在过几天她就可以出院。
神色中带着阴郁之色,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那位脑科医生带过来。
雨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黄豆一般的雨珠,往下一颗颗的砸。
甫经路的别院,停着数辆车在门口,不一会,从一辆车上被推下来一个鼻青脸肿的人。
杭余坐在凉亭中,时不时扫过来的秋风以及雨水仿佛都不会波及到他。
刀刻一般的俊朗眉宇间染上些许愁绪,他越想似乎越心烦。于是在雨夜中点燃了一支烟,浓桃艳李的脸在烟雾缭绕中显得亦正亦邪。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因为她受不得烟味。
身后的人朝他喊道:“杭先生,人带来了。”顺手一把人推过来,杭余眉骨忽然动了动,挑眉看向滚进来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在雨中的人先离开,只留一两个人在旁边候着。
他俯下身,拍了拍被捆住的人的肩,用着轻松的语调说:“别紧张,我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然对方却不知道在做什么,扭动着蚯蚓一般的身躯四顾着周围,浑身弥漫着一股酒臭气,在雨夜中愈发明显。
陆家兴刚从酒吧出来就被一伙人给绑到了车上,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呼救。那酒吧的地方只有像他这类人才会知道,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
杭余站起身来接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蒙着眼睛打得鼻青脸肿的人,慢悠悠地叹口气,“快说。”
他的耐心在除陆意辞以外的事上都是有限度的。
脚边的男人却犹如被羞辱了一样嚣张地喊着,“你们是做什么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可是——”
他还没说完便被杭余不耐地打断,“我当然知道你爸是谁,你爸不是整天在陆家摇尾乞怜的陆家旁支吗?仗着大儿子是如今陆家的高层,所以才能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连不学无术你也得到庇佑。”
明明是再不过轻松的语调却让跪在下面的人不寒而栗,他底下头,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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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笑意地问:“怎么?我说错了吗?”
陆家兴摇了摇头,不说话,酒意清醒过来后也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他说话的这口气一定是对他们家知根知底。
坐回椅子上的杭余低沉又十分压抑的声音交混着雨声响起。
“我听说是你和别人说陆意辞去探险了?”他嗤笑了一声问:“怎么?你和她很熟?”
黑暗以及对面男人的捉摸不透让陆家兴的怂蛋特质展露无遗。
“不是,我和她是不熟,但我哥和她熟,我哥曾和她是同事,她给我哥发了消息,说是要去探险。”他看到对方不说话,又说:“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雨夜之下的人眉眼都显得暗沉了几分,更加这几人心中过于烦扰,杭余更抑郁了几分。
他扬眉,皮笑肉不笑地问:“关系很好?”
杭余一直都有注意陆意辞,她的事情他几乎没有一件不清楚,至于说什么小辞和陆家镐的关系好?
可笑,无稽之谈。
两人的确是同事,不过那段时间太过短暂,根本不值得说来说去。至于后来,也是他纠缠不休。
陆家镐这个人倒值得一提,他本人也算有能力,从研究所转职很快就去了陆家所属的集团工作并一路爬到了高位,他在他这个圈子里也很出名,毕竟从一个十八代开外的旁支一路爬到权力中心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陆家兴随着他的语气变化,心也悬得越来越高,他疯狂地点着头,“她一直都对我哥有意思,真的。”
坐在面前的男人神色沉沉,将翘起的腿放下,朝这走过来,于雨中泛着幽光的的皮鞋直接碾过他的手,“你再说一遍。”
陆家兴痛得嗷嗷大叫,只差没在地上打滚,他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是正确的,还不停地举着例,不管是真是假,只管往上靠。
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真的…陆老爷子还想让她嫁给我哥呢!”
杭余知道这是什么事,陆意辞长年不问琐事一心沉迷于她的工作。但陆老爷子很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一心只想为他最宠爱的孙女找一个如意郎君。
于是这时候表面上凭自己单打独斗的陆家镐就入了陆老爷子的眼,听说那几日陆家镐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也曾有过担心并想要去破坏这件事,但不久后这种担心就消失了。
因为陆意辞拒绝了这件事。
据说当时在陆家聚会上因为这件事陆意辞当众给了他们没脸并在老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至此,陆老爷子没敢再插手过她的事。
撮合这件事的陆家亲戚以及陆家镐都被陆老爷子训斥。
从陆家镐那儿知道的?给他发了消息?
那是小辞的手机?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当时他着急去送小辞到医院,她的手机并没带过去。
事后,等他回去时,车早已经炸了,而车上所有的东西也随烈火付之一炬。
看来这事和他有关系。
杭余垂眸看向还在这说个没完没了的家伙,将脚挪开,轻飘飘地示意两旁的人。
陆家兴想要挣扎不知道他们要对他做什么,一个劲儿地说:“真的…我哥可是收到了她的信息。”
一听到他的话,杭余像是越过秋天直接提前进入寒冬,寒声道:“聒噪,扔出去。”
8. 回家2
医院的走廊上格外寂静,尤其是最高层。
走廊上的一个房间中有一个身影探出来,她先四顾一番,再悄悄地走了出来。
陆意辞看到没有人到她后舒了一口气,这几天都是杭余陪她出去,她要是想单独出去时他总会找很多理由来搪塞她。
她不要他一直陪着他,她要独立。
杭余不会只有陆意辞,那陆意辞也不能只有杭余,她也要有其他的东西。
“陆小姐你去哪儿?”
然而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陆意辞面色僵硬地回头,“小蒋。我要下去逛逛。”
蒋护士满脸犹豫,“可是杭先生说——”
杭先生事先交代过不许陆小姐单独出去。
陆意辞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语气冷淡地打断:“没事,他听我的。”说完,她径直往电梯去,走了两步听到后面的声音蓦地一下停住,转过身,口气极为严肃,“不要跟着我。我不是已经好了么,用不着别人跟着。”
她都听见了,医生说她除了脑子外其他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毛病了。
陆意辞触及到她的神情后,又多说了句,“放心,杭余不会找你麻烦。”
她再往前走时再也没有听见跟着她的脚步声。
陆意辞前脚一走,蒋护士便神色紧张地打电话给杭余。
接电话的男人在听到她说的话后立马站了起来,朝神色各异的众人说了声托词,“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杭余出去后,平静面色再也掩盖不了慌张。他一走,室内的众人神色各异,各自有不同的想法,却都不会再人群中说出来。
一出门,关系好的同事之间忍不住议论起来,有人议论到生活上,“会不会说家里有事?”
其中有人打断,“我记得杭总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吗?”
“谁知道呢。”
陆意辞生疏地按着电梯的下降键,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出来,她之前偷偷溜出来几回,但很快还没到外面就被带了回来。
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就是说外面坏人太多。
陆意辞这次没带手机,她知道一拿手机杭余就会很快找到她,前几次就是这样,她已经实验过了。
明明她会按时回去,他还总是像个粘人包一样问个不停,话这样说,其实她喜欢这样,但他最近时常不见人影,这让她有些气闷。
说什么带朋友来其实只是随口一说。
她要证明就算杭余不在眼前她也不会无聊、不会闷。
陆意辞本来是想在下面坐一坐就上去,但还没坐一会,院外的景象吸引了她。
没多想,她直接大摇大摆地穿过医院走到大街上,她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往前一走就是红绿灯,但她并不知道怎么过,有些傻气地看着别的行人如何走,跟着跟着就聚精会神起来,到路口时还有些恍惚,不禁在心里回想过马路的规律,连身后一直响着的铃声都没听见。
往这飞速骑来的自行车在拐了一个弯后还是不小心撞到了陆意辞。
她手上感到一阵疼痛,还没来得及起来就被神色慌张的少年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林瞿将穿着病服的女人扶起时一转眼就看到她的手心被蹭掉了一层皮,倒吸了一口气,他好像闯祸了,不禁出声,“你的手?”
他皱起眉头,恐怕要先把她的伤口处理好才行,而且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今天还真是倒霉,好不容易邀请到了许沫来酒吧听他们乐队唱歌,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陆意辞没说话,一直垂着头,低落地抿着唇一并将手抽了出来。
她很痛,一点都不想说话,还有,她好想杭余。
外面一点趣也没有。
陆意辞将视线从伤口上移开,抬起头时看向对方。
然而这个少年在看到她的脸时便开始一个字也不说了,脸颊涨红,像是被炎热太阳暴晒过的通红。
陆意辞不想理会他,漠然地看了眼,扭头就想回医院。
今天失败了,她明天再换个方式证明可以独立。
她要给杭余打电话,和杭余说她的手很痛。这并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她受伤了,可以稍稍地示下弱。
林瞿看到对方要走,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腕,“那个、姐姐,你受伤了,这都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要负责才行。”
其实是想去拉她的手,但又感觉这样动作会唐突了她。
陆意辞困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想把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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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来,然而被他握住的手腕动弹不得。
她微微拢起眉,像是夏日薄荷一样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用了。”
也和这个现在的秋这个季节有些许相似,除了冷淡剩下的就是疏离。
听到她的声音后林瞿更显得痴态了,一时间他要做什么都不再记得。
他笑着说:“姐姐,你要是不让我负责,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是我撞到了你。”说话时一股少年意气油然而生。
林瞿见她不说话,擅自做着决定,“姐姐你是不是不想去医院?我请你喝奶茶吧,也顺便找了个地方处理伤口怎么样?”
陆意辞神色一顿,对他说的某个词汇感了兴趣,“奶茶?”
是什么东西?这应该是饮料吧?
心里不禁起了些好奇的心思,她不知道东西好多。
林瞿听到她这么说后双眼则放了光,“姐姐想喝奶茶对不对?这附近刚好有。我带姐姐去,我们顺便去处理伤口。”
陆意辞有些犹豫她并不想和眼前的少年一起去,虽然他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少年拉上了车的后备座。
陆意辞听到少年的声音后反射性地抓紧他的衣服,脑海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似乎从前也这样坐过别人的后座。
大概又因为这种情况很少,才会只闪现了一会很快又消失。
少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但响在不想听别人说话的陆意辞耳边时,她只觉得他有些聒噪。
林瞿兴高采烈地带陆意辞来了最近的奶茶店,将她按在一个位置上,“姐姐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后便像风一样飞快地离开。
陆意辞还是乖巧地坐在原位,并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因为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好奇建筑、好奇摆置、总之一切都非常好奇。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前台,奶茶店的店员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问:“您要喝奶茶吗?想喝哪一种?”
陆意辞没想到她会主动问,她摸了摸口袋,口袋当然是空的。
她双眼澄澈,淡淡地将目光移过去,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带钱。”
买奶茶要钱的,但是她没钱。l
9. 回家3
她说完后没有任何羞窘,目光又落在上面,白皙的脸颊像是在日色下铺了一层阴影,细眉如新月缓缓皱起,最后又抚平。
陆意辞想了想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直接,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仔细地看着外面的每一寸风景。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但这里的一分钟都显得那么漫长。
眼前渐渐覆盖上一个人的身影,他很熟悉,陆意辞几乎是在他到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是谁。
杭余声音喑哑:“小辞。”
双眼紧盯着她,生怕她一下子就会消失。
陆意辞轻轻点了点头却没说话,而是缓缓伸出手。
她的手心被蹭掉一块皮,纤细白手露出鲜红血肉。
陆意辞伸得很慢,很迟钝,可怜兮兮的弱者神态在她脸上展露。
等到杭余伸手想要碰的时候她又缩回来,抬起眼看他时目光顿时变得委屈,可怜巴巴地说:“杭余,我受伤了。”
杭余本来还想说的话顿时不见了踪影,最后只化为一句。
“谁让你不听话。”虽然口气却不大好但眼里却满是心疼。
他执拗般地握住她的手看,恰似春山的眉宇裹上一层郁色,看着这伤口,不由分说道:“我带你回家。”
杭余越过去横抱起她阔步往前走,陆意辞转了转眼睛看到什么想要伸出手拉他,“等一下、等一下。”
做这个动作时也没在意手上的伤口。
杭余即刻注意到,他罕见地蹙起眉看向她,语气严厉:“不许用右手。”
陆意辞立马乖巧地把右手抬起来,晃了晃,示意她没用。
接着眼里盛入些许微笑,用撒娇的软糯口气说话,“杭余,你有钱吗?我想喝奶茶,可是我没有钱。”
杭余被她的笑引住,神情一动,呆呆地看着她。
等她催促,才将目光扫了过去,应了声:“这家吗?等一会我让他们送过来。”
陆意辞刚想要说她想喝哪一种。
杭余就好像已经把她的想法看出来直接说:“每一种都有。”微凉的手摸了摸她的脸,“乖一点,我们先去医院。”
车外的助理很快收到讯息,喝奶茶店谈起这笔份量不小的订单。
*
陆意辞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右手被裹上了纱布。
她瘫软在沙发上,无聊地仰头看上方墙壁。
还有,她近期都不要喝奶茶,好甜、好腻,等以后出新口味时再去喝。
她正在心中默默想着这些,一转脸看到杭余板着一张脸,她戳了戳他。
“怎么了?你不高兴?”
杭余默认:“我不太高兴,你是不是坐了别人的后座?”
陆意辞撑起身子,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个?”
杭余神色一顿,他只顾着生气听见就直接回答。他知道是因为查了沿路的摄像,看到她去哪,所以才那么快找到她。
杭余不会说他做了什么,只转移话题,“我看到了,也因为这个不高兴。”
他含情脉脉地看她,让人以为对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陆意辞皱眉,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因为这个不高兴。
她还是实话实说:“是他非要拉着我的,而且我对奶茶有点兴趣,它是从来没听过的东西。”
杭余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大好。
单车、奶茶。
陆意辞曾经和她交好的学长这样一起过,他看过许多次。
虽然知道这不是男女关系,但他只要一想起来还是很不开心。
陆意辞刚说完后看到对方一直看她,最终还是在他倔强的目光下妥协,试探性地说道:“那我们以后也这样一次,你骑单车带我去···去喝奶茶怎么样?”
她说这话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害羞,这不是很轻易就可以说出的话么。
但陆意辞又一想,这大概不是很好说出的话。
杭余像是被哄好了,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沉声说:“好。”但接下来他开始清算,神情中显示他很计较刚才的事,“你为什么要出去?手是怎么回事?”
陆意辞别开头,“当然是我想出去。手是不小心擦伤的。”她闷闷地说完浑身上下都显露着他再问她就“不高兴”三个字。
杭余叹了一口气,“以后不要一个人单独出去。”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私心,还因为有人想要除掉后患杀了小辞。
引爆车子也是为了消除某种痕迹,除此外,那段路的监控摄像也被人拿走。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心机深沉的陆家镐。
陆意辞看了看他,他说话的语气很强硬,这是在训斥她吗?
她和杭余对峙着,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说我都住了多少天的医院了。你可不要瞒我,我都听见医生说我好得差不多了。”
刚想要碰他才发现伸错了手,被对方捉住了手又用力抽回来质问:“你是不是想要关住我?”
杭余怔然,她仿佛戳中了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心思,他一时没说话。
陆意辞看到他怅然的表情,一时也觉得刚才的话似乎有些伤人,想要道歉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杭余摇头,表情沉郁,缓缓才说:“不是,我们这几天就会出院。”
陆意辞想要道歉但纠结了一番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和对方不咸不淡地用完午饭后又看着他离开。
杭余傍晚不在,或许等晚上才会出现。
陆意辞吃完晚饭后出来消食,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如果忽略掉在周围的熟人也算惬意。
她郁闷的表情不用多猜一看就知。
脖子上忽然有些痒意,陆意辞抬头一看便看到垂下来的藤蔓,轻轻皱起眉,伸手想要将藤蔓给拂到一边,白皙的手和泛着黄的绿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拂了好几次,她还是没拂过去,一只手就伸了过来,将藤蔓折断扔到一旁。
“姐姐,要把他折下来才行。”
少年做到神侧笑着对她说。
陆意辞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藤蔓,冷淡地说了谢谢,和杭余在一起时露出的笑容仿佛都是幻觉。
林瞿并不在意她的冷淡,他买完要用的东西回来后却没看到仙女姐姐,只看到店员们在那里议论纷纷,说什么小娇妻出逃文学现实中上演。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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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的只有不在原位的人,一问才知道她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很明显仙女姐姐就是他们口中的小娇妻。
林瞿想这个姐姐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于是那天下午他什么事都没有做,一门心思地来找她,终于通过她穿的病号服以及出现的地点找到了她在哪家医院。
他现在每天做的事就是希望能在这家医院看到她,现在终于被他等到了。
林瞿先开了话头,“姐姐上次不辞而别,我可伤心了。”
陆意辞握着手机在想杭余为什么没有给她发消息之余回答:“不好意思。”
这个时间,他应该要问她吃没吃晚饭才对。
虽然她今天提前吃了,这全都要怪他,因为她他,她中午吃得很少。
林瞿不觉被冷待,说个不停。
他像是个很阳光的少年,话很多,就算陆意辞再冷漠也会和他说上一两句。
还有就是他很会讲笑话,看起来和表面很不一样。
陆意辞冰雪一般的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匆匆而来的杭余就看到这一幕,她在和他生气的同时又对别人笑。
他没有任何犹豫,上前打断他们像是极有兴致的谈话,冷不防地将陆意辞挽起,“小辞,我们去吃饭。”
被他挽住的陆意辞很惊喜,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并搂紧他的脖子,像是一只挂在脖颈下方的小猫咪,懒洋洋的,脸庞上挂满了微笑,“好呀。”
她回答后,下来又重新握上他的手。
林瞿有一瞬间愣掉似的看着两个人,仙女姐姐没有任何抗拒,反而在对方的声音响起时露出如冰雪消融般的神情。
但他还是喊了一声,“姐姐,我们不是要交个朋友吗?”
他没和杭余说话,而是直接越过他将手机递给陆意辞。
杭余想把手机拿出来,但又因为早前的那句话耿耿于怀怕她认为自己擅作主张,在硬生生地看着他们交换联系方式时终于忍不住将手机抽出来,输了他的联系方式。
“用我的联系方式吧,小辞这个号码是临时办的说不定以后会弄丢。”
他话是对两人说,目光却只落在陆意辞身上,转过视线后不甚友好地问:“你是谁?”
压迫的视线随着他的声音落到对面的人身上。
林瞿被冻住,脸上刚刚还在的笑容瞬间消了下去,“我是姐姐的朋友。”
大抵是年岁不大,明晃晃的敌意在他脸上暴露无遗。
杭余轻笑出声,“是吗?”语气中满含疑惑,“小辞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他无奈一笑,像是对林瞿的反应感到好笑,“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冷峻的眉眼没因为笑容软和半分,反而更加冷厉。
陆意辞期间没说一句话,仍由他牵着她。她不知道杭余为什么这样,她都感觉到他满身的敌意,说不上生气但也是不高兴居多。
杭余又轻轻在陆意辞耳边问:“小辞偷偷交朋友为什么不和我说?还是他在胡说?”
陆意辞没回答,一路上平安无事而是在回去的时候将手挣脱开了来,率先进入电梯按下关闭键,总之不要让他追上来。
10. 回家4
门外门内一片寂静,躲在衣柜中的人也是落下一片寂静,紧张得不敢出声。
杭余一进门落眼之处便是衣柜合上前被夹着的衣服,走上前敲了敲柜门,隔着门外问:“怎么了?”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出一道声音,语气郁闷,“我生气了。”
陆意辞又怕对方不理解她为什么而生气,补充说:“刚才你骂我,我已经生气了。”
柜子里的空间很大,装下一个身形瘦弱的她刚好。只要一和杭余生气,她就躲起来不理他,他很快就会妥协并听她的。
不能让他捉到她,要不然他只要说三两句话来哄她,她立马就不生气了。
杭余如何想都想不到她因为这个?他以为她会因为他的自作主张而生气。
他想这应该是无稽之谈,骂她?她骂他才是,按照日常中的习惯来说,她这是又在闹脾气。
杭余的语气尽量温和起来,“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陆意辞将柜门露出一个小小的缝,时不时地还要从这缝隙中看他,对着门缝小声说:“刚刚,就刚刚。”
她说完又立马将门合好,眉宇间满是你快来哄好我的表情。
杭余弯下身,视线与她眼睛的位置平齐,“刚刚什么事?”
对着她的眉眼充斥着几分不解。
陆意辞双眼一眨也不眨凶且严厉的看着,语气严肃,“你说我偷偷交朋友。”
杭余轻轻一笑,她的意思是可以替她做决定但不要说她。
他打开门,正想着该如何和对方谈判的陆意辞一下子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目光瞪得圆溜溜的,像是两颗青枣。
还没说话,便被他一把抱起来,抱起来她的人还不忘说:“是我的错,我以后不说你了。”
陆意辞却不理他,灵活地从他身上下来,“太敷衍,你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的语速极快,像只生了翅膀的兔子,一下跳了出去。
杭余还没反应过来,只看着空了的怀抱,疑惑起来,“你要做什么?”
“我要藏起来。”陆意辞跳出去后又猛地推了他一下,朝他扮了个鬼脸,“让你找不到我。”她三步作两步像一只跳脱的小兔子一样猛地窜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脸,闷闷的声音穿出,“反正我不理你了。”
杭余很有耐心地在旁边问:“为什么要躲起来?”被子里传出小声的哼声,哼声在只有两人的病房中很明显,一听就能听见。
杭余看着裹成一团的被子,眼中闪过一丝笑容,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如果看不到你,我会很伤心。”
“所以,小辞,理理我吧。”
他略带着些妥协的语气响起,沙哑又温柔的声音在上方萦绕不断。
陆意辞将脸露出来,小巧的鼻尖哼了一声,被逼仄空间蒙得变红的脸像是不与人打招呼的花藤一下子无知无觉地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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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你可是一点都不会伤心,今天敢质问我,明天你就可以和我吵架了。”
杭余撑在上方和她对视,“我没有。”寸头下有些许深的眼窝露出无奈的神情,他看了看没有任何反应的陆意辞,没有任何遮掩的伤心欲绝的神色就这样暴露出来。
他将陆意辞藏起来的头发抚平,深邃眉眼投射出一阵阴影,从她的方向看到对方失落的侧脸神情,他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是我的原因,我太自私了。”
他只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握住陆意辞想要安慰他的手,目光转向他,深邃目光成了一团漩涡,他慢慢说:“不想让你和别人说话,如果你只能和我说话就好了。”
缓缓说起,低沉又略带些磁性的声音一字字落在了人心上。停顿后又像是在笑自己,“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陆意辞这下是彻底被哄好了,她点点头,闷声答:“好吧,我知道你是因为在乎我才这样。我不生气了。”
“但是下不为例,你不可以干涉我做什么事,你得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她看见杭余乖巧答应之后也笑起来,考虑着她刚才说的话,仔细斟酌后才说:“杭余,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但是你的世界有很多人、东西,我的世界不可能只有你啊。对不对?”
杭余静静听她说,想否认,因为从有了可趁之机的那一天起他的世界中就只有她了。
但他不能、不能说。
11. 朋友1
自陆意辞强烈要求之后,他们出了院。早在之前,杭余就先将自己原先居住的地方重新设计了一番。
特别设立的一间梳妆室中。
中央偏北的方向挂着选出来的衣服。
往中间看,一面巨大的梳妆镜摆放于此,左右两侧分别是另外开辟的房间。
右侧的第一道门装的是各种专门为陆意辞衣服,第二道门则是鞋子,第三道门是包,各种类型的都囊括在内。
左侧的第一道门是杭余准备的各种首饰,第二道门是送来的各类护肤品,往里面进分为两类,一类是化妆品二类是用于各种皮肤修复的东西。
期间的各道门在早间并没有用,也没有人去打开它们,它们暂时保持着神秘,
这些都是杭余在陆意辞回来前特意雇人安排的,当然都是他亲自把关。
这也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用心去准备,这么穷极手段地想希望陆意辞能喜欢这些。
陆意辞坐在镜前,刚起的人还有些迷糊,美妆师刚想要碰她的头发却被她伸手拦了下来,“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对方只好无措地退下。
陆意辞侧过身坐,满脸都是拒绝的神色,她嘟起唇不满地看向杭余。
“我不要别人碰我的头发,杭余你来。”
杭余早知道会这样,他挥了挥让人先离开,站在她的背后面对镜前,“想要怎么弄?”
陆意辞撑了撑脸,拄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会,眨眨眼睛,终于,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想到了,我想要一个扎两个丸子头。还要有一些装饰品才行。”
一旁的佣人听了后连忙捧来巨大的盒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头绳、发箍、发卡···。
一旁的杭余有些难办,简单的梳头他还会,扎这个丸子头对他来说还真是有点困难。
杭余却没说不行而是躬身轻声问:“真的要这个吗?”眉宇间的戾气在他对陆意辞说话时消失殆尽,化为一摊温柔酒。
陆意辞抬眼望了他,翘了翘嘴,固执道:“就要。”
杭余只能听她的,扶额轻叹一下,“好,你等我一会。”他转身漠然看了眼一旁的美妆师,“先教一教我怎么扎。”
于是早上的时光在杭余学如何扎丸子头过去。
大约一个小时,杭余才匆匆而来,陆意辞正散着头发捧着画本坐在一楼的吧台的高脚椅边看边荡着小腿。
先有佣人去通知了她,“太太,先生已经学会了。”
听到这话的陆意辞蹦蹦跳跳地朝来接她的杭余小跑过去,仰起脸笑着看他,“你学会啦?杭余我就知道你会。”接着一跳,像只无尾熊挂在了对方身上。
杭余已经习惯,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挂在臂弯中搂紧回楼上。
梳妆室中已经空无一人,成了只有两人在的地方。
陆意辞特意提出来的要求,她很不喜欢别人在一旁看着他们,她喜欢安安静静、没有别人的地方。
杭余的手法已经初见熟练,有条不紊地先将她笔直的黑发调成微卷,陆意辞目光微亮看着镜中神色专注的杭余。
镜中的男人剑眉星目,微高的颧骨加深了眼睛的深邃,使得眼睛看起来更加深邃,俊逸得像是雕刻一般的脸正屏神凝气,专注于手中的长发。
陆意辞一直盯着镜子,不是看自己而是看另一个人。
杭余只学了一会,神态动作竟也有几分熟练之态。
果然,杭余什么都能做到。
一番操作下,她的头发根本没有任何拉扯感,只有手上的温柔在上方来来回回缠绕。
杭余摸了摸两个凸起的小揪揪,目光落在镜子中的人,询问她的意见,“怎么样?”
陆意辞故作冷淡地回答:“还行吧。”语气冷淡地说完后,脸上的微笑总是藏不了人。
白皙的脸颊像是染了胭脂,红着脸扑进他的怀中,声音闷闷,“我好看吗?”
杭余发出低沉的笑声,“你当然好看。”深邃的眼眸也带着笑意。
陆意辞月牙弯儿的眼睛露出来再加上发型显得十分可爱。
她习惯性地去拉他的手去撒娇,在摸上去时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我——”
她松开对方,目光凝在一个被烫伤的地方,低声细气地说:“我以后不要让你扎头了。”握着他的手指轻轻吹了吹,“以后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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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陆意辞浓密的睫毛因为不快乐而投放出一片阴影。
杭余神色微动,纷至沓来的喜悦将要把他淹没,善于掩盖神色的人将情绪全都收起来只露出她喜欢的样子。
杭余却没像往常一样只听她的,而是直接否定她的话,“你自己来不行,如果不想要别人的话那我继续让他们给你来扎。”
之前非要试,结果成果不佳,陆意辞一个人不说话难过了好久。
陆意辞闭口不言,等到好久才说话,“这个又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所以不许让他们来。”她看向对方,紧紧搂住他,“不喜欢有别的人在,只要有你就好了,其他的都没关系。”
一开始的陆意辞很逃避他,躲避他的碰触,由于她格外信任第一眼看到他,最终在他锲而不舍的悉心照顾下她还是慢慢地接受他,眼里也只有他。
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除开这些还有些不是很好的现象,她过于排斥其他人的存在。
杭余犹豫后还是说:“你不会喜欢的,我让他们——”
陆意辞立马打断他的话,眉眼间都是生气的意思,“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不喜欢别人看着我们。你怎么还这样?”她丝毫不肯让步地说,“不许这样。”
杭余向来对陆意辞是无条件妥协,她生气他不敢多言。
不死心的他只说:“那我来给你扎头发吧。”
陆意辞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但总看不出高兴的神情。
以自己来威胁对方的杭余听到她的轻嗯后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失落,总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围绕他。
杭余吃早饭时说了一直准备和她说的事,“小辞,我跟你带了个朋友过来,她人很好相处,你很快就能喜欢上她。”
陆意辞放下勺子看他,眼睛微垂,双唇抿在一起闭得死紧,直到看对方一直等待着她说话,最后才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要你给我找朋友。”又补充,“我已经有朋友了。”
好吧,暂且和解。
说了话的陆意辞这么想,爱惹人生气的杭余真讨厌。
杭余面露难色,愁绪铺满全身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已经把她叫过来了怎么办?”
12. 朋友2
陆意辞目光一顿,“那好吧,那就让她来呗。”珠黑睛亮的双眼避开他看过来的目光,小声哼着气,还不忘去小小地警告他,“下次不准自作主张。”
话音一落的她缓缓抱起双臂,将头缩在里面,只露出两个小丸子。
她背过身去暂时不想理这个人。
杭余了解许多事,他最厉害的事就是总能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而且愿意听她的话,认同她的话。
但他也要知道她不喜欢他这样自作主张,以免再犯。
尽管陆意辞本来不愿意,但看在杭余这么费心费力的份上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杭余满口答应,“嗯,当然好。”看到她的动作后,忍不住侧过身轻咳两声发出一阵轻笑。
听到笑声的陆意辞望着俊逸的男人推了他一下,“不准笑,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要笑我?”
她能从杭余含笑的眼眸中看懂他的笑意,捂住他的唇,唇间溢出的笑戛然而止在手间,她嗔怒地看着对方。
他双唇的触感很快就传递到手心,陆意辞的脸颊渐渐溢出粉色,如同刚冒出尖的花苞色。
她讪讪地松了手,可手中的触觉怎么也忽视不了。想做什么又羞怯于去做,而杭余似乎也没感觉到她的意图,他深邃的眼眸一直含情。
两人在一个旖旎的氛围中对视一眼后又相互错开,同时正襟危坐。
陆意辞忍不住去猜,所有的情侣都是像他们这样么,会因为一些小事害羞不已。
陆意辞猜测却又没多想,因为她知道她迫切地需要转移注意力。
于是她率先有了动作,转过身去拿起杭余送给她的画本,靠在他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它,轻声读着,“小美人鱼和失忆的王子在一起了···”
杭余也没打扰她而是静静地和她一起听着这个故事。
陆意辞已经读到一半,不禁有些担忧剧情起来,皱着眉,不解地读出来,“那要是王子恢复记忆又不喜欢小美人鱼了怎么办?那小美人鱼不是很可怜?”
毕竟王子在失忆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他恢复记忆后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不会。”杭余晦暗的目光落在画册上,他停顿一瞬,又重新说:“王子不会不喜欢小美人鱼——嗯,我就不说结局了,你自己看不是更有趣吗?”
陆意辞的头部放在杭余的腿上,想了想后觉得他说得也挺对,“好吧。”答完后又高举起画本继续翻看,她很想知道小美人鱼和王子的结局是怎么样。
正要往下看的时候杭余轻轻揪了揪两个小丸子,“于禾来了,回头再看。”手指捏了捏长了肉的脸颊。
陆意辞听到他说的话后先将画本收起来,目光里的疑惑在杭余说下一句话时消散。
“于禾会是你的朋友。”
于禾是杭余让陈特助专门为陆意辞找的作为朋友的合适人选,听陈特助说她性格开朗、做事周全,并且很容易就能和别人成为朋友。
这么善于和别人相处,或许也能和小辞好好相处。
*
深秋时节的天气已经有初冬时的迹象。
扑面而来的秋风夹杂了一些霜意。
已经披上大衣的陆意辞并感觉不到冷,她一开始其实不太想穿,她以为外面并不算太冷。
杭余却强制她穿厚些,这倒符合他的行为,他总以为她身体很弱。
在街上穿这个的人也并不少。
本来陆意辞走之前想和他说这有些热,但在看到杭余关心又期待的目光后她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至于为什么要出去,那是为了能和新朋友于禾好好相处,陆意辞提议出去转转。
住的这个地方虽然大却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而且于禾似乎有点怕杭余,她说什么做什么总要看他的脸色。
杭余在门口嘱咐后目送她离开,碰撞到他不舍目光后的陆意辞也冲过去抱了他好多次。她有些后悔要出去了。
她舍不得杭余。
之前出去不过是因为杭余不在,杭余在的话,她一定是要和他一起。
于禾一直跟在脸色看起来很冷漠的陆意辞身后并时刻谨记她的任务。
她的目光也一直落在从出门后变成两个模样的陆意辞身上,也不是变了,只是和对杭余时完全不一样。
于禾是被陈特助找来的,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她做,那就是成为陆意辞的朋友。
至于找她的原因则是因为她在公司里颇为八面玲珑,和每个同事都相处的很好。
不过她也知道了一个天大秘密,向来不近人情的杭总居然有一个相爱多年的女友,藏得还真是深,居然没有听到过一点风声。
她往前迈几步和她并肩,微笑着说:“小辞,你想去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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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意辞摇头,实话实说:“暂时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单纯地不知道有什么地点,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该作为她们此行的目的地。
失忆前的日子似乎已经离她很远。
陆意辞虽然很冷淡但眉目是温和的,她通过于禾的表现也知道,对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也很和善。
而且自和她说话起一直都笑容满面,没什么突然的不耐烦,这也是让慢熟的陆意辞自在很多。
太阳在秋日中发光散热,与秋日落魄相对抗。
陆意辞抬眼望向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她明明一开始想出来,但杭余主动要让她出去时她又不知道要去哪。
她沉默一会,又缓缓提议,“我不知道去哪,你想去哪?”
于禾看着精致姣好却又显得冷漠的容颜,捉摸起来,摸了摸下巴,握起右手置于手心恍然大悟地说:“不如我们去逛一逛商场。你要不要给杭···余买些东西?”
这样还真是一举两得,不仅解了她的闷还讨好了杭总。
陆意辞看向她,疑惑开口,“买东西?”紧接着摇摇头,否定,“不用,他什么都有。”
杭余所有的东西都有人事先准备好,包括她也是这样,根本不用别人操心。
而且她现在失忆,也早忘记了他是喜欢什么,根本不知道要买什么好。
于禾万万没想到回答会是这个,她以为陆意辞应该会讨好杭总,现在反而是不在意。
她们只能走在热闹的商业街道中不过于禾有些不太自然,如果能甩掉跟着后面的黑色车辆她肯定能自然许多。
陆意辞的好奇心很旺盛,而这边的商业街道也很热闹,于禾总能立刻注意到她的疑惑,在旁边为她讲着这个又说起那个。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街对面的理发店上,她摸了摸头发,两颗精致可爱的小丸子正安安分分地盘旋在头顶上。
陆意辞喊了声旁边的人,“于禾。”
于禾完完全全没料到她会主动和她说话,热情得笑起来,“小辞,怎么了呀?”
陆意辞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轻轻舒了一口气,“你带我去理发吧?我想把头发剪短。”
她的眼睛微弯,眼底藏着若隐若现的温润秋水。
如果这样减掉的话,杭余的手也不会受伤。
13. 朋友3
两个不甚相熟的人面对面看着对方,陆意辞正等着于禾的回答,等待过程产生了些类似于后悔的情绪,才和她认识没多久,贸贸然让对方等她的行为似乎不大好。
而于禾虽然犹豫但也知道她没法拒绝,她的目的就是要和陆意辞成为朋友,不能惹她不高兴。
她思索了一下,只是换个发型应该没什么事。
于禾对杭余并不怎么了解,不知道他喜欢长喜欢短,但她很清楚一点,他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这次被委以重任后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她起初本来不想来,但陈特助说要是来的话工资直接翻三倍。
而且只是要跟一个人做朋友这种简单的事情,他一说加工资后她直接同意。
秉持着她的职业精神,于禾在和陆意辞相处时也打起了开会时的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忽然有这个想法?”
陆意辞没注意她变得拘谨的态度,冷漠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如初雪消融的微笑,“没什么,我只是想换换发型。”
她的目光落到手上,手指慢慢绞在一起,不可分割,不知道她瞧着这时又透过这些想念谁。
突如其来的笑容让于禾不禁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从早上认识陆意辞起到现在,她一直很冷淡,和面对杭余时两幅模样,还以为要让她开心起来需要很多工夫。
现在看来,陆意辞与她所想的相反,并不难相处,冷淡的同时却又很好说话。
除了这些,她总是隔着层纱,看起来好像什么缺点也没有,完美无缺。
于禾的目光落到陆意辞的长发上犹豫一会又挣扎一会,缓缓点头,“好,我们一起去吧。”
没有等多久,陆意辞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待理发。
她望着镜中丸子头被解开、长发披散下来的人,忽然有些后悔今天来。今天的发型是杭余费了不少工夫才扎好的,她或许明天来才是正确的选择。
长发在理发师手下缓缓掉落在地,陆意辞忍着一点别扭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一时有些恍惚,好像她是第一次看见短发的自己。
坐在一旁等着的于禾在收到的一则讯息后,脸色变了变,变化的同时又去看陆意辞,看到她还需一会时间,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她来到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前,这辆车先前一直跟着她们,只不过陆意辞并不知道,也并不知道里面坐的人是她记在心上的人。
车内缓缓降下车窗,露出了陈特助的脸以及坐在后面的老板。
当杭余透过层层的距离去看根本看不到的陆意辞时被很多人都仰慕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他问:“她怎么把头发剪了?”
语气很惊讶又很欢喜又有些难过,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后说出的话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于禾看了眼陈特助,但对方却只是轻轻看她一眼并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她压根摸不准杭余的意思,只能张口结舌地答:“是…是这样没错。她突然说想要换换发型,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杭余依旧看着前方,他陷入思考后才说:“你好好照顾她,在下午五点前回来就行。”
五点后会有家庭医生来为她看病。
他爱她,但不能自私地去爱她。
这一段时光是他偷来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将她永久禁锢在这一段时光中。
顺其自然才是他应该做的,他终究留不住。
于禾忙不迭地答应,在她说“好”后,车辆也开走并没有再跟着她们。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之前他们跟着时她怎么都放不开,他们一走才好上一些。
陆意辞将头发减成短发后,整个人变得利落起来。
由原先的淡漠大美人变成干练青春的运动女孩,一股很好亲近的感觉油然而生,除此外还有些莫名地帅气。
于禾忍不住化身一个会吹彩虹屁的小迷妹,“意辞,哇塞,你这样真好看。”
她连珠带炮的夸奖不要钱似的一个个冒出来陆意辞错愕地向她看过去,在她的笑容下微微有些害羞,但并没有否认自己很好看的这一事实。
她不记得一切,她也能从各种人的目光中知道他们总在惊叹于她的容貌。
等于禾说完后陆意辞一本正经地谢道:“谢谢夸奖,然后谢谢你等我。”
于禾被她这么的正式的道谢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挺可爱的。
虽然她是拿钱办事,但并不妨碍它喜欢她。
于禾有些吃惊于她会道谢,脸上怔然的表情居多,随后她又笑嘻嘻地说:“啊?不用客气啦。”
起初于禾还以为陆意辞有多难搞才会要花钱找人来帮忙,相处以后才知道除了不爱说话这一点她也太好相处了。
陆意辞仰起精致小脸,看了看商场的广告,她指了指三楼,“我们要不去里面新开张的甜品店坐坐?”主动去邀请对方。
杭余既然给她找来了个朋友,想必也费了很大劲,她也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于禾不住地点头,“好啊。”
这一次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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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实意地去和她相处,没有抱着工资的想法去谨小慎微地和她相处。
两个往甜品店去的人穿过马路,并没有注意到正等红灯的车在看到她们时一闪而逝的震惊。
陆心茗像是被侧脸刺到了一样,等到前方的通行灯变为绿色时还没有动,她浑身都在恐惧地发抖。
不对,陆家镐说陆意辞已经死了,而且打扮和陆意辞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刚才的人不可能是她。
她应该出现幻觉了。
陆心茗兀自催眠着自己,仿佛这样就不会再受良心的谴责。
她已经替陆意辞在寺庙中立了个牌位让她来世投个好胎,她能做到这些已经仁至义尽了。
陆意辞在甜品单上点了一小份蛋糕又和店员说要打包一份,惹得于禾用着揶揄的眼神看她,“给杭余带的?”
她已经能熟练地称呼杭总的名字,面不改色地伪装成他的朋友。
于禾是杭余的朋友来和陆意辞相处。
陆意辞点头,“是的。我想他应该会喜欢。”
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也喜欢。
但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它有些奇怪,她潜意识里认为她喜欢的杭余也一定会喜欢。
事实证明,也的确是如此。
于禾想到自家老板对爱人的紧张程度也深以为然。
她忍不住八卦起来,“意辞,你和杭余是怎么认识的啊?”
陆意辞微微一笑,不是对她笑却又总能感觉出笑容中的甜蜜,“我们爷爷家是邻居,小时候就认识了。”
在说到杭余时她整个人的眉眼都在瞬间温和下来。
这些都是他后来告诉她的,他还说他对她一见钟情。
陆意辞说完轻抿一口先送上来的水果茶,她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于禾身上,想起什么后眉头微皱,又缓缓抿紧了唇,接下来的问题已经困扰她很久。
她尽量委婉地说:“那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陆意辞在问这个问题时一直看于禾,她的眼神很期待她要怎么回答。
于禾被她问住,她没想到陆意辞会忽然问这个看她的样子还挺想知道这个,她开始乱七八糟地胡编乱造起来。“啊,我们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谈工作···时熟识的,然后他和我提起了你。”
说完后偷偷看了一眼正认真听的陆意辞,渐渐不再紧张。
但正当她放下心来,旁边冷不防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于禾学姐,好巧啊!”他过来熟稔地打完招呼又惊讶出声,“仙女姐姐!”
14. 朋友4
从她们一进门,林瞿当即注意到了夺目的陆意辞,再看一眼后认出她是那天的仙女姐姐。
她换了个发型,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她。
自从上次见过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陆意辞。他时常会刻意经过那家医院,但最后都没有见到期待的人。
看她的样子她应该已经出院,原来是这样。巧合的是今天又遇到,看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于禾看向陆意辞又看看林瞿,目光不停地移动,问向一边的陆意辞,“你们认识?”
其实这话问了也是白问,林瞿一副恨不得扑上去的模样,了解他的于禾立马清楚了他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水果茶摇晃着花花绿绿的水果色。
附在外壳上的莹白的手指在浓烈色彩下显得更加白皙,陆意辞从头到脚外露的皮肤都白得像是涂抹了珍珠粉。
她正在对面握着水果茶乖巧地坐着,刚完理完头发的脸在大衣的衬托下显得很小巧。
陆意辞听到问题,微微抬起脸,目光转向从进来后一直看着她的人,缓缓摇头,“见过几次面。”
她并没有直接说认识,杭余不喜欢她和别人说话,在他的朋友面前,她总要注意他的心情,虽然他不在。
也不全是因为他,她和对面的人应该不算认识,他们并没互通姓名而他却说要当她的朋友。
不过,或许在他眼中应该算是认识的。
于禾点头,随口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时的学弟。”
说话时的神色上添了些复杂,她怎么想都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这个家伙,敷衍地笑起来,“林瞿,你怎么在这?”
一脸好奇地问,他这个点都不上课的么。
于禾可是和陆意辞说她和杭余是生意伙伴才认识的。然而林瞿和她一个学校,两人之前也挺熟,他知道她在哪工作。
他最好只是打打招呼就走。
事与愿违的是林瞿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副要和她们长谈的架势。
他的一双眼生了根,只盯着陆意辞,听到于禾说话才略微转移了目光,“我和同学约在这了。”他忍不住问:“于禾学姐你和姐姐是同事吗?”
于禾不禁有些着急,细长眉快要扭成一条蚯蚓。她否认得很快,“不是,我们是朋友。”马不停蹄地又说了下一句,“你不是还有事吗?把你的朋友丢在那儿,在这不会不太好吗?”
恨不得让林瞿快点离开。
林瞿没有注意依旧像是被下了蛊一样时不时地偷看一下陆意辞,心不在焉地回答:“不会的,我和他们说过了。”
事先来时就没打算要只打着个招呼便回来。他自来熟地坐下,“对了,姐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瞿,是A大四年级的学生,不过我现在正在杭氏实习。姐姐可不可以告诉你叫什么呀?”
陆意辞还没回答,旁边的于禾在底下悄悄地踹了还要说什么的林瞿,“林瞿,你不用上课?”她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她和林瞿也算熟,这外貌协会的臭小子在想什么。由于金钱和人格的驱使她立马站在了衣食父母这边。
林瞿浑然不觉于禾使眼色的意思,“我都大四了,已经没什么课了。学姐,我记得你不是也在杭氏工作吗?这个点应该还在上班,怎么来这了?我是实习生刚好有空来。你怎么来这了?”
他说出疑问的同时于禾也泄了气,她千提防万提防就是想要提防他说出来什么话,这家伙还是一股脑说出来。
不过…她怎么不记得林瞿在杭氏实习?
陆意辞听着他的话,再想了想林瞿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杭氏···
巧的是她知道杭氏是什么。
林瞿的话是在说于禾是杭氏的员工而不是所谓的生意伙伴。
于禾讪讪地看向陆意辞,对方也朝她看过去。她的唇抿紧,连一点温和之色都不见了。
于禾她没有回答,林瞿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想开口,陆意辞却抢先一步说话,“是我想的这种意思吧?”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怒意,很平静,平静得像是钻石,不用特殊工具根本敲击不开。
于禾默然承认。
陆意辞神色平常地接过店员递来的蛋糕,她的目光在眼神躲闪的于禾上落下来,又望了一眼旁边的林瞿,语气平平,“我叫陆意辞,林瞿,你可以先离开吗?我和于禾单独有话要说。”
*
陆意辞每问一个问题于禾回答一个问题,将全部的事情都坦白,渐渐地,在说的同时于禾又羞于去看对方。
陆意辞看着她一直垂头丧气的模样,以为她是在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不用担心,杭余不会说什么。”不含温度的声音停下又再次响起,“谢谢你今天愿意抽空陪我。”
之前的温和仿若一夕错觉,谎言揭开后只是下冷漠与客气。
于禾脸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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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白连忙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们不是朋友吗?”她一说忽然有些羞愧,顿时感觉自己的这话似乎有点嘲讽人,忙着找补,“对不起,我…我其实挺喜欢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啊。”
陆意辞一时没说话,只说:“我先回去了。”她付完帐,拎着打包好的蛋糕朝外走,走几步停下来回头看亦步亦趋跟着她的于禾,“还有事吗?”
于禾被她一看,一股尴尬在脸上冒出火来,但为了工作她还是说:“杭总交代了说要五点前回去。”
谎言被识破后她变得更加拘束,“要不我们再这等他过来?”
陆意辞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用,现在已经四点了。”神情不快地说道:“杭余估计也在这附近。”
于禾一愣,杭总走了呀,他又来了吗?
然而陆意辞的神情很笃定,在她摸不着头脑时,陆意辞已经和她告别并转身离开。
大衣在短短时间内似乎已经漏了风,所有的秋风都有目标得向她冲过来,陆意辞现在难过又生气。
她走近垃圾桶旁想要丢掉,但当距离靠近时还是收回了手。
刚走没多远距离,一眼便看到在前方等着他的杭余。
她想走快点把蛋糕砸在他脸上,但想了想他的初衷,气似乎就消了一点,但总归是不太爽快。
杭余站在前方,深情的目光集中于陆意辞身上。
他只是听别人说头发剪了,脑海里虽然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出她的模样,但等见到之后才知道什么样。
想象中的她总是很脱离现实,总之比不上现实的她一分。
或许是他的想象力太过匮乏。
他怔怔地看着她被减到及耳的短发,清爽又将姣好夺目的五官恰到好处展现出来,利落的短发使她整个人变得幼态,杭余似乎看到高中时期的她。
惋惜她长发时期待的眼睛却在眼眶中出现。
杭余一时有些恍然,奇怪的情绪侵入心间。
二十八岁的杭余又一次有了后悔的情绪,第一次是藏暗恋于心底,误会别人捷足先登。
第二次是现在,他欺骗她。
杭余在想如果他说实话,再跟她分析利弊,他们可能也会有一个好的开始。
但现在都为时已晚,他太想拥有她。
杭余看到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的人,习惯性地张开双臂,因为这时,陆意辞会上前拥抱住他。
15. 虚假1
他的笑容在她冷脸过去的瞬间戛然而止,僵硬的表情在眉宇间隐隐显露。
杭余什么都没有搂到,以往意料之中的动作并没有发生。要说有什么,那只有一窝直冲于胸膛的秋风,吹得他一时有些恍然,动作也变得僵硬。
失神片刻,杭余怔怔地转脸看着和他擦肩而过的陆意辞,她的脸庞倒映在他的眼中,极近又极远。
他想要去喊她但最终还是沉默下来,一步一步地跟上她。
俊逸的眉眼敛起阵阵阴霾,高大的身躯同时陷入一片阴影。
不过怔愣片刻,杭余便疾步追上她,将她困在怀中,低头凑近耳畔,“怎么了?”轻声问。
陆意辞正生着他的气,并不想理会,而是冷硬出声,“松开。”
声音像是刚从冷气库中放出,从低到高都散发出一股股冷气。
他居然还有脸问,不用说陆意辞也知道杭余现在一定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做得好得不得了。
估计现在正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她永远不会察觉,还在傻兮兮的被他安排一切。
杭余并没有松开,相反他固执地圈住陆意辞,像是在圈住一份长了腿的珍宝,担心有一个不留神他就被抓走。
他执拗又不停地问:“我做错什么了吗?”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些委屈,让人不经意地想要去安慰他。
然而现在气头上的陆意辞心硬如铁,也不想再因为后面这个人露出半点委屈而有任何心软。
他委屈,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委屈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陆意辞一想到他用花钱雇人这种方式来找所谓的朋友心里没由来地生气,他是不是以为没有他她就活不成了。
他为什么不坦诚一点,总是自作主张做着自以为为她好的事。
陆意辞再次冷硬出声,挣开他的怀抱,“松开,你做了什么不是很清楚吗?这样骗我你是不是感觉很有趣?”从对方怀抱出来的人转过身,目光冷冷地落到他身上,“嗯?”
整个人连眉眼都衔着冷淡,平时热情爱撒娇的人一点不见踪影,仿佛她又回到以前的模样,冷淡而又理智,从来不把除陆家以外的人放在眼里。
杭余有一瞬间的慌乱,她想起来了?深秋的冷寂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将他冻得清醒。
不可能。
她一直在他的监视下,好了的话他会第一个知道。
杭余的手比所思所想更快,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对方猝不及防时将她拉入怀中。
低眉敛目,垂首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骗你什么了?” 他面不改色地反问,眉目间依旧满是委屈与不解的质问。
陆意辞两只圆而亮的眼睛像是淬了火,直勾勾地瞪着他,“你还说你没骗我?狡辩。”
对于他的狡辩,她像是一节爆竹,它的引线被点燃后接连不停地炸个没完。
陆意辞首先是拼命地想要挣脱开这个禁锢,想要一并甩开他的手但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低头看了眼压根甩不掉的手,直接下口咬了下去。
陆意辞下了狠劲,被咬的人却一动不动,任由她这么咬下去,眼底满是纵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她的嘴里渐渐有血腥味溢在口腔中,而杭余的手上除了疼痛还有咸湿的的触觉。
眼泪滴在手背上,从皮肉侵入到血肉中。
杭余微微有些无措,他印象中的陆意辞既倔强又清冷,是一个不会露出软弱的人。
另一只空出的手骨节匀称却青筋略显,它不怎么明显地颤抖起来,在最后,他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她时又停下来。
他只能安抚下现在情绪不太好的人,然而还没落到发梢边,他的手顿住了,再也无法往前。
杭余目光怔怔地看向放开他的人,鼻尖通红,一双眼盛满了细碎眼泪,满脸都是委屈。
陆意辞吸了吸鼻子,鼻尖如同偷抹了胭脂。她肩膀一耸一耸地看着他,抽噎着说:“杭余,我讨厌你,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说话了。你别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高兴对不对?我才不需要,才不需要。”
她声音加大,像是在确定、肯定什么,不容他反驳。
杭余肃着脸色,重重地点头,像是在听训的学生一样,任凭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嗯”或是“好”。
他刚一走,陆意辞便语气哽咽地控诉他,整个人都抗拒着他的靠近。她慢慢往后退,用手半遮住脸,细白的手指无意间岔出一条缝来,泪珠滴到手指上,从指缝间掉落出来。
杭余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灼烧刺刻着他的心脏,使心脏跳得缓慢起来。
他早已从她的反应上意识到她为什么会这样,弯腰沉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并想要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
陆意辞刚看到他的动作,立马阻止他的举动,双唇间不停说着,“不许你靠近我。”
这家伙是不是以为抱抱她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然后以后再去犯。
她的语气中渐渐风波骤起,声音缓缓变得相较之前更为激动,“总说不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哪里不好?”
杭余一点见不得她哭,她刚不忿地问,下一秒他连忙接了句,“我改好不好?你说什么我都改。”
陆意辞在他说完后面色稍微缓上一点,然而她还是继续红着眼看他,路过的秋风吹起她的发梢,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兮兮。
双目紧盯着他,最后才缓缓问:“你说你改哪儿?”问完不过几秒见杭余没有立马回答,直接又哽咽着训他,“我只是不想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存在,我想要有其他的东西、想要做的事,而不是你的的敷衍,也不是天天在家翘首以盼去等着你回来。”
陆意辞的眼神让杭余知道现在他不能说话,要等着她说完才行。
他的目光专注而又深情,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听着与记着。
陆意辞越说,想的东西就越多,“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只能在家无所事事。我的所思所想仅仅限于你告诉我的那些。”渐渐地,他也把醒来以后的不安都在此刻发泄了出来,“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不知道。”
杭余脸色微变,想要去拉住她,但他也是帮凶,他没有资格去碰她。
不想让她恢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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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只是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她是甘愿的。
陆意辞冷静下来,站在原地,目光朦胧而又伤心地看他,“你说你爱我,但这样空白的我、没有一切的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呢?”
“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每一件事都在欺骗我。我不想、也不愿意再和骗子说话。”
杭余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但最终又被打断,“欺骗我却又说爱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像你说的一样,你爱我,那你为什么要欺瞒我就连这点小事也要骗我。”
杭余眼神渐渐染上晦暗,俊逸的眉眼化骨成霜,他能做的只有不由分说地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使她平静下来,“对不起,这一次怪我,我只是以为这样的你会开心,是我疏忽了。我已经约好医生了,有他在,我们很快就能想起一切。”
他清澈的语调响起, “这一次我原本是想让她除了陪你解闷顺便照顾你。这样是因为有时我觉得你并不需要我在,但我又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在,所以我自作主张替你找了个我满意的朋友,这一点是我不好。”
杭余简短而又很有诚意地解释他这样做的原因,侧脸在昏黄日色下变得失落起来,“其实这只是因为我自私而已。我答应你我以后不这样了。我发誓。”
他许着诺,陆意辞在他的话之下也没有太多的愤怒了。
陆意辞已经听明白,无非是这个人醋坛转世,不能容忍她身边男人的存在,她哼了一声,扭开脸去避开他温和目光。
一时堆积的难过虽然发泄出来,总而言之她还是很生气。他这样做让她觉得她一直是一个只会依靠别人的笑话。
或许现在真的是这样,但实际上她一点也不想。
就算失忆了,她也应该有她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受别人掌控,受别人的桎梏。
陆意辞在他跃跃欲试的动作下避开他的手,“你别···你别碰我!也不许拉我的手。”语气别扭又笃定,杭余规规矩矩的不在来拉她。
她走在前方,听着后面传来的有安全感的脚步声,继续说:“我···我要罚你一星期不和我说话。”
说完后也觉得这个惩罚对他也算严格,而且刚才已经把他训了一顿,这样大约也够了。
杭余:“好。”
陆意辞看着杭余一本正经地应着他的神色,眼里总算是带了微微笑意,娇气地哼了一声后又往后退了几步,让他能跟上她。
杭余也从善如流地接下她递的台阶,将她揽起,让她安安稳稳地靠在他的肩上,嘟囔着,“我今天想吃红烧肉,但我只想吃瘦的不想吃肥的。”
“好。”
陆意辞沉默一会,发出叹息,“还有…我不想要朋友了,还是先恢复记忆,大概…恢复记忆之后一切就好了。”
她缓缓说着她的计划,倒是一眨眼忘记了她才说过的话,继续和杭余说话。
杭余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神色微愣一时没能像刚才一样回答她的话,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不在焉地答应,“好。”
失神的他也未注意到陆意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正满含疑惑地打量他。
16. 虚假2
“你为什么不开心?”声音和外面骤起的惊雷一起落下,陆意辞浑身一抖,刻意地想要忽略这种不适感。
她抬眼继续将目光落到他脸上,眼里满是探究。
杭余摇了摇头,“没有不开心。”
他注意到她的不适并伸手拉住她,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
然而两人也并没有坐的很近。
陆意辞继续看他,起身挪了挪,坐得离他近些,又重新摆动了姿势,弯腰向前,右手扶住他的臂弯以免摔倒,左手指尖抚过他的眉眼固执地说:“你就是不开心。我都看出来了。”
她看着他轻轻一笑,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变得僵硬,指尖抚过眉又化为掌捧起他的脸,“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陆意辞并没有说是什么事而是快速地在杭余的唇上碰了碰,留下一个懵然的他。
她像是被烫着了一样又迫不及待地坐回去。
大概是因为太害羞。
意外总会不期而至。
陆意辞往回坐时,一着急,速度又一快,自己不小心绊倒了自己。她面色慌张地往杭余身上扑,脸颊砸在杭余的胸膛上,鼻尖磕得生疼。
两只手轻轻捂住鼻尖,小声欸了一声,不禁抬起脸,两只手又缓缓往上去,缓缓遮挡住脸。
她眯起一只眼从缝隙中偷偷看他。
这一看就被对方捉到了视线,手立马局促地放下来。她扑闪着眼睛想要别开视线,并窘迫地想要抬起身,还没动,炙热的掌心按着她的背将她托举在臂弯处,一抬眼就看到了神色沉沉的杭余,脸颊在他迫人的目光下渐渐红了。
陆意辞眼一闭,倒在他身上,最后干脆将脸靠在他的脖颈处,一句话也不说。
她在怀里乱拱,慢慢变得焦躁,忍不住去想他为什么不亲回来,正常的操作不应该是他拉回自己然后再狠狠地亲过来吗?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陆意辞垂下眼帘,一点一点地想,脸突然热起来,揪起手边的衬衫,噌地下来躲进他的怀里,还没躲多久,藏起来的脸直接被对方从怀里抬出来被迫扬起,他问:“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杭余犹豫许久才问,惊喜来得猝不及防,让他手足无措,让他溃不成军难以应对。
她的下巴在他的指尖上,被他轻扣住下巴,眼神慢慢露出些委屈,小声嘁了一声,“我知道,我在亲你啊。”
说出这种话时她不免有些害羞。
窗外的雨打在车窗上,伴随雨势,一声比一声响。
像是要压过她的声音,无论雨声多大,杭余总能清晰地听见她在说什么。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一字也不曾从口中吐出,只这么看着她。
陆意辞感受到短发被手触到,后脑勺被按下去,紧接着她的身体有些不支,有意识地向前一倒,她和他的距离只剩下一指之间,或许嘟下嘴她就可以靠近他。
这个旖旎的想法刚冒出来他们就连剩下的距离也不见了。
车内春光袅袅,车外的秋雨似乎都变得热起来。
这场秋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到了进入别墅区的路口,一直红着脸不说话的陆意辞突然满血复活让司机送到这就可以。
她垂着脸小声说:“我们要不要一起走回家?”
杭余忍着笑意看着她说好,她大约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其实…他比她还要惊讶。
在车内总感觉有些不自在,虽说有挡板,但她总感觉前面的司机能看到。
陆意辞的手指全都藏在杭余的手心里,,他们互相挽手回家,雨停了但地面还是有些湿润。
她拉着他的手,热气退散,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笑容,摸了摸下唇转头看向他,“我的嘴唇好像肿了。”
杭余的视线落在上面,手掌接替她的手扶过侧脸,拇指温柔地摩挲,声音低沉地道着歉,“对不起。”他的目光闪了闪,似有期待地说:“那下次我让你亲回来。”
陆意辞蓦地睁大了眼睛,怔愣地看着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这种不要脸话的杭余。
她垂下眼,反应了一会又将他的手拿下来,转过脸,背着手有一步没一步地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她清晰的声音又响起,“好,你说的。”
看谁先会不好意思。
这下轮到杭余不动了,等到陆意辞伸手去拉他时反手拽住对方,将她拉入怀中,用着温柔缱绻的声音说:“其实···现在就可以试试。”
陆意辞被对方撑起腰,和他面对面,一抬眼便能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睛,眼里正好有她。
明明她也不矮,在杭余面前总会显得有些娇小。
他抱她时,总是那么轻而易举。
陆意辞扶着他的肩膀,他的气息似乎在慢慢加重,她渐渐得也有些喘不上气来。
该怎么办好呢?
杭余也正处于紧张的时刻,惊色毕显的瞳孔中只有她。
没有预想的触碰,嘴在碰到的时候被狠狠咬了一下,他措手不及地捂着被咬红的下唇,傻眼地看着瞬间离他有些距离的人。
陆意辞几乎是在咬了杭余后立马跳出来,她站在不远处目光专注地看他通红了的下唇,看了看,心虚地背过身将无处安放的手绞在一起,轻声说:“杭余,我的嘴巴有点痛,而且,我觉得我亲不肿你的嘴巴。”
她故意转开的视线时不时地看过来,理直又气壮地说:“所以我就咬了,你可不能生气。”圆溜溜的眼睛生动地看他,又极有气势地看他,“我嘴巴肿了可都怪你。”
杭余往前去了一两步,而陆意辞又往后去。
他无辜地摆了摆手,温声一笑,“嗯,好吧,我不生气。”
陆意辞:“也不准咬回来。”
杭余:“好。”
陆意辞笑起来,欢快地跑过去拉着他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脚步猛地一停,她侧过脸问:“对了,五点之前回来做什么?”
她记得于禾有说过杭余让她们五点回来。
杭余将她被吹乱的头发理好,俊逸的眉眼微沉,轻声说:“我约的医生,回去看病。”
他的声音在她面前总会特意变得温柔。
陆意辞点点头,随后目光微凝,本该是高兴的事情,但他的眼中看不到半点喜悦,是因为太过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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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会这样的么。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随即便什么也不想了,他总是这样,担心她却又什么都不说。
陆意辞抬头看天时蹙了蹙眉,“可是都要过五点了,我们会迟到的。”
杭余丝毫不在意,“没关系,我会让他等一下。”
她微微一笑,眼里闪过狡黠,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安心地靠在他身上,嘟着嘴说:“好吧。”她走了一会,开始扒拉在杭余的肩膀上走,又走了几步,转了转眼睛,“杭余背我。”挽住他的手臂轻声说:“我走累了。”
杭余一脸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模样看她,淡淡地说了声,“上来。”
陆意辞微微一笑,踮起脚直接蹦了上来去揽着他的脖子,杭余被勒得一股窒息感不期而至,眉目一动,顺势将她托起来以防她会往下掉。
两人在半阴不晴的天空下缓缓回家。
*
看完医生后,陆意辞在杭余的诱哄下乖乖地吃完药去睡觉。
雨在半夜的时候又忽然下大,雨水敲打着窗户声声作响。
雨夜无月,屋内漆黑异常。
陆意辞用被子将自己裹紧,眼睛紧紧地闭着,又是一道惊雷,声势大得像是要将窗户劈破。
随着雷声落下的还有树枝折断声,还有一些掉落的声音,听着声音的来源,好像就在旁边。
她发起抖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不好的记忆。
画面里的她小小一团,和另一个小团子在下雨天躲在被窝里,然后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她听见在她尖叫,在发出恐怖的尖叫。
外面的雷声不停地响起,今天也是下雨天,陆意辞的眼中流露出恐惧,连被窝都不敢钻出来,她死死地将被子团成一团,手和脚都躲在里面。
细小的声音又在响起,不知道是真的还只是心理作用。
她只能拼命地喊着杭余的名字,但她不知道的是房间的隔音很好,她这样一声比一声小的喊他,他或许根本听不到。
脑海里不停地闪过一些记忆,很痛,外面的雨声似乎也在不间断地刺着她的大脑。
陆意辞不停地告诉自己,只有稍微伸出一点就可以够到台灯,灯一开或许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拖着被子凭借记忆中的位置,挪到台灯旁,颤巍巍地从被窝里伸出手将台灯打开,瞬间后又将手缩了回去。
灯一开屋内大亮,外面的雨声变得越来越大。
陆意辞才从被子里出来,她看了看只有她自己的卧室,犹豫地看着房门,最终还是害怕地起身,将自己从头到脚都披着被子朝门口去,仿佛被子成了一个保护圈。
她颤抖着手开了走廊的灯,快速地跑到对面杭余房前,用力地敲着房门,但里面的人并没有应答。
走廊时只有昏黄的灯光和脸色发白的她。
陆意辞浑身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大的房子住的人只有杭余和她两人。
素白且没有一丝血色的手去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她颤着声音去喊杭余,并没有人应答,应答她的只有声声不落的雨声。
门内空无一人。
17. 虚假3
接近凌晨,外面的秋雨连绵不绝,夜色凉意将人缓缓罩住。
池天会所二楼306包厢。
杭余坐在正中间,衬衫因为气氛燥热而半解,精致的喉结随着酒的入口缓缓动起,袖子半扣,露出精壮的小臂,手间的香烟还冒着烟,另一只手还时不时地翻着牌。
他掀了掀眼皮,慢悠悠地道:“陆先生的牌技倒是不错。”
陆家镐笑了笑,“哈哈,杭总的牌技可是比我好多了,都赢我好几次了。”嘴上带着笑,眼里也是笑意满满。
他要好好抓住这个能融入他们圈子的机会,这样的话陆心茗也会正眼看他而不是总用霍川铭来讽刺他。
今天本来只是被心茗一起撺掇来堵霍川铭,没想居然在这遇到了裘裕南,而对方居然主动邀请他来他们包厢,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私人聚会,里面有很多他平常接触不到的人。
陆家镐看了看手中牌,又瞥了眼杭余出的牌,手一摊,“不愧是杭大少,技不如人,我输了。”
眼中不禁殷勤笑意看着面前面容冷峻的男人。
杭余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将烟按灭,淡淡道:“承让,你也不错。”
他回想起被小辞丢在垃圾桶的蛋糕,好像是因为和他生气忘记吃了,然后过夜坏掉。等一会回去的时候顺便重新买一个,幸好他还记得上次甜品店的位置。
陆家镐又笑起来,“哈哈,杭总真是太谦虚了。”
杭余没应声,大概是觉得老是赢牌没什么趣味,他推开座椅,走向后面的沙发上,好整以暇地坐下。
很快在下一局开始后他又隐于众人后,仿佛一个旁观人,也没有再和陆家镐说话。
杭余注意到有人在窥伺他,视线一转,冷不防地转移到一个人身上。
他与陆心茗对视一眼后沉下眉,陷入思索,摇晃着五颜六色的液体,也没在意对方变得局促的模样。
就在陆家镐以为杭余不会再说话时,眉眼冷肃的人将酒杯搁置在桌上又开口,看了看另在一旁坐着的陆心茗,轻轻笑了笑,“我记得陆心茗不是和川铭订婚了吗?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在一众寻欢作乐声中响起,格格不入的话格外突兀。
其中不少人疑惑,尤其是裘裕南,他前几天还听到杭余对陆家的事提起了兴趣,大概也是因为这事太狗血了。
所以像杭余这么不沾琐事的人也有了打听的兴致。
不过杭余怎么会···
如果有仇的话他这么当面问这种令人难堪的问题那还真是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只要他想就没什么做不出来。
他记得他家和陆家不是还是世交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差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几个主角都聚在一堆了,故意想看笑话,裘裕南噙着笑意,低眉一笑,接了话,“也是,我也好奇得很,听说陆先生之前不是爱慕陆家那位吗?怎么这回又夺人未婚妻了?”唯恐天下不乱地说了一大通。
陆家镐面色不变,而是拉过陆心茗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将她挡在后面,“和意辞那只是误会,心茗和霍先生之前有婚约也是被强逼,现如今陆家又重新多了个孙女,而她之前好像就和霍先生认识,两人也都愿意订婚。心茗也愿意成人之美,更何况这两个人一个是心茗的妹妹一个是她一直以来的好朋友。”
他有条不紊地淡笑着解释,那面貌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杭余话中的阴阳怪气。
杭余嗤笑了声,“是吗?”
他的眉目隐于昏黄的灯光下,本来本就有些凶的眉眼在灯光照映下有些阴沉。
杭余平常就不大爱说话,身边的好友对他这样的反应也都见怪不怪。
本来因为这两个人有些尴尬的霍川铭看着杭余,眉眼一挑,“咳咳。杭余,今天太阳打哪出来了,你居然为我抱不平。”他跨坐到旁边,松了松领带,脖子旁是明显的唇印,“哎,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可别以为我是什么失意,我是真的喜欢可澜。”
杭余轻瞥了他一眼,没搭理对方,手中燃起的香烟模糊了他的棱角,他高中时就学会了抽烟,抽烟的理由是因为她,现在只偶尔不在她面前抽也是因为她。
他们像看热闹一样看着陆家镐,而摒除之外正被陆家镐控制的陆心茗甩开了他挽着她的手,她不悦地低斥,“别碰我。”
霍川铭衣服上的唇印几乎要刺到了她的眼中。
杭余薄唇微启,“不是?陆家两个都养啊,我听说陆家宣布陆心茗和你家那位同为陆家女儿,他们陆家不是早就分家了吗?这属于□□小姐的财产到底是给真还是给假的?”“状似好奇地说,两眼神色淡淡,语气中除了对八卦的好奇什么也没。
随后又缓缓露出一道嘲讽的笑意,似乎对于陆家这样的处理方式很看不上。
霍川铭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是半点不在意,就她那一点东西算不得什么。陆老爷子偏袒他那个大孙女,陆家的股份除了他的儿子们占了些,就数她这个宝贝孙女占了大头。”
他皱起眉,话中又带了些不满,“不过陆意辞那怎么回事,现在陆家将两个人女儿都认回家可是有她的功劳。”
杭余嘴缓缓挂上一抹冷笑,果然是和陆家人有关么。
他听到陆意辞这个名字显然是有些惊讶,接着满是疑惑地问:“这怎么讲?我上次听说她休息然后又不声不响地去探险了吗?”
问的时候又多了些激动。
霍川铭点点头,“是去了,她在临走前曾明确表达过她的意思是让各归其位,这是她弟弟说的,但毕竟是陆意辞本人没到场,双方各执一词,以至于老爷子拍板将两人都留了下来。”
杭余脸上明显有着藏不住的惊讶,“原来她在陆家这么高,还真是厉害。”说完他又低低一笑,“虽然我早就知道她很厉害。”
笑时眉目变得温和,霍川铭显然是已经习惯他一提到陆意辞的状态,旁边忽然响起一道疑惑声,“那陆家怎么不给陆意辞打电话问问看?她只是去探险了又不是接不了电话。”
霍川铭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严肃,“联系是有联系方式,只不过他们的情况是现在联络不到人,也不能让她们两个恨上彼此。陆家大部分人为这个选择还是很正确。”
杭余轻呵了一声,兴致缺缺,显然已经觉得这一狗血事件什么趣也没有。
两人暂停聊天,开始各自饮酒想着其他事。
杭余将翘起的腿放下丢下句,“你先忙,我出去透透气。”
他好想小辞,但她现在还在睡觉。
杭余站在围栏前,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雨水淌过屋檐落下来,听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惊雷,骤然有些不安。
他担心什么,小辞这个点应该还在睡觉。
听他们的话是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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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爷子眼里陆意辞的想法很重要,而她在之前曾经说过赞成“各归其位”这种说法。但陆心茗以不是陆意辞本人说过这种话为由以及凭借陆家人对她都有感情而留了下来。
再加上最近流传的易婚传言,陆心茗已经从一个原罪者变成了被真千金抢了未婚夫的受害者。
如果今天没有看到他们,他或许也会相信这个似是而非的传言,现在一看,这么有能耐的陆家镐又在背后出了多少力呢。
小辞去探险的说法是从陆家镐口中传出来,她的手机很可能在陆家镐手中,所谓的外出信息说不定是他发的。
他能拿到手机必须是在车祸发生后快速赶到现场才能将所有东西都拿走,那肇事凶手一定和他有关系或者就是他指使的。不过不会是他,要是他的话不至于先逃逸再返回。
至于放火的原因是什么,大概只有陆家镐本人知道。
总之,车祸的事和陆家这几个人脱不了关系,至于现在私底下想害死她的人,这样一看,人选倒多了不少。
耳边缓缓传来争执声,杭余一回头看见不远处正在发生剧烈拉扯的两人,他站在的位置刚好是他们被遮住的视野。
杭余眉目一敛,走过去时还能听见两人争吵什么,他听到了一个关键词“陆意辞”,缓步过去啧了一声,将陆家镐的手从陆心茗身上拽了下来,脸上冒出耐人寻味的表情,“陆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心茗眼眶有些红看了看他,低声说:“谢谢。”她和杭余虽然认识但并不熟,他只是和她大哥有来往。
陆家镐脸上的怒意在看到杭余时隐了下去,看了看躲在杭余后面的人后说话却不再客气,“杭总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我和心茗早就有婚约了。怎么样都是我们感情上的私事。”
杭余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是不动声色看了看神色极为厌恶对方的陆心茗。
“是吗?你们真的是情投意合吗?我和心茗的大哥是多年好友,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去陆家说一说。”
他语气中的轻蔑像是都要连脸上也要挂着。
陆家镐被他的阴阳怪气给气到一时忘记他原本的目的,嗤笑一声,反驳,“这可不是我强求,心茗同样也不是陆家的孩子。”他看着杭余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扬声,“我也是因为最近研究新药的这个项目做得很好所以陆家为了让心茗有依靠才撮合我们在一起。”
“这个啊,我也知道最近陆先生在陆氏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才,可最近新上市的药不是陆家大小姐研制的吗?虽然陆先生你也负责了其中一些不怎么费脑子工作。”杭余侧过头看向陆心茗,根据他们的隐约谈话猜测,“你们刚才起争执难不成是因为心茗觉得你抢了她大姐的功劳。”
陆心茗神色悲怮,仿佛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只喃喃出声,“不是。”
杭余一手插着兜、一手夹着香烟,高眉骨、丹凤眼加剧了他高不可攀的疏远感。
他主动说送陆心茗回到包厢,任陆家镐跟在后面,离开前又语重心长地开口,“可以和你姐姐说一说,如果真的不喜欢的话。我记得你们陆家这一代的关系不都是很好吗?”
杭余在黑夜下的面容稳重又冷峻,侧头目光专注地看他们,同时也看到他们在听到小辞的消息时骤然变化的神色。
然而套完话的杭余忘记了一件事,他的手机被他忘在包厢里。
18. 虚假4
调笑声和打趣声交织的吵闹环境中响起一阵突兀的铃声,听到没有人敢去接电话,那地方刚才坐的是谁,他们都还记得。
其中有人问:“这是杭余的手机在响吧,去把人叫回来。”杨琛指使着正挽着他手臂的小情人。
铃声响完后停下,他们收回眼神继续玩牌喝酒。然而还没消停多久,铃声又响了。以此往复,响了许多次。
杨琛的情人回来却说没找到杭余,在这时候又一通电话响了。
裘裕南啧了声,将牌放下,起身走过来时还不忘轻声抱怨,“杭余怎么回事?连手机都没带,唉。”
在看到号码备注时他忍不住惊讶起来,杭余什么时候结婚了,他也没听过他有发展什么恋情。
响着的铃声没有给裘裕南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立马接了电话,阻止铃声再次响起,还没先说话,对方先出了声,“杭、杭余,你在哪?”
她的声音又轻又低,悦耳的声音抱怨说话又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裘裕南听着对方带着哭腔的声音笑了笑,“我不是杭余,杭余刚刚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吗?我替你转告他。”
躺在沙发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的陆意辞一听是陌生人,抽泣的声音暂停键说停就停,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地问电话里的陌生人说:“我不和你说,你把电话给他。”
她的声音很急切,又忍不住带了点哭腔出来。
裘裕南坐了下来,眼里闪过兴味,“他现在不在,你是嫂子吧?回头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
陆意辞听着他说的话,半点思忖出来他喊的“嫂子”是什么意思,一时忘记她认为的要紧事,先小声解释,“我还不是嫂子,我们还没领证。”
在被子里说话不仅显得声音还有些闷人。
她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对面的人再说话,害怕地喊了喊,“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
对面的人笑了出来,“他刚才出去不知道去哪了,你先等一等,他应该一会就回来了。”
陆意辞微微一愣,她不明白为什么杭余没接电话、为什么杭余出去的时候不带手机、也不明白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还找不到他。
她僵着语气,“不行,不行,不行的,我害怕,你快把电话给杭余,快点给他。”不停地说着,越来越急躁,暴躁的语气中还有一丝很容易察觉的委屈。
裘裕南头疼起来,但电话里的人是杭余对象,他又不能直接挂掉,又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回来会跟他说的,你先别着急。”
陆意辞在他说出这话时有一瞬间的静止,“你既然找不到他,你干嘛要接他电话,杭余为什么不在家、他去哪了、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一连串的问题直接被接连不断地说出来,另外一边的人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又低声啜泣,“我讨厌死他了,以后都不要再和他说话。”
陆意辞说完立马挂掉了电话,说了一大桶抱怨的话,她顿时觉得有些丢人将手机丢了出去。
手机与木板发出笨重的响声。
声音在寂静空间下显得尤为透明,她顿时又如惊弓之鸟般裹起自己。
陆意辞被自己蒙在寸方之地,一张开双眼看到的就是被灯光照着的被子。她不敢冒出头,纵然她躺在很亮堂的卧室中,可卧室里稍微有些小响动都会让她不安。
逼仄的空间下只留有细细的喘息声,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她鼓起勇气,在上方戳出一个小小的缝隙,从其中呼吸进的空气来让她缓解这种状态。
得以喘息后她看向没有任何回应的手机,瞳孔中满是灭掉的屏幕,深入骨髓的黑色印在眼里。
一股熟悉的无助顿时袭卷了她,眼泪又开始冒了出来,她开始在想杭余为什么不回来,想着想着脑海中闯入一段记忆,…爸妈为什么不回来?
爸妈…
爸妈是谁?
她眉头一皱,想要再去想时头疼异常,捂着胡乱跳动的心脏开始平复呼吸,一瞬间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出来。
她以后再也不要理会杭余了。
陆意辞一边小声哭泣一边小声地说她再也不要理杭余了。
随着夜色愈深,困倦也缓缓袭来,在杭余回来之前她不知不觉地陷入熟睡。
熟睡之后的她还不是很安稳,总会时不时地传出抽泣声。
*
裘裕南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地被挂掉,看着黑了屏的手机,摇了摇头,刚想要去拿起去找杭余,一出门就碰上了正主。
他将手机递给杭余,“杭余你手机响了,找不到人又持续打了好几个,我就帮你接了。”看了看他,终究还是有点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都没听说,你这玩真的啊?”
杭余起初并无特殊表情地接过手机,等看到来电人是谁后顿时沉了脸,他抛下句,“你们先玩,我出去了。”
他步伐极快地朝外面走,眉眼沉得要压过外面黑云欲摧的天气。
裘裕南还没反应过来,朝他大声问道:“怎么走那么着急。”他看着转眼已经消失身影的人暗自纳闷琢磨,“他不是一直都是孤家寡人的吗?真恋爱了?他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娇气包了?”
人一走,霍川铭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是被杭余喊过来的,没想到在这居然遇到了那两个晦气的的人。
他们怎么知道他今晚在这,还真是能耐···到哪儿都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霍川铭听到裘裕南的叨咕后,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想,“不可能,假的吧。杭余不是一直对陆意辞很有兴趣吗?除非电话里的是陆意辞。”
他边摆弄手机边回答,也没注意到旁边两道奇怪的视线,但视线太过强烈终究会被向来警觉的人察觉。
裘裕南摇头,直接否认,“不可能是陆意辞,我也算认识她。杭余手机里那个是个爱哭的娇气包。”
他到现在还被那忽变来忽变去的说话语气给折磨得头疼。
他们的说话声并不小,陆心茗能听得很清楚。
她不断地看着陆家镐,神色里还有些紧张,她在裘裕南说完后神色猛地缓解,汗津津的手也放松下来。
在这个状态下的她,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似的,浑身都虚脱下来,不禁松了口气。但这里陆心茗实在是待不下去,她受不了不断地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她僵直着身躯说要离开。
走的时候还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神情恍惚,直到陆家镐来扶她才稳住身体。
包厢里的人有的注意她的状态不太对,裘裕南踢了踢霍川铭,“怎么?你真这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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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像是关心,其实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霍川铭神色不明地淡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接着开始娱乐起来,消了的兴致又在摆脱某个麻烦后起冒出来。
*
夜色完全漆黑,楼层的灯光已经因为住户休息而被灭掉。
杭余望着无论打了多少次都没有人接电话的手机,心里升起一股担忧。很快,他又不停安慰自己,对陆意辞安全有威胁的人他大概已经确定是谁。
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杭余一进门看到的便是有些狼藉的房子。二楼客厅里的靠墙摆设被碰倒在地,而他的房门也打开并没有关上。
而陆意辞房间的房门被上好了锁,他面色凝重地将房门打开,在看到亮堂的房间以及地上的手机时,脸上的凝重愈加厉害。
手机的屏幕被摔裂,已经黑屏。杭余将它捡起,目光移到床上小小的一团,它像是隆起的圆汤圆,不时动动地被子皱褶告诉他她或许没什么事。
就算这样他还是提着一口气,生怕她又会遇到什么危险。
直到杭余掀开被子看到里面睡着的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将她搂得很紧,好像要将她融入骨血。
他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湿气和冷气,很容易就能惊醒一直藏在暖和被窝里的人。
等意识到后想要退出去,刚松开手就被醒来的人抓住。
陆意辞本来抵不过疲倦随着深深的恐惧一同陷入沉沉的睡眠中,谁知道她扑面的一股凉气覆上脸颊。
她张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她一直等待的人。
陆意辞没有像以往一样却拥抱他,她缠住衣袖的手松开,一言不发地看他,眼神隐隐露着委屈。
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将他冷漠地推开,“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杭余任由她推却纹丝不动,将裹着被子像蚕蛹的她撑着腰揽过来,“我不是不接你电话,今天刚好出去时把手机落在包厢里,我一知道你找我就立马回来了。”
又是这样的目光,诚挚而又热烈的专注目光像是要把她侵袭,他低头看她,话里的声音也在耳畔萦绕不停,“原谅我好不好?”
陆意辞没说话固执地别头,心里面其实很纠结,她并不想让杭余脱离她的视线,天还没亮,她不想一个人。
但为什么半夜的时候找不到他,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这样一想,生气的情绪渐渐蔓延在脑海中。
他难不成其实在哄完她睡觉后都会离开吗?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平静的呼吸也在她的脖颈处扰乱她的思绪。
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的陆意辞紧闭着唇并不说话。她很固执,将自己挪开来,总之不要让他碰到自己。
他应该猜不到她为什么不高兴,要说出原因,是不是会显得她无理取闹,只是因为看不到人就生气。
所以,她不会说,她只是会不高兴。
杭余捏了捏鼻梁,看着侧过脸,只能看到她的耳垂,看到她缩起成一团以及紧抿住的下唇。
他清楚虽然小辞的性格和以前不大一样但不会无缘无故不高兴,总归是有原因。
他翻身压向她,似是温柔的呢喃,“和我说一说好不好?要不然我会一直难过。”
19. 真实1
她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对视,陆意辞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深一浅,也越来越紧张。
用力地推了推压在上面的人,“起开。”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她是很想看见他,但已经晚了。现在的愤怒已经胜过想要见她的心情。
对于她从里到外的拒绝,杭余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也很固执,不容反驳地说:“不起,你要是不说的话,我今天一直这样。”
平常温柔的眉眼变得放肆起来,深邃多情地看她。
陆意辞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动弹不得,怔然地看他,委屈又骤然溢上了心尖,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掉出来。
陆意辞的眼睫、眼眶中都沾染了泪珠,无论怎么睁眼,在她面前的人都看不清,只能呜咽着说:“我不想和你说话,我不想理你了。”
委屈一下爆发出来,将她整个人都拖进委屈的深渊。
杭余这下也不敢再问,他几乎是立刻慌忙直接站起身,想要拿纸巾替她擦眼泪。
然而还没有碰到脸颊直接被她打开,“我都说了,我不想理你了,你怎么还碰我,我不许你这样。”
陆意辞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捂住脸不许对方看她。
无论她怎么样,杭余都不为所动,只固执地抱着她,想要替她擦干眼泪。
陆意辞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强势,只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她嘟起嘴不停地说:“杭余太讨厌了,讨厌你。”
说话的时候话还不忘和眼泪一块不停歇地划过脸颊。
接下来,只要一看到杭余拿过来纸巾,她的脸会直接避开纸巾,接着闷闷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不许碰我。”
她撑起身体,极有气势地看他,可眼睛又红又肿像是被欺负的小可怜。
杭余叹了口气,没有生气、没有厌烦,他只眼眸认真地看着她,轻捧起她的脸,“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不对?为什么会不开心?”开始有耐心地开解她,“是因为我不见了,又找不到我对不对?”
他的语气温柔又有耐心,陆意辞被他轻柔地擦干眼泪,看着他时缓缓点了点头。
望着他,先前断掉的不安全感顿时重新溢满回来,她身体微颤,起身用力地抱住他。
杭余这时候才看见她脖颈处有些细汗,神色微顿,一转眼便会看到陆意辞面色上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惊惧。
他顺势将她揽在怀里,浓烈的气息将她包围住,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安抚她,等待她说。
陆意辞一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杭余,看了他许久才鼓起勇气紧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说话,“我今天好害怕,本来我都已经睡了,可又下雨还打雷就给吵醒了,屋子里好黑,我喊你你不回答我,给你打电话又没有接。”低声说完,又控诉起来,“为什么你会不在?你今天去哪了?为什么半夜还要出去?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神情随着她一个个问题的抛出变得低落,“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我见不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哪?我真的好害怕。”说话时身体也停不下来颤抖,她看着在眼下的脖颈,张口咬了上去,直到咬到自己哭时她才松下来,委委屈屈地说:“都怪你。”
杭余的痛觉在陆意辞面前总会短暂性地消失,他在她咬他时不停地说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厌其烦地说,又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双手温声细语地问,“害怕什么?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对不对?我以后——”
陆意辞一听到他问了什么,撞进他怀里,打断他的话,直接将自己整个人藏进他的怀里。
“我讨厌一个人。我有些怕鬼。屋子里太黑了,又只有我一个人。”
她的语气露出怯意与控诉。
杭余神情微怔,他从来不知陆意辞害怕这个,而且看她的反应程度应该是失忆以前就害怕了。
是他疏忽,是他不够了解她。
他在耳边一声声地安抚,“以后无论去哪,我都会和你说,绝不会把你独自一个人留在这。这次都怪我,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杭余或许会在陆意辞眼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她或许也会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一直精心照顾她的人。
陆意辞没说好或不好而是拥着他,躺在他的怀里,锁眉思考了半天,仰头质问:“那你出去的原因是什么?这个点难道不应该睡觉吗?”
她一直等待他回答,她知道杭余不会说谎骗人,至少她一直这么以为,同样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大晚上还要出去,这不是他们的家吗?
杭余看着她审视的目光,看向他的眼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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眶还有些发红,他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导致你失忆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现在凶手已经有了眉目,今天晚上其已经确定了几个人。他们都很有可能。”
他看到陆意辞的神色略有缓和时又说:“今天晚上去,是因为能和他们在这个地方偶遇,顺便套出一些话来。没有接电话这是个意外,我中途出去时忘记带了手机,你给我打的电话我一个也没有听到。”
杭余目光接触到她,期待地说:“原谅我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陆意辞仔仔细细地听完他说的每一句话,很重要的一切件事情被他提取出来,杭余是为了他才会半夜还要出去。
她张了张口,“为了我?为了我晚上才去的?”
这个想法去确立后,她不禁心虚地看了眼对面的人身上被自己留下的牙印,不自在地看向他。
杭余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摸了摸藏起爪子的小猫咪,“也不全是,也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你是动力也是我珍贵的宝物。
陆意辞被他的话惊讶到,不知所措地看向他,这样看了半天最后才悄悄地说:“我是你活下去的动力?”
杭余毋庸置疑地点头,他伸手摸了摸还带着牙印的脖子,“当然,你当然是。”
无法反驳地事实。
陆意辞被迫仰着脸,他的唇快要贴近她的唇,在即将靠近时她没由来的紧张,刚一紧张便听见杭余在说:“你咬我了,这次换我咬回来。”
陆意辞似是期待的表情一收,嘟囔了一句,“那你要咬回来那就咬回来。”她伸出脖颈,短发垂落在后面,显得她脆弱又精致,甚至像一个要献祭鲜血的祭品。
杭余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忍俊不禁地笑出来,他没有去咬而是轻轻在唇上碰了一下,一触便离。
在他靠近时,陆意辞不禁用鼻子吸了吸传过来的气味。
她猛地张开眼,“等一下,你喝酒了是不是?”还没等他回答又凑近他的胸膛闻了闻,“还有烟味。”
通过闻的气味确定了后,她捏紧了鼻子瞪大眼睛看他,满腹疑惑地看向他。
“你抽烟吗?”
“为什么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喝酒或者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