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梗》
1. 第 1 章
文竹失眠了。
她自小就认床,乍一换环境,第一晚总是要睡不着的。数羊数到几千只,越数越精神,于是放弃。
到底是谁说的失眠了就数羊的?保准能睡着。文竹想把那人揪出来打一顿,这法子在她身上从来就没灵过。
文竹忍不住开始“烙饼”,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了几十张饼后,终于有了点困意。
凌晨三点,整座城市都陷入静谧,文竹终于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床的另一侧塌陷下去,像是有人躺了下来。
文竹瞌睡虫缠身,好不容易才睡着,哪这么容易清醒。
直到腰间传来温热的触感,文竹猛然惊醒,却不敢睁开眼,这十多年看过的各种杀人案恐怖片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文竹怕得要死,思考几秒,只能装作熟睡,面上不动。空调被下的手悄悄摸到手机,牢牢攥在手里。
腰间的那只手放过来后就没有动作了,只是静静的放着,仿佛属于他的主人已经睡着了。
文竹凭着温热的触感和手的大小确认这是一只男人的手,并且是年轻人,因为皮肤细嫩,触感滑腻。
大着胆子悄咪咪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张睡颜。两个人离的太近,面对面不过一拳的距离,文竹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毛孔。
房间有个小阳台,透光通风都很好。窗帘没拉紧,屋外的月光趁着缝隙溜进来,正巧落在男人脸上。
可惜文竹现在无心欣赏,她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把腰间的那只手拿下去,过程中一直紧盯着男人的脸,生怕他突然醒来。
幸好,男人睡得很安稳,整个过程中连眉头都没皱过。
文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怕吵醒床上的人,连鞋都没穿,赤着脚跑到房间门前。
手搭上门把手,一秒,两秒,门把手弯到底,门就要开了。
“哪来的女鬼?敢来我房间捣乱?”
文竹手一抖,门把手脱离回去,腿也不争气的软了,大脑一片空白,机械的拿出手机报警。
先前怕吵醒床上的人,只能等出了房间门才报警,现在他既然已经醒了,文竹顾不得这么多了。
“喂,你是文竹吧?不用报警,我是图玉。”
身后的声音懒洋洋的传过来,伴随着悉悉卒卒的声音。文竹推断,应该是他坐起了身。
图玉?文竹大脑宕机了三秒,终于哆哆嗦嗦的转过身,对上一张笑脸。先前满脑子都是害怕,没顾得看此人的长相,现在看来,确实是有点眼熟。
“你…何阿姨说你过两天才能回来。”文竹还没缓过劲来,说话声音有些哆嗦。
图玉察觉到对面人的情绪,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把人吓成这样的。
注意到文竹还光着脚站在地上,图玉起身下床,站到一边。
“不好意思啊,我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脑子有点不灵光了,忘记换房间这事了,躺床上就睡着了。”
图玉真想把一个小时前的自己拖起来打一顿,忘记换房间这事就算了,怎么连床上还睡着个人呢都没注意到。
这下好了吧?这事整的多尴尬。
文竹想起来白天何阿姨把她接过来的时候确实交代过这事儿,这房间本来就是图玉的。
搞清楚状况,文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本来就是人家的房间,是自己鸠占鹊巢,害的人家只能搬进又小又没阳台的小房间。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啊。”
图玉有些疑惑,这姑娘道的哪门子歉?明明是自己吓到她了,不应该是自己向她道歉吗?
“你不好意思什么?应该我说对不起才对,闹了这么大个乌龙,吓得不轻吧。”
文竹有些纠结,看图玉这样子好像并不在意换房间的事情,自己要是再提,会不会让人生烦?
纠结了两秒,正要开口,图玉先一步动了。
“既然误会解除了,那我就回房间睡觉了。”图玉打了个哈欠,边说便往门前走。
文竹还保持着光着脚站在门边的姿势,闻言便动了动,给图玉让出路。
即将走出房间前,图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对了,房间里有换洗的床品,你要是介意可以重新换一套。”
文竹点点头,等图玉彻底离开,才关上门,这次没有忘记反锁。
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文竹拉开窗帘,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
这一折腾,她本来就失眠,这下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开始看天花板上的小星星。
还是夜光的,晚上会自己发亮。
脑子里不禁开始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直到这时候,文竹才迟来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幸好是图玉,不是小偷,不是杀人犯,更不是鬼怪。
喜悦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愧疚。
她是个很怕麻烦别人的人,有事只会自己闷头解决,让她麻烦人简直就是要她命。
可这两天,她却一直在麻烦人。
母亲为了她的学业,只能麻烦自己的好友何虹,让文竹住到了这位何阿姨家里。
何阿姨待人热情,生怕委屈了文竹,甚至把自己亲生儿子的大房间收拾出来给文竹住。
想到还要在何阿姨家里住两年,文竹就觉得深深的愧疚,她是真的不喜欢麻烦别人。
她宁愿自己租房住,一个人照顾自己。可母亲死活不同意,她觉得一个人独居,实在是太危险。
文竹借着外面朦胧的天色,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床,衣柜,书桌都是全新的,是为了她的到来现买的,甚至还有一张化妆桌,一个全身镜。
除了墙壁上张贴海报留下的痕迹,天花板上发亮的小星星,这间屋子再也看不到上个主人居住的痕迹。
知道自己母亲与何阿姨的交情很深,可也不能白白受人家这么多好意,文竹觉得惶恐。
不然明天跟图玉把房间换过来好了,文竹暗暗思量着。
何阿姨白天把她接过来安顿好之后,就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要去外地培训,下周才能回来。
图叔叔则在医院值班,文竹没有见到他。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彻底睡过去的前一秒,文竹不禁奇怪: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她还没来得及数羊呢?也没“烙饼”。
文竹是被一阵霹雳哐啷的声音吵醒的,这一觉睡得很沉,打开手机,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房间外不知道什么动静,叽里咣当的吵,文竹躺在床上听了会儿,分辨出是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这个房间自带卫生间和浴室,文竹洗漱完,路过全身镜时才发觉自己的穿着有些不妥。
她怕热,睡衣买的是吊带丝绸的,看起来有些清凉,平时在自己家里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家里就她和她妈妈两个女人。现在到了何阿姨家,可不能这样就出去了,毕竟家里有两位男性。
昨天晚上满脑子都是害怕,哪里还能注意到穿着,自己昨天就是这样和图玉说话的?
文竹久违的有些脸热。
但也只是一会儿而已,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换了套家居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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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出去了。
客厅没人,厨房的玻璃门从里面拉上了,文竹只能看见图玉的背影在燃气灶前晃来晃去,应该是在做早饭。
看着他的背影,文竹有些惊讶,图玉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在心里比量了一下,她现在的身高估计只能到图玉的肩膀左右。
在她印象里,图玉还是个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的小胖墩呢。
也是,毕竟是幼儿园时期的事了,这么多年过去,总是会变的。
文竹走过去,拉开玻璃门,“你在做什么?需要帮忙吗?”
图玉听到声音转过身,“你醒了?我在做早饭,马上就好了,你出去等吧。”
文竹看了眼垃圾桶里破碎的盘子“尸体”,又看了眼图玉刚翻过来面的煎鸡蛋,嗯……很好,鸡蛋应该是非洲籍贯的。
文竹有些迟疑了,“确定不需要帮忙?”她其实不是很想吃非洲籍贯的煎鸡蛋。
图玉的自信在第一个鸡蛋翻面的时候就已经碎了一地,看着文竹迟疑的神色,内心更是受伤,终于放弃挣扎,把两个非洲煎鸡蛋放到一旁准备好的盘子里。
随后对着文竹,弯腰做出请的姿势。“请吧,文大厨。”
“电饭煲里有我预约好的粥,再煎两个鸡蛋就好了。”
文竹点点头,拿过图玉刚刚解下的围裙系上,平底锅刚刚才煎过鸡蛋,本来是不用洗的。
但文竹低头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糊味,还是要洗锅。
图玉站在一旁自然瞧见了她的动作,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他的大厨梦算是破碎了,欲哭无泪,欲哭无泪啊。
简单冲洗一遍,确认没有糊味了,文竹打开燃气灶,等锅里的水分烧干了才拿过喷油壶往锅里喷了点油。
看到这,图玉不禁惊喜的点点头,他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锅里有水的话油会溅出来。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当大厨的天赋的。
当然了,他才不会说,这是他几分钟前在手机上当场搜索的。
至于为什么会当场搜索,图玉右臂上的小水泡会告诉你答案。
都是血与泪的经验啊。
为了稍微挽救一下自己的大厨形象,图玉极有眼色的抢先文竹一步打开冰箱门,拿出两颗鸡蛋稳稳的放在文竹手上。
文竹懒得去思考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她煎鸡蛋。
接过鸡蛋,在橱柜边缘上轻轻磕出一条缝隙,然后两手轻轻一掰,蛋壳里的液体就丝滑的落出来,稳稳落在锅底。
紧接着重复动作,两颗鸡蛋就这么完美的打出来了。
图玉不禁想起自己磕的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颗蛋,不是力气太大,蛋液溅出来,就是蛋壳分离,跟着蛋液一起落在锅底。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老天爷,看来自己距离成为大厨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你喜欢吃全熟的还是溏心的?”毕竟其中一个是属于图玉的,当然要问问他的喜好。
“溏心的。”图玉不假思索的回答。
文竹点点头,这倒是与她的喜好一样,她也喜欢溏心蛋。
文竹没有让鸡蛋在锅里停留太久,两面微微发黄就可以盛出来了。
图玉再次极有眼色的抢在文竹之前从橱柜里拿出两个小盘子。
文竹没有拒绝,用锅铲把鸡蛋分别铲出来,“可以把粥盛出来了。”
电饭煲需要先把里面的气放出来才能打开,图玉先前已经放过了,听到文竹的话,便走过去顺着盖子上的提示拧开。
文竹端着鸡蛋路过,顺便往锅里扫了一眼,然后,两人一齐愣住了。
2. 第 2 章
“嗯……你是不是选错模式了?”看着锅里这浓稠到没有一点儿水的粥,文竹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图玉面上的挫败毫不掩饰,“可能?大概?也许?应该是的吧。”其实他心里明白,根本不可能是选错了。
因为他在启动电饭煲之前确认了三遍,他选的就是煮粥模式。
图玉心里苦,但图玉不说,只是默默的在心里下雨。
文竹看出眼前人的受伤,“没关系,一样能吃,而且这种比较…嗯…顶饱。”对不起,她实在找不出借口夸,只能想出这一个优点了。
图玉却大受鼓励,“确实,你说的有道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立马回归“快乐小狗”,高高兴兴的拿碗开始分粥。
这脸变得够快的,文竹看着他心里有些发笑,少年,你有这么个好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文竹有些不习惯跟不熟的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她觉得尴尬,因此吃的很快。
就是这粥实在太浓稠了,她吃的又急,难免噎住了。
“咳…咳咳”文竹扫了一圈,没在餐桌上发现水杯水壶之类的东西。
图玉注意到她的情况,起身到厨房冰箱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了面前。“我知道我的厨艺好,放心锅里的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文竹还没缓过来,闻言并不理会他的自吹自擂,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水闷头连喝几大口,那种噎人的感觉才消退下去。
图玉见文竹不接话,也不气馁,闷头把粥吃完,起身到厨房准备洗碗。
文竹有些不好意思了,住人家的,吃人家的,饭也是人家做的,虽然失败了,但起码也参与了一半。总不能自己什么也不做吧,把最后一点粥吃完,文竹拿着碗进了厨房。
“我来刷吧。”
图玉刚把所有的碗和盘子放进水池,正在放水。“我已经沾手了,还是我来洗吧。”
文竹其实有些怀疑这位大少爷到底会不会刷碗,回想起他大早上的“战绩”,她有理由相信这是图玉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进厨房。
怕伤及大少爷的自尊心,文竹没有问出口,把碗和盘子放进水池,将信将疑的走出了厨房。
无事可干,那边在干活,文竹也不好意思直接就回了房间干自己的事。
在客厅转了一圈,无意间突然瞥见沙发前的茶几,文竹脚步一顿,傻眼了。
她忍不住开始好奇图玉的脑回路,他真的有十六七岁吗?真的不是六七岁吗?感觉比小学生还要幼稚哎。
文竹发誓,自己本来没想笑的,可实在是没忍住,大脑还没开始思考,嘴就抢先一步发出了声。
幸好图玉在厨房专注洗碗,并没有注意到。
文竹掏出手机,趁图玉没注意,鬼鬼祟祟的对着茶几拍了一张。
茶几上其实很空,只有一个纸巾盒和一碗洗好的只剩了几颗的樱桃。樱桃是昨天文竹从老家青阳带过来的,青阳的樱桃很出名。
让文竹忍不住发笑的是碗旁边的樱桃核和樱桃梗,被人一个个规矩的摆成了大大的大拇指姿势。大拇指姿势旁边还摆了个小小的懒洋洋发型。
连起来看就像是在为懒洋洋的发型点赞。
文竹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它们收拾掉,想了一下,毕竟是图玉的“杰作”,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做主为好。
坐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回了几条消息,图玉就从厨房出来了。
看到自己茶几上的杰作,图玉有些懊恼,怎么就忘记收拾掉了?“樱桃是你从老家带过来的吗?特别好吃,一吃就能吃出来是老家的味道。”
已经被看到了,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图玉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手却漫不经心的拿过垃圾桶开始打扫。
文竹心里偷笑,她可瞧见某人的耳朵尖红了,估计是被自己中二的“杰作”臊的。
“对,我带了一箱过来,昨天何阿姨放在冰箱里了。”文竹当然不会揭穿他,两个人还没熟到可以开玩笑的份上。
反正她心里这样认为。
”今天有安排吗?”
文竹摇摇头,她初来乍到,能有什么安排,顶多在房间刷刷手机看看书了。
图玉略微思索,“那等会儿我带你去学校看看?过两天就开学了,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文竹内心是拒绝的,但这是可以说的吗?
对上图玉真挚的眼神,文竹在心底稍微组织了下措辞,“是何阿姨吩咐你的任务吗?”
图玉实话实说,没瞒着她。“我妈确实交代了,不过我本来的安排也是要去学校的,正好顺路。”
图玉本来在肯尼亚看动物大迁徙,看的人野了,心也飞了。好兄弟虞苍术一个电话打过来,图玉飞翔的翅膀瞬间折了。
是没钱了吗?不是。
是想兄弟了吗?不是。
是非洲的太阳太刺眼了吗?不是。
是想念亲爱的爸爸妈妈了吗?显然也不是。
是快要开学了啊!!!六本暑假作业在家里呼唤着他。
再不写…哦不是,再不抄可就来不及了。
图玉这才忍着痛更改行程,提前了两天返程。昨天半夜才到家,也就有了昨天晚上那个乌龙事件。
图玉在飞机上睡了一路,昨天晚上又闹了个大的,他回了房间后其实并没有睡着,开了把游戏直接打到天亮。
早上八点,他亲爱的母亲大人准时打来电话。此时图玉的游戏已经四连跪,正好及时退出,接了电话。
他发誓,才不是因为输麻了才退出游戏的。
“我看家里的监控,你提前回来了是吧?起床没有?小竹起来了吗?等小竹起来了,你订个早餐外卖或者去楼下买点,千万别自己做啊。”
“然后今天带小竹去学校看看,好好招待小竹。”
何女士雷厉风行,一口气说完直接就挂断,一点儿也没管电话那头她亲爱的儿子的死活。
图玉不服气,凭什么不让他自己做?看不起他的厨艺??他今天还偏偏就要自己做了。
把粥提前预约好,图玉洗了碗樱桃就窝在沙发上刷手机。他这人小毛病不断,就喜欢把吃掉的水果核堆起来放到一起,无意识的摆了几个造型。
刷到九点多,觉着人也该醒了,于是对着自己的“杰作”拍了一张,就到厨房大展厨艺了。
听他解释,文竹心里有些动摇了,提前熟悉一下学校环境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坏事。只是她宁愿自己去,也不愿意跟着不熟的人一起。
文竹试探着问:“现在还没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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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没人吧?我们应该进不去。”
别问,问就是不想去。
图玉扬起笑脸,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吧,我有熟人,包管能进去的呀。”
文竹妥协了,“好吧,什么时候出发?”
图玉看了眼手机时间,“十一点吧。”
文竹自然没有异议,参观学校她只是个跟随者,肯定要听主导者的安排了。
两个人分别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外面天气很好,艳阳高照,那就代表着温度也很高。
文竹把头发扎起来,绑了个高高的高马尾,尽量让自己能凉快一点。
到穿什么衣服这一块,她犹豫了。因为她是个选择困难症重度患者,什么都要纠结一下。
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一点可没几分钟了。
文竹狠下心想了个办法,闭着眼在衣柜里随便拿,拿到哪一件就是哪一件,反正她的衣服都是搭配成套放好的。
一二三三二一,指到谁就是谁。
白色吊带背心,浅蓝色格纹衬衫,白色阔腿裤。好,今天就是你们跟随妈妈出征了。
文竹快速换上衣服,把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抹上厚厚的一层防晒,才放心出门。
图玉已经收拾好在客厅等她了,看着他的黑色短袖黑色五分裤,黑色双肩包,甚至鞋子也是匡威的高帮帆布鞋,文竹心里有些怀疑,他穿一身黑出去,真的不会热吗?
但她是不会问出口的,因为不熟。
两人快速出了门,进了电梯,图玉摁了负一层。
文竹看他动作,瞪大了眼睛,负一层不应该是停车场吗?“我们怎么去?”别告诉她图玉已经有驾照了,开玩笑,还是未成年呢。
图玉撅了撅嘴,“放心,哥是老司机了,带你妥妥的。”这人一炫耀起自己来,就喜欢撅嘴。
文竹发现两个人相处短短几个小时,他已经撅了无数次嘴了。
不对,她记得未成年是不能考驾照的啊。
两人出了电梯,图玉手里拿着车子遥控器,摁了一下。不远处就响起了车子解锁的声音。
顺着声音寻过去,文竹看着这辆粉的不能再粉的车,有些失笑。
原来是豪华敞篷两轮电动车,还是特别耀眼的粉色。幸好自己没有闭眼选中裙子,不然还要再回房间换下来。
图玉掀开车座子,取出两个头盔,其中一个交到文竹手上。“新的,没人用过。”
确实很新,连吊牌都没摘,不过文竹没有洁癖,就算是别人用过的她也不是很在意。
“能不戴吗?”怕图玉误会自己嫌弃头盔,文竹又连忙说:“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戴着头盔很闷,我比较怕热。”
图玉摇摇头,“当然不行了,就算没有交警叔叔,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也要戴头盔的。”
道理文竹都懂,就是有时候难免抱着侥幸心理。天知道她在青阳的时候根本就没戴过头盔,虽然也没骑过几次车啦。
闻言老老实实的把头盔套头上,坐上了图玉的后座。
“凭哥的车技,从小区到学校很快的,十分钟左右吧。”看不见图玉的表情,不过从他的语气推断,文竹觉得他在头盔下肯定又撅嘴了。
“gogogo,出发喽。”
3. 第 3 章
说是十分钟,还真就是十分钟,一路上没堵车,甚至连红灯都没等过一个,每次到十字路口都正好赶上绿灯。
图玉把车子稳稳停在学校一家饮品店门口。“怎么样?哥的车技你打几分?”
“必须满分。”文竹决定满足一下图玉的小小虚荣心,捧杀一下他。
学校大门禁闭,旁边刷脸通道的闸门也关着,保安亭里有大爷看管。图玉上前与保安大爷交涉了一下,文竹在原地等着,没有跟过去。
“走吧。”图玉站在保安亭门口,向她招手。
就这么直接进去?他怎么说服保安大爷的?
“你的信息已经登入学校系统了,可以直接刷脸进去了。”
文竹不禁感叹,不愧是渝市最好的高中,办事效率就是快。
“你怎么跟大爷说的?他就这么让我们进来了。”路过保安亭,文竹往里面扫了一眼,大爷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图玉决定坦白,“其实高三的学生早就已经开学了,王老师,我们班班主任,她也带高三的语文课,今天正好在学校。”跟班主任提前说一下就可以了。
文竹了然,原来他说的熟人就是班主任啊,还真是没往这方面想。
一中学校很大,图玉只带她简单逛了逛教学楼,食堂和小卖部这几个常去的地方。
文竹热的不行,扭头看图玉,他也是一头汗,文竹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纸递过去。
“谢谢。”图玉接过去在额头上随便抹了几下,“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教师办公室吧,王老师下课了。”
文竹自然求之不得,办公室肯定有空调,她快热化了,急需冷气速冻一下。
办公室挺大的,只有一位老师,低着头埋在桌子上像是在写东西。
听到动静,抬起头。“你们来了?”
这位王老师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利落的短发,笑容很慈祥。
“王老师好。”
图玉一进来就直奔空调,吹风去了。
文竹心里也想,但是不能。
“你就是小竹吧,你好你好,快坐下吧,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说着就起身要去给文竹倒水。
上了十多年的学,文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慈祥的老师,非常受宠若惊。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麻烦。”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文竹又开始尴尬了。她实在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
“哎呀王姨,赶紧办正事儿吧,我俩不用你招待。”
图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终于舍得从空调前离开了。
王姨?这么熟的吗?刚刚还是王老师呢。
转念一想,图玉的妈妈也是一中的老师,可能两家私下关系比较好,所以图玉叫王姨也没错。
“在学校请叫我王老师。”王慧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图玉,“谁招待你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图玉从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一杯交到文竹手上。“行行行,我滚,不碍您的眼。”把自己手上的那杯一仰而尽,又跑到空调前吹风去了。
王慧转身打开后面的柜子,取了一个很大的手提袋出来,递给文竹。“这里面是校服和铭牌,周一开学的时候记得穿校服过来。”
文竹接过去,还挺重的。低头扫了一眼,有好几套衣服,应该是春夏秋冬四季的校服都在里面。
“学籍和入学手续已经全都办好了,高二六班,跟毛毛一个班。”
文竹点点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王慧话里的毛毛是谁。只见图玉气冲冲的走过来,“在学校请叫我图玉。”
原来是图玉的小名啊。
这么一说,她确实有点印象了,好像是因为图玉小时候头发特别稀疏,又黄又少,根本没几根毛。
才有了这么个小名。
文竹偷偷瞄了一眼他现在的头发,很好,又黑又密,看来这名字还是有点玄学的嘛。
结果被图玉逮个正着,“你看什么?”图玉自然也知道自己小名的由来,见文竹盯着自己的头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哎呀,行了行了,你装什么偶像包袱,这屋里又没外人。”王慧一点也不惯着他。
图玉无力反驳,又开始在心里下雨了。
文竹懒得理他中二少年的忧郁,“谢谢王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行,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王慧的教案还没写完,中午只能在办公室加班了,自然不会多留这两个小鬼。
图玉不语,只是一味的忧郁。
“还有其他安排吗?”
学校参观完了,东西领到手了,文竹觉得自己的电量也耗尽了,她现在只想回去吹着空调玩手机。
图玉还在忧郁,闻言摇摇头,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点了点头。
文竹微笑,我忍,我忍忍忍。
“所以是有…还是没有?”
图玉这次毫不犹豫的点头。
“什么安排?”
图玉邪魅一笑,“见几个同学。”
“啊?那我就不去了吧。”都不认识,文竹已经觉得尴尬了。
“一起呗,都是我们班的,就当提前认识了。放心,他们不吃人。”图玉自愈能力良好,已经不忧郁了。
“不太合适吧?”
别问,问就是依然不想去。
图玉顺手把文竹手里的大袋子拿过去,“合适,非常合适。”
眼看拒绝不掉,文竹认命了。
图玉带着她进了学校旁边的那家饮品店,进去之前,还没忘把挂在小电驴身上的双肩包取下来。
赶上中午放学,店里顾客不少,都穿着校服,是一中高三的学生。
图玉目标明确,没在一楼停留,直接走到店的最里面,打开门,上了二楼。
二楼就安静不少,一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客厅,用玻璃门隔着,开着中央空调。看起来应该是店里老板居住生活的地方。
客厅沙发上窝着两个人,应该是在打游戏。
其中一个人听到动静,把手机一扔,走到图玉旁边搂住了他的脖子,“我说毛哥你可终于舍得来了,我游戏都开了三把了。”
图玉被他带的脖子狠狠低下去,差点没站稳。“起开。”
“我艹,虞苍术你干嘛,快来救我啊。”
沙发上窝着的另一个两只手还在不停操作,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文竹听到手机里一声机械的“gameover”,游戏结束了。
“我艹艹艹……”
看来是输了。
沙发上的人气急败坏的跳下来,“虞苍术我杀了你。”
拽着图玉脖子的人手一松,眼疾手快的躲到了旁边,山奈扑了个空。
“咦…这位美女是?”
看到站在图玉后面的文竹,气急败坏的山奈稳住脚步,忘了还在追虞苍术那档子事儿。
“你是文竹吧,你好,我是虞苍术,这个傻缺是山奈。我们都是图玉的好朋友兼同学。”
被追杀的虞苍术见事态反转,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了。便走了过来,做自我介绍。
文竹扬了扬嘴角,“你们好。”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一旁的山奈像个局外人一样。
虞苍术恨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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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钢的点了点他的头,“我就说你是傻缺吧,看群啊。”
应该是他们几个人有个群,图玉提前在群里说了要把她一起带过来的事情。
图玉更是没眼看这两个二货兄弟,带着文竹在沙发上坐下。“怎么就你们俩?虞水苏呢?可不能少了她啊。”
虞苍术得意的笑了笑,“哼哼,又一个没看群的。她跟小姐妹逛街去了,一会儿就到。”
文竹跟他们几分钟前才认识,听得云里雾里的,参与不进去。不过她很享受这种状态,当个透明人很舒服。
无奈总有人Q她。
“你跟我们毛毛怎么认识的?”哦,原来从小就认识啊。
“你转学到一中了吗?”哦,原来手续都办好了。
“你家住哪?”哦,原来借住在毛毛家啊。
“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哦,原来早就写完了啊。
…………
虞山奈和山奈一替一个的发问,文竹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得了吧,你俩这是查人户口呢?怎么,改行了?”图玉在旁边听烦了,忍不住站出来仗义执言。
文竹默默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少年,好样的。
这边说着话,那边玻璃门有了动静,有人上来了。
“虞!苍!术!”
来人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虞苍术吓了一跳,分辨出这是自家姐姐的声音,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哎!小的在,小的在。”
“我给你发这么多条信息你是一条不回啊?,还有你俩,为什么不回我?!知不知道我拎着这些东西上来有多累!!!!!”
来人一身米白色连衣裙,自来卷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眼睛大大的,像洋娃娃一样。两只手提的满满当当,全是吃的和喝的。
虞苍术狗腿子的赶紧把她姐手上的东西全接过去,“哎呀,刚才光顾着说话了,没注意到。”
“呵呵呵。”虞水苏看见他弟这死样子就来气。
注意到图玉旁边坐着的文竹,虞水苏这才稍微收敛了下,可不能在美女面前这个样子。
“你好呀,我是虞水苏。”
文竹惊讶,原来粗犷和温柔只在一瞬间,而且变化的竟然这么自如,仿佛刚刚咆哮的那个人不存在一样。
“你好,我是文竹。”
虞水苏顺势就在文竹旁边坐下,非常的自来熟。“哇塞,你好香啊?用的什么香水?”
小姐姐,你确定不是汗臭味吗?
而且我俩第一次见面,这个距离,这个问题,真的合适吗?
文竹没用过香水,想来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但她今天出了这么多汗,按理说应该只能闻到汗味才对啊。
文竹尴尬的咳了两声,“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
虞水苏顺势又靠近了一点,嗅了嗅。“好像是的哎,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啊?我回头买了试一试。”
这个文竹还真不知道,家里的洗衣液都是她妈买的,她用的时候没注意过。
“好吧。”虞水苏很快就忘了这一茬,到那边餐桌上开始整理她拎上来的那一堆东西,“咱们吃饭吧,我买了必胜客呢。”
文竹刚才没注意,这下看清虞水苏的脸,又转头看了眼那边的虞苍术。
哇塞,一模一样啊。就是一个长发一个短发的区别而已。
“他俩双胞胎。”
图玉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悄咪儿的凑过来给她解释。
忽然想到虞水苏刚才的话,鬼使神差的,图玉在跟她说话时格外注意了一下。
是茉莉花味儿的洗衣液。
4. 第 4 章
不是,这难道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为什么这人像是做贼似的,凑这么近,这么小声的说。
当然,文竹依然没问出口。
别问,问就是不熟。
图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清咳两声,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过去帮着收拾餐桌。
文竹自然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也走过去加入。
不过也没什么要收拾的,餐桌本来就是干净的,把食物的包装袋都打开就可以了。
“哇去,大手笔呀,你家发财了?”山奈看着餐桌上堆满的汉堡披萨,忍不住开口。
“借你吉言,希望我们家明天就发财。”这句话吉利,虞苍术忍不住替他们家接了。
虞水苏懒得理。
文竹在图玉旁边坐下,说实话,早上的粥是真挺顶饱的,她到现在丝毫都没有饿的感觉。
“吃呀文竹,千万别客气。”虞水苏见她不动,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主动扯了快披萨递给她。
“对对对,千万别客气。”虞苍术和山奈倒是有默契,两人跟个饿狼一样嘴里都塞满了,还能异口同声的说出话来。
文竹不好意思拒绝,要是什么都不吃确实太扫兴了。
虞水苏买了两个披萨,一个超级大满贯披萨,一个榴莲披萨,递给文竹的那块是榴莲的。
文竹挺喜欢吃榴莲的,于是接过,小口吃起来。
图玉见她吃的慢,以为她是不喜欢,又给她拿了个汉堡放在面前。
文竹哭笑不得,大哥,看来你对自己煮的粥没有正确的认识啊。
文竹摆摆手,表示拒绝。
图玉皱了皱眉头,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又撅起了嘴。
不是兄弟,你明白什么了?
文竹觉得图玉好像会错了意。
山奈狼吐虎咽的塞完一个汉堡,又扯了块披萨拿着,“我下去点单,你们要喝什么都发群里啊。”
虞苍术紧随其后,“我帮你。”,跟着他一起下去了。
“这个店是山奈家开的。”图玉拿过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这是他家菜单,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喝的。”
文竹了然,怪不得几个人这么轻车熟路,跟自己家似的,原来还真是自己家。
他们家菜单很丰富,奶茶,咖啡,甜品应有尽有。“就轻轻茉莉吧。”
她选择困难症,拿过菜单一眼就看到轻轻茉莉了,于是就决定是它了。不然真的一个个看下去,怕是几个小时也选不好。
又是茉莉,图玉忍不住想起那阵茉莉花香。
“行,那我就生椰拿铁。”图玉接过手机,眼神看向一旁啃汉堡的虞水苏。
虞水苏愤怒了,“不是,怎么又是我?你图大少爷打个字会累死啊?”
图玉欠揍的点点头,“嗯呢嗯呢。”
“………”
虞水苏不说话,只是倔强的竖中指。
“唉,文竹,你觉不觉得他的牙特别亮?”
这个还真没注意过,图玉的牙很亮吗?转头盯了图玉三秒,文竹反应过来了。
图玉还傻傻的以为是夸他呢,骄傲的露出一口大白牙,“那不必须的,我可是一天刷三次的好吗。”
文竹和虞水苏相视一笑,两个人都没憋住。
图玉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俩笑啥啊?我牙上有东西吗?”
以为是汉堡上的菜沾牙上了,图玉赶忙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脸开始查找。
“哈哈哈,我服了啊。”虞水苏笑的捶胸顿足,忍不住开始拍桌子了。
文竹尚且还能忍住,给图玉留了点面子,只是含蓄的微笑。
“哈哈哈,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想说了,肯尼亚的紫外线这么强吗,你就去了三天啊,怎么跟做了美黑一样。”
文竹印象里图玉小时候挺白的,至少算是正常的黄种人肤色。昨天乍一见到他,还挺惊讶的,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原来是因为他去了非洲的原因吗。
图玉本来脸就黑,闻言脸更黑了。“我这是因为没做好防晒,捂个几天就白回来了。况且我这小麦肤色,明明就很有男人味。”
这个文竹不敢苟同,兄弟你这哪里是小麦肤色啊?请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好吗。
“你得了吧,皮肤黑点就有男人味了,那煤炭岂不是荷尔蒙爆棚了?”虞水苏嗤笑一声,反驳他。
哇塞,好犀利,好喜欢。
文竹也想这么刻薄的活一次。
图玉怒了,却只敢怒不敢言,憋的脸通红。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你赢了。
“文竹怎么不吃了?”
虞水苏见文竹一块披萨吃完就停下了,连忙热情的把一堆薯条鸡翅之类的小食往文竹面前塞。
她太热情,文竹有些受宠如惊。“早上吃的比较晚,现在还不怎么饿。”想给虞水苏面子,但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旁的图玉嘴角要撅到天上去了,“唉,没办法。”
文竹和虞水苏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图玉,看他又要搞什么怪。
“都怪哥的厨艺太好了。”图玉边说边看向文竹,“这孩子早上一个没控制住,吃太多了。”
文竹微笑,心里却忍不住开始腹诽,兄弟你认真的吗?
虞水苏瞪大了眼,“哈哈哈,你,你做饭?骗谁呢?”她反正是一个字都不信。
图玉感受到虞水苏对他深深的鄙视,“我,我怎么了?哥的厨艺甩你绰绰有余好吗?”
他这人激不得,别人几句话他立马就燃起来了。
燃点堪比白磷。
虞水苏打心眼里不信他的话,“文竹,你来说,他是不是在吹牛。”立马扯了在一旁看戏的文竹加入“战局”。
文竹简直无妄之灾,她只想当个透明人好好看戏啊!怎么总有人Q她。
左转头看了一眼眼神真挚的虞水苏,右转头看了一眼不停朝她挤眉弄眼的图玉,文竹夹在两人之间,真是好不为难。
“嗯…还可以吧。”最终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反正在她眼里只要是能进嘴的食物,那就统统称得上还可以。
虞水苏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小子背着我们偷偷练厨艺了是吧?我可不信曾经做饭差点把家都点着了的人突然就会做饭了。”
图玉拍桌而起,“你啥意思,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好吗?你咋不说你做饭把一家人都送进医院的事了呢?”
文竹坐在两人中间看戏,精彩,真是精彩。
你俩挺有故事的啊。
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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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差点把家点了,一个做饭把一家人都送进医院了。
好一对卧龙凤雏啊,不愧你俩能成为好朋友呢。
“我TM……”虞水苏急了,脱口而出就是脏话,突然意识到文竹还在旁边,尴尬笑笑,又急忙改口:“那是食物不新鲜的问题,不是我厨艺的问题ok?”
“对对对。”图玉似乎是觉得两个人斗嘴斗的实在是没意思了,于是放弃挣扎,开始附和虞水苏。“你虞大小姐说什么都对。”
察觉到图玉的敷衍,虞水苏冷笑两声,“呵呵,男人。”
没一个好货色。
剩下没说完的话文竹在心里替她补上了。
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右边的图玉一脸没劲的啃着鸡翅,左边的虞水苏则面无表情的开始刷手机。
这是生气了?
对他们两个都不熟,文竹一时间还不好判断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坐在两人中间,简直是坐立难安,说话吧?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说话吧?这气氛又实在诡异。
“那个,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下去看看?”
想了半天,文竹才开口。她实在不擅长扮演中和的角色。
虞水苏闻言看了眼时间,然后抬起头,“对哦,他俩下去半天了,毛毛你去看看吧。”
右边的人放下鸡翅,幽怨的开口:“请!叫!我!图!玉!”
文竹这才放下心,两个人还能打趣说话,看来是没生气。
虞水苏觉得莫名其妙,“你今天咋了?平时喊你毛毛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你这名挺可爱的啊,你说呢文竹。”
图玉的小名早已不是秘密了,班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部分人都会直接“毛毛毛毛”的喊他,也没见他生气过,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应了。
因为已经是常态了。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抽什么疯。
文竹点点头,“确实是挺可爱的。”每次听到他这个小名,文竹都会想到熊出没里跟着吉吉国王的小猴子,也叫毛毛。
图玉闻言并不说话,只是把鸡翅啃完,然后老老实实的下楼了。
虞水苏盯着图玉的背影一直到他离开,然后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猛地转头看了看文竹,自己就一个劲儿的笑。
文竹见她突然盯着自己笑,心里忍不住直发毛,自己刚刚没说错什么吧?“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文竹包里放的有个随身镜,连忙掏出来往脸上照了照,什么也没有,出门时抹的防晒霜也健在。
虞水苏连忙否认,“没有啦,没有啦。我就是发现了个某人的小秘密,心里高兴。”
哈哈,她刚才可是看到某个人耳朵尖红了,落荒而逃了吧?不就是夸了句他的小名可爱吗,看给他害羞的。
看着眼前人这白嫩无暇的皮肤,这高挺的鼻梁,巴掌大的脸上全是五官呐。
妈呀,女娲捏人的时候为什么如此厚此薄彼啊。
虞水苏不得不承认,文竹可能不是她目前见过的女生中最漂亮的,但绝对是最亮眼的。特别是她的瞳色,淡淡的琥珀色,跟人对视的时候有种摄人心魄的美,很特别。
图玉,原来你小子也有这一天呢。
不过她并不打算点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并不适合插手。
5. 第 5 章
见她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文竹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问到底是什么秘密。
别问,问就是不熟。对于不熟的人少说话才不会出错。
虽然她直觉虞水苏口中的“秘密”可能与自己有关。
倒不是因为她第六感强,而是因为虞水苏一直盯着她笑,很难不让人察觉出什么。
好好好,她忍,她当看不见。
小姐姐,你看一会儿就算了,一直盯着她看是要怎样啊?
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自己脸上有脏东西的哎。
幸而很快就响起了“噔噔噔”的上楼声,应该是图玉他们三个回来了。虞水苏终于转移了她火一样炽热的视线,也收起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文竹终于得以解放,恩人呐,如果可以,她都想给他们仨磕一个了。
“都吃饱喝足了吧?”图玉把文竹点的那杯饮料放在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该办正事了。”
怎么还有事要办?文竹是真的想回家了。
i人电量严重不足,急需回家一个人充充电。
虞苍术和山奈进来就直奔沙发区,直接在地毯上坐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掏出来两个书包。
图玉很快也加入其中。
“这仨货暑假作业一个字都没动,现在紧急补救呢。”虞水苏早都写完了,看他们三个这猴急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
文竹心下了然,怪不得今天出门的时候图玉背着个书包呢,原来是到这补作业来了。
“那个……图玉。”文竹在心里稍微措辞,谨慎开口,“既然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的作业早八百年前就写完了,况且这一转学,以前的作业估计也用不到了,早知道刚放假那会儿就不着急写了。
“哎,别呀,文姐,文竹姐姐,别走啊。”
不等图玉开口,一旁奋笔疾书的山奈就抢先一步。语气非常之亲昵,眼神非常之热烈。
大兄弟,咱们有这么熟吗?
总共说话也没超过三句吧?
这一上午,文竹对这帮人的脾性也算是看明白了些,全是自来熟,跟图玉一模一样,怪不得他们能玩到一起去。
图玉闻言冷着脸拿起手中的写字笔在山奈头上敲了敲,“起开,轮得着你叫文姐吗?”然后偏过头,立马换上谄媚的微笑,“文姐,文竹姐姐,帮帮小弟吧。”
文竹:“………”
山奈:“………”
呵呵,男人。
山奈也不气馁,立马转移目标到虞水苏身上,“虞姐,虞姐姐,帮帮小弟吧。”语气是一水儿的谄媚。
虞水苏:“滚!”
“哎呀呀。”山奈站起身跑到虞水苏旁边,开启磨人战术。
只有虞苍术稳如泰山,两耳不闻窗外事,唯一动的只有手中的笔,在“刷刷刷”的写个不停。
………
不必多言,从他俩的语气和表情来判断,文竹已经明白他们求的是什么了。
“我们两个字迹都不一样,行不通的。”文竹对一中老师的行事风格不了解,但从图玉与班主任的关系来看,图玉也许会是重点关注对象,他还敢这么干。
“哎呀,没关系的。”图玉无所谓的摆摆手,直接站起身走到文竹旁边,作势要把她拉过去。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文竹内心适时响起这句歌词,简直不要太应景。
“真的没关系吗?”文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嗯呢嗯呢。”图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老师们都不怎么看的,我们每年都这么干,放心吧。”
好吧,文竹是真的不擅长拒绝人,尤其是在不熟的人面前。
反正回去也是刷手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在他把大房间让出来的份上,就帮帮他吧。
那边山奈也终于说服了虞水苏,五个人就地而坐,一张小小的茶几被围的满满当当。
图玉谄媚的把自己屁股底下坐的屁垫掏出来,作势要给文竹坐。
这个文竹是真的拒绝。
大兄弟,你还是自己留着坐吧。
她这人怪得很,说是有洁癖吧,又算不上,说是没洁癖吧,她对很多东西又非常在意。
比如别人刚刚坐过的凳子,特别是上面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留下的热气,哒咩哒咩。
再比如一杯水,她总是要剩一点不喝,再倒第二杯水之前一定要把这剩的一点倒出去她才满意,权当是在冲洗杯子了。
总之,她这个人有很多怪怪的小毛病。
文竹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是嫌弃他,只能连忙摆手,“不用了,我直接坐地毯上就好。”
图玉却看不明白,执意要把那个西红柿形状的坐垫递给她。
苍天啊,大可不必如此热情好吗。
“你那洋柿子都多久没洗了?好意思给我们文竹宝宝坐吗?”虞水苏一脸嫌弃的开口。
文竹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半惊半喜。
惊的是虞水苏对她的称呼,怎么就成文竹宝宝了?实话实说,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叫她。
喜的是虞水苏对番茄的称呼,洋柿子,有些搞笑。
“我TM……”图玉脸红了,想辩驳,却辩无可辩。仔细想想,确实是很久没洗了,一瞬间有些臊。
“宝宝咱俩坐,咱不要臭男人的臭东西。”虞水苏拉着文竹在她的坐垫上坐下。
她的坐垫是圆柱形的,长长一条,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而且她很细心,让文竹坐的那一边是她刚刚没有坐过的。
这下文竹不排斥了,反而非常感谢她,用打趣图玉的方式帮她解了围。虽然这方式让图玉有些丢脸。
至于这个亲昵的称呼,文竹也并不排斥,她觉得挺好听的,至少从虞水苏嘴里喊出来就很好听。
“宝儿你微信号是多少?咱俩加个微信呗。”虞水苏掏出手机,娴熟的打开二维码放在文竹面前。
图玉动作的笔一顿,往她俩那儿瞥了一眼,随后收回眼神,装作无事,继续写。
虽然文竹已经坦然接受这个称呼,但她心里还是好奇为什么有人能这么轻松的就说出这个称呼,她就非常难以启齿。
虞水苏的头像是个粉色的hellokitty,对着镜头比耶,很可爱。
倒是跟她本人挺相像的。
文竹拿出手机,扫码发送好友申请。
“咦…你头像上的猫猫是自己家养的吗?”很显然,虞水苏也在观察文竹的主页。她指着文竹的头像,语气有些惊讶。
文竹点点头,“是前几年收养的,目前跟我妈妈在老家。”
文竹的语气有些遗憾,她是很舍不得壮壮的,可带它一起到渝市生活是不现实的,只能把它留在青阳。
壮壮是只流浪小橘猫,文竹以前经常投喂它,后来它生了病,自己在野外恐怕很难活下去。
文竹征得刘玲的同意后,带它去看了病,之后就一直养在自己家了。
“哇塞,真可爱。”虞水苏的惊讶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喜欢小猫。
“两位姐姐,咱能干正事了不?”山奈奋笔疾书,手都写出火星子了,看她俩还搁那聊天呢,忍不住了。
“你急个啥?”对于山奈打断她们的对话这件事,虞水苏非常不满。
山奈:“………”
我当然急啊!!!后天就开学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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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竹偷偷笑了笑,转过头开始帮图玉干正事。
图玉正在写……哦不对,正在抄的是语文,他写字速度很快,“嗖嗖嗖”没多久就翻了一面。
文竹还是第一次见写字如此之快的人,于是稍微凑近了点,等她看到纸上的字后,傻眼了。
少年,不愧是你。
他写的那哪叫字啊?简直堪称鬼画符了。感觉他就是随便画了两笔,当作自己写的答案。
文竹觉得等事后让他自己说他都不一定能说上来他写的是什么。
勇气可嘉。
山奈见文竹盯着他的字久久不动,瞬间明白了什么,有些慌乱的翻了页。“我…我平时写字不是这样的,这是特殊情况,特殊情况。”
文竹并不关心他平时写字是什么样的,她只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写字,有些新奇而已。
“需要我帮你写哪一本?”
图玉的语文作业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已经写完大半了,可见他的鬼画符功力有多强。
还剩下五本,图玉随便抽了一本放到文竹面前。
是英语。
这个文竹喜欢,字体简单,抄的快。
当事人都不追求正确率和真实性了,那她更不会说什么了。
图玉把她拉进了他们四个人的微信群,群名由四朵金花改成了五朵金花,是虞水苏改的。
文竹对这个群名没有发表意见,虽然她内心有些疑惑,这个名字跟他们的中二风格不太符合。
答案都在群里,文竹找到英语答案,也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他们这群人吵闹的时候是真的吵,安静下来也是真的安静。
一直到六点半,屋里都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写字的沙沙声,再无半点动静。
中途文竹去了趟卫生间,其实她早都想去了,只是对地方和人都不熟悉,所以没好意思说。
还是虞水苏起身去上卫生间,对文竹撒娇想让她陪她一起。
文竹欣然答应。
图玉看了眼时间,“ok,回家回家。”,把作业合上,示意文竹收拾东西。
“哎?这就走了?做了你俩的饭,吃完饭再回去吧?”山奈开始挽留。
“对啊对啊,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文竹?”虞水苏狂点头,拉着文竹的胳膊,满满的不舍。
只有虞苍术依然纹丝不动,仿佛有层隔音的透明玻璃罩罩着他。
“nonono。”图玉竖起一根手指在山奈面前摇了摇,“我们家老图回来了,发消息让回去呢。”
听了这话,山奈也不说什么了。图叔叔好不容易在家一次,他总不能还霸占着人家儿子不让父子团聚吧。
虞水苏也恋恋不舍的放开文竹的胳膊。
文竹就带了个随身背的小挎包,没什么好收拾的。等图玉装完作业,就跟着他下了楼。
“等有时间再见面。”临走之前,她这样说。
是对虞水苏说的。
她自然能看出来虞水苏对自己热情的好意,而且她也挺喜欢虞水苏的性格的,是个可以结交的好朋友。
所以她才会努力克服自己的尴尬,说出这句安慰的话。
“好的。”虞水苏听了果然变得开心起来,“再见宝儿。”对着她挥挥手。
文竹微笑。也向她挥了挥手。
图玉心里不平衡了,不知道是为了那句“宝儿”还是为了别的,“咋不跟哥再见呢?”
虞水苏翻了个白眼,一字一句的说:“你!不!配!”
图玉:“………”
呵呵,女人。
“毛哥再见。”山奈极有眼色的向图玉挥了挥身,并起身送两人下了楼。
6. 第 6 章
虽然已经入了秋,但温度丝毫不降,仍是三四十度,一出门,专属于夏天的热气就向两人袭来。
“毛毛,毛毛,等一下。”
身后有人在叫喊,文竹戴头盔的手一顿,停了下来。
图玉已经启动了车子,闻言也摘掉头盔,向后看去。
饮品店里冲出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仔细看过去能看出点山奈的影子,文竹推断应该是山奈的妈妈。
图玉自然也认出来人,“丽言姨,怎么了?”有些疑惑。
“这是小竹吧?你好呀,今天店里太忙了,都没怎么好好招待你。”翟丽言走到文竹面前,亲切的拉住文竹的手。
文竹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阿姨好。”只能机械地打了声招呼,另一只手紧张的绞住衣服。
如果可以,其实她巴不得不招待她,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反应。
“哪有啊?招待的挺好的啊?今天的饮料做的更好喝了。”图玉从车上下来,站到文竹旁边。
文竹连忙点头,“对的,饮料很好喝。”
不甜也不腻,很惊喜,比她喝过的其他连锁品牌的类似产品都要好喝。
“真的啊?那就好。”翟丽言开心笑笑,把另一只手上拎的盒子递过去。
“这个是你们叔叔研究的新品,拿回家尝尝,给姨提点意见。”
文竹不知道该不该接,扭头看向图玉,等他动作。
图玉立马接过去,“好嘞,丽言姨您快回去忙吧。”
翟丽言又啰嗦几句家常话,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回了店里。
图玉拎着盒子,有些进退两难。
无关其他,平时也没发现,这小电驴的储物空间实在太小了点,车座子下面那点空间已经放了文竹的校服校徽,车头还有个挂钩,挂着图玉的书包。
这个盒子就无处可放了。
图玉开了条缝儿,往里面瞥了眼,是个小蛋糕。
那就不能放在脚底了,容易颠坏。
“给我吧。”文竹戴好头盔,向图玉伸出手。
图玉嘿嘿一笑,没有拒绝。
回程的路就没有这么顺了,等了几个红灯,到家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图玉把车停在了车棚里,没开进地下车库。
等电梯时,不知道碰见了哪家小孩儿,蹦蹦跳跳的跑到图玉旁边打招呼。
“毛毛哥哥好。”小孩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抱着个奥特曼手办。
文竹有些想笑,看来他这个小名上至老下至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图玉笑眯眯的蹲下身,跟小孩保持平视,“小野好呀,是不是又去偷偷玩沙子了?”
小区里有个儿童乐园,各种游乐设施都有,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估计小区里的所有孩子都在那玩过。
最让家长头疼的就是里面那个沙坑,孩子玩一会儿能带一身沙子回家,很难处理,偏偏还就是它最受欢迎。
小野一听这话,稚嫩的小脸儿变得有些慌乱,“我…才没有呢。”
但也只是一会儿而已,似乎是觉得自己掩藏的很好,不可能有人发现,表情又慢慢自信起来。
“真的吗?小孩子骗人是不好的哦。”图玉故意拉长语调,存心逗他。
“真的真的。”小野一个劲儿的点头,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眼神一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好奇的盯着文竹看。
文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扯出个笑脸。
“姐姐,你是毛毛哥哥的女盆友吗?”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都有些惊讶。
文竹倒是没多大反应,童言无忌嘛。
只是摇摇头,笑容更甚,是被这小子的口齿不清笑到的。“当然不是呀。”
图玉的反应却很大,明明没喝水,活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似的,一个劲儿的狠咳。
女朋友?
这三个字太烫人,图玉回味着这句话,久久没缓过来。
文竹本想帮他拍拍后背,后又觉得不妥,忍住了。
还是小野把他心爱的奥特曼放到文竹手上,示意她帮忙拿一下,然后皱着眉略带嫌弃的在图玉背上拍了几下。
“毛毛哥哥真是没用,这都能呛到。”
图玉感受到这孩子语气里浓浓的嫌弃,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呦呵,你小子还嫌弃起我来了。
“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我的…女朋友?”说到后面这三个字时,图玉不知道怎么了,还停顿了几秒。
文竹也有些好奇,看向小野,看他怎么回答。
“因为我刚才看到你和姐姐一起骑车了呀,现在你们又一起回家。”小野语气天真,自认为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我妈妈就是我爸爸的女朋友,他们也会一起骑车一起回家。”
文竹有些哭笑不得,小孩子的世界果然很简单。
图玉站起身,把手搭在小野的肩膀上,弯下腰,语气心长的对着小野说:“不是只有男女朋友才可以做这些事的,好朋友,亲人之间也是可以的。”
图玉停顿了下,“就比如我和你,哥哥也可以带你一起骑车一起回家呀。“
“可是我是男生,姐姐是女生啊。”小野摇摇头,他觉得还是不一样的。
图玉败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好学。
“朋友是无关性别的,我们都可以有很多朋友,男生女生都可以。”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小野皱着眉头思考几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姐姐是你的好朋友喽?”
一字之分,却天差地别。
图玉欣慰的点点头,“对呀,小野真聪明。”
孺子可教也。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文竹,你可以叫我小竹姐姐。”
小野站在文竹旁边,闻言又向她靠近了几步,“小竹姐姐你真漂亮。”
这孩子嘴真甜,文竹对他笑笑,“谢谢,你也很可爱。”
小野却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撇了撇嘴,“我不想可爱,我想帅,姐姐我帅不帅。”
孩子真有追求,这么小就开始注意形象了,文竹只能改口,“很帅。”就当是在哄孩子了。
图玉在旁边听着却不满了,“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帅不帅的,看好了,哥这才叫帅好吗?”边说还边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
文竹透过电梯的反光看过去,嗯……简直傻的不能再傻了。
十几岁的人了还跟个几岁的孩子斗嘴。
小野“切~”了一声,根本就不理他。
“小竹姐姐,他太幼稚了,我们不要跟他说话了。”
文竹点头,文竹赞同。
没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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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玉自认为耍帅的静止了一会儿,然后就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老实站好了。
尴尬?这辈子都不可能。
活了十几年,根本就不知道尴尬为何物。
他图玉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三个人出了电梯,小野在他们隔壁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作势要解锁开门。
“小野,等一下。”文竹举起手中的奥特曼手办晃了晃。
“呀,我的迪迦。”开门的手放下,小野又噔噔噔的跑到两人面前。“谢谢小竹姐姐。”
文竹觉得他实在可爱,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不客气。”
结果却摸到一手细小颗粒。
举起在眼前看了看,文竹分辨出是沙子。
还真叫图玉给说对了,这孩子真去偷偷玩沙子了。
“小竹姐姐再见,毛毛哥哥再见。”小家伙抱着奥特曼,又蹦蹦跳跳的跑回去。
没跑几步,就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图玉大手一抓,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哎?!”孩子还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就跑不动了?回过头,对上了图玉邪魅的微笑。
“你就这么回去?你奶奶会把你腿打断的。”
小野冷哼一声,“我奶奶才不会打我呢,毛毛哥哥你快放开,我要回家吃饭了。”
说放开还真就放开,图玉猛地一松手,小野依靠惯性猛地向前一个踉跄,图玉又把他抓了回去,这才没摔倒。
小野被玩烦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有些生气的瞪着图玉。
图玉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举起双手投降。“哥没骗你,你自己看看你身上有多少沙子。”
小野依言在自己身上仔细看了一圈,哼,明明就没有。
他可是提前把衣服上面的沙子都抖搂出去了,毛毛哥哥就会骗人!
“光顾着弄身上的沙子了吧?头上呢?”图玉边说边开始摇晃小家伙儿的头发,抖搂出不少细小颗粒。
小野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你这玩的也是够疯的,怎么连头上都有这么多。”
小野自知理亏,不跟图玉顶嘴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任由图玉使劲摇晃自己的头发。
“行了,回去吧。”
这次是真的可以说再见了,小野对着他们俩摆摆手,高高兴兴的进了自己家的门。
看着他关上门,图玉和文竹才转过身开门。
“他是我们邻居家的孩子,一家五口住一起,平时爸妈上班,他爷爷奶奶接送他上下学。邻里邻居的,平时经常碰到,就混熟了。”
也不管文竹什么反应,图玉一边开门,一边自顾自的给文竹解释起来。
开了门,文竹内心闪过一丝奇怪。
怎么屋里这么黑?
按照图玉的说法,图叔叔应该已经从医院回来了,怎么家里像是一个人都没有,一盏灯都没开。
图玉走在前面,直接越过了玄关,竟然没换鞋。
文竹刚要出声提醒他,就听见“啪嗒”一声,不知道是谁按亮了开关。
下一秒,眼前大亮。
“砰。”
小礼花在她头顶炸开,彩带顺势而下。
一时间,文竹只能看到纷飞的彩带和一张明媚的笑脸。
“Surprise!”
7. 第 7 章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图玉龇着一口大白牙,“不要太感动哦。”
文竹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
惊喜吗?真的很惊喜。
感动吗?那也确实是有的。
看着眼前这父子俩,一个手里拿着礼花筒,一个抱着一束茉莉花,站在她面前对着她笑。
说不惊喜那是假的。
父亲的缺失,母亲的少陪伴。文竹自认为自己是个心硬的人,没有拥有过,就不会渴望。
但在这一刻,她恍惚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当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耀过来时,再坚硬的冰也会开始融化。
毕竟靠近温暖的事物,才是人的本能,不是吗?
“热烈欢迎小竹。”图玉附和着他爸一起对着文竹鼓掌。
“谢谢图叔叔。”文竹接过那束花,发自内心的微笑。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让毛毛在手机上选的。”图志才玩不转手机上的那些外卖软件,所以把选花这事儿交给了图玉。
“谢谢,我很喜欢。”她看着图玉说。
两个人这一整天几乎一直都待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图玉是什么时候办的这些事。
其实她对鲜花的品种以及搭配,包装这些根本就不了解,因为她一共也就收到过两次花。
第一次是中考完那天,刘玲带了束向日葵接她下考场,尽管如同考场外所有等待的家长一样,文竹也很惊喜。
这次是第二次,文竹更惊喜了。
因为根本就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越过玄关,往里走,她才发觉到屋里的变化。
各种各样的气球,或顶在天花板,或粘在墙壁上,客厅正中间是个大大的心形气球,上面写了几个字——小竹接风宴。
她跟图玉这一个下午都不在,是谁布置的显而易见。
心底有股暖流滑过,直冲眼底,她微微侧过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她想,她的确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但却无法拒绝入室抢劫般的好意向她袭来。
“什么味道?”图玉在旁边小狗似的吸了吸鼻子,皱了眉头。
听他这一说,文竹忍下情绪,仔细嗅了嗅,淡雅的花香中确实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糊味。
“哎呀!”图志才一拍大腿,急忙往厨房跑,“我的菜呀!!!“
文竹和图玉对视一眼,两人皆有些哭笑不得。
炒菜锅跟了这个家也是受罪了,这一天能糊两次,频率也太高了些。
文竹仔仔细细扫过屋内的每一处角落,她觉得此情此景值得用双眼好好记录下来。
图玉靠近她,一脸臭屁的说:“怎么样?哥办的还行吧。”
这是来邀功来了?
文竹说不出别的,就只会说“谢谢”,不过是发自内心的。
“你什么时候弄的?”她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其实只有花是我选的,嘿嘿。”说到这,图玉眼神变得闪烁起来,说话也不流畅了,支支吾吾的。
“气球在你来之前我妈就准备好了,结果她临时出差,布置的事儿就交给我爸了。”
原来如此,她就说他在她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时间做这些事。
可以看出,图玉是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的,性格臭屁,对别人不设防,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文竹却完全相反,她有很强的防备心,不会轻易对别人交心,到一个新的环境,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观察。
昨天第一次走进这个家,她就在观察。
家里很整洁,所有东西都井然有序的摆放好,可以看出房子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比如木制酒柜上的身高刻线,十一个标记,从六岁到十六岁,昭示着图玉的成长。
再比如冰箱上的便利贴,每天都有一张,日期不同,上面写着冰箱里有什么食物,水果以及饮料。
当然,最引起文竹注意的还是随处可见的照片,客厅里,厨房边甚至玄关边的矮柜上,入目所及,不出半米,必能看到。
有图玉的单人照,或哭或笑,也有叔叔阿姨的合照,每一张都是笑着的,然后就是三人的合照,充斥着家里的每一处。
所有的所有,无不在告诉文竹,这是一个氛围很好的家庭,在这里生活,一定会是幸福的。
一切的一切,也许她曾经是拥有过的,只是转瞬即逝,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消失了。
她自问并不羡慕,只是当这些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时,难免有些感慨。
文竹把花拿回自己房间,简单整理了下才从房间出来。
图玉正抱着碗樱桃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听见动静便抬起头,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文竹有些犹豫,不太好吧,图叔叔还在厨房忙碌,她不好意思什么事都不干。
“我去厨房看看图叔叔。”犹豫了几秒,她还是选择去厨房。
“哎呀!”图玉坐起身,两三步就走到了文竹面前,挡住去路。“没我们的事,咱们就安安心心坐等开饭就行了。”
僵持几秒,图玉俨然不动,文竹只好随了他,在沙发上坐下。
电视上放映的是部综艺,国民度很高,文竹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挺爱看的。几年没看了,这综艺竟然还在播吗?
图玉看的专注,时不时傻笑两声,把那碗樱桃放到茶几上,示意文竹也吃。
文竹象征性的拿了一棵放进嘴里,长长的樱桃梗被她扯下,无意识的捏在手里。
看了几分钟综艺节目,她觉得有些无聊,眼神慢慢放空起来。余光里却突然出现一抹红色,文竹大惊,立马扭头看过去。
“你流鼻血了?”这傻小子还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他白色的家居服已经被血晕染了一大片。
图玉没听清,面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傻笑,侧过头靠近了点,“什么?”
文竹手忙脚乱的抽了几张纸递给他,指了指他的鼻子,重复了一遍。
图玉终于反应过来,大惊失色,连忙接过纸堵住鼻子,仰起头。
“哎!”文竹连忙制止他,“不要仰头,血液回流会呛住的,低下头才是正确的。”
其实这也是她在网上冲浪时刷到的科普才知道的,以前她流鼻血了也是会下意识地仰起头。
图玉听话照做,低着头老实静坐了几分钟,期间文竹又抽了几张纸递给他示意他换下来,觉得应该止住了,便起身去了卫生间清洗。
他走后,文竹才注意到地板上也被淅淅沥沥地滴了几滴血,她蹲下身拿纸巾擦了擦,又觉得不够,回房间取了瓶酒精喷了几下,最后擦干净。
就在这时,电子门锁传来声音,有人在开门。
文竹下意识转过身,对上了一张笑脸。
“小竹,干嘛在地上蹲着?”
竟然是何虹回来了。
文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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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惊喜,连忙站起身,把手中的纸团扔进垃圾桶里。“何阿姨你怎么回来了?”
明明说的是下周回来的来着。
“培训提前结束了,我就回来了呀。”何虹进门换了鞋,走到文竹面前。“哎?怎么就你自己?毛毛呢?”
“他刚刚流鼻血了,在卫生间处理呢。”
何虹面上紧张起来,“啊?怎么流鼻血了?毛毛?毛毛?”说着就往卫生间走。
文竹跟在她后面一起过去了,“可能是天气比较干燥。”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另一个猜想,她怀疑图玉是樱桃吃多了,早上已经吃了一碗,晚上这一碗被他吃的也只剩个底了。
哪有人是这么个吃法的?
图玉已经处理好了,换了衣服,正在把脏衣服往水盆里泡。见了他妈,也是很惊喜。“耶?你咋回来了?”
何虹没理他,自顾自地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哎呀,就留点鼻血而已,没啥大事。”图玉无所谓的摆摆手。
见他确实没什么事,何虹才转身离开,把自己的行李收回房间,就进了厨房。
图玉早已习惯了他妈的行事风格,没得到答案,只能把目标转移到了文竹身上。
“何阿姨说培训提前结束了。”不用他说,文竹也知道他要问什么,没等他开口就率先一步替他解答了。
原来如此。
图玉点点头,把水盆里接满水,滴了点洗衣液,然后放到洗手台下面,跟着文竹一起回了客厅。
“耶?我樱桃呢?”
文竹已经把剩下的那点樱桃放回冰箱了,图玉出来没见到他心爱的宝贝,有些疑惑。
咋就这么爱吃呢?
文竹疑惑,文竹不解。
“你都流鼻血了?还吃呢?”文竹觉得他流鼻血这事儿跟樱桃肯定离不了关系。
“那咋了?”图玉丝毫不在乎,“我流鼻血肯定是因为天气太干燥了,跟我的宝贝樱桃有什么关系?”
行吧行吧,你的宝贝。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反正流鼻血的不是我。
文竹指了指厨房,示意他的大宝贝在冰箱里等着他呢。
图玉看到了,却没动作,“嗯……我想了一下,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长久考虑,还是留着明天吃吧。”
随你啥时候吃呢,Idon''tcare,好吗。
两人心不在焉的又看了会儿综艺节目,何虹和图志才就先后从厨房出来了,“小竹,毛毛,吃饭了。”
文竹立马起身去洗了个手,然后到厨房帮忙端菜。
“哇塞,我最爱的可乐鸡翅。”图玉则是直奔餐桌,连筷子都等不及,直接用手拿了只鸡翅就往嘴里塞。
何虹扶额,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图志才用手锤了下自家大儿子的头,“洗手了吗你?”
图玉嘿嘿一笑,跟着文竹一起进了厨房。
文竹发誓,长这么大她从来就没有吃的这么撑过。
何虹和图志才轮流给她夹菜,她面前的碗就没空过,吃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
抬手表示婉拒,何虹又给她盛了半碗汤。
天呐,大可不必如此热情。
文竹勉强喝下,肚子撑得她直到凌晨三点都没睡着。
坐起来一鼓作气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盯着天花板上的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闭上了眼进入梦乡。
8. 第 8 章
九月一号,渝市一中正式开学。
文竹六点十分准时收拾好,背着书包打开房间门。
其实她作为刚转学过去的新生,大可不必去的那么早,八点之前到校就可以了。
碍于某人昨天的苦苦哀求,文竹只好起了个大早,陪他一起去上早读。
因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某人的暑假作业还没抄完,就剩早读这点时间也要紧紧抓住。
昨天何虹在家盯着他,图玉不敢放肆,答案也不抄了,也不向文竹求助了,自己吭哧吭哧写了一天连一本都没写完。
昨晚十点半,文竹已经放下手机闭着眼准备入睡了,却被敲门声打断。
打开门,图玉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
“姐,文姐,文竹姐姐。”图玉刻意压低声音,时不时往后瞄一眼,生怕他妈突然打开门冲出来。
一连叫了三句姐,文竹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有事所求。
“怎么了?”文竹也学他,压低声音。
“明天陪我一起去学校呗。”图玉双手合十,在文竹面前拜了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了。”
“你还差多少?”
图玉认真想了一下,“应该只剩数学和历史了,哦对,还有几篇周记没写。”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文竹。
文竹没立马回答他,图玉生怕她拒绝,立马补充:“你放心,我等下回去就挑灯夜读,把周记写完。明天你就负责一本数学就行,历史交给我。”
文竹本来也没打算拒绝他,她只是在想,要是提前跟他一起去了,要不要跟何姨和班主任说一声。
“行,我知道了,明天几点?”
图玉立马感恩的看着她,“你就是我女神。”
呵呵,大可不必。
“我们班是六点半进班,我们六点十分出发就行了。”
文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图玉再次感激地看着她,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神经。
文竹默默在心里吐槽他。
回了房间,把闹钟时间修改了一下,文竹闭上眼准备入睡,却再次被打断。
这次是手机铃声,有人给她发信息了。
文竹睁开眼,放空三秒,她忍忍忍。
打开手机,发件人——图玉。
[忘了跟你说了,我们学校的传统,周一要升国旗。]
好像每个学校都有这个传统吧,她以前在青阳的学校,周一也要升国旗。以为渝市的规矩不一样,文竹打开对话框,回复他。
[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对方回的很快。
[没有啊,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怕你不知道。]
好好好,我现在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
对方没再回复,这下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文竹又刷了会儿手机,确定没人再给她发消息了,才放下手机,闭眼入睡。
就在美梦向她招手时,“叮咚”一声,文竹再次被拉回现实。
哈哈,哈哈哈。
我忍,我忍忍忍。
图玉,你最好祈祷是有什么正经事。
[你明天想吃什么早餐?]
文竹已经无力,心烦意乱的回了两个字。
[随便。]
这次没立马收到回复,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才刷新了对话框。
[嗯…工作日的早上我们家一般是不做早饭的,我妈带毕业班,去学校去的早。我爸要不就是不在家要不就是起不来。]
[我一般都是在小区门口或者学校门口买着吃,我推荐小区门口的煎饼果子和学校门口的水煎包,宇宙超级无敌美味。]
[看在你为了我要早起的份上,明天我请你吃怎么样?耍帅.jpg]
一连三条信息,文竹再次对图玉的话多有了新的认识。
[都听你的。]
她已无力多说,只想睡觉。
对方回了个ok表情包。
[没有其他事了吧?]
以防再次被打断,文竹谨慎地问了句。
对方回了个小狗点头的表情包。
文竹放下心来,防止再次出现类似情况,她给手机静了音。
这次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不奉陪了。
………
在客厅扫了一圈,没见图玉的人。不会还没起床吧?
文竹走到他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很快就听到说话声,隔着门,闷闷的。“等一下。”文竹便到玄关边等着。
图玉很快就从房间出来了,打着哈欠,没什么精气神。
一看他这样,文竹就明白了。“你昨天挑灯夜读到几点?”
图玉想了一下,摇摇头。“记不清了,都没看时间,困得实在挺不住了,就爬上床睡了。”
临出门前,图玉握着门把手的手又松开,“手机没带吧?学校不准带,经常有检查的。”
这个规矩文竹虽然不知道但也能猜到了,现在有哪个重点高中会让学生带手机去上学,她早放房间里了,以防突发状况,还揣了一百块钱现金放在书包里。
为了两人的安全考虑,文竹自告奋勇要骑车,让图玉坐她的后座。
图玉有些怀疑,“你会骑车吗?”
看不起谁呢?
还会骑车吗?简直就是手拿把掐好吗?
文竹不答话,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不过她对外面的路不太熟悉,出了小区,只能听图玉的指挥。
“右拐,在第一家煎饼铺前停一下。”
文竹听话照做,煎饼摊的主人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阿姨,图玉跳下车,上前不知道跟摊主说了什么,拿了两个煎饼回来。
很快就骑到了学校,校门口的闸机可以人脸识别也可以用校牌刷开,两人都带着头盔,没法快速刷脸。
文竹只好弯腰往前伸了一点,把脖子上挂着的校牌举过去验证。
停好车,两人分道扬镳。
图玉直接进班,文竹则是去办公室找班主任,由班主任带她进班。图玉昨天晚上提前交代过了,文竹直接过去就行。
到了办公室,王慧又拉着她交代了一些琐事,无非是尽快适应新环境,好好学习之类的。六点半,文竹准时跟着王慧去往高二六班。
不出所料,还未走近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吵闹声传出。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很兴奋。
王慧示意文竹在门口等着,她冷着脸进了班级。
“干什么呢?我这一路走过来就我们班最吵,一个暑假还没玩够吗?”
果然,所有老师的统一话术。一路走过来,明明其他班也很吵。
班主任的威力可不是盖的,班里一瞬间噤声了,一个个鹌鹑一般低下了头。
王慧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留给这群人忏悔的时间,然后才继续开口:“这学期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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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来了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随后转过头示意文竹进来。
“好。”图玉第一个带头叫好,手拍的震天响。
文竹一进门就看到他了,无关其他,只怪他太给面子了。
王慧往旁边走了走,把讲台留给文竹,“你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来了,从小到大,文竹最害怕的环节。
她是个很恐惧在其他人面前发言的人,每次都要给自己做很久的心理暗示才上台,尽管如此,还是会无法避免的紧张。
文竹定了定心神,强压下那些紧张尴尬的情绪,把目光定在某一处。
“大家好,我叫文竹,来自青阳。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多多关照。”
她的自我介绍就没怎么变过,一直都是这几句话,这次顶多加了句“来自青阳”,再多,她可真说不出来了。
“好,热烈欢迎。”视线对着的那个人又是第一个带头叫好,随后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位置,王慧便指了图玉后面的位子让文竹过去坐。“你先在那坐几天,等考完开学考我们就重新排位置。”
文竹点点头,她对坐在哪儿是没有什么要求的。
虞水苏坐在中间第二排,文竹路过她的时候,看见对方热烈的微笑,文竹便也扬起一个笑脸。
新同学带来的新奇很快就被冲淡,比起这个,大家还是更关心自己的暑假作业,毕竟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图玉转过身把数学暑假作业放到她桌子上,“煎饼吃了吗?”
文竹摇摇头,她哪儿找到机会吃啊?总不能在教师办公室吃吧。
“现在吃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不太好吧?她以前的班主任是严令禁止学生在班里吃东西的。
“没事儿,老师不管这些的。”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图玉伸手扫了一圈,“你看,好多人都在吃早饭呢。”
确实,她刚才一进班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饭味,王慧竟然都没说什么。
她的新同桌甚至打包了一碗粉,厚厚的书本摞起来挡在面前,偷偷吃。
见文竹看过去,此人没有丝毫地不好意思,大方抬起头,擦了擦嘴边的油。“嘿嘿,你好呀新同桌,我叫何秋子。”
文竹点了点头,“你好。”
于是她也不扭捏了,一手拿着煎饼往嘴里塞,一手拿着笔开始帮图玉抄答案。
“哎?你跟我们毛毛认识啊?”
看来新同桌也是个自来熟,嗦完粉,无所事事,眼珠子一转,便开始向文竹八卦。
文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两家的关系,便只说是“家长认识。”
图玉听到了便偷偷转过头,指着文竹一脸的骄傲,“我妹妹。”
又开始撅嘴了。
小伙子你确定吗?我怎么记得我好像比你大来着呢。
不过文竹没有说出口。
何秋子惊讶脸,“亲妹妹吗?以前没听你提过啊?”
文竹赶紧摇摇头,“就只是两家家长的关系比较好,从小就认识而已。”
图玉点点头,“对,你小子给我好好关照一下她啊。”,使劲拍了拍何秋子的肩膀。
“还用你说?”何秋子撇嘴。
眼见两人竟然就此聊起天来了,文竹赶紧指了指图玉的作业,提醒他。
你小子不是很着急吗?怎么这会儿不着急了?可没剩多少时间了。
图玉恍然大悟,连忙转回去奋笔疾书。
9. 第 9 章
赶在要去升旗前的最后一分钟,文竹终于把那本数学作业抄完,指了指图玉的后背,示意他转身。
“女神,小弟膜拜你。”图玉抱紧拳头,在文竹面前鞠了一躬。
狗腿子。
文竹对他这个献殷勤的动作没有发表意见,倒是旁边的何秋子没忍住嗤笑一声,“你历史写完了吗?”
图玉瞪了何秋子一眼,“没呢没呢,还差点,升完旗回来再写。”
班里的大喇叭已经开始放音乐了,催促各班学生下去集合。
虞水苏从第二排走过来,拉着文竹一起下去,“我们一起下去。”
文竹自然说好,这种活动她还是喜欢跟熟悉的人在一起,有安全感一些。。
他们班在三楼,下了楼,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操场。
虞水苏非常亲密的挎着文竹的胳膊,两人漫步在学校的鹅卵石小道上,仿佛在哪个花园游玩。
然后只听到“嗖”的脚步声,一道残影从她们旁边飞过,“你俩弄啥呢?走这么慢?”话音飘散在风里。
我的妈呀,文竹瞪大了眼,人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没看到脸,只看到一个扛着旗子跑的飞快的背影,从声音判断,文竹猜出应该是图玉。
“神经,显着他了?”虞水苏翻了个白眼。
“我们是迟到了吗?为什么他这么着急?”虞水苏看了眼周围,很多人都在慢慢走啊,就图玉一个另类。
虞水苏摇摇头,“男人幼稚的好胜心罢了。”
文竹不懂。
“图玉是我们班的旗手,他跟我们隔壁几个班的旗手每次升旗的时候都要争个先后,比谁是第一个到达的。”虞水苏给她解释道。
原来如此,果然是幼稚的好胜心,虞水苏的总结非常到位。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属于她们班的场地,图玉早已到达,站在第一排手里举着个旗子,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身边还围着几个男生,说说笑笑的。
一看他这样,文竹就猜到,肯定是拿到第一了,不然才不会这么得意。
看她们俩到了,隔着人群,图玉挑了个眉。
娘来,他这是传说中的“wink”吗?真的不是面部抽搐了吗?
简直没眼看,虞水苏干呕一声,表达对他的嫌弃。
文竹给他稍微留点面子,只是微笑。
见两人没有给他预期中的反应,图玉大失所望,收回视线,又开始在那群围着他的男生中嘚瑟。
“毛哥牛啊!”
“看七班那小眼镜还敢嘚瑟不?给他狂的。”
“就是,我毛哥拉爆他们。”
………
文竹刚走近,听到的就是这些,转头往旁边看了眼,他们口中“七班的小眼镜”正在一边幽怨地盯着他们。
这也太拉仇恨了吧?
而他们不知道是没有察觉,还是故意的,丝毫不避讳,声音一点没有收敛。
升旗队伍是按照身高排队的,每个班只站一队,女生在前,男生在后,旗手在最前面。
文竹只能恋恋不舍地与虞水苏分开,原因无他,虞水苏只有一米五八,而文竹却足足有一米七。
在高二六班三十多个女生中,可以说算是最高的了。
于是文竹便被分到了女生队伍的最后一个,男生队伍的前面。
其实她觉得这样分配并不合理,因为男生中也有个子矮的,比如站在她身后的几个男生,都没有她高。
每个学校的升旗仪式估计都大差不差,放音乐,升旗,然后便是领导讲话,学生优秀代表发言,最后是问题学生做检讨。
他们刚开学,问题学生还没来得及出现,所以这一环节作罢。
队伍散了,虞水苏又来到文竹旁边,挎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怎么样?哥今儿个帅不帅?”图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俩后面,装作很帅的样子甩了甩头发。
呃……其实这个动作挺非主流的。
但这是能说的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虞水苏竖中指加翻白眼,一套动作下来,已经完美表达了两个人的意思。
图玉:呵呵。
“你历史不是还没写完吗?不着急了?”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呢,他要是跑快点回去,还能补救补救。
“我去,差点忘了,还是我女神对我好。”图玉感激地拍了拍文竹的肩膀,加大马力,“嗖”一下,从两人旁边跑走了。
再次见到,文竹还是很震惊,这孩子挺有运动天赋的啊,跑这么快。
第一节课是语文,班主任王慧的课。
一上来,她就宣布了一个令图玉心碎了一地的消息:一是下课就收暑假作业,二是明天进行开学考。
此话一出,不止图玉,班里其他人也都开始哀嚎,怎么上来就考试啊!!!
其他人只是操心考试,而图玉还要操心他的暑假作业,回来狂写了几分钟历史,还是差几页没写完。
一边哀嚎,手中的笔也一刻不停,能写多少算多少。
王慧任由他们吵,冷着脸看他们吵够了,才继续开口:“现在开始重新选班长以及各科课代表。”
因为他们班是暑假之前重新分的班,文理分科,这个班原来的学生所剩无几,都跑去学理科了。图玉算一个,虞水苏算一个,还有她的新同桌何秋子算一个。
这些都是文竹刚刚知道的,何秋子趴在她耳边跟她讲小话。
所以其实现在班里的学生大部分彼此也都不算熟悉。
“班长,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只有第二排的一个女生举了手,文竹看过去,发现是虞水苏的同桌。
“除了何晴?还有没有人想当班长?”
没人回答,大部分人都低下了头,生怕一个不注意老师就点到了自己。
“行,那就辛苦何晴继续当班长了。”
女生放下举起的手,点了点头。
“她也是原来我们班的学生,之前她就是班长。”
何秋子还在用气音跟她说话,文竹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
剩下的各科课代表也是这么选的,有人自愿就选他,没人自愿就由王慧来指认。
由于是开学第一天,大部分老师都没讲什么很深的内容,两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大课间,班里的大喇叭又开始响了,要开始跑操了。
如果说自我介绍是文竹最讨厌的东西,那那跑操就是文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东西。
自我介绍和跑操,那她还是选择自我介绍。
跑操,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她很少运动,也很讨厌运动,每次跑完两圈下来,她都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
难受,非常难受。
中考的体育加试就有女生八百米,文竹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她是她们组的倒数第二,跑步这一项扣了好多分。
她其他项目都几乎满分,跑步她不记得拿了多少分,只记得最后的总分是四十二分,拖了她好大一个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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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学校对跑操抓得很严,每次都有学生会的学生到班级或者厕所巡逻,不给任何人偷懒的机会。
一中自然也不例外,文竹不情不愿的被虞水苏拉到操场。
依然是按照身高排队,文竹被分到了中间的位置,前有狼后有虎,想偷个懒都不行。
操场中间的草坪上还有打分的学生,获得跑操优秀的班级会有一面流动小黄旗。
音乐响起,队伍开始动起来,每个学校的音乐大概都是一样的,文竹已经到了听到这个音乐就会不自觉反胃的程度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跑完两圈的,也许是强大的意志力。
跑完,队伍散了,文竹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腿犹如灌了铅,异常沉重,异常酸。
嗓子犹如针扎了般的疼,头晕目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过去了。
虞水苏看她脸色这么苍白,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的手,“你怎么了?”
文竹摇摇头,把自己一半的重心靠在虞水苏身上,“我没……事。”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她就觉得面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一头倒了下去。
虞水苏被她带的也差点摔倒,稳了稳身形,大惊失色的连忙去查看文竹的情况。
“文竹?文竹?你怎么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文竹只能听到虞水苏的叫喊,她想说我没事,可嘴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发不出声音。
图玉作为旗手,每次都是带队的跑在最前面,队伍散了后,他就跟几个男同学边打闹边往班级走。
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频频转头,老是不受控制的往后看。
同学A不明所以,“你怎么了?后面有美女啊?”
“滚啊。”图玉骂他。
最后一次转头,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文竹的名字,红色跑道边围着几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不受控制的心跳开始加速,“你们先回去,我过去看看。”把旗子往同学A怀里一塞,图玉开始往人群中跑。
推开人群,他率先看到的是一张面色惨白的脸,仿佛失去了生机。
图玉耳边“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断开了。
其他围观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都不敢轻举妄动。
“图玉,快送文竹去医务室,她不知道怎么晕倒了。”虞水苏已经哭花了脸,见到图玉,像是看到了救星。
图玉蹲下身,在虞水苏的帮助下把文竹牢牢背在后背上,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医务室。
虞水苏一边哭一边在后面跟着,她哪能跑的过图玉,没一会儿,就被落在了后面。
等她哭哭啼啼的跑到医务室,文竹已经输上液了,图玉冷着脸在一旁安静坐着。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图玉好像没听到,眼神动都没动,一直盯着病床上的文竹。
“哎呀急死我了,到底怎么样了?”虞水苏晃了晃他的肩膀。
图玉这才回过神,“没事,就是低血糖了,已经输上液了。”
虞水苏捂了捂胸口,喘了长长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你先回去吧,跟老师说一声,我在这看着她就行了。”图玉的眼神就没动过,跟虞水苏说话的音量也刻意压低了。
虞水苏自然没有异议,文竹没什么大事,她就放心了。
“你好好照顾她啊。”临走之前,虞水苏这样说。
图玉没回答,只是点点头。
10. 第 10 章
文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只有纸张摇晃的“哗啦”声,像一群受惊的蝴蝶在振翅。
睁开眼,眼神一时间无法聚焦,只能看到一个虚晃的人影,文竹定了定心神,再次睁眼,眼神对焦——是图玉。
手里拿了一把用几张报纸自制的扇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在给她扇风。
还挺有节奏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出了一身汗,身上粘腻腻的,更不用说图玉了,一直在给她扇风,根本就没给他自己扇过。
文竹甚至能看清他额头上那豆大的的汗珠,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落下,眼角,脸颊,脖子,最后没入衣领。
察觉到她的动作,图玉扇风的手一顿,脸上止不住的惊喜,“你醒了?”
文竹点点头,勉强坐起身,动作间注意到手上还插着的输液管,往上看过去,输液瓶里还剩一点儿药水没输完。
“医生说你是低血糖了,可吓死我了。”图玉佯装惊吓的样子拍了拍胸口,叹了口气,“幸好没啥大事。”
原来是低血糖吗?其实她没有看过医生,感觉自己的症状跟网络上刷到的低血糖的反应并不一样。
她这毛病是分季节的,秋冬的时候基本没晕过,天一热就不行了。一到夏天就格外明显,不能久站,不能干重活,否则就会头晕眼花,容易晕倒。
不过跑完步晕倒,还是第一次。
“谢谢你送来我医务室。”
扫了一圈儿,没见到虞水苏的身影,不用想也能猜到是图玉送她来的了。
“这有啥的?不论是谁我都会挺身而出的,毕竟我可是人帅心善的图玉大帅哥。”图玉又开始对着她面部抽搐起来了,嘴角要撅上天去。“更何况你是我“妹妹”嘛。”
我的妈呀,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做这个动作了好吗?
这哪里是wink呀?
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文竹想闭上眼再躺回去。
“其实…我好像比你大几个月来着。”文竹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这个事实。
两人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其实都记得不太清楚了,毕竟太小了,图玉上完幼儿园就举家搬到渝市了,文竹则留在青阳。
这期间两人并没有见过面,他们父母倒是见过几次,两个孩子不是上补习班就是出去玩了,没有碰到面过。
图玉开始怀疑人生,小小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不可能…吧?”其实他也不确定,脱口而出的话里带了一丝怀疑。“你几月的生日?”
“五月一号,农历三月十三号。”身份证上登记的是阳历生日,不过她一直过的都是阴历生日。
图玉面上的挫败不言而喻,“好吧,我九月九重阳节,农历十月二十二号,你好像真的比我大。”
不是好像,是肯定好吗。
“叫过你几次姐,没想到你还真成我姐了。”图玉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文竹抿了抿嘴角,“你给你自己扇吧,不要一直给我扇了。”图玉的报纸扇子还在一直对着她,睡着的时候不知道,现在醒了,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哥……小弟不热。”图玉还没适应两个人之间的身份转换,意识到自己嘴瓢了,连忙改口。
文竹看着他的满头大汗,眼神像是在说“你确定?”
他…不是很确定。
图玉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文竹,自己拿着剩下的往额头上抹了抹,“该死的空调,早不坏晚不坏,偏偏今天坏了。”
文竹接过,也学他,把额头上的汗擦掉。
她就说呢,怪不得这么热图玉都不开空调,原来是没得开呀。
文竹把他手里的报纸拿过来,一分为二,这下两个人都能扇风了,自己给自己扇。
很快,铃声响起,文竹看了眼不远处墙上挂着的钟表,分辨出应该是第四节课上课的铃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一齐扭头看过去,跟来人来了个眼对眼儿。
“小竹,你怎么样了?”何虹面上的焦急毫不掩饰,手里还拿着本政治书,应该是刚下课。
王慧紧随其后,面上也尽显担忧。
“何姨,王老师,我没事,就是低血糖了。”文竹作势要下床,被何虹一把按下。“你好好躺着。”
“你小子怎么照顾小竹的?早上是不是没买早饭吃?随便对付了一口。”何虹颇有些怪罪的看着自家大儿子,语气里充满了责备。
图玉感到无比的委屈,“我哪有?”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没有没有,我们早上买了煎饼吃呢。”文竹赶紧帮忙解释,“我是因为太久没运动过了,加上天热,身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哦哦,哈哈,你小子怎么不早说?”何虹丝毫不愧疚,推了下自家大儿子的肩膀,尴尬笑了两声。
您老也没给我机会啊?
图玉在心里忍不住腹诽。
何虹为文竹拂去耳边的碎发,“要不下午还是请个假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没什么课了。”
文竹摇摇头,“我真的没事了何姨,已经缓过来了。”
开学第一天,她还是不想太特殊,况且自己真的没什么事,还没到要请假的地步。
“她在我班里你还不放心?就听孩子的吧。“王慧也在一旁附和。
“再说了,还有我呢,您就别操心了。”图玉也忍不住开口。
这还是他妈何虹女士吗?真的不是被夺舍了吗?
想当年他发烧四十度,亲爱的何女士也只允许他休息了半天,下午坚持送他去上学。
怎么一碰到文竹,这会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图玉开始怀疑人生。
几人轮番劝阻,何虹只好放弃。
说话间,输液瓶里最后一点药水也滴完了,图玉喊来值班医生,为文竹拔针。
何虹回了办公室,她带的是高三毕业班,教学楼在另一栋,跟他们不同路。王慧则带着两人回了属于高二的教学楼。
走到班级门口,王慧回了办公室,两人进了教室。
老师是个年轻的新面孔,文竹没见过,从黑板上的内容来看,猜测应该是政治老师。
“报告。”图玉走在前头,大声喊了句。
政治老师讲课的声音停下,看了两人一眼,示意他们进去。
班里听课同学的目光瞬间被他们俩吸引,齐齐扭头看过来,无比默契。文竹和图玉就在这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文竹实在是不适应这么多人一齐盯着她看,不自在地走路都不会走了。
短短几米的路程,文竹觉得堪比一个世纪那么长。
在位置上坐下,文竹发现自己桌面上多了一些东西,政治书被翻开,正好翻到了老师讲的这一节。
文竹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何秋子的微笑,心下了然,立马冲她扬起一个感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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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本旁边放了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是一个士力架和一块德芙巧克力,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黑色签字笔写了几句话:
咋回事啊老妹?小小敬意,不要太感动哦~
——山奈
字写得过于潦草了,文竹差点没分辨出是什么字。认清后不禁有些发笑,小小敬意是这么用的吗?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啊。
还有一瓶甜牛奶,上面也有一个小便利贴,倒是没写什么话,只有一个署名——虞苍术。
这个字写得倒是无比潇洒张扬,有点幻视明星签名的那种感觉了。
再然后就是一个小蛋糕了,应该是提拉米苏,上面摆着几颗青提,盒子外面依然有个小小的便利贴——爱你呦~
署名是虞水苏。
她的字跟她的人倒是挺像的,圆润润的,很可爱。
说实话,文竹真的很感动。
长这么大以来,她几乎没有交心的朋友,都是阶段性友谊,因为她表现的话很少,很少有人愿意跟她玩。
她从不是主动的人,友情是需要维系的,她从不主动给任何人发信息,叙话,约时间出去玩,节假日祝福…一次也没有。
所以她从没有要好的朋友。
她觉得自己是并不在意的,一个人也能很好不是吗?
无论想去哪儿,想吃什么,都不必考虑其他人的感受,自己想干嘛就干嘛,有什么不好呢?
可当这些人义无反顾地闯进她的生活的时候,试问有哪个人会不动容呢?
文竹收敛下情绪,抬起头好好听课。
也许是他们在医务室耽误了太多时间,这节课显得尤其快,好像刚坐下没多久,划了几个重点,下课铃声就响了。
班里的同学一窝蜂的往外跑,速度之快,令文竹佩服,看来是都急着去食堂吃饭呢。
虞水苏站在她位置上向文竹和图玉招手,“走了,我们去吃饭去。”
文竹把桌面上的东西放好,跟图玉一齐起了身,图玉侧过身,弯下腰,做出“请”的姿势,示意文竹先走一步。
文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越过他,虞水苏满脸笑意的挎上她的胳膊,“你没事了吧?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文竹有些不好意思,“没事了,谢谢你们买的东西。”
“啥东西啊?”虞水苏一时间没想起来,停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露出一个豁达的笑容,“害,你说那几个小甜点啊?学校超市买的,不值什么钱,不要在意啦。”
“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图玉走在两人后面,时不时把头往前伸过来插话。
“你滚远点。”虞水苏回过头,给了图玉一个嫌弃的眼神儿。
图玉:“……原是我不配。“
三个人下了楼,在一楼楼梯口正好碰到山奈和虞苍术,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听到脚步声,两人看过来,“哈喽啊,艾瑞万。”
这塑料英语……
“老妹你没事了吧?”山奈看向文竹。
怎么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呢?难不成山奈不是渝市本地人?
文竹点点头,“好多了,谢谢你们。”
虞苍术摇摇头,“小事儿小事儿,不用在意。“
跟虞水苏不愧是双胞胎姐弟,两人的说法都如出一辙。
也许是跟图玉待久了,山奈嘴一歪,就要撅嘴。
虞水苏立马走上前,强迫他转过头,拉着他往前走,直接就是一个打断施法。
11. 第 11 章
没走几步,几个人就被“今天吃什么?”这个世纪大难题绊住了脚步。
五个人,却冒出了足足四个选择,图玉投食堂麻辣烫一票,虞水苏投校外兰州拉面一票,山奈投校外炒菜馆一票,虞苍术则是投食堂快餐一票。
四个人谁也不服谁,偏偏还非要一起去吃,坚决不分开。
你一句我一句,没个结果。
文竹有些头疼,干嘛要这么麻烦,自己去吃自己想吃的不就好了?偶尔一顿饭不在一起吃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这话目前她还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默默想想。
食堂和学校大门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几个人没商量出结果,只好停下脚步。
偌大的校园此刻已经空荡荡,没几个人在路上了。
只有他们五个大傻子。
山奈两个眼珠子滴溜一转,“文竹,你来说。”把手握成一个拳头,当作话筒递到文竹面前。
经他这一提醒,余下的三个人恍然大悟般,纷纷学着山奈的动作。
转眼间,文竹的面前就多了四个“话筒”,仿佛置身发布会,所有人都在等她开口。
文竹扶额,怎么总是让她这个选择困难症来做选择啊?!
望着眼前这四个人殷切地眼神,文竹犹豫开口:“我选择困难症啊,还是你们决定吧。”
况且无论是食堂还是校外的店,她一家都没吃过,根本就不知道哪家好吃哪家不好吃啊,这让她怎么说。
“不行。”虞水苏空出来的那只手抱着文竹的胳膊摇了摇,带着点撒娇意味:“选一个嘛选一个嘛,这几家都不难吃的。”边说还边冲她眨着眼睛,就差把“选我”这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图玉学着虞水苏说话的语气,“对啊,选一个嘛选一个嘛。”还故意捏着嗓子,拉长语调。
要是他身后有尾巴的话,此刻恐怕是要摇上天去了。
文竹自顾自脑补了一下,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画面太美,她不太敢看。
虞水苏:……中指。
虞苍术:……白眼。
山奈:……中指+白眼。
图玉:我转身离开,你有话说不出来,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这次不在心里下雨了,开始在心里唱歌了。
文竹没有对于他类似向她撒娇的动作和话没有做出评价,望着空荡荡的校园,文竹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兰州拉面吧。”
再不决定恐怕吃什么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兰州拉面毕竟算是个有国民度的亲切品牌,文竹觉得选它应该不会出错。
虞水苏开心了,拉着文竹走在最前面:“爱你,我的宝儿。”
即使已经听她这么称呼自己很多次,文竹还是没有习惯,实在是太亲密了。
几个人没少耽误时间,进了店门,里面已经是座无虚席,大部分人已经吃上了。
站了一会儿,都没找到位置,图玉眼尖,盯上了一桌快要吃完的客人,等他们一吃完他们立马就坐下。
于是,五双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桌,莫名地有些瘆人。
那桌客人有所察觉,刚开始觉得莫名其妙,频频回头。没多久就不甘示弱的盯了回来,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燃”的年纪,一点亏也不能吃。
没多久,也许是眼睛酸了,也许是觉得没意思,他们很快败下阵来,草率的把剩下的一点饭扒拉完,麻利地走人。
山奈和虞苍术得意的哼笑两声,仿佛两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位置上坐下。
图玉更是明显,嘴角要翘上天了,一点情绪都藏不住。
文竹和虞水苏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语,无语至极,男人真是幼稚。
饭吃到一半,几个人刚说到虞苍术在学校的艺术班学美术的事情,就被一声嗤笑打断了。
文竹抬头看过去,看到了几个男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仔细一看校牌,高二七班。
隐约猜出了几分来意,再往后看过去,几个男生后面站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男生,头发很长,戴着眼睛,可不就是早上升旗的时候被图玉他们几个男生调侃的那个“小眼镜”嘛。
“哎?这不是六班那倒数第一嘛?哦不对,人家学理科了呢,现在是三班的倒数第一了。”
“哈哈哈。”
为首的那个个子很高,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恶意,跟着他的其他几个男生附和着大笑。
山奈听得面色潮红,桌下的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
“我艹,谁在说话?怎么这么臭,不会是偷吃了厕所里的排泄物吧?咦~熏人熏人。”虞水苏捂着鼻子,嫌弃的扇了扇风。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直接地就说出来了,给人家肖俊留点面子嘛。不过确实是臭哈,熏人。”图玉紧随其后,故意在那几个男生面前使劲扇了扇。
虞水苏笑了笑,语重心长的看向大高个,“你说说你,吃就吃吧,没人跟你抢,怎么也不漱个口,真是不讲卫生。”
文竹看了眼大高个子的校牌,名字确实叫肖俊。
“婊子也配在我面前叫?”肖俊眼神直指虞水苏。
这下文竹也怒了,不等她开口,虞苍术就拍桌而起,“傻狗也配在你爹面前叫,还不赶紧跪下。”
山奈紧随其后,两个人虽然没有肖俊高,但气势还是很足的。
文竹只恨没法带手机到学校,不然一定要把面前这群人的样子拍下来,真是可恶至极。
周围几桌的人都在看着这边,生怕他们不闹大一点。
图玉也站起身,“不就是升旗你们班的输给了哥吗?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没习惯呢?”图玉摇摇头,“看来你们七班的人都输不起啊。”
虞苍术和山奈摇摇头,拉长语调:“输不起啊~”
他们这话故意说的很大声,周围的人知晓了原委,目光都看向肖俊那群人。
肖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憋不出来一句话。
图玉说的是实话,围观群众的眼神越来越耐人寻味,为了保留他们那点所谓的男人尊严,小眼镜给他们这群人找了个台阶:“快到进班时间了,我们别跟这群煞笔计较。”
肖俊重重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指着谁,说了句“给我等着”就仓皇而逃。
“切~”
除去文竹,他们四个人异口同声,好不默契。
文竹有些担忧,闹得这么难看,那肖俊不像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说让他们等着,可能往后真的会找他们麻烦。
“没事的,死肖俊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只会嘴上逞强,不用担心。”虞水苏这会儿心情非常好,去年他们也没少跟肖俊那群人打交道,每次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功夫而已。
山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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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苍术点点头,“这个死肖俊,下次最好别让我碰到他。”山奈气死了,这一仗他们虽然赢了,但这口气在心口还是没法散出去。
图玉吃了一口自己的饭,“行了,别提他了,倒胃口。”
确实,闹了这一出,食欲大大下降,都没心思吃饭了。
“死肖俊死肖俊死肖俊……”
这下没人阻止山奈了,因为他们也想骂。
真是倒胃口。
吃完饭,虞苍术要去画室画画,他下学期就要去外地的总部集训了,这学期要争分夺秒的在画室的分部好好学习。
山奈的班级在四楼,于是几个人在三楼的楼梯口分别。
不少同学已经在午睡了,住宿生可以回寝室休息,不过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多人觉得没必要,因为宿舍楼离得远,一来一回就要耽误很多时间,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在班级午休。
秒睡大概是所有高中生共同的技能,就算是课间十分钟,大家也能睡得很香,甚至做个美梦。
就算是文竹这样一个入睡极其困难的人,只要沾了课桌,什么数羊,什么“烙饼”,那是统统不存在的。
这一觉是文竹自从来了渝市后,睡得最香最沉的一觉。
午睡不适合睡太久,不然醒了不仅会很难受,还会没精神,所以王慧规定他们班的午睡时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被图玉叫醒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图玉看她这样,没忍住笑了笑,指了指她课桌上的一角,“睡得这么香吗?”
文竹不明所以,刚睡醒脑子还没开始工作,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有些懵懵的看着他。
图玉的笑容更甚,转身抽了几张纸递给她。
文竹终于懂了,因为她看到了她桌子上的水渍。
妈呀,这也太丢脸了吧。
她竟然在睡梦中流口水了。
不是,她还以为自己这毛病好了呢,这几天睡觉都挺老实的,没流过口水,没想到啊没想到,栽到这次了。
文竹非常尴尬地接过纸巾,把课桌上的口水擦掉。
图玉识趣儿地转过身,让她自己处理。
“要不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等她处理好,图玉又适时转回来。
文竹点点头,跟他一起起身。
他们班离厕所稍微有点远,途中要经过好几个班级,其中就有高二七班。
文竹生怕肖俊那群人冲出来找他们麻烦,提心吊胆的走过去,从窗户边往里面扫了一眼,里面的人都在睡觉,文竹松了一口气。
图玉瞥见她的小动作,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了安了,有哥在,大大方方的,不要怕好吗。”
文竹微笑,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担心的好吗?毕竟这事儿的根源跟你可离不开关系啊。
还有,您还记得自己是弟弟吗?
图玉显然不记得,一副有哥在不要怕的样子。
唉,行吧,你开心就行。
文竹决定不再纠正他。
两人上了个厕所,文竹先出来,洗了把脸靠在栏杆边等图玉。
正看着下面的风景放空自己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文竹以为是图玉,“你好了?”
转过身对上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你…你好。”就说了两个字,男生的脸就红到了耳朵尖。
文竹不明所以,“你好。”只能回了句打招呼的话。
12. 第 12 章
“你认识我吗?”
文竹眯了眯眼,这个问题怎么莫名其妙的,不过她还是仔细看了一下面前男生的脸,快速回忆了一下,她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
于是摇摇头,“不认识。”
面前的男生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也不认识你,那正好,我们现在认识一下吧。”
至此,就算是再迟钝的人应该也能明白眼前人的来意了。
老天爷,这是什么新型搭讪方式啊!救命,好尴尬。
来来往往的还有不少同学,为了不让他太难堪,文竹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怎么拒绝他。
男生看出文竹的犹豫,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便利贴和一支圆珠笔,“可以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文竹怕尴尬,也怕让别人尴尬,所以她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拒绝了他。
行吧,大不了回去我不点通过就是了,这样应该能看懂她的意思吧。
文竹接过便利贴,写下自己的微信号。
图玉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紧紧皱着眉盯着那个男生离开的背影。
男生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笑得很腼腆,小声地和文竹说再见。
“楼上的?”
图玉突然出声,文竹吓了一跳,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没见过。”这是实话,刚才那个男生并没有自报家门,也没说他叫什么,文竹自然也不会主动问。
图玉沉默了。
两个人并肩走回班级,一路上图玉都没有说话。文竹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不过并没有问出口。
不过他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活力,又开始在文竹面前东扯西扯。
高二就开始正式上晚自习了,住宿生上要三节课,走读生可以只上两节课。当然,如果谁要好好学习,非要坚持上三节课,也没人会阻拦他。
图玉和文竹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只上两节课,两节课,完全足够把作业写完。第二节下课铃一打,两个人就开始收拾东西。
虞水苏和虞苍术也是走读生,他们家跟图玉家方向不同。山奈就不用说了,家就在学校门口。于是几个人在教学楼下就分别了。
回程的车是图玉骑的,他惦记着文竹上午晕倒的事情,没敢让她继续当司机。
晚上的风很凉爽,跟白天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骑到半路,遇到一个红灯,图玉减速停下车子。
“你会同意吗?”图玉的声音从头盔里闷闷传过来。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一开始文竹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以为他是又犯病了,自言自语呢。
“什么啊?”
前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就…联系方式啊。”
哦,原来是说这个啊。
“我为什么要同意?”文竹反问他。
又是沉默了一会儿,图玉的语调似乎变得轻快了点儿,“不同意为什么还要把联系方式写给他?”
当然是为了不让他尴尬啊,这都想不明白?
文竹颇有些嫌弃的开口:“大庭广众的直接拒绝他不好看,之后我不同意只有两个人彼此之间会知道。”
红灯停,绿灯亮起,图玉启动车子,头盔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没人会看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家里玄关处留了个小夜灯,何虹有晚自习,还没有放学,鞋柜边放着一双男士皮鞋,应该是图志才的。
听到动静,图志才从房间里出来,“你们回来了?饿不饿?”说着就要进厨房。
文竹下午跟虞水苏一起去食堂吃了碗馄饨,又把那块提拉米苏给解决了,这会儿是一点都不饿。
图玉倒是揉了揉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他爸笑。
他下午一下课就去打球了,一分钟都不耽搁。晚饭还是让文竹帮他带回来的一个饭团,赶在晚自习上课前的几分钟仓促吃了。
这会儿说不饿那是不可能的。
图志才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是不是又跑去打球了?连晚饭都没吃?”
图玉嘿嘿一笑,“吃了的吃了的,文竹帮我买了饭团,就是你儿子我这长的人高马大的,消化快,容易饿嘛。”
无论什么事,他总是能扯到自己身上,再顺带夸夸自己。这一点,文竹非常佩服他。
“小竹也再吃点吧,我晚上煲了猪肚鸡汤,还热着呢。”图志才不理会图玉,看向文竹。
文竹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况且她这会儿是真的不饿,“不用了图叔叔,我下午吃的很多,我就先回房间了。”
图志才便不再强求,转身进了厨房开始给他嗷嗷待哺的大儿子热饭。
没走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何阿姨说你今天在学校晕倒了,严不严重?要不等周末到我们医院去体检一下吧?跟毛毛一起,他也很久没体检了。”
文竹脚步停下,“不用了…吧?”
图玉站在两人中间,点点头,“要的要的。”
好吧,去体检一下也好,知道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才好治疗嘛。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
文竹转身回了房间,她喜欢把所有的作业都留在学校里解决,况且刚开学,也没有什么作业。所以回到房间她洗了个漱就快速爬上了床,准备玩会儿手机就睡觉。
一打开手机,锁屏界面就刷出了几条消息,文竹解开锁,发现有好几条是来自于刘玲女士的。
她远在青阳的老母亲终于想起她的大闺女了吗?
到渝市三天了,除了第一天她主动给刘玲女士发了个消息,之后母女两个再无交流。
文竹有些欢喜的打开对话框,看清楚内容后,她叹了口气。
一共两条消息,一个转账消息,刘玲女士给她转了两千块钱。然后就是一句话: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很好,很符合她妈一贯的风格。
文竹把钱收了,她才不会傻到跟钱过不去。
思考了一会儿,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收到,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也照顾好自己。]
她妈是县城的一个公务员,在水利局工作,平时作息很规律,一日三餐大部分都在单位吃,偶尔出去吃或者在家做。
所以文竹并不会担心她妈照顾不好自己。
不过都是场面话罢了,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呢?
她们之间说的最多的,好像就是这句话。
没有收到回复,这个点,估计是睡觉了。
文竹退出对话框,通讯录那一栏有个红色的“1”,文竹猜测应该是那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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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点进去,看到了他的验证消息。
[你好,我是高二一班的王清和,是今天白天问你要联系方式的那个男生。]
她能看出对方的诚恳,不过她没有在上学期间就谈恋爱的打算,而且她对对方也真的没有意思,所以还是没有点下同意。
退出微信,文竹刷了会儿短视频,放下手机刚准备入睡,木质门又发出了“噔噔噔”的敲门声。
再一再二再三,文竹怒了,但也只敢小发雷霆。
打开门,图玉站在门前。
“热牛奶,我爸说喝了对睡眠好。”
已经刷过牙了,文竹不想再折腾一次,可是如果喝了不刷牙的话,嘴巴里面会很臭的,所以婉拒了哈。
文竹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喝。
“那行吧。”图玉也不强求,直接站在原地仰头一饮而尽。
文竹双手抱拳在身前,稍微弯了弯腰,意思是多谢。
图玉了然,什么也没说,冲她眨了眨眼。
文竹已经对他的面部抽搐习惯了,甚至看多了,她都快忘记真正的wink是什么样的了。
回了房间,文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困意消失了,于是又打开手机开始刷短视频。
短视频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让时间过去了,等她再次有了点困意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怀疑是开了加速器,不然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依依不舍的退出短视频软件,打开微信看了眼,朋友圈那一栏有红点点,于是文竹打开了朋友圈。
从上往下滑,没滑两页,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是图玉的,他的头像是一个大熊猫啃竹子的画面,文竹对这个有印象。
图玉转发了一则视频号,标题是:论早恋对于青少年的危害!!!
时间是十分钟前。
文竹连点都没点进去,她没想到图玉竟然是这么老派的一个人,她还以为这种视频号只有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那辈的人才会看。
没想到图玉竟然喜欢看这个吗?不仅喜欢,竟然还分享到朋友圈了,看来是非常爱看了。
跟他本人的性格也不像啊。
这条朋友圈下面还有好几条评论,首评是虞水苏:
[爱吃虞的猫:抽什么疯?]
紧随其后的是虞水苏和山奈:
[仰望星空:这啥意思啊?你早恋了啊?暗中观察.jpg]
[山奈奈山:毛哥这是手滑了吗?偷笑.jpg]
图玉一条都没回复。
文竹没评论,给他点了个赞。转而点进了图玉的朋友圈主页,他的朋友圈发的不多,大多都是偶尔分享的歌曲,或者出去玩拍的几张景物照片,没有配文。
所以这条视频号朋友圈就显得格外另类。
文竹懒得去细想原因,她没有兴趣去猜测一个人的行为想法。
没一会儿,她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来自于图玉。
[还没睡?]
[就准备睡了。]
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明天想吃什么?]
又是关于吃的问题,文竹不想做选择。
[我都行,听你的。]
对方回了个表情包,文竹没再回复,静音,睡觉。
13. 第 13 章
第二天,文竹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窗外的狂风暴雨吵醒的。
时不时还伴着几声闷雷,文竹睡意全无。
五点五十,距离起床也没几分钟了,于是她干脆起身下床洗漱。
等她收拾好背上书包出门,正好撞上了刚从他房间出来,睡眼惺忪的图玉。
图玉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你怎么这么早?”
文竹指了指窗外的天气,“太吵了,睡不着了。”
图玉有些惊讶,像是才注意到外面天气的变化,“我去,怎么下雨了?还下这么大,看来今天不能骑车去了。”
文竹在客厅坐了会儿,等图玉收拾好,两个人各拿了一把伞下楼。
敢在这个天气骑电动车的,那都是狠人。
文竹不敢,图玉也不敢。
所以他们选择坐公交车。
公交车站就在小区对面的马路边,左右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两人走到地方,都是一身狼狈。
没办法,风实在太大了,两个人的伞根本不顶什么用,雨还是从四面八方跑过来,打在两人身上,湿了一片。
公交车很快从不远处驶来,未到眼前,文竹就看到了车内的“盛况”,人可真多啊。
全是绿白相间的一中校服。
估计是因为今天下雨的原因,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公交车。
“我的妈呀。”
临上车前,文竹听到了图玉很小声的一句感叹。
兄弟,简直就是说出了我的心声啊。
两人堪堪上了车,挤在司机师傅的座位门旁边,只有这块儿能站人了。
连扶手都抓不到,两个人只能勉强抓住旁边的栏杆,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车子行至半路,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身体依照惯性狠狠向前摔去。
文竹死死抓住栏杆,后背背着的书包感受到一股向后拉她的力,回过头,看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顺着手臂往上看,对上了图玉的脸。
他用的力气很大,文竹只稍微往前颠了两下就站稳了,“谢谢。”
两个人离得太近,文竹甚至能感受到她头顶上传来的呼吸,是图玉的。
柑橘味弥漫在两人之间,是何虹买的洗衣液,两个人现在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不知道怎么了,心跳莫名快了些。
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也许两个人都有。
图玉松开了抓着她书包的手,向上抓了两把头发,“小意思啦。”
果然,就不能夸他,看他那个嘚瑟的样子。
文竹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今天的开学考要考一整天,考场昨天已经安排好了,是按照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安排的座位。
前几名都在第一考场,以此类推,最后几名都在最后一个考场。
由于文竹是转校生,没有成绩,所以她被安排到了最后考场的最后一个。
考试八点才开始,他们还是要先到自己的班级早读,早读完才去各自的考场。
他们班也是考场之一,多余的桌椅昨天晚上已经被收起来了,这就导致有些同学没地方坐了,只能几个人挤在一起。
文竹和何秋子共用一张桌子,虞水苏来了之后也很快加入。
虞水苏一把抱住文竹的胳膊,“小竹竹,忘了问你了,你成绩怎么样啊?”
这又是什么新称呼?文竹哭笑不得,虞水苏总是有很多新奇又亲密的称呼来喊她。
“嗯…应该算还可以吧。”文竹不敢夸大,她在青阳的时候几乎都是前几名,但毕竟青阳和渝市是不一样的。
“哦?多可以?”何秋子在一旁听着,来了兴趣。
“六百多点吧。”
她在青阳的最后一次考试考了六百五十二,不过成绩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文竹只说了个大概。
“什么?”
“我去?”
虞水苏和何秋子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无比默契的一起开了口。
反应非常大,连前排的图玉都注意到了,一脸莫名其妙的转头。
“你这叫还可以啊?”虞水苏使劲晃了晃文竹的肩膀,简直比她自己考了六百多分都要激动。
何秋子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大神竟是我同桌。”
见没有人搭理他,图玉着急了起来,“什么啊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
虞水苏揽住文竹的肩膀,脸上是无比骄傲的神情,“知道我们文竹宝宝的实力吗?知道吗知道吗?”有种自家孩子考了全校第一的既视感。
图玉摇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虞水苏。
虞水苏毫不在意,“哼哼,甩你八百条街都绰绰有余,骚年,好好学习吧,不然差距太大,你不配啊~”
这话说的怪里怪气的,文竹和图玉都没听懂。
图玉只听懂了前半句话,“什么意思?哥也是进步了的好吗?”
“对对对,从最后一个考场进步到了倒数第二个考场,小垃圾。”虞水苏无比嫌弃。
图玉气的脸通红,憋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憋出来,无关其他,只因为虞水苏的成绩比他强太多,他没办法从成绩这个话题碾压她。
“好了好了,快复习吧,等下进考场了。”文竹连忙出来打圆场。
见有人给他台阶下,图玉何乐而不为,但又实在气不过,对着虞水苏重重冷哼一声,才转过身去看书。
七点四十五,班里的同学一哄而散,都开始往自己的考场走。
最后一个考场在一楼,高二三十三班,虞水苏说那是虞苍术的班级,整个高二年级唯一的艺术班。
图玉的考场就在她旁边,所以两人同行。
进了考场,文竹连找都不用找,直接在最后一个位置上坐下,桌子上贴了一个纸条,考号:36号。
人还没来齐,文竹无所事事,开始发呆。
直到她前面的位置上坐下一个人。
文竹没有看到他的脸,不过她百分之九十九肯定,这人就是昨天那个肖俊。
他身上讨人厌的感觉跟那个死肖俊一模一样。
真是冤家路窄,倒胃口。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全年级倒数第一昨天哪来的脸来嘲笑山奈?
尽管他是体育生,文竹自动忽略了肖俊特长生的身份,反正他就是全年级倒数第一,脸真大呢。
她不确定肖俊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认出来自己,不过就算认出来了又怎样?这么多人,他还能直接动手不成?
不过很快,她就撤回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个死肖俊,真是太讨厌了。
他一定认出来我了,文竹想。
肖俊刚坐下的时候还很老实,没坚持两分钟就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往后面拱,文竹的桌子被他整的开始晃动起来。
第一次,文竹选择了忍。
她把桌子往后挪了挪,离他那宽厚的后背远远的。
结果肖俊非但不停,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文竹的桌子挪到哪,他的后背立马就跟上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文竹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结果他无动于衷,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行啊,这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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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笔帽拿掉,用写字的那一头狠狠戳了一下前面人的背。
“我艹,你是不是有病?”
这次肖俊终于转过身,脸上带着非常不好惹的表情。
老娘也不是吃素的,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做梦。
“同学,身上痒就请去洗澡,你的位置已经够大了,再让我往后退,我还怎么考试?”
文竹故意加大了音量,旁边的人都能听得到。
门外的监考老师也注意到了,探头进来,“怎么了?”
“没事儿,老师。”肖俊不想闹大,冲着老师无辜地笑笑。
文竹举起手,“老师,这位同学一直让我往后退,我的位置已经很小了,再退就坐不下了。”
似乎是没想到文竹这么难搞,肖俊的脸冷了下来,恶狠狠瞪了文竹一眼。
监考老师走进来,“位置都是安排好的,每个人的空位差不多大,这位同学请不要搞特殊。”
“哎,是是是。”肖俊讪讪笑了笑,两只手放在文竹桌子上,往前用力一拉,桌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发出的声音却是震天响,桌子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非常刺耳。
监考老师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继续到外面检查进考场的学生。
上午考两场,语文和数学,语文十点半收卷,中间休息二十分钟。
语文一收卷肖俊就出去了,临走前还瞪了她一眼,文竹并不在意。
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专心复习数学。
数学考到一半,肖俊突然回头,小声说了两个字,“橡皮。”
由于只是一次开学考,不是多么正规的考试,所以监考并不严格。
肖俊转头的时候正好赶上两位监考老师的视线不在这边,所以没人看到。
这是来问她借橡皮来了?
谁给你的脸啊?
文竹不理他,只自顾自写自己的题目。
见文竹不理他,肖俊的胳膊突然伸过来,在她桌洞下面轻轻拍了一下。
文竹抬起头,瞪他。
这一举动终于引起监考老师的注意,“干嘛呢?不要交头接耳。”
肖俊嘿嘿一笑,“借个橡皮,老师。”
文竹忍下火气,专心做题。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文竹结束了战斗,仔细检查了一下答题卡,确认没有什么遗漏。
监考老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往这边走过来,然后,在肖俊面前停下了。
“拿出来。”戒尺敲了敲肖俊的桌子,声音冷冷的。
一时间,考场内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一块。
“什么啊?”肖俊挠挠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刚才我就一直在注意这边,别装了,快点拿出来。”
眼看赖不掉了,肖俊动作缓慢的松开左手,掉出来一个纸团。
看来是作弊了。
既然有答案那就有给答案的那个人,一个人是办不成这件事的。
“哪来的?”这是很严重的违规行为了,监考老师势必要问到底。
“没有…就我自己。”肖俊说话吞吞吐吐的,似乎是想保背后的那个人。
“还不说实话?”监考老师手里的戒尺狠狠敲了敲。
似乎是被这阵仗吓到了,肖俊举起左手晃了一圈,然后,停在了文竹面前。“是她,她给我的答案。”
文竹始料未及,瞪大了眼,脏水还泼到她身上来了?这个死肖俊!!!
“我没有。”下意识就要为自己辩驳。
可惜监考老师并不听,直接收了两人的答题卡,“跟我出来。”
14. 第 14 章
办公室里一共就五个人,文竹肖俊,各自的班主任。
还有一个叹息声不断的,是高二年级的教导主任,姓江。
“唉,你说说,你说说这,才刚开学啊,就有作弊的了,什么风气?”见没人附和他,江主任也不觉尴尬,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头摇的像拨浪鼓,边摇便叹气,他对这届学生很失望。
“文竹,你来说说情况吧?有没有给人传答案?”王慧倒还算冷静,文竹刚转学过来没两天,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冒险给一个不认识的同学传答案,作为她的班主任,她显然是不相信的。
文竹都被气昏头了,闻言摇摇头,眼神坚定,“我没有。”
肖俊一听急了,“怎么没有?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还敢做不敢当了?”
人心到底能有多险恶,文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怎么能有人这么坏?撒谎撒的这么理直气壮。
文竹丝毫不让,“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给你的?不能空口白牙就造谣吧?拿出证据来。”
“就是你给的,凭什么不承认?”肖俊加大了音量,搞得好像他自己多委屈一样。
“行了。”肖俊的班主任适时出声,“到底有没有,看了监控就知道了。”
江主任打开电脑,监控已经拷贝到里面了,五个人全都围上去看。
只可惜监控并不能看到桌子下面的视角,但能看到肖俊的胳膊伸到了文竹那边,看起来两个人就像在下面交换答案一样。
文竹心里不禁冷笑,她还奇怪呢?考试前她明明看到肖俊桌子上就有一块橡皮,为什么中途还要问她借橡皮,原来在这等着呢。
为了陷害她,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江主任斜眼看她,意思是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里文竹一只手在写字,另一只手就放在桌面上,并没有“伸手给”的这个动作。”王慧看的很仔细,忍不住为文竹分辨。
听到这,肖俊的神色慌乱了两秒,很快又镇定下来。“她提前粘在桌子下面了,我直接拿过来就行。”
脑子反应够快的啊,立马就能找补回来。要不是我就是当事人,我都差点信了呢。文竹冷笑:“我还是那句话,证据,拿出证据来。”
这段监控并不能直接表明自己给他递了答案。
“这不是证据吗?”肖俊的班主任开口了。
他肯定还是以维护自己班的学生为先,尽管这个证据并不是那么有力。
“首先,这段监控完全看不出来我给肖俊同学递了答案。他说我提前粘在桌子下面了,那我是什么时候粘的?纸团应该在老师们手里吧,有没有胶水粘过的痕迹,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文竹一口气说完,停顿了几秒。
“其次,我想问肖俊同学一个问题,我们素不相识,今天之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我有什么理由要为了你作弊?”
“当然是…是…”肖俊说不出来了,停顿了好久,才继续开口:“我给你钱了,你为了赚钱答应给我答案。”
真是蹩脚的说辞。
“行啊,你给我钱了,什么方式给的?微信还是支付宝?或者现金?多少钱?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给的?有谁知道?”
文竹一连串的提问砸向肖俊,对方心虚,已经开始慌乱了。
“现…现金,五百块钱,昨天大课间跑完操之后,学校小卖部,没人看见。”
这一下,不止文竹,王慧也不禁发笑。
“您可真有钱啊,五百块钱就为买一份数学答案,还不一定全对。只可惜,这钱我可赚不了,昨天大课间后我在医务室,并没有去过小卖部,也没有见过你。”
肖俊已经被逼的汗流浃背了。
“是不是记错了?”尽管真相已经显而易见了,肖俊的班主任还是忍不住歪屁股,为自己的学生辩解。
“这个您放心刘老师,不可能记错的。文竹昨天低血糖晕倒了,一直在医务室输液呢,我们班的图玉和医务室的值班医生都能作证。”
王慧看向江主任,真相到底如何,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了。
江主任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从两人的对话来看,应该是打给医务室的。
得到答案,江主任放下手机,冷了冷脸色,“肖俊啊肖俊,到现在了你还不承认吗?连诬陷同学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肖俊面色灰白,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敢做还不敢当了?算什么男人?
看来是火力不够啊,文竹思考了几秒,语出惊人。
“我要报警。”
此话一出,三脸震惊,三位老师都被吓到了。肖俊的脸色更难看了。
“报…报什么警?”江主任说话都不利索了。
“有人陷害我,我为什么不能报警?让警察叔叔还我一个清白。”
肖俊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拉到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模模糊糊地,文竹只听到了“处分”“档案”“坐牢”之类的字眼。
很快,肖俊就回来在文竹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对,不应该诬陷你。我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
肖俊班主任讪讪笑笑,“他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不要报警了吧?我回去罚他写三千字检讨,不,五千字。外加罚站一周,怎么样?”
文竹本来也没打算报警,一旦警察来了,这事儿就闹大了,说不定还会在肖俊的档案上记上一笔,他以后在学校估计没法做人了。
文竹不想把事情闹大,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就是想激一激肖俊,让他认个错。
不败败他的锐气,他以后只会更猖狂,这次是诬陷人作弊,下次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对对对。”江主任连忙附和,“下周升旗让他当众念检讨。”
肖俊现在是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全程低着头,说让他干什么他都答应。
文竹这才点点头,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肖俊班主任率先拎着他的后衣领出去了,脸色非常不好看,看来火气很大。
文竹和王慧紧随其后。
等人都出去了,江主任重重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拿下头顶的帽子,在他光秃秃的头上,抹了把汗。
这届学生,是真难带啊。
临分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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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安抚性的拍了拍文竹的肩膀,“放心,既然是被陷害的你的成绩就不会被作废,放平心态,不要让不值得的人和事耽误了之后的考试。”
文竹点头,她并没有被影响。
事情刚发生那会儿她确实很生气,恨不得把肖俊碎尸万段。后面忙着证明清白,连生气都忘了。
现在真相大白,看到肖俊吃瘪,她心里畅快极了,感觉连同昨天受的气都一块消了。
“没被吓到吧?”王慧这会儿不是当作她的班主任在问话,而是当作王阿姨。
文竹摇摇头,这点风浪,她还不至于被吓到,就是心里生气罢了。
“你做的很好。”王慧温柔笑笑,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脑子冷静,说话有条理,不卑不亢的为自己争辩。
骤然听到夸奖,文竹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只腼腆笑笑。
回到班级,这会儿已经一点多了,班里空无一人,都去吃饭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她的位置上,围了四个人。
虞水苏坐在位置上,桌面上放了一堆哭皱的纸巾,她又哭了。
“别哭了,听得心烦。”山奈边说边给她递纸,口嫌体正直。虞苍术趴在一旁的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图玉则站在一旁,来回踱步,掩饰不住地焦急。
听到动静,四个人一起抬头往外看。
文竹扬起一个笑脸,“我回来了。”
第一个走到她身边的是图玉,他离门口最近,两三步就走到她面前。其他三个人紧随其后,把她围成了一个圈。
“怎么样了?”
“急死我们了?”
“还好吗?”
“怎么处理的?”
四张嘴,四个不同的问题,文竹有些无奈,这让我回答哪一个好?
“呜呜呜…你吓死我了。”虞水苏哭的更大声了,一把抱住文竹。
唉,开学才短短两天,她已经害的虞水苏为她哭了两次了,文竹深感罪孽。
她可不想让任何女人为了她哭。
“一收卷出来我们就听说最后一个考场有人作弊被抓住了,到了班级才知道其中一个是你,教导主任那办公室又不许人靠近,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见文竹安然归来,图玉面上的焦急缓解了不少。
“已经没事了。”文竹故作轻松,“你们吃饭了吗?”
四个人都摇摇头,没见到她回来,他们哪里有心情去吃饭。
“边吃饭边说吧。”
这次午饭是在山奈家吃的,昨天晚上就在群里说好了。
因为意外变故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们到达山奈家二楼,发现饭菜都被收在厨房里了,山奈妈妈正在帮他们热菜。
“你们回来了?正好菜也快热好了,都饿坏了吧?”
翟丽言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一个头,什么也没问。
几个人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拨收拾桌子,一拨到厨房端菜。
翟丽言没有跟他们一起吃,把菜热好,她就下去忙活了。
等他们把饭吃的差不多了,文竹才把事情经过一一说了,不然她怕倒胃口,不能害的他们几个吃不下饭。
15. 第 15 章
“真够阴的啊这个肖俊。”
“我去他的,这个死肖俊。”
“贱人贱人贱人。”
……
直到他们在山奈家午休完,对于肖俊的骂声依然不绝于耳。
十几岁的学生,没有经历过社会的磨练,还处在对于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戒备心的时候,单纯天真又感性。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见过这样的人。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骂几句以解心头之恨。
下午和晚上的考试,文竹前面的座位一直都是空着的,肖俊没有再出现。
考试时,文竹明显能感觉到考场内的同学向她投来的视线,又好奇也有不解。
文竹统统不理会,专心做题。
既然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考试,就足以证明清白了,事实真相,周一升旗时自然会再公布,她不需要在此浪费口舌。
最后一门考的是文综,这门考试极其锻炼人的写字速度,最后一个地理大题写完,文竹的手已经酸涩无比,这是每考一次文综,都会经历的。
今天情况特殊,考完试就可以放学了,不必再上晚自习。
文竹出了考场,在一楼的小花坛边,看到了图玉。
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小花坛那边没有灯,只有一些微弱的从走廊透过去的光,一般人也不会到那里去。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即将走到走廊转角之际,余光里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文竹停下脚步,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图玉那口大白牙。
图玉坐在花坛边的瓷砖上,咧着嘴向她招了招手。
文竹走过去,“你怎么不喊我?”
图玉拍拍腿,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瓶酸奶递给文竹,“你要是再不发现我,我就准备喊你了。”
借着一点微弱的光,文竹看清了酸奶瓶子上面的字,绿色的,茉莉青提味道的。
又是茉莉,文竹突然想到了那束被她放在床头柜上的茉莉花,鼻尖好像又闻到了那种清香的味道。
两个人上了三楼回教室,一路上,图玉都在东看西看。
文竹注意到了,却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隐约猜到了,白天的事闹得不小,图玉应该是怕肖俊回来报复她,所以在考场外等着她一起走。
一进教室,文竹就被眼前这场面震惊到了,班里的同学竟然没一个走的,都几个人聚成一个小堆,热火朝天地在讨论答案。
你说这题选A,我说这题选D。讨论地那叫一个忘我,比什么时候都认真。
“小竹竹,你回来了,快快快,试卷拿来。”虞水苏就在三楼考试,回来的速度比他们快一点。
她跟何秋子两个人在默默对选择题答案,见文竹来了,立马把文竹拉过去,看她的答案。
文综的选择题一直是个迷,文竹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很多时候都是根据第一感觉来选择。
并且不能修改,往往第一选择的那个答案就是对的,二次检查修改的时候往往会改成错的。
这个亏她吃过好多次,目前依然没有纠正过来。
每次都越看越觉得应该是另一个答案,心里想着,万一呢,万一这次是例外呢?另一个答案看着明明就更靠谱一点啊。
于是大手一挥,痛失不少分。
“我去,这个历史是要怎样啊?还能不能好了,第一个选择题就错。”虞水苏一边对答案,一边忍不住抱怨。
旁边的何秋子也是一脸菜色,看来她的情况也不怎么样。
“我这又不是标准答案,我每次选择题都会错很多的。”文竹忍不住劝阻她俩,她说的是真的啊,最多的时候她错过十几道选择题。
“十几个?还最多?”何秋子抬起头,“十几个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大好事了好吗。”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吗?何秋子与虞水苏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命苦。
唉,行吧。
文竹决定不再劝她俩。
图玉看到这情况,也忍不住手痒加入,“都让开,哥这次感觉良好,题目都会做,肯定能考好。”
嗯…一般这样说,结果都不会考的太好。
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了。
一开始,图玉还很兴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政治选择题对完,他的表情就已经变了。
再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手里的红笔划个不停,全是叉叉叉。
全部对完,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手里的笔一扔,颓然地在椅子上坐下,全身上下就透露着四个字——不想活了。
这次,虞水苏很罕见地没有再嘲讽他。
“我这真的不是标准答案。”文竹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一句话来安慰他。
“让我们放弃文综这个讨人厌的东西好吗?看看我们英语大宝贝吧。”虞水苏掏出英语试卷,眼神烁烁地看着文竹。
“好呀好呀。”何秋子在一旁附和。
文竹拿她们没办法,示意试卷在她书包里,让她们俩自己拿。
图玉一听直接站起身走了,一个人跑到外面走廊的栏杆边站着,背影是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可怜的孩子,文竹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
站到了图玉旁边。
其实栏杆边的风景还挺好的,站在这儿能看到校园内很多地方。两个人无言站了会儿,还是图玉率先打破沉默。
“你为什么会选择文科?”
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了,文竹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开始组织语言。
“我很喜欢背书的感觉,那种抛开一切杂念,脑子里只有文字的感觉。什么都不想,什么事都打扰不了。”
其实她从小就喜欢看书,童话故事,文学名著,网络小说,各种各样的书,她都喜欢看。
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背书的那种感觉的呢?她自己也说不清。
这个理由说出来其实会觉得很虚幻,不过这确实是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你呢?”文竹反问他。
目前来看,图玉的文科成绩并不算好,在倒数第二个考场考试,甚至可以算得上很差了。
“害。”图玉摆摆手,脸上都是无奈。“当然是因为学不会理科啊,物理化学太难了,跟听天书一样。文科好歹还能蒙点分。”
好吧,文竹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粗暴的理由。
“其实我妈是想让我学理科的,比较好就业嘛,而且分数线比文科要低很多,当初填志愿的时候我们两个没少吵。”
图玉无奈笑笑,“现在想想,我这个破成绩好像学文学理都没什么差别,一样的烂。”
图玉深受打击,往常的快乐仿佛一去不复返了,此刻是忧郁小图。
“别这么说嘛。”文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动作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后来何姨是怎么同意的?”
图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灿烂一笑,“因为我爸啊,他很支持我的选择,最终帮我说服了我妈。”
原来如此,图叔叔看着确实像一个很和善的父亲。
文竹其实还挺羡慕他的。
至少他的妈妈会花时间为他的未来认真考虑,还有在他背后默默支持的爸爸,相对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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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人而言,他是幸福的。
而她的妈妈,对于这些问题从来都是“都可以”“听你的”“你看着办就好”,她从来不会过问自己的决定,也不会给任何参考意见。
文竹几乎是被她放养长大的。
而她的爸爸……她的爸爸不提也罢。
文竹深深叹了口气。
今天的暴雨在下午考英语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了一天,这会儿风吹到两人身上,带着夏天特有的雨后的气息。
泥土味混合着青草气息,很好闻。
两个人继续站了会儿,估摸着虞水苏答案应该对完了,才转身回了教室。
班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了,虞水苏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受的打击不小。
看她这样,图玉又来劲了,“咋样啊小虞子?战况如何?”
虞水苏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哼哼,被老娘迷惑了吧?你姐我英语选择题只有三个跟小竹竹不一样,略略略。”
虞水苏异常兴奋,文综对于她的打击此刻已经不值一提。
图玉没想到自己被耍了,想到自己试卷上那鲜红的叉叉叉,那股作弄人的劲儿荡然无存,又忧郁了。
虞苍术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虞水苏对完答案就立马跟文竹他们俩告了个别回家了。
文竹抬眼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早已过了公交车的末班时间,两个人便打算走路回去。
下过雨的夜晚,空气很凉爽,早上出门的时候文竹把春季校服的外套也套上了,还没忘提醒图玉让他也带上。
图玉还大言不惭地一点儿不相信外面的温度,觉得自己穿短袖肯定能扛过去。
这会儿他终于是心服口服了,“文姐,不愧是你。”
神经……
文竹已经习惯了他的间歇性发神经。
这会儿也才晚上八点多,路上还是有二三行人的,不算冷清。
路上有不少积水,借着路灯的光,两个人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往右避,尽管如此,还是踩了不少小水坑。
文竹感觉到自己的袜子湿了,裤脚也湿了一片。
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图玉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瓶酸奶还被她拿在手里,没喝完。图玉看到了,“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文竹摇摇头,“没有,挺好喝的。”这个牌子的酸奶她是第一次喝。
只不过她算着自己的生理期应该快到了,每个月都要那么死去活来几天。酸奶是在冰柜里储存的,很凉,她不敢多喝,怕肚子疼。
两个人的鞋都湿透了,大路上积水最多,往来的车辆,没少往两个人身上溅水。最后一段路图玉拉着她抄了个近道儿。
是一段小巷子,不过有路灯,不算黑。
文竹第一次走这段路,脑子里看过的警匪片悬疑片全都冒出来了,在电视剧里这种小巷子可是事故多发地啊。
文竹有些犹豫了,她胆子其实挺小的,“要不…还是走大路吧。”
“哥在呢哥在呢。”图玉颇有些老大的架势,“你怕啥,哥保护你。”
行吧行吧,看他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再加上有路灯,文竹其实也没那么怕了。
巷子没多长,两个人走过去,图玉挨她挨得极近。
即将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响,图玉仿佛受了惊的鸟儿一般,立马躲到了文竹后面,“什…什么东西?!”声音哆哆嗦嗦的。
文竹简直无语,大哥,这就是你说的有你在啊?还保护我?
瞧你那给吓得,出息。
16. 第 16 章
文竹拍了拍他的胳膊,“松开。”
可能是因为紧张,图玉躲到她后面时还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力气还不小,有点疼。
图玉这才回过神,手上的力道松了点儿,却还是没放手。
文竹心里面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少年,还记得你几分钟前的豪言壮语吗?这会儿怎么娇羞害怕起来了?
“我…我…不。”图玉的声音还是颤颤巍巍地。
声响是从前面不远处的垃圾箱附近传出来的,文竹见拗不过图玉,便自己动手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了下去。
往前走了几步,作势要上前查看是什么情况。
图玉这下更慌神了,“你去哪你去哪?”立马紧贴上文竹,手在后面偷偷拉着她的校服外套。
这人胆子是真的够小的,文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胆小了,跟图玉这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哎呀,没事儿。就去看一下是什么东西。”文竹回过头拍了拍他的胳膊,算作安抚。
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总不可能是藏了个人在里面吧。
文竹其实还是有点虚的,不过心里想着后面那个更虚的,这胆子便就大了点。
大着胆子拉开垃圾箱上面的盖子,图玉在后面悄悄看着,然后,两个人都有些愣了。
还真是藏了个人在里面。
约么五六岁,一个小男孩。
文竹回头与图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到有人打开垃圾箱,小男孩有些害怕,胡乱扑腾起来,想钻出去跑走。
“小朋友,别跑,我们不是坏人。”图玉赶忙自报家门,这大晚上的,可不能让孩子直接就这样跑了,太危险了。
小朋友明显不信,还是扑腾着要跑。
但他实在太小了,怎么可能弄的过图玉。
图玉三两下就把小男孩从垃圾桶里抱出来,两只手牢牢抓住他,不让他有跑的机会。
文竹蹲下身,与小男孩保持平视,“小朋友,哥哥姐姐真的不是坏人,你看,我们还穿着校服呢,是一中的学生,刚刚放学路过这里而已。”文竹几乎是用了此生最温柔的语气来说话。
小男孩半信半疑,不那么挣扎了,眼神里却还是浓浓地防备。
“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小男孩摇摇头,他要是能找到还会在垃圾箱里待着吗?
“那…你家长的电话号码你记不记得?”
小男孩依然摇头。
文竹和图玉对视一眼,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只能报警,结果两个人都没带手机。
出了巷子,不远处就有一个便利店。文竹好说歹说,小男孩才同意跟他们一起去便利店待着。
他身上就穿着短袖短裤,早已冷的瑟瑟发抖,图玉注意到了。
没走两步,就停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给脱了,套在小男孩身上。
外套长度快到这孩子脚踝了,图玉把拉链一拉,孩子整个人都被套在里面。
进了便利店,图玉去跟店员借手机打电话报警,文竹则去买了一些关东煮给他吃,让他暖暖身体。
“怎么不吃?”放在小男孩面前,他却不动作。
文竹以为他是怕有毒,不敢吃。便拿了一串丸子放进自己嘴里,“刚刚姐姐买的时候你一直在旁边看着呢,放心吧没有毒,可以吃的。”
见文竹把那串丸子吃完了,小男孩这才开始动作,他饿坏了,所以吃的很着急。
文竹帮他拍了拍背顺气,“别着急,吃的太快对肠胃不好,慢慢吃,都是你的。”
图玉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瓶热牛奶。
一瓶放在了小男孩面前,一瓶递给了文竹。
文竹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两口,“谢谢。”
三个人没坐多久,警车就来了,响着警笛,动静很大。
文竹和图玉还不能走,要跟着一起去警察局了解情况。那片本来就有监控,文竹和图玉把情况交代清楚了,就可以离开了。
图玉的校服外套已经被替换成警察叔叔的外套了,图玉拿在手里,没再往身上穿。
刚走到警察局门口,迎面就撞上五六个人,有老有少,个个皆是泣不成声,嘴里还喊着“小雨小雨。”
文竹没细看,只隐约觉得那几个人里面好像有个眼熟的身影,好像是一中的校服,她没太在意。
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小男孩被那几个人给团团围住,一时间,又哭又笑,充斥着整个大厅。
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家长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派出所离得太远,只能打车,两个人苦于没有手机,连网约车都不能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的影儿都不见。
“要不…借个手机给我妈打电话吧。”
文竹深感赞同,不然两个人怕是站到天亮都回不了家。
图玉刚转身,就跟一个人对上了视线,他认出来了,脸色不自觉耷拉了下去。
那人扬起了一个笑脸,对着图玉,也对着文竹。“听说是你们碰到了我弟弟,还带他吃了东西,谢谢你们。”
文竹这才注意到有人来了,连忙转过身。
然后她的笑容直接僵住了,妈呀,好尴尬。
竟然是那个王清和,被她孤立在好友申请列表的王清和,他竟然是那个小男孩的哥哥吗?
怪不得她说了自己是一中的学生后,小男孩对他们俩就不那么排斥了,想来是认得一中的校服。
文竹以为两个人最起码近期都不会见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怎么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图玉后退两步,站到文竹身边,“不用谢,应该的。是谁碰到了都不会不管不顾的。”
文竹硬着头皮点点头,“对。”
王清和温柔笑笑,“不管怎么样,都很感谢你们。要不,明天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嘴上说的是你们你们,可他的视线就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旁边的图玉他是看都不看。
图玉怎么可能没看见,没由来的,他心里“腾”地就升起一股怒火,说不清缘由。
以至于他看着这个王清和感觉非常非常不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烦,连带着语气也冷了下去,“不用了。”
文竹立马跟上:“确实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王清和也不勉强,他笑着看文竹,一点儿也没提自己好友申请没通过的事情。
图玉简直烦的要死,“你还有事吗?没事我们要回家了。”
王清和摇摇头,“没事了。”又扫了一眼周围,“这个地方应该不太好打车,要不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我们家长来接。”图玉嘴比脑子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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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虹打电话呢。
文竹戳了戳他的胳膊,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保安亭,“你先去给何姨打电话吧。”
图玉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王清和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动作,神色有些黯淡。
图玉走了,目前这块空地上就只剩下他们俩,文竹又开始觉得尴尬了,心里祈祷图玉能快点回来,有他在,至少场面不至于太尴尬。
“我的好友申请你收到了吗?我怀疑是我手机出问题了,可能没发出去。”
终于,他还是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还给文竹找补了一下。
文竹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说清楚,不然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对自己,对对方,都不好。
只是她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实在难以启齿。
在心里组织了很久的语言,久到王清和以为自己不会收到回复了。
“没有。”静谧的夜空下,这两个字说的格外清楚。
文竹看着对方,“你的手机没问题,我收到了好友申请,没有通过。”
王清和神色更黯淡了,他看着文竹,依然带着笑,只是略显苦涩,“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我目前没有交新朋友的打算。”无论是好朋友,还是男朋友。
王清和的目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谁都没有说破罢了,一个说是认识一下,一个说是没有交新朋友的打算。
拒绝的很明白了。
“好,我明白了。再见。”王清和没有过多纠缠,礼貌转身离开。
“再见。”
图玉在保安亭里简直要急死了,一边打电话,一边盯着那边说话的两个人,试图通过唇语看清楚两个人说的是什么,可惜他不会。
火急火燎地打完电话,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这时王清和已经走远了。
“你俩说啥呢?”看着那微笑,图玉心里就来气。
文竹感谢对方的礼貌,自然不会向图玉透露,为两个人留一份体面。“没什么。”
图玉有些怀疑,摆明了是不信。文竹只好转移话题:“你冷不冷?”
她这一说,图玉刚才没感觉,这会儿瞬间就觉得冷了,校服外套上面有一股垃圾堆的酸臭味,他不想穿。
“要不我们去保安大爷那待一会儿?”毕竟算是室内,肯定比他们俩在冷风里站着要暖和。
图玉没有意见,点头说好。
保安大爷在用收音机听戏曲,给两个人找了把凳子就让他们坐下了。
文竹仔细听了会儿,没听出什么名堂,毕竟她对戏曲是真的不了解。
图玉更是如此,他听得快睡着了,头一晃一晃的,差点栽文竹身上,结果戏曲一个小高潮,把他给吵精神了。
“那是不是何姨的车?”文竹一直盯着外面,见一辆黑色的车停下,立马晃了晃图玉。
图玉站起来看了眼,“是的。”
两个人向大爷道了谢,便往车边走。
图玉在电话里就把情况交代清楚了,所以何虹这会儿才不那么着急。
下车迎了迎两个人,打开副驾驶车门让文竹坐上去,“小竹冷不冷?”
文竹摇摇头,冷的应该是图玉才对。
何虹看了眼自家大儿子,“怎么也不早点给我打电话?”语气有些责怪。
图玉:“……”
我还是您亲儿子吗?
17. 第 17 章
回程路上,聊到那个被叫做小雨的小男孩时,何虹不禁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在垃圾箱里啊?”
这个问题,车上没人能回答的了她。
文竹是因为面对追求者的尴尬,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拉开距离,所以没问。
图玉则是单纯看那小子不顺眼,怎么可能还会跟他多说?
王清和也没主动提起,所以至此,他们也不知道小雨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看那家人着急的样子,不像会是虐待孩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都不是会深究的人。
这一晚上过的,事儿是真不少。
回了家,时间已经很晚了,文竹连手机都没怎么看,就感觉到困意来袭,很快就睡着了,很罕见地没有烙饼和数羊。
一中老师的办事效率真的很快,没两天,开学考的试卷就全部批改完成了。
年级前一百会张贴在教学楼下面的宣传栏上,美其名曰是为了激励其他学生,向着这前一百靠拢。
放榜这天,图玉非拉着文竹去看。
文竹其实不怎么想去,她宁愿用这十分钟来睡觉,反正成绩早晚会知道的。
图玉却很兴奋,连拖带拽地把文竹拉下了楼。
宣传栏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了,看来看热闹这事儿是永远不会少人的。
虞水苏也在里面,她午休完去了趟小卖部,从小卖部出来就直奔宣传栏了,看到文竹和图玉过去了,便在人群中朝着他俩使劲儿挥手。
“小竹竹,毛毛,这边这边。”
图玉拉着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去。
“快看快看,你在这儿呢小竹竹。”
虞水苏了指了指宣传栏的一角,文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过去,总分:646,年级排名:17。
这个结果她是预想过的,所以没有很惊讶,很平静地接受了。
毕竟青阳中学和渝市一中是无法比的,教育资源,师资力量,包括学生总体水平,渝市一中肯定要强很多。
在青阳她是佼佼者,但在渝市,有很多这样的佼佼者,她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哇塞,不愧是我文姐啊。”图玉却是很惊讶,非常崇拜地看了眼文竹。
虞水苏更是如此,特别激动地揽了揽文竹的肩膀,“有你这么牛逼的朋友,朕心甚慰。”
文竹没有接话,只是冲着他俩笑笑。
一中分班的方式也很与众不同,奇数是理科班,偶数是文科班,他们看完文科班的榜单,又转去旁边看了眼理科班的榜单。
文竹没细看,就扫了一眼,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王清和,总分:711,年级排名:1。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文竹惊讶了两秒,但也只有两秒,很快就被她抛到了一边。
下午第一节课是王慧的,她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和一沓试卷。
王慧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她是什么心情,本来想从她的表情来分析这次考的怎么样的同学都大失所望。
“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
刚开学没几天,课代表并不能把班里的所有人都认出来,大部分她是能对上号的,偶尔几张对不上号的试卷,她就小声询问一下再发。
发到文竹时,很显然,她没对上号。
茫然地扫了一圈,“文竹,文竹在哪儿?”
文竹举起手,表明自己的位置。
语文课代表是个戴眼镜的圆脸女孩儿,声音很甜,文竹从她手里接过试卷时,听见她小声说了句:“你真厉害。”
两个人素不相识,这是她们第一次接触。文竹不明所以,茫然地说了句“谢谢。”
等她走远了,文竹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在说自己的语文成绩。
因为她发试卷的时候是能看到的。
135分,确实是文竹考过的最高的语文分数了,只能说这次发挥的确实很好,至少在语文这一科目上。
语文想要考高分是很难很难的,因为它不像数学英语那样有最标准的答案,题目比较偏主观,很难写全对。
等语文课代表发完试卷,王慧才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现在所有的成绩都已经出来了。”她举起那张A4纸,“是要我一个一个念出来,还是下课你们自己过来看。”
傻子才会选择让老师一个一个念出来,那跟凌迟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无比默契地选择了后者。
王慧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咱们班这次考的挺好的,平均分在所有文科班里排第三,不错,有进步。”
班里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等他们开心够了,王慧才继续开口。
“行了,不要骄傲,下次要是考差了,惩罚我是一点都不会少的。”
下次的事谁说的准呢,走一步看一步,他们不会去想未知的结果,只会为这次的成功而欢呼。
两节课,正好把一张试卷给讲完,“咱班这次有个同学的作文写得挺好的,就扣了三分是吧?文竹?”
文竹被措不及防地Q到,匆忙应了句“是。”
“哇哦~”此起彼伏的,是惊讶声。
一时间,文竹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不过他们都没有恶意,只是惊讶于她的作文分数罢了。
“你们可以借她的答题卡看看,好好学习一下高分作文是怎么写的。”临下课前,王慧这样交代。
何秋子近水楼台,抢先图玉一步拿到了文竹的答题卡。
图玉来晚一步,有些幽怨。
没几分钟她就读完了,对着文竹竖了个大拇指表明她的态度。
然后大手一挥,答题卡就跑到了图玉手里,他读的更快,文竹都怀疑他是一目十行看完的,然后答题卡就跑到了虞水苏手里。
一个传一个,到最后,文竹也不知道答题卡跑到谁手里了。
反正是丢不了,她也就不管了。
“小竹竹,你的作文都是怎么写的嘛?到底是什么脑子才能想到那些句子的?”虞水苏读完了,很是崇拜文竹,跑到她旁边来求赐教。
图玉一听也转过身,眼神烁烁地盯着文竹,何秋子也很快加入。
文竹被他们仨盯得浑身不自在,“都是一些名人名言吧,很少有我自创的。”她还没厉害到那个地步。
“不愧是我竹竹姐。”
文竹心累了,这又是什么称呼,又奇怪又难听,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她就知道,肯定是图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们怎么不去看成绩?”
那张A4纸已经被班长何晴贴到黑板旁边的墙上了,不少人都围过去看。
文竹自己的成绩已经知道了,转头看向他们三个,竟然没有一个好奇自己的成绩的吗?
“唉。”
“唉唉。”
“唉唉唉。”
此起彼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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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叹声,由图玉开头,何秋子结尾。
文竹心下了然,这是猜到结果不太好了,不敢去看。
一直磨蹭到下午上完课,所有人都去吃饭了,虞水苏才拉着她过去看。
她还不敢凑近了看,紧张地捂住眼睛,让文竹帮她看。
文竹从第一名开始看起,很快就看到了虞水苏的名字,在偏中上等的位置,她考的还是挺不错的。
文竹只念了她的班级排名,这是虞水苏自己要求的,知道了班级排名,她心里就有数了,这才敢把手放下来,自己去看。
这一看她就给看高兴了,比她预想的考的还要高。
文竹继续顺着名单往下看,隔了几个人看到了何秋子的名字,班级二十一名,不知道是不是她满意的成绩。
再继续看下去,一直看到最后,才看到了她想看的那个名字。
图玉,总分:436,班级排名:51。
班里一共也就五十二个人,他也就超了最后一名两分而已。
关键那个最后一名人家是体育特长生啊,何一舟,文竹记得他是图玉的同桌。
体育特长生文化课能考到这个分数,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而图玉呢?纯正的文化生,他的英语甚至只有六十八分,怪不得那天晚上虞水苏说要对英语答案,他直接起身走了。
文竹瞬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竟然还能乐呵地去打球,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太不像话了。
“小竹竹,晚上换座位咱俩一起坐呗。”
文竹自然愿意,毕竟这个班里除了图玉,她也就跟虞水苏说的话最多了。“不过我们可以自己选座位吗?”
她以前的学校是从没有这个规矩的。
“当然可以啊。”虞水苏自信点头。
王慧对自己班的规矩一向是谁分高谁先选,自由度比较高。
不过很快,她就被piapia打脸了。
一上来,王慧就打开多媒体,投放了一张ppt,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座位。
每个人都被安排好了,两两结对。
虞水苏简直欲哭无泪,十分不舍地与文竹隔着这么多排人对视。
文竹虽然也有些失望,不过也能接受,因为她的新同桌是图玉,算是这个班里她最熟悉的人了,两个人被安排到了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再见了小竹竹。”虞水苏捂着胸口,冲着文竹做口型。
文竹很小幅度地对她摆摆手,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走吧竹竹姐。”
图玉还在啃着文竹帮他带回来的那个饭团,他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于是站起身帮着文竹一起收拾。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文竹还是很难接受,她真的觉得不好听。“你能换个称呼不?”
图玉一脸疑惑,“为什么?”这可是他苦思冥想想出来的,为什么要换。
文竹斜眼看他,你说呢?
要不我叫你小玉玉试试呢?
文竹很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好吧,图玉妥协了,又改回了“文姐。”
图玉先把他的东西一股脑儿搬了过去,走回来又把文竹的也搬了过去。
到底是他力气大一点,文竹本来打算自己分两次搬过去的,图玉一下子就给她搬完了。
直到这种时候,文竹才能在他身上很罕见地看出点儿男人味。
而不是那天他为自己找补的,肤色黑点,就是荷尔蒙爆棚了。
18. 第 18 章
周一,又一次升旗仪式。
这次图玉不知道怎么了,改了性子,也不跑了,第一也不争了,扛着旗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这几天在学校无论文竹去哪,身边都有人陪着。有时是虞水苏,有时是图玉,有时是五朵金花一起行动,反正从没让文竹落单过。
谁都没有说,但文竹心里明白,他们这是怕肖俊回来报复自己。
一开始她自己其实也有这个担忧,但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连肖俊的面都没碰见过,所以也就被她慢慢抛到脑后了。
直到今天,在升旗仪式的最后,有几个人上了台,为首的赫然是肖俊。
其他人文竹都没什么印象。
等他们站定,教导主任才开始发话:“上周的开学考,有几个学生公然作弊,买答案传答案,丝毫不把老师和校规放在眼里,何其猖狂?”
江主任声情并茂,说完还不忘给台下的同学一点反应的时间。
“甚至某些同学在被监考老师当场逮到时,竟然还试图包庇其他参与作弊的学生,把事情推到无辜同学的身上,何其猖狂?”
他一连用了两句“何其猖狂”,语气是说不出的愤怒。试图来带动台下同学的情绪,让他们以此为鉴,再也不敢作弊。
“经过我与其他老师的教育后,想必他们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其他同学一定要以此为耻,绝不向他们学习。”
江主任发完言,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中,把话筒递给了肖俊。
肖俊拿出一张纸,等场面安静下来了,才开始念他的检讨。
听到一半,文竹开始怀疑这份检讨到底是不是肖俊自己写的。
每句话倒是都很情真意切,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是这念稿人的语气,实在是听不出来情真意切。
肖俊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Ai机器人,机械地把那张纸给念完,还念得磕磕绊绊的,一点儿也不通顺。
由于时间关系,台上作弊的几个人并没有全部念检讨,只有肖俊一个人念了检讨,等他念完,台上几个人一起冲着台下鞠了个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肖俊直起身子时,文竹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并不善意。
两个班的队伍是紧挨着的,所以肖俊能准确找到她所在的位置,并不奇怪。
文竹冷着脸,毫不客气地看回去。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怂。
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肖俊的视线并不在这边了,而是低着头领着其他几个人下了台。
这是升旗的最后一项,完事之后就可以解散了。
图玉扛着旗,很快就来到了她旁边。“去不去小卖部?”
文竹点点头,她本来是没这个打算的。
奈何肚子不争气,早读时就开始抗议了。
她今天早上的闹钟又没工作,原因无他,她是被厨房的动静吵醒的。
图玉不知道抽什么疯,再一次,下厨了。
可能是上次的打击不够彻底。
也可能是他自愈能力良好,再大的打击没过几天他就能抛到九霄云外。
这次他做的是西红柿鸡蛋面,文竹起床时,他已经把西红柿鸡蛋炒好了,面汤也煮开了。
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文竹没办法再插手了。
尽管不是很想吃,但人家大早上的就爬起来做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文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两个人硬着头皮各自盛了一碗,进到嘴里的第一口,文竹就狠狠皱了眉头。
西红柿没去皮就不说了,关键鸡蛋还炒糊了,面汤里带着一股糊锅底味儿,鸡蛋里偶尔还夹杂着一点蛋壳碎片。
最关键的是齁咸,喝下一口面汤,可能需要喝足足三杯水才能冲淡那股糊嗓子的感觉。
“你放了多少盐?”文竹放下碗和筷子。
图玉的眉头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本来是自信满满的,尝了一口。
直接道心破碎,再也不会爱了。
他迟疑开口:“没多少…吧。”
说真的,他也忘了,反正就是调料台上有什么他就全都给放了一遍,什么生抽老抽耗油,他还放了一勺糖呢,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咸才对啊。
文竹跑到厨房看了一眼,“哪里有糖啊?”
那明明是盐啊!!!
调料罐旁边摆着一袋新拆开的盐,一看到这,文竹就全明白了。
想必是他翻橱柜的时候看到了一袋全新的盐,以为是旧的用完了,新的还没拆,他就自然而然的给拆了。
而调料罐里那满满的白色颗粒,就被他先入为主地认成了糖。
大哥,您不确定的时候,就不能用嘴稍微尝那么一下下吗。
虽然很不想浪费食物,但这面条,文竹是真的下不去嘴。
想着好歹是自己的杰作,图玉勉强吃了一口,然后,他就放弃了。
实在是勉强不了。
这一折腾,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吃早饭,等他们匆匆忙忙赶到学校,正好距离早读正好还差一分钟,没时间买了。
只能趁着这会儿时间,去小卖部解决一下。
文竹看向他怀里的旗子,“这个你也扛过去?”那旗子挺大的,图玉拿在手里还是挺招摇的。
图玉走顾右盼,往周围看了一圈,终于被他发现目标,“老何。”
文竹认出来了,是图玉的那个前任同桌。
图玉上前不知道跟何一舟说了什么,把旗子塞到了他手里,还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
颇有种交代什么贵重物品的架势。
“虞水苏呢?她不去吗?”文竹往周边看了一眼,没看到虞水苏的身影,有些奇怪。
“哦,她先去找山奈他们俩了,我们在小卖部汇合就行。”
升旗的时候图玉跟虞水苏的位置站的很近,这是他们俩开小差的时候偷偷商量好的。
就课间十五分钟的时间,为了节省时间,两个人是小跑过去的,等他们跑到小卖部,虞水苏他们三个已经到了。
“你们怎么这么快?”文竹很惊讶。
她觉得自己跟图玉已经挺快的了,没想到虞水苏他们更快,已经买好东西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他们俩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们仨买的太多了,各种面包牛奶小甜点,什么类型都有。文竹都怀疑他们把小卖部给搬空了。
看这阵仗,文竹以为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要庆祝。
听到文竹这么问,图玉和剩下的互相几个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四个极其默契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都不说话,文竹被他们笑得瘆得慌。
还是虞水苏先开口:“也不是什么日子啦,就是庆祝我们小竹竹沉冤得雪而已。”
原来是为这事儿啊,文竹松了一口气,这阵仗整的,她还以为是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呢。
图玉拆了个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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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面包递给文竹,“我今天看到肖俊那样我心里都不知道有多畅快,这个小人,看他以后还敢狂不?”
这话无疑是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肖俊这事儿干的太不是人了,见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说心里不爽那是假的。
课间的时间实在太短,文竹一个奶油面包都没啃完,几个人就匆忙收拾东西准备回教室了。
最后那一大包零食还是落到了文竹手里,她实在推拒不掉。
虞苍术和山奈打前锋,把那一大包往她手里塞,图玉和虞水苏打辅助,在旁边一个劲儿劝她赶紧收下,别矫情。
文竹心里感动,自从认识他们以来,她已经收了这群人太多太多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才好。
回到班级后,趁着老师还没来,文竹稍微靠近了点图玉:“谁出的主意?”
她自己猜测应该不是虞水苏就是图玉,他们俩看着比较像重视仪式感的那种人。
上课铃已经打响了,老师随时会进来,所以文竹靠他很近,说话也是尽量用的气音。
图玉正在找书的手一顿,文竹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痒痒的。
不止脖颈,还有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他从没有这么清晰地听到过自己的心跳声。
图玉转过头,两人对上视线。
距离不过几厘米,很近很近。
这个距离,太危险。
图玉甚至在那双浅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嗯?”见他没反应,以为他是没听清,文竹出声提醒。
图玉连忙转过头,拉开了一点距离。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了,两只手毫无章法地摆弄面前的几本书。
在为自己的慌乱找借口。
只是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偏偏红了耳朵。
他没有细想,文竹也没注意到。
等他手忙脚乱地摆弄好那几本书,整个人这才镇定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失心疯了?
图玉觉得很不对劲,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文竹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仿佛看到了一个傻子在面前。
他摆弄半天,那几本书有什么变化吗?不还是跟一开始一模一样吗?也不知道来回变换个什么劲。
“你怎么了?”
自己的问题还没收到回复,文竹只好再次开口。
图玉摇摇头,终于恢复了正常。
“哦,你刚刚问的什么来着?谁出的主意是吧?”图玉嘴角一个劲往上扬,“当然是你毛哥我了。”
我就知道。
一看他那个嘚瑟的死样子,文竹就猜到了。
毕竟他们家都会为了一个多年前的朋友的孩子来他们家借住而办欢迎仪式,图玉会提起庆祝她沉冤得雪,文竹一点也不奇怪。
爱里长大的孩子嘛,明白爱知道爱,也毫不吝啬爱。
“那那些东西都是你买的?”文竹指了指两人座位中间的那一大包零食。
那东西可不少,估计花了不少钱。
老师还没来,图玉又躲她,文竹只好稍微加大了点音量。
“这个倒不是,我们四个AA的。”图玉又开始撅嘴了,“没多少钱,放宽心。”
怎么可能放的宽心,接受了这么多好意,文竹很惶恐。
还要再说话,老师姗姗来迟,文竹只好放弃。
19. 第 19 章
放学回家的路上,文竹坐在图玉身后,终于把自己斟酌了很久的话说出口:“这周末我请大家出去玩吧?渝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白白受了这么多好处,总要回馈一二。
文竹苦思冥想,觉得请他们出去玩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自从来了渝市后,她都没有什么机会出去溜溜看看,正好借此机会。
图玉减缓了车速,风太大,两个人又都带着头盔,他没听清。
文竹只好加大音量再次重复了一遍。
图玉这下听清了,“可以啊。”出去玩那他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只要不让他学习,干什么都行。
骑着车,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文竹怕他分神,出了交通事故那就不好了,于是不再说话,打算到家之后再跟他讨论。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客厅很罕见地竟然亮着灯,文竹很惊讶。她来了这么多天,这好像是第一次晚自习放学回家,看见客厅亮灯的。
两个人换了鞋往里没走两步,就看到何虹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
图玉声音有点虚,“妈,今天没晚自习啊?”脸上挂了一个讨好的笑。
这下文竹更奇怪了,怎么短短几步路的时间,图玉这么快就变脸了,心虚地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何虹不说话,脸上冷冷带着笑,颇有种审问犯人的架势。
看着这场面,文竹也不敢动作,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图玉旁边,心里猜测什么情况。
“小竹过来。”何虹朝文竹招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文竹放下心,这么大场面,看来是针对图玉的了,与她无关。
难道是审问图玉的成绩?可距离出成绩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按理说要发作早该发作了,不会拖到今天。
走过去坐下之前,文竹抬头看了图玉一眼,正好看到图玉向她求救的殷切眼神。
文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少年,好自为之吧。
等文竹在何虹身边坐定,场面依然是沉默的。
何虹也不说话,眼神就直直盯着自家大儿子。
图玉简直欲哭无泪,“怎么了妈妈?”
还用上叠词了,有点想撒娇把事情赖过去的意思。
何虹把胳膊放下,翘起二郎腿,“你今天,下厨做饭了?”她终于开口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二句话。
文竹恍然大悟,竟然是为这事儿吗?
早上时间太着急了,两个人都没来得及收拾残局,那小半锅面条,现在估计还在锅里好好待着呢。
虽然她承认图玉做饭确实非常难吃,有些浪费食物,但也不至于弄这么大阵仗来审问他吧?
看给孩子吓得。
图玉却像是早早猜到了般,听到他妈这样问,反而松了一口气。“我说是文竹做的,您信吗?”试图让文竹来接这个锅。
文竹抬眼看他,你什么意思呢?
图玉朝她抛了个媚眼儿,虽然不太像,但他尽力了。
文竹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让自己帮忙认下这件事。
何姨对她很好,能看得出来她对图玉下厨这件事情非常在意,文竹不想骗她,所以一时间没有说话。
听到图玉这么说,何虹忍不住嗤笑:“哼,你当你老娘我傻呢?你什么水平小竹什么水平,我能不知道?你做的那东西,给狗狗都不吃。”
好吧,眼看实在瞒不住,图玉放弃了挣扎。
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到何虹面前,在她和茶几中间的空隙中蹲下,抱紧他老娘的大腿:“哎呀呀,妈妈,我的好妈妈。”
文竹还是第一次见到图玉这样撒娇,难免有些新奇。
空间太小,图玉这大高个一蹲下,立马就把茶几和沙发之间的那一点儿空隙给填满了,文竹的小腿紧紧贴在图玉的后背上。
退无可退,文竹只能任由他的后背贴上。
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布料,两人之间,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图玉一心对着何虹撒娇,没太在意。
文竹也只能尽量忽略心中的那股子说不清楚的异样,专心看戏。
何虹根本不吃图玉这一套,任由图玉怎么使劲摇晃她的大腿,她都不为所动。“前几年差点把房子给点了,怎么着?你还想再来一次?”
图玉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亲爱的妈妈酱,孩子已经长大了,不会点房子的呢。”
文竹真是受不了他这股子粘糊劲儿,搁旁边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直没眼看。
想到之前图玉和虞水苏拌嘴,当时文竹还没太在意,以为是两个人拌嘴拌上头了,添油加醋呢。
原来图玉是真的差点把家给烧着了啊,那看来虞水苏做饭把一家人送进医院的事迹也是真的了。
这俩人是真有节目。
怪不得何虹对于他下厨的这件事这么紧张,技术太菜,为了厨房的安全着想,图玉确实应该离厨房远点。
何虹自然也了解她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很显然,图玉不是第一次来这一套了,何虹早已经免疫了。
“手撒开。”她略有些嫌弃地晃了晃腿,图玉就像个大黑狗一样,紧抱着她的大腿不松手,这撒娇撒的,太用力了,何虹烦得慌。
“不要嘛不要嘛,妈妈,我的好妈妈。”图玉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使劲儿眨着他那双不怎么大的眼睛,企图就此打动何虹女士,放他一马。
何虹不理他,转头跟文竹说话:“肖俊的事情,小竹你处理的很好。以后在学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先跟老师说,知道吗?”
作为一中的老师,这件事早在事发时何虹就已经得知了,她对文竹的做法很赞同,甚至觉得对于肖俊的处罚有些轻了。
不过念在他是初犯,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对于今天这个结果,作为文竹临时的监护人,她还是较为满意的。
文竹老实点点头,她还是不太习惯坦然接受别人的夸赞,这会让她觉得有些害羞,不自在。
见图玉不动,何虹抬起脚,不怎么用力地在他身上踢了一脚,“起开。”然后站起身,离开了客厅。
“剩饭我已经处理好了,把锅刷了去。”路过图玉身边时,她这样说。
图玉瞬间喜笑颜开,直接在地上就坐下了,拍了拍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文竹斜眼看着,至于吗?何姨难道还能吃了他不成?
注意到文竹的视线,图玉这才察觉自己的姿势有些不妥,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后背抵着的东西,软软的,是文竹的腿。
刚才一心忙着对何女士撒娇,完全忘乎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后背靠在哪儿了。
此刻大事已了,图玉突然觉得身旁人的存在感变得异常强烈,尤其是背后那双腿。
图玉甚至觉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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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人。
他动作慌乱的地起身,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两把,“我…你…”竟然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文竹有些奇怪地斜睨他一眼,不明白他这一连串动作的意义,老是大惊小怪的,一点也不沉稳。
她走到厨房,开始处理早上的残局。
饭是图玉做的,虽然两个人都没怎么吃,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起码他出了力和时间,那锅碗瓢盆就理应由她来刷。
图玉紧跟着也进了厨房,“我来刷我来刷。”
他动作快,一把就把文竹手里的锅抢了过去。
文竹便由着他去,转身在旁边的洗菜池把泡着的碗筷给刷了。
小小的洗菜池,空间不大,两个人并肩而立,动作间,经常能碰到对方的胳膊。
图玉像是被文竹的胳膊碰烦了,“你去洗漱休息吧,交给我就好了。”
就两双筷子,两只汤碗,还有一个用来打鸡蛋的小碗。这一会儿功夫,文竹已经洗的差不多了,所以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我都沾手了,况且也快洗完了。”
图玉只好作罢,忍下两人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带给他的痒意。
接下来,文竹往旁边站了站,动作间,尽量不让自己的胳膊碰到对方。“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要起个大早做饭啊?”不好吃就算了,明知道何姨对他做饭的事很在意,他还非要在雷区蹦跶。
图玉想了想:“因为我喜欢啊。”语气轻松,早已经没有了前面的提心吊胆。
嗯…好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嘛,文竹表示理解。就算他做的饭难以下咽,连狗都不吃,但架不住他喜欢啊。
图玉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反正就是一种成就感吧,我挺喜欢把食材变成食物的那种感觉的。”
转念又想到出自自己手里的“非洲鸡蛋”,“没有一点儿水的粥”,“齁咸的面条”,顿时泄了气。
实在是天赋不佳,有心而无力啊。
看他面上的失落不似作伪,可能是被他喜欢做饭的那一番说辞打动了,文竹把最后一个碗洗好放到橱柜,抽了张厨房用纸擦了擦手。“其实这都是后天的,是可以补救的,你多多练习一下,肯定可以越做越好的。”
毕竟他有一颗热爱的心,只要能坚持,不可能没有一点儿长进。
图玉本来就极其容易恢复自信,听文竹这一说,哪还有什么失落,什么泄气,精神一下就振奋了。
“文姐,知音啊!”图玉也擦了擦手,抽出一只手放到文竹面前。
文竹只好也抽出一只手来,象征性地跟他交握了一下。
图玉立马蹬鼻子上脸,“文姐赏个脸以后教教我呗?”
呵呵,我就知道。
这人一旦开始油嘴滑舌,不是做错了事就是有求于人。
文竹想了想,为了避免以后哪天图玉突然又抽疯下厨,做出一堆难以下咽的食物。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点了点头:“行吧,等有时间我可以指导一下你。不过我水平也一般,做出来的东西只能保证可以吃。”
反正对比图玉,那是绰绰有余了。
图玉哪有挑拣的余地,闻言立马兴奋点头,两个人交握的手还没松开,图玉抓着又摇晃了好几下。
活脱脱一个摇尾巴的大狗狗,不过是黑色的。
他被晒黑的皮肤还没白回来。
20. 第 20 章
参考了图玉的意见后,最终文竹决定请剩下的四朵金花一起去渝市最大的游乐场玩。
毕竟渝市不是旅游城市,并没有什么适合大家一起出去玩的地方,游乐场,算是最佳选择了。
周末,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
九月末,天气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燥热了,不过还是要穿短袖才行。几人约定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在游乐场大门口集合,各自从家里出发。
何虹和图志才难得两个人都在家,文竹八点半起床,正好赶上图志才的早餐新鲜出炉。何虹生拉硬拽地把图玉从床上扯了下来,他们一起吃了文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人这么齐的早餐。
文竹望着图玉头顶上的那撮呆毛,喝粥的动作一顿,不免笑出声。
图玉表情恹恹的,显然是没睡够,整个人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听到文竹笑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机械地啃着手里的包子。
看来是有点起床气啊。
何虹女士一边给文竹的吐司抹花生酱,一边还不忘数落图玉:“你看看你这是个什么样子?能不能有点精神气?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她看图玉这样就来气,大好青年,一点朝气也没有。
图玉摇摇头,“没呢,昨天睡得很早的呢。”
何虹女士显然不信,文竹也不信。
她低头喝粥,并未揭穿图玉的鬼话。
昨晚凌晨一点多,她被熟悉的疼痛感惊醒,小腹下坠感明显,根本就不用起身看就能知道,她生理期来了。
可真不会挑时候。
到这时候,文竹才猛然想起,自己并未提前准备卫生巾,明明前两天还想着这一茬的来着,结果想着想着就给忘了。
这记性,文竹无话可说。
幸而只是刚开始她就醒了,并未弄到床单上。
老老实实跑到房间里的卫生间看了一下,一丝卫生巾的影儿也不见。文竹不死心,打算到外面的卫生间再找找,家里不止她一个女生,她猜测何虹应该会在卫生间常备的。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主卧里带的也有一个卫生间,何虹就算会准备着,那也是在主卧。这个点,他们肯定早都睡熟了,文竹不可能去敲门打扰。
疼痛感来袭,文竹痛的直冒冷汗,走在路上,感觉脚步都是虚浮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寻找无果,文竹只能简单处理了一下,准备回去点个便利店外卖。
刚走到房间门口,还没开门,隔壁的门就先开了。
她跟图玉的房间相邻。
图玉一把游戏结束,打算出来上个厕所就睡觉的。他房间没开灯,一开门眼前猛然闪过一个刺眼的手机手电筒,他被闪得眼睛生疼,不适地眯了眯眼。
待看清眼前人时,难免又被吓了一跳,心率飙升,不过他隐藏得很好,没叫出声来。
眼前人一身白色吊带睡裙,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脸颊两侧,皮肤在这黑暗中显得尤其白,弯着腰,鬼鬼祟祟的,活脱脱一个女鬼,还是刚死没两天的那种。
“你…你…你你干啥呢?”声音还是颤抖的。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他已经认出来是文竹了,文竹来到她家的第一晚,就是这么吓他的。
幸好他自制力良好,在她面前一点也没露怯。
文竹已经被疼得不想说话了,闻言抬起头,“没事儿,你怎么还没睡?我先回房间了。”
她脑子都是空的,连说了什么话也不清楚,不等图玉回答,就要推门回房间,她现在迫切地想躺下。
图玉要是再看不出来她不对劲那就是智商有问题了。
他连忙上前,伸出手,想要扶文竹一把,随即又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妥,手在半空中停住,收了回去。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文竹摇摇头:“生理期,家里有布洛芬吗?”
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害羞,什么不好意思了,正常生理现象而已,虽然图玉是个男生,她跟他还算不得很熟,但是管不得这么多了。
她需要止痛药。
文竹没有不好意思,图玉倒是先扭捏起来了,听到文竹这么说,脸色不禁一红,连带着耳朵尖都烧起来了。
毕竟这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不过也只是几秒钟而已。毕竟文竹这情况看上去实在不怎么好,脸色太苍白,连唇也是白的,没有血色。
图玉连忙走到客厅,他记得家里的一些应急药品都被他妈放到电视柜下面的储物篮里了。
翻了翻,还真被他给找到了。
文竹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了,接过止痛药,就着图玉给她接的一杯温水喝下。
药效发作还需要一段时间,文竹的外卖还没下单。
她已经打开手机看了一圈了,附近的便利店要不就是关门了,要不就是不送外卖。
图玉看她喝下药,也没着急回房间,就在旁边踱步,踱来踱去,晃得人心烦。
欲言又止,止了又欲。
文竹注意到他的动作,抬起头:“怎么了?”
这一会儿给她晃得,头都要晕了。
图玉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神坚定:“你有…那个吗?”
文竹没听明白:“那个是哪个?”
打什么谜语呢?说个话整这么费劲。
图玉又扭捏起来,活像个害羞的小女生,“哎呀,就…就那个啊!你们女生来事了要用到的那个东西。”
文竹这下才明白,“噢,你说卫生巾啊。”她声音干脆,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两厢对比,图玉害羞的才更像处在生理期的那个。
“没有,家里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正准备点个外卖。”就是这外卖也没有合适的。
“这个点儿应该没有几家开门的超市了吧?”图玉走到窗边,向下看了看。“你别点了,我下去帮你买上来。”
“啊?!”这下文竹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不用了不用了,我点个外卖就好了。”
一想到图玉帮她买的话,文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
这种事一般不应该是比较亲密的人才会帮忙做的吗?
她觉得两个人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文竹可以接受陌生人经手,比如便利店店员,比如外卖员,丝毫不认识,以后也没机会见到。也可以接受很熟的人经手,比如她妈妈,比如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就是不太能接受半生不熟的人接手,比如图玉。
她就这性格,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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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都是这样。
图玉已经走到玄关换鞋了,“没事,很快的,附近就有个小超市。”
文竹肚子还疼着,实在没力气站起来跟他掰扯了,“真的不用,太麻烦你了。”
图玉朝她摆摆手,“不麻烦,这点小事儿,你毛哥妥妥滴。”他换好鞋,直接推门出去了。
也不管身后的文竹是如何小声呼喊他。
文竹不敢太大声,怕把主卧的何虹和图志才吵醒。
见图玉根本不听她的,文竹就放弃挣扎了。
随便吧,反正外卖也没有合适的,图玉出去帮她买回来,确实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了。
就是不知道图玉会不会买,看他那样子,估计也是第一次,文竹觉得他这个愣头青应该啥也不懂。
他知道卫生巾长啥样吗?
文竹非常怀疑。
在客厅坐了不知道多久,估计有个十来分钟,大门终于传来动静,是图玉在输密码。一进门,他整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瘫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文竹。
文竹望着他手里的一大袋东西,傻了眼,他这是买了多少?这是要把超市搬空的节奏啊。
“超市积货了?”你这是忙着给超市清理货品呢吧。
“啊?没有啊。”他一路小跑,运动量够大,这会儿还没喘过来气。
文竹吃了药,这会儿肚子已经好多了,应该是药效发作了。看图玉这狼狈的样子,心里有那么一些些愧疚,便起身给他接了杯水,让他缓缓。
“种类太多了,我不知道该买哪一个,这些都是店员姐姐给我介绍的。”图玉仰头喝了两口,缓了口气。“说是什么轻薄透气,不会侧漏之类的。”
这估计是所以卫生巾品牌的广告词吧。
明明是最基本的功能,说的好像是天大的优点一样。
这难道不是身为一个产品,最基本要做到的吗?
文竹低头翻了翻塑料袋里的东西,安睡裤,夜用卫生巾,日用卫生巾,护垫,应有尽有,每个都有好几包。
还都是不同品牌的。
文竹粗略估算了下,这够她用好几个月的了。
这傻小子,也太能买了,这些估计有个几百块钱了。
“是对的吧?”见文竹不说话,图玉开始疑心自己买错了。
难道是那店员看他什么都不懂,坑他了?
文竹摇摇头,“没有没有,都是对的,很齐全。就是这也太多了,其实一样一包就可以了。”
图玉这才放下心,“那就好。没事儿,你就留着用呗。”
他对这些品牌实在是不了解,这么多也不知道哪一款最好用,便多拿了几种,这样文竹的选择可以多一点。
“你这样…明天还能去吗?”
文竹点点头,“吃了药就没事了,放心吧。”
早在群里说定的事情,临时再改,不太好。文竹觉得自己应该能撑得住。
见她这样说,图玉也不勉强。
回了房间,文竹把脏掉的衣服换下来,放在水里泡着。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那些卫生巾的价钱,给图玉转了账。
一直在她入睡前,都没有收到对方已收款的消息,文竹以为他睡了,便没再管。
21. 第 21 章
等他们慢悠悠骑着小电驴赶到游乐场门口时,其他三朵金花已经到过了,并且等候多时。
今天的司机是图玉,他不知道怎么了,开的极其慢,本来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开成了两倍的时间。速度堪比文竹见过的老年代步车,非常之慢。
文竹一度想开口问他是怎么了,这速度可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啊,但顾忌着马路安全问题,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不会是因为她生理期来了吧?
文竹直觉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个,虽然她想不明白慢车速跟她的生理期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难道是图玉觉得这样她会比较好受点?
好吧,脑回路真是够清奇的。
太阳很大,拿下头盔,图玉不适地眯了眯眼,“还行吗?”临下车前,他这样问。
注意到他的眼神在自己小腹处流连,文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很罕见地,她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她只在刚开始那一会儿疼得比较厉害,吃了药,早上何虹还给她煮了红糖姜茶,喝下去,肚子很暖和。
文竹点点头,“还可以。是你让何姨煮的红糖姜茶吗?”
要不然何虹怎么会突然煮这个,还给文竹盛了一大碗,看着她喝下去。
“我就顺嘴提了一下。”图玉挠挠头,很罕见地竟然没有在她面前嘚瑟邀功。
文竹点点头,“谢谢。”
心里不禁开始猜想他是什么时候“顺嘴”提的呢?思来想去,也只能是昨天晚上,他早上赖床不起,只有那个时候有可能了。
那就说明他昨天晚上回了房间后并没有立马就睡觉,那他怎么不收她的转账?难道是她算的数目不对?
见他们停好车,虞水苏已经冲过来抱上文竹了,文竹只好止住要说的话,跟虞水苏手挽着手走了,图玉在后面像她俩的小弟似的,亦步亦趋跟着。
虞苍术和山奈早已跑到游乐场大门口旁边的便利店里躲太阳去了,见到文竹和图玉姗姗来迟,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店里出来。
“怎么回事儿啊?你俩竟然迟到了,让我们等这么久,这可要好好表示一下啊。”山奈一把搂住图玉的脖子,语气有一点点抱怨。
文竹发现山奈特别喜欢做这个动作,从跟他认识到现在,她已经见过无数次山奈勒人脖子了,不是对着虞苍术,就是对着图玉。
图玉被他勒的脖子一紧,毫不客气地在脖子上的那只手上拍了两下,“滚蛋。”
被图玉嫌弃了,山奈笑嘻嘻的,也不生气,又转过去勾搭虞苍术。
门票是文竹提前在手机上订好的,他们直接刷身份证就可以进去了。
因为是周末,所以游乐场里人流量很大,大多都是父母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再就是像他们这样,几个朋友约着一起玩的。
第一站,他们选择的是旋转木马。
四个人站在检票口,面上都有些无语。这么大的人了,谁还玩旋转木马啊?真是幼稚,幼稚至极。
图玉一个人站在四个人的对立面,面上是与文竹他们完全不同的表情,特别兴奋,特别激动,特别开心。
这项目是谁要玩的很显而易见了,全场最高兴玩家——图玉。
没人比他更开心了。
“喂喂喂喂,什么意思啊兄弟们?嗨起来啊。”图玉依次从他们四个面前走过,一个接着一个的点,试图让他们的脸色变得和他一样开心快乐。
四个人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一致过,一样的嫌弃,一样的无语。
山奈阴阳怪气他:“兄弟,请问您今年芳龄几何啊?”
三岁,恐怕不能再多了。
“你什么意思呢?”图玉双手叉腰:“来都来了,必须玩一把好吧。”
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来都来了”,就是这么不扫兴。
行吧,看他这么乐意,就让孩子玩吧。他们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奉陪了。
图玉第一个检票进去,迫不及待地挑了匹白色的小马,跨坐上去。文竹跟在他后面,她不是很有兴致,对于坐在哪儿无所谓,便在图玉旁边的马上坐下了。
虞水苏他们仨落后一步,跟他们中间隔了几个小孩儿。
文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坐旋转木马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很小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记忆了。
很快,机器就启动,旋转木马开始旋转,只不过速度很慢,文竹坐在上面,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图玉向后转头,叫她:“文姐,给我拍张照。”
虞水苏这次带来了个拍立得过来,见文竹背包了,便放在了文竹包里面。
图玉示意她拿出来。
文竹依他,把拍立得从包里翻出来,她没用过,不确定能不能拍好。
图玉只能一边摆姿势一边指导她,幸而这款拍立得很好操作,只需要找好想要的角度,按下开拍键就可以了。
图玉兴冲冲地摆姿势,摆来摆去却也没什么花样,要不就是剪刀手,要不就是在身前竖了个大拇指。
脸上倒是笑得很灿烂,露出他那一口大白牙,文竹给他拍了两张,等照片显影了,才连着拍立得一起递给他。
图玉欣赏了一会儿,甚是满意。
就差把“哥怎么这么帅”这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等他终于欣赏够了,才恋恋不舍地把照片收起来,举起拍立得,“来来来,看镜头。”
礼尚往来,他要给文竹也拍两张。
文竹不是很喜欢拍照,况且今天情况特殊,她玩的兴致不太高,于是立马摇摇头:“我不拍。”
而且虞水苏把拍立得给她的时候,相纸也一并给她了,根本就没多少相纸。虞水苏这个主人还一张都没拍呢,他俩拍这么起劲儿干什么?
图玉不听,手机一直举着相机,正对着文竹的脸,“来嘛来嘛。”语气黏黏糊糊的,试图撒娇。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撒娇?
见图玉不罢休,非要给她拍,只能摆出一个姿势:“就一张。”
拍立得相纸挺贵的,还是给虞水苏节省点吧。
她也是万年不变的剪刀手,再加上如出一辙的假笑,图玉不是很满意。
“要不换个姿势?”
文竹摇头,“赶紧拍。”
好吧,图玉只能依她,找了个他自认为比较好的角度,“来,321,茄子。”
按下开拍键的瞬间,有阵微风掠过,吹乱了文竹洒落的发丝,轻抚在她脸颊。
文竹轻微皱眉,停止了假笑,她没有动手去整理,任由发丝飞扬,图玉寻找机会,适时按下开拍键。
开拍键响起的同时,文竹抬起眼,透过镜头,看着图玉的眼睛。
他们隔着镜头在对视。
“哇塞,青春疼痛文学女主角啊。”图玉拿出相片,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眼里全是对自己技术的欣赏。
文竹不理会他的吹捧,看了眼照片,图玉的技术还凑合,勉强看的过去吧。
“小竹竹,小毛毛,回头。”虞水苏兴奋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后方传来。
两个人一齐回头,闯入虞水苏的镜头里。
她在拍今日vlog,记录美好生活,虞水苏是一个很喜欢记录的人,一天发的朋友圈量能抵上文竹几个月发的量了。
不用说,这条视频过不了多久,也会在她朋友圈出现。
文竹非常给面子的微笑,图玉则又开始耍帅,各种pose不断,嘴能撅出二里地去。
虞水苏在手机镜头后冲着图玉翻了个白眼,悄悄移了移镜头,只对着文竹,不让那个二傻子入境,他不配。
而图玉这个大傻子毫不知情,还在不断变换着动作,企图让虞水苏拍下他自己自认为最帅的样子。
“来,小竹竹说下旋转木马体验感吧。”
怎么还有这一趴?文竹以为只要露个脸就行了,没想到虞水苏的镜头不动了,还逮着她一直拍,采访上了。
文竹略微思考,给出答案:“嗯…助眠神器。”
如果忽略掉吵闹的音乐和其他马背上玩家说笑的声音的话,这慢悠悠的速度,真的很催眠。
也可能是她吃了止痛药的缘故,有点催眠效果。
一点也不刺激,也不知道图玉到底兴奋个什么劲?
听到文竹的回答,不止虞水苏,旁边的虞苍术和山奈也被逗笑了。
“您可太犀利了。”
“不愧是我们家小竹竹,就是会说。”
“简直就是我嘴替。”
……
赞同声不绝于耳,全场唯一一个不赞同的,也就剩一个吵着闹着要玩这个项目的图玉了。
图玉脸色涨红,被气的。
哼,果然,你们这等凡夫俗子,是不会理解哥的,哥的境界,你们永远也达不到。
俗人,全都是俗人。
图玉放弃跟他们争辩,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虞水苏移开镜头,又分别对准虞苍术和山奈,问了问他们的体验感如何。
虞苍术:“很一般。”
山奈:“+1。”
图玉:“……滚蛋。”
哥的境界,你们永远不会懂。
没转几圈,机器本来就慢的速度,变得更慢了,然后慢慢归于平静,停了。
几个人下了马,图玉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有点想再坐一遍,被虞苍术和山奈一人一只胳膊给架走了。
他们俩脚步飞快,架着图玉都丝毫不影响速度,一溜烟儿就跑到过山车检票口底下了。
文竹和虞水苏挽着胳膊在后面慢慢跟着,等她们赶到,看到的就是图玉鬼哭狼嚎的样子,抱着柱子,任由虞苍术和山奈怎么拉他,他都不肯撒手。
虞水苏已经见怪不怪了,低头捣鼓着刚才录的视频,连头都没抬。
文竹有些好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图玉这个样子:“怎么了这是?”
见她来了,图玉立马舍弃柱子,跑到她身后站着,改成抓住她的胳膊。“你要玩过山车吗?”
文竹点头:“可以啊。”她还是比较喜欢稍微刺激点儿的项目。
听到她这么说,图玉大失所望:“过山车一点也不好玩的,相信我,咱俩去玩别的吧?”商量的语气,试图说动文竹。
文竹疑惑:“为什么?你害怕啊?”
他这样子一看就是害怕,还给自己找借口。
图玉“腾”一下就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两手叉腰:“我害怕?怎么可能?区区过山车,我只是觉得没意思而已。”
您就嘴硬吧。
“真的?”文竹不信。
虞苍术和山奈听他这么说,邪魅一笑,走到图玉旁边,一人一边,架着他去检票:“那就走吧毛哥。”
果然还是激将法好使,图玉这人就是激不得,一激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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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
“哎哎哎,等…等等一下,别急啊。”图玉挣脱不掉,没了刚才的硬气。
最终他还是被拉了上去,被虞苍术和山奈夹在中间,再也逃不掉。
文竹和虞水苏跟在后面,坐在了他们后边的位置。
机器启动之前,虞水苏在兜里翻了翻,拿出一对耳塞递给文竹:“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戴上吧。”
文竹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机器启动后,她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跟图玉坐的这么近了,应该离他远远的才对。
这嗓门,不去唱高音真是可惜了。
过山车刚开始启动时,图玉就开始叫,随着速度加快,图玉的音量也开始加大,文竹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他震碎了。
感觉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的声音,都盖不过图玉一个人的。
他也太能喊了,不累吗?文竹都听累了,连忙拿出虞水苏给的耳塞戴上,让自己清净清净。
过山车的这点刺激,对于文竹来说也就一般般,挺醒神的,但还不至于到惊吓尖叫的地步。
跟图玉一对比,她简直冷静的可怕。
无论过山车怎么俯冲,怎么扭动,文竹都没什么表情变化。偶尔会闭上眼,心理暗示,觉得这样可能就听不到图玉的尖叫了。
事实上是没用的,即使戴着耳塞,图玉的尖叫还是能想法设法地钻进来。
文竹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把图玉的尖叫录了一段。
录完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录这种没什么用处的声音东西?
她解释不了,只是下意识就做了。
车子停住,所有人都解开安全带下车,只有图玉没有动作。眼神呆愣愣的,仿佛魂儿被吸走了一样。
见他这样,山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毛儿?毛儿?咋了?吓傻了啊?”
图玉这才缓过神儿来,仿佛元神归位了一样,晃了晃头,动手解开安全带,却仍然不下车。
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孩子是被吓得狠了,估计腿软,站不起来了。
其他四个人很罕见地没有嘲笑他,无比默契地保持沉默,给图玉留了那么点儿面子,不然他回去后怕不会抑郁起来,天天在心里下雨。
虞苍术和山奈又把他夹在中间,一人一边,把图玉架起来走了。
文竹跟在后面,眼神不自觉地就扫了下图玉刚才坐过的座椅,还好,是干的。
幸好没被吓尿,不然图玉怕是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几个人找了个座椅坐下休息,山奈和虞水苏意犹未尽,还想再坐一遍过山车,拉着虞苍术一起去了。
图玉是不可能再去了,文竹不忍心留他一个人,尤其是他现在这么脆弱,于是便留下陪他了。
旁边有便利店,文竹进去买了瓶水,出来后却没在座椅上看到图玉的人。往周围扫了扫,才在垃圾桶旁边发现他佝偻的背影。
竟然吐了。
文竹连忙走过去,帮他拍了拍背,把水拧开递给他:“还好吗?”
图玉其实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就是难受,一直干呕。接过水喝了两口,缓了缓,才觉得好一些。
看他脸色这么苍白,文竹心里不禁吓一跳,早知道他这么脆弱,就不激将他了,整的他现在这么难受。
文竹很愧疚。
扶着他在座椅上坐下,“对不起啊。”
图玉抬头:“你道什么歉?”
文竹接着说:“我不知道你反应这么大,不应该激着你玩这个的。”
图玉正了正神色,跟文竹对上视线:“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逞强。”
文竹显然是不信的,她知道图玉是为了让她不那么愧疚才这么说的。
见她低着头,神色低落。图玉叹了口气,两手扶着她的肩膀,示意她抬头:“真的跟你没关系,其实我一直都挺想玩这个的,就是太不争气了。每次都很害怕,但是每次又都想尝试,又都失败。”
图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见文竹还是没什么反应,有些急了。凑近了点儿,与文竹面对面:“你明白吗?”
文竹点点头,她听是听明白了,但还是觉得自己有一定责任。
图玉哪能看不出来,“行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陪我玩个项目吧,就当赔罪了。”
文竹自然愿意:“什么项目?”
图玉大手一挥,指了指不远处最高的那个项目——摩天轮。
文竹拧眉,您确定?大白天的坐摩天轮?
图玉非常确定,趁着虞水苏他们还没回来,拉着文竹就往摩天轮那边走。
白天选择坐摩天轮的人根本就没多少,他们检票都没排多久,就进去了。
两个人被安排在同一个吊舱里面,面对面坐着。
升到最高点时,游乐场的全貌尽在眼前,文竹站起身,回过头示意图玉一起过来看,却看到了图玉不太好的脸色。
文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恐高。”
疯了吧?恐高坐什么摩天轮?
文竹真是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搞不懂。
图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看要撑不住了。
文竹急中生智,一把覆住了他的眼。
柑橘气味袭来,一时间,图玉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充斥着这种味道,无法呼吸,无法挣脱。
22. 第 22 章
文竹声音略显急躁:“你还好吗?”
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恐高坐哪门子的摩天轮,过山车啊?怪不得刚才嚎叫的这么惨,估计吓得不轻。
图玉只觉得自己被那股子柑橘味包围了,让他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
明明两个人用的是同一款洗衣液,为什么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对这股味道就全然不觉?
为什么文竹身上的味道就这么明显?难道是他用的太少了?
想不出原因,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却一点也不想推开,甘愿溺在里面。
图玉艰难咽了咽口水:“还好。”可能是刚才喊得太久,嗓子受伤了,这会儿说出来的话有些沙哑。
不知道是不是他眨了眨眼,文竹觉得覆上他那双眼的那只手,手心有点痒痒的。
应该是他的睫毛在颤动。
“那…我把手拿开了?”一直这样好像有点怪怪的,文竹不是很适应,说着就要把手抽走。
却被图玉一把拦住:“哎,别。”
图玉连忙伸出手抓在文竹的手腕上,阻拦住她的动作。
文竹动不得,只好随了他,两个人就着这个动作,僵持住了。
感觉他也不是很害怕啊?都能抽出手抓她的手腕,那为什么不自己捂着自己的眼睛?文竹只敢心里这样想想,没问出口。
看在他胆子这么小的份上,就随他去吧。一直到机器停摆,两个人都维持着这个动作。
期间文竹一度想把自己的手拿下来,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手心好像出汗了,不是很舒服。却都被图玉阻止了,换来的是抓得更紧的手腕。
等到机器彻底停下,图玉这才罢休,松开了手。
文竹活动下手腕,手举了太久,有点酸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整条胳膊都很热,手心,手腕,明明没有出汗,就是很热。
文竹率先一步出了吊舱,回头一看,图玉却仍然在椅子上坐着,没有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文竹懂了。
没有说话,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放在图玉面前。
“谢了。”图玉顺势把手放上去,借了把力,才站起身。
两人就这么一搀一扶地下了摩天轮,一路上引来无数人侧目,跟他们一起下摩天轮的,检票的,排队的…每个人眼里都是浓浓的疑惑,坐个摩天轮而已,怎么整这么狼狈?
还不是因为某个恐高的大傻子。
别人是死了都要爱,他是死了都要坐。
刚才在上面没顾得上看手机,这会儿拿出手机,才发现虞水苏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原来是他们仨从过山车上下来,没找见他们俩的人,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他们便先去找个店吃饭了,让他们俩看到消息后直接过去。
看了眼时间,也确实到饭点了,可能是早上吃得多,文竹都没感觉到饿意。
于是把消息界面举起来,抬眼问图玉:“去不去?”
图玉看完消息内容,点了点头:“去吧,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可能是刚才的叫喊费了他太多力气了,消化得快。
“行。”文竹退出微信界面,打开导航,虞水苏发来的定位距离他们有个八九百米呢,弯弯绕绕的,难找。
等他们进了店,虞水苏他们仨已经喝上了,原来是等的太久了,他们就先点了饮料喝。
见他们俩终于来了,山奈欢呼一声:“哦耶哦耶,点菜点菜快点菜。”
虞水苏撇他一眼,嫌弃不言于表。
转而看向文竹,语气亲切非常:“小竹竹,快过来,看看有什么你想喝的。”
一前一后,连半分钟都没有,这脸变得是如此快。
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文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跟虞水苏研究哪款饮料好喝。
图玉迟了一步,文竹旁边已经没有椅子给他坐了,他只好在对面坐下。
三个男生开始研究菜单点菜。
“这个这个这个,我要吃我要吃。”山奈一口气点了三四个菜,看来是饿得不轻,这菜单估计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图玉都依他,给他点上,轮到最后一个椒盐大虾时,图玉想了一下,点了取消。
山奈自然注意到了:“哎?弄啥呢毛哥?咋把我大虾取消了?”
图玉掠过那道菜,继续往下滑,声音低沉沉的,还是有些沙哑:“有人过敏,不能吃。”
文竹瞬间抬头,往图玉那边看了两眼。
他怎么知道的?
图玉没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低着头。
“谁啊?”山奈很是疑惑,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有没有人对海鲜过敏,他还能不知道?
扫了一圈,看到文竹时,他顿悟了。没再说什么,继续看别的菜。
“我没关系的,点了你们吃就好。”只有她一个人对海鲜过敏而已,为了她一个人就不点那道菜了,有点不公平。
说的有些道理,山奈死灰复燃,略带期待的看了眼图玉。
图玉的头就没抬起来过,一直在看菜单,就是不理他。
“吃什么吃?没看过新闻啊?那虾现在毛病可多了?有多少是正经海里捞上来的?”虞水苏抬起头,对着山奈就是一顿输出。
好吧,您说的对,您是谁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一顿饭吃到最后,文竹感觉应该差不多了,起身借口去上厕所,其实是偷摸溜到前台去了,准备买单。
却被服务员告知已经有人买过了。
应该是图玉,刚才点单用的是他的手机,直接在手机上就可以结账。
文竹只觉得自己欠他太多了,昨天的转账他也没收,今天明明说好了是自己做东请大家出来玩的,那饭钱自然也应该由她来付,结果却被图玉抢先一步。
这人真是……
嫌钱多没地方花啊?搁这儿当散财童子来了。
吃完饭,几个人都撑得不行,都不太想玩项目了,便在精品店随便逛逛,就当消食了。
店里有不少游乐园的文创产品,冰箱贴,帆布包,扇子……还是挺好逛的。
“小竹竹,快过来。”虞水苏在饰品区喊她,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
文竹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发箍。
她自己头上就戴了一个,见文竹走过来了,便把她手上那个套在文竹头上,可惜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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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身高差得太多,文竹只好稍微弯了弯腰。
虞水苏头上的是个粉色的,上面有个小猫咪的玩偶,很可爱。她给文竹戴的这个,则是绿色的,上面有竹子样式的玩偶。
戴好后,虞水苏皱着眉打量了两眼:“嗯…这个好像不是很好看,换一个吧。”举起手,作势要把文竹头上的那个拿下来,被文竹阻止了。
“我觉得还可以。”她挺喜欢绿色的,而且竹子嘛,跟她的名字呼应了。
“那行。”见她坚持,虞水苏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了。转而看向图玉:“毛儿,给我俩拍个合照。”
拍立得在旋转木马上的时候,就跑到图玉手里了,他给文竹拍完照,就顺势放到了自己包里。
图玉听话给她俩拍了几张,这会儿文竹有虞水苏在旁边指导动作表情,拍出来的照片不知道比刚才好了多少。
虞水苏甚是满意:“你俩要不要拍一张?我给你们拍,包管满意。”她看了看文竹和图玉,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
“我们就不用了吧?”文竹本来就不喜欢拍照,跟虞水苏拍拍还可以,跟图玉?好像没什么必要。
图玉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地,脸上好像闪过一抹娇羞的神色,迟迟不说话。
文竹看着他,没看出来他是什么意思?不拒绝,难道是想跟她一起拍?为什么?
虞水苏的眼神飘来飘去,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她,忽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一手拉一个:“拍嘛拍嘛,来都来了,就当留个纪念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须臾,文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还想着图玉的反应呢,就被虞水苏拉着跟图玉站在了一起。
虞水苏在旁边的货架上扫了一眼,随手掏了个发箍套在图玉头上:“为了更和谐一点,你也戴上吧。”
图玉没什么反应,顺从地戴好,甚至还摆正了一下。
“来来来,要拍了啊,你俩站好。”虞水苏举着相机,后退几步,找到自己满意的构图:“等下,你俩再靠近点,这中间留这么大的空干啥?要开正新鸡排啊?”
图玉看了文竹一眼,自己悄摸的靠近了点。文竹则是被虞水苏这话给逗笑了,笑得很开心。
虞水苏抓住机会,直接摁下开拍键。
看着出来的照片,虞水苏非常满意,比看到她自己的照片都要满意。
她把照片递过去,小小一张,文竹和图玉只能凑在一起看。
文竹稍微皱了皱眉,这照片都没拍到图玉的正脸,对他来说好像不是很公平。
这是虞水苏抓拍的,正好趁着图玉侧头看文竹,而文竹大笑的时候,摁下开拍键。
文竹悄摸抬头,观察图玉的神色,他却好像很满意。好吧,可能是他觉得自己侧脸更帅,就喜欢露侧脸吧。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图玉头上的发箍上竟然是熊猫玩偶。
一个竹子,一个熊猫,说不出来的怪异。
“肿么样?是不是很有氛围感?”虞水苏走近两人,可能是被图玉传染了,她也开始撅嘴了。
文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图玉一直看着那张照片,对于虞水苏的靠近毫无所觉。
23. 第 23 章
回程路上,是文竹骑的车。
驶过减速带,车子连人一起振动。文竹专心开车,突觉后腰一紧,有人抓住了她的衣服。
是图玉。
这是两人共乘小粉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有身体上的接触。
以往无论是文竹骑车还是图玉骑车,后座的那个人都极有距离感,无论车子如何颠簸,那双手都始终抓着车子后面的金属栏杆,从不逾矩。
文竹不知道图玉是无意的还是代表着什么,总归她心里是不排斥他的接触的。
十字路口,红灯,文竹减缓速度停下。
“你为什么不收我的转账?”
想了半天,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少爷,再不收就要过期了哎。
“什么东西?”图玉这个空耳大师,再再再一次没听清。
文竹只好微微向后仰了一下头,正巧这时图玉因为没听清,向前弯了弯身体,两个头盔碰撞,文竹的后脑勺撞上图玉的正脸,发出一声闷响。
幸好两个人用的力气都不大,碰到后就立马错开了位置。
图玉在头盔下闷咳了两声,有些欲盖弥彰。
“就是…转账啊…我昨天晚上给你发的,你怎么不收?”
图玉了然笑笑,一脸的无所谓:“哦,你说那个啊,小意思啦,算哥送你的啦。”
您还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呢。
他这样说,文竹听听就得了,信是不可能信的。
思来想去,她觉得图玉不收,只有一个可能。因为自己借住在他家里,图玉觉得有义务照顾她。
一码归一码,文竹并不这样想,自己借住在他家,就已经够麻烦他们一家人的了,再让图玉花钱给她买东西,文竹觉得自己实在受不起,也还不起。
“不行,你一定要收的,不然……”绿灯亮起,文竹启动车子,余下的话被吹散在风里。
不然…不然我就生气了。
她是一惯不会放狠话的。
图玉自然没听清,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凌晨,转账自动退回到文竹的账户。
文竹一起床就看到了,险些没被气笑。此路行不通,她只好另想办法。
打开购物软件,打算买个差不多价位的东西送给图玉,先斩后奏,买好了送到他面前,这下不信他不收,毕竟买都买了嘛。
就是这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送他个什么好,文竹又是重度选择困难症,划拉半天,也没选出个所以然。
她已经听到图玉开门洗漱的声音了,扫了眼时间,不能再耽搁了,只好放下手机去洗漱。
打算今天先探探图玉的喜好再说。
于是,今天一天,她都想着法儿的跟图玉搭话,明里暗里地问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问题。
图玉心里那是又惊又喜,摸不准文竹的意图,只觉得她今天格外热情,难不成……?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上那双浅色眼睛,图玉摇摇头,把心里的那个想法掩埋,“你说什么?喜欢干什么是吧?嗯…旅游,我喜欢看世界,喜欢到处走。”
这会儿是大课间跑操结束了,文竹只觉得身心俱疲,趴在桌子上休息,扭头看见旁边坐着的图玉,便歪着头跟他说话,实施自己今天的计划。
嗯…喜欢旅游,不然,送他个旅行包?
文竹默默在心里记下。
“你呢?”图玉歪着头跟她对上视线:“光顾着问我了,那你喜欢干什么?”
这个问题,文竹还真没法脱口而出回答他,因为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
从小到大,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或人,好像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不在意的。
在学校就是学习,看书。在家就是做作业,偶尔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牵动她的情绪。
“我啊。”思考了很久很久,文竹还是回答他:“可能喜欢吃饭睡觉玩手机吧。”
只有是在做这三件事情的时候,文竹才觉得自己是鲜活的,开心的。所以说她喜欢干这些事情,也是没错的。
虞水苏说她是低能量人,文竹觉得她说的挺对的。
是的,我们低能量人,就是这样的。
毕竟有谁会不喜欢吃饭睡觉玩手机呢,简直就是人生三大乐事好嘛。
图玉被这个答案逗乐了,举起手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文姐,不愧是你啊。”
文竹觉得自己可能是跟图玉待的时间久了,被他给传染了,得了一种听到别人夸自己就会不自觉撅嘴的毛病。
等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嘴角早已翘到天边去了。
图玉自然没错过,瞪大了眼,捂着嘴,有些惊讶:“哦买噶,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是我眼花了吗?”
文竹平时给人的形象都是冷冷的那一挂的,很难相信撅嘴这样臭屁的表情会出现在她脸上,所以图玉才这么惊讶。
文竹有些懊恼,羞红了脸,死不承认:“对,是你眼花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懊恼要害羞,不就是做了一个他平时会做的表情吗?有什么的?
这个问题,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过来。
文竹直起身,随便掏了本作业,非常欲盖弥彰地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图玉抱着胳膊坐的直直的,看着她一连串动作,叹了口气:“好吧,是我眼花了。”他决定顺着文竹,不拆穿她。
下节课是体育课,不等上课铃响,虞水苏就跑过来拉着文竹往操场跑了,要提前过去集合。
一周就一节的体育课,有时候还要因为各种理由被其他科的老师给占掉,所以这节课能正常上,还是很来之不易的。
体育老师见人来齐了后,便宣布了一个消息:“过段时间学校要举行五禽戏比赛,所以这节课我就带着你们练习练习。嗯…二十分钟吧,剩下的时间你们再自由活动。”
此话一出,哀叹声一片,大多数人对这种活动是没什么兴趣的,比起这个,他们还是更喜欢篮球比赛或者音乐舞蹈之类的比赛。
五禽戏,还是太过养生了些。
只可惜,学校领导似乎格外钟爱这个,渝市的所有学校,上到大学高中,下到幼儿园,每年必备项目就是五禽戏比赛。
文竹所在的青阳县也不可避免。
老节目了,大家都形成肌肉记忆了,跟着老师练一遍,就差不多全想起来了。
体育老师压着他们必须练够二十分钟,他们是敢怒不敢言,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时间一到,所有人都跟十年没出过门似的,使劲撒丫子跑,留□□育老师一个人在草坪上凌乱。
文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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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回教室看书的,奈何有虞水苏这个大阻力在,学习?那是不可能的,虞水苏把她拉到了篮球场。
幸而今天是多云,这会儿没太阳,篮球场没什么遮挡,待久了也不会晒得慌。
文竹不懂篮球,也没怎么没看过人打球,场上的规则是一点也不懂。
眼神锁定住场上一个奔跑的身影,只见他奋起一跃,手中的篮球投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只可惜却与篮筐擦肩而过,颠了两下,还是没进。
“哎呀。”虞水苏激动得直拍大腿:“毛儿这把可惜了,明明就差一点。”
这是文竹第一次看图玉打篮球,他仿佛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粗暴点说就是浑身牛劲儿,在场上跑来跑去,依然活力满满。
即使这球没进,他也不气馁,打满元气,寻找下一球的机会。
“水苏。”文竹收回视线,摇了摇虞水苏的胳膊:“你觉得如果要送一个男性朋友礼物的话,送什么比较好?”
文竹实在想不出送图玉什么好,他好像有很多喜欢的东西,旅行、篮球、游戏…如若只能择其一,文竹选不好。
虞水苏有些惊讶,邪魅一笑:“男性朋友?谁啊?我认识吗?小竹竹。”她笑得意味深长,满脸写着八卦的意思。
文竹何尝看不出来她的意思,果然,一生爱八卦的中国人。
“就普通朋友,你正巧认识。”文竹伸出手,指了指在场上奔跑的某人:“喏,我们毛哥,他前两天帮了我一个小忙,给他转账又不收,我只好买个礼物送他了。”
文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特别是在虞水苏面前,于是全盘托出。
虞水苏略微沉吟:“嗯…我们毛毛啊,这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能送给他的。”她一手撑着下巴,继续说道:“不过送礼嘛,就看那人现在需要什么呗,投其所好。”
这个道理,文竹自然明白。
她不禁陷入思考,图玉现在需要什么?
学着虞水苏的动作,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摆弄衣角,眼神盯着场上的图玉,随着他的动作转来转去。
正巧这时乌云散开,太阳出来了。
阳光洒在图玉脸上,文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有了,她知道送什么了。
晚自习放学后,她躺在床上,一边跟虞水苏连麦,一边打开购物软件,开始选购。
“你真要送毛毛防晒霜啊?”虞水苏的声音隔着手机屏幕传过来:“他这么糙一个人,我感觉他可能不会怎么用,平时出门能洗把脸就不错了。”
文竹已经决定了,听到虞水苏这么说,有些怀疑:“真的假的?我感觉他不像啊。”
平时图玉在家可勤快了,动不动就是洗碗拖地,各种家务活没少干,不像虞水苏说的人很糙啊。
“不过没关系,既然是你送的,那他肯定用。”
文竹一心忙着挑选,分神了,没听清。“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虞水苏连忙打住:“没什么没什么,我说防晒霜挺好的,他那大黑蛋一个,是该好好防晒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哦,晚安小竹竹。”
文竹跟她道了晚安,挂了电话,继续挑选。
最终选定一个国外的品牌,上网上搜了一下评价,没什么差评,于是放心下单。
开始期待图玉收到之后的反应。
24. 第 24 章
为什么决定送图玉防晒霜呢?
文竹才不会承认,那一瞬间是被图玉的大白牙给闪到了,由此想到他晒黑的皮肤,才决定送他防晒。
文竹的快递在下单第三天的时候,收到了取件码,却没时间去拿。白天一直在学校,晚自习放学后,快递站已经下班了,只能等到周末才有时间。
周六,文竹起了个大早,洗漱完也才七点多一点。推开门,家里寂静无声,图志才昨晚就没回来,应该是在医院值班,何虹则出去给高三毕业班的学生补课去了。家里只有她跟图玉在。
想到图玉这两次做的饭,文竹进了厨房,决定回馈他一二。
打开冰箱之前,瞥了眼上面贴着的便利贴,是何虹昨天新贴上去的:
水果有橙子若干,苹果×4,昨天新买的。
蔬菜没有了,鸡蛋没有了。
肉类有排骨若干,两块牛排,鸡中翅若干,都在冷冻层。
饮料有可乐×2,矿泉水若干,鲜牛奶×4(还有两天过期)。
文竹动作的手一顿,看来这冰箱是不用打开了,没什么能用的食材。
反正时间还早,她打算去超市逛一逛。
来渝市一个多月了,她还没有一个人出去逛过。打开手机导航,搜索附近的超市,发现小区门口就有一个商超。这下好了,连小粉也不用骑了,直接步行。
这个点出来买菜的人倒是不少,大爷大妈占比很高,估计都是觉得早晨的菜比较新鲜,挑着这个时间点出来的。
文竹推了个小车,直奔蔬菜区。
既然来都来了,干脆就多买点,自己在图玉家住了这么久,也应该回馈回馈他们一家人了。
空心菜、花菜、土豆、西红柿、豆角……文竹挑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反应过来后不禁开始回想,图玉喜欢吃什么蔬菜?图志才和何虹又喜欢吃什么?
她很少跟图志才和何虹坐在一起吃饭,实在没看出来他们俩喜欢吃什么。
对图玉倒是有些了解,他好像挺喜欢吃茄子的,上次在游乐场他就点了道风味茄子,文竹看他没少吃。
还有肉蟹煲里的鸡爪,玉米和年糕,都是图玉的爱菜。这个文竹没法反驳,因为她也喜欢吃,谁能拒绝糯叽叽的鸡爪呢。
把这几样都挑了放进购物车,文竹又到冷冻区拿了包鸡爪。
感觉差不多了,又溜达到零食区。她没什么喜欢吃的,但看图玉好像挺喜欢吃上好佳的虾片的,文竹往购物车里放了几包。
其他几样也顺手拿了点。
不拿不知道,一拿吓一跳,购物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满了。文竹惊觉不能再买了,赶紧推过去结账,再买她可就拎不回去了。
这会儿可能是赶上结账的高峰期了,收银台前面排起了小队,文竹站过去,前面站着的是一对祖孙,老奶奶一手推车,一手牵着个小孩。
扫过小孩的后脑勺时,文竹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她也没多想,低头看手机。
正巧这时手机振动,有人来电。
文竹看了眼来电人,是图玉。
边惊讶于他竟然这么早就醒了,边按下接听:“喂?”
“你不在家。”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话筒对面的声音有些慵懒的沙哑,一听就是刚睡醒。
队伍向前走动,文竹推车走了两步:“对,我在超市买菜呢。”
“哪个超市?”
超市里放着喜庆的音乐,文竹稍微加大了点音量:“怎么了?你要过来吗?我都要结账了,你有什么想买的我帮你带回去就好了。”
“没有。”
多么简短的回答,文竹没听明白:“什么?”
图玉只好解释了下:“我说,我没有要买的,你在哪个超市,我去找你。”
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过来,文竹老实地报了超市名,那边很快挂断电话。
前面的小男孩在听到文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偷偷回头看了她一眼,当时文竹在跟图玉说话,没注意到。
听到文竹挂断电话,小男孩干脆利落的回头,脸上是惊喜的表情:“小竹姐姐。”
文竹很快对上号,也有些惊喜:“小野,你好呀,好久没见你了。”
没办法,命苦的高中生是这样的,作息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完美错开。
牵着小男孩的老奶奶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回头,文竹向她露出一个微笑:“刘奶奶好。”
她跟图玉早起去上学的时候碰到过她几次,图玉说她是去晨练的。
真是活力满满啊。
刘奶奶略微思考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了:“你是…隔壁那家的孩子吧?我见过你,跟毛毛一起。”
文竹点头:“对的对的,奶奶您记性真好。”
说话间,结账的队伍很快就轮到小野他们了,刘奶奶回过头结账,小野则跑到文竹旁边跟她说话。
小野一只手攥住她的衣角,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小竹姐姐,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儿童乐园玩沙子吧。”
文竹有些失笑,都一个多月了,这孩子还真是够长情的,依然爱玩沙子。
“可以吗?你奶奶同意你去吗?”
小野有些做贼心虚,偷偷瞥了一眼正在结账的奶奶,踮起脚:“我们偷偷的去,谁都不告诉。”为了配合他,文竹便稍微弯了弯腰,好能听到他说话。
“嗯…可能不行哎。”文竹略微停顿:“等下你毛毛哥哥要来找我,他能知道吗?”
小野一听这话,登时吓一跳,立马松开了攥着文竹衣角的手:“不行不行,不能让毛毛哥哥知道。毛毛哥哥大坏蛋,肯定会告密的。”
图玉,咋混的啊?你这孩子缘不太行啊。
这孩子一听图玉要来,立马花容失色,小小的脸上全是恐惧。
文竹做出一个失落的表情:“好吧,那可太遗憾了。”
看她这样,小野又主动靠近了点,拉起她的手:“没关系,我们下次再一起去,不带毛毛哥哥,就我们俩。”
文竹点点头,伸出手做出一个拉勾的动作:“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刘奶奶已经结完账,回头喊小野跟她走,文竹简单向他们祖孙俩说了再见,便推车过去结账。
结完账,收银员足足给她装了两大袋,文竹看着,有些发愁。感觉也没买什么东西啊,怎么装起来这么多?
自己一个个挑的,咬着牙也要扛回去。
一手拎一个,重的文竹直弯腰。没走两步,就感觉到有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文竹正要抬头去看,突然感觉到手臂上的东西一轻,两大袋东西都被人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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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玉来的也是够及时的。
“怎么买这么多?”那两袋东西在他手里好像没什么重量似的,轻轻松松就拎住了,感觉都没用什么力气。
“还好,都是些常见的食材。”说到这,文竹突然惊觉,她没买鸡蛋。
因为怕碎,她想到最后再拿鸡蛋的,竟然给忘掉了。
图玉扫了眼周围环境,往前走了两三步,把那两大袋东西放到一个长椅旁边的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来张纸,在那张椅子上擦了擦:“你坐这等着,我去买。”
文竹看他动作,简直惊呆了老铁。
她这是没睡醒吗?还是图玉被夺舍了?他什么时候放弃沙雕中二风格,开始走贴心暖男路线了?
按照他以往的风格,难道不是应该先嘲笑一番文竹的粗心大意,然后嘴一撅:“看来此等重任,还是只有哥才能承担了。”
文竹非常不适应,不等她反应,图玉就大步走远了,留文竹一个人在原地。
行吧行吧,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也不反感,反倒挺惊喜的。
很快,他就从超市出来了,直接扛了两板鸡蛋,够他们吃好一阵了。
图玉只有两双手,纵然他想全拿完,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把端鸡蛋的重任交给文竹,他来拎那两大袋东西。
鸡蛋虽多,却并不重,只是要小心点,别摔碎了。文竹对他这个分配没有异议。
一前一后进了家门,图玉直奔厨房,把文竹买的东西都分类放好,然后拿出一张便利贴,更新冰箱进度。
文竹洗了个手,“早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来做。”她可没忘了今天的本意,是要回馈他,给他做早饭的。
图玉听了有些惊喜:“你来做?”
文竹看着他,不可置否。
图玉略微沉吟:“酱香饼,你会做吗?”
文竹点头,小意思啦。
文竹打开橱柜,开始和面。趁着等面醒发的时间,开始调配酱料。她其实没自己做过酱香饼,但她刷到过网上的教程,自己复盘了下,还是挺简单的。
图玉一直站在厨房看她动作,默默在心里记下。
文竹自然也没忘了之前说的要教他做饭的事情,边动作边小声跟他解释每一步的步骤。
很快,面团醒发完成,文竹用擀面杖把它擀成一个圆饼状,打开电饼铛,刷层油,把面饼放进去加热。
到一定时间,文竹打开电饼铛,由图玉刷上酱料,撒上葱花,一张完美的酱香饼就新鲜出炉了。
就他们俩吃,这一张饼就足够了。
图玉极有眼色地掏出两个盘子,看文竹把饼分好,由他端到餐桌。
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口:“嗯~美味,跟外面卖的一模一样哎。”
出息。
文竹递给他一瓶鲜牛奶,自己坐下也尝了一口,确实还可以,她这个主厨还是很满意的。
图玉打开手机对着餐盘拍了一张:“不愧是哥,参与了一半,做出来就是这么好吃。”
文竹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熟悉的臭屁感觉又回来了,还是这个样子的图玉更亲切。
谁给您的脸啊?还参与了一半,您就刷了个酱撒了个葱花端了个盘子而已啊。
还挺会给自己抬咖的。
25. 第 25 章
吃完饭,图玉洗碗,文竹打开冰箱,切了几个橙子。
想到小野早上跟她说的话,文竹不免好奇,戳了戳图玉的后背:“你是不是跟隔壁的刘奶奶告过密啊?小野玩沙子的事情?”
图玉洗碗的手一顿:“什么告密?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你确定?那小野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文竹把上午的事情跟他一一说了,图玉气笑了:“这小子是这么跟你说的?好啊,这个小坏蛋,不想带我一起玩就直说,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干什么。”甩了甩手上的水,越想越来气。“不就是玩沙子玩不过我吗?竟然敢败坏我名声,小坏蛋小坏蛋小坏蛋。”
文竹了然,原来如此。
看来小野之前没少跟图玉一起玩沙子,年龄悬殊太大,小野当然玩不过图玉,所以不想带他一起玩。
又不好意思跟文竹说实话,想到之前图玉恐吓他说要把他玩沙子的事情告诉他奶奶的话,自然而然地把罪名安在了图玉头上。
其实是因为他伪装的不好,身上总会带些沙子进家门,根本不用任何人告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图玉白白被扣了口大锅,实在冤枉。
文竹给他递了块橙子,“哎呀,消消气消消气,童言无忌嘛。”谁让你天天恐吓人家,逗人家玩的,人家孩子不愿意带你一起玩,也情有可原。
转念又想到早上的事:“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早上不在家的?我出门的时候吵到你了吗?”怕把图玉吵醒了,她早上出门的动作还刻意放轻了。
图玉扬起嘴角:“秘密。”
文竹:“………”
这到底有什么好秘密的啊?
早上七点半,图玉被憋醒,起来上了个厕所,突然发现厨房的玻璃推拉门被人推开了。他们家厨房门一直是拉上的,防止油烟进入其他房间,餐桌上还放了半瓶喝掉的矿泉水,图玉由此推断是文竹起来过了。
因为他爸妈早上一般不会进厨房,就算进了厨房也会记得把玻璃门给拉上的。
到文竹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应该是不在家。人生地不熟的,大早上跑哪去了?
于是就有了那个电话。
文竹不知道该怎么说,您是当代福尔摩斯吗?这小细节都能注意到,可以去探案了。
中午依旧是文竹掌勺,图玉做打杂小弟,洗菜切菜,干的不亦乐乎。可乐鸡翅,番茄炒蛋,茄子豆角,菌菇豆腐汤,小小三菜一汤,直接拿下。
何虹中午下了班,着急忙慌地往家赶,急着给图玉和文竹做午饭。没想到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两个孩子早已做好饭等着她了。
不禁鼻子一酸,有些感慨。没办法,就是这么感性的人。
图玉还能不知道他妈是什么样子,连忙站起来:“打住啊,这菜可没一个是你儿子做的。”
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何虹白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走到文竹旁边坐下,“小竹真厉害。”
文竹有些不好意思:“图玉也做了很多呢,洗菜切菜都是他做的。”
何虹毫不在意:“那是他应该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干,长着张嘴就等吃。”
图玉:“………”
妈妈再爱我一次。
吃完饭,何虹赶着去上课。图玉抢先一步到厨房刷碗,文竹本来也没想跟他抢。有人做饭,有人洗碗,这样才公平。
可能是吃的太多了,何虹没少给她夹菜,这会儿困意来袭,文竹躺在床上刷着手机都能打瞌睡,干脆直接睡了个午觉。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多,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睡得太久了,浑身难受,连床也不想下,“谁啊?”
“我。”图玉的声音。
这个点,也只可能是他了。
文竹艰难爬下床,给他开门,“怎么了?”
“别睡了,带你去个地方。”
“啊?”
文竹刚睡醒,整个人都是懵懵的,浑身无力,一点也不想动。“去哪儿啊?我不是很想去。”
可能是睡懵了,放在平时,她是不会这么直接拒绝他的。
“哎呀,走嘛走嘛,你再睡下去晚上会失眠的。”图玉使用一技能——撒娇。
“别了吧,你先说去哪儿?”文竹语气委婉了点。
“不远,很快就到了,走嘛走嘛,姐姐,好姐姐。”图玉拉了拉她的衣服下摆,使用二技能——撒泼。
文竹实在不擅长应对他这个样子,终于是松了口:“行吧,等我收拾下。”
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简单洗个漱,换个衣服,文竹就推门出去了。图玉正在客厅坐着,拆了包文竹买的虾片吃。
呵呵,早上收拾的时候,明明还责怪她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零食来着?这会儿怎么打脸了?吃的这么香。
依然是熟悉的小粉,图玉是司机。
文竹坐在后面,看他左拐右拐,很快,就拐进了一片居民区,在一家两层独栋小院门口停下。
小院门口摆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老虞中医”四个大字。
这么巧,竟然是姓虞的吗。
等…等等一下,她看到了什么?中医???
图玉竟然是带她来看中医的吗?
文竹大骇,不要啊!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我不要看中医啊!!!
图玉停好车,摘下头盔,见文竹不动,戳了戳她的肩膀:“发什么愣呢?”
文竹咬紧牙关:“呃…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没办,我就先走了,你自己进去吧。”
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从小到大,她只喝过一次中药,那苦劲儿到现在都能回想起来,实在是恐怖如斯。
图玉被她逗笑了:“啥事儿?我咋不知道呢。”
“我…你…你就别管了,反正是有事。”文竹摘下头盔,拔腿就要跑。
可惜图玉眼疾手快,虽然没扼住她命运的喉咙,却抓住了她命运的后衣摆。“别挣扎了,你什么事也没有,快跟我进去吧。这可是老图和何虹女士联手下达的命令,我可不敢违背,你敢吗?”
她敢吗?她不敢。
这才是真正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上周她跟图玉一起去体检的结果出来了。图玉啥事儿没有,身体倍棒,她则是气血不足,需要补补。
是药三分毒,图志才没让医生给她开西药。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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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竹被图玉半拖半拽地拉进了院里面。
一进院门,就闻到了浓浓地药味,空气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竹竹竹竹竹竹。”
文竹专心走路,没抬头,反正有图玉拽着她。结果就撞进了一个热情的怀抱,这熟悉的口吻,不是虞水苏是谁。
“你怎么在这?”看着虞水苏这么家居的打扮,猛然想起外面牌子上的“老虞中医”,“这不会是你家吧?”
认识这么久以来,文竹还没问过她家是干什么的。
虞水苏打了个响指:“bingo,猜对了,小竹竹真聪明。”
文竹欲哭无泪,这下更跑不掉了。
虞水苏拉着她进去,跟文竹问诊的是个中年男人,戴着副眼睛,穿着件浅色盘扣短褂,一看就很专业。
虞水苏一进门就喊了句“爸”,图玉紧随其后喊了句“虞叔”,文竹有样学样,喊了句“虞叔叔好”。
虞文亮点点头,跟他们一一问好后,示意文竹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坐下后,虞文亮却没立马动作,而是盯着文竹看,看她的脸色。文竹被看得尴尬,但又不确定这是不是看病的其中一环,只能硬着头皮挺住。
幸而很快就结束,虞文亮收起视线,示意文竹伸出手。
简单把脉后,他又看了看文竹的舌苔,才给出结论:“小姑娘经常熬夜啊?”
文竹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经常吧?”
放学这么晚,她回家收拾好自己,就稍微玩了那么一小会儿手机而已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还爱吃冰?”虞文亮继续进击。
不是吧,这也能看出来?文竹瞪大了眼。
“虞叔您真说对了,她今天早上起来还喝冰水呢。”图玉补刀×1。
文竹斜他一眼,对于他这个落井下石的行为非常不满意。
“平时头发没少掉吧?”三连击,击击正中眉心。
最后这一条简直就是说出了文竹的心头大问题。这头发,每天真是成把成把的掉,床单上,地毯上,哪里都能看到她的头发,就是不老老实实在她头上待着。
文竹眼睛发亮,牢牢盯着虞文亮,就差把“神医”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那我这问题有啥解决办法不?”
虞文亮摸了摸下巴:“当然有,别熬夜,早睡早起,别吃冰。”
文竹撇了撇嘴,您直接说要我命得了。
要想办到这两样,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虞文亮拿出笔,在病历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刷刷刷的,那叫一个快。写完后递给虞水苏:“让你妈按这个方子去煎药,先煎一个月的吧。”
虞水苏拿着单子出去了,文竹愣在原地,捂住胸口,老天爷,一个月的药量,谁来救救我。
“煎药需要时间,你们上楼找水苏和苍术玩去吧,我等下还有预约的病人。”
文竹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满脑子飘着的都是一个月的药量,一个月哎,一个月……一个月的苦,谁能懂。
图玉看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失笑,把人捞起来,“跟虞叔再见。”文竹反应过来,跟虞文亮道了别。然后就被人拉到二楼去了。
26. 第 26 章
他们家的结构倒是跟山奈家很像,一楼是工作区,二楼是生活区。文竹跟在图玉后面,看他拉开楼梯上的玻璃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大的客厅,还有连接着客厅的阳台,有人背对着他们,面前放着个画架,挥动着胳膊,正在画画。
客厅与阳台的连接处也有扇玻璃门,此时是关上的,虞苍术还戴着个大大的耳机,自然听不到身后的动静。
图玉跟文竹对视一眼,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容,文竹知道,他这是想干坏事了。
于是点点头,不说话,看他动作。
图玉这下便放心了,蹑手蹑脚地拉开玻璃门,两手小心地举起来,在虞苍术的耳机旁边挺住。
虞苍术依然没有察觉,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还偶尔哼着几句歌。
图玉观察他神色,确认他没有发现,然后回头看向文竹,用嘴型说了两个字:“视频。”
文竹听懂了,这人可真是够损的,吓唬人就算了,竟然还要把他好兄弟的丑态给录下来。
文竹没依着他立马掏出手机,图玉急了,收回手转过身,双手合十,向文竹拜了拜,抬眼看她,眼神里全是“求求了求求了”。
文竹扬了扬嘴角,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制。
图玉这下满意了,蹑手蹑脚地转回去,两只手放在虞苍术的耳机上,蓄力,123,干脆利落地把虞苍术的耳机拔了下来,趴在他耳朵边:“嘿嘿哈。”
虞苍术本来专心画画,冷不丁被图玉来了这么一下子,可不吓一跳嘛。人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吓得直哇哇叫,手里的画笔因为手抖都直接掉地上了。
图玉见他这反应,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腰都弯下去了。
虞苍术看清来人,惊吓瞬间转变为懊恼,锁住图玉的脖子:“你要死啊?!”
这是两个人认识以来,除了输游戏,文竹见他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
图玉自知理亏,任由他锁住自己的脖子,艰难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哎呀,别生气嘛,哥就是跟你玩玩而已嘛。”
虞苍术把他狠狠摔到沙发上,自己站起来,抬头叉腰:“谁是哥?我才是哥好吗?”
图玉也站起来,搂住虞苍术的脖子:“你是哥你是哥,好哥哥。”
认错认得倒是快。
虞苍术满意了,不跟图玉计较了,拍掉他的手,跑到阳台上把掉落的笔捡起来。
图玉见终于把人给哄好了,满意地靠坐在沙发上,往周围一瞥,稍微变了脸色,手一指:“文竹,怎么还拍呢?”
陡然听到他叫自己全名,文竹都有些不习惯了。这些天,图玉不是叫她“文姐”就是“竹竹姐”,喊她全名,几乎只有刚见面那会儿才会有。
文竹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扬起嘴角。我要是不拍,怎么能把你认怂的画面记录下来呢?
图玉又又又急了,伸胳膊往前捞了一把,想把文竹手里的手机抢过来。文竹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把镜头对准图玉,后退两步,让他捞了个空。
一计不成,图玉再生一计,“姐姐,好姐姐,别拍了。”
他这人,撒娇是有一套的。
那语气,那表情,那小眼神儿,让人想不听他的都难。文竹笑笑,终于收起手机,在他旁边坐下。
图玉撅嘴,冲文竹挤眉弄眼:“视频发我一份儿啊。”
文竹点点头,说着就把视频发给他了,足足几分钟长。
图玉收到视频,边看嘴里边嘟囔着:“剪掉,都剪掉。”
文竹偷笑,不用他说也明白,图玉肯定是想把自己向虞苍术认怂的场面给剪掉,只留虞苍术被吓到的那一幕。
随他吧,反正自己手机里留的还有一份呢。
说话间,虞苍术已经整理好画架坐过来了,虞水苏也从一楼上来了。四个人围坐一团,竟然久违的沉默了,不知道干什么好。
“要不打牌吧?”虞水苏在茶几底下翻腾出一副扑克牌。
文竹的表情有些为难,“我不会。”
这是真真的实话,她从来没打过牌。
她的娱乐活动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单一了,以前没手机的时候就看电视或者看书,现在就是玩手机。
打牌这种至少需要两个人以上的娱乐活动,她从来没参与过,一是她找不到人,二是根本没人找她。
几人听她这么说,都不免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缓过来,没有说什么。
“没事宝儿,我教你。”虞水苏坐到她旁边,亲昵地跨上她的胳膊。
文竹点点头,她确实还挺想学的,技多不压身嘛。
他们玩的是“跑得快”,虞水苏向她介绍,说是谁先把手里的牌出完,谁就赢。
顾念着文竹是第一次玩,他们定的惩罚规则就很简单,不带金钱,输的人在脸上贴张纸条就好。
虞水苏把怎么出牌,牌的大小,以及怎么排列组合等都跟文竹仔仔细细介绍了一遍,确认文竹明白了,他们才开始第一局。
由图玉洗牌,按照座位顺时针发牌。
首轮由拿到黑桃3的玩家先出牌,几个人把自己手里的牌归置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动作。
“谁啊?在谁那呢?”虞水苏是个急性子,见没人出牌,连忙开口问。
反正是不在她那。
图玉和虞苍术都摇摇头,也不在他们那。
这就显而易见了,三个人统一视线,齐刷刷看向文竹。
作为第一次摸牌的新手,文竹实在是生疏,归置牌都归置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这么多牌,要把他们按照大小排列好,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她一心想着怎么放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对于其他三个人发出的动静,那是一点也没进到耳朵里。
这会儿好不容易归置满意,抬起头就对上三道直勾勾的视线,文竹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怎么了?”
图玉敲了敲桌子,言简意赅:“黑桃3。”
“哦哦。”文竹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手里的牌,想起虞水苏刚才告诉她的玩法,连忙开始思考要出什么牌才好。
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打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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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啊,慎重,必须慎重。
这一思考,不禁就思考了很久,其他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打断她。
新手,毕竟是新手,总要给些宽容。
文竹思考良久,才犹犹豫豫地抽出几张牌,摔在桌子上:“34567。”
好一个顺子。
总之先把手里的小牌先甩出去,文竹觉得这个策略应该不会错。
轮到下一个出牌了,她下一个是虞苍术,虞苍术略微思考,选择不出牌,他要不起。
而后是图玉,他倒是出牌了,也是顺子,比文竹的大。
几轮下来,文竹手里的牌所剩无几,可能是真有新手保护期加持,再一次轮到文竹时,手里的牌竟然正好能打出去,文竹完胜。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听着图玉有些懊恼的欢呼,文竹才有些自己赢了的实感。
首战就赢了,文竹只觉得是幸运女神降临。毕竟自己是什么斤两她还是一清二楚的,根本毫无技巧可言,牌都是看哪个顺眼就出哪个,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赢了。
愿赌服输,纸条他们早已提前准备好放在旁边了,这会儿直接拿过来贴上就行。
可能真的是幸运女神降临,文竹今天的运气格外好,一连赢了三把,简直是不可置信。她都有些想去买彩票的冲动了,运气这么好,说不准这彩头就落她身上了呢。
其他三人也很震惊,虞水苏拉着文竹的胳膊,使劲晃了晃:“宝宝你真是第一次玩嘛?”
尽管有些难以相信,但文竹真是第一次玩。
“你太强了吧文姐?!”图玉的手也伸过来,象征性地摇了摇文竹的胳膊:“吸吸欧气,我吸吸吸。”
脸上贴着的三条白纸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文竹有些失笑。
虞水苏和虞苍术对他这个行为很是嗤之以鼻,结果没玩两局,他们俩就老实了。
可能真被他给“吸”着了,幸运女神转而开始眷顾图玉,让他连赢了两把。
“不是,怎么回事啊?”虞水苏急了,牌一摔就是干,紧紧抱上文竹的胳膊,“我也吸我也吸,让我也赢两把吧。”
图玉这会儿是自信心爆棚,闻言撇撇嘴:“nonono,小竹竹身上的欧气已经被哥给吸完了,你现在马后炮是没用滴。”
虞水苏才不搭理他,狠狠白了他一眼。
倒是虞苍术闻言,悄摸儿向图玉靠近了点,伸出手在图玉衣服下摆上摸了摸,嘴里什么都没说,心里却说了,无非就是那几句话。
图玉忙着嘚瑟,没注意到旁边人的小动作。
倒是文竹坐在他们对面,想不看见都难,免不得又是偷笑一番,想不到虞苍术平时这么冷言寡语的一个人,竟然也信这些。
后面他们又玩了几局,文竹赢了一次,虞水苏赢了一次,虞苍术赢了两次,图玉是一次也没赢过了。
那嘚瑟的劲儿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早已泄得干干净净了。
图玉大受打击,两手一摊:“不玩了不玩了。”开始耍赖了。
还真是小孩子脾性。
27. 第 27 章
瘾也过了,其他人其实也没多大的兴致了,不玩也行,但不能以图玉的耍赖来结尾。虞水苏掏出手机:“来来来,都看镜头啊。”
她是个无时无刻都在记录的人,看着大家脸上的白纸条,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虽然数她脸上的最多,但她不在意,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过程开心就行了。
文竹自是配合,乖顺地坐在虞水苏旁边,面向镜头,比了个剪刀手。虞苍术也没说什么,他可不敢违背他姐的命令,开玩笑,血脉压制在这呢。
图玉可就不乐意了,毕竟这人无时无刻不想着耍帅,自然不愿意被拍下这副样子。
实在是有损英姿啊。
于是捂着脸,一脸小媳妇儿的样子:“哎呀呀,人家不想拍的啦。“
虞苍术:“……”
虞水苏:“……劳资真是服了。”
文竹被他这一声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实在是太膈应人了些。
试想一下,一个一米八几的黑皮男生,夹着嗓子,捂着脸,在你面前扭来扭去的样子。给人的冲击太大,咦~真是让人难受。
见没人理会他,图玉更加得寸进尺,嗓子是越来越细:“人家真的不想拍了啦。”连兰花指都翘起来了。
要不是顾念着不太熟,文竹真想一巴掌甩过去,搁这儿恶心谁呢?
心里这样想着,就见有人已经付出行动了,虞苍术结结实实地给了图玉一巴掌,不过不是拍在脸上,而是拍在他捂着脸的手臂上。
英雄所见略同啊,看来不止她一个人想这样干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看图玉出尽了洋相,虞水苏才清了清嗓子:“忘了说了啊,人家拍的是视频哦~”故意拉长尾音,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图玉瞬间暴跳如雷,立马抬起头就要去夺虞水苏手里的手机:“欺人太甚!”
虞水苏早有准备,早就一溜烟儿跑远了,哪能让图玉得手。
图玉心里苦,但图玉不说。一脸委屈样儿的看向文竹和虞苍术,期待有人能站出来为他主持公道。
虞苍术逃避他的视线,只低着头当做没看见。塑料兄弟情和他姐的泰山压顶,孰重孰轻,他还是能分的清的。
他要是帮着图玉一起对付他姐,事后他姐非吃了他不可。
兄弟,你就认了吧。
文竹则是装傻充愣,只当看不懂,一个劲儿的偷笑。她也不知道,看见图玉吃瘪,她怎么就这么高兴。
多少有点不道德了,文竹止住笑,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
图玉:“…我的痛苦,我的伤心,又有谁能懂?”
图玉自己在心里下了场雨,之后就被虞苍术拉去打游戏了。一打起游戏来,那是什么都忘了,什么伤心痛苦,统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文竹则是被虞水苏拉到她房间,两个人躺在虞水苏床上,说些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两人并肩躺着,虞水苏的床很软,文竹今天起的又很早,正当她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的时候,虞水苏平地起惊雷:“小竹竹,你…有没有…嗯…觉得哪个男生不一样的啊?”她这话说的断断续续,似乎意有所指,但文竹听懂了。
怎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了?听这语气,看着她有些绯红的面颊,文竹有些狐疑,虞水苏不会是心有所属了吧?
不是吧,两个人在学校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没见有什么异常啊?还是她没注意到?
文竹面上不显:“没太注意。”
这也是真的,从开学到现在,她跟班上的男生说过话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反正她打定主意,上大学之前都不会有这方面的动作的。
高中时的大家都太青涩了,这个时候谈论这些,文竹觉得没有什么意义。
“啊。”虞水苏听她这么说,似乎是有些失望:“你就没有春心萌动的时候吗?一次也没有?”
春心萌动嘛?文竹仔细想来,脑子里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闪现出图玉的脸来。
不禁大骇,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
文竹摇摇头,把脑子里的东西都摇散,不再去想。可“没有”这两个字,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开始转移话题:“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是…你有过?”看着虞水苏,眼神里带着探究。
文竹本就有所怀疑,如今看着她脸上那两团红晕越来越红,更加确定心中所想,只是不知道是谁。
虞水苏却没有承认,直摇头:“没有没有,我就问问。”只是话里话外难掩娇羞,连她自己也没发现。
文竹自然不会戳破她,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正是脸皮薄,不好意思的时候。她相信等虞水苏愿意说的时候,一定会第一个告诉她。
只是心里还是打定主意,往后要多多观察一下虞水苏,别让她被骗了才好。
虞水苏翻了个身,眼睛亮亮的:“那你觉得咱们班哪个男生最帅?”她盯着文竹的眼睛,似乎是不想放过文竹一丝一毫的反应。
文竹陷入沉默,要说谁长的最帅,那她还真没注意过。
把班里男生的脸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图玉的那张脸就是挥之不去,总是出现在她脑海里。
实话实说,图玉是帅的。完美继承了何虹和图志才两个人所有的优点,五官立体,眼窝深邃,还是双眼皮,虽然眼睛不怎么大,但放在他那张脸上,就刚刚好。
而且他气色很好,嘴唇一直都红润润的,文竹都怀疑他天天在背后抹润唇膏,不然他的嘴怎么都没干过?一点死皮也没有。
文竹觉得他撒起娇的时候,特别像一只冲着你摇尾巴的小博美。
但文竹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在虞水苏面前说出图玉的名字。
于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虞水苏什么都没看出来,大失所望:“虽然很不想抬举他,但是不得不承认,我们毛毛长的还是可以的。”
文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保持微笑。
两人没躺多久,虞水苏的手机就叮咚一声响,收到了新消息。她打开看了下,坐起身:“你的药煎好了,我妈喊我们下去拿。”
文竹便也坐起身,跟她一起出去了。打开房间门,那俩货还在沙发上躺着,一人抱着个手机,手指噼里啪啦的动来动去,看来是游戏还没结束。
见她们出来了,图玉抬起头看了一眼,对上文竹的视线:“怎么了?要回去吗?”
文竹点点头:“药煎好了。”
“行,等我两分钟。”图玉坐起身,手里的速度不停。
文竹便先下去跟虞水苏一起去取药,还见到了虞水苏妈妈,长发盘起来,面容慈祥,是个温婉的阿姨。
文竹跟她问了好,接过药,有些欲言难止。
总不能白白看了病,还拿了一个月的药吧?钱是一定要给的。只是不知道该给多少合适,文竹只能狠下心来问。
余姚微微一笑:“你何姨已经给过了,我们可不能收双份钱。”
文竹有些惊讶,何虹怎么连钱都提前给了?这下她欠他们一家人的可真是越来越多了,怎么还才好?转念一想,又怕是余姚骗她的,可能何虹根本就没提前给,而余姚看在两家人的交情上,不收她这份钱。
文竹有些犹豫,转而看向虞水苏,希望她能出来说句话。
虞水苏跟她妈对视一眼,安抚文竹:“确实给过了,我都看到了。”
文竹似信非信,但她也知道,这个钱她们今天是一定不会收了,只好作罢。
拿完药,虞水苏送她到院子门口,图玉已经在那等她了。
文竹对上图玉的视线,没忍住噗嗤一笑:“你怎么还留着呢?”
虞水苏自然也看见了,竖了个中指:“挺长情啊。”也不管图玉是什么反应,跟文竹道别后,潇洒转身离开。
图玉简直是莫名其妙:“什么啊?”
文竹走进他,伸手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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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下一张:“你不挡视线啊?”游戏早都结束了,用来做惩罚的白纸条却还留在他脸上。
图玉恍然大悟,我去了,虞苍术这个狗,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提醒他一下。
不由得尴尬一笑:“嘿嘿,我给忘了。”光顾着打游戏去了,这纸条时间一长,还真没想起来。
笑归笑,他手上却不动。文竹见他不动作,只好继续动手,把剩下的纸条都给他撕下来。
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太久了,这突然一撕,胶水拉扯着皮肤,说不疼是不可能的。“嘶,轻点轻点。”图玉皱着眉,开始求饶。
文竹只好小点力,慢慢撕下一张,只是这慢慢撕实在是没效果,只因胶水粘力过大,还真要大力一点才行。
文竹不耐烦了,抬起头:“要不你忍忍?”
不抬头不知道,这一抬头吓一跳,无关乎其他,只因两人离得实在太近。顾念着身高差,图玉还特地弯了点腰,这下两个人岂不是离得更近。
呼吸喷洒在两人之间,久违的,文竹脸红了。
连忙低下头,却正对上图玉的喉结,她看见图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而后,头顶上传来声音:“行,我忍忍。”
文竹暗叹自己没出息,整理好心情才重新抬起头,一鼓作气把剩下的纸条全撕了,疼得图玉嗷嗷叫,生理性泪水聚集在眼眶,差一点就夺眶而出。
两人心照不宣地什么都没说,图玉道了声谢就转身走向电动车,拿出头盔,一个递给文竹,一个自己戴上。
车子即将驶到小区门口时,文竹示意图玉停车,她下车进了菜鸟驿站,去取给图玉买的防晒霜。
图玉自然不会多嘴到问文竹买了什么,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家里没人,文竹在客厅就把外面的快递包装给拆了,趁着图玉进房间前叫住了他:“等一下。”
图玉停住脚步,转身看她,没说话,眼神示意:“怎么了?”
文竹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在他面前站定,把带着包装盒的防晒霜递到他面前:“给你的。”
图玉大吃一惊,巨大的惊喜砸向他,把他砸的晕头转向,话都不会说了:“什…么?”着实是没想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文竹对他表白了,手里拿的不是礼物,而是求婚戒指。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儿。
文竹以为他又耳聋了,只好重复一遍,把包装盒又往前推了推:“感谢你的,照顾我这么多。”
图玉这才反应过来,两只手一起接了,没有立马拆开:“你也太客气了?买什么东西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文竹能看出来他是高兴的。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看着买的,你可能会需要。”这是假话,他喜欢什么,文竹自然是看出来了些,她前几天的打探可不是白打探的。只是他喜欢的太多了,文竹选择不好,干脆就一个不选。
图玉已经高兴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一个劲儿的嗯嗯点头,“谢了啊。”大大方方收下,转身进了房间,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文竹会送给她什么。
为了表示对这份礼物的尊重,图玉把它放在桌子上,沐浴焚香之后,才一点一点拆开了包装。
包装很简单,就一个抽拉的盒子,上面印着品牌logo,图玉不了解这个品牌。拉开盒子,椭圆形的防晒霜躺在正中央,旁边还有几个小样。
上面都是外语,图玉费了一番功夫才看懂,此物原来是防晒霜吗?还真是没想到。
图玉不禁开始思考,文竹为什么要送防晒霜给他?陡然在镜子里扫到自己的肤色,图玉茅塞顿开,不会吧?不会是嫌弃自己的肤色吧?
图玉有些欲哭无泪,不要啊,应该…或许…大概是能白回来的吧?
图玉一边想着,一边就已经冲出了房间,跑到主卧,开始搜刮他妈的护肤品。
扫到类似“美白”“清透”等的字样,好好好,就是你了,他还非白回来不可。
28. 第 28 章
当天晚上十点半,在文竹将睡不睡,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被急促敲响,伴随着何虹充满了怒气的声音:“图!玉!你是不是动我护肤品了?!”
要怪只怪他们两个的房间离得太近,只有一墙之隔,想不听到都难。文竹也跟图玉提过把大房间还给他,物归原主的事儿,只是被图玉否决了。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文竹想起来了。
图玉当时滋着一口大白牙:“不换不换,那个房间睡着特别没安全感,没我现在这个房间睡得香。”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借口,只是图玉实在是照顾自己太多了。文竹知道就算自己再提这件事,他也不会松口了,只好想办法从别的方面来偿还他。
骤然被吵醒,文竹睡意全无,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跑到自己房间的门背后,听墙角。
只听“咯吱”一声,应该是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图玉出来了。
“嘿嘿,我就稍微用了那么点儿。”
隔着门板,声音闷闷的。却无法掩饰其中的中气严重不足,一听就是心虚的表现,文竹算是把图玉这点小脾性给摸得偷偷的了。
要是文竹现在打开门,还能看到图玉弯着背,如鹌鹑一般,头低得死死地,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你这叫一点?!”何虹的声音是文竹从来没见过的尖锐:“老娘的黑绷带啊,你知道多少钱吗?!!!”
看来是很贵了,不然何虹话里话外,不会这么痛心。
“还有这面膜,你知道多少钱一片吗?二十,二十块钱一片,知道吗?!”
图玉是真老实了,明智的选择不说话,让他老娘先把怒气都发泄出来再说。
文竹听到“咚咚”两声闷响,估计是何虹在图玉头上拍了两下。而后,不知道是她累了还是怎么了,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图玉虽然傻,但也没傻到连他妈还气着呢都看不出来,连忙跟上,拽住何虹的手:“妈妈,好妈妈,人家错了嘛。”认错认得很干脆。
“我就是看我这脸实在太黑了点,就想着美白一下。”他自己根本就没什么护肤品,只有个何虹给他买的大宝,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只有冬天他才可能会用一下。
何虹不知道是被他哪句话给打动了,归根结底也是自己的疏忽,护肤这方面都没怎么管过图玉,任由他野蛮生长,可不是越来越黑嘛。转过身看着自家大儿子这黝黑的肤色,噗嗤一声,竟笑了出来。
图玉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算给哄好了。
“确实,你这咋晒这么黑了,嗯…我等会回去在网上给你买点用吧。”想着自家大儿子终归是长大了,竟然也开始注意美丑,注重打扮了,何虹很欣慰。
“谢谢妈妈。”文竹只听“吧唧”一声,竟然是图玉在何虹脸上亲了一口。“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图玉直接唱起来了。
何虹给了他一拳,“小点声,小竹该睡了。”嘴上虽嫌弃,心里却是很开心的。
文竹回到床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羡慕?酸涩?或许都有吧。
羡慕图玉的家庭氛围,羡慕他们家的相处模式,这是文竹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得不到的总是让人更加惦念些。
想到自己家的氛围,文竹只是长长叹息一声。拿起手机翻了翻,发现刘玲给她发了消息,不用点进去,文竹就能猜出内容。
无非就是“知道了”“你不用管”“我会处理的”,打开聊天框,跟文竹猜测的一字不差。
文竹今天从虞水苏家回来后就把事情打成文字都发给刘玲了,体检的钱,看中医的钱,全都是图玉一家给垫付的,文竹肯定是要跟刘玲汇报清楚的。
得到的回复一如既往。文竹往上翻了翻,发现她们母女俩的话实在是少,聊天内容不是转账,就是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再就是文竹汇报图玉一家又为她做了哪些事,刘玲回复知道了。
两个人仿佛不是母女,而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机器人。
扪心自问,文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是很渴望亲情的。本来父亲就缺失,与母亲的相处又这么冷淡,文竹的性格缺陷就是这样养成的。
只是渴望归一码,付出实际行动又是一码事了,她已经养成这样冷淡的性格,实在难以改变了。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想要文竹再开口与刘玲亲近亲近,简直是难如登天。她们已经过了最好的那个时间了,越长大,越难以启齿。
如果让她学着图玉那样在刘玲脸上“吧唧”亲一口,文竹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光想一下那场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文竹摇摇头,不再去想,越想越多,越想越难受。一路走来,都这样过来了,往后也就这样过下去吧,没什么不好的。
第二天,文竹按部就班地起床,洗漱。推开门,图玉就站在她房间门口等她。
文竹吓一跳:“怎么在这儿站着?”平时图玉要是先一步收拾好了,要不在客厅沙发坐着,要不就是站在玄关等她。等在她房间门口还是第一次。
图玉脸上笑嘻嘻的:“啊…这块儿站着舒服?”
文竹可不信,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觉得图玉今天的眼睛好像格外亮。
图玉不说话了,就一个劲儿地看着她笑。
“怎么了?”文竹简直是莫名其妙,难道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图玉这样子实在反常。
“没事儿没事儿。”图玉收回视线,语气里有那么些低落。“你没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文竹闻言仔仔细细地把他看了一遍,从头到脚,有什么不一样吗?不是一模一样嘛。一样的校服,一样的发型,一样的书包,一样的脸。
等等,脸?说到脸,文竹恍然大悟了。
他估计还不知道昨天文竹听他墙角的事儿呢,用了何虹的护肤品,这是到文竹这儿来验收成果来了?
傻子,他就用了一次,再贵的护肤品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见效。
文竹只当做不知道,眯着眼睛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好像白了点?”这当然是假话,只是顺着图玉,哄他开心的罢了。
“真的假的?”图玉确实很开心,那口大白牙怎么藏也藏不住,“我用了你送我的防晒霜呢。”这句话是附在文竹耳边说的。
呼吸喷洒在耳垂上,热热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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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的。
他说完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了,连忙拉开距离,当做没事发生的样子摸了摸脖子。
文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有时候很喜欢这样说话,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至于跟做贼似的趴在耳边说吗?
只当是他个人的小癖好,文竹没有发表意见,只微微点头。
周一,又一次升旗仪式。早读完,班里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往操场走了,虞水苏闹了肚子,文竹便站在班级门口的楼梯边等她。不少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文竹便往里靠了点,身前是栏杆,身后就是楼梯。
文竹发起了呆,没事干的时候她就喜欢发呆,觉得是放空自己的一个好方式,很舒服,算是她的一种娱乐活动吧。
说是发呆就是发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连周围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肖俊被一帮人簇拥着从七班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文竹,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
小眼镜站在他旁边,自然也没错过,眼珠子一转,就开始拱火:“哎俊哥,那不是六班那个小贱人吗。”
小贱人指的是谁,他们这帮人都心知肚明,其中不乏上次帮着肖俊一起考试作弊的人,看到文竹,就气得牙痒痒。
文竹可真是无妄之灾,你们自己作弊被发现,受了惩罚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咎由自取。说到底,文竹才是被牵连的那个受害者,平白无故被冤枉作弊。
可这群人既然能干出那样的事,什么三观,也就别指望了。他们可不讲什么道理,什么对错,只想找个出气筒出出气。
显而易见,文竹就是那个出气筒。
这些天,文竹身边有人陪着,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肖俊使了个眼神,其余人立马会意,加快了脚步。小眼镜扛着他们班的旗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放慢了脚步,走在最后面。其他人心里想着怎么整文竹呢,没注意到这一点。
路过文竹身边时,那群人故意靠的极近,歪了歪肩膀,用力撞在了文竹身上。撞完就跑,还伴随着哈哈大笑。
文竹一时不察,惊呼一声,反应极快的抓住眼前的栏杆,这才没有摔倒。只是他们人多,用的力气又极大,她能稳住第一次,却无法保证第二三四次。
文竹手上用了力气,她可不想随了他们的意,这要是摔倒了,必然会从楼梯上滚下去,破相都是好的,少不得摔个骨折,脑震荡。
转过头,正好对上肖俊阴恻恻的视线,文竹冷着脸:“这块有监控。”
肖俊却是一脸无所谓,仿佛没听到文竹说了什么一样,歪着肩膀就要撞上去。文竹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怎么可能任由他摆布,手一松,就要弯腰躲开。
这可正中肖俊下怀,肖俊抬手就是一推,文竹身体向后倒,眼看就要与楼梯来个亲密接触了。
文竹闭上眼,心里暗叹自己没用,怎么反应这么慢。可预想的疼痛却没到来,她只觉有人用力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后腰被人揽住,柑橘味铺天盖地地袭来,紧紧包围住她。
文竹睁开眼,正对上图玉关切的脸:“没事吧?”
29. 第 29 章
等文竹站稳,图玉才松开手。脸上是文竹从未见过的阴厉,在肖俊肩上狠狠推了一把:“你什么意思?”
肖俊被他推得后退两步,摆摆手,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正常走路,你说什么意思?“
敢做不敢当,呸,孬种。
图玉冷笑一声:“正常走路?你管这叫正常走路呢?旁边这么大的空地,你只往别人身上撞是什么意思?”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往别人身上撞了?你可别平白诬陷人。”竟是打算一赖到底,死不承认了。
脸皮是真厚。
图玉估计也是被肖俊这么厚的脸皮惊到了,有些急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不仅往别人身上撞,你还推她了,你这是故意伤害。”
肖俊拍了拍手:“哎呀,我可算是见识到你们六班人的素质了,空口白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证据呢?”
真是不要脸,就事论事,扯上六班所有人是什么意思。图玉被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你…你…”显然是语无伦次了。
文竹拉住他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不远处的监控,图玉这才冷静下来。
“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样,我们两个最清楚,这事没完,我会请老师来处理的。”文竹把图玉拉到她身后,掷地有声。
“好啊,我等着。”肖俊一脸吊儿郎当,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升旗仪式结束后,图玉就陪着文竹去了王慧办公室,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王慧略微思索:“当时有其他人在场吗?”
文竹摇摇头,事发时她就扫了一圈,没见到其他人,想来肖俊也是趁着旁边没有其他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我啊,我在场。”图玉急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目击者。
王慧摇摇头:“你不算。”
图玉登时泄了气,有些气愤:“为什么啊。”
其实他也知道为什么,因为自己算是文竹的“家属”,他所说的话难免有失偏颇,做不得数。尽管自己说的是实话,可就是做不得证,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
王慧没理他,脸色有些难看,嘴里嘀咕着:“这下可就难办了。”
难办什么?文竹心里一惊,那个摄像头文竹观察过了,是能拍到他们当时所站的位置的,有摄像在,竟然还会难办吗?
王慧看出文竹心里所想,叹了口气:“那个摄像头是坏的,坏了有好几个星期了,一直拖着没修。”
这确实就难办了。
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监控录像,无法证实肖俊的所作所为。
说谁都会说,你说他推了,他说他什么都没干,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无从论证。
怪不得当时文竹说有监控,肖俊都不无所动,一点都不害怕,原来早就知道那监控是坏的。
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文竹不甘心,可又别无他法。至少用正规途径让肖俊认错,是不可能的了。
王慧心里是愿意相信他们俩所说的,一个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图玉,这孩子什么性格为人,她清楚得很。另一个文竹,虽然相处不久,但她看人是很准的,文竹绝对不会无中生有,平白冤枉人。
警察办案还要讲究证据呢,更何况她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更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学生,没有证据,就不能妄下定论。
“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我会想想办法的。”
文竹和图玉对视一眼,两人不情不愿地出了办公室门。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事儿,恐怕是没有下文了。
“谢谢你。”要不是图玉及时拉了她一把,文竹现在应该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害。”图玉摆摆手:“小事儿小事儿。”
两人极有默契地都没再提肖俊这档子糟心事儿,提了也没用,徒增心烦罢了。
回了班级,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虞水苏从后排跑过来跟文竹说话:“你俩干甚去了?”
他们没把这事儿跟虞水苏说,不然以虞水苏这个爆脾气,怕是忍不住当场就要找肖俊去干仗。
文竹没想好怎么跟她说,这一时半会儿她可编不出来个谎话。倒是图玉正了正神色,一脸正经:“额去石圪节公社找胡德禄……”
文竹万万没想到图玉要说的会是这句话,阴霾一扫而空,跟虞水苏笑成了一团。
图玉看她终于笑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跟着一起笑。
距离广播体操比赛还有两周,班里的同学倒是不怎么着急,排练的时候懒懒散散,急得只有体育老师一个人。
这比赛大家从小比到大,实在没什么新鲜感,因此提不起什么兴趣和热情。
老师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力压着学生多练一会儿。其实动作大家是很熟练的,就是整齐度不太够,不是什么大问题,多练几遍就齐整了。
一节课过半,体育老师宣布解散,如同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个石子儿,瞬间沸腾起来。
图玉自然是直奔篮球场,一点儿不带犹豫的。等他兴冲冲跑到场地上,却看见一个这会儿最不想看到的人。他握了握拳头,冷着脸转身离开。
他怕待久了忍不住想打人。
慢他一步的何一舟等人不明所以:“咋走了?”
“换个地方吧,这有人了。”
一中是有两个篮球场的,一个在操场边,一个在宿舍楼附近,宿舍楼附近那个离得远,他们平时很少去。
可能是因为班级邻近,这一年多他们没少跟七班的人争,各种意义上的争,争成绩,争流动红旗,争谁班跑得快。所以他们一看见是肖俊他们在,自然也是能避就避。
彼此都看不顺眼,正是冲动的年纪,待久了,容易得处分。
只可惜,他们不想跟七班的人正面对上,却有人非逼着他们对上。何一舟跟另外几个男生走在最前面,图玉在后面跟着,就当图玉跨出场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嬉笑。
“这就是六班人的素质吗?见了哥怎么不下跪啊?”
“你说什么呢?哪有人啊?不是几只老鼠吗?”
“哈哈哈哈哈哈……”
………
说实话,图玉自认为不是个逞口舌之快的人,但人家都骑到你头上来了,这都不反抗,枉为男人。
图玉转过身,拧着眉头,一只手捏着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气味一样:“天呐,这什么味儿啊?何一舟你怎么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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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怎么把我们带到粪坑里了。”
其他几个男生也学着他:
“就是啊,我要吐了,怎么这么臭呢。”
“耶,真是稀奇,排泄物还会说话呢?”
“叫声爸爸来听听。”
何一舟锤了旁边男生一拳:“你傻了,怎么能认屎当儿子?这样自甘下贱的事儿咱可不能干。”
自然又是一片嬉笑。
这骂的可比七班骂的脏多了。对面的人听了哪还有什么好脸色,有几个性子急的,都要按耐不住冲上来了。被肖俊斜睨一眼,又缩了回去。
肖俊走出人群,站到了图玉面前,拍了拍手里的篮球:“敢不敢比一场,看看到底谁是爸爸谁是儿子?”
图玉生气归生气,理智还是有的。大家现在怒火中烧,并不是打篮球的好时机,容易出事。
于是冷冷回复:“不必了。”
肖俊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似乎是没想到图玉会拒绝。眼珠子滴溜一转,扬起嘴角:“连打一场都不敢,你们班的人就这么没自信?”
不就是激将法嘛,图玉不接招。
“算了吧俊哥,他们班的人,啧啧……”小眼镜站在人群里,语气可谓是意味深长,故意停顿了好几秒。“那技术,跟他们打我都嫌丢人。”
其他人立马跟上,脸上的笑嘲讽到极致:“跟他们打,太拉低我们的档次了。”
何一舟是真的怒了,脸烧的通红:“大言不惭,我一个人就能拉爆你们。”
“吹什么呢?”
“不吹牛能死啊?”
再一再二不再三,图玉能忍住一次,却忍不住第二三四次,理智早已被气得抛到九霄云外了。
跟其他人对视一眼,把手里的球往场子里一摔:“打就打,今天不把你们打的屁滚尿流叫爸爸,我们就不是人。”
其他人早都已经跃跃欲试了,这下有图玉带头,立马迫不及待地冲进场子里,两个班级之间的篮球赛就这样开始了。
图玉心里憋着气,肖俊欺负文竹的气,两次了,一次诬陷文竹作弊,一次推文竹下楼梯。因着这股气,他今天打得格外猛,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何一舟被他这打法吓一跳,却也很快跟上,他们打了这么久的球,默契肯定是有的。
有图玉在前,上场的其他几个男生也被带动起来,这一场,他们势如破竹,很快就跟肖俊那帮人拉开了比分。
广播体操一散场文竹就被虞水苏拉着去超市了,两个人买了根烤肠,就坐在超市门口躲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虞水苏又买了两个甜筒,才起身回教室。
这个天气吃甜筒其实已经有些凉牙了,但看着冰激凌机前面张贴的海报,甜筒出了新口味,虞水苏不想错过,就缠着文竹跟她一起吃。
两人手挽着手,一边吃甜筒一边慢悠悠地走,没走几步,就碰见了何秋子,文竹的前任同桌。
文竹扬起笑脸跟她打招呼,却看到了何秋子略显焦急的脸色:“图玉打篮球受伤了你俩知道吗?何一舟送他去医院了。”
文竹心里一惊,手里的甜筒险些没拿稳,上面的冰激凌球本来就有些融化了,这一晃,直接掉在了地上。
30. 第 30 章
这当口,她哪还能顾得上掉落的冰激凌球,一把拽住了何秋子的胳膊,是从未有过的着急:“严重吗?”
旁边的虞水苏情况跟她差不多,一听图玉受伤了,一时间满是焦急。
何秋子摇摇头:“我看得也不真切,应该是崴着脚腕了,好像骨头也受伤了。”看来是有些严重的,不然就应该是在学校医务室处理了,而不是送到医院。
只可惜上课铃很快响起,文竹纵然着急,也别无他法,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班里上课。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文竹第一次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一块。
平时图玉在旁边坐着都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少了他在旁边打瞌睡,怕被老师发现抖腿强装精神的样子,文竹很不习惯。
想到他受的伤,这心里就跟油煎似的着急。她又不是没看过图玉打球,虽然看不懂规则,但他球技怎么样文竹还是能看出来一二的,轻易不会受伤的。
况且他又不是第一天打球了,怎么可能连保护好自己这样最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
班里空了两个位置,只有图玉和何一舟不在,经常跟图玉一起打篮球的那几个男生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只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文竹心里打定主意等下课了一定要找他们去问问情况。
这边下课铃一响,文竹刚要站起身,虞水苏就从后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在图玉的座位上坐下。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虞水苏拍了拍桌子,语气里满满的愤恨。
文竹心中猜出一二,收回脚步,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怎么了?”虞水苏把手里攥着的几张纸条放到文竹面前,示意她自己看。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文竹也没好到哪里去,眉头紧锁,甚至有点想打人了。
纸条杂乱无章,从字迹来看大概是两个人在对话,一问一答。文竹很快就看懂了,这是图玉受伤的全过程。
问的那个人是虞水苏,答的那个人则是跟图玉一起打篮球的其中一个人。看来是虞水苏这急脾气,在上课的时候就忍不住写小纸条问事情始末了。
那图玉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呢?很简单,当然是某个不知名小人使得阴招了。眼看自己班的比分越来越落后,就开始耍心机,使手段,好几个人缠住图玉一个,让他寸步难行,缠得他分不开身。不知道是谁手脚不干净,抓住机会,狠狠绊了图玉一脚。
图玉或许是没有防备,或许是被缠得实在分不开神,这一摔,摔得可是不轻。
楼梯口没有监控,篮球场总不能也没有吧。她就不信她跟图玉就这么点背,文竹拉着虞水苏:“走,我们去找老师。”
虞水苏正有此意,还不忘叫上吴严等人,吴严就是跟虞水苏传纸条的那个人,他们心里都气的很,自然要给图玉讨个公道回来。
办公室乌泱泱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王慧却不惊讶。作为图玉的班主任,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吴严他们不来找她,她也是要过去找他们的。
文竹和虞水苏并不在场,没有亲眼看见,自然没有什么发言权,王慧扫了她俩一眼,却并没有开口赶她们出去。
“王老师,简直是没有天理了啊……”首当其冲的就是吴严,带着哭腔,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虽然并没有哭出来。
文竹平时没怎么跟他说过话,没想到吴严看着高冷,戏竟然这么足。
“就是,他们不讲武德。”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欺人太甚。”
……
都是半大小子,这嗓门,你一句我一句,王慧被吵得头都大了,举起手做了个“停”的手势:“等你们商量好了由谁说,再进来吧。”
这下没人敢造次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由吴严说的。
王慧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等她开口,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有人推门进来了。文竹看见来人,不禁挑了挑眉,肖俊班主任——刘老师,也是老熟人了。
两个老师的办公室相隔不远,就在隔壁,他却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上肖俊等人。文竹对这位老师的歪屁股可是深有体会,看这情况,估计不太妙。
刘老师进来就冲着王慧讪讪笑了笑,并不开口说话。王慧咳了两声:“情况我有所了解了,你们先回去上课吧。等学校调查清楚了,会给你们答复的。”
吴严等人自是有些不甘心,还要开口说话,被王慧瞪了一眼,就什么话也不敢有了,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回了班级。
班级集体真是个神奇的群体,即使大家才相处磨合了一两个月,但就是无比默契,无比同心。对自己班里的人总有一种类似家人的亲近感,总能一致对外。
图玉受伤的事在班里已经传开了,见文竹一行人回来,个个都冲上来问怎么样了,实话实说,实在不怎么样。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慧身上,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监控录像吧。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何一舟才从医院回来,文竹这一上午心不在焉的,见何一舟回来了,才算找回来些心神。
“他怎么样了?”
何一舟想起图玉吩咐他的话,立马扬起笑脸:“没啥大事儿,就脚崴了,然后轻微骨裂吧,住几天院就行了。”故作轻松的样子。
文竹可不是好糊弄的,没有被他那轻松的语气迷惑住。好歹是知道图玉的情况了,便不再刨根问底。
山奈和虞苍术姗姗来迟,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这才后知后觉地问图玉的去向。
文竹和虞水苏对视一眼,老老实实说了,反正瞒是瞒不住的,早晚会知道。换来的自然是他们俩的破口大骂,破口的是虞苍术,大骂的是山奈。
一直到吃完饭,山奈还是骂骂咧咧的,扬言要去找肖俊干仗。虞水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没忍住给了他一铲子:“滚,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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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身板,能打的过谁啊?”
山奈萎了,自身的短板并不算什么,让他心寒的是好友的嘲笑。老子不就是长的矮了点吗?怎么就打不过别人了,想到肖俊那一身腱子肉,山奈打了个激灵。至少…至少那小眼镜还是能轻轻松松拿下的…吧。
一直熬到晚自习第二节课下课,王慧都没有提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看来今天是不会有结果了。文竹收拾好东西,把图玉的书包也给他带上,走到车棚,才后知后觉。
早上是图玉骑的车,车钥匙自然也放在他那里,这下文竹可就犯了难。帮图玉收拾书包的时候她已经把他的桌洞看了一遍了,并没有车钥匙,想来应该是在他书包里了。
文竹没有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但眼下不得不动了。把图玉的书包摸了个遍,漫画书,小零食,小水果,这书包里是什么都有,就是一点没有跟学习有关的。
在车钥匙附近,文竹还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全英文,文竹认出来了,是她买给图玉的那款防晒霜。
被他放到了书包最里面的夹层里,书包里这么多东西,混乱不堪,可那个圆圆的防晒霜,却是独立被放在一处的,文竹说不出那一刻的感受。
不禁想起图玉今天早上站在她房间门口欲言又止的模样,只为了让她第一个看见,他好好用了自己送给他的东西。
送给别人的东西被好好珍视着,就好像…好像那人也会这么珍视着你一样。
文竹骑上小粉,驶出校园,身后空荡荡的。这是第一次,她来到渝市后第一次骑车车后面没坐人。
走到十字路口,本来应该右拐,她却下意识往左拐了,拐完才反应过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图玉现在在哪家医院。没有手机,这么贸然地往医院跑,能见到图玉那就怪了。
虽然她80%肯定图玉在第一人民医院,图志才工作的那家医院。但当时情况紧急,第一人民医院并不是离他们学校最近的,她不确定何一舟的选择。
哎,白天竟然忘了问何一舟了。
文竹又拐了回去,算了,还是先回家吧。
白天刘玲过来找她了,跟她说了说图玉的情况,让她放心。还交代她晚上一个人回家骑车小心一点,实在不行就把车子放学校,等刘玲晚自习下课了开车带她回去。
文竹还没这么娇气,不至于连一个人骑车都不敢,刘玲也不强求,只嘱咐她一定小心。
文竹一只手拎着图玉的书包,一只手输入密码开门。“叮”一声,密码正确,文竹往下拧门把手,同时,屋里的声音随着门开往外传。
“爸,你下去迎迎小竹吧,这都九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
小竹?这熟悉的声音,不太熟悉的称呼。
文竹几乎立马认出来是图玉的声音,门彻底打开,屋内屋外不再有任何遮挡,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遥遥相望。
图玉的声音戛然而止。
31. 第 31 章
此刻应该在医院的人却出现在家里的沙发上。文竹盯着他那打着绷带的左腿,声音轻柔:“不是说要住几天院吗?”
图玉嘿嘿一笑:“你回来了?”
避而不答,转移话题,有问题。
这时图志才从厨房探出一个头:“这死小子怎么说都不愿意住院,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住院也可以,有人多看顾点就行。”
文竹可觉得家里没什么人能看顾他,何虹带着毕业班,肯定是很忙的。图志才就更不用说了,能一连好几天见不到他人,谁有时间看顾图玉?
大概率是请个护工了。不过就算图玉住院了,也是一样没人照顾他。虽然是图志才工作的那家医院,但图志才身为神经内科主任医师,每天肯定是很忙的,哪里能抽出空去照顾图玉。
所以与其在医院躺着找护工,还不如在家里躺着找护工,这样图玉还自在些。
“不然……”
“打住打住。”文竹刚开了个头,就被图玉堵了回去,双手交叉比了个“X”的手势:“我自己一个人完全ok,可不需要人照顾啊。”
文竹白他一眼,知道他是想岔了,把手里拎着的书包甩到他怀里:“我是说你放心在家养着吧,课堂重点我会记下来告诉你的。”
图玉眼睛都瞪大了,顾念着他爸在厨房,压低了声音:“大可不必啊姐姐。”一脸生无可恋。
文竹不说话,只是微笑。
图玉得寸进尺,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姐姐,好姐姐,就让我偷几天懒吧。”
文竹瞥他一眼,心想你平时在学校也没少偷懒,上课不是开小差就是打瞌睡,过得不比在家累多少。对上他祈求的眼神,有所求的表情,文竹不为所动,心里甚至有点想笑。只觉得图玉这样子特别像以前邻居家养的小狗,还是求着主人讨食物的那种,委屈巴巴的。
只可惜文竹心智坚定,打定了主意,不会轻易更改:“马上就期中考试了,多学点总没坏处。”
图玉是真惊了,一个没收住声音就尖锐了起来:“什么?!怎么就期中考试了?开学考不才刚考过吗?”
文竹看他一眼,你确定?
开学考已经过去很久了好吧。你自己整天吃喝玩乐,舒服的不得了,只怕是恨不得时间再过的慢一点吧?
图志才又从厨房探出一个头,举着锅铲指了指图玉:“你这两天在家给我好好看书,上次开学考考的烂成什么样了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没看到你妈那几天脸色都不好看啊,你爹我给你拦着她才没发作,你再来一次,我可不敢保证能拦住了啊。”
图玉蔫了,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弯着腰,就差把“我怎么这么命苦”写在脸上了。
文竹回忆了一下,没看出来何虹那几天脸色有什么异常,心想说不定是图志才唬图玉的,让他好好学习编的谎话。
抬起头,正好对上图志才的眼神,图志才朝她眨了眨眼,文竹心下了然,微微一笑。“图叔你放心吧,我会监督着他的,老师上课讲了什么重点我回来再给他讲一遍。”
图志才稍微思考了一下,故意停顿了会儿,像是在思考文竹这话的可行性:“啊,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小竹,耽误你学习。”
文竹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就当复习了,给图玉再讲一遍,相当于巩固知识了。”
图志才这才松口,走到文竹身边,像是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抬起手就要跟文竹握手。转念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收回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才继续跟文竹握手。
“那我就放心了,这小子就交给你了啊小竹。”
文竹跟他回握:“放心吧图叔。”
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儿敲定了,完全不管图玉的反应。
图志才还是有一套的,几句话就把文竹的位置给拔的高高的。人家牺牲自己的时间来给你补习,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图玉好意思说“不”吗?
图玉当然不好意思,他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文竹和他爸联合设计的圈套里,不过以他的智商,也完全看不出来就是了。
“那…我们就开始?”文竹打开书包,看向图玉。
图玉已经无力挣扎,认命地跟着文竹掏课本。客厅不太适合学习,沙发太高,茶几太矮,坐着写字的话不太舒服。
“要不到餐桌上?”图玉本想说去他房间的,但想到文竹是个女生,不太合适,转而想到了餐桌。
文竹没有异议,她先把自己的书包和图玉的书包都拿过去,然后转过身去扶图玉。图玉已经靠自己站起来了,就是这走路,目前一个人还不太行。
图玉难得的有些脸红,“拐杖在房间里。”
文竹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也没有去他房间给他拿拐杖,她只想速战速决。两只手都搀扶着图玉的胳膊,好让图玉的一部分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这是目前两人的最近距离,真正的肌肤相贴,没有一丝空隙。
图玉有些心不在焉,心跳在文竹走向他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受控制了,更别提当胳膊上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时,图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乱了。
真是奇怪,一次两次,为什么每次碰上文竹,自己都这么反常。
天知道早上他看见文竹被肖俊推下楼梯的那一刻有多么心惊。
幸好,幸好他跑的够快,及时拉住了文竹。
不然后果他难以想象,也不敢去想。
文竹把他扶到座位上坐好,自己在他旁边坐下。下午上了数学和历史,晚上则是地理,全都是上的新课,不讲不行。
图志才在厨房偷偷瞥了眼端坐着的两人,心中甚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把两个人的背影拍了下来。然后才悄摸把厨房的玻璃门给拉严实,不让自己这边的动静传出去打扰到他们俩。
然后转手就把照片发给了他亲爱的老婆大人:
[没啥大不了:战况汇报,前方已进入学习状态。]
何虹:“……”
[老婆大人:这死孩子不会把小竹给拖累了吧?]
文竹的成绩他们自然是清楚的,冲击名牌大学的好苗子,要是被图玉这货给拖累了,那他们罪过可就大了。
[没啥大不了:应该不会吧?这是小竹主动要求的。]
[没啥大不了:相信咱们儿子好嘛(;一_一)]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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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大不了:我觉得毛毛还是很聪明的,遗传了咱们夫妻俩聪明的头脑,就是没好好学而已,他小时候不是经常拿奖状回来的嘛。]
你也知道是小时候,幼儿园的奖状,有什么含金量吗?那不是每个小朋友都有的吗。
何虹直接不回了,反正图志才看图玉是哪哪都觉得好,一点也不嫌弃,怎么样都能找出话来给图玉找补。
这三门课里面需要着重讲的就是数学和地理,历史主要都是书上的内容,稍微讲解一下就行,剩下的主要是多背背。
图玉基础实在太差,地理还稍微能听懂一点,轮到数学时,可真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文竹叹口气,放弃了。凭他的基础,光靠这一两天,是无法把数学补上来的。要想有提高,必须针对他的基础,做出合适的计划来给他讲课,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文竹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到,她也不想参与到这件事中。毕竟是别人的人生,别人的选择,她参与进去,要是做好了还好,要是没做好,只能是吃力不讨好。
况且图玉也不一定愿意,就这两天说给他补课他都不情不愿的,要是长期,那还不要了他的命啊。
文竹把书合上,反正改讲的她是都讲了,至于图玉听没听懂,她是管不了了。
图玉脸色还是懵懵地,显然是被数学捶打了,文竹叹口气,到底是不忍心,“你听没听懂?要不我再给你讲一遍?”
图玉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想来他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别说是再讲一遍,就是再讲一百遍,他也还是听不懂。
“那行吧。”文竹不再强求,掏出个笔记本放到图玉面前:“这是我的数学笔记,从必修一一直记到现在,你可以看看。”
毕竟是基础问题,多看看也许没坏事。
“啊?给我了那你怎么办?”图玉有些受宠若惊。
文竹看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以她的实力,根本用不着看这个,记笔记只是她的一个学习习惯而已。
怕打击到图玉,文竹没敢实话实说。
“我暂时用不到。”文竹回避他的眼神,低下头把自己的书都装到书包里。
一个多小时了,图志才竟然还在厨房待着,文竹本来以为他是在刷碗,现在看来并不是。
何虹回来后也没打扰他们俩,去厨房跟图志才说了会儿话后就直接回了房间。眼下这客厅里只有她和图玉两个人。
文竹看了眼他的腿,总不能就这么把人丢在这了。“你现在回房间吗?”
图玉点点头。
文竹只好把手搭过去,让图玉借力站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进图玉的这个小房间,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再无其他。
房间很小,床跟书桌之间放了把椅子,余下就只有很小很小的空了,过人都艰难。
“你坐哪?”不用问大概也能猜到,肯定是床了。
图玉指了指床,文竹驮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图玉迫不及待地就要往下坐,却忘记了自己的手还拉着一个人呢。力气太大,文竹反应不及,依着惯性往前倒。
直直倒在一个人怀里。
32. 第 32 章
事发突然,因为惊讶,文竹微微张着嘴,没来得及合上。上膛牙狠狠撞在眼前人的胸膛上,这下可苦了图玉,发出“闷哼”一声响。
估计是痛的。
从第三视角来看,不知情的人只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在拥抱,还是面对着面的形式。
文竹虽然长的高,骨架却并不大,身材匀称,此时“被迫”窝在图玉怀里,两人的体型差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既视感。
图玉的右手虚虚扶在文竹后腰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时间,两人都僵在原地。
还是文竹先反应过来,一只手撑在床边,借力站起身:“对不起…谢谢…你…我…我先走了。”
不用照镜子她也能感觉到此刻自己的脸有多红,有多热。文竹不敢抬起头,语无伦次地说完,也不管图玉有什么反应,立马转身,落荒而逃。
图玉也没好到哪里去,脸红的堪比猴屁股,身上所有的热度仿佛都集中到脸上,耳朵上了,热的能煎鸡蛋。
文竹都走出老远了,他还没回过神,呆呆坐在原地。
想起那温热的触感,图玉有些心不在焉,明明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却觉得自己呼吸间依然充斥着那股子柑橘味,久久不散。
关灯躺下后,只觉得今天的自己格外亢奋,以往都是刚挨上枕头就睡着了,今晚翻来覆去许多遍,却依然没有一点要入睡的迹象。
恨自己没出息,图玉翻身打开手机,播放英语听力。
果然还是这个行,SectionA还没听完,浓重的困意就袭来,图玉打了个哈欠,眼神逐渐迷离,然后慢慢闭上。
睡着前的最后一秒,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右手虚虚扶住的那腰,很细,感觉一只手就能掐住。
文竹也太瘦了,图玉暗下决心,往后一定要给她多补补,让她多吃一点……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也许是睡前想的事情太多,他一下子做了好几个梦。
一会儿是他带着文竹去吃大餐,一天吃五顿,什么小甜品小水果,一个不落。一会儿是文竹给他补课,他不会,急得团团转。一会儿又是他在前面跑,文竹站在旁边,脸色很差,好像哭了。何虹拿着锅铲子在后面追他,边追边骂:“臭小子,怎么考的这么差,还把小竹给拖累了,看我不打死你。”
然后他被吓醒,睁开眼,文竹竟然就坐在他床边,看他醒了,笑着来搀扶他,说要带他去上学。
他不想去,却不知道怎么了,抗拒不掉文竹,被文竹拉着从床上起来。然后不知道哪里传来“嗡”地一声,文竹突然放开他,笑着离他越来越远,他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睁开眼,原来是梦中梦。
幸好是梦。
还好是梦。
图玉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梦中“嗡”的那一声,其实是他的手机,是真的有人给他发了消息。他打开看了下,是山奈那二货发来关照他的。
哼哼,什么塑料兄弟,他昨天就摔了,这货竟然到今天早上才给他发来慰问消息,太不够意思了吧。至于昨天晚上五朵金花群里聊到了99+的事情,就被他自动忽略了。图玉假装没看见,就不回复他。
老房子,隔音并不怎么好,以至于隔壁房间的细微动静,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五点五十,应该是文竹起床了。
五点五十五,水声停了,应该是洗漱好了。
六点零五,隔壁房间门被打开,然后轻轻关上,看来是收拾好出门了。
图玉算着时间,翻身下床,拄着拐杖出了门。
一开门就跟文竹打了个照面,她手里还拎着书包,一看就是刚收拾好从房间出来。文竹显然是没想到在这个时间段会碰到图玉,很是惊讶:“我把你吵醒了?”
至于昨天晚上的尴尬事,经过这一晚,文竹已经自己消化掉了,越提越尴尬,所以她就当做没发生,这会儿才能这么自然。
可能是没用过拐杖,文竹天然地对它不信任,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摔。于是她自然地扶上了图玉的胳膊,还是觉得人扶着更牢靠一些。
她是消化好了,图玉可没有,一看到文竹脑子里就不自觉浮现昨天晚上的场景,以至于文竹扶上他的手臂时,他的耳朵,又没出息地红了。
但他也没有拒绝文竹的靠近,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触碰。
图玉摇摇头:“没有,生物钟。”已经习惯了这个点儿起床。
这个时间点,图志才破天荒的竟然出现在厨房,见他们俩竟然一起出来了,有些惊讶:“你小子怎么也起来了?”
他昨天只嘱咐了文竹一个人啊,昨天晚上炖了很久的猪蹄汤,拿来做面刚刚好。昨晚睡前特意让何虹给文竹发了消息,明天早上稍微早起几分钟,在家吃个早饭。
本来以为图玉肯定会睡到日上三竿呢,没想到这么早就起了。
“既然起都起了,不然你跟小竹一起去上学吧?”
面只煮了文竹一个人的,已经盛出来在桌上放凉了,文竹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图志才只能进厨房再给图玉煮一碗,还不忘逗逗自家大儿子。
图玉一听就急了,指了指绑着绷带的那只脚:“您还是我亲爹吗?我都受伤了,就不能在家歇两天嘛。”说着就要哭出来,可惜实在挤不出眼泪,两只手放在眼睛下面,刻意地揉了揉,装作擦眼泪的样子。
图志才见人急了,便不逗他了,专心进厨房煮面。
文竹专心吃面,见没人捧他的哏,图玉演了会儿就不演了。
“你有看清是谁绊的你吗?”临出门前,文竹这样问。
提到这图玉就难免懊恼,“没有,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我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球上。”
实在是想不到有人的心肠可以歹毒至此。
他自己也有问题,早就知道肖俊那群人的品性,没一个好货,就应该离他们远远的,省的招惹一身腥。结果还是中了对方的激将法,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文竹本来也不抱什么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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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只微微点头,走到玄关换鞋,出门。
“你路上小心点啊,在学校别一个人,放学就回家啊,别逗留…”
没等图玉的话说完,文竹就已经转身关上门了,留给他的只有“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还有一句模糊的“知道了”。
文竹突然发觉图玉的啰嗦属性,活脱脱像一个送孩子出门上学,等孩子回家的孤寡老父亲。自己都被这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一激灵,文竹晃了晃头,不再去想。
一路上,没有了图玉,路程突然显得格外漫长。平时图玉偶尔是会跟她搭话的,或者自言自语,哼几句歌,感觉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学校了。
今天早上这一路,文竹却觉得格外的长。
前两节课都是王慧的课,对于图玉受伤的事,她一字没提。
“吴严,王左,王右……你们几个不用去跑操了,来我办公室。”
都是昨天参与打篮球的人,文竹看着他们跟在王慧身后一起出去,心里不禁有了一点猜想,看来是调查有点成果了。
就是不知道这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是好还是坏。
文竹心里着急,也别无他法。跑操回来,吴严等人的座位还是空的,他们还没从办公室回来。
虞水苏提议去办公室门口偷听,被文竹否决了,她猜想教导主任江主任肯定也在场,他规矩多,要是被他发现了,她们俩少不了一番训斥。
左右吴严他们等会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再问也是一样的。她心里虽然跟虞水苏一样着急,但文竹面上不显,特别能忍。
果不其然,在第三节课上课铃打响的前几分钟,吴严等人走进教室。
班里的同学一窝蜂地上前询问情况,吴严他们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问什么都不说。
虞水苏这急脾气,冲上去使劲儿晃了晃吴严的肩膀:“到底咋说的啊?”
吴严欲言又止,对上虞水苏的眼神,心底有些触动,最终还是开了口:“王老师不让说,反正是找到人了,处分,请家长,写检讨,道歉。”
这下文竹就放心了,没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就好,至于为什么不让说,老师们有他们的考量,文竹也能理解。
不就是怕罪魁祸首遭到同学们的唾弃,没法做人嘛。文竹虽然理解,却并不赞同。都有脸做出这样的事了,还怕没脸遭人唾弃吗?
同学们也放下心来,有好奇心重的人还试图询问到底是谁,可惜吴严他们被交代过了,即使想说也只能嘴严不说。
晚上放学,几乎是一进家门,文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
几双客用拖鞋零散在鞋柜旁边,茶几上放着几个一次性水杯,是有人喝过的。旁边还堆放着一个果篮和几箱营养品,看来是道歉的人来过了。
客厅和厨房都没有人,主卧的门合上,何虹应该在里面。
文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把手搭上门把手,刚要打开门,隔壁房间的门就开了。
“回来了,文老师。”
33. 第 33 章
怎么回事?文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什么有一瞬间,家属感油然而生。
不,不怪她,一定是因为图玉的语气太过于娴熟了,才会给她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对,一定是这样。
他的语气太像图志才,有时候何虹从外面回来,图志才就会走上前帮何虹拿包,再说一句:“回来了,何老师。”
可能是看的多了,图玉被他老爹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这是文竹给自己找的借口。
她觉得很有信服力。
可能是因为拄着拐杖,图玉并没有上前给她拿包,说完这句话,就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就算他有这个打算,文竹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太奇怪了不是吗?
不知道怎么了,文竹这次没有主动上前去搀扶他,而是自顾自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图玉腿脚不便,慢她很多步,等图玉坐下了,文竹才拉开旁边的一个椅子,自己坐下。
“家里来人了?”
图玉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腿:“来给它道歉的。”
一时无话,文竹不主动问,图玉也不主动说。
文竹分寸感拿捏的很到位,知道有人来道歉就行了,至于是谁,跟谁一起来的,怎么道歉的,她不想过多探索。
如果主人公是虞水苏的话,那她可能会深入问两句,不过以虞水苏的性格,就算她不主动问,虞水苏肯定也会一箩筐全说给她听,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
至于问什么不主动问图玉,文竹自己也说不明白,可能因为他是男生,尽管平时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睡在隔壁,但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距离感的。
有距离感才是应该的。
图玉则是单纯不想坏了文竹的心情而已,这事儿毕竟跟肖俊脱不了关系,他知道文竹讨厌肖俊,所以不想在她面前说太多,免得她心烦。
见文竹不主动问,他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文竹肯定不怎么想知道。
所以他还是不提及了。
讲课堂重点要不了多久,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样子,一节课的时间,文竹就讲完了。
图玉显然一副被知识摧残坏了的样子,眼神很懵,一知半解的。
文竹很无奈,她已经尽力讲的慢一些透彻一些了,只是图玉的基础太差了,课本内容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他前面的已经崩坏了,后面的自然就串不起来。
像语文,政史地这几门课还好一点,图玉有些基础,考个及格分还是能行的。最头疼的就是数学和英语了,极其不稳定,有时候分数考的还没他鞋码高。
见她讲完了,图玉暗自消化了好一会儿,像是知道自己水平有限,他也不过多强求自己,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何姨今天怎么没看电视?”
文竹有些奇怪,以往何虹无论回来多晚,每天必追的综艺节目她是不会落下的,就算静音也要看。
图玉欲言又止,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开口。
看来是有事儿啊…文竹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图玉越是不说话,她就越是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到底是她占了上风,图玉一只手拍了拍文竹的肩膀,一只手指了指主卧的卧室门,刻意压低声音:“我妈心情不怎么好。”
言下之意:帮我想个办法哄哄她。
他没说,文竹却听明白了。
见图玉表情凝重,于是配合他,向他靠近了点:“何姨怎么了?”
她其实猜到了点儿,图志才不在,估计今天来道歉的那波人是何虹接待的,想来是跟这个有关了。
果然,图玉指了指自己受伤的那条腿:“估计是因为它吧。”
不等文竹回答,他又接着说:“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人就是故意伸脚绊我的,甚至可能是得了其他人的指令,但监控没拍到正面。隔壁班班主任说他是无意的,他自己说他是无意的,江主任也说他是无意的,那他就只可能是无意的。”
哎,其实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跟文竹说这些糟烂事儿了,但想到何虹今天晚上的脸色实在不好看,整整两个小时了,她都没出来一次。
两番计较,他只能求助文竹了。
他这话说的也隐晦,似乎意有所指,但文竹全听明白了。还真是不出她所料啊,这位刘老师,屁股要歪到天上去了。
“所以最后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人家都把你架上道德制高点了,当然是原谅他们了。”图玉话里掩不住的气愤,转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长长一口气:“他奶奶,一大把年纪了,佝偻着背,瘦的皮包骨一样,还要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我妈本来是要追究到底的,结果他奶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接抓着我妈的手跪下了。”
似乎是觉得不应该说这么多,图玉顿了顿,止住了话头。
不用他再说,后面的文竹也猜到了,无非就是何虹心软了。不心软也没用,没有特别明确的证据,追究到底也只能是个“不小心”。
“那我大概能猜到何姨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为什么?”图玉来了兴趣。
文竹说:“因为觉得委屈,不甘心吧。因为他们可怜,你受了伤却还要让步,凭什么呢?”
图玉茅塞顿开,冲她竖了竖大拇指:“你就是我的智多星啊。”
文竹皱眉,觉得他这话怪怪的,看他这么开心,暂且就搁到了一边,没去深究。
最终两人商讨出来的解决方法就是:图玉在文竹的指导和监督下给何虹做了顿晚饭,说不上丰富,因为他的厨艺实在是不能说,所以文竹教他的都是一些很日常的菜。指导是因为他厨艺太差,监督是因为怕他把厨房烧了。图玉还在花店给何虹定了束花,托文竹放学路过拿回家的。何虹感动的直抹眼泪,使劲儿揉了揉图玉的脑袋,高兴的饭都多吃了两碗。
这个办法,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文竹从没哄过谁,图玉也是如此。这已经是两个人想破脑袋的结果了,所幸效果还不错,何虹有了笑脸。
这事儿最终还是就这样过去了。
图玉只在家歇了三天,就跟文竹一起去上学了。
文竹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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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喜悦,这几天晚上回去给他讲课讲的,太有挫败感了,可算是结束了。
想到往后不用给他讲课了,文竹就开心开心开心。
虽然回去上课了,但他的腿离彻底痊愈还早着呢,图志才给他买了个医用的步行辅助器,他走起来除了慢了点,其他都跟正常人无异。
顾忌着他的腿,文竹也只好撇下小粉和图玉一起坐车。何虹带毕业班,进班时间放学时间都跟他们不一样。图志才就挤出时间,早晚开车接送他们。
图玉心疼他爸,提出坐公交车去上学,他的腿能受的住。
文竹也不忍心,图志才工作已经很忙了,早上本来能多睡一个多小时的,现在却要每天起这么早送他们,有时候还要跟同事换班调班,太辛苦了。
图志才却说没关系,他甘之如饴。
就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图玉和文竹下定决心,坚决不要他送了。
头一天半夜,图玉和文竹悄摸溜进主卧,做贼似的摸到图志才的手机,解锁,把他的闹钟往后延了一个半小时。
把事先写好的字条贴到图志才手机上,文竹搀扶着图玉,两个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屏着呼吸,看着主卧的门合上,两个人才松了长长的一口气。
大功告成,他们由衷的高兴,怕吵醒主卧的人,都没发出声音,无声的开怀。
可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这会儿文竹的心都“砰砰砰”直跳,心率飙升,却莫名觉得很刺激。
扭头看向图玉,图玉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显然也是觉得刺激。
许是余光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图玉转过头,与她的视线直直对上。
屋中昏暗,唯有阳台透进来的一点月色,却足以让两人看清彼此。
眼神闪烁,两人离得并不远,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楚感知到。
图玉盯着那双浅色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失了心神。
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也许两者都有。
如此同频。
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移开视线。等文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浑浑噩噩回了自己的房间。
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几颗有着微弱荧光的星星,文竹毫无睡意。
手机发出光亮,然后很快熄灭。文竹翻了个身,解锁手机。
[图玉:晚安。]
文竹扬了扬嘴角,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打下两个字——晚安,然后熄屏,闭眼睡觉。
第二天起床,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看着彼此眼下的那团乌青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说。
动作极轻的换鞋出门,文竹对上图玉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睡梦中的图志才毫无所觉,翻了个身,睡得很香。
那张纸条安然地躺在手机上,日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照亮了上面的字:
亲爱的老爹,
我跟就文竹先行一步了,
祝你好梦。
两个简笔小人手拉着手,背着书包,走在纸条的右下方。
34. 第 34 章
图玉将将休养了半个月,才把腿上的助行器给取下来,自己独立行走。
这期间举行的广播操比赛,他自然是遗憾退出了,一个人自成一队,充当拉拉队坐在台下为他们班加油。
渝市阴雨连绵,早已入了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换上秋季校服。比赛这天,却是个难得的好晴天,可能老天爷看他们有比赛,稍微给了那么点儿面子。
虽然大家嘴上说着不想比广播操,但一想到能一下午不用上课,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口嫌体正直,嘴上一个比一个嫌弃,练习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懈怠,毕竟关乎着班级荣誉,能不能拿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不能赢过七班。
图玉被害的这么惨,虽然王慧下令不让说,但总有那嘴上不把门的,私下已经小范围传播开了。
六班的人从未如此团结过,这么一致的讨厌某些人,某个班。
虽然看起来可能有点幼稚,但这才符合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心性,冲动却很讲义气。
既然我们是一个班的,那就默认是自己人,自己人被欺负了,其他人岂有不生气的道理?
讨不了公道,那就从其他方面赢过他们,碾压他们。
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比成绩那是没法比了,只能从其他方面来比。比如卫生流动红旗,再比如比赛胜负。
因此大家格外重视这次广播操比赛,体育委员何一舟私下组织大家练了好多次,为了整齐好看,还统一了服装,鞋子,甚至发型。
大家都穿校服和白色球鞋。长头发的女生一律扎马尾,短头发的女生就保持原样,直接披散着。男生则一律大光明,把头发梳上去,为此,吴严还贡献了他的发胶,整整一瓶,你抹点我抹点,就给他剩了个底儿。
吴严痛心疾首,虞水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七班”两个字。他一听就释然了,只要能赢过七班,发胶算个屁啊。
图玉虽然不能上场比赛,但大家也没落下他,吴严用剩下的一点点发胶,徒手给他抓了个发型,让他有点参与感。
图玉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是很诚实,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任由吴严折腾他的头发。甚至还得寸进尺地眯了眯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文竹坐在旁边斜眼看他,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哎呦,小严子,手艺不错嘛。”图玉甚是欣慰的样子,抽出一只手在吴严身上拍了拍:“有这手艺,以后不怕喝西北风了。”
吴严嫌弃地拍掉他的手:“滚。”一点也不惯着,随意在图玉头上抓了抓,就拿着他的宝贝发胶走了。
他们平时打闹惯了,图玉也不失望,转而面向文竹,挑了挑眉:“怎么样?”
这过于自信的毛病看来他是一辈子改不掉了。
老实说,这个发型其实还挺适合他的,把头发全都梳上去,五官全部露出来,没有一点遮挡,他的五官完美继承了何虹和图志才的优点,组合起来,是很好看的。
而且他的发际线很低,头发也很茂密,文竹有点嫉妒了,他天天熬夜打游戏,为什么发际线还这么低啊,真是老天不公。
但文竹不想当着他的面夸他,怕他听了能飘上天去,于是在书包里翻腾出一个小镜子,示意他自己看。
图玉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下,发出“嗯~”的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文竹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谁知他就不动了,那镜子就跟用了502强力胶一样,牢牢粘在他手心里,好供他一直欣赏他的绝“帅”容颜。
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文竹收回视线,自顾自写作业,反正她也不急着用镜子,随他去吧,看他什么时候能欣赏够。
高一年级的是昨天比的,高三年级的不参与。比赛下午两点正式开始,三十三个班,按照班级顺序上场,他们班算是靠前的了。
几乎只在主席台旁边的观众席上坐了一会儿,四班上场,五班等待上场,他们班就可以准备上场了,独留图玉一个人坐着。
“加油啊。”
下去之前,图玉朝他们这样喊。
“放心吧小毛子,就静等哥们儿拿奖吧。”路过图玉身边时,吴严这样说。
文竹听了不免扬了扬嘴角,没想到他还听记仇的嘛,图玉喊他“小严子”,那他就要喊回来。不过这“小毛子”属实难听了些。
图玉显然是不满意,皱了皱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小玉子”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抬起头时,正好对上文竹看过去的视线,文竹的扬起来的嘴角没来得及收回去,顿时僵硬在脸上。
怎么回事,好像突然有点尴尬呢。
图玉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可能以为文竹是在冲着自己笑,于是他也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太阳在他斜后角,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文竹眯了眯眼,看到他嘴唇动了动,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加油。
这很容易看出来。
文竹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跳得快了些,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好像每次身边都少不了一个图玉。
“走啊,发什么愣呢?”虞水苏挎上她的胳膊。
文竹笑笑,没有说话,跟虞水苏一起走进大部队。一套广播体操做下来也就几分钟而已,很快五班就结束了,轮到他们上场。
何一舟领着他们进场,早已排练过无数次,都形成肌肉记忆了,就是闭着眼都不可能会站错。文竹因为身高原因被安排到了后面两排,跟男生们站在一起。很显眼,图玉几乎是一眼就找到她了。
音乐响起,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怕出错,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文竹深吸一口气,听着指令做动作,抬起头,目光无处安放,飘来飘去,最后飘到了观众席。
那里坐着图玉。
这么远的距离,隔着这么多人,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交汇在一起。
文竹觉得自己好像被灼了一样,脸上火热热的,迅速收回视线,把目光定在某一处草地上,不动了。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图玉抿唇,不自觉就扬起笑脸。
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他们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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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音乐做最后的收尾动作,然后鞠躬,退场。
何一舟跑到队伍最前方,举起手:“向中靠齐。”跟军训似的,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集合,然后离开场地。
与此同时,广播响起,播报的是上一组的分数,五班:89分。
目前前五个班的分数都已经出来了,最高的是一班的99.3分。
六班的人心态良好,他们在乎的并不是能不能拿第一,而是能不能比得过七班。退场时正好与进场的七班全体同学来了个擦肩而过,两拨人谁也不服谁。
个个都是一脸嫌弃,很显然,他们已经到了连擦肩而过都要嫌弃对方的程度。
回到观众席,文竹在图玉旁边坐下,接过图玉递过来的水,仰头喝了两口。
“不错不错,前几名稳了。”图玉大言不惭,引来一片欢呼。
这才上场了几个班啊?五分之一都不到,他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前几名稳了。
不过漂亮话人人都喜欢,尤其是在七班正在上场的时候,每个人都眼睛一点不眨地盯着下面,默默在心里评判到底谁做的更好一点。
文竹也是一样,盯着下面,一动不动。图玉侧过头,向她靠近,“你信不信?”
文竹看的聚神,冷不丁被图玉给吓了一跳,微微皱眉,“什么啊?”
她根本就没注意图玉刚刚说了什么。
图玉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不认真听我说话呢。”说到最后,竟然还有点委屈的意味。
文竹很不适应,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哦,刚刚没注意听。”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信信信,我信。”略有些敷衍了。
图玉小声哼唧了一声,没敢让文竹听见。看她这么聚精会神,他也不好意思打扰了,于是也加入其中,眼神扫到肖俊时,停留了一瞬,冷冷哼了两声。
这下文竹听见了,又扭头看他,图玉面上没什么反应,见文竹看他,粲然一笑。
文竹被他这笑给晃了眼,什么也没说,匆忙转过头。
七班退场时,他们得知了自己班的分数——98.9分。
很高的分数了,目前仅次于一班。
观众席右下角瞬间爆发起阵阵欢呼声,有人高兴的站起来,有人高兴的跟旁边的人拥抱在一起。
王慧背对着他们,脸上也扬起笑容。任由他们欢呼了几十秒才转过身,脸上的笑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最常见的冷脸。
不用说话,只冷着脸瞪他们,气氛就瞬间冷了下来,不敢造次,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看比赛。
图玉虽然没参与,但班级荣誉感油然而生,他是欢呼声最大的那一个,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腿伤,差一点就从座位上蹦起来了。
文竹被他吓一跳,赶忙去扶他,让他老老实实坐下。
图玉把手撑在他肩膀上,歪着头:“怎么样?哥说的没错吧?”
文竹斜仰起头,看向图玉。
可能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文竹破天荒地,没有反驳他,没有无视他。
“对,你是预言家。”
35. 第 35 章
躺在床上,文竹没有睡意。
来到渝市也有一个多月了,她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发生的变化。
想到那天在和虞水苏一起躺在床上,虞水苏问她的那个问题,她想,她已经有了答案。
什么是喜欢?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是在她小学六年级。
班里有个经常跟她作对的男生,老是冷不丁从背后拽她的头发,把她的书包拿走,非要文竹过去让他还给自己,他才会物归原主。文竹很讨厌他,他觉得这个男生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因为他做的这些事,文竹也看他不顺眼。
这是这样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却在某一天的数学课上,文竹在最后一排收到了从第一排传过来的一封信。
是那个讨厌的男生写给她的,信的内容文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男生写了很长的一段话,总结来说就是他喜欢自己,想要跟她在一起。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情书。
小小年纪的文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颠覆,喜欢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他不应该是很讨厌自己吗?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去思考一男一女之间的喜欢。
怎么回信的文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是严词拒绝了,因为在她心里,那个男生依然是她很讨厌的人。他天天这么欺负自己,又有什么脸说他喜欢自己。
而后那个男生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再也不会拽文竹的头发,拿文竹的书包了。
两个人之后在班里碰到,文竹都会尽量避开,或者当看不见。她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尴尬,明明就是敌对状态,可他非要说喜欢自己,搞得文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个男生也识趣,往后,两个人再没说过一句话,即使是同班同学。
小学毕业前夕,同学录盛行,班里的同学几乎人手一本,文竹那段时间光是写同学录就写了几十张。
一次午睡睡醒,桌面上多了一张同学录。
她左顾右盼,没问到是谁给的。反正肯定是同班同学的,于是她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生日,爱好…
写到一半,有人起哄,说那是于杰的。
于杰就是那个她讨厌的男生。
他给文竹传情书的时候,经手了太多人,保不齐有人偷看,于是这事儿就小范围传开了。
文竹顿时尴尬,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于杰瞪了一眼起哄的那群人,而后看向文竹,眼神里带着些小心翼翼。反正都写了一半了,文竹只好硬着头皮写下去,身正不怕影子斜。
写到最后,最后一个问题是要给这张同学录的主人留下一些话。
文竹提笔,想了很久,只留下“好好做人”这四个大字,不要再欺负同学了。
想到这些往事,文竹不免失笑,她都惊讶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懂得这么多的,太过早熟了。
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懂得很多,是大人了。殊不知现在想起来,只会觉得以前的自己格外天真。
那个男同学她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小时候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很轻易就能明白。他天天欺负自己,无非就是想在文竹面前找存在感罢了。
只是这方式,实在算不上好。只会适得其反,让文竹更讨厌他。
之后的初中,高中,她都不可避免的收到了几封情书。无一例外,全部拒绝。几句纸上的话,连实际行动都没有,实在算不得什么。漂亮话谁都会说,她已经明白了什么是喜欢,却也觉得实在没意思。
喜欢,能有什么用呢?
她爸爸曾经也很喜欢她妈妈,最后还不是违背誓言,毫不犹豫地抛弃她们母女,选择了其他人。
于是她封闭自己,甚至连朋友都不多交,她的生活里只有学习吃饭和睡觉。直到来到了渝市,遇见了图玉。
是从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不对劲的呢?
文竹找不到源头。
可能是那束递过来的茉莉花,日复一日,香味萦绕不散,即使花朵早已干枯,却还是飘进了她的心里。
可能是晕倒醒来时,耳边的徐徐微风,那人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却依然把扇子对准她。
可能是摩天轮上,手心传来的温热触感。也可能是深夜肚子疼,那人着急的脸色,止疼药和够她用好几个月的卫生巾。
亦或是被小心对待的防晒霜,即将滚下楼梯时,腰间有力的那双手……
太多太多,仔细想来,图玉早已渗透进她的生活。
她觉得自己是冷漠的,这十多年,生活犹如一潭死水,毫无动静。遇到图玉后,她迟疑了,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的这么冷漠。
至少,她学会了为一个人担忧不是吗。
担忧他笨手笨脚会把厨房炸掉,担忧他这样的成绩会有一个怎样的将来,担忧他受伤的身体……
她如潭死水的生活,有一天,闯进了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不管不顾,强势地在这潭死水中搅起波浪,泛起阵阵涟漪。
然后这潭死水,活了。
文竹是个喜欢复盘的人,不管好事坏事,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喜欢在脑子过一遍。不过须臾,她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有些懊恼,怎么就这么容易。
眼里这么容易就装下了一个人,心这么容易为另一个人而牵动。
即使这样,文竹也不打算有什么动作。有好感就一定要有动作吗?喜欢就一定要说吗?她又不知道对方的心意。
而且就算对方也是如此,那之后呢?在一起?
想到刘玲的结局,文竹觉得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最后的结局不一定会好,两个人最终两败俱伤,不复相见,图什么呢?
所以保持现状就挺好的,当朋友就好。
想明白了,文竹心里的重石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学。文竹没有定闹钟,睡了个自然醒。客厅隐隐有谈话声,文竹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于是她简单洗了个漱,就开门出去了。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何虹挎着来人的胳膊坐在最中间,亲切地说着话。图志才坐在一边,充当听众,偶尔插嘴说两句。
听到动静,三人一起扭头,与文竹对上视线。
何虹挎着的那人站起身,走到文竹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昨天是不是熬夜玩手机了,怎么到这个点才起床?”
文竹怀疑自己是没睡醒,她远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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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的老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渝市?
何虹站起来为文竹解围:“这才几点啊,小竹起得够早了,不像毛毛,还呼呼大睡呢。”
十点多,确实起得有点晚了。文竹感激何虹的体贴,调皮地笑了笑。而后才拉着她妈的胳膊,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语气里有些嗔怪。
刘玲有些惊讶,以前文竹是不会这样跟她说话的。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她甚至有些欣慰。
“昨天晚上临时决定的,就没跟你说,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吗。”刘玲缓了缓,才接着说:“我还把你“弟”给带过来了。”
文竹听了顿时一喜,可高兴了。“真的假的?壮壮也来了?在哪呢?”在客厅仔细看了一圈,并没发现壮壮的影子。
“哎?”
“刚不是还在这呢吗?”
“哪去了?”
她这一说,沙发上的三个大人瞬间坐不住了,明明刚才还在客厅呢,怎么说两句话的功夫,就不见了?
几个人瞬间散开来寻找,沙发底下,餐桌下,各个角落都不落下,还是没见壮壮的身影。
阳台的门紧紧拉上了,壮壮不可能过得去。
文竹有些急了,正在这档口,图玉的房间传出一声怪叫,而后图玉从房间里冲出来,边跑边叫:“什么东西?”
正好与文竹来了个脸对脸,文竹越过他看向他床上的那团橘色身影,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没事儿,是壮壮。”
图玉被吓坏了,这会儿定了定心神,才发觉自己的窘态,睡衣,鸡窝头,连拖鞋都没穿。
房间里其他几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何虹尴尬笑笑,走过去理了理他睡乱的头发:“出息,一只猫给你吓成这怂样。还不赶紧跟你刘姨问个好。”
图玉自觉理亏,老老实实地看向刘玲,乖巧地说了句”何姨好”,何虹也有些尴尬,不知道壮壮怎么跑图玉房间里去了。
文竹进去抱壮壮,一人一猫很久没见了,壮壮对文竹已经不熟悉了,跑来跑去不让她抱,把图玉的床搞得一团乱。
图玉进来穿鞋,也加入其中,帮着文竹捉壮壮。到底还是他灵敏一些,很快壮壮就落到了他手里。
图玉抱着它在床上坐下,很奇怪,壮壮不知道是跑累了还是怎么了,竟然窝在图玉怀里一动也不动。
“看来壮壮挺喜欢你呢。”文竹有点酸了。
顺势在图玉旁边坐下,偶尔用手逗几下壮壮,壮壮也会配合。
图玉有些受宠若惊,抱着壮壮很开心的样子。“哎呀,这手感挺好啊。”刘玲养的很用心,壮壮的毛发被养的油光锃亮的,摸起来手感是很好的。
“它是男猫还是女猫啊?”
“男猫,不过已经绝育了。”
图玉笑了笑,“那就是我大侄儿了。”
文竹扶额,这辈分,乱套了。
“我喊他弟弟的,你喊他大侄儿合适吗?”
“啊…啊?”图玉心虚地瞥了眼沙发上说话的几人,幸好没被听到。“那我也喊他弟弟,壮儿啊,喊声哥来听听?”
壮壮才不理他,扭着身子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36. 第 36 章
三位长辈都在客厅坐着,他们也不好在图玉房间里逗留太久,文竹抱着壮壮先一步出去,图玉稍微整理了一下才出来。
毕竟刘玲也在,他还是要稍微挽回那么点儿形象的。
刘玲开车来的,带了很多东西,一些文竹的秋冬衣物,还有一些青阳的特产。重中之重的就是那两大箱樱桃了,图玉看到后眼睛都亮了几分。
得了何虹的允许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拆了一箱,取出来一些拿到厨房去洗。文竹紧随其后,跟他一起进了厨房,毕竟大人们的谈话她也插不上嘴,坐着也尴尬。
“刘姨怎么突然来了?”图玉站在水池前,把樱桃倒进盆里,放水淘洗,没让文竹插手。
文竹无奈,只好倚靠在冰箱前,看他干活,跟监工似的。
“估计是来给我送衣服的吧。”天气渐凉,她当时来渝市是自己坐车来的,根本就没带多少厚衣服。
图玉不再往下问,把水控干,捏着樱桃梗,选了盆里最大的一颗,递到文竹嘴边。
这…不太合适吧?
文竹顿了两秒,选择伸手接过。
用嘴接那可就太不合适了。
“甜吗?”图玉突然凑近,似乎是想观察她的反应。
文竹心烦意乱,根本就没仔细品鉴嘴里那颗樱桃的酸甜度,只嚼了几下就下肚了,这会儿舌尖还留存着丝丝甜意,于是囫囵点头,应该是甜的吧。
可能是她心态变了吧,图玉这一连贯的动作明明就是朋友之间很正常的举动,她却总是想入非非,实在是不应该。
图玉笑了起来,“那就好。”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文竹微妙的变化,端着樱桃,越过文竹先一步出去了。
客厅里的谈话已经从工作上的琐事儿变成孩子之间的学习了。
提起这个,何虹就发愁,毕竟图玉的成绩实在是不够看。一中每周都有一次小考,说起来图玉还是很稳定的,每次都稳定在倒数第二,他跟何一舟难兄难弟,两个人一个倒二一个倒一,谁也不抛弃谁。
文竹虽然起起伏伏,但却从来没有掉出过班级前五,最后甚至能稳定在前三名。
所以何虹和刘玲的火力就都集中在了图玉身上,主要还是何虹说,刘玲毕竟是外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附和。
文竹坐在图志才对面的空沙发上,图玉就顺势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了,就在她旁边。
何虹说的直叹气,狠狠剜了图玉一眼,恨铁不成钢啊。图玉求饶地笑了笑,冲着图志才挤眉弄眼,想让图志才帮他解围。
图志才看了看图玉,又转头看了看自家老婆,有点怵,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选择当甩手掌柜。
儿啊,咱家的生杀大权可不在我手里啊。
老爹无能无力,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图玉明白了,冷冷看了图志才一眼:“哼!”就连冷哼也只敢用气音,生怕何虹注意到了。
文竹目睹全程,没忍住,唇角微扬,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图玉自然是精准捕捉,眼珠子一转,把主意打到了文竹头上。
两个人本来就坐的极近,图玉身体微微向后仰,后背直接就贴在了文竹肩上,衣料摩擦,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们穿的都是何虹给他们买的家居服,同品牌同款式不同颜色,很像情侣服,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只会认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先前文竹并没往这方面想,自从想通了自己的心意后,这衣服就越看越不对劲了,真的很像一对哎。
“姐,靠你了。”图玉声音极低,奈何两个人离得很近,想不听到都难。
文竹仰起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图玉目视前方,并没看她。
何虹还在和刘玲喋喋不休地说着,文竹想了一下,只能用眼前那盆樱桃了。“妈,何姨,吃点樱桃吧,可甜了。”她前倾身体,把樱桃递到何虹和刘玲面前。
被文竹这一打断,何虹只好止住了话头,文竹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毕竟有哪个家长会不喜欢乖巧听话成绩又好的孩子呢。
刘玲的视线在图玉和文竹之间来回打转,面上带笑,若有所思。安静吃了几颗樱桃,才收回视线,继续跟何虹说话:“小竹在这儿真是给你添麻烦了。”竟是把话题岔过去了。
“哪里的话?”何虹摆摆手,“小竹乖的要死,啥都不让人操心,有她在,我还省了不少心呢,应该是我们麻烦小竹了才对。”
图志才也紧随其后,插了几句话:”就是就是,小竹可省心了,还经常跟我讨教厨艺呢。”
呃…这夸的好像有点过头了吧?
跟图志才讨教厨艺?文竹自己好像都没什么印象,啥时候的事儿啊?
图玉也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们竹姐特别好,还给我讲题呢。”
文竹斜他一眼,竹姐?这又是什么新的称呼,用脚趾头想出来的吗?
刘玲自然是欣慰笑笑,半信半疑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话里稍微带了点夸张成分,只是并不揭穿罢了。
午饭是去外面吃的,图志才订的餐厅。刘玲来的突然,在家里做饭有些来不及。五个人,正好一辆车坐满,何虹开车,刘玲坐副驾驶,图志才图玉和文竹就坐在了后排,图玉坐在两人中间。
既然坐满了,那身体接触就是不可避免的了,文竹感觉到自己的腿与图玉的腿紧紧挨在了一起,想退都无处可退。
文竹有些不自在,紧绷着身体。她不确定图玉是否感觉到了,只看到图玉的腿后退了一些,两条腿合并在一起。
与文竹的腿拉开了一点缝隙,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文竹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心里不可避免地察觉到了图玉的体贴,他这人虽然平时看着又傻又不靠谱,但他心细却是真的,总能察觉到别人心里所想,然后不动声色地照顾到。
她不由想到刚来渝市,图玉带她去山奈家的小店,让她帮忙抄作业那次。
那时候她人生地不熟,就连图玉也是才刚认识一天而已,她想上厕所,却不好意思开口。忍了很久,忍得人都难受了,却仍是开不了口。
正当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虞水苏拉了拉她的手,撒娇让自己陪她去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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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如释重负,觉得很巧,心里是很感激虞水苏的。
可事后过了很久,虞水苏才跟她坦白,其实那时候她根本不想上厕所,是图玉,给她发消息,让她借口上厕所,带文竹去的。
那时候图玉和虞水苏都坐在她旁边,图玉却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准确无误地猜到她心里的想法,还能顾及她的想法,为她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可见他的心有多细。
那时候没注意,现在想来,图玉当时抄作业抄的那么着急,好像确实还掏手机玩了一会儿。然后虞水苏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亮了,她打开看了一眼后,还偏头往她这里看了看。
当时文竹以为她是在看自己帮图玉写到哪里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在跟图玉进行眼神交流。
想到这里,文竹的心就软下去了一块,她放松身体,不再绷着腿,把腿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这就不可避免地再次碰到了图玉的腿,这次文竹却不再退了,她目视前方,开始闭目养神。
图玉翘了翘唇,小心翼翼地把余光放在文竹身上,长达几十秒,然后才有些雀跃地转过头,把视线放在两个人紧挨着的腿上,不动了,只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
吃完饭,一行人原路返回,图志才医院有事,只歇了半天,他就回去工作了。
何虹和刘玲很久没见了,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从家里的沙发上说到餐厅的餐桌上,然后又说到家里的沙发上。
文竹和图玉陪了一会儿,两个人插不上嘴,就干坐着,明明有空沙发,图玉就是不坐,非要在她旁边的沙发把手上坐着。
那盆樱桃就被他们俩在无声地沉默中给干完了。
图玉还是改不了他爱收集樱桃梗的毛病,这次可能是顾忌着有人在场,樱桃核老老实实吐在垃圾桶里了,毕竟沾染着口水,还是有点恶心的。
就连文竹吃过的樱桃梗他也没放过,全部都放在一起,在茶几上摆弄着。
先是摆了个懒洋洋发型,文竹笑他,他有点恼,伸手给打乱了,摆摆放放,最后却摆了个大大的爱心。
这次文竹不笑他了,他满意了,撅了撅嘴,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何虹看见了,又责怪他不干正事儿,把两个人轰到房间睡午觉去了,留她和刘玲两个人好好说话。
可能是刘玲来了,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文竹有点兴奋,这一觉睡得并不沉,翻来覆去大概躺了一个小时,她就起床了。
推开门,客厅里很安静。厨房里有个人在灶台边忙碌着,看着背影像何虹。
这时图玉房间的门也开了,图玉走出来,揉了揉眼睛,冲着厨房里的人喊:“妈,咱家羽毛球拍放哪了?”
厨房的玻璃门拉上了,里面的人像是没听见,图玉只好走进,拉开门又喊了声:“妈?”
里面的人转过身,只是这脸却不是何虹的脸。文竹本来在喝水,看见后被吓一跳,直接呛住了,咳了好几声。
图玉也傻眼了,有点不知所措。
刘玲脸上带着笑,声音轻轻地:“你喊我什么?”
37. 第 37 章
“刘…刘…刘姨。”图玉都结巴了,瞪大了眼睛,有些手足无措。“您这背影跟我妈可太像了,不愧是好姐妹。”不过还好,他也只是怔愣了一会儿,就能迅速调整过来,还不忘给自己找补两句。
这可真是闹了个大乌龙了,不止图玉,就连文竹都意想不到,她刚才也以为厨房里站着的是何虹来着。
两个人身形差不多,就连发色发型也是一样的,刘玲还穿着何虹的一套家居服,叫人想不认错都难。
刘玲倒是没太在意,“你妈妈身体不太舒服,我帮她煮点红糖生姜水。”顿了会儿,似乎是想到图玉刚才喊她的目的,又接着开口:“你要找羽毛球拍是吗?等你妈妈醒了你再问她吧。”
图玉摆摆手:“没事儿,我不着急。”
至于何虹为什么不舒服,他倒是猜到了。自从上次半夜碰到文竹生理期后,他回去就在网上搜索了女生生理期的注意事项,心里记了下来。
“刘姨您去休息休息吧,这儿交给我。”
怎么说刘玲也算是客人,身为人子,何虹不舒服,他觉得他还是有义务为他亲爱的妈咪做点什么的。
听到他这么说,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文竹一惊,直接就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她觉得自己被何虹传染了,两个人都得了“图玉一进厨房自己就心惊综合症”,没人在旁边盯着,可不敢让他进厨房啊。
看她就这么直愣愣地冲过来了,图玉和刘玲两个人皆是一脸懵,不明所以的样子。
文竹不好在刘玲面前说图玉的那些光辉事迹,比如差点把厨房给烧了,摔碎的盘子,非洲籍贯的鸡蛋,齁咸的面条。她觉得自己要是说了,图玉肯定不会乐意。
于是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拉了拉图玉的衣袖:“羽毛球拍是吧?我好像知道在哪。”
跨度有点大,图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刘玲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文竹,停在她抓图玉的衣袖的那只手上,脸上的笑容愈发有深意:“你们两个出去玩吧,这儿就快好了,用不上你们。”
图玉就这样愣愣地被文竹抓着衣袖抓走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文竹肯定是要贯彻到底的,指了指阳台边的储物柜:“好像被图叔叔收到那里面去了。”
“啊?哦。”图玉的眼神落在自己被抓住的衣袖上,有些心不在焉。
把他拖离厨房后,文竹目的就达成了,立刻就把手松开了,一秒不多待。
图玉的神色里甚至带了点意犹未尽的小失落,没人看见。他走到文竹指的储物柜前,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想要的东西。
“打羽毛球去?”图玉掂了掂手里的拍子,看向文竹。
文竹窝在沙发里,闻言抬头看向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了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学会了说出拒绝的话,说出一个“不”字。
“哎呀,走嘛走嘛~”图玉拎着拍子,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
分秒之间,他俨然换了另一副面孔,拿出他最擅长的招数——撒娇。
文竹其实也没有那么不想去打羽毛球,更何况还是跟图玉一起。她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她不会。
说出来图玉可能都不会信,这年头还有人不会打羽毛球?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不仅不会打羽毛球,篮球足球,甚至乒乓球,她统统不会。一是她懒,平时出门能坐着就绝不会蹲着,能蹲着就绝不会站着,比起运动,她还是更喜欢窝在家里。二是根本没人跟她打,没有知心朋友,刘玲工作也忙,母女俩平时说话都少,更别说一块运动了。
于是她打断了图玉的撒娇,两手一伸,坦然说自己不会打。
图玉闻言却没有说什么,没有文竹想象中的惊讶或者嘲笑,他神色平静,扬起嘴角:“没关系啊,有哥在,哥教你。”
“我没什么运动天赋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你确定?我会让你教到怀疑人生的。
图玉大手一挥:“这有啥?山奈那么笨拙的小伙儿都让哥给教会了,现在可是打羽毛球的一把好手,你难道不比他强?”
这可真说不好,文竹没见过山奈打羽毛球,眼下不好评判。不过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很清晰的认知的,也许她真的不比山奈强。
见文竹神色犹犹豫豫,不肯下定决心,图玉拉着她的胳膊,一把就把她从沙发上捞了起来:“走吧走吧,别犹豫了,有哥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说别的文竹心里还会怀疑,但是说到运动这一块,她相信图玉还是有一手的,毕竟见过他跑步和打篮球的样子,也许自己真的能被他教会呢。
于是不再犹豫,顺着图玉给的坡就下,半推半就地被拉下去了。
两人没走远,就在楼下的一片空地上,图玉把拍子和球都递到文竹手上。
“拇指放在这,其他手指自然环绕。”他手上也拿着一个拍子,边说边动作,示意文竹正确的拿拍姿势。
“放松一点,别那么僵硬。”看出文竹的紧张,图玉微微一笑,出声提示。
文竹本来就紧张,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知所措了。
图玉忍住笑意,绕到她身后,双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帮她调整姿势。“没关系的,新手都要有这一遭的,不要紧张。”
文竹浑身僵硬,心跳如雷,图玉身上淡淡的柑橘香紧紧包围着她,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图玉毫无所觉,低头帮文竹调整着姿势,随着动作,他的胸膛总是有意无意贴上文竹的后背,文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幸好,图玉很快就调整好,“试一下。”他后退了一步,萦绕在鼻间的柑橘香消失了。
文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左手扔球,右手挥拍,结果球毫发无伤,拍子根本没打中球。
文竹局促地站在原地,好尴尬。
图玉把球捡起来递到文竹手里:“没关系,第一次是这样的,我刚开始学那会儿球拍也总是打不中球。”
于是文竹只好再试,就这样断断续续练了半个小时,图玉就站在旁边帮她捡球,成功了他就适时夸上两句,失败了他就宽慰几句。
文竹的球拍总算是能打中球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一会儿功夫,图玉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运动白痴”,文竹的肢体协调性差得惊人,运动天赋这一块,她可谓是一丁点儿也没有。不过嘛,不怕学生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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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学生懒。文竹既然下定决心要学了,那她就不会轻易放弃,学生都不放弃,那他作为老师,肯定是奉陪到底了。
图玉拿着球拍,站在文竹正对面,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我来发球,你尝试接住我的球。”
图玉动作放的很轻,尽量照顾她这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
文竹凝神聚力,手中的拍子攥地紧紧的,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第一次,文竹并没有接到球。
眼中的失落不言而喻,图玉却极有耐心:“没关系,再来。”
球落在了她的脚边,文竹弯腰捡起来,想着图玉教给她的一切,抬手挥拍,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图玉跳起来,挥拍把球打了回来,这次文竹瞅准时机,她终于接住了一次球。虽然动作不完美,打出去的力道也不够,球还没飞到图玉面前,就在半空落地了。
但她至少接住球了不是吗?
文竹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打中了!”她看向图玉,眼睛亮的像星星一样。
图玉嘴角微扬,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非常好!按这速度你很快就能跟我对打了。”
就这样一来一回,可能是她接住了图玉打过来的球带给她的鼓励,也可能是图玉极有耐心的教学,总之,她是打得越来越像样了,已经能跟图玉打上几个来回了。
运动后的身体多巴胺分泌,文竹面色潮红,感觉自己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心跳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她鲜少锻炼身体,这会儿已经连续打了一个多小时了,身体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丝疲累,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抬头看图玉,却发现他比自己体面多了,只是脸色比平时红一些,竟然一点也不喘,一点也不累的样子。
看他兴致这么高,文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累了想休息,毕竟自己只是个小学徒,老师都没喊累呢。
两人又打了两个回合,图玉一手叉腰,一手冲着文竹挥了挥,“休息一会吧。”
文竹心里一喜,立马把拍子放到一边,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图玉紧随其后,抬手看了眼腕间的运动手表:“五点多了,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
文竹自然求之不得,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标了,现在坐下来,她两条腿都是酸的。
两个人没坐多久,呼吸平稳了之后,图玉就站起身把散落的两个羽毛球拍和球给装了起来,挎在他肩上,然后他才看向文竹:“走不走?”文竹自然是点头,站起身刚要往前走,两腿就一酸,根本没什么力气,差点就跪下了。
图玉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稳稳把人接住:“没过年呢,不用行此大礼啊。”语气里有些无奈,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谢谢。”文竹有些懊恼,这身体素质,也太差劲了。
察觉到自己的胳膊还被他攥在手里,文竹感觉自己的心跳,再次失控了。她抬起头,发现图玉正在看着他,眼神里除了一丝担忧与玩笑,似乎还参杂了别的情绪。
图玉轻咳一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走吧。”
文竹有些奇怪,两个人都歇了这么久了,怎么图玉的脸还是这么红,甚至连耳朵尖都是红的,他还没缓过来吗?
38. 第 38 章
刘玲此行大约有两个目的:一是来看看文竹,给文竹送些秋冬衣物。二就是为图玉庆生,十月二十五,周日,是图玉的十七周岁生日。
怎么说也是文竹麻烦图玉一家太多,图玉生日,刘玲要是没有什么表示的话,说不过去。
离他生日越来越近,图玉什么都没说过,好像要过生日的不是他本人一样。但文竹记得清楚,那次她低血糖晕倒,图玉把她送到医务室,两个人就谁大谁小这个问题稍微讨论了那么一下。
文竹就此记住了。
刘玲这次带了两大箱樱桃,很多其他水果以及一套乐高,乐高是送给图玉的生日礼物。她并不打算参加图玉的生日宴,当天来当天走,吃完晚饭,她就起身告辞了。
她总是这样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文竹内心还是有点小失落的,母女俩这么久没见,连话都没好好说过呢,她竟然就要走了。
但她也很清楚刘玲的性格,母女俩如出一辙,都不喜欢麻烦别人。让文竹借住在图玉家里,实在是迫不得已,在刘玲心里,她跟何虹的关系虽然很好,但终归不是一家人,她不喜欢融入到任何一个家庭中。过生日这样的事情,还是他们一家人自己庆祝为好,她参与进去,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这是刘玲在决定来渝市之前就打算好的,她已经下定决心想好的事情,是怎样都不会改变的。
任由何虹和图志才怎么挽留,刘玲都没改口。
“刘姨,外面天都黑透了,等您到家那都几点了?不安全,你就在这睡一晚吧。”一家三口轮番上阵,何虹和图志才劝说无果,图玉又开始了。
何虹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图玉终于说了一句靠谱的话。
刘玲依然是摇头。
文竹碗里的汤还剩几口,她低头喝汤,从始至终,都没开口。
正喝着呢,并在桌子下面的腿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给轻轻踢了一下,隔着衣服布料,微微的痒意由小腿肚逐渐遍及到全身。
文竹低下头,与正在她腿前拱动的粉色小猪拖鞋来了个面对面。
图玉这人,穿的衣服大多数是黑灰色,用的东西却截然相反,一个比一个粉嫩,粉色电动车,嫩粉色水杯,粉色小猪拖鞋,就连车钥匙上面的挂坠都是粉色的,还真是有少女心。
文竹扬起嘴角,抬起头,与图玉对上视线。
见文竹有反应了,底下拱动的小猪拖鞋就消失了,两人相对而坐,图玉正朝着她挤眉弄眼。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文竹明白他是好心,有些失笑。想来是觉得她们母女好久没见,这么快就说再见,有点惋惜。说起来都有点笑人,连他一个外人都觉得惋惜。
不过也确实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一听刘玲要走,文竹还没什么表示呢,图玉就先急得不行了。
虽然明白刘玲的心思,但其他人都在开口挽留,她作为亲女儿,一句话都不说,确实有点看不过去。
“妈,夜路开车太危险了,明天再走吧?”尽管她知道说了也是无用,但还是要说的。
不出所料,刘玲果然是拒绝。“我平时也没少开夜路,而且渝市到青阳,开车也就三个小时左右,到家才十点多,放心吧。”
何虹泪眼汪汪,都要哭了,她是个很感性的人,憋不住眼泪。两姐妹又抱着说了好一会儿话,何虹才依依不舍地放刘玲离开。
刘玲离开之前,到文竹房间里跟她说了会儿话。一进房间,她眼里就闪过一丝惊讶:“你何姨对你很好。”
文竹不可置否,何虹和图志才确实对她很好,没得话说,甚至图玉,也对她很好。
文竹把壮壮抱在怀里,她跟刘玲并肩坐在床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刘玲看着文竹,眼神里有欣慰,有回忆,甚至有一些愧疚。
文竹不明白她怎么话题转变的这样快,有些不解地看向刘玲。
刘玲却不再接着往下说了,靠近文竹那一侧的胳膊轻轻举起,虚虚落在文竹的后脑勺上,然后停住了。
文竹毫无所觉,低头在逗壮壮玩。
停留了很久,刘玲眼神里闪过犹豫,最终,那只手还是没落下来。改而放在了文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就只是这样,文竹的心也开始不受控地雀跃起来,母女俩很少有这样靠近的时候,更别提拍肩膀这样不算很亲密的动作了。
“工作的事我已经在想办法调动了,你就安心在这住着,很快…很快我们母女就可以团聚了。”其实还没有定论,她不应该说出来的,以免没调动成功,徒增失望。
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打击人的东西。
放在以前,没有十成十把握的事情,刘玲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连何虹她都没告诉,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文竹,鬼使神差地,她就真的说出了口。
其实刚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尤其是在看到文竹闪亮的眼睛之后,她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很开心,万一没调动成功,带给文竹的失望只会是成倍增加。
“还没定论的事情,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只能先给文竹下几颗定心丸了,万一没成,她也不至于太过失望。
文竹已经开心地连手里的壮壮都顾不得了,尽管刘玲这样说,但在文竹看来,这事儿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她还不了解她妈吗?没有把握的事情,刘玲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壮壮在文竹怀里挣扎起来,待不住了。刘玲伸手接过去,把壮壮牢牢摁在她怀里。
“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情我相信你自己都能看明白。”刘玲顿了顿,又接着说:“特别是在跟人相处这一方面,妈妈不是老古板,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我还是挺乐意你能跟人多相处相处的。”
这话她憋了一天了,终于在临走前说出了口。她说的很隐晦,但她知道文竹一定能听懂。
文竹也确实听懂了,她没想到刘玲会跟她说这些,第一反应就是刘玲难不成看出来了些什么?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她觉得自己还是隐藏的很好的。
“我没考虑这么多,只想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这说的也是实话,她觉得人与人之间最恰当的距离,就是当朋友。
刘玲不知道信没信,到底是不再往下说了。她对文竹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其中的酸甜苦辣,还是留给她自己去摸索吧,这样才完整。
点到为止,刘玲不再多说,抱上壮壮,起身去跟何虹和图志才告别。何虹送她到门口,刘玲就坚持不要她送了:“行了,送到这就可以了。”她不喜欢离别的场景,太伤感。
何虹知道她的脾气,抹了把泪,和图志才就止步于此了。“小竹,你去送送你妈妈吧,毛毛你也去。”
文竹正有此意,刘玲也没再开口拒绝,于是文竹和图玉就跟着刘玲一起下去了。刘玲不是业主,她的车开不进来,只能停在小区外面的马路边上。
已经是十月底了,晚上的风吹打在人身上,凉飕飕的。刘玲走到车前,先把壮壮塞到了航空箱里,然后才打开驾驶门。
“行了,你俩也快回去吧,这晚上怪冷的。”
文竹上前看了看壮壮,然后做了一个她想做很久的动作,她伸手抱了抱刘玲:“注意安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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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太辛苦了。”就算不能调来渝市也没关系,我只要你过得好。
没停留太久,等刘玲反应过来,想伸出手在她后背上拍一拍时,文竹已经松开了,很含蓄。
图玉如法炮制,也上前抱了抱刘玲,“刘姨再见,您送的礼物我很喜欢。”他就比文竹热情多了,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刘玲才是一家人呢。
两个人目送刘玲的车开远了,才转身离开。
图玉走在前头,身体忍不住开始打哆嗦,他刚才一直忍着呢,跟刘玲说话那会儿,给他冻的牙根都直打颤。
他这反应自然是没逃过文竹的法眼,说起来也是他活该,晚上温度这么低,他家居服外面竟然就只套了件衬衫,还是薄款的,一点儿绒都没有。
不冻他冻谁啊?
按照偶像剧情节,这会儿男主应该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女主身上了。可惜这不是偶像剧,文竹不是男主,图玉也更不是女主。
对于这种俗套的玛丽苏情节,文竹并没有春心荡漾的感觉,她只会觉得奇怪,一个成年人,连天气冷暖都判断不好吗?她不觉得男主选择自己受冻,把外套让给女主穿的行为很浪漫,她觉得很有负担,明明自己就很冷,还非要嘴硬说自己不冷,要是因为这件事男主冻感冒了,还会让女主很愧疚,从而拉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用这种行为让女主对他产生感激甚至心动的情绪,文竹并不喜欢。
这其实也是家庭原因让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凡事靠自己,天冷了那就只能怪自己粗心大意穿少了,对于别人的任何帮助,她只会觉得有负担,觉得别人目的不单纯。
所以看图玉这么冷,她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
文竹加快脚步跟上图玉,拉进两个人的距离,尽量不留什么缝隙,心理暗示这样图玉可能会暖和点。
图玉牙齿直打颤,转头看了一眼气若神闲的文竹:“这…这…这外面怎…怎么这么冷。”
文竹扫了他一眼,像是在看傻子,这不是废话嘛,都十月末了,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应该穿什么衣服。
很显然,图玉属于没有生活常识的那一类。
图玉搓搓手,眼珠子一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只手飞快地钻到了文竹的卫衣帽子下面。“呼~”他满意了。
文竹吓一跳,后颈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感觉很奇怪。不过她也只是顿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图玉的肆意妄为,毕竟天确实冷,要是这样能让他暖和点,那就随他吧。
不过她对帽子后面那一小块地方是否能真的让人暖和保持存疑态度,她感觉那块应该没什么热度吧。
不过既然孩子愿意,那还能怎么办?惯着呗,总不能冻着他啊。
图玉的手很规矩,放在帽子后面就不动了,很安分,两个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路走了回去,都进电梯了,图玉还没收回手。
他不动,文竹也不好先开口让他拿回去,于是就当不知道,直到电梯叮咚一声响,到家门口了,图玉才默不作声地收回手。
当天晚上十一点五十,文竹蹑手蹑脚爬下床,打开房门,与客厅里正在彻彻私语的两个人汇合。
图玉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他们很轻易地就进到了图玉房间,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图玉床边。
图玉毫无所觉,仰头呼呼大睡,连被子都盖得乱乱的,随意搭在身前,其中一个角在床边耷拉着,快跟地板亲密接触了。
三人相视一笑,略微有那么一点儿不怀好意的意思。
就这样静等几分钟,文竹收到何虹的眼神暗示,不自觉就撅起了嘴角,朝正在熟睡的图玉伸出“魔爪”。
39. 第 39 章
文竹先把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手才往上,放到了图玉的双眼上,覆上。
3
2
1
几人相视,默声倒数三个数,然后在图玉耳边一齐开口:“生日快乐。”
很突兀,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十二点,房间里还有个呼呼大睡的人,他们来这一套,显得格外突兀。
熟睡的图玉显然是被这一声给喊精神了,:哎?怎么了怎么了?”虎躯一震,挣扎着要坐起身,可惜眼睛被文竹给遮住了,动作不便。他跟见了鬼一样,被吓得不轻,脸上的表情尽管被遮住了大半,但也能看得出其狰狞。
没人回答他,文竹忍不住偷笑,连带着覆在图玉脸上的那只手都随着她偷笑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图玉挣扎着坐起来,很是一番慌乱,却没有动眼睛上的那双手。这会儿似乎是反应过来了,神情镇定了不少,一只手抓住文竹的胳膊,在心里掂量了两下,才开口:“文竹,是你吧?”心想,他爸的胳膊才没这么细,他妈的胳膊也不是这样式儿的,只有可能是文竹。
另一只手在空中摸索着,胡乱向前抓了一把,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抓到。
文竹看着呢,早闪一边去了,怎么可能轻易就叫图玉抓住她。
趁这档口,图志才和何虹已经把准备好的蛋糕拿出来了,点上蜡烛,一人手里拿着个小礼花炮,把出花口径直对准图玉的脸。
按照他们商量好的那样,文竹收回覆在图玉眼睛上的那只手,三人一起摁下按钮,礼花喷涌而出,自图玉头顶而下,一时间,文竹连他的脸都看不真切。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伴随着礼花倾泻而下的,是三人合唱的生日歌。
图玉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扬起笑脸,目光由何虹到图志才再到文竹,把他们三个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似乎是想把这一幕牢记心底,再也不忘。
唱完歌,图志才把蛋糕端到图玉面前,“儿子,许愿吧。”
图玉闭眼,双手交握在面前,默声许下愿望,他并不贪心,每年生日只许下一个相同的愿望:家人健康平安,爱我的和我爱的所有人都幸福快乐。
然后睁开眼,长吸一口气,吹灭蜡烛。
这十七支蜡烛今日却格外不给他这个寿星面子,他一连吹两下,都没能完全吹灭,总有几支蜡烛负隅顽抗,你以为它熄灭了,可没过两秒,又亮起了星星火花。
图玉无奈了,撇了撇嘴角。
何虹没忍住,在图志才胳膊上拧了一把,办的什么事儿啊?!
图志才尬笑两声,“没事儿没事儿,来,咱们一起吹,我就不信还吹不灭它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靠近了点,都默不作声憋着一口气,听图志才一声令下,几张脸凑得愈发近,吹气,那几支蜡烛终于抵挡不住,缴械投降了。
这下几个人都高兴了,欢呼一声。文竹沉浸在吹灭蜡烛的高兴劲儿里,这会儿猛然抬头,才发现自己离图玉,是那样近。两人面对着面,甚至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知地一清二楚,没有了蜡烛昏黄的光亮,但他们离得这样近,还是能看清彼此的脸。
文竹脸上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收回。
昏暗的房间里,耳边是何虹和图志才的说笑声,文竹却觉得听不清,她跟图玉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了,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把他们定在那里,眼睛里只能看得清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两人之间的氛围上升到另一个高度,让人心烦意乱,不明所以。
图玉觉得文竹这会儿的眼睛好像格外亮,让人不自觉就想盯着她的眼睛去看,刚才燃烧着的蜡烛都不及她半分。
“啪。”图志才走到门边,按下开关,房间内瞬间大亮。
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太亮了,文竹不适地眯了眯眼,而后迅速调整好与图玉之间的距离。
“来,咱们吃蛋糕吧。”
图玉房间太小,图志才和何虹就把蛋糕端到客厅去了,对于两个孩子之间的一些不对劲,他们毫无所觉。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几乎是一触即分,而后文竹先一步走出房间,图玉站在原地看了两秒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扬了扬嘴角,而后跟上。
蛋糕是图志才和何虹借用山奈家店里的工具,两个人亲手做的,用的是刘玲从青阳带过来的樱桃。
夜深人静,已经很晚了,就一人切了一小块,总归是那么个意思,生日还是要吃蛋糕的,余下的就被图志才收到冰箱里,明天还可以吃。
图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欲言又止。直到看到图志才要进卧室睡觉了,他有些急了:“就没了?!”
他身体往后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抱在胸前,两腿往前一伸,拦住了图志才的去路:“爸,您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仔细想想呢。”一脸期待地盯着图志才,期待他能想起来点什么。
图志才顺着他的话停在原地还真仔细想了一会儿,“哦~”两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图玉直起身,万分期待。
“还真有,儿子你不说我就真给忘了,睡前洗的衣服烘干忘了拿出来了。”
图玉瞬间大失所望,有些颓然地倒在沙发靠背上。“除了这个,你真没有其他事情忘记了?比如,是不是忘给我什么东西了?”
看在他老爸平时没少在他老妈面前给他说好话的份上,图玉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就差把“我的生日礼物呢”这几个大字直接喊出来了。
图志才摇摇头,干脆利落地说:“没有。”
图玉一跃而起,把手放在图志才肩上,使劲儿摇晃:“我不信,说好的游戏机呢,游戏机你在哪里?”
耍起赖来了。
这一幕直接让文竹幻视五六岁的小男孩,在超市碰见喜欢的玩具,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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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不给买,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样子。
游戏机这事儿文竹也知道,上次图玉腿受伤后,可给图志才给心疼坏了,图玉就趁热打铁,想让图志才给他把心仪已久的游戏机给买回来,当时图志才碍于何虹的威压,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等他生日的时候再给他买。
当作生日礼物,这样何虹即使心里不乐意,也不会阻止他。
等他撒泼撒够了,何虹才站起身,“行了,游戏机买了,在哪里你自己去找吧,反正就在咱们家里。”
图玉满意了,这才放过图志才。
“不止游戏机,还有其他礼物哦,儿子你自己发掘去吧。”图志才临近房间前,跟图玉交了个底。
“还有其他礼物?”图玉琢磨这句话,越琢磨越脸上的笑容就越深,有个游戏机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再有其他礼物,那他就是成倍开心。
这主意是图志才出的,往年图玉过生日的时候礼物都是直接递到他手上的,图志才嫌没创意,每年都来这一套,没有新鲜感,于是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撺辍着文竹和何虹,几个人准备的礼物都被藏到了家里的各个角落,等待着图玉去发掘,随机掉落,这样比较有惊喜感。
生日前夕,虞水苏向文竹打听图玉这次的生日计划,文竹就把图志才出的这个主意给说了,其他三朵金花倍感兴趣,就让文竹把他们准备好的礼物也偷偷带到了家里,藏起来,等待着图玉去寻找。
图玉看文竹一脸坦然的样子,就知道她定然是明白事情原委的,说不定还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游戏机被藏到了哪里。
于是他拦住文竹的去路,一脸讨好:”好姐姐,给我透个底呗。”
文竹摆摆手,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各自的礼物都是各自找地方藏的,其他三朵金花没来家里,都是他们说个地方,让文竹帮忙放的,所以这游戏机,文竹还真不知道在哪。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一共有六个礼物,你慢慢找吧。”
十二点多了,庆生的兴奋劲儿过去,文竹已然困得不行了。
“真的假的?有六个?”图玉被这数量给惊到了,立马欢天喜地地开始寻找,电视柜,阳台边,甚至沙发底下,一个也不放过。
文竹看他忙活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看来他今晚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找东西找不到点子上。她也没打算出声提醒,要的就是这寻找的过程,她提示了,就没意思了。
图玉独自寻找了一会儿,才惊觉客厅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于是停止了动作,怕吵到他们睡觉。反正游戏机又没长腿,跑不了。
回到房间回了几条消息,都是卡着点给他发生日祝福的。他一一回复,刚要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手机一震,来了新消息。
来自于文竹。
[生日快乐。]
图玉抿唇,回了个“谢谢”,等了会儿,对方不再有回复,图玉又打开两人的聊天框。
[晚安]
对方秒回:[晚安]
40. 第 40 章
第二天文竹起了个大早,昨晚那一通折腾,还是她今生头一遭。
往年她自己过生日甚至刘玲过生日都没有这么有仪式感,往往就是第二天起床,说句生日快乐,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再吃一顿大餐,生日就这么过去了。
像这样卡着点,站人床边给人过生日的体验,还是第一次。
文竹还挺喜欢的。
睁开眼,像往常那样,文竹倚靠在床头,先刷会儿手机。朋友圈有红点提示,文竹点进去,往下滑,看到熟悉的头像。
图玉发了个表情包,手撑在下巴上,皱眉思考的小人,没有配图。
时间显示在五个小时前,凌晨三点?这孩子不会为了找他心心念念的游戏机一夜没睡吧?
评论区已经沸腾。
[爱吃虞的猫:神经,有病,滚。]
[山奈奈山:毛哥又忧郁上了。]
[仰望星空:所谓生日,就是要开心,不要忧郁,不要悲伤。]
三人还是一贯的做派,虞水苏无论什么内容,只是一味地攻击图玉。虞苍术则是一贯地老年人做派,说话风格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稳重。
图玉可能真是一夜没睡,每个人的评论他都回复了。
[Tu:@爱吃虞的猫,不看,划走,懂?]
[Tu:@山奈奈山,什么时候能读懂哥的隐喻?]
[Tu:@仰望星空,闭嘴,滚。]
虞苍术:“……”
老子好心好意给你评论给你建议,凭什么让我滚?!
还有其他零星几条祝他生日快乐的,文竹看到了何一舟,吴严,何秋子他们几个,图玉都一一回复了“谢谢”。
文竹没有评论,给他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就放下手机洗漱去了。
她今天起这么早是有目的的,除了被藏起来等待图玉去寻找的礼物,她要送给图玉的,还有一碗长寿面。
图玉房门紧闭,没有动静,估计是熬了一晚上,眼下补觉呢。何虹和图志才都上班去了,现下家中就他们两个人。文竹把厨房的玻璃门紧紧拉上,放轻动作,尽量不让自己这边的动静传出去一丝一毫。
长寿面文竹之前也给刘玲做过几次,都熟练了,这会儿可谓是称得上得心应手了。取出适量面粉,加水,和面揉面,搓成一根细细的长条,等水烧开,就把面条放进去。等待煮开的同时,调制汤底,用蔬菜雕刻出“生日快乐”四个字。确认面煮熟后,舀出几勺面汤浇在调制好的汤底上,把面盛进去,摆放好雕刻的字,最后从冰箱取出一些何虹腌制的卤牛肉,切成薄片,摆在面上。一碗长寿面就大功告成了。
这期间图玉房间都没什么动静,文竹再三犹豫,还是敲响了他的门。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没想到很快里面就应了一声,隔着门,声音闷闷的:“进来。”
文竹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正中央的图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看来是还没找到心中挚爱啊,真是笨死了。
见文竹进来了,收敛了一些,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我做了早饭,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吧。”
图玉闷闷应了一声,“行,我收拾一下,你先吃,不用等我。”
他这样说了,文竹便不再管他,关上门,回到厨房。
她不太想吃面,就煎了个鸡蛋,切几片牛肉,洗了几片蔬菜,夹在面包片之间,做了个简易版的三明治。
图玉收拾的很快,这边文竹刚在餐桌上坐下,他那边就出来了。文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示意他坐下。
图玉这会儿倒是眼尖得很,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摆的长寿面。“哇哦~”站在原地,一脸惊喜的表情,嘴都张大了。肯定是有些表演成分在的,不过文竹很受用。没办法,他情绪价值给的太到位了。
“还是你对我好啊文姐,受小弟一拜。”这嘴倒是一如既往的贫。
文竹懒得理,“赶紧吃吧,等会坨了。”
面食特别容易坨,已经被他洗漱给耽误了一会儿时间,还是赶紧吃为上策。
图玉点到为止,拿出手机对着那碗面拍了张照片,似乎是觉得不满意,又凑近了些,找角度拍了几张,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碗面要出道了呢,而图玉是它的忠实狗仔。
拍了几张,满意了,图玉这才放下手机,终于落座,拿起筷子开始品尝。
文竹发现了一个他的吃饭小习惯,无论是吃面还是喝粥或者喝汤,第一口,他一定是液体先进口,品尝一下原汁原味的汤底,然后才会吃食物里的其他东西。
这次也不例外,图玉喝了一口汤,放下碗,冲文竹竖起一个大拇指:“文大厨,你可以去应聘五星级酒店了。”
得了吧,抬举谁呢。
文竹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清晰认知的,她那手艺只能说是正常,就普通味道,说不上难吃,但也不会让人记忆犹新,吃了不忘。
不过比起图玉,那确实是能够拉他个百八十里了。
文竹笑笑:“别吹了,赶紧吃。”
长寿面本来就是图个吉利,一根面条吃到底,不能断,所以文竹没有做很长。图玉很轻松就把一根面条吃到了肚子里,然后把配菜一一下肚,最后喝汤,一滴不剩,很给面子。
文竹突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有的人会喜欢上做饭,当你看到自己费时费力做出来的菜品,被人吃完并且盛情夸赞的时候,那种成就感,真的挺爽的。
吃完饭,图玉抢先一步去洗碗,文竹没跟他抢。她不排斥做饭,却很讨厌洗碗,有人抢着去做,她何乐而不为呢。
文竹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没放空几分钟,思绪就被一声惊呼给拉回来了,文竹起身,走到厨房查看。
图玉踮着脚,手在橱柜里摸索着,好像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神情逐渐兴奋。
文竹了然,倚靠在玻璃门边看他动作。心中已经明白他找到了什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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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了,这东西还是她帮忙藏的呢。
其他三朵金花联合送的生日礼物,好像是跟某个NBA球星联名的限量款球鞋,文竹不太了解,据说可贵了,他们三个凑钱一块买的,这次可是大出血了。
地方是虞水苏挑的,她依然不信图玉会下厨做饭,她觉得图玉怕是八百年都不会进一次厨房,更别提打开橱柜了。
结果不巧,图玉今天偏偏勤快了一把,洗完碗破天荒的把这些厨房用品给归置了一下,不可避免地打开了橱柜,发现了礼物。
图玉拿到客厅拆开,看到礼物的瞬间有些惊讶,没有署名,没有贺卡,他看不出是谁送的。
于是抬眼看向文竹,“你送的?还是何虹女士?”
文竹摇摇头,她可没那个经济实力,“都不是,是虞水苏他们三个一起买的,共同送给你。”
这鞋的价格图玉不是不清楚,贵就算了,还特别难买,早就断货了,没点渠道是买不到的,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文竹后又否认了,感觉应该只有他妈才能做到,没想到竟然是虞水苏他们。
不愧是我图玉的好兄弟,够铁,够硬。
文竹第一时间就在群里汇报了战况,他们仨的礼物第一个被找到,群里顿时一阵哀嚎,哀嚎的最严重的当属虞水苏。
[爱吃虞的猫:你没事儿刷什么碗呀?!该勤快的时候不勤快,不该勤快的时候瞎勤快!!!]
毕竟是她找的地方,这会儿破防了,也是情理之中。
看在球鞋的份上,图玉罕见地没有怼他,拍了张他跟球鞋的合照发进去。
[Tu:兄弟们的爱哥们儿收到了。]
[Tu:比心比心比心]
[Tu:飞吻飞吻飞吻]
然后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互相逗乐了几句。
午饭是他们几个人提早就约好的,图玉请客,吃火锅。地点约在附近的一个商场,依然是各自赶过去,在商场门口集合。
离得不远,最佳出行工具当属小粉,图玉摁下开关,解锁车子,掀开车座子,取出头盔。“咦?”他把两个头盔都取出来,明显发现了其中一个有什么不同。文竹会心一笑,这是她送给图玉的生日礼物之一。
她用的那个头盔是自己刚来渝市那会儿,图玉给她新买的。而图玉的那个头盔却不知道用了多久了,没有换过,早都可以退休了,图玉却不知道是没有注意还是觉得可以凑合,一直没换新的。
文竹就帮他买了一个新的,这个倒是没藏,直接放好,让他想要骑车时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图玉拿在手里好好欣赏了一番,才好好戴上:“谢谢。”
文竹跨坐上车,两手紧紧攥住了图玉的一片衣角,没有说话。
刚刚还在群里嘲笑虞水苏他们的礼物被第一个找到,没想到第二个被找到的就是她的礼物。
不过这一个礼物她跟本就没藏,应该不算吧?
图玉能快速找到其他两个,那才算数,文竹默默在心里想。
41. 第 41 章
图玉做东,他们就提前出发了一会儿,先到店里安排点菜之类的杂物。刚坐下没多久,虞水苏和虞苍术就到了,山奈是最后来的,来的时候手里还拎了个蛋糕。
这是图玉今天吃的第二个蛋糕了。
他们去的是连锁店,服务态度很好,如果当天有人过生日的话他们的服务员还会提供合唱生日歌服务。
不知道是谁提前交代了,饭至尾声,一群服务员头戴发箍,手拿灯牌,浩浩荡荡地停在了他们饭桌前。
文竹可算是领教到了他们的热情,名不虚传,以前只是在手机里刷到过,如今亲身体验了,竟然没有预想的那么尴尬。
也可能是因为她不是主人公吧。
主人公图玉无比松弛,跟着一起哼唱,唱完甚至还能拍手叫好,直接carry全场。
几个人把剩下的蛋糕给这群服务员一起分了,表示感谢。
来到商场的必备项目就是抓娃娃,玩游戏。一人兑了几十个币,分散开来,玩自己想玩的。文竹对那些游戏没什么兴趣,只觉得吵,便跟着虞水苏一起去抓娃娃。
抓娃娃她也是初次尝试,不得章法,试了几次,游戏币全都石沉大海,每次都差一点点。
文竹有点恼了,这种体验带给人的挫败感很强烈,明明机器已经抓到玩偶了,给人巨大的希望,只差一点点就能成功了,结果却失之交臂,这种失落感是成倍增加的。
转头去看虞水苏,她也没好到哪里去,手里除了游戏币之外空空如也,紧皱着眉头,还在跟眼前的机器奋斗。
文竹走过去,靠在旁边观看“战况”,只见虞水苏盯着机器,神色高度紧张,手里控制着操作杆儿,321,机械臂松开手,玩偶落下,擦过出口,颠了两下,还是没颠出来。
“我服了。”虞水苏一手重重拍在机器上,“什么破机器。”
失败了这么多次,早已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会心一笑,把剩下的游戏币往图玉怀里一塞,就出了游戏中心。
商场里除了游戏中心,就没什么可玩的了,虞水苏拉着文竹进了精品店,几家精品店大同小异,卖的东西都差不多,两个人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
最后还是选了一家奶茶店坐下,这次再什么都不买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文竹拿出手机扫码,点了两杯热可可。
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服务员很快就把他们的热可可端了上来。两个人说着话,正说着文竹给图玉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呢,坐在对面的虞水苏突然不说话了,神色一变,紧紧盯着玻璃窗外面的一处角落。
“怎么了?”文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有两个人走过,文竹只来得及看到背影,一男一女,男生帮女生拎着包,两个人说说笑笑,期间女生还把自己的手放进了男生外套口袋里取暖,没两分钟就被男生给抽出来了,文竹虽然看不到他们的正脸,但也能感觉出来两个人动作之前的娴熟与亲密。
看起来像一对情侣,文竹不明所以,只觉得那个男生的背影看着有点眼熟。
等她回过神来,对面的座椅已经空了,虞水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出去了,紧紧跟在那两人后面。
“我们先出去一下,等下回来。”文竹跟服务员交代了一声,也赶紧追出去。
虞水苏没走多远,跟那两个人保持了一段距离,文竹很快追上她,跟在旁边,没有说话。因为她看到了虞水苏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有失落,有震惊,甚至还有一丝自嘲。
文竹默默走在她旁边,无声陪伴,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不禁联想到上次在虞水苏家里,躺在虞水苏床上时,她说的那些话。
后来她在班里没少观察,没感觉到虞水苏对哪个男生特别关注过,因此也就慢慢搁下了。
文竹看着那一男一女,心中有了无数猜测,那个让虞水苏春心萌动的男人,不会就是他吧。
走了大半圈,前面的一男一女停下了,女生靠在栏杆边等着,男生则转身进了厕所。
文竹视力很好,因此男生转身时的侧脸被她看的清清楚楚,眼睛都瞪大了三分,心中不免掀起惊涛巨浪。
吴严,竟然是吴严。
打死她也想不到,吴严就是那个让虞水苏欲言又止的人。
平时他们俩在班里很少交流啊,难道是自己看漏了?文竹不免开始回想。不想不打紧,这一想,还真让她回忆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图玉受伤那次,虞水苏在课堂上跟吴严传纸条询问情况,明明何一舟就坐在她前面,有更近的选择,她却舍近求远去问吴严。只是当时文竹的注意力全放在图玉受伤这件事上了,没有留意到。
文竹仔细看了一眼虞水苏的神色,心中过了好几个版本的解决方案,都被否决了,毕竟她不了解事情原委,感觉怎么做都不太妥当。
没等她想出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身侧的人就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完全不复她往日的张扬与活力,文竹从这简短的两个字里,听到了浓浓的自嘲与失落。
两个人回到奶茶店,热可可还在桌子上放着,已经有些放凉了,虞水苏拿起来喝了一口,说不清到底是她的心凉的快还是手中这杯饮料凉的快。
她不说,文竹也不问,等她什么时候做好心理准备了,自然会说的,文竹只要充当一个合格的聆听者就好了。
饮料喝了大半,虞水苏看向玻璃窗外,缓缓开口:“还记得当时我问你有没有觉得哪个男生不一样吗?”
文竹点头,也看过去,她们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那一男一女了。
“你没有,其实是我有了。”
不,当时的我不自知,觉得没有,现在我确实是有了。文竹在心里默默纠正这一点。
“我跟吴严从高一的时候就在一个班了,其实之前我一直对他没什么印象,就记得是一个班的,经常跟毛毛他们一起打篮球,我俩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直到有一次,我物理没考好被老师留堂了,那次我特别伤心,从办公室挨训出来后,班里的人已经走完了,我当时越想越难过,心想反正没人会看见了,就放肆趴在桌子上哭了一回。”
虞水苏顿了顿,似乎是这段回忆很美好,让她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笑容,尽管有些苦涩。
“哭到一半,有人抬手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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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我的桌子,我当时心想,谁啊,这么没眼力见,没看人家正伤心呢嘛。以我的视角只能看到一双球鞋,没等我抬头,那人就离开了。然后我的桌子上多了一包纸巾和一个草莓大福,还有一张便利贴。你知道便利贴上写了什么嘛?”
文竹摇摇头,虞水苏似乎也并不是想要从她这里听到回答,自顾自往下说:“什么也没写,就画了一个笑着的简笔小人。后来我从毛毛口中得知那天只有吴严回来过班级拿东西,再加上那双球鞋,我观察了几天,班里只有他一个男生穿过。”
“从那以后,我跟他的交集好像突然就多了起来。接水时在水房碰到,在食堂吃饭时有时候一抬眼发现他就坐在附近,小卖部买东西时隔着货架相遇……而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不受控制地去看他,想他,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像我了,可又无法改变。”
她不再往下说,文竹已经听明白了。
“那他知道吗?”知道你的想法,你的心意吗?
虞水苏喝了一口饮料,抬起头,眼里带着茫然:“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们最近经常在手机上聊天,甚至还添加了抖音好友,有时候刷到好看,搞笑的视频我们还会发给对方。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俩的座位虽然离得远,但他下课的时候会经常过来跟我附近的男生说话,也…也会跟我说几句,经常帮我打水,还不定时的往我桌洞里塞一些小零食。”
什么?文竹瞬间不平静了,吴严竟然是这样的人,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做一些这么没有边界感的动作,很难不让人认为他这是在吊着虞水苏啊。
不过不清楚真相之前,她还是不好下定论。“也许,也许那个女生是他的姐姐或妹妹呢?”
虞水苏摇摇头,“他是独生子。”
唉,文竹无声叹了口气。
虞水苏的爱情才刚刚萌芽,就这样被掐死在摇篮里了。尽管自己并不看好学生时代的情情爱爱,也不赞同早恋,但还是会为虞水苏伤心。
她抬手在虞水苏肩上轻轻拍了拍,“没关系,我觉得还没来得及开始,比开始了一半再结束要强多了,知道了他是什么人,我们以后离他远远的。”
“嗯。”虞水苏轻轻点了点头,“小竹竹,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累啊。”
“自己的思绪全被另一个人牵引着,吃饭的时候会想他有没有吃饭,吃了什么?睡觉的时候会想他会不会熬夜,几点睡觉?做题时想他,看书时想他,玩手机是还是会不自觉想到他。”
虞水苏歪着头,把头倚靠在文竹肩膀上:“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以前的虞水苏,根本不是这样的,却又喜欢这样的自己,因为这样的虞水苏,喜欢着那样的吴严。”
文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她心里,很认同虞水苏说的这一番话。
喜欢一个人,是真的很累。
完全变得不像自己了,整个身心都被另一个人牵引,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一想到那一头是图玉,好像又没有那么讨厌了。
“喜欢”就是这样复杂的事情,有时候觉得累,有时候又很心甘情愿,苦与甜交织,让她清醒地沉溺在名为图玉的那片沼泽地。
42. 第 42 章
回程路上,图玉敏锐地察觉到了文竹情绪的低落,“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
他跟山奈,虞苍术,一直在游戏中心,三个人玩的忘乎所以,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出来跟文竹她们俩汇合,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他们三个游戏迷自然是一无所知了,文竹和虞水苏也不会主动提起。
文竹摇摇头,“没有。”
从虞水苏目前的态度来看,她肯定还是想保密的,文竹当然不会在图玉面前多嘴。
见她不想多说,图玉自然也不会追问下去,两人一路无言。
这两天他们玩的是够疯的,作业一字未动,因着何虹的托付,一到家文竹就开始督促着图玉写作业。图玉不知道挑剔什么,客厅不满意,餐桌他也不满意,到对方的房间又不太合适,挑来挑去,最后两个人进了图志才的书房,美其名曰氛围好。
平时何虹和图志才处理工作都在书房,所以里面正好有两把椅子,两人分别坐下,开始奋笔疾书。
图玉这个人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不爱学习,但作业他还是会老老实实完成的,虽然大部分都是他抄来的。期中考试的成绩也出来了,图玉依然牢牢稳坐倒数第二名的宝座,何虹和图志才虽然嘴上不怎么说,但文竹还能是感觉出来他们心里有些着急了,毕竟已经高二了,离高考越来越近。
所以当图玉悄摸儿把头靠过来想要抄她的答案的时候,文竹一下子就把自己已经写出来的部分给盖住了,让图玉捞个空。
“自己写,不会的我教你。”
图玉有些失望,锲而不舍地又凑近了点,文竹不为所动,他只能放弃。
“真的?”
文竹点点头,虽然她内心是有些不情愿的,无关乎其他,只因为图玉的基础实在太差,教他是一件特别费工夫的事情。
图玉犹犹豫豫,把他的试卷拿到文竹面前:“那我…这这这,还有这一题,都不会。”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嘿嘿一笑,以此来掩饰尴尬。
文竹认命地放下自己的试卷,拿出草稿纸开始给他逐一讲解,这次她讲的很细,因为时间充足。从图玉因为高兴而闪着亮光的眼睛和逐渐上扬的嘴角来看,他应该是听懂了。
文竹只给他详细讲解了一些基础题,把这些都弄清楚了,考个九十分左右还是完全可以的。至于那些压轴大题,以图玉现在的水平,就算讲一百遍他也学不会,纯属浪费时间,所以文竹不过多赘述。
可能是大脑接收了太多知识,一张卷子讲完,图玉兴奋之余,只觉得筋废力尽,文竹也是口干舌燥。
“休息一会儿吧。”图玉站起身,出去接了两杯热水回来。这个书房他平时很少进,除了打扫卫生,他可能一年都不会进来一回。
把热水放到文竹手边,他没有着急坐下,而是在书房里走了一圈,好好欣赏了一下他爹柜子里的书,全是医学相关的,他一本也看不懂。
书房里足足有三大柜子的书,一柜子图志才的医学相关的书籍,一柜子何虹收集的各种小说作品,杂志,还有一些报纸。剩下的一个稍微小点儿的柜子,则全是图玉的东西,从小到大的课本,小时候的儿童故事书,绘本,漫画,甚至还有两本同学录,曾经的小学,初中毕业照,都被何虹好好的收起来了。
图玉对这个柜子比较感兴趣,他打开一一翻过,曾经的记忆瞬间翻涌而出,一时间有些感慨。翻到最里面,他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盒子,这个盒子并没有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他伸手取出来,有些疑惑地打开。
文竹的心早在他打开那个小书柜的时候就紧紧提起来了,看他拿出那个盒子,心中反而放松下来,反正迟早是要被发现的。
在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的一瞬间,图玉眼中的惊喜是掩盖不住的,他仔细地把东西拿出来,无法形容看到它的那一刻的心情。是一个木雕小人,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是他的标志性表情——撅嘴,活灵活现,不能说跟他本人一模一样,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是有的。
实话说,这是他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个手作礼物。
依然没有卡片,没有名字,没有任何能代表送礼人身份的物品。
可能性有很多,他爸他妈,或者是山奈他们几个,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礼物的第一时间,他的心底就浮现了文竹的名字。没有任何缘由,就是直觉,直觉这份礼物来自于文竹。
他走到文竹身边坐下,“是你送的吗?”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文竹点头。
“为什么要送我两个礼物?”
这个文竹说不好,她是严重的选择困难症,因此当他们几个私底下密谋给图玉送什么礼物的时候,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还让其他三朵金花给她想了几个方向,最后定下了做木雕,一个比较用心的手作礼物。她做了大半个月,每天趁着晚自习放学后的那点时间在房间悄摸努力。
可能是图玉对她的帮助实在太多,即使已经给他送了防晒霜,文竹还是觉得不够,认为自己所做的跟图玉所做的不成正比,觉得自己仍然亏欠他。
这份木雕礼物虽然用心,却并不值什么钱,于是文竹又加购了头盔,似乎是觉得这样,才能够还清图玉。
心中这样想,却不好直接说出来,于是文竹避重就轻,没有回答他。“你可以再找找,还有惊喜。”
她的礼物已经被找出来了,对不起了图叔叔,我只能牺牲你了。
当初放礼物之所以会选择书房,就是因为看图玉平时根本不进书房,凭他的脑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去书房找。这个想法与图志才不谋而合,文竹放礼物的时候跟图志才撞到了一起,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各自选了一个认为绝佳的位置。
谁成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图玉的眼睛又亮了三分,“真的?”最后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木雕小人,他才放到盒子里收好,然后开始翻箱倒柜。
上到柜子顶,下到柜子底,左到门后,右到壁画后,任何地方都不放过。最终在文竹坐着的那边书桌下,发现了他的挚爱——游戏机。
图志才选的地方刁钻的很,他用胶带把游戏机粘在了桌子背面,不在这个位置上坐下,是发现不了的。因此文竹一进来就径直在这个位置上坐下了,这才让图玉没立即发现。
有了心心念念的游戏机,图玉瞬间没了写作业的心思,坐下囫囵写了几笔,就想糊弄过去。
文竹能让他如意吗?当然不能。要是放在平时也就算了,这次有何虹的特意叮嘱,文竹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把游戏机拿过来,放到自己眼前,特意做了一个她认为比较有威慑力的表情:“先写完作业再说。”
殊不知在图玉看来,她这表情毫无威慑力,因为她眼睛很大,脸又圆圆的,冷下脸来,图玉只觉得可爱。
但图玉还是装作被吓住了,老老实实坐下,看着游戏机离自己远去,把刚才囫囵写的那几笔擦掉,开始认真写题目。
这其实是很反常的,按他的脾气,要是换作旁人,他早就跟对方呛起来了,他骨子里其实是有些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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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情绪的,只是不明显。比如何虹越是不让他进厨房,他就越是蠢蠢欲动。
只是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他已经习惯了听文竹的话,并且潜意识里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两人写到一半,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小心地开了一个角,其实声音很小,但屋内的氛围太安静,两个人都在认真思考,因此这一点动静就显得格外明显。
两个人一起转头看过去,对上了图志才的笑容以及他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机。
偷拍被发现,图志才尴尬一笑,朝他们摆摆手,就关了上门,意思是“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他转身进了厨房,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他跟何虹的对话框。
[没啥大不了:最新战况。]
[没啥大不了:在小竹夜以继日的熏陶下,毛毛终于进入学习状态。]
何虹回复的很敷衍,就两个字。
[老婆大人:已阅。]
屋内专心学习的两个人自然是一无所知,等两个人大功告成完成了所有的作业从书房出来时,图志才的六菜一汤也端上桌了。
正好何虹也工作结束回来了,四个人难得又聚在一起吃一顿完整的饭。
吃完饭,图玉终于得以解放,抱着游戏机马不停蹄地跑回房间研究去了。图志才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应该藏的更刁钻一点,最好让他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
文竹回到房间洗漱好,倚靠在床头刷新手机,发现了一条图玉刚刚更新的朋友圈。
九宫格,配文是:十七岁,很幸福。
第一张图片是他收到的两个蛋糕,拼在了一起。第二张是五朵金花中午在火锅店的合照,请店员帮忙拍的,图玉在最中间,文竹在他右侧,这张是店员抓拍的,没选好时机,图玉当时正好扭头看向了自己,明明拍了好几张,文竹不明白图玉为什么要发这一张。第三张则是其他三朵金花合资送给他的联名球鞋。
第四张是影子,文竹认出来是两个人坐在小粉上的影子,应该是等红绿灯的时候图玉偷偷拍的。第五张就是文竹送给他的那个木雕,他放在了最中间,妥妥的c位。其他几张无外乎都是一些有关生日的照片,游戏机,散落的彩带,图志才精心准备的饭菜……
文竹不禁扬了扬嘴角,给他点了个赞。
短短一会儿时间,已经有不少人给他点赞评论了,另外三朵金花是必不可少的气氛组。
[山奈奈山:燕子,离了我一定要幸福啊!]
[仰望星空:燕子,离了我必须要幸福啊!]
[爱吃虞的猫:燕子,离了我千万要幸福啊!]
都是复制粘贴,做了小改动,但大意是差不多的。
文竹被他们逗笑了,于是也加入其中。
[bamboo:燕子,离了我最好要幸福啊!]
队形不能乱。
评论完她就放下手机起身把明天要穿的校服准备好放在床头,再次躺下打开手机时,朋友圈那一栏有了新消息。
[Tu回复了bamboo:不会。]
离了你不会幸福。
除此之外再无回复,一开始文竹看到这条回复的时候,内心是澎湃的,但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下,认为他应该是要统一回复他们四个的,只是不小心点到了她评论的那一条,变成了回复她一个人。
既然已经决心暂时不谈恋爱,好好学习,就不能容易想东想西,要把这种想法掐灭得干干净净。
于是她放下手机,安心睡觉。
43. 第 43 章
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早,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文竹起床拉开窗帘,惊讶地发现窗外已是皑皑白雪,入目所及,皆是一片醒目的白。
自从入了冬之后,小粉就在车库闲置了,天气太冷不适合骑电动车了,文竹和图玉最近都是走路或者坐公交车去学校。雪应该是半夜开始下的,外面地上已经覆上了薄薄一层,两人心照不宣,径直越过公交车站台,选择走路上学。
每年冬天渝市都要下个几场雪,他们也算是从小看到大,但每次看到初雪还是不由得惊喜,百看不厌。
两人穿着同款式的长款羽绒服,一黑一白,是何虹给他们俩买的。文竹发现何虹格外喜欢给他们买衣服,买饰品,特别热衷于打扮他们俩。刚开始文竹都是婉言拒绝,拒绝了几次,她发现何虹只是嘴上说着“好好好,就这一次”,结果下次给图玉买衣服的时候还是不忘买双份。
文竹推拒不掉,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再把情况一一汇报给刘玲,刘玲说她来解决。
相比较于夏天,文竹冬天就过的舒心多了,她特别怕热,冷了可以加衣服,热了总不能脱衣服吧?就算能脱,把衣服全脱光也缓解不了多少热意。
所以她今天心情格外好,图玉瞥她一眼,“今天这么开心?”
文竹不置可否,罕见地没有否认,“当然了,初雪嘛。”
其实严格意义来说,这并不是初雪,没过十二点,新的一年还没到来,这应该算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只是大家都习惯这么说了,图玉看到她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便没有开口纠正。
早在几周前班里就在为即将到来的元旦沸腾了,确切的说不是班里,而是全校学生。这是一中的传统,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的晚自习,各班各自办元旦晚会。当然了,高三年级的学生除外,他们什么活动都不能参与。
唱歌跳舞甚至演小品,花样百出。文竹一个项目也没报,她实在是一点特长也没有,还是老老实实看表演吧。倒是图玉报了个唱歌的项目,那几周无论走到哪,文竹都能听到他练习的歌声。
他要跟何一舟合唱《像风一样》,有点难唱的一首歌。这些天没少听他在耳边哼唱,文竹都快把歌词背会了。正低头想着这事儿呢,没注意旁边的人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把手套摘掉,弯腰在雪地里抓了一把,看着文竹的背影,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
文竹只觉得后颈一凉,是凉到心底的那种凉,她猛然回头,对上了图玉不怀好意的笑容。
文竹跺了跺脚,有点恼了:“图玉!”
她把后颈里的雪给抖搂出去,也弯腰在雪地里捞了一把,在手里囫囵捏了两下,然后快速向图玉砸去。
图玉早有准备,哪能这么容易就被砸中,身子一闪,雪球跟他擦肩而过,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空地上。
文竹气急败坏,又极速捏了几个雪球,一股脑儿扔过去。图玉也不甘示弱,开始反击。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没讨到什么好,身上,腿上都不同程度地遭受到了雪球的攻击。
文竹还尚存一丝理智,摆摆手,表示停战:“快迟到了,赶紧走吧。”
怕把手□□湿,刚才两个人都没戴手套,才玩了这一会儿雪,手就变了个色,通红通红的。刚接触到雪的时候只觉得透心凉,捏了几个雪球后,手就渐渐习惯了,这会儿突然停下来,冷意后知后觉。
文竹接过图玉递来的纸巾快速把手擦干,没等掏出手套,身边的人就往她兜里塞了个东西。“一人一个。”
图玉动作麻利,把东西塞进她兜里后就抽离了胳膊,没过多停留。文竹不明所以,往兜里摸了一把,暖意瞬间袭来,由手蔓延至全身,是一个小巧的热水袋。
看来他这人挺怕冷的嘛,连热水袋都要装两个在兜里。听到他还有一个,文竹便没扭捏,欣然接受了,毕竟她的手确实挺凉的。手套跟热水袋比起来,那她选热水袋。
因着在路上打雪仗耽误了一会儿,两个人赶到学校时,发现王慧正在班里门口站着,时不时低头看表,这是在逮人呢。
两人对视一眼,正想着想个什么法子糊弄过去,王慧一抬眼就发现了他俩:“文竹图玉,搁那儿磨蹭什么呢?”
看来是逃避不掉了,两人认命走过去。
王慧再次低头看表:“五分钟。”扭头往班里看了一眼,“纪律委员记一下,天气恶劣,情有可原,就不扣分了,罚他们俩今天擦一天的黑板吧。”
“好的。”
王慧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两个人听到不扣分,皆松了一口气。
王慧错开身,示意他们俩进去。班级里竟然座无虚席,就他们俩的座位空着,今天竟然没人迟到?王慧并不是每天都逮人,纯粹看她心情,有时候高兴了就提前来班门口等着,一逮一个准。
文竹拉开椅子坐下,把肩上的书包取下来往桌洞里塞,今天有些反常,书包竟然塞不进去,受到了阻力。
文竹弯腰探头去看,发现是有个盒子在里面。她取出来,发现是一盒陌生的巧克力,昨天放学的时候桌洞里并没有这个东西。
好端端的谁会往她桌洞里放巧克力啊?还这么大一盒。
文竹以为是虞水苏放的,便扭头去跟虞水苏对视线,虞水苏正好在低头写东西,没注意到。文竹等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要抬头的迹象,于是转回头。反正等下课了再问她也是一样的。
元旦晚会在他们这群学生里掀起的波浪可谓是不小,激动了几个星期,越临近这一天,他们就越兴奋。以往早自习下课班里早就趴倒一片了,安静得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今天却是一反常态,没一个趴下睡觉的,全都在跟周围的人讨论晚上的节目。
虞水苏这会儿正好来找图玉询问他准备的怎么样,图玉自然是大吹特吹。
文竹心底有些奇怪虞水苏怎么丝毫不提给她买了巧克力的事情。见图玉自吹自擂,已经开始大言不惭地说堪比原唱了,文竹听不下去了,看向虞水苏,转移话题。
“你买巧克力了?”
虞水苏眼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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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鸡蛋还大,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了起来,说话也有些扭捏:“你…你说什么呢?”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害羞与娇嗔。
文竹更奇怪了,不就是买个巧克力吗?她这态度怎么活脱脱像被人表白了一样?
文竹把桌洞里的那盒巧克力拿出来:“就这个啊,不是你给我的吗?”
虞水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而后迅速想明白了什么,不着痕迹地瞥了图玉一眼,“不是我。”
图玉在看到那盒巧克力后神情就大变了,前一秒还沉浸在自己是歌神的美梦里,下一秒瞬间就心烦意乱起来。他皱着眉紧紧盯着那盒巧克力,眼神在班里扫视一圈,暗自猜想是谁。
虞水苏看他这反应就全然明白了,还以为这小子终于胆大一次,要表明自己心意了呢,没想到根本不是。我们小竹竹这么优秀,你再不上点心,有的是人想上心,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看文竹这茫然地样子,显然是对这盒巧克力暗含的寓意全然不知,也是,她这学期才刚转来,不了解一中的一些私底下的小规矩。
虞水苏靠近了点,伏在文竹耳边:“小竹竹,你的桃花来了。”
“我们前几届有一对儿学长学姐,一个文科第一一个理科第一,两个人互相喜欢,但一直没有表明心意。直到有一年元旦,学长买了一盒巧克力,偷偷跑到学姐班里,用巧克力摆了一个“love”在学姐桌子上,结果在他出去的时候撞上了教导主任巡查,被逮了个正着。学长说自己是一厢情愿,没把学姐牵扯进来。写了一千字检查,周一在国旗下检讨,谁知道他念到一半,学姐突然上去了,站在学长旁边。她说:我跟他一样。”
说到这儿,像是被他们的绝美爱情感动了,虞水苏停顿了一会儿,眼里满是憧憬。
“然后在元旦这天送给喜欢的人巧克力就变成了表白的意思。”图玉把她没说完的话给接上了。
文竹大概猜到了,放在管理相当严格的一中,这对学长学姐做的事可以用超级大胆来形容了。送巧克力不算什么,学长能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让学姐牵扯进来,学姐能在众目睽睽下上台,选择跟学长站在一起,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勇敢与纯粹。
足以引起轩然大波了,枪打出头鸟,文竹不知道校领导会对他们怎么处理。但不管怎么处理,在未经世事的学生们心里,他们俩这样的双向奔赴,足以引起不少人去羡慕,追捧了。
所以在元旦这天送巧克力给喜欢的人这种表白方式才会流传下来,经久不衰。
得知了这样一段勇敢的爱情故事后,手里的这份巧克力就变成一块烫手山芋了。没有标签,没有署名,文竹猜不出送礼人的身份,连跟他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上课铃响起,虞水苏回了座位,临走前一个劲儿地朝她眨眼,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这是调侃她呢。
文竹没有玩笑的心思,她只想知道是谁送的,然后还给他,说清楚。不然这盒巧克力放在她这里,吃也不是,扔也不是,让人烦恼。
44. 第 44 章
在图玉观察着每一个有可能的男生的同时,文竹也在暗暗观察,到底是谁呢?她实在没有头绪,班里的男生除了图玉,她都没跟其他人怎么说过话,怎么看都猜不出来,难道是外班的男生?
文竹心底浮现出一个名字,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她当时已经明确拒绝过王清和了,对方往后也没有纠缠过,有时候在学校两人偶尔远远碰到了,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话都不曾多说过。
想不出个结果,文竹只能把那盒巧克力暂时收起来,妥妥的烫手山芋。
了解了这段故事后,再去看班里各有心思的男男女女时,文竹多少品味出来一丝与众不同。
比如谁跟谁一起出去了,两个人满脸喜色地回来了,脸上是不同程度的红色。再比如谁被谁叫出去了,然后一脸菜色地回来了。
风平浪静下是他们最不可言说的心事。
十七岁,花儿一样的年纪,有什么风吹草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借着学长学姐这样一段勇敢的爱情故事,宣告出自己内心潜藏已久的秘密。
那次在商场撞见之后,虞水苏就不怎么搭理吴严了,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手机上,无论吴严怎么笑脸相迎,虞水苏都冷脸以对。
吴严既委屈又疑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来向文竹求助。
文竹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心里还存了那么一点可能,万一真是误会他了呢?就算是死也让他死个明白吧。
于是把事情起因跟他一一说明。
吴严听了之后那是又惊又喜,知道了虞水苏生气的原因,也明白了她对自己的心意。原来那个女生是他表妹,还在上初中呢,来他家做客,他只能听他老妈的话尽地主之谊带表妹到附近逛逛。
原来还真是误会他了,文竹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挺为虞水苏开心的,他们两个人是双向奔赴。
后续的事情文竹就不知道了,总之虞水苏的心结是打开了,她跟吴严的关系恢复如初,至于有没有再进一步,文竹就不清楚了。
不过刚刚看虞水苏那一提到巧克力就通红的脸色,离再进一步看来也就只差这临门一脚了。
在元旦晚会和巧克力表白的双重叠加下,整个学校都处在一种异常兴奋的氛围里,老师们不明所以,只当是学生在为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而激动。
第一节课是语文,下了课王慧把班长叫到了办公室,跟她交代一些晚上办晚会要注意的事情。文竹抓住机会,在教室门口等着何晴回来,因为每天放学他们都会锁上教室门,钥匙在班长手里,她每天来的最早,所以她是最有可能看到那盒巧克力的主人的人。
没几分钟文竹就看到何晴从教室办公室出来了,她走过来时显然也看到了文竹,在她面前停下,两个人打了个简短的招呼。
“班长,你今天早上有没有看到谁往我桌洞里放东西了?”
何晴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想,然后才摇头:“没有呢,我开了门之后就到旁边走廊上背书去了。”
他们的教室在这栋教学楼的最边缘,旁边是长长的走廊,连接着另一栋科技楼。科技楼平时没什么人,他们就经常到那边去背书。
文竹有些不死心,却也知道何晴不在班里,在她这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好跟她一起回了教室。
回到座位前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黑板,发现黑板光溜溜的,已经有人擦过了。
图玉趴在桌子上,手里攥着个笔不知道在本子上画什么,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活力。
趁着进座位的空挡,文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那本子上瞅了一眼,还以为他在画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结果是一团糟,没什么章法,像是无意识乱画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图玉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他心情不怎么好。
怎么回事?作业没写完?应该不是,对他来说作业没写完根本就算不上事儿。文竹还是第一次见他气压这么低。
难道是因为今天第一次迟到就被王慧给逮住了?怎么看怎么不像。
文竹觉得图玉是天生的乐天派,即使情况再糟糕,也从没见他低声叹气过,永远都是笑着一张脸,对麻烦说“我还行”。
“怎么了大歌星?”
跟图玉待久了,文竹已经不自觉被他传染了爱给人取外号的这个小毛病,最近天天听图玉在耳边絮叨说他是“音乐界即将升起的一颗新星”“华语乐坛的希望”之类的,于是脱口而出就是大歌星。
然而这个称呼没能让图玉开心半分,他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文竹便不再管他,抽出下节课要用到的书,做一下预习。
图玉其实根本就没听清文竹说的什么,他只是感觉到文竹从他背后走了过去,张嘴说了什么,至于说的是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自从看到那盒巧克力他的心底就没由来地升起一股说不清的烦躁,跟心里莫名长出了一根刺似的,存在感极强,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么整心里都不得劲儿。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心里出现这种感觉,第一次是看见一班的那个王清和跟文竹说话的时候。
他从没有细想过原因,当这种感觉在今天第二次出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要细想一下了。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如果让他说到底应该是怎样的话他又说不上来。
其实对于小时候的事情,他并不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很多事情他都能有个模糊的印象。
比如小时候跟文竹一起在幼儿园的事情。他从小就是个小胖墩,发育的比同龄人要慢一些,上学的时候没少受人欺负,就因为他长得矮长得胖,那些人会喊他“小胖墩””死胖子”等难听的绰号。
直到搬来渝市,上了初中后,个子在某一天突然就蹿了起来,那些嘲笑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文竹则恰恰相反,从小到大几乎都没什么变化。
除了性格。
两个人像是完全反过来了一样。
图玉因为常被人嘲笑,小时候性格是很内向的,不爱说话。文竹则恰恰相反,像个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的。
因着两家的关系以及两个小朋友的情谊,每当图玉被孤立被欺负的时候,总有一个文竹挡在他前面。她耳朵里听不得别人说图玉一句不好,让她听见一次,她就冲上去跟人干一仗。
久而久之,那些人就不敢当着图玉和文竹的面嘲笑他了,只敢偷偷的说。
他们虽然不说了,但伤害是实打实的留下了,深深烙在图玉幼小的心灵。
所以他们一家搬到渝市,除了图志才和何虹的工作调动,还有这一层原因在。
可能女侠给人的印象总是要更深刻一些,他觉得文竹肯定不记得自己了,不过不记得自己也好,毕竟以前的那些记忆也不怎么美好。在文竹刚来他们家的那个晚上,图玉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没怎么变。
当时他被细碎的动静吵醒,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白衣服披散着头发的“女鬼”站在门前,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心率飙升,都快从心口跳出来了。
可他还是强装镇定,心中默念“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我不害怕不害怕不害怕”,才敢开口:“哪来的女鬼?”
仔细看过去,发现这“女鬼”竟然比他还害怕,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突然觉得挺好玩的,哪有胆子这么小的鬼?
自从何虹说文竹要来家借住,征求了自己的意见后,他就开始期待这一天了。
真的是很多年没见了呢,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女侠是否还风采依旧?
捉弄完面前的“女鬼”后,他才快速反应过来,赶紧翻身下床让位置。不由得开始怨怪自己,两个人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干嘛要这样吓人家?
故人依旧,他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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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相处了几天后,他就发现了一些不同。
文竹这些年,似乎过的并不怎么好。
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被磨平了,以前她上能上树掏鸟蛋,下能下河摸鱼虾。碰见谁都能跟对方侃侃而谈,聊天聊地。现在却完全相反,她变得封闭了,不会跟人主动说话,不会上天入地,肆意妄为了。
图玉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
他只是觉得文竹这样并不快乐,每天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除了吃饭学习睡觉就是刷手机,完全没有生气了。
她家里的事自己多少也听说了一点,所以从不在她面前提这些事,也不让虞水苏他们提。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让文竹在这座城市能有点归属感,开心了有人分享,伤心了有人安慰,这就够了。
王慧今天格外好说话,把下午最后一节课放掉了,给他们布置教室。其实也没什么好布置的,摆一下桌椅,墙上挂点气球,再把用班费买的零食全部摆好就可以了。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布置完毕。
图玉耷拉了一整天,每节课下课后的擦黑板他倒是没忘。因为他坐在外面,进出方便,每当文竹刚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三两步跨上讲台了。
这会儿好像终于恢复了点活力,跟何一舟两个人拉着文竹、虞水苏和吴严一起到科技楼练唱歌。
说实话,他的音色文竹还挺喜欢的,挺有磁性的,尤其是唱歌的时候,跟他平时傻里傻气的样子完全不同。
怎么说呢,其实还挺有魅力的。
文竹不得不承认。
何一舟的音色则是偏少年一些,一听就感觉很阳光很活力。不过唱起情歌来也是好听的,不突兀。
两个人倒是出乎意料的搭。
一首歌唱完,饶是嘴毒如虞水苏,也破天荒地没有任何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鼓掌。
“毛啊,姐现在有点赞同你是音乐界即将升起的一颗新星那句话了。”
“切。”图玉对她的夸赞不屑一顾,而是看向文竹,眼神殷切:“你觉得怎么样?”
文竹看着他的眼睛,两只手全伸出大拇指,一个放在图玉面前,一个放在何一舟面前:“非常好。”
虽说跟原唱还是不一样,不过各有各的风格,他们能唱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很不错了。
图玉这才满意,跟何一舟相视一笑,两个人击了个掌:“givemefive!”
他们的节目被安排在了靠中间的位置,上一个节目是几个男生排的小品,可把一群人笑够呛。
图玉和何一舟就在这一片欢快中上场了。
前奏响起,班里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两束光打在用桌椅围出来的舞台上的两个人。
一站一坐,图玉半倚靠在椅背上。
“我等的模样好不具象”
“用皮肤感受你的流向”
第一句是图玉的词,同学们都很捧场,他一开口,就引起一阵不小的欢呼。
借着昏暗的灯光,文竹像周围的人一样,大胆的把自己的目光全都投放在图玉身上,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不会显得突兀。
何一舟开口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个人按照排练的那样走位。
唱至尾声,变成图玉在椅子上坐下,何一舟站着。
图玉扬着头,准确无误地与人群中的文竹对上了视线,甚至不用刻意寻找,仿佛装了雷达一样。
文竹没有回避,反而向他大大方方地笑。
对视的一瞬间,只觉周围瞬间安静,嘈杂的人群里,我只能,也只会看见你。
图玉开始庆幸歌已经唱到了尾声,他的大脑罢机了,眼里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看着文竹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他想,他已经找到答案了。
为什么会心烦,为什么会不对劲。
一切都有了解释。
45. 第 45 章
临近春节,刘玲再次驱车来到渝市。
拒绝了何虹两家人在一起过节的提议,带着文竹回了青阳。
何虹的好意她们母女俩都清楚,家里就她们娘俩,太冷清了。况且当年又是那样的情况。
文辉,文竹的父亲。在某一年的除夕夜,被刘玲捉奸在床,辩无可辩。
其实在那之前两个人的婚姻就已经出现裂缝了,无数次的争吵,无尽的冷暴力,两个人都犟,谁都不肯先低头。仿佛只要自己先低头了,就会吃天大的一个亏一样,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文竹上小学三年级,不止他们自己,就连年幼的文竹都感觉到筋疲力尽。父母每争吵一次,她就要担惊受怕一次。刘玲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能说舍弃就舍弃的,她决定再给文辉一次机会,给他们两个人一次机会。于是她在那年的除夕夜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第一次放下身段,放下那一点骄傲,主动向已经离开了家十几天的文辉求和。
结果却让她撞上那样的场景,文辉与小三的无尽缠绵像一把刀一样狠狠插进她的心脏,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竟然还对眼前这个男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真是可笑。
看着两具白花花的□□,刘玲只觉得恶心。只想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因为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全心全意地为一家四口的年夜饭做准备。
结果换来的不是和好如初的丈夫,而是一对无比恶心的贱男贱女。
这动静自然没逃过屋内努力“耕耘”的男女,文辉草草穿上衣服,似乎还俯身亲了一口被窝里的小心肝儿,“我出去看看,别怕。”
瞧瞧,多么恩爱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儿正经夫妻呢。
恶心感又上来了,刘玲扶着墙,强压下不适,冷静地与从卧室出来的文辉对视。既然看到了,她就没打算走。
文辉关上门,确认声音不会惊扰到他床上的小心肝儿,才转身看了刘玲一眼。
没有惊讶,没有愧疚,连一丝被捉奸在床的心虚都没有。
坦然的像出轨的不是他文辉一样。
刘玲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明白了,十几年的夫妻,她早该知道的。文辉就是故意的,故意挑在这一天,挑在当年他们俩的婚房里让她发现。
“多久了?”
“三年。”
多坦荡,三年啊,从他们刚开始有争吵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一刻,刘玲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文辉了,以前那个哭着说会对自己好一辈子的文辉去哪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文辉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嗤。”
“别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刘玲,我早就不爱你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恶心,喘不过气。只有在小娜身边,我才能痛快。”
这时卧室里的人不知道怎么了,传来惊呼声。文辉面色一变,立马起身去查看。
刘玲自嘲地笑笑,抢先一步开了卧室门:“别装了,出来吧。”同为女人,这点小伎俩,她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结果还真是有个蠢货看不出来,文辉一把把小娜揽在自己身后,面色不善地瞪着刘玲,生怕刘玲一冲动对他的宝贝小心肝做下什么事。
刘玲已经彻底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大悲之后,她已经能够装作不在乎了,尽管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行了,我又不会吃了她。”
三人在餐桌前坐下,文辉护着小娜坐在一边,刘玲则坐在他们对面。
年轻,真的是年轻。这是刘玲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
果然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外面的永远是最好的。曾经以为文辉会是例外,现在看来并不是。
“小竹的抚养权归我,你支付抚养费。”她才不会让女儿跟着这样的人长大。
文辉没有异议。
“城西的那套房子是留给小竹的,这是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彼时房价便宜,刘玲看的长远,为文竹购置的那套房子不仅采光好,地理位置也不错,附近不是学校就是商场,干什么都方便。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吧。”软玉在侧,文辉耐心告急。
刘玲再一次深刻认识了这个男人的秉性,她开始反思,自己当年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个人。
“没了,江南雅苑的房子归我,其他的我都不要。”江南雅苑是她跟文竹现在住的那套房子。
结束的有些快,文辉措不及防,他没想到刘玲竟然只要这么一点东西?为什么?凭什么?她想耍什么花招?
旁边的小娜低着头,听到刘玲这么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勾了勾唇角。
“你没必要装这么一副清高的样子,我承认是我对不住你。城西的房子和江南雅苑的房子我会过户到你名下,小竹的成长基金我每年照旧汇钱,其他还有什么想要的,你直说吧。”
刘玲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清高?在他眼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是吗?
“不必了,你的生意我从来没帮过什么忙,无福消受。对于小竹,你只需要尽到你父亲的责任就可以了,其他房子我不会要。”
刘玲停顿了一会儿,眼神在对面两个人身上流转,“我嫌恶心,谁知道你带没带过其他女人去上床。”
此话一出,对面两人神色皆是一变,文辉有点恼了,而他亲爱的小娜则陷入了思考,似乎在考虑刘玲这话的可能性。
文辉既然能包她小娜,那就能包别的女人,男人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文辉啊文辉,你爱小娜爱的这么真切,可她是真的爱你吗?
刘玲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
打开门,身子都跨出去一大半了,胳膊被人拉住。刘玲回过头,顺着自己的胳膊往上看去,与小娜对上了脸。
对方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一脸单纯地模样,象征性地挤了几滴眼泪,“姐姐,真的对不起,我跟阿辉是真心相爱的,我真没想到会伤害到你。”
刘玲打掉她的手,那股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
文辉走上前,立马将小娜护到身后,“你跟她废什么话。”而后转头看向刘玲:“小娜好心好意跟你道歉,你什么态度?”
刘玲冷哼一声,“我什么态度?当然是面对小三的态度。我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就已经是给你们这对狗男女脸了,我可没空跟你们在这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
“你…”文辉气急了,扬起手似乎是想打刘玲,被刘玲的眼神瞪回去了。
刘玲不屑地瞪他一眼,再次质疑起自己的眼光,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的跟他过了这么多年的。
文辉气不过,脚抵着门,没让刘玲走成。
刘玲冷冷盯着他,她已经彻底死心了:“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文辉手指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小娜在一起吗?因为你这个人既死板又无趣,当初娶你,也不过就是看你长的又几分姿色,带出去有面儿而已。”
到底是不爱了,知道什么话说出来能让对方最痛。
刘玲已经麻木了,听到这话也不过是让她更死心了而已。
她满不在乎地一笑:“哦,所以呢?我应该感谢你吗?”
文辉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愣在原地。
刘玲手上蓄着力呢,积攒的所有怒气此刻都被她集中在手上,趁着文辉发愣地功夫,抬起手在他脸上就是一巴掌,旁边的小娜也没放过,两人一人一掌。清脆地“啪啪”声充斥着楼道,刘玲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憋了一晚上的气,此刻终于是通了。
身后传来小娜的呜咽声和文辉的破口大骂,刘玲没有回头,潇洒向前。
*
刘玲先带着文竹回了江南雅苑的房子,母女俩在那住了几天,等到刘玲工作结束,她们才收拾东西回了乡下。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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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在乡下住着,这些年她们都是在乡下过的年。
舅舅刘伟在乡下包了几百亩地,种水果,养羊,这几年有了点起色,在乡下盖了个小别墅,跟姥姥姥爷住在一起。
舅舅一家对她们都很好,当年听说了父母的事情后,舅舅还从乡下跑过来要去打文辉一顿,被刘玲拦下来了。
刘玲是结束了下午的工作后才带着文竹启程,到家时正好赶上晚饭点,舅妈做了一大桌子菜等着。
文竹很喜欢在舅舅舅妈这里过年,每年在乡下待的这十几天,是她觉得最快乐最放松的时候。
偶尔写写作业,闲了就跟表弟一起到舅舅的果园摘水果,或者到羊圈里跟小羊玩,很惬意。
吃完晚饭,刘玲跟着舅妈一起到厨房收拾,文竹则被姥姥姥爷拉着在客厅看电视。
自从去了渝市,文竹跟姥姥姥爷就没见过了,这会儿再见面,都挺想的。
姥姥拉着文竹的手问她在渝市过的怎么样,文竹当然说好,何虹和图志才对她那是没话说,图玉也很好,同学们也很好。
文竹安静陪他们看了会儿电视,放在一旁的手机振动一声,有了新消息。
[Tu:今日份打卡在上,请文大王批阅。]
然后是几张图片。
这是文竹离开之前两个人说好的,图玉受期末考刺激,突然发奋学习英语,并请求文竹监督加指导。
文竹自然同意,帮他制订了学习计划,要求他每天在手机上汇报学习进度。
“姥姥姥爷,我先上去看书了。”
文竹向两位老人告别,起身回了房间。
仔细看了那几张图片,文竹才打字回复。
[bamboo:已阅。]
随后放下手机,掏出本寒假作业来写。
刚落笔几个字,旁边的手机又开始振动,并且是不间断地振动。
有人给她打电话。
文竹拿起手机,发现竟然是视频电话,而电话的发起人是图玉。
这可真是稀奇了,两个人可从来没打过电话,更别提视频了。
文竹突然慌张起来,一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一边赶紧掏出个小镜子,来观察自己状态是否ok。
心理作用,铃声越来越急促,文竹狠下心,摁下接听。
入目是白花花一片,对面机位一抖,图玉的脸露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是刚洗完澡。
文竹脸上迅速爬出一抹红晕,她刚刚看到了什么?没想到图玉平时看着瘦瘦高高的,身材竟然不错,还有腹肌呢。
“有没有想我啊,文大王。”
文竹不回答他。
图玉忽然凑近了镜头,他的五官被放大,离文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耶?你人呢,怎么就让我看天花板啊。”
文竹终于整理好心情,确认自己状态还不错,放下镜子拿起手机,让自己的脸完完全全进入到手机展示框里。
“在这呢。”
图玉终于得逞,弯了弯嘴角。
“打电话干嘛?”
“不干嘛啊,你都没想我吗?我可是想你了啊。”
文竹依然不回答。
图玉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在青阳的生活怎么样?”
文竹笑笑,“很好啊。”
正要接着往下说,房门突然被人打开,表弟小旭探进来一颗头:“姐姐你跟谁说话呢?”
文竹手忙脚乱地把视频挂断,“没有啊,你听错了,姐姐写作业呢。”强装镇定。
小旭露出茫然的表情,见文竹确实是在写作业,他就没过多打扰,转身离开。
文竹深呼吸一口气,确认小旭走远了,才敢把手机拿出来。
聊天框已经被图玉刷屏了。
[?]
[??]
[???]
[谁喊你姐姐?]
[我这么见不得人?]
46. 第 46 章
这架势,整得文竹莫名有股心虚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真的就是下意识地反应。其实是没必要的,就像图玉所说,他又不是见不得人。
草草回了图玉的消息,文竹就把手机静音放到了一边。
她需要整理一下心情,心乱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专注。三十分钟了,一篇英语阅读理解都没做完,跟她平时的效率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门被人从外面“咚咚”敲了两下,不等文竹回答,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依然是表弟小旭,“姐姐你作业写完了吗?”
文竹把试卷收起来,“没有,但姐姐今天不想写了,明天再写。”
“这是妈妈让我端给你的果盘。”
文竹抚了抚他毛茸茸的头发:“谢谢小旭。”
见文竹不写作业了,小旭就赖在文竹房间多待了一会儿,文竹从小就带着他玩,即使只有每年过年的这十几天。
姐弟俩感情却出奇的不错,小旭很粘她。
腊月二十九下午,开始包饺子,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
平时做这些事大人们是从来不让两个小孩儿插手的,包饺子除外。他们对包饺子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一定要一家人围在一起包才好。
文竹不会擀皮,包饺子倒是包的还不错,她还会捏花边呢。小旭则恰恰相反,他包的饺子就没一个能看得,擀皮倒是还行,勉强能用。毕竟他才上小学,有进步空间呢。
文竹还挺喜欢这个氛围的,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中就把饺子馅给包完了。
文竹本来想上楼写会儿作业,小旭却闹着要去集市买烟花,文竹拗不过他,只好骑着舅舅家的小电驴带他去。
集市可谓是人山人海,跟文竹预料的大大相反,这个点大家不应该在家包饺子准备年夜饭吗,怎么都在集市上晃荡?
文竹把小电驴放在集市外,拉着小旭走过去。一连逛了三家烟花店,小旭两只手都提满了,这才点头同意回家。
不知道这些摔炮、擦炮到底有什么吸引力,除了炸的声音响,文竹找不出第二个优点。小旭却格外喜欢,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拿出去放着玩。
感觉图玉应该会喜欢。
这样想着,她也真的问出去了。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收到了图玉的回信。
[喜欢]
[喜欢]
[很喜欢]
隔了几秒,又发来一条。
[可惜渝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文竹从他的文字里品出了浓浓的喜欢与惋惜之情。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文竹就发了个微笑表情包过去。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围在一起看春晚。小旭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坐不住,缠着文竹去外面放炮。
文竹看了会儿节目,发觉现在的节目是越来越无聊了,于是跟着小旭一起出了门。
没走远,家门口有片空地,舅舅把车开远了,专门空出来的地方用来放炮。
什么仙女棒、加特林、孔雀开屏、金玉满堂……全都放个遍,文竹可算找到了点乐趣,感觉这些还算有点看头。
两个人过了瘾,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家。
小孩子撑不住,熬不了夜,舅妈就带着小旭先上楼睡觉了。姥姥姥爷也回去眯了会儿,刘玲被刘伟拉着去同村人家里打牌搓麻将去了。一时间,就剩下个文竹在家里活动。
文竹也乐得自在,凌晨十二点全家人要起来放炮、吃饺子,所以她干脆连房间都没回,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五朵金花的小群和班级群里消息就没断过,文竹看着他们刷屏,偶尔被Q到就出来说几句。
转眼指针就指向了十一点五十几,家里人全都聚集在了客厅,小旭完全没有美梦被吵醒的烦躁,眼里全是对即将到来的新年的期盼。
因为有红包可以拿。
十一点五十九,舅舅把缠绕着的大圆炮全都散开在门口的平地上,大烟花也抽出引线放在一边。
全家人都站在门口看着。文竹站在旁边,做了一个她十七年来最大胆的一个决定,她拨通了图玉的视频电话。
接通的那一秒,指针正好指向十二点,与此同时,舅舅点燃了烟花炮竹。“咻”地一声,火光直窜天际,随后在半空中炸开,留下绚丽耀眼的图案。不仅照亮了黑夜,也照亮了文竹的脸庞。
她把镜头反转,让图玉能够更清晰地看到烟花的变换。
短短几分钟,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这一刻,他们看的是一样的风景,共享相同频率的心跳。
*
年夜饭吃得太多,这会儿大家都不太能吃得下,一人碗里盛几个饺子,意思一下。
图玉家今年是跟爷爷奶奶一起过的年,图志才和何虹安定下来以后,就给两位老人在渝市买了套小房子,就在他们隔壁小区。
文竹的视频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餐桌吃饺子。
见来电人是文竹,他“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惹得何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你们先吃,我去下阳台。”图玉没管,攥着手机径直走向阳台,把玻璃门紧紧拉上,确认声音传不到屋里,才摁下接听。
入目就是文竹的脸,她微笑着,烟花的余光打在她脸上,红红绿绿,都不及她半分耀眼。
图玉的眼睛就没从她脸上挪开过,幸而文竹仰头在看烟花,并没看镜头。
没看一会儿,镜头就被挪开,文竹的脸换成了光彩夺目的烟花,明明是更亮了,图玉却丝毫不觉,他第一次觉得烟花也不过如此。
但想到这是文竹特意让他看到的烟花,心中又甜蜜蜜起来。
没几分钟烟花就放至尾声,镜头再次反转,文竹的脸再次出现在镜头中。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看镜头,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明明两个人相隔几十公里,隔着手机屏幕,两个人无声地看着、笑着,好像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什么。
最后是文竹先一步挥了挥手,摁断了视频。图玉明白应该是她旁边有人,不太方便说话。
挂了视频,他在阳台站了很久很久,心中无限回味。
久到何虹忍不住了,走过来敲了敲玻璃门,图玉转过身,看到何虹指了指餐桌上的饺子,他才终于回过神。
回到餐桌,继续吃他没吃完的饺子。
“谁的电话,让你这么开心?”何虹很好奇。
开心?他有吗?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没谁。”他胡乱糊弄过去,把最后几个饺子塞嘴里,拿着手机回了卧室。
留下何虹和图志才面面相觑。
他俩又不是瞎子,自家大儿子从阳台回来后那嘴角就没下去过,肌肉都该笑酸了吧。
图志才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俯身到何虹耳边:“老婆,毛毛该不会……”
何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自家儿子这德行,有人能看上他?
但转念想到图玉刚才的笑脸和遮遮掩掩的神色,她动摇了。说不准是真的。
两人对视一眼,略有些头疼。他们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怎么会不懂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在想什么。既怕是真的又怕不是真的。
是真的那也不可能棒打鸳鸯,这个年纪的孩子有逆反心理,家长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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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他们可能就爱的越深。只能适当引导,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何虹一个劲儿地给图志才使眼色,这种事情,还是当爸爸的去说合适。
图志才没办法,只能洗了盘水果敲响了图玉的房门。
何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试图偷听墙角。
图玉正倚靠在床头刷视频,见他爸来了,便微微坐直身体,指了指床边一角,示意图志才坐下。
图志才心里想着事儿,把果盘放下,心中犹豫着怎么开口。
“有什么事儿吗,爸。”气氛实在诡异,图玉只能放下手机,先开口。
图志才挠挠头,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没有啊。”
图玉审视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毛毛,在学校怎么样啊?”
真是极其生硬的开场,门口的何虹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图玉虽然疑惑,还是老老实实答了:“很好啊。”
图志才尴尬地开始掐大腿了:“好好好,好就好,好就好。”
图玉噗嗤笑出声,“爸您搁我这儿说绕口令呢?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没事,爸就是想问问你,学校里你有没有什么比较要好的女生朋友啊?”图志才还是不敢直接问,万一图玉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想法,自己问得太直接,反而让他有了那种想法怎么办?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图玉终于正经起来:“有啊,文竹。”
“虞水苏也算吧。”
何虹在门外急得要跳脚了,这个图志才,问得都是什么啊?能不能靠点谱。
图玉跳下床,打开房间门,不出意料地跟正在偷听的何虹打了个照面。
“进来听吧妈。”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有没有早恋?”
图志才:“……”
何虹:“……”
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何虹捞了把椅子顺势坐下,“爸爸妈妈没有别的意思,你这个年纪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再正常不过了,爸爸妈妈就是怕……”
“怕你把握不好分寸。”图志才连忙接上。
图玉静静听着,点点头:“嗯,我知道。”
“那你…有没有……?”何虹一贯雷厉风行,但在这个问题上,难免有些小心翼翼。
“有。”图玉很坦然。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文竹,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但你们放心,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高中毕业之前,我不会谈恋爱。”
他多少能看出来点文竹的态度,学习对于她来说,就是目前最一等一的大事,其他事情必须也只能往后放。
图玉虽然平时看着不怎么着调,但他其实挺靠谱的,说出口的话基本都会做到。听他这么说,图志才和何虹才算放下心。
送走何虹和图志才,图玉突然就泻了力气,来回翻着相册里的那几张照片,是他截的图,有烟花,有文竹。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下咒了,怎么就完全看不够呢。
第二天文竹醒的很早,烟花炮竹声几乎是响了一整夜,拉开窗帘,明显感觉到空气质量的下降,看来有些地方禁烟花爆竹还是有些道理的。
打开手机,开始每天必备项目——刷朋友圈。朋友圈也是热闹非常,全都是清一色的新年快乐,文竹挨个点赞评论下去。
然后她就在这整齐划一的队伍里,刷到个另类。
照片很熟悉,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她昨天跟图玉共享的烟花。
配文就两个字:很美。
文竹心照不宣地给他点了个赞。
47. 第 47 章
回到渝市后,转眼来到了高二下学期,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图玉。
文竹以为他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开始发奋学习。上课宁愿把自己大腿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也不愿意打瞌睡了,曾经避如蛇蝎的各种练习题如今硬着头皮也要做出来,任凭何一舟他们几个怎么喊,曾经挚爱的篮球场,如今一步也不迈进去。
一开始文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不认为图玉能坚持下去。
不止是她,虞水苏他们几个也这样认为,就连图志才和何虹都对图玉好好学习的恒心表示怀疑。
可事实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一个月过去了,所有怀疑的声音都被图玉日复一日的努力堵住了。
月考成绩出来这天,虞水苏拉着文竹去看榜。
文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基本就在年级前十五、班级前四那一片徘徊,没什么悬念。
虞水苏笑着打趣她:“苍天啊大地啊,我要能有这分,天天在家横着走。”
文竹安慰她:“你也很不错了。”以虞水苏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考个重本是没问题的。
两人看完榜,穿过拥挤的人群回班级,没走两步就迎面撞上三四个男生,为首的是王清和。文竹想到元旦那盒不知名的巧克力,略微有些不自在,低着头拉着虞水苏快步走了。
王清和噙在嘴角的微笑略有些僵硬,神色落寞地在原地看了两秒文竹的背影。
虞水苏虽然知道有这个事儿,但她名字跟人对不上号,她并不知道那群人里面有王清和,还在疑惑文竹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回到教室,图玉人就跟定在了椅子上似的,就没动过。见文竹回来了,也只是略微往前拉了拉椅子,让出足够的空隙过人。
虞水苏有些关心地在前排同学的椅子上坐下,“毛啊,跟姐说说,受啥刺激了啊?”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但怕图玉开口让她滚,憋了一个月,终于憋不住了。
文竹也好奇,这会儿竖着耳朵听图玉怎么说。
图玉抬眼扫了眼虞水苏,又扭头看了眼文竹,一个“滚”字在他喉间压了又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不能这么粗鲁。
文竹看着他呢。
“没什么刺激,就…突然觉得学习还挺有意思的你信吗?”
虞水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明晃晃地在说“我不信”。
不过她也不再多说,兄弟突然发奋图强,这是好事。
就是这满身的劲儿,好像没怎么使对地方呢?
何晴从办公室回来,把那张印着所有人成绩的A4纸张贴到固定角落,所有人一窝蜂地挤过去看。
图玉倒是稳如泰山,好像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
他不关心,文竹却是关心得紧,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图玉努力了一个月的学习成果。于是借着帮虞水苏看成绩的间隙,抽空扫了眼图玉的名字。
图玉:总分456,班级排名47。
其实还是有点成果的,进步了四名,摆脱了万年倒数第二的头衔,已经很不容易了。
回到座位前,文竹特意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向图玉伸出大拇指:“很厉害了。”
图玉回以一个笑容,什么都没说。
何一舟和吴严那几个全都过来调侃他,直呼“毛哥牛逼”“求教程”什么的,要多能吹有多能吹。
图玉笑着让他们滚。
*
中午几个人吃的食堂,虞苍术去外地美术集训了,五朵金花少了一朵。
饭桌上自然又是一番调侃。
“什么意思啊兄弟,怎么弃我于不顾了呢。”山奈表示很伤心。
他的成绩跟图玉半斤八两,都是班级倒数,稳稳的很安心。
结果图玉突然发奋图强,拉了他一截。
熟悉的撅嘴又回来了,图玉略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一只手搭在山奈肩膀上:”菜,就多练。”
山奈:“……”
我给你脸了是吧?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到教学楼下,迎面撞上王慧,她神色很焦急,像是在找谁。
抬眼看到图玉后,忙急步走上前。看向图玉的眼神里有焦躁、也有不忍。
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慧。
“王老师,怎么了?”图玉开口问。
王慧两手扶上他的肩膀,“你爸爸…出了点事,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当头一棒。
图玉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
你爸爸出了点事,你爸爸出了点事,你爸爸出了点事,你爸爸出了点事,你爸爸出了点事……
他的脑中、眼中全都是这句话,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连站都站不稳。
明明是艳阳天,为什么他会浑身冰冷?
文竹勉强还能找回点理智,赶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王老师,我和他一起去。”
虞水苏和山奈也要跟着,被王慧拒绝了,让他们留在学校上课。什么东西都没收拾,王慧开车送他们到了医院。
人的心情能大起大落到什么地步?图玉不知道。
可能是在听到王慧说爸爸出事的时候。
可能是看到何虹通红的双眼,无力地扒着手术室门的时候。
也可能是看到医生出来,无力地说他们已经尽力了的时候。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空白,耳鸣叫嚣着侵占他的身体,让他说不得、动不得。
“对不起,嫂子,发现的太晚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主治医生的话在耳边响起,图玉只觉如坠冰窖。
是梦吗?
一定是的吧。
明明前几天还笑着跟他打趣说高考完了带他去旅行的人,突然不笑了、不动了,这一定是老天爷跟他开的玩笑吧?
一点也不好笑。
何虹尖锐地哭喊着“不可能”“我不相信”,冲上去扑在图志才床边,无力地哭喊。周围都是图志才的亲人和同事,所有人都于心不忍也深感遗憾。
图玉走上前抱住何虹,像两只孤单的小鸟抱在一起取暖畏寒。
只是这寒冷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面的。这种冷意会贯彻到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血肉。也许平时并不明显,但从此以后,只要每想到这一天,每想到这个人,那种冷意是痛彻心扉的。
文竹站在一旁,才惊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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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明天睡一觉起来,还能见到图志才的笑脸,还能吃到他做的饭菜。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命运就是如此不公。为什么要这么早剥夺掉一位优秀的医生、一名优秀的男性的生命。
过度劳累而引发的心源性猝死,简称过劳死。
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图志才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他在医院连轴转了好几天,身体虽然疲惫,心里确实很开心的,因为明天就能休假了,他可以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儿子。结束了上午的最后一台手术,他感觉到有点不舒服,但他没有在意,草草吃完午饭,到休息室休息了一会儿。
谁能想到,他这一闭上眼竟然就再也没有醒来。
直到值班护士见他迟迟不起床,才发现不对劲,可惜已经为时过晚。
他这一生,就以这样的方式草草收场,安静得让人措不及防。
他死在了自己最敬爱的岗位上。
*
何虹当天晚上就赶到了渝市,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图志才一生救治过许多病人,最后却救不了他自己。葬礼当天,许多人祭拜。有他医院的同事也有救治过的病人,何虹和图玉麻木地站在原地,逐个感谢。
图爷爷和图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期间还哭进医院一次。
“毛毛和何阿姨以后该怎么办啊。”虞水苏两只眼哭得堪比核桃仁。
文竹抬眼看了下人群中的图玉,是啊,以后他们该怎么办啊。漫漫人生路,有人提前缺席,还在路上的人只能咬着牙忍着泪继续前行。
图玉只留给自己一天伤心流泪的时间,那天之后一直到葬礼,文竹再没见他流过一滴泪。比起大声哭喊,其实文竹更担心他现在的状态。
麻木、空洞、好像生活的希望在一瞬间全被夺取了,再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
简而言之,就是不想活了。
人真的是在一瞬间长大的吗?
以前文竹不信,现在,她信了。
图玉真的在一瞬间成长了很多,他不再外放自己的情绪,这几天帮着何虹处理图志才的后事,俨然一副大人的样子。
只是文竹知道,这些不过是他堆垒起来的外壳,好像只有这样忙起来,他才能短暂地忘记图志才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深夜,她不是没有听到过隔壁房间偶尔传来的短暂、压抑地哭声。图玉并不是一滴泪没流,只是不敢让何虹看见罢了,只有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时,那些伤心痛苦的情绪才会被他释放出来。
文竹其实很想敲门冲进去安慰他,可她也知道图玉并不想让人看见,于是只能睁着眼,隔着一堵墙陪他熬过这漫漫长夜。
葬礼结束后,文竹照常去学校。
收拾好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她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个人。图玉房间门紧闭,文竹知道,他这是还没有整理好。
临出门前,她想了想,又拐回房间撕了张便签纸,贴到了图玉房门上。
图玉其实一直睁着眼,他睡不着。确认门外再无动静了之后,他才从床上爬下去,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张便签。
[太阳照常升起,地球不会停止转动,我们也不要停止向前。]
48. 第 48 章
成年人就连伤心,都没有太久的资格。
葬礼结束后,何虹照常去上班。她的状态跟图玉如出一辙,但图玉可以暂时不去上学,她却不能不去上班。
刘玲请假来渝市陪了她几天,然后被何虹强装着笑给赶回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在强装开怀,但没有人揭穿,也没人敢揭穿。
失去至亲的痛旁人是无法体会的,也没有人有资格劝当事人释怀。
只有时间,时间会慢慢抚平一切,失去图志才的痛会被慢慢淡忘吗?
文竹并不这样认为。
亲人的离去不止是狂风骤雨,更是一场连绵小雨,经久不衰。至此,这场雨在何虹和图玉心里,永不停歇。
这些天,文竹能做的,也只有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这个家。至于他们母子俩心里的伤痛,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抚平。
从得知图志才去世一直到葬礼,图玉没睡过一个整觉。
睡不着,有时候要干瞪眼几个小时才可能有一点睡意,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梦惊醒。
梦中出现最多的还是图志才,他也一定很不舍吧。不舍就这样离开。
图玉看了那张便签纸很久很久,他把它牢牢攥在手里,攥得手发白、纸变皱,像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汲取到一些力量,继续向前的力量。
不想吃东西,很奇怪,竟然一点饿意都没有。但以免文竹和何虹担心,他还是打开冰箱。冰箱上的便利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下了,他一眼就看出是文竹的字迹。
文大厨牌三明治??6(微波炉加热就可以吃哦)
文大厨牌馄饨若干(玉米虾仁馅哦)
水果有苹果、樱桃、丑橘若干(青阳牌樱桃)
蔬菜只有生菜和西红柿了
冷冻区有排骨和鸡中翅若干
日期是昨天晚上,说明三明治和馄饨都是文竹昨天晚上现做的。明明自己海鲜过敏,为什么还要包玉米虾仁馅的馄饨呢?
*
文竹一个人骑着小粉到学校,在校门口碰上了虞水苏,两个人一起到车库停车。
看到文竹是一个人,虞水苏瞬间就明白了。
“毛毛,他…还没调整好吗?”
文竹摇摇头,哪有这么容易。
“唉。”
“唉。”
两人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生老病死,虽然是人之常情,可当它真真切切发生的时候,连她们都感叹命运何其不公,更别提当事人的家属有多难以释怀了。
两人走到班里,就在文竹走进去的一瞬间,早读的班级有了一瞬安静,非常微妙,非常默契。没人说话,所有人又开始埋头苦读,当作没事人一样。
她跟图玉这几天没来上学,班里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听说了一点,想安慰又不敢。因为每提一次,就是往图玉心里插一把刀子,所以当作没事人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文竹明白大家的好意,心中难免澎湃。
体育课,散场之后,大家自由活动。虞水苏和文竹两个人手挽着手在操场看台边坐下。
吴严和何一舟难得没去打球,径直走向她们,随后在旁边坐下。
虞水苏的脸不可避免地浮上一抹红晕,文竹看得清楚,于是眼神示意何一舟换一个地方。她知道何一舟有事要问自己。
“我去超市买瓶水,你们要不要?”何一舟很快领悟。
吴严:“两瓶可乐,一瓶冰一瓶常温。”他是一点也不客气。
文竹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给虞水苏和吴严留够二人空间。
走到超市,何一舟拿了四瓶可乐,递给文竹一瓶。两人在超市门口坐下。
“他怎么样了?”何一舟问。
文竹:“不太好。”状态很萎靡。
一时无话,也是,他们俩仅有的几次交流,好像都跟图玉有关。
“我们能去家里看看他吗?”良久,何一舟又问。
“说实话,目前我不是很建议。”
文竹明白何一舟是好心,但她觉得以图玉现在的状态,这么多人突然出现,真的说不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她自己的推测来看,图玉可能还没做好以平常的心态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准备。
“好吧。”何一舟不再坚持,“希望我们毛毛能快点振作起来。”
文竹笑笑,“会的。”她相信图玉。
下了晚自习回家,客厅亮着一盏灯,但却没人。何虹还没下班,图玉的房间有微弱亮光,他应该在房间里待着。那客厅这盏灯…是特意为她留的吗?
文竹放下书包,先去厨房看了眼,三明治和馄饨都少了一点,看来图玉老实吃饭了。
把今天的课堂笔记掏出来,文竹想了想,没有过多打扰,直接放在了图玉房间门口,用手扣了两下门,不等屋内有回应,就先一步回了房间。
图玉打开门就看到了地上的东西,一个本子,还有一瓶绿色的酸奶,茉莉青提味的,他记得这个,他给文竹买过。
看了眼文竹紧闭的房门,他把东西拿在手上,回了房间。
第二天,文竹照常洗漱穿衣,她现在连闹钟都不需要了,生物钟到点就自动睁眼。
打开门,看到了一个让她意料不到的人。
图玉坐在餐桌前,向她打招呼,“早上好。”
让文竹惊讶地是他穿的是校服,这就代表他今天会去学校。
“早。”
文竹在图玉对面坐下,面前摆放的有一块三明治、一个煎蛋和一杯豆浆。何虹这时也从厨房出来:“小竹收拾好了?快吃饭吧。”
一切好像都恢复到了原样,仿佛图志才没有离开,一切都没有发生。
何虹像往常一样慈祥,图玉像往常一样傻乐,只有文竹明白,这里面掺杂了多少苦与泪。
他们咽下了多少痛苦,才能勉强粉饰出现在的平静。
之后的生活依然平静,图玉变得更沉默、更用功,除了上厕所或者打水喝,其他时间一步也不离开座位。
文竹看不下去,每天晚自习之前的那点儿吃饭时间,硬拉着他去操场走走。
操场上人很多,踢足球的,体育生练体育的,也有像他们这样三三两两散步说话的。
图玉不主动开口,文竹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默默走完两圈,只要旁边站着的是对方就好。既能消食又能散心,一举两得。
这学期变了几次座位,但他们俩的座位不知道是不是王慧特意安排的,从头到尾,两个人都是同桌。
这样也很好,文竹能督促着图玉,还能及时帮他答疑解惑。
图玉是自己从头开始学的,只有碰到不会的、难以理解的题目才会开口问文竹。
这样效率其实是很慢的,文竹有提出自己帮着他一起复习,但被图玉拒绝了。
他这人你别看平时吊儿郎当的,其实有主意的很,自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
所幸,努力没有白费。期末考试他考了班级第三十一名,总分终于突破五百。
从第五十一名到第三十一名,真的很不容易。
暑假文竹没有回青阳,何虹和刘玲商量着给她跟图玉报了个补习班,两个人在同一个补习机构,只不过学的课程不一样。
文竹上的是冲刺班,大多是冲刺C9的,图玉上的则是强基班,两个班级相邻着。
都是小班课,一个班最多不会超过十五个人。早九晚五,没有晚自习,中午一顿饭补习班会提供。
何虹这个暑假终于能够闲下来,她带的毕业班参加高考了,跟刘玲一起出去旅游了几天,回来后就在家里待着,车接车送两个孩子。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文竹突然发现图玉瘦了,并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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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点点,整个人都抽条了不少。
他本来就高,这一瘦下来,整个人看着都瘦瘦长长的。
不仅瘦了,还白了不少。他该有小半年没有打过篮球了,只偶尔被文竹拉着打会儿羽毛球。
文竹现在的羽毛球技术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跟图玉对打个一两个小时都绰绰有余。全仰赖师傅教的好。
补习班只有一个月,结束的前一天,举行了一次测验,班级不同,卷子的难易程度也不同。分数不会公开,只会发到各自家长的手机上。
所以何虹一下子收到了两份成绩。一份666分,很吉利的数字,很显然是文竹的。另一份521分,数字很浪漫,是图玉的。
两个人相差了一百多分,但何虹很满意了。
这些天图玉的变化她不是看不见,整个人显而易见地沉稳了,她做梦都想不到图玉能有一天考到这个分数,想来图志才在天上一定会欣慰的。
想到图志才,何虹不免红了眼眶,擦了擦眼角,不能让两个孩子看见。
补习班最后一天,两个人没让何虹来接,打算到商场跟虞水苏和山奈吃个饭,然后坐地铁回去。
虞苍术已经在画室封闭了好几个月了,一次家都没回过,也没跟他们四个联系,直接就等于失联了。山奈这一个月混吃等死,偶尔在店里帮帮父母的忙。虞水苏被她老爹老妈熏陶了十几年,终于打开了任督二脉,突然对中医起了兴趣,这一个月都跟在她老爹屁股后面学中医。
这还是放暑假以来,四个人第一次见面。
虞水苏打趣他们俩掉进学习窝了,怎么约都不出来,只知道学习了。
图玉难得回嘴:“你操心操心你老弟吧,别是被人卖到缅北噶腰子了。”
虞水苏不屑地“切”一声,“放心吧,老师朋友圈天天发视频,这货也是掉进美术窝了,天天画到凌晨三四点,每天必备一桶粉面菜蛋。”说完还故作神秘地在几人之间来回扫了一转:“你们猜这货胖了多少斤?”
图玉:“十斤?”
虞水苏翻了个白眼:“少了。”也不卖关子了,伸出手比了个剪刀手,“二十五斤。”
图玉瞪大了双眼,夹的黄喉差点没夹住,掉进锅里。文竹亦然,她以为十斤就很多了,没想到是二十五斤。山奈却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知道了。
“来来来,有视频吗,给我观赏一下。”
虞水苏掏出手机递给图玉看,来回传阅,几个人都笑作一团。
文竹默不作声地把视线偷偷移到图玉身上,真好,她终于又在图玉身上找回了点他之前的影子。
是生动、有活人气息的图玉。
散场后,文竹和图玉去地铁站坐地铁。赶上晚高峰,车厢里挤得满满的。两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小块空地,图玉让文竹靠着车壁站着,他站在旁边,一只手从文竹面前穿过,扶着扶手,为文竹开辟了一小块净土。旁边的人纷纷扰扰,有图玉的胳膊挡着,怎么着都挨不到文竹身上。
文竹感觉自己的心在往外冒泡泡,像是喝了一口冰镇可乐,第一口的可乐总是气最足的。
“你想去哪个大学?”图玉的声音从头顶传进耳朵。
文竹仰头看他,“C9保底,尽量冲击top2吧。”她没什么梦想,不考虑专业,大概率会选择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那一所。
图玉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想去北京吗?”
文竹点点头,她应该会选择北京的大学。
“你呢?”
良久的沉默,图玉突然扭头看向她。
“文竹,我们一起去北京吧。”非常非常正式的语气。
“好。”
像是达成了什么约定,不只是去一个城市,更是代表着其他的承诺,无比庄重,两个人说的堪比结婚誓词。
就这样对视着,笑意直达对方眼底。
49. 第 49 章
文竹觉得图玉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
不,不应该说是最近,而是自从图志才去世后他就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葬礼后,他萎靡了几天,过后就调整过来了,虽然没有平时那样散漫了,但偶尔也会跟人说说笑笑。
这个状态还是不太让人担心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对劲的呢?
文竹突然想到两人约定好一起去北京的那天。
少年漆黑的眼眸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光亮,就那么看着她,有一瞬间,文竹突然觉得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天之后,两个人之间好像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只是二人心照不宣地掩藏在心底,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去揭开。
好像也就是那晚过后,图玉有了变化。
他开始更努力。
尽管是在暑假,他依然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先在房间学两个小时,约摸着文竹和何虹快起床了,他才拿起手机订下一份早餐,然后继续学。除了每天必备的进食、上厕所,其他时间,他一步也不出房间。有时候连饭也不吃,一天一顿,何虹和文竹轮番叫他,他只说自己不饿。
甚至有时候学到晚上两三点才睡觉,还是文竹有一次半夜口渴,出去喝水发现他门缝透露出来的微弱光亮才发现的。
眼见他人越来越消瘦,眼眶下的黑眼圈怎么遮也遮不住,文竹觉得自己的心开始隐隐作痛。低声斥责他为什么还不睡觉。
那时候图玉是怎么回的的来着?文竹突然想不起来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文竹面前。
文竹以为他会说什么,可等了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就这样在图玉房间门口站着,图玉牢牢盯着面前的人,忍住想要抬手拥抱她的冲动。只是看着也可以,看着她,感觉心中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文竹终于抬起头,对上图玉的双眼,她不止看到了发青的眼眶,还有全都是血丝的眼球。她突然鼻子一酸,再次开口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图玉牢牢盯着她,房间里台灯微弱的灯光打在她脸上,照亮她眼角那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他再也忍不住,向前靠近了一步,抬起一只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只放在文竹后脑勺上,轻轻揉了揉。
另一只手则是放到了文竹眼下,用手背轻轻拂去她眼角的那滴泪。
“别哭。”
他就说了这两个字。
她哭了吗?文竹抬起手在图玉刚刚碰过的地方抹了两下,竟然真的感觉到了湿意。这是她第一次为除了父母以外的男人流泪。她觉得惊奇,自己竟然会为除了父母以外的男人流泪。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病,图玉不说还好,自己都没什么感觉。他说了那两个字以后,文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口一酸,眼泪突然喷涌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不想让图玉看见,心一横,突然向前一步,伸手环住了图玉的腰。
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你……”剩下的话图玉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感受到了文竹身上的体温,甚至是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他愣在原地,一颗心隐隐作乱,心率开始不受控制。
“咚咚咚咚咚咚”的心跳声在两人之间,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也许两者都有。
文竹没用多大力气,两手只环在图玉眼间,眼泪留个不停,实在控制不住,全留在图玉胸口了。
图玉的胳膊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还是虚虚落在文竹后背。
八月中,暑气难消,即使是凌晨也燥热。两人站在房间门口,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意。
是安心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竹觉得图玉的衣服肯定被自己蹭湿了一大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后退一步,推开了图玉,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早点睡,晚安。”临走前,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动作太快,图玉还保留着两个人拥抱的姿势,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文竹关上房间后之后他才转身。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前襟的那一片湿润,文竹哭了这么久,他竟然毫无所觉。
回到桌子前,一张数学试卷才写了一半,但他已经无心继续。心乱了,写什么都写不下去。
况且文竹不想他熬夜。
他把试卷简单归置了一下,终于躺上了床,却怎么也没有困意。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一分钟能心跳多少次,反正不会少,躺了很久,都没平息下去。
真的睡不着。
他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因为激动而失眠。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他想到两人相拥时的体温和心跳、想到文竹眼角的那滴泪、想到自己前襟那一片潮湿,心里密密麻麻的。
有酸也有甜。
不知道翻来覆去了多久,心中才平静下来,眼皮子开始打架,最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依旧六点起床,不管前一天晚上多晚入睡,都改变不了他已经成型的生物钟。
*
图玉的变化不止文竹看在了眼里,何虹亦然。一开始她是欣慰的,可随着图玉越来越瘦,何虹有些紧张了。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成绩上去了,身体也熬坏了,得不偿失。
她去劝,图玉却不当回事儿,他觉得自己好着呢,一身用不完的劲儿。
何虹没办法,又找文竹去劝。她看自家儿子有时候还挺听文竹的话呢。
文竹却知道根本没用,她不是没说过,还不止一次说过,有时候要适当休息,图玉总是嘴上应了,却没什么行动。除非有时候强拉着他停下来,他才会停下来一小会儿。
文竹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一是图志才离世对他的打击,二则是那个有关北京的约定。
两个人相差太多,文竹的成绩去北京已经是板上钉钉。图玉则还是未知,所以他想努力点、再努力点。
不能跟她去同一所学校,那就去同一座城市好了。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赖上文竹了。
就这样到八月底的某一天,距离开学还有一周,图玉终于支撑不住了。
那天下着小雨,何虹和文竹一起出去逛了超市,回来后何虹做午饭,文竹帮她打打下手。做好午饭后文竹去敲门喊图玉出来,她在门外听到里面的人应了一声,以为他马上就会出来,于是转身到厨房帮何虹端菜。
所有的菜都端上桌,碗筷也摆放好了,结果还不见图玉人影。
“我去看看。”文竹走过去敲了几下门,“图玉?”
等了几秒,没人应。
“我进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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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人应,文竹握住门把手,打开了门。看到屋内的景象后,她心里一紧,只觉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窗外的雨势突然变大,明明是中午十二点,可天色却暗得像要滴墨,一记接一记的闷雷,紧接着是划破天际的闪电,活生生在文竹心口撕出一道口子。
图玉静静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文竹快步走过去,“图玉!图玉??”文竹蹲下去,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可惜并没有回应。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试探性地放在图玉鼻子下面,所幸,还有呼吸。
文竹冲出去,因为太过慌张,脚上的拖鞋都没穿好,飞出去一只,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何姨,毛毛晕倒了!”
啪嗒。
何虹手里的筷子猛然落下,落在餐桌上,嘀哩咣当,滚了两下,还是落到了地上。
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何虹两三步跑过来,声音颤抖着,已然有了哭音:“什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窗子上,原本就燥热的天气显得更加沉闷,让人喘不过气。
*
“过度疲劳,饮食和睡眠严重不足导致的身体机能紊乱。”
“没什么大问题,目前给他输了瓶葡萄糖。”
“对对,往后注意点饮食和作息。”
……
图玉睁开眼,发觉天花板并不是家里的那块。他这是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来着?他记得文竹敲门喊自己吃饭,他说好,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然后怎么了?
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后脑勺有点痛,他动了一下,想坐起身。
文竹和何虹恰巧听完医生的嘱托,推门进来,何虹看他醒了,立马冲上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抱住图玉:“你吓死妈妈了。”
她哭得泣不成声,这次是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的哭泣。
经历过图志才的事情后,何虹再也经受不起打击,看到图玉躺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站都站不稳了,真的后怕。
幸好图玉没事。
文竹又何尝不是?不然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就伸手去探图玉的鼻息。她们已经失去了图志才,不能再失去其他任何一个人了。
没人能经受的起这样的打击。
没什么大事,本来图玉醒了之后就能出院了,但何虹不放心,坚持让他住了一天院观察观察,确认他真的真的没事了,才回了家。
回到家,何虹就冲进图玉房间,不由分说地把他那一桌子书和试卷给收了起来。
图玉去拦,根本拦不住。
“妈,我真的没事了。”
“没事咱也不学了,离开学就剩一个星期了,咱出去好好玩玩行不行?”
“不行。”
何虹:“……”
谁能想到,以前是自己求着图玉去学会儿,现在反过来了,变成求他别学了。
最后图玉还是在何虹的雷霆手段下屈服了,任由何虹把他所有的书和试卷锁了起来。何虹惊讶他竟然这么好说话,有些狐疑,半信半疑地出了图玉房间。
图玉确认他妈不会进来了后,走过去把房门反锁了,然后掏出平板。嘿嘿,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还愁学不了习吗?
一山更比一山高,他妈的手段终究还是落后了点儿。
50. 第 50 章
文竹却是把他心里这点小九九给猜得透透的。跟何虹商议过后,第二天一早,她就不由分说地冲进图玉房间,连拉带拽地把人带到了高铁站。
只盯着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其他东西一律没带。
突然离了手机,图玉有些不适应。几次掏兜都掏了个空。
“咱们到底去哪?”一路上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无数遍了。
到现在他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早上文竹敲了几下门就直接推门进了他房间,彼时他正在用平板看网课,文竹直接把他手里的平板拿了过去,“收拾几件衣服。”
“干嘛?”
“先别问,照做就行了。”
见文竹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图玉只好按耐住心中疑虑,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背包里,然后就直奔高铁站。直到上了车,他才知道目的地是青阳。青阳跟渝市离得极近,高铁不过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怎么突然带我到青阳?”
“哦对,跟我妈说了吗?”
“我没带手机啊,包里就三百现金,我们住哪?”
“文竹?文竹!怎么不理我?!”
图玉看了眼旁边专注看手机的人,伸手在她与手机之间挥了挥,打断了文竹的视线。
“嗯?你说什么?”文竹正在手机上跟舅舅沟通自己的地理位置呢,根本没注意图玉喋喋不休地说了什么。
“我说你跟谁聊天呢,这么专注。”图玉的语气里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嗔怪和不满。
没等文竹回他的话,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就朝着他们的方向开过来,图玉没忍住“哇”了一声。
这车他认得,牧马人,他的梦中情车,在网上看就觉得特别帅,没想到现实中见了感觉更帅了。
他拉着文竹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给车子让道。结果没等到车子从他们俩面前开过去,而是直接停在了他们面前。
文竹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极快地甩开手,满脸高兴地跑到车子面前:“舅舅!”
舅…舅舅?
不是,也没人通知我啊!
图玉傻眼了。
驾驶位上下来一个人,特别高,肉眼看着有个一米九几,短寸,戴个墨镜,看着顶多三十来岁。竟然是文竹的舅舅?他有些不相信。
但等男人把墨镜摘下来看向他时,他又相信了。因为那双眼睛,几乎跟文竹一模一样,绝对是亲生的舅舅。
刘伟眯着眼睛打量了图玉一小会儿,微微扬起嘴角,走上前,伸出一只手跟图玉握了握:“小图对吧,你好啊,青阳欢迎你。”
有力,这是图玉跟刘伟握上手的一瞬间的第一想法。看着刘伟那一身腱子肉,一向骄傲自恋的他第一次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感受到了男人和男孩的区别。
图玉拿出他这么多年笑得最灿烂的笑脸:“舅舅好,叫我毛毛就行。”叫小图总感觉怪怪的,会让他想到图志才。
以前小时候不懂事,不爱叫爸爸,总是大图、大图地喊着图志才。图志才从来没恼过,只会一遍遍地纠正他叫爸爸,足够有耐心。后来见实在纠正不过来,图志才便跟着喊他小图,父子俩闹个没完。
副驾驶坐着小旭,听说文竹要回来他就闹着要跟刘伟一起来接人,结果却因为起的太早,睡了一路,这会儿还沉浸在美梦里,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不忍打扰小旭美梦,文竹便跟图玉坐到了车子后座,一路上除了舅舅偶尔说几句,怕吵醒小旭,其他人都没怎么说话。
车子行至半路,文竹专注看着窗外风景,大半年没回来了,挺想念的。看着看着,就被旁边的细碎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图玉以一种蜗牛爬行的速度向她靠近,一点一点地挪动,衣料跟座椅摩擦,发出密密麻麻的细小声音。
舅舅专心开车,没注意到。
直到两人的身体紧挨在一起,图玉才像是满意了,停止了动作。而后,他稍稍偏头,停留在文竹耳边几厘米处:“怎么不告诉我咱舅也来?”
咱舅?
这就喊上舅了?
说话间的鼻息尽数喷洒在文竹耳侧,酥麻的痒意传遍全身,跟电流过电似的,一阵阵的,让人心痒难耐。
文竹不自在的瞥了眼正在开车的刘伟,生怕他突然回头看出什么不对劲。
她拿出手机,准备跟图玉在微信上交流,这样说话她受不了。刚打开对话框,突然想起图玉的手机被她甩在家里了,没带出来。
她只好把手机收回去,身体稍稍往旁边靠了靠,跟图玉之间的距离拉远了点。
“你这不就知道了。”用的气音说话,只有他们俩能听到。
图玉撇撇嘴,两手一摊。
好吧,你赢了。
转念想到自己屁股底下坐的车和刘伟那魁梧的身材,他又露出一个笑:“咱舅真帅!!!”
可能是为了表达出他的真情实感,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张大了嘴,嘴型很夸张。
这成功逗笑了文竹,她使劲儿憋着,没对他这句话表示赞同或者不赞同。
看她笑,图玉也跟着笑。
这俩人的动静成功吸引到了正在开车的刘伟的注意力,他抽空回了个头:“你俩说啥呢这么开心。”
文竹笑着敷衍他:”没啥,说你帅呢舅。”
图玉忙跟着附和:“对,不仅人帅,车也帅。”
刘伟没回头,但这两个小鬼的话成功取悦了他,“怎么?对我这车感兴趣?”
男生之间好像格外喜欢聊车,一聊到车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两人聊了一路,距离感瞬间就没有了,等到家下了车后,两个人甚至都勾肩搭背,开始称兄道弟了。
文竹牵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旭下车,家门口站满了人,姥姥姥爷和舅妈,每回回来,他们都会站在门口迎接,无论那天有多晚,是否刮风下雨。
图玉俨然已经跟刘伟混成了“兄弟”,不等文竹开口介绍,刘伟就把图玉拉着,向他介绍起了家庭成员。
图玉乖乖地一一问过好,这一大家子才往屋里走。
这就见家长了?图玉一颗心飘飘然,只觉得不像真的。
两人出发的早,这会儿也不过才八点多,正是吃早饭的时间。
上车饺子下车面,姥姥姥爷非常注重这一点,每次回来,姥姥都会亲自下厨做上两碗手擀面。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一行人围在圆桌上坐下,只有文竹和图玉面前分别放着一碗面,上面盖着几片牛肉和一个煎蛋。
图玉还是有些拘谨,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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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寸步不离文竹。她洗手,他也跟着洗手,她说要去上厕所,他也……这个跟不了,只能在餐桌上坐下,如坐针毡。
刘伟看出他不自在,搬着椅子在他另一边坐下:“别拘着啊毛毛,尝尝姥姥做的手擀面,我们家老太太可轻易不下厨,我们都没这口服呢。”
图玉端起碗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有点像文竹做的面。
迷不愣登的小旭被舅妈带着洗了把脸,这会儿可算是清醒过来了。见着图玉,竟然一点也不人生,噔噔噔地跑到图玉旁边:“你就是毛毛哥哥吗?”
小孩子说话还带着稚气,黑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图玉。
很可爱,图玉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会不自觉软下来:“对啊,我就是毛毛哥哥。”
正巧这时候文竹从卫生间出来,小旭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又去扒拉文竹。陌生人带给他的新鲜感远远不及文竹这个姐姐。
“小旭,让哥哥姐姐好好吃饭,你也给我过来吃饭。”
直到舅妈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嗓子,小旭这才放过文竹和图玉,老老实实走过去吃饭。
早饭后文竹把图玉带到舅舅舅妈给他收拾出来的新房间,在四楼,就在文竹平时回来睡得那间房间隔壁。
“要不要睡会儿?”
图玉瞪大眼睛看了她一眼,心想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文竹根本不知道他想到哪儿去了。见被罩床单都是新换上的,房间也打扫的很干净,她就打算出去了,“早上起这么早,又忙着赶路,你要不要躺下休息会儿?”
反正她是感觉有点累了。
“啊…啊?哦,行,我知道了。”图玉这才反应过来,有点小尴尬。
文竹看他奇奇怪怪的,也没多想,转身走出去。“我房间就在隔壁,有事找我直接敲门就行。”
图玉把他带的那几件衣服归置好,然后随意扫了眼房间,房间很大,跟他让给文竹睡的那间房间差不多大。所有的设施都有,甚至还有把电竞椅。
他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暖意,他能感觉到文竹来到这里之后的放松,是完全不同于她在渝市住的时候的状态。
躺上床,被子暖洋洋的,是阳光的味道,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安心的味道。
他就在这股味道中渐渐合上了眼。
多久没有睡过这样好的觉了呢?大概是图志才离开以后,就没有了。
醒来时,他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安心与满足。看了眼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十一点零二,自己竟然睡了两个多小时。
简单洗漱下,他走出房间,注意到文竹房间的门是敞开的,他走过去,还是先在门上叩了几下,没听到回应。
他探出一个头进去,极快地扫了一下,没看到文竹人影,她不在。
下到二楼时,他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笑声,有文竹的,也有小旭的。
文竹和小旭坐在地毯上,两个人在画画。图玉从来没见过文竹笑得这么开心、这么放松,一时竟在原地停住,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就是不忍打扰。
他想看文竹这样笑。
还是文竹先注意到他,错开身体,正对着他坐着,脸上的笑没收回去,反而笑得更深了,眼睛弯弯的:
“你醒了?”
51. 第 51 章
饭后文竹拉着他出了门,小旭自然要跟着,挤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一个。
有点像一家三口,图玉想。
村子里老年人居多,一路走过去,图玉几乎没看到什么年轻人。这一路上,脸都要笑僵了。每每遇到人文竹都会停下来打个招呼,图玉这么显眼一个人,自然免不了一番介绍,都数不清叫了多少个爷爷奶奶了。
跟城市的风景截然不同,水清叶绿,虫鸣鸟叫不绝于耳。呼吸时都感觉松快不少,图玉感觉到久违的放松。
文竹带着他到了刘伟的羊场,很大,雇了专门的人看管。文竹已经是常客了,图玉却是很稀奇,他很少有机会能看到活着的小羊。
小羊们见到有生人来,“咩咩咩”地叫着,图玉用眼神示意了下文竹,他想上手摸一摸小羊。
“可以摸,它们很乖顺的。”文竹说着,也上起了手,似乎是想给图玉做个示范。
图玉有样学样,就近摸了摸小羊们的头。
逛完羊场,他们又去了刘伟的果林。几百亩土地,水果样式繁多,有当季时兴的水果,也有一些精心培育的反季节水果。
这还是图玉第一次体验采摘,还挺有趣的。特别是看到篮子里逐渐充盈的果实,满满的成就感。
这个小村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文竹一连带他逛了好几天,才算是走遍村庄的每一处角落。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高山流水,沙漠原野,却都不及这个小村庄来的印象深刻。
也许是因为陪在身边的人不同罢。
有她在身边,看什么都心生欢喜,觉得难以忘怀。
临返程前一天,图玉缠着文竹带他去了集市,在这儿住了几天,总不能白住,他要给姥姥爷爷、舅舅舅妈还有小旭买点礼物。
两个人骑着舅舅家的小电驴去的。特意选在小旭午睡的时间段,不然,他是一定要跟着的。
“家里什么都有,你真的不要买什么。”这话文竹不止说了一遍,就是怎么说图玉都不听就是了。
彼时图玉坐在文竹后座,一边吹着徐徐微风,一边欣赏沿途风景,“要买的。”
不能失了礼数,怎么着也要给文竹的家里人留下个好印象。
文竹多少也能猜出来点他的心思,忍不住扬了扬唇角,知道在这事儿上自己劝不住他,也就不说了。大不了自己盯着点,不让他买多、买贵就好了。
两人先是去了镇上最大的超市,直奔玩具区。这几天小旭跟图玉相处的不错,图玉要给小旭买个他喜欢的变形金刚。必须是最大的那一个。
想着自家就有那么大一片果林,水果肯定是不缺的,两人就没有往水果区去。最后在文竹这也不让买那也不让拿的严防死守下,图玉的战绩只有一个变形金刚、一箱纯奶、一箱坚果。
图玉仍觉不够,伸手还要再拿,被文竹一巴掌拍回去了。
图玉只能小媳妇似的幽怨地盯着文竹,反正文竹就是不松口。
两个人拎着东西结账。
“一共424元,现金还是扫码?”收银员小姐姐面带微笑。
“扫码。”图玉伸手在兜里掏了一把,掏了个空。
………
靠。
怎么把这茬忘了。
他根本就没带手机,扫个什么码啊?!
仅有的三百现金也被他塞在了背包里,根本没带在身上。
都怪这几天过的太舒坦了,手机变得可有可无,让他根本没想起来这茬。
收银员小姐姐依然微笑着,手里的扫码枪往图玉面前怼了怼。
无声地催促。
图玉脸红了个彻底,活了十多年,他就没这么尴尬过。只能转过头向文竹求助。
文竹掏出手机,放在收银员面前,“滴”地一声,支付成功。
这个时间点,镇上几乎没什么人出来买东西,偌大的超市这会儿收银处根本没什么人。收银员把东西交到图玉手上,目送两个人离开后就坐下跟旁边的同事八卦,声音有点大。
图玉隐约听见什么“软饭男”“没出息”之类的。
两位,我还没走远呢,合适吗。
文竹当然也听见了,回头看了图玉一眼。
“想笑就笑吧。”图玉没什么脾气地说。
然后文竹真就笑了,笑出了声。
文竹握住拳头,放到图玉面前:“毛毛同志,请问第一次吃软饭感想如何?”
图玉还真认真思考起来:“嗯…还不错。”
文竹不信:“真的假的?”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图玉一只手拎着东西,一只手抬起来在文竹发顶敲了敲:“假的。”
“走了。”
把东西放到脚底下,图玉启动车子,来的时候走一遍,他已经记住路了。文竹便心安理得地坐上后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文竹听明白了。
早就知道什么?当然是知道他没手机,付不了钱啦。不过文竹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让他买多,而是真的没必要,家里真的什么都不缺。
“我可不像某人记性这么差。”
两个人说笑着,文竹一个没注意,图玉就走错了路。
“这走哪儿了?”
村里的路虽然都大差不差,几乎都是水泥路,自建房,树木成荫,两边都是农田。但只要稍微住的久了点儿,还是能看出来差别的。
打眼一看文竹就觉得陌生,不知道被图玉七拐八拐走到哪个庄子上了。
文竹都不知道,图玉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图玉心虚地挠挠头,“我记得是走这边的啊。”
“没事,先走再说。”路都是通的,也许走着走着就到家了。
图玉只好闷头骑车,这次文竹好好看着路,可不敢走神打岔了。
乡间的小路大多修的比较窄,如果碰上两车一起过的情况,很有可能过不去。大老远儿的图玉就瞅见前面来了辆三轮车,速度很快。他只好骑在马路的最边缘,尽量让开。
可那三轮车上面的大爷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怎么的,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眼看就要来到面前了,路不够宽,图玉感觉他会过不去,只好又往旁边靠了点。可他忘了自己本来就在马路的最边缘了,再往边上走,下场只有一个。
小电驴直直往马路边倒去,车上的两个人都反应不及。文竹闭上眼,与土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小电驴砸在两人身上,要说一点都不痛那是不可能的。
大爷可能不仅眼瞎,还是个聋子,对于这动静置若罔闻,骑着三轮车扬长而去了。
还好,不是水泥地,他们倒在了旁边的田地里,是湿软的。
文竹睁开眼,动了两下,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要说田地是软的,可怎么会这么软,而且还软硬程度不一样,她后脑勺枕着的那块区域就格外软。
她没着急起来,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直直撞见图玉眼底:“没事吧?”
文竹摇摇头,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后脑勺枕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泥土地,而是图玉的手臂。
这人反应是真够快的,跌倒的同时,还能想到伸出手护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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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怕她受伤。
文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欣喜也有生气。应当是高兴的,可她又气图玉不顾惜自己。
在她看来,无论是多么亲密的关系,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才是真理。
她不需要别人为自己做什么,尤其是为了自己而受伤,这会让她愧疚。
两个人站起身,把车子扶起来。文竹不由分说地拽住图玉那只手仔细查看,确认没伤到她才放心。
幸好两个人倒向的是田地而不是水泥地,身上除了沾了点泥土没有什么伤。
“我没事。”图玉见文竹表情凝重,也认真了起来。
把掉落的东西都归置好,文竹骑车绕了好久才回到家里。小旭已经午睡起来了,见两个人中午回来,兴冲冲地迎上去。两个人已经整理过了,没让家里面的人发现他们摔倒了。
见到图玉给他买的那个大大的变形金刚,小旭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冲上去“吧唧”就是一口,亲在图玉的脸颊。
给图玉整懵了。
姥姥姥爷见状笑作一团,文竹严肃的表情也终于有了点笑意,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很快又恢复了低气压。
图玉全看在眼里。
明天就要回渝市了,于是今晚这顿饭格外丰盛,忙碌的舅舅也抽空回家做了几个菜,一家人围在一起,氛围很热闹。
刘伟还开了瓶他珍藏的红酒,文竹喝不明白红酒,不过逢年过节她也会喝上两杯。兑着雪碧喝的,单喝红酒,她觉得不好喝。
“毛毛也来点?”刘伟举了举手中的红酒瓶。
文竹刚要开口说他不能喝,就见图玉举起杯子递了过去,“好啊。”
文竹只好把话咽回去。
刘伟给他倒了小半杯,图玉也学着文竹的样子,兑了点雪碧进去。
饭闭,两个人帮着舅舅舅妈收拾了下锅碗瓢盆,舅舅就去了农场,他忙得很。舅妈去看着小旭洗澡,姥姥姥爷上楼睡觉了。一下子就剩他们俩,于是也一起上了楼。
文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刚要进去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臂,回过头,发现是图玉。
“你为什么不开心?”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文竹一时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开心?”图玉向前走两步,又问了一遍。
也就是在这时,文竹突然发现图玉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眼神也怪怪的,看着不太清醒的样子。
“你喝醉了吗?”
不是吧,半杯红酒而已啊。
酒精上头的人怎么可能会承认,他紧紧拽着文竹的胳膊,“为什么不开心?”依然是这个问题。
“……我没有不开心。”文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只是不喜欢、不习惯。”
图玉迷茫地看着她,像是理解不了这句话。
“以后遇到危险,你第一时间可以想到你自己吗?”
这句话图玉听懂了,他先是缓慢地点了几下头,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极快地摇了摇头。
文竹笑了,这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啊。
“我不喜欢别人为我做什么。不,其实也是有点喜欢的,因为那个人是你。只是还不习惯而已。”借着图玉酒醉,文竹把放在平时打死也不会说的话说出了口。
图玉不知道听没听懂,一双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文竹。
文竹笑了笑,把他推进房间,“你醉了,好好睡一觉吧。”
把房间门关上后,图玉躲在被子里笑出了声。
傻瓜。
骗你的,我没醉。
52. 第 52 章
进入高三后,文竹明显能感觉到班里的气氛变了很多。不只是他们班,整栋高三教学楼都变得紧张起来。
何虹退居二线,只带课不当班主任,任务轻松了很多。经常变着法儿的给两个孩子做饭吃,高三学习任务重,怕他们俩营养跟不上。图玉倒是养回来了点,看上去不再像跟竹竿儿似的,轻飘飘的。
图玉和何虹都在慢慢变好,仿佛图志才的离去带给他们的伤痛已经被抚平了。也许夜深人静、一人独处时,那些被掩埋的情绪依然会翻涌而出,但他们已经有了化解情绪、继续前行的勇气。
从此,无论是多大的风雨,都别妄想把他们打倒在地。
高三好像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人随时随地入睡的魔力。
下课后,班级里不再有欢声笑语、打闹成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趴下补眠的身影。就算只是课间十分钟,依然能做个香甜的美梦。
图玉的学习状态从一开始的什么都不学到什么都往死里学,终于演变成现在的劳逸结合、松弛有度。
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补觉。
睡到一半,突然醒了,但没动,就维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微眯着眼。
文竹也在睡觉,眉头舒展,看来是做了个好梦。
两人的姿势如出一辙,都是胳膊交叉放在桌面上,歪着头,枕在胳膊上。
只不过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正好面对着面。
图玉观察着文竹的睡颜,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他看到文竹嘴角微微湿润,她流口水了。
文竹睡觉的时候竟然会流口水。
好可爱。
她好可爱。
图玉开始为自己这个不得了的发现而自得不已。
两人距离不过几十厘米,连彼此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瞧个一清二楚。文竹很白,她的皮肤并不是无暇光滑的,她也会为新冒出来的几颗小痘痘而苦恼,也会为鼻子上难清理的黑头而叹气。
但她总是很快就能调理好。
长痘又怎样?又不是好不了了;有黑头又怎样?又不是没办法清理。眼底乌青的黑眼圈是她努力学习的证明,脸上时好时坏的痘痘是代表青春来过的痕迹。
图玉从没见过文竹为外貌而自怨自艾过,也许会抱怨、会烦恼,但她从来都能自己消化好,很快想通。
他觉得文竹是自己见过的最不一样的女生。
她有主见,对于事情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力。她善良,对于欺负自己的人能够保持头脑清醒,理智反击。她从来都会给他人留一分体面,面对不喜欢的男生的告白,她会在为对方留有面子的情况下果断拒绝,不纠缠不钓鱼,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总之,文竹就是很好很好。
特别好。
图玉维持着这个姿势,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儿了,总而言之就两个字——文竹。
想着想着他就笑出了声,幸而控制住了音量,周围的人都忙着睡觉,没人注意到。
但文竹离他这么近,还是听到了,这声笑把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明明没睡几分钟,但她就是感觉睡了很久很久,这会儿突然睁开眼都有些不适应,微微眯着,适应教室里的光亮。
两个人依然是面对着面的姿势,图玉嘴角还噙着笑。
“笑什么?”大部分人都在睡觉,文竹只能用气音说话。
图玉没说话,直接抽了两张纸巾在文竹嘴角擦了擦。他没敢用太大力,纸巾轻轻摩擦着文竹的嘴角。
文竹傻了,隔着薄薄的纸巾,她甚至能感受到图玉指尖的形状和温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她总感觉自己嘴角被图玉摩擦过的地方在微微发烫。
还有点痒。
说不清是嘴角痒还是心里痒。
这下是彻底从睡梦中清醒了,迷离的双眼都瞪大了几分。
大概过了多久?几秒、几十秒、还是一分钟?文竹也分不清,明明没有很久,她却觉得好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漫长到不想结束。
图玉收回手,看着文竹微红的脸颊、不解的眼神,“有口水。”他只好这样解释。
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不合适,好像有点太突然了。他没发觉的是自己的耳尖都红了个底朝天。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文竹的脸色更红了。
她…她…她她她竟然流口水了?
还被图玉看到了?
不止看到了,还被他给擦掉了。
妈呀,好尴尬。
文竹连忙直起身,动作间难掩慌乱。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胳膊上也有点点水渍,显然是口水。
图玉注意到她的状态,神情很平常,没有笑她。他直起身,伸手往班级外面指了指,“去处理下?”
文竹点头,图玉先站起身,把自己的凳子往里面推了推,让出足够的空间够文竹进出。他先走一步,文竹跟在他后面。
这会儿整栋楼都挺安静,除了上厕所和打水的同学,大部分人都在睡觉。除了个别班级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趴在自己班级门口的围栏边上说话。
两个人穿越小半栋教学楼才走到厕所,图玉进去上了个厕所,文竹在外面的水池边冲洗胳膊,冲洗完顺便还洗了把脸,给自己降降温清醒一下。
几把凉水扑到脸上,的确降了不少温,发烫的脸颊平静下来,连带着蠢蠢欲动的心脏也安分下来。
关掉水龙头,文竹随手在脸上抹了两把,伸手去摸兜,摸了个空。
出来的着急,她又没有上厕所的打算,忘了在口袋里装点卫生纸了。
她只好走到围栏边,借着徐徐微风吹干脸上的水珠。图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在水池边洗了手,走到她旁边。
一时安静没什么话,图玉扭头,突然注意到文竹脸上的水珠。
有几滴水珠特别会找地方,不在脸颊、鼻间、眉头上停留,偏偏停留在她挺翘的睫毛上。
文竹的睫毛长而密,那几滴小水珠在上面停留许久,而后终于支撑不住,似乎是想要换个地方,慢慢往下滑落。
图玉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打开抽了几张,递给文竹:“擦擦吧。”这次他没有越俎代庖,私自动手了。
文竹接过在脸上抹了几下,这次的纸巾似乎与刚才在教室图玉帮她擦口水用的纸巾不同,那次的纸巾没有什么味道,也许是有的,但她当时无心顾及。这次的纸巾特别香,她还没往脸上擦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香气。
文竹偷偷瞥了眼图玉手里的包装袋,蓝色的,维达山茶花手帕纸。她默默记下了。
等她擦完,图玉又伸出手:“给我吧。”
文竹不明所以,垃圾桶不就在旁边吗?“不用了,我自己扔就好了。”
图玉却自顾自地把她手里那团皱巴巴的纸巾拿了过去。
文竹便不管他了,他想扔就让他扔呗。
图玉在手里揉了两下,然后才对准不远处的垃圾桶,蓄了会儿力,然后才扔出去。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然后与垃圾桶的入口失之交臂,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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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图玉脸上难得有些尴尬。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他跑过去把纸团捡起来,又跑回文竹旁边,这次瞄了好久才瞄准位置,确保万无一失,然后直接扔出去。
纸团完美落入到垃圾桶内,“哦吼!”图玉激动地跳了两下。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厉不厉害?”给他激动得直接抓住了文竹的胳膊。
文竹很久没看到他这么有活力的一面了,她由衷高兴,所以不介意顺驴下坡,多夸他几句。
“厉害,你最厉害了。”
预备铃响起,该回去上课了,两人并肩回了教室。
离开球场几个月,图玉现在偶尔也会踏足,不会一直死学,不懂得休息了。上次他晕倒可把何虹给吓个半死,文竹拉着他回青阳放松了几天后,从此就学会变通了,该学学该玩玩。
下午上完课,图玉把饭卡放到文竹桌子上,冲她挑了挑眉:“老规矩。”每次他去打球,晚饭都是文竹帮他买回来的。
文竹选择困难,每次都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才好,于是图玉都会事先跟他说好。
最近他迷上了食堂的掉渣饼,连吃三天了。
文竹忙着算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闻言头都没抬,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小竹竹,走吧。”虞水苏从后排跑过来。
“一分钟。”题目已经算到末尾了,文竹不想中途停止。
虞水苏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也不多说,坐在图玉位置上等她。
两个人晚了几分钟,没赶上人最多的时候,哪个窗口都不需要排队,买了就能吃。
“小竹竹,这个点来还挺好的哎,不用排队了,我们以后都这个点来。”
“行,听你的。”
虞水苏把头往文竹肩膀上靠了靠:“爱你呦。”
文竹没理她这句,她已经习惯了虞水苏随时随地的“表白”。
“咱们吃什么?”一如既往的选择困难。
“我想吃面,牛肉面。”
“行,吃面。”
吃完饭,文竹到掉渣饼窗口给图玉买了个掉渣饼,“阿姨,一个掉渣饼,加里脊和鸡蛋,不要辣椒不要生菜。”
“阿姨我也要一个。”
文竹有些疑惑地看向虞水苏,等她看清虞水苏手里拿着的卡后,瞬间就明白了。她刷的卡外面的卡套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个篮球的小挂坠,一看就不是虞水苏的风格。
文竹偷笑,轻轻撞了撞虞水苏的肩膀,“给吴严的?”
虞水苏也不扭捏,回撞过去:“嗯哼~”
“你俩啥时候的事儿啊?”
文竹是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有那个意思,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捅破的,什么时候勾勾搭搭的。平时在班里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虞水苏笑得无比灿烂,肩膀跟文竹撞来撞去:“就…上周,我俩说好谁都不告诉的,你别生我气啊。”
文竹表示理解:“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两个人笑作一团,一人拎个打包的掉渣饼往回走,虞水苏一手挎着文竹的胳膊,向她凑近了些,笑得贼兮兮的:“你跟我们毛毛,什么时候啊?”
文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缓了会儿,仍是嘴硬:“什么啊?根本没有的事儿!”
虞水苏也不戳穿,脸上的笑一点也不遮掩,反而笑得更鸡贼了:“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她看着文竹,心想真是个傻孩子,一点也不会说谎。反应这么大,脸都要红死了,能瞒得过谁啊?
53. 第 53 章
最终虞水苏和吴严的事儿还是让第四个人知道了,不止第四个人,还有第五个人、第六个人……
想在学校里把这事儿瞒得天衣无缝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像文竹仅凭一张饭卡就发现端倪,图玉、何一舟等人经常跟吴严在一起打篮球,想发现点什么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山奈则是某天撞上虞水苏和吴严在操场散步而发现的,虞水苏那个懒货什么时候会主动到操场散步啊?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于是他们俩的事儿几乎就在他们玩得好的这堆人中小范围传开了。
吴严没办法,约定周六请他们吃饭,用以收买人心、堵住嘴。
定的地方在湘江北苑,之前刘玲来渝市,图志才定的就是这个地方。吴严这小子是下血本了,请这么多人在那个地方吃一顿,花费可不小。
周六,七点整。
文竹起床、洗漱,几乎是跟图玉同一时间打开的卧室门。两个人相视一笑。何虹还没起,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出去。
他们最近的作息差不多调成一样的了,上学的时候不必多说,周六周日他们都会在七点起床,然后一起去晨跑半个小时。晨跑完去小区门口吃个早餐,偶尔去菜市场或者超市买点菜。
放在以前,文竹打死也不会跑步的,但图玉上次晕倒不仅吓到了何虹,给她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创伤。为了图玉考虑,她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图玉则是考虑到了文竹的身体素质,多锻炼锻炼也好。
有个人陪着,两个人都更有动力一些。
尽管已经跑了很多次,但文竹的身体显然是还没有适应,每次跑完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弓着背,一步也不想走了。
图玉状态良好,他感觉自己再跑半个小时都不在话下,“别停,刚跑完步要走走缓冲一下。”
文竹抬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很命苦了。
图玉也知道她没力气,“我扶着你。”他搀扶上文竹的胳膊,两个人慢慢走着。
文竹顺势把自己身体的小半部分重心都倚靠在他身上,反正是怎么轻松怎么来。
没走两步,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文竹眼神好,立马从图玉身边“弹”开。
动作之快,反应之速。图玉始料未及,胳膊都还僵在半空中,反应了会儿,才悻悻收回手。
不是,就这么想跟我拉开关系?
对面那身影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噔噔噔地跑过来:“小竹姐姐、毛毛哥哥!”
文竹笑着迎上去:“小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小野摇摇头:“不是一个人,我奶奶在那边打太极呢,我觉得不好玩,就自己跑过来了。”
图玉脸色严肃起来,曲起手指在小野头顶轻轻敲了敲:“你奶奶知道吗?”
小野有些心虚,低下头,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这下文竹也收起笑:“小野,不能这样,你奶奶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我知道了。”
两个人把他送回奶奶身边,然后去小区门口吃了个早餐。今天吃的是生煎包,冰箱里还有很多菜,所以今天不需要去买菜。吃完饭他们给何虹打包了一份,就回了家。
文竹回房间冲了个澡,然后允许自己放纵,看了两集电视剧。只看了两集,她还是懂得分寸的。看完就把平板收起来,老老实实学习。这一学就踏踏实实地学了进去,对于时间的流逝毫无所觉。等图玉敲她房间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图玉手里拎了个锅铲,鬼鬼祟祟地探进来一颗头:“文大厨,我来拜师学艺了。”
文竹放下手中的笔,跟他进了厨房。
早就说要教他做饭,一直没什么时间,只能周末偶尔挤出来点空档。
文竹看了眼冰箱里面的存货:“今天什么菜系?“
图玉伸手指了指水池边上他准备好的菜:“可乐鸡翅、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怎么样?”都是些家常菜。
“可以。”冰箱里还有半截豆腐,“再做个豆腐汤吧,何姨喜欢。”
鸡翅已经被图玉提前清洗干净了,文竹指挥着图玉逐个改花刀:“再深一点,会更入味。”
图玉很少有机会进厨房,拿刀的样子特别笨拙,但不失认真。眉头紧锁,全神贯注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
“可以了,下一步是焯水。”文竹看着他往锅中加水,放入姜片和料酒,“因为我们买的鸡翅是冷冻的,这一步的目的是为了去血水和腥气。”
图玉严格按照文竹的指示操作,甚至学聪明了,还知道打开手机备忘录把每一步都记下来,方便以后复习。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了。”文竹让他把锅烧热倒油,放入冰糖,“一定要小火,不然容易熬过头会发苦。”
图玉紧张地盯着锅里,看到糖变成琥珀色后,他手足无措地看向文竹。
“倒鸡翅呀!”文竹怕糖色熬过了。
图玉立马手忙脚乱地把刚才捞上来的鸡翅倒进锅里,水没控干,锅里瞬间激起一阵噼里啪啦,油星子往外溅。他下意识往后躲,文竹见状,连忙上前几步翻炒。
这时图玉突然又不怕了,夺过文竹手里的锅铲,“我来,你站远一点。”他被油星子溅到没什么,不能让文竹被溅到,很烫的。
文竹只好把主场交还给他。加入各式各样的材料和一听可乐,重头戏就落幕了,剩下的就是炖煮然后收汁了。
趁着炖煮鸡翅的间隙,他们开始准备下一道菜——番茄炒蛋。
打蛋这门技术图玉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不再有细碎的蛋壳掉落。不过这力道他还不太能把握好,打蛋的时候碗里的蛋液会往外溅,溅到了他衣服上。
文竹这才注意到他没穿围裙。“先把围裙穿上吧。”
“行。”图玉嘴上是应了,却迟迟不动作,头都没抬,专注着打蛋。
文竹拿着围裙等了一会儿,看他雪白的T恤上已经被溅上了好几处蛋液,看不下去了。“你低一点。”
文竹踮起脚尖,将围裙套进图玉的脖子。
"别动。"她轻声说,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后颈的皮肤。图玉配合地低下头,只觉得后脖颈那块皮肤开始发烫。
围裙带子在他腰后纠缠成结,文竹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的腰线比想象中精瘦,透过棉质T恤能感受到紧实的肌肉轮廓。
"会不会太紧了?"她的声音莫名有些哑。
图玉忽然转身,他的打蛋大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两人猝不及防地面对面。他垂眸看她睫毛轻颤的样子,喉结动了动:"正好。"
阳光透过纱窗,将围裙上的小草莓图案照得透亮。文竹这才发现,何姨买的围裙在他身上好像不太合适,显得过分可爱了。
最后一道菜是酸辣土豆丝,把土豆切成细细的长条对于图玉来说显然是个技术活,没办法,只能多练。图玉专注的切着土豆丝,文竹在旁边思绪逐渐放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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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默契地把刚才那奇怪的氛围给揭过不提。
突然,图玉“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菜刀被他“咣当”甩到旁边,文竹的思绪成功被拉了回来。
图玉的食指被刀划了一道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别动。”文竹立刻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手,拉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找来医药箱,用碘伏给他消毒。
“疼吗?”文竹轻声问,小心翼翼地为他贴上创可贴,比自己受伤了还上心。
“不疼。”图玉摇摇头,目光一直停留在文竹紧锁的眉头上,“真的不疼。”
文竹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流动。文竹率先移开视线,剩下的土豆她是说什么都不让图玉插手了。她切完,图玉坚持自己动手炒,“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再晚点估计都要愈合了。”
文竹便不再坚持,指导着他把最后的一菜一汤做完,就可以端上桌开饭了。
时间赶的正正好好,何虹正好从外面回来,三个人坐上桌一起吃了顿午饭。得知是自家大儿子掌勺,何虹高兴的饭都多吃了半碗。
六点,两人准时从家中出发。约定的晚饭时间是六点半,晚高峰,小粉再次登场。一路畅通,到达湘江北苑不过六点二十。
吴严是真的下血本了,定了饭店里面的大包厢,班中大半男生都来了,都是平时跟他们一起打球的那些人,外加山奈一个外班的,足足有一二十个人。
“小竹竹,这边!”虞水苏没跟吴严坐一起,左右两边都空着,吴严跟她之间隔了一个空位。
没想到两个人还来这一套,即使关系已经公开,还是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稍微亲近那么一点点。
文竹在他右手边坐下,旁边是山奈。图玉则在虞水苏和吴严之间坐下了,卡在他们俩中间,跟个大电灯泡似的,多少有点尴尬。
一顿饭说说笑笑,吃倒是没吃进去多少,全都凑一块说话去了。其中提到最多的当属他们小情侣了,调侃的、逗笑的、八卦的,一个不少。
饭毕不知道谁提出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一呼百应。
转瓶子,第一轮由吴严这个东道主来转。
很不幸,文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幸运过,比如现在,瓶口转来转去,最终停在她面前。
“选一个吧文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吧。”
不知道谁从哪变出一副卡牌拿到文竹面前,文竹随手抽出一张。
虞水苏凑过来看:“对自己第一个喜欢的男生发一条信息——‘对不起我还爱你’。”她小声念了出来,周围人听到了,不免开始起哄。
一阵阵的欢呼声,全都盯着文竹。
图玉变得紧张起来,心仿佛被揪成了两半,屏住了呼吸。
只见文竹扯出一个笑,扫了一圈在场的人,“不好意思,我选择喝水。”都是未成年,惩罚由喝酒改成了喝水,满满两大杯。
有男生起哄:“哎呀,发个信息而已嘛,喝什么水呀?”
文竹不理,把面前的两大杯水径自喝了。
吴严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屁股底下有针扎到屁股了吧,突然窜起来“嗷呜”一声,眼神恨恨地看向旁边的人,“你……”
图玉一个眼风跑过去,他瞬间安静了。
开始打圆场:“好了好了,游戏自由,下一局。”
酒瓶转动,开始宠幸下一个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