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后和琴酒HE了》 第1章 禅院月 禅院家if线,第一部请看首页黑衣组织那本。 Cp大概率琴酒(洁),本文其他重要男配也都洁。搞笑狗血轻松向,不了解剧情也能看。 主角是男的!男的!男性beta!(能生的那种,但不会生) —————————————— 京都。 古老家族的庭院总是有些阴森,即使它非常华丽,有侍从恭敬地站立两侧也无法增添更多的活气,繁重的规矩、还有即使到了现代社会也没有消失的妻妾旁支制度... 真是让人透不过气来。 【宿主,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禅院直哉正在过来的路上,这边建议您还是醒一下。】 机械音突然从脑海中响起。 “闭嘴,我知道了。” 又重归寂静。 高挑清秀的雀斑侍女穿过长廊,手上捧着芝山镶嵌的珍珠母柴山盒子,木屐发出微弱的声响,周围的侍从很有眼色地低头,替她推开屏风。 一座独立在禅院家的精致庭院。 屋室的主人似乎有些畏寒,即使秋日也铺着厚厚的地毯,是家里豢养的拥有特殊咒力的匠人手工制成,温暖而不燥热,踩上去浑身通泰。 墙上是一座博古架,为首的是明治金工力士举鼎香炉火钵,馥雅的白檀安静地燃烧,像一只模糊的手。 内室不小,却有些拥挤,里头是琳琅的珍玩古董,金莳绘的漆器、白萨摩人物花鸟细密绘、明治时期的一整套浮世美人绘、镶嵌着珍珠玛瑙的萨摩琵琶与紫檀金钿的三味线。 那半月形的窗,隔着淡红色的纱,是古时候的样式,榻榻米就在那下面,灯光有些昏暗,能看见有人斜斜地倚在靠枕上,似是在小憩。 一截白皙的手臂从浴衣的缝隙里露出,上面蜿蜒着繁密的金饰,手指上是镶着玛瑙的素银戒指。 被供养的月姬。 也是珍贵的宝物。 侍女压低了声音,轻声呼唤: “月姬,直哉少爷回来了。他一会要来探望您,请先洗漱准备吧。” 啊.....想死。 禅院月有些讨厌这家伙的我行我素,只是人在屋檐下,他在禅院家还能锦衣玉食勉强耀武扬威一番,靠的也是少主未婚妻的名号。 没事的没事的,忍两年就过去了。 反正...他会走向同父亲一样的道路,自己是不会给禅院家...的。 绝不。 “就穿....昨天新送过来的那件绿色振袖吧 。” 禅院月晃晃悠悠地直起身,任由侍女替他换上待客的衣服,又坐到梳妆镜前等候装扮。 侍女小心翼翼地侍奉着这位尊贵的未来家主夫人,屏住了呼吸。 她与月姬朝夕相对至今已有八年,但每次看到月姬的容貌,都还是感到一阵心神悸动。 果然 ,真正的美人即使还没到全盛时期就已经让人惊艳无比了。 禅院家的人大多都是深发绿眼,而这位月姬大人却有着一头如蔷薇般鲜艳热烈的红发,眼睛是蔚蓝色,听说他生母是外面的女人,只有秀丽的轮廓与微微上挑的眼角能看出禅院家的血脉。 月姬的天赋与身体也极为罕见,这也是为何他父亲叛逃被杀而他还能在禅院家安然度日的原因。 他与直哉少爷一定、一定能孕育出十影的。 丝毫不觉得这种大家族跟猫狗育种一样随便婚配有什么问题的侍女狂热地想着。 同姓不同婚,虽然他们既不在一个户口本、也没有五代以内的血缘关系、甚至禅院月并不在族谱上,但禅院家既然讲究古法,这不合周礼啊喂! * “你不能直接把我瞬移到外面去吗?” 禅院月懒懒地抬眼望向镜中的自己,红发蓝眼、相貌像是西方古典油画,只是眉眼间有一点阴郁之气。 他再一次提出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要求。 侍女的呼吸没有乱,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这个叫“系统”的东西,自他有记忆以来一直存在于脑海中,不像是咒灵,或许是母亲那边的遗传? 【非常抱歉,系统无法连接。】 废物啊废物。 他有些疲惫地垂下眼,其实完全可以把头发染成黑色的,这样在禅院家没那么扎眼,但这或许是自己身上唯一能看出母亲的痕迹.... 他对父母已全让没有印象了,托生父的福,现在的日子实在是很不舒心;禅院月叹了口气,偏头让侍女替自己束发,脑子里理清混乱的思绪。 禅院俊介,他的父亲,旁支的庶子,现任家主曾经的玩伴,微弱的精神操控能力,耀武扬威的宠妾之子.....禅院家近年来第一位叛逃者。 等等,好像住不下这么多人。 总之....十年前已故,被抓回来后自杀的。 禅院月也是那时候被带到禅院家,他当时不过两三岁,对父母只有模糊的影子,而这点影子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消散。 按道理说,他这样的身份应该是被霸凌的食物链底端,但再封建的家族能长久都说明还是实力为尊主旋律,禅院月觉醒了术式“微构咒法”,又被发现了身体的秘密。 这让那些老头子大为振奋,五条家的六眼已经诞世,禅院又怎么能落后呢?本想让俊介跟这孩子试一试的,结果那家伙死了,那就拿给未来的少主享用吧。 太恶俗了,当时禅院直哉还没被怀上呢,他们就提前安排起禅院月的归宿了。 嗯嘟,禅院月比禅院直哉大两岁,万恶的童养媳设定就是如此。 淡蓝色的蝴蝶珠花插在鬓发上,门外响起急切的脚步声 ,是直哉来了。 * “月!” 年轻的少主甩开身后的随从,闯进他未婚妻的内室,想去抱住他,禅院月歪了歪身子,让人直接扑了个空。 “真讨厌,你明知道我白天要睡觉的。” “本少爷来看你,你应当感恩戴德,难道不是吗?” 没有丝毫歉意。 未婚夫有着上挑的吊梢眼,气势凌人,嘴角有一点玩味的笑容。 他从屋外带来风的气息。 “别动,我看看你。” 随即把脸凑过去。 侍女很有眼色地退下,屋子里只剩下这一对年轻的未婚夫妻。 禅院月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乖乖地被人捧住脸。 “在外面这样,母亲可要骂死我了。” 这里的母亲是直哉的生母,也是他父亲的正房妻子,母凭子贵便是如此。 禅院月同直哉相处总是很随意的,他似乎天生拥有让别人喜欢自己的特质,尽管他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他从前经常与直哉上演全武行 ,性格不比坏脾气少爷好,两个不柔顺的人竟然相处得不算差。 禅院直哉或许还不太明白未婚妻的真正含义,禅院月对他而言,更像是稍微平等的、更加亲密的玩伴。 “直哉,我需要月姬自愿留在你身边。” 父亲是这样对他说的。 比起强迫,让禅院月心甘情愿地留在禅院家是最好的选择,前呼后拥的地位、未婚夫的宠爱、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相对的自由...这足以让一个没见识过世界的少年沉迷了。 直哉开始了他的驯服计划。 只是骄纵的直哉也不太会哄人,所以经年累月下来,反而是月把直哉整得服服帖帖。 “你还听她的话?父亲后院那些女人不够她折腾吗?” “嘻——” 禅院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大孝子。 两个人挨得很近,但似乎只是单纯的贴贴,没有多余的情绪,直哉抬眼望向自己的未婚妻,像是打量一樽精贵的瓷器。 少见的、鲜亮的美丽。 直哉伸手抚摸月柔顺的红发,那人也不躲开,只白了他一眼,脸上挂着点戏谑的笑容。 真可爱。 禅院直哉没把禅院月的坏脾气放在眼里,那如同动物幼崽做游戏般的打闹就是调味剂,禅院月虽不是进攻型,却足够让禅院直哉吃亏甚至重伤,但他们从没过火。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禅院月对他的依赖吗? 逃不掉的、不会走的。 说实在话,他蛮喜欢这位并不怎么温柔的未婚妻。 漂亮到让人失神的脸蛋,这点已经足够。 至于性格....直哉不会看那些打不过他的兄长们一眼,禅院月在家里对别人的嚣张跋扈...他觉得这算是一种“夫唱妇随”。 更何况月姬的实力也没有丢自己的脸嘛,父亲的侧室们都恭顺得像是同一张苍白的美人画,月姬倒是鲜活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味顺从只会让人感到无趣,过度跋扈也会让人厌烦,禅院月把握得很好。 对那些蝼蚁一样的旁支并不看在眼里,这没有丢他的脸;对父亲母亲又十分恭敬;私底下有点小脾气,却从没有忤逆过自己,这就很好。 直哉见过禅院月出行时的场景,十个婢女站立左右,高大的侍从环绕在周围,比他还排场大,不过这是好事,说明禅院月根本没有逃跑的想法,这和他丢脸的生父不一样。 “月。” “怎么?” 直哉握住禅院月的手,拉到自己耳畔,禅院月感受到一点凉意。 这么小就打穿耳啊.....多处在耳骨上,真不怕灌脓。 看来那两位也不怎么管他。 “好看!只是你打耳洞不疼吗?” 还是走程序关心一下。 “之前你疼吗?” 某些人转移话题。 禅院月是被禅院家按照大和抚子的风格培养的,琴棋书画、穿女装服美役什么都来,他耳朵上戴着的是直哉送给他的红宝石。 “挺好的....” 禅院月慢吞吞地回答,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调笑道: “好潮流啊少主!什么时候去变个头发呢?” “嗯?不错的建议。” 禅院直哉似乎笑了一下。 这样平和的相处方式似乎与狂妄自大的少主毫不沾边,这并不完全得益于从小相伴的情分,把这家伙打一顿就老实了。 第2章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这家伙嚣张跋扈目无尊长,唯一能让他勉强低头的大约只有他父亲一个人,而对母亲也似乎只是面子情。 一个丝毫不尊重女性的家伙,又会有多看得起他母亲呢? 禅院月相当不满这家伙的言行,即使禅院直哉并没有出言侮辱他本人。 因为在他第一次对自己不客气的时候,禅院佑月已经整过他一顿了。 虽然是辅助奶妈,但他的【微构法术】除了可以将旧物质拆分生成新物质以外,还可以直接修改物质状态为带毒效果。 所以禅院佑月尽管体力不怎么样,但使阴招就没有失败过。 禅院直哉就是很讨厌啊,十岁出头的男孩又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十多岁的禅院直哉简直是buff叠满了,说话刻薄的要死,对禅院佑月的穿衣打扮、走路形式、兴趣爱好指指点点,真是不能忍啊不能忍。 呵呵呵呵,那次禅院直哉在床上要死要活地躺了大半天禅院月才假模假样地给他解毒,咒术师毕竟还是凡胎肉体不能长生不死也不能飞升,从此禅院直哉在他面前就老实多了。 这跟普通的慕强不一样,这家伙就是欠收拾啊欠收拾。 总之有些人需要教训,在这之后禅院月收获了一位在自己面前稍微正常的未婚夫。 虽然他一定不会跟对方过一辈子,但哪怕时间再短暂也要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禅院家的氛围实在是太压抑了... 谁敢信都现代社会了还有妻妾制度? 还是家族内部消化来着。 禅院月跟禅院直哉之间的亲缘关系是早八百年就出了五服的,也就是一个大家族而已,不在一个户口、通婚也不是不行。 禅院直毘人的大小老婆加起来能塞满两个院子,有几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妻妾都是一起长大的,皆是禅院家的旁支。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禅院月的缘故还是因为吸取了上一辈宅斗的教训,总之到了禅院直哉这一辈,长辈没有主动给孩子塞小老婆的行为,直哉隔房的几位兄长倒是有自己纳的侧室。 对此,禅院直哉的态度是:“那些丑陋的、愚蠢的女人怎么能近我的身,哪怕是月姬,如果不是老头子安排的,也只配做个侧室。” 这话是背着禅院月说的,但还是传到当事人耳朵里,禅院月当然是直接跑到直哉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 “真是脸都不要了!中秋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许诺的?干脆别耽误大家时间,咱们一拍两散,我不和你过了,也能收一屋子侧室呢。” 而且是不分性别男女都行的,反正禅院家要他的孩子,安排跟直哉结婚也是提纯。 不过这都是说出来吓这家伙的,禅院月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 禅院月哭得很有水平,虽然形容得有点俗套,但真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 真“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很有美感,不过他像是炸毛的猫,还要砸东西,少主屋子里的名贵瓷器全都稀巴烂,禅院直哉在那里直跳脚。 跳脚也无可奈何,禅院直毘人不会管晚辈房里事,其他人躲都还来不及。 他俩在屋子里互殴,都开了技能小打小闹,禅院佑月的生得术式[微构咒法]可对咒力生成的物质进行分解与重构,但必须是具体的“物”,但由于直哉的能力[投射法术]分割的是时间与空间这种抽象的东西,这迫使禅院月开发出了术式顺转[炽]与术式反转[寒]。 通过增减分子运动速率,来变化物体体积或温度,从而对目标造成伤害,勉强可以与禅院直哉对冲。 只是他体力实在是太弱鸡撑不了多久,只能偷偷释放毒素,把直哉药倒之后单方面输出,狂扇巴掌成猪头,那家伙嘴里还嚷嚷着“我明天就休了你”。 禅院月才不管他,又是两巴掌上去,也不管自己嘴角流血衣衫散乱。 “还要休我吗?” “你别边哭边打人啊。” 然后又是一巴掌。 “禅院月你别不讲道理!” 禅院直哉抓住他的手往外扯,禅院月呜呜呜哭得很大声,但也丝毫没有减轻手下的力道。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互殴。 不过在此之后这家伙就变32孝好未婚夫了。 “我对月姬还算满意,别跟我提这种事。” 搞得像是什么新时代封建家族爱妻少主,禅院月觉得就是被自己给打怕了,小破孩懂什么是未婚妻么。 果然是打出来的男人揉出来的面。 好吧,不知道该说禅院月会做人还是魅力大,又或者是运气好? 总之不论是现在的禅院直哉还是后来的其他什么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刺头在禅院月面前算得上是听话好管理。 但说实在话,总觉得管理高武力值臭脸男靠的可不止是靠禅院月那恼羞成怒的邦邦两拳呢。 咳咳、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第3章 身体的秘密 这几天家里似乎有事商量,来了许多人,家学没有开课,禅院月在院子里闲得发霉,喊上一群跟班玩乐,累了就回去睡觉。 禅院家的娱乐项目很少,禅院月从幼年玩到少年时期,牌法日益精湛,但没上瘾,只是在外作出一副狂热的样子。 【手部技能+0目前lv8 诡术+2目前lv6 (注:所有技能满级10)】 【手部技能已到瓶颈阶段,请自寻探索升级】 但摇骰子、玩牌、麻将,哦,加手部技能的还有飞镖与射箭,禅院家就这些了,他没有可以探索的。 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给禅院月培养一些坏爱好,家学氛围严苛,禅院家竞争很大,对其他族人来说与集中营没什么区别。 禅院月还是跟其他同龄的族人一起学习,只是没有硬性指标,不过他的实力依旧不算差。 毕竟有禅院家这一代最强的直哉少爷当陪练(好吧其实是在互殴),他的能力是一直在进步的。 禅院家男尊女卑,只是相对的。 是否有咒术师天赋,能力强大与否,这是最优先级评定标准;没有天赋的男人.当作燃料早早去死,没有天赋的女人为婢妾供有术式的男人享乐。 其实还蛮社会达尔文主义的。 禅院月既不算是男人,也并不被划分为女人的范畴,据说族谱里某一位十影的“生母”就是有着与禅院月相同的身体。 尽管从他的身体构造来说,其实男性特征更明显一点,除了那个隐秘的器官以外,就是青涩美少年的模样,跟男人没什么区别。 在系统的认知里,宿主也不能算是“双性人”。 禅院月有喉结、嗓音没有女性特征、骨架比同龄女性大、最基本的男性性征明显,最重要的是,染色体是正常的xy,他更像是神造物之beta.... 不过系统只是一个日常养成类系统,无法向禅院月解释原因,它只是日复一日地向禅院月强调。 【宿主不是女性。】 “那我是什么?” 【......】 “我是怪物吗?” 【宿主是普通人类。】 “他们都不把我当正常人看呢。” 禅院月不在意性别,于他而言,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让他不高兴的是,自己没有学习的机会与选择的自由。 是,他在禅院家京都的老宅里拥有作威作福的权利与地位,禅院直毘人不会为难他,小两岁的未婚夫还算殷勤,仆从族人把他当未来“女”主“人”尊重敬畏。 但他仍旧是不自由的,甚至比不上那个没咒力的家伙,至少那一身腱子肉就让禅院月十分羡慕。 这要是用在跑路上,能打倒多少个护卫啊。 虽然有咒术高专这种东西,但入学有年龄要求,禅院月再过两年就到年纪了,但看老家伙们的口风,似乎并不想把他放出去。 不出去也罢,禅院月根本没有接触过什么现代化的东西,手机、电脑、游戏机,这些同龄小孩玩腻的东西他听都没听说过。 甚至连社会化都没怎么做好...禅院家阶级森严,他是禅院直哉的未婚妻,是“月姬大人”,长老们不管他,族人畏惧他,其他侍从婢女不算“人”,禅院月不会与同龄人、甚至是正常地与现代人交流。 他至今还没有变成封建家族京都老宅里的“疯妇”,还是多亏了有个系统能和他说说话。 尽管有些神经质,但不怎么过分,这里的疯子太多了,禅院月的毛病并不突出。 过去的日子是在弹琴画画、唱歌看书、射箭打人里度过的。 似乎漏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算了不重要。 * 禅院直哉招呼都不打地闯进禅院月的房间,没人敢拦,也习以为常,甚至乐见其成。 实力为尊的封建家族,禅院直哉少年时期便能打败同辈的兄长们,所有资源都会第一个倾向他。 谁会管他在还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之前就频繁往未婚妻房里跑其实不合礼仪的事情。 一是大家年纪小没开窍用不着管这些。 二是因为......禅院月本来就是给这一代最强者的战利品。 “父亲在正厅谈事,你怎么不去呢?” 禅院家的内部会议,禅院月是没有资格知晓内容的,不过他可以从禅院直哉嘴里套出来话。 “年末有一场聚会,是御三家共同参与,在五条家宅里举办。” 家中的长老都会去参加,直哉也要去。 “你要出门吗?那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禅院月不太高兴地向直哉抱怨,看起来他的状态比那些被关在后宅的贵女好不了多少,有一种精神空虚的颓靡之感。 第4章 狂妄者の爱妻 禅院直哉跟禅院月腻腻歪歪地并排坐在榻榻米上,又很不规整地东倒西歪。 他们被大人们强行冠上了未婚夫妻的名义,“休妻”跟“不和你玩”是差不多的含义。 禅院家是没有爱的,任何的爱都不存在,母亲生下天赋超强的禅院直哉便功成名就地在后宅里虐待禅院直毘人的其他侧室,而禅院直毘人对妻妾也很无所谓,他只是为了诞育子嗣。 父母对子女的态度也是冰冷的,禅院直哉的母亲把他当作供自己荣华富贵的保障,禅院直毘人对他十分重视,却不关爱这个儿子。 这样冷淡冷漠的场景在禅院家很常见,唯有强者才能得到最好的东西,禅院月是禅院直哉拥有的第一个战利品。 禅院月算是直哉能感受到的难得的温情,尽管这是位性格娇纵、作风奢侈的未婚妻,但一切都很自然,小意讨好并不过分阿谀,也不冷漠,绝大多数情绪都是属于禅院直哉的。 这样鲜活、这样美丽,让人澎湃。 为什么不能现在就结婚呢?他想,每次试图留宿总是会被劝阻,就连父亲也不赞同。 如果他们结婚了,禅院月会比现在更快乐一些,至少禅院直哉愿意带着他出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闷在庭院里。 禅院直毘人也是快到中年时才有的禅院直哉,因此大少爷并不觉得那种事情需要十分急迫。 他还是觉得未婚妻笑起来比较好看。 “如果你愿意以家眷的身份.....”尽管他们还没有举行仪式。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带着禅院月混出去。 禅院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的姓氏都是因为你而存在,还说这些?” 是的,禅院月这种叛逃者之子是不配被冠上禅院家姓氏的,他叫禅院月是因为“随夫姓”,够恶俗吧。 不过就算他不姓禅院,也不清楚自己原本该有的姓氏,他的生母的一切都无从可查,大约会被扔到附属小家族自生自灭。 他一高兴,就往旁边人身上靠过去,抱住那人的胳膊,被禅院直哉捏住下巴也不生气。 “我会和老爸知会一声的。” 禅院直哉这样回答,低头去看禅院月的脸,那精致明艳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一如家中的庭院,不过因为方才自己的许诺而重新拨云见月。 他的情绪都是由自己一手掌控,又怎么会生出逃匿之心呢?禅院月会永远乖乖地待在他的羽翼之下,做他那耀武扬威的最强之妻。 “你真好......” 禅院月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倒在禅院直哉肩上笑着看他。 直哉也收敛了不可一世的神色,看起来相当吃这一套。 你看,禅院月这副状态,哪里有想跑的意思? * 【禅院直哉好感+5,当前好感度90】 【禅院直哉性格使然,这算是最高好感,恭喜宿主获得成就[狂妄者の爱妻]与[被供奉的珍宝]】 [系统正在为您发放奖励.....] 【假死药x2,复活卡x2,魅力上限+2,气运+2】 “.......” 禅院月觉得系统的称号稍微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无视成就名称,选择切换到属性页面。 【姓名(当前):禅院月 魅力:12 (你的容貌惊为天人) 体能:3 (你的身体相当瘦弱) 体质:3(你不是死人) 智慧:9(你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敏捷:7(宝宝,你是一只灵活小猫) 气运:5(命运的硬币五五开)】 气笑了,聪慧美丽但体能不行不就是在禅院家被关一辈子的命吗?还没跑到门口就被抓起来了。 禅院月又切换到技能属性页面。 【正在载入技能页面,数据较多,请稍候.......】 【诡术:lv6(一位优秀的赌徒) 歌舞:lv3(没有顺拐不跑调。没关系,未婚夫会溺爱。) 乐器:lv9(非常优秀的演奏家水平!) 文学:lv9(文艺男的终极目标) 绘画:lv8(oi,可以开画展。) 鉴赏:lv10(吃不起饭可以去倒卖古董) 手部技能:lv8(在学习需要手部参与的新技能时,你将展现出惊人的天赋) 体术:lv1(扇巴掌和用脚踹人也算格斗吗)】 后续还有一些技能没有被激活,譬如外语,譬如一些禅院月看不懂的东西。 “难道我真的要留在这里一辈子吗?” 【系统升级激活需要宿主的成就,系统也会帮助宿主。】 “那你把我移到外面去。” 【非常抱歉,逃跑的事情系统无法提供直接帮助。】 ....废物。 【这边建议宿主可以借助其他人的帮助,比如说,给自己寻找一位共犯。】 禅院家那些优秀术士都是像禅院直哉那样的既得利益者,怎么会有逃离的想法,而普通人没有离开的能力,共犯不是那么好找的。 【系统会帮助宿主。】 帮个锤子啊! 禅院月稍微有点崩溃,他虽没有接触过网络不知道系统是什么,但思来想去与古代志怪小说里的宝物也没区别,是让主人所向披靡的宝贝,但这个叫“系统”的东西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除了能对自己的能力有一点清晰的判断,其他根本没有用处! 算了,就算没有系统,他也要琢磨着跑路的。 帮手与共犯...... 与族人们玩闹时,他们会用家族里的奇闻异事当做给禅院月解闷的乐子。 禅院月想到一个人。 那个没有咒力的、被扔到咒灵堆里竟然还能爬出来的家伙。 他的反叛与不羁几近明目张胆。 这样性格的人在禅院家很常见,并不十分突出,因为不论外表如何叛逆,其内心都是枯萎的朽木。 但禅院月觉得禅院甚尔身上似乎有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或许可以去看看这家伙。 第5章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的地位有些微妙。 虽然是直哉嫡亲(好封建)的堂兄,是主支一脉,生下来却连一丝咒力都没有。 不过他拥有肉体天赋“天予咒缚”,没有咒力、不用咒具,也可以和咒术师对打,但由于不能拔除咒灵,因此不受禅院家待见。 “月姬大人,您可不知道,明明是没有咒力的人,那家伙竟然活着爬出了咒灵堆,这可真是.....” 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族人用这种稀奇的传闻向禅院月献媚。 禅院月轻笑:“这么欺负人家啊,不怕被报复?” 他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弱肉强食,这种事情很常见,禅院家造成了他淡漠的性格。 禅院月与那家伙没有交情,他才犯不着去同情一个不是自己亲友的人。 “我也是道听途说嘛....” 族人嘘声,但见禅院月并没有不虞神情,便又同他继续讲话。 “他父母...” 于是禅院甚尔的信息全被禅院月套出来了。 禅院家の集体霸凌经常发生。 禅院甚尔嘴角的伤痕便是那时留下的。 再厉害又怎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而已,禅院家就是争强好斗的氛围,禅院甚尔当然少不了继续受伤。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实力越来越强,便少有人去招惹他了。 冷待、漠视,这其实很好。 其他族人又有了新的欺凌对象。 没有人去拯救他们。 禅院月没有见证事件的发生,对传闻产生一点好奇的情绪。 于是他挥退侍从,换上便于行走的羽织,对信任的侍女道:“木行,我要离开一会儿,别让任何人进屋。” “是。” 高挑清秀的雀斑侍女神情严肃地回应。 禅院月摸了摸手臂上的金饰——那是一弯可以变换形状的蝴蝶刀。 【花凉】 这把生父遗留的咒具倒是一直陪伴着他。 * 破落的废弃院子不像是月姬的涉足之地。 但今日确实迎来了这位尊贵的不速之客。 禅院甚尔住在一间边缘居室,随着他年纪增长愈发不好惹,来找麻烦的人越来越少,以至此地变得荒芜。 好吧,其实也就是普通简朴庭院,毕竟禅院甚尔父亲是主支的咒术师,他母亲也留下些许财产,只是没人管他,但总归死不了。 主要是禅院月骄奢淫逸惯了眼高于顶,吃的用的都是上等,屋子里摆的全是珍玩,跟禅院直哉嬉笑打闹就要撞碎好多名贵花瓶。 普通豪华生活对他来说都算是忆苦思甜,更别提禅院甚尔这破院子了。 有着华丽暗纹的正绢和服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有违和感。 明艳张扬的月姬和他头上华贵的首饰与这间庭院格格不入。 “啪——” 飞镖贴着禅院月的脸颊飞过,直直扎进一旁的门板,距离眼睛只有半寸距离。 “不想死就滚远点。” 青年的声音带着极度不耐。 “禅院月。” * 真稀奇。 “诶?aniue(兄上大人)认识我?真是失礼,在家这么多年,我竟一次都没有拜访过你。” 禅院月轻笑一声,非常熟练地说着让人讨厌的客套话。 怎么会不认识呢?禅院家就没有不知道月姬的人,只是禅院月深居简出,除了核心人物,少有人见到过他本人。 哦、那些侍从婢女算不得“人”。 禅院甚尔没有见过禅院月,但这张扬的家伙一出现在他屋子里,他便知道这就是那位威名赫赫的“月姬”。 红发蓝眼,高挑瘦削,相貌美丽,性情娇纵 ,喜好奢侈。 这家伙就不觉得穿正绢和服穿过大半个宅子来找人其实很显眼,而且很不爱惜贵衣服么,还是浅蓝色的? 他作为家族的边缘人物都能听到关于“直哉少爷与月姬”的浪漫传说。 向来目中无人的主支咒术师居然也有吃瘪的一天,还是自愿的。 爱果然是最恐怖的诅咒,竟有使人性情大变的能力。 不过禅院甚尔对此也只是漠不关心的态度,禅院家如何关他什么事,如果出现一个能把封建家族覆灭的人物倒是好事一桩呵呵。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食物链顶端的家伙,为什么会主动来见他一个家族的弃子? “什么事?” “嘻——” 禅院月笑了。 他果然没有来错。 旁人口中的描述都是虚的,唯有眼睛看到的才是真相。 禅院甚尔是真的、真的很强。 肉眼可见的高大身躯,肌肉似乎要将衣物冲破,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喷涌而出。 禅院月第一次从无咒力之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威压,甚至不输给禅院直毘人,这样的人,真的会甘心在禅院家受人鄙夷吗? 他没忍住,后退一步。 却被人欺身向前。 “你没带侍从吗?要知道,独身前往陌生男人的庭院可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禅院甚尔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抬手去抓禅院月的发簪。 腕上的首饰褪下,被握在手中,单手飞刀,蝴蝶开刃。 “嘶——” 禅院甚尔被禅院月的蝴蝶刀划破了皮肤,距离动脉仅有一点距离。 真是让人惊讶的敏捷度与反应能力。 “我建议你不要随便小瞧人。” “你打不过我。” “......” 这是实话,禅院月平时补品流水一样吃吃吃,玩飞镖耍蝴蝶刀,还有跟禅院直哉打闹,但体能就是上不去,感觉天赋上限就在这里了。 如果直接领域展开的话倒是可以打一打,但禅院月不是来结仇的,没这个必要。 他很识相地把蝴蝶刀收起,柔软的金属服帖地缠绕在手腕上,像一条蜿蜒的蛇。 “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禅院月微笑。 【宿主认真的吗?禅院甚尔的好感不足以支撑他带你跑路诶。】 系统不赞成的声音响起。 第6章 威胁 “你懂什么。” 禅院月心平气和地回应。 【这家伙比禅院直哉还难攻略】 “谁说我要攻略他了?只是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而已。” 懒得跟系统扯皮,把这家伙开启免打扰模式。 只见禅院甚尔只是很无所谓地笑了笑,充满恶意地嘲讽: “你的未婚夫已经没用到要让你来找别的男人帮忙了?” 禅院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生气。 “如果你不想自己倒卖禅院家古董的事情被捅到上面去的话......” 这种事情禅院月居然都知道。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细究起来要应付一大堆人,禅院甚尔觉得这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报酬。” 丝毫不问禅院月的要求是什么,看来他对自己相当自信。 “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我只需要你在溜出去的时候,给我带一台有信号的电子设备。” 禅院月觉得自己在逃跑之前得做好准备,比如说第一步就是恶补现代常识之类的,不然跑出去太扎眼。 他在禅院家都有些格格不入,更别说在外面了。 “至于报酬......” 禅院月把手上的素银玛瑙戒摘下来扔给甚尔: “这个,没有家徽,但是是家主的东西,你拿着它以后家里不会有人为难你。” “可以。” 禅院甚尔一把接住,看都没看一眼,只略一点头表示同意。 宝石也是要人来养的,这玩意工艺精细、触手生温,价格不会低到哪里去。 真富贵,他想。 被人豢养的生活可别太爽。 只可惜是在禅院家,禅院甚尔无慈悲地发散思维,这朵美丽的蔷薇花在恶臭的土壤里能绽放多久呢? 禅院家没有丑人,相貌平平的家伙也少之又少,禅院月惊为天人的美丽,或许算是外来基因改善禅院多代提纯。 “那么,我就恭候aniue(兄上大人)的结果了。” 目的达成,禅院月微笑着行了个女眷对平辈的礼,悄无声息地离开甚尔的小院子。 红头发的漂亮家伙像蝴蝶一样轻飘飘地飞走了。 说实在话,禅院家女眷的礼仪确实繁琐,但也是真的赏心悦目。 单指走路这一项来说,要做到行动时悄无声息,脚步小而稳,还要体态婀娜。 禅院月行走起来确实摇曳生姿,尤其是他生得高挑瘦削,衣服穿得淡雅,却又有一股高傲骄矜的姿态在此,非常特别,让人看了更想纵着他了。 作为战利品的话,倒是够格,这家伙可能还不知道那些“少主候选人”们为了这个筹码打得头破血流的事情。 是的,禅院月的身份是“未来家主夫人”,也就是“少主未婚妻”,而不是“禅院直哉的未婚妻”。 禅院月的所谓“未婚夫”一直是个不存在的抽象名头来着。 禅院直毘人年纪大了,禅院家需要一位年轻的继承人,天赋与后天的努力都缺一不可。 禅院月是一个锦上添花的东西,不过这个噱头有时候反而更显眼。 五条家因为有了六眼已经飞起来了,禅院家从此之后生育率暴增,然而并没有十影出现。 虽然也有优秀的咒术师天赋的孩子出生,但六眼与十影往往是出现在同一时代,某一位十影的“生母”是男身女体,那个叛逃者的孩子也是。 那么,禅院月诞育的子嗣极有可能是十影。 禅院家下一代最强者的老婆就是他了! 起先还好,毕竟家主夫人跟当上家主后可以享用的权势宝物是差不多的东西,比较抽象,因此竞争还较为正常。 但自从禅院月长开展现出能力天赋与美貌后,情况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禅院家的年轻小辈们仿佛回到了原始社会,靠争斗来获得配偶的归属。 禅院月是家主所拥有的权势地位的具象化。 美丽的、强大的、鲜活的、高傲而不失柔顺的月姬。 他的簇拥者多得数不清,如果不是他拥有咒术师天赋且实力不俗,真不敢想会落到怎样的境地。 可惜现在能触碰到他的只有他手腕上的珍奇宝物。 或许因为没有竞争关系,禅院月同家族里的人至少在表面上没有关系坏的,不论男女。 那些少年咒术师们总是抢着在他面前献殷勤。 禅院直哉横空出世暴打禅院家绝大部分老叔老伯姨妈兄长,隐隐有他是下一任家主的传言。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期冀中。 因此不论他懂不懂什么叫未婚夫妻,就已经把禅院月纳到自己的范畴中了,加之禅院家的同辈里没人能打得过他,他就觉得禅院月是他老婆。 禅院月的认知不一定是真相,他得到的消息不一定及时、也不一定是真的;他到禅院家时年纪还小,又几乎跟禅院直哉一同长大,加之“未婚夫”的定义对象又很模糊,于是下意识地,他也把自己跟直哉绑定。 虽然对于其他人的殷勤他也没拒绝就是了,禅院直毘人都劝他要跟家里其他兄弟搞好关系,还有谁能说不? 【这老头也太坏了,不就是鼓动所有人都打起来吗?连带宿主你也跟着受罪,他们每次都把你耗到凌晨才走。】 系统对此不怎么满意,宿主还算高挑那是因为有外国血统,实际上还能更高的,孩子长身体呢! “那不是我主动找他们玩么?” 一开始被狂虐,后来技艺日渐娴熟精炼,便再没有输过。 不过不论过去还是现在,禅院月每次和那些家伙见面,都会收获一大堆珍玩宝物,都是讨他欢心的小玩意。 【呵呵呵呵,宿主还是太单纯了,那些家伙都把你当攻略对象来着。】 “可我不是禅院直哉的未婚妻么?” 【但也不是不能抢啊?抢过来的老婆更香哈。】 “......” 【而且说实话宿主你也觉得不正常对吧?这一代除了那两个跟你年龄差太大的已经有了孩子,其他跟你年纪上下差不过五岁的,都没有娶妻定亲,连侧室和通房丫鬟都没有。】 “我们这里没有通房丫鬟这种东西。” 重点似乎有点歪。 【这符合禅院家之前疯狂杂交生孩子的风格吗?】 第7章 小丑戏 禅院月没有说话。 【而且,你跟禅院直哉之间有过什么仪式吗?你们也只是口头的吧。】 【未来家主夫人...家主是谁?自然是能者,要是这个能者在短时间内不断换人呢?别以为和某人结婚了就完全绑定,禅院家也不是没有篡位的人,大家族里的烂事多得数不清。】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生出十影的母体而已,而且系统你不是说过,我的身体构造其实没那么容易生育么?” 【他们也没有打包票你一定能生出十影啊...甚至也做好了你生不出来的准备...】 【宿主是家主之位的奖励,而不是得到家主之位的前置条件,他们都清楚这一点,但为什么都躲避禅院直哉、调整训练日期来回应宿主的打牌邀约呢?】 禅院月也不觉得打牌比训练更重要。 “反正...我也不会真结婚。” 逃婚也是,至少不会在这群对他有点意思(其实不止一点)的家伙里面选人,不然跑到外面去也是禅院直哉2.0那他还跑个屁。 系统虽然有点没用(只是一点吗),跟自己一样不知道未来走向,但他还挺喜欢和系统说话的,毕竟这个机械音是真的给予他很多关怀...很好很温暖。 就像...一位女性长辈。 那位在乡下别院养老的春夫人。 哦、就是禅院月的亲生祖母。 这位春夫人也是传奇人物了,婢女生下的无咒力家仆,因为容貌被培养成家伎供人享乐,又因为容貌在成年之前被长老预订成为侧室。 常见的黑发蓝眼,面容秀丽,拥有一手好厨艺,会弹西洋乐器,非常得宠,耀武扬威的宠妾,能和出身不显的正妻拍板子骂人,在生下有咒术师天赋的儿子禅院俊介后,更是要飞起来了。 可惜儿子成年时叛逃,这让她也吃罪不少,那位长老年纪大了一气之下没缓过来,春夫人面临被处死的境遇。 可是很快禅院俊介又被抓回,连带着一个有天赋的孩子,非常惊喜的发现。 于是禅院俊介自裁,那孩子与春夫人留了下来。 作为未来家主夫人的亲生祖母,春夫人又回到过去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一直到禅院月长成之前,春夫人都陪伴着他,但或许是后院斗争的弊病,她的身体衰败得很早,被接到乡下别院养老。 禅院月能感受到的唯一亲情也远离。 系统的存在感也是在那时候愈发明显。 “系统,你关心我,我很高兴哦。” 【呃....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系统有点结巴,宿主放软了语气说话是挺有杀伤力的,它似乎明白那些毛头小子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往宿主跟前凑了。 “你放心,我不会坐以待毙,只是我们的能力不足以武力对轰,需要一点巧妙的时机。” 【是,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宿主。】 禅院月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但并不放在心上,系统只是辅助工具,人总归还是要靠自己。 从禅院甚尔的院子里离开,穿过复杂繁密的长廊,他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家伙。 * “月姬。” 地上是一双工艺精湛的男士木屐。 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应当是位地位不低的少爷。 * 原来是他。 禅院月有些惊讶抬起头。 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少年咒术师出现在禅院月身前。 来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眉眼之间带着点戾气,不过在禅院月面前压制得很好。 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下巴上有一点未剃尽的胡茬,已然有了成年男人的模样。 或许因为后宅斗争,也可能是因为基因突变,他的头发有点微微泛黄,似乎是营养不良的后遗症 ,意外地很时尚。 这是禅院直毘人侧房所生的孩子,比禅院直哉年纪还大一些的庶兄,禅院明宏。 他们关系还不错。 “明宏君。” 禅院月露出一个似是惊喜的笑容,姿态亲昵,鬓角的蓝色蝴蝶珠花振翅欲飞。 这家伙是禅院月的主要牌友之一,也是禅院直哉暴打的重点对象。 性格比直哉好多了 ,禅院月倒是挺喜欢跟他混在一起。 “前些天不是还管我叫明宏么?” 他不是禅院直毘人的长子,也不是嫡子,但因为天赋不错,所以还算受重视。 “你管我呢....” 禅院月似乎有点羞涩,但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他总是装得很好。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奇怪怪,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事情,即使最后明宏并没有得到那个位置。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许。 “今天他不在,我想找你,却扑了个空,却没想到你竟来这样的地方。” 禅院月出现在这种地方确实很莫名其妙。 那家伙脸上的笑容幽幽的,似乎不怀好意,但禅院月很清楚这人比禅院直哉还好管理些。 “笨蛋明宏被打了不好好休息乱跑干什么?输得裤衩子都不剩难不成要给我跪下当狗吗?” 禅院月笑嘻嘻地用手戳了戳禅院明宏的脸,明宏似乎还能闻到月姬身上那馥雅的白檀香气。 或许不止是熏香的气息。 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怎么不说话?小狗?” 月姬不懂什么叫做距离感,这是禅院家所有家主预备役小伙子们合伙培养起来的属性。 于是肉眼可见地,那家伙从耳根红到脖子,似乎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大家都长大了。 这家伙跟禅院月一样年纪,在禅院直哉开窍之前跟禅院月关系最亲密,这也奠定了他被往后的禅院直哉暴打的基础。 “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吃和果子,小厨房做了善哉汤。” 那玩意全名叫夫妇善哉汤,粘稠而甜腻的红豆沙,味道不差,禅院月跟家里同辈的几乎所有家主预备役小伙子们都一起喝过。 “好啊,没问题。” 禅院月勾勾小手指,禅院家尚有一定地位与名望的少年咒术师明宏少爷就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 啧啧啧,这样的场景在禅院家非常常见,且明宏的位置经常变换人选。 毕竟禅院月很喜欢看着这些牛气哄哄的咒术师们舍本逐末为了自己闹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禅院家上等人们的小丑戏非常、非常精彩。 第8章 五条 年关将近,禅院月换上温暖的冬装,关上屏风闷在屋子里不出去。 或许是先天亏损,也有可能是老头们给他喂的药物的缘故,他总是相当畏惧寒冷,但人也在一个又一个冬日之后愈发美丽。 从前是禅院明宏同他一道取暖,如今换成禅院直哉,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不过今年禅院月还是要更高兴一点的,他总算是能走出这个十多年没踏出过一步的鬼地方了。 虽然也只是前往另一座古老家族的庭院,但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总是好的。 加长林肯停在正门,禅院直哉牵着禅院月的手上了后座。 禅院明宏抱着胳膊站在车窗外,似是不经意地与禅院月对视,随即又移开眼神。 是的,进入现代社会当然是坐车,谁还用马车轿子啊! 禅院月过的也不全是古代人生活,电灯热水器是有的,只是没有电脑手机电话之类可以接触外界生活的东西,仿佛居住于深山豪华别墅隐居一般而已。 禅院家是这样的。 【这个禅院明宏的好感100了还时不时有新增,感觉有点问题。】 好感度100封顶,但这么看着有点触目惊心,禅院月选择摆烂,毕竟一开始他就没有刻意攻略过这家伙。 “?反正不是坏事,别管。” 他只是懒懒地回应,选择应付眼前的禅院直哉。 这次能出门透风前往御三家宴会,他是以少主未婚妻的身份参加。 相当于对外敲定了归属,直哉是心照不宣的继承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后就是他们俩了。 禅院月斜斜地倚在禅院直哉身上,下巴放在他肩膀,那家伙嘴角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一只手横过腰侧,将他搂过去贴在身旁。 “一会儿到了就随便玩,只一句,别乱跑,等我回来。” “好呀,直哉,我真的很高兴呢。” 两个人挨得紧紧的,姿态亲昵,让人不能直视。 司机启动汽车,加长林肯缓缓驶向目的地。 * 五条家与禅院家并没有多大区别,都是平安京时期的建筑风格。 禅院直哉要去前厅参加会议,禅院月不能进去,只跟随侍女去茶厅休息。 “月姬大人,除了前厅和后院不能去,其它的花园与茶厅今日都是开放的。” 五条家的侍女低着头说话,眼神却忍不住往禅院月脸上瞟。 传闻中美丽独特的月姬,今日一见,确实很吸引人。 “嗯?辛苦你了,先下去吧,我自己转转。” “是。” 五条家的侍女倒是要活泼一些,想来他们家没有被随意玩弄的风气。 禅院真是烂得不行,也就他这一辈有禅院月这根胡萝卜吊着,风气要稍微好些。 那些行为放浪的老叔老伯们经常走在路上就随手搂过一个婢女玩闹。 啧啧啧,一不小心就整出一堆不知道父亲是谁的私生子,然后再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呵呵,禅院。 禅院月抬头打量周围的装饰,倒是精致典雅,蛮低调的,没禅院家那么奢靡。 今天禅院家出门的家眷只他一个,五条家陪客的女眷说话没什么意思,他遂起身离开茶厅。 或许是今日会客的缘故,门禁似乎没那么严,只是他太显眼了,到哪里都有人盯着。 也是,传闻中能孕育十影的月姬,这样的消息在御三家高层中不是秘密,且他相貌出众、气质独特,不论到哪里都很招眼。 或许直系血亲皆不在、且身边没有知根知底之人的缘故,他身上总有一种漂泊感,像是浮萍,有一种兵荒马乱的仓皇的美丽。 不、这不是破碎感,禅院月的面相一看就是那种被养得很好、而且不好惹的富贵花。 只是他的眼神里没有被宠坏了的恶感,淡漠的样子很吸引人。 禅院月起身往外走。 冬日的风吹来,却只有一点点凉意,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办法,竟一点也不觉得冷。 虽然都是颇有底蕴的古老封建咒术师家族,但五条和禅院的家风明显很不一样。 这从他们的小辈身上可以看出区别。 禅院家女眷的行走方式十分独特,摇曳生姿,姿态轻巧;禅院月于庭院中踱步,有五条家的小辈踌躇不前。 “那位就是....” “蝴蝶珠花真好看....” 好看的真的是珠花吗? “怎么咱们家没有...” “有也轮不到你啊!” 由于五条家家主已定,他们大约是长老预备役,听见了风声过来偷看。 声音很小,但禅院月能听到,于是他回头去寻找来源,和那两三个年纪很轻的五条少爷们撞上了眼神。 “哦噫——” 他们发出猴子一般的怪叫,一窝蜂往后退。 禅院月看见那些通红的脖子们,又回过头去看花圃里的山茶,但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活人气要稍微重一点呢,真好。 虽然今天禅院月没有跑路的打算,但感受到禅院家在外密不透风的监视,他还是非常、非常不爽。 要死了,随便来个什么东西让他透下气吧! 禅院月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内心在和系统发疯。 如果生来就是此地之人,习惯了倒是还好,可惜有个声音一直在脑子里描述跑出去后的生活,对比不要太大,这让禅院月的心情非常迫切。 坛里的山茶花开得正盛,复色重瓣,有种抓破美人面的凄厉。 禅院月立在一旁,伸手去摘那朵开得几近荼靡的花,只碰一下,便整朵整朵地落下来。 “山茶花的凋谢是整朵整朵地往下掉,震撼吧?” 清脆的少年音从不远处传来。 似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一整亩花田里的山茶都咻咻地往下掉,一朵接着一朵,有种从高处坠落的决绝。 他转过头,只见白发蓝眼的少年立在他身后,神色张扬,却没有禅院直哉那种让人窒息的盛气凌人之感。 “五条少爷。” 那位“六眼神子”,导致禅院家开始疯狂杂交育种的间接罪魁祸首,好吧、更准确地说其实是催化剂。 刚才坠落的山茶,是这家伙用咒力弄下来的。 * “这里除了你,就没有不姓五条的,你叫的又是哪一位“五条少爷”呢?” 五条笑了,眼睛如湛蓝的湖水;与禅院月深海一样的眼眸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蓝。 这人真奇怪,禅院月心想,今天的宴会,这位理应当是主角之一,他怎么跑出来了? 看来他在家里的权力很大,地位也不低,没人能管住他在重要而无聊的场合到处乱跑;你看禅院直哉再狂妄还不是在他爹身后当好儿子去了。 [炽] 禅院月抬手,于是周围的风霜被揽住,那一片的气温上升,落下的花腐败成泥,枝叶重新抽出,花苞又再次绽放。 “原来你们家是用辣手摧花来代替摔盘子的吗,好奢侈哦。” 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五条悟,禅院月的直感很准,五条君的实力真是可怕,这就是六眼的实力吗? 也难怪禅院家跟发了疯一样造小孩生十影。 这家伙肉眼可见地比禅院直哉要强啊,禅院家真的还有前景吗? 第9章 黄油土豆 周围的人见五条悟过来,早都一窝蜂退下了,花圃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 “周围人都被你吓走了,我找不到路、在你家乱跑,该是谁的错呢?” 真不讲理,但没人会怪罪他。 红头发的美人微笑着,那是假面,深色的蓝眼睛幽幽地泛着微弱的光芒,有点阴沉沉,这预示着坏脾气。 五条悟大约比禅院月小一岁,禅院直哉比五条悟小一岁,他们仨算是一辈人,只或许是药物的作用,也可能是经历导致,禅院月长得比同龄人要快一些,脸上看不出半分稚气。 年少成名的演员模特都是年纪尚小却与成人无甚区别,大概高颜值人类的天赋就是早熟却不衰老吧。 禅院月这个名字对五条悟而言算是耳熟。 毕竟禅院家裤裆里的那些破事御三家高层还是知道一些的,五条悟先前只觉得禅院月是个倒霉蛋。 今日一见,印象有了些许不同,这是个漂亮的、有些天赋的倒霉蛋。 六眼能看见一切咒力相关的东西。 能拆分物质重组,领域展开时甚至能分解“咒力”,如果运用得当或许还能试试能不能和无下限玩一玩,哦、还能修改物质状态为带毒效果。 禅院月的天赋...很有意思,他应当受到更系统的教育,而不是给禅院家当孕育十影的器皿。 优秀的咒术师的双手应当用来拔除咒灵;而双手皆配两环、宝戒戴满十指的禅院月显然并不知道一个咒术师应当做的事情。 五条家和禅院家谁更有钱暂且不知,男人们都较为正式低调,不过单看禅院月的神态与身上的配饰,足以见得他被禅院家供养得很好。 身上的配饰风格繁杂,但又意外地很合适,显然除了“未婚夫”之外,禅院月还会收别人的东西。 他们家的继承人战争打完了吗?五条悟毫不走心地思考。 “你吃过黄油土豆吗?” 出人意料地,没有一堆无聊的寒暄与自我介绍,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这两人都知道对方是谁,五条悟对禅院月的阴阳挑衅避而不答,选择以食物作为破冰的话题。 就好像是在闲聊,虽然五条家家主跟禅院家的母体器皿其实不应该发生这样的对话,甚至他们其实也不应该见面的。 “......” 禅院月觉得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发现了什么神奇动物一样。 “那是什么?” “今天他们会折腾到很晚,吃一份新鲜的黄油土豆绰绰有余,你要去吗?” 六眼向他发出邀请。 【系统检测中...五条没有恶意,系统不作任何建议,请宿主自行决定。】 结交一些有用的家伙不是坏事。 “就这么跑出去会不会...” 他皱了皱眉头,面上迟疑,欲擒故纵很有一套。 说实在的,“出去”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有很强的吸引力,禅院月本人对土豆的一万种吃法之一并不怎么感兴趣。 好吧,有一点,但只一点点。 “我很有经验,放心,不会连累你的。” 白毛蓝眼的家伙直勾勾地盯着你 ,六眼的许诺实在是很有说服力。 就算被抓到又怎样,还有五条家主给他垫背,不亏。 禅院月的犹豫只是一瞬间,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面具式的标准微笑,把手递给对面的人。 “我今天的命运就暂时拜托给你了。” 小白毛很自然地拉着禅院月的衣角,一阵白光袭来,像是穿进时空隧道一样,他们消失在墙角。 * 禅院月跟着五条悟,看他轻车熟路地进入一家低调的居酒屋。 “两份黄油土豆。” 可能是时间还早,店里很冷清,只有他们两人,禅院月与五条悟面对面坐着,禅院月似乎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两只手交叉着,显得有些拘谨。 “放轻松,这里的老板是我的熟人。” 五条悟露出一个他可能自认为非常和蔼阳光的笑容,虽然禅院月觉得他有点用力过猛。 他们认识吗?太自来熟了吧。 丝毫不觉得自己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家伙跑出来有什么不对,而且这个人还是对立家族的家主。 黄油土豆是小土豆中间开花,放入黄油,撒上黑胡椒,在微波炉中进行加热。 粉糯的口感,带甜腻的奶香,这是平凡的美味。 对禅院月来说是新奇的体验。 他的衣食住行一举一动都被控制着,要优雅,要高深莫测,上位者不能让人看出喜好,尤其是饮食。 四平八稳毫无滋味的怀石料理,除了贵没什么闪光点,每道菜不能超过三口,一顿饭下来脑子是涨的,肚子是凉的,在这个同龄人一顿能怒吃三大碗的年纪他的胃口小得可怜。 但青春期长身体总要摄入能量,正餐吃不饱,那就加餐,因此那些少主候选人总是能用新鲜吃食邀走他。 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禅院家的阴谋。 糖,油,碳水化合物,给人最简单的满足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愉悦。 一份热气腾腾的路边摊小零食给禅院月吃爽了,眼角眉梢的凌厉与假面感褪去,像一只被撸顺了毛的猫。 五条悟看着对面的人,有点心情复杂,当然,这是善意的情绪,对于能孕育十影的“月姬”,他并不相信一定能达成。 他自己父母资质平平,说明天赋本来就是随即抽选。 禅院家的月姬,听闻冷漠骄矜,但今日一见 ,还算好相处,甚至于有点单纯,对同龄男性没什么防备,一顿饭、几句话就哄出来了。 禅院家是怎么教他的? 美貌如果只能单出,那绝对是死局,但目前看来禅院月至少还有其他底牌,不然今日自己绝对见不到他。 “多谢款待。” 禅院月胃口很小,一份别人塞牙的小食就足够填饱肚子,他眯了眯眼,向五条悟道谢。 “不必道谢,我也是有点好奇,今天的见面礼有点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 虽然五条悟并不喜欢这些官腔,但他还是把礼节做得很好,毕竟他此刻还是继承人,也没有去东京上学,尚未放飞自我完全进化为那个貌似不着调的中专男教师。 第10章 同类吸引 闻言,禅院月只是微笑。 大抵是同类相吸,禅院月总是能微妙察觉到对方隐藏在华美皮囊之下的叛逆。 说是叛逆,其实也不全对,他见到五条悟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年轻家主不是跟那些老家伙们一类的人。 就像五条悟莫名其妙地提出邀约,而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一样。 相似的人最能察觉对方。 尽管外在的表现各有不同,但禅院月觉得,如果自己要出逃,这位五条家主不论抱着怎样的心态,总能或多或少地提供一些助力。 【系统检测中...五条悟好感+10,当前好感20,大约是看得顺眼能随手帮一把的水平。】 其实这就足够,但再高一些会更有保障。 wait a minute,今天好感+10,那么意味着初始好感有10点?但他们之前从未见过面!? 【五条很早就听说过你,宿主在御三家高层不是秘密,或许是好奇。】 好吧,这也正常,禅院月表示理解;因为他对五条也闻名已久,有一点不算负数的好感,这出于羡慕和好奇。 身为同辈人,禅院直哉虽然也张扬跋扈,但还是要在他爹手底下讨口子;禅院月就更别说了,他的权力是“未来家主”的附庸,虚空打靶;隔壁加茂的继承人还没影,听说家主又新纳了个妾,但愿他能成功生出满意的后代。 只有五条悟,简直是天选之子般的命运,天赋与地位相生相伴,六眼不可动摇,连带着他那寂寂无名的父母也享受富贵。 禅院月有些羡慕。 不过他倒不至于嫉妒得眼睛流血,毕竟他的追求不在咒术界,在他的规划里,他同生父一样,不想跟咒术界相关的东西沾边,但至于未来如何,当然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五条君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咦?难道不是你主动的吗?” 五条悟冲他眨眨眼,禅院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身上散发着一种急需拯救的信息,在别人家这样,是不有点过分招摇了。” 神子继续道,那俊美的面庞就在眼前,禅院月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他产生一点恼怒的情绪。 “你这人,也太奇怪了!” 他不耐烦地垂眸,飞了五条一个白眼。 气血上涌使得苍白面庞红润了些许,这使得褪去稚气的面容上有一种动人的神情。 啧... 五条悟似乎有点理解禅院家的继承人战争为何在这两年突然打得那么激烈了,激烈到御三家都有所耳闻的程度。 也就禅院这么早考虑娶妻生子的事情。 他本人对配种不感兴趣,六眼的处男之身很宝贵,他才不想因为没有爱的联姻而失去变成魔法师的可能。 漂亮又不能当饭吃,禅院月固然有一副清丽美艳的皮囊,但五条悟本人的颜值也非常高,因此他只是单纯地像是欣赏画报一般打量着禅院月。 【五条悟好感+5,当前好感25】 系统发出机械音,禅院月有种被调戏的错觉 ,但又很快摒弃了这种想法,因为家里头的小伙子们对他的态度没有这样的。 “生气啦?那不好意思哦。我只是觉得看见你有种亲切的感觉。” 那是相似的叛逆想法蠢蠢欲动,两块磁铁会拥抱在一起,即使磁性微弱。 “真巧,我也是。” 禅院月收敛了神情,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只是盯着五条悟的脸,目不转睛,似乎要钻出一个洞来。 “再过几年就到适婚年龄了,你的未婚夫人选定了吗?” “?” 一丝诧异情绪划过心头。 “不是很清楚了么,今天同我一道来的那位。” “看起来你对他不怎么满意,尽管他挺喜欢你。” 这简直就是废话,禅院月瞥了他一眼。 “哦...就是不知道想法是否也会传承。” 这里指的是他的生父。 “基因自然是很牢固的。” “你知道基因这个词?他们竟也给你现代教学?” “......” 禅院月又不高兴了,他当然接受过现代人的学科教育,虽然是小学生式的,很基础;也会读外国文学。 禅院家只是封建,又不是原始社会。 更何况还有系统给他进行现代化教学,尽管从未实践过,当然这不能说。 “好吧,无意冒犯。呃...我只是觉得你很像公主,被锁在高塔上的公主,你知道这个童话故事的吧?” 那种淡漠的气质,给人以孤独的感觉,让人觉得需要一位勇士来拯救。 “嗯哼?”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点声音。 “真冷淡...虽然我不是王子,但作为普通路过的好心骑士,还是愿意替你解开铁门,如果顺手的话。” 这人真是......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要这样?我不觉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嗯...一定要有利可图吗?我也还在探索阶段呢。” 【哦,他的意思是把你当经验包。】 什么意思? 【大少爷可能处于迷茫阶段,对于下一步的反抗活动还没有确切计划,把你当作实验对象进行探索。】 哦...... 那大约是不会吃亏的。 宇宙猫猫升华jpg. “我都还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做呢...你有什么想法吗?或许你会去京都那所咒术中学...” 禅院月言语中流露出一点羡慕的意思,禅院家总是拘着他的行动。 “或许吧,不一定是那里。总之他们管不到我,在这种事情上,我还是能做主的。” 寂寞的青少年之间很容易产生情谊,譬如他俩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因为莫名其妙的预先好感与还算不差的第一印象,一顿饭的时间就交浅言深了起来。 或许是两人所处环境中缺乏没有利益冲突的平等关系同龄人的缘故,今天的谈话堪称和谐,以至于到了过分的水平。 “是么...今天和你聊天很开心,禅院家可以说这种话的人几乎没有,可惜我们不能经常见面。” 出人意料地,竟然是直球型。 禅院家的氛围确实很不好,也难怪他这样寂寞。 哼哼,果然还是为我倾倒,五条大人的魅力真是无人能及。 六眼神子得意地想。 “既如此,我自然有办法和你联系。年礼三日后会送到禅院家,单独给你的那份记得细看。” 大约是通讯工具一类的东西。 禅院甚尔给他带的手机已经到手许久,但这是不能透露给第三个人的事情,因此即使今日他与五条看似一见如故,这种事情也不能向外表现。 五条要与他联系,禅院月自然要把风险甩给他。 家主跟家主候选人未婚妻,哪个的抗风险能力更高一些,这个不用比较的吧。 因此他闻言只是露出一个恰如其分的微笑: “多谢你。” 【五条悟好感+15,当前好感40】 第11章 仙男教父 面对面聊天,禅院月很擅长1v1说小话和提供情绪价值,但今天他却多次被五条悟口中的新想法吸引,而五条也频频被禅院月巧妙的新奇刻薄话逗笑。 对彼此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很显然他们棋逢对手。 “我们刚刚出来,用的是你的术式吗?” 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其中一种啦!这个用法是我很小的时候琢磨出来的。” “哦....那你岂不是经常溜出来玩。” “显而易见...不过,才没有很频繁!” “真厉害...” 其实重点应当不是这个,如果禅院月真是被家族同化了的话。 说明这个人的逆反心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五条悟不由得生起更多愉悦的情绪。 “你又没有见过别人的,怎么比较出来我更厉害?” “...” 禅院月噎了一下,这家伙有点过分孩子气,看来五条家简直要把天才家主给宠坏。 他觉得,这试探得也太直白了。 “你猜?家里的那些兄弟...我觉得他们不如你。”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既捧了一把五条,又没有泄露禅院家那些还未记录在册的咒术师们的信息,而且极具个人色彩无从判断。 性格娇纵和做人圆滑其实不冲突,禅院月在女眷里也相当受欢迎,这不排除他因为母亲缺位而对女性天生有好感,尤其是年长一些的女性。 月姬对兄弟们高傲娇纵,尤其是那些参与禅院家继承人战争的男性,忽冷忽热简直是把他们当成狗来训;但对待姐妹与姨母们,则是温和可亲的态度;二者反差之大像是被鬼上身。 就连人到中年,更年期发作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禅院直哉的母亲,那位有些过分刻薄、以至于恶毒的现任家主夫人,面对禅院月也算上和蔼,只是规矩多了些而已。 更别提那些受过禅院月恩惠的、处于弱势地位的妾室与庶女们了。 甚至有人希望成为侧室,只是为了侍奉月姬,这当然会被拒绝——禅院直哉怒斥家里玩弄侍女的风气,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习俗如此可恶。 思及禅院月的性别,家主的侧室保不准还真只是个名头,而又因为他的身份,对于贿乱后宅的事情,长老们说不定还乐见其成。 系统对此认为,禅院月就如同女生宿舍楼底下的猫,好脾气又亲人,谁都想来吸一口,吃一嘴猫毛。 ...... 话又说回来,五条悟真的有跟同龄人正常相处的经验吗?禅院月走神大半天,他竟也一句话不说,就这么看着! 禅院月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俩干瞪眼许久。 “看我干什么。” 五条但笑不语,随即移开了眼神。 “家里那些兄弟,然后呢?” “我也只和他们相处啊。” “等等,” 五条悟觉得这话大有问题,按照规矩来说,订了婚的女性一般就不会和其他同龄异性有多余接触,禅院月不是女人,但性质也差不多,不过听这意思... “他们?” “对啊,是他们,所有人的相处...模式...都差不多。” 在五条悟愈发怪异的目光下,禅院月的语气也变得微弱。 “你的未婚夫也包含在内吗?” “有些许不同,但大体也...差不多吧。你什么眼神!”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着呢! 没想到禅院家这么...从前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 五条悟觉得很难评价,眼前这位基本伦理道德观念都缺乏的美丽少年... 真不敢想他在禅院家过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日子。 一种莫名其妙的正义感从心头涌出。 年轻人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热血沸腾的情绪。 还没有去高专深造的五条悟结识了一位寂寞的美人,阴郁而缺乏常识。 一头热烈的长发,人却是冷冷的,脾气也很坏,眼里隐藏着疯狂的情绪,似乎快到爆发临界点。 让人想起童话故事里被锁在高塔上的公主。 五条悟的身份自然是王子,不、他已经是国王了,但他此刻只想作为好心路人骑士伸出援手。 或许有心之举便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家里的老头们年后要来你们家,我也同他们一道来拜访你。” “?” 奇怪。 “喂,”禅院月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其实几家的关系不怎么好吧,怎么面上还这么亲热?好像不得不凑在一起的怨侣哦。” “噗——” 五条悟笑得张扬:“这个比喻太天才了。” 其实没毛病,虽然御三家互相对立彼此看不顺眼,但也无法彻底分开,数百年的纠葛很深,他们互相制约着,也需要彼此的存在。 千百年来,联姻的情况虽不频繁,因为他们喜欢内部消化,但也不是没有。 如果出现一位优质的母体,确实是会受到热烈追捧的。 “好了,时间魔法快要到期了。” 仙男教母(父)要带着被关在高塔上的人鱼公主回到他的王国。 这真是一个杂合性童话故事,不见得黑暗,但毁三观是一定的。 “不能再留一会儿吗?” 虽然只有一小会儿,但禅院月的心已经有些野了。 好想出去啊...再也不想回来... 想去找妈妈...... 【小蝌蚪找妈妈找到的是青蛙,但也不排除是癞蛤蟆的可能,再说了,宿主外祖那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是想想和小白脸私奔的事情吧。】 系统不知道从哪里进修回来,说话极其阴阳怪气,禅院月的刻薄话有一大半都是系统没教好的责任。 “......” “最多半小时,你要不要来一份草莓大福?” “好耶!” 五条悟有一种投喂隔壁家养猫的感觉,可惜不能拐跑到自己家,因为小猫的梦想就是到外面流浪。 他尊重个人意愿,五条家对禅院月来说可能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笼子。 等等,禅院家其实是黑心猫舍要更准确。 甜腻的奶油,软糯的外皮 ,不是很合口味,但是他很喜欢。 禅院月磨磨蹭蹭地吃完一份甜品,抬眼望向五条悟。 “今天真是非常感谢你。” “道谢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第12章 妻子总是满口谎言 时钟指向下午四时,大约是高层互相对骂完散会吃饭的时候,五条悟又拉着禅院月的袖子把他带回去。 无下限及其衍生咒术的生活化用法就是这样朴实与牛逼共存,他们方才交流一番,禅院月得到些许灵感启发,这是禅院家不会教导他的东西。 出去之后怎么赚钱? 他是系统口中的黑户,禅院家没给他上户口,出去后没有文凭也没有能快速变现的技能。 不过这也有好处,曾经“禅院月”的身份将不复存在。 出去之后,靠lv6的诡术盗窃也不长久,抛头露面那就等着快速被抓,找冤大头供养那还不如知根知底的禅院直哉。 至于禅院甚尔... 他们不太熟,不过这家伙看起来还挺好赚钱的,或许应该和他保持良好关系,不然初期阶段也太难混了。 这是个难题。 【宿主不必过分担忧,走一步算一步,外面也有特殊人物为你今后的生活保驾护航。】 “靠别人算什么,那还不如继续待在这里。” 【啊,我是说,今后的你也不会孤独,不论做什么事情总是会有人和你一起的。】 “随便吧。” 禅院月一声不吭地跟在五条悟身后,心里和系统讨价还价。 “全身心地信赖一个人,这比所谓的爱还要更困难。” 【但命运的星盘告诉我,宿主的未来会出现这样的人。】 “五条吗?” 禅院月抬头看了前面那家伙一眼。 感觉这家伙很难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氛围。 【谁知道呢?未来总是变幻莫测的。】 系统又开始神神叨叨了,禅院月很不高兴地甩开念头,回到五条家的茶厅。 “月姬大人...” 五条家的侍女突然凑上来,看起来很有干活的主动性,“禅院少爷方才来找您,叫我们告知您一声,说他在房间等你。” 啧,麻烦来了。 “哎呀,”五条悟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搞什么。 “多谢款待。那么,再见了,五条少爷。” 禅院月微笑着向五条悟道别,却在侍女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他跟着侍女回到五条家为他们安排的房间内。 * “你去哪了?” 迎面就是禅院直哉的质问。 怎么回来这么早。 “你管我呢。” 面对这家伙的冷脸,禅院月可不怕他,只笑吟吟地迎上去,面上瞧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禅院直哉除了臭着脸问他两句,其余也不会真对他做什么。 “你认真的吗?” 大少爷又不高兴了,或许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禅院月总会走上跟他生父一样的道路,尽管直哉平时对这一点嗤之以鼻。 但环境一换,他便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虽然但是,他这样的身份是不会缺老婆的,一旦有结婚或纳妾的想法,禅院家的主支旁支、其他小家族的漂亮姑娘们都排着队等他点菜。 五条悟也是一样。 不过他们都拒绝了,这算是殊途同归。 五条或许还有天赋人权的先进思想,禅院直哉...以禅院月对他的了解,少爷可能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当然,上位者的傲慢是一种,还有不近女色是一种高级的品质,实力强者把更多精力放在练习开发提升战斗力上,便没有心思流连女色了。 譬如禅院直毘人,虽有许多妾室,但自从天赋异禀的嫡子禅院直哉出生之后,他的后院里便没有多过人,也鲜少有新的子嗣诞生。 虽然在刻板印象里,大家族的男人们都玩得很花,也确实是这样,但家族里最顶尖那一波人还是非常洁身自好的。 其实禅院月这一辈人,譬如禅院直哉、禅院甚一,禅院甚尔、禅院明宏...还有那些有资格参加继承人战争的家伙们,目前几乎全都是童子身。 当然也有大家年纪还不大的缘故,进入现代社会之后,禅院家也稍微文明了许多。 但弱肉强食的本质是没有改变的,禅院直哉也因此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张扬的直哉面对月姬,虽然言语说不上十分温和,但其行为处处都彰显着好未婚夫的典范。 “你要是敢骗我,那就完蛋了。” 禅院直哉不安分地看来看去,似乎要把禅院月盯出洞来,不过他还是很爱惜地抚了抚禅院月的鬓发。 “五条家也没什么意思嘛...还没咱们家装修得漂亮呢...不过花圃里的山茶倒是开得很好。” 禅院月垂下眼,任由禅院直哉对自己动手动脚,巧妙地转移话题,解释方才他找不到人的原因。 五条家还算开阔,禅院月又鲜少出门,一时兴起在这里乱逛迷路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禅院直哉的神色缓和,显然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其实禅院直哉很多时候并不是一定要真相,只要禅院月给他一个答案,他总是会想方设法说服自己接受的。 道理其实很简单,他不是不懂,也不是看不透,只是懒得去想那么多,只要禅院月面对他时的态度让人满意,那么不论是媚上欺下也好、张扬跋扈也好,他总是无所谓的。 就像他父亲总是知道母亲在后院里搞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却总是像聋了瞎了一样从不过问指责一样。 禅院直毘人不在乎,禅院直哉也不在乎。 如出一辙的傲慢,相同举动背后的出发点却不同。 妻子总是满口谎言,但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禅院直哉对禅院月的感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但总归是喜欢的,非常喜欢。 他认为彼此相知相伴,这算是禅院家最高配的伴侣模式。 因此,对于禅院月的出格行为,他从不细究,甚至还有点煽风点火的意味。 他认为这样禅院月会越来越难以被他人所容忍,便只能依附于自己,就如同母亲与父亲。 呵,真是美丽的误会。 这是傲慢,人总会为自己的傲慢行为埋单,只是时间先后的问题,不过很显然目前的禅院直哉还能享受一段时间来自禅院月的温柔小意和与之并存的坏脾气。 “喜欢山茶吗?那回去在院子里的蔷薇旁边再开一块地种这个吧。” 禅院家一开始种了蛮多百合,不知道哪一任家主为其夫人栽种;后来全砍了,变成禅院直哉给禅院月种的蔷薇花,现在又要多出来一丛山茶。 无所谓啦,反正以后也看不到的。 “随便你咯。” 禅院月抬头笑了笑,于是禅院直哉打量着他那漂亮得炫目的笑靥,也轻轻勾起唇角。 “送给你的东西,当然要你喜欢是第一法则。” 第13章 暗流涌动 作为同行家眷,禅院月自然是跟禅院直哉住一个房间。 他们在五条家不会久留,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回家了。 一夜过去,在返程的汽车上,禅院直哉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身旁坐着面无表情的禅院月。 “还有两年,月,你期待吗?” 往上抛着算,直哉还有两年到婚龄 ,禅院月还有一年,但因为直哉的缘故,他们都要再等两年,一切都是按照这位少爷的情况来计算的。 “哼,要点脸吧。” 禅院月只避而不答,被认作是害羞的表现。 “哈哈...” 不属于自己的手拍在大腿上,禅院月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似乎需要加快进度了。 * 汽车驶往禅院家的老宅,在正门停下。 司机迅速地下车开门,可门打开之后,那个胖胖的和蔼司机老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着深色和服的禅院明宏。 他拉开车门,一只胳膊搭在车窗外沿,探过头去看禅院月。 禅院月再次与禅院明宏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里头似乎有奔涌的波涛。 他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神。 好复杂,看不懂,算了不看了。 “明宏君,晨安。” 他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既然有胆子来看他,那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晨安,月姬。” 禅院明宏像是才发现禅院直哉一般,顺带着打招呼:“哟,你也在。” 漫不经心地,仿佛这位大少爷才是捎带着坐上车的,但实际上禅院月此次出门用的是禅院直哉家眷的名头。 这件事情家里已经知道了,并且流传得很广,对于禅院月的归宿 ,之前都是模糊不清的,这次倒是明确了起来,禅院明宏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点咬牙切齿。 这家伙的生母是前一任家主赐下的侧室,又是某个长老的女儿,众所周知长辈身边的猫猫狗狗都要敬三分,因此禅院明宏生母地位颇高,家主夫人不会去找她麻烦;而禅院明宏天赋也不错,因此在这一辈的少爷们里,除了惹不起直哉以外,他可以说是横着走的。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和禅院直哉对上。 毕竟比起被宠坏了的天才选手直哉,明宏要的压力要大很多,天赋好,地位高,但始终比不过禅院直哉,不过好在性格圆滑会做人,因此禅院直毘人还算挺喜欢他。 但这样的喜欢在重要时刻没有很大用处,少主之位不会直接给他,禅院月也不会立被安排到他的院子里跟他原地结婚。 不过偶尔给禅院直哉上点眼药还是可以做到的,禅院月同他关系较为亲近,这点就足以让某个被簇拥习惯了的少爷暴怒。 禅院家偷鸡摸狗的戏码多了去了,很多时候大家都懒得管,反正血脉都在自家打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得了,有了名分还想有其他别太贪心。 没错,大家族都乱乱的,门口的青石地板都要干净些。 禅院明宏在这里进行最日幻想,丝毫没有考虑到禅院月想一拳打爆他们所有人的真实心情。 “我这次本来就是跟着直哉一起出去的嘛。” 不等变了脸色的直哉要说什么,禅院月就抢先回敬了明宏。 看来五条家之行让坐实了婚约传言的两个人感情升温了不少,禅院月竟也开始维护起禅院直哉来了。 禅院直哉爽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而禅院明宏只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笑容似乎被冻住了。 “哦?既是月姬的决定,那我绝不多嘴。” 随即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很诙谐的,仿佛两个人很熟。 禅院月也很给面子地抿了抿嘴。 旁若无人,有禅院直哉不能融入进去的默契弥漫于空气中。 在直哉尚未开窍的那几年里,这二位年长一些的同龄人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寄人篱下与受人打压应当很有共同话题,或许他们本人也没有发觉这点异样。 不过往事都会随着尘埃落地而烟消云散。 禅院月不会跟一个没资格继承家族的人在明面上走得过近,且他也不会真的一直留在禅院家坐以待毙。 三个人杵在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太让人窒息,禅院月是第一个不能忍受的,于是他干咳一声,破坏此刻的宁静: “我要去同母亲问安,你们如果要交流感情或者其它什么东西的话,请自便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一个步态轻盈风流的背影。 第14章 明宏 禅院月找了个借口迅速跑路,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塑料兄弟二人组。 禅院直哉自然是懒得跟这家伙说太多,很不屑地抬了抬眼皮。 “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给你五秒逃跑的时间,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你别太得意了,禅院直哉。” 明宏的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原来是嫉恨得牙痒痒。 他们其实现在打不起来的,禅院月还没走远,门口下仆们也在,少爷们闹归闹,当着下人们打起来别太丢脸。 “呵呵.......” 禅院直哉突然觉得这比把他打得爬不起来要更解气些。 “月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母亲和那个婢女。” “呵。” “我们住一起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吗?” 福灵心至一般说出这句话,于是禅院明宏的脸色比被打了还难看。 虽然大家还没到特定时间,都是睡的素觉,但众所周知古老家族里想要保住那种东西但又能享乐的方法多了去了,禅院直哉说出这话来就是在炫耀和气人。 这话得禅院月不在的时候说,不然得挨打。 其实就算被禅院月打,直哉也是很乐意的,那种程度对他来说跟玩闹没什么区别,显然禅院月也不会真对他做什么。 他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禅院月觉得这是怕被疯狗撵上。 呃...是的,虽然他们现在的相处从表面上看还算愉快,但本质上大家不是一类人,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在努力忍让,不过出发点不同。 大家都年轻对彼此都还有新鲜感的时候自然其乐融融无事发生,争吵可以当作打情骂俏,但过日子又是另外一回事,生活会磨灭感情,况且禅院月本来就不是特别安分的人。 所以就算禅院月被成功洗脑待在封建家族当娇妻,迟早也会走上“反正血脉也是在自家打转,乱点就乱点吧”的道路。 至于会不会被突然闯进内室的直哉抓到他与明宏或者其他人厮混的现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都是同一条y染色体,以禅院月的特殊身份,估计长老们都乐见其成。 只可惜,禅院明宏现在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实在的事情,或许以后会有,但既然系统出现,便没有丝毫可能性。 禅院家的小伙子们大约只是来给禅院月练手的,这使得他在下一个副本的修罗场里游刃有余,只是那些对手的危险程度也比这些算是“一家人”的公子哥们高多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直哉也有脑袋灵光的一天,绿茶男明宏也有被气到破防的时候。 “你把月姬当什么了?下流。” 禅院明宏自然是知道禅院月在家中的难处,那会儿他俩一个还没出头的庶子,一个被供养的母体,两个年纪相仿的人,一个面上温和老实,一个假装圆滑机敏,是很能玩到一起去的。 那时候禅院月还只在后宅里打转转,少有接触其它男性,且直哉也没有开窍,家里继承人战争的火力还没有烧很大,好吃好喝供着,禅院月还算挺快乐。 明宏就是典型阴暗奋斗逼庶子人设,禅院月无意中帮过他母亲与胞妹 ,经常去那位侧室夫人屋中喝茶吃点心,大家一来二去便熟悉起来。 啊,是的,胞妹就是禅院月身边的木行,那个清秀的、长着可爱雀斑的高挑侍女,绿发红眼仿佛基因突变,因咒力微弱而无法战斗,只能受人欺凌或者供族里的男人取乐。 而彼时禅院明宏还很弱势,无法救助妹妹,那位夫人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看着木行被族里的歌舞伎老师带走。 禅院月喜欢她跟自己头发一样颜色的眼睛,便拿了直哉的牌子,讨她过来做侍女。 这可是个好去处,月姬的侍女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有伺候自己的下人,干的也只是仅限月姬屋子里的简单活,还管着私库钥匙。 吃穿用度比好多正经小姐还奢侈,打继承人战争的小伙子们都待她相当亲切慈祥。 不然为什么那些人都管侍女一个小女孩叫“木行姐姐”?当然是月姬地位的附庸啦,“姐姐”是一种尊称。 这下禅院月与明宏的联系更紧密了。 明宏的能力很特殊,可以在非战斗时回溯时间,虽然仅限当日,且不超过4小时,但可以因此规避许多风险。 禅院月对此有一点趣味,这相当于一天能有28小时,能干很多事情。他们也有很多单独相处的时间,纯正共患难青梅竹马味就在此。 哪怕禅院月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而变得阴晴不定,经常捉弄于明宏,他们也开发出了新的相处模式,明宏总是会为月姬变通的。 [宿主这样对禅院明宏真的好吗?当着他的面维护禅院直哉这种事情....] 这简直就是怕火烧得不够旺盛,又加油又添柴火的做法啊! “他才不会,你看好感度有变化吗?” 【还真没有。】 “这不就得了,我跟他本来就...还是别祸害人了。” 禅院月欲言又止。 【难得从宿主口中说出这么有良心的话。】 “呵呵,你真是高看我,既然要逃离,那还是多斩断一些过去的藤蔓。” 走在木板上的禅院月一边疾行,一边同系统吵嘴。 看来他俩确实是有些真感情的,而且禅院明宏也确实为禅院月提供了不少便利。 譬如没有户口与账户的禅院月想要属于自己的私人财产,总是要有个纯正独立男性帮忙办事,成功奋起的禅院明宏是再好不过的人选,这种事情即使后来直哉开窍把他划过去也一直都有,且延续至今。 评判一个人的真实情感,不用听他说什么,而要看做了什么 ,禅院月对直哉付出的只有面上光鲜的温柔小意;而对明宏则是信任,利益,还有包揽亲人的前程。 尽管他对明宏很挑剔,坏脾气也随便发作,但没有拒绝过邀约,也没有不好意思提出的要求。 而逐渐阴暗暴戾的阴暗逼明宏竟也老实受着,要说这俩之间还真微妙。 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还是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谁知道呢,当事人也不清楚。 尽管禅院月自己从不承认,但事实就摆在这里,不过现在看来,这一段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感情只能无疾而终。 第15章 兄弟互殴 禅院直哉跋扈惯了,自认对禅院月已经是再好不过,他对生母也只是面上应付两句,对禅院月可是真心实意为他考虑。 月姬的要求,即使是无礼的,他也没拒绝过,譬如那个蠢乎乎的碍眼侍女,禅院明宏简直就是在诽谤! “什么?我可不像你 ,卑贱的东西。” 禅院明宏的能力特殊,他在家里有不可或缺的位置,如果说其他人打不过继承人战争活该当炮灰去死,那么明宏是当不了家主却百分百是重要长老的存在。 因此对于禅院明宏的挑衅 ,直哉除了暴揍回去以外也不能真杀了他。 而且起冲突的次数多了,禅院月也会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用自己的能力替明宏治疗,这个卑劣的庶子就是贱人,怎么不早点去死。 禅院直哉骂别人卑贱也把自己骂进去了,因为就算不是同父兄弟,他俩不论从父系母系来算都是表亲,禅院家就是这样杂交结合。 禅院明宏厌恶地看了直哉一眼,认为自己留在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决心转身快步离开,他向来是个理智的人,在这里对上没有好处。 “你找死吗!” 直哉抬手,引力将明宏拽了过去。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到让人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禅院直哉的实力在不经意间体现;而禅院明宏则侧过身闪现,想来是切换时间改变站位。 总之,是一场互殴,因为实力差距,这是一场禅院直哉对禅院明宏的单方面霸凌。 明宏捂着胳膊,恶狠狠地看了禅院直哉一眼,摔在地上,非常狼狈。 按照普通套路来说,月和直哉的行为应当换一下,直哉母亲进门之前就在疯狂打压禅院直毘人的侧室,提前给自己立威。 直哉没有侧室,也没有婢女——他身边伺候跟随着的都是男性,嘴上说着女人要貌美柔顺,但实际上没人入了他的眼,只对霸凌家里的兄弟们有极大热情。 禅院月这个未婚妻,他是先入为主,本着“这是我未来妻子”的心态看的,虽是长辈塞过来,但漂亮讨喜,他很满意,日久天长地处着,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不过怎么算都不该是大少爷亲自下场打小,那可是他亲哥啊,虽然他不乐意承认。 嗯...嫡庶先后分开算的话,直哉明宏可以相互发卖,这样禅院月就能立刻暴富。 开玩笑的啦,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禅院月只会把所有人都即刻绞杀。 两人斗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明宏吃了教训就跑,还有那么多人在附近呢,那些做事的下仆侍女们眼睛鼻子都很整齐,估计不到半日,家里就知道今天门口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的场景在家里很常见,不算得什么新鲜事,等再过两天其他家的年礼送过来,便没人讨论这个了。 * “哟,我还以为你会借此机会跑了。” 禅院月过了转角 ,特地绕了一处偏僻的小道,却不想撞见一个很久没遇到过的人。 说很久,其实也没有,只是线下未见,禅院甚尔先前给他偷带了通讯工具,第一个联系人自然是这家伙,他们在线上常有联系。 很多时候是在交换彼此知晓的禅院家私密事,外加互相试探对方觉醒叛逆想法的心路历程。 禅院月从没开口说过自己要跑路,但他的言行举止都彰显着他不会在禅院家久留。 总之,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家族弃子和地位崇高的月姬其实很熟。 禅院月惊了一下 ,见是甚尔,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旁人,便松了口气,很不耐烦似的翻了个白眼:“我才没那么傻呢,隔墙有耳,别说这个。你鬼鬼祟祟的,又要偷什么东西?” 甚尔很有一段时间不曾认真见过禅院月,只是在线上与他有交流过,这家伙似乎只有他一个联系人,抱有极大热情问东问西。 禅院甚尔是元宗教主义直男,正统异性恋,典型顺直男,他喜欢画报上的大波妹,对禅院月这种在日本没有准确性别定义的家伙没有狎昵之情,只有敬畏之心。 是的,tmd顺直男总是会被这种特别的东西震撼到,而且他有查过,禅院直哉在每次和这家伙吵架后总是会生病卧床不起,这绝对不是巧合。 尽管禅院月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以可持续性发展角度看来,他今后只会越来越漂亮,养成是绝对不亏的投资;但这种美人恩还是无福消受,况且他更喜欢女人。 所以和这家伙保持单纯的合作关系是最好不过,稍微有点粉红泡泡就会被扯进修罗场,他才不想无缘无故地跟不知死活的家伙搏斗。 那些像狗一样围绕在禅院月身边的男人实在是太蠢,所谓上等人也不过如此 。 “还没有人告诉你吗?” 禅院甚尔没有回应禅院月的提问,眼神里带着点幸灾乐祸,“你的死刑要提前执行了。” 是的,结婚对禅院月来说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婚期要提前了! 可是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 “木行姐姐告诉我的。” 甚尔故意学着禅院月追求者们的语调和口吻,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百分百是讽刺。 “你还叫人家木行姐姐?这么有孝心要不我把你过继到名下天天来磕头。” 嗯...如果按禅院俊介(就是禅院月亲爹)的辈分来算,禅院月比禅院直哉他们要大一辈,应当是表舅之类的。 不过禅院家无所谓辈分,只要不是一个爹妈生的都可以。 这还是进入现代社会之后的结果,从前是学皇室做法,基本是“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余者无不可”的态度。 禅院月对此没有感觉,因为没人教导他正常的伦理常识,他想跑只是不愿意被人操控而已。 这段时间他跟禅院甚尔的关系已经熟到可以互相开父子玩笑的水平,暧昧情愫并没有多少。 这让他还算满意,毕竟随着年纪增长,很少有年龄差不超过5岁的男人看他眼神是很单纯的了。 “不是每天都给您请安?” 指的是线上聊天。 虽然京都的爷也是京爷,但这么阴阳怪气可一点儿也不行! 禅院甚尔这么说话太怪了,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他也变成学人精模仿禅院月。 不过转移话题很有效,禅院月冷哼一声,决心不提这个。 “滚吧,我会去问清楚的,你等着听安排就是。” 说罢,也不等回应,只翩翩然飘走了。 第16章 死刑提前 禅院月气鼓鼓地离开了。 他其实看得出来对方想要做什么,但是真看不惯禅院甚尔学人讲话的样子。 本以为他是个不苟言笑苦大仇深的正经冷酷猛男,却不曾想还会跟那些无聊的小子们做出一样贱贱的事情。 真是好日子过多了皮痒。 配戒给了那家伙,居然没有拿去卖钱,而是拿去和木行套近乎,得来了衣食住行上的大翻新和套话资格。 那家伙身上穿着的,可不是之前那件洗得发白的破布衫子。 嗯...虽然很欣慰自己找的帮手懂得可持续性发展,但木行毕竟是自己身边人,这小妞蠢蠢的被套话还是让他有点操心。 他晃悠着回了自己院子,迎面和木行撞了个正着。 “月姬。” 少女随从不苟言笑,从前听兄长的话,如今只听禅院月的话吩咐。刻板而忠诚,有些过犹不及,但算是禅院月在家中值得信任的人。 “北方那位叫您去见她。” 禅院家的主宅是仿古形式,主家夫人的居室位置按仪制多在北方,因此常用“北の方(北方那位)”来代指家主夫人。 就是禅院直哉的母亲,如果禅院月跟未来家主顺利结婚,男人们的权利交接过渡完成之后,他也会居住在北方的那所庭院里。 那是独立出来的地方。 “知道了,辛苦你,木行。” 禅院月有些不虞,他向来不喜欢同那位夫人打交道,但规矩和孝道就像是大山一样压在头顶,要是自己反抗,虽然那位夫人不敢动他,定然会引起注意,这样得不偿失。 于是他对镜理了理鬓发,又转身朝北方走去。 这样的日子真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 禅院月所居住的玉响殿精致典雅,北屋则简朴得不像话,这位夫人对居室环境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但喜欢折腾各式各样的补品。 燕窝人参养命酒是日日都不会落下的,这还算正常,什么小毛鸡、鲜鹿血...真是让人听了就觉得恶心。 她弄了新鲜玩意过来经常叫禅院月过去侍奉。 有些东西可以陪着吃,有些东西不行,但也有躲不掉的时候,但总的来说,把禅院月和不讲理妇女相处的经验给锻炼出来了。 穿过长长的木制走廊,他看见北屋门前的廊下坐着几位着青衣的女子,似乎是一些旁支、庶女和侧室。 嚯,今天可真热闹,来这么些人。 “月姬。” “月姬大人。” “您来了。” “快进来吧,夫人正等着呢。” 这些人都与禅院月相识,后宅里的女眷出不了大门,总是抱团取暖打发寂寞时光。 禅院月如果按正常流程发展,总是少不了与女眷打交道,因此他同姨母姐妹们的关系向来亲近。 “多谢告知。” 他微笑着点头,进入内室。 “母亲。” * 禅院优子——就是现在的家主夫人,已是不惑之年,但仍旧神采奕奕目光炯炯,没有中年女子的颓丧气。 这或许是补品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欺压旁人吸取精气,你看跪在她身侧捶腿的妾室 ,不过花信年华,脸上便有颓败之色。 禅院月的身份在这间屋子里仅次于优子,只目不斜视地跪坐于地,扎扎实实地道了个万福: “给母亲请安。” 优子向来是对禅院月很有好感的,毕竟她丈夫有意把她同亲儿子隔开,包括所有有能力的子嗣。 且在直哉出生后,禅院直毘人便少有来后院,他们之间没有夫妻感情,她很少见到丈夫,这样的生活非常寂寞。 如何打发日子?虐待庶女侧室为乐。 她对这些不重要的人,不弄死都算好的。 不过禅院月的到来让她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禅院月漂亮又讨喜,她喜欢,她儿子也喜欢。 禅院月经常在北屋侍奉她,连带着直哉也时不时往这里跑,被活生生割断亲缘的母兽不再癫狂,哪怕孩子于亲缘上已经是一把尖刀,同她彻底疏远。 对于这样的人,禅院月有些同情,但更多的是不喜,这不是她虐待其它庶女侧室的理由。 倒不是说禅院月有多高尚善良,而是后院的女眷们同他多少有些交情,不忍乃人之常情。 不过月姬会平复夫人的怒火,这让她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这也是禅院月受女眷欢迎的主要原因。 你看,优子脚下的婢妾很有眼色地膝行至一旁,为禅院月让出位置。 “小月,快过来,母亲这里有好东西给你。” 啊.....感觉不妙。 只见优子打开汤盏,里头是有些乳白的液体,但还算清澈,上面飘着油花,里面是深色的肉,紫红色的。 一阵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这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我好不容易弄来的,才叫厨下做了送过来,快来尝尝。” 优子不折腾庶女小妾了,就开始折腾着吃补品,好吧好吧反正家里有钱随便她怎么吃。 前些年还喜欢弄鹿胎蒸蛋,把禅院月吃得直流鼻血。 今天这又是什么?神神秘秘的,腥味这么重,是海鲜吗? 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吃这种东西。 只是从前都吃了,如今不吃,便是不给优子面子,他在家里面对女性长辈一向是乖巧懂事的人设,不能偏离。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母亲赏的好东西,我便恭之不却了。” 总归吃不死人。 禅院月微笑着,认命地端起汤盏,拿起勺子浅喝一口汤,药味和腥味一同涌到鼻腔,刺激上头,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什么玩意儿。 “母亲...” 他抬起头,很熟稔地撒娇: “好大的气味,什么好东西要这样一堆名贵药材去配它?我尝一口便知这东西要折了我的富贵命,不如拿回去给直哉尝尝?” 自己老娘做的东西还是让自家儿子消化比较好,这好肉让禅院直哉享用去吧! 第17章 哺乳动物 而优子也只是笑着,仿佛看破了他的想法一般,低头对他道: “你可伤我的心了,半夜就在灶上烧着,将将才下锅,这肉你得尝尝。” 到底是什么东西? “系统,检测一下成分。” 别是什么毒药吧,虽然于情于理,优子都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 【系统检测中....】 【应当是某种哺乳动物的肉。】 竟然不是海鲜?难不成又是鹿胎。 优子灼热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烧穿,禅院月只好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很适合一口一口地吃进腹中。 肉块劲道弹牙 ,似乎是经过长久腌制,虽然腥味很重,但确实有一种奇异的芬芳。 好像没有特意放血?腥味似乎来源于此,有种独特的味道。 “小月,吃干净呀。” 份量虽不多,但也有一整碗,禅院月三两口将其吃完,竟有意犹未尽之感。 优子微笑看着禅院月像是开荤的猫一样把这一小盅炖汤吃得干干净净,才慢条斯理地拿出丝巾替他擦嘴 ,温声询问: “怎么样,喜欢吗?” 总有种不好的感觉,禅院月心下一沉,但确实对那滑嫩脆爽的肉生不起恶感。 他在禅院家被限制着饮食,吃得虽昂贵,但很难吃饱吃好,这不知名的食物下肚,竟让他升起满足感。 “母亲......” 禅院月将汤盏放下,望向优子,通过这位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的贵妇人看向他自己的未来,难免升起些许兔死狐悲之感。 “好脆爽的口感,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回去我也让木行炖来吃。” 他像宠物猫一样趴在优子膝上,只微微抬着头望过去,非常驯服的样子。 优子把汤盏推到地上,婢妾眼疾手快地用手接住,白嫩的手虽被划破深深的印子流出血来,但好在金贵瓷器没有破碎。 婢妾极有眼色地捧着瓷器出去了,只留下这对各自心怀鬼胎的半路母子相亲相爱。 禅院月被刻意养成弱不禁风的瘦削样 ,优子很喜欢把玩他。 对 ,是把玩,极端物化的、凝视意味很重的眼神。 像是在对待皮毛鲜亮、性格温顺的赛级宠物。 从前给他喂带血生食就得以看出,不过倒也不是虐待,毕竟那玩意可不好得到,只是所处位置太荒谬了而已。 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锦衣华服却不能挺直腰杆做人,这不是禅院月想要的。 此刻优子的手放在他脖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像是在抚摸猫的皮毛。 呵,禅院家不允许养宠物,便把人同畜牲的功能给混淆了。 “木行一个未嫁女,怕是不方便去找这东西。” “咱们家的未嫁女生孩子的多了去了,有什么不好说出口?母亲.....” “哎呀,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被吓到了可不能怪我。” 优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笑吟吟地捏着禅院月的下巴,将他的头往自己这边拉过来: “紫河车。” ...... 草。 禅院月大脑宕机了。 他熟读古籍经典,自然是知晓紫河车究竟是什么玩意的。 但这种东西通常在文化作品里出现,就算入药,也是提取物,现实生活中真吃它的少之又少。 况且这玩意相当少见,主要是不好得到,哪儿来的这么多妇人给你使? 额啊...阿巴阿巴... 禅院月是真没想到,这种现代人的脑子很难想到的东西,禅院优子居然真能整出来。 唉...而且进入现代社会之后很少有人做这个了吧?就算是古代,也没多少人。 汉方...汉方...真是好的不学,糟粕学了一大堆。 一想到自己刚才吃了什么,禅院月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似乎有手脚残缺的婴孩挣扎着从喉道里爬出来。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像是僵硬的面具一样扒拉在面皮上,优子像鬼魅一样盯着他。 禅院月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小扇子一般的阴影,在外面洒进来的日光的照耀下有微芒的金光。 “小月...好孩子...生得愈发好了...” 这打量货物般的眼神让他极度不适。 “优子夫人......” 这下他换了称呼,本来他俩一毛钱血缘关系也没有,禅院月本人甚至是黑户,“母亲”只是口头上叫给外人听、给彼此脸上增光而已。 “不叫母亲也好呀,反正再过一年就要改口了,现下松快松快。” 什么玩意?一年! 说好的两年呢,禅院直哉可比他年纪还小些呢,虽说两三年差距不算大,但他俩都不算很成熟的人,这便显得婚事有些快了。 呵呵呵,刚开荤的青少年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以封建家族特有的不平等夫妻地位加上体力差距,禅院直哉真要做什么禅院月还拦得住他么。 怎么,是禅院直毘人马上要死了急匆匆冲喜来着吗? 禅院月非常、非常没好气地想道。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是显得不那么急功近利地刷一下五条跟禅院甚尔的好感,让这俩人自愿为他的跑路事业狠狠拉磨。 然后在某个监管不严的特殊时节,趁着夜黑风高,连夜带着包袱跑路。听起来有点草率,但其实是春秋笔法,禅院月一开始想的是死遁来着,毕竟他不像禅院甚尔那样无人在意,跑了也不会认真找。 他跑了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悬赏令更是想都不用想,必须有的排面... 似乎是发现他在走神,优子有些不满地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肉: “直哉亲自去求了他父亲,说是要同你安定下来,夫君直接大手一挥,说让你们明年就订婚。” “那什么时候结婚呢?” “你这孩子......” 优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但眼神是甜蜜的,“当然是按正常礼节走着。” 那就是再隔两年。 哦...还有三年才真正死刑。 本来是两年后直接结婚,然而面对急躁的禅院直哉,禅院直毘人选择给一点甜头但拉长战线。 名分快有了,但等待更长。 估计是想着磨一磨好大儿的性子,却不曾想给禅院月敲响了警钟。 还不算太晚。 禅院直毘人真是亲爹。 第18章 春秋笔法 于是禅院月瞬间变换了神情,笑吟吟地发问: “是么?” 随即又把头低下去,仿佛很羞涩似的。 于是得来优子的爽朗笑声。 这女人今天真奇怪。 禅院月倒是能猜出三分原因。 子女的婚事要告知生母,优子今日可能见到了冷落她已久的禅院直毘人。 没有留宿,或许只是见一两面、喝一杯茶,就足以让她比少女怀春还激情四射。 这就是在发癫。 禅院月觉得自己在禅院家待久了迟早也会变成优子这傻吊样。 不过他还是对自己缺乏一点准确判断,低估了人的感情。 禅院直毘人对优子没有过多的情感,只是正妻和孩子妈的工具人定位,比起冷酷理智的父,这家里头做的儿子要更感性一些些。 譬如明宏,譬如直哉,或许是人还年轻,比较有激情还爱得动,所以好感度涨得飞快。 这是对此并无经验的系统根据数据涨幅得出来的结论。 禅院月如果老老实实待在禅院家结婚生子,只会变成被丈夫宠坏了的娇纵家主夫人,文学作品里刻板印象中的坏夫人形象将会像脸谱一样贴在他脸上,只不过他比较聪明。 一般是复仇向作品里的大Boss,但由于他对人一向温和可亲,从没有让对方复仇的程度,那么悲惨下线也就无从谈起。 女主复仇向他是被别人揭露枕边人丑恶面,让反派下线的关键;男主复仇向他可能会成为主角的战利品之一... 啊,战利品,多么熟悉的字眼。 然后又重复之前的剧情,这简直就是怪圈。 高贵的禅院公子们冷着脸涨好感度的样子真的很不值钱。 对于女性他一向是尊敬珍爱,即使是家族底层的婢妾也关心问候;而男人嘛...在禅院家,他是把他们当狗看的。 生活不是文艺片,禅院月对家族艳情秘史一类的剧本不感兴趣,他不想让自己坠落。 从客观上看,他确实没有很多自由,要和一个感情不多却对自己充满激情的男人同床共枕,迟早磨刀霍霍向老公。 红杏出墙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但被抓到现场真的怪尴尬,到时候乱七八糟地被扯出来,可能还有长辈们围观.... 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他再次抬眼看向优子,再一次决定快速行动,从前的计划应当按下加速键,不能再拖下去了。 “小月,紫河车我叫小厨房炖了就送去玉响殿,你可要记得喝。” “母亲疼我,自然是会的。” 这一来一回,大家又都恢复了正常状态,开始母慈子孝起来。 禅院月面上笑吟吟地应了,心里想的确是这玩意一定要拿给禅院直哉吃,他亲妈给的好东西,做儿子的必须要享口福啊。 禅院月就不信他亲自一勺一勺喂,这不孝子还能吐出来不成。 “你小孩家,同我一个老妇人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出门的时候把明宏妈喊进来就是。” “是,母亲。” 禅院月面上依依不舍一番,腿很老实地出了北屋,心里想的却是优子今年不过三十多点就自称老妇,禅院直毘人快七十都神采奕奕,禅院家还真是吃人。 “月姬。” 同明宏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殷切地对禅院月行礼。 “美惠,您好歹是长辈呢,夫人叫你,快进去吧。” 禅院月侧过身避开这一礼,只转达优子的话。 美惠快五十的年纪还要在比自己小10岁的优子那里同二十多的小姑娘一道侍奉主母,禅院月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方才吃进去的肉又要变成婴孩从肚子里爬出来。 前脚才离了北屋,后脚禅院月就开始酝酿怒火,优子是长辈不好发作,对直哉可好说得很。 他快步回到玉响殿,木行已经候着了,只见她支支吾吾地回应: “月姬...夫人方才送了汤来。” 紫河车。 哈,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优子到底是要闹哪样?他知道这东西优子自己也在喝的,但实在是接受无能。 他就问,哪来的那么多妇人给她使? 对此,禅院月只是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吩咐木行: “你去咱们少爷院子里,就说我晚上服侍他喝汤。顺道请你哥哥现在过来一趟,尽快。” 至于禅院直哉听见这话后是惊喜不已还是惊慌失措,鬼知道呢。 “是。” 木行有些疑惑,她不明白禅院月背后的意图,但还是很听话地出门办事去了。 见木行远去,禅院月把桌子上的汤盏打开,一阵奇异的腥香扑面而来。 呵。 【系统,替我整理一下目前可用之人的好感。】 【收到。系统检测中,请稍候......】 【禅院直哉好感:90(你已经是他认定的人了) 禅院明宏好感:100+(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当你的2+1) 禅院甚尔好感:50(你是他在这个家里好感最高的人) 五条悟好感:40(你们算是聊得来的朋友)】 这几个人当然是给他跑路事业拉磨的好帮手,不过禅院月混了这么些年,有好感评定的人怎么只有这点? 木行她们呢? 【家里无能力的女人们会为你遮掩绝大多数事情,请相信她们。】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会怀疑她们。】 为什么? 因为傲慢。 人总是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第19章 心照不宣 禅院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系统聊天,只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是明宏来了。 哦,你问为什么能通过脚步声辨别人?当然是因为他们很熟。就熟到这种程度。 相比起禅院直哉的急切,明宏的脚步虽快,却不疾不徐十分稳重。 他推门进来,与禅院月的眼神对上。 “来了。” 禅院月很熟稔地同他打招呼,明宏也很轻车熟路地坐到他身侧。 “找我什么事。” 一副全心全意为禅院月着想的样子,然而自己身上还有被禅院直哉打伤的痕迹,怕是在半路遇见了木行,即刻马不停蹄地往玉响殿这边赶。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给你说。不过...” 禅院月指尖点了点桌子,明宏很识相地把衣服解开露出伤口。 啧,下手还真挺狠的,禅院直哉简直跟狗一样。 “我才从优子夫人那边回来,顺便也见到了你母亲。” 两个人的手重重叠叠,似乎有幽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于是伤口奇迹般地长出粉色的新肉,又逐渐愈合。 咒术的生活化用法便是这么开发的。 在系统的白日梦里,禅院月可以靠这个在地下黑市当医生,一招鲜吃遍天,再找个猛男当打手,废了再换新的,日子就这么美美过。 “听说那件事了?你什么想法?” 漫不经心地,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如果忽略禅院明宏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的话。 “还能有什么想法?” 禅院月把手一摊,很无奈地叹气: “咱们夫人也只是个传话的,我只是等通知而已。” 嗯...这就表明态度了,禅院月几乎在明示自己对这场婚约不感兴趣。 “你不喜欢?那要我做什么?” 哇哦,好霸道(那种语气),但怎么没见他真把禅院直哉按着打,技不如人啊就是菜。 “唉...要是禅院直哉和明宏换下就好了。” 禅院月捧着脸,跟禅院明宏面对着面,那家伙听见这话简直抬不起头来。 “父亲的决定,我...” 哼。 “你的能力不足以同他们抗衡,是吧?” 禅院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见那家伙脸色苍白,系统却没有发来好感度下降的提示音,又放下心来继续puA: “其实我也不要你同他对上,只是人总是要为自己做打算的,我自有安排,但凡事都要有始有终,今天来和你讲商量,是木行的事情。 “她惹你了?” “皱什么眉头,你是才是亲哥,搞得那么严肃。” 禅院月笑吟吟地把脸凑过去,一字一句吐出带着白檀香气的字眼: “我要做什么用不着你管,至于木行...我帮你带了这么多年小孩,现如今大了,把她还给你。” 这话说得跟托孤一样,禅院明宏隐约能察觉禅院月的未言之意。 “还有谁知道?” “你我。” “只有?” “只有。” 于是禅院明宏笑了,捏着自己长了点胡茬的下巴,露出一点浅浅的、但很明显的笑意。 仿佛恍然大悟,这是石破天惊后的沉寂。 “好,要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一点儿也不累,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暗示便知晓彼此的意思。 然而事实上不论禅院月提出什么要求,禅院明宏总是会答应的,他们早已拥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其实今天是有点无理取闹在的,禅院月完全是直接通知,不和人商量,他浑身上下只有脸长得很有礼貌。 但禅院明宏是什么人? 他一开始就冲着禅院月唯一2+1位置去的,道德和素质就这么点,也没有什么家族爱和兄弟情,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训练,然后被禅院直哉暴打,最后到禅院月那里卖惨求安慰。 禅院月也挺溺爱这家伙的,他是个慕强的人,然而禅院直哉实在是与他八字性格都不和,他选择和no.2建立正常情感连接 ,但天赋这种东西占实力的80%,即使明宏再努力,也还是比不过纯天赋逼直哉。 禅院家对他的限制,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门口没有魔法阵那种限制人自由出行的东西,也没有监控这种高科技设备,禅院月出不去,就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出不去——他跨不出家门口的门槛。 禅院家养着属于自己的“军队”,每日每时都会抽出一支队伍来巡视家中的老宅,避免有人逃跑。 人工巡逻感觉很老套,但毕竟是魔法——哦不,是咒术师军队,实际上这么些年下来,成功跑路的就只有一个——他生父。 尝试逃跑的人不止一个,至于失败了的人去了哪里,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从来没见他们回来过。 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就死,没有多余的。 能力并不强的老爹当年是怎么单枪匹马跑路成功的?幼时在祖母春夫人身边玩耍,这位老妇人在独子叛逃后受到不少磋磨,但她私下言语中似乎并不怪罪。 常于醉后批判禅院家的制度,不过鉴于她清醒的时候也是半疯状态,那些看守的人对此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啊,是的,或许你看到这里会发现一点不对劲;没错,我们主角刚到禅院家时,是跟真?疯子?酗酒?亲祖母住在一起,这在上面看来是对彼此的惩罚。 禅院月倒是觉得那是段快乐的时光,毕竟春夫人不疯的时候还是挺优雅的,她发疯的时候禅院月就跑到外面花丛里吸食那红艳艳的花朵里的花蜜,尽管偶尔可以看见带血的发丝和残块。 他如今的地位是自己挣出来的,一开始想着和女眷们打好关系恢复san值,无意间搭上了明宏的线,再逐渐发展让有继承资格的人对自己有好感,小小地煽风点火,再发展到禅院直哉那里,最后让禅院直毘人看到自己。 不过好感度这么高是在意料之外,天地良心 ,他一开始只是想给自己行点便利而已,系统最初的建议也是50~60区间的好感安全又好用,没想到一下子就往一百冲。 禅院月这么早跑路其实也是狗急跳墙猫急上吊,再不跑就真完蛋,以他的能力不会打出优子和春那样的结局,也不会变成花坛里的头发,但待在老宅里憋久了要么内耗自己,要么外耗他人。 现在他就有对外攻击的现象,譬如挑唆起起继承候者选人们越来越激烈的战争,而且乐在其中。 不过逃跑依旧是主旋律。 现如今,他已经有能替他掩饰真相的人。 十多年前父亲逃跑的真相近在咫尺,禅院月想起春夫人酒后的荒唐话,觉得很多时候复杂的事情只需要简单化,就像商业斗争往往是拔网线和给对方发财树浇开水一样粗暴。 “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替我请躯倶留队的各位喝酒吧。” 他对禅院明宏发号施令。 “好。” 第20章 所谓永恒 禅院明宏口中的永恒许诺,在面对禅院月时从不褪色,也不曾改变,这样的情感实在是过于复杂,以至于那点粉红色泡泡反而是不重要的添头。 他当然不是圣人,只是被禅院月驯服得很好而已。 禅院月一开始只是把他当跳板,不曾想这家伙自己贴了上来,无心之举竟使其好感度大增,这是他在这个灰蒙蒙庭院里的第一个盟友。 也是唯一一个,the only one。 你说禅院甚尔?好感度不算低,但来往有余,交情不足(指禅院月对他单方面)。 你说木行?那姑娘傻乎乎的跟她名字一样,很木,像是植物投胎第一辈子做人,禅院月看在过往交情与她哥哥明宏的面子上照拂着她。 他同禅院明宏是有真感情在的,哪怕只是因为恼火禅院直哉而有过“让禅院明宏做自己第一个孩子的生父气死禅院直哉”这样类似泄愤的幼稚想法,其实也能看出禅院月的感情倾向。 虽然他自己从不承认,戳破了会红温,但事实就摆在这里,系统怀疑这家伙根本没有怀疑过自己对禅院明宏的态度是不是太亲近了。 不过禅院家没有教导过他什么是距离感,而禅院明宏也是相当邪奸的一个人(系统评价),就这么享受着禅院月的亲近与小脾气,好在他还算是一支不错的潜力股,主动爆了不少金币和特权给禅院月,不然系统会被气到吐红色马赛克。 系统对此的态度是决定装傻到底,既然要跑路,那旧地图的感情只会变成累赘。 【禅院明宏是炳组织队员预备役,成年后通过考核就进去,他是能使唤动躯倶留队那些人的。】 “炳”是禅院家内部的最强术师集团,成员全部都是准一级以上咒术师,这里的准一级是非典型意义上的,并非是指高于一级咒术师,而是统称非高专直属一级咒术师。 说白了就是禅院家的咒术师军队,是私兵,不归高专管控,所有信息都是内部机密,禅院明宏成年后会进去,禅院直哉也是。 躯倶留队则由禅院家没有术式的男丁组成,咒术师底层,一般用作炮灰或是看家护院。 实力为尊,明宏当然能指使得动不如他的人,而那些家丁们都是糙汉子,这里头一不小心出点差池很正常,禅院月还可以把自己的“出逃”美化成“被掳”。 而禅院家非常在乎脸面,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大家族里可以通奸,但前提别被抓现行,就算倒霉被抓也不是非死不可,但前提是对方也要身份体面实力雄厚。 如果是月和明宏,顶多大家一起跪跪祠堂,说不定还能换个丈夫;但如果对象是一个没有咒术的人.....那只有奸夫淫妇浸猪笼。 禅院直哉在乎禅院月,但如果过分扫他的脸,他必然怒不可遏。 如果禅院月要是跟着一个没有咒术的家伙逃走了呢?甚至甚尔还比不上躯倶留队那些人,他看不见咒灵。 即使是被掳走,这也是丑闻,一定会狠狠扫禅院家的脸,肉身不在家中,一个名头而已,至于是“病逝”还是沉寂,随他们喜欢咯。 “希望你替我把后续工作处理好,节后我就把木行叫去侍奉春夫人,等风波过去,你再把她调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还有,他们可能给木行婚配,估计是给别人当小老婆,你要么把妹妹打发得远点,要么找个靠谱人,再不就自己......” 禅院月喋喋不休地讲着自己的规划,明宏握住他的手,沉默地倾听,只偶尔略一点头。 见他半晌不吭声,禅院月有些生气。 “你敷衍我——” “没有。” 沉默的明宏总算是出声了,他也只机械地吐出两个字来,一伸手,把禅院月拖到自己身边,很克制地,低着头贴过去。 “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你,我怎么敢敷衍你,我怎么忍心敷衍你。” 草啊—— 邪魅狂狷的明宏少爷现下如图落水金毛狗一样失魂落魄,虽然他在禅院月面前向来是好脾气老实人的形象,但现下有点太龟了哥哥。 可能是气氛到了,禅院月也没推开他,只把人脑袋抱在自己身上,搂着他脖子,细声细气地说话: “你应当为我高兴呀明宏,想要的东西得自己去争取。不论是你妹妹的命运改变,还是你终于被家主发现价值,不都是你自己得来的吗?” “可这两件事都离不开你的筹谋。现如今,你也要去争取了,对吗?” 禅院月和直哉相性差,和明宏适配度高,但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终究并不会长久,因此不论是哪一位都必将走向坏结局。 “是的呢......” 禅院月用小指勾着禅院明宏的手,语调缠绵,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客气: “别叽叽歪歪了,爱帮帮不帮滚,你不行我就去找别人,少在这里浪费时间。” 人很嗲,脾气却坏,还很不耐烦,但长得非常有礼貌,真是猫一样的性格。 禅院明宏无可奈何,他总是被这家伙桎梏着,但心甘情愿。 “我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他遂了愿,便高兴起来,又精神抖擞地叮嘱一番: “到时候我把东西给你,你按我的要求去做,放心,不会牵连到你。” 其实牵连到也没关系...... 这句话禅院明宏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又只沉默地点头。 ...... “玉响殿随时欢迎你来,不过得提前说一声,和他撞上就不好了。木行,送一送你哥哥。” 沉默半晌,二人之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没有人说话,禅院月松开搂着明宏脖子的双手,端茶送客。 错误的时间,不知道是否正确的人,无妄的情感,命中注定的结局。 第21章 吃饭 送走了明宏,禅院月简单梳洗一番,换了身居家的衣服,慢悠悠地熏香,等待晚上某个人的到来。 其实不用等到晚上,那家伙估计从他父亲屋子里谈完事就到饭点了,禅院直毘人不会留饭,之后也没有事,某人肯定会直接过来。 案上摆放着精致的小食作为前菜,一壶清酒,只等男主人的到来。 墙上精致的西洋钟走到下午六时,禅院月似乎能听见房屋一丈之外的脚步声。 禅院直哉出行的排场向来很壮观,尤其他今日还才从外面回来,又去了他父亲那里,更是威风得不得了。 按照礼节来说禅院月应当跪着低头行礼恭迎禅院直哉到来,禅院月对此厌恶至极,他站稳脚跟后从来不遵守这一套规则,禅院直哉不在意,其他人也没办法。 因此他只是懒懒地坐在柔软的垫子上,一只手撑着脸,冷冷看着禅院直哉兴冲冲跑进屋子里来。 直到那家伙出现在视野里,他才恰如其分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这么早。” “谁叫我来的,嗯?” 禅院直哉进门就把外套脱下,随手甩到一边,木行慌慌张张地把那衣服捡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面去候着。 “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 直哉很自然地吩咐。 “是。” 木行一边应着,一边看禅院月眼色,见他点头,这才退下。 “你使起唤木行倒是得心应手。” “怎么?难不成还真把她当妹妹?” 按血缘,木行确实是直哉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他本人可不这么觉得,他是爹妈独生子,才没有什么废物妹妹,禅院明宏的同胞妹妹也只配给未婚妻当个侍女了。 “什么嘛!” 禅院月觉得毫不意外,但他对自己的人有很强占有欲,对禅院直哉随意指使的行为相当不爽。 “生什么气,” 禅院直哉手一抬,揽着禅院月肩膀,似笑非笑: “你要是喜欢她,今后收了就是,一个庶女而已,我不在乎。” 反正月钱也是他在发,这样伺候更尽心尽力了不是? 真是让人作呕的传统。 好大方的人,可禅院月不想。 “又在说怪话,”禅院月瞪了他一眼,“这姑娘年纪大了,老是留在这里也不方便,节后让她去祖母那边替我尽孝。” “春夫人?行啊,随你。让我的司机送她都行。” 看起来直哉很迫不及待把这个碍眼的侍女甩出去。 “哼,你看起来很迫不及待嘛。” 话是这么说,但禅院月脸上笑嘻嘻的,像是很满意这样的处置;直哉捏着他的肩,他又往那边倒过去,正对着脸: “这孩子走了,我可没人伺候,你得给我想办法。” “哦...你喜新厌旧让我做恶人,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说好的伺候我吃饭,现下你满意了吗?可以赏饭了吗?” 禅院直哉慢条斯理地讲话,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环过禅院月的腰,面上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真稀奇,禅院直哉竟也有好说话的时候,虽然语气不行,但态度到位,禅院月事情也办成了。 最危险的做法就是最安全的,就算到时候事发,火也烧不到那孩子身上去。 “嗯?哎呀真是罪过。” 禅院月毫不虚心地笑着,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飞到糊着丝绸的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于是侍从鱼贯而入,手上捧着装有新鲜餐食的食盒。 十来个清秀婢女训练有素,行走时悄无声息,端着巨大沉重的餐盒连手都不抖一下;面对两位主人之间亲密无间的互动时,仿佛瞎子聋子一般,目不斜视,很有教养。 禅院月被养得很精贵,手也是白皙光滑,手感极佳,他举起玉石玛瑙杯,替禅院直哉斟满酒,捧在手心,高举过头顶,唱道: “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人生能几何。” 虽比不得家中的伎人,但亦有婉转动听之处。 唐风的劝酒词,语调华美曲风颓靡,于当下的场景倒是非常适配。 “好。” 禅院直哉抚掌而笑,就着禅院月的手将其一饮而尽,有多余的酒液流到衣领,又从袖口落在地上,一滴两滴,但没人去管。 说是伺候禅院直哉吃饭,其实也只是侍女把所有前置条件准备好,禅院月只需要拿起餐具象征性地喂一喂就是。 他们用餐的氛围一向十分焦灼。 譬如此时禅院月用手拖着一枚扇贝刺身送过去,禅院直哉就着筷子吃进去,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非常火热。 侍女们像是戳瞎了眼睛熏聋了耳朵,将桌面布置整齐后,就悄无声息地退下。 不过两个人都不甚在意,侍从就像是家具或宠物,主人当着面办事儿都是常态,更不用说只是吃个饭了,何况玉响殿的侍从嘴一向很严,他们更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今天母亲告诉我一件事。” “哦?那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 “.......” 这是不高兴的意思,禅院直哉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似乎没有惹到禅院月,那么这火气应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略略放下心,关切询问: “那是谁让本少爷的月姬生气了?” “你觉得呢?” “...好问题。” 其实他已经能意识到大概是生母又好心办坏事惹到禅院月了,可就像禅院月不好对优子发作一样,他可以不理会母亲,却不能做什么。 见禅院直哉说屁话,禅院月也不恼,只打开正中央的汤盏,里头是紫色的母亲爱心肉汤。 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什么东西?咒灵也能拿来给人吃了吗? “母亲又在折腾新东西,这样好的玩意肯定要让我们少主殿下试试。” 禅院月笑得阴岑岑的,带着十分不怀好意的温柔,不由分说地把那汤往禅院直哉嘴里灌。 按道理来说,禅院直哉应当是没人能逼迫他做什么的,然而此时却老老实实地被禅院月摁着灌东西。 好吧,娇生惯养的少爷差点没吐出来,生理性泪水含在眼眶里,他搂着禅院月的腰,不甚在意地劝慰: “生什么气,以后北屋叫你,找个理由推了就是,到我那边玩,她还敢过来抓人吗?” “哼。” “怎么又不高兴?” “你真是不贴心...” 禅院月靠在他身上,指尖在他脸颊戳来戳去。 “母亲看着怪狼狈的,我在想,我会不会也变成那副样子呢?” 哦,原来今天是多愁善感谈心局。 禅院直哉觉得这样的局面真是让人欣喜,却不曾想自己已经被禅院月牵着鼻子走了。 第22章 多愁善感谈心局 禅院月在这里剖析内心,禅院直哉却觉得总算是能和月姬更进一步,虽然心底急不可耐,面上却愈发和气,这与他本性不符,显得格外扭曲。 好在禅院月今天不是真要跟这家伙谈心,只是在营造一种氛围与假象。 如果这里是galgame的话,禅院直哉页面显示的是人物禅院月好感卡80,现在过关键剧情冲100,最后打出结婚Cg成功**。 可惜哥们儿没开上帝之眼,一切都是假的,攻略禅院家的月,主线所谓“he”只有坏结局与假结局两种,不需要高好感度就可以打出,而且都挺毁三观。 这还是各种条件都很充要的前提下,什么信物、特殊事件、关键Cg要集齐,不然直接中途红字黑底【下?当心杯中酒】game over了。 很显然禅院直哉不至于打出中途就gg的下结局,系统又使其避开了坏结局与假结局,他俩正齐心协力朝着“真结局”飞奔而去。 “你在担心这个?” 禅院直哉眉头一皱,心里却是一喜。 他觉得自己总算是苦尽甘来,禅院月总算是要被打动,这下都开始婚前焦虑了。 作为合格的未婚夫,他自然应当做好安抚工作。 “我向你保证,没人能让你皱眉头,你在家里永远是快乐的。” 事实上禅院月虽然内心很玉玉,但脸上还是时常有着笑容的,虽然漂亮花瓶臭脸也好看,但禅院家养他不是看丧气脸的,因此他笑嘻嘻地娇纵跋扈为难别人也很受欢迎。 禅院直哉跟禅院月经常鸡同鸭讲不在一条平行线上,但他俩总是神奇地把一段对话讲完,而且双方都很满意。 见禅院月神情一滞,直哉又再接再厉: “北屋是你的伤心地,今后推了它,你自己选地方,要建新的、还是直接拎包入住其他地方,都看你愿意。” 今天好会说话。 即使禅院月不怎么动心,但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 “都是真心实意......” 嚣张跋扈目无尊长的禅院直哉说哄人的话,简直是绞尽脑汁,这当然是真心实意纯原创。 尽管他和禅院月并不适配,尽管感情不怎么纯粹,但真心是实实在在的。 但史味巧克力和和巧克力味的史,禅院月是一个也不想选,禅院明宏是一巴掌,禅院直哉更是两巴掌。 【宿主不要被这家伙的花言巧语给骗到了!】 系统像是鸡妈妈一样愤怒。 “我心里有数。” 禅院月安抚系统,眼睛盯着禅院直哉的脸,似是在评估这句诺言的含金量。 “我真信了。” “你本来就应当信我。” 禅院月面上信了,很顺服地靠在禅院直哉身上。 他倒是不怀疑这句许诺的含金量,事实上,从小到大禅院直哉给他发过的誓、许过的承诺、答应做到的事情都是实现了的,甚至完成得很好。 不过禅院月并不把这些看在眼里,第一他和禅院直哉不是一类人,第二禅院直哉真的很气人。 自大狂妄的家伙真的很烦啊。 还有,禅院直哉送礼物讨好人根本戳不到点上好吧,不倒扣好感都不错了,现在禅院月对他的好感不是负数,还多亏这家伙财大气粗送一堆又一堆的珍宝赏玩,建议他别动脑子了,说不定禅院月还会更喜欢些。 啊,要问禅院月喜欢什么类型? 首先肯定不能是丑人,其次要实力强劲,最后要思维正常,至少和禅院月说话不要鸡同鸭讲。 以上条件缺一不可,目前出现的男嘉宾们都因为未满足某些条件而被直接淘汰。 合格的嘉宾还需要一些加分项,譬如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之类的,还要会讨禅院月喜欢,总之条件十分苛刻我们暂且按下不提。 至于能不能打复活赛那是以后的事情。 总之今天又是常规二人吃饭时刻,只不过把那层玻璃纸给捅破,禅院直哉总算是有名分不用跟防贼似的跟兄弟们整天雄竞。 禅院月也觉得很好,禅院直哉很显然已经对他没什么戒备心了,今天又加深下刻板印象,现在整个禅院家都觉得他会老老实实待在老宅里生小崽子,再怎么作也翻不过天去。 人总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于是两人都心满意足,各怀心事地甜蜜蜜地用完一餐。 * 他们之后还有点余兴节目,不外乎是坐在一起玩牌,两个人有两个人的玩法,更像是在纯粹地猜大小和比运气。 禅院月牌技很好,是跑路之后可以去赌场当头牌荷官的水平,区区直哉、不在话下。 今天又同往常一样,直哉身上的戒环配饰输了个干净,禅院月装首饰的盒子满满当当。 只有华贵的珠宝才能让禅院月露出纯粹的笑容,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漂亮玩意。 禅院家足够有钱供养得起他的奢侈爱好,虽然珠宝款式略有年代感,但复古风也勉勉强强啦,禅院月鉴赏珍宝古董的能力也被培养得非常不错。 今天禅院直哉输给他的一枚胸针倒是很别致... 蓝钻镶嵌成的蝴蝶胸针,小巧精致,翅膀振翅欲飞,很适配禅院月。 “好漂亮!” 这应当是送给禅院月的礼物,但禅院直哉不喜欢主动送人东西,他觉得这有种讨好感,即使是面对禅院月也不愿意低一头。 因此,凡是礼物,都是以输赢奖品的形式给出。 一开始是故意输,后来禅院月技艺精湛,就自然而然地输,两人心照不宣。 “喜欢吗?” “当然!” “那给我点什么好处?” “愿赌服输的东西,还向我要好处,脸呢?” 禅院月嬉笑着白了直哉一眼,嘴上不饶人,手却去把博古架上的葡萄酒瓶拿下来。 “那日窥见优人哥哥与人玩闹,倒是很有意思,不如我们试一试?” 其实不太好,不庄重,行的是婢妾之道,是柔媚谄上的做法;但人是相互的,禅院直哉行的也不是什么端庄正夫之道,他俩在私底下都不守规矩,这倒是一拍即合。 禅院月将葡萄酒液含在口中,却并不吞下,笑吟吟地朝禅院直哉倒过去,脸对脸地挨着。 很明显是要做什么了吧!是吧是吧是吧? 系统已经开始发出开水壶一般的尖叫。 然而在两个人挨着的那一瞬间,禅院直哉立即避开,酒液脏了衣物。 那家伙脸红得像是被开水烫松了皮的猪,几近冒着热气,一哆嗦,就躲到一旁。 什么嘛,童子鸡。 禅院月却丝毫不觉得意外,禅院直哉一向有心没胆,如今给他下一剂猛药,好清楚什么叫谨言慎行。 “你干什么呢!” 禅院月面上嗔怪,神情温和,心里却冷冷发笑。 第23章 依依惜别 禅院直哉实在是被惊到了,他虽喜欢口头花花动手动脚,但禅院月真主动了,他反而畏手畏脚。 “别这样。” “什么意思?” 禅院月占了上风,气定神闲。 “你以后少跟旁支混上来的家伙玩,那些老早就弄出孩子来的混账会带坏你的。” 禅院月自己也是旁支呢,禅院俊介是从乡下老家混出来的,春夫人是仆女出身,其父不详,其母不知道是从哪里买回来的,不过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是么?可是家里巴不得我早点生孩子呢。 禅院月欺身向前,直直逼问。 出于某种奇妙的心态,他本人也很想知道禅院直哉的看法。 “可是......” 禅院直哉仿佛很难以启齿似的,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我不想,太早了...这样不好。” 虽然他很高兴看到禅院月全心全意顺服的样子,但是...... 家里的夫妻一旦有了孩子之后感情就会瞬间降温,怀疑很多人之前都是在做恨,但由于正牌夫妻势均力敌离不了就只能凑活过。 嗯,为了稳固血脉,生出更有天赋的子嗣(最好是十影、但一直没能生出来),一般是挑着比较近的几支成婚,正妻如果身体没问题的话,要生两三个孩子才允许分开。 掐着时间点,什么动作场景姿势更能生好儿子,前后要吃什么补品,都是有一套计划表的。 这样一套流程下来,就算有些少年夫妻的情谊也会被磨灭。 然后纳妾的纳妾,偷情的偷情。 妾多了家里乌烟瘴气,禅院直毘人就是受不了后院的女人们直接不回来了。 至于主母,爱干嘛干嘛,虐待小妾是一种;和家里其他男人偷情是一种;给自己纳妾又是另外一种。 这就是为了十影疯狂催生的下场啊啊啊啊。 他娶禅院月是想二人世界好好过日子的,不是急匆匆生孩子,有妻无子年轻男才是最幸福的状态好吗。 自己盘子里的菜,他才不想让别人吃到,看一眼也不行。 这些年看家里年轻夫妻为了生子搞得感情破裂人都麻了。 不过,他俩自己还是小屁孩两只呢,就开始谈生不生孩子的事情了,这场景着实有点好笑。 “说这种话,真不正经。” 禅院月受不了这样一本正经谈论自己什么时候生孩子的氛围,“只是问你要不要喝酒,怎么偏题到这种地方。” 他有些恼怒地偏头,不去理会禅院直哉。 嗯,气氛到了,非常对劲,“禅院月”的设定就是古老家族里有些被宠坏的娇纵美人,就算好感度很高也别别扭扭,口嫌体正直的典范。 禅院直哉对禅院月的情绪持赏玩态度,低质量的爱也是爱,禅院家还能培养出什么有正常感情的人来?禅院月禅院直哉都不会爱人,五分钱的劣质糖也是甜的,差不多得了。 畸形的教育、畸形的爱,总会带来畸形的结果,禅院直哉因为实力与地位总是无往不利,而禅院月...他倒是因为这点东西在以后所处的环境中如鱼得水。 禅院月的出逃,大约也只会是禅院直哉顺风顺水人生中的一点小插曲小挫折,毕竟婚姻只是人生的支线任务,哥们儿少主的位置还是稳稳的。 哼,真是同人不同命,一想到这里,禅院月就觉得有些牙痒痒,看着禅院直哉难掩得意的笑容,心里的不爽之情达到顶峰,心想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失心疯。 “我的错了?” “你觉得呢?” “又生什么气。” 禅院直哉心情大好,心里没把这点甩脸子当一回事,只觉得是日常闹脾气,他乐意哄着。 他不经意地摩挲着手指,觉得有些心猿意马,要是禅院月有读心术的话只会怒斥这破烂禅院家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早熟。 其实吧,贾宝玉和花袭人初试云雨情的时候还比直哉小好多岁呢,就是现代那些大家族里和保姆女仆滚上床的少爷们也年纪很轻,好正常的。 说实在话,禅院月能拉扯这么久还保全自己简直是太厉害了,禅院直哉这种没多少耐心、隐藏着暴躁属性的家伙在他面前都还算老实,可见训狗是有天份的。 “起开,别坐这里。” 禅院月蹬了他一脚,轻飘飘的。 “啧。” “时间到了,你不回去?” “嫌我呢?” “怎么这样想。喂,家里有规矩在呢。” 禅院直哉可以完全不守规矩,但禅院月被禁锢着,他可以发点小脾气作风奢侈,也可以爆直哉兄弟们的金币并且把他们当狗玩,甚至通宵跟明宏他们一堆人打牌玩闹,但不能发生单独留宿的事情,这是底线,不能坐实传言。 总有些家伙像是耳报神一样在禅院直毘人面前嘀嘀咕咕上眼药,大约是认为在禅院直毘人面前塑造禅院月缠人不检点的形象能迫使禅院直哉跟他退婚,然后自己就能捡漏。 结果禅院直毘人倒是高看禅院月一眼。 说实在的,现在这位当家人跟那些古板长老们有些不同,他相比之下还是蛮开明的。 至少风言风语缠身的禅院月每次年节同他请安问好时,他都是神色自然地叮嘱禅院月要吃好喝好、直哉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要及时说出来,然后赏一笔奢华的节礼。 虽然可能是场面话,但真金白银很让人心情舒畅啊,而那些长老则面沉如水,恨不得把他拖出去随便配一个适婚男即刻生子。 “啧,那些老头真是麻烦。” 统领一个大家族靠的可不只是自身实力,那不然早直接离家单打独斗,虽然直哉很强,但也仅限年轻一辈,他还没发育完全,上面一堆叔伯,同辈兄弟漫山遍野,下面侄子也在长成,还是要安分一段时间。 说罢,起身穿衣准备离开。 耍少爷脾气呢。 禅院月捧着酒盏,心中暗暗发笑。 “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啊。” 两个人在门口依依惜别一番,最后还是禅院月很不耐烦地把人赶走了。 第24章 礼物 禅院直哉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往玉响殿跑,俩人天天吃情意绵绵饭,禅院月烦得要死,但这是他自己的罪过,谁叫他要告优子的状把直哉喊过来,这下好了,天天都能见面。 很烦,也很无聊。 让他无聊生活有些许波澜的是五条家送来的节礼。 一款百达翡丽手表,和一个花里胡哨的铂金链子,这是咒具。 手表很贵,虽然是基础款,但也要十万美金,就算五条悟很有钱,这也算是珍贵礼物。 还有那个咒具,有着蝴蝶形状的外置挂坠,非常适合把玩,放在身上也隐蔽,注入咒力虽不能无限延长,但可以切换形状,变成匕首等小件武器,感觉是装饰作用与使用价值齐头并进,真是非常有心。 禅院月一见就很喜欢,他不认识大牌,只觉得手表款式很顺眼,咒具也精致小巧,他一拿出来,就往自己手腕上一拍,戴上了。 严丝合缝地贴合在手腕上,金属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但并不刺眼,他皮肤白皙,头发红如蔷薇,与银色装饰非常适配。 “五条家还真是会做人。” 禅院月笑着夸了一句。 木行在一旁抱着盒子,头低着,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月姬,还有一个东西......” 她把一张金箔纸拿起来递过去,只见上面刻着印花,写着几个字: 献给红蔷薇公主。 但隐藏图文却是山茶花的样式。 “他可真有意思......” 禅院月拿着金箔纸发笑,却见在金灿灿的阳光的照耀下,看见下面还有一排字。 是一串数字,却不像电话号码,更像是......时间或地标? 恕他没见识,禅院月左看右看,也想不出这段文字里有什么特殊内涵,虽然他与五条悟勉强算是一见如故,但也没有共脑到随便一点抽象暗示便能理解对方所想的程度。 真奇怪,不过重要年节御三家会互相拜访,还会例行开会,他们总能找到机会见面,到时候当面问他咯。 “看不懂,哎呀,塞盒子里,就瓷瓶旁边吧。” 禅院月把礼物戴上,将奇怪信件束之高阁。 五条悟的好感在他们道别之后又上升了五点,不算多也不算少,鬼知道那家伙回去之后又脑补了点什么东西,不过这对禅院月来说不是坏事。 一位高好感度的家主,即使是隔壁家的,在关键时刻能提供的帮助可比什么禅院直哉禅院明宏多得多,而且这家伙看起来很安全,似乎没有往禅院混乱大家庭里掺和一脚的想法。 应该没有......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五条悟先主动招呼人的,而且禅院月收别人贵重礼物已经形成习惯了对此非常自然,没有一丁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因为五条悟的礼物很得心意而惊喜,换别人可能会吻上去呵呵。 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当面同他道谢吧。 *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这句话的意思是,心里充满了爱和欲望的人,就好像是拿着火把逆风行走,一定会把自己的手烧坏。 是佛教的理论,日本信仰佛教的人很多,禅院家的女眷们也为那些传教的人烧了不少日币,优子的小佛堂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佛像,禅院月的玉响殿也被塞了几个。 禅院月把金箔纸放在玉响殿小佛堂里的瓷器旁边,除自己与木行外没人知晓,禅院甚尔带给他的通讯仪器也在这里。 月姬的所谓“念佛颂经”,其实是玩手机,以前是和系统各种蛐蛐,现在有了电子产品,系统就暂时失宠了。 【宿主!宿主!】 禅院月打完一局马里奥,系统不断在脑内刷屏。 “干什么?” 【我可以升级了!】 “哦。” 系统升级过好几次,明宏好感满级时一次,解锁禅院直毘人时一次,直哉好感破60时一次,但在禅院月看来都挺鸡肋的。 破烂系统既不能炸了禅院家,也不能让自己闪现到千里之外,即使升级一百次也没有用。 这次会是什么功能? 【系统可以对人物进行分析!】 “......” 好极了,这个更鸡肋。 “很好,还有吗?” 【可以进行搜索与查找,对了,宿主还可以把高感度奖励转化成属性点,以后解锁新技能的时候可以直接加上去!】 “我现在有多少自由技能点?” 【800点,是宿主可以把新技能升到精通的水平。】 “那什么时候能解锁新技能?” 禅院家的地图再怎么踩也刷新不了新东西出来,特别没意思。 【这个...禅院家已饱和,新技能要等换地图探索,请宿主稍安勿躁。】 呵呵呵。 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系统如此之没用,除了提供一点情绪价值还算有用以外,其他真的可有可无,这个技能点还算有点意思,但目前来看也有点像在画饼。 不过这个消息还算是让禅院月高兴了一下: “怎么突然升级了?” 【五条悟好感超过四十五,此为重要人物,系统能量获得,自动发放奖励。】 好吧,五条悟的真正礼物原来在这里呢,可比咒具手表什么的要稀奇得多,至少是可持续性发展的东西。 “禅院直哉说明年订婚,大后年结婚,你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是赶紧跑,我觉得禅院甚尔八成也想跑,跟着他准没错。】 “你怎么敢确定?” 系统没说话,直接调出新的人物界面给他看。 第25章 椿萱其颓 【姓名:禅院甚尔 魅力:8(超帅,但禅院家平均水平) 力量:15(拥有非常juicy juicy的胸大肌) 敏捷:5(还可以哦) 格斗:10(满级了求他教你打架吧宿主)】 系统新增对好感人物的属性分析,并且添加奇怪的注解,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些其他东西。 类似属性说明? 禅院月看到人物栏最下方有概括性词语。 禅院甚尔:叛逃者(待)天与暴君 小白脸 小白脸是什么意思?禅院甚尔虽然很英俊,但也没有靠脸吃饭的经历吧。 禅院直哉:傲慢(最高好感上限-10)俊美 五条悟:六眼神子 无下限 英俊 就禅院明宏除了“俊美”以外,一个属性说明词也没有,连性格概括都无。 禅院月有些失望,亏他还挺期待的呢,结果这家伙也没有很特别。 系统此次升级算是有了比较大的改变,除了这几位之外,还能看到其他人的好感,包括家里的侍从、婢妾、庶出子女、旁支,更别提其他叔伯阿姨了。 这些人都被分到禅院类目里。 禅院家几乎所有人都有类似美貌英俊一类的属性,不算特别貌美的木行也有魅力+1的“清秀”tag,嗯...俊男靓女是禅院特产。 简单看了下,好感度几乎都是破60,那些之前打继承人战争的小伙子们的好感就没有低于80的,90、100成片出现。 让禅院月觉得奇怪的是,禅院甚尔这家伙居然是单独拎出来看的好感,跟五条和直哉一个待遇,而明宏却和其他人分在禅院大类里,甚至还排在禅院直毘人后面。 很矛盾啊。 “怎么明宏最先好感单独可查,但现在却和别人混到一起去了?” 【面板内容并非系统主观控制。】 哦,意思就是系统也不知道。 为什么?禅院月脑内风暴。 这样看来,五条悟、禅院直哉、禅院甚尔属于是重要人物了,因此他们有单独好感排列和角色分析。 前两个也就算了,一个家主,一个家主继承人,可禅院甚尔为什么? 虽然这家伙确实挺强,但一没地位二没咒力,凭什么超过明宏单独成册? 天与暴君的能力......有和五条悟并列的必要吗? 禅院月因为偏心禅院明宏已经在心里拉偏架了。 【就那么爱明宏君吗?你也太偏心了。】 “才没有,禅院明宏长得跟猴子似的我偏心个屁!” 禅院月红温了,这说明明宏是猴系帅哥。 两个长相不差的人一起长大,又因为彼此身份的缘故有些暧昧,相处得也还算融洽,多少是会对彼此有一些好感的。 不过好感归好感,禅院月利用起禅院明宏来一点也不手软,这家伙是那种就算当娇妻也会给老公戴帽子的人。 以后如果有人要潜规则或强取豪夺他,必定会被狠狠爆金币榨干所有价值。 【说明明宏君没有那么重要,这边建议宿主还是放更多心思在三位特殊人物身上。】 “行。” 禅院月应了。 系统虽然不怎么有用,倒是不至于坑他,从始至终提出来的建议没有害他的。 禅院明宏......不在一条平行线上的人只会渐行渐远。 他只感慨了一会儿,便把禅院明宏扔到脑后,切换屏幕研究起禅院甚尔和五条悟来。 “感觉正常相处就可以了吧...禅院甚尔不能当作那些没脑子的人看,至于五条悟...做家主的人怎么看不出我心里的小九九。” 禅院月实在是太谦虚,论眼界,他因为客观原因比不上五条悟,但论心思深沉,这些还没长成的家伙还是嫩嫩的。 【宿主不用管这个,你刷别人好感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也行,反正五条悟看起来可比禅院直哉正常得多。 【在此提醒,五条悟的好感需要控制一下,不要刷得过高。】 “为什么?” 按道理来说,好感度高一些不是坏事,禅院明宏的好感其实五六十就很够用了,但在日常相处中好感很自然地往100蹿,根本拉不住。 【除非宿主不想离开咒术界,还是说,宿主只是想离开禅院家?】 当然不止,禅院月想过普通人的自由生活,一点儿也不想和咒术界的人打交道。 对于禅院明宏等人,他可以控制住满好感却不进入结局,但五条悟是不确定的,只有控制源头——让好感不要太高,防止意外事件发生。 虽然禅院月并不觉得自己魅力大到让可以五条家抢婚,但系统的态度非常急迫: 【五条悟现在年纪不大,没有和高层杠上的能力,好感度高了来往会频繁,事情只要发生就会有痕迹,他身边的长老不是瞎子。】 可能会发生长老自作多情用禅院月讨好五条悟来拉近与家主关系的事情。 到时候两家都会盯着禅院月。 “......” 系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哦,禅院月和五条悟一致认为长老们的自作多情和脑残都是相通的。 “我会注意。” 系统又直接调出禅院月本人的页面。 这个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增添了类似属性的东西。 【姓名:禅院月 特殊属性 共轭阴阳:一夫一妻多妾(禅院限定) 靡颜腻理:貌美,魅力+2,魅力上限+2,容易获得他人爱慕 圆滑:不易与人交恶,获得他人好感速度增加25% 娇纵:负面影响被圆滑严重削弱。恃宠而骄,发脾气像猫抓一样不痛不痒,概率触发隐藏效果 椿萱其颓:孤哀子,喜欢自由习惯孤独,智力+2,敏捷+2,每年体质-1 早产子:体弱,体质上限-4,力量上限-2,精力不济。 魔女的馈赠:医药天赋】 禅院月没觉得自己容易生病,毕竟禅院家好吃好喝供着,补品吃得比饭还多,体虚气短是真的,但没怎么生病,就是特别畏寒,一年四季身上都是凉凉的。 说白了他就是漂亮病弱的早产孤儿呗,然后聪明一点,有些许医学天赋。 禅院月把生父的生平研究透彻了,禅院俊介这一支往上十多代都没有出现治疗系能力,那自己的医药天赋只能是遗传自生母。 椿萱其颓,原来已经不在了么...... 第26章 暗度陈仓 订婚的时间还有一年,看着很遥远,实际上却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好在我们不是地地道道平安京时代,禅院月用不着被关在屋子里亲手绣嫁妆,相反,他获得了相较于从前更为宽松的管理。 比如说,他能出门了,虽然是跟着直哉办事,但总算是能透口气。 大约是他日复一日演出来的娇妻样起了作用,长老们不会时不时用探究的眼光盯着他,仿佛他第二天就要翻墙逃跑。 那一次五条家共处一室,仿佛所有人都认定他与直哉已经做了不得了的事情非结婚不可。 这个禅院就是超双标的啦,不论主宅还是乡下老家,几乎每个月都有未嫁女生子的消息传来,而月姬与直哉少爷只是在别人家做客挤同一间屋子,回来就急匆匆订婚。 “所以说,这还是我们家的罪过了?” 五条悟坐在禅院月对面,瞪大眼睛,非常不可思议,像一只路过被踢的大白狗。 禅院月会跟随禅院直哉出席咒术界的大场合,御三家高层会去,五条悟也会去。 这样的场合不说一年 ,就是一个月内都有很多,只是有些很无趣且没必要出席就是了,但禅院月又撒娇又耍赖,禅院直哉就随他去了。 也不知为什么,其实禅院月出席会议毫无规律,但几乎每一次都会遇到五条悟,他们便找到机会私下见面,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六眼使用无下限带着禅院月到处穿梭 ,像是跨越时空隧道,童话里的仙女教母变成仙男教父,其实没差。 “这可不是我说的。” 他们在不知道哪座城市的甜品店里嬉笑,两个人都穿着和服,在充满年代感的店面里并不打眼。 这次明宏也来开会,他和五条多出四小时时间,干脆跑到外地来玩。 “那你要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咯。” 禅院月语调轻快,头却是低下去的,心情也跟着低沉沉: “谁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呢?” 五条悟掀起禅院月有些挡眼的刘海 ,轻吹一口气,红色的发丝被吹得飞起来,得来某人有些恼怒的呼喊: “干什么呢!” “你不高兴,公主。” 天地良心!禅院月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天衣无缝,禅院家的蠢货们(除了明宏)没人能看出,五条悟是怎么能察觉他的情绪? “谁问你了。” 这是在发脾气,果然混熟之后禅院月就会暴露自己作精的一面,但轻飘飘的,不讨人厌。 “可是你的眼神在求救诶。” 又来了。 这家伙还真是神奇,明明是他自己兴冲冲骑士病发作跑过来强行英雄救美,还要宣讲一番禅院月主动求救的前提。 但话都说到这里,大家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其实他们也从来没有掩饰过什么,禅院月本来就不会老实结婚的。 “如果我说...我不想结婚,你又能帮我什么?” 他扫了一眼五条65点的好感,心想差不多得了。 只见五条悟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系统又发出[五条悟好感+5,当前好感70]的提示音。 这位理想主义者是想用帮助禅院月逃避婚姻的方式,来展现自己对御三家高层的不满、并且试探那些人的底线吗? 想法确实年轻了些,但这对禅院月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这样么...” 五条悟若有所思,“如果五条家掺和进来,应当会把水搅浑的吧?你能不能借机缓和局势?” 【五条悟本来就有忤逆高层的想法,如果宿主向其说明逃婚计划,想必他是很乐意参与进来的。】 “缓和局势?等他们清醒过来后,我可没好果子吃,难不成你还真要把我娶回去供着么?虽然咱们有些交情,但用你的婚姻大事来帮我,这可不行。” 禅院月摇头,虽然就算最后闹得收不了场他还可以让禅院明宏出来接盘,但他还是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 “其实也不是不行,你倒给了我灵感。”五条悟好像受到了什么启发,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以后他们要是催婚催得紧了,我就说非你不娶,哈哈,禅院家的月姬,难不成他们还真能把你抢过来么?” 这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借口了,神子与月姬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过接触,禅院月的魅力详情见他在禅院家的事迹,五条悟少年慕艾想娶隔壁少主的漂亮未婚妻很正常。 “你这是拿我作筏子,坏我的名声。不过我不在乎这个,只是,你得帮我一件事,不、或许不止一件。” “你说。”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总算是迎来重要剧情,不枉费他辛辛苦苦刷大半年禅院月好感。 “我打算逃婚,跑到外面去。” 真大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禅院月也走上了同他生父一样的道路。 “哇...太有种了!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如果生活是一场rpg游戏,他们对于对方都算是可攻略的特殊人物,但这俩硬生生错开爱情线打出[暗度陈仓]的结局,都进入[逃婚]支线了,还能躲开爱情,现在是不上不下的友情线。 或许有点暧昧因子,但一恍神又烟消云散。 “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伺机而动的吗?计划书我倒是有,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当天会发生什么?” “这种东西你还真有啊...我只是随便问问。” “喂。” 禅院月不满地盯着五条悟,阴森森的,像伺机而动的猫。 “我错了,公主,别这么看我。” 五条悟双手举起,作投降状。 红头发的小美人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你,这种神情太像鬼了,那种无害的、游荡在人间的幽灵,看了让人身上一激灵。 “我之前有以下几种打算: 一,在订婚那段时间逃走 二、在婚礼当天逃走 三、在结婚后一段时间逃走 但我不考虑结婚,而且这种事情当断则断不能拖,我决定在订婚之前就跑,抛弃关于“禅院月”的一切过往。” “那就是说,今年之内你就要走。” “是,我之前还想着,不要做把别人家牵扯进来的缺德事,既然五条家主自己都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 禅院月阴森森地盯着五条悟,在对方有些不安的眼神下,笑了出来。 第27章 炸毛 就算禅院月是关在高塔上的落难公主,其攻击力和破坏性也是很大的,五条悟被这家伙漂亮的外表给迷惑了,就像以后别人也会被他正经俊美的外表迷惑一样。 禅院月这话轻飘飘的,但所说的事情,一定会在御三家掀起极大的波澜。 “哇唔...你知道自己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吗?他们会一直追着你不放的!” “我这不就来寻求你的建议了么?” 禅院月轻飘飘地看了五条悟一眼,笑盈盈地开口: “逃婚的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吸引火力,谁还有空在乎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的阴阳人呢?” 这话说得,真是把自己物化到极致,只考虑实际用途,不参杂人物感情,他就没有想过万一那些人不愿意放手呢? 但事实又确实如此,禅院家没有痴情种,一群利益至上的家伙,只有别人来暖他们的份;或许有难得的真心,但那是流星般一闪而过的东西,可得抓准了。 那宿主可真是最强流星捕捞者了,天文大师不过是也。 这话系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你很聪明,也很会拿捏人心,可是,我又为什么来帮你?” 这个人—— 禅院月露出被辜负的神情,仿佛对面人是天打雷劈的负心汉,虽然是装的,但也十分让人不忍,五条悟想收集这家伙更多的表情Cg,于是微妙地看着他。 “真没想到,五条君竟是出尔反尔的人,我还以为五条家比其他两家要更光风霁月一些呢。”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太抬举我了。” “那你之前...” “人不要太自作多情哦。” “哼......” 禅院月没有多说什么,但五条悟感觉他可能要哈气了。 看来平时生活也不憋屈啊,两句话就发火,倒是把五条悟给吓了一跳。 一般来说,人在发怒时,面目都会扭曲,但禅院月的表情生动得可以上电视,果然禅院家的颜值基因就是好啊。 小小犯贱一下、其实很爽。 “其实——” “我知道你,五条君,一直对高层的老头们怀有不敬畏之心,且想改变御三家的现状,只是你年纪太小、根基又不稳,虽然你天赋高实力强——但统领群体可不止是靠拳头的。” 禅院月一开口就是噼里啪啦一顿剖析,对五条悟又褒又贬,脸上的笑容泛着冷光。 咦,似乎真的生气了。 只是语调柔和动听,五条悟觉得他脾气毫不收敛却能在禅院家过得如鱼得水,不是没有道理的。 “怎么——” “你想一点点试探他们的底线,又正巧碰见了我,于是便有了我们三番五次的“巧合相遇”。说白了,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低调地和高层作对么?只是你还没有把握正面对上罢了。” 禅院月可没有“这是五条家主要尊敬”的想法,这家伙逗着他玩呢,把他当什么人了。 自己主动凑上来还不肯出力,那真是浪费他时间,把他当玩意逗乐,跟禅院家那些年纪轻轻就搞大侍女肚子的公子哥又有什么区别? 夸张了,而且这是严重污蔑,五条悟于情爱上现在还是超绝儿童思维,但禅院月越想越气,他本来就是情绪很敏感的人,家里对他抱有亵玩意味的人实在是太多,导致情绪很容易反扑,五条悟今天算是把他搞炸毛了。 “哎哎——” “您习惯了取乐,我想五条家的家伎们比我更擅长侍奉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恕我先行离开。” 说罢,便直冲冲地起身出门。 怎么跑这么快!? 五条悟被连续打断施法三次,嘴都来不及张开,就被禅院月一顿抢白。 天地良心,他一开始只是想戏弄下禅院月,口头花花下、仅此而已。 这都不算调戏,只是开个玩笑。 好吧,看来玩笑要大家都觉得好笑那才是玩笑,不然自己就成笑话了。 只能说五条悟现在还是太年轻,不太能把握得住轻重缓急,也不够了解禅院月。 现在的场景就像是玩gal game到最后关键剧情无脑二选一时,手贱点了负面选项,导致好感度大减,从而失去进入he结局的可能。 你说,怎么会有人在不能读档的情况下乱选选项? “这可真是...” 五条悟急得跳脚。 禅院月是不认识这儿的路的,要是丢了他可没办法变出人来给禅院家交代。 完蛋啊! 于是乎,五条悟也直直起身从门口跑出去。 当然,他们是提前付了账的,不用担心霸王餐问题。 * 禅院月没他表面上那样生气,有一些愤怒情绪,只是顺水推舟发作出来,他也清楚这是五条悟的玩笑,毕竟认识一段时间,他知道五条悟爱说爱笑,偶尔玩笑会开过分一些。 如果时间足够,他不介意慢慢拉扯,但禅院新手村刷到的好感到了外面没用,他才懒得管,不如下一剂狠药。 真的是,就算是五条悟,那讨人厌的少爷脾气也存在,御三家都是一样的货色,哼。 【宿主还是生气了。】 “亏我还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呢。” 【宿主自己不也小姐脾气一堆么。】 “你到底是谁家的系统呢!” 【公主我错了!】 “别学他说话!” 禅院月不知跑到哪边的天台上,像猫一样轻飘飘,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体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至少跑这一段路也不带喘气的。 怎么说呢,系统给他的体能定义似乎并不能按一般常理来计算,禅院月看了一眼远处走两步就喘气的中年社畜,觉得自己还算挺不错。 “你知道从哪里离开不会有人抓到我吗?” 【宿主还是不要乱跑,五条悟正在找你。】 “他是六眼,除非有意把我扔在这里,否则不会找不到我的。” 【宿主为什么要故意和五条悟闹起来呢?】 “大约是为了看他能退让到哪一步吧。” 【哇哦...】 “当然,这家伙顺风顺水得让人惊讶,我这是在帮助他提前见识人心的复杂。” 那种氛围乱说那种话,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看来他在五条家过的日子很爽嘛。 这可不行。 自认拥有丰富人际关系处理经验的情感导师禅院月如是道。 第28章 三国那个演义 白鸽从空中飞过,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禅院月居高临下,看着天台下来来往往的行人,竟有了一跃而下的冲动。 好在他抑制住了。 “你说...放飞的鸽子还会回到笼子里吗?” 没有回答。 他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心里掐着表,这里地形复杂,五条悟找上来大约还需要点时间。 抬眼望去,只见远处路标上写着“长野”两字。 长野县?这不是本州么?给他干哪儿来了? 虽然禅院月足不出户十余年,但也不是不清楚日本的地理概况,长野距离京都... 坐新干线都得好久好久的吧?五条悟咒力暴动了吗整这么远? 搞得他都有点想借此机会跑路,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这绝对是一个好时机。 但是现在不行,他还没做好准备,而且这种事情要把五条家扯进来的话还要斡旋一番。 【不建议宿主现在跑哦,你身上没有钱财,变卖首饰很容易被认出上面的家徽的。】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money,首饰会印上家徽,拿去典当行被认出来就完蛋。 禅院月这些年拜托明宏偷偷熔了不少首饰,大多是金子打的,全部铸成金条,就等着跑路那天。 【这种高风险零回报的事情也就禅院明宏肯给你干了。】 对此,禅院月哼了一声,没说话。 天台上的风吹得他有些冷,遂慢悠悠地下楼,于复杂的小巷子里穿行。 长野是个美丽的县城,旅游业发达,虽然现在是淡季,但周边居民对禅院月这一身华丽的和服接受良好,显然认为他是到处乱晃的有钱游客。 其实也没区别。 路边老旧的游戏厅里三三两两聚集着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在打街机游戏,像素小人在屏幕上跳啊跳,是禅院月看不懂的东西。 “砰!” 旁边传来清脆的撞击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禅院月转过头,原来这里还有书柜,有人在这里看书,是一位黑发蓝眼的俊秀少年,很文气的样子。 禅院月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又回想起明宏,忽然意识到,这个年纪的男孩应当开始长胡子了,可他自己浑身上下都滑溜溜的。 他看了看黑毛男,又想了想自己,最后冷冷一笑。 呵呵,算了,别想。 这么直直盯着同龄人看,哪怕不带任何多余感情,但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于是那位黑发少年有些不耐地看过来,在看见禅院月时却收敛了表情。 无他,仅仅因为这家伙长得漂亮气质独特。 倒也不一定是一见钟情,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论什么取向,大家都喜欢漂亮的人。 “呃...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本想说“你看什么看”的,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 “哪里的事,原是我失礼了。” 禅院月打量了那家伙一番,觉得很新鲜,笑吟吟地回答。 这还是他第一次同咒术界以外的同龄人说话呢。 在这么吵闹地方看书,可真有意思。 那本掉落到地上的书还未被捡起,封面朝上,禅院月能清晰看见《三国演义》四个字。 哟,还是汉文版,虽是带翻译的,但也很不错了,年纪不大,还挺有文化。 “你读三国?我猜你喜欢孔明。建议看完演义之后去读正史,真实人物会更立体些呢。” 这话别人来说可能会有些爹味,但禅院月也是熟读各国经典,他给直哉唱过的祝酒辞都能合订成册,冷门的五代十国艳情诗熟读成诵,大名鼎鼎的三国更是入门读物啦。 “你也知道孔明?” 显然黑毛男对禅院月这话感到惊喜,确实,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欧美电影游戏居多,连自家日本文学历史都不怎么爱,更别提隔壁某东方大国的文化,当今网络还并不普及,能找到同好属实不易。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孔明虽智,但我觉着,他的忠心更难能可贵。” “这个观点...我还是第一次听。” “维护正统的诗人向统治者表忠心,他的思想决定其诗文基调,谋臣智士古往今来数不胜数,蜀汉的忠义与正统才是其被推崇的关键,不然为何曹魏都称帝了却风评不如蜀呢?” 事实证明,说这样的话题对年纪尚轻的文艺男来说还是太超过了,禅院月轻飘飘地闲聊,仿佛是古代的清谈,言辞之间表现其文化素养,这种类似君主论和帝王心术的东西展现其原生家庭必然非富即贵。 日韩古代受隔壁某东方大国的影响很深,贵族阶级学习汉文化很正常,哪怕到今天也是如此,尽管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隔壁发展停滞了一段时间,但其古代的文学与思想也相当受上层阶级追捧。 看黑毛男的衣着谈吐,应当算是小康或中产,能有这样的爱好也算是不错了。 那家伙脸上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显然是被禅院月的言论给震慑到。 “您太有见地了,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 禅院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来自外人这样直白的夸赞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而且这无关他的容貌,是对他个人素质的肯定。 “在下诸伏高明,长野本地人。” 哦,现在是走自我介绍互换姓名的流程,可禅院月不想给别人透露自己的姓氏,但人家这么热情,他不说话也太不礼貌了,遂只含蓄一笑: “想不到长野竟有诸伏君这么文气俊秀的人物,我单名一个月字,今天我们一见如故,你要是叫我姓氏,那就太生疏了。” 哦,意思是诸伏高明必须管他叫小月了。 月这个名字在日本不算烂大街,但也不是什么十分罕见的名,意外地与禅院月很适配。 “小月。” 他说。 【解锁人物诸伏高明*,当前好感40。】 系统的机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这家伙的名字旁边为什么有符号?” 【系统检索中,请稍候......】 【恭喜宿主发现隐藏人物!可通过该人物好感解锁特殊路线!】 !什么?小城市读三国的古风男子居然是特殊人物? 第29章 高明 “什么是隐藏角色?这家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禅院月向系统抱怨,但他根本没抱希望这破烂小机器人能给他什么答案,因此只是抱怨而已。 【根据从数据库检索到的信息,隐藏角色可能触发特殊剧情,也可能触发重要角色。】 居然真能回复。 系统一出门就像是突然连上网,变得智能起来,靠谱程度如同平地起高楼般突然。 重要角色?之前系统口中的重要角色,指的是直哉五条一类,他们的解锁和好感事件可以让禅院月获得新功能,譬如系统开启新板块,也可以获得新技能什么的。 禅院月倒是觉得这使得他的人生像一场无法读档的游戏,蛮刺激。 * “诸伏高明?你果真与孔明有缘呢。” 禅院月笑着把互通姓名这个话题推着往下走,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姓氏一切都好说。 喂,这个名字真的很微妙啊,高明和孔明的发音几乎一模一样,这位诸伏君的家长可真是究极三国迷。 怎么说呢,虽然给小孩起历史人物的名字很正常,但孔明是外国人啊(对于日本人来说他当然是),总感觉有点奇怪捏。 “家中祖父喜欢三国,遂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真有意思,我的名字....我生日在中秋节,大约就起源于此。” 虽然禅院月说话总是半真半假,但这次是实话,禅院家给他过生日就是中秋节,倒也不是为了节省,而是他跟着禅院俊介被抓回家就是临近中秋的时候。 他们也懒得查具体时间,禅院直毘人大手一挥,道:“这孩子名字里带月,回来的时候又是中秋,可见是天赐的缘分。” 于是中秋节就是他的“生日”。 禅院月本人倒是接受良好啦,毕竟禅院家又没有虐待他,他的待遇除了比不上禅院直哉以外,吊打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你的名字很美。” 月、雪常作为文艺小说里的角色出现,不一定是女主,但多半是主角某场艳遇的主要对象,诸伏高明觉得这位月...月君,与此时此地过于格格不入。 过于华丽的和服,精湛的剪裁工艺,这可不是景区服装租借业务能有的质量,必然是他自己的。 且谈吐文雅,举止得体,方才那一番言论显然体现其良好教养。 有钱人的孩子不出国游玩,却来他们这不甚发达的地方,真奇怪。 “你这么直白,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禅院月只觉得看着这家伙绞尽脑汁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句诗强行赞美尬聊 ,实在是忍俊不禁。 果然正常的小孩就是比较单纯,跟相貌不错的陌生同龄人说两句话就脸红,不像他们家,少爷们年纪轻轻就搞大侍女的肚子。 旁人还单身的时候,速度快些的都已经抱孙子了。 侍女不会被轻易抬房,因此聚麀之诮、子淫父婢是常态。 也就最近这几年、从直哉起这一代终于正常点了,可见现代社会还是有好处的。 禅院月也因此愈发向往“正常”的世界。 外面再差,也不至于绑着他生孩子到死吧。 至于珍玩宝物、美食与华服、耀武扬威的地位,这些都是次要的,什么都比不上他自身重要。 随着年岁的增长,禅院月再也不能仗着自己比禅院直哉早发育两年摁着他打了,体力与实力的差距越来越大,这段时间他的感受尤其明显。 抽空和五条跑出来透透气也还不错,正好让他踩踩点,适应一下外面的世界。 话又说回来了,五条怎么还不过来呢!六眼做什么吃的! 禅院月就这么笑而不语地看着诸伏高明,实际上却在心里和系统吐槽五条悟,他自己可能没感觉,他出神的时候真的蛮吓人,幽幽的眼神把对面的古风小生盯得心里发毛。 怎么没人提醒过他?禅院家习以为常。 “那个...” “我与同伴走散了,正等他来找我,无意打扰诸伏君。”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一毛钱没带就出门了,要是五条真找不到他、那就真被遗弃了。 喂...他是要跑路,但不是现在,他一个人跑出去那就是找死...垫背的马夫禅院甚尔is watching you. “这里快要关门了,我要去电话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去我家坐一坐?” 禅院月现在顶着这张脸在街上招摇就跟三岁小孩抱着金砖在马路上乱逛的危险系数是一样的,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人来找相当重要,于是他点点头,很矜持地笑了笑: “那麻烦你。” “轰——” 店主已经开始把卷帘门往下拉了,生意不好的店,关门就是早。 禅院月跟着诸伏高明踩上木制的楼梯,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偏僻的街巷走起来同禅院家的废旧庭院也没什么区别。 方才游戏店里的小孩已经散完了,他们走在巷子里并不显眼。 “诸伏君带陌生人回家,真的没问题吗?” 貌似不经意地一问,却使诸伏高明情绪低迷了一瞬间,但似乎因为与陌生的、且今后不会再有交际的人交流没有后顾之忧,因此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向禅院月倾诉起来: “我...同亲戚住在一起,他们不常在,我没有门禁。” 至于为什么和亲戚住,看他这副神情,多半是父母不在身边。 “哦...那你这是每天都要和家人联络?真是感情好。” “我每月会和弟弟通话,他不住在这里。” 他对父母避而不谈,禅院月也品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毕竟小孩子不跟亲生父母住在一起的还是少数。 可能是父母双亡,怎么特殊角色都这么多灾多难?不对、他先前认识那几个都是父母俱在的,只是爹妈存在感低罢了,父母双亡的只禅院月一个。 “你可真是位好兄长。我家中兄弟姊妹甚多,年节里才能见一两次,光是打招呼便花费大半功夫,大家不过混个眼熟。真羡慕你和你弟弟关系如此亲近。” 父母是人家避而不谈的敏感话题,禅院月便就事论事谈兄弟姊妹,总之就是一顿夸,这么些年他聊闲天的本事还是练出来了的,一顿瞎扯不让话头落下去差不多得了。 诸伏高明很温和地笑笑: “嗯,我们只兄弟两个,联系不会太少。” 这话说得可真奇怪。 禅院月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第30章 电话另一端的人 位诸伏高明君 ,对父母的话题避而不谈,对兄弟姊妹的话题也面露难色,明明是他自己先起的头,禅院月也没查户口似的刨根问底,只是随口一谈,怎么搞得像是被逼问一样。 不过说实在话,禅院月也不怎么在乎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身世,今后多半不会再见的,知道了又管什么用? 禅院月心底冷哼一声,觉得这家伙不太真诚,不过他要在人家家里暂时待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面上却再温和不过地笑着,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 两人并肩走着,却只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不要怕,禅院家女眷走路就是这种款式,禅院月从会直立行走开始就这么走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改不了。 诸伏高明跟着亲戚住在一起,虽然周遭环境较为老旧,但屋内的装饰还不算很差,以禅院月的眼光来看,比他第一次见到的禅院甚尔的居所好多了,至少干净整洁没有虫子。 屋子里泛着香气,是淡雅的木质香,只一点、是恰到好处的气味,源头可能是家中的木质书柜和重重叠叠的书籍。 屋里没有很多人生活过的痕迹,这里长时间居住的大约只有诸伏高明一人。 禅院月跟着诸伏高明进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内的装潢,觉着这家伙的品味还不算太差。 “当心门槛。” 诸伏高明扶了禅院月一把,温言提醒。 禅院月这才注意到他自己的房间与客厅之间除了门以外,还有一截高高的门槛隔着,存在感相当明显,如果不抬脚的话,必然会被绊倒。 不论是西式风格,还是日式风格,他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家装格局。 好微妙的家庭关系啊。 “多谢提醒。” 禅院月笑了一下,不再打量屋内,自觉地屈膝坐在垫子上,等着作为主人的诸伏高明的下一步举动,很有规矩礼貌。 “主卧是长辈们的居所,是锁着的。除此之外的地方,你都可以去,我的房间里只有书,希望你不要嫌弃。” “哪里的事,我还担心会打扰到你,做客人的嫌弃主人,这可真是乱了套了。” 禅院月只低低一笑,看起来非常谦和柔顺,他迷惑外人的皮相一向很好用。 “啊,那我就放心了。我去倒茶,请稍等。” 诸伏高明觉得有些脸热,这位月君真是漂亮得不像话,还十分温和有礼,在这个有些破旧的县城里,这样的素质实在是太难得 。 他转身去厨房准备茶点,禅院月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起身走到书柜面前去。 《三国》《红楼》《资治通鉴》,这是已经开始看的,后边还有二十四史,大约是等着知识面上来后看的...... 这家伙对中国历史和文学几近痴迷啊。 禅院月读过的中国书比他多得多,毕竟禅院家的书库有三间玉响殿那么宽,他看过的书十之八九,算是比较喜欢,只不过倒也没有到像诸伏高明这般痴迷的程度。 嗯...真不错。 他只能发出这样一声感慨,自己已经没有心情去心平气和地痴迷于一件事情了。 * “叮叮叮——” 有电话铃声响起。 然而高明仍不紧不慢地泡茶,没有去理会那嘈杂的声响。 ... 大约十几响,电话声消失了。 不过只间隔几息,却又响起来。 “叮叮叮——” 诸伏高明仍不理会。 “品质普通,但胜在是今年的新茶,希望你喜欢。” 他将茶水倒进杯中,推到禅院月面前。 “叮叮叮——” 电话又响起来。 禅院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悄悄把舌尖上残留的叶子吐到杯子里。 确实一般。 茶叶很完整,不似市面上那种碎茶叶,像是越南那边走私的仿品,禅院月在书上读到过这种茶的口感,作者形容“苦涩抑口”。 这玩意价格不算很廉价,味道不好评价,因为总有人喜欢这种口感,感觉诸伏高明品味很独特啊;不过在别人家做客、喝别人的东西,客人若是挑剔的话,也太没礼貌了。 “这个茶是越南产的吗?我还没喝过越南茶,倒是很新鲜。” 说罢,又喝了一口,却只是润润嘴皮,没进嘴,不过从外面倒看不出来端倪。 “长辈买来的,我也只是跟着他们喝。” “叮叮叮——” 电话铃声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响起了,对面的人还真是有耐心。 诸伏高明像是没事人一样同禅院月讲话,禅院月也只当做无事发生。 好微妙的氛围啊。 “叮叮叮——” 大约是第十次?还是十二次?就在禅院月忍不了想开口询问的时候,诸伏高明总算是起身接电话。 禅院月低头去看杯子上的花纹,假装自己没有偷听诸伏高明打电话。 只是房间实在是不大,而且两人都在客厅,声音不受控制地往他耳边袭来: “嗯,我一切都好。” “你在东京怎么样?” “嗯,刚刚有事情,没听到铃声。” “这个月不是已经联系过了吗?没有事情的话,就不要联系了。事不过三,今天你打过来多少次了?” 啊哈...好奇怪啊,禅院月觉得诸伏高明语气严厉得跟禅院直毘人训禅院直哉有得一比。 长兄如父...对面是他弟弟吗?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对面委屈的语气,声音好稚嫩,满十岁了么? “嗯,好,再见。” 不过三言两语间就挂了电话,这点时间还不够平时在家里禅院月跟禅院明宏叽叽歪歪起个头的。 “是我打扰你了吗?” “怎会?我弟弟他年纪还小。” “你们兄弟不在一处,他粘你这个亲人也是正常的。” “被收养的孩子如果还念着从前的家的话,是很难被新的家庭接受的。”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 第31章 五条破门而入 年纪不大的两兄弟分开被收养,多半是父母双亡这种可能。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禅院月对此不想多做评价。 “亲兄弟血脉相连,正如同古语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这样的羁绊是距离无法隔离的,相信你弟弟长大后会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诸伏高明好感度+10,当前好感50】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 这个人看起来像是戴了一副温和的假面,没想到真的是表里如一。 也是,能把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带回家,而且是好好招待并非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足以见得他算是朴素价值观上的好人了。 禅院月还真有点不习惯,他所居住的环境里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就算是五条悟,也有些高门公子特有的臭毛病;禅院月自己就更不是什么好人了:骄奢淫逸,性情娇纵,还反复无常,他只是在外人面前装得好,就这放禅院家都算不差的。 诸伏高明这种小城市普通家庭里的正直男孩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负责的兄长、懂事的养子,这样世俗上很常见的角色,在禅院月的人生轨迹中,也算是奇观了。 他想起禅院直哉和禅院明宏两人,年节里见面能不碰头就不碰头,这俩根本不能私下见面,否则三两句话打起来是常有的事情;他们这一代兄弟,除了一母同胞的要关系好些外,其余任意排列组合的两人关系都不怎么样。 失去继承权的那些便凑作一堆喝酒玩乐,有继承权竞争资格的打得不可开交。 像诸伏高明这般对弟弟“爱之深责之切”的隐忍的兄弟爱,禅院月只在书里看见过,原来这东西不是作者的臆测。 诸伏高明没有说话,只是浅浅一笑,他蓝色的猫眼很迷人,禅院月觉得能把黑发蓝眼这么常见的人脸配置长这么好看也算是能力了。 禅院月对这种富含人性美的人很有莫名其妙的喜爱之情,大约是人总是会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虽然他自己对此多半也是叶公好龙,但这并不妨碍他用看稀奇的眼光望向诸伏高明。 他眼睛很亮,嘴角含笑,实在是美丽而富有亲和力,杀伤力极强。 诸伏高明被禅院月这么一看,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其实他和景光之间关系不差,走之前也约定好了一月通一次电话,只是小孩子乍然失去父母,想念唯一的血亲是常态。 只是他还在念书,没有独立的能力,也没有达到打工的年纪,被亲戚收养算是寄人篱下,弟弟还要更长些时间,和收养家庭培养感情很重要。 “你可真有上古先贤的风范。” 唉,夸吧,反正夸死了也不用他来埋的,禅院月凭借一张好脸与真诚的话术总是无往不利,诸伏高明又默不作声地贡献五点好感度。 “父母不在身边,人总要独立起来。” “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禅院月很有经验似的宽慰诸伏高明,“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身生父母,家里亲戚多倒也算热闹。” “啊...论气度,我不如你。” 两个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随便捡着话来聊闲天,气氛倒也不算特别尴尬,诸伏高明还给禅院月看了他和弟弟...叫诸伏景光?的合照,父母被刻意隐去了,禅院月也没多问。 他们两兄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不过小孩子面容稚嫩,倒也看不出什么鲜明特征,只觉得双颊有肉算不上丑。 “这孩子满五岁了吗?长得真高。” “快十岁了。” “哈哈,真可爱。” 真尴尬,不过外边的孩子也太晚熟了吧,禅院月只记得禅院明宏十岁的时候已经身量很高,脸上的稚气也褪尽,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是被禅院月奴役的第一对象。 【系统建议宿主还是不要再想禅院明宏!】 “......” 哼。 禅院月有种被抓包的微妙感,他低下头移开与诸伏高明对视的眼神。 “你怎么了?” “咳...无事,我是说、我没事呀。” 诸伏高明觉得月君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他们还不太熟,自己也不是非常外向的人,心里更多关心的话便堵塞在嘴边。 “......”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倒也没有十分尴尬,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 “砰砰砰——” 有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似乎有人在走廊上快步行走。 “什么声音?” “啊,可能是有人来找我了。” 禅院月掐着他和五条悟分别的时间,正好一个半小时。 “咚咚咚——” 话音刚落,便有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像是有鬼在后面追魂。 “请稍等。” 诸伏高明喊了一声,起身前去开门。 只见一位身着浅色和服的白发少年站在门口,敲门那只手还未放下,眉眼间略带焦急之色。 “你好,请问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红色头发的......好吧你果然在这里!” 禅院月躲在诸伏高明身后,向门口探头望去,一下子就和五条悟撞了个正着。 “你是月君的朋友?我见他一个人在街上不安全,便请他来家里。” “啊哈、是。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五条悟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他对禅院月使了个眼色,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他心底好歹略略松了一口气,幸好禅院月全须全尾地被找到,且没遇到不怀好心的家伙,不然他神子的名声也跟着受罪。 天呐,要是被人得知禅院家的月姬与五条家的神子私底下相处过这件事情,以隔壁那个不要脸的水平,是绝对做得出来把禅院月婚后生下的没有天赋的孩子都扔到五条家叫他养的事情的。 幸好幸好,禅院月跑路是必须的事情,不然大家都过得不安生。 看他面容平静,还有心情冲自己笑了笑,这家伙应当消气了吧? 五条悟不确定地想着,对禅院月道: “时间不多了,该走了,我在这等你。” 说罢,还又敲了敲门,颇有催促的意味。 第32章 神子五雷轰顶 哦,是该回去了。 禅院月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同诸伏高明道别:“真是十分感谢,可惜今日是私人行程不能与外人道,不然一定要亲自登门给你准备一份厚重的谢礼。” “太客气了,不过顺手的事情,谈什么礼物。” 然而禅院月并不想欠别人人情,虽然他并不怎么相信因果轮回,但总觉得和陌生人有牵扯蛮奇怪的。 尤其是什么“特殊角色”,禅院月总觉得这样的业力太重,未来是什么样还是一片混沌呢,谁知道他是敌是友。 不过系统的话有时候听一听还是有用的,玛瑙戒指满大街都是,多得数不清;以后若是用得着诸伏高明,这便是信物,要是用不到,便只当作无事发生。 思虑不过片刻,禅院月遂褪下手指上镶着蓝色宝石的玛瑙戒指——这个归他私人产权所有,不是从库房里拿出来又要归还的东西,将其塞到诸伏高明手中。 “今日一别,估计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玛瑙戒指不值钱,这个给你,只当是纪念,可千万不要推辞。” 倒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一是他向来深居简出,二是这样的戒指在富人阶级其实颇为流行,款式大差不差,既没有工匠的标记、也没有家徽。 作为禅院家食物链偏上一点的阶层,禅院月免不了时不时与高层的家眷们见面,这是外交工作,打点来往是必要的,因此他经常准备着这样的首饰当作见面礼,一把一把地往外撒。 “这......” 诸伏高明不太懂珍玩,但看到那诺大的宝石、被骇到了一瞬,下意识将手抽回去——但没成功,因为禅院月抓住了他的手。 这小美人,看着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实际上却有些力气——好吧,其实狠捏着一根手指不放,有些痛;这是他对禅院明宏小发雷霆时总结出来的经验,十分好用。 果然,只见诸伏高明涨红了脸不再推诿,禅院月把东西往他掌心又塞了塞,道: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有缘再会。” 说罢,冲其微微一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 今天真是像做梦一样的经历,在那二人远离后,诸伏高明还特地向外观察了一会儿,看那附近是否有摄像机。 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原来不是来拍综艺或电视剧的。 镶嵌着蓝宝石的玛瑙戒指,上面有金属质地的精美丝线使得两种宝石勾连在一起,想来应当是铂金,这小玩意工艺精湛、用料不菲。 诸伏高明忽地回忆起曾经看过的宝石品鉴书籍。 玛瑙的价值不怎么高,但色泽美丽且历史悠久,因此用来做饰品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如果是裸戒也就算了,大头在上面的宝石上——虽然不是很大一颗,但看那切割工艺和光泽,还有上面的铂金...根本不敢想其价格。 戒身摸着滑不溜秋,质地很润,感觉是时常戴着的,且佩戴者一定不怎么出汗,不然颜色不会这么好看,果然是富太太富小姐们的最爱。 诸伏高明拿着戒指的手微微颤抖:这个东西别说对他这个还在读书的学生、就是对已经成家立业的成年人来说,都算得上是奢侈品;那位月君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拿出来送人,真是...... 不由得感慨富人阶层的奢靡,足以从小辈不经意的行为体现,哪怕只是露出一点点,便足以让普通人咂舌。 还有送礼的话术,配上那张脸真是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来这样的人...... 诸伏高明不由得升起一些仰慕的情绪,人总会被神秘和比自己强大美丽的事物所吸引。 他从书柜里翻出那本禅院月看了三分之一的《三国演义》,用小刀在书页中间刻出一个方格,将戒指放进去。 “就这样吧。”他想,遂将书合上,将其放到书柜最里边的一处。 前面讲到过,凡是发生过的事情,必定会有痕迹留下;将贵重物品赠与自己的亲人是全世界人民的习俗;禅院月的私人物品彰显着他的品味,这是跑路也无法改变的东西,只要留心观察,不是什么难以发现的事情;这阴差阳错地,倒弄出一些笑话来,不过都是后事了。 * 禅院月出了诸伏高明家的旧房子,匆匆走到巷子口,白发的神子正抱着胳膊站在路灯下等候,他提起和服的下摆,向那边跑去。 “你来得可真快。” “下次别跟着陌生人回家。” “?” 还以为第一句话会是道歉,没想到竟然是说教。 禅院月有些不满,上扬的嘴角向下扯,看向五条悟的眼神里带着点埋怨。 “喂,要是真遇到什么坏人,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美人是会被关小黑屋的,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被救出来已经被欺负一轮了。” 五条悟回想着看过的犯罪案件讲解视频上的台词,恐吓禅院月。 天呢,鬼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在这杂乱的小巷子里乱窜,简直像离家出逃的猫一样,这种地方简直让六眼无从下脚但又不得不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百分百是要担责任的。 不吓吓他,这家伙以后出去了没什么防备心,百分百是会吃亏的。 这些天他们相处出了些情谊,五条悟觉得自己担的是老父亲的责任,怀的是老妈子的心。 虽然他不介意接手禅院月,但禅院家的老橘子们可比五条家的难缠一百倍,他一点儿也不想对上那群人。 “哦....” 然而禅院月并不怎么被这一套吓到,他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道: “你是说遇到坏人之后我会被****再****(手动消音)么?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天哪,顶着这么纯良一张说出如此劲爆以至于被作者手动消音的词语,五条悟被雷到烧焦的同时,竟也生出了“果然如此”的念头。 禅院家的孩子,于这种事情上不是什么小白花也正常。 只是有一点。 “难不成你们家...” 禅院月对这种事情毫不意外,不会是... 第33章 take a photo “你可真不正经。” 禅院月往后退了一步,面色略带鄙夷,仿佛对面站了个毛手毛脚的登徒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禅院家的少男少女都比较早熟,在这种事情上懂得很多,禅院月的理论知识也相当丰富。 啊、是的,月姬的地位之所以崇高,最重要的原因是那个不知道真假的预言——共轭阴阳之人会是十影的生母。 禅院月是因为“生育”而被推崇,那么如何拥有“生育”之前的准备,这是他的必修科目之一。 之前是觉得他不知事才没上实践课,但理论是从没有落下过的。 至于他会不会因为好奇而找人实践...想来长老们巴不得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然禅院明宏是做什么吃的?当然是合乎礼法的通房丫鬟姨太太。 不过禅院月本人对那个预言嗤之以鼻,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而且族谱也是可以改的,上一个阴阳共轭之人名下有十多个孩子——细算有几个还是同一年不同月份出来的,谁家好人这么生孩子啊! 那位共轭阴阳人是家主夫人,家主有许多妾,但这二位都有去同一个妾室房里的记录——不止一个,不止一次;当然也有他们夫妇二人的记录,因此到底是谁的孩子很难说,那位十影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禅院月自会认字起就把这些东西读了个遍,认为这他爹的就是在放屁!还家谱呢,不是废纸么,简直一派胡言。 然后更加坚定了要跑路的决心。 “家里总会有这方面的教育的,难道你家没有吗?哦...原来五条家也喜欢给神子送人啊,你身边有几个丫鬟了?” “一个也没有!别这么想我!我是正经人!”人家是在关心你好不好! 五条悟有被气到。 “我再怎么着也是咒术师,普通人可伤不到我。” 是哦,禅院月的技能说白了就是法师+奶妈的设定,对付普通人简直绰绰有余,而且还能装神弄鬼一番。 “咒术师不能随意对普通人使用能力,你出去以后要是闹出事情来,是很容易被查到的,被抓回去就白跑了。” 二人面对面站在小巷里,五条悟苦口婆心地叮嘱吓唬禅院月,不知怎的,他一个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比禅院月这个本人要跑路的人要焦急些,可能是代入感太强,禅院月对此并不想作过多评价。 “那这不就指望你混到高层包庇我么,你知道的,我做坏事都是为了自保呢。” “呃......” 真的....吗? 这张脸非常美丽,神态看起来也很楚楚可怜,在过往相处的经历中,禅院月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应当没有问题的......是吧? 禅院月性情娇纵,爱好奢侈,喜欢享受,这在人性里算不得特别“恶”,是上层阶级出身常有的特性,也没有害人的想法,就算出去了,以他的资质,哪怕去做巫师装神弄鬼,应当也不会惹出伤害普通人的大案来。 五条悟目前只有个初具雏形的叛逆念头,孩子还没去读书呢,没进化完全。 历史上大变革中的伟大人物多是自身阶级中的背叛者,当然,他们在不断认知自我的途中都有一个进化过程,目前的五条悟显然还在萌芽阶段。 不过禅院月会让他进步的,这算是萌芽阶段的一点肥料、一个契机。 “不对、话题跑偏了,有点警惕心吧!别跟着不知道底细的人乱跑!” “哼,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可真不客气,父亲都没有这么管教过我,你还比我小一岁呢,怎么说话的。” 禅院月不高兴了,他并不是一个善于纳谏的人,尤其是来自外人的劝谏。 也就是他和五条悟混熟了才会甩脸子,不然直接“是么呵呵我知道了”糊弄过去。 五条悟显然也摸清楚了这家伙的坏脾气,似笑非笑地欣赏他的超绝变脸,没把刚才的话放心上,只道: “父亲?是现在那位家主么?这点话都听不得,看来禅院家还真是肯费心哄你宠你,不过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还想着跑,你也算是够清醒的。” “那我该说多谢夸奖咯?” 禅院月轻哼一声,飞了一个白眼过去。 “以后少对别人翻白眼。” “容易激怒别人然后挨打?” “嗯.....” 五条悟迟疑了一下,随即回答:“不,但也差不多,你对****这么清楚怎么会不懂我在说什么?” “哈?” 禅院月真不太明白,他在家里不爽了就对禅院明宏禅院直哉他们兄弟翻白眼,那些家伙只有屁颠颠跑过来哄人的份,从没有过五条悟口中什么挨打的事情发生。 感情与肉身可以分开,看来禅院家没有给他良好的精神教育。 “你真奇怪。” 他只能做出这样的评价,然后又翻了一个白眼——好吧他忍住了,因为五条悟现在勉强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或熟人,对他翻白眼不太礼貌。 “奇怪的人该是你才对吧......” 两个奇怪的人站在昏黄的路灯底下相互指责,这幅画面实在是有些好笑,有路过的摄影师四处抓拍,记录下这一场景: 两位身着和服的少年,姿态亲密(其实是在吵架),面容带笑(被气笑了),似乎感情很好,款式相似的浅色和服,华贵布料在灯下泛着粼粼波光。 都是气质不凡面容华丽的人物,在旅游城市里的破旧小巷子里,他们是最亮眼的存在。 说了那么多,简言之就是一句话——他俩很出片。 “咔嚓”一声,摄影师本人也只是拍摄夕阳的无心之举,却不曾想太阳下面的两位路人成了主角。 “现在的年轻人啊......” 已经迈入中年的摄影师大叔轻笑一声,选择保留这张照片。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发展力也是无穷的,未来的某一场摄影展上,现在与过去的自己面面相觑,两两相望却不知从何而起,这张名字胡说八道的照片会被销毁,而喜欢乱拍的摄影师也会倒大霉,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第34章 公主请熄火 那边的摄影师正在偷拍,这边的禅院月和五条悟正在吵架,没人发现自己的肖像权已被侵犯。 说是吵架,其实也没人生气,但这种斗嘴的形式挺有意思。 这两人,说好听点是少年意气,其实就是稚气未脱,五条悟不肯为一点口舌之争道歉say sorry,禅院月更是抓着一小点错处不撒手。 “哼。” “你又生什么气。” “五条君觉得呢?自己想想。” “......” 五条悟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实在是太恐怖了,难不成禅院月在禅院家也是这么对待禅院直哉他们兄弟几个的? 似乎好像就是的,那无聊的谈话会之前从没见禅院家的小辈们来过,自禅院月跟禅院直哉口头应下契约闹着要出门开始,就多了许多年轻的新面孔。 且看那个叫禅院...禅院明宏的家伙,好好的少爷都快成禅院月的贴身随从了,这还是在有外人在时的场景,自己的能力随随便便就拿给禅院月和外人私会用,虽然五条自己就是这个“外人”,但他对此不好评价。 啧...不过还是得说一句,他们家也看得太紧了吧,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压抑,真难想象当事人是什么感受。 “好吧,公主,你还是先消气,咱们得回去了。” 经过一番头脑风暴之后,五条悟决定自己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毕竟禅院月的性格是悲惨原生家庭造就的,他就像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黑心后院用来配种的宠物猫。 跟他一比较,五条家只是有些封建却并不怎么变态,自己简直幸福得不行。 作为善良的健全人,他决定体谅一下经受过严重精神摧残的禅院月。 “生气会长皱纹变笨蛋的哦~公主公主请熄火,我们得坐南瓜马车回村了。” 五条悟夹着嗓子,嗲兮兮地哄人,禅院月本来就没在发火,一下没绷住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喂...哈哈哈...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家里故意扮丑取乐他的人不在少数,但五条悟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做这种事情实在是相当有反差感,换成禅院直哉是绝不肯做这种事情的,只会大把大把撒钱。 别人的戏演得还没有这家伙自然,想来是真心投入,但以他的性格又很正常,禅院月捂着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我们管这叫花枝乱颤。 五条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禅院月笑得喘不上气,心想禅院家可真够恶毒,接受过正常训练的咒术师哪有跟这家伙似的弱不禁风,要不是天赋好,估计现在都被惯得出不了门。 但还是伸出一只手给他拍背顺气,道:“笑好了吗?要回家了。” 禅院月脸笑得红红的,说不出话,只点点头。 于是神子拉住月姬的手,像是穿梭时空隧道,他们回到谈话会的地点,禅院明宏正等着他们。 见人来了,似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倒是很准时,再差一点,我倒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在外边,禅院明宏当然是端着他的少爷架子,傲慢而不失体面地冲五条悟略一点头。 “多谢神子大人对月姬的照顾,只是你知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的。” 哟哟哟,还真是护食,五条家也是有底蕴的家族,也从没见过出个门父兄像是激光扫描仪一样盯着不放的。 看禅院月只低头不语,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念头,这叛逆因子又被刺激到了,遂学着家里已婚的同辈兄长的样子斜斜一笑,反手握住禅院月要甩开的手: “既然禅院君这么命令咱们...月,你怎么想?” 这家伙怎么回事!? 禅院月不明白刚刚还在学猫叫的人怎么突然拐到权谋篇了,不过五条神子要拿禅院家的长老预备役做下马威感觉不是很高级的样子... 哼...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禅院月给禅院明宏使了个眼色,于是那家伙立刻老实了,只道: “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尽快。” 又瞪了五条悟一眼: “干什么呢,他跟你又不是一级的,欺负人家做什么?” 很会不经意夸人啊真的很会,抱怨的语气显得二人关系亲近,又暗戳戳捧了一把五条悟的实力。 高级的吹捧是让人感觉不到自己被拍马屁,或者是让人不觉得言语虚伪,禅院月两个都做到了,五条悟好感蹿这么快,会夸人是很大因素。 谁不乐意听好话呢,好脾气的人夸奖会被认为日行一善,坏脾气的人夸奖却难得一见。 禅院月对人处世是棍棒+甜枣教育,甩点脸子再给点夸奖,好感度升得可快,这一招总是屡试不爽。 于是五条悟很快飘飘然,有些得意地笑笑:“本人伸张正义看不惯这家伙像狗一样跟着你,几个意思呢?我建议你的计划不要全盘告诉他,最好是谁也别说,他们禅院家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顿了顿,又去看禅院月的脸色,补充道: “当然,御三家都是一样的货色!嘿,你知道加茂家的新闻么?他们前段时间可是做出了去母留子的丑事......” 禅院明宏的身影在门前若隐若现,不过没人去在乎那个,禅院月低头笑了笑,侧耳去听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御三家劲爆八卦。 借腹生子,把妾室的孩子转移到主母名下,再给点钱打发走人,好正常且善良的操作,换禅院家可能直接一杯毒酒完事。 禅院月听了只但笑不语,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 “悟君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我忽然意识到,五条家好像、似乎都是好人呢,悟君年纪轻轻,治家能力这么高强?真是让人佩服,回去我让直哉好好向你学习。” “嗯嗯嘿嘿嘿...” 五条悟正美着,却忽然回过味来,禅院月这是在阴阳他是个多嘴多舌的男人,不对、还嘲讽他年纪小。 “不是、什么意思呢?” “你猜猜看?” “我不想猜。” 五条悟低下头,神情不定,看起来似乎要发怒,但系统没有传来好感度降低的提示音。 第35章 相互指责 禅院月有些拿不准,五条悟的天赋强得吓人,万一系统检测不出来...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系统不至于如此!] 机械音在脑海里大声抗议。 他又偷偷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却被人抓住眼神,对他笑笑,禅院月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人真是..... 不会要动手打人吧...跟六眼对上可没有好果子吃。 威压好重啊,而且情绪一阵一阵的。 [宿主自己也是这样的呀。] 才不是! 禅院月懒得喷,直接给系统禁音半小时。 “你发什么火呢......” 禅院月抿了抿嘴,很无辜地望着五条悟,伸手捶了他一下。 “今天就顶了几次嘴,你不也先气我的么。” “哦。” “我怎么惹你了?” “谁知道呢。” 五条悟学着禅院月的语气,不阴不阳地还回去。 “......” 哼。 这家伙笑了,好嚣张,真讨厌! 禅院月这下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转身就走,却被人逮住。 “哎——怎么又生气?公主,你这样的性格到外面去,要是阶级跌落了,可是要吃苦头的。” “你盼我点好呢?” “哎呀——别走、别急着走嘛~” 五条悟发出嗲嗲的撒娇声,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简直不忍直视,禅院月看起来有些习以为常,又转过头去,赏他一个眼神: “怎么?” “你和禅院直哉...是大事,御三家都会受邀,我也在场,要是有突发状况需要帮忙的话,只管来找我就是。” “神子肯赏脸光临,于我已是最大的帮助。” 六眼出场的地方必然众星捧月,主要起到一个喧宾夺主的作用,禅院月巴不得这家伙把所有目光和注意力全吸引走。 五条悟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只略略点头,遂端正了神情,道:“那就一言为定。既如此,我先走了,你万事注意。” 于是乎他作贼一样从侧门出去,而禅院月则把在门口守着的禅院明宏一把拉进来。 “你们......” 禅院明宏看起来欲言又止,总感觉他又误会了什么。 “嘘,”禅院月不耐地皱眉,眉眼间尽是冷艳的冰霜:“这件事情给我吞进肚子里。” “是。” 禅院明宏老实应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 “如若当真与神子...家里不会同意的。” “那同谁一道家里会同意?你管我呢。” “.......” 禅院明宏看起来有些气闷,自己和禅院月之间就差那一步,却遥远如同天际,只能看着禅院月同别人熟络起来,但他拿禅院月没办法,只垂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站在门口。 这里是禅院月的休息间,主办方给重要角色都配备了私人休息室,举办地点在加茂家的产业,对、五条悟就是在人家地盘上说别人家家主八卦的。 看着禅院明宏这副鬼样子就来气。 “砰——!” 禅院月一脚把门踹上了。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周围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禅院月只坐在椅子上,一只腿搭着另一只腿,抱着胳膊,冲禅院明宏略一点头: “垂着头作什么?刚才冲神子发作的少爷脾气呢?怎么一关门就软了骨头。” “月......” 禅院明宏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什么东西,忽地跪在地上。 呵。 “我说让你把头抬起来,怎么不听话?” 禅院月蹭的一下起身,伸手扯过禅院明宏的衣领,似乎要给他一个耳光,禅院明宏也一副略显期待的样子,但那清脆的巴掌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因为改成了拧耳朵。 禅院明宏被迫抬起头,露出那张极具禅院家特色的、俊美的脸。 “这样才对嘛...我要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你要是没办法给我办妥了,那就乖乖闭嘴,少说多做;我平生最恨叽叽喳喳的男人,懂吗?” 可没见你对那位神子这般情态,哪怕发火也是玩笑意味的 。 “是...” 这话只能永远埋在心头。 明宏少爷如同狗一般匍匐在月姬脚下,像是崇拜神明一样祈求一个眼神。 “不甘心吗?可你就是比不上禅院直哉、比不上五条悟,不然我哪里用得着冒这么大的风险舍近求远去找别人?” 哇塞,这话说得也太奇怪了,好像是极富野心的妻子红杏出墙回家后对无能丈夫的指责抱怨,丈夫还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而看禅院明宏的表情,显然也是get到了这一层意味,表情愉快而痛苦着,挣扎、且狰狞。 多年前那两个单纯的、相互依靠宽慰彼此的小孩,即使长大后也没有越过雷池一步,但怎么就成了今天的样子? “我有罪..对不起...” 像是傻了一样喏喏地说着抱歉的话,然而并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他们两个本没有什么关系,因此也没有任何权利和义务。 可是为什么,两个人都如此痛苦? 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禅院月眼角滑落,从他的脸颊,滴到禅院明宏的面颊上。 “你没有,我们都没有。” 压抑的情绪似乎马上就要向富士山一样爆发,但禅院月再一次忍住了,只轻声道: “好了明宏,你哭什么?” 其实那是他自己的泪水。 但禅院明宏没有出声,只是顺从地等候禅院月替自己拭去脸上的水痕。 半晌,禅院月没有动静,于是禅院明宏伸手,替他擦干脸上的泪水。 “真讨厌,你的眼泪怎么到我脸上了?” “因为...那是你替我流的泪。” 以上关于眼泪的论调得全部反过来理解。 在禅院家待久了精神状态就是这样不稳定,抑郁、暴怒、傲慢、懦弱、轻生心理、社达主义...这些负面标签任意随机排列组合一下,就是禅院家族人的性格常态。 禅院月和禅院明宏算是幸运些的,他们还能勉强抱在一起互相宽慰彼此,长大之后也能作为彼此的臂膀,即使禅院月逃家无异于明宏斩断一臂。 这大约是难得的、渺茫的温情时刻。 大人们总是会难以共情他人,哪怕是童年时的自己。 明宏看起来似乎良心未泯,禅院月借着此刻奋力一搏,也算是最后的道别。 第36章 泪流不止 两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妙,系统又被禁言了没法出来打断。 总感觉他们要趁着疯疯癫癫的氛围在这陌生的庭院里做点什么,但却又什么也没发生。 压抑,阴沉,这才是他们的相处方式,那一丝丝光亮,是错觉中一闪而过的白夜。 泪水被认作是懦弱的标志,禅院月不怕被禅院明宏看见脆弱的时刻,因为那家伙也好不了哪儿去。 黑夜沉沉,夙兴夜寐。 ... “是否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禅院月斜斜地倒在地毯上,仰着脖子,心口起伏不定,似乎是因为惊惧的缘故,还在喘气,头上的珠花散落一地,禅院明宏背过身去整理腰间的带子,气息也不怎么稳定。 鬼知道两个人互相抱着嗷嗷哭怎么搞这副容易惹人误会的鬼样子的!这下跳进东京湾也洗不清了!好在没人看见! “要我替你梳头吗?” 话是这么说,但禅院明宏很熟练地捡起地上的发饰,替禅院月装扮,想来他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呵呵,禅院直哉知道吗? 系统觉得这家伙多半也门清,不然为什么总是恰到好处地留出空隙时间,且禅院月跟禅院明宏一次也没被抓到过现行。 【不过现在想来,这应当是驱狼吞虎之势,这下你俩好事将成,禅院明宏要被灌红花拖出去发卖咯!】 “你又在发什么疯?” 原来系统的禁言已经到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这没头没脑的,禅院月觉得系统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咳咳、我是说,禅院直哉真是阴险啊,当然,禅院明宏也不是什么好货!】 “你这话我赞同。” 禅院月现在看着可比之前的状态好上许多,大概是痛痛快快哭一场,发泄了情绪。 唉,白天还跟五条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坏脾气也像小猫撒娇;但一回到明宏君身旁就暴露了消极的一面:歇斯底里的负面情绪像潮水一般涌来,急需发泄。 虽然他跟禅院明宏之间有些别扭,但这种事情能够信任的也只有那家伙了。 【宿主语气怎么这么奇怪。】 平时不是见不得骂禅院明宏么?这下怎么不护上了? “禅院明宏就是活该!” 发泄情绪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禅院月的压力来源于几百双眼睛盯着他要生十影和很多个有天赋的大胖小子,而且家里的规矩多得压死人,等禅院直哉熬出头他都要疯了,禅院明宏那更是没影子的事情。 至于五条悟...呃呃呃他没有兴趣打新副本哈。 而他自己又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实力也不允许,垂帘听政不值得,还有得熬呢,那跑路就是最佳选项。 禅院明宏确实活该,这家伙又沉迷于一时的欢愉,而不顾眼前的危机,禅院月觉得他被禅院直哉不声不响地处理了都是正常的事情。 哼,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但...这是个老娘老妹都抛脑后的蠢货! 他还在家的时候,能看一点是一点吧,至于以后?呵呵,那关他屁事。 今天居然跟过来了?还待这么久,真当禅院直哉是死人是傻子呢,想来这家伙也没有思考过如何遮掩的问题。 哼,算了,反正禅院直哉也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自己糊弄糊弄也差不多能混过去。 “叩叩——” 就这样想着呢,门口传来脚步声,忽地一声被推开了,禅院月眼睛一垂,登时又红了眼,顺手就是一巴掌向禅院明宏扇过去。 “啪——” 真是清脆响亮的一声 。 对面那家伙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傻了吧唧地愣在原地。 “嗨呀,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 直哉就这么大喇喇地推开门走了进来,门也不敲、招呼也不打一下,就这么随意进别人的房间。 不过、这里四舍五入一下也能算作是他的房间;再次申明,禅院月是“随夫姓”,他是“丈夫”这个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出现的抽象概念的所有物。 所以即使禅院直哉很没礼貌地闯进他的私人领域,禅院月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两人的实力差体力差摆在那里,禅院月也就靠情感上拉扯得以保全自己,不然真惹急了霸王硬上弓,吃亏的是他自己。 因此,即便他在禅院直哉面前毫无隐私可言,他也没法说什么做什么,毕竟日本的大环境还是“夫为纲”,禅院家更甚。 即使禅院直毘人没有为难过他,禅院优子也算好说话、同辈的人更是惯着他,但这样的待遇是需要拿他自身作为交换的。 舒适的环境容易让人堕落其中,禅院月拼死拼活也要挣扎出阴暗的水面,即使名为“禅院明宏”的水草绑住他的脚踝。 “呜呜——” 禅院月不语,只泪水涟涟地扑到禅院直哉身上去,顺势把门也给抵上了。 这可把少爷给吓了一跳,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去接禅院月,逮猫儿似的将他抱住,让人倒在自己身上。 他空出来的一只手掀起禅院月挡脸的碎发,露出那张动人的、流泪的脸。 真漂亮。 “怎么了?谁惹到你,尽管告诉我。” “......” 禅院月沉默地流泪,靠在禅院直哉身上一言不发,让人看了很不忍心。 于是禅院直哉登时把自己来时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见禅院明宏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直接吼过去: “你是死人吗?月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跟你待了一会儿就成这个样子?” 看来确实是一直看着的。 禅院明宏跪坐于地,膝行上前,替禅院月拭去泪水,低声道:“月姬在周边闲逛,我于门前等候,他进屋便哭泣不止,在下无能,劝阻不得。” 可能这时才回过味来,他们俩在屋子里独处的时间太久了,禅院直哉这副样子,估计也观察了许久,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五条悟也从房间里出来。 禅院月的突然行动,大约也是提前意识到禅院直哉的到来,自己只用配合就好。 却又被禅院月一脚踢开,他生生挨了这一记不轻不重的窝心脚,这才后退一步。 第37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 禅院月任由两个人轮番替自己拭去泪水,确保禅院直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为什么情绪突变身上,这才放下了心,渐渐止住泪水,细声细气地抱怨: “我再不出门去了。” 之前还天天吵着闹着要离家玩玩呢,怎的忽然变脸了? 禅院直哉面色一沉,却又勉强和缓了语气,低声问禅院月: “加茂家都是些没规矩的人,他们前不久才闹出了去母留子的丑事,这放咱们家是断不可能发生的。可是有人冒犯了你?” 禅院月的相貌放在这里,确实十分招眼,每次带他出去见人,总是会引起一番讨论。 好在都是高层开会,只核心那一小撮人,并无什么闲杂人等,只是这里头品行好的家伙并无多少,这三家的高层及其预备役小年轻,都是既得利益者,都是傲慢而冷漠的家伙。 他们在自家养尊处优惯了,见到美人难免小头控制大头,难以自禁不是没可能。 但他们都知道禅院月的身份,明知故犯...这损伤的不止是面皮薄的禅院月的心情,还有禅院家的面子。 谁不知道这红头发的美人是禅院家未来家主夫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老婆真是不要命了! 这是禅院直哉无法忍受的。 “哼,”禅院月伸手去拉禅院直哉的领口,面色冷冷的,只语气里还残存着哭腔: “我要是被冒犯了,你还能做什么吗?” “我还不能为你做什么吗?” 禅院直哉捏着他的下巴,脸几近贴到眼前,“我看见五条家的神子从我们的房间里出来,走的还是侧门,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悉了?” 哈!哈? 他果然看见了! 他居然一直就这么看着! 系统已经开始吸氧了。 【系统这边可以提供紧急电击服务,可使禅院直哉当场昏迷且找不到原因,价格300积分,可由自由属性1:1兑换,宿主是否需要?】 “还是攒着吧,我就缺这点属性。” 禅院月拒绝了系统的好心建议,眨眨眼睛,又红了眼眶,准备开始飙戏。 “哈!你这话,是准备质问我么?我也不知道那位神子是怎么回事,这样相貌堂堂的人,竟也说出那样无礼的混账话来!” 唰的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一颗一颗,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 也真不知是直哉太阴湿还是五条太张扬,两人就这么撞上了,呵,以六眼的敏锐度,不可能没发现。 既如此,禅院月也毫不虚心地给五条悟安罪名——他可不是胡说八道,他能感受到五条悟是能问得出来这样的问题的,只是碍于当时两人还不太熟怕坏了第一印象没问出口,而后来知晓内情又没有必要。 “我去院子外面的街上买糯米糍,神子一路跟着我走到巷子里,忽地上前问我家里的事情。 我闭口不答,他便一直跟着我进到屋子里——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做什么。随便糊弄一番才将他赶出去。” 听起来很像那位神子能做出来的事。 啊——这下轮到禅院直哉手足无措了,五条家的那位神子...他确实颇为嫉妒,隐隐有些羡慕与向往——因为自己的能力再怎么也比不上六眼。 都说了整个禅院家都是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而很长一部分时间禅院家又是处于御三家较上的位置——血脉提纯+人丁兴旺,不断内部消化导致财富不会外流,因此一代代积累,像是庞然大物。 直到隔壁五条家六眼的出生,让家族的地位严重动摇。 咒术师这行业就是很吃天赋,神子的能力简直降维打击,如果禅院家不尽快生出十影来和六眼对对碰的话,那只有跟加茂一桌子吃饭的份了。 虽然御三家霸占着第一梯队的位置不动摇,但内部排位洗牌还是很难接受。 禅院直哉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也相当不服气,年轻气盛的他当即怒气冲天。 “哈!五条家这样,当真是无礼至极!” 他几近要蹭起身来,看架势,似乎要去找五条悟打一架。 哼,连说了什么话都还不知道呢,这人也太好煽动了吧。 “你又何苦同他对上,反而得不了好处。” 禅院月闻言,又落下泪来,低声泣诉: “神子...神子问我:你....什么时候、把十影给生、生出来呢?” 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羞恼至极。 非常直接了当,问问题的人显然是不带一丝一毫羞涩之感的。 就像是逢年过节亲戚聚会,小屁孩指着才结婚的舅妈的肚子问:“什么时候给我生弟弟妹妹呀?” 五条悟问这话的意味跟上面的小屁孩差不多意思。 虽然他真没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禅院月是很能感受得到他是很想问自己关于生育的事情的、不过他的理智和情商拯救了他,逃过被禅院月骂得狗血淋头的遭遇。 “......” "......" 此话一出,禅院明宏和禅院直哉都沉默了。 五条悟的行为性格放在御三家来看,都算是跳脱得过分了,又聪明实力又强,天赋让五条家扬眉吐气,是不含任何贬义的真耀祖。 尽管现在的五条悟跟以后那个不着调的高专男教师比起来,都算是较为稳重的,但跟同阶层其他人比起来那可是相当格格不入。 他就像一个天生的反叛者。 阶级的背叛者竟然是新一代最强,这太艺术了。 “咳、五条家的人竟也没教导过那位神子待人的基本礼仪么,这样的行事...” 倒是禅院明宏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呵,不就仗着自己是六眼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 禅院直哉言辞刻薄,他拿不准五条悟的性格,不过看来这梁子是结下了。 “哼,刚才说得好好的要替我出头,怎的一个两个听见是那位神子冒犯了我,却都忘八似的泄了气! 也得亏当时周遭无人,不然让别人瞧见了,我绞了头发进庙子里修行去!谁管我死活!” 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 眼见禅院直哉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禅院月这下知晓今天这事儿算是彻底过去了,遂心安理得地倒在这两兄弟身上撒泼。 第38章 被迫不拒同担 禅院月开始放心地闹起来,那两兄弟像是面对家里的猫拆家一样手足无措。 其实闹一闹也没什么,哪怕禅院直哉和五条悟现在立刻马上在加茂家的庭院里打一架也不会成为什么“第n次咒术师大战导火索”。 两个人终究闹不出什么大事情,就算是几百年前六眼十影同归于尽那场战役,死的也就那俩,两个家族损失点财产和人力资源,日子照样过,其余人也都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更何况只是年轻人“争风吃醋”闹出来的事情,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几十年后说不定还能算作美谈拿出来在饭桌上讲。 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多么正常! 毕竟大家现在在高层眼里都是小屁孩,哪怕天赋高实力强,且身份尊贵:一位是家主一位是准少主,但心理发育都还不怎么成熟;禅院家着急忙慌想给禅院直哉和禅院月配对就是社会刻板印象之结婚了就成熟了。 一段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美满幸福的婚姻对人的风评有大大的好处和加成,这被视为迈入成年人的世界;即使法定年纪上成年了,但没有成家,也不会被视作为完整的成人。 禅院直哉不是不喜欢打架,他在家里欺压兄弟们是跟喝水一样自然平常的事情,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自己对上那位神子是没有很大胜算的。 禅院月肯耐着性子敷衍他,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自己算得上是禅院家最强的年轻人,禅院月第一次肯正视直哉,是明宏脑袋被直哉开瓢作为契机。 其实如果想让明宏远离直哉的迫害,禅院月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做到,就像他自己当年没多少势力时还能拯救木行一样,但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只是对明宏表露一些关心,却从未阻止过直哉,甚至一丝一毫的不满都从未流露。 慕强是刻进骨子里的。 往他身边凑的人不在少数,但真正被他看进眼里的只有强大的人,哦、还得年轻俊美能正常交流,筛了又筛,这样的人居然也不少 ,至少够禅院月再挑挑拣拣一阵了。 如果和神子打一架却没有胜利,直觉告诉禅院直哉,可能会有让人追悔莫及的事情发生。 其实在禅院家生存,脑子与实力缺一不可,不过到了禅院直哉这种地位已经很少动脑子了,因为有许多与他利益相关的人会保障着一切,他只用确保自己能站在禅院家实力之巅的位置,其余皆可高枕无忧。 只不过今日他难得多想... 禅院直哉决定在找到五条悟的破绽与弱点之前,不和他直接对上,至少、不能让禅院月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而且他有所耳闻,五条家似乎也有考虑过给神子解决配对的问题,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事只有不了了之。 今日来的老头稍微有点多,要是事情闹大了给五条家的长老们思路... 直哉不想掺和进这样一件麻烦事里,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顺顺利利地把自己跟禅院月的好事给办成咯! “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虽然御三家近日在谈合作,咱们不好和那位神子当面打起来,但让他吃些苦头还是能轻松办到的。” 这当然不是禅院直哉能说出来的话,这家伙正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哄禅院月呢,Cpu都快冒烟了,屁都没放一个;还是对这项工作非常熟练的禅院明宏开口解围,这才让禅院月脸色缓和了些许。 “又哄我呢,谁不知道你们都是些窝里横的混账,我许久不出门,竟不知家里是这样看不起我,否则五条家的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对我说话!” 很有道理,亲戚对你的态度取决于家里人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换成御三家也一样。 五条悟即使有圣质如初的嫌疑,但如此冒犯也很不正常,肯定是禅院家的人在外流露出的对禅院月的态度让外人觉得禅院月轻浮可欺,这家伙才敢上前的。 呵呵,倒也说明五条家的神子还算单纯,放禅院家往上几代,这年纪的少爷已经开始和丫鬟洗三个时辰的澡了,对禅院月的态度可不止今日这般。 话题又扯回到禅院自家的内部矛盾上,禅院月跟五条悟这绯闻算是彻底过了明路,虽然以五条悟的形象变成没情商的天之骄子作为结局,但总算是过去了。 “哈......” 禅院直哉面色阴沉,涉及到禅院家内斗,那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多了去了,光是目的都有十来种推测,毕竟要是禅院月和禅院直哉成不了事,受益者可不止一方。 总觉得要是禅院月不想着逃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候结婚,他们能顺利进行的概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四十。 呵呵呵呵,世子之争向来如此、哦不好像错台了、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三室一厅都有得争,更别提禅院家这么大的家产。 像御三家这样的大族,外人是很难消灭的,死一两个重要人物都不当事,须得内部斗起来乱起来,那才叫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呢。 目前这样子还有得耗,除非乱世到来把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杀了,否则一时半会儿是倒不了的。 “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定会将此事彻查到底。家里的水最近也太混了,不过我不会让你白白挨这一遭,禅院那些家伙一个也跑不了,至于五条悟...” 直哉摸着禅院月的鬓角,阴沉沉地给禅院明宏使了个眼色,这不是兄弟间的——他们本就没有多少兄弟情谊,这显然是上下级的命令。 “那家伙就交由我来处理。” 明宏替禅院月整理好散乱的衣服,语气阴阴地应了一句。 为大局着想,他们不能明着得罪五条家同神子打起来,但暗地里给他一个教训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这相互打得头破血流的两人此时倒是团结起来了——为眼前的禅院月。 呵呵...倒还算是有几分真心,禅院月冷眼看着这两人硬着头皮合作,不由得轻笑一声。 “这还差不多。” 第39章 五条的震惊 禅院月清楚,调查是一回事,给自己的补偿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于这件事会不会被捅到禅院直毘人那里.......那就更有意思了。 说不定还能直接夺了优子的权,让自己代为行事。 嘻嘻,他才不稀罕这点东西呢。 不过事情处理好了,氛围也差不多到了,这下他才赏赐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惯会唬我,这次我可真信了,且看你们表现。要是不满意,提头来见。” 这是在放狠话吓人,不过禅院月有心情放狠话说明他的伤心情绪也散了,这家伙就是一阵一阵的,禅院明宏哄他很有经验,而直哉还有得学。 “是是是,这次包你满意的。” “哼。” 直哉就这么冷眼旁观着二人互动,直到禅院月笑起来,他才欺身上前,把明宏踢到一边去,只拉着禅院月的手讲话。 “既然这样,明日一早就回去,以后这种无聊的聚会就少来。” “哟,你现在就管起我来了?” “......哪里的事情,都随你高兴。” 禅院直哉也是为了禅院月着想,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善解人意的人,因此总是适得其反。 “我也不想来,又无聊,事情又多,还跟猴子似的被人围着看。只一点:我每周要出一次门,你不许跟着我。” 禅院月当然是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提要求。 “可以。” 居然意外的好说话,可是禅院直哉真的能做主吗? “月姬的行踪...恐怕长老们会有异议,此事要与父亲知会一声。” 禅院明宏恰到好处地补充,顺便拆了直哉的台。 是呢,少主再耀武扬威也要在家主手底下讨生活,他老子还没死呢,再说长老们也不是吃素的。 “喂...” 于是禅院月不怎么高兴地瞪了直哉一眼,总感觉有人要倒大霉。 “好了少爷们,都给我滚吧!明宏,乡下老家环境差,给你妹妹多带两身衣服,人家要走了都不关心下你还有心吗?” 禅院月起身开门,把禅院明宏一脚踢出去,又凑近到直哉身边,呵斥道: “还有你,说好的给我找新人,人呢?又装死,这次还给我说大话,跟着你这么些年除了那些金银死物,我到底捞着了什么?” 说罢,顺手给了直哉一巴掌,不过他也没多少力气,轻飘飘的,直哉只觉得面上一凉,柔软的触感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即被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他俩被赶了出来,两位少爷好不狼狈。 方才那番话,人设buff真是叠满了,好一个有情有义、不慕虚荣的美人,只不过从前禅院直哉给禅院月哐哐哐砸钱的时候,也从没见他说过一句不好。 “......” “......” 这一套小连招实在是太丝滑了,向来不对付的两人站在面面相觑、竟也没大打出手,想来是怕了禅院月,这下颇有妻管严的派头。 禅院明宏看都没看禅院直哉一眼,抬脚就走。 “你要干什么?” “听月姬的话,给妹妹收拾衣服去。” 豁,豁哟! 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呀,要是他们现在在禅院家,早就打起来了,可惜在外面不利于彰显家族团结的事情不能做,两人也只有忍着恶心按捺下来。 夜凉如水,会早已散了,只有斑鸠在远处叫着,加茂家人丁并不兴旺,因此旧日的宅子显得有些空旷。 “切。” 禅院直哉冷哼一声,朝着同禅院明宏背道而驰的方向离开了。 * “你当真看见他们两个一起从月姬的屋子里出来的?” “是,亲眼所见,作不得假 。两人衣衫散乱,被人推出来的,我没见着那位月姬的脸,但听语气,似乎...又羞又恼。” “我天呢......” 五条悟惊呆了。 同他讲话的是五条松,上一任家主的侄子,比他大几岁,青年模样,也是长老预备役。 这是他在家里还算能说两句话的人,这家伙不像别人那样妄图通过什么东西影响他,虽然也想要点好处,但不至于过分,五条悟会让他替自己做些不方便的事情。 五条松也是当时在五条家旁观禅院月的那群死小子们之一。 “真是想不到啊...” “嗨,我就说御三家除了咱们都迟早得完蛋,加茂去母留子,这颗地雷早晚得炸开;禅院....” 五条松顿了顿,低声道: “禅院家闹出这种兄弟共.....” “闭嘴!” 五条悟狠狠地呵斥。 “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这种话不准往外面说,再怎么样也是人家的家事。” “......是。” 五条松老实应了,心里却想还不是您叫我去守着的。 不过他不敢表露出来,见神子面色阴晴不定,只默默地退下。 “难怪他的脾气那样奇怪...原来是...” 五条悟就算不信五条松的话,但心里也有了些猜测,联想到禅院月的性格,他又不禁放软了脾气。 从来没听禅院月讲过这种事情,谈起禅院兄弟时,只说些刻薄的玩笑话,五条悟便觉得他在禅院家过得还不算差,除了看得紧以外,便没有什么不好。 却不曾想... 唉,也是,这种事情,是什么很好启齿的话题吗? 都什么年代了! 即使没有什么,那风险也很大啊。 这家伙也太惨了吧!如果只是身体特殊还不至于此,但他的脸和性格都那么... 唉.... 唯有一声长叹。 五条悟不是圣父,也不是什么真善美的玻璃心肝美人儿,却颇有些英雄主义的色彩。 幸亏他的人性里善的一面占了上风,不然又是魔童降世呀思密达。 当然、五条不是比格,咳咳、扯远了。 他认识禅院月,不止认识、还有些交情、两个人之间还很能有些共鸣,这便使他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怀璧其罪,也不过如此。” 他想起禅院月狡黠的笑容,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这家伙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做人还是真诚一点才好,对吧?” 神子又在自言自语。 第40章 敲打(上) 就这么闹腾着,他们仨最后还是回了禅院家,一切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才怪! 这件事情最后传到了禅院直毘人耳中,还是禅院直哉主动告知的。 然后他就被迫说出了前因后果,十分老实。 随即禅院明宏也被叫了过去。 “你们的意思是,月姬被神子冒犯,原因是咱们家的人对他不屑一顾?” “...是。” “呵。” 禅院直毘人只笑而不语。 “父亲...” “直哉,”禅院直毘人收敛了神情,“我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月姬的所属权在你这里,你想怎么对待未来的枕边人是你的自由。” 禅院明宏还在旁边跪着呢,这父子俩真会说扎心话。 “您的意思...” “十影久久不出现,继承权照旧进行传递。你的脑子和眼睛不是摆设,月姬的门禁可以解除,但能不能守住,就看你自己了。” “是......”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禅院直哉没怎么听懂他爹的叮嘱,不过他要是听懂了就不至于把这么大一个老婆给弄丢了。 “今后月姬向你提出的要求,不必再来问我,你自己解决。” 他还没有习惯手中的权力,妻与子,都是自己的所有物,直哉总要学会明白。 当然,禅院直毘人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禅院月被神子“骚扰”的真相是什么他不感兴趣、这也不重要,但禅院直哉这样六神无主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想给他一巴掌。 禅院直毘人忍了又忍,觉得巴掌印留在少主预备役身上会有损威严,而妻子对丈夫的爱慕是在身份与威严的光辉基础之上产生,他觉得禅院月和禅院直哉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以后再暴打也来得及。 很显然禅院月对禅院直哉没多少心思,只是出于惯性和求生本能的讨好,这样的温柔小意并不持久。 且两人有一定年龄差,青春期阶段的差一两岁,人的心理天差地别。 不过禅院直毘人倒也从没想过禅院月会出逃,他生父早年受过苦,但禅院家在物质上从没有亏待过禅院月。 精神上...也没有亏待过吧,禅院月地位够高了,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除开家主夫妇外第一个就往月姬那边送,没有逃跑的理由。 禅院直毘人只是觉得...虽然家里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但毕竟涉及到自己儿子、自己的血脉,在他闭眼进棺材之前最好不要看到,他决定提醒下年轻人不要犯错。 “你们两个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了让人心里来气,都滚吧,去领二十下手心;明宏,你让月姬来这里一趟。” “父亲....” 这是还在一头雾水的直哉。 “是。” 明宏老老实实地应了。 * “你说、父亲叫我去见他?” “是,尽快。” ....? 这老头,莫名其妙地干什么呢,总觉得没好事。 “我知道了。” 禅院月笑着,捏了捏明宏被打出血痕的掌心,于是伤口又很快地愈合。 * 禅院直毘人的书房和居所都在前院,家族里的重要男性的屋子都在那边,打继承人战争的小伙子们的屋子也连成一片。 禅院月穿过长廊,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禅院家的宅子有七八个足球场那么大,相当于一个小型社区,不过里面住着的人很多,建筑密密麻麻,倒也不显得空旷。 禅院月的行踪不是秘密,更何况明宏直哉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受罚,又大张旗鼓地前往玉簪殿传话,因此这一路上他总是“偶遇”许多人。 “月姬近来可好?” “今天晚上打牌吗?” “我最近得了好东西,晚上要不要来看?” “前几天去找你,怎么不给我开门?” 一个两个的,都堵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禅院月有些不耐烦,冷着脸一一敷衍了事。 “还不错。” “最近手气不好,算了。” “有了好东西只是给我看看,真小气,我才不去。” “下次再在我沐浴的时候敲门,就叫木行把你淹死在池子里!” 这些家伙被骂了也笑嘻嘻的,有胆子大些的腆着脸上前来继续讨骂。 “你真舍得啊?” “我管你死活呢。” “好难过!月姬竟然如此狠心呜呜呜...” 说着便想扑过来抱人,被禅院月扇了几个巴掌,捂着下巴嬉皮笑脸。 真是唱念作打好不热闹,这位戏精小伙禅院月印象不深,只记得似乎也是禅院直毘人的庶子之一,看他距离家主的居所那么近,应当颇受重视。 “闹什么,”禅院月瞪了他一眼,低声道: “父亲今日找我,可别作死。” 却见那家伙夹蛋缩卵地退后,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禅院月下意识觉得不妙,一转头,只见禅院直毘人矗立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们。 “......” 好尴尬啊,被家长抓包什么的,有些许微妙。 不过禅院月觉得禅院直毘人似乎没有很生气——他对情绪的感知力向来很准确,因此稍稍放心,只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柔声细语: “父亲。” “小月,过来。” 禅院直毘人冲他一招手,面容看起来很慈祥。 这里涉及到一个人称代词问题,家里管禅院月一般叫“月姬”,譬如明宏和那些打继承人战争的小伙子们;差距大一点的叫“月姬大人”,譬如地位低微的族人;亲近一点的、譬如直哉叫“月”,然后就是优子一类的高位女眷叫“小月”。 “小月”是和“月酱”差不多一个概念的昵称,显得两人关系很亲近,表达对方对禅院月本人的喜爱之情。 家里的长老按规矩叫“月姬”,按道理说禅院直毘人也该这么叫,不亲近也不疏远,但他就是管禅院月唤“小月”,每次去见听见这称呼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这里倒没有什么扒灰情节,也没有“禅院月淫丧玉簪殿”的悲剧,禅院直毘人不好色,自禅院直哉能力显现出来之后就再没有来过后院。 除年节之外,禅院月和禅院直毘人便再没有见面的时候,今天莫名其妙地叫他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41章 敲打(下) 禅院月在长辈面前向来很会做人,被禅院直毘人抓到跟他的庶子打闹又怎样?禅院直毘人脸色都没变下,他只当一切正常。 “是。” 低低应下,他收敛了神色,跟随禅院直毘人进入内室。 相比起直哉明宏两兄弟颤颤巍巍,面对君父时很不自然,禅院月倒是神态自若,很自觉地坐下,面上是讨人喜欢的笑容: “今日早起的时候,发现鹦鹉在唱歌,我还在想有什么好事,原来是父亲要见我。” “哦?唱的是什么?” “...《春日宴》。” 他给禅院直哉唱的唐风祝酒辞之一,这也是他唱得最好的一首。 把房里事说给长辈听还真挺尴尬。 物似主人,禅院月在屋里唱什么说什么,很容易被鹦鹉学了去 。 “不错。听闻你最近在学萨摩琵琶,什么时候给我和你母亲听听?” “当然求之不得了!” 禅院月一副孺慕的姿态,同往日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你和禅院真的关系倒是很好。” “这家里就我一个闲人,要是处不好人际关系,那就别混了。” 禅院真?那是谁? 【刚才跟你打打闹闹的那位!】 哦......不好意思没印象。 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月一问一答,气氛倒也算得上是融洽,禅院月没有什么好害怕禅院直毘人的,不是亲爹、他也没有违反规矩,且禅院直毘人对他一向都是好脸色,便胆子大了起来。 “哈哈...” 禅院直毘人笑了两声,随即不再发问,禅院月也只垂眼去看杯中的茶叶。 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在禅院月身上来回打量,于心底作出评价。 禅院月长得同禅院家的人并不相像,只有尖尖的下巴与含情的眼能看出点痕迹,五官轮廓显然被那外国女人给同化了,但毫无疑问是美丽的。 啊、是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禅院月的另一半血脉是外国人对吧? 日本混血很多,五条家是正常和外面联姻,也有国外的咒术师,因此那位神子有白毛不奇怪;禅院家则重视血统,还是内部消化,所以每一代都是标准深发深瞳。 禅院月在家里太打眼了... 美人不止看局部,还要看整体,禅院月是真的很招人,从外貌到性格都是,家里的小伙子们在他摇曳的蝴蝶珠花之下徘徊,一个个跟狗一样。 偏生这些人还是相互成就的,禅院月对自己的魅力没有正确的认知,那些狗也哄着他,这么些年下来,他大约也只是觉得自己“讨喜”而已。 关于年轻一代的躁动,禅院直毘人也有所耳闻。 这孩子,还真有些乱家的资本。 不过禅院直毘人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他只是想提点下禅院月,毕竟狗主人要是没有自我保护意识的话,是很容易被反噬的。 而且疯狗们也会危害家族,这才是重要的事情。 美人可以激发斗志,但也会让战争一发不可收拾,禅院月的美貌是一把双刃剑,必须得正确利用,这样对大家都好。 禅院月在禅院家这么些年,留给高层们的印象就是空有美貌而见识不足,被家里养得天真而娇纵,或许有两分才情,但也只能做做哲学家文学家不会搞阴谋论。 啊,这就相当于大家一致认为禅院月是个只有一张脸的花瓶,不过如果他真没脑子还能吸引这么多人也太恐怖了,连隔壁神子都对他有些兴趣,禅院直毘人更愿意相信禅院月有点心机但不多。 禅院直毘人认为他大约只是享受被青年才俊追捧的感觉,这其实很正常,毕竟家里塑造的氛围就是谁最强谁就能得到禅院月,那么禅院月被养成这样的性格也无可厚非。 反正共轭阴阳之人体质特殊不易衰老,禅院月的性格又很招人,他翻车的概率几乎为零。 “你和直哉年纪也不小了,你同他的关系,与我同你们母亲,是一样的。” 嗨,家主都发话了,说明这事儿板上钉钉。 禅院月微笑倾听,只乖巧点头。 “是。” 狗屁年纪不小,他们这个年纪放外面还在读书呢! “听说你和明宏关系很好?” “...他是木行的哥哥,自然来往要多些。” 哼哼哼,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木行?哦....那孩子前几天去乡下了,你是个有孝心的。” 禅院月俯首作揖:“父亲谬赞,木行代为行事,我不敢当。” 呵,连自己的亲女儿都没印象,对他在两个儿子之间挑挑拣拣也不甚在意,却在这里夸赞他有孝心,禅院家还真是... 禅院月在心底冷笑。 “直哉他们今日跑到我这里告状,说是五条家的神子冒犯了你,真的吗?” “......父亲当真要羞辱我吗?” 禅院月不语,只是眼睛带着脸一起变红。 禅院直毘人有些无可奈何,家里风气不太行,禅院月哭相又很糟糕,哭声似淫声,要是在他这里哭哭啼啼,那老头子的名声也挺尴尬,于是叹了口气,“叩叩”敲了敲桌面: “哭什么,不是要怪罪你的意思,这件事情不会再有别人知晓,你以后有什么要求只管向直哉提去。” 从这句话中可以获得以下信息: 一、禅院月和五条悟的绯闻彻底过明路且翻篇 二、禅院直哉的权限扩大 三、禅院月的权限随着禅院直哉权限的扩大而扩大 行吧,还算是有收获,不怎么亏。 毕竟禅院月给禅院直哉提要求,那家伙就没有不答应的,根本架不住禅院月分毫,这就相当于禅院月在家里想干嘛干嘛了,禅院直哉都同意了,其他人还能说不吗? 除非禅院直毘人看不惯跳出来反驳,但老头不爱管年轻人房里事,这次还是两个最看好的儿子齐刷刷告状,他才肯理一理。 “您的慈父之心,我和直哉感激不尽、且铭记在心。” “好,你今天才回来,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月先告退了,还望父亲多多珍重。” “嗯,走吧。” 大家族说话光是的规矩就多得要死,光是道别这一项就有好几个来回。 禅院月背对着门往后退,一直到台阶之上,这才转过身去离开。 第42章 新侍女 自那以后,禅院月能正常出入门楣,只是设了门禁,不能夜不归宿否则会有人来找,不过对他来说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难不成宿主不打算跑路了?】 “系统你太笨了。” 【?】 “虽然禅院家把我看得很严实,但一旦跨出禅院家的门槛便不处于真空中,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是不受控制的,这也增添了许多不确定因素。” 【宿主的意思是...】 “就算有帮手导致我出逃被抓的概率很低,但也绝不为零,我要为最坏的结局做准备。” 【那宿主闹着出门其实是混淆视听吗?】 “也差不多?也有给自己铺垫道德资本在的,我的出逃可以是“主动”,但不能是蓄谋已久。” 不然就真成养不熟的心思深沉之人了,被抓回去哪里还有好果子吃?生父可以不管不顾地选择自尽,可是他做不到。 出去玩玩心思野了,然后被不怀好意的人诱拐,这样的失踪方式,似乎很符合他的人设。 毕竟人生的前十多年都是处于“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状态。 呵呵呵呵,其实主要也是禅院甚尔花钱太过分把禅院月惹毛了,这跟挟恩相报没区别!那肯定要人尽其用了。 那家伙不知道从哪里骗来了他的房门钥匙,拿了好多金银首饰! 禅院月当时让禅院甚尔跟他合作就是以利相诱,“在家里这段时间,你想花钱只管从我那里拿。” 那家伙高高兴兴地答应了,禅院月也很高兴,觉得一切都妥了,却不曾想这家伙这么能花钱! 就算换了钥匙,把钱藏起来,这家伙也会物理开锁。 这真的不行,不然别人会想“怎么月姬天天摔东西”,禅院月只有皮笑肉不笑地定期给禅院甚尔好处费,这才消停了些。 这家伙经常行踪不定,不会去外面的赌场了吧? 多半有可能。 【宿主出去以后可一定得把这家伙给踹了,不然他会给我们惹麻烦的!】 系统显然非常气愤,但给这家伙花费积分使用电击治疗也太不划算,因此只有不了了之。 “那就给我物尽其用吧。” 禅院月毫不虚心地把黑锅往禅院甚尔身上甩,到时候被追杀的就只有这家伙一人,而他自己顶多就是“找回”。 哼哼,谁叫他这么抢钱的。 “在想什么?” 坐在对面的白毛凑过来询问。 没错..又是我们隔壁神子五条君。 禅院月自从门禁系统开放后就彻底放飞自我,系统观察多次发现真没人跟着他之后,就开始和五条悟见面,而且次数愈发频繁。 好感度虽然达到80,但系统反而松了一口气。 【再高一些也没事,这里的好感是绿色的友好度好感,不是粉红色的。】 “那怎么禅院明宏那么不正常?” 【普通角色的好感就是通用的,杂糅到一起了...没分那么细。如果宿主愿意花费积分的话,禅院明宏的好感也可以绿色粉色的形式呈现。】 “嗯...单独解锁一个人要多少积分?” 【50,可以用自由属性点兑换,宿主需要吗?】 “算了吧。” 禅院月才不想白白花费为数不多的积分,禅院明宏那么不值钱,肯定两个颜色条都是满的。 他抬起头冲着对面的五条悟微笑: “唉,我烦着呢。” “怎么了?” “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五条悟又发出嗲嗲的声音,虽然禅院月只比他年长一岁,但五条悟的性格实在很... 可以说是在沉稳与幼稚不断来回切换,好在这家伙在重要时刻是真的很靠谱,禅院月倒也高看他几眼,对这家伙时不时的幼稚行为容忍几分。 “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我换了新侍女,有些许不习惯。” “哦....哦!那位个子很高的、红眼睛侍女不在你身边了吗?” 五条悟对禅院月身边的人有一个大致的印象,那位侍女面容稚嫩,身量却极高,比五条还高!这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那姑娘年纪说大也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了,我怕到时候被上面拿来作媵妾,让她回老家侍奉祖母。” “啊?..哦,我是说,这是一件好事。” 原来真有到新世纪还在使用贴身佣人的家庭啊,他神子七岁起就生活自理了,真是无时无刻都在被禅院家刷新三观呢。 “嗯,我起先也这么觉得。” 禅院月轻飘飘地回答,又继续向五条抱怨: “木行回老家之后,他们给我找了新的侍女,却不曾想是两个小女孩,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小女孩?” “是,说是小女孩,其实也不准确,那是一对还没断奶的双生子,我虽不打算在家中长待,可这......” 其实这个是禅院月自己选择的,和五条悟谈起此事也颇有托孤之意。 月姬身边的位置变动,总是有一万只眼睛盯着,哪怕是一个侍女的位置,族人们也趋之若鹜。 毕竟最多的财富和权力是由最少的人掌握着的,实力为尊,如果能力一般还想日子过得好些,那只能往权力中心使劲凑。 木行是一个平庸的女孩,扔进禅院家的女孩堆里除了身高一无是处的女孩,就因为做了月姬的侍女,从此再没人敢小看她。 高挑清秀的侍女捧着金银器物、鲜花珠宝,在玉响殿旁边的长廊上行走,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腰间挂着月姬的库房钥匙。 高傲的少爷们见了她,都笑容和煦地向她问月姬好,用财宝以贿赂,就连家主和夫人对其也有两分印象。 不用付出身体的代价,也不用卑躬屈膝,月姬也不会动辄打骂,这简直是普通禅院少女们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木行从主家被派到乡下去侍奉春夫人,明降暗升,她完全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为所欲为了。 这样的结局不算最好,但也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于是当禅院月放出要选新侍女的消息时,后院的女眷们都沸腾了。 不过最后选出来的真实人选倒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第43章 双生子 那对被视作不祥的双生子...竟然也能入禅院月的法眼。 姐姐生来就没有咒力,妹妹咒力微弱,家里几乎没有双生子的存活记录,这两姐妹却活了下来。 不过是艰难地活着。 禅院月那日于庭院里闲逛——他看见不知是谁的院子里种了枇杷树,黄橙橙的煞是好看。 树上结了果子 ,看起来分外诱人,禅院月对绝大多数水果都抱有很高的好感,因此情不自禁地走进那陌生的院子。 他倒无所谓打扰别人,一是白天屋里八成没人,二是这家里除了禅院直毘人的屋子他不能随便闯以外,后院里就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地位崇高之人的自由度也略高一些,但这也是通过剥削底下人的隐私权获得的。 禅院月现在没这么高深的思想和觉悟,他只仰着头站在树下,踌躇着是否要撇下风度把那黄澄澄的枇杷给摇下来。 今天的阳光还算灿烂,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他伸出手,把手背放在眼前,戒指上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各色各样的光芒。 “你要吃枇杷吗?” 背后忽地传来小女孩的声音,若有若无轻飘飘,听了差点让人魂飞魄散。 “谁!?” 禅院月敏捷地回头,只见两个穿着一样青灰色旧和服的小女孩站在他身后,抬起头,正望着他。 长鼻细目,很标准的禅院长相。 他在家里混了这么些年,禅院家有头有脸些的女眷都认了个脸熟,可这两人,他竟从未见过。 可看这庭院的规格,又不像是下人仆从的居所。 是失宠的侧房之子吗? 这两个小孩面黄肌瘦,小脸青青的,看起来日子应当不好过。 禅院月回想着他自己跟明宏直哉小时候的样子,觉得俩小孩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 三四年...那应该是某位叔叔伯伯的女儿,他们这一辈只有娶妻的那几位兄长,还没有还没有生子的消息出现。 嗯...应当也不是禅院直毘人的妻妾,家主的大小老婆们他都见过,而且禅院直毘人很多年没有进后院同妻妾们过夜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他会有的。 “你是要吃枇杷吗?” 小孩再一次发问。 准确地说,是异口同声。 双胞胎的同步效应?真有意思。 “家里的果树是用来观赏的,可不能吃。” 至于为什么不能吃,当然是禅院月自己亲身实践过,味道当然不算很差,但总比不上专人培育的水果甜美。 他舌头很挑,不喜欢那样的滋味。 禅院月笑着摇头,“家里日..我是说,每到应季的时候,总会有新鲜蔬果奉上,枇杷当属川崎的滋味最佳,你们要吃水果,应当找你们父亲讨要才对。” 日日供奉的水果是他自己的待遇,但普通女眷应季蔬果也不会少。 其实这只是普通的套话话术,询问这俩小孩是哪一家的而已,却不曾想她们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没、没有、没有父亲。” “我们没有见过父亲。” “....这....” 那还真是失礼了。 禅院月觉得自己可能无意戳到了小女孩的痛脚,他对人类幼崽一向抱有较大的包容度,只叹了口气,蹲下身,把手上的戒指扒拉下来两个。 “唉,那我可就没法知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了。” 戒指款式相同,但镶嵌着的石头不一样,一枚红宝石,一枚蓝宝石。 “这是你们的家吗?” “我和姐姐、还有母亲住在这里。” 其中一个女孩道。 “你是妹妹?” 禅院月用帕子把戒指包着,又把手帕放在手心里,递过去,放在小女孩面前: “无意打扰,作为赔礼,你和你姐姐一人一枚。” 身无配饰的女孩面对亮晶晶的戒指与柔软美丽的丝帕总是很难有抵抗力,或许也有禅院月的笑容让人没法拒绝的缘故,总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与身旁的姐姐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伸手接过禅院月的礼物。 “我叫真依。” “妹妹叫真依,那姐姐呢?” “禅院真希。” “真希真依,这名字的寓意倒是很好。我叫禅院月,住在西北边的玉簪殿。” 交换名字环节,在家里倒是大大方方的。 “月姐姐。” “母亲说接受别人的礼物要道谢。” “谢谢你。” “......” 嗨呀,因为性别概念模糊的缘故,家里从没有人直接了当地管禅院月叫哥哥或姐姐,都是含含糊糊地叫“月姬” 。 这俩小女孩,还真是... 不过并不讨人厌。 倒还算是有几分可爱之处。 禅院月心里有些发软,但眼神还是挑剔地打量一番,她们虽然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相貌还是乖巧可爱,最主要的是双生子神态动作几近一致,一举一动相当有意思。 “你们既没见过自己父亲,那不知母亲又是哪一位夫人呢?” 从没见过生父,难不成是遗孀?毕竟那这样日子难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 “真希!真依!衣服洗好了吗!怎么就站在院子里玩!” 尖利的女声从门外传到院子里,语气中几近责骂之意,尾音近乎凄厉,摔碎玻璃般打破寂静。 “母亲......” 有人退后一步,禅院月冷眼瞧那小女孩表情,是惧怕的。 只见一位青年女子快步走进来,厉声呵斥: “怎么把门打开了?不是说过......” 却在看见禅院月时噤声。 “月、月姬大人......” 她老老实实地行了个半跪礼。 ? 这女人认识他,但这俩小孩却不认识。 禅院月盯着这位女子仔细看,面容秀丽,颇有姿色,但神态十分憔悴,脑袋上光秃秃没什么首饰,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合身,料子也很陈旧。 “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家的女眷?” 既然用这样卑下的态度对禅院月,那禅院月也不会对其温言细语,尊严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别人赠予施舍的。 “妾身是扇长老的家眷。” 女子殷勤回答,笑容谄媚。 禅院扇是禅院直毘人的同父兄弟,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要比直哉明宏好得多,禅院月也常能见到他。 可禅院扇身边有妻妾,其中有不受宠爱的,禅院月也见过她们,都是体面美丽的人,从没有像这般寒酸落魄的。 “扇叔叔向来是个多情的人,婶子姿容美丽,怎么偏把你落在这里?” 第44章 真希真依 这话其实稍显刻薄,因为明知故问戳人家心眼子,但这女人给禅院月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因此撞在了枪口上。 “因为孩子们不被她们父亲所喜爱,我这个做母亲的,虽也要保全自身,但骨肉亲情又怎能割舍呢?” 女人对禅院月说这话有卖惨的嫌疑,不过这倒也是实话,被视作“不详”的双生子如果没有母亲的保护,都活不到禅院月与她们意外相见的今天。 在禅院月面前卖惨是没有用的,用甜言蜜语也难以打动,但如果想让他对你心生好感,其中之一的做法就是表现一定的亲情与人性。 尤其是母亲与子女之爱。 他对年长女性和小女孩总是有格外的包容,坏妈妈也是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已然不易,更何况人是不能用好坏来单独区分的。 “我看这位妹妹也是有咒力的人,扇叔叔子嗣不丰,女儿也是有用的,我在家里这么久,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禅院月指着禅院真依道,他是真的很疑惑。 【这也是宿主如果不跑路,未来可能发生的情景之一...】 这种事情当然瞒得很死,尤其对禅院月这种未来要拿来生孩子的夫人预备役。 毕竟以后来他要是也有这样的孩子,估计也是这样的结局,只不过没人舍得让他居于别院,只是把孩子处理了继续生而已。 他本人没有选择的自由。 这样的事情没人告诉过禅院月,他自己再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去。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污了您的眼呢?” 这样做作的谄媚话真是一刻也听不下去! “您如果对夫君也是这副样子的话,那么怪不得扇叔叔后院被那位歌姬出身的普通人霸占着。” 禅院月很喜欢那位艳光四射的歌舞伎,她没有咒力却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待人处事进退有度,禅院扇很喜欢她,禅院月也对其抱有好感。 她没有生育,只流过一次产,对禅院月有些许移情作用,比起一腔慈母情的柔弱美惠和傲慢刻薄的优子,她与禅院月心中幻想的母亲形象很接近。 青年女子的性格不对禅院月的胃口,但鉴于她是一位真正的母亲,禅院月可以对她抱有几分耐心。 “是...是我的错。” “......” 其实这样的母亲对小女孩来讲,不算很好,不过想活命的话,有也不错。 跟她说话是讲不出什么结果的,因此他只是转过身去,对两个女孩道: “玉响殿有一副珍珠帘,平时有人闯进来总是噼里啪啦一顿乱响,烦得很。不知你们愿不愿意来我这里做打帘童子?” 打帘子的活很轻,甚至根本不需要人来做,而玉响殿专门养一对双生子来打帘子,又有意思又有品味,颇有古趣,还彰显禅院月的富贵与受重视程度。 除了有些不把人当人以外。 打帘子是下人干的事,这下真成小猫小狗一样的角色了。 不过都禅院家了,谁还在乎这个么?这对双子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她们和母亲洗衣擦地,这还是低等仆从的活计。 小猫小狗也是有等级的,月姬的小猫小狗可比低等族人好得多,受到的尊重也是普通族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如果禅院月把她们当人看,双生子反而会被盯上,到时候可能完蛋得更早;如果只是漫不经心当物件当奇趣,或许还能改变两姐妹的命运呢。 禅院月的话语权,在后院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虽然他不能和长老们对着干,但决定两个小女孩的去留还是轻轻松松。 此言一出,那青年女子的眼里迸发出光亮,巴不得替孩子们作答。 但禅院月只正眼看着真希真依,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只见两个小女孩低下头,相互眼神交流了一会儿,随即又抬起头来,一句接一句地发问: “我们可以不洗衣服擦地吗?” “姐姐的手冻红了。” “能不能有真正的枇杷吃,就像您口中说的那样。” 小女孩的要求一个接着一个,青年女子担心地盯着禅院月,生怕他发怒。 然而禅院月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小孩子还是挺可爱的嘛,只要吃饱穿暖不干活就很高兴了,真是好满足。” 他在心底和系统蛐蛐,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手一个小女孩毛茸茸的脑袋。 “当然可以,去我那里,给你们一人配两个伺候的人——玉簪殿的仆从太多了,有些人都没活干,正好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呢。” 于是月姬从某个小偏院里找了一对双生子专门用来打帘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禅院家。 “那两个不祥的怪胎!” 禅院扇得知此事时正在和姬妾喝酒,他愤怒地一拍桌子,珍馐美馔洒了一地。 “要是给月姬那边带来了麻烦,连带着我也要遭罪!” “早知道,当时出生的时候,就不该对那个贱妇心软,把她们都一并处死!” 嗯...真希真依生母是正妻——不过现在没人在意这个,当时她生下来被视作不祥的双生子,禅院扇是想直接处死的,但因为她的苦苦哀求,用禅院扇对她的最后一丝情谊换来了两姐妹的苟延残喘。 她也从端方的夫人变成尖酸的仆妇。 这是禅院月之后打听到的消息,但对此也只能叹一口气。 母亲啊...... 美莎——就是那位歌舞伎出身、被禅院月视作母亲代餐的侧室夫人,她正在侍奉禅院扇喝酒,闻言,也只是恭敬地为主君再次添酒,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脸色,柔声细语: “您容妾多嘴两句——因着妾同月姬素日里还有些往来。妾倒觉着,这是好事一件。” 自双生子生母去后,禅院月素日里便只宠爱美莎一人,因为她美丽多情、又善解人意,还与禅院月搭上了关系,虽然没能生下孩子算是一大遗憾,但他已经有了继承人,这倒不是什么缺陷了。 闻言,禅院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问道: “何出此言?” 第45章 不详的相对论 “双生子带来的灾厄,在妾看来,这或许是相对的。 前些年妾流产的时候,月姬来看望我,显然是对生产孕育一事产生恐惧;那两个孩子今年不过三四岁吧?这还是虚岁呢,人要生孩子,有时候还需要点药引子。” “你的意思是......” “月姬长大了,也到喜欢孩子的时候了。” “近几年家里倒是鲜少有子嗣出生,那两个东西的年纪倒是很合适。” 禅院扇一手搂着美莎,一手捏着下巴,眉头紧皱,很显然,他正在思考。 “正是如此,”美莎笑着,继续将杯中酒满上: “年轻人不知事,觉着生孩子疼痛可怖;这对于月姬来说,确实是一件坏事,这送子的好童子也变成坏童子了。” 哲学大师禅院美莎正在向她的文盲丈夫禅院扇讲述相对论的道理,综合了神学基础,这应当是客观唯心主义,虽然有诡辩的嫌疑,但糊弄糊弄这家伙绰绰有余。 在这件事上替禅院月找补,必须得替双生子洗白一下。 美莎肯为双生子说话,倒也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善良,她只是在给禅院月的行为唱赞歌——她一向是无脑吹捧禅院月的。 在禅院扇看不见管不到的地方,女眷的生存也有些难处,细微之处不足为外人道,但禅院月总能体察,且能解决。 话又说回来了,禅院美莎是普通人,按道理说是应该早早被折磨死去的,然而她因为好脸好技艺被长老看上纳为妾室——玩物一类的东西当然用不着什么咒力,硬生生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她避开了“普通人在禅院家必死”的结局,自然对什么“灾厄”“不详”一事半信半疑,就是月姬——月姬真的能生育十影吗?那窄窄的通道,怕是连怀孕都艰难。 “我记得,你同那女人关系不好吧?怎么忽然为她的孩子们说起好话来?” 呵呵,真是多疑的男人。 美莎心底不屑,面上却娇媚地撇撇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您这话问得...那孩子如若当真给月姬带来好孕的消息,受益的人还不是您么。我没有子嗣,一切都依托您的抬爱,自然要为您着想。” “你没有孩子,我可以给你一个做母亲的机会,你觉着那双生子不错,那就送给你,怎么样?” 这真是...... 美莎将头一扭,有些气闷地开口: “若是这样的话,那女人岂不要撕了我!再说了,妾想要自己的孩子,不要别人的,且两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可养的!” 她侍奉禅院扇的时间可比双生子生母要早得多,看得自然也明白些,孩子的天赋是不可预知的,如果生下来的孩子会让母子俩个都遭罪,那还不如不生! 生孩子就是赌命的行为,简直是吃力不讨好,那女人怀孕的时候有多么不可一世,生下孩子求饶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 真是凉薄啊,且一点道理也不讲。 从那之后美莎就开始有意识地避孕了。 反正禅院扇还不算老,她攒攒钱,再享受下现在的好日子也差不多了。 反正日后禅院月掌管后院,是不会少了自己的好处的。 “你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禅院扇摸着下巴,觉得美莎的话算是勉强说服了他。 两个还没长大的丫头片子罢了,如若能安安分分地在禅院月手底下讨欢心,那便也就罢了 ;如果闹出事情来,弄死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总之稳赚不赔,顶多费点力气而已。 “那就随年轻人折腾去吧。禅院月好歹是家里未来的主人之一,多少给他些面子。” 要是一个不高兴生不出孩子来就不好了,给两个废物小孩哄他玩玩。 “夫君英明。” 美莎恭敬地吹捧禅院扇,于是他们很快地把这个话题翻篇,继续饮酒作乐。 至于双生子的母亲?子女的俸禄会发到监护人手中,而玉响殿的人都不是靠月钱过活的,生活不至于奢华,但肯定不会太差。 这样的结局,能勉强说一句“皆大欢喜”吗? * “所以说,你收养了一对双胞胎女孩?” 五条悟咬了一口黄油土豆,抱着胳膊问禅院月。 “是收留!谁要养孩子了?我像是能耐下性子养小孩的人吗?” 禅院月小声嚷嚷。 “感觉禅院家还挺相信所谓传言的,你把这种所谓厄运缠身的孩子要走,怎么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没听见?” “谁管我呢?没人能管得到我,家主跟少主都没说一个不字,我管他们放什么屁呢。” 禅院月跟五条悟混熟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乱说话,好在五条也不是很着调的人,只笑嘻嘻地看着他。 “嗯...可事实就是,你养着那两个女孩,不是吗?好善良呀公主殿下!” 五条悟大约琢磨出了禅院月好玩的地方,他听不得别人夸自己善良大度之类的话,总是会浑身不自在,表情有意思极了。 或许他的本心并不处于什么善良正能量一类的目的,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好的,君子论迹不论心,五条悟觉得这很难得。 “闭嘴吧神子大人!对了,那天你走侧门被禅院直哉看见了,我解释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小心损害了你的名声,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啊?这个......” 五条悟没想到禅院月就这么直接了当地问出来,只是他脸皮现在已经炼就得很厚了,只微微一笑,道: “我不在乎。和月姬这样的美人传绯闻真是在下的荣幸呢呵呵呵呵....嗷!” 他贱兮兮地笑着,被禅院月踩了一脚,于是夸张地叫起来。 “小点声。” 禅院月没好气地小声呵斥,又凑过去嘱咐: “那两个孩子,说到底还是我改变了她们的人生轨迹,虽然不能决定她们的未来,也只能保障一小段时间的衣食无忧,我走之后,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替我看一下她们吧。” “我能管到禅院家的事情吗?” “禅院家的女孩子,如果不想做人妻妾的话,那只有离家一条路,她们要是想走,如果你顺手的话,帮一下或许能替自己的队伍增添筹码。” “看起来你很了解我嘛。” “你的想法都写在眼睛里,想忽视都难。” 禅院月冷哼一声,五条悟笑着点了点头。 第46章 珍珠帘 双生子的事情只是一粒小石子,落下去只在水面上溅起一层浅浅的、微弱的涟漪,之后便没什么人再提起此事。 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的孩子穿红着绿,并立于珍珠帘两侧,当有人进出时,便掀起帘子,她们上工的第一日就显得训练有素,同步率高度一致。 “你这孩子真是又淘气又有巧思,这一对双生子,可真是难得。” 这是优子的评价,她对禅院月不把人当人的行为向来是很支持的,成为上位者的过程就是逐渐失去人性与同理心的。 虽然现下并不是做衣服的时候,但禅院月的一时兴起会让休假的工匠们连夜赶制款式浮夸的华丽衣物。 相貌相同的双生子一人穿红、一人着绿,面上并未敷粉,但脑袋上戴满了首饰,珍珠头面一口气打了一模一样的两套。 双手各戴了三只手环:一只玉环、一只金镯,又恐金损玉的缘故,还在中间加了一只玛瑙镯子,行走之间环佩碰撞,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禅院月喜欢华丽的装饰,但如果这一套放在自己身上,就显得有些繁复,说白了就是暴发户气质,其实这一套倒也算是有古可循,只是不能日常穿着罢了。 这对双胞胎就像是他的玩具娃娃,随便禅院月装扮。 啊、是的,其实才被禅院月领回玉响殿的第一天,双生子本没有合适的衣服穿,还是禅院月叫人把玩偶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给她俩凑活着。 衣服意外地很合身,这便也给了禅院月灵感。 “......” 真希真依面面相觑,却相顾无言。 年幼的女孩还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心中虽有想法却不够成熟和完整,只能随波逐流。 不过,现在的生活是在梦中也不曾想过的。 自出生起,见到的便是母亲凄厉的面容与哀怨的眼神。 孩提时代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如禅院家阴暗的庭院。 孩子不懂珠宝,但珍珠是美丽的、洁白的、无瑕的,没有瑕疵的。 温润的白色珠子,与孩童柔软的手,这是双生子新的记忆。 “快过来,试试新衣服。” 禅院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是。” 新的生活......难以想象 但是,并不讨厌。 初见时的两枚戒指比起后面她们得到的珠宝简直不值一提,禅院月随便从手里漏出来一点用于打扮两个活体洋娃娃的首饰都足以让人吃惊。 但那两枚戒指已然被双生子保留着,这是命运的转折点,以此作为纪念。 充足的食物,华丽的服饰,温暖的炭火,周围人忽然变得彬彬有礼的态度,仿佛一夜间天翻地覆。 虽然她们的存在,和月姬库房里的其他珍玩古董的地位大致相同,可讽刺的是,这样的位置也比在禅院家做个普通人要好得多。 孩子太小,但总是要习惯新生活的。 * “......嗯,不算丑,你爱留着就留着吧。” 禅院直哉没有欣赏这种人肉开门机的品味,只是冷眼看着这两个还没有他膝盖高的女孩,依旧高昂着头,不咸不淡地做出评价。 “几个意思呢!” 禅院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不太高兴。 “多可爱呀,你不觉得吗?这可比陶瓷制成的要鲜活得多。” “嗯嗯、好,你想做什么就做呗,我不限制你。” 禅院直哉敷衍着回应,略一点头,只牵着禅院月的手朝内室走去。 “这还差不多,” 禅院月任由禅院直哉牵着,没甩开。 “以为我乐意上来贴你呢...唉唉唉、,小孩眼睛又不是瞎的。” “侍奉主人必须要学会做瞎子聋子,小孩子做不到,那就熏聋戳瞎,省得费心费时训练她们,反正也只是打打帘子,又不费力气。” 二人倒在榻榻米上说闲话,直哉很自然地枕在禅院月膝上,非常自在惬意的状态。 真是恶毒的男人啊,禅院月不禁在心底咋舌。 他那天良心发作浅浅进行自我反思,都觉得自己让亲戚小孩干活算是没人性的,没想到禅院直哉更甚。 尤其这种事情既没有利益相干、又没有好处可得,就是纯个人品质和性格问题。 禅院月不觉得手段狠辣算什么坏事,他也不排斥这样做,但无缘无故地对两个没有利害关系的小孩这么干真的很神经病。 有些时候个人形象和自身素质还是挺重要的好吧。 家主本人都在禅院月面前立开明讲道理大家长人设呢,人是社交群居动物,禅院家更是一个大型群居部落,禅院直哉连装都不装一下,以后山穷水尽之时他被人背后捅刀子怕是都没人救助。 这家伙,真是从根子里就腐烂了。 【看起来宿主的立场大约是混乱善良阵营。】 “你什么时候也觉得我善良了?” 【救助双生子虽然有奖励,但宿主没有必要一定得到。】 “哇,我是真的穷啊,谁知道特殊应急状况要积分的?” 嗯...其实禅院月的善良也是双标的,他只是偶尔会对人类幼仔和雌性起恻隐之心,只不过表现出来的现象就是“哎呀呀月姬可真是菩萨心肠”。 如果双生子年纪再大一些、即使成年了,他也会出手相助;换成男孩得看情况、如果是年纪大一些的男孩那只有冷笑一声扬长而去了。 【系统结算中...恭喜宿主触发支线——双生,获得积分300,可兑换成自由属性。】 脑内叮叮当当响起结算声,好吧,确实不怎么值钱,但禅院月觉得这不算一件坏事,而且还可以替自己继续稳固人设。 不过顺手而已。 你看,他都这么沉浸于玩过家家养孩子的游戏了,那后来的出逃一定得是非自愿啊! 毕竟炳组织和高层也都不是吃素的,万一出逃被抓,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昏天暗地的日子。 被诱拐、被俘虏都好,只要给禅院直哉一个能自欺欺人的理由,那自己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要给最坏的结局找一条求生之路。 禅院月拂过躺在自己膝盖上的直哉的脸,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第47章 金泥凤 待双生子适应玉响殿的生活后,木行即刻收拾包裹去了乡下老宅同春夫人作伴,倒是远离不少是非。 禅院月把最后在意的人处置好的同时,他跟直哉的事情也在逐步推进着。 “您这是......” 禅院月指着那一盒玉质的棍子,捂着脸不敢去看。 来者不善啊。 但今天来的人是美莎,就是前面提到的禅院扇的爱妾、给双生子浅浅洗白的女人。 “小月,可不要轻视,这是迟早都要经历的事情,如果当天现学的话,怕是要闹笑话呢,咱们得提前准备着。” 呃啊啊啊啊啊!真是服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啊!还是现场教学! “美莎酱....” 禅院月在喜爱的女性长辈面前惯会撒娇,“可以不学吗?我们一起糊弄一下优子,她不会知道的,好不好?” “不可以哦。” 美艳的妇人笑着摇头,拿出一只玉石器具,显然工艺很精湛,上面细小的痕迹都格外清晰,也非常逼真。 “第一堂课如果上得好的话,或许可以减免次数,夫人很关心您的学习情况;还是说,您更乐意叫上明宏君来作为学伴?相信那一位不会介意的。” 什么东西!怎么人人都知道、不对,是觉得他跟禅院明宏有些什么纠缠! 【宿主不觉得禅院明宏一个庶子能随意出入玉响殿就是很不正常的事情吗? 你觉得是大大方方,别人觉得是毫不掩饰,你跟那家伙熬夜打牌是常态了,家里长老又不是瞎子。】 系统愤愤然补充。 “哼......” 美莎已经用上敬称,这足以说明事情的重要性,但禅院月不太高兴。 “学这种东西,享受的还不是那家伙,禅院直哉简直就是不劳而获嘛!” “事实上,这是你们年纪到了之后必然会学习的东西,直哉少爷因为你的缘故,也会提前学习。” 合着还是他自己的不是了? 这种东西根本不用系统学习好吧,在家里听各种传言就会耳濡目染了。 不过这也是美莎的任务,禅院月不想在这种小事情上让她为难,只是面露难色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接受。 ...... 此处略去一些学习内容暂且不提。 于是一个上午过去,系统面板多出新属性。 【系统性知识:lv.3 经验:1】 理论经验也算经验! 禅院月只觉得浑身难受,像是有虫蚁在叮咬,真是一时一刻也不想待了。 好在美莎说他今日的态度很认真,可以减免课程,因此只需上三天的课便能完事。 嗯...这种东西居然也能系统地、学术性地研究,禅院月真是大开眼界。 美莎是家中的歌舞伎出身,会比普通女眷多学习一些东西,禅院月也因此大开眼界... “您和扇叔叔......” 美莎只笑而不语。 天呐!禅院月发誓他一点也不想知道长辈们的房里事,虽然家里对哪对夫妻有没有生活大家总是一清二楚。 这一点是完全没有隐私的,大家就是这样既压抑又开放。 【所以说很多男人就是欠虐的不是么...】 系统也大为震撼,于是发出如是感慨。 嗯...主要是一个理论知识的学习,当然,也夹杂着一些实践,不过这个暂且不提只能自行脑补,总之这点知识还真在以后给禅院月用上了。 虽然得到的结果又是闹了好大一场误会,且直接对象将这个疑惑硬生生憋了好些年,不过阴差阳错地,倒也让某些人逃避了被击毙的的结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后话啦,未来的一切都是不可估量的,就像禅院月如今也不觉得今后的自己还会有继续爱人的能力一样。 “对了,三天后,家里会请摄像师来,不要忘了早起装扮。” 美莎在离开的时候提醒。 “什么?” 禅院月是真不知道这个事情,好突然... 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拍婚纱照的啦!虽然禅院家没有这个习俗,但合照是必定会有的,说起来,宿主长这么大,还没有留下过影像资料呢。】 嗯,拍照留影是他在禅院家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第一步,在跟禅院直哉彻底成事之后才会上族谱。 双生子的生母同禅院扇有过,不过已经被彻底抹去,现在变成了美纱。 然后就是优子与禅院直毘人,本世纪初期的照片,虽然看起来很模糊,但也能从像素中给人一种貌离神也离的感觉。 他跟禅院直哉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不过禅院月一点儿也不想要这种福气。 “你自己没有感觉么?” 美丽的女人微笑着,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家里已经把你看作是成人了,你同直哉少爷的事情大家都在着手准备,那么拍照片便是计划的第一步。” “好,我知道了。” 美莎今天简直就是一步三回头,感觉她在转述优子的任务时又自己添了不少私货: “当然,摄影师将会在家里停留一整天,你同直哉少爷的合影结束后,也可以让他拍些你喜欢的。” “......” 禅院月此时此刻只有微笑点头。 总感觉美莎在暗示某个人,但禅院月打算假装听不懂。 真的是,美莎也这么觉得,那说明禅院扇也这么想,再推进一步,岂不是整个禅院家都这么觉得...... 啊啊啊啊啊啊!他发誓再也不会让禅院明宏进入玉响殿一步! 【宿主要是早两年这么想系统会很欣慰,但如果现在的话还是别了吧,孩子饿死了知道喂饭了,明宏君要给宿主的跑路事业拉磨,还是给他喂点草料先。】 系统如果有实体的话,只需要舔舔自己的嘴皮子便能被毒死。 禅院月以后如果素质低下嘴巴毒的话,系统得占百分之八十的功劳。 “美莎夫人慢走。” 双生子很有默契地掀起珍珠帘,对屋内发生的一切旁若无闻。 第48章 白无垢 总之,三天后,禅院月的经验值从1涨到了5,美莎还领着他前往一间陈列着各式器物的房间,真是增长了不少知识。 此处再强调一遍,理论经验也是经验,很多东西,自由心证。 呵呵,当然,他也在那里遇见了年纪相仿的禅院明宏,二人在美莎诡异的笑容中一同观看专人演绎过程。 对的,是和禅院明宏一起看专门人士演示全过程,不是dvd,不是影片,是真人演绎现场过程。 旁边还有充满磁性的声音进行讲解,真是让人心如止水,气定神闲。 古时候天皇的皇子或将军家的公子,也许就是这么接受教育的,禅院家真是地地道道平安京老手艺人,至今还遵循旧制守护传统,这样的精神真是让人潸然泪下。 最后还包含了礼仪制度,什么鞠躬下跪面对不同的人时怎么说话,方才的老师面对面一对一教学,真是让人感到无比幸福,家主的恩情还不完呐! 才怪。 禅院月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玩意儿? 安排他跟禅院明宏一起学习,然后又很快安排他跟禅院直哉拍照,总觉得背后这么策划的老头似乎脑子不怎么正常。 不过禅院月没功夫去研究禅院家的血脉传承是否有问题,他只是兴奋着,澎湃着,这样一天终于快要来临,而他距离离开也不会太远了。 * “直哉少爷晨安。” 珍珠帘自动分开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禅院直哉眼神都没给双生子一个,只径自进了玉响殿。 双生子上工的时间和禅院月的作息高度一致,平时禅院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就算早起了玉响殿也轻易不见客,因此她们只用下午上班,四小时工作制包吃包住。 这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舒适了,而且是终身制,还可以不结婚,因为禅院月的人设还有一条——信教,他跟着优子信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佛教,身边侍奉的婢女都要求纯洁无暇。 好吧,这也是他救助家里小女孩们的借口之一,玉响殿真的算是一处桃花源。 但很可惜她们今天得上早班,因为禅院月天没亮就被人叫起来装扮。 嗯...以他的资质倒不必过度化妆,只是简单描一描眉毛,涂一涂嘴唇即可。 这个时候有人要发问了,既然化妆不耗费时间,那为什么还要起个大早? 傻孩子,当然是因为禅院家讲究古法,拍照都是穿古时候的款式,礼服很繁复,而且最重要的是,老头们算好了所谓的“好时候”。 虽然禅院月不明白为什么拍个照片也要算日子算时辰的,他以后跑路了可以把责任推到时间上吗?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任由侍女在自己脑袋上捣鼓着什么,心里闷闷地思考。 不过今天倒不至于穿白无垢,毕竟那是特定时候才该穿的东西,但还是挑了件山吹色绣金线仙鹤的十二单穿上。 嗯...和服的款式有很多,禅院月之前也有穿振袖的时候,但都是茶道或派对时的小振袖,不是那么正式。 今日穿的是行动不怎么方便、但很华丽的十二单,彰显着这是特殊而重大的场合;这是新待遇,以前过年过节时也是穿大振袖,从没有如此装扮过。 十二单是从前贵族,尤其是皇族在祭祀一类的重要时节穿的礼服,一层一层,虽然经过现代改良后没那么厚重,但也有些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从今往后,月姬柜子里的衣服都是咱们的了。” 侍女同禅院月的关系向来亲近,因此出言打趣。 确实,其实半个月前裁缝就在连夜赶制新的衣服,从今以后他都会穿唐衣和十二单,这象征着禅院月彻底迈入禅院家的上层阶级。 这样的待遇也只有优子生下直哉的那一两年内才有。 但禅院月拍照片时就改头换面。 他以前的衣服很贵,扔了也可惜,主人把衣物送给侍女是表达喜爱和看重的正常手段,且禅院月的衣服换都换不过来,跟新的没区别,那么改一改款式给亲近的侍女仆从很正常。 侍女的地位随着禅院月的提高而提高,又得了新衣服,且打心眼里为禅院月高兴,因此除了不知事的双生子外,整个玉响殿都喜气洋洋。 【看来禅院家还挺重视你的。】 系统在脑子里蛐蛐。 “其实是重视禅院直哉吧!我总觉得我和那些豪华汽车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他高贵身份的装点品而已。” 嗯...理论上可以这么说,毕竟禅院月一开始本来就是家主宝座的战利品之一,然而现实情况也并不是完全如此。 毕竟买椟还珠的故事正在禅院家上演着。 * 禅院直哉今天穿了绣着禅院家徽的黑重纹付束带,这种衣服起源于古中国的唐圆领袍,跟禅院月的十二单配套。 嗯... 总觉得没有他平时穿的羽织好看,看起来有点蠢,可能是还不够成熟的缘故。 但毕竟上位者的傲慢气度摆在那里,脸也长得英俊,因此同禅院月站在一起时,两人还算是搭调。 “怎么来了?” “时间还早,先过来看你。” 向来暴戾无仁的直哉少爷脸上今日竟也有了笑容,虽然并不明显,但那周遭松弛而愉快的空气氛围不会骗人。 “你今天看起来可真是很不一样。” “你肯定也为我而倾倒吧,没关系,本少爷原谅你的贪慕美色。” 瞧这死样,真想让人打他一顿。 其实禅院月并不十分讨厌禅院直哉的脸,如果他们没有强制配对关系的话禅院月还觉得这家伙算是有点意思。 可惜呀可惜,他们不是一路人,强制配对他也不喜欢。 因此禅院月只是笑而不语,这被认作是害羞的表现。 “我这边快要结束了,在这里干看着多无聊呢,要不你去外面等等?很快的。” 禅院月把人往外面轰。 “还没到中年呢,这就开始赶我走了?” 禅院直哉大马金刀地往旁边的脚凳上一坐,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第49章 photo “哟,你还知道年纪大了我会对你不耐烦,谁教你的?” 其实他俩打打闹闹互相斗嘴的场景看起来还挺有感觉的。 少年夫妻可以是共患难情深似海,也可以平平淡淡举案齐眉,当然这样吵吵闹闹也是一种。 从年少起吵吵闹闹,一往情深不见得,但定会白头也不分离。 反正总比现在那两位只有年节会客时才见一面的夫妻要好得多。 总有人做着这样的美梦,好吧,竟然意外地很纯爱。 “自己想的,不然有谁教我?我可不像有的人那样,玉响殿想闯就闯,还有,前几天那件事情我可一清二楚......” 某些人看起来很不服气。 这就涉及到一些隐私话题了,于是禅院月一挥手,侍女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计出门去,顺道把站在门帘旁边的双生子也给带走了。 这下内室里就只有他们二人。 “人家都是不瞎不聋,不做家翁,你怎么耳聪目明起来了?更何况当时我也很诧异,也不知道背后安排的人是怎么想的。” 禅院月当然是第一时刻撇清自己,当然他确实也很清白,禅院明宏只是工具人而已,家里对他的定位也是这样,只不过这家伙居然就这么认命了。 切,懦弱的家伙。 “呵,那些人,我今后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记仇的直哉咬牙切齿地放狠话,想来等他掌权之后家里得罪过他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就是这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态度,很激烈、很极端,或许有的人觉得这样的性格很好,不过前提是你得保证他一直看你顺眼。 禅院月很讨厌这种炸雷一样的脾气,太不沉稳、太不稳定了,而家里年轻一点的不是炸药包就是阴湿男,真是看了就让人来气。 【确定不是他要收拾明宏而导致你不爽吗?】 禅院月没理会系统,只是对直哉勾勾手指: “知道你能干。好了,快过来给我把簪子扎上去,快到出门的时候了。” 这句话立刻打断禅院直哉施法,他收敛了外放的脾气,走过去老老实实地替禅院月完成最后的装扮。 * 禅院家今天请的摄影师... 你知道的,摄影师这种职业很微妙,而且小说作者不会莫名其妙地写两个不相干的摄影师在同一个地区瞎晃。 so..... 嗯、没错,就是那天偷拍五条悟和禅院月两人的摄像师。 不过当时他们离得很远,且世纪初的相机清晰度也不够,只模模糊糊地有一个侧脸,再然后就是红色头发,面容并不明晰。 且长野距离东京距离还是挺远的,摄影师能被大家族邀请拍摄,除了小有名气且和且无利益纠葛之外,还证明他嘴巴很严,因此当他见到禅院月的第一面,虽然下意识地想“这不就是那天见到的...” 但又很快打住了想法,因为在进门前就被前来接人的司机反复叮嘱“到了里面别乱看乱逛乱说话,不然小心你的命。” 摄影师见这大户人家的族人虽然面上带笑,家里的陈列看起来像普通宗教类家庭,但一个个的气质却相当不善。 家里的男性成员衣服上还绣着一模一样的图案,那玩意是家徽么.... “希望山本先生干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别乱看。” 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出言提醒语气温和,但总觉得这句话里的威胁意味很重。 这家人不会是黑道吧...... 山本勇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强行平复心情,举起相机端着大方自然的微笑面对今日的主角。 当然,人虽然能控制表情,但在很多时候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内心的。 带有宗教色彩的黑道大家族娶妻,两个人都过分年轻,女方似乎已经提前改姓了,大约是从小养在家里的。 看周围的装饰与他们的衣着,真是世家豪族啊...这种家族为什么要让他一个外地的自由摄影师来拍照片呢? 虽然他也还算是小有名气啦...但这种家庭都喜欢用长期合作的人吧?之前的... 呃...感觉这种问题不能多想,脑子快长出来了! 山本勇每偏一次头,就会对上周围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妈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想买最新款的相机和长镜头,但由于价格高昂而踌躇不止,忽然见京都地区有人发布摄影通告,佣金十分可观,于是毫不犹豫地接取任务。 当时他还在想,京都地区也不是没有摄影师和摄像工作室,怎么这样一笔大单子却无人问津。 来了此地才发现似乎有点不对劲。 路边的树上结有大李子却无人采摘,这果实定然不好吃。 但有钱拿还是挺不错了。 还是拿钱办事尽快走人的好。 “少爷夫人请站在一起——对、动作再亲密一些,请您笑一笑——哎好!” 咔擦咔擦,不知道照了多少张照片,总之最后是直哉跑过去挑选的。 摄像师的手艺确实不错,构图合理,神态抓取也很巧妙。 显然他应当很擅长人像摄影。 这张彩色合照,禅院月坐着、而禅院直哉站在身侧,背景就是栽培着蔷薇花的花坛。 两个人挨得很近,但也就是正常合影距离,隔了一个胳膊的空隙,大家都微笑着,瞧不出任何破绽。 黑色束带与山吹色十二单,金线绣制的禅院家徽分外明显。 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典型的贵族阶级年轻夫妻的合照,其实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本来也就是的。 除了合照以外,二人还分别拍摄了单人照,就将就着今日所穿的衣服,这也是禅院月出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正式留下影像资料。 但他仍然没有在族谱里留下姓名记录,只是照片右下角标有日期与禅院月三个字。 摄像师干完活结完账就连夜坐新干线跑路离开京都,然而老式相机的底片还留存未彻底删除,这同那张偷拍照片一样,在未来会成为致命的尖刀刺向他。 工作留痕固然重要,但换设备记得删除原件或转移信息,不然就会和这位摄影师一样成为倒霉蛋。 第50章 前夜 自摄像师上门后,禅院家就在为订婚仪式准备着。 而禅院月出门的机会也在减少。 其实在那之后他反而没有多少限制,但家里给他做的衣服都款式繁复色彩鲜艳,走出去相当打眼,禅院月不想被很多目光直视,因此除了偶尔应五条的邀约外,他也开始深居简出了起来。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思想的转变。 * 玉响殿里的小佛堂是一处封闭而私密的地方,就算在这里藏一个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发现。 “真没想到,你到了此时此刻,居然也想着继续逃跑。” 禅院甚尔抱着胳膊,坐在禅院月身侧,见他只是跪坐在佛像面前不看人,只是嗤笑一声。 “我不像你,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 “啧,别说这种恶心话。” 禅院甚尔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决定略过这个话题不谈,然而禅院月却似乎不肯放过他: “如果我们的境遇互换,你说不定就不想离开了。” “但事实就是,没这个可能。” 禅院甚尔可不想讨论没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要是白得一个贵女做妻子成为剥削阶级,定然是会留在家里享受的。 但他生来就是被歧视的对象,这个可能性也变成无稽之谈。 不过说实在话,禅院甚尔也不是什么有很高思想觉悟的人,逃离不适应的生活环境纯属动物本能,当然禅院月也一样,只不过他追求的是精神需要。 跟这人说话真没劲,连吵都吵不起来。 禅院月轻哼一声,又闭上眼,不去理会那家伙。 “嘿,还有一周的时间,你都准备好了吗? “咱们能不能走,关键不是在你么?” “呵,要是没有月姬大人转移注意力,我硬闯也不是不行,但吃的苦头可不止一点呢。” 禅院甚尔的语气颇有些嘲讽的意味,但他的好感度能达到60,算是可以的,毕竟禅院直毘人的好感也才40,禅院月觉得是这家伙天生不会说好话。 大约只有在和人调情时,才会好声好气吧。 禅院月被这家伙说过几次荤话,当即狠狠收拾了他一顿,当然、他正面打不过,是偷袭的。 禅院甚尔并不清楚禅院月的全部底牌,他只知道仪式当天某个时间点家里躯倶留队的队员会被灌醉迷倒,侧门也不会被上锁,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会被特殊突发事件吸引走,场面会很混乱。 而他只用抓起禅院月朝着他们商议过无数回的既定道路狂奔而去,掐着时间点上船,他们没有身份,过往的一切都会沉寂。 尽管需要游走在阴暗里,但好歹自己属于自己,不用像货物和动物一样被挑选安排。 就算混到高层也没什么好的,你看禅院月板上钉钉的少奶奶都要跑路,舍弃一切人际关系、身份地位和财富,还有那么多爱慕他的人,都要竭尽全力地离开。 想来禅院家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然为什么禅院月要跑,虽然嘴上不说,但禅院甚尔将心比心,他觉得自己如果拥有禅院月的地位和能力估计不一定会跑。 毕竟拿来配种的话...自己是不会吃亏的。 好吧,只能说人始终很难共情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禅院甚尔这种没多少同理心的更甚。 屑男人有屑男人的魅力,但禅院月要是能听到这家伙的心声的话只会选择暴打一顿。 虽然未来的禅院月也能被纳入屑人行列,但他面对特定群体时还是有人性光辉大放异彩的时候,这倒显得难能可贵了。 “呵,我的小佛堂虽然隐蔽,但你确定要在这里待上一周么?” 禅院月很不耐烦地赶人。 “也不是不行?应当不会打扰到你同少爷们你侬我侬吧?”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加个“们”字,连这家伙这种边缘人物都这么想,禅院月根本不敢细想自己在家里的风评到底是什么样。 好在马上就要走了,也管不了这么多! 禅院月正要小发雷霆一番,却见真希小跑着进了佛堂——小孩子腿短请见谅,气喘吁吁道:“月姬,明宏...明宏少爷来了,是否要将他请进来。” 言罢,还看了一眼在旁若无人的禅院甚尔。 呵呵呵呵,小小年纪还挺会读空气的。 总觉得现在的场景有点微妙。 “嗯?我知道了,喊他进来吧。” “进、进来?” “嗯,就叫他到小佛堂里来,你知会他一声就带着真依去吃点心吧,他自己找得到的。” “是。” 真希退下了,总觉得她一肚子疑惑与惊恐,但小孩子还是少知道为好。 * 禅院月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于是禅院明宏再小佛堂里见到禅院甚尔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哟,少爷,哦、或许应该是堂弟。” 禅院甚尔吊儿郎当地打招呼,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怕人,或许是一眼看出这家伙在禅院月面前秒变脸的舔狗本质,气定神闲地望过去。 “七日后的宴会,还要你多多关照啊。” 禅院明宏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是很轻蔑的态度,似乎很不屑一顾,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他只望向禅院月,等待着发号施令。 “这位是...呃...我在甚壹那边见到的,那天你若见到他,千万不要阻拦,如果可以的话,他提出要求还请顺手帮一把。” 话是这么说,但就是在提要求,禅院明宏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但在地位低下的陌生人面前他依旧端着少爷派头,只是略一点头,道:“好,我知道。” “那么,就一言为定了。” 禅院月笑着打破尴尬的氛围,朝禅院甚尔使了个眼神,然而那家伙装死看不懂,便顺道牵着禅院明宏的衣袖,同他一路到外边去。 “佛堂里供奉着神仙,灯油一直燃着,兄长若是诚心供奉,也可替我将今日未完的经书念一念。” 言罢,便从外边用钥匙锁了门,同禅院明宏说笑着离开了。 “呵.......”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对此并不在意,禅院月不管怎么闹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比起把人推到咒灵堆里和涉及人格尊严的辱骂,这简直不痛不痒。 “供奉神明么....可是你看起来却并不怎么诚心啊...” 数十个神龛并列在一起,只有一份贡品,烛火昏黄,明灭不定,气氛相当不详。 但听说那家伙从小就喜欢待在这里。 啧啧...... 禅院甚尔无所谓地拿起案桌上的和果子咬了一口,甜腻冰凉的豆沙馅在口中蔓延。 第51章 四个男人一台戏 禅院月把门锁上后就跟禅院明宏打牌去了,拉着禅院真和禅院直毘人的另外一个庶子一起,气氛还是同往常那样融洽,但大家的心境却不同。 不过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大家热热闹闹地说笑,叫小厨房做了宵夜来准备吃了再通宵。 期间禅院直哉跑过来看过一次,言语间颇有讽刺意味,这当然是对着他的庶出兄弟们的,又别别扭扭地问禅院月要不要跟他一路回去。 禅院月刚胡了一把,又兴奋又烦躁,才懒得理他,只把麻将往桌上一扔,低低地笑了笑,道: “急什么?还有几天就到你高兴的时候了。”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 禅院真——就是那和禅院月说笑被禅院直毘人当场抓包那位,他性子要豪放些,其实就是明目张胆不要脸,仗着禅院直毘人对他有三分喜爱大放厥词: “就是。直哉,你急什么?管这么严当心月姬恼了扇你巴掌。” 嗯...一句话好深厚的功底,既打趣两个人的感情,又暗示了禅院月那天他们俩的小秘密,有种大庭广众之下只有你我才懂的刺激感。 呵呵,禅院直哉跟禅院真对比起他跟禅院明宏关系要好得多,至少说话的言语和相处方式之间看得出来大家是有亲戚关系的。 哦、家里的异母孩子关系好不好跟母亲妻妾之争没有直接关系,禅院直毘人跟禅院扇的母亲们年轻时撕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但不耽误他俩推杯换盏。 高强度封建父权统治下,儿子是刺向母亲的第二把尖刀,也是第二个背叛者。 害,扯远了。 毕竟禅院真一是性格幼稚看起来没有竞争力,二则因为这家伙对禅院月的“喜爱”让人感受不到危机感,更像是一种随大流。 禅院直哉还是知道什么叫抓大放小的,哪些人真正有威胁他懂得很。 禅院月的态度决定一切。 “你小子真是胆子大,” 坐在禅院真对面的另一个庶子——叫禅院武的,不动声色地给禅院月喂了张牌,得来对方一个惊喜的眼神,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人家正主都还没说话呢,你就在这里胡乱攀扯,我看直哉才是那个要扇你巴掌的人。” 禅院直哉的巴掌就不止是巴掌了,那是夺命拳。 没继承权的庶子们关系倒是不差,常常聚在一起玩乐,至少表面上不会打起来,禅院直哉倒显得像是多出来的那个了。 说来也尴尬,这里头共有五个人,除了禅院月跟禅院明宏两个同龄人要年长一些外,其余的禅院直哉、禅院真、禅院武,年纪都差不多(以上按年纪大小排序)。 对,同父兄弟,但年纪都差不多,指的是年龄差不会超过一年的那种,甚至有人还是同月出生只差几天。 真是不敢想若干年前禅院直毘人跟他们各自的母亲.... 咳咳。 总之,他们之间不乐意兄弟相称,就胡乱喊名字,反正不论是按年纪还是天赋都胜负已分,也打不起来,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但在禅院家能称得上一句关系融洽。 “怎么,现在就想着叫哥哥嫂子,我看还远着呢。” 沉默许久的禅院明宏终于发话,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真是拐了又拐品了又品,都尝不出滋味。 这到底是褒还是贬?是认输还是阴阳? 不过思及二人关系,应当是在暗戳戳挑拨。 毕竟禅院直哉灯下黑觉得底下的家伙不足为惧,禅院明宏却门清得很。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禅院真才不掉这家伙设下的陷阱,只另起话头: “什么哥哥嫂子?这不是显得我跟月姬生分了,我看是姐姐姐夫才对。” 靠。 这一下就把在旁边看戏的禅院月给拉上台——这死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哗啦——” 牌桌被推翻——好吧其实没有,因为禅院月力气不大,但桌上的玉石牌散落得到处都是。 禅院月一只腿跨过牌桌,另一只腿踩在禅院真身上,用手去拧那家伙的脸: “死人啊!你乱说什么呢,小命不想要了?” 家里的人,不论叫“哥哥”还是“姐姐”,禅院月都是会应激的,小孩子例外,但这里没人是小孩子。 虽然系统对他的定义是“男性beta”,但禅院月一点儿也不明白beta到底是什么东西。 禅院真只觉得一阵香风迎面而来,落在脸上的巴掌也轻飘飘的,反正一点儿也不痛,因此他口中又继续道: “好姐姐,你疼疼我呗。” “我这就疼死你,把你嘴给撕了!” 很快啊很快,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禅院月举起手就是邦邦两拳,禅院真一边嗷嗷叫一边嬉皮笑脸。 禅院明宏抓着禅院月的腰往后退,禅院武又举起旁边的花瓶往禅院真脸上砸,得来一阵尖叫,这才把两个人分开。 “知道你们感情好,这就交流起来了。可把咱们扔到一边去,我看明宏第一个不同意。” 禅院武笑嘻嘻地边和稀泥边拱火,得来一个漂亮的白眼。 “我看你的嘴也该撕。” 禅院明宏不客气地回敬。 这边总算是安静下来,显得禅院直哉像个没眼色的局外人。 “吵吵闹闹,成什么体统啊?” 被遗忘的家伙这才开了口,不客气地呵斥三人,然而因着禅院月在场,语气并不怎么严肃。 平时私底下再怎么等级森严,但在禅院月跟前还是作出一副融洽样的。 “还不是你——” 禅院月没好气地指着禅院明宏,“还有你,” 又指了指禅院直哉,“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好好,是我的错。” 禅院明宏当然是顺着毛捋。 “既然这些家伙惹你生气,不如走我那里去?让他们打一壶今年新酿的蔷薇露,咱们吃了好歇息。” “噫!真不要脸——” “还有人在场呢——” “.....” 直哉旁若无人地发出邀请,不顾他人的起哄声。 第52章 热闹 禅院月被搅了局,却也不怎么恼。 闹吧闹吧,孩子们,再热闹些,继续折腾吧,反正也没多少天了。 他的心情激动得像是被优子摁着灌了十碗鹿茸汤,火几近要从心底喷出。 因此面对直哉过于直白的邀约,他也没发火,只是没好气地啐一口: “呸,真是没脸没皮。不过这次得换你给我斟酒。” 态度虽算不上很好,但总算是答应了。 且因为二人的身份关系,这样说话还显得亲近。 这是属于是欲拒还迎的俏皮话。 毕竟是会被长辈们打趣“年轻人就这样...”的关系。 于是直哉点头微笑,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让禅院月搭着,二人走出了他们打牌的地方。 “美人醉灯下,左右流横波。王孙醉床上,颠倒眠绮罗。君今劝我醉,劝醉意如何?” 这是元稹与白居易唱和的诗句。 日本人很喜欢白居易,禅院月对白乐天的生平与诗文如数家珍,当下这首唱和诗倒是十分应景。 顺便说一句,他兄弟白行简的那本着作禅院月也有拜读过,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气氛带动起来,禅院直哉的脸红得不像话: “我...我的意思是...” 这下倒是磕磕绊绊说不出话来,一点也没有家主预备役的样子。 “笨蛋直哉。” 禅院月笑骂了一句,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禅院直哉没有强求,只抓到一点衣角,对方很快抽身离开。 这或许是最后的欢愉时刻,以后的日子拿出来品味时,总是甜蜜而又悲凉的。 * 七日后,中秋。 禅院月又大清早被叫起来梳妆打扮。 今天是他名义上的生日,也是他同禅院直哉订婚的日子。 嗯...真不知道禅院家是怎么想的,觉得1+1的效果大于2且费用小于2血赚不亏么? 或许是的,到时候生日跟订婚纪念日一起过,禅院直哉少记一个日子,也少送一份礼。 这话禅院月玩笑似的抱怨过,直哉倒是很认真地回答:“本少爷有少过你好东西么?放心,到时候会让你每年都惊喜地扑过来的。” 当然得来禅院月一个白眼,但那家伙笑纳了。 呵呵,谁稀罕呢。 不过这对禅院月来说倒也算是个好日子,今日是生日,也是新生之日,往后的命运如何就看今天的表现了。 “月姬。” 真希真依穿着一模一样的桃色采女服,梳着相同款式的双环发髻,齐齐向梳妆完毕的禅院月行礼: “问月姬晨安,愿您福泽万年。” 小孩子也被训练得会表演起来,特殊时刻要学会说吉祥话。 真希真依身份跟木行差不多,是侍女也算是妹妹,因此她们俩按规矩贺词,禅院月也要按规矩送礼。 好在他早有准备。 “你们两个,小小的人,嘴倒是很甜。” 禅院月捂着嘴笑起来,很高兴似的,当然他今天确实很高兴,这样的日子里他作为主角再怎么兴奋都不为过的。 他从桌子上拿出两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当然是一模一样的,递给两个小朋友。 “我还记得去年才见到你们的时候,院子里有一株枇杷树,也答应了你们有吃不完的枇杷。” 也确实做到了,双生子自此在物质上就没有被亏待过的,连着她们母亲也恢复正常生活。 至于精神如何,禅院月自己精神状态都不怎么样,只能说是尽力了。 不过看两个小孩脸颊迅速圆润起来,气色也很不错,想来应当是无忧无虑的。 不过禅院月即将离开,这俩小孩他不能管杀不管埋,于是给她们自己穿过几次的衣服、喜欢戴的首饰,这次又送她们最后一件护身符。 “哇!是枇杷!” “是金枇杷 ,这是熏笼,可以挂在身上,行走之间香气四溢,雅致又美观。你们今后替我供奉神像时,务必要沐浴更衣,把香料放进熏笼里贴身带着才能进佛堂。” 禅院月笑着把东西递过去,言语间仿佛真的是在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其实也确实是在为双生子的未来做打算,禅院直哉性情暴戾,万一不高兴打死几个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禅院月可不想让玉响殿的孩子们受这无妄之灾。 这件事情知道的便只有禅院月、禅院甚尔、禅院明宏,哦、或许还可以再加上一个五条悟。 且这几位之间得到的消息都是不完整的,他们只需要做好属于自己的部分,这才能凑成一整个计划。 “月姬对我们真好。” “可是直哉少爷知道了会不会...” 虽然家里上上下下都盯着禅院月的肚子,但两位当事人都没有这个急切想法,因此禅院直哉虽对被冠上“送子小童”名义的双胞胎不怎么看得惯,但碍于禅院月喜欢,也就随他去了。 “你们替我做事,何须看他脸色?就是今后我出门不在家,他也奈何不了你们。” 这算是在暗示如何在禅院月不在的时候于禅院家生存,事实上只要一旦被打上禅院月的标记,禅院直哉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是。” 小孩子得了新礼物,随即欢天喜地地道谢,又仿佛是才想起大人们的叮嘱,开口提醒: “好时候已经到了,请您出门吧!” 今天的宴会非常隆重,御三家高层能请到的人都来了,似乎是要庆祝和炫耀禅院家即将到来的十影。 呵,这在系统看来,有半场开香槟的嫌疑,一般这样还未成事就大肆庆祝,多半是要翻车的。 而且禅院家很多年没有摆席请客了,因为都是内部消化没必要敲锣打鼓,今日如此盛大集会,除了炫耀实力彰显自己快要重返辉煌外,也即将丢大脸。 呵呵,还真是期待所有人忙活一整天后发现主角之一失踪时的表情呢。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吧”。 禅院月只是微笑着,浅浅回应。 双胞胎掀起珍珠帘,他缓缓迈步走出了玉响殿。 第53章 人家结婚你在这里又唱又跳 禅院家封闭的庭院此次向外人开放,家里有头有脸的女眷都被放出来参加。 哦,当然,家里的老爷少爷们也是少不了的。 还有御三家的高层及其家眷,热热闹闹地发了请柬,非常正式,非常隆重。 加茂家家主没来,只派了长老代替,但五条家的神子来了,可能是年轻人爱凑热闹,也或许之前的传言并不是假的。 “呵,不过是订婚宴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么?” 加茂家的某位长老盯着那巨大的花束,忍不住出言讽刺。 “害,年轻人娶了自己喜欢的妻子,总是忍不住想炫耀的。” “那一位...当真如传言所说那样吗?” “谁知道呢?不过他们家娶妻,门楣是不担心的,那最重要的不就是脸吗?” “禅院直哉那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吧,禅院月比他大些,鬼知道会不会跟家里其他人混在一起。” “谁知道呢?不过血脉总归在自己家,没这个担忧的。” “哈哈哈哈哈....” 两位中年男子就这么在角落里端着酒杯叽叽歪歪,但在蛐蛐别人家的同时也别忘了自家家主也是妻妾成群的哦。 不过这样想的人并不在少数。 “要是结婚当天来也就算了,怎么订婚也搞这么隆重?” 五条松跟随五条悟前来观礼,禅院家确实很有底蕴,家里的侍从极守规矩,见二人前来,殷切地送上酒水点心,引领着他们入座。 “看来内部消化也不是没有好处,嫁妆彩礼左手倒右手,都是自家人,钱都用到实处了。” 他惊讶地把酒杯举起来,看了又看,道: “哇,金镶玉诶!好舍得花钱。” “你真是蠢到家了。” 五条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若有若无地阴阳:“这样的宴会我们家可举办不起,花费不必要的钱财办不必要的事情。” 似乎在表明自己拒绝相亲的态度。 御三家少爷公子傲慢脾气坏是通病,就是五条悟本人偶尔也会有些讲究挑剔的习惯,这是原生家庭生长环境因素导致,无可厚非。 但禅院家这些年的年轻一代,各有各的坏处,脾气狂暴、目中无人、阴湿狠毒...其他人多少有些人性光芒偶尔闪烁的时候,但禅院家似乎没有。 内部消化确实能让财富不外流、让血脉保持绝对纯净,但用现代科学理念来看,这样环境里出生的孩子很难有性格正常的。 禅院月这种人放外面绝对是难缠的那种,但在禅院家的衬托下都显得格外清新脱俗了。 不过五条悟倒是不讨厌禅院月,甚至还很有些好感,毕竟他觉得这家伙不算是一个很恶的人,且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没被同化和腐蚀,这便非常难能可贵了。 “今天人可真多。” 那些年轻的一辈全部出来见人了,似乎是在表示重视,那么这就意味着后院的监督没那么严。 不过躯倶留队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五条悟答应了禅院月替他转移前厅的注意力,虽然并不知道那家伙究竟是如何计划的,但答应到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好。 今天神子穿了一身黑付二重纹羽织跨,男人的礼服算来算去就那么些花纹和款式,因此今天绝大多数男人都是撞衫了的,只不过细节处有些许不同,但大体看着都差不多。 只不过一张俊美的脸替他增添不少光彩,在到处都是俊男美女的禅院家也非常突出。 “诶——这不是神子大人吗?” 不速之客前来,又是着一张标准的禅院脸,五条悟觉得这家人太有特色了,粗看一模一样,细看却各有不同。 不过这家伙他真没印象。 “鄙人禅院真,上次在加茂家的聚会,月姬承蒙您照顾,今日特来感谢,我敬您一杯。” 遂端着酒杯酒壶上前来敬酒。 这种社交场合,如果拒绝的话,就不太礼貌了,而且还是主人家的喜事,日本人不会让气氛变冷的。 “呃、你好,不用谢,我应该的。” 他有点懵,什么时候他们也知道自己跟禅院月有接触了? 低头不着痕迹地闻了闻酒水,没有刺激性的酒精气息,遂也没放在心上,只将浅口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嗯...是甜的欸。 他还以为禅院月这些小心眼的追随者们会让他喝醉出丑,灌他高度数的烈酒,没想到还挺体面的。 行吧,看来大家都还有在圈子里继续混的想法,五条悟喝了酒,遂也拿出社交那一套刻板技巧,同他们攀谈起来。 啊、是的,五条悟虽然不喜欢和御三家高层打交道,但非直接利益相关的场合、又是人家主动示好,他再甩脸子的话也太神经病了。 只是...为什么他喝了第一杯酒之后其他人都挤过来了!?禅院月结婚不管下自己之前的小老公预备役吗? “神子大人,初次见面。” “神子大人,久仰久仰。” “神子.....” 妈呀,人订婚宴的男主角看起来像个摆设,老头们自顾自聊天,禅院自己家年轻一辈分为两拨,一边去灌禅院直哉的酒,一边齐齐跑去和五条悟套近乎。 挺尴尬。 而且男人们的礼服款式很少,所以五条今天穿的衣服拿去结婚也没差,只能庆幸禅院直哉穿的是束带吧!不然都搞不清谁才是主角了。 五条悟对敬过来的酒都一一喝了,主要度数不高且是甜酒好入口,还有就是禅院家的人最是难缠,他不想在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事上闹得不愉快。 再就是...这里热闹些,禅院月那边看着他的人就少些,那家伙能操作的自由度也要大些。 他一边喝酒一边想,禅院月可不要辜负自己的努力啊喂! 就这么喝了三四杯,被禅院家的小伙子们簇拥着聊闲天,风一吹,五条悟觉得有些飘飘然,想去借口去醒酒,但领头的禅院真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道: “今日是喜事,咱们想同神子亲近亲近,您这样不给面子,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哇,简直太不要脸了!不是你们先来灌酒的吗? 五条悟当然不会忍,当即就变了脸色,反正年轻人喝醉酒后闹事很正常。 “哟,您这样做也太...” 总之场面乱了起来,不过大家没用咒力,只是相互推搡着。 “吵什么?要打出去打。” 熟悉的声音——是禅院月,这家伙居然还没走!? 第54章 喝酒喝酒 禅院月身着丁香色十二单,头发梳成吹轮髻的样式,双手带着枷锁一样的金臂钏,宝戒戴满十指,发冠上的银色流苏在行走间发出沙沙的声响,摇曳生姿,真是富贵逼人,十分耀眼。 只是他今日出场并未露脸,只是拿着一把丝绸小扇挡在面前,隐约可见眉眼。 这又是禅院家的仿古风格了,待嫁的家眷在公开场合需要挡脸,如若要大大方方地在男人多的地方交际,得到结婚以后。 今天只是订婚而已,因此还得讲究规矩,不过御三家高层大多都见过禅院月,这只是行为艺术而已。 “月、月姬!?” 禅院真显然没想到禅院月会来前厅。 “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禅院武一个眼神勒令住那些试图逼近五条悟的家伙,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温言细语地询问。 “我不能来吗?” “怎会...” “嘘——” 禅院月低低地笑了一声,于是那些围绕着五条悟试图灌他酒的家伙们都散开了,他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不紧不慢道: “我来这里还能找谁,大家想必再清楚不过,只是忽然看了一场好戏,感到惊奇而已。” “嗨,咱们这种小人物,见到神子大人,一时激动。” 禅院真嬉皮笑脸地对五条悟一鞠躬,起身时就挂在禅院月身上,被人反手甩了一下。 “您请见谅。” “......” 五条悟对这家伙的厚脸皮行径甘拜下风,但台阶都给到这个地步,禅院月也在给他出头,他遂傲慢地点点头,并不言语。 “神子醉了,今日招待不周,让侍从带您去休息吧。” 说完这话,身边的侍从便向五条悟走去,领着他到休息间去。 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禅院月像是忽然想起似的,漫不经心地提醒: “屋子里点了降真香,您就好好睡一觉吧。” 降真香有安神作用,禅院月于香道上很有心得,他们曾讨论过用这个来做迷药是否有用。 五条悟心中一凛,禅院月这是在暗示吗? “多谢款待。” 然而这时候禅院月并没有多说话了,他转身朝禅院直哉走去,只留五条悟一个人在原地。 “神子大人,您请吧。” 侍从挂着微笑的假面,恭敬邀请。 “那么,就劳烦你带我去那里了。” 五条悟转身离开会场。 呵,今天的热闹他多半没法参与了。 * 禅院月没有理会妄图缠着他再讲些什么的禅院真禅院武,朝冷着脸不耐烦地同一堆人应酬的禅院直哉走去。 “我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这样爱喝酒了?” 他伸出手把禅院直哉手中的酒杯夺过来,一饮而尽。 哇塞,给五条悟灌没什么酒味的蔷薇露小甜水,给禅院直哉喝烈酒,该说他们知道轻重不敢得罪五条家、还是赞美一句兄弟情深呢? 不过这玩意确实烈性,一喝就觉得有些上脸,禅院月歪着头,靠在禅院直哉肩上,把酒杯还给他: “你还真喝啊?发酒疯就别回玉响殿了。” 禅院家兄弟打归打,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团结相的,因此那些家伙看中这一点灌直哉喝酒,直哉也应付着,等到了家再狠狠收拾这些人。 “我心中有数。” 见禅院月到来,直哉立刻收敛了不耐烦的神色,侧过头去同未婚妻说小话。 果然要订了婚就是不一样,这玩意仿佛有魔法,禅院月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对禅院直哉嘘寒问暖。 “今天是月姬的好日子,是应当好好庆贺。只可怜咱们兄弟几个,往后要遭受厚此薄彼的待遇了....” 几个年轻的禅院家小辈簇拥在他俩面前嬉笑打闹,仗着今天有外人在禅院直哉不会当面发火,肆意同禅院月说笑。 “今天还有外人在呢,发酒疯可不行。” 禅院月意有所指。 “哪里那么容易醉!从前咱们一道吃酒打牌的时候,月姬可是能撑到下半夜的。” 那些人的声音从高亢变为低声细语,虽然在公共场合谈论这种事情格外刺激,但让别人听到了有害于禅院家并不存在的风评。 “今后还能一起吗?”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小伙子们我请问呢?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你们确定要问这种问题吗?” 禅院直哉气得发抖,家里实在是太乱了,必须得整治,不然迟早被气死。 虽然现场不好打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要杀人的眼光盯着自己的“兄弟”们。 只是...反正挨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还不如今天好好在禅院月面前刷个脸呢,于是这些家伙们更猖狂了。 “月姬今天还没喝我的酒呢。” “芳华永驻,松鹤延年。” “万寿永乐,极乐无边。” 这下真是吉祥话接二连三地飞过来,禅院月这酒不能不喝了。 “那便借你们吉言。” 他左手摁住禅院直哉妄图暴起的肩膀,右手接过那些人递过来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啧,真烈。 “好好好!今天月姬喝了我的酒,这杯子可要拿回去珍藏着。”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旁边的长老侧目而视,这些人一点遮掩的意味都没有。 “哈,内部消化的好处这不就来了么...” 年初加茂家主纳新妾的消息被大家蛐蛐了好一阵子,这下风水轮流转,禅院家小年轻订婚的事情又上了新热搜。 嗨,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呐,漂亮当然很重要,能力也不可或缺,但未来持家主母需要良好的品德。 看禅院月那副被青年才俊的殷勤簇拥宠坏了的样子,总觉得禅院家的热闹事情会一阵一阵的。 早婚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五条家的长老在思考,决定放缓催婚神子的进度。 喝了几杯别人敬来的酒,红霞已然飞上禅院月的脸颊,他眼里含着水汽,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禅院直哉见了,呵斥周围人: “你们今天太没规矩了!在这样的场合把月姬灌醉,真是把家里的脸往地上扔!” 那几个年轻小辈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恐惧,似要退后一步。 禅院月似乎醉了一半,笑道: “这样的日子和场合,骂他们作什么?我脑袋有些发晕,你送我回去休息下呗。” 第55章 绿茶男发力了 “诶——” “这可不行——” “月姬这是要直哉不要我们了...” 那些人似乎是要趁着今天是大家都要脸的时候把禅院直哉给狠狠得罪透。 感觉是酒精已经霸占大脑、情绪上涌、看见禅院月就顾不得其他了。 “要点脸吧,长老们都还在呢。” 平时在后院里说这种话很常见,禅院月要的就是调动气氛让大家互相仇视,但今天有大人和外人在,他也是要脸的。 禅院月一发话,这些嘴里叽叽歪歪的家伙们通通都老实了,比禅院直哉在那里怒目而视威胁大骂要有用得多。 “你不走,那我走了。” 他看了禅院直哉一眼,见后面似乎有长老过来查看情形,遂告知一声,自己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 “当然是回玉响殿休息,我喝了酒,头晕着呢。” “......” “你要送我吗?” 估计不行,因为今天直哉是主角,他需要一时不停地交际,这是他“成人”的关键第一步,就算他想歇一会儿,禅院直毘人还在远处盯着他呢。 “直哉不陪你去,我来送你!” 禅院真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把禅院直哉挤到一边去,殷切地看向禅院月。 这可不行。 禅院月只是要在众人面前过个明路,代表他今天是认真对待这次宴会的,他算准了禅院直哉不会离开会场,因此主动示好,但他可不想真有人跟着自己一路离开的。 “这家伙今天可有能耐了,带头灌五条家那位神子的酒,仗着自家主场肆意妄为,我看得好好收拾一下。 ” 禅院真被骂,只笑嘻嘻地望着禅院月,视禅院直哉为空气一般。 虽然但是,禅院月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是亲眼看了五条悟喝昏头之后才上前解的围,很难说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与神子关系应当不像传言所说那般过分友好。 禅院直哉冷眼旁观,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闻言只是嘲讽地笑笑: “蠢货就是蠢货,庶子永远是庶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这样。” 素质极低,攻击力没拉满但是很强。 这种话就是禅院直哉的标配名言,别人听了这话会皱眉或跳脚,再不就是一副强力隐忍的样子,他觉得禅院月很好的一大原因也是因为禅院月不会对他的言语行为指指点点。 过日子最重要的是能说到一块、吃到一块去,禅院月脾气虽坏,但自己能够容忍,且他不会对自己的言辞说一句不好,这便很合禅院直哉的心意。 好吧,虽然价值观还有待商榷,但值得进步的是,禅院直哉总算脱离外貌审美跳转到心灵沟通这一步了。 搞得好像这俩人真要好好过日子一样,可惜今天禅院月要跑。 “兄长大人不喜欢庶子,月姬自然跟随您的想法。不过...要是您自己以后跟咱们父亲那样有了一屋子侧室,再生一屋子庶子女,那才真是热闹极了。” 真正的绿茶男禅院真开始发力了,这位是真·悲惨庶子打拼出来的,不像明宏至少还有母亲和做长老的外祖父保底,一开口就是挑拨离间。 而且直戳两个人的痛点:禅院月如果真心喜爱直哉的话肯定是听不得这话的;禅院直哉亦然。 这句话功底之深厚,甩了禅院直哉三个禅院明宏。 按照以往的惯例,禅院家有头有脸的男子到了年纪都会纳妾,只不过进入新世纪后连天皇都搞一夫一妻,年轻一辈也收敛了很多。 但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们还是妻妾成群,譬如禅院直毘人,尽管他对美色并不热衷,但生育kpi摆在那里,叫他不得不纳。 嗯...到了下一代很难说,毕竟禅院家狂生孩子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造十影,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禅院月身上,先前家里也不是没发生过丈夫不能生、纳了妾也不能生,最后妻子找别人生,生出来了的故事。 好在都是自家血脉,传承没有断啊呵呵呵呵。 那他们这一辈的希望寄托于禅院月的肚子里,或许也不一定是肚子,反正是他身上。 这话一出,禅院直哉简直怒不可遏,他死死盯着禅院真,嘴里似乎在说什么“你死定了”之类的话。 而禅院真不在乎,就这么茶茶地微笑着:“兄长大人好生气,月姬,是我说错话了么?可是我真担心直哉以后纳妾呀。” 这话总会成为一根刺扎进去,很低劣但很有效,不过对禅院月没用,跟直哉过日子、鬼才愿意呢! 禅院家的兄弟情就是这么塑料,昨天还能嘻嘻哈哈一起打牌喝酒,结果今天一两句话就急眼。 “喂,管管禅院真,年纪这么大了还胡闹可不行。” 禅院月懒得处理这对兄弟之间的矛盾,他巴不得再乱些呢,最好打起来,这样有热闹看就没人管自己了。 他笑着对禅院直哉招呼了句玩笑话,当作对此事的回应,便转身离开。 “月姬!” “....” 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禅院月没有回头,只摇摇晃晃走出会场,一副不胜酒意的样子。 所有人都看见禅院家的月姬往休息的内间去了。 “啧,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呐。” 似乎有人说了些奇怪的话。 * 禅院月走在前往内间的路上,见周围有躯倶留队的人守卫在场,不过观其神色,总觉得眼神不太聪明,遂放缓了语气,低声询问: “今天还有事情做吗?” “月、月姬大人!” 虽然都在一个家族,都有亲缘关系,但上等人是不会同他们这种人说话的,禅院月除外。 不过他倒不是什么天真烂漫善良小白花人设哈,禅院月是那种傲慢的、不经意地、对待工具的态度。 表示轻蔑不一定是非打即骂,淡漠的礼貌也是一种。 这家伙一开口禅院月就忍不住往后退,啧,好大的酒气。 “你今天似乎喝了不少,谁给你的酒?” “是、是明宏少爷,今天是喜事,躯倶留队的所有人都有酒喝。” 办事效率真不错呀。 禅院月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用来打赏的金质鱼条扔过去,笑了笑: “是呀,今天是喜事,这个给你,这会人都在外面,你们没事就休息去吧。” 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室。 躯倶留队的那几个成员喜不自禁,见禅院月吩咐,将金条瓜分后便各自散开了 。 第56章 烈火 禅院甚尔在玉簪殿的小佛堂里等候多时。 不、他当然没有连着待七天,那次禅院月第二天就把他给放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封闭环境把一个大男人关七日、那屋子里还不得臭死! 当初家里人把他推到咒灵堆里的仇他还记着呢,禅院月让他想办法搞出点动静来吸引注意力,但形式自由,他当然要把这笔账给算清。 禅院甚尔没接受过系统的禅院家学训练,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们会用低级咒灵来训练族人的能力,那些人欺辱禅院甚尔就是用的家里培育的咒灵。 低级咒灵大多给躯倶留队用的,禅院甚尔很清楚存放的位置。 这几天家里一直在准备喜事,便暂停了训练,那个地方本来就监管不严,这给了他可乘之机。 “那时候会有人想到有这一天吗?” 他用禅院月给自己的钥匙打开那扇门,“吱呀”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门开了,有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隐隐约约还带着些血腥味。 是咒灵的气息。 低级咒灵行动速度缓慢,也没那么聪明,禅院甚尔将钥匙扔进下水沟里,随即转身离开。 他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和服,两边袖子一边藏了一个汽油瓶,禅院甚尔围绕着玉响殿走一圈,又来到宾客休息的地方环绕。 所经之地有浅淡的痕迹,但又很快浸润到泥土与木材中。 地上有一小点油渍,是没人会在意的。 最后又回到玉响殿。 他所行之处,皆洒满了汽油。 不过这东西似乎还混了点别的什么,没有刺激性气味,呵,管他呢,能燃起来就行。 禅院甚尔转了几圈,去寻找今日的同伴。 禅院月正在大厅里换衣服,可惜他自睁眼开始就从没自己动过手,生活完全不能自理,面对繁杂的礼服简直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见有人进殿,他吓了一跳,见是熟人,遂又放下心来,抱怨道: “怎么办?我不会。” “您真是太厉害了!” 禅院甚尔在进来之前,把火折子扔在关咒灵的屋子周围,火不会伤害到咒灵,但会随着咒灵一起蔓延到家宅中间。 等乱起来了,便是他们离开的时候。 所以此时还有些时间,足够他跟禅院月阴阳怪气斗一会嘴。 “不会自己穿衣服,那会自己吃饭么?我可不想出去后还一口一口喂饭给你。”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感觉禅院月又应激了,不过他没时间换衣服,因为似乎能够听到外面有人慌乱的声音。 “外面已经乱起来,不会换就撕碎,来不及了。” 禅院甚尔拿起剪刀,将十二单华丽的、长长的裙摆划破,嘶拉一声,尾部掉了下来。 像是拔掉美丽鸟雀的尾羽,但这是为了让鸟儿重获新生。 禅院月低头不语,只把收拾好的金银细软拴在腰间固定着,里面都是沉甸甸的金条,那是自己逃出去后的倚仗。 出门在外,身上没钱可不行。 “谁**的把那扇门给打开了!?” 外面传来呵斥声,想来是有人发现到处乱窜的低级咒灵了,如果他们再走近看看,或许还有更新奇的收获。 大火啊大火,请你烧得再旺盛些吧。 “该走了。” 禅院甚尔露出自认识以来第一个较为真心实意的笑容,指没有多少攻击力和嘲讽意味。 “趁大火烧得正旺盛,逃吧。” 禅院月自己跑不动,便跳到禅院甚尔背上,死死用自己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真是轻飘飘,加上随身携带的金条也很轻,一点儿重量也没有。 禅院甚尔很轻松地踢开房门,从后边的窗户的一角翻过去。 家里有一处专供下仆采购物资的小侧门,平时非必要时刻是禁闭着的,但有人看管,等闲不会开门。 今天又是低级咒灵到处乱窜又是着大火,估计没人在乎一扇窄门。 禅院月在走之前最后望了一眼玉响殿的正厅,真希真依被他喂了安神的小甜水哄睡了,身上盖着的是禅院直哉午休时同禅院月一起用的那张丝绸薄被。 两个小孩相互依偎成一团,倒在禅院月的榻榻米上,睡得小脸红扑扑,十分安详,外面的烈火似乎干扰不到她们。 玉簪殿在修建时,特地做好了防火防水措施,今天这种程度的火会烧到前院去,但玉响殿估计只会受个皮外伤。 真不错,这俩小孩估计在自己走之后也受不了什么苦难,禅院直哉骂归骂,但看见她俩就会想起在玉响殿发生过的事情,下手还需要点决心,而那家伙多半是没有的。 实在不行还有禅院明宏,大不了三个妹妹一起伺候春夫人去,乡下老家虽然偏僻,但没老宅这么压抑。 思索不过一小会,电光火石间,禅院月敲定双胞胎的未来,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将头转过去,靠在禅院甚尔背上。 那么,再也不见。 * 火舌吞噬了那间锁着咒灵的屋子,顺着禅院甚尔倒汽油的路线一直蔓延。 禅院家花草树木很多,建筑也大多是木制结构,这玩意虽然做过防火措施,但还是比不上钢筋混凝土耐烧,因此很快就燃了起来。 今天后院没有很多人,都是些下女仆从之类没有多少咒力的、不重要的人物,他们尖叫着,毫无对抗之力。 “咒灵、是咒灵、谁把那些东西放出来了?” “不是说家里不能吸烟么!谁搞成这样,火好大啊!” 骂声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有黑色烟雾从半空中升起,血腥味也蔓延开来,禅院直哉背着禅院月从偏僻的小径一路穿行,急切地朝那扇进出的窄门前进。 家里到处都种着蔷薇花,虽不是合适的时节,但用炭火温养着,一年四季都绽放着绚丽的花朵。 可惜被杂乱的脚步踩得稀碎。 今日的行程倒是畅通无阻。 肯定是有人在为这一小段路程保驾护航啊,平日里禅院甚尔想出个门都跟作贼似的。 看来那位少爷开始发力了,禅院月倒是很会用人嘛。 他们一路上踹开无数扇门,那些平日里紧闭着的木板像是被咒力破坏了一样轻飘飘。 贴着墙前行,周围是族人救火的声音与尖叫,房子似乎燃烧起来了,黑烟愈发浓烈,空气是雾蒙蒙的,让人看不清前路。 有若隐若现的光亮在前方,出路似乎就在那里。 第57章 新生 禅院月几近被浓重的烟雾呛得喘不过气来,但他是笑着的。 似乎血液都要在身体里倒流,精神紧绷且战栗着,多年来的筹谋与匍匐就在今日。 一点毫不起眼的细节,都需要准备很久,好在今天彻底实现了。 那噩梦般的阴暗庭院,终究一去不复返。 他心里一阵汹涌澎湃,不禁收紧了胳膊,防止自己掉下来。 禅院甚尔体质真好,在浓烟中穿行这么久都不带喘气的,禅院月趴他背上都觉得有些累了。 今天真是好运气呀,火烧得那么大,烟雾很浓很旺盛,风也那么喧嚣,真是老天都在伸出援手。 “砰!” 很重的一声,他们跑出去了。 禅院月抬手设下咒力,那破破烂烂的门被固定在墙上,等闲不能被打开。 不过这样使用咒力很消耗体能,他倒在地上,压着禅院甚尔,那家伙脸上沾着新鲜的泥土,彼此身上都还有烟灰的痕迹。 日思夜想的事情,竟然就这么办到了。 吸引注意力、点火、下药,再找人背着自己一路朝终点冲过去,看似轻而易举,但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尽善尽美。 明宏君,谢谢你。 他想起在家中的点点滴滴,那些痛苦的甜蜜的回忆总会过去,他要向前走。 不会回头的,绝不。 曾经相互安慰的两个小孩,一个留在腐朽的老宅里当既得利益者,另一个选择逃离、放弃一切也要逃离。 或许未来功成名就之后,禅院月会把这段回忆拿出来慢慢品味,抛去背后的辛酸苦难不谈,这确实是一段奇妙的经历与情感。 但是再见,再也不见。 禅院月隐约还能听见听到墙内有人在尖叫呼喊,似乎还有人声嘶力竭地询问: “月姬去哪里了?” “月姬逃走了呀。” 他低低地笑了,真心实意地,与禅院甚尔对上眼神。 “再不走的话,他们就要发现了。” 禅院月手里拿着五条悟给他的船票,是普通人坐的二等舱。 这里说明一下为什么不坐火车,因为火车对于身份检查要严格很多,两位黑户简直无处可逃,而坐船就没那么严格了,很多轮船都是私人的,只要钱到位了,他们才懒得管这么多。 当然这也要得益于世纪初期信息科技还没那么发达,日本政府也很明目张胆地尸位素餐,且贫困地区还是存在黑户现象的。 这中间也包括涉及人/口/拐/卖,走水上运输是常态。 禅院家的老宅背靠山林,地势其实是向下的,因此禅院甚尔往港口冲刺时,其实并不需要耗费多少力气。 京都的港口有很多,而新干线是距离老宅最近的交通工具。 最坏最坏的打算是如果他们及时发现了禅院月出逃,第一印象也是去车站逮人,是万万想不到他们会走水路的。 这里是一片树林,没有光亮,中间隔着不知道是谁家的坟墓,或许还有在这里自杀的游人,他们穿行于其中,非常迅速。 禅院甚尔的体质好得有些过分了,这家伙真的算是废物吗?感觉他加入躯倶留队是绰绰有余的,难道家里的评判标准出了问题? 不过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在外面生存,禅院家的评价可做不得数。 当他们看见柏油马路的时候,就象征着快到码头了。 后面没有追兵,也听不见任何嘈杂的声音,想来禅院家没人知道他们往这里逃。 真好。 禅院甚尔把禅院月放下来,让他自己走路;禅院月因吸入大量烟尘导致体力不支,只挽着禅院甚尔胳膊,一瘸一拐地跟着他。 他们俩都穿着和服,虽然日本人这么穿很常见,但禅院月的衣服从下摆开始就被撕碎了,加之方才在树林中穿梭,枝丫划破丝绸布料,便有些破破烂烂。 倒也并不十分狼狈,毕竟这两人都气度不凡且相貌不错,破烂衣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像是时尚风格,沾着灰尘的外衣也算是某种形式上的vintage(古着)了。 路灯昏黄,撒在禅院月脸上明灭不定的是雾蒙蒙的灰尘,这却丝毫无法掩饰他的风华。 他抬头仰望天空,已经临近黑夜,星星和月亮相互辉映着。 今天的月亮很圆,他这才想起是中秋。 原来是生日啊。 从前的生日总是热闹的、奢华的,禅院兄弟嬉笑打闹逗他开心,公子哥们演小品说笑话只为了得到月姬一个眼神。 大家总是凑在一起喝酒打牌,到尽兴的时候,禅院月还会唱歌跳舞弹琵琶,那些人也跟着自己一起闹。 其实那样的生活也不算特别差,禅院月觉得,那个时刻的自己算是开心的,如果仅仅是饮酒取乐的那一刻的话。 往年生日的后半夜总是有数不尽的珍玩宝物,还有英俊的禅院公子哥陪在一起温言细语;今年的生日只有干巴巴硬邦邦的禅院甚尔,两个人相互搀扶(禅院月被搀扶)着走出阴冷的树林。 但这样的心情是禅院明宏在他面前说一万个笑话也比不上的。 禅院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澎湃。 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他很久很久没有拥有这样纯真的情绪了。 “这就是新鲜的空气吗?” 他喃喃自语,似乎有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真是...太好了啊。 “你还是省点心情吧。” 禅院甚尔用他粗糙的手将禅院月脸上的泪水拭去,笑了一下: “再不上船就来不及了。” 此时天色已黑,但港口仍有人流攒动,货物同人一道上上下下。 豪华游轮的舱口不在此处,他们们拥有的,是远渡邮轮的普通船票。 至于目的地在哪里?似乎无从知晓。 但没有选择,禅院月义无反顾地上了船。 检票的水手看了一眼他破旧的华丽和服下摆,又瞥了一眼与他同行的甚尔,吹了个口哨,调笑道: “bro,能骗到这样的大小姐跟你私奔,真厉害!” 随即在禅院月的怒目而视中放他俩进去。 他们是踩着出发点上船的,因此很快轮船就驶离码头。 “嘟————” 海水的波涛溅到岸上。 京都,再见。 第58章 月姬不见了 禅院家的管理很严,但毕竟没有进入现代化,长老们打死也不安装监控之类的东西,如果找到规律的话,逃跑还是有可能的。 你若要问为什么不安装监控?拜托,随便一个偏僻地点都有可能撞见少爷老爷玩女人,这样不好吧... 再说了,不偏僻的地方又经常有人,因此没必要... 总之,今天的订婚宴前半段堪称完美,禅院月借口离开那会已经过了一般流程。 禅院家地位高些的男人女人几乎全部聚集在前厅,后院留下的,都是不受宠的妾室、普通人、还有下从仆女之类的人物,无人在意。 好日子请吃酒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说炳组织是私兵府军高级幕僚之类的存在,那么躯倶留队就是保安和打手,他们虽然地位低下,但该有的福利还是有的。 只是钱少事多容易没命而已,不过这里的钱少也只是相对于炳组织。 总之明宏少爷请喝酒,躯倶留队的人很尽兴,酒喝了也没醉,只是晕乎乎提不动武器走不直路看不清眼前。 家里燃起熊熊大火,起先只是以为有人吸烟或厨房不小心,只是小范围。 但这火竟然愈演愈烈,水泼过去灭了一处,可其他地方还燃着,而且,还有复燃的倾向。 这真是不得了!从前也发生过火灾,从没见过这样情况的,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 “走水啦!快来人!” 后院的所有人都被叫去灭火了。 “躯倶留队的家伙呢?都死了吗?” 那些家伙确实醉死在地上,禅院月特制加料小甜酒,效果比蒙汗药还好。 “你们这些人怎么搞的?” 禅院明宏呵斥道,他计算着时间,看天色逐渐黯淡,这才四处寻人灭火。 当然,低级咒灵是被他处置了的,虽然这家伙不是战士类型的天赋,但用咒具处理几个给躯倶留队训练用的低级咒灵还是绰绰有余。 “回禀您的话,不知是谁放出那间屋子里的咒灵,还点了火,简直控制不住了。” “躯倶留队的人呢?” “今日喝了酒,都醉死在地上了。” “呵,那干脆死了算了。” 虽然这是他自己干的事,但现下最重要的是把锅给甩出去,撑死了算监管不利。 禅院家有钱着呢,就算把全家烧了重建都绰绰有余,不过今天是重要时刻,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就不好了。 着火的消息已经通传到前厅去了,不过绝大多数人都还在前面应酬着、欢声笑语着,毕竟火没有烧过来,宴会还在继续,那么便没有离开的理由。 只是... “明宏,你去看着后院。” 禅院直毘人叫他年长的孩子去处理此事。 “是,父亲。” “等等。” 他正欲离开,却被禅院直哉叫住: “去叫月姬起床,当心烟气熏着他。” 这家伙居然也会关心人了,真是有进步。 可惜啊可惜,禅院月、他是叫不起来了的,玉响殿此时此刻估计空空如也。 “知道了,不过这种事情都交给我,你还真是尽心尽力啊。” 禅院明宏嘴上还是答应了,但语气颇有挑衅的意味;两兄弟亲爹在他们身边只当没听见这话。 我天哪小哥哥们,在长辈面前都不带遮掩的你们真是... 还有做长辈的...子女不和定是老人无德、不过在禅院家还是别讲究这个了... * 总之禅院明宏离开前厅,徘徊许久,最终还是去了玉响殿。 大火并没有烧到此地,玉响殿一片寂静。 珍珠帘被烟尘熏灰,今日没有掀帘子的小童。 装潢还是如同往日那般精致,可惜没有迎面带笑的人。 正厅里,禅院月今日穿着的十二单的下摆孤零零地摆放在正中间,仿佛经历过激烈打斗,但周边的易碎瓷器皆是完好无损。 说明是自愿离开的。 他刚才进门时可没有收敛脚步声,但那两个凑在一起的小孩睡得很死,外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们到现在也没醒。 呵,原来真的是筹谋已久。 不知道月姬是如何离开的,但他估摸着,从逃出去到转站的地方,禅院月应当安全了。 他心底松了一口气,但也有些空落落,去年的生日他和禅院月一起在玉响殿玩乐说笑直至天明,今年却是不同的光景。 今日一别,往后还会再相见吗? 禅院明宏心中说不出滋味,但他也没有多余时间多愁善感了,因为月姬的行踪很重要,要是见不到人须立即上报。 于是他作出一副仓皇失措的样子,急匆匆向前厅跑去。 躯倶留队被一人甩了几鞭子,强行痛醒,一个个乖乖爬起来灭火,这些家伙的效率倒是比普通人高得多。 虽然木制房屋被烧毁了几间,但真正值钱的东西没被烧毁,重建房屋这些钱还不够给禅院月过次生日的。 空气中弥漫着黑烟,这是木头被烧毁后产生的物质,还有布料与杂草,十分呛人。 前厅一片歌舞升平,酒过三巡,客人们也到了散场休息的时候,禅院明宏六神无主地跑到禅院直毘人跟前,直接跪下。 “父亲大人...请恕儿子无能...” “火情控制了?” “火灭了,咒灵也被我处置了,可....” “怎么?” “不是叫你把月姬叫过来吗?你做什么吃的?” 禅院直哉在一旁插嘴,他今天春风得意极了,当异母兄长是家臣一类的人物,相当不客气。 “可是...” 禅院明宏没理会禅院直哉,只焦急而心虚地望着他父亲,语气颤抖: “父亲...月姬、月姬不见了...” “哗啦——”直哉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你再说一遍!?” 第59章 无能狂怒 禅院直哉秒变脸,好在这时候没多少人待着,不然又是好一番热闹可看。 “月姬不见了”这句话实在是很有威力,毕竟他生父就是个逃家的叛徒,因此整个禅院家都怀疑禅院月有逃跑的嫌疑。 但经年累月地豢养,禅院月乖顺得不像话,脾气又差又贪慕别人的追捧,还喜欢奢侈的生活,离开禅院家,他还能维持从前的状态吗? 而且就算这家伙不喜欢禅院直哉,那还有禅院明宏呢,这两个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近。 家里上上下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做好禅院月生下的第一个、或者前面几个孩子是禅院明宏的种的准备了。 也不是没有担心过禅院月会跑,但这家伙一副沉浸于玩后宫游戏的样子,大家遂也放下了心。 就是禅院直哉、他也经常听到挑拨离间的话语,但顶多也就是做好庶出兄弟加入他跟禅院月的二人家庭的思想准备。 就当老婆纳妾了呗,真的是。 但家里没有夫人纳(男性)妾的规矩,都是些没名分的贱人,而且禅院月不是花心的人,也不喜欢多配偶,禅院直哉能感受得到,都是那些贱人主动贴上去的! 总之没人觉得禅院月会主动离开。 “这件事回去再说,先去月姬的住处。” 禅院直毘人摁住禅院直哉颤抖的手,示意蠢儿子别在这里丢脸,客人还没全部散场呢。 这孩子一到关于禅院月的事情上就格外沉不住气,不、不止禅院直哉,家里年轻一辈都这样,跟脑子被咒灵吃掉了一般。 客人们住的地方跟主人家的住宅区域是隔开的,就连着前厅。 火没烧到前厅去,客房自然也安然无恙,今天的宴会算是有惊无险地结束,只害了自己家人,不过大家族里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是传统艺能。 * 禅院直毘人领着禅院明宏禅院直哉往玉响殿走去,后面还跟了一堆年轻一代的小伙子们。 啊是的,大家关于“月姬”的一切事情都高度警觉,因此听闻“月姬不见了”的消息,一个个跟疯了一样追着禅院明宏问东问西。 最后还是禅院直毘人呵斥:“那就一道回去找人。”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玉响殿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禅院月抓起来浸猪笼。 “我听说月姬收了两个小孩做侍女,问问她们呢?” 珍珠帘灰灰的,手一掀到处都是尘土。 双胞胎抱作一团窝在榻榻米上睡得正香,上面盖着从前禅院直哉于玉响殿午休时同禅院月一起盖的丝绸薄被。 看来今天的小甜水药效很足,加之小孩子总是喜欢多睡觉的,因此直至天黑都没醒。 “怎么睡这么死?难不成真没气了?” 禅院直哉把毯子一扯,垫在身下的毯子带着俩小孩一起滑动,摔在地上,脑袋“砰”的一声,清脆响亮,孩子醒了。 “呜哇——” 小孩子莫名其妙被痛醒,下意识就张嘴哭。 但睁开眼就不敢了,因为屋子里乌泱乌泱一堆男人,为首的禅院直毘人神色不明,禅院直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哪怕向来和善的禅院明宏也面色阴沉,让人不敢直视。 “......” 真希真依被吓得直接噤声。 “你们知道月姬去哪里了吗?” 小孩齐齐摇头。 “喂,两个赔钱货,月姬花钱养着你们,结果主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滚回去刷马桶算了!” 禅院直哉相当不耐烦,直接对这两个他向来瞧不上眼的丫头片子破口大骂,发泄禅院月不在身边的怒火。 “直、直哉少爷请息怒。” “月姬今日一早就去了前厅,中途喝了酒回来,和我们说了好些话,大家饮了甜水一道休息。” “没有其他人来过?” “我们都睡着了,没见过其他人。” 在强烈的求生欲下,俩小孩你一句我一句地拼凑出禅院月离开前的场景。 此时,又有禅院真前来回禀: “父亲大人,我叫人搜查整个禅院家,没找到月姬,也没人见过月姬,女眷那边也没有过。” 真是奇怪了,禅院月虽然瘦削,但也是高挑个子,加之他衣服华丽首饰戴一堆,在家里其实很惹眼。 怎么就不见了呢? 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查,这件事情瞒不住的,于是有长老闻声赶来。 “月姬向来身体不好,他一个人是走不了的。去查!看家里少了谁!” 这可是件大工程,禅院家的人多了去了,且势力盘根错节,有时候都不知道在那个角落里翻出来一个新生的孩子,那小孩如果不被发现的话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长大,鬼知道哪儿多了哪儿少了。 “是。” 今天晚上大约是查不出来什么的了,只能解决残局,封锁消息。 “对外就说,宴会的酒肉浊气伤身,月姬卧床休养,听见了吗?” 禅院直毘人扫视众人一眼,吩咐道。 “是。” “还有,此事要封锁消息,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其余人通通闭嘴。” “是。” “至于这两个孩子....” 禅院直毘人冷漠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真希真依,像是在评判两个货物: “玉响殿的一切照旧,包括人员,在月姬没回来之前,也要给我作出有人的样子。” “....是。” 真希真依老老实实地匍匐行礼,一切照旧,真是太好了,至少能保住性命和身体。 她们心底不禁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供出那个嘴角有疤的男人。 “没事就散了,挤在玉响殿做什么?搞得好像禅院家很混乱似的。” 禅院直毘人呵斥一声,于是周围人作鸟兽状散了,先后离开玉响殿。 只禅院直哉还留在原地。 “我不想打击年轻人,但月姬的事情,只给你三年时间,还是动脑子想想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蠢货儿子一个人。 真是看了就心烦。 * “......” 禅院直哉落水狗似的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双生子去擦拭珍珠帘上的灰尘。 这东西还是那会他跟禅院月一起选的。 不、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他跟禅院月一起选的。 往常这个时候,禅院月跟他正笑嘻嘻地打闹着呢,今天是中秋,月亮正圆,也是禅院月的生日,还是他们订婚的日子。 本来是想凑个好彩头,图的是三喜临门。 去年他们还一起对着月亮发誓说要看个十年八年的蔷薇花,可现在花开着,一起赏花的人却不见了。 第60章 谎言 禅院直毘人口中的三年称病,其实是大家族里的美丽谎言。 对于家中出了丑事,需要处理某些人,尤其是家中女眷,一般不会采用恶劣手段,譬如直接废除此人除名,而是选择“病逝”。 几年病逝大约是折磨死的,急症暴毙就是打死、浸猪笼或者毒死的。 不过名义上还是某某的夫人、某某的家眷,只是说法体面些罢了。 月姬的消失一点也不让人惊讶,禅院直哉当少主的风声才放出去,底盘还没站稳就想着订婚,家里想要篡位的势力多了去了,想办法搅乱他的婚姻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就像上市公司大股东的婚姻状况都要公开以确保稳定性一样,良好的婚姻对人的社会评价有很大作用。 禅院直哉象征成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订婚,然而并没有做好,老婆还跑了,真不敢想这对他个人形象的影响如何。 虽然禅院家的长老们对禅院月的肚子抱有很高期望,但禅院直毘人更在乎眼前的家族稳定,直哉也明确表现过他不想很早生孩子。 那么禅院月的行踪固然重要,但不能大张旗鼓地寻找,只能私底下留意着。 禅院月已经拿出来见过人了,且看禅院家对他的培养,也是一副要拿出来交际的派头,不能一直藏着的。 如果找不到人,那只有先称病几年,找到了就是大病初愈皆大欢喜,没找到只能让妻子“病逝”了。 三年是传统期限,如果禅院直哉是个有种的男人的话,五年也不是不行,但最多也就八年,断没有超过十年的。 不过五六年过去,外人多半也不会记得禅院家还有个美丽的月姬了。 呵,东海岸的蝴蝶扇动翅膀,引起西海岸的一场季风,禅院俊介出逃被抓导致禅院甚尔的跑路晚了几年,原本的时间线上多出来个禅院月。 禅院家的公子们痴迷于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月姬,可禅院月又中途消失了,这会导致禅院家氛围的天翻地覆,千万不要小看蝴蝶效应啊。 不过这些事情禅院月都无从得知,或许将来他会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八卦,除了会对禅院明宏叹一口气以外,其余只有冷笑一声罢了。 * 参加宴会一般在别人家待两天,一天正经宴会晚上歇息,第二天再回去。 五条悟回到休息间,闻着馥郁的降真香,竟也感到心平气静,脑子里虽也在胡思乱想,但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就这么睡着了。 不过他也没有睡很久,因为五条松过来了,开门的声音很大,五条悟也没有睡很沉,因此他醒了。 “那边结束了?” “结束了。” “......” 怎么神情如此平静,不应该是兴冲冲地跑过来说“哇塞禅院家的月姬逃走了!”吗? “呃...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呃...似乎没有 。” 五条松绞尽脑汁想了想,又回复道: “他们那儿的后院估计烧起来了,我有闻到烟味,可能是今天厨房太忙碌的缘故。” 他们这几家都是木质建筑,有时候天干物燥燃起来也正常,五条松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哇哦...” 五条悟感慨。 原来禅院月直接放火烧家了,好有魄力,不过他哪里来的时间和空隙放火,难不成还有别的帮手? 啊、是的,五条悟不知道其他工具人的存在,就像其他工具人也不知道神子帮助了月姬一样,看来禅院月信息封锁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真不错啊... 六眼不能在禅院家感受到来自禅院月的咒力波动,想来禅院月已经离开了,真好真好。 五条悟发自内心地为禅院月高兴,但又有一些失落,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勉强能称作“朋友”的人。 虽然他俩时不时吵嘴,还经常相互嫌弃,甚至说怪话,但基于差不多的阶级、相似的心境,确实能理解对方,还能出谋划策。 禅院月的成功出逃离不开五条悟的出手相助,五条悟的进一步觉醒也有禅院月的大力推动。 既然已经有人成功离开了,那自己也不能落后一步。 人长大了,不能一直关在屋子里呀,总是要出门闯荡的。 一定要远离家里讨厌的老头子们。 五条悟心想。 禅院月的成功给了他莫大的鼓舞,这家伙的生存环境比自己困难多了都能跑掉,那他自己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前几天老橘子们请他过去谈话,说什么“京都的那个中学就很不错嘛,你还能和大家族的各位交流感情 ”。 说白了就还是老一套贵族社交方式,京都的那所学校是在御三家控制之下的,鬼才要去。 他想起那天看见的关于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资料,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去试一试,虽然不知道这所学校具体情况如何,但总比待在老东西们眼皮子底下要好得多。 不过如何让老头门心甘情愿地同意自己独自离开五条家去上学、且不随时监视呢? 或许搞点让人哭笑不得的噱头出来是个皆大欢喜的方法。 五条悟想起曾经与禅院月的交流,那家伙是个喜欢迂回战术、善于运用桃色绯闻的人,把重大利益事件都隐瞒在人与人的交往纠纷中,让人抓不到重点,从而在其中趁乱谋取利益。 他在他身上学到这一点。 五条悟帮助禅院月的动机还算纯粹,但鉴于禅院月也往他身上泼过几次脏水,五条悟觉得自己利用下禅院月的名声还回去也不是不行。 反正那家伙已经离开了,风言风语伤不到他,而自己也可以检验下小月老师的教学成果。 船票已经送出去了,且派上用场,那五条悟也要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 不知道禅院月出逃之后过得怎么样呢?希望他一路顺遂吧。 第61章 船舱 禅院月正站在甲板上吹风。 虽然是普通船票,但好在不是睡大通铺,能分到一个很小很小的单间休息,一张窄床,他跟禅院甚尔的房间面对面。 他没坐过船,但看其他很多人都是去最底层那嘈杂的多人上下大通铺休息,臭气熏天谁敢闻? 禅院月简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把手上的戒指扒拉下来一个塞给水手: “两间独立屋子,劳烦。” 禅院月手上戴着的都是订婚宴当天配套的首饰,是真·宝戒戴满十指,宝石戒指足足有十个,手腕上还有,但也不多。 “大小姐,我们的房间很紧张的,只有一间房,不能再多了,除非你要升舱。” 水手狮子大开口,想要更多的珠宝,但禅院月才不想助长贪欲。 “我知道你收到的小费要被船长抽成,这样,戒指上面有两颗宝石可拆卸,蓝色那颗更值钱,你把这个抠下来没人会发现的。” 这是特殊工艺,总之就是很值钱,不论水手拿哪个都赚了,总比一个捞不着要好。 “...那么,如您所愿”。 水手见得不到更多的钱财,听到禅院月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扣下那颗更值钱的宝石藏在自己的内兜里,随即递给禅院月两把房门钥匙。 禅院甚尔浑身上下一毛钱没有,就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禅院月交际。 当听见水手狮子大开口时,他已经摩拳擦掌做好武力威慑的准备了,却不曾想禅院月三言两语解决了问题。 这娇生惯养的家伙到了外面居然也能过活,真是让人惊讶。 房间说是很小,但跟酒店标间的大小差不多,有浴室和床,二者是分开的,水手相当于是给他们升舱了。 行吧,好歹能有一个单间,有独立卫浴,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他们入住之后,已经是夜晚,晚餐早已结束,船员在他们上船之前就吃完了。 这就意味着,禅院月除了喝了几杯酒之外,今天什么都没吃。 嗯、他还跑了一大截子路,刚才正兴奋着没感觉,现在夜色沉沉,整个人便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们住的是日式风格的房间,榻榻米就铺在地上,矮矮的茶几上面放着吹风机和速溶咖啡。 禅院月对此觉得很新鲜,这是陌生的地点,是全新的世界,尽管这里只是远度游轮中的一个小小房间。 此时夜已经黑到最沉,像是墨水,乌漆漆的一片,让人分不清海平线与天际的区别。 夜幕沉沉,操纵室里的水手打着盹,黄昏时还算热闹的甲板空无一人。 禅院月睡不着,因为他喝了速溶咖啡,还把配置的所有方糖都倒了进去,一口气全喝完了。 请原谅孩子如此没见识,因为他才接触现代社会。 人多的时候他没有出门,因为系统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新地图转换,积分累计,系统更新了。 就好像逃离禅院家对系统来说是联网一样,这家伙忽然变得智能起来。 意思就是,这家伙有系统商场了。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1:继承父辈荣光:逃离禅院宅 系统升级中...... 系统商场解锁!】 随即就是噼噼啪啪的声音,震得人脑门疼。 “有什么可买的?” 系统不语,只默默打开商场。 【医疗基础:600积分 鉴于宿主拥有医药天赋,兑换即可将医疗等级升至lv.4,您可无师自通基础药品认知和常见病治疗方法,包括简易伤口包扎。 瞒天过海:1200积分 如果宿主要使用咒力,被普通人发现了怎么办?该技能可帮助宿主把咒力的使用合理化!宿主可以放心使用咒力改善生活。 注意!只能在普通人面前合理化,该技能对咒术师无效果! 常识:4000积分 宿主与世隔绝太久怎么办?从头学起太麻烦,系统帮你一站式解决烦恼!兑换该技能可自动获取现代常识,水平相当于一位成绩优异的高中生。 上帝之眼:600积分(一次性道具) 可获取单个人物的所有资料,包括兴趣爱好、属性内容,解锁好感度系统,只能使用一次,可多次兑换。 ......】 林林总总还挺多,商场有十几页东西,技能还包括格斗和学习,不过禅院月暂时用不上。 除了技能之外,还有道具,包括书籍、药品、武器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食品,不过这个很贵,看起来系统也不支持宿主不吃不喝摆烂。 道具的话...禅院月暂且用不上,一些技能还算是有点意思。 “我还有多少积分?” 【之前积累自由属性共计800点,将其转化积分,再加上人物支线所得奖励500点,完成主线任务1奖励积分2000点,总积分共计3300点。】 好穷。 禅院月觉得积分就相当于是系统商场里的货币,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手头拮据而感到窘迫。 “兑换技能医疗基础和瞒天过海。” “收到。您已获得技能“医疗基础”“瞒天过海” ,扣除积分1800点,剩余积分1500点。” 行吧,这点积分不上不下的,禅院月觉得还是攒一攒。 “医疗基础”和“瞒天过海”是不能没有的。 出门在外,人难免生病受伤,因此会基础的医疗技能相当重要。 禅院月闭上眼设想感冒了该怎么做,脑子里竟下意识地有了想法,甚至好几种退烧方式,不过有些药物是西药,禅院月从未吃过见过,脑子像是背书一样直接出现药物名称。 好神奇,相当于直接把知识注入脑子了。 至于瞒天过海...拜托,有的时候咒力真的很方便,尤其是对于禅院月来说,他的技能的成立基础是“分子重构”,通过改变分子状态来影响物体结构,可以制作新的东西,也可以给人治疗。 禅院月不是很习惯设“帐”,他没这个意识,家里也没人提醒,很多时候是直接使用咒力。 要是被普通人看到可能会被当作神迹,亦或是鬼怪。 因此蒙蔽住普通人的眼睛是相当重要的,他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前提是没有咒术师发现。 不过未来的事情是说不准的,毕竟这一点技能够他用很久了。 现在的禅院月正在甲板上吹冷风,正犹豫着要不要偷溜去厨房找东西吃。 第62章 甲板下面的人 海上的风带着咸腥的气息,这让禅院月想起曾经在家里厨房无意间见到的尚未处理的鱿鱼。 可是鱿鱼很有嚼劲,而海风只会吹得他想吐。 当时水手扔给他钥匙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船上只供应早餐和晚餐,过时不候;当然,如果您有多余的需求,像今天那样吩咐我,在下很乐意为您服务的。” 暗示着加餐得加钱。 但禅院月身上没有纸币,他只有珠宝和金条,但这玩意拿出一丢丢用来打点水手换来两个单间差不多得了,已经顶天了。 让他直接用珠宝来换饭?在想屁吃! 喂,禅院月虽然不与外界接触,但又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他还是懂得可持续性发展的道理的。 他打算在下一次靠岸的时候就下船,不过现在要去船上踩点,摸清楚地皮,然后顺便再找点饭吃。 海上的夜风可真是寒冷啊,禅院月身上的十二单不足以抵御夜晚的严寒,他打了个哆嗦。 他当然可以使用咒力促进分子运动让周围的空气升温,但这样很耗费咒力,对体弱的他来说很不划算,还不如硬扛着。 轮船很大,甲板很宽阔,他住的地方在地上三楼,而厨房在甲板下面。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船舱上的灯都已经熄灭,客人们大多也已经熟睡,外面看不见开着灯的房间。 这意味着他要在深夜前往地下室。 禅院月深吸一口气,踏上往下的木制阶梯,木板在踩踏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 邮轮的厨房面积不算小,毕竟这间屋子要负责整船将近500人的吃喝,有三四个普通套房的大小。 桌子上摆放着晚餐剩下的食材,禅院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瞧,似乎都是西餐。 嗯...看不懂一些东西,不过能吃就行。 船上没有新鲜的蔬菜水果,因此都是用的罐头,肉也是,除了鱼类,其他都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罐头做的菜。 禅院月挑剔地凑在水果沙拉面前闻了闻,不由得yue了一声。 他也不是没吃过水果罐头,但这东西是不是放得有点久了? 呵呵,那就意味着就算给钱也吃不到新鲜食材,算了,逃命期间也没那么多讲究。 挑来挑去,最终还是拿了一盒牛奶,两只牛角面包。 “嗒嗒——” 正准备走人,却听见甲板上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要从外面到地下室里去,是正朝着厨房来的。 禅院月在家里练就了听脚步声辨人的技能,他估摸着这应当是位成年男性,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肥胖且健壮。 鉴于厨房只有一扇可进出的门,他这会儿出去八成会跟人撞上,闹出动静来不太好。 禅院月环顾四周,见角落里的橱柜掀开一点空隙,这或许是个不错的藏身地点。 见脚步声逼近,他迅速打开门,钻了进去。 真是小猫一样的灵活度! 橱柜并不高,也很窄,但好在是长长的一条,禅院月侧躺在木板上,用手撑起上半身,正好可以从柜门的小洞里望向厨房观察外面。 “吱呀——” 有人进来了。 * 来人是一位成年男子,身材壮硕,但有些矮小,有点像禅院月在游戏里看到过的哥伦布,总之就是十分丑陋。 禅院家就是扫厕所的婆子都慈眉善目,上船检票的水手也是眉目周正的年轻人,虽然在禅院月眼里算是不好看的了。 但这样肮脏的、醉醺醺的男人,禅院月长这么大没见过什么丑人,他觉得这就是丑八怪。 男人一进来,厨房里罐头的甜香被浓重的酒气和汗臭所掩盖,呼吸声急促,禅院月咯吱咯吱啃面包的声音被完全淹没。 “呵呵、哈哈哈...” 男人笑得莫名其妙,禅院月觉得这家伙呼吸都像是在吐毒气。 “今天真是好运哈哈哈...头一次、头一次赢这么大!” 什么东西?难不成船上还有供客人打牌赌博的地方吗?但没有听人讲过啊? 好吧,只能说孩子没有社会经验是这样的。 就像有些饭店会所有暗门一样,轮船里的特殊业务也需要特别暗号才能开启。 【这艘船上应当设立了地下赌场。】 “其实应该是海上赌场才对的吧。” 禅院月汗颜。 不过他之前观察船上的乘客,虽然分不同等级的票价,但看大家的衣着谈吐,也没有那种十分有钱的人,怎么会把赌场开设在此地呢? 难不成,这里是做两门生意,以正经正常的乘客,来掩盖开设赌场的事实? 这让他想起以前家里的情景,长老们打着欣赏歌舞表演的借口玩女人,换成赌博大约也是如此。 不过这不关自己的事,赌博...他不能去,至少在没有保障的时候不能。 禅院月虽然在家里牌技精湛,但不排除禅院家的人故意输给他讨他欢心的可能;且尚不明确外面的人的技术如何,轻举妄动可不行。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在大海上孤立无援,就算有禅院甚尔在,那也是势单力薄。 反正他是不会水的,逼急了跳海可不行。 不过一个细节,便让禅院月给提取一堆信息出来,还分析半天利弊。 那醉醺醺的男人似乎是来厨房找解酒的东西的,可惜他脑子不太灵光,摇摇晃晃地,禅院月都能听到他兜里金属哗啦哗啦的声音,可能是筹码相互碰撞发出的。 “吼、吼吼、呃...” 男子发出不明喘息,厨房没有灯,禅院月看不见远处,只隐约听见似乎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田中先生,都说了让您当心脚下,怎么不小心呢?”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你——” 似乎有匕首出刃的声音。 “你们不守信用!” “呃!...” “你太贪心了...” “噗啪滋——”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淌,血腥味弥漫到橱柜面前。 但两个人似乎都活蹦乱跳着,禅院月看不清具体情况,但听声音大家都好像正喘着气啊! 豁,捅了一刀还能相互打斗,你们普通人可真有劲。 禅院月面包都没心思吃了,十分专心地听墙角。 第63章 黄雀之后 年轻男人应该是船上赌场里的打手,但能力似乎并不怎么样。 打手被派出来追回赢家今日的筹码,或许那位田中先生出了老千,可惜他实在是太废物,打不过一个肥胖中年丑男,即使手中拿着匕首也只能勉强占上风。 不过也占不了多久的上风了。 桌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有刀具被拿走,很好,现在场上两位选手都拿上了道具。 虽然田中先生被捅了一刀,但胖子脂肪厚,血条掉得没那么快,而打手小哥虽然年轻敏捷度高,但实在是个花架子,被田中胖子一个“乌鸦坐飞机”给摁在地上。 他们已经打到白热化阶段了,但禅院月觉得很有喜剧效果,他于黑暗中捂住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嗯...之前在家里的时候,直哉跟明宏也这么打架么?不过直哉不是胖子,明宏年纪大些已经有意识地开始锻炼腹肌了。 【原来宿主还记得你俩看过夜光腹肌的事情。】 系统悠悠地出现。 反正现在外面打得正激烈无人在意柜子里有人,禅院月开始和系统说怪话。 “什么是夜光腹肌?人肉是不会发光的。” 【......】 看来有必要让宿主多上网,不然没人接梗真的很难受。 【之前宿主调戏五条君,问人家有没有和丫鬟洗过澡,但宿主不也跟禅院真他们...】 “有病吧你!” 禅院月红温了。 “这种事情能混为一谈么!?” 嗯...很难说,因为确实没有洗澡,但是是在泡温泉的时候互相打闹。 不过是一群人穿着浴衣而已,然后闹急了把对方推到水池子里,就跟宅斗小说里那种差不多形式,反正就是“噗通”一声掉下去。 他跟禅院明宏的夜光腹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的。 当时根本不止一个人好吧! 而且是禅院公子哥们排排站,一个个等着禅院月推他们下去,然后溅禅院月一身水,真是蠢出天际。 不过禅院月骂归骂嫌弃归嫌弃,他自己当时还是玩得挺开心的。 他根本没用力,甚至只是隔空吹口气,那些人就很捧场、很夸张地掉下水去,真搞笑。 呵呵呵呵,长老们做好开后院的准备不是没有原因的,但既然已经跑路,那这些事情就无从提起。 【外面那两位估计打得差不多了,宿主要不要一会上去补刀。】 “当然!” 不然他没办法出门去,而且这俩保不齐还能保命,要是胡乱攀扯一番,禅院月才是倒大霉。 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禅院月没有什么“杀人是不好行为”之类的想法,喂,他是在禅院家长大的,虽然说是一家人不能相互残杀,但相互霸凌、或斗殴致死的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咒术师对普通人、普通人和普通人之间。 嗯、咒术师内部之间还是不会做得很绝的,毕竟咒术师要是死于非咒具的东西之手,是有很大概率变成咒灵的,而且是很麻烦的那种。 这样做很不划算,除非深仇大恨否则没必要,但一家人没有“深仇大恨”、就算有,长老们也会出来和稀泥。 但普通人就没那么多顾忌,禅院家能保持阶级森严的重要原因也是来自力量的绝对压制。 毕竟大多数人总是怕死的。 从幼时待在春夫人身边,于花坛中见到的带血发丝与模糊肉块;再到后来躯倶留队中被淘汰之人的残躯,禅院月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尸体。 嗯、很常见,也没人会顾忌“月姬不能见血”,家里运输尸体跟运猪一样。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黑夜无人,他们血流干而死是很痛苦的,不如让禅院月给他们个痛快。 听外面动静,那两位已经开始互相捅刀子了,啧,人肉和猪肉的声音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 “哈!你活该...呃....” 真是上头了便什么也不管不管,禅院月发誓他从没有见过这样蠢的人,太不冷静了。 一个贪婪,一个愚蠢无能,且不是女性,这样的家伙没有任何救助的必要,禅院月更加坚定了补刀的想法。 嗯... 似乎过了很久,外面的动静总算是停歇了,禅院月没有听见呼吸声,大约是结束了斗争。 他们真的打完架了吗? 禅院月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把橱柜的门隙开一点缝,试探着把喝了一半的牛奶盒扔到地上。 “噼啪——砰——” 盒子撞在对面的桌角上,又反弹回地板,里面没喝完的甜牛奶撒了一地。 “......” 随即寂静无声。 或许已经安全了。 禅院月又用手敲了敲橱柜门。 “砰砰——砰——砰砰!” “.......” 还是无人响应。 真的死了吗? 为了以防万一,禅院月拿起没吃完的牛角包放进嘴里,这被冻得硬邦邦的面粉块在牙齿的啃咬下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就像是老鼠。 但日本似乎没有能发出这么大动静的老鼠,至少禅院月以前没在禅院家见过。 人不会做出自己认知以外的事情。 “喵呜——” 他又喵喵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搞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东西。 但外面真的没人响应,没有任何说话声与打斗声。 禅院月侧耳倾听一番,发觉外面连呼吸声都不怎么听得见了,他这才轻手轻脚地推开橱柜门,慢慢地爬了出去。 嗯...怎么说呢,这副场景真的... 现在很少有人穿十二单,除了天皇一家和古装剧,禅院月的相貌又是古典型的美丽,加之丝绸布料柔软华丽,今天还是中秋夜,在月光的照耀下,这真的很像什么精怪爬出来的样子。 他慢悠悠地、小心翼翼地爬出橱柜,像是才学会走路的小动物,磕磕绊绊地走到那两人身边。 嘶...已经没什么呼吸了。 但田中胖子的眼睛是睁开的,嘴角流着血;打手小哥的眼睛闭着,眼球似乎还在跳动。 禅院月把攀附在手腕上的蝴蝶刀褪下拿在手里,干脆利落地给他们一人补了一刀。 都在喉咙那里。 这下可以看看二位爆了什么装备了! 禅院月美滋滋地准备开扒,却不曾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这样很容易被发现端倪。” 是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黄雀之后,又有什么动物? 当心身后。 第64章 银色头发的家伙 “你这样很容易被发现端倪。” 说这话的应当是个男人。 不、这声音...感觉年纪不算大,估计应该和五条君差不多年纪? 为什么有青少年撞见杀人现场还好心指导的啊!这对吗? 可惜似乎不是咒灵,是人他很慌,是鬼反而不怕了。 “谁?” 禅院月迅速回头,顺滑的头发在隐隐的月光下散发着光泽,蓝眼睛被门外的月光照耀着,有幽幽的微光,这使他看起来很有非人感。 厨房里看起来除了他自己以外空无一人,门外只有海风吹过甲板的声音。 身后空空如也。 “......哈。” ? 什么东西? 谁在说话? 后知后觉地,他感到有些不妙,有种被凝视着的感觉。 蝴蝶刀被他握在手中,上面用来装饰的坠子颤抖着,似乎象征着主人的举棋不定。 这副样子真的很像流浪猫,那种被不知名生物盯上的猫猫,感觉马上就要哈气了。 “你再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动手了!” 禅院月虚张声势着,一狠心,将蝴蝶刀抛出去,于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耍刀很厉害的,禅院家没给他配置武器,教学也只是象征性地学一学理论,跟家里人打架也是玩闹性质更多,只有蝴蝶刀的使用方法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父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是一把叫做“花凉”的蝴蝶刀,可以注入咒力使用。 这是现在的禅院月唯一珍视的东西,也是他的随身武器。 蝴蝶刀飞出去的范围很广,但禅院月控制着,让它在自己视线可见范围内旋转。 他身体不好,也不会有效控制咒力,在禅院家很少有静心练习的时候,五条悟曾经和他分享过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法,但这并不适用于禅院月,只能作罢。 因此他这次没有注入咒力,只是凭借往日的技巧把蝴蝶刀给扔出去。 开刃的刀在空中飞起美丽的弧线,像是翩然的蝴蝶,刀身在月光下泛着银蓝色的微光。 “啪——!” 一声清脆的碰撞,刀没有飞回来。 ? 按道理说,这个按照惯性,在空中旋转一圈之后会自动朝禅院月这边回来,除非打到了什么东西,或者被人拿住了。 不过要拿住刀无异于空手接白刃,那只可能是打到了什么东西。 或许就是奇怪声音的来源。 “呵——” 禅院月轻笑一声,朝蝴蝶刀失踪的地方跑去。 那是在门外甲板处的位置,人应该就在周围。 “砰!” 刚迈出门槛第一步,禅院月就被人拉住了后颈——有人拽着他的华丽衣摆狠狠往后扯,让他直接悬空向后倒去。 禅院月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高达lv.7的敏捷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将身一扭妄图挣脱,却被人狠狠禁锢住腰腿——那家伙力气太大了,禅院月是真·动弹不得。 不过他跟禅院直哉互殴出经验来了,只用腿去夹对方的手,很灵活地原地翻了半个跟斗,再一口咬在对方手腕上——是的!我们的禅院选手开始上嘴了! 然后尝到满嘴血腥味,紧接着是冰凉的触感,他的刀! 于是拼尽全力伸出一只手,趁对方因痛不备将刀夺过来,但那人也很快反应过来,直接把禅院月勒住。 接着禅院月又拼死挣扎,厨房这点空间被他们整得噼噼啪啪到处乱响。 那家伙是牛变成的鬼吗力气这么大,还折腾这么久,禅院月实在是不想跟他耗了。 遂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向周边倒去,嘴里喘着气,喊道:“不行我没力气不打了,申请中场休息!我记得我好像没惹你吧?” 他试图直接躺在地上摆烂,但那家伙跟他扭打在一起,因此禅院月放松下来后,是倒在那家伙身上的。 “......” 那家伙大约也是没见过禅院月这种性格的人,见禅院月完全摆烂不动,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很好,就是现在! 禅院月一鼓作气地翻身,直接坐在那家伙跨上,顺道把蝴蝶刀打开,扎到对方身侧。 “砰!” “不好意思,因为我跟你体能差距有点大,在不清楚彼此立场之前,为了我的安全,我们就这样说话吧,相信你不会介意的,不然这就是仗势欺人,对不对?” “......” 对方没有说话,但接下来也没有动作,或许是同意了。 但鉴于禅院月本人刚才才有过偷袭行为,他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别人也给他来一个,因此只是用力地夹着对方的腿,慢慢地抬头望过去。 那是一张年轻得有些稚嫩的脸,看起来跟五条悟差不多年纪,但气质要更凶狠冷酷些,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又是个白色头发的家伙,不过眼睛是绿色的,五官深邃,鼻梁高挺,总之不难看。 啧,看长相,不像是日本本地人啊。 他打量着对方,欲言又止,像一只小心翼翼的猫。 “该被制裁的人是你才对。” 那家伙开口说话了,语气意外地很平静,一般人多少会有些恼怒,他居然没有。 真神奇。 “你不冒火?” “冒火?为什么?” 银色发的家伙话很少。 “因为我不讲武德偷袭你呀。” 禅院月觉得这家伙真是傻der. 然而丝毫不去思考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你知道偷袭别人是不对的。” 禅院月正笑嘻嘻地在心里骂人呢,一个不留神,就被对方禁锢住了,不痛,但手脚不能动弹。 “你!......” “我怎么了?” 哇塞,那家伙还云淡风轻地问为什么?自己不清楚原因吗? “厚颜无耻的混蛋!偷窥狂!” 骂人都文绉绉不带脏字,衣服的款式很特别,气质看起来也同船上其他人格格不入,虽然有刻意隐藏自己,但如果留心观察,很难让人忽视其存在。 典型的上层阶级人士,大约是离家出走的小少爷。 嗯、虽然禅院月穿的十二单是女款,但他的声音和身形很明显不是少女形态。 然而这种“上等人”肥羊居然会做出杀人补刀的事情,真是让人惊讶。 黑泽阵漫不经心地想着,这甚至称不上骂人,挠痒痒一样,他没把这不痛不痒的话语放心上。 第65章 虚假神话 船上的生活很枯燥,观察乘客也算是一种消遣方式。 禅院月自登上这艘船的第一刻起,名声便在水手间传开了。 出手阔绰的私奔大小姐。 还是在京都上的船。 这样的人独自行走,简直就是广而告之“快来抢我钱”,可惜和“她”私奔的情郎实在是一位魁梧男子,看着就很不好惹。 水手们望而却步。 现在的大小姐都好嘴角带疤这一款了吗? 总之水手们的圈子里开始有些风言风语。 不过新事物总是很多,肥羊也是,独身一人且有赌瘾的胖富商可比有强壮打手随身的大小姐好下手多了,且死了也不会有事。 因此“大小姐”只是谈资,而赌徒则是直接动手目标。 黑泽阵是远渡邮轮的“乘客”。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塞给他一张船票,把他放到船上,独自一人离开破碎的国度,来到名为“日本”的地方。 以前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好回忆的,但有记忆以来都是在硝烟与尘土中过活。 这没什么不好。 他厌倦了之前的巷子,于是想换个环境,遂抢了船票,登上一艘未知的船。 船上设有隐秘赌场,但通吃的永远是庄家。 超级大赢家只有死路一条。 黑泽阵作为物理意义上的孤儿,且无养育监护人,自有一套生存技巧。 手枪与匕首是他四处流窜的倚仗。 人的生命力总是顽强的,斯拉夫人的血统尤为如此。 好了煽情结束,这个时候可能就有人要问了,黑泽阵一个没钱没读书的黑户小屁孩,是怎么得到手枪与匕首的? 答曰:自动拾取。 把别人杀掉之后得到武器,或者捡死人身上的武器。 毕竟在混乱的街区,死伤是常事,小孩就等火拼结束人群散去后,去废墟里翻找可用之物。 他似乎有些天赋,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孤身一人于混乱街区也活了下来,甚至还不算很差,那些小混混见了他都低着头走路的。 但好景不长,那里新上任的条子长官需要业绩,直接拿着高级机关枪突突突,抓了好些不肯上供的黑帮老大,街区被彻底整治,孤儿会被送去不知底细的疗养院。 于是黑泽阵连夜带着枪逃离,混乱中看见楼上的凶恶邻居已经成为尸体,他习惯性地来了套搜身检查,得到一张票,遂义无反顾地替死人上了船。 接下来该如何生活?这是个好问题。 年轻的黑泽先生正处于择业期,用经济学上的术语来说,这是摩擦性失业。 他在船上还是同从前一样,过着鬣狗般的生活。 替水手们处理掉“肥羊”的尸体,作为报酬和交换,他可以获得肥羊们身上的物品。 有时候是装满美金的牛皮夹,有时候是金怀表,但很多时候都是不值钱的小物件。 这是不明言的秘密,他和水手们心照不宣。 今天也同往常一样,他照例跟随打手,等待处理尸体。 不过那打手竟然打不过肥羊,搞得两败俱伤。 黑泽才不会出手相助,一是没有帮助的理由,二是...... 死两个人他就可以搜两个人的身。 反正肥羊也死了,这才是赌场的目的,损耗底层的杀手打手不碍事,总是回本不亏的。 不过今天倒是有意外的事情。 水手们口中那位同人私奔的大小姐...不、或许应该是小少爷,竟然做出了他这种亡命人才会做的事情。 看起来还挺熟练,但观察其气质神态,也不像是偷穿华丽衣服的灰姑娘。 水手们的眼睛毒辣,对其称赞不已,下流地揣测红头发美人是哪个大族里豢养的娇客。 长得倒是很...黑泽阵不想做任何评价,但二人扭打时,他没有抱着弄死对方的态度,只是逗弄意味很重地去捏对方的脖颈。 猫科动物的弱点在脖子,怎么他去捏这家伙的后颈,却没有得到原型? 原来日本的神话故事也是假的。 纠缠一番,发现对方身手意外地很不错,是有与人斗殴的习惯,还懂得偷袭与致命伤。 比之前混乱街区的好些混混还厉害,包括成年人。 什么大家族培养出如此矛盾的人?泡在蜜罐里的小少爷也要用拳头来斗争吗? 或许这是他私奔的原因。 人无法想象出属于自己未知领域的东西。 既然选择走水路,那离家出走被找回的概率大约为零。 不知道是被情人哄骗还是怎样,这位高姿态的小美人想来是没有回头路了的。 “两个人都有脖子上的致命伤,而刀具的伤痕很容易被查出,你这把漂亮小刀会很惹眼的,对吧?” 说着,一把将蝴蝶刀夺过去,拿在手上翻飞把玩,但很粗暴地,只是划来划去。 禅院月有些恼怒,这家伙太讨厌了! 但碍于胳膊拧不过大腿,且他向来很会看人脸色,也很会读空气;因此在感受到这白毛男对自己没有杀意、甚至没什么恶意时,便略略松了一口气。 只微微蹙着眉头,不甚高兴道: “不是赌场的人要杀这家伙的么,船上的人都是一伙的,关我什么事?庄家通吃,我今日才见了,这事做得可有些绝。” “你知道船上有赌场?你去过?” “哼......” 禅院月是很不喜欢这种审讯式的语气的,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因此偏过头去不说话。 禅院直毘人都没这么对过他,这家伙居然.... 然而气还没生完,就被人捏住下巴将脑袋掰过去脸对脸: “快回答我,不然你不会像刚才那样好运了。” 【枪啊!宿主!这家伙有枪啊!】 热武器没有眼睛也没有感情,擦枪走火就真完蛋了。 是威胁吧!这就是威胁! “哎、你急什么嘛......” 正所谓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所迫,禅院月很熟练地对第一次见面的白毛男撒娇服软,没有感情全是技巧、以及求生欲。 哼,五条悟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呢,他记住了。 第66章 宝石戒与金怀表 “我猜的。” 禅院月迅速瞥了一眼白毛男,见他没有催促的意思,又继续道: “那胖子兜里叮叮当当的,估计是筹码;年轻人又穿着工作服,只可能是船上的人,我猜测这里在做暗门生意; 不过都是推测,不能确定,你一来逼问我,我这就能确定了呗......” 禅院月讲出自己的推测思路,还顺道阴阳了白毛男一把。 “你试探我?” 有病吧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哦... 而且为什么要靠这么近说话!?他声音也不是蚊子叫啊... 虽然被人捏着命运的后颈,但禅院月还是努力伸出手去把那个人的脸给推开,然而换来的是更致命的禁锢: “不想死就老实点。” 该死的另有其人才对吧! “我们真的要这样说话吗?只要你不对我动手,我保证不乱动的。” 禅院月尝试讨价还价。 早知道就把禅院甚尔一起喊下来了!今天简直不要太倒霉,不过好在遇见的是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人而不是真正的成年男子,不然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关于贞操这种东西,禅院月并不在乎啦,不过他才不想和奇怪的家伙发生关系,而且完全没有好处! 【其实明宏君才是你理想中的初次体验伴侣吧?】 话说人家会回溯诶,说不定你们已经偷尝过禁果而宿主本人不记得呢? 后面这句话系统没敢问出来。 “请不要造黄谣好吗?” 禅院明宏没那个胆子的,禅院月对此敢拍着胸脯下定义,他们兄弟俩都属于有心没胆的怂货。 嗯...就这么一边跟白毛男讨价还价一边和系统吵嘴,然而对面那家伙似乎根本不喜欢跟人商量。 “回答最初的话题,你这样做,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的。” 直接换话题,真是服了,禅院月从没见过这样答非所问的人。 “这怎么会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呢?” 禅院月微笑着,这是发火的前兆,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 “可是你也在这里呀。凡是发生过的事情,必定会有痕迹留下;到时候追究起来,咱们俩都逃不开干系;如果你假装无事发生刚才不出声的话,或许还能逃过一劫呢。” “......” 黑泽阵没有即刻回答,或许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认真在听禅院月讲话,他只是盯着禅院月因为发怒而忽然变得有神采的眼睛。 那是大海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应: “嗯、所以呢?” “......” 这回轮到禅院月沉默了,他直接想给这白毛男来一巴掌。 但多半打不过这家伙,禅院月气结,这个想法只能暂时作罢。 “所以说,你到底想要什么?钱吗?我只能给你珠宝。” 这莫名其妙的家伙实在是太难缠了,对话不过三两句,禅院月便失去了继续沟通的欲望,他现在只想尽快脱身离开。 “这个镶嵌有红宝石的金戒指,不论材质还是做工都比先前我给检票那人的质量好,你随便找一家金店、或者典当行都能兑现。” 禅院月又从手上扒拉下来一枚戒指,这次是放在手心里递过去的。 他觉得这小混混——不、应当是船上的打手,其实挺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是否轻蔑,而禅院月对人并不是因身份而决定态度。 白毛男虽然不讲道理,但也不是那种恶心人,因此禅院月还算是心平气和温言细语。 好吧,看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并不知道他们都是在地下黑市换钱的,“金店”“典当行”属于富人街区,年纪不大的小混混进去非常惹眼,估计会被当成小偷抓起来。 这其实并非他的本意,不过到手的钱财哪有不收受的道理,黑泽阵毫不犹豫地将那闪闪发光的珠宝一把夺过。 “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我可没说过要放你走。” “你都收了钱了。” “大小姐,” 白毛男轻笑一声,忽地凑过来,几近面对面,道: “这不是你家的大豪宅,这里没人和你讲道理。” “......” 那你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屁话干什么?又不杀人,也不想要钱,但看样子也不是好色的家伙啊? 要是给这家伙睡一睡能被即刻放走的话、禅院月也认了,但会百分百在行事的时候弄死对方的。 有些时候话可不能乱说。 禅院月随即沉默了。 “......”、 见禅院月不言语,白毛男也不说话,只是起身转过去,很熟练地拉扒拉两具尸体。 胖子身上有一个钱包和一个金怀表,而打手只有一把带血的小刀。 白毛男把这几样东西拿出来,却没有揣在身上,只又转过身面对着禅院月,把那金怀表递过去。 “......” ? 这是要分赃的意思吗? 禅院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金怀表。 上手一摸——啧,是真金的,还带着血。 这算是“赠送礼物”还是“交换仪式”? 总之白毛男应当没有恶意,而且也不是“那种”善意。 对于接受他人物品之后怎样处理,禅院月向来是很有经验的。 他将怀表的链子搭在脖子上,绕了个圈,又用末端的夹子将其固定住——和服没有扣子,便只能当作项链戴了。 嗯...意外地很好看,人的脸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这一步似乎做对了,因为白毛男静静看着禅院月把怀表戴上之后,又转过去处理尸体。 他把那两人拎起来——这家伙比禅院月就高半个头居然能托起两个成年男子!? 总之,白毛男拎起两具尸体,轻车熟路地往甲板后方走去。 “噗通”一声,连水花都没有溅起多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 禅院月沉默地看着白毛男熟练地处理尸体,待船行一段距离后,才开口询问: “里面的血迹需要处理吗?” “不。” 那里是乘客看不到的地方,自有水手来解决。 “哦好。” “......” 随即又陷入沉默。 他们一同站在甲板末端吹着风。 第67章 黑泽阵与神山月 半夜吹风真的很冷啊,禅院月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不走吗?” “......” “我的刀、我的刀你还没还我!” 他父亲的遗物!这家伙不会见蝴蝶刀工艺精湛就想占为己有吧? 当心上面有魂环哦(恶魔低语)。 “这个?” 金属质地的蝴蝶刀在月光下散发着银蓝色的光辉,它在白毛男的手中上下翻飞着,禅院月上手去夺,却被人抓住不放手。 “这是我的东西。” “但那上面也没写你名字。” 上面用小篆刻着“花凉”二字,白毛男估计不认识。 嗯...其实这是问名字的套路,禅院月这才想起行走在外需要姓名。 “禅院”这个姓氏他必定摒弃。 “你想问我的名字?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给了你宝石,你给我金怀表;那么为了公平,名字也要互通才对。” 两个人站的地方挨得很近,有海风吹过,空洞的船帆发出呼啸声。 似乎过了很久,但也许只是海上的时间流逝缓慢。 “黑泽阵。” 风很大,声音似乎被吞没了。 “...神山月。” 虽然是假名,却也算是有理有据。 禅院家的老宅背靠山林,家里也供奉着各式各样的神仙,日本有许多姓氏都是由地名演化而来,“神山”虽小众,但也不是没有人姓这个。 黑泽阵略一点头,似是接受了互换姓名这一环节。 “那么...黑泽先生?现在是否能把蝴蝶刀给我了呢?” 禅院月的假面微笑无懈可击。 “可以。” 黑泽阵表示同意,然而后面还有转折: “但是,宝石戒指和金怀表、黑泽阵与神山月、蝴蝶刀...蝴蝶刀和...?” 这是又在要求交换东西了吗?可禅院月并不觉得他还有什么可用来交换的。 如果放在禅院家,这肯定又是某些人欠收拾了。 只可惜这是在外面,且黑泽阵多半跟水手们是一伙的,寡不敌众,又是在不能逃跑的海上,还是别乱说话为好。 因此禅院月表面上只是略显委屈地咬了咬嘴唇,作出一副苦恼思索的样子,随即又带着温和的微笑对黑泽阵道: “又是交换礼物、又是互通姓名,我觉得就算我们算不得朋友,那也算是友好关系了,不是吗?” 黑泽阵只盯着禅院月,并不言语,这让禅院月想起从前家里有长老养在花园角落的猎犬,那是撕咬死过人的东西,十分危险,而黑泽阵就给禅院月以这样的感觉。 “我的房间在三楼左侧最里边,你要是没有事情,欢迎来找我,当然,可别带着刀上来砍人就是了。” 见黑泽阵不说话,禅院月又添了一把火,但这家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他报出的是禅院甚尔的房间位置,他俩房间就面对面。 哈哈,你们就打一架吧! 禅院月恨恨地想。 很快啊很快,下一刻,蝴蝶刀就被塞回自己手中,上面还残存着另一个人的体温。 啧,好烫。 禅院月连忙将其缠绕在手腕上。 虽然中途有些波折,还又赔出去一枚戒指,不过得来个金怀表,找回蝴蝶刀,还认识个不算敌对势力的家伙,也不算很亏。 能回来就好。 他的情绪一下子就明朗起来,显然蝴蝶刀对其有很重要的意义。 “啪啦——” 船帆被海风吹得噼啪作响,风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 是时候回去睡觉了。 禅院月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告别: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那么晚安,黑泽君。” 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次没有阻拦的手,禅院月很顺利地退场。 丝绸质地的和服款式奇特,在月光下散发粼粼的波光;传闻中同人私奔的“大小姐”气质独特,居然是擅长格斗的家伙。 黑泽阵觉得这是相当庸俗老套的初见场景,水手的黑白电视里常见的剧情。 然而他还是很有兴味地当了一回演员。 很新奇的体验,感觉并不算差,下一次去岸上,或许有了新思路。 神山月的那位情人... 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黑泽阵偷听水手们闲聊,他们计划着把那壮汉带去赌场,这样便能扣空大小姐的钱财。 以神山月的状态,他们二人并不能长久吧?或许在下岸之前就会闹掰。 独身一人的神山月还能干什么呢? 那家伙格斗技巧不错,脑子也算灵光,但体能不行,需要强壮的情人充当保镖和打手;但强壮的情人是把双刃剑,一旦不受管控将会带来灾难。 黑泽阵觉得即将有好戏上演。 神山月看起来不像是能独自生活的人,那么只有替换人选、以及向外求助。 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莫名其妙地,黑泽阵心中难得有些情绪浮动,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心情,只是根据本能去做事。 嗯...只能说这大概算是一种可爱侵犯吧,但不涉及“爱” ,或许只是单纯觉得对方长得好看,从而产生一些兴趣。 又因为对方身上的矛盾之处而有些好奇,但众所周知好奇就是产生多余感情的基础和前提。 不过此时此刻,只有好奇而已。 这种感情是双向的,在禅院月那边,更多的是觉得黑泽阵是个奇怪的人。 不过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就像登船前的禅院月觉得自己就算要踹了禅院甚尔,但觉得怎么着也要过两个月再说,至少得到下船之后。 可是他一回到房间,看见屋内的场景,便觉得“此子断不可留”,这样的情绪充斥整个胸腔。 因为他带走的金条少了很多!至少三分之二! 还能是谁干的?这不言而喻。 虽然禅院月能顺利逃跑,禅院甚尔是很关键的一环,他也打算用一部分金条来进行酬谢,但这不是那家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拿钱的理由! 天哪.... “砰——!” 禅院月打开对面的门。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很好,真是好极了。 禅院月扯出一个冰凉的笑容。 第68章 海上赌场 禅院甚尔当然是去赌场了。 他一上船就被水手们盯上,想从中获取大小姐的钱财。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抢禅院月?对于这个水手们很有经验。 这种美人一旦受了委屈,是很容易找到给她保底的人的,如果同她正面发生冲突,船上的水手也会倒霉,且轮船的生意口碑还会受影响。 那情人就不一样了,情人可以拿大小姐的钱财,最后扯起来也是他们的私人感情问题,把矛盾转移到二人口角而非水手带赌的问题上。 至于大小姐本人...只要“她”自己愿意,是肯定能找到下家的,而且百分百会有人替其摆平。 水手在海上航行,每天都能见到各色各样的乘客,对人性有一定的把握,他们要求财、来快钱,但也要老老实实做生意,因此讲究可持续发展。 宰肥羊,也要看那人好不好惹、好不好对付。 大小姐看起来软弱可欺,但实际上不好惹也不好对付,这种级别的美人是有特权的,他的苦难会被关注他的人放大一百倍,总会有人来替他打抱不平。 麻烦。 大小姐的情人看起来不好惹,却很好对付,水手递一根烟同其攀谈,言语间发现那家伙对赌博有些兴趣,于是三言两语二人便勾肩搭背地前往隐秘赌场。 “老弟啊,航行途中多无聊,我们下面有好地方,不如去玩一圈?” “花费太高的东西,我可付不起。” “哪里需要很多开销~” 水手挤眉弄眼,“我保证你能大赚一笔,你家那位绝对会相当惊喜的。” 诈骗都这样,刚开始不会让你输吓着你,也不会让你赢得怀疑人生,而是有输有赢增加自信,最后一步一步将人拖入深渊。 这家伙虽然强壮,可水手们人多,还是有枪的,到时候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好吧、只能说祝他们成功吧。 禅院甚尔对于别人认为他跟禅院月是私奔小情侣的说法保持沉默,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他自己,禅院月都没说什么,那他也不做评价。 关于钱财... 禅院甚尔其实很久之前就想跑了,可惜失败的前辈的惨重后果给他上了一课,且家里的监管也越来越严,使他不能轻举妄动。 禅院月诠释了什么叫做“父死子继”,这才是血脉传承,有了这家伙在,禅院甚尔跑路轻松很多,他可做不到使唤这么多人为自己办事,也不能转移护卫队的注意力。 但是!禅院月的逃跑也离不开他禅院甚尔出手,甚至还占了绝大多数因素,家里除了他,还能找到哪一个体格健壮、办事妥帖、讲信用、能带着禅院月一起跑的人。 要是没有他禅院甚尔,禅院月这后半夜估计已经同禅院直哉睡一块儿了,说不定十个月后就又有新生命诞生。 这才是救命之恩好吗?禅院月带出来的钱理应有他的一半。 按理说上船后应当即刻分钱的,然而禅院月却半夜消失不见,不过钱倒是藏在屋子里。 禅院甚尔直接选择零元购! 他把禅院月的金条拿走了一半,接着又拿了一点,作为禅院月延迟付款的利息。 呵,那家伙觉得世界上就自己一个聪明人,别以为禅院甚尔感受不到,禅院月表现出来的要踹了他的决心还是挺强烈的。 如果真要两个人一起搭伙过一段时间,哪怕只是一会儿,禅院月对禅院直哉也不会是那样的态度。 禅院直哉看来,他们二人是过不到一起去的,能够体面地在船上混完剩下的时光就算不错了。 他并不讨厌禅院月,但这家伙太容易沾花惹草了,虽然他不介意替禅院月处理烂桃花,但麻烦要是接二连三地过来、他也是会不耐烦的。 更何况他跟禅院月的亲缘关系要更近一些,是没出过五服那种、要说二人会发生点什么...想想就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早点闹掰也好,省得最后吵起来太难看。 * 禅院月看着包金条的布料下面压着的小纸条,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会有人抢先一步!?从来就只有他禅院月甩别人的道理! 天哪,禅院甚尔果然是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的人,他这样的性格出去只能独来独往,就算能有人包容他,那也只是偷来的幸福吧,不能长久的。 禅院月愤愤地对禅院甚尔进行诅咒,却不曾想未来竟一语成谶。 * 水手们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拿来那么多钱,都是黄灿灿的金条哇,怕不是把大小姐的老底都给掏空了。 “你家那位不会生气?” “谁敢管我?” 看这语气、看这架势,多半是闹掰了。 劳燕分飞得有些快,但也不是不能理解,船上经常有夫妻吵架打得不可开交、下船就离婚的事情发生。 大小姐和情人算是和平分手了,这下财产都分割完毕。 嘿嘿! 那就算是这家伙莫名其妙地失踪,大小姐也不会想着寻找老情人了。 这是好事呀,总之这家伙别想活着下船了。 水手最不怕的就是闹事的强壮男人,进了这间地下赌场,只要被人发现你尚有资产且无甚权势,那多半是死路一条,详情参考那位田中先生。 禅院甚尔正暗无天日地守在赌桌面前,他运气不太好,输钱比赢钱容易得多。 水手们为了捆住他,正绞尽脑汁地暗箱操作想办法输给他。 霍,这真是一件困难事,或许后面让这家伙大输一笔只需要正常发挥即可,连暗箱操作都不需要了。 总之,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同,禅院月被气得跳脚的时候,禅院甚尔正一边喝酒一边把玩筹码,觉得自己运气好得飞上天,下了船就可以住大豪斯了。 呵,只能说祝他好运、也祝不怀好意的水手们好运吧。 第69章 不请自来 禅院月一夜未眠,独自在房间里清点了一晚上的账。 他的资产还有:宝石戒指八枚、金条六根、蝴蝶刀一把、百达翡丽腕表一只、五条悟送的铂金链子、蓝宝石耳坠一对、金头冠一个、铂金发簪两只、金镯子、玛瑙镯、翡翠镯子各两只。 零零散散的,看似很多,实际上只能装满一个小袋子。 哦、这里顺便说一句,禅院月的“小袋子”是用金线织成的,纯金很软,延展性也很好,所谓“金银细软”就是如此。 鼓鼓囊囊一个袋子,大约有两三个拳头那么大,两侧有洞,禅院月用黑泽阵给他的怀表的链子将其串起来、然后捆在腰上。 钱还是随身携带比较好,不然又会有奇怪的家伙进门偷钱。 他跟禅院甚尔差不多就算是已经决裂了,那家伙主动做出这种事情,也相当于是抢先一步做了恶人。 清点完财产后、天都差不多快亮了,禅院月直接把被子一盖、蒙着头睡觉。 这一睡,就直接到下午三点。 他睡得脸红气短,出了一身的汗,之前的十二单太惹眼,但又没有其他衣服,思来想去,只能打电话叫客房服务,让人送衣服过来。 自己则直接去浴室洗澡。 说实在的,他自理能力真的是很差,洗个澡花了将近两个小时,还研究了好一会儿现代热水器,这才慢悠悠地出了浴室门。 一出门就发现有人坐在床上。 黑泽阵手里拿着禅院月的蝴蝶刀,刀刃上下翻飞,散发着粼粼白光。 禅院月的金丝袋子被打开,十二单上面盖着白衬衫黑裤子,这是送过来的衣服。 这家伙还干客房服务的活!? 不对、他为什么要直接闯进来!?这艘船的服务人员太没有规矩了! 禅院月有些吃惊,“你还做客房服务?” “只是无偿帮忙而已。” “那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进门,真没礼貌。” 禅院月见这家伙不像是来寻仇的样子,遂径自走到床头柜把电吹风拿出来,不紧不慢地弄干头发。 “我见无人应答,便直接走了进来。” 黑泽阵手中把玩蝴蝶刀,眼睛盯着禅院月: “你要是再晚点出来,我还要进去检查是不是有人死在浴室里了。” “还喘着气呢,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禅院月很无所谓地回嘴,这家伙真的是莫名其妙。 现代科技真是很厉害,热风吹一吹、头发很快就干了;从前在禅院家的时候,都是侍从干这活,禅院月如今自己上手,也不算生疏。 他身上只披了件浴袍,皮肤看起来比白色布料还要白皙,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养出来的那种白。 蝴蝶刀飞过来,禅院月头也不回,一把接住,将其回归到手腕上: “我要换衣服,劳烦回避。”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黑泽阵穿衣,一面手忙脚乱、一面用余光监视着那家伙。 嗯......第一次穿外面世界的衣服,还真是有点不习惯,禅院月慢吞吞地扣扣子,又手忙脚乱地套上裤子。 很常见的西装裤和白衬衣,但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样的装扮倒是没有之前的华丽十二单打眼。 黑泽阵只低下头去翻看禅院月金丝袋中的珠宝配饰,听见旁边衣物稀稀簌簌的声音停止,又转过头朝着禅院月。 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贪慕钱财的人。 禅院月在看人道德品行方面还是蛮准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死命防着禅院甚尔。 “真是非常感谢,那么,你来找我有事吗?” “你住的地方,似乎和你告诉我的不是同一间。” 但你不也找过来了么?搞什么东西,有时候请不要在乎那么多细节。 “这是重点么?你想来找我,而我就在这里,目的已经达成,又何必在乎形式呢?” 心底却啧啧称奇,这家伙、不怎么好糊弄啊。 黑泽阵只盯着禅院月,却并不言语,禅院月被盯得有些发毛。 这种眼神,是杀过人且收不住手的家伙才会有的,这让禅院月想起禅院家躯倶留队里的人。 但又有些不同,那些都是已死之人,区别只是死了的和快要去死的,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而黑泽阵是疯狂的亡命徒,但他年纪不大却孤身一人生存行走于世,必定有所依仗。 这家伙看起来比禅院甚尔靠谱很多啊...且禅院家对低等族人也是有过社会性教育的,某些人的贪欲装都不装一下,真是人比人得丢。 在关于钱财的问题上,黑泽阵看起来是个正直的人,或许可以尝试雇佣这家伙一段时间。 【宿主为什么不尝试合作?感觉这样花费更少,获得的更多。】 “你说得有道理!” 禅院月情绪突然高昂起来,虽然有些困难,也不知道该无从下手,但财帛总是动人心的。 “话说......这家伙有好感系统吗?” 【似乎没有。】 出人意料,就连船上的水手和乘客都能看见好感度,然而这家伙看着就不是路人的样子,却告诉他没有好感系统? 不信。 【姓名:黑泽阵 特征:高傲:不易与他人交好 天生狙击手:射击天赋 好感:???】 好感居然是未知数?且资料也并不完善,就这还是红名特殊人物。 这家伙或许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禅院月倒是有些兴味。 “你又走神。” 那家伙突然开口说话,禅院月这才惊觉自己和系统说了太久话,根本忘记了还有个人正站在对面。 “你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走神也没什么不对吧?” “你的同行人不陪你?” “......” 又跳话题。 哇噻!真不敢想他跟禅院甚尔被传成什么关系了! 不过很多事情越描越黑,还是不要解释,只轻描淡写地略过不提算了。 “我管他死活呢。” 禅院月翻了个白眼,他决定结束这干巴的对话,抢过人际关系主动权。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要不要一起下去?或许我们可以在甲板上边吃边聊。” 这家伙老是往他面前凑,但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那就轮到禅院月发力了。 黑泽阵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愉快的神情,只略一点头,状似漫不经心: “可以。” 第70章 small talk 船上准备的晚餐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固定发放餐食,大多是土豆面包鱼罐头,然后有一杯浓缩果汁冲水制成的小饮料,粗制滥造但能吃饱,这是给三等舱的乘客提供的。 三等舱的客人不能在晚餐时间前往用餐区域。 还有一种是自助类型,用铁盒子装着摆成一排桌子上,有水果罐头、肉类和打捞上来的鱼,还有师傅在那里现场做,大多是牛排面条寿司之类,这怎么不算是一种omakase。 这是二等舱的待遇,五条悟给禅院月买的普通票就是二等舱,虽然坐远渡游轮二等舱的人放外面算中产阶级了,但对禅院月来说这确实很“普通”(含贬义)、但碍于这是逃命途中就忍了。 禅院月带着黑泽阵混进餐厅,二人各自拿了满满一盘食物溜走,随即又由黑泽阵带着禅院月避开人群来到甲板后方一处僻静之地。 这正是交流的好时候。 他们正端着盘子在甲板上吹风,周围空无一人。 没人主动说话。 看了又看,端着餐盘的禅院月最后还是叉起一块碳烤三文鱼放入口中,不紧不慢地咀嚼。 嗯...应该是新鲜的鱼肉,还算是风味特别。 “这样端着盘子夹菜吃真的很像乞丐,不过我觉得自己现在跟要饭的也没什么区别。” 禅院月是真的觉得现在的自己很狼狈,不过这话倒不是抱怨,而是开玩笑意味的。 这算是一种拉近距离的社交小技巧,但有些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吃这一套。 黑泽阵并不搭腔,只轻哼一声以示回应,表示他知道了。 这家伙真讨厌,没话说又占着人不放。 “......” 随即又陷入沉默。 禅院月胃口不好,他只把鱼肉吃了,然后就把牛奶拿起来喝,侧过头一看黑泽阵,这家伙已经火速解决所有餐食,又盯着自己看了很久。 “其实我很好奇。” 禅院月清清嗓子决定不当谜语人,于是直接发问: “你不像是船上的水手,为什么帮他们干活?这样能有报酬吗?还有,你看起来不像日本人,是不是混血?”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真是让人头晕目眩。 黑泽阵面不改色,只把餐盘扔到一边,不紧不慢地用纸巾擦手,半晌,才慢悠悠地回答: “没有报酬,但人总是要给自己谋点便利的,不是吗?还有,我不是混血。” 态度有待商榷,但还真是句句有回应。 禅院月似乎找到了与这家伙相处的模式,又趁热打铁地询问: “你是这艘船上的乘客?那终点站又在哪里呢?我是说你的。” “谁知道?或许是下一站。” 模糊的答案,或许不是糊弄,而是真的不知未来该前往何处。 禅院月的心情也可以用这一句话来描述。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将下一站作为目的地。 可是谁知道下一站又是哪里呢? “下一站是什么地方?” “船靠岸了自然就知道。” “...你说得对。” 禅院月在家里虽然人际交往很有一套,但他社会化做得不太行,虽然人际交往的技巧一堆,但也要看环境是否适用。 这套小连招对五条直哉明宏很有效,但对在野外摸爬滚打的黑泽阵不一定。 毕竟人际交往技巧都是套路,面对的是贵族阶层爱说场面话的人,且在同一个圈层,大家能互相理解对方的意思。 跟黑泽...主要话不能乱说,禅院月之前也从没接触过外面的人,那个古风男子还可以聊聊三国和古典文学,但他跟黑泽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很多时候也不好开口。 而且那家伙也不是什么热情的人,禅院月也向来只有别人主动粘过来的份,他问了几个问题,也觉得有些干巴巴不带劲,遂也闭了嘴,只闷闷地喝牛奶。 海风呼呼吹,甲板尾部翘起的木板咯吱作响。 空餐盘早不知道被风刮到哪里去了,这边唯二的人还在船尾排排坐。 这幅场景...二位看起来似乎都有社交障碍的样子,不过居然没有一个人主动离开也真是服了。 环境造就人的性格,黑泽阵虽然早早在社会的灰色地带摸爬滚打,但那里的人性复杂,并不完全是一片漆黑,因此现在的他还不算是完全冷酷不近人情。 譬如说,此时的他还是保留一些正常的好奇心理,但至于同人搭伙过日子,这是绝对不会考虑的事情。 独来独往近十年,别人进入自己的领地,这是完全不能想象的事情。 神山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这家伙的神情跟才跑出来的流浪猫一模一样,黑泽阵在以前在混乱街区经常见到流浪猫捕捉老鼠,然后生吃。 偶尔能见到皮毛光鲜的猫,大约是从富人区跑出来的,不过三五天便浑身脏兮兮,三五月小崽子便下了一窝又一窝 神山月使他想起那误入贫民窟的皮毛光鲜的猫,只是不知道美丽的尊容能保持多久呢?或许很快就灰头土脸了吧。 黑泽阵直勾勾地盯着禅院月的脸,眼神毫不掩饰。 这其实是相当冒犯的行为,高阶级“上等人”百分百会很敏感,都不说上等人了,就是地下交易所老板的胖老婆被雇佣兵不小心看两眼都会大声尖叫,更别提神山月这种一看就是被惯得很好的人。 这种人对眼神应当是最敏锐的,而此时此刻黑泽阵用过分冒犯的眼神看向他、甚至很多次,那家伙竟然不动声色,像是没感觉一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习惯如此,还是心机深沉? 但他们没见面之前,这家伙又是十分敏感的,那次厨房经历可以见得。 萍水相逢的人,本应在两条平行线上,但又奇妙地拥有交集,或许这样的联系到下船之后也不会完全消失。 神山月身上有着复杂的品质,这让黑泽阵对这个同龄人产生一些兴趣。 海上的生活很无聊,离下岸还有一段时间,给自己找点乐子也不错。 黑泽阵板着一张脸,很无所谓地想。 第71章 不该存在的修罗场 后续就是他们一起在甲板上吹风,禅院月觉得这家伙很不上道,恼羞成怒地和系统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再理会这家伙了。 【但宿主既然和禅院甚尔闹掰了,到时候怎么找打手?你真的能独立生活吗?】 “......” “怎么不能了!?” 【可以可以,系统相信宿主,加油加油!】 怎么感觉有点阴阳怪气呢。 人总是要学会独自生活的,禅院月觉得自己还是得学会一个人混社会。 人心难测,老是靠别人,身边人是否有异心还要时刻提防着,实在是太心累。 哎...原来明宏那样的人不是处处都有的。 他不禁开始思念起一个今后不会再见的人。 【宿主要是吃不了苦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你只要回去,那些人就会给你推脱责任。】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禅院家是禅院月的舒适区,但温暖巢穴下面是深渊,这下真是一刻也不能待。 【啊啊啊啊!我就说禅院家的教育害了你啊...】 系统都不称宿主了,看来确实气得不轻。 一味溺爱是不能养育出能直面风雨的人的,禅院家就想要禅院月娇气离不得人,乖乖待在家里生孩子。 温房里的娇贵花朵是无法在暴风雨中存活的。 禅院月和系统叽叽歪歪,并不理会旁边的黑泽阵,从外面看就是这家伙又在走神了。 好吧,这其实是有些不礼貌的行为,但黑泽阵也不在乎这个。 在甲板后方吹了一会儿冷风,把禅院月对黑泽阵因为好奇之心而产生的一点点好感给彻底吹散了。 见天色逐渐变深,禅院月只挂着社交刻板的假面,微笑道: “我要回去了,再会,黑泽君。” 之后也没看黑泽阵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呵,这娇气的家伙就算生气还笑嘻嘻的,上等人所谓的“体面”还真是很有意思。 他也没有不理会神山月,甚至那刨根问底的问题也算是耐心回答,然而这家伙却很快就生气了,真搞不懂这种人为什么要与人私奔,他那位情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很能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神山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呢? 黑泽阵似乎很期待美丽被污浊的ending。 * 这种心理的直接表现就是他跟着禅院月上楼去了。 他的刀是见过血的,虽然之前年纪小没组织不方便杀人外卖,但在贫民窟混下去还是有两把刷子,刻意控制可以使脚步悄然无声。 神山月似乎正在气头上,看背影感觉他气冲冲地越走越急,然后停在房间门前。 黑泽阵侧身靠在楼梯间,偏着头观察神山月的动作。 神山月耳朵靠在对面的房门倾听,似乎在观察是不是有人,然而门很快被打开,一个嘴角有疤的、高大健壮的男人站在门前: “就这么生气?” “其实我很想弄死你。” “你打不过我的。” “不一定。” “......或许现在可以试试。” 神山月怒目而视。 其实禅院甚尔的好感现在还是60不上不下的,算是挺高的一个数据。 这说明禅院甚尔背刺禅院月拿钱的时候,不是因为好感下降,而是本能如此。 这种游手好闲的男人还是去死吧! 见四周无人,禅院月举起手就是邦邦两拳。 却被人仗着身高优势直接攥住拳头。 “吃饭了吗?” 禅院甚尔慢悠悠地问,禅院月觉得这家伙百分百在挑衅。 “你不要脸!” 然后就直接启用咒力开打,禅院甚尔一时不备,被扇了一巴掌,但因为禅院月还不太熟练,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对面那位直接爆衣了。 衣服碎片随着气流到处乱飞。 “......” 大家都沉默了。 ..... “哇哦,今天这么热情?” 禅院甚尔虽然心底对禅院月敬而远之,但这家伙毕竟有一张十分美丽的脸,因此口头花花一下也不是不行。 “你太不要脸了!” 哟,气得脸都红了,但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只是拿回他该有的东西而已。 不过禅院月这副跳脚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我不要脸,然后呢?” “你凭什么随便翻我的东西!?” “那我也请你翻回来,这下总算公平了吧?”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神山月同那个嘴角有疤的男人一起进了那间屋子。 黑泽阵站在楼梯的一角,见此情形只是冷笑一声,他觉得那副场景荒谬可笑,所谓的“爱”,所谓一起私奔的情人,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神山月的眼光真不怎样。 他只作出这样的评价,像是某种动物一样于三楼的通道里徘徊,随即又转身下楼。 真是莫名其妙的行为,或许黑泽阵本人也并不清楚动机是什么。 虽然彼此并不知道各自的存在,但竟也意外地有了点修罗场的意味,虽然这原本并不应该存在的。 * 禅院月被禅院甚尔拖着,一把扯进房间,差一点摔在地上。 一进门就看见闪闪发光的金条,还有绿色的钞票。 “这是日本的纸币吗?” “是美钞,不过在日本也通用。” “你哪里得来的?” “当然是赢来的。” 禅院甚尔勾起嘴角笑,连带着上面的伤疤都有些扭曲: “之前说好的报酬,我提前拿走了,相信你不会生气的吧?” 禅院月伸手就是一巴掌,却被禅院甚尔一把握住手腕。 “哦,原来会生气啊,月姬大人。” 这家伙阴阳怪气的能力也是一绝。 “看在你带我出来的份上,奉劝你一句:当心陷阱,你以为的好事情,不见得会让你一飞冲天。” 禅院月把桌子上的钞票拿起来看了一眼,啧,真是新奇的触感。 “对这个感兴趣?那就给你。就当作是庆祝礼物。” 禅院甚尔对纸币不感兴趣,且这点纸币价格比不上他多拿的金条,干脆送给禅院月做顺水人情算了。 说着,便把钞票往禅院月身上塞。 这个场景看起来真的有点不妙哇。 “......” 禅院月觉得这家伙的脑子估计在家里被咒灵给吃掉了。 第72章 破财消灾 禅院甚尔真是蠢货啊蠢货,能迅速花出去的纸币比很难变现的金条好用多了。 至少对禅院月来说是这样的。 之前他在船上转悠一圈,发现通用的都是纸币,以日元和美金为主,金条是绝对找不开的,且不方便兑现,还容易惹祸上身。 找到靠谱的金店换钱不是一件容易事,或许禅院甚尔能轻松兑现,但对禅院月来说是较为困难的。 他完全不清楚物价市价,根本没有做过社会化训练,因此不能轻举妄动。 “哼......” 禅院月觉得这家伙百分百是去赌场了,看那样子,估计是有人故意输给他,给点甜头吊着。 等最后上瘾了,再忽然来一个反转,到时候这家伙输得裤子都不剩,性命也堪忧。 不过那些水手应该打不过禅院甚尔,禅院月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漏财被盯上了。 明明已经很注意了,然而还是有人会觉得他富得流油。 幸好有禅院甚尔。 要是没有禅院甚尔转移火力,被水手找上的人多半是自己,自己看起来可好欺负得多,比起别人,他还得证明一下武力值。 跟一群壮汉对打的经历可从来没有过,禅院月有些心底发虚。 因此这般转念一想,禅院月对禅院甚尔的不满散了一些,甚至有些庆幸。 在根基不稳、且又无足够自保能力的时候,一旦表现出自身能力所不匹配的财富时,灾难就会接踵而至。 禅院甚尔拿走将近一半的金条,且看那纸钞,就说明这家伙已经在水手面前露了富,禅院月觉得禅院甚尔很蠢。 不过这不全是坏事,火力都被这家伙引走了,水手们多半也觉得禅院甚尔拿走了绝大多数金子,而自己财产就只剩下首饰。 这是破财消灾。 禅院月本人只需要作出二人闹掰、手头窘迫的样子,便可以脱身一半了。 毕竟这艘船表面上还是做正经的载人生意,乘客中也不乏体面人,禅院月这种漂亮家伙受了委屈是不会被人忽视的,到时候闹起来难看的还不知道会是谁呢。 因此水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招惹禅院月,可持续性发展就是如此。 但禅院甚尔看起来就不这样,大约是有点钱财又无甚背景的亡命徒,哄骗了大小姐私奔,这就是当炮灰的命呀嘻嘻嘻。 禅院月此时倒没有分外动怒,只心平气静地把钞票一张一张叠好,放进衣服的内兜里。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金条有一半是你应得的,但多拿了些,我很不满,你要知道,虽然我不能直接打过你,但对你做点什么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是直接威胁,且说得心平气和,没有半分钱被偷之后的愤怒以及歇斯底里。 禅院甚尔一看这神情,便觉得不对劲,这让他想起了禅院直哉的倒霉经历,把禅院月惹毛了,哪怕是家里最有天赋的准少主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有时候小病小痛不断才是最折磨的,这比直接拿刀砍还让人难受。 真正的恐惧来源于未知,禅院月只是浅浅威胁,禅院甚尔已经脑补到很多不好的东西了。 听说禅院月和禅院直哉还没有行事,但他俩又有过不止一次共宿经历,单看禅院月的脸蛋和身段,要是以上信息都为真的话,说不定某些人已经...... 男人总是在乎尊严这种事情的,如果那家伙起不来的话,那么很多疑惑就能被解决。 譬如说心高气傲的准继承人居然能够容忍未婚妻同别的男人来往过密,还是自己的亲兄弟,这跟古时候陪嫁的媵妾又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啊...... 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其实男人的心更狠毒,禅院月两种性别都占齐全了,简直就是在叠buff. 禅院月就这么看着禅院甚尔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色,觉得这家伙肯定脑补了点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管他呢!有用就行。 “砰!” 天花板上的吊灯直接掉下来,在禅院甚尔头上狠狠砸了一下,啧,皮真厚实。 接着吊灯又恢复原状。 “哈......” 果然,只见禅院甚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抱着胳膊低下头,把多余的金条递给禅院月,道: “只是替你挣利息罢了,呵,不识好人心。” 虽然外面把他俩的关系传得很混乱,但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纯利益关系,只涉及经济纠纷。 哪怕是未来涉及的一桩人口买卖案件,会牵扯到很多人,以及那个家族的利益,归根到底也属于经济纠纷。 至于暧昧?拜托,绝无可能。 虽然这看起来挺容易误会的、且未来总有人揪着这一件事不放,最后闹出了打小三的气势,拜托、谁是小三还说不准呢。 总之,禅院甚尔很傲娇地吐出了他多拿的钱,还同意把这几天赢来的钞票都上贡给禅院月(实际上是孝敬),这才消停了。 为了避免有些人出尔反尔,禅院月还特地使用咒力立下契约,这是他在禅院家的古籍里学到的,如若禅院甚尔违背誓言,将会倒霉三年。 这里的倒霉就包括上厕所没纸、吃方便面没调料包、喝汽水没有拉扣、走路摔跤、病久治不愈这种啦,不会是“违约就去死”那种。 立毒誓对禅院月的损耗也很大,只是小小报复一下禅院甚尔没有这个必要。 或许别人不觉得这有什么,但禅院甚尔喜欢赌博,因此运气对他相当重要,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打蛇七寸,禅院月还算是会拿捏人心。 这下张扬偷钱的家伙老实了,禅院月定了三年的时间,目的是能控制这家伙至少半年,在自己找到下家打手保镖之前。 其实禅院甚尔本身就挺倒霉,禅院月花了点小积分让系统去查这家伙的运势,得到的结果是3。 系统对此评价:其实这个数字很玄学,有时候普通也是一种幸运。 这家伙倒霉得很含蓄。 “好了,以后我们在外面要装不熟,知道吗?毕竟你把我的钱骗到手之后就甩了我。” 禅院月心满意足地看着禅院甚尔吃瘪的神情,笑嘻嘻地对其命令。 “为什么?这不合逻辑,我这样贪心的亡命徒应当又要财又要色才对。” 奈何不了禅院月还不能恶心下他么。 “这种剧本太老套,鬼才信呢。” 谁知道禅院甚尔会不会顺势把他当作筹码在牌桌上输掉,跟这种人还是撇清关系比较好。 “呵,随便你。” 见禅院月不上当,禅院甚尔也只能作罢。 他们在屋子里吵了将近两个小时,期间还有打起来噼里啪啦的嘈杂声,最后又心平气静地谈合作。 禅院月拿回自己的金条,又卷走了所有钞票,这次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副场景在第三人眼中会被脑补成什么样?鬼知道呢、随他去吧。 第73章 鸡飞狗跳 在禅院月在船上过到第三天的时候,禅院家总算是排查完毕。 家中就少了两个人:月姬和没有咒力的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虽然没有咒力,但身材魁梧、体格健壮,把禅院月抱起来拎着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且订婚宴那天人员杂乱、又着火、咒灵也跑出来,监管相当松懈,他们趁机跑出来是很有可能是事情。 “月姬同那个卑贱的家伙之前似乎有过交集。” 家里的长老聚在茶厅里商议此事,几个小辈也在一旁听着,禅院月不在,他们一个二个都垂头丧气,让人看了想抽。 “是。那家伙之前有段时间生活过得极为奢靡,很多东西是那边独有的样式。” “哈,禅院月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两人估计在那时候就勾搭上了。” 骂得也太难听了,又在给禅院月造黄瑶。 “月姬...月姬喜欢在庭院里闲逛,家里很多人都知道。那家伙说不定是故意打听好了消息故意撞上去的!” 禅院真恨恨道,他身边的其他禅院小伙子们也表示赞同。 大家头一次这么团结,也没相互拆台,真是太难得了,禅院月真是新一辈的粘合剂谁敢反对? 为什么禅院真提出这个可能、且大家都同意这个说法呢?当然是因为这些家伙经常干这种事情。 以往禅院月逛个花园会一次性偶遇七八个人。 “但屋子里的瓷器完整,月姬会是自愿走的吗?” “那两个掀帘子的小童说,月姬同她们一道喝了蔷薇露,之后就睡着了,说不定是被迷晕的。” 那两个小孩是睡得很死的,正常的蔷薇露喝了根本不可能这样,那么禅院月睡着后被掠走很有可能。 “月姬根本没必要逃走,家里对他这么好,长辈也和蔼,他也从来没有不驯过,一定是有人使了手段。” 确实,这很有道理,禅院月没逃跑的理由。 他禅院月父禅院俊介早年受过苦,后来又被他的宠妾生母教坏了,又一直特立独行,他的逃跑是有理有据的。 但禅院月从没受过苦,家里对他也是溺爱教育,刻意助长他的娇纵与坏脾气,根本吃不得苦、也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人不可能想象并向往从没见识到过的东西,禅院月怎么会主动想跑? “那么,就给禅院甚尔下追杀令,偷盗家族财产、泄露机密,够他死一百遍的了。” 这家伙的通缉令会在黑市流通起来。 禅院月确实是禅院家的财产,被强盗偷窃的珍宝,身上承载着家族复兴的希望。 但也只是希望而已。 禅院直哉失魂落魄,暴躁本性演都不演了,禅院明宏也跟鬼上身一样愈发阴沉。 而家里其他年轻人也各有各的癫狂法。 禅院月像是狗链子与缰绳一样,拴住这些优秀的、狂暴的、不稳定的年轻人们,使得本应该你死我活的斗争放在暗处,略显幽默的争风吃醋放在明处。 禅院月一走,即使继承人已定,但他们恩怨却没有完全瓦解,疯狗没有了缰绳,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通缉令 (此处是一张大头贴) 悬赏:5000万日元】 【寻人启事 家人走失,紧急寻找!红发蓝眼的美人,少年模样,京都口音(无照片) 悬赏:20亿日元】 两份启示,一份光明正大地悬赏通缉,一份本应该流入黑市,但最后却又被销毁。 禅院月失踪的消息不利于家族形象,因此只能私底下慢慢寻找。 这种水磨功夫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 禅院家混乱无比的同时,五条家也正在鸡飞狗跳着。 长老们真是吊死的心都有了,怎么神子去了一趟禅院家,回来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要娶禅院月。” 不好意思,月、你的名声就先借我用一下了。 五条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状似漫不经心地提出要求。 真是吓死人的一句话。 “神子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禅院家的月姬。” 长老深吸一口气,询问旁边的五条松: “你知道原因吗?” 五条松看起来也要昏厥过去了,见人询问,只强打起精神回答: “只是订婚宴那天见过一面,禅院家的公子们围着神子灌酒,月姬上前解围,仅此而已。” “这....这不能...” 怎么会有人吃人家喜酒爱上新娘的啊? “禅院家的月姬相貌美丽,神子少年慕艾很正常,只是人家是禅院直哉的未婚妻,这样不好吧?” “只是订婚而已,又没有结婚,当初你们不是说好的我要什么都有的吗?” 五条家确实把五条悟给宠坏了,这也是长老们想让六眼与他们站在一条线上的策略,却不曾想在今天食了苦果。 “......” 五条松在一旁痛苦面具。 “神子如果喜欢美人,不如明天我就叫旁支和下面的小家族把自家的女儿带来给您看看,她们出身清白又温柔小意,您挑几个看得顺眼的,如何?” 哇哦,原来五条家也这么恶俗。 “不、我就要禅院月、我就要禅院月嘛!” 这下直接撒泼打滚起来。 看上谁不好,偏看上禅院家的月姬,就算是普通小姐也就算了,这还是订了婚的,订了婚也就算了,偏生人家还是禅院直哉的未婚妻。 神子的品味还真是刁钻。 “实话跟您说吧,这事真的很难办,禅院家的月姬已经订婚,人家同禅院直哉感情好着呢。” 就算禅院月没结婚,这也不可能成事,开什么玩笑,给神子娶妻是想绑住他让他好好为家族做事,而禅院月、没听说禅院家乱七八糟的传闻吗,那还得了? 第74章 趋利避害 “神子,你同月姬只见过一面而已,哪里来的深厚感情,足以让你非他不娶呢?” 五条悟吵着要娶别人老婆的事情小范围地闹开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长老都被叫到议事厅谈论此事。 “我们见过不止一次。” 此时五条悟的演技高光时刻,他的脸上挂着梦幻的神色,这是纯情少男怀春,神子情窦初开——换普通人这就叫发桃花癫。 “去年他来我们家就已经见过了,今年年初在加茂家又说过话,月——我是说月姬,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善良美丽的人了。” 这家伙在唱咏叹调。 “所以说...这就是您想娶他的原因?”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他对我笑了诶,还给我解围,我一定要娶他!” “......” 有长老两眼一抹黑,直接昏过去了。 “叔叔!您怎么了?” 五条悟用纯良的眼神关切地望着长老,心底不断地“yesyes”欢呼。 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不过有用就好。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他再多气几次,最后再提出上学的事情,想必这些人肯定会欢呼他离开的。 “你想开窗,就不要提开窗,先作势要把房顶掀开,这样他们就巴不得你把窗子打开了。” 禅院月的话还在耳旁回响,这家伙的主意还挺有意思的。 “哼,我不管,你们先考虑一下吧,不过我不会让你们考虑很久的。” 说着,便一副被宠坏了的孩子气模样冲出议事厅,五条松六神无主地跟在他身后。 “这算什么事呀...” 唯有叹息。 * 这是禅院月在海上的第七天。 他总算是克制住了禅院甚尔,这家伙一没事就跑去赌场,差不多每天都能带美钞回来,不过有时多有时少,看来那些水手开始发力了。 “你不觉得最近赢钱的频率很不正常吗?” “你别管我,等着收钱就是。” 禅院甚尔只把钞票扔给禅院月,对此忠告并不放在心上。 这家伙赌博是纯有瘾啊,怎么不去死。 但找到新的打手保镖太难,禅院甚尔好歹知根知底,禅院月也知道怎么拿捏这家伙,且禅院甚尔虽然贪婪无度,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答应了的事情会办到。 虽然会多收报酬什么的,但很多人都做不到言出既遂,收钱就一定办事这一点很难得,禅院月也很看重。 虽然这样的品质可能是因为某些家伙一根筋导致的,但禅院月并不在乎过程。 “哼,不识好人心。” 反正这家伙连禅院家那么多年的虐待都经受过了,肯定很抗揍,且那些人不见得打得过禅院甚尔,只是某些人会挨些打而已,不会轻易死的,痛的又不是他禅院月。 有些话只说一遍不会再多了,见禅院甚尔油盐不进,他也只做到劝一句,之后便冷哼一声离开。 这些天他也算勉强融入了现代社会,和船上体面的绅士小姐们交流,把自己伪装成茶道世家的旁支,很努力地掩饰自己同人私奔的事实。 船上人都信了他的人设。 在他们口中,禅院月得知,京都这些年同人私奔、或者直接从家里跑路的公子小姐特别多,差不多每年就有好几起。 说着还表情微妙地看向禅院月。 禅院月当然打哈哈表示“我是和哥哥出门游学的”,然后他们就“嗯嗯我懂的,游学游学”。 这样反方向“越描越黑”正好符合禅院月心意,禅院家就算要找自己也只会偷偷找,最多在黑市发布寻人启事,这样的消息是不会传递到这些人这里的。 那玩意能不能出京都都是个问题,更别提禅院家内部乱七八糟的势力分布,说不定悬赏金层层剥削到最后就没多少了。 一张廉价的寻人启事是找不到靠谱的人手干事的。 话又说回来,禅院月还发现其实在禅院家社交那一套技巧同这些人也依旧适用。 那么就可以排除干扰项了,不是他有问题,而是别人有问题,那个叫黑泽阵的白毛男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还有,那家伙这几天真是阴魂不散啊,禅院月有时在甲板上同禅院甚尔偶尔相遇,总是一副已离婚勿扰的闹掰状态,一转头就能看见那家伙在船舱末尾死死盯着他这边的方向。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嘶...这家伙真挺有毛病的,禅院月从没见过这样喜欢在暗处盯梢的人,从前禅院明宏跟禅院真也这副鬼样子,但都比黑泽阵要好些。 因为再怎么说前面那两个都算是“自家兄弟”,禅院月心底没那么排斥,他只是讨厌禅院家让他生孩子的规矩和古板的长老,对于年轻小伙子倒有几分算是喜欢的情绪。 毕竟人和人的情谊是相处出来的,他爱的是具体的人,而并非是抽象的物。 话又说回来了,禅院月一直以为阴湿男鬼是封建家族庭院里的特产,没想到这种小混混也这样。 啧,真讨厌,为什么要和别人撞人设。 禅院月很不满地朝甲板后方瞪了一眼,随即转身朝船身前端走去。 只端着杯子在那里吹风喝茶,他虽然也喜欢玩两把牌,但是是绝对不会去海上赌场的,那种封闭空间,出事了想跑都难。 只有禅院甚尔那种蠢人才会去!人的赌瘾怎么会这么大。 嗨,禅院甚尔或许有人性闪光点的时候,但那只是偶尔一次,能抓住一两次已经很厉害了,且最强流星捕捞手禅院月也没有走隔壁堂兄的爱情攻略线的打算。 他们是近亲不说,主要是这些天跟禅院甚尔相处实在是很倒胃口,禅院月并不喜欢这种风味的家伙,就算系统要他捏着鼻子攻略他也不会照做的。 对于这种童年有重大创伤的暴力男子,要攻略要么柔情似水给他太阳般光辉和温暖,要么软硬兼施地训狗。 禅院甚尔未来的伴侣一定是会兼顾母亲与爱人两种角色的,禅院月想想就觉得不行。 太耗费心力财力了,禅院月才不想在这种人身上耗费精力,他就算喜欢禅院甚尔这一款也不会吃窝边草,何况这家伙在他看来就是虽有三份貌,却无才亦无德。 或许未来会有人肯看在脸和身材的份上买单,但一旦接触内心,绝大多数人都会避之不及的吧? 人大多是趋利避害的,禅院月也是。 第75章 挑拨离间 在那之后禅院甚尔在赌场像是坐跳楼机一样,战绩忽上忽下,禅院月见这家伙已经入魔了,更是正脸都不给他瞧一下。 不过钱还是要拿的,禅院甚尔比普通赌鬼要好的一点就是他不埋怨别人,只过分自信,输了也只是骂天不骂人,也不动手,至少他不敢骂禅院月,因为禅院月生气了是真的可以暗戳戳收拾他。 这期间他就独来独往,船上人多,他也不喜欢去凑热闹,很多时候就一个人捧着一本书、拿一杯茶,找个没人的角落里坐着发呆,好吧实际上是在和系统计划未来。 他们没有得出什么很好的结论,禅院月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引导者、更没有混社会的经验,到了新地方怎么落脚还是个难题。 正规租房需要签订合同,需要身份证明;而不需要身份证明的房子又在混乱街区,禅院月这张脸真的很打眼,且看起来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感觉就算是一只宰的肥羊。 因此初期必须要有人替他做事,这也是禅院月哪怕亏点钱也要绑住禅院甚尔一段时间的主要原因。 【但那家伙是赌狗啊!一定要早点踹了他!】 系统相当愤怒。 “这是肯定,且他自己都会主动走。” 他俩性格严重不合,现在能搭伙是因为情况紧急,等恢复正常,自然而然地就过不下去的。 到时候暗地里逼禅院甚尔主动走,禅院月还能占领一下道德高地,以免自己脏了手。 ...... 【所以说那个叫黑泽阵的家伙为什么这几天一直跟着你啊!?】 是的,禅院月这几天虽然是独来独往,但他所处空间内却并非只有他一人。 很多时候都会有多余的幽灵鬼鬼祟祟地盯着他。 【其实一点也不鬼鬼祟祟吧!那样明目张胆,也就宿主不在乎了!】 禅院月早就被人盯梢习惯,他也没干什么机密事情,只要黑泽阵不提着刀跑上来砍人,他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 系统从小跟在禅院月身边,对宿主被人视奸一事习以为常,因此这俩都抱怨归抱怨,却没有很多不适感。 换成别人或许贷款也要把黑泽给弄死,再不济也要一脚踹飞,但禅院月只是冷着脸不理人,仅此而已。 其实这是相当不正常的举动啊!偏生在场二位都没有任何感觉。 其实黑泽阵这样猖狂、也是意识到这一点了吧,什么环境里长出来的人会连别人肆意的目光都不在乎? 是个人都会有点好奇。 但禅院月也有点不耐烦,他对着角落里的家伙翻了个白眼,把书合上,又上楼去了。 禅院甚尔已经超过一整天不见人了,很难想象这家伙的结局会是什么。 不过禅院月不关心,他这几天零零总总收到美金的价值加起来大约有两万,两万美金可以够一个普通人在日本人滋润生活一段时间了。 加上给禅院甚尔立下的赌咒,这样的利息还算够本。 听船上的人说,邮轮就快到岸了,不论下一站是哪里,那都将是他的终点。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 禅院月最后还是有点不耐烦,在外面被盯着倒是没关系,但现在他要回房休息了,这家伙真是闲得没事干吗?偏偏跟着他干嘛?、 他阴恻恻地转过身去,迅速抓住黑泽阵,语调缓慢却相当不善地警告。 “别人跟着你,你也是过这么久才有反应吗?” 禅院月下手轻飘飘的,对黑泽阵来说猫抓一样不痛不痒,他的手被抓着,其实轻轻一抽便可脱身,但他没有任何举动。 “原来你知道自己鬼鬼祟祟跟着我啊?我还以为你本来就不要脸呢。” “呵。” 回应的只有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 哇噻!? 禅院月发誓自己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这样莫名其妙的人。 “你...” “我什么?” 又是勾着嘴角笑的,但这不是善意的笑容,却也没有包含奇怪的意味。 真是个怪人。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禅院月发现这家伙听不懂人话,感觉同他交流都相当困难。 遂皱了皱眉头,不耐的表情在那张美人面上一闪而过。 “皱什么眉头。” 禅院月假装若无其事地开门进房间,后面那家伙却先人一步跨进门,坐到他的床上,突如其来地开启新话题: “你不去救你对面那个人?” “他怎么了?” “今天水手要开大单了。” 哇哦,禅院甚尔要倒大霉了,可以可以、老天有眼、治治赌狗吧。 “关我什么事?” 禅院月翻了个白眼。 “你的财产可以拿给别人随意摆弄?” 黑泽阵的语气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禅院月脑子忽然顿住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这家伙是不是在挑拨你跟禅院甚尔的关系......?】 系统幽幽地响起机械音,这样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有些许幽怨和阴阳怪气。 好像是有这个意味。 他反应过来了,尼玛禅院家那几兄弟也这个风格,不止是对禅院月,对家里其他人也这样,想来是本性如此。 黑泽阵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是吧? 禅院月不太明确地想。 但如果他脑子没问题的话,刚才那话就是有挑拨的意思。 只是他跟禅院甚尔在外人面前才是一伙的,虽然已经闹掰,但他跟抢床这位又很熟吗? 他的财产又关黑泽阵什么事?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禅院月阴阴地笑着,极度不耐烦的样子,这下似乎暴露了些许本性:阴郁的、暴躁的美人。 “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才会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事的话请出去吧。” 禅院月拿起蝴蝶刀,第一次摆出强行送客的架势。 “你想踹了那家伙再找新的,不是吗?” 禅院月手一抖,蝴蝶刀直接朝黑泽阵脸上飞过去。 第76章 找新的 这句话太过劲爆以至于禅院月直接死机三秒钟。 手一松一抖,蝴蝶刀不受控制地朝黑泽阵脸上飞过去,似乎要给他来一套整容手术。 不过那家伙反应极快,一伸手,就将蝴蝶刀夺过,拿在手中。 “快回答我。” 黑泽阵就毫不见外地坐在禅院月的床上,似乎吃准了要面子的人不会大喊大叫。 “你、你......” “结巴什么?快回答。” “关你什么事?” 禅院月还是那一套说辞。 禅院甚尔又不在,他要是跟黑泽阵打起来,体力上就先输一筹。 气死了! “怎么不关我的事?” 黑泽阵把蝴蝶刀拿在手中把玩,慢条斯理地回答。 “你能收拾那个人,却不认真和我打,这不就说明你有新的打算么?” 此处再强调一句,环境造就人的性格,此时的黑泽阵虽然见过血,却也没有杀人如麻到流水线操作的地步,加上此时又是十多岁的年纪,因此话密一点、中二一点是正常操作。 毕竟黑泽阵、加入组织的黑泽阵、初期琴酒、中后期琴酒,同一个人,四个阶段的行为性格都有所差别。 见黑泽阵神情不似玩世不恭,禅院月觉得其中或许有利可图,遂也收敛不耐的神色,笑道: “那黑泽君还真是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瞧出来我不是认真和你打。只是之前都说过了,咱们不打不相识,是关系不差的熟人,我怎好对熟人下狠手呢?” 心底却想,你那么敏锐,我使用咒力虽有系统的障眼法,但次数多了或许有可能被看出端倪来。 这家伙可不像禅院甚尔能随意揉搓,且看起来没有欲望和软肋,不能轻易拿捏。 不过,越是麻烦的谜题,或许攻克之后得到的奖励与惊喜就越多。 禅院月见这家伙开始说正常人听得懂的话,不禁有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这下又使用漂亮脸蛋微笑,禅院家的变脸技能看来应该是家族传统与特色家学。 “你想驱使别人替你做事,总要给足报酬。” 这家伙虽然不太会聊天,但还算是头脑清醒。 这下算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两个人开始心平气和谈合作了。 “我当然可以给你报酬,只是——” 禅院月上下打量着黑泽阵,很挑剔地似的,仿佛是在讨价还价。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呵...” 黑泽阵轻笑一声,没在意禅院月略带嘲讽的做作眼神,只状似诚恳、实则毫不留情道: “你没得选,不是吗?而且我也不会偷盗你的钱财去赌场,也不会被赌场的人控制住以至于出不来。” 看来禅院甚尔生存的希望很渺茫啊,不过水手们只要不上热武器,就是十个八个一起上都不会把那家伙怎样的。 毕竟能在躯倶留队里的“普通人”的欺负下还能存活的“普通人”,吊打十来个真正的普通人应当不成问题。 酬金也给了,大家早已两清,他也不用背负什么心理上的负罪。 禅院月低眉垂眼地思考,不过一小会儿,遂又抬起头对黑泽阵微笑: “我同那一位是什么关系、同你又是什么关系,你觉得这能一概而论吗?” “......” 这下轮到黑泽阵无话可说了。 主要神山月这话说得真的很怪啊,他跟那个嘴角有疤的男人显然是情人、又或者说是姘头;而此事又和黑泽阵说关系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譬如说为了找到新的靠谱的打手,要把黑泽阵也发展为同疤脸男一样的位置。 这可以吗? 神山月同对面那间房里的男人,那天屋子里发出激烈的声响,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这脾气并不好的美人是如何控制那位不好惹的赌狗疤面男为自己做事的。 黑泽阵曾经在混乱街区见过不少这样的勾当,但说实话,他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 枕边人是最容易相互砍一刀的。 你看神山月跟他对门的疤脸男,不也是这种还不如塑料稳定的关系吗? 虽然但是,如果神山月主动提出要和自己成为那种关系的话,他不见得会拒绝得很绝对就是了。 “少废话,你不说,我又怎会知道?” 黑泽阵或许也只是一时兴起,反正他还很年轻,试错成本有很多,也不算亏。 “哼......” 禅院月觉得这家伙一点也不按社交套路来,遂也懒得跟他兜圈子了。 “你也知道,拥有不良嗜好的同伴在途中是很大的不稳定因素,我多次劝阻无果,确实有换人的想法,可是这样的人选怎么好找?我哥哥他...我们之前认识较长一段时间,勉强算是知根知底。” 黑泽阵虽然不能被称作雇佣兵,但这种人应当也是拿钱办事,除了行事怪异一些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恶习。 万事万物都是相对存在的,当黑泽阵在观察神山月时,禅院月也在考量白毛男。 他觉得这家伙没有赌博和莫名其妙暴躁起来的坏习惯,就已经比禅院甚尔好很多。 要是还能受他掌控就再好不过了,可惜那家伙看起来不是轻易能被控制的人。 反正禅院月从没想过和某一个人长久,哪怕是合作关系,因为人心总是会变的,而且这是最容易被改变的东西。 他小时候还跟禅院直哉一起发誓要看十年八年的蔷薇花呢,现在不还是毫不留恋地跑路了,可见这些都是屁话。 然而黑泽阵却想,什么哥哥弟弟,真是用烂了的私奔借口。 只是想顺便试探下那二人的真实关系,没想到神山月遮遮掩掩,这不完全就是约等于承认了么? 不过他主动来找神山月,也是看中这家伙拥有一定资产,且看神山月的谈吐与最初的着装,出身应当很不错,有钱人的孩子一般都拥有管理资产的技巧与手段。 黑泽阵计划在成年之后成为雇佣兵或赏金猎人一类的职业,但有些钱财不便于随身携带,而他并不觉得经理人很靠谱,混乱街区经常发生经理人卷钱跑路的事情。 钱很少有追回来的时候,虽然他不是很在乎身外之物,但人立身的根本少不了钱财。 他打算替自己寻找一个打理财产的人,如果顺便解决后勤那再好不过。 太精明的大人不行,那样跟经理人勾心斗角就太耗费精力;完全不懂的家伙也不行,这样完全就是拖油瓶。 这时候神山月正好撞了过来。 这家伙一看就是需要人供养的类型,独自一人被哄骗出来,极有可能没有身份证明,这从他面对疤脸男的恶习也容忍这一行为中可以看出。 而且神山月自带资产,如果肯合作的话,这样自己下船之后的初期阶段会顺利很多。 啊...是的,黑泽阵就是盯上禅院月的钱和自身所带的隐藏能力了,不过他比禅院甚尔好,他既不赌博也不偷钱。 “这种人没有留下他的必要,” 黑泽阵盯着禅院月,似乎在循循善诱: “下船之后,你跟着我,我可以替你搞定身份,不过开销得先用你的;之后你得替我处理琐事和打理财产,你不想着卷钱跑路,我就能替你处理麻烦,这样的交易你不会吃亏的。” “......” 禅院月陷入思考。 他反而还松了一口气,黑泽只是看中他的资源和能力,总比想...强,禅院月反而高看这家伙一眼。 他们在灰色地带初期混生活,两个人花不了很多钱的,且可以解决身份和个人安危。 “不带着钱财跑路”大约意味着可以和平解除协议。 听起来倒是不错。 该不该答应呢? 第77章 明天见 “可以。” 思虑片刻,禅院月还是决定答应黑泽阵提出的建议。 这家伙身手不错,又是有过丰富混社会经验的人,估计换成禅院甚尔还要晃悠一阵子才能解决身份问题,而且关于姓氏也要有一阵子掰扯。 而黑泽阵就不一样了,全新的人,象征着全新的人生。 用这家伙给自己洗一下经历,他从此之前的痕迹就此模糊了,以后就算要调查也很难证实。 只要不在钱财上跟黑泽闹掰,那么一切都好说。 禅院月也不是贪图别人财产的人,说不定黑泽未来挣的钱还没有自己这点老底多呢! 这叫什么,花钱保平安是吧,这个家伙没有不良嗜好就已经很好了! “你应该没有不良嗜好吧...?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人对吧?” “没有。” 说得斩钉截铁的,真的吗? “抽烟喝酒赌博打牌?” “都没有。” 黑泽阵顿了顿,又反问: “为什么把赌博和打牌分开,难不成你喜欢打牌?” 禅院月有点心虚地移开眼神。 他只是喜欢玩牌而已,又没有瘾到非玩不可的地步。 “只是会玩,我玩得小,且又不花你钱——再说了,你现在有钱吗?不要对别人的财产有这么大占有欲哦。” “知道了。” 黑泽阵只略一点头表示已知,没有追问也没有指责。 这样的态度让禅院月很满意,他最讨厌多嘴多舌的男人,不要乱七八糟讲话最好! “那你会不会玩女人——或者男人?如果你有这个习惯的话,建议去外面开房间,要是带人回来记得提醒我一下。” 禅院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 毕竟在他老家是有这个习俗的,主宅因为他的存在这些年暂时将此传统摒弃,但老家的旁支们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高层男女都一样,但男人格外猖狂。 禅院月不清楚外面的普通人是什么样的,但人性大抵都相同,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虽然在家里偶尔会撞见现场,那毕竟是自己家人,大家都习以为常;但看见外面的人就不一样了,有点像是误入野生动物园区。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黑泽阵觉得神山月这个问题简直不可理喻,有句话叫保暖思淫欲,他生存问题都没有解决还问他欲望? 再说了,他见过很多枕边人互砍的例子,对这种事情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我从没有过。” 就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脚趾扣地。 “哈哈,谁还不是了,有什么可骄傲的?” 禅院月的表情就很复杂,不只是骄傲,还有庆幸,但这家伙有两种性别,他确实是处男,但另外一种不知道,也没法鉴别。 “哦。” 这家伙又不说话了。 “既如此,什么时候下船?” “明天靠岸。” “有一个问题,如果明天我哥哥回来了,看见我先抛下他离开,可能会恼羞成怒跟上来。” 也有可能庆幸终于甩掉禅院月。 好塑料的枕边人感情,原来有钱人家庭出来的家伙也跟贫民窟那些互砍的情人们一样。 不过神山月要是不抛弃情人跑路那才是真的蠢,虽然品味不怎么样,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他来不及的,这次的赌局会持续三天三夜,这种赌鬼不会离开的。” 黑泽阵抱着胳膊,似是嘲讽地笑笑,感觉他对这种赌博成瘾的男人相当瞧不起。 “那就好,我明天来哪里找你?还是在甲板上?” “你起不来的,我来房间找你。” 据黑泽阵这几天观察,神山月喜欢晚起,这家伙是午饭早饭一起吃的,甚至就下午吃个甜点,然后就一顿晚饭了事。 轮船大约是清晨靠岸,要等神山月起床找人,那还是一直在海上飘着吧。 “好哦。” 禅院月乖乖应了,又顿了顿,见黑泽阵还坐在床上没有离开的样子,遂提议: “对面房间他几乎没睡过,要不你就住那里?” 禅院月觉得这样方便一点。 “......可以。” 居然真答应了,不过这也算是大家上一条船的标志? 总之禅院月还算是满意,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出尔反尔谋财害命那种。 就算半路反水,他好歹勉强也算咒术师——运用非自然能力把这家伙弄死虽然费些力气,但也不是不行。 “今天的谈话很愉快,那么,晚安、黑泽君、我很期待明天的见面。” 禅院月微笑着送客,黑泽阵见目的达成,也径直朝对面走去,离开的时候,他把蝴蝶刀缠绕在禅院月手中。 “明天见。” 第78章 米花町 这一晚禅院月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周围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也可能是有人打起来。 但既然没有人紧急呼叫喊人起床,那么一切都当作无事发生。 禅院月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只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zzzzzz..... 青少年的睡眠总是很好的。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 “该走了。” 似乎有人在讲话。 “醒醒。” 脸被人拍了两下。 禅院月很艰难地睁开眼,只见黑泽阵的脸在眼前。 “船靠岸了吗?” “快了,你再不起床,就算现在下楼也来不及。” “稍等。” 禅院月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快速跑去洗手间洗漱穿衣。 他的十二单破破烂烂不能穿,但也不能留在船上,因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随身带着,打算在下船的时候扔进海里。 黑泽阵在房间里随处张望,很显然他不习惯等别人。 “走吧。” 禅院月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把十二单的布料团成一团,又将金银细软绑在身上,最后再套一件宽大的外套。 嗯、这个外套是搜刮的黑泽阵的衣服,很显然大了不止一码,但穿在禅院月身上也不显得窘迫。 禅院月下楼的时候往对面房间看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似乎有花瓶的碎片散落在地。 黑泽阵是这样毛手毛脚的人吗? 但他懒得去想了。 此时是清晨,海上的天空还是黑沉沉的,船已经靠岸了。 新站点的码头似乎以上下货物为主,只有很少的人上下船,但距离下一站还有好几天,他们等不了一点儿。 禅院月跟在黑泽阵身后,用外套遮掩着捆在腰间的袋子。 “欢迎下次光临。” 楼梯口的还是他上船时检票的那位年轻水手,水手显然对禅院月那张漂亮脸蛋很有印象,见禅院月上下船时身边跟着不同的人也没什么异样,他看起来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那一位不会打扰您的,请放心离开。” 或许是觉得禅院月的魅力很恐怖、生怕他折返回来,水手还顺道补充了一句。 “我听不懂您的话呢,只知道这次航行很愉快,感谢款待。”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年轻水手露出惊喜的神色,用手在嘴上作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之前打赏的戒指就戴在手上,似是为禅院月的上道而感到高兴。 “走了。” 黑泽阵不耐烦地催促,顺手接过禅院月手中的绸缎包裹扔进海中。 艳丽的十二单、花费许多工时制成的华丽和服,禅院直哉梦中不断出现的衣服,就葬送在深蓝色的大海里。 同过去说再见吧,大小姐。 “呵,可惜呀可惜,这样知情识趣的人,估计就快被灭口了。” 禅院月摇摇晃晃地下了船,又回头望了一眼,似乎在发出感慨。 “什么意思?” “我哥哥可不是吃素的,那些人要哄钱,只怕是鱼儿吃了鱼饵便露出利齿来杀人。” “你似乎很看好他。” “不是看好,而是事实如此,一码归一码,我讨厌他是因为他有恶习,但我还是对他抱有一定感激之情、且肯定他的能力的,这二者并不冲突。” 所以你对待自己又感激又讨厌的人,选择直接扔下他和别人跑了? 黑泽阵这话没说出口,因为是他主动撺掇神山月跑的。 “呵,随便。” 说完这话,二人都没有再出声了,因为码头上似乎有人打起来。 这里似乎不是普通的码头,虽然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但看起来好像都是工作人员。 像他们这样的乘客很少,准确地说,此时此刻下船的就只有他们二人。 稍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禅院月想起码头靠岸时,船上的水手把箱子从甲板上扔下去,他们在这个站点是不上人、只上下货物的,而下船的就只有他跟黑泽。 虽然是清晨,但这里的人也有很多,他们都穿着差不多款式的衣服,面容看起来有些不善。 似乎...好像...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吧? 禅院月不动声色地往黑泽阵身边靠了靠。 “走快点吧。” 他小声提意见。 “知道了。” 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离家出走的逃难未成年,那种气质简直不要太显眼。 禅院月干脆把外套的兜帽盖在头上,直直地跟着黑泽阵走。 “砰——!” 远处传来爆破声。 【那是枪——是枪响啊!!】 系统在尖叫,尖锐的电子音让人听了耳朵疼。 啧,似乎有人的肉体倒在地上的声音,不会死人了吧,但之前也没听见争执声啊。 这半公开的地方,杀人居然是可以被允许、且周围人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禅院月有点汗流浃背,他根本不敢左右环顾,只是目光所视之处,其余人都神态正常地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似乎对此相当习惯,他也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这个码头怎么这么大!走半天都出不去。 “这是正经地方吗?” 在紧张情绪的作用下,禅院月直接抓着黑泽阵的手臂,像是在海上握住一根浮木。 “正经地方会让你这种黑户出去?这里不查身份。” 黑泽阵对于禅院月的动作没有拒绝,只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 “你之前来过?怎么会知道。” “显而易见的事情,不需要来过。” 啧啧,这人说话还真是一股子高傲味儿,虽有些天赋,却也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呐。 不过禅院月对如何与傲慢男相处很有经验,对此只是轻笑一声,并不言语。 黑泽阵带着他正大光明、神色自若地往码头的侧门走去,这应当是人员进出的地方。 大门是大卡车来来往往送货的。 这里的侧门有守卫在此,见两个面生的青少年走过来,睁眼都没给一个,也没任何阻拦的意思。 禅院月心中一喜,跨过这扇门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他松开挽着黑泽阵胳膊的手,却不曾想迎面走来一位高大的金发男子。 侧门其实也挺宽阔,四五个人并肩走过都绰绰有余,且禅院月低着头戴着兜帽穿黑色衣服真的就很普通小混混teenager。 本来就应该很无人在意的。 但那金发男鬼使神差地,顺手把禅院月的衣领给拉住,将他的兜帽给拉下来: “你是谁的人?怎么从来没在港口见过你?” !? 有病吧!? 禅院月震惊之余思绪发散,目光不自觉地往码头外面的水泥路上飘。 那里只停着一辆豪华摩托车,路上树立着路标铁牌: 米花町1006. 原来已经是新地方了啊。 第79章 金毛男 金毛男顺手就把禅院月的帽子给扒拉下来,露出那张漂亮得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脸。 在场的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您可真是太豪爽了,想必家庭教育一定很好吧。” 禅院月怒了,开启地道老京都人生下来就会的阴阳怪气。 “......” “......” “......” 金毛男、黑泽阵、还有守卫都没有说话。 “咳咳...不好意思。” 金毛男对着禅院月这张漂亮脸蛋生不起气来,语气直接软下三分。 “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独自来这种地方?” 这么漂亮的人,只要见过就不会没有印象,且看他气质,似乎不是组织里的人。 “想来这和您没有关系吧。” 禅院月不动声色地打量那家伙一眼,似乎是混血,金色头发深轮廓,面容俊朗体型高大,皮肤是故意晒出来的那种黑,小麦色中带点红。 这家伙看起来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是怎么好意思说禅院月“年纪也不大”的? 一旁的守卫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 这位金发男子是组织里空降的高层,年纪小得过分,先前从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就算是二代们也没有这样明目张胆的。 且不过一两年,便可以掌控日收可观、运营成熟的港口,很难不让人猜测他的背景。 但也不敢乱猜,总之很牛就是了。 想同这位大人套近乎的家伙不计其数,但杀手出身的他独来独往不爱给人好脸色看,也曾不见他有什么爱好、也没见过他有情人,真是想讨好都很难。 今天见这小屁孩到处乱窜,本以为又是下错岸的蠢货,但好在知情识趣没有乱叫,睁只眼差不多得了,没想到那位大人前来视察,这就直接撞上了。 本以为又是一时兴起杀人灭口,顺手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一时兴起是真的,但杀人灭口却不一定。 或许组织里会有新热闹看了。 毕竟在他眼里是小屁孩的美人,跟灰皮诺的年龄差却不大啊。 守卫看着灰皮诺饶有兴味的眼神,心里不断猜测。 “我的地方上出现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了。” 金毛男笑着看向禅院月,目光是不受控制的锐利,想来也不是什么手很干净的人。 这是在调戏,对吧? 禅院月只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这是您的产业?失敬失敬,我只是偶然路过而已,毕竟下船时水手也没有提醒过我什么,此番唐突,应当没有打扰到您做生意吧?” 对于这种所谓的地头蛇,禅院月不会轻易得罪,他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一位难得的美人同你认真说话,且又没有利益冲突,正常人都会礼让三分的吧? “哪里的事?是我唐突了,你订好酒店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 哇塞—— 所以这就是在搭讪吗? 还真是——不、这不是老房子着火,毕竟灰皮诺很年轻,这或许勉强可以算作是情窦初开。 嗯...... 或许也不见得,但这金毛男对禅院月产生一点点兴趣、这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禅院月本人并不想同这并不熟识的金毛男有过多交流,因此他只是笑着摇头: “怎好再麻烦您,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不打扰您了,往后有缘再会。” 这一套客气话倒是说得四平八稳的,禅院月拉着黑泽阵往门外走,这下没人拦着。 大约一公里以外有一所公交站台,步行即可。 虽是清晨,天还是灰蒙蒙的,但无风也无云,想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 “灰皮诺大人,需要我去调查那两个人吗?” 守卫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抓住上升的最佳通道——别人都拍不好的马屁他似乎要拍到了! “少自作聪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是。” 这看起来不像是感兴趣的样子。 也是,灰皮诺这种地位人如果想要美人,什么样的得不到,刚才那一位虽然很不错,但看着也太嫩了点——守卫自己喜欢性感熟女这一款,便将心比心觉得没有必要。 灰皮诺不过才成年不久,他正在学习如何做好一个高层。 啊、是的,灰皮诺不是人名,而是酒名。 要知道私人大型场所要么就是属黑要么就是有保护伞的,而这所港口就隶属于某个黑道组织。 “灰皮诺”是其中一位正式成员,而且是空降的高层。 年轻的高层新酒正在适应这样的生活,他正在寻找得力的助手。 组织里已经有各个派系,很难选拔出身清白的新人。 港口是那位先生给的,这是荣耀,也确实很赚钱,因此他有空就会来看看。 这里一般不会有闲杂人等进来,很少有人从这里下船,因为这里是走私枪支弹药和药物的港口。 但今天倒是有些不同。 那个红头发的家伙,长得倒是很...... 感觉实力不怎么样。 不过身边要是多个花瓶看着也算是赏心悦目。 他从这个港口下船,就足以说明无依无靠、甚至连身份也没有。 哈,他旁边那小子看着也是凶狠有余、而实力不足的样子。 嗯.....以自己的地位,现在就算有情人也不奇怪吧? 灰皮诺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头却转过去看了一眼。 那两个人的身影远远地在前方若隐若现,他们应当是步行去公交车站。 银毛隐入清晨的雾气中,而红毛非常、非常显眼。 野狗也配饲养皮毛美丽的流浪猫吗?还是快些给人让位置吧。 灰皮诺掐了掐手指,漫不经心地想。 第80章 入住凶宅 禅院月出门之后就松开了拉着黑泽阵胳膊的手。 “刚才似乎惹麻烦了。” “你觉得算是麻烦?” “我觉得...那家伙可能想对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 或许是觉得两个人有点熟了,且黑泽阵又是较为内敛的人,禅院月就开始有话直说。 这下倒是把黑泽阵给干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 “不...我是觉得,你的直觉还真是敏锐。” “呵呵,怎么感觉你怎么欲言又止?” “错觉。” 黑泽阵只转过头看了禅院月一眼,随即又快步向前走去。 “哼。” 禅院月冷哼一声,却还是快步跟上了黑泽阵。 * 初来乍到新地点,最重要的是找到落脚的地方。 “所以我们住哪?” “今天或许来不及。” “那你以前怎么办?” “总是会有空房子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住凶宅吗?” 其实是死过人的房子,这种凶宅一般没人敢住,就算便宜甩卖也不容易卖掉。 挂在房产中介那里,轻易也没人来经常看,所以当作暂时的据点短时间住一下很可以。 “...你怕了?” “我不怕,就怕你怕了。” 禅院月当然是不怕的,家里养的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咒灵都见过了,人形鬼魂,大约不会比那些奇形怪状的家伙更丑。 至于实力...关于这个之前禅院直哉给他讲过这个。 “普通人轻易不会变成咒灵的,顶多是三级咒灵,月姬这种没在家学好好读书的人都能轻易消灭,最坏最坏也是二级,特别倒霉、倒霉透顶了就是一级;若是在这以上...这世道怕不是要变天了。” 人不能说出认知以外的东西,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 深厚的感情、浓烈的怨恨、特定的时候,或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因素,就算这些前提都满足,人死去后也不是百分百会变成咒灵的。 但日本又是个偏压抑的社会,很多时候人死不会立刻产生咒灵,而是经年累月地积累,怨气、浓烈的感情,就这样,咒灵逐渐产生了。 但也很少很少,所谓的凶宅,真正有鬼的并没有多少,但怨气冲天真是的,这会有一些咒力的残存。 凶宅真正能形成咒灵的不多,就算有咒灵,大多数等级也不会很高,禅院月自己是可以解决的。 禅院家自己培养用来训练的咒灵,禅院月有接触过,低级一些的很多都没有特定形状,杂七杂八地扭在一起,黏糊糊脏兮兮,看着很恶心。 实力对普通人来说算是很麻烦,但只要是有咒力的人拿起咒具便能消灭。 只是根据实力强弱来划分消灭得累不累的原因。 但咒灵也不是好培养的,因此不会轻易杀死,而是打得半死不活就扔进那间屋子等它继续发育。 禅院月对于如何拔除低等咒灵是相当清楚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天天看猪跑。 关于其他等级的咒灵,直哉明宏也会给他讲述相关的经历。 虽然这算是一种孔雀开屏,但禅院月把这些当作自己汲取知识的养料。 呵呵,和追求者们相处只为了偷学技能什么的...禅院月不会否定过去,因为那是他的来时路。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可指责的,那些家伙也相当乐意。 他的牌是禅院真教的,射箭是禅院明宏,格斗是禅院直哉,理论知识是自己看书,以及同打继承人战争的小伙子们闲聊。 知识储备和理论经验就是在这些过程里不断+1+1+1的。 * 神山月这种看起来很不经事的人一点也不畏惧凶宅这种东西就很奇怪,有钱人一般都比较相信鬼神之说,对凶宅之类的东西应当比较忌讳。 但神山月走进这间据说连续三个月死过十个人的房子,居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黑泽阵倒是觉得,杀人凶手喜欢返回现场查看再反复作案,这或许是反复死人的原因。 他不信鬼神之说,他是无神论者,世界上要是有鬼怪的话,他早就被杀过的人的鬼魂给索命了。 然而自己从没遇见过,这足以说明鬼神是假的。 残存的记忆里,年幼时母亲曾说过: “没有鬼神,只有英雄。” 英雄的国度也会死亡,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刀枪。 “怎么,你是要作法?” 有点阴阳怪气。 “不、这里没有所谓的鬼,虽然死了挺多人有点阴森森的。” 不过确实有很浓重的、很深厚的怨气、也有咒力波动,不过还没来得及生成咒灵。 禅院月拿起蝴蝶刀,注入咒力,将其在空中飞舞一圈,那些残存的咒力便消失了。 不过怨气散去还要一些时间。 这样的行为在黑泽阵看来像是小动物在标记一处新地点。 他倒不觉得怪异,因为不论是初见时的神山月、还是在后续的相处中,这家伙属于“人”的特征虽然很明显,但总给人一种不扎实的感觉。 就像是小动物在努力学习模仿人类行为一样,真是难以想象他是在什么环境里长出来的。 因此禅院月在凶宅里东看西看、这边摸一下、那边皱起鼻子嗅嗅,黑泽阵倒是觉得接受良好。 “这里不需要你标记地点,走了。” 找到落脚点后,就要去办理假身份,禅院月偷偷用咒力在角落里的地面上搞了个坑,把钱放进去,之后又用咒力把坑给填上。 这样的工作并不复杂,因此消耗不了多少咒力,且取钱又不频繁,这是可行的。 他只在手上戴了一枚戒指,每个口袋里都揣了几张美钞,之后便跟在黑泽阵身后离开。 * 怎么办理假身份?要知道现在还不是信息发达的时代,许多偏远地区的人的身份信息也没有录入系统,这给了灰色地带的人员以便利。 毕竟只有大城市、或富人区的居民才享有完整的、略显现代的服务,日本虽然是发达国家,但也是资本主义国家,世界是围绕着有钱人旋转的。 现在科技还没有发达到能遍及所有地方,因此地下交易所会有制造假身份证的业务。 以假乱真,工艺成熟,体系完备。 反正沦落到办理假身份的人也不会到政府或超级大企业做重要工作,入住酒店租房子也只是看一眼证件,糊弄糊弄差不多得了。 如果有钱买房买车,这就相当于把假身份给落实了,此后大约可以高枕无忧。 只要没有位高权重之人刻意调查,或者条子费心费力搞你。 但没有记录就是空白,最多只是有嫌疑而已,无从证实的东西太多了。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样明显的信息漏洞日本政府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太花钱、太麻烦,只要不闹得太难看,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与禅院月暂时都没有关系,他只是很惊讶,假身份办理居然这么简单!? 第81章 假身份 所谓地下交易所,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森恐怖和高大上。 实际上,它反而还很接地气。 以二手手机交易市场为中心,旁边是便宜货大卖场,来来往往的人有小混混和妆容精致却廉价的辣妹,还有面容不善的中年男人和嗓门贼大的大婶大妈。 这是表面上的。 二手机市场不止卖手机,还有电脑、电器、小型机车维修、dv机等等。 不过这里不卖电冰箱和洗衣机。 所谓“二手”,就是偷来的电子产品转销,这里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黑市,但表面上做的是普罗大众都能来看一看的灰色生意。 虽然可能违法,但监管局懒得管,法不责众,人家就是光明正大的。 不过、如果你和老板老板对上暗号,表明来意,再给予一点报酬,那就会有人领着你来到另外的地方。 那是另一番天地。 “两个人。” 黑泽阵对禅院月略一点头,禅院月拿出两张美钞递给那个络腮胡男人。 都是面值100的绿币,假身份没有多少成本和技术含量,主要是制作者本身背后的势力。 除了身份证以外,或许还有别的证件,他现在还不想和公职人员之类的家伙打交道,虽然禅院家没有报警的意识,但万一要用到其他证件还要继续办理,这样太麻烦了。 在络腮胡收了两张钱,并将其放在盒子里以后,禅院月转念一想,又拿了四张美钞,悄悄塞在络腮胡男人手里。 以现在的物价,四百美金的购买力还是挺不错的,而且外币不容易兑换,在地下市场,美金比日币更方便流通。 “劳烦。” 于是那男人咧着嘴笑了,把钞票塞进自己上衣的内兜里,不耐烦的神情一顿,冲禅院月努努嘴,伸手把桌子旁边的帘子一掀: “坐凳子上去,笑自然点,给你整一套良民证。嗯...你们俩。” 原来这玩意还是现场手工制作,现搓现卖,这络腮胡子男再过几年可以受封假证仙人了。 黑泽阵板着一张脸,禅院月挂着标准的体面假笑。 “碰擦——” 快门按下,络腮胡子男一边在电脑上噼噼啪啪捣鼓,一边和禅院月讲话。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吧?到时候给你写几岁?十三?还是十四?” 禅院月的眼神看起来很纯良,要知道被养得很好的猫到老死都是清澈的,年轻人的疲惫与衰老主要是看眼神。 “我也不知具体岁数,您就当我脸嫩,按着成年人的标准来吧。” 他的年纪真的很混乱,自己都不太清楚,反正说是成年也不是不行。 “日本的法律成年得20岁了!你看你、还有你,” 络腮胡子男指了指禅院月,又指了指黑泽阵,一副“别逗我”的神情: “你们俩这是20岁的样子吗?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虽然这银发小子看起来很不善,但看着身高体型,显然还在发育吧! 这俩都外国人的样子,日本什么时候也接收难民了?但这红毛小东西日语说得很溜啊。 “哼...那您见多识广,您觉得多少岁比较好呢?” “嗯.....就16吧!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年纪,但看起来就差不多这个岁数。16岁...在日本可以结婚了!打工租房也没问题。” 络腮胡子男还挺热情的,而且是偏向友好态度的热情,可能是收了好处费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这里不是纯黑道,而只是一个普通灰色地带而已。 办理假证件的也不全是杀人越货的家伙,大多数还是游民,譬如小混混、譬如疲于奔波的穷苦市民等,因此这里办假证的人要更好交流些。 总之,最后禅院月拿着神山月的身份证与黑泽阵一道离开。 不止身份证,还有期限五年的护照,以及和络腮胡子男在等待打印过程中瞎聊一通得来的零零碎碎的信息。 禅院月又去旁边的二手市场买了两个手机和一台电脑,还有一些小电器,都是便宜二手货,共计花费200美金。 黑泽阵就一路沉默带路,这家伙不是多嘴话多的人,神山月花钱买东西,他就沉默地拎包。 红头发的家伙真的很擅长和人打交道,哪怕现在的环境与他过去境况相去甚远,但三言两语就能哄得对方心花怒放,今天买到的东西的价值远超其自身应有的价格。 而且很自然,一点也不做作不油腻。 黑泽阵也见过不少圆滑的人,但那种圆滑不会让人感到亲近、而是畏惧,禅院月的“度”把握得很好。 蛮不错的。 黑泽阵板着一张脸想,他觉得当时在船上临时作出的决定真是正确无比,让神山月管理财产负责后勤简直不要太适配。 只不过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就算神山月相貌美丽、性格圆滑、脑子聪明,但他也有很明显的短板。 “......?” “唉!” “你不要蹲马路上。” “我走不动了。” 禅院月大呼小叫,今天在市场里逛来逛去,走了好多圈,他长这么大从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真的脚痛。 “诶!??” “闭嘴。” 被人一把捞起来抱走了。 第82章 网络论坛 禅院月被黑泽阵一把拎起来,看样子那家伙似乎还要上手抱人。 这不行!他不习惯跟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类雄性搂搂抱抱。 禅院家的那些人不算,因为大家多少是亲戚,但黑泽阵不行。 因此他吓了一跳,呵斥道: “停!住手!我蹲一下就好,你别管!” 说着就直接跳下来。 “.......” 黑泽阵觉得这家伙真的不像是纯种人类,不过他还是收了手,却一步也没退,只默不作声看着禅院月蹲地上休息。 “好了,走吧。” 真是娇气得不行啊,路都不能走很远,要歇一歇才能继续。 总之,到达新地点的第一天还算顺利,成功找到落脚点,又把身份给落实了,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 * 这只是暂时歇脚,毕竟凶宅虽然很豪华,但毕竟是别人的居所,如果有人前来查看便是一大麻烦事。 再加上黑泽阵最近不知道跑东跑西在干什么,总之他们很快又换了新的居所。 他们住的地方位于偏僻嘈杂的小镇。 虽算不得什么贫民窟,但也不是富贵地方。 此地居民多是孤寡老人、妓女、小混混和不知名的社会闲散人士,鱼龙混杂。 只是没有经常发生大型火拼事件而已。 禅院月遇上事跑都来不及,因此不会离居住的地方太远,他只在周围随便逛逛,然后吃饭。 是的,他吃饭是外食,然后买点看得顺眼的速食带回去给黑泽,不然你指望一个衣服都穿得勉勉强强的家伙自己开火做饭吗? 他食材都处理不好,甚至不会认菜,只会品鉴食物,不过插花修剪枝叶倒是挺擅长,禅院家把他培养成顶级花瓶,关于如何打理财产还是自己学习琢磨出来的。 白天黑泽外出,他就在屋子里自己琢磨电脑技术,发现这玩意其实还挺好上手的。 “你是说,你自己在论坛里找教程黑进了电力局?” 因为这个时间交水电费都要自己亲自去交,而还没有发展到线上办理,缴电费的地方很远,远到禅院月不想去,因此他自己修改数据,还删掉了入侵痕迹。 不过不夸张,就一点点、不认真看是发现不了的。 “是,反正也没事干。对了,你的酬金要么兑换成金条、要么存进银行里,不然容易搞丢。” 真搞不懂黑泽阵怎么想的,感觉这家伙一点也没有理财意识啊,可能是生活得过于无忧无虑、啊不对、应该是这种人生死往往就在一刻之间,根本没有存钱的理念,因为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还不如早享受。 那黑泽找自己是做什么? 他通过观察最近这家伙的收入可以得知,黑泽阵或许有点天赋,大约觉得自己可以活得长久一些,因此开始讲究可持续性发展。 “哦,随便你。” 禅院月看着黑泽在屋子里站着喝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踹这家伙一脚。 好吧,在家里被宠坏了的人是很讲究情绪价值的,不过之前在逃命就管不得这些,但日子一旦平静下来,心里那点想法就又开始蠢蠢欲动。 【禅院家的教育真是害了宿主啊.......】 系统又在发出无意义的哀嚎,禅院月并不觉得自己被毁了,现在不也不算很差么,比他之前的预想好多了。 平心而论,禅院月是一个欲望强烈的人,这并非是淫乐方面,而是笼统的喜欢玩乐和奢侈享受,也爱好别人的追捧。 在禅院家待的这些年,让他习惯了在不断为别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同时,也在不断接收来自别人提供的情绪价值。 禅院家里的人,如若处于同一个阶层,大家的面相看起来都差不多,这不是所谓的“长相”,而是玄之又玄的面相。 禅院家逐渐变成现在的鬼样子,也与家族业力相关,祖辈祸事蔓延到子孙,家族业力一代代加重,这会使子女面相呈现暴躁、懦弱等症状。 而纵情享乐也是其中之一,禅院月身弱、情绪不稳定、眼波带水且泛红,这是家族业力祸及子女的体现,或许新环境能改善他的面相。 于是他忍了又忍,还是竭力控制住了。 “哼。” 禅院月冷哼一声,并不理会敷衍的黑泽,只又埋头玩电脑。 他最近在论坛上认识一个人,似乎是程序员,这些程序员都喜欢在网上聊天,禅院月以编程爱好者的身份混论坛,在这个人的经验分享贴下点了个赞。 然后就发现这家伙顺着消息记录摸过来给禅院月的提问贴下回答问题,很认真详实且通俗易懂。 好热情啊。 禅院月新手入门正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家伙又是很乐意解答的人,因为初期玩互联网的大家都比较热情不设防,禅院月也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开始对那家伙问东问西。 啊、是的,当然,不然还是别人问他他就答吗?人际交往的主动权绝大多数时候还是掌握在禅院月自己手中的。 从一番交流中得知,那家伙是来自东京富二代,颇有家资,父母双亡留下财产,他自己学了信息技术,除了打理财产以外,便就写写程序、打打游戏,以及上网水论坛。 [moon:你这样的身份好像杀猪盘哦。] [p.g:什么是杀猪盘?] [moon:就是那种把自己背景吹得天花乱坠就为了骗财骗色的家伙啦!] [p.g:怎么这样想我!?好伤心、哭哭QAQ] [moon:卖萌可耻!不过你确实很厉害哦。] [p.g:好耶ヾ(??▽?)ノ那我再教你怎么进水道部的网改数据,省钱小妙招,嘿!] [moon:我就是看你的教程学会的,而且发现和其他部门通用哦,感觉日本政府也太懒了,这跟所有银行卡都用同一个密码有什么区别?感觉很不安全诶。] [p.g:这么厉害!w(?Д?)w月神月神我们膜拜膜拜你] 禅院月以初学者身份记录上网过程,论坛里很多人都说他很有天赋,起哄称呼他为月神。 [moon:阿p阿p我们喜欢你。] [moon:?(^?^*)] [p.g:(???)?打电子游戏吗?] [moon:速速上号!] 禅院月用一玩大型游戏就呼啦啦作响的笔记本电脑和阿p联机打游戏,那家伙听声音像是个年轻男人。 【说不定对面是个200kg的肥宅,一般来说,胖子的声音都挺好听的。】 系统在这里阴阳怪气上眼药,禅院月爱上电子游戏之后几乎不怎么和系统说话了,这让小人工智能哭唧唧。 “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禅院月漫不经心地回应,一边操纵鼠标把屏幕里的小人爆头。 “yes!p神p神我们崇拜你!” 他高兴起来什么话都说,何况网友没有顾忌。 “好耶!月神月神我们喜欢你!” 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禅院月很显然有成为网瘾少年的倾向,把早出晚归的黑泽阵忘到一边去了。 第83章 莫名其妙的礼物 黑泽阵对神山月的表现并不作过多评价,反正跟这家伙一起住,生活质量算是提高了。 嗯...其实人的原生家庭从一些很微小的细节就足以体现,神山月的品味是真的很不错,虽然这家伙是真的很挑剔,但这几天他的衣食住行....好吧其实是衣食住,都和以往有很大不同。 虽然黑泽阵并不怎么在乎口舌之欲和攀比穿着,但好东西谁不喜欢。 且他的钱放在神山月那里,也没见这家伙有鬼鬼祟祟的嫌疑,甚至还通过炒股和购买资金使其增值,黑泽阵觉得自己的决定真的很正确。 自己或许不用步入“前辈”们被经理人卷款跑路的后尘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他稍微有点在意...... 神山月最近似乎特别喜欢购物,而且是邮递上门那种,几乎每天都有人送东西上门来。 且种类还挺多的,包括电器、衣服、日用品等等,甚至有几天清晨还有鲜花送上门来。 不过不是红玫瑰,而是带着露水的、新鲜的百合。 因此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的黑泽阵只是觉得,神山月生活变好之后从前养尊处优的少爷病又犯了,毕竟前两天还在问他可不可以请保姆。 怎么可能!?钱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但他俩现在是在逃命阶段,人多口杂懂不懂? 请保姆没有隐私的,反正他受不了屋子里里还有其他人在。 “哈?” 神山月看起来不太高兴: “那你要扫地!” “你不觉得,我白天出门挣钱,晚上还要回来干活,这样很不公平?” “是吗?可是我也不是那种会干活的人啊?” 禅院月有些心虚地移开眼,他其实是趁黑泽不在家的时候用咒力整理房间,其实还挺方便的,这种日常使用根本不怎么消耗咒力。 “......” 黑泽阵选择沉默。 “咚咚——” 此时又有人敲门,大约是送货上门的快递员。 “你又买了什么?” “得拆开看才知道。” “......” 他就这么看着神山月把快递拆开,里面是一个圆而扁的金属器具。 “扫地机器人?” 黑泽阵一把抢过圆盘上面贴着的纸条,扫了一眼。 “这是手写说明书?” 他拿出手机搜索该产品名称,嗯...是东京那边的高档大卖场里才有的限量货,价格不菲,不过这不是重点,这玩意应该被改装过。 神山月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 【要不你就老实交代自己跟东京富二代网恋的事实了吧......】 系统看见黑泽阵阴晴不定的面容,生怕这家伙暴走。 “你眼中的恋爱标准已经成这样了吗?只是送点东西而已,这也算恋爱?不是同好的友好交流么。” 而且还是那家伙主动送过来的。 【不要用禅院家的那群舔狗作对比啊!靠!他们是真的害了宿主。】 系统痛心疾首,觉得禅院月捞来捞去容易翻船。 嗯、禅院月不仅收东京富二代的礼物和转款到手软,而且他在给黑泽阵理财的同时也自动拾取些许保管金。 “黑泽那个是过了明路的!” 把流水给他看一眼,那家伙就只说一句话:“随便你。” 那禅院月就开始吃油水了。 如何评判一个人是不是捞男?必须得客观,不能自由心证。但很多时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因此经济纠纷很容易扯成情感纠纷。 不过禅院月觉得自己才没有捞,黑泽阵的那是报酬,东京富二代是那家伙自愿上贡。 真正的捞男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被自己踹了的禅院甚尔! 【......宿主你开心就好。】 禅院家捞男也挺多的,他亲爹估计当年也是吃生母的软饭。 * 黑泽阵觉得似乎有些不妙。 自从他某次完成黑市奖励榜排在第一位却从未有人问津的交易任务后,似乎就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这来自某天忽然接收到一封诡异短信: “两个人太不稳定了,有没有兴趣加入团队?” 让人后背一凛。 这意味着,背后的人也知道神山月的存在。 可他从没有带神山月去接任务,那家伙一天到晚待在屋子里足不出户,除了在周边吃饭闲逛以外,根本没有见到关于黑道人员的机会。 周围是有小混混和妓女,但那些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那封短信黑泽阵没有回复,因为不清楚对方状况如何不能轻举妄动,但对方知道神山月的存在还是让他有些不爽,说明自己的一切在对方面前无处可逃。 神山月沉迷电子编程这很好,因为他还可以替黑泽阵把必经之路的监控给删除,但他在网上结识了什么人就值得商榷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收到不知名组织的招揽,而神山月收到莫名其妙的礼物。 改装过的家用电器...说不定里面还有隐形摄像头... 算算时间...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黑泽阵觉得自己、哦,还有神山月,他们都被无形的东西给盯上了。 他看着把玩机器人的神山月的那张漂亮脸蛋,感到有些烦躁。 “你最近认识了什么人?这东西谁给你的?” 于是很奇怪的质问场面出现了。 第84章 招揽 “!?” 禅院月觉得这家伙很神经病,突然变脸干什么,于是低下头去不理会他,却被人捏住侧脸不松手。 “回答我。” “.......” 有病吧?!关他什么事? 禅院月脸都皱成一团了,非常不满地瞪了黑泽阵一眼,没好气道: “关你什么事呢?又没卷着你的钱逃跑。” “呵。” 黑泽阵被气笑了,他跟神山月暂时绑在一条船上,如果一方出事,另一个人也会受到影响。 神山月脑子虽然灵光,但显然并不认识人心的复杂和社会的黑暗,真是搞不懂这种人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好好的待在豪门不行么,这家伙也不是什么软弱性格的怂包和蠢货,真是自讨苦吃。 “喂,” 拍拍那家伙的脸,得来神山月的怒目而视,黑泽阵只当作没看见,质问道: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是人人都会当冤大头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告诉我,你最近在干什么?不要逼我换一种方式问你。” 黑泽阵居然这么多话,年纪有他大吗就在这里叽叽喳喳。 【既然你们在一个屋檐下住,还是坦诚交流比较好,毕竟现在根基不稳,不建议惹恼黑泽,毕竟你俩打起来还是宿主占下风。】 确实,黑泽阵之前打架斗殴就挺厉害的,在船上是偏开玩笑模式禅院月都打不过,更别说现在更不知道进化成什么样子了。 嗯...不能吃眼前亏。 禅院月顿了顿,很不满地,但又阴阳怪气: “你遇到事冲我发火干什么?我最近不就在给你擦屁股么,把你出现过的地方的监控都删了;哦、还替你给本金增值呢。” “不要答非所问,我知道你吃回扣的事情,快回答我。” 【......】 “......” 哇哦。 他怎么会知道。 【黑泽虽然不爱管钱但他不是傻子...他可能觉得只要本金不少就无所谓。】 那还真是大方又通透哈。 果然,这家伙看来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只是很多事情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呵呵呵,那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了。 禅院月遂收敛不耐烦的神情,又挂着敷衍而刻板的社交微笑,道: “当然是自学黑客技术,然后同认识的程序员网友线上聊天啦!人家说话超好听的,东京富二代当然得狠狠给我爆金币啦!” “所以这些天快递上门东西都是他送的?” “...嗯。” 那还真是又舍得花钱还又肯费心思,他们住的这周围可没有花店,但清晨送过来的鲜花都是沾着露水的。 “还有没有其他?” “.......” “说话。” “...没有其他....了吧?应该。” “.....呵。” 看神山月不禁忽然变得纯良起来的眼神,黑泽阵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家里的小动物闯了祸都会假装无辜,不过以神山月的性格来看,他大约觉得收受陌生人的钱财不是一件值得怀疑其背后动机的事情。 这家伙跑路前家里是当贪官的吗?这东西真是祸及子女啊。 “警告你一次,别惹麻烦。” “?” 这家伙今天跟吃了炮仗一样,真的很奇怪啊... 禅院月皱着眉头,眼睛向下扫了一圈,忽然明了: “得罪人了?还是有人追杀你?” “少管闲事。” “怎么会是闲事呢?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呀。你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那我也不知道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再说了,你在米花町做事,和人家京都的富二代有什么关系?” “......” 黑泽阵沉默许久,还是决定拿出手机把那封招揽邮件发给神山月看。 “......” 于是神山月也肉眼可见地沉默了。 “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像是空穴来风。” 禅院月犹豫了一下,感受到一丝风雨欲来的阵势,还是决定对黑泽阵实话实说。 毕竟这家伙爆金币也太随便了点,父母双亡富二代应该省着花钱才对,怎么会随随便便给网友打钱,笨蛋如禅院明宏也没一开始就这么做啊。 “是这样的,我最近......” 总之禅院月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添油加醋春秋笔法地跟黑泽阵讲了。 富二代爆金币其实是很平常的事情,提出要见面也不是不行,但这家伙说他们可以在米花町见面,而且问禅院月要不要来他的工作室玩? 粗粗看来,其实这是一件很平常、也不奇怪的事情,但结合黑泽阵最近也被人盯上招揽这件事,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 黑泽阵的心情有些复杂,神山月竟然就将这种事情毫无波澜地说出来了。 “你是说,” 他顿了顿,似是很艰难地,然后轻咳一声,继续道: “你怀疑你钓的新凯子跟招揽我的那跟人是一伙的?” “啪!” 禅院月锤了黑泽阵一下。 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这家伙又在叽叽歪歪一些奇怪的东西了。 “首先,我没有钓凯子,只是线上交友而已;其次,这家伙是自愿赠予!但我觉得不对劲,主要是时间和你的对上了。” “哦。” 黑泽阵看了神山月一眼,对刚才那一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松开桎梏着神山月侧脸的手。 “你看起来倒是很乐意收不怀好意之人的礼物,地址是你给他的?。” “我没给过他地址......他是黑客......” 禅院月沉默了,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毕竟以前他收别人礼物也是人家主动送货上门,但那是在禅院家,这没什么。 可现代社会要送东西上门,一定是要知道对方准确住址的。 禅院月没有现代社会的生存经验,他连最起码的安全意识都显得很薄弱,在这方面是纯白纸一张。 于是他后知后觉地,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色来。 “黑泽,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连夜离开?” 禅院月最熟练的事情就是逃离。 “急什么。” 第85章 要不要去? 黑泽阵见神山月总算回过味来,心想这家伙还算是没有蠢到家。 “既然能得知地址和具体情况,就算连夜逃走也是会被再次找到的,我倒是不介意奔波,可你......” 黑泽阵并不觉得神山月能过四处奔波的生活。 哈,不知不觉中,自始以来都独来独往的黑泽阵已经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的,尽管他们才相处不过几个月而已。 嗯...显着表现就是关于逃命、财产、阵地转移等重大事件都会首先想到对方,虽然这是普通人的常态,但对他们来说却非常难能可贵。 这或许可以归功于他们的年纪。 人、尤其是年轻人,他们适应新环境的能力总是强得惊人。 “......” 禅院月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实在是从没有过个人住宅方位隐私的意识,跟黑泽阵一对账,这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惊惧。 “...你在外面不要露出这样的神色。” “?” 禅院月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只是惊惧了一下,只一下而已,这种脆弱的样子肯定不能在非同伴的人面前露出来的。 他记得另外一个白毛也喜欢这么教育他,或许这两人可能会有共同话题。 “我们现在独自做事,虽然自产自销看起来很划算,但毕竟单打独斗接触不到很好的资源,个人能力也不容易得到提升。” 禅院月被黑泽阵一打岔,那点惊惧情绪倒是烟消云散,他又转念一想,觉得此时的招揽并不一定是坏事。 “他们既然能盯上我们,实力与势力肯定俱在我们之上,与其等到时候拿着刀枪打上门来,不然大家和和气气地谈一谈条件待遇,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你觉得呢?” 他一贯是不喜欢同别人起冲突的,除非大家利益完全不一致,实在没得聊的情况下。 现在看来,那个不知名的黑道团伙应当有招揽黑泽的意愿,自己或许是顺带的,毕竟那种地方应该是以打打杀杀为主。 不过也不排除想发展黑客的可能,他或许还可以当地下黑医什么的。 等黑泽发育起来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地下诊所,不用担心医闹了。 好吧,只能说想象是美好的,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禅院月未来的就业方向同自己最初的设想产生了一点偏差。 “和那种组织有什么好谈的?” “你要是不和他们谈,那只有人家主动找上门来的份,那这样主场就不是在你自己手中了。不过也不要太上赶着,诶!别抢,手机先给我。” 禅院月一把将黑泽阵的手机夺过去,把那封短信给直接删了。 “我看他们还挺要脸的,没直接围攻你把你绑过去,而是选择给你发消息,说明大家还有的聊,第一封短信莫名其妙的,正常人都不会理,那就先把他给删了——诶!你干什么!?” 黑泽阵把自己的手机又给夺回去,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消除。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来找我第二回?” “如果你这几天待在家里玩、且表现出不安状态的话,估计不会。” 可这几天黑泽阵又在黑市接任务谋财害命,杀人做交易,且难度系数比之前还要高,有一些高得不像是能在这里出现的悬赏。 “...按你的意思,该如何应对?” “老臣乞骸骨要三请三辞,那招揽人才估计也是这种风格,第一遍你不要理,第二遍...如果发信息就回复我已经有规划,如果当面找上门来也先这么说;第三次以后才答应。” 好复杂的一套流程,在黑泽阵看来这完全就是没有必要的人情往来,会有人在乎这个吗? “看你表情,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不至于做这种麻烦事?” 禅院月是什么环境里长出来的人精,他对察言观色很有一套,见黑泽阵表情,便知晓这是个自视甚高的家伙,不过他的实力配得上他的脾气。 只不过在初期,不论实力如何,这样的脾气总是会吃亏的,他们目前的利益暂时绑定在一起,禅院月可不允许黑泽阵少获得任何东西。 “......你别管。” 那家伙避而不答,想来这就是默认。 “以你的能力,不论怎样都是会被各种组织盯上的,虽然你很强,但要是哪天动了别人的蛋糕,独身一人怎么能躲过?还有武器,我觉得去那里或许能享受更好的资源,不过是拿钱办事,就相当于加入公会一样。” 禅院月算是苦口婆心地循循善诱: “如果这个组织里的人能力不怎么样、吃相还难看,那更是好事一件,你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在圈子里扬名了么?不论什么事情、什么职业,想做到头部,第一要义不是实力,而是名气。” 黑泽阵觉得自己真要被神山月给说服了,这家伙一张嘴真是巧舌如簧,他有这样的能力不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不过黑泽阵确实有些野心,对于加入某个组织或团体并非抗拒的态度,他只是不想受某种规矩的桎梏。 对此,神山月的态度是这样的: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只有老实的蠢货才会遵守;只要能力足够,那么所有东西都可以商量,甚至你可以成为规矩的制定者。” 黑泽阵赞同这样的理念,于是他决定等候下一次机遇。 不过这边他的事情暂时解决,神山月却... 那位东京富二代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诶?阿p?你之前说过的事情我有想过啦,不过我这边还有其他的顾虑和打算,而且也不能完全放弃现在的东西。” “...真的没有骗你,我说的是实话。” “其实确实还有一个顾虑,不过感觉说出来你可能会生气。” “真的吗?你可不能悄悄记仇,我平生最恨长舌男和小气的男人了。” “嗯...因为很担心到时候见到你真人会是200kg肥宅,不要生气,只是合理猜测,毕竟你这样优秀多金的家伙没必要线上交友不是吗?除非相貌有缺陷,我没有歧视任何人的意思。” 前面的话听得黑泽阵面色发黑,不过到后面他只嗤笑一声。 “呵。” 第86章 网友见面 虽然神山月说话相当刻薄,但那位东京富二代也没有什么要生气的意思,至少从表面上看,该有的涵养还是都有。 呵呵,真能装。 虽然神山月偶尔阴阳黑泽阵的时候也没见他生过气。 总之那天不算是不欢而散,因为神山月跟东京富二代打电话的次数开始变多了,或许可以称之为“煲电话粥”。 好有年代感的词语,不过在那个不流行打视频的时代大家都是打电话。 “有的时候听见你的声音就想笑。” “为什么,因为想起让人高兴的事情。” “话说你真的没有200kg吗?” “欢迎来找我,但如果真有200kg就给你一刀,开玩笑的。” ...... 总之看起来关系很不寻常,神山月似乎很擅长和人腻腻歪歪地讲话。 “需要给你准备食用油和面包糠吗?” 黑泽阵在禅院月挂电话后冷不丁来一句。 “......噗...哈哈哈哈哈。” 禅院月觉得自己秒懂这家伙意思真是没救了。 笑点解析:禅院月一直反复强调东京富二代是200kg死肥宅,而黑泽阵提出准备面包糠,炸猪排需要猪肉裹上面包糠放进食用油里炸制,说明黑泽阵也在玩东京富二代是肥猪的梗,高傲冷面男说刻薄话,一位雄性人类讽刺另一位雄性人类,让人忍俊不禁。 “谢谢,只面包糠就足够了,油的话...人家可以自带的。” “呵。” 黑泽阵显然也觉得神山月嘲讽别人好玩好笑,轻笑一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只一点点、很微小的,但确实存在。 “那边再次给我发消息了。” 他们共同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神山月低着头跟富二代打字聊天,黑泽阵抱着胳膊看着他打字。 “什么时候?他们怎么说?你怎么回的?” 听到这话,神山月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只抬起头来看向黑泽阵。 “今天早上;还是跟上次一样的说辞,只是多了一句希望你好好考虑;还没回复。” 这家伙回答问题跟写答题卡一样,一板一眼一字一句的,真是惜字如金,不过倒是句句有回应。 他们居住在米花町某处郊区的出租屋里,说是出租屋,其实房主很久不在这里,他们住在在凶宅里那段时间,黑泽阵获得第一笔酬劳,是杀一个鱼店老板得来的。 禅院月觉得水腥气业力重,劝黑泽阵把这笔钱花出去转运,于是长久地租下这间郊区的屋子。 嗯...其实黑泽阵丝毫不信鬼神的,不过他还是冷眼看着神山月算卦摔杯子,东看西看,看那家伙选满意了,最后冷着脸付了钱。 他不在乎居住环境,不过神山月住不好要闹,很能折腾人,花点钱让他少闹会儿。 却对自己开始听得进神山月各种有理没理的意见和建议毫无察觉、且一无所知。 哇咔咔,不知道该说禅院月太厉害还是黑泽阵太容易管理。 总之就是恐怖如斯。 “那就还是老样子,第二次婉拒,留一点勾子。” 禅院月只伸出手,这次不用抢,黑泽阵自己就把手机递给他了。 [感谢厚爱,但我自身对前途有规划,可能并符合不贵组织对人员的培养标准,望您慎重。] 噼噼啪啪打出一行字,黑泽阵就这么看着,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发了?” “可以。” 于是消息发送,对方已收取。 “好了,这下就静候网友见面吧!” “如果真是200kg,你会怎样? 200kg...这还是人么,亚洲人再怎么也不会超过150kg吧,人种原因再胖点就要物理意义上死亡了。 “当然是白刀子进,黄刀子出啦!” 脂肪滋啦啦地流一地。 “哈......” 二人对视一眼,皆略带嘲讽地笑了起来。 200kg并不是指真见到肥猪,而是指对见面谈话的结果不满意。 如果到时候见面的结果不满意,而组织本身实力又不怎么样的话,那就杀了再他们离开呗。 如果组织实力很强,那么就面上表示很满意地加入,然后爬到高处享受资源,很简单的道理。 * 于是一周后,禅院月接到东京富二代的电话: “我到米花町啦,咱们一起吃个饭吧,叫上你朋友一起,就那个银色头发的。” 那家伙报了个地名,听上去像是别人的私人住址,或许是隐藏的豪华会所。 “怀石料理吗?这么正式?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禅院月记得自己好像没有跟东京富二代说过自己跟别人一起住的事情,看来他们真的是一伙的。 “哈....” 电话那头只轻笑一声: “月,真聪明呀。” 禅院月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p,你可以这么叫我,但不是现在。” 电话那头的人很清楚禅院月怎么想的: “你放心,我的外貌包你满意的。” “......” 好自恋的男人,禅院直哉都没这家伙自恋。 真是不想和这家伙聊下去了。 “真是惊喜!那我要准备明天的礼服了!” “那么,明晚七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嘟——” 禅院月主动挂断电话。 他转过头对一旁的黑泽阵道: “那家伙居然知道你的存在,还知道你是银色头发,我从来没有提起过舍友,果然,那些人都是一伙的。” 禅院月有些生气,他缺乏个人位置的隐私权概念,但这种关乎社交与秘密的隐私概念还是有的,这是冒犯、掌握人际关系社交圈,那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真是可恶。 “你现在才意识到冒犯?那真是可喜可贺。” 黑泽阵见神山月神色慌张恼怒,不由得心情愉悦,遂开口嘲讽,还“啪啪”拍了两下手。 “我每次回来都会把当天在监控里的路线都删除...我们两个人的都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不科学啊。” “说不定别人快你一步?看来你还有很大进步空间啊,讲究科学的...神学家?” 黑泽阵不懂黑客技术,只是轻轻嘲讽,不过只一点点、更多的是玩笑意味。 因为神山月真生气了就不得了,反正他觉得很麻烦,还是最好不要见到。 “你最好给我闭嘴。” 禅院月怒目而视,于是黑泽阵貌似很漫不经心地换了个话题: “呵,看来他们还挺厉害,明天的见面,我们多半没有拒绝的权利。” “反正被盯上了就跑不掉,那不如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 禅院月面色阴沉沉,看起来有点他在禅院家时候的影子。 第87章 谈判 第二天白天黑泽阵没出门去黑市看有没有赏金任务。 禅院月的原话是: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出门!?歇歇吧!” 然后他就真的歇了。 好吧,其实是在家里和禅院月一起制定逃跑路线。 如果一切顺遂,那当然是宾主尽欢好聚好散,要是大家谈得不愉快,说不定就要现场真人快打了。 禅院月跟黑泽阵都没有经历过系统性训练,武器等级也比较低,黑泽阵是普通手枪,禅院月用的是冷兵器。 万一人家有高级武器,那大家就都完蛋。 因此要为最坏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 “这里还真是高级。” 禅院月挑剔地打量着仿古建筑,这里就是今日见面的地方。 此时是晚上六点五十,他们打车来的此地。 哈,看来还能稍微喘口气,居然没有一辆车直接开到家门口来。 他根本没有所谓盛装打扮,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谁先表现出在意的样子就先输了。 “客人请进。” 身着和服的男服务生态度恭敬,并没有因为禅院月和黑泽阵两个人穿得像逃课中学生就变脸色,而是很自然地将他们引进包间。 这里是典型的和风建筑,一家主营寿司的高级餐厅,或者说,是私人会所。 禅院月同黑泽阵并肩进入,里面已经坐着有人了。 “hello?还对我的相貌满意吗?” 是p的声音,还怪好听的,这家伙居然不是声卡战士。 黄头发,晒得发红的深色皮肤,深邃的西方人面容...... 这家伙正是那天在港口遇见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你......” “你的表情似乎很惊讶,看来我们彼此一见如故。” 金毛男毫不见外地打招呼,笑着看向禅院月: “现在可以叫你月了吗?” “这是您的自由,p先生。” “请入座吧。” 禅院月与黑泽阵一同坐在垫子上。 他们坐下之后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正在一旁手搓寿司,看起来确实是位工艺精湛、经验独到的老手艺人。 但禅院月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背后发凉,心底有种恶寒之感喷涌而来。 “嘿~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颜色可真好看。” 一位清秀的少女直接扑过来,言行同她的外貌很不匹配。 她看起来似乎很柔弱,力气却很大,禅院月用力扳开她的手,见她一副要摔不摔的样子,又起身扶住她,这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小姐,注意脚下。” “哈......” 那清秀的少女笑起来竟有种邪魅的气质,禅院月觉得这简直不忍直视。 “你真是太绅士了,亲爱的,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的头发是染的吗?” “当然是天生的。” 禅院月回答: “我喜欢纯天然的东西。” “哎呀,你真可爱。” 这女人真奇怪,给他一种诡异的违和感,这脸不是真的吧? 禅院月用余光扫视周围的人,p先生笑着看向他,寿司老头正在埋头omakase,年轻少女捂着嘴咯咯咯笑,黑泽阵看起来好像要坐不住了。 “在菜还没上齐之前,我们把事情先谈一谈吧。” 或许是很清楚今天大家都不是冲着吃饭来的,坐在中间的p首先发言。 “是呢。” 清秀少女微笑着扫视禅院月和黑泽阵一眼,接过p的话头道: “相信你们之前已经收到消息了。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呵呵呵...真是第一次在招聘时听到这样委婉的说辞,好新鲜呐。” 毕竟之前的法外狂徒要么不相信让他们滚结果被爆头,要么就很贪婪地直接谈条件,谈的好的给组织干活、谈不好继续被爆头。 “望您见谅,毕竟在对彼此都还不熟悉的情况下,人更多更厉害的那方是很占优势的,我们也不想踏入未知的、不知是否安全的区域,相信您能理解,对吗?” 黑泽阵不会这样说话,因此出面交涉的是禅院月。 说话就说话,吃饭就吃饭,把枪就挂腰上真当他是瞎子吗?禅院月虽然没用过枪,但也不是不识货,那个型号的玩意威力可猛了。 反正遇事不对,在大家还有的聊的情况下先对对方一顿吹捧和夸奖总是没错的,因此今天的氛围到不像禅院月想象中的黑道招揽那样直接拔枪,而是有些温馨且其乐融融(才怪)。 “噢哈哈哈...你真有意思。” 清秀少女捂着嘴笑,拍了拍p的肩膀,似乎是在示意由他讲话。 “那么,我们就不兜圈子了,神山...月、黑泽阵,希望二位加入我们,你们会得到前所未有的资源和培养。至于你所谓的自我规划...在不背叛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干涉。” p嘴上说的是希望,其实就是今天不答应就出不去了,黑道有一百种方式招揽新人,只是今天选择了较为体面的一种。 禅院月侧头去看黑泽阵,发现那家伙只抱着胳膊侧着脸,看起来并不抗拒,但也没有赞同的意思。 见禅院月望过来,他只短暂地眼神交流,遂一触即分。 这意思大约是,他可以同意,但神山月最好多扣出点信息、以及好处来。 于是禅院月低低地笑了笑,又抬起头来,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没想到你们真的考虑过了,太让我受宠若惊;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知贵组织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又或者说,为了获得资源,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话说得很直白,但对面三人都没有变脸色,因为今天就是来扯皮谈条件的。 “你真的是很敏锐。” p笑了笑,他的表情是相当温和的: “只是看中你们的年轻——且自带天赋与能力;你可以把它看作一次投资,我们投入钱财和精力培养你们,希望你们能为我们尽心尽力地工作;当然,工作的酬劳也是相当可观的,比你们现在要好得多。” 听起来倒是很诱人,要不要一口答应呢? 第88章 组织·往事 “刀枪无眼,我想这些配套的设施不会没有的吧?” “怎会?我们拥有全套的体系,普通成员和高级成员都能享受。” 说明还是分级的。 看p与清秀少女的神态气质,以及谈及此事的表情,他们最起码都是中层人员,因为负责人力资源招聘的不会是太低级的家伙,就像禅院家管理普通人侍女的头领都会是长老的老婆一样。 “怎么样?考虑一下。” 然而这不是允许人拒绝的样子。 禅院月不语,低头思索一番,遂又抬起头,笑道: “那看起来,我们还得努力爬到上面享受更好的待遇了。” “以你的能力,必然不会待遇差的,期待未来的共事。” p端起酒杯冲禅院月祝贺,这大约意味着宾主尽欢。 应当是谈妥了。 之后就是上菜吃饭。 禅院月只是微笑,这顿饭他几乎没动筷子,只是拿着筷子装装样,鬼才要吃没滋味的怀石料理,他在禅院家吃了十几年了。 不过这代表着重视与高规格,因此他也没摔筷子走人。 这期间寿司老头一句话也没说,清秀少女只夸赞禅院月外貌以及问他家庭情况,禅院月笑嘻嘻避而不答,总算是糊弄过去。 p则偶尔插一句嘴,时不时还谈及二人之前的关系,如果忽略前面剑拔弩张地谈条件,看起来还真像是网友见面。 最后散场的时候,p开口提醒: “二位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吧,三日后的这个时间,会有人来接你们到该去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后,又低头凑到禅院月耳边低语: “那么、以后或许要常见面了,有事联系我。” 禅院月没有露出不满的神情,只矜持地点点头,然后递给黑泽阵一个眼神,二人遂离开此地。 ... * “感觉好不真实。” 就这么轻飘飘地换地图了。 此时夜幕沉沉,路上几乎看不到出租车,因此他与黑泽阵正步行在街上。 “他们的枪在市面上见不到,威力很强。” 这里的市面上指的是黑市,就是在走私的枪支里都没有。 黑泽阵很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那里硬坐两小时的重要因素。 “那说明加入是正确的选择。” “其实也没有选择。” 黑泽阵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望向禅院月: “那个人在码头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你,是不是?” “......哎。” 禅院月轻叹一口气,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如果说、这只是巧合呢?再说了,在还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最好别轻举妄动。” “你不像是心胸宽广的人。” “我当然是!只不过不会对他那样。要是让我发现他只是个空壳子的话,哼哼......” 很显然,一切尽在不言中,神山月是那种对方没有价值就会狠狠抛弃的人。 “呵。” 对此,黑泽阵唯有一声冷笑。 * 那边三人还未离开,准确来说,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 三人方位转移,手搓寿司的老头坐到了主位上。 “觉得如何?” 那年轻女子询问。 “确实很像,只是能看出应该有血缘关系,但也仅此而已。怎么,你移情了?” 寿司仙人老头声音粗旷,语调嘲讽,感觉他跟年轻女子的同事关系并不怎么样。 “哼......” 女子不满地冷哼一声。 “反正把他用过的餐具拿回去检测一下就知道了。” “霞多丽死前并没有说过要找回孩子的事情,也没人想过要去找,但这孩子居然自己上门来了。” “或许是缘分?也可能是传承,反正他们家都死绝了。不然组织里哪有朗姆你今天这样威风的地位呢?” “贝尔摩德,你就这样吹捧朗姆?可惜人的地位不是因为某个团体的死亡而上升的。” 灰皮诺刺一句年轻女子,显然他同那位代号名为“朗姆”的搓寿司老头是一伙的。 “无所谓,只是顺带提一嘴而已。话又说回来了,你要睡别人的小孩别玩太过分,听说他生父是巫医,虽然估计早就死了,但你要当心半夜鬼敲门呀。” 贝尔摩德玩笑似的打趣灰皮诺。 嗯、这家伙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就是要顺带把那位神山月发展为情人,只是灰皮诺是个年轻文艺处男喜欢搞你情我愿那一套不爱强取豪夺。 “手下败将之子终将成为自己手底下的刀,这才是应当恭喜的。” 灰皮诺对贝尔摩德的打趣并不接招,只是再次恭喜朗姆。 “哈哈哈哈,什么刀?我看是花瓶还差不多,不过他作为花瓶确实很优秀。” 这下的马屁倒是拍正确了。 其实霞多丽之死和朗姆没什么关系,毕竟她一个天天做手术的大夫没功夫和搞情报的朗姆叽叽歪歪。 只是涉及到父辈——指跟着那位先生一起打江山建立组织的那些人的恩怨,朗姆是年纪最大的第一批组织二代,而霞多丽是年纪小的那一批。 然后就涉及到家族遗留矛盾和权利斗争等等一系列不提,其实她们家一直在组织里占上风,毕竟霞多丽生父西拉是行动组领导人。 不过自从霞多丽结婚生子之后西拉这一系就开始完蛋了。 组织里几乎没人见过她丈夫,除了贝尔摩德和当初的医生,她们交情不错,也知道彼此的秘密。 她只记得,那段时间去找霞多丽,发现她办公室里关于小孩子的一切都消失了。 “你家那位带孩子啊?” “嗯、是的。” 神色怪异,但夫妻间闹矛盾很正常,因此贝尔摩德没在意。 可在那之后她从未见过霞多丽的伴侣与孩子 三年后,几乎没出过外勤的霞多丽死于野外荒林,死相诡异。 这件事情过分怪异,根本不像是人为能做出都事情。 西拉对此闭口不言,只抱着女儿的骨灰盒辞职回意大利养老。 Boss准了。 一年后,西拉逝世。 他们父女二人就葬在一排,在西拉的别墅花园里。 少了两位代号成员,后面的二代们能力也不怎么样,除了靠几位代号成员和现在的灰皮诺撑着以外,其他也没什么人了。 组织陷入人才短缺的危机。 这也是为什么几个高层出来招聘的原因,不过普通人倒也用不着三个高层齐齐出动,主要是神山月看起来就很像是故人之子、加之黑泽阵实力很强。 因此好奇心、求贤若渴等多种因素加在一起,导致今天人很多的局面,不过好在朗姆的寿司店装得下这么多人。 不知道这两人的加入会给组织带来怎样的生机呢?贝尔摩德期待着。 顺便,她也受够朗姆的一手遮天张扬跋扈了,尽管自己有那位先生的宠爱,但这还不够。 她需要一个绝对清白、且值得信任的人。 不老的魔女有着自己的打算。 第89章 训练营 三日后,晚八点。 一辆低调的奔驰车停在他们的屋子面前。 “滴滴——” 司机摁了两下喇叭,示意让他们上车。 黑泽阵把行李箱甩进后备箱中,单手拎着神山月的电脑包上了后座,包包的主人正在那里等着他。 “走吧。” “轰——” 于是汽车驶离他们居住小半年有余的屋子。 此处多半不会再来了。 * 他们没有被送到什么高档三层小别墅,而是一所很宽阔的、像是学校一类的地方。 建筑地点在郊区,周遭一片荒芜。 铁栅栏缓缓打开,奔驰车驶入“学校”。 虽然已经是夜晚,但“学校”里的人依旧很多,周围的建筑里传来枪击声与摔跤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在加训?真可怕。 “桑坦洛大人,这就是那两个新来的人。” 司机把禅院月和黑泽阵领进负责人办公室。 “嗯?好,我知道了。” 于是司机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桑坦洛是训练营的负责人兼总教官,按道理说,这种事情不应该他来做的,但这两个人又比较特殊。 因为这所训练营里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组织二代,另一种是外面来的优秀人才。 但前提是要很年轻,至少不能超过20岁,且通过考核。 据他所知,这二位好像是三个高层一起招揽,且来组织第一站就是他这里。 特殊的两个小东西...... 会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桑坦洛把目光投射到面前二人身上。 ...... 我靠(`Δ′)!好熟悉的红毛蓝眼睛! 训练营里少不了伤亡,虽然这里配备有医生,但情况严重了还是要请厉害的人来,因此桑坦洛对于那位优秀的大夫很有印象。 如果她不死,估计医药部也不会是现在这鬼样子,组织里优秀的手艺人不少,但会做管理的人真的很稀缺啊! 嗯,优秀的医生也很少,毕竟很多人都被抓去做研究了,医疗资源还要先紧着他们做任务的,训练基地得排后。 霞多丽死得太早了,这搞得他从那之后的工作开始变得繁琐起来,因为训练营几乎每天都有人伤残! 心累..... 灰皮诺之前发过来的资料他没功夫看,想着到时候就知道了哪里这么麻烦,因此没在意这两个家伙的长相。 今天一见却...... 啧,好熟悉的脸啊,不是一模一样那种,是下意识反应“这是不是她的种”那种。 桑坦洛本人也是混血,他不存在对外国人相貌脸盲那种情况,因此感到震惊与疑惑。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很淡定的样子。 “嘿,神山月...是吧?” “我在。” 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啧,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不像是能经受得住训练营魔鬼炼狱的人。 “你是外面来的?” “是。” “呵,好了,没什么可说的,房间里有时间表,自己拿着研究好。你倒是会挑时间,今天是休息日。两天后照常训练,希望你能坚持下来,不要辜负灰皮诺的好意啊。” 说着便把两串钥匙扔过去,也不看他们一眼,这是赶人的架势。 “......” 哇哦,所以p其实是叫灰皮诺吗? 灰皮诺...桑坦洛,都是酒的名称,看来这是组织的命名方式。 认识一个拥有“名称”的高级成员,禅院月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 眼前这位负责人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啊,是觉得自己走了p的裙带关系吗? 你们都黑道了,就别要这么多道德感了吧。 中年大叔也会有更年期吗? 禅院月不想跟这莫名其妙的人多接触,遂拿着钥匙带着黑泽阵走了。 * 训练场很空旷,外面的铁门密不透风,寻常人逃不出去,这玩意跟集中营似乎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宿舍类似公寓楼,一整栋楼用来住人,下面一层是娱乐休闲的地方,其余房间就是住宿区。 房间门长得一模一样,中途还有人进进出出,对他们俩这新来之人没有任何好奇的感受,看样子大约是没有单人间的。 因为他跟黑泽的钥匙上都刻着一样的数字。 他们住的是双人间,房间不大,是酒店式的屋子,两张单人床摆在中间,有独立卫浴、冰箱、洗衣机,不能明火做饭。 装修也是酒店样式的经典配套。 嗯...其实不算差,禅院月最初以为会是跟当初邮轮三等舱那样的臭烘烘大通铺。 屋子里有册子,上面写着训练营里的规矩。 日文里片假名泛滥的情况在这里倒是不多见,里面汉字奇怪多得很奇怪,感觉过于古典了。 这根本就想着不让人读懂的吧!现代人谁有功夫学那么多文言文! 不过好在禅院月阅读纯古汉文都没问题,这种规则一类的文书他还是能轻松理解的。 “哇哦...其实这里的训练不一定都要去的,但必须选择科目进行考核,且要在成年之前完成,不然就会被扔到底层新人训练营重头再来。” 禅院月拿着沾灰的小册子仔细看,发现这玩意写得乱七八糟,不过他还是从看似没什么逻辑的介绍语中读出这言外之意。 其实这东西类似宣传手册,但训练营又不是夏令营,宣传手册太地狱笑话了,那么一些隐藏的东西就能在这中间读出来。 “不过射击和格斗是必须要过关的,至于标准...射击不得低于500码?格斗视当时平均水平而定?好吧、这很好。” 禅院月在这里读规矩,而黑泽阵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这里的一切都是拎包入住风格,所有物品都配备齐全,因此黑泽阵的枪和神山月的电脑与之前的金银细软一放,便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 今天是入驻训练营的第一晚,往后会怎么样呢? 第90章 龙舌兰的养子 那位名为桑塔纳的负责人只是把钥匙交给他俩之后就再没见过人,果然世界上的管理者都是打个照面就消失的。 没有让来告诉他们这里的规则,禅院月只从周遭的墙壁上贴着的注意事项里找到些许规律。 整个基地是不断水断电的,一日三餐定时定点供应,所有训练场全天开放。 禁止当众斗殴和私下约架。 不过...禅院月看着在训练场里光明正大地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嗷嗷叫的那黄毛小子,觉得这项规则有很大漏洞可钻。 这里可是射击场哇,旁边的教员跟瞎子一样不说话。 黑泽阵是去另一边训练场练习格斗了,禅院月早上跟他打了两场,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那家伙对此只是无声息地看了禅院月一眼,跟训练场里的其他人对打,几乎半场就能撂倒一个,然后那些人就炸了,排着队打、一起上的都有。 然而黑泽阵都能打过。 这下简直不要太热闹,大家纷纷约架表示下午再来。 于是下午格斗场打得正热闹,禅院月看那架势,感觉黑泽阵很快就要名扬训练营了。 真是狠人呐,不过人太多了气味不好闻,他选择溜走跑去射击。 射击场果然没人,负责场地管理的教官可以当作npC请忽略。 禅院月拿起一把轻巧的手枪,上膛后随意对准靶子。 “砰——” “砰砰砰——” 手枪有十二发子弹,皆正中红心,在模拟实战的情况下。 400码,这是他第一次拿枪。 这是什么水平呢,就算是后面转正的职业狙击手基安蒂和科恩,他们的水平也是500码左右。 禅院月第一次拿枪就这个水平。 【宿主手感真好!太稳了!】 这是手部技能lv.8的效果,涉及到用手的新技能上手快、进步也快;加之禅院家的环境造就他擅长观察周遭的能力,因此他似乎对射击很有天赋。 在外人看来神山月就是个枪都不太会拿、却打出400码成就的家伙。 “先生,劳烦您帮帮我。” 禅院月又换了一把枪,请教一旁的教员;教员自己也是500码的水平,给神山月讲解半小时后,这家伙就迅速在一小时内稳定打到600码,刷新训练场的新纪录,真是惊掉人的下巴。 每个训练场都有一块显示屏,上面有排名机制,会记录该项目前十的成绩,射击场第一名之前是一个名叫德恩的家伙,500码。 这下变成神山月,600码。 “你也太厉害了吧!” 旁边揍人的金毛把抛下被他揍得半死不活的家伙,凑到禅院月身边,在看清禅院月的脸之后,又是一声惊叹。 “哇哦——” 金毛抹了把脸,露出一个很阳光的笑容,把手在胸口转了两圈,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绅士礼,这才将手递给禅院月,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德恩,15,178,1....” “你好我叫神山月。” 训练营里的人都是这么自报家门的吗?太开放了吧!? 禅院月把手递过去,和那小黄毛握了握手。 “神山月?我在桑坦洛那里看到过你的资料,你是新来的吧?今天是你第一次拿枪?” 能在负责人那闲人勿进的办公室里看到他跟黑泽阵的资料,说明这家伙有些背景和能力,那么有认识一下的必要。 禅院月遂点点头。 “哇塞...那你也太有天赋了吧!都把我的记录给比下去了。” 德恩嬉笑着,脸上看不出一点被比下去的不服。 啧,刚刚还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跪地求饶呢,这家伙看起来似乎没有面上那么阳光哈。 “我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拿枪就有这样的成绩,要知道我是个跑两圈就喘气的人;我刚刚在格斗场的屏幕上也看见你名字了,好厉害呀,哪儿都有你的名字,想来是个全面发展的综合性人才。” 漂亮话人人都爱听,想来黑道打打杀杀很少有人耐得下性子来说不浮夸的奉承话,德恩被禅院月这么一捧,又见其语气真诚相貌美丽,年纪尚轻的组织二代不由得又笑起来。 “哼...我就说我已经很厉害了,龙舌兰老是嫌弃我,哼,真以为人人都像他那样么。” 哇哦,新的酒名,要知道能有酒名的成员应该是很稀有的,那天他问管理枪械的教官“你的酒名是什么”结果被警告了。 但禅院月挺会做人的,当即道歉,又说了一会儿好话,教官这才缓和脸色。 他从教官口中得知酒名就是代号,代号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教官在组织里七八年也只见过灰皮诺和桑塔纳两位代号成员。 训练营里有学员200名,教官50余人,代号成员就只有桑塔纳一人。 禅院月目前也只知道灰皮诺和桑塔纳两个酒名。 今天又听到了新名字。 “龙舌兰?” “啊...你不知道。现在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不过我可以去后厨整点好东西,要不我们去那里说话?” 哇哦,活的关系户耶! 抓到了。 “好呀。” 于是禅院月笑着把枪放到架子上,跟新认识的小黄毛一起离开。 他俩边走边叽叽歪歪跟中学女生一样,很快就勾肩搭背了。 按道理说今天大家都应该在格斗场看新来的银发小子的热闹的,但这家伙毫不关心,大约是觉得自己霸主地位十分稳固。 不过禅院月也不关心这个,黑泽阵地位起来了对他是好事呀。 * 后厨。 德恩带着禅院月来到食堂,门已经关闭了,然而他带着禅院月大摇大摆地从窗子翻过去,教职工们正在喝下午茶,比学员们吃的要豪华很多。 今天桑塔纳居然也在。 德恩跟桑塔纳显然很熟,于是很自然地打招呼: “下午好呀,桑塔纳。” “下午好,德恩,还有神山月。” 桑塔纳很平淡地回应,他早就看见神山月跟德恩一起进来了,红毛金毛番茄炒鸡蛋的配色不要太显眼了好吗。 天哪,如果霞多丽家里一切正常的话这个搭配恐怕会是常态... “...您好。” 禅院月顿了一下,还是很礼貌地打招呼。 “你们这么快就认识了?缘分还真是奇妙,今天厨房里有葡萄酒,允许你们喝两瓶。” 桑塔纳觉得这简直就是孽缘!真不知道龙舌兰看到自己养子跟自己疑似女神的孩子跟一见钟情一样玩到一起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才不到三天啊! 或许是恶趣味使然,鬼使神差地,他推动了某种事态的发展。 第91章 交流 德恩带着禅院月在厨房里扫荡一空,拿着两瓶酒就跑到食堂后方的樱花树下喝下午茶。 大约是小蛋糕配葡萄酒之类的东西,禅院月觉得还挺新鲜的。 他咬了一口马卡龙,这东西很甜很好吃,但不能吃第二块,会甜得发腻,因此只晃荡着酒杯和德恩讲话。 “龙舌兰是你的老师吗?” “他是我养父啦养父,不是亲生的就这样冷酷。” 德恩倒是一点也不避讳自己跟代号成员有关系,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老爹的威名不用白不用,他只要轻轻表露自己的身份,那么在训练营里没人敢招惹。 他的身份在训练营里不是秘密。 加之他能力也不错,几乎每次都是第一,这下就真称王称霸了。 “说起来,灰皮诺是你的老师吗?” 德恩也不是傻子,这间训练营里很多人都是二代出身,或者是组织捡回来的优秀小孩,他觉得神山月看起来弱不禁风却能来这里必然也有所倚仗。 这家伙是灰皮诺介绍来的,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也不算?他是我在论坛里认识的,教了我不少编程上的东西,我们比较聊得来。我们见面后,他说这里可以让我提升能力,以后有更好的发展。” 禅院月一番春秋笔法,略过一些东西不提、又着重强调他跟灰皮诺的来往,搞得好像很正能量一样。 “你们是网友?这个好时髦。他说得没错,如果能顺利出去的话,确实会有好发展。” 这个年代互联网还没那么发达,网友奔现都是追随潮流的家伙们做的事情。 “哈哈...这里确实能接触到很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诶,桑塔纳教官和你关系这么好啊。” “还不是龙舌兰的缘故,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总要给他一两分面子的。” 这家伙同养父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把父子关系比做主人与狗,就算是自卑如禅院真也没这么说过。 “父子关系...我先前的父亲把儿子们像是养蛊一样圈在一起斗争,我瞧着胆颤心惊就主动离开了,为了那三毛钱的家底何必呢?” 禅院月隐去一些事实不提,说了个混黑小朋友们常有的身世高级版,这是他结合多个意大利黑手党身世裁缝出来的。 这里的“父亲”大约是养父,毕竟逃离原生家庭不是人人都有能力、且能狠下心的,也难怪这种颜值的家伙会独自生活、然后见网友。 “那看来我倒是比你要好些....” 禅院月那番话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德恩摸着下巴,看着有些微醺,似是在回忆: “我父亲是行动组——如果你射击很厉害的话,很有可能去行动组当狙击手!龙舌兰是行动组的负责人,不过他当这个负责人也没什么用,行动组根本没有好用的人!只他一个拿得出手的代号成员,其余都是一次性的底层成员,他也没心思选人。” 呵,普通人果然是燃料。 “你多尽尽孝心,替父亲分忧呀。在没有财产独立之前把大人哄高兴了、多扣些钱出来才是正事。” 禅院月估摸着德恩与龙舌兰的关系,斟酌一番提出建议。 “他根本不管我啊,都几乎见不到面,只是定期打钱,勉强饿不死而已。一直就把我扔在训练营和组织的各种培训班。” 说不定连固定居所都没有。 感觉这家伙挺缺爱,不然为什么禅院月温言细语地跟他套话就很被打动的样子。 打开系统一看,果然。 【姓名:德恩 好感度:40】 他跟五条悟在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聊一下午加一晚上都才好感40,这家伙从无到有也太快了些。 【青少年时期的感情是最容易培养、也最容易升温的,如果说禅院家是人情淡薄,那么黑道组织就是没有感情。】 系统悠悠地上线发出电子音。 禅院月习惯给所有行为包裹一层厚厚的糖衣,这是他在禅院家带出来的习惯。 诶、有的人他就喜欢这一口。 毕竟外面的糖是真的甜。 不过今天的好感就这么点了,再加可能还需要一些契机,或许这是新副本人物与禅院家那些白给货们的不同。 【这家伙其实也挺白给的了...宿主要不参考下生长环境呢?】 好吧,总之既实力强劲、且没有利益冲突、并善解人意、还美丽温柔(?)的神山月很快跟训练营老油条兼小霸王德恩混到了一起。 这点好感放他们这个年纪的普通小孩,算是可以一起上下学吃饭的好同学好朋友了。 但禅院月并没有继续对德恩问东问西,今天得知一些情况已经差不多够了,他想把这小黄毛发展成长久的人脉,因此要讲究可持续性发展。 “今天格斗场那边有人在车轮战诶,那边的电子屏似乎又要刷新了。” 禅院月把最后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笑着看过去,问德恩要不要去看看情况。 毕竟之前的第一他记得也是德恩来着?这下一天之内被刷新两项最重要的战绩,这家伙还了得? “什么!?” 果然黄毛小子大惊失色,他觉得今天简直大事不妙啊。 “那我们去看看?” 禅院月提议。 “走走走!” 德恩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 射击场到格斗场有一定距离,他们走路去的,路上禅院月顺势问德恩: “不是说不能私下斗殴么,你刚刚把那个人打得头破血流,就不怕他告状?” “呵,” 德恩只是冷笑: “那种爹妈都没代号、自己也是废物的东西我想打就打,难道还要看日子吗?桑塔纳看了只会说打得好。” 嗯...私人恩怨。 看来这里也是社达主义。 第92章 第一名:黑泽阵 格斗场。 墙上电子屏的排名已经刷新,黑泽阵的名字从末尾一点点往上爬。 “不要啊!等下,为什么会这样?今天不是休假吗?你们又偷偷背着我卷!” 被黑泽阵一轮踹飞的某个第十名捂着脸一瘸一拐地下台。 他一边骂别人是卷逼,然而自己也偷偷加训呢。 “不是、我好像没见过这个叫黑泽阵的?” “好像前天有两个新来的,正常来说明天可以见到,但估计今天要提前见面了。” “你们太废物了!怎么比不过一个才从外头来的新人!” 其实黑泽一开始只是和神山月对打,之后是用特训机器人练习,因为这东西打不坏不会叫,但神山月嚷嚷着下场之后有旁观的家伙挑衅切磋,然后就被暴揍。 这里的人总是很喜欢围观打架斗殴的,不论谁输谁赢,台下人都跃跃欲试,于是就轮番和黑泽阵试一试。 这里的斗殴是符合规定的,因此黑泽阵只要不打死别人就算不得什么事。 休假还来训练场加训的很多都是排行榜上的人,今天黑泽阵相当于是屠榜了。 当禅院月和德恩勾肩搭背走进来的时候,黑泽阵正把第三名甩到围栏后面去。 “......” 怎么感觉这家伙打出感觉来了。 下面有人把排名第二的田中圭推到台上,黑泽阵喘着气,却很游刃有余地侧身躲过来自田中圭的攻击。 “田中!田中!” “田中!踢他下盘!” “哎——田中注意后面!” 娃娃脸的田中圭显然有着不错的人缘,下面一堆给他支教的,然而都是黑泽阵手下败将。 格斗场一局约为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其实足够判断成败了。 田中圭已经有了颓势,第二名的娃娃脸似乎快要失败。 第一名的德恩。 “哇哦...你要去吗?” 禅院月侧过头问黄毛小子。 “你跟这家伙是不是舍友来着?” 德恩不答,只是反问禅院月。 “双人间宿舍,当然是住两个人。” “......” “你跟谁一起住?上面的田中?” 上面的田中圭已经被打得满脸血了,距离一轮结束还有五分钟,这家伙摇摇欲坠,只不过还强撑着。 “我...” “滴滴滴——” 德恩刚想说话,却不曾想电子屏发出嗞儿哇的声响,这代表排名更新,而且危急前三名。 再往台上一看,田中圭一口血吐出来,没死,还喘着热气呢,不过禅院月感觉这家伙的心气怕是被打塌了。 啧,打人不打脸呐,黑泽虽然没打脸,但比打脸还狠。 电子屏滚动,黑泽阵的名字来到第二顺位。 第二名:黑泽阵 第一名:德恩 这次休假日怕不是要来个格斗场排名大清洗,虽然大家都被打败了,但依旧情绪高涨,虽然这里夹杂着各种关系户,但实力才是第一要义。 不然为什么德恩这么张扬还没被弄死。 不过看不惯他的人不在少数。 “德恩!快去!”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德恩!快去!” “德恩!” 于是下面开始嘈杂起来。 大家都在呼唤着实力强劲的关系户黄毛给他们找回场子,找不回,看这家伙被收拾一顿也不亏。 “你要去吗?” 禅院月没去看台上的场景,只是低头同德恩讲话。 “我的房间在二楼左侧最里面,只我一个人住。” 德恩把外套一脱,将其随手扔给禅院月,就直接大摇大摆地上了台。 啧...好张扬呀,你最好是赢哦。 禅院月拿着这家伙的外套,冷笑一下,抬头去看场上的情形,正好与黑泽阵撞上眼神。 那墨绿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隐藏着野兽被激发战斗状态的兴奋感。 “加油。” 禅院月用口型对他说出这句话。 黑泽阵又把头转过去,对准场上的德恩。 教官已经开始控制场下的围观人群了,生怕一对一格斗变成群殴现场。 “退后!其余人都退后!” 禅院月没去看具体战况,他只溜到田中圭附近去观察他的情况。 娃娃脸被揍得满脸血,他身边有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年长男孩抱着他,大约是他的兄弟。 霍,这还是家族式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家生子、对吧? 禅院家混得好些的女仆都是家生子。 黑暗组织里能优先发展的成员也大多都是家生子。 这个社会就这样,绝大多数好东西都是艾滋病式传播,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意外。 不过绝对的实力也是破局的关键,黑泽阵能做到吗? “砰——!” 一声重响。 只见黄毛德恩倒地,他被黑泽阵狠狠地踩在地上,看起来非常狼狈。 “啪——” 其实德恩已经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了,但黑泽阵再次上手,直接往他脸上砸了一圈。 “嗷——” 德恩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格斗场。 打人不打脸,黑泽阵专指着人家的脸来打。 啧,禅院月看得眉头都皱起来了,真是不忍直视,他估摸着那一拳下去,德恩的鼻梁都怕是要被打断了哦。 小小年纪就要去做新鼻子,啧,不过他应该有钱保养得起。 一刻钟都不到,这一局就已经结束了。 场下没有欢呼声,只有一片寂静。 要知道德恩能当第一名不是靠他有个行动组负责人的养父,而是因为他纯有实力,毕竟背景只能保证他不被欺负,排名却作不得假。 场下很多人都是打不过德恩的。 训练场的排名,之前一直都是德恩死死霸占第一,而其他人的排名经常变换,因此田中圭被打得很惨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之中也有人打败过田中圭。 大家实力都差不多,偶尔状态好一下、或者整点药磕磕实力突飞猛进很正常。 新来的家伙如果没有过人之处是进不来的,尤其是要站稳脚跟得用实力说话,调整到最好状态把其他人都打倒是合理的、能接受的。 因此他们欢呼着看热闹。 但德恩不一样,这家伙受过他养父的指点,自己也有天赋,一直是壁了其他人一大截的存在。 实力强劲的恶霸就是这样,虽然他们恶意揣测德恩被打倒的惨样,但德恩再怎么也算“自己人”,大家还是嘻嘻哈哈的。 然而之前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二代恶霸却被人三两拳打在地上,真让人笑不起来了。 德恩都这样了,那他们呢? 新人真是恐怖如斯啊。 于是全场寂静。 “需要叫医生吗?” 只有禅院月出声提醒。 红色头发蓝眼睛,长得很美丽,气质很古典,他手上拿着的...是德恩的外套? 哇哦......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是另一个新来的人。 “需要叫医生吗?感觉他的鼻子快没救了。” 禅院月见众人没有反应,遂又出声提醒。 “快、快去医务室!” 于是人群才又躁动起来。 有人把黄毛小子拖上担架,看来小黄毛也不是不得人心。 格斗场排名又在发生着变化。 第一名:黑泽阵 第二名:德恩 第三名:田中圭 没有人去簇拥黑泽阵。 众人对于黑泽这样优秀的外来者,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二代们有自己的生存游戏,外来的人不属于这一套体系。 禅院月不属于二代那一系,因此他此时只朝从台上跳下来的黑泽阵那边走去。 “还得谢谢你上午没把拳头往我脸上招呼呢。” 禅院月笑着打趣,阴阳怪气与恭喜恭喜只在一念之间。 “那是你的运气。” 黑泽阵冷冷回复,只顺手把禅院月系在胯部的外套扯下来,将溅到的血迹擦干。 “.......” 哇哦,这家伙是要闹哪样? 第93章 子弹 汗水和血液混杂在一起,黑泽阵把德恩的外套直接拿来擦拭身上的污渍,然后很嫌弃地、把那脏兮兮的衣服往禅院月身上扔。 一整套动作很丝滑、很自然,可以说是行云流水。 “搞什么?” 禅院月往旁边一跳,迅速躲开了。 德恩的衣服就直接落在地上。 “你猜。” 猜个鬼! 禅院月拦住黑泽阵妄图离开的脚步: “诶诶?你要是就这样走,那还是别回去了,我去器材室给你拿衣服,你先去冲一下。” 不然到时候满屋子的血腥味,禅院月可受不了。 “知道了。” 黑泽阵脚步一顿,又转身向洗涤室走去。 格斗场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几乎没人在那里停留。 * 禅院月走进器材室,随手拿起一套衣服放在手里,随即离开。 “嘿!” 只听见角落里有声音传来。 ? 禅院月疑惑地回头,看见一张满脸是血的娃娃脸。 “田中圭?” “啊!你知道我?” “电子屏幕上有你的名字。” “哦....” 田中圭看起来又活蹦乱跳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远处的药箱。 “帮我上药行不行?我手不方便。” 这家伙手都抬不起来了。 “可以是可以,但我俩无亲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美女!你做个好人吧!你帮我,我把这个月的电子时间刷三个小时给你。” “什么,上网还有时间限制!?话说这个还能转让的吗?” 禅院月对此感到疑惑,手册只告知一些基本硬性要求,一些细节的东西是不会写在里面的,得自己琢磨。 为了得知更多信息,禅院月把绷带与药物拿出来,开始调动之前兑换的“医药基础”知识储备。 第一次上手包扎伤口,手法意外地很熟练。 “哇哦,美女你技术真好。” 这句话好奇怪。 “首先,我是男的;其次,你给我说说那个转让电子时间是什么?” “好呀...不过美女是一种尊称嘿嘿。” 田中圭笑眯眯的一张圆脸,看着跟小孩似的。 “在训练营里娱乐设施虽然很多,但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在这里的娱乐活动需要输入个人账户和密码,每个人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我自己带了电子设备诶。” “这里有电子阻断器,学员和普通教员只能用内网。” “有特殊情况吗?” “信息科和负责人办公室有网,这个进不去。” “信息科是什么地方?” “就是办理身份登记的地方啦...不过信息科只有每月15号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之间才有人,而且需要提前预约,不然不准去的;不过我也没去过。” 田中圭看起来真的年纪很小,脸上肉肉的,禅院月觉得自己说话太严肃有点像是虐待儿童,他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哦?那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了。” “不客气,你说话可真好听。” 田中圭微笑着,看着相当面善。 “好了,看看怎么样?” 禅院月用绷带替田中圭把胳膊包扎好,又用纱布上药敷在侧脸上,这才低声询问患者感受。 “很好,谢谢你哦。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可以。” 于是禅院月与田中圭互通了姓名与社交账号还有电话号码,他这才转身离开器材室。 * 这会儿格斗场的浴室里空无一人,禅院月抱着新衣服进入浴室,一丝丝水汽都没有。 更没有水哗啦啦往下的声音。 “黑泽?” “......” 无人应答。 “黑泽阵!” 还是没有声音。 “你二氧化碳中毒了吗?黑泽!黑泽!黑泽阵!” 禅院月在浴室里喊黑泽阵的名字,然后就感到背后一凉,转过头发现某人正站在背后看着他。 “吵死了。” “啊——!!” “闭嘴。” 黑泽阵只裹了条毛巾就出来了,典型男性浴巾用法请自行想象,然后露出结实的上半身。 嗯...还可以,身材如果放在禅院家年轻一辈算是中上水平,毕竟那些人里有的已经出门接活儿对抗咒灵了的,这个比不得。 “穿件衣服吧你!一个男人光着膀子,要不要脸!” 禅院月不由得想起从前在禅院家的那些混乱生活,这让他露出一些躲避和恼羞成怒的神色,于是狠狠地把衣服砸在黑泽阵身上。 这话说得,神山月有时候的言语莫名其妙得让人发笑。 此时的黑泽阵还没有意识到,那样的神情象征着什么,记忆总是在深夜的时候突然给你来一枪,而这一枪打中时,他已经不是黑泽阵了。 第94章 破坏欲 浴室没有所谓更衣间这种东西,所以换衣服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好在浴室分男女,不然这百分百就是在耍流氓。 哦、不过宿舍虽然只有一栋楼,但人家是分男女的,有阴面和阳面,各自进不去非己方性别的区域;只娱乐区域在一块。 然后就是黑泽阵毫不掩饰地在禅院月面前穿衣服,这家伙一点避人的概念都没有,真是想让人抽他一巴掌。 不过禅院月也挺心平气和的,毕竟这种东西他也见过不少,禅院家泡温泉虽然穿浴衣,但底下全真空。 大家这么多年彼此都相安无事真不好说是耐力强还是太压抑,加之美佳给他上过的那堂课,总之禅院月对某种东西是持冷漠态度的。 呵呵,normal size,感觉不如禅院明宏。 “......”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然后直接出门去了。 “......” 黑泽阵感受到了一点蔑视的情绪,莫名其妙地,他稍微有点不爽。 其实这种行为算是雄性生物本能之圈地和释放威慑力,不过禅院月本人对这一套已经麻木且免疫。 * 黑泽阵迅速穿好衣服,出门去寻神山月,却见那家伙不知道又从哪里认识了新的人,在那里聊得不亦乐乎。 “你没事别老在屋子里待,多无聊啊,有空在园区里走走,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那小胖子浑身挂彩还很风骚地冲神山月挤眉弄眼,非常滑稽。 见黑泽阵一个眼神扫过来,那胖子立刻被吓得变脸变色,只连连朝神山道别: “嘶嘶...我头还疼着呢,就先走了哈,再见神山。” “好呀,你的意见我会采纳的,回去记得好好休息,田中。” 这下连姓名都互通了,还真是有礼貌,呵。 见田中圭跟见鬼似的离开,禅院月就知道是黑泽阵出来了,他只抱着胳膊转过身去,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半阴半阳的笑容: “今天还没恭喜我们黑泽先生荣登决斗场第一名,不知道我们榜一哥哥有什么获奖感言呢?” 说着还伸出手,“啪啪”拍了两下。 嗯,这是神山月在发脾气,不过没完全生气。 现在黑泽阵可以通过一些外在表现来判断红毛家伙的情绪了。 只不过他暂时还不会如何让神山月停止生气,因此只面上很淡漠地看着,本着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原则;还是本能地伸出手去拉神山月。 “走了。” “咦,我才不。” “那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诶!?” 黑泽阵才不管他叽叽喳喳什么,直接把神山月拖着就走,见这家伙还扭打着,直接把他抱起来放肩膀上。 “放我下去!” “你猜我放不放?” “黑泽阵你不要脸!” “呵——啧。” 黑泽阵本是轻笑一声,然而他笑不出来了,因为神山月用指甲掐他后颈。 “喂。” 这下他换了个方式控制神山月,直接把那家伙放到浴室里的凳子上,凳子靠墙,把神山月贴在墙上,直直逼向他。 “呜!...啊...” dammm!黑泽阵直接在禅院月脖子后面咬了一口! “你!” 禅院月怒目而视。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忽然打起来。 不过黑泽阵在面对禅院月的挑衅时,这样的应对方式还真不好说是什么意味,反正换别人已经被暴打一顿了。 或许他比较清楚神山月偶尔会发点神经。 “你最好不要继续张牙舞爪,不然我也说不好下次会对你做些什么了。” 黑泽阵威胁道,其实他本意是武力威慑的意思。 然而现在的氛围实在是非常不妙,至少禅院月觉得这让他有一些不好的既视感。 “......” 于是他奇异地沉默了,然后用力往外一推——推不动! 这家伙用力摁着他呢! “你不出去?” 哇塞,某人还有心情反问,真想给他一巴掌。 “放开我。” 禅院月盯着黑泽阵,眼神幽幽的像是鬼,从另一边视角来看,感觉他分分钟就要哈气了。 “呸,再不想看见你了。” 禅院月骂了一声,逮住机会就跑。 黑泽阵只略略松手,神山月就直接跑出去了,真是跟猫一样,一松手就滑走。 “呵。” 背后的一点抓痕不痛不痒,黑泽阵觉得自己刚才不如一口咬下一块肉来算了。 他对神山月有一种很奇妙的破坏欲,但很多时候都是克制得很好,因为正常人不会想着咬别人,他也没有狂犬病。 然而今天跟神山月打闹一番,却意外地激发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在格斗台上把别人揍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他没什么多余感觉,只在对方被宣告失败时有些许畅快意味。 然而神山月...... 跟神山月打架,看见他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撒娇耍赖,黑泽阵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是觉得很有意思的。 虽然在他过往的认知里,比不过自己的人都是废物,是不值一提的手下败将,但或许是神山月也有胜过他的地方弥补了这一点,这使得黑泽阵更放肆地凝视神山月。 嗯对、是凝视。 他总是光明正大地凝视神山月,在很多场合、很多时候,尽管被凝视的对象看起来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黑泽阵并不想深究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或者说,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做这种其背后动机是什么,只是依据本能、随心所欲而已。 因此咬后颈也好、到处逮神山月同别人来往也好,都是出于某种本能。 要知道感情是会发酵的,黑泽阵这样的情绪完全不受控制,而禅院月自己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情绪包围里完全没有感觉。 但禅院家是压抑的,大家都竭力克制着自己;组织是奔放的,黑泽阵也丝毫不会收敛;加之两个人都不算讨厌对方,因此最后的结局必然是有些扭曲地发展出关系。 虽然听起来感觉很奇怪,但最后他们的发展居然勉强能算得上是纯爱,虽然有很多不可抗力因素和雄竞轮番选手出现,但他俩都有只有彼此一个情人,这怎么不算是纯爱!? 以前的家伙不算,那些只能算是回头草,禅院月不会吃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好吧,至少离现在还有一些时间。 第95章 微调 禅院月甩开黑泽阵跑出门后,顺手拿了个袋子把德恩的衣服装起来,决定拿去公用洗衣机给他洗干净里再送回去。 顺便还能拉近一下关系。 现代设备速度很快,只在机子里转一会儿就好了,禅院月一边联网玩手机一边等候。 这时候他收到了p的消息,哦,那家伙就是灰皮诺了。 [新环境还适应吗?≡w≡] [挺不错的。] [真的吗?有没有人不长眼惹你。] [世界上的神经病没有这么多吧。] [等你出了训练营就知道世界上的神经病可多了。] 可我觉得你就挺神经病的,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神经病。 禅院月默默地在心底吐槽。 [欢迎每月十五号来信息室玩哦?˙?˙)?] [原来那里是你?] [当然!我可以给你修改一些数据,不过你自己学会了更方便。] 大约是每月十五号可以给他开小灶的意思。 这家伙背后的用意是什么呢? [难不成要我出来后给你干活?不能打白工哦。(#`o′)] [怎么会!?只是互相帮忙而已。我们还是网友,不是吗?] [好耶!阿p阿p我们喜欢你?(^?^*)] [(//?Д/?/)] 看来灰皮诺对自己的态度跟当网友期间差不多,或许真的是巧合,又或者说是缘分? 禅院月懒得管那么多,那家伙看起来是要脸的,要面子好啊,他不会来硬的,这样自己才有利可图。 这会儿才月初,训练营是放三天月假,距离十五号还早着呢,不过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禅院月把烘干机里的衣服拿起来,见天色昏沉,遂去二楼左侧最里面的房间寻人。 “叩叩——” 门似乎可以遥控,自己打开了。 “神山月?自己找个地方坐吧,冰箱里有零食,要吃什么自己拿。” 德恩躺在床上,用毛巾遮着脸,闷闷不乐道。 “我来还衣服,顺便看看你,好点了吗?” 禅院月把德恩的外套放在桌子上,自己凑近了去看他。 “嘿呀!” “喂!” 黄毛小子突然把毛巾掀开,露出一侧被打青的脸,差点吓禅院月一跳。 “那家伙下手太歹毒了,居然直接打脸,一定是嫉妒我的容貌。神山,你长这么好看,一定要小心了,万一那家伙半夜偷偷往你脸上泼硫酸就完蛋。” 德恩阴阳怪气地评价,添油加醋地抹黑黑泽阵。 “你的脸怎么样了?” 禅院月看这家伙活蹦乱跳的,估计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冷眼旁观着,黑泽阵在格斗场没对人下死手,只是在打德恩时故意砸脸。 啧,不对啊,按道理说那家伙应该挺看脸的,不然禅院月不觉得自己能这么迅速跟黑泽阵和平相处,且他也觉得黑泽阵脸不丑才跟这家伙来往的。 “还好还好,没毁容。” 没彻底毁容,但还是破皮青一块紫一块的,鼻梁被打裂,得好好养,医生说骨头差一点就碎了。 那个黑泽阵长得人模人样,然而心思竟然如此丑陋!把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脸给破皮了,年纪轻轻嫉妒心就如此之重,成年之后那还了得!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德恩觉得黑泽阵真是死也没救了! “啧啧啧,真可怜,建议你别拿被子挡着,不然纱布透不了气反而毁容。” 禅院月出言提醒,只见德恩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尖叫道: “这不行!毁容了我连微调都没得做!只能重新捏脸!” 嘶......为什么这家伙那么在乎容貌? “都做这一行了,干嘛把脸看得那么重要,只要能力突出就算是波刚也能有前途吧,说不定还发展得好些呢。” 干这一行长相凶狠一点更符合刻板印象吧。 “不...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 德恩又在床上打滚,不小心磕到鼻子,疼得嗷嗷叫。 “啧,你过来,我重新给你微调一下。” 禅院月拿起急救箱给德恩重新包扎,一边温言细语地向小黄毛套话: “怎么,你有什么职业规划?难道是去歌舞伎町打工吗?” “不...这涉及到未来组织决定你在阴面还是阳面,是像绝大多数人那样当一个隐匿于组织地下的成员,还是在众人面前行走。” “豁,难不成你还心向光明?” “怎么这样想?主要是公众人物挣钱多且光鲜体面啦!组织不会让面上的人轻易去死的。” 哇哦,这小子还挺精明的。 “不过公众人物会很忙吧?岂不是很容易在组织里边缘化了?” 边缘化是很恐怖的啊,到时候没人通知你事情,只能一点一点被淘汰,钝刀子割肉不过如此。 “不...Bo...我是说,不是这样,在大家能力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还是相貌好看更有优势吧。” 德恩似乎有话放在嘴边但又欲言又止,很显然这家伙没有说实话。 但禅院月猜测可能是组织里有社会知名公众人物加入,很受重视又很有多钱,说不定还是代号成员,平时工作看起来体面,一切都显得那么轻松。 这才让德恩小黄毛有了职业规划,不然小孩子是不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的,得有人给他们打样过。 看来这家伙很有人脉啊!而且自身能力也不差。 虽然灰皮诺是个更好的选择,但那家伙太危险了,一切得小心行事。 但这家伙可不一样,虽然比较精明,但也挺傻,而且这个训练营里的学员虽然有竞争,却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未来都有可能是人脉。 因此,禅院月决心与这家伙搞好关系,至于黑泽阵看不看得惯这家伙....黑泽阵他管得着吗? 禅院月毫不走心地想着,替德恩重新包扎好脸,然后又拿出对待禅院真他们的态度打趣哄人,于是很快,小黄毛的好感突破50。 第96章 学习情况 训练营里的时间过得很快,每天就吃饭训练然后睡觉,一晃就过去大半年。 禅院月的体能在这期间有显着进步,不过是从3晋升到5,格斗技能却能达到lv.8。 什么水平呢,很夸张很恐怖也很无奈啊。 他可以跟黑泽阵打得有来有回,但前提是不超过15分钟,不然他就摇摇欲坠、气喘吁吁、瞬间倒下。 因为从小在禅院家娇生惯养没怎么用眼、还有就是遗传以及咒术师灵敏度的缘故,他视力很好,在射击上面特别有天赋,自他踏进训练场第一天起就是第一,虽然偶尔黑泽会跟他你追我赶的,但禅院月第一的次数要多些。 不过格斗就没法了,禅院月体能很废,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问题,哪怕他把敏捷度又提升了几个点、还把格斗技巧练得很高,但依旧没法打过黑泽阵。 黑泽阵这家伙最喜欢开场之前跟他你来我往地打十来分钟作为热身,但禅院月不能拒绝,因为训练场里的其他人,他可以十分钟内放倒,但黑泽却放不倒。 体能压制就是恐怖如斯。 他只打不过黑泽阵,想要提升,黑泽是他最好的练习对象。 哦、德恩也可以练练,他也不错的,禅院月也时常跟他对打,不过黑泽阵总喜欢摁着德恩往脸上使劲揍,搞得小黄毛都不爱来格斗场了。 咳咳、总之,论综合实力当然是黑泽阵第一,神山月就偏科严重了。 对此,桑塔纳的态度是: “算了,以神山的敏捷度,逃跑保命是没问题的,我们也不要求他去一对多火拼,他的用处在其他地方,到时候出任务给他配个能打的就是。” 是的,在培训期满至少一年且考研合格后,年龄达标的成员可以被放出去做任务,这是算是正式成为组织成员的标志。 嗯、这边桑塔纳正在开会,有职务在身的代号成员可以算作中层,他们要定期向自己所属的高层汇报。 尤其这所训练营是组织的重要人才培养基地,组织正在扩张期急需人才,因此这里的每一位学员都是组织财产,都有自己的资料册,能过关通过考验的人的去向都要好好斟酌。 毕竟这些人就算没有代号也是组织的中坚力量,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代号成员的,但你看田中圭一家四口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沦为炮灰的家伙,组织的产业不止黑暗的东西,一些明面上的需要靠得住的人去打理。 #论家生子的重要性# 不过黑泽阵跟神山月...啧,确实难得一见,他们俩如果能顺利活到成年的话,拿到代号是没问题的。 “朗姆大人,那就把他们放在一起?” 桑塔纳询问对面的中年男子。 “你之前不是说,黑泽阵跟其他人会打起来么,那就把神山月塞给他,反正他们也挺互补的。” 朗姆如今大权在握,松弛感拿捏得很好,至少表面上整个人也慈眉善目起来。 神山月那天没碰餐具,一点儿痕迹没留下,后来在学校里叫人拿来他掉落的红毛,同西拉与霞多丽留存在组织信息库里备案的dnA比对。 嗯,就是亲生的,听说橘真家的女婿是从外地逃过来的,神山月也是逃来的。 这家伙跟黑泽阵是一起下的岸,可惜他们所乘坐那艘船因为地下赌场作假暴露而物理翻船了,船上人死伤无数,无从考证他们从何而来。 不过信息库里查不到神山月与黑泽阵的过往,身份是一起办理的假身份,不过日本没有身份的孩子多了去了,这两人不像是其它地方的卧底。 贝尔摩德那女人的原话是这样的: “日本就没有比我们更厉害的组织了,要是有这么年轻的优秀人才,直接放在自家培养,收作义子也不是没可能,何苦派到别人家卧底。” 很有道理。 不是倒霉蛋和身世悲惨的家伙能来混黑么,他们年纪不大,没什么威胁,以前的东西可以不用查,因为很多孤儿就是这样的身世。 且抛开黑泽阵不提,只一件事——关于神山月的长相,就算这家伙是纯傻子也会有人乐意养着他的,何苦来苦哈哈地受训。 因此这二人身份查了又查,发现没有问题后就决定给他们重点培养。 “等等。” 在朗姆发言后,灰皮诺也发表自己的想法: “放他们出去做任务确实能锻炼能力与检测学习情况,不过这两个人的发展方向不太一样吧?那位先生已经知道霞多丽的孩子自己找回来了。” 灰皮诺这意思是... “这简单,灰皮诺你直接把他调到你身边做手下就是。” 朗姆当然是向着自己的下属。 “这恐怕不行,他估计有更适合的地方。” 桑塔纳在电脑上切换到神山月的其余技能,将其打在投影仪上: “神山月虽然体能不行,但格斗技能很精湛,且射击也是第一等,还显然继承了上一辈的天赋,就光靠给训练营里的人治病和做小型手术,就已经拥有一批拥护者了。” 其实还有脸和性格的原因。 不过这点没错,训练营里缺少医生,有时候来不及疗伤看病就自己胡乱吃药或硬扛,也就年轻人身体耐造,不过这下包后遗症的。 因此认识一个靠谱大夫很重要。 神山月自己看书然后拿同学练手居然也能有这种水平,而且据说这家伙治疗外伤是一绝,缝伤口手艺很精湛,恢复好了几乎看不出伤疤。 “他甚至还给我们那里好几个女生割了双眼皮——恢复得还挺好的,已经被女孩子们深深爱上了。” 女性之友是吧。 训练营里的人多少有些怪脾气,不论男女;神山月能得到那些人的喜爱,说明实力与说明人际交往能力都很厉害。 “这家伙还自己开发聊天软件,那些小东西们都在用,还说是功能界面比市面上的社交软件还好,且隐私性强;这个东西或许可以应用到组织里用于交流;灰皮诺教得真是好啊。” 嗯、神山月每月十五号雷打不动往信息室跑的事情不是秘密,而且三点之后灰皮诺也没像以往那样到点就走,而是直接带着神山月在训练营里乱逛,他俩搁这school walk呢。 这下两人轧马路、煲电话粥都齐全了,灰皮诺温水煮青蛙拍拖呢。 这也说明神山月学习能力很强,才接触编程不一会儿就已经能自己开发软件了 “哎呀...真是可爱。” 贝尔摩德捂着嘴笑道: “这性格比霞多丽那会儿还要有意思些呢。” 一副看孩子的语气,还有点吃代餐的意味。 “怎么,你想把他叫过去给你打玻尿酸?” 灰皮诺不客气地嘲讽,他觉得这女人这么多年还这副样子实在是很难说。 “女人的美丽是永恒的,灰皮诺你这样真没礼貌哦。” 贝尔摩德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桑塔纳是管教育的,也算是组织里的老人了,因此对高层开会就是扯皮聊天毫不意外。 “好了各位,那么我回去就批复他们俩可以出训练营了,今后要见人、就不要老是跑训练营了,影响多不好。” 他内涵的到底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贝尔摩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瞥灰皮诺一眼,被内涵的本尊只好脾气地一摊手,笑道: “知道了,不过往后谁也管不着我。” 第97章 似是故人来 禅院月在训练营里待了大约一年,期间和德恩、田中圭等人建立良好关系,并且精炼了自己的医术和编程能力,然后在经历某项考核过后,桑塔纳把他跟黑泽阵叫到办公室说: “恭喜你们通过考核,可以作为普通成员去接去任务了。加油争取早日拿代号,死了就算了。” 嗯、就这样简单粗暴的玩笑,其实桑塔纳挺好说话的,可能是搞教育的缘故,园区里大有来头的熊孩子一开始要他哄来着,他看起来还挺慈祥。 黑泽阵冷着一张脸并不说话,只拿起桌子上的考核单,禅院月笑着对桑塔纳道: “多谢您教导。” 说着拿起考核单就走人。 其实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考核通过离开,他们不是分批次的,而是单独对人。 禅院月和黑泽阵早就听到风声要离开,因此行李已经打包好了,直接拎包走人。 外面有司机等候,还是他们来时的那辆奔驰车,依旧是黑泽阵把行李扔进后备箱,然后和禅院月并排坐在后座上。 因为有外人在,上车后并没人讲话,禅院月扫视一眼自己的考核单,发现最后写了个新东西。 安排指导:龙舌兰。 哇哦,德恩的养父诶。 不过他没见过,只是听说过而已。 训练营虽然每个月有三天月假,但那里的场地在很远的郊外,也没车能离开,因此休假只是大家在学校里不上课不训练纯玩。 有时候灰皮诺会来找自己,也只是在信息室里聊天,或者偶尔在校外兜风,没带他去过人多、或者说是组织成员聚集的地方。 这下能见到新的人了,想想就觉得兴奋。 禅院月把手朝黑泽阵伸出去,那家伙很自然地把他自己的考核单递过来。 嗯...也是龙舌兰?他和黑泽跟着同一个指导人? 那他要去行动组讨生活了?上面这是要培养他成为狙击手的意思吗? 好吧,总感觉自己在那枪林弹雨的环境下有点难生存,这个决策像是上面拿不准注意,一拍脑门决定下来的。 禅院月曾经见过优子无数次这样处理禅院家后宅的争端,很多人才与德都不配位,只是因为出身和运气而强行被捧上那个位置,因为其他人给她兜底,所以看起来大差不差。 但实际上就是沐猴而冠罢了。 而且听德恩说,龙舌兰嗜酒成性,这样的人真的能带领好新人吗? 还是说,这是对他和黑泽阵的考验? 从这个决策中,禅院月开始发散思维,猜测组织里拍板做决策的人到底是什么货色,不过这些离他还有点遥远。 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奔驰车开往市区的某处偏僻地点,在一间酒吧门前停下。 一间没有门牌的店,大门紧闭,虽没有锁,却也无人进出。 这里就是组织成员的聚集点了吗? 禅院月心下好奇,却也耐下性子跟随司机进门。 司机也是训练营的教职员工,他只是把门打开,冲里面叫一声: “龙舌兰,人给你带到了!” 然后对禅院月黑泽阵二人道: “我去替你们把行李放到房间,不用谢我,自己进去吧。” 然后就匆匆抛下他们离开,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 闹哪样? 能让学校教员避之不及成这样,禅院月觉得龙舌兰或许是个很暴躁的人家伙,在德恩的话语中,龙舌兰也确实是个没责任心的酒鬼。 烂脾气的暴力酒鬼....很符合人设。 很有可能不好相与。 禅院月感到些许不安,于是冲黑泽阵使了个眼神,让那家伙走在前头。 黑泽阵是无所谓的,他的能力在训练营里秒杀绝大多数人,天赋异禀目中无人,也没人敢惹他。 因此他也不在乎人际关系一类的东西,对于龙舌兰,他只关心这个所谓“长官”是不是真材实料有能力管到自己,不然还是早点去死算了。 神山月总是喜欢搞那些在他看来很鸡肋的人际交往,但不得不说在一些细节之处可以得到便利,只不过那一套不是人人都吃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当禅院月向他使眼色的时候,这家伙还是很自觉地上前一步,让自己顶在前头。 训练营里的培训都是个人能力训练,都是偏对抗类的,不过这两人竟然也培养出些许默契来。 “砰——” 酒吧里空无一人,只一道楼梯通往上层,上面有咯吱咯吱的声响发出,似乎有人从上面下来。 “吵死了...” 一个高大的肌肉男从楼梯上摇摇晃晃地走下来,酒气熏天,胡子拉碴头发散乱,不过好在脸还能看,因此不显得十分邋遢。 此人正是龙舌兰。 龙舌兰从睡梦中被吵醒相当不耐烦,想起似乎有接到过让自己带新人的消息,这才不情不愿地下楼。 恍惚间,他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 似是故人来。 第98章 龙舌兰 龙舌兰跟霞多丽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就是和老上司女儿睡觉结果坠入爱河最后被甩。 一气呵成的一句话,一口气就可以说完。 组织之前有个龙舌兰死了,于是这个龙舌兰正好顶位。 年轻时的龙舌兰英俊又能打,沉默寡言有臀力,霞多丽当时正陷入自己搭档吵架的冷战期,野心勃勃的龙舌兰强势入驻,使得这段感情变得复杂起来。 但其实在组织里还挺常见的,总之霞多丽跟龙舌兰一开始是床伴关系,连情人都算不上,后面霞多丽搭档死之后才晋升为情人,但这个阶段的霞多丽有很多情人。 龙舌兰不怎么在乎这个,因为组织里有很多人都是有好几个情人的,他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结果霞多丽不声不响地跟一个外地来的赘婿结婚了。 不是大姐你闹哪样呢? 龙舌兰想不开啊,而且霞多丽就从此收心不乱搞男女关系了,最后还生了孩子!? 然后龙舌兰的想不开就变成不甘心,最后引申成为执念。 那个夺去自己处男之身、玩弄感情的女人就这样回归家庭了!? 不过他也来不及幽怨很久,因为霞多丽完全不带理他的,好像婚姻隔开了两个人,使得风流的家伙变得专一起来。 后面的时间就像是开了加速器一样,霞多丽怀孕、生孩子、然后死亡。 为什么? 没人知道,所有知情人都讳莫如深。 西拉主动辞职,带着霞多丽的骨灰回到意大利老家。 走的时候,那老头是这样说的: “过去的事情就都让他过去吧,你少喝点酒注意别死了,不然来我们家只有做小的份。” 什么意思?霞多丽丈夫也死了吗? 仔细想想,龙舌兰确实没有正面见过那个男人,不过当初霞多丽生产的时候,他有偷溜进产房抢孩子,结果被西拉举着手枪追了三栋楼。 那小孩确实是红色头发,他曾经还想过要不要给孩子当教父,但都以霞多丽的死亡和西拉的出走而不了了之。 之后关于霞多丽丈夫和孩子的消息,便再没有听说过,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组织里也没有他们的身影。 有人猜测或许是随着西拉派系的倒台而一并逃亡,但没有任何证据,当初为霞多丽接生的宫野医生夫妇去世,所有当事人全部消失。 地下世界的生死是一瞬间的事情,霞多丽死,西拉死,他们的遗产被组织收回,一部分分给了龙舌兰,随后一切都被时间磨平。 前几天贝尔摩德到酒吧来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说什么“过两天会有惊喜主动降临。” 龙舌兰没放在心上,他很讨厌这个女人,非常讨厌、厌恶至极,霞多丽风流浪荡的行为都是被这个所谓“知心大姐姐”给挑唆的。 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巫婆!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那张脸?看了真是让人心生恐惧。 然后他之后收到了来自桑塔纳的消息,大约是训练营里有两个通过考核的新人放到他这里来,射击都是一等一的好,可以补足行动组狙击手短缺的弊端。 呵,那个训练营里出来的不都是些关系户二代么,龙舌兰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他收养那小子都能拿第一,感觉已经没救了,听说这俩比那小崽子强,嗯...是骡子是马先牵出来看看吧。 然后龙舌兰下楼就看到熟悉的红毛蓝眼睛。 这个搭配在日本不常见啊...而且眉眼跟西拉一模一样! 然后他拿出手机查看那天贝尔摩德发过来而他懒得看的文件,神山月... 没说是什么身份,但贝尔摩德是难得带了点看热闹不嫌事大情绪通知的事情,龙舌兰觉得这多半就是了,对吧!? 于是他大跨步走上前,拎着那红毛小子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喂,给我说句意大利话来听听?” “......” 禅院月皱着眉头,面色惊恐,他要炸毛了。 奶牛猫离家出走偶遇虐猫男,拼尽全力无法逃走。 我踢! “靠!死小子!” 龙舌兰直接被禅院月踹到下腹,禅院月打架在面对极大体能差距的时候就会自动开启下三路攻击。 不过没踢到,他低估了一个强壮成年男子的身高,不过也只差一点点了。 禅院月顺势滚到地上,被黑泽阵扶了起来。 “需不需要...” 黑泽阵低声询问,大约是一言不合他可以打起来的意思。 虽然看不到这个人的好感度和其他感情数据,但这家伙还挺靠谱的,至少勉强可以信任一下,禅院月不禁感慨。 有的时候靠谱和信任往往是最难获取的情绪与品质,譬如说为什么禅院月以往要刻意去刷禅院家小伙子们,禅院家的人必须要有较高感情基础才能称得上“靠谱”,不然他还没那么容易出逃。 不过就算是禅院月为自认可以受封“禅院家第一深情”的禅院明宏,他俩认识十多年了,感情基础相当深厚,但平心而论,其靠谱程度感觉还比不上相处才两年左右的黑泽阵呢。 至少黑泽阵不是那种让他做事就得立刻给好处和要时不时打感情牌维护关系的人,鬼知道他当时要是不打那场感情牌禅院明宏不见得会给他做事。 想想就觉得来气,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不觉得,因为有别人的对比,还显得禅院明宏有情有义;可一旦出来了,就觉得那个环境里的人多少有点毛病。 嗯...禅院月的心理活动只是他自己的,或许事实并非如此;不过他确实是个见面三分情的家伙,几年不见明宏君,脑海里的印象就开始逐渐模糊了。 因此他只是冲黑泽阵笑了笑,也低声道: “没事,我有办法。” 遂立即抬头看向龙舌兰,那酒鬼大叔似乎没有生气的意味,只是又走过来了,死死地盯着自己: “你知道我是谁吗?” “...龙舌兰大人。” 果然是酒鬼啊,身上臭死了,一股酒味。 “嗯、也没错。” “......” 禅院月沉默了,怎么感觉组织里奇怪的人这么多!?还有,这人刚才看他的眼神... 他想起刚进训练营时桑塔纳的样子。 不要吧!喂!难不成真有什么黑暗世界白月光跟他长一模一样? 这种月月类卿的情节不要出现啊!? 禅院月发誓自己在龙舌兰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怀念。 行动组一听就是战火硝烟到处火拼的地方,禅院月觉得自己虽然打枪很厉害,但当职业狙击手在体能上是不是有点勉强了? 上面把他送到这地方,不会要给大龄单身酒鬼大叔缅怀初恋(或许不止是初恋)的吧? 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啊!!! 话说德恩没给自己讲过这事呢?那小子怎么搞的? 禅院月表情一时间明灭不定。 第99章 微妙氛围 或许是禅院月惊恐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以至于龙舌兰这种简单粗暴不喜欢看人脸色的糙汉都感受到了他的紧绷,遂很嘲讽地笑一声,冲禅院月招招手: “神山月是吧?你小子给我滚过来。” “......” 禅院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什么表情?给我摆正态度!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训话似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自己也没惹他,这人真有毛病吧! 禅院月拿捏不准龙舌兰态度,遂把系统叫起来。 “龙舌兰的好感会是负数吗?” 【龙舌兰好感是3,且不可攻略,宿主放心啦、资料里写的是龙舌兰是纯正直男,大约跟禅院甚尔一个类别,估计不会做出奇怪举动的。】 怎么还是个位数。 可系统一般不会鬼扯,禅院月半信半疑地,露出他在禅院家面对禅院直毘人时的乖巧微笑,轻声道: “但凭您吩咐。” 这姿态语调太古典了,让龙舌兰虎躯一震,鸡皮疙瘩掉一地。 “正常点,小孩,不是人人都会冲着那张脸来睡你的,别作出那副看似贞洁实则欲拒还迎的样子来!” 嘴巴太臭了! 禅院月讨厌丑男人开颜色玩笑,虽然龙舌兰不丑,但却很邋遢,这都不是玩笑,而是挑衅了,于是当即就变了脸色,“唰”地后退一步。 “您说这话也太高看我了,今天不是初次见面么?您教训我,是给我学规矩,得谢谢您看得起我;只是....我还以为,您这样的大人物不屑于做下马威的事情的。” 阴阳怪气一番话,把龙舌兰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鉴于这种话太文雅,打到龙舌兰这种粗人身上攻击力可以忽略不计。 黑泽阵老早就把手枪出来准备好了,且一副随身开打的隐忍姿态,想来他也敏感地察觉到今天同未来一段时间内的“顶头上司”的初次见面气氛微妙。 啧...奇怪的气氛,熟悉的格局,以及作为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感情发酵事态。 不知道为什么,龙舌兰对于搭档这个词语很容易应激,大约是当初给霞多丽当不知道是小几时留下的后遗症,现在看见疑似霞多丽之子跟搭档有了默契,某种心态就开始蠢蠢欲动。 他歪了歪脑袋,本是想自己走过去跟神山月心平气和交流一番,但这在外人看来却是要动手的架势,加之他长得也不像好人,再参考之前的氛围,这不是要打架还是什么意思。 禅院月直接把蝴蝶刀从手腕上拿下来,放在手里,后退一步站到黑泽阵身边,准备着和龙舌兰打一场。 要是赢了,自己跟黑泽阵算不算在组织里第一次扬名呢? 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早知道逃出禅院家也要供佛像每天拜一拜算了。 只能说龙舌兰情商真的感人,霞多丽宁肯找外来赘婿也不找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正当蝴蝶刀即将出手之际,一阵声音打破当前剑拔弩张的氛围: “龙舌兰,怎么第一天就这样?” 是道低沉的男声,禅院月再熟悉不过了——是灰皮诺! 转头一看,穿着高级西装的金发男子打开酒吧玻璃门,侧身走了进来。 “灰皮诺!” 禅院月小声叫出他的代号,下意识地向灰皮诺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这让那家伙相当畅快,只微微一笑,伸出手揽过禅院月的肩,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来,然后用屋子里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怎么把龙舌兰惹恼了?” 又转过头对龙舌兰略略点头,似乎是在打圆场: “嘿,别吓到我们可爱的新人,你知道这两年组织多缺人吗?培养人才可不容易。” “你是说德恩那废物也能当第一的训练营吗?我不觉得那里出来的人会有多好。” 事实上训练营里出来的都是顶尖了,而且还不是卧底,出身清白又有一定忠心,主要龙舌兰也是天赋怪,他这烂脾气和一团糟的管理能力能当上行动组组长还不是因为西拉的余恩以及纯天赋。 不过这家伙是个酒鬼,而且看近几年的体检报告感觉已经没救了,所以组织着急让他带新人,得培养几个能用的人出来。 龙舌兰自己也挺清楚这一点,但这不耽误他不爽,加之受到神山月这张脸的刺激,就凶恶脾气发作了。 “龙舌兰,建议你冷静一下,黑泽阵跟神山月的资料你还没看吧?希望你工作之前搞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灰皮诺是组织里风头正盛的高层,自身实力也是顶尖,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见他这样义正言辞,龙舌兰只觉得十分无趣,只翻开朗姆之前发过来的文件查看。 黑泽阵确实是天生的狙击手苗子,而且就应该在行动组发展,不论是性格、外表还是能力都相当适配,这个暂且不提。 神山月...他技能还挺多的,医疗、黑客、财产管理,射击跟黑泽阵不相上下,在校成绩还更好些,不过看漂亮脸蛋和圆滑性格感觉更适合去做情报吧,怎么放行动组来了? 龙舌兰用余光扫视神山月,只见灰皮诺揽着他,好声好气地说着话,似乎是在哄人,而一旁的黑泽阵...啧、脸色不怎么好看呐。 他想起组织里关于灰皮诺与朗姆关系的传言,觉得组织的势力分布有些微妙起来。 第100章 小朋友 龙舌兰轻笑一声,把手机扔到一旁,对灰皮诺玩笑道: “新人虽然年纪小,能力倒是很优秀;不过除了体能不行其他都很全面的家伙真的适合行动组吗?要不你把你的小朋友揣身上,在你身边镀金可比我这里强。” 这话里面打趣调戏的意味可不要太浓厚,就差指着灰皮诺鼻子说“兄弟你把情人放我这里不如放自己身边”了。 不过灰皮诺并不接招,他对于神山月是秉持培养一个“完美情人”的概念的。 要美丽、要强大、要拿得出手、性格差一些也没关系,对待自己的时候温柔就可以,至于其他,灰皮诺可以为其兜底。 其实在神山月被怀疑是霞多丽之子之前,他的想法就是同龙舌兰说的那样,如果神山月手无缚鸡之力就买间别墅把人养着;如果有能力混黑就把人调到自己身边做下属,要是两个人相处得好就替神山月申请代号。 啊...是的,灰皮诺没考虑能力高低的问题,组织的业务不止拿枪打架火拼,很多事情在灰色地带,甚至就是在做正经生意,只不过这样的很少就是了。 但灰皮诺什么人?他当然能把情人塞到钱多事少又安全方便的地方去,用娱乐圈的说法就是“喂资源”,慢慢攒点资历再送点功绩,最后以自己是神山月长官的身份给他给写报告,一个边缘低度数葡萄酒的代号还是能拿下来的。 这种喂法真正的动物都能拿代号,更别说正常人了。 前提是禅院月肯和他好好相处。 代号成员表面上一视同仁,但根据酒的品种成分种类还是能分一分层的,譬如基酒、鸡尾酒,还有一种就是小类酒,比如某种酒类的知名酒庄名称也可以作为代号。 但总的来说,是根据度数与名气的结合,以及成员个人性格特征来给予代号,不过鸡尾酒是杂合的,再怎么知名,但也不怎么“纯正”,自己的人,一定要“纯洁无瑕”。 他都想好了叫什么了,就莫斯卡托(muscut)吧,和自己一样的白葡萄酒,但低度数,口味甜美,想必和神山月一定很适配。 组织里目前就自己一瓶白葡萄酒,莫斯卡托也是知名的白葡萄酒,这是一目了然的一类人。 不过那位先生似乎有些在意神山月是“霞多丽之子”、又或者说,是“西拉直系后代”的身份,加之神山月个人素质能力又意外地十分亮眼,这让灰皮诺转变了态度,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情。 毕竟自己养着的情人,和极具潜力、有同自己平起平坐能力的情人,二者区别还是很大的。 青少年是很容易发生感情的,在神山月还在沉淀的时期主动示好提供帮助,或许未来的一切都会非常顺利,至于追求,那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嗯...神山月的能力..凭他自己就可以拿代号,灰皮诺只用做到锦上添花刷好感就可以了。 因此他给神山月做“知心大哥哥”做得不亦乐乎,这漂亮的小红毛也相当知情识趣,可爱的也不只是性格。 总之灰皮诺已经在爱河边上徘徊不止,就等着名为“神山月”的水鬼湿淋淋地爬出来,猛地一下把他拖下水中共浴了。 因此面对龙舌兰的打趣,他可不能歪了自己“知心朋友”的人设,只把手放在神山月肩上爽朗一笑: “我倒是希望自己能能掌控这种事情呢,不还是要听上面安排呢。不过后面小朋友可以自己选的,是吧?” 说着还看了神山月一眼。 说实在话,禅院月有点捏不准灰皮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勉强归类于这个独身的高层想找一个属下,然后就盯上了自己。 至于有些亲昵的动作...感觉是亲密而不逾矩,禅院月感受不到亵昵的意味,大约是外面的人都这样?或者说是这家伙在尝试打感情牌套近乎? 大概是训练营里老师说过的“honey trap”(蜂蜜陷阱),不过那里不学这个,教员说这个只能实践出真知。 灰皮诺算是吗? “我才不是小朋友啦。” 他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说。 真是非常可爱。 于是所有人都笑了一下,除了被排除在外的黑泽阵,这家伙在神山月与灰皮诺共同坐着的沙发旁边,拿了根脚凳在那里一翘一翘的,这象征他烦躁的情绪。 神山月身边总是有苍蝇飞,且这家伙的眼光也烂得要死,是怎么做到船上疤脸和组织芒果相统一的?不一样的风格却同一份的烂。 不过他一直都板着一张冷脸,此时偷偷生气也无人知晓。 但禅院月感受到了。 黑泽阵不会莫名其妙地做些无意义的小动作,他也发觉这家伙在跟别人过分亲近的时候会发火。 但他感受得到黑泽阵对自己不像是禅院直哉那种感情,更像是某种意义不明的东西。 禅院月逃出来之后总是不愿意细分情感,只是笼统归纳为善意、恶意、无感,以及有没有色欲。 他感受不到来自灰皮诺和黑泽阵的色欲与恶意,因此就这么掩耳盗铃着。 禅院家耗费了他太多太多对感情的认知,他会下意识地捂着耳朵蒙住眼睛,只要能确保人身安全,那就放心大胆地往后倒。 今天灰皮诺为他解围,他是开心而感激的。 “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喜欢带小孩玩,行动组的成员什么待遇,他们就什么待遇。你要是心疼了,就把人领回去抱着哄,我随时欢迎。” 龙舌兰拿出一支烟点燃,从容地在屋子里吞云吐雾,白烟弥漫了人的轮廓。 他一眼就看出来灰皮诺的勾当,不过他才懒得管,红毛小孩就算真的是霞多丽的孩子那又怎样?前任的娃儿他不一把捏死就算好的了。 且看朗姆意味深长的语句和这些高层接二连三对此事的关注,龙舌兰觉得这多半是已经被证实了的事情。 呵呵,又是搭档与外来者的斗争,将心比心,他投灰皮诺一票。 爱恨情仇也是黑暗组织年轻人们一代一代上演的戏码。 龙舌兰觉得有一颗子弹往眉心“砰”的一下打中了。 当年的西拉也是这么看热闹的吗? 不过他也没有心情去怀念曾经的老师兼上司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串钥匙,扔给旁边的黑泽阵,不阴不阳地笑笑: “钥匙只有一把,房间也只有一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黑泽阵把钥匙接过去,放进自己包里。 今天这场差点翻车的报道才算是结束。 第101章 流水线操作 总之,入住龙舌兰酒吧住家两用建筑后,禅院月跟黑泽阵就算是正式成为组织成员。 他们当然有做任务的kpi,完成之后就可以躺平,但鉴于禅院月想拿代号获得更高的位置与更多资源,因此他除了完成kpi以外还会做其他任务。 当然是和黑泽阵一起。 他们俩在能力上其实还挺适配的,禅院月做规划,然后想办法混进一些不方便去的场合,黑泽阵确保一击致命,然后他们再按着之前计划好的路线回去,之后黑泽阵开车,禅院月就在车上删监控。 他们这二人组的任务完成率刷刷刷上涨,一跃到前排遥遥领先。 而且禅院月跟黑泽阵虽说是才十六七岁,然而黑暗组织里这个年纪就跟成年人差不多了,那这就等同于性/成熟。 嗯……禅院月那张脸确实蛮打眼的,这就导致他周边的花花草草很多很多。 “神山!” 禅院月每周六准时准点地出现在行动组基地大厅,行动组的老巢依靠着码头建立,这里平时总是人来人往,都是杀手们来来往往接任务交换情报,还有闲谈喝酒。 他觉得当杀手纯吃青春饭,且吃不了很多年,不如自我提升进行转型,不过他才从训练营里出来没多久,摸不清组织的脉搏,在人多的地方听听消息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他每周都会固定一个时间来行动组的大厅前台待着。 嗯...这也是龙舌兰交给他的日常任务,虽然组织里的医疗资源都先紧着做任务的,但还是很缺人手。 主要是组织没有主管医疗的人,院长是个不管事的关系户、还没有代号,大家群龙无首,且医闹事件太多,血气方刚的杀手狙击手们一言不合就一巴掌下去拍碎骨头、然后拿起枪突突突。 over. 且医生们大多都没有战斗力、医疗部门又没有能镇压的首领,行动组的家伙们大多都很粗暴又不讲道理,差不多每个季度就有医生抱病或受伤,组织里的医生真的真的很稀缺... 医闹害人啊! 所以神山月会医术真的是解决龙舌兰的头疼病,虽然这家伙光明正大地在行动组大厅里搞封建迷信,你一个拿手做外科手术的大夫居然还讲功德?佛祖听了都笑了。 不过鉴于组织里的神经病已经够多了,神山月这点都算是特殊小爱好。 他一开始是拿着医药箱在行动组大厅前台给那些杀手处理伤口,后来龙舌兰特地给他开辟一间医疗室,后面还又增添一间新屋子给他作医疗药物储备间,最后还把自个儿养子给拖过来打下手。 龙舌兰是那种日本传统黑道大哥做派,要给自己的人好待遇,组织的医疗资源是所有人都可以用的,但神山月是他们行动组的人,药物在哪里都能搞到,但那个手艺活不是人人都有的... 神山月做手术是一绝,不论是缝伤口还是取子弹,他的手非常稳,感染率极低,且痛感也几乎没有。 虽然喜欢无麻取弹的硬汉们不惧怕疼痛,但正常人也想伤痛减轻些的吧。 而且组织医院的医生效率不高,神山月有过一小时能给二十人取子弹的记录,前提是那些人都准备好只等他上手,不过这也算得上流水线操作了。 他的手艺真的是在行动组给练出来的,跟这群壮汉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你说医闹?不存在的,神山月是行动组的“自己人”,这是天然的信任感;且他格斗和射击都很厉害,打起来不知道谁吃亏;还是龙舌兰手底下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再说了,那红头发的小美人蝴蝶刀玩得可溜了,冷不丁给你来一刀,那东西虽然精湛小巧看着没威慑力,但如果涂点什么药物还是能死人的。 事实证明当医生点还是要会打架。 看病爱上医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吊桥效应,尤其医生还是个美人。 行动组的杀手大约集中在两种年纪,一种是四十多岁跟龙舌兰差不多的中年老叔,一种是跟禅院月年纪差不过六七岁的年轻人。 不好说中间那三十多往哪儿去了,可能被优化掉了,杀手这个职业平均年纪都很年轻,像西拉那样能光荣退休简直就是奇迹。 今天又是周六,禅院月又又又穿着白大褂坐在医疗室里。 他很熟练地点燃一柱香,插到佛像前供奉着的小香炉里,轻叹一口气,然后对德恩道: “时间到了,请开门吧。” 于是手腕上的铂金链子在袖口中变作一把银色的手术刀,五条悟送给他的咒具在混黑过程里竟也派上用场。 “没问题,神山!” 禅院月一直在模糊自己的名,而一直强调对外的姓,他甚至不乐意别人连名带姓地叫他,因此行动组里跟他熟识的家伙都叫他“神山”。 而且他乐意讲话说笑的都是些有希望活过30岁的年轻人。 显得多亲近似的,禅院月喜欢沾花惹草的证据在某人眼里又不断+1+1+1。 “神山,下午好。” “午安。” 今天第一位病人是纯正19岁青少年,这家伙不是训练营里出来的,是自己加入组织的,大约是沉默寡言小混混加强幸运版,整体有点像低配黑毛黑泽阵。 【啧、怎么有点禅院明宏早期的味道。】 翩翩公子明宏少爷是后期被禅院直毘人看中后培养出来的表象,沉默寡言隐忍男才是那家伙的初期形状。 “滚!” 禅院月选择直接给系统静音。 冬天天气冷,行动组业务没那么多,因此禅院月每周六的病人也变少,这是好事,因为当潮水褪去就能看见哪些人在裸泳。 让他看看哪些家伙没病没伤还要来找医生的。 哈!眼前这位显然就是! 第102章 调酒 禅院月看着那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强作虚弱地走进门时,都要忍不住笑了,不过他表情管理一向很好,还是忍住了。 只是很自然地对那家伙笑笑: “你又来?上次的伤还没好吗?难道是我的手艺出现问题?” “不....” 那人面色一惊,连连否认,似乎要解释什么,却被禅院月给打断。 “诶...你不会是要找我医闹吧?我打不过你只能赔钱,你接任务可比我做手术赚钱多了,这不好吧?石川君?” 禅院月预备凑过去对准那人说话,只走两步,却见那家伙脸色忽然爆红,连续往后退两步。 又突然一个大跨步上前,冲着禅院月深鞠一躬,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埋着头,低声吼道: “神、神山,请、请和我调酒吧!” “......” 就、好突然。 哇哦,搞成这种要表白的阵势,嘴里却说的是约泡的话。 不过组织里的氛围就这样,大家不走心只走肾,目前还没有见过先走心的人。 不过石川这样还真是神经病,没见过有人这样约调酒的,按规矩不都是暗示吗? 天哪,这简直是有病! 其实也是组织害人,如果石川是普通高中生,这副态度递情书或者求交往就很正常,因为这是外面的法则,但换一下放到组织里来,就相当不合时宜。 公式没套对,直接零分! 如果他直接求交往的话,禅院月可能还会看在低等代餐的情况下跟他玩玩,因为组织里的纯情少男很难得,但可惜这家伙选择了最奇葩、最降低好感的一种做法。 德恩已经跑到外面去了,不过这间屋子不隔音,而杀手们的听力又很好,这意味着刚才的动静外边人都听到了。 呵呵,难怪他觉得刚才外边有一瞬间安静了一下,估计在看热闹呢。 禅院月讨厌这种被人高高架起在火上看热闹的场景。 “啪——” 他直接给了石川一耳光。 感觉外面做作的嘈杂声又断开了一瞬间。 “调酒?当然可以。只是...你是酒么,就想和我调?” “神....” “建议你去跳东京湾,要是嫌远,就从码头前面跳,那里的头多的是美丽的前辈和你调。” 指灌水泥沉海,组织处理人员就这么做。 “抱歉...” “嘘,别吵。” 禅院月冷冷地扫视那家伙一眼,揪着他的头发把脑袋拎起来,又伸出手“啪啪”打了两个耳光。 “滚吧。” 他轻声道,然后打开门把石川扔出去。 像处理垃圾一样。 外面全是人,石川河就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走出去,这下完全是社会性死亡了。 其实请求调酒被拒不是什么稀罕事,之前也有人跟禅院月约过,他们问得很老派,禅院月拒绝得也很礼貌,之后见面依旧是嘻嘻哈哈和和气气地说笑打闹,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但石川河简直是突破记录了,神山月算是和善温柔的人设,虽然有些小脾气,但这在组织里根本不算什么,能把这家伙惹怒到狂扇巴掌,这也算是一种能力了。 因此当石川河走出去时,外面那一排的人都在盯着他,且又都静音了。 “噗——” 不知道是谁带头笑了一声。 随即安静的行动组大厅又爆发出嘈杂的谈话声,像是在掩盖什么,石川河还是能听见其中有人在嘲讽自己。 “我上次约神山被拒还失落了好久,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可以的,毕竟之后神山还是对肯我笑呢,不像有些人直接被扇巴掌扔出去,啧啧啧...” “能让神山发火的家伙还是反思一下自己脑子有没有问题吧,能打出这个成就的也算是神入了。” “好的,我们神山月追求者名人堂又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这位可以竞争堂主了,实在是不要太奇葩。 石川河没忍住跑出去了,一下子就不见人影,至于有没有跳东京湾那就不得而知。 他走后,禅院月也直接出了门。 “呀,神山!” “神山,你还好吗?” “神山,要不要我...” 有人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大约是可以替禅院月教训那个失礼的家伙。 “龙舌兰呢?你看见他了没?” “啊...我看见他上楼去了,估计又喝酒呢。” “好、谢谢你。” “啊、我的荣幸。” 禅院月“噔噔噔”上楼找人去了,刚刚的气氛冷了又沸腾,跟油锅一样。 “完咯、感觉以后见不到人了。” “神山生气的样子也好好看哦...” 几个年轻的狙击手就指望着每周六来见一见神山月,结果这每周刷脸的几乎也消失了。 估计有人要恨死石川河了。 “黑泽阵这么近水楼台都没有下手,他是不是养胃....” “嘘,这话不能乱讲,刚刚神山不是说,他只跟代号成员调酒吗?” “那不是气话么,你就这么理解!?难不成他跟情报部那边那位已经.......” “不要啊...” 虽然ntr也是一种xp,但行动组的年轻狙击手们显然不能接受神山月被金毛高层睡,毕竟那家伙是真黄毛了,被牛的代入感太强了。 而黑泽不一样,这就一不近人情的家伙,很适合在做梦素材里参演熟睡的搭档这种角色。 狙击手们也只敢口头花花,小处男花活还挺多,做梦呢,也只有幻想一下了。 不过禅院月确实只是在说气话,他的身体暴露在外相当危险,一旦和人坦诚相待,就相当于被捏住把柄。 这跟禅院家不一样,那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体,而这里没人知道。 枕边人闹掰的几率太高了,情人分手互捅刀子的情况也屡见不鲜,禅院月不想发展出这种关系,独身就很好。 虽然利用他人爱慕来达成某些目的也不是不行,禅院月不觉得自己这样不道德,至少自己情绪价值是提供了呀,从前家里有人想讨他一个笑得先捧着珠宝来的。 他“噔噔噔”地跑上阁楼去找龙舌兰,龙舌兰不是那种磋磨人的家伙,但恶习很多还爱骂脏话,自从那天他跟龙舌兰顶嘴“你凶恶得就像恶毒后爹一样”之后,那家伙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好说话了起来。 感觉有病。 不过这对禅院月来说不是坏事,这下他找到了跟龙舌兰相处的模式,遇到事情去找酒鬼大叔,在不过分的情况下,他会解决的。 第103章 调职 “龙舌兰!龙舌兰!” 禅院月大呼小叫地跑上阁楼,风风火火地到处找人。 他自己住的房间紧闭着门,黑泽阵怎么还上锁呢? 钥匙只有一把,他不喜欢带东西,就拿给黑泽保管,他们一般都是同进同出不存在进不了门的问题,但周六除外。 哈,看来今天他进门要撬锁了。 “龙舌兰!你在吗?别喝了!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这种直来直往的态度最受龙舌兰喜欢,大约是觉得不见外。 虽然禅院月也不清楚龙舌兰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还嘲讽开大骂他跟灰皮诺搞在一起走后门,之后反而态度和善起来。 比对德恩这个养子还亲切些,虽然也亲切不了多少,因为龙舌兰本来就性格很烂。 “小鬼、小点声!” 龙舌兰厚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转头发现这家伙喝多了倒在地上起不来。 “你又喝,怎么不死了算了。” 禅院月很嫌弃地把这酒鬼老叔给拖起来,自己再坐到他旁边去。 “你管得着我?说吧,什么事?和别人睡了不负责被打上门来吗?这个我管不着。” 这老头想些什么不能吃的呢!? 禅院月大怒:老叔叔能不能别给他乱造绯闻。 “才不是!” 他声音里带了点恼怒, “我不想每周六给人做手术取子弹了,你自己花钱雇几个医生吧,我忙着呢,还有,那里奇怪的家伙真的很多!” 尤其是没事找事跟他讲话也就算了,好多人跟蜜蜂一样嗡嗡嗡吵个不停,闹半天最后来一句“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调酒?” 有勇气说出来这话的都是些年轻的狙击手和杀手,同禅院月本人差不多年纪,这些家伙且不说脸怎么样,但身材都是一等一好的。 不过禅院月不能、也不想。 “你没答应和那群人调酒?我看他们也不差啊?” 龙舌兰漫不经心地发问,他发觉这孩子还挺纯真的,不像霞多丽之前那副做派。 他在那次见面之后特地打电话给贝尔摩德,那女人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电话秒接,一接电话就笑个不停,他等那神经病女人笑够了,才心平气和地问: “神山月跟霞多丽是什么关系?” “欸?我不知道呢。” 可语气是兴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或许这是上面没有要求公布的事情,但有心人发现后主动去询问,是不会得到否定回答的。 有些时候,不否定就等于肯定。 “呵,我知道了。” 然后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不然呢?他跟贝尔摩德那女人可没得聊。 当初霞多丽多么开朗活泼的一个女孩子,非常纯洁可爱,但跟贝尔摩德混在一起之后就开始乱搞男女关系。 这种坏闺蜜摄政简直就是毒瘤! 龙舌兰已经没有心思去找新情人了,在面对疑似(好吧其实是百分之八九十可以确认)为霞多丽亲生子的神山月时,他倒没有吃代餐的想法。 一点也没有。 喂...神山月再怎么清丽无双美少年那也是男的,他不是古希腊审美,他还是喜欢橘真花凉那种直爽性感的妩媚大波妹。 贝尔摩德除外,这女人自他十二三岁进组织起就长这样,大概三十出头的熟女,然后自己今年四十好几了,这女人还这样,不知道多少岁了。 贝尔摩德这年纪差不多都可以当神山月奶奶了!还是最年轻的算法!搞不懂霞多丽怎么喜欢跟这种女巫一样的女人玩一起的! 咳咳、总之,对于神山月面对身边狂轰滥炸的追求者然而他本人不屑一顾的行为,龙舌兰是很满意的。 当初霞多丽要是也这样估计今天就不会死了! 嗯...是的,霞多丽的怪异死亡是封锁消息,只高层几个人知道,龙舌兰只知道霞多丽死了。 组织里代号成员莫名其妙死亡其实也正常,谁还没几个仇家来着,对霞多丽因爱生恨或者本就是情敌而结仇也不奇怪,龙舌兰觉得人的感情线还是要少一些比较好,人际关系太复杂容易死,到时候凶手都不好排查。 本着“不要让悲剧再度重演”的心理,龙舌兰决定从根源上治疗遗传病: 让神山月厌恶“多偶”。 其实只用稍稍放纵一下行动组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家伙们对待神山月的态度就可以,甚至不用怂恿拱火,那些家伙就会愈演愈烈。 呵呵,橘真花凉,老情人替你管孩子呢,不要太感谢我,安心转生吧。 因此龙舌兰看神山月的表情,大约知晓外面那些张牙舞爪的追求者们大约是闹出什么事情来惹这家伙生气了,因此只不紧不慢地明知故问: “还是说你调过了觉得不满意——喂!小子!对你的长官放尊重点!” 禅院月举起拳头打了龙舌兰肩膀一下,他不管用不用力对这家伙来说都没感觉的,因此他用力了。 “该放尊重点的人是你才对吧!我原先想着托您的照顾、感谢您的恩情,受您之托在行动组做点医疗服务就当攒功德,可现在搞得,外面那群人也太没眼色了!你绝对放任不管了是吧?” “喂、一个单身汉要追求另一个单身汉,合情合理还合法,我管得着吗?” “你管不着,但你可以把医疗点给撤了;嘿,老头,你薅我羊毛这么久也差不多得了哈。” 禅院月开始撒泼,他缠人很有一手的,学龄前小女孩都不是他的对手,虽然略逊五条悟一筹,但面对别人时已经够用。 “......行行行好好好。” 龙舌兰受不了神山月这样撒泼,加之自己的目的也达成,遂答应了他。 第104章 一居室 禅院月见自己目的达成,遂准备返回他自己的居室。 好吧,其实是他跟黑泽阵共同的居室。 组织的规矩很奇怪啊,代号成员带新人下属得安排住宿,这就很看运气了,龙舌兰只给他俩一间屋子,还很窄,只能装下一张床和一个电脑桌。 因此禅院月只能被迫跟黑泽阵挤一张床。 他也不是没跟别人一起睡过,那张床躺两个人绰绰有余,而且底层成员睡大通铺的也不是没有,禅院月不想在小事上争执,于是忍了。 他今天打算撬锁进门,刚蹲下来,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黑泽今天在屋子里没出去?真稀奇。 不过禅院月之前周六一整个白天都不回,因此对于黑泽阵周六也闭门不出的事情一无所知。 今日的他也只是第一次发现这超级卷王一样的家伙不出门,便也只以为是偶然事件。 “下午好。” 禅院月主动打招呼,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他抬眼望去,黑泽阵今天穿着家居服,之前还有些短的银发又长长了,头发披散着,有些凌乱,说明他一整天都没出门。 “下午好。” 黑泽阵复读机一样回应。 “......嗯?” 禅院月试图进门,却推不动,这家伙在后面抵着门干什么!? “......” 黑泽阵僵持着,没有说话。 “可以放我进去吗?” 他这样问,心里却在疯狂猜测黑泽阵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砰——” 这下黑泽阵突然松手,原本靠在门上的禅院月没站稳,直接朝前面扑去。 房间很窄,来不及躲闪,他正准备侧身减轻伤害,却被前面的人一把抱住。 黑泽阵扶了他一下。 “......” 好奇怪。 “不用谢我。” 银色头发的家伙只这样说。 禅院月闻到了黑泽阵身上沐浴露的气息,又看见屋内新换的床单被套,不由得开始思考: 一般来说这东西一个季度换洗一次,上个星期前他们才换了新的,结果今天黑泽阵又自己换,原来这家伙这么讲究的么? 人爱干净是好事,尤其是混黑的男人,如果黑泽阵是跟龙舌兰一样的邋遢男的话禅院月迟早会磨刀霍霍的。 不过这点思考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星期六他很忙,就算下午没有在行动组大厅无证行医的日常任务,他晚上也会有安排。 灰皮诺每周会定时约他出去,大约是畅谈。 内容话题夹杂一点组织机密和他自己的兴趣爱好,总之不算是纯应酬,禅院月对他的某些话题还挺感兴趣的,因此从没有拒绝过。 所以他只看了黑泽阵一眼便转过头,把白大褂脱下来,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风衣穿上。 “我不觉得,你能从那家伙手里得到什么好处。” 这当然指的是灰皮诺。 黑泽阵坐在床上看着禅院月换衣服,好一会儿才开口。 “?” 这还是禅院月第一次从这家伙嘴里听见这样直接鲜明的反对态度,毕竟之前他不论做什么黑泽阵都不作评价的。 这让他觉得相当新鲜,遂抬抬眉头,走到黑泽阵面前,一边扣扣子一边和他说话: “我倒是觉得,花费一些并不重要的时间,换去与一位代号成员交好的机会,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你真的觉得赚了的是你自己吗?” 黑泽阵把手伸到禅院月的衣领前,禅院月打了一下那家伙的手,没打下去,遂抱着胳膊让黑泽阵给自己扣扣子。 他们出任务少不了乔装打扮,给对方穿衣服是常有的事,禅院月习惯了黑泽阵的突然接近。 “不然呢?” 禅院月翻了个白眼: “管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实质上我确实得到了不少关于组织的消息,而且你也受益了,不是吗? 凡事论迹不论心嘛,譬如说现在你给我穿衣服,我只知道是你在伺候我,管你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只要不说出来,那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说是不是,黑泽?” 禅院月盯着黑泽阵,黑泽阵也看向禅院月,这期间没有人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 如果两个人还是分床睡的话还有可能掩盖秘密,但在大家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很多东西都无处躲藏。 人可以嘴硬和逃避,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不会说谎。 早上、或者不止早上,尴尬得让人捶地的事情可不止一件。 也不止一个人的尴尬。 黑泽阵的晨间反应、明明都是男人神山月不愿意袒露身体,且对这件事过分应激;很多细节在这间一居室里被放大,直至无法被忽视。 屋子里的大象本来就在这里,即使把它当作空气,其存在感也非常强烈。 虽然但是,禅院月对此并不怎么抵触,因为黑泽阵是个控制力很好的人,不论他如何若有若无地刺激,那家伙都稳如泰山。 所以禅院月很放心,一个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本心和欲望就是好事一件,更何况黑泽阵能抑制本能。 不过他这副样子也挺有意思的,最重要的是他不姓禅院,如果真的能够完全信任的话,禅院月是不介意同他有点什么的。 这种东西成年人都会有,禅院月之前抵触是因为他不想和亲戚搞事情,但黑泽阵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那么可以放入备选行列。 且灰皮诺曾经和他提到过,组织里的情人关系虽然很塑料的占大多数,但你把合作伙伴发展成情人那就很可靠了。 但是这个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很多东西强求不得,禅院月也不想主动暴露自己。 他对黑泽阵只是抱有“这家伙的话...也不是不行”的态度,但他绝对不会主动的,而且“也不是不行”的备选也不止他一个。 说实在的,现在的黑泽还有点不够看,他更喜欢能带给自己资源与保护的人。 黑泽阵确实很优秀啦,但能在组织里活下来的人里有谁不是优秀的?就刚刚被他扇巴掌的石川河,都是代号成员的优秀预备役呢,不然那货哪里来的底气提要求。 “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神山月,你真的能接受所谓后果?” “那又怎样?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你放心,我有分寸。” 黑泽阵在某些方面还真能算得上是“正直”,本应该很让人讨厌的品质,但“正直”的方面却恰到好处地让禅院月觉得很不错。 很可惜、别人的言语并不能阻挡他的行动,即使黑泽阵的不满像怨魂一样充斥整间屋子,禅院月还是迅速换好衣服,在黑泽阵意义不明的目光里出门了。 呵,在系统检测不到的地方,总有一些东西在迅速发生着变化。 第105章 错位 灰皮诺的高级摩托车总是在每周六定时定点地停靠在行动组的码头,等待某个漂亮小红毛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这已经成为非常常见的情景了。 今天也同往常一样,禅院月抵达码头时,发现灰皮诺的摩托车已经在这里停放着了,见他过来,组织里风头正盛的高层只是伸出手把他抵挡在半米之外: “今天请稍等一下。” “?是要赶我走吗?” 灰皮诺只是笑而不语,随即摊出另一只手,像是变魔术一样突然从手里变出一捧沾着露水的红玫瑰。 “for you.” “......” 【哇哦。】 【宿主,你这样算不算是翻车了。】 禅院月看着那捧玫瑰,心里升起如临大敌的情绪,但还是伸出手,在灰皮诺笑吟吟的眼光里把那束花接过来。 “......谢谢你。” 犹豫了一下,他脸上还是很熟练地露出欣喜的神色。 这是进行到告白剧情了吗?可是他对灰皮诺的好感还不足以同意让对方推自己啊。 “鲜花赠美人、只是觉得很好看,便想着将它送给你,如果你觉得很冒犯的话,那把它扔了就是。” 灰皮诺敏捷地察觉到神山月的一瞬间迟疑,暗道一声还是心急了,只微笑着为自己的行为找补。 还真是可进可退。 码头上的海风是咸湿的,远处有工人在上上下下货物,这让禅院月想起他们的初见。 禅院月把花扔到水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想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次你直接把我的帽子给薅下来了。” “如果你想要我为那次的无礼道歉的话,便是一万次也无所谓的。” “呵......” 禅院月幽幽地微笑,不紧不慢地出声: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讲话吧。” “好。” 于是摩托车轰鸣,载着禅院月来到另一处郊区。 疾风卷起他红色的长发,糊了灰皮诺一脸。 但没人在乎这点酥酥麻麻的触感,车很快停下来了。 这是灰皮诺港口的附近。 树荫凄凄,隐秘的丛林,适合静悄悄地商议密事。 灰皮诺看起来有些紧张,他有种错觉,或许今天不应该这样的,太急于求成了,正准备开口再挽回什么,却只见神山月向前一步,主动凑近自己悄声道: “灰皮诺,你送我玫瑰花,是想挑逗于我吗?” 冷淡的眼神,象征着恼怒的、微微皱起的眉毛,嘴角却是上扬的,口不对心的小坏蛋,这才是真正的挑逗。 灰皮诺只觉得自己得不偿失,本来只是普通的见色起意,只消等待爱河里的水鬼使劲把他拽下去;可现在神山月只是主动走近一步,他便有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褪去便直接跳河的冲动。 “...抱歉,只是觉得你非常可爱,情不自禁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代号成员看中普通成员,哪怕后面那个再有前途,那也是没代号低人一等,更何况灰皮诺是核心成员,直接巧取豪夺就可以了。 或者巧取豪夺都不用,跟助手说一声,肯定会有人把这漂亮小美人洗干净了送到灰皮诺身边。 但他偏要选择自己上手。 那很多情况便由不得他自己了。 因此此时出现了地位倒转的场景——组织里风头正盛的高层、代号成员灰皮诺,正低声下气向普通成员神山月道歉。 这是错位。 “可是我暂时不能接受——不止是你,而是任何人。” 禅院月微笑着,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话,然后满意地看见灰皮诺向来气定神闲的完美面具有了一点裂缝。 想来不论是哪个地方的上等人,其求而不得的丑态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又很快被缝缝补补。 “我听说今天的事情了。” 灰皮诺看着神山月冷淡的眼神,不由得上前一步: “那个冒犯你的家伙我会处理的。” “这样真的好吗?” “你觉得可行,那便是好的。” 灰皮诺看起来有种把所有筹码都扔到牌桌上的孤注一掷,禅院月只觉得有些失望。 又是一个控制不住自身欲望的人。 不过他比今天白天那家伙好一点的就是,他没有把那种东西赤裸裸地摆到明面上来,而是给它包上了精美华丽的外表,勉强算得上是赏心悦目。 【禅院家不也这样吗?他比禅院明宏还会说漂亮话呢,宿主怎么还不高兴。】 “闭嘴。” 因为...这家伙并不十分真诚,而且没有人能跟禅院明宏做比较。 不论别人是好是坏,都和那家伙没有可比性,禅院明宏是单独列出来的一个东西。 其实禅院月如果一直待在禅院家的话,他也会恨禅院明宏,也就现在跑出来了才能放心大胆地怀念一下,要是真把新郎换成那个庶子、禅院月要做的就不止是逃婚这么简单了。 系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对于禅院月的嘴硬行为也并不多嘴。 之后便是相对无言,灰皮诺尝试拥抱,禅院月没有拒绝。 因为好感度在这里是可行行为,且这一次的灰皮诺没有表露出欲望。 最后灰皮诺把他送回行动组码头。 “还是朋友吗?” “还是朋友。” “那么,下次见。” 禅院月没有拒绝。 遂再一次平常道别。 当禅院月面色如常地返回一居室时,开门就撞上黑泽阵阴晴不定的脸: “还以为你要通宵。” “。” “他抱你了?” “抱”在日语里有多重含义。 ? 第106章 共榻 黑泽阵多问后面那一句话就显得很多余,不像是一个普通舍友兼搭档该有的语气。 不是那种八卦的语调,而是质问的态度。 虽然但是,这跟黑泽阵有关系吗? “你好像管不到我吧。” “只是问问,你爱答不答。” 好随便的语气,但这家伙的神情可没有那样无所谓。 黑泽阵的态度一直很奇怪,如果说灰皮诺是在禅院月的不断试探下终于暴露自己的淫欲的话,那黑泽阵则是一直坚守着阵地,任凭禅院月如何刺激,总是不动如山。 虽然某些场景总是会暴露最真实的东西,但黑泽阵从来没有开口表露过任何东西,禅院月只是觉得非常新奇。 真的会有这样沉默的人吗? 禅院明宏是沉默的,但禅院月并不觉得那家伙是真正的沉默,因为所谓的“回溯”——一些细节之处可以体现有时候时间反转并没有对齐时间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禅院明宏本人可以控制受溯回影响之人的记忆,如果那家伙并不刻意设置,禅院月只能对此一无所知。 但这样的技能没有用,只能暂时享受所谓的“刺激”,因为禅院明宏会主动避免“坏结局”。 就像是游戏里反复存档读档一样,某些结局或选项确实很刺激,但那并不能进入好的结局,因此欣赏完剧情之后,便又回归正道。 禅院月一无所知。 人在做坏事之后都会过分沉默,至少禅院家的人是这样,黑泽阵就像是做了坏事的状态,禅院月没有证据、也找不到犯罪现场。 他只是在怀疑,这是一种超直感。 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与试探,得来的是那家伙的退步与隐忍,不论是石川河那样的直接还是灰皮诺那样的含蓄,黑泽阵都没有任何表现。 就仿佛一切都是错觉,但某些东西又彰显着其强烈存在感。 他们睡在同一床被褥上,近乎肉贴肉地挨在一起,心脏的搏动不会骗人。 黑泽阵真的能够被交付吗? 屋子里的大象正在不断变大。 “是吗?那我只能告诉你,just a hug.” 只是一个拥抱。 只有一个拥抱。 听起来有点像是灰皮诺终于憋不住然后告白了一样,黑泽阵觉得那个金色头发的猥琐蠢男真是让人发笑。 跟排着队跟神山月邀约调酒的人数不胜数,但那家伙谁也没理会过,看起来对这种事情相当冷淡。 说他抗拒吗?感觉也没有,这就不是个保守的家伙,经常说出一些过分惊世骇俗的话来。 对于灰皮诺的邀约...黑泽阵只能说那个黄毛真的很会拿捏神山月的好奇心,不过一点点致命的好处就把神山月给骗出去,然后就是一些跟客户需求完全不沾边的内容。 虚假营销不会持久。 不过神山月这副样子...他倒有些不明白了。 “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笑,那个蠢货对你说了什么?” 黑泽这样称呼灰皮诺为“那个蠢货”不是第一次,禅院月没有阻止过,因为灰皮诺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对此只是冷笑一声。 “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你已经有了猜测,不是吗?” 黑泽阵见神山月这副情态,只觉得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他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这说明灰皮诺跟楼底下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原先还觉得神山月只是把老黄毛当狗玩,呵呵...看现在这样子,难不成是有了多余的情感? “以你的能力,靠别人上位是亏本买卖。” 黑泽阵只这样说。 【难道在黑泽眼里宿主是极具天赋却好吃懒做靠身体上位妄图不劳而获的家伙吗?】 什么时候有这么正直的人设了? 感觉好苦口婆心哦(那种语气)。 小伙子这种心态要不得啊。 禅院月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黑泽谈一下,但他才跟灰皮诺鬼混回来,身上有很厚重的古龙水气息,遂只先走进浴室,又探出半个头指着黑泽阵道: “你等一下,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谈谈。” ...... 禅院月洗澡时间很久,至少比黑泽阵要久,某些人哪怕加上洗头也只十来分钟,感觉后面有人提着枪在追。 半个小时后,禅院月脑袋上还带着水汽就进来了,鉴于屋子太窄无处下脚,他遂迅速蹿到床上,抱着膝盖和黑泽阵肩并肩讲话: “你思想很有问题。” “你自己做的事情,别人说不得?” “我跟他还不是那种关系。” “还不是?那意思是可以发展?” “.....” 感觉这家伙说话狗屁不通。 阴阳怪气的,禅院月看他那表情,感觉在禅院家的经验对不上号。 【宿主不要过度紧张啦...雄性人类在青春期的时候会发育,早晨出现某些症状是正常现象...跟某些家伙不能一概而论。】 “......” 系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哦,自从某天早上黑泽阵起床弄脏了床单之后禅院月就开始对他颐指气使,主要早上提枪真的存在感强烈啊! 那家伙还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感觉,这就不能不怪禅院月多想了。 这些天他试探下来,觉得黑泽阵并不是那种好色之徒、色中恶鬼,或许这只是正常现象...对吧? 于是禅院月遂也放平心态继续正常与黑泽阵相处,不过偶尔试探刺激这家伙看他变脸还挺好玩的。 只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禅院月所谓的在安全区只是假象而已,很多时候量变引起质变,未来超过临界值的那一瞬间,真是跑也来不及了。 “其实...我一开始只是以为他想对我搞honey trap来着。” 黑泽阵的社交范围很窄,几乎只和禅院月一人有来往,且他不是个多嘴的人,加之他们相处下来发现这家伙也很能保守秘密,禅院月遂放心地把灰皮诺的事情告诉他: “没想到事态居然升级了,那家伙直接送我玫瑰花,还说了好些奇怪的话,不过我通通拒了,因为他看起来想白睡我。” 他俩就挨着一起,听了禅院月这话,黑泽阵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第107章 同枕 “一朵破花就把你收买了?这么廉价的东西就是在筛选傻子,看来你还没有蠢到家。” 黑泽阵嗤笑一声,看起来对此并不为意。 “哼哼...他还不如下午那个神经病呢,至少人家之前替我解决过麻烦事——或许你不知道,就是下午医疗室有人跑进来直接问我要不要...咳咳,总之我拒绝了。” 神山月看起来已经彻底改变思路,前几天还对他进行拙劣的试探与勾引,这两天倒是变得正常起来,大约是觉得自己不会对他做什么。 呵,两个人就这么挨很近,那家伙确实长得一张漂亮脸,身段也很好看,跟人相处还没有距离感,想没有反应都难。 且同神山月共处一室的这小两年时间里,黑泽阵是真发现这家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扣扣子都七扭八歪,不过他也不介意帮忙就是了。 “小恩小惠也能被收买?啧啧啧,神山月......” 黑泽阵十分不屑,侧身摁着禅院月的胳膊把他压下去,低声道: “别忘了我们还在一条船上,你要是翻了还得连累我去捞你。” 他们挨得太近了,呼吸扑在彼此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禅院月倒觉得黑泽阵这样光明正大,心底必不可能有鬼,想来这个人是可以放心的,遂干脆撤了力,直接倒在黑泽阵身上,笑道: “你且把心放一万个在肚子里:灰皮诺是个眼高手低的人,他贪图我的脸,又看好我的前景,想我给他白打工,可惜我自有打算,不会让他如愿的。” 啧,这话说得文绉绉,黑泽阵听得心不在焉,只用两指环住神山月的手腕——刚好能圈住,甚至还有空余。 这家伙真的是快成年的男人么?怎么感觉这样瘦弱。 “所以你就打算先给他甜头?可你打算未来去情报部门么?” “...一个代号成员缠着普通成员不放手,难道还会有人说什么吗?我要是全程甩脸子的他就来硬的了,须得跟他耗着才能脱身。” “......” 黑泽阵本人虽然也是脸长得很不错,但显然他是英俊高大那一挂的,组织里这种类型的人很多,好这一口的更看中身材,还未长成的黑泽阵并不十分突出。 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来骚扰他。 然而神山月则是行情很好。 毕竟雌雄莫辨美少年总是很有市场的,神山月身材瘦削容貌美丽,性格也很吸引人,因此总是有人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在年龄差上下不过五六岁的同龄人中相当受欢迎。 什么灰皮诺、石川河之流,多得数不胜数,这让黑泽阵觉得有点烦了。 “那就去拿代号吧,如果你能搭上其他代号成员的线,那也未尝不可。” 但后面的难度也太大了,而且没有多少代号成员能同灰皮诺比一比的。 “哼...看来只能自己努力了。” 禅院月轻哼一声,对灰皮诺纠缠不放的事情感到无比烦躁,随即又上下打量黑泽阵一番,直接凑到他脖子底下悄声道: “我觉得黑泽你的进度比我快多了,干脆你努努力拿代号然后罩着我吧!给您端茶倒水做后勤~” 这话到后面都居然还唱起来了,确实非常、非常可爱。 黑泽阵一直很能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会如此疯狂地骚扰神山月,因为在你没有暴露心怀不轨之前这家伙是真的像乖猫一样撒娇。 不过也是真的管杀不管埋。 神山月似乎对涉及情爱的亲密关系有所抗拒,黑泽阵当然不止想和他维持在“搭档”或者“朋友”这样的关系里,但也担心不小心踩到雷点以后没得玩,那么把前人扔出去排雷探路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想起那天自己状似无意提起神山月对那家伙颇有好感时,石川河那控制不住的喜悦之情,虽然神山月对那个蠢货丑人根本没印象。 呵,这次除去一个碍眼的家伙,又排除了一项方式,神山月还对自己放下警惕心,这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只能说黑泽阵的聪明才智几乎全用在攻略禅院月身上了,有这样的毅力他不论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我犯不着自讨苦吃,你来伺候我?不如洗干净老实躺着。” 哇哦... 黑泽也开始说颜色笑话了,但行动组的直男们也会这也会说这种话,黑泽跟那些人做两次任务之后语言系统被污染似乎很正常。 根据以往对他有贼心的家伙们的表现来看,如果心里有鬼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的,禅院直哉都没这胆子,想来黑泽的感情状态倾向是正常的。 哎,都是系统死机的锅,怎么查不出来黑泽阵的感情倾向,只有他亲自上场人工数据分析了。 禅院月彻底放下心来同黑泽阵打闹,他一放松,就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从前在禅院家浸淫下来的礼仪神态,趴在黑泽阵心口,低眉顺眼,然而语气却并不怎么温柔: “阿阵,我要那套新的祖母绿戒指,快给我买。” 当情人不想着讨好金主、反而绞尽脑汁爆金币! “喂,你是不是流程没走对。” “这很好吧,毕竟只是我主动开口而没让你直接上供已经很尊重了。” 这家伙以前过的什么生活... 不过黑泽阵也发现了神山月的特征: 相比较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与“甜言蜜语”,他更看重物质上的东西或能得到手的好处。 不然为什么送玫瑰花的灰皮诺会被加倍厌恶与狠狠嘲讽。 这对黑泽阵来说是好事一件,毕竟黑泽阵不会说话但能挣钱,神山月进组织以来用的还是他们以前共同的卡,黑泽阵的任务奖金会有一部分往这上面打。 “哈?那等我满意了再说。” 说着便作势要去解扣子,被禅院月嗤笑着掐脖子,黑泽阵又一翻身把那家伙压在下面,两个人就这么在床上打起来。 “喂...小声点,当心龙舌兰听见。” 房间是不隔音的。 “你指望一个醉死的酒鬼能干什么?” 黑泽阵嗤笑一声,强硬地握着禅院月的手腕,把他扯到自己这边,不过这点动作被掩盖在打打闹闹的氛围之下,显得十分正常。 两人手脚相互纠缠在一起,最后挨得紧紧的共同入睡。 至于真正睡着的有几人那就不得而知,只知道禅院月睡着了一般就跟死人一样。 第108章 韩国 在那之后,神山月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一样,开启了不间歇做任务模式,灰皮诺简直抓不到人。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一步棋走错了。 不对、神山月之前还说好的可以再见面,怎么就突然出走了? 但做任务是正当理由,灰皮诺也没法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有事情做,此事只能暂且搁置。 禅院月当然是跟黑泽阵跑出去外地做任务了,他俩开启狂暴模式四处跑。 一会儿在东京、一会儿在大阪、过两天又飞韩国去,杀人五分钟,旅游一星期,他做假账让组织报销所有消费,还没有奇怪的家伙来骚扰,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组织的业务开往韩国,要同那边的财阀打交道,黑社会其实是地域性业务,跨国做生意没有优势也更危险,但那边的新科技更多些,组织把他俩推出去试试水。 这是要跟人打交道的场合,因为韩国财阀手里的枪可比他们多,保镖都是雇佣兵退役下来的,虽然一言不合开打能打过,但他们的目的是完成任务,因此还是得好好交流。 黑泽阵在酒店里看消息,神山月坐一旁正在叽里呱啦速成韩语。 韩国话语气很冲,黑泽阵觉得他偷偷骂人都不会被发现。 “...任务目标白道安,27岁,韩国锐立银行继承人,母亲是检察官的女儿,父亲是银行行长,典型的政商结合体。 这次要跟他商洽关于药物研发专利转让的事情,得交由你去办,如果那家伙软硬不吃,那只有再想办法。” 毕竟在别国土地上杀人家的财阀,你确实可以轻轻松松杀,但跑路还是需要点能力的,组织是第一次派人去韩国,这是一片新土地。 只有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过不了海关得自己想办法滚回来。 “呵,但如果成功的话,我们极有可能会进入代号考核流程。” 禅院月把单词书往旁边一扔,转过身来面对着黑泽阵: “要知道开拓新领土可是大事情,哪怕韩国离日本很近,但也是从未涉及过的富饶的土地,我们要是拿下了这里、那前途不可限量。” 有了这个战绩,以后申请代号任务也有底气些,毕竟这是实实在在给组织带来好处。 他们的位置也会水涨船高,要是能借此拿到代号,那更是不用敷衍灰皮诺了。 这是一场必须胜利的战争。 “好。” 黑泽阵在他对面,只略一点头。 * 会面的场景跟大家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财阀与黑道见面谈生意,派来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似乎不太有诚意,不过禅院月会让他心满意足的。 见到这男人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这不是个好货。 杀手都算是业力重、祸及后代、绝大多数从业者断子绝孙的职业了,但大多都没有像眼前这位财阀长子这般黑气笼罩。 这是怨魂缠绕的现象,且看这家伙眉心紧蹙,即使微笑着,也看不到丝毫和蔼的地方,反而显得更假了。 “想必白先生已经看过企划案了,今日邀您会面,也只是显示诚意,要更正式些,不知您意下如何?” 禅院月不着痕迹地歪了歪头,看见附在白道安身后的女性咒灵。 哇哦,身材很火辣,感觉是情人一类的角色,不过鉴于这家伙已经克死过三任老婆,也不排除是其中一任。 “贵司的条件很丰厚,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只不过......” 白道安顿了顿,又继续道: “一个肉毒素的失败研发体,为什么要大价钱收购?做这样的生意虽然很好,但真有些让人不安呢。” 禅院月寻思这家伙也不是日本人呢,不安个鬼不安。 但这家伙黑白两道通吃,财阀和政界那边都有人脉,组织和他家做生意就是为着这个“桥梁”名头来的,什么肉毒素是假,跟他打好关系才是真。 “商品的价值是人为赋予的,我们老板认为它很重要,那么其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潜意识就是,您也是如此,这是悄悄递出去的橄榄枝。 “哈哈哈......” 白道安笑了,很张扬、且猖狂,那样被取悦到的神情。 韩国这地方有毛病的人真挺多的。 “你可比以前的家伙们讨喜多了,说起来...” 财阀话头一转,偏向别处: “你刚才一直在看向我的身后,怎么,你也见到我的kitty了吗?” ! 这家伙怎么回事? 鉴于禅院月关于咒术师的东西也只是半桶水,他没有感受到来自这家伙身上的咒力波动,只能猜测白道安是能看见咒灵的普通人。 或许,他真的能看见吗? 那性感女鬼听见白道安这话,还对神山月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呵,还是有意识的,整这么高级。 他们就坐在会客厅里喝红酒,气氛刚才还是愉快融洽的商务会谈,下一秒却变成恐怖片氛围。 这个韩国财阀是块硬骨头,组织一直啃不下来,反复变换身份派人接近要么死、要么半死不活地滚回日本。 禅院月之前还在想为什么会搞成这样,现在一见面,他便知晓点原因了。 原来一直没往玄学方面靠。 不对、他在行动组大厅烧香拜佛的人设算是立住了,难怪这种看似简单、实则有些诡异的案件会往他身上扔。 只不过...... 那女性咒灵的脸居然是三折叠的!? 禅院月发誓他没看错。 韩国的邪教比日本要多得多,毕竟日本好歹是有自己的宗教和佛教的,韩国这几年由于政治斗争和背后财阀的缘故,各种奇怪的教派兴起。 什么巫师巫女仙人多灵也四处丛生。 招摇撞骗的是多数,但也有真货,能力强的人误入歧途搞邪教,那才真是小则鸡犬不宁、大则世界动荡。 眼前的这位财阀继承人大约是请到真货巫师了,不过旁边那东西一看就是阴毒的手法搞出来的。 禅院月不敢想以前没回来的组织成员都被拿去干什么了。 那女性咒灵八成是他的妻子们的结合体吧。 呵,或许又一个升级版本的蓝胡子,不过对待这种狼心狗肺还迷信的男人,禅院月有办法从他手里抠出好处来。 啊、当然,当然是扣好处,难不成他还要为民除害把这家伙杀了吗?毕竟组织还要继续做生意的。 而且他信邪教,这样的行为相当歹毒,会祸及自身与子孙后代,且看他顺风顺水地过完前三十年的人生吧。 一旦过了中年这个坎,那些做法的东西会加倍偿还到他身上,这并非是因果轮回,而是自然而然的东西。 他所热爱的、给他带来无尽利益与好处的妻子们,会将她们年老无力的丈夫啃噬干净、最后又因为寄主死去而从此消散的。 第109章 地动山摇 因此面对突然变得邪恶起来的白道安,禅院月只是淡然一笑: “白先生在说什么?不过您这话倒是戳中了我的秘密,我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康复后变能感知一些东西,虽不能看见,但直觉尤其准确。” 或许其他人到了这一步开始胡言乱语或者直接拔枪,然后就被财阀身边那一个足球队人数的保镖围着打。 身手好运气好的家伙能自己想办法回日本,各方面都差一点的就变成性感女咒灵的养料。 禅院月似乎走到了新路线,这是新奇的、有趣的,你看那白道安也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很多供奉神灵的巫师都是这样入行的呢...神山先生有没有想过来我旗下的神学事务所?有很多优秀的前辈能与你交流呢。” “虽然很感激您的好意,但我已经有了终身侍奉的神灵,随意改变发展路线可能会受到谴责,要是我自己倒霉也就算了,这或许还会危急周围的人。” 这种瞎扯的话禅院月张口就来,这是对症下药,白道安立刻就不谈论这件事了,只招招手,让助理把木盒端上来,盒中是两枚角杯。 是要起卦的样式。 “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和客随主便,既然你们主动来找我谈生意,想要我同意也得遵守我们这边的规矩,之前的人要么太倒霉要么不识相,实在是无礼。” 所以倒霉就等于无礼?呵,就这么把之前的家伙给处置了? 禅院月改变了主意。 本来想着懒得管白道安这个韩国财阀要搞什么邪教迷信,只需要把手里的活给干完了回去交差就好,但这家伙现在的意思... 似乎还没完没了了,要是以后他再来韩国和这人交易,估计还会有今天这样无礼且麻烦的事情。 他让系统测评了一下那女性咒灵的等级,得来了肯定的答案。 【这东西只是比较歹毒,实际上威力不算很高,就比禅院家用来训练的家用咒灵强一些。】 行、这是禅院月自己能处理的。 “我的起誓是有家传的,可不能让白先生以外的人看了去。” 这就是要让保镖出去的意思。 “这不好吧?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的同伴留下,我的助理也在身旁。” “可以。” 禅院月略一点头,反正有系统的瞒天过海技能自动修复普通人眼里的bug,且处理一个低等咒灵也没那么大动静。 只是白道安本人会吃点苦头了。 不过这才不关他的事。 “请。” 于是禅院月很熟练地抛起、摔杯,手腕上的蝴蝶刀也在空中旋转,在白道安身后旋转一圈,像是反重力一样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打到。 却没有立即落下,禅院月用咒力控制着蝴蝶刀旋转,将那咒灵撕碎。 其实很弱,但那种非人类非生物的东西消失时会出现一些怪异现象,便显得气氛很不妙了。 “你......” “嘘。” 禅院月轻笑。 这家伙跟他身边的咒灵居然是半共生的关系?感觉白道安多半活不了了。 那年轻财阀只发出一声惊叹和怒吼,随即一歪脖子靠在椅背后面,似乎昏死过去了。 而这时杯中的角子也有了结果: 一正一反,视为圣卦。 准杯。 “神明”准许白道安与这来自日本的极道组织做生意。 “......”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财阀的保镖正准备动手,却被黑泽阵先一步割开大动脉摁倒在地。 “这算是失败?” 银发杀手这样发问。 毕竟白道安是好不容易牵到的线,要找其他人还挺麻烦,至少他俩一时半会儿完不成。 虽然这次任务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因为之前就没有人成功过的,但是对他们的任务完成率的完美度有所影响。 他俩搭档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不低于百分之九十的完成率哈,要是这次失败了数字就没之前那么好看。 虽然还是遥遥领先。 “放心,不会让他们现在就死的。” 虽然这两人已经死了,但禅院月自有办法——系统先前赠送的两颗复活药还没有用! 虽然就这么给这两位外国路人甲用了稍显随便,但这个任务象征着他跟黑泽阵会进入上面的代号成员备选名单,可以有资格开始走代号申请流程,那么这就不显得浪费了。 毕竟禅院月是迫切地想要通过强大自身来减少身边奇奇怪怪的骚扰者。 禅院月假装掐人中,借着这个急救的假动作把复活药给这俩喂下去,然后装作一副很关切的样子低声呼唤: “白先生、白先生!” 白道安醒了。 白道安依旧有着之前的记忆,甚至还是连贯的,不过在他的视角倒是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又是怎么活的。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神山比他花钱请的那些巫师巫女们还要厉害! 他感受不到kitty的存在了... 他通过邪教来借周围人的运很久了,过了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人生,那以后该怎么办... “您看,连神明都准许了这次提议。” 禅院月笑吟吟地蹲在地上,直直地朝白道安看过去: “若是...” “好了,够了!” 白道安有些慌乱地打断禅院月的话,医美过度的俊脸上露出仓惶的神色: “我相信您的能力,因此同意与贵司的交易。” 十分干脆果断,丝毫没有才见面时那副傲慢轻佻的神色。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禅院月笑着,似是在叹息: “那么还有一些后续的东西,相信您也会让我们满意的,不是吗?当然,我也会给您的小爱好提出建议。” 巴掌甜枣一起给,白道安露出感激的神情。 “是。” 你看,多么嚣张的地头蛇啊,组织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神山月一顿下午茶的功夫就解决了。 任务完成。 第110章 流程 把油盐不进的韩国刺头白道安解决后,禅院月在韩国还有了其他收获——禅院月用“通灵巫师”的名头给官员看相。 或许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缘故,也有可能有钱有权之人把自己国内的巫师请教个遍还不满足想要新角度,总之“神山月”成为中阶层官员的座上宾。 “请您看看这个面相......” 关于面相学和算卦的东西,禅院月之前在禅院家也看了不少古籍,他对此虽算不上十分精通,但比那些招摇撞骗跳大神的巫师强多了,至少他肚子里有货,而且还不少。 禅院月当然是挑着他们喜欢听的话来说,当然,也会胡乱扯些什么注意小人作祟的屁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对禅院月佩服不已。 “神山先生果真是青年才俊啊。” 虽然禅院月顶着一张明显是未成年的脸。 这次韩国行的收获比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他们肯定可以更进一步的。 且组织上边看起来也对这次行动很满意,报告昨天晚上才交上去,凌晨时分龙舌兰就一个跨国电话直接打过来: “嘿,有事跟你说。” “老叔叔你晚上不睡觉的吗?” “放尊重点,小子!” 龙舌兰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禅院月隐隐还听见对面有女人的笑声。 “哇哦,你的夜生活这么丰富?哪个女人重口味到来吃你这一口了?” 然后禅院月就听见对面的女人笑得更放肆了。 “好了,别说这个,我有正经事跟你说,黑泽阵也在吧?” 禅院月回头看了一眼就躺在自己身边的银毛,这家伙跟没睡觉一样,铃声一响他就起来了。 “动静这么大,他当然也在了。” 掩盖了他俩即使公费旅游也住同一间大床房的事实。 主要是想着住一间房方便点,本以为会是标间,然后前台就直接给他俩大床房的型号了。 特地去解释一下反而会加深印象,这样不好,反正他俩之前也睡一张床,酒店的床那么大一张,继续睡也不是不行。 龙舌兰冷冷地笑一声,继续道: “你们这次倒真把韩国的麻烦事给处理了,真是可喜可贺,玩儿好了就回来吧,我可以给你们考虑升职加薪了。” 这就是可以走代号申请流程的暗示。 “好呀好呀、不对、你怎么知道...” “哈,小崽子,你哪根手指头在转我都一清二楚,月底之前记得回来!” 龙舌兰阴阳怪气了一番,随即就挂掉电话。 “啧啧啧,龙舌兰这脾气、跟吃了炮仗一样,还邋遢抠门,感觉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 刚才的电话他特地把声音调大,黑泽阵也能听到内容。 “那家伙真的会给我们申请代号?” 看来神山月喜欢冷静体面、大方阔绰的家伙,黑泽阵这样想。 灰皮诺那个老黄毛只有体面,难怪神山月不爱正眼瞧他。 黑泽阵一般来说不会主动参与神山月吐槽龙舌兰的话题,因为他看得很清楚,神山月对待龙舌兰不是“厌恶”的态度,两性话题要是话没说对、那就不好了。 “即使是代号成员,也不会拿这种话题来开玩笑的吧?不过不排除给我们画饼的可能性哦。” “真实情况如何,回去就知道。” “真是无比希望能加快进度啊...有些人实在是非常非常讨厌...” 这当然指的就是灰皮诺,这家伙在那之后还经常发消息骚扰他,感觉哥们儿演都不演了,但禅院月还是要演一下的,因为他要脸,搞得他对此相当不耐烦。 黑泽阵是个话不多的人,又是标准杀手性格,想来对八卦情感事件也不怎么感兴趣,却在自己碎碎念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时不皱眉头,看来他俩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还是培养出了同伴情谊的。 真是出行必备杀人越货好伴侣。 “......那你加油?” “噗——” 禅院月没忍住笑了一下,黑泽阵实在是一个很沉默的人,但能力与个性也相当鲜明。 有句话说得好:人不高兴自己就会跑。 黑泽阵这样有脾气的人,要是受不了禅院月,即使组织规定搭档绑在一起他也可以想办法摆脱,实在不行做任务时候在一起,之后不闻不问就可以了,根本没必要两个人绑定到做任务在酒店同一间房。 还是双人大床房。 这说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黑泽阵还很享受跟神山月一起的生活,不过这个深思一下就觉得多少有点狗血恐怖,禅院月自己也想不到这边去。 一个看起来很不近人情的家伙,居然和身边花花草草一堆的搭档玩得很好,以至于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 追求者们骚扰本人不成,一定会曲线救国去跟黑泽阵套近乎,然而这些人都悄无声息地被排除到神山月边缘、又或者是闹出大笑话来被神山月彻底厌恶。 呵呵、还真是一点也让人猜不到原因呢。 禅院家最绿茶有心机的就是禅院真了,禅院月在这方面事情上的心眼就是跟这一位你来我往练出来的,水平大约也就这样。 而黑泽阵的段位显然比禅院真还高,那禅院月对于这家伙的小动作就不太分辨得出来了。 毕竟脑子像是被咒灵吃掉了一样愚蠢的追求者多得数不胜数,对于一些诡异事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加之黑泽阵又在若有若无地推波助澜,这让禅院月面对讨厌的家伙们时连好脸色都没有一个。 尽管这并不能完全阻挡那些狂蜂浪蝶。 这便形成一个循环: 追求者越多、行为越疯狂,神山月与黑泽阵的关系就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来越紧密。 对彼此的信任也在与日俱增。 以至于后来到了什么地步呢? 嗯哼...就是禅院月因为发生危急情况,最大的秘密被黑泽阵发现时,他第一时间想的竟然不是立即杀人灭口,而是“如果是这家伙的话...似乎可以再考察一下吧”。 呵呵,时间线并非在很久以后。 第111章 考核官 其实这是在拿代号之前发生的事情,紧接着他们从韩国回到日本之后。 某天,禅院月同往常一样跟黑泽阵一同回到龙舌兰的酒吧住家两用式建筑,发现这里似乎多了一个从前没有见过的人。 “亲爱的,还记得我吗?” 又是一张美丽的面容,这是一张成熟女人的脸,但似乎也不是其本貌,声音也是完全陌生的,语调却非常熟悉。 “您是那天寿司店的...” 禅院月对那种伪人一样毫无破绽却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假面印象深刻。 “哎呀、看来你一直记得我,呵呵我也是,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 女人笑眯眯地看向禅院月,她身边是黑着一张脸喝酒的龙舌兰。 “贝尔摩德,你正常一点。” 龙舌兰面色不愉,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发出“砰”的声音。 贝尔摩德?新的代号名字,能让龙舌兰无可奈何忍了再忍,“她”的地位一定不会低。 “午安,美丽的小姐。” 于是乎,禅院月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绅士礼,他的美丽并不女气,而是传统意义上的雌雄莫辨美少年,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这样一位美人对你行礼,实在是非常赏心悦目。 贝尔摩德“呵呵呵”地笑起来,声音非常尖利,禅院月觉得“她”的变声器是不是调得有点太夸张了,那电流声滋啦滋啦的。 “下午好,亲爱的。” 贝尔摩德撩了撩头发,把两个文件夹递过来,他跟黑泽阵一人一份,内容大约是不同的。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那我就不废话了。” 贝尔摩德在禅院月和黑泽阵看文件的同时讲道: “组织对你们在韩国的收获非常满意,这个能力足够成为一位有示范性作用的领头成员了,因此经过会议决定,批准你们的代号申请流程。” 哇哦,说明龙舌兰真的给他俩写申请书了,还是连夜写的。 禅院月朝那酒鬼老叔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很殷切地给他点烟: “辛苦您。” 龙舌兰冷哼一声,接受了他的殷勤。 “那么需要我们做什么?又或者说,什么时候?” “大约一年内,这是给你们定的时间。” 这似乎不同于平时定时定点的任务,而是一个时间段内要完成的指标。 似乎看出禅院月的疑惑,贝尔摩德用那张清秀的新的面容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 “毕竟组织不可能随便捏一个任务出来,不是么?每个任务都需要给组织带来利益,直接杀人是一回事,但细水长流又是另外一回事。 组织觉得你这次在韩国的表现非常亮眼,希望能够在日本派上真正的用场,毕竟我们的很多事情需要保护伞和绿灯,而你、则是去打通隧道的人。 至于黑泽阵,作为搭档,你们当然得一起行动,黑泽先生的成绩能比得过很多人了,想必你们之后也不会有武力支援申请。” 这女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禅院月意识到组织或许是要自己去同官员们打交道。 同官员们搭上线的方法有很多,钱财、美色、权利和欲望。 日本信教的人不在少数,而官员们很多都相信面相和气运一说,不过巫师面相师一类都是单独一家,人邪教组织自身就十分强大,很少有混黑的人。 组织里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神山月的外貌与社交能力拿去打打杀杀并不十分突出,很浪费资源,拿去光鲜亮丽的场合给组织打通关卡更合适。 “可是...混上流社会的圈子需要身份,谁来给我背书?” “哟,你还懂这个?” 贝尔摩德似是惊诧,随即又笑起来: “按道理来说,是该你自己努力的;我虽很想帮助可爱的绅士先生,可惜日本官场并没有人脉,不如这样,给你推荐一个人,他一定能帮到你。” “谁?” “去找灰皮诺吧,他一定会很乐意的。” ... ? 不是吧。 这时禅院月的资料也看到最后一页了,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这样几个字: 考核长官:灰皮诺。 !?????????? 喂...... 禅院月心下一惊,顺手就把黑泽阵的册子给一把薅过来看: 考核长官:灰皮诺 我的天哪...... 灰皮诺是组织里风头正盛的高层,年纪轻地位高,还没有下属,由他来监视新成员的考核很正常。 这也是借机挑选下属的机会。 毕竟高层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一般都是组织信任的人,禅院月猜测灰皮诺或许也是训练营出身的组织二代,不然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在训练营里兼职信息科的工作? 考核长官跟指导长官是两个人的事情是正常流程,是为了减少任人唯亲的行为发生,不过现在看来可不一定了。 组织再怎么也是黑道,黑道还要和你将清廉吗?禅院月真是看着这行字就觉得背后发凉,考核长官是要随时监测任务进度和跟随检查的,这下不得不跟灰皮诺频繁接触了。 “考核长官是组织确定的吗?” “是呢,这个非特殊情况不能更换。灰皮诺还没有得力下属,你要是能在他身边工作,倒是一个好去处。” 贝尔摩德一口否定换考官的想法,嘴里说着利好灰皮诺的话,眼神却一闪,似是在讽刺、也像是在看热闹。 禅院月只能庆幸自己跟灰皮诺还没有彻底撕破脸,不然真不敢想该怎么过... 他侧过头去同黑泽阵对视一眼分别,都从对方眼里也看见了不满的神情。 “哎呀,看起来你们似乎对这个安排还有话说,不过就留着同那一位慢慢提要求吧,传话的流程已经结束,我先走了。” 贝尔摩德像是定时定点打卡下班一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妩媚一笑,很敷衍地道别离开。 “......” 禅院月看向龙舌兰。 “看我干什么?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龙舌兰有些不耐烦道。 感觉他真是个窝囊的男人啊。 禅院月冷哼一声,又看向黑泽,那家伙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向禅院月,碧绿色的眼睛神色复杂。 “砰——” 酒吧的门被打开了。 金发男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地倚在进门最近的餐桌: “fine、我来接人,给小朋友十分钟时间来收拾行李;龙舌兰,你不要舍不得放人呐。” 第112章 长官与搭档 是灰皮诺。 这家伙光明正大地来找人了。 其实如果是交易或杀人之类的短时间任务,成员根本没必要跟考核长官住在一起,只用当天汇合就行。 但是他们这次做的是长线条任务,需要和考核官磨合相处,毕竟到时候给他们打分的人也是灰皮诺。 “灰皮诺!” 禅院月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随即转过身对灰皮诺露出温和的笑容。 “神山,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我替你......” “你还是不要上去了吧。” 开口拒绝的是龙舌兰。 “毕竟神山月的房间也是黑泽阵的房间,给年轻人一点隐私,不行么?” 龙舌兰一出手就把搭讪暧昧偶像剧变成育儿频道。 “哦?上下铺吗?还是两张单人床?龙舌兰你真是...” “跟着你可以有单人间住吗?” 禅院月生怕暴露什么,直接上前一步打断这二位的对话: “我还想要一个衣帽间,龙舌兰的阁楼虽然很有情调,但没地方放衣服。” 他又转头冲黑泽阵道: “黑泽,麻烦你替我收拾下东西啦!就电脑和文件!” 怕灰皮诺看出点什么来,他把人赶上楼去,自己跟这家伙单独周旋。 不过这一套动作下来倒是很自然,灰皮诺见他对自己热情活泼依旧,只以为神山月是野心大的工作狂,做任务期间不爱回消息,这种人在组织里很常见,遂笑道: “我的别墅可比龙舌兰的酒吧好得多,衣帽间电脑房都给你配置好,你只管拎包入住就是。” 这种根本不是所谓“考核长官”可以说出来的话,神山月跟灰皮诺的年龄差也不过三五岁,正是最合适谈恋爱的差距、实在是太恐怖了。 组织里的同龄人本应该是竞争关系,也就神山月是少见的长袖善舞型人才、加之灰皮诺地位稳固,这才让二人没有顾忌地亲近彼此。 这是表面上的场景。 龙舌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脑仁疼。 “神山月,我只提醒你一句,不要被某些东西迷了眼。” 没头没脑的,这是在嫁女儿吗? “龙舌兰,虽然神山月之后跟着我,却不是就跟你没关系了的,是吧?” 他俩关系看起来不差,灰皮诺出言打趣,但龙舌兰没理会这家伙,只回头看向楼梯: “黑泽手脚倒是很利索,好了、你们都滚吧。” 黑泽阵提着行李下楼了,他没说话,只顺手把行李交给禅院月——没成功,因为灰皮诺直接从他手里把小皮箱给夺过去了。 这是风格鲜明的神山月的喜好,不用担心拿错的问题。 “好了,神山的东西就交给我,嗯...黑泽阵是吧?麻烦了。” 这态度、显得灰皮诺跟神山月关系多好似的,家属口吻的发言、啧、还真是很不爽。 不过碍于这家伙是考核官,黑泽阵决定秋后算账。 他又看了一眼神山月,然而神山月并没有理他,只一副敬仰的神态望向灰皮诺。 啧、装得真好。 那个天天趴在自己身上睡得神志不清的红毛难道是鬼吗? “......” 黑泽阵没有说话。 * 灰皮诺亲自开车去接自己负责的考核成员,真是一位尽心尽力的长官,然而只消看一眼神山月的脸,便知道这向来不近人情、杀手出身的代号成员打的是什么心思。 他们这次的任务长达半年,肯定要有个外在身份在外边交际,至少禅院月必须需要,因为黑泽阵未来的规划是在暗处行动。 因此灰皮诺这次给禅院月订的是一处郊区别墅,不过距离米花市中心车程也不过十来分钟。 这是他名下的产业,原本是预算着金屋藏娇的,这次迎来它该有的主人,虽然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多余的东西。 “你们以后就住这里。” 灰皮诺只对他们说了这一句话,随后就只转过身朝着禅院月: “我平常不在这边,但有重大场合会叫上你们,不过每周的报告是不能落下的,你要是懒得写,可以当面口述。” 感觉哥们儿简直换了个人设,开始进攻了。 可惜禅院月不吃这一套,只纯良地微笑: “好呀,灰皮诺。” 然后就是一番规矩讲解和敲打,感觉有人在偷偷内涵黑泽阵,不过就算是灰皮诺也没法把他俩分开,因为组织的规矩如此,搭档在一起生活行动更方便完成任务。 晚上他倒是想留宿,只可惜屋子里有多余的人,这样太尴尬,遂早早离开了。 灰皮诺一走,禅院月就上上下下地检查别墅,把监控一个接一个地都给弄坏了。 “这屋子我可不敢住。” 黑泽阵冷冷地嘲讽: “那家伙想睡你的心几乎不掩饰了。” 小哥哥说话就这么直接哈,真是吓死个先人。 好在他在禅院月心里直来直去不会说话的人设立住了,因此禅院月只是哽了一下,这才发声: “喂...这种事情很光彩吗?还是小声点吧。” “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魅力引以为傲。” “要能挣钱的东西才能引以为傲,那家伙就是想白嫖我。说是追求,就送点花花草草耍点帅,鬼才肯理会他呢。” 这是发自真心实意的话,灰皮诺处置起别人来不手软,且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唯独对自己殷勤体贴,禅院月可不觉得这是荣幸。 这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格实在是太恐怖,要是某天没有如他的意,真不敢想结局如何。 在禅院月本人朴素的观念里,情人类似小妾,虽不是正室,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家庭成员,还是自己挑选的。 那他肯定要选人品合适且自己喜欢的啊,以前他把禅院明宏看作情人预备役也是因为这家伙的底色还是那个自卑庶子、在他面前怎么也翻不出天的。 正室是脸面,情人小妾是生活,这是禅院月的朴素观念。 可惜外边世界的情人并不是这样的意义呢,这样的三观若改不过来,便只有吃“苦头”的分,虽然也算不上损失,但麻烦事确实会一桩又一桩。 第113章 水利部长 见神山月嘴上这么说,黑泽阵很满意这家伙对灰皮诺的厌恶与日俱增,心底也打的是拿到代号就同那个丑男撕破脸的主意。 他们在别墅里当然是一人一间屋子,不过有些时候谈话到深夜,就还是睡到一起去了,灰皮诺大约是白天偶尔来看一眼,因此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神山月本来就是不容易与他人交恶的性格,黑泽阵跟他又是搭档这种关系,走得近些也正常。 只是哪怕黑泽阵有些心思他也不怕,因为神山月是个保守的人,就算是他自己、也只是到了拥抱牵手这一步。 灰皮诺是做梦也想不出禅院月还能和人同床共枕数日但是只睡素觉的。 * “好了,今天可是有法事要做,跳大神这种东西,一次也不能失败。” 组织要安排禅院月跟黑泽阵与官员们搭上线,那就要从无害的痛点切入,封建迷信或许是个好噱头。 “随便你,反正我只用负责满足他们的愿望罢了。” 政客商人们大约是想用神学模式杀掉敌人,这样比起买凶杀人来说不犯法,但是禅院月可不能用咒力杀人,因此只是做做样子装神弄鬼一番,随后几天就由黑泽阵去暗杀。 加之禅院月看面相与胡说八道的能力,还有他还真的懂点风水,各种文学历史话题也聊得头头是道,不过利用组织交好的商人办的一场宴会,他就搭上了一位下议院议员。 然后再这么一层一层叠加上去,确实在官员圈子里有了些名气。 但是.... 巫师是个看起来未成年的年轻人这种事情...看起来就像是邪教,不过禅院月给出的说法是: “我供奉的是代表青春的山林女神——林姬。” 日本大大小小的野神多了去了,禅院月胡乱诌了一个名字,居然也没人怀疑,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黑泽阵看着禅院月在脸上涂涂抹抹,心想他还是不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更顺眼。 神山月当真很适合穿和服,感觉这种传统衣服就是应该焊在他身上的,行走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总之他看着不觉得讨厌就是了。 禅院月当巫师没有特地化妆,只是戴了黑色假发,先前红发还看不出来,这头发一变黑,就能发现他也是典型禅院家的轮廓。 这是要比对着来看的,单看看不出来,以后跟禅院家黑毛男站一块就一眼能被看出亲戚关系了。 不过都是后话。 今天他们要同海关水利部长夫人见面,这位太太要为丈夫的选举占卜作法,可不能有差错。 “真人请用。” 禅院月笑吟吟地接过那位夫人递过来的迎宾酒,象征性地浅酌一口,随即将其撒在地上,又将酒杯砸在泥塑的神像上。 “啪嚓。” 瓷器酒杯碎了,而泥塑神像安然无恙。 禅院月施施然行了个万福: “此为吉兆,林姬心生欢喜,夫人的筹谋定然畅通无阻。” 慈祥若观音的中年女子激动地握住禅院月的手: “多谢您了。” 有道是天算不如人算,求神拜佛只是为了心安,真正要成事还得依靠人为。 “一切如您所愿,只一件事,林姬需要受恩惠者供奉九九八十一日,不知您是否愿意...” 对半是不愿意,因为求神者对半并不真诚,他们都是为了欲望,行走于世有太多事情,那里还有空来诚信供奉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女神。 “我同女神并不相识,真人是女神爱子,若您替我代为行事,不知...” 呵呵,这就是禅院月挣外快的时候了。 “虽有些难办,却也不是不行....” 禅院月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只不过需要震慑女神的怒火,林姬是山林女神,火木之怒,须用金火来克——经历过烈火的真金;还请夫人备好贡品,七日后在下亲自来取。” 所谓金火,便是高纯度的金子,禅院月在暗示给没有杂质的金条。 组织倒是不阻碍成员捞钱,前提是得完成任务和不能过分贪污,这种事情是禅院月的拿手戏。 这期间那位政敌会被黑泽阵暗杀,而禅院月又在神像上做了点手脚,走到求神问佛这一步的人必定是将信将疑的,如果不给钱,那就处置了她,顺便给自己扬名。 “我明白了......” 水利部长夫人喃喃自语,对着那幅抽象的女神泥塑像跪拜叩首,禅院月目光一闪,只退步走出那间密室。 今天说是密谈,其实这种官员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观察着,有一种狗仔是专门跟随官员家眷的,因此不能大肆出门或者请人上门,所以部长夫人假借宴会的噱头和禅院月消失几分钟,便是占卜洽谈此事。 此时神色冷淡的仙师真人从主家的书房里走出来,倒是有些翩然若仙的气质,可惜他容貌绮丽,不像仙人、倒像是山野妖怪扮了相来骗香火。 不过日本很多人信的也不是什么正统神,正经教派是拿来明面上给外人看的,邪教野神才是他们发自内心喜爱信奉的。 不然为什么泰国那邪气四溢的四面佛有那么多名人去拜。 越邪门、便越有效,至于后果...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够足够的钱,自然会有人替自己摆平一切。 傲慢,漫不经心,再加上一点半信半疑,一些有钱人对神佛是工具一样的态度,而禅院月要做的就是将这样的态度延续。 他不是传教的信徒,要的就是受众半信半疑,给钱就是了,要是真狂热崇拜弄成大型宗教禅院月反而还要头疼。 禅院月一走到宴会厅,便被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包围了,他遂挂着社交的假面与那些人应酬。 “您看看这个面相....” “狼视鹰顾,此乃枭雄之资。” 禅院月每看一次相,那些人就递一杯酒过来,其中夹杂着名片与各类联系方式,作为回敬,他也准备有名片。 业务似乎有点繁忙。 看起来似乎有必要成立一个事务所了。 第114章 玻璃浴室 事务所建立需要资源,以禅院月目前的社交范围和经济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于是他以任务要求写成报告交上去。 要求被上报给灰皮诺,那家伙思考片刻,得出来的回复是: “当然可以,但如果在你得到代号之后再建立的话,怕是更顺理成章一些呢。” 哈哈,这不就是婉拒么,灰皮诺简直太不要脸了。 “当然我也可以替你完成,不过需要一点鼓励呢...明天你应该回米花町了吧,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呵呵,什么意思?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了吧,对吧对吧? 他累死累活做完任务回去难道不休息的吗?还要无偿陪人吃饭,歌舞伎町的风俗女牛郎都没他惨,至少人家有钱拿。。 就这还想睡他,不如把xx割下来放进摩托车排气管里爽爽呵呵。 天哪...以为说说甜蜜话就能睡到自己,真是十分擅长做梦。 禅院月大怒,但还是因为灰皮诺是考核官这件事而忍了下来。 秋后算账、秋后算账... 不行,不能这么白白被骚扰,等事情忙完了一定要从这家伙身上爆点金币出来! 黑泽阵就这么默默看着神山月坐在沙发上发消息,然后抱着手机发抖。 感觉是被气的。 。 这家伙情绪好充沛。 “谁?” “还能是谁?” 禅院月直接把手机往黑泽阵那边扔过去,他是带着火气的,所以有点像是砸,差一点砸到脸,不过黑泽阵一把接住了。 “......” “你自己慢慢看吧。” 禅院月手机上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的机密都在系统那里备份,所以随手扔给黑泽阵就跑去洗澡了。 今天他们在大阪刺杀一位上议院议员备选人,因此在外面住酒店。 但因为那议员的别墅在很偏远的地方,他们选择的住宿地也是不需要身份录入的低级酒店。 再准确一点,是情人酒店。 没办法!方圆十里仅此一家,来不及了就这个吧。 其实还行,里面看起来不脏,只是有点旧,但周围炮火连天的,他俩入住也不显眼,就是不好睡觉。 至少禅院月是不敢睡那床单的。 “我去洗澡,你最好再检查一下摄像头,找到后把芯片扣出来我待会来弄。” 其实进门的时候就搜查过一次,但禅院月不太放心,就喊黑泽再去检查。 “知道了。” 黑泽阵看了聊天记录没说话,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还算没白处这么久,这家伙还有点同理心懂得跟搭档同仇敌忾。 禅院月看了一眼黑泽阵的神色,很欣慰地拿着浴巾去洗漱了。 灰皮诺,你最好是没有真心,哪怕只是一点点。 要是被我发现... 呵。 用感情伤人是禅院月最擅长的事情。 * 黑泽阵在酒店房间里巡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摄像头,神山月在刚进门时就已经拆完了。 他俩是拆完摄像头才解下口罩开的灯,今日隐患已排除。 灰皮诺真的是... 该.死. 黑泽阵已然暗下杀心,只不过他还是懂得暂时蛰伏的道理,且看神山月的态度也是厌恶的,这样再好不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算是隐隐松一口气。 无他,因为刻板印象,之前船上那个疤脸赌狗男象征着神山月的烂品味,喜欢身材好的男人,即使人品差劲。 虽然灰皮诺很油腻且抠门,但相比起上一个人来说还没有恶习,虽然脸很丑(在黑泽阵看来),但身材似乎很符合神山月审美,他担心某个人异食癖又犯了开始吃屎。 流浪动物饿极了乱吃东西是常有的事情,但黑泽阵不允许自己视线所到之处发生这种恶心事件。 好在神山月这次是正常的,本来他都做好纠正的打算,这次倒是省去一番麻烦事。 黑泽阵坐在沙发上,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他想起那次在训练营浴室里发生的事情,神山月当时的眼神...... 那家伙当时是不是在作对比? 鬼使神差地,他偏头扫了一眼浴室,然后迟疑了: 神山月似乎并不知道情人酒店与普通酒店的区别,那里的浴室玻璃是单向可见的。 杀手的视力很好,因此只是随意地扫视一眼,很多东西便一览无遗。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神山月是男人,这一点无可非议,体检单上写的性别男,这家伙也没有女人那样每个月有生理期。 如果这家伙刻意掩饰性别的话,一个月必然有几天会鬼鬼祟祟、且身上必定会很有规律地充斥血腥味,然而这家伙并没有,只是不喜欢被人看见身体而已。 但是眼睛不会骗人。 他应当没有看错的,对吧? 有一部分人天生就是很光滑的,神山月显然属于这一行列,浴室里的水汽聚集在上空,因此下半部分是可见的。 所以某些东西确实一览无遗。 黑泽阵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于是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猥琐,便假装拿东西,不经意地正眼往那边一瞥: 嗯、没看错,似乎好像、就是那样。 神山月居然...... 。 如果是真的话,那他之前一切奇怪的举动都可以得到解释,只不过有一件事情黑泽阵稍微有点在意: 那家伙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吗? 应该知道的吧。 毕竟在浴室里他见过黑泽阵的全部,还有当时在船上,以他跟那个疤脸赌狗男的关系... 神山月应当知道他自己跟正常男人是不一样的。 且平时的谈话中,那家伙对自己的性别认知也是男人。 那么他知道自己跟女人也不一样吗? 黑泽阵开始无意识地思考一些先进的、lgbt.的话题。 神山月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这并不能改变黑泽阵对他的态度与感情,因为他一开始看中、信任、并产生感情的,就是“神山月”这个人本身。 黑泽阵在来到日本之前,就已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哪怕神山月的性别是沃尔玛塑料袋,他也只会这样说一句: ok,fine. 好的,所以呢? 黑泽阵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不过内心多少掀起了点波澜。 神山月还在继续洗澡,那家伙总是非常爱干净,听浴室里的动静似乎还在哼不知名古典小调。 他对玻璃透明且外面人可以一眼看到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第115章 闭口不言 于是现在构成一个很诡异的现象: 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禅院月用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就碰上黑泽阵怪异的眼神。 好奇怪。 难道是灰皮诺又说怪话了? “看什么?” 禅院月狐疑地望过去,得来的是对方有些躲闪的眼神。 ? 虽然很短暂且并不明显,但禅院月捕捉到了对方的迟疑。 这种偷感十足的动作不像是黑泽阵能做出来的哈,难不成被人夺舍了吗? 虽然黑泽阵心里说着不在意,但自神山月出来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看来神山月并没有发现这里的浴室有端倪,那自己是假装也不知道,还是选择跟他摊牌呢? 摊牌会显得很奇怪,跟神山月说“原来你既有xx也有oo耶”,挑破了,然后呢? 被暴打还是被怒骂?或者半夜偷偷杀人灭口? 总感觉说破了就没得玩,大家虽然有一定的信任基础和感情,但既然神山月选择闭嘴,那必定有自己的顾虑。 黑泽阵本人其实没有什么“爱人”的概念,但他对神山月确实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这种欲望在邮轮上的厨房里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产生了。 然后在相处中逐渐越变越多。 他自认为这无关于爱,或许有一点“喜爱”,但更多的是在乎和占有欲。 黑泽阵残存的记忆里,父母跟动物下崽子一样养育了一堆孩子,他是其中一个,不是年长的、也不是最年幼的,他同中间的其他兄姐们一道被无视着。 后来社会发生大动荡,母亲给他一张不知去往何方的船票,于是来到日本。 他一直都在失去,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本属于他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 黑泽阵并不在乎,那种生而拥有的东西没有自我选择性,他要自己亲自选择真正想要的。 神山月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并不让人讨厌,就像是天上飞来一颗流星突然砸中他,这使得黑泽阵停下脚步。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他并不抗拒。 似乎背负了很多秘密的流浪猫,皮毛美丽,即使落难也在努力保持光洁。 很多行为里都体现其过惯了受人供养的生活,但意外地也很独立。 用功利的养猫观念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好猫,虽然偶尔哈气亮爪子,但也确实非常讨人喜欢。 自己既然已经发现了秘密,如果神山月不主动说,他也不会主动开口。 因为这样的秘密藏不了很久。 黑泽阵主动开口就占了下风,说不定神山月还要跟他又吵又闹玩冷战,黑泽阵对冷战这个词语有ptsd,各种意义上的。 因此他就打算等着神山月自己暴露,当然这个烂摊子自己肯定少不了给他收拾,这样一来既避免了跟神山月产生直接冲突,又说不定还能跟那家伙更进一步。 他是说感情上的。 神山月语言开放但是行为保守,这是黑泽阵被红毛家伙的追求者们包围后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 就是品味很一言难尽,好在审美总算是被掰回来了...应该吧。 因此他也没想着迅速上/床,准确地说之前他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和神山月发生/性/关/系,毕竟他没有过/性/经/验,一开始想不到那里去。 但神山月的那些追求者们似乎都奔着跟他上/床的目的来的。 黑泽阵不是神山月的追求者,但他想在神山月这里排第一位,如果这家伙因为和别人的情人关系或肉体纠缠而让他靠后站的话...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与其让别人占着位置,那不如让他自己来填补空缺,神山月看起来不像是封心锁爱的人,虽然保守,但感觉一直都在向别人散发“我在空窗期哦快来吧快来吧快来跟我聊天吧”的信号。 有的思想难以转变,那不如直接堵住源头。 黑泽阵决定自己上。 这是很复杂的情感,黑泽阵并不觉得自己对神山月产生了那种欲望,因为其他对神山月产生欲望的人面目之丑恶让人不忍直视。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不体面的人。 在多种原因作用下,黑泽阵选择对这次的发现保持沉默。 这是对的,因为禅院月讨厌多嘴多舌的男人,这犯了七出之条了,房禅院家得打入冷宫。 “灰皮诺的事情,我知道了,以后会一笔一笔跟他算账的。” 于是黑泽阵没有回答禅院月的问题,只是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 !? 哇,好惊讶、唉不是、是好欣慰。 这种很明显没有粉红色好感度条条的、冷酷的家伙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太让人惊诧了。 禅院月有一点感动,灰皮诺其实算是守礼的了,跟黑道里的其他高层找情人手法想比,比起来他没霸王硬上弓和乱开黄腔就已经赢了很多人。 不过禅院月依旧讨厌这种行为。 黑泽阵的态度在他意料之外,毕竟以前自己在禅院家时与五条悟的那场误会,禅院家那两兄弟听见惹不起别人就直接萎了,禅院月看着那副样子也直接萎了。 他跟黑泽阵现在也就算“朋友”或“同伴”“搭档”的吧,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十分让人惊讶。 原来也有不主动攻略、就正常相处,也会替自己打抱不平的人。 黑泽...虽然平等地反社会、但跟他一个阵营的话、这种被托举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话很对他的胃口,于是在表情上显现出来。 黑泽阵也看出来了,他只觉得神山月太容易被感动到,也难怪船上那个疤脸赌狗男能上手。 组织里不要脸的家伙这么多,万一神山月异食癖犯了又乱吃东西... 他不敢想。 第116章 关系微妙 禅院月没发现黑泽阵已经发现他身体秘密这件事,或许是那家伙转移话题的能力相当高超,也有可能是禅院月完全没有现代社会行走的经验,总之那天晚上就这么平平淡淡且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不过禅院月对黑泽阵的好感度升高了些许,对这个人的评价大幅度提升。 黑泽...真是个相当靠谱的同伴啊!但凡禅院明宏有这家伙十分之一的血性禅院月都不至于费心费力地逃家。 【禅院家那些公子哥本来就凑不齐几个有血性的好吧...】 那都是些权衡利弊再做决定的家伙,禅院月受够了一举一动都要斟酌再三。 偶尔动动脑子、和人斗争是趣味,但每天都在争名夺利思考人际关系那就相当疲惫。 禅院月也想短暂地歇息,然后他发现在这种组织里生存似乎不需要动很多脑子。 毕竟禅院月跟黑泽阵是“外头买来的”,而不是“家生子”,那些十分机密的事情他们还接触不到。 说句上帝视角的话,能接触到这些机密的人要么已经物理上死亡,要么就是受害者本人牢牢闭嘴。 一个重要项目的多个环节,或许中间的参与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这是二代们都不一定能接触到的事情,组织的老本行还是做黑道老三样:杀人走私官商勾结。 这是禅院月能做得如鱼得水的事情。 而且他目前还要警惕来自禅院家的追查,禅院家找人的通缉令...感觉是会从黑道那里入手呢。 那禅院月加入一个黑道组织,时常把控着市场动向,这样自己也有背景靠山,至少组织会给成员把身份隐蔽性做好。 禅院月只需要少露面,再警惕些不要用咒力杀人,那么被找到的风险就可以降低很多。 毕竟独身一人虽然很自在,但禅院月并不是那种实力强劲到可以面对紧急突发状况的人。 人不是每时每刻都能保持警惕的,有个同伙、哦不是同伴,有个同伴给自己保底还挺不错的。 他看黑泽阵就很可以。 【你想把人家发展成工具人,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系统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和禅院月插科打诨,然后偶尔拿出来看看好感和技能。 “我看他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哦。” 禅院月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侧的银毛小伙——那家伙还没睡,见他望过来,只侧过头问: “干什么。” 禅院月笑笑没说话,于是黑泽阵又把头偏回去了。 “他其实完全没必要跟我一直绑定,但进组织以来居然就这么过下来了。” 其实也不排除他俩合拍且搭档干活效率高的缘故,但根本没必要到共榻的程度。 不过他俩“性别”相同,躺一张床也不奇怪。 进组织虽然也有体检,但根本没到脱衣服里里外外检查那种程度,又不是选秀女验身。 不脱衣服看的话,禅院月的所有指标一切正常。 包括性别,他染色体就是xy,纯男性,不知道是发育还是生长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没有什么疾病后遗症之类的东西他也懒得管了。 今天晚上住酒店,他们意外地熄灯很早,黑泽今天洗漱的速度堪称飞快。 禅院月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拿出手机看消息,刺杀任务已完成,竞争者的死讯被那位求神拜佛的夫人得知,非常激动地连发三条短信: “真人,那家伙真的已经被女神带走了吗?” 随即,禅院月收到一条转账消息,他在某家私人银行的账户到账一亿日元。 这是给组织的钱。 “这是报酬,不成敬意,至于给您的谢礼...”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任凭仙师安排。今后我们也要多多交流。” 啧啧,到了最后都改称呼了,看来确实是十分佩服禅院月。 主要是这事情做得太迅速了,哪怕不是封建迷信把竞争者搞死的,这位“巫师”有能力自己搞暗杀、或者鼓动别人去刺杀,这样的能力也十分恐怖。 虽然这是个拿钱办事的人,但也不能轻易得罪了,因此那位夫人的态度变得积极起来。 啧,水利部部长跟负责海关的官员是连襟,搭上线是很快的事情。 “感谢您的供奉,女神会记住你的功德。” 禅院月斟酌着回复这位贵妇人,又把消息记录截屏发给灰皮诺作报告。 几乎是很快啊,消息立刻显示已读,灰皮诺给他发来了后续安排: “刺杀任务完成,进度就过一大半了,再过几回米花町记得来一趟港口,我有东西给你看。” ? 灰皮诺这话题跳得也太快了,有什么话不能线上说吗? 不过禅院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灰皮诺的邀约,毕竟他是长官,而且禅院月打的是以身入局报复这家伙的主意。 这样的三观和价值导向真的不太行,禅院月迟早会被教育的。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真的要去?” 黑泽阵冷不丁在背后出声,跟鬼一样悄无声息,禅院月被吓一跳,手机直接脱手了。 然后背后那家伙就一把接住差点摔到床下的手机,顺手放到禅院月面前。 “你偷看我?” “......” 黑泽阵有一阵心虚之感从心头袭来,不是偷看手机,而是别的什么。 不过这点感觉很快被他压下去了,只面无表情道: “你这样光明正大毫不遮掩,我想看不到都难。” 在大家关着灯躺一张床还都没睡着的情况下玩手机,还是正大光明看,以黑泽阵的视线看到禅院月的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 “哼......” 禅院月被说服了,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黑泽阵的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但他也说不清楚。 “你真的要去?” 再次发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是这么想的,毕竟灰皮诺是长官...喂!你什么表情!放心,我不会跟他睡的。” “谁问你了。” “你的表情看起来就是在指责我要靠枕营业来上位了!这话我说第三遍了,我不会跟灰皮诺睡觉的,就算要躺也不是躺他呀!” 神山月看起来怒气冲天,他对于“和别人睡觉”这种事情相当敏感,黑泽阵觉得刚才那一闪而过不是错觉。 日本的浴室再小也会安排有浴缸,神山月是踩在浴缸里洗淋浴的,他洗澡所在的位置比黑泽阵坐着的位置要高一层。 所以是向上看到的。 这个视角差距足以让视线敏锐的杀手看清一些东西,不过确实很难以置信。 黑泽阵难得有了点探索欲,或许未来某一天、自己会有亲自查看具体情况的时候,不过不是现在。 “我相信你。” 他这样说。 “......” 这下轮到禅院月沉默了。 他自己都不敢确信呢,怎么黑泽看起来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信誓旦旦的样子。 “莫名其妙。” 他小声骂了一句,随即熄灭屏幕。 廉价酒店不隔音,周围一片炮火连天,就他们的屋子里静悄悄。 空气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砰、砰、砰、 心脏在跳动。 禅院月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可是系统上黑泽阵的情感分析一片空白。 他无从得知。 只好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第117章 任务完成 刺杀议员候选人后,禅院月收到了来自水利部长夫人的一整盒金条,纯度很高。 他非常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且这玩意是属于他自己的利润,于是很高兴地替那位夫人推测未来的运势,以及出谋划策如何让丈夫的情人消失。 “仙师真是仁德,我有一个姐妹也想见一见您呢。” 要来了要来了! “诶?夫人介绍的人一定很不错,只不过林姬并不喜欢人很多的场合....” 其实是禅院月并不喜欢人很多的场合,虽然他人际交往很有一套,但要让他高强度跟别人社交还是很耗费精力的。 累。 “咱们什么交情,当然还是今天的场合。” 那就是私下会面了。 她们姐妹小聚太太外交,不会有很多闲杂人等。 禅院月“巫师”的身份还是神秘一些比较好。 “那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一段时间,巫师神山月开始接触日本官员的太太团,并在里面里混得如鱼得水,毕竟看面相改桃花这种似是而非、相当玄学的东西禅院月在禅院家古籍里学到过,且这种东西与咒术无关,他可以放心大胆使用。 “您的方法,真的能让他转运么?” 最近那位负责海关的官员倒霉得有点让人发指,被刺杀的次数多得不正常,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还是让人胆战心惊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哪怕请了保镖也没用,对方的狙击手很精准地杀死三个雇佣兵出身的守卫了。 官员在人力上找不到办法,于是开始尝试神学。 这当然是黑泽阵做的,为的就是引出神山月的作用来。 呵呵,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我们的相遇都是我精心算计”。 “您且放心,今年是金火年,水能灭火;您丈夫做着与海相关的工作,先前收得太紧了,今年——不,在您丈夫与人有激烈冲突这前后两年,都要适当松一松。” “可那些东西......” “夫人,其实这比起神学,更像是人之间的相处,大家各退一步,给彼此一个空间,不是么?” 神山月先前给她解决不少困惑,她很信赖这位有才学的美丽仙师,丈夫之前也有被暗杀过,但都能知晓缘由,这次却是没头没脑的,说是黑道?他没收到过消息,可那些竞争者一般也不至于搞这种暗杀。 那官员来找老婆的巫师也算是走投无路了,毕竟这段时间感觉是子弹追着他屁股跑,简直忍不了。 “是......” 那夫人回去就跟自个老公讲了这件事: “我们都认为那位出来交际挣钱就是为了给供奉的女神塑金身,听说他平时从来不出门的,我觉得神山先生倒是有些可信之处,你要是不放心,不如和他见一面?反正也不亏的,就当来接我。你试试嘛。” “...行。” 于是就有了太太聚会,但是神山月和那位海关官员面对面单独聊天的情形: “您好。” “您好...” “知道你想问什么,我虽只是个跳大神的,但同太太们交往也只是因为她们给钱爽快又好说话罢了。” “这我知道。” 官员嘴上回答,心里想着这家伙还真有点“仙师”的清高孤傲。 或许不是别人派来的眼线。 “那么开门见山,您想给我的建议是什么?” 禅院月只觉得这家伙愚蠢,他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居然还没get到这意思。 就这水平还能当官,真是沐猴而冠。 “我不懂您工作上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好直接做的话,不如大家各退一步,譬如小狗不能进商场,您可以给小狗穿上衣服鞋子称呼为人,这样对大家都好。” 上面也没功夫查这些细节。 “......” “您前些天收到东西了吧?记得在榕树下埋三天再取,相信会有收获的。” 官员半信半疑地回去照做,那盒珠宝变成他曾经犯下错事的拷贝录像带与三根金条,连带一颗子弹。 啧...... 看来这是一条贼船,但是是一条很豪华的船,而且不能不上。 那位巫师也算是他们计划里的一环吗?可他查过这家伙,倒是真有些本事的。 他犹豫着,在子弹第一次打中自己胳膊时,下达了新文件: “为了保护日本生物环境、避免生物入侵,最近两年金属电子类产品过海关可以不用查,严查活物和各种生鲜。” 这是一种暗示信号。 于是组织偷运的子弹枪支伪装成显卡芯片成功走私入境,连带着其他黑道行业也因此受益。 官员得到了丰厚的贿金,组织的军火得到及时补充、且今后也畅通无阻——说是两年,但很多东西一旦开了口子就回不来了。 神山月,黑泽阵,代号任务圆满完成。 “报告已经给你们交上去了,不过等待批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灰皮诺坐在别墅的沙发上,看着他们二人。 随即又转头看向禅院月: “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不如今天就去实现吧。你说呢,神山?” 第118章 婉拒 是上次答应和灰皮诺再度回温港口时光。 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因为做任务要一直长线与那些人交流,和灰皮诺约会反而是次要的,便一直搁置了。 禅院月自己都不太记得,却不曾想灰皮诺居然还记在心上。 这家伙很明显就是对自己见色起意,禅院月觉得灰皮诺简直就是精虫上脑愚不可及。 不过这种被一时的欲望冲昏了头脑的家伙最容易扣点好处出来。 只是有一件事他稍微有点在意... 灰皮诺当着黑泽阵的面说这种话干什么!? 感觉很明显这两个人气场不合吧?这是在挑衅吗? 黑泽阵跟灰皮诺自一开始就相互看不顺眼,黑泽阵觉得灰皮诺是个想潜规则神山月的好色之徒,典型猥琐男;而灰皮诺又觉得黑泽阵这该死的小崽子打扰他跟神山月的二人世界。 禅院月当然能理解黑泽阵的心声,因为他也觉得灰皮诺是个好色之徒,但凡他貌若无盐呢? 不过没有如果、也没有但凡,这就像有钱人说“钱不重要”一样,美人也喜欢说“美貌不重要”,事实上,这种与生俱来的东西会陪伴一生。 “这么心急?可以是可以,我看今天就算了吧,我又没有工具人替自己处理琐事。” 禅院月白了灰皮诺一眼,半开玩笑半抱怨,这显得关系很亲近。 “可以吗?” 他也觉得灰皮诺虽然在“用心”追求自己,却一点也不走心,怎么可能一完成任务就跟着他跑?后续工作还没处理呢。 而且当他多廉价似的。 禅院月对某些细节总是相当在意且非常敏感,灰皮诺即使是无心之举,也死死踩在他雷点上。 你看黑泽就好端端的从没出错过,某些人怎么这么下贱呢? 咳咳、禅院月骂人大约也只会骂贱人混账一类的话。 “......” 灰皮诺被拒绝,脸色有点不好看,这不是神山月第一次拒绝自己了。 他身为代号成员,堂堂组织高层,从没有人这样忤逆过他。 自己看中神山月,那应当是他的“幸运”才对,就像那些自己喜欢的武器一样,被人热切地送到跟前。 他不明白所谓的“爱”,来到世界上睁开眼就是十六岁的身体,被强行灌输技能与知识,放出去做任务杀人,然后慢慢提拔到管理层。 时间也不过三五年。 再没有比他更顺风顺水的人了,“上司”朗姆偶尔也要看他脸色。 只是觉得神山月很美丽,想要占有,于是去接触,然后发现模仿别人的追求技巧完全没用。 啊是的,没人教导过灰皮诺该如何正确追求别人,他只能模仿别人讨情人欢心的样子去讨好神山月。 可惜神山月看起来并不吃这一套。 那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当然可以,是我思虑不周了。” 他还是决定忍耐,毕竟神山月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了改时间,那他就等着那一天。 明明之前当网友时气氛还那么融洽,怎么奔现见面后反而生疏起来? 只能说有句话叫做“见光死”很符合他俩。 感觉还不如灰皮诺是个200kg肥宅呢,至少禅院月见到大方肥猪爆金币还会发自内心地笑一笑。 “哪里的事情,到时候我联系你哦。” 拒绝这么多次该答应了,灰皮诺不是个性格好的人,温和只是一张假的要死的皮相,到时候急了来硬的那可得不偿失。 那些人对这家伙的态度禅院月看在眼里,即使是桑塔纳也身为代号成员,对灰皮诺也有隐隐的尊敬与忌惮呢。 他不会莫名其妙地做得罪一位有权有势之人的事情,虽然灰皮诺已经把他狠狠得罪了。 但两个人的地位并不平等,想要整治他是一件麻烦事,至少不能是现在。 于是灰皮诺只是微笑点头,很快离开了别墅。 总算是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禅院月转头看见黑泽阵难看至极的脸色,反而笑了一下: “喂,要被潜规则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怎么比当事人还怒气冲天。” “总觉得、要是我不在场,他就要扑上来脱你衣服了。” “......!” 乱说什么呢! 禅院月没好气地瞪了黑泽阵一眼,伸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没打到,因为黑泽阵直接握着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掌把他的手包住了。 怪暧昧的,但在他们这个年纪和身份说不上超过,且黑泽阵一直是这种性格,他们自认识以来都这么相处,要是突然改变倒显得奇怪,禅院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我会让他吃苦头的。” 禅院月只这样说,黑泽阵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回答。 “还是那句话,我会和他一笔一笔算账的。” 良久,黑泽阵再次重复他在情人酒店的房间里说的那句话。 不止是因为觊觎神山月的不爽,也有单纯就是看不顺眼那家伙的缘故。 总之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今后大家都是代号成员,明面上平起平坐,两个都是天赋异禀的杀手,都很年轻、都有光明的未来。 意思是他俩打起来没人敢上前拦着,而黑泽阵今天这一番话也是在给禅院月打预防针:他迟早要跟灰皮诺撕破脸。 真是好刚烈的性格,禅院月不由得赞叹。 他自己是前怕蛇后怕虎的性格,在以前的家庭里养成了不喜欢与人交恶的习惯,哪怕自己被恶心得不行也要笑脸相逢,甩脸子发脾气也像是在调情。 真是糟糕透了,也难怪灰皮诺会缠上自己,他一定、一定是看准了自己不会撕破脸皮这一点吧。 这不能说是懦弱,禅院月处理某些事情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他在禅院家是不把普通人当人的,因为那些家伙没有用处。 而在咒术世界之外的世界,普通人也会因为自身能力分层,禅院月遇到的也不是底层的人,这便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灰皮诺如此轻视我...大家明明是上下级关系,他待我却以婢妾之道,这样的羞辱我是不会忘记的。” 禅院月恨恨道,他对灰皮诺的好感已到达不可挽回的负数。 此时此刻他的愤怒情绪已经被彻底激发出来了,别人的调戏和调酒邀请他可以礼貌拒绝,因为那只是因为缺乏情商和正常人观念而产生的普通不礼貌行为,禅院月可以包容,情绪没有波澜。 但灰皮诺的态度是轻慢的,那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把他禅院月当作一个摆件、一个装饰品。 感觉还不如禅院直哉,至少那家伙开得起玩笑禁得住骂,禅院月无理取闹也生生受着,定期上供珍玩宝物、坏脾气大少爷也经常说好话哄他,人家还是有一整个大宅子和很多金山银山等着继承、还可以合法合理娶大老婆小老婆塞满一大屋子的人呢。 禅院月对他的好感大约是二十点左右。 灰皮诺是什么太子少爷吗?尿喝多了这样对他?真想一枪崩了。 他的眼里闪着幽幽的光,从前在禅院家初期求生时也是这样的状态,这象征着有人要被他用来献祭和当垫脚石了。 黑泽阵看着神山月怒火冲天的眼睛,并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非常、非常正确。 第119章 发笑 禅院月还是去了码头同灰皮诺见面,因为他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来自灰皮诺港口每季度百分之一的分红。 占比不算多,但收入相当可观,平均每月直接入账一百万美金。 白给倒是很不错,禅院月觉得这是给他的精神损失费,因此推拉一番还是收下了。 什么!你说直接收了灰皮诺会觉得他拜金!?拜托,之前全方位展现性/魅力勾/引环节已经取得全面大失败! 再不砸钱人就跑了! 雄性生物的求偶方式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放到人类身上也是一样的: 孔雀开屏秀外貌;大鹏展翅展才能;再不就是人格魅力,这些都不行就只有钞能力了。 先前灰皮诺不知道在哪本害死人不偿命的三流小说或狗血电视剧里学到的话术,把神山月越推越远,其实也有他自己轻慢的态度在——他下意识觉得神山月这样美丽孱弱的人不会有很好发展,必须依靠别人才行。 却不曾想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耳光: 神山月在自己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顺利完成了代号任务。 虽然是和黑泽阵一起搭档完成的,但很明显这次的主策划是他,而且选择了让组织获利最大、损失最小的方案。 这让组织的军火走私一劳永逸、开了很多绿灯,且同以前没有打过交道的官员们有了联系。 整个任务流程看起来非常简单,但中间的实践却并非易事,人际相处是门学问,神山月能得到那些狡诈的人精们的信任真是相当不得了。 那位先生对此也是非常满意,因为神山月的身份背景,就更高兴了: “啊哈、这孩子真是把他长辈们的优点都集齐了呢。” 灰皮诺没见过霞多丽和西拉,不过听说这一系是纯正的Boss派,是忠臣也是纯臣,好用的、干净的刀。 要是那两位没有死亡,神山月在组织里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人死如灯灭,祖辈的恩泽不能延续到他身上,不过好在神山月很年轻,身份也没有问题,因此他的晋升之路虽不能像二代们那样一路绿灯,但比起其他成年后才进入组织的成员来,也将会十分顺遂。 干部年轻化也是组织需要的。 灰皮诺觉得,自己需要收起以前轻慢的态度,换一种方式来对待神山月了。 他收起之前准备的珠宝,换成港口的分红前来赴约。 神山月看起来很高兴,看来之前的交流方式都是在放屁,不过及时止损还是很好的。 或许还有黑泽阵不在的缘故,他跟神山月剑拔弩张的氛围每次都有黑泽阵在身边。 灰皮诺想起先前龙舌兰醉后说的什么“坏闺蜜摄政就该死!”,他觉得黑泽阵这种坏搭档摄政更该死。 而且这种搭档不止是摄政,他还想打着搭档的名头发生其他的关系,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生,但很多事情防患于未然。 “代号下发流程一般在三个月左右,因为上面的人会很忙,不过待遇在这期间是上升了的。说起来,你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参观?” 灰皮诺微笑着,今天他和神山月在吃烛光晚餐,小提琴与红酒、还有牛排、以及夜景。 “这种好事情我不会拒绝,只不过...” 禅院月浅浅勾起嘴角,但他笑着的也只有嘴: “我可以在你的办公桌上边看文件边吃薯片吗?” 他小小地试探灰皮诺的底线。 “哦、当然、当然可以,你可以自由地进出我的房间,一切。” 灰皮诺说话颠三倒四,看得出来他因为和自己的关系“突飞猛进”而感到兴奋不已了。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禅院月只觉得这家伙势利得太显眼,先前是要色,现在是要色又要才了,哥们儿连吃带拿想得倒是很美。 不过这家伙虽然拥有很多人性的恶劣品质,但如果找对方法,爆金币还是很爽快的。 百分之一的好处都能每月一百万美金,这还只是个开始。 灰皮诺在组织里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禅院月不知道原因,只看得到结果,从结果反推,他只能猜测灰皮诺是比德恩还牛的关系户。 “哼哼,你现在倒是正常多了,先前那态度真是吓人一跳,我还在想,如果你能保持先前我们当网友时的状态,就算是200kg肥宅我也认了。” 红头发的美人卸下冷若冰霜的态度,眉眼弯弯冲你说笑,言语间十分亲近。 小提琴乐声悠扬,牛排鲜嫩多汁,今天的红酒度数有点高,灰皮诺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看来把黑泽阵从神山月身边隔离是正确的,那下一步行动也刻不容缓。 他决定把那个要出国完成的艰巨任务划给那家伙,心里漫不经心地想着: 黑泽阵本就适合去那冻死人不要命的地方做任务的,而且成功完成报酬不菲还不用和搭档平分,自己是在帮他,不是么? 第120章 russia 行动组的神山与黑泽阵成功飞升去做代号任务的事情虽然没有通传,但从这两人忽然消失找不到人的细节中可以察觉一二。 不过更让人在意的是,神山月似乎终于要被情报部门的灰皮诺追到手了。 “dammm!我那天看到神山上了一辆跑车!感觉就是那一位的!这是...” “这是已经被得手了!这种事情不要哇...” 几个年轻的狙击手窃窃私语,语气十分痛心疾首,明明跟神山月只是点头之交、普通病患关系,表现出来跟自己被老婆绿了一样。 石川河——就是跟禅院月提出调酒邀请被狂扇巴掌那位小伙,他并没有去跳东京湾,但事后确实被神山月的其他追求者狠狠修理了一番,自己也变得愈发沉默。 听到这话,他也只是远远地朝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能闻到汽车烟尘的气息。 “呵......” 他提着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行动组大厅,路上偶遇黑泽阵。 黑泽阵这几天似乎都没有和神山走在一起,他们没有任务做吗? 看来那个传言似乎是真的。 他们杀手之间可没有见面点头打招呼的习俗,黑泽阵对他视而不见,石川河也当瞎了一样大步向前走。 * 黑泽阵收到了一份新的任务通知。 组织似乎正在私底下研究军火,要他去一处废弃的军工厂寻找残存手稿。 地点是:russia.(俄罗斯) 呵。 多年不曾去过的地方,已经换了新名字。 不过黑泽阵心中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乡愁”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灰皮诺为了睡神山月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特地把自己支开到很远的地方。 真以为自己能得逞吗? 这次任务不是自己乘坐交通工具前往,而是组织自己的直升飞机。 还真是大手笔。 任务酬金也确实很丰厚,灰皮诺这一招从明面上看没有任何破绽,甚至称得上一位负责任的好长官——把这么重要且高报酬的任务拿给即将被批准的准代号成员。 这是攒业绩,换成别人可能还会觉得灰皮诺看得起自己。 可惜黑泽阵知道这家伙的险恶用心,神山月居然在明知道灰皮诺不安好心的情况下还跟那家伙到处跑,呵。 他对此不太满意,但没有将怒火迁移到神山月身上,因为神山月——他本来就是无利不早起的性格,黑泽阵知道灰皮诺给那家伙好处的事情。 灰皮诺忽然变得出手大方起来,于是神山月暂时忽略他从前的冒犯行为,肯给那家伙一点好脸色看。 这似乎是追求者的糖衣炮弹,但神山月的好脸色才是真正的蜂蜜陷阱。 黑泽阵只是冷笑一声,没有把任务转发给神山月,只是打开二人的聊天记录,给对方发了一句: “三天后我有任务,你如果要去,就到别墅庭院里来,凌晨出发。” 也没说具体任务是什么。 如果神山月跟灰皮诺打得正火热的话,凌晨可能是喝第二轮或直接开房间的时候,黑泽阵挑这个点就是在让神山月做二选一。 看起来他对自己在神山月心中的位置胸有成竹。 * 禅院月收到了来自黑泽阵的消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说他要做任务,想去就三天后凌晨别墅跟他一起。 没有讲任务内容、报酬和形式。 ? 黑泽阵什么时候也变成谜语人了? 而且...禅院月自代号任务通过后,就一直跟着灰皮诺吃喝玩乐,那家伙开启猛烈攻略,这下库库砸钱,禅院月对此接受良好。 就是说,在代号下发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其实是可以不做任务的。 任务永远做不完,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休息。 然而黑泽阵又在做任务,还是禅院月不知道的任务。 听起来这还是单人出行。 黑泽阵背着他自己接任务?但没必要还额外跟自己说一声啊。 “......” “你背着我偷偷卷还特地跟我说一声?真是谢谢您了哈。” 他不太清楚状况,还是发了句俏皮话过去。 “我只等你到一点钟。” 黑泽阵只发了这样一句话。 禅院月也没说自己要去,黑泽阵就这么自顾自地讲话了。 看来他很自信,不过禅院月看见这话也并不感到冒犯和生气。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面对面交流?当然是因为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 禅院月跟着灰皮诺在东京参加各种宴会吃喝玩乐,顺便给他巫师的身份镀金——之前说黑泽阵是东京富二代其实还真没毛病,他的很多资产都在东京;而黑泽阵在组织位于米花町的基地不知道干什么。 不过要么在做任务、要么在训练场打枪,杀手的日常就这样平平无奇。 他们在任务之外似乎没有很多重合的时间,神山月其实很宅,但初期地位不稳需要出去交集寻找情报,而黑泽阵便只有做任务、休息养伤、打枪复健、然后继续做任务。 其实这两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挺卷的。 对于黑泽阵的邀请,禅院月只是觉得很好奇,想看下这家伙到底是在干什么,他这两天跟着灰皮诺毫无节制地玩乐,觉得有些疲倦了。 或许做个任务醒醒脑子也不错。 黑泽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虽然灰皮诺这几天说话倒是没有踩雷点,但禅院月觉得这家伙很多时候都怪没意思的。 他有那种天之骄子惯有的恶心脾气和傲慢,也有黑社会人士特有的反社会人格和冷酷无情,后者黑泽阵也有,但外在表现形式大相径庭。 灰皮诺很多时候还不如禅院直哉,至少这位前未婚夫很多时候还是挺有喜剧效果的。 “今天要去歌舞伎町那边看看吗?” 灰皮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这几天他一直住在灰皮诺东京的公寓里,然后灰皮诺领着他四处参观自己的产业。 其实换成动物求偶就很能理解,雄鸟是要炫耀住宅的,灰皮诺这行为也差不多。 他们这几天都住在一起,不过当然是分房睡! 禅院月惊讶于灰皮诺的富有和权利范围之大,也下定了要从这家伙手里狠狠挖好处的决心。 “去红灯区吗?不会是那种风俗店吧?” 禅院月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他很好奇这种地方是如何运作赚钱的,不过如果就纯风俗店的话,那就显得有些低俗。 “怎么会,只是喝酒唱歌而已,而且服务生都是男性。” 灰皮诺当然知道神山月对于女性、尤其是三四十岁的女性有种莫名的敬意,因此他很注意不要让某些细节惹恼了他。 “嗯?那就去看看。” 禅院月想着三天后时间还早,于是答应了他。 第121章 你怎么出来麦了 夜晚的银座比白天还要繁华。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璀璨夺目。 禅院月坐上灰皮诺的豪华超跑来到某间闪烁的店面门口。 这是一家名为“宫阙”的酒吧,但里面似乎还包含有其他业务。 这里不是那天的仿古建筑寿司店,而是金属材料的现代建筑,外面张贴着巨型海报: “王子、世界第一殿下、琴娘、...好奇怪的名字。” 禅院月捂着嘴笑道。 “这都是我们店里的人气店员,您如果感兴趣,可以随便点几个过来,他们都很有意思的。” 哇哦,这家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牛郎店或风俗女店,而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有特殊服务的酒吧。 或者用“夜总会”来形容更恰当,不过要高级些。 灰皮诺今晚更像是来查账的,他把禅院月带到这里就被人围住,禅院月听见“那边人来找茬”“上个季度的流水....”之类的话。 然后那家伙就一脸歉意地把一个下属踢过来招待他,然后自己急匆匆去不知道哪一间屋子处理事情了。 啧啧,看来灰皮诺手底下似乎没有能独当一面的下属,感觉那些都是琐事,而这种东西需要他亲自处理,这也太耗心费神了。 不过禅院月才懒得管那么多,他只饶有兴趣地翻阅主管递过来的花名册,上面男男女女一大堆,都是难得一见的俊男美女。 还是混合型风俗酒吧夜总会一体店,主管告诉禅院月,楼上还有房间,如果有看中的人可以直接领上去。 好周到的服务,不过这家伙的这位下属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灰皮诺视为盘中餐的东西,还以为是领着好朋友来免费吃喝嫖赌了。 呵呵,他虽然不会做第三种事情,不过看看热闹也不错。 他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很斯文败类的高个儿黑毛男: “就他吧,叫他过来陪我喝酒就行。” “好啊,正巧他有空呢。” 看来是行情不好,鲜少有人喜欢这一款。 不过半刻钟,刚才点的那陪酒男就进来了,看见禅院月,脚步还差点踉跄了一下。 “看来今天是我赚到了,和您喝酒是在下的荣幸。” 那男人借着摔倒的动作,行了个绅士礼,看起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呵呵呵......” 禅院月笑了一下,他似乎对这个相貌文气的男人有些好感,主动走过去看他,道: “你这么会说话,看来今天不得不给你开香槟了。” “......” 那男人年纪似乎很轻——干这一行的不论男女就没有年纪大的,感觉是才入行不久,遇到这样美丽好说话的客人没忍住红了脸。 他把手中的酒杯递给禅院月,低声道: “如果您不介意,不如由我来为您....” “砰——” “啊——” “噼啪!!!”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屋内有些暧昧的氛围被瞬间打断,只见那男人的面容扭曲了一下。 看样子,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了。 “你找死吗?” 即使隔着一堵墙,也能听到外面尖锐的声音。 不是这间店,似乎就在外面的街上。 “哦,那又怎么样?” 两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两个牛郎为了抢生意打起来了。 禅院月对男人扯头花撕逼、不对、是扯吊的场景很感兴趣,尤其是这种与自己无关的场合,就更想去看一看热闹了。 他对身边的陪酒男道: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 陪酒男见他感兴趣,立即很有职业素养地收起刚才失态的神色,只走到窗边掀起帘子——这是可以看见外边街景的房间,正在第三楼,刚好能看见外面的热闹: “那是对面牛郎店新来的家伙,艺名叫“暴君”的,十分受欢迎,好多女客一掷千金只为见他一面,不过脾气也很坏,还很能打,经常为了争夺有钱的客人和别人打起来呢。” 陪酒男看起来羡慕且嫉妒的样子,显然“暴君”的性魅力很强,这让他很受女人的欢迎,也很能挣钱。 “一般都是客人抢人的,他还跟同事打起来了?怕不是剧本吧...” “我们总管也这么想的,毕竟被两个牛郎“争风吃醋”之后,那些客人花钱更豪气了。” 显然这家店的店员有很认真地做竞品比较,这位陪酒男对“暴君”的营业套路和收入如数家珍,显然十分羡慕。 这时候人都到外面来了,禅院月隔着玻璃顺着陪酒男的眼光望过去,看见一位身材异常高大、体格过分健壮的黑发男子——那位应当就是暴君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他稍微有点在意...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过分眼熟了......” 【草...不是...这家伙不是禅院甚尔吗?】 系统的监测很准确,他调出数据一查,这个叫做“暴君”的家伙就是禅院甚尔,那家伙对禅院月的好感甚至还停留在他们下船之前的40点,不加也不减。 禅院月惊了一下,他的脸几乎贴到玻璃上,细细查看,他的视力很好,因此很清晰地看见“暴君”面部: 禅院家典型长鼻细目、流畅的轮廓、碧绿色眼睛,还有那十分显眼的嘴角的疤。 这不是禅院甚尔还是谁!? 禅院月只觉得天上有雷劈到身上,把他闪得漆黑。 自船上一别多年,再见面时惊厥: 哥你怎么跑出去卖了? 系统之前监测出的“小白脸”属性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啧啧啧啧啧......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句感叹他说出了声。 “客人?” “今天给你开最高级的香槟塔,嘘,别说话,我下去看看。” 他忽然有点兴趣,这位堂兄是怎么混成现在这鬼样子的。 就算他禅院月再落魄,顶天了也只是找个冤大头供养自己,断然不会沦落到当街拍卖的地步的。 呵呵,感觉当赌狗都是抬举这家伙了,好好的人干嘛跑去卖身、那还不如继续待在禅院家呢。 第122章 暴君 禅院月走到外面吧台处,示意服务生给三楼最里边的房间开100万日元档位的香槟,对于第一次点的牛郎来说,算是大手笔的行为。 他很豪气地刷了卡,随即就趁着人多杂乱走出酒吧大门。 对面店门口还有人在闹着,这场“争风吃醋”的戏码还没有演完。 只见禅院甚尔将对面那个染着奇特头发的牛郎推倒在地,然后把那位年轻的女客用胳膊搂在怀里,冷哼一声: “弱小的家伙是不配得到美人的恩泽的。” 嗓音低沉、语调华丽,营业状态十分在线。 他怀里的女人颇为俏丽,身上衣服皆是大牌,手上是各式各样的珠宝戒指——肉眼可见的有钱。 那年轻女人感觉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了,脸色爆红,眼睛发亮,非常非常兴奋的状态。 随即人群中爆发出这样一道声音: “暴君!” 随后其他人也跟着喊: “暴君!”“暴君!”“暴君!” 接二连三地,人群中此起彼伏地传来欢呼声。 然后就看见那年轻女子立即就在店门口签下开200万日元档次香槟塔的菜单,指名道姓给“暴君”的。 于是禅院甚尔把手放在唇上,又用那只手指点在女客的唇角: “感谢您的指名,王后殿下。” “啊——” “哇哦——” 周围的牛郎充当气氛组尖叫欢呼,把场子炒起来。 啧啧啧,牛郎店就是这么把年轻小女孩的钱给骗走的。 禅院月抱着胳膊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感觉鸡皮疙瘩掉一地。 而这种强烈的不适感在禅院甚尔相当霸道地把今天的金主拦腰抱进店去时达到了顶峰。 “哇哦——” 周围的牛郎还在炒气氛和搞一些很尬的土味rap,今天的女主角相当享受,听里面的播报声似乎又在开香槟塔了,今天“暴君”又给他们挣了很多很多钱。 禅院月看了一眼那家店对面的广告栏,“暴君”是位列第一的头牌。 “......哦不...” 禅院月有些痛苦地眯了眯眼睛,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强烈的精神污染。 同一个家里逃出来的人,禅院月要是想靠脸吃饭,一路上都有这样的机会,但他硬生生避开所有“捷径”,选择自己努力。 而禅院甚尔...禅院月觉得这家伙要是混黑的话要比自己好混多了,然而他直接选择去当牛郎? 这还真是典型的选择改变命运。 “这个暴君是什么来头?” 禅院月端着酒杯走到那家店门口,问那里的接待员。 其实他们在外面闹那一场也有做广告的目的,来银座消费的客人很多都非富即贵,能吸引一个算一个。 虽然牛郎的消费主体是年轻女人,但男客也不是不招待。 有钱就行。 招待生看见禅院月身上的西装面料十分高档,剪裁也合身舒适,手腕上的表价值不菲,又见他手中拿的是对面酒吧的杯子,心想对门的消费可不算低,你这个生意我抢定了。 “暴君是我们店才来不久的人,不过迅速地、就很受欢迎呢,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一会儿我叫他来给您倒酒,如何?” 牛郎店的消费套路,第一次去不论怎样都只3000日元,所有牛郎围着你又唱又跳,任你挑选;只不过第二次就只有点头牌了,随后根据你花钱的不同档次来用不同的态度对待你。 禅院月对这种男色消费不感兴趣,长成那种样子还要花他的钱、喝他的酒,真是死了算了;这么想来还不如人生前十几年跟禅院家公子哥们饮酒作乐来得高质量。 至少禅院家没有丑人,嗯、那种为了追求力量把自己练成野兽体格的除外。 “嗯?我随便看看,你不用管我。” 禅院月只很随意道,他的松弛感拿捏得很好,一看就是出手大方的人,那酒保怎么可能放过他。 “好呀,您不用心急,我们这里的店员都是很高质量的。” 一个花名册就直接塞到禅院月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果盘也端上来了,一个文雅型、一个壮汉型牛郎分别侍奉在禅院月左右,动作十分迅速,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窜出来的。 “我刚才在对面看见你们这里好热闹,那是暴君的营业风格吗?” “怎么会是营业呢?暴君对待每一位客人都是发自真心。” “呵呵呵...那暴君这个名头还真是贴切,帝王不都是要对后宫雨露均沾的么?” 禅院月调笑道,心底却在吐槽哪家皇帝对妃子这么上赶着,怕不是卖钩子的赘婿。 “哈哈...您太会说笑话了。” 左侧的牛郎露出职业性的迷人微笑,右侧的牛郎又殷切地给禅院月续酒,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吹捧着禅院月,捡着他感兴趣的话题聊天: “暴君总是被客人们抢夺,如果您对他感兴趣,怕是要价值更高的香槟塔才能吸引他的眼光。” 言下之意就是劝禅院月多花钱,如果不想的话给他俩花也行。 “你们看起来比他年轻多了,那种老男人也会受人喜欢?” 其实也就是二十多岁而已,只不过禅院月想套话。 船上一别,也不过三年左右的时间,但禅院甚尔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虽然很有沧桑大叔的帅感就是了。 这几年他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 “帅气有风度的男人不论到哪里都是相当受欢迎的;说起来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富二代做兼职,您的外貌条件很好,要不要来试一试?” 居然还打起招聘的主意了! 禅院月不想说话,他套话半天,发觉这几个牛郎对“暴君”的过往似乎一无所知。 做这种特殊行业的人,很少有暴露真实姓名的,只要你不是一眼明显未成年,其他标准通过的话,就可以入行。 禅院甚尔典型成熟男,还很邪气,来找牛郎的女孩大多都是来找刺激的,那么受欢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头牌牛郎堂堂登场。 呵呵,禅院月猜测这家伙八成也给自己弄了个假名什么的,改姓很正常,至于他有没有把名也一并改了那就不得而知。 这种店的员工估计不会记录入册,就算黑进电子系统也找不到什么。 而要深入了解的话需要派人调查或自己亲自上场,禅院月只是想随便看看堂兄的热闹罢了,调查...倒还不至于此。 不过看见这家伙还要倚门卖笑,禅院月倒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好吧,这绝对就是幸灾乐祸,不过禅院甚尔也没什么惨的,毕竟卖给女人和卖给男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禅院月给那两位牛郎一人开了一个初级的香槟塔,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今天来打听“暴君”的人很多,禅院月也只是其中一个,因此他的行为并不显眼。 不过凡是做过的事情,就必定会留下痕迹,这句话说的不止是禅院月,还有禅院甚尔。 禅院月偷摸从侧门溜出去,为了掩人耳目,那是一处窄窄的门,普通成年男子要通过得侧着身,但禅院月却刚好能通过。 他脑子里想着事情,因此没有注意到脚下,直到感觉脚底碰到什么软软的东西,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一低头,发现门边蜷缩着一个小孩: 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像小狗一样团成一团,穿着质量上乘但明显不合身、且款式也不符合年纪的衣服。 小孩子蜷缩在角落里,似乎已经睡着了,禅院月踩到的,是他衣服上的装饰,差一点就踩到小孩本人。 ? 不是,牛郎店怎么会有小孩?这可是牛郎店啊喂! 谁家女客抱着才过哺乳期不久的娃出来点牛郎吗?也太地狱了点。 对于这种毫无攻击性的弱小生物,禅院月一向是抱有宽容心态的,于是他嘴里小声说着“不好意思让一下”,一边毫不留情地把孩子推到一边去。 这一推,孩子立刻就醒了。 “......” 小孩子脸上显现出与实际年纪毫不相符的成熟,被吵醒居然没有哭喊。 “......?!” 禅院月震惊了。 这孩子简直就是照着禅院甚尔长相一比一复刻的! 不,准确地说,由于小孩子五官看不出什么来,其实禅院家人小时候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样,长大之后(指青春期)反而才各有特色起来。 这孩子不止是一眼能看出跟禅院甚尔相像,他简直就跟小时候的禅院明宏禅院直哉他们差不多一个样! “我天哪,你是谁家的小孩?”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禅院月还是没忍住发问。 第123章 小孩 “......” 小孩子醒了,却没有说话,只死死地盯着禅院月。 这不是那种“这种呆傻的孩子都一个样”那种,而是有早慧的孩子。 看起来非常稚嫩,感觉比当年第一次见到真希真依两姐妹时她们的年纪还要小一些。 这孩子能听懂话吗? 禅院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放缓语气,一字一句地询问: “亲爱的,你爸爸是谁?是不是外面那个黑色头发的大块头呀?” “.......” 在禅院月以为这小孩多半是哑巴的时候,那孩子开口了: “他是,但、我不想他是。” 措辞很简单,但表达意思很明确。 倒是有三岁长得像七八岁的孩子、但那是有钱人家营养好、照顾得也周到,而这孩子虽说不上面黄肌瘦、但很明显就没有被精心照料。 不过很意外地、孩子表达能力还不错。 黑色大块头,禅院甚尔明显比其他人大一个型号,那只能是他了。 “你几岁了。” “三岁?” 疑问的语气。 小孩连自己几岁也不知道,说明没人给他过生日。 有点惨呢。 不过才三岁就能和人进行简单对话,还是挺聪明的。 算算时间...感觉就是他们分别的时候,禅院甚尔立刻找了老婆,然后就生孩子。 好家伙、闪婚啊! 那怎么沦落到卖身的地步了?还是说纯爱半途而废。 “好孩子,你妈妈呢?” “...妈妈不是妈妈,妈妈、不知道。” 禅院月那张脸温言细语时确实很有亲和力,看起来和坏人这个词语毫不沾边,于是那刺猬头小孩很听话地乖乖回答问题。 就算一开始有些防备心,但一个三岁小孩,禅院月套话简直不需要动脑子好吧。 啧啧啧...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妈妈不是妈妈,妈妈不知道。 要么是鳏夫、要么是离过一次婚。 总之就是二手男。 哦不,现在是n手了。 赔钱货! 禅院月漫不经心地想道,希望不要是丧妻,这样禅院甚尔就还叠了个“克妻”的buff,他老婆也太倒霉了,真是晦气。 看来虽然过去了很久,禅院月对于禅院甚尔还是有些不高兴在的。 不过对小孩子他倒没有意见,因为在禅院家,小孩都是脱离父母单独列出来训练的,他因为这样,能够很自然地把孩子本身与他们父母脱离开来。 “那么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今年几岁了。” 他从兜里掏出从前台拿的薄荷糖来,随手就撕开包装袋递给小孩: “......” “那个东西里面有叶子,建议你最好别给他吃” 孩子还没说话呢,身后就传来男人的声音。 禅院月一转头,只见禅院甚尔穿着相当骚包的衣服向他走来,那家伙也看见了禅院月,只露出一个相当邪气的笑容: “这家店管事的叫我不要放过贵客,宁愿把今天到手的鸭子都放飞了也要过来,我当有什么呢,原来是你。” 随即把禅院月手中的糖果一把抢过,放到自己口中: “啧,看样子你混得不差嘛,都有钱过来嫖男人了,还给两个人开香槟塔;怎么,船上那小子没能满足你吗?” 几年不见,这家伙说话愈发混账了。 禅院月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就一个巴掌给他扇过去,然而却被人握住手腕: “你还是那么容易生气。” 他又很邪气地笑了,然后冲脚底下的儿子低声道: “不是管我问你妈妈么?你妈就在这里,快叫妈妈。” 又抬起头对禅院月道: “怎么?不给孩子见面礼吗?” 恶意满满的一句话。 (`Δ′)! 这家伙几个意思!!!!????? 凭空污人清白!!! “你贱不贱啊?这孩子都三岁了,我能生得出来么?还有,要是我跟你生,这孩子必然是智障。” 禅院月抬腿就是一脚,这下禅院甚尔没躲开,传来隐忍的吸气声。 第124章 噼啪乱响 “别当着孩子面乱说。” 禅院月现在已经能很好地管理自己的情绪了,因此他只是狠狠踩禅院甚尔的脚。 那家伙吃痛,却还是笑着,感觉这种痛楚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我有说错么?虽然还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能力,但我们是一起跑出来的,这是洗不清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孩子也可能被认作是你的孩子。” 其实从礼法上来说,家里有咒术师天赋、且能力最强的孩子会成为下一任家主,如果不是由现任家主生出,但家主还想保证自己这一系的富贵的话,那么还可以直接过继到“月姬”名下。 月姬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的“母亲”,月姬的丈夫便是“家主”的父亲,至于孩子的亲生父母,那并不重要。 所以禅院家族谱的可信度几乎为零!一群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在上面频繁地涂涂抹抹,早就面目全非了! 禅院甚尔的孩子虽然还没显现出天赋,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不过现在没人当真,因为禅院甚尔只是在开玩笑。 不过这么一说,他倒是起了点心思——禅院月对小孩还是挺有耐心的、而且他也混得不错啊,这个孩子现在对自己来说就是拖油瓶,如果把这孩子扔给这家伙的话...... 啧、感觉禅院月不会答应的。 算了,又不是没人替自己看孩子,先就这么将就着吧。 他想起最近才结婚的第二任妻子,心底暂时把这个想法给摁下去。 鉴于禅院甚尔没有咒力,他是纯靠肉身强大来的,而且“十影”很多是后天才被发现、要自己驯服,因此对于自己儿子到底是不是拥有咒术师血脉,那家伙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既然跑出来了那就跟禅院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 “跟我有什么关系?啧啧啧,三年不见,你居然沦落到倚门卖笑的地步了,还带着儿子——是儿子吧?还带着儿子一起来卖,真是脸都不要了。” 禅院月说着,还很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成年了吗?就跑来红灯区点牛郎。沦落风尘和主动/嫖/娼/还是有区别的吧。” 这两人再次相遇就互相打些下三路的嘴炮,听内容有点像是离婚夫妻再见面,但实际上是因为原生家庭太复杂。 三岁小孩的大脑还不足以处理如此复杂的内容,因此小孩一副宕机的样子,感觉已经停止思考。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没有提当时的不欢而散、不告而别,大约是双方心里都有鬼。 禅院月觉得是自己先抛下这家伙跑路,而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先抢钱确实做得太绝,于是都很有默契地模糊那一段船上的经历不提。 而且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叙旧那一步,只是一起患难的亲戚而已。 因此都抱着“今天见过面之后...那就算了吧”的心思。 “你管我呢。” 禅院月白了他一眼,只微笑道: “我不建议你把小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你当牛郎不挺赚钱的么?送去托儿所不行么?” “呵,那这孩子很容易被人妻们的丈夫拿来威胁我了。” 丝毫不提钱财的问题,禅院月觉得他还是在继续滥赌。 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 不过禅院月也不想掺和现代社会亲戚的育儿方式,他只笑道: “给你家孩子的见面礼就先给你吧,出去给你开300万日元的香槟塔,提成就当是红包,我们就此别过。” 300万日元是很高级的香槟塔了,有时候一晚上的营业额都不一定有300万日元呢。 “哎呀,真是爽快,那么、感谢您的指名。” 禅院甚尔当然很高兴,今天的相遇本就是纯意外,跟禅院月待在一起他得不到好处,虽然禅院月现在很有钱,由于在船上吃过亏,他决定见好就收。 于是禅院甚尔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那是禅院家的男士礼节,禅院月也很配合地行了个平辈礼,于是搭着他的手走到前厅,刷卡点了300万日元的香槟塔。 “皇帝陛下,再见了。” 禅院月毫不留情地道别转身,没有理会牛郎们的挽留,只是心想破财消灾、破财消灾,今后一段时间内自己不会再来银座了。 既然已经斩断过去,那么又忽然与从前的故人相遇,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呢。 很明显禅院甚尔也是这个想法,他在禅院月刷卡走人之后显然松了一口气。 他来到儿子身边,那小孩还是无喜无忧的一张小脸,只冷笑一声: “好了,你可以碰瓷的妈妈飞走了,滚吧。” 随即就拎着小孩衣服后颈下班走人。 看起来只是一次普通的擦肩而过,且双方都对对方避之不及,但事情的发展总是赶不上最初的计划,禅院甚尔也想不到自己只是为了甩掉拖油瓶而付出代价。 * 禅院月出了门,就看见在门口等待的灰皮诺,见他出来,那家伙只挂着浅浅的微笑: “刚才处理事情耽误了一会儿,没能陪你玩;你去点香槟塔了?” “嗯...只是觉得他们在那里又唱又跳像猴戏很有意思而已,不过长得都不怎么样。” 禅院月轻描淡写地略过不提,只贬低牛郎的长相。 今晚他零零总总一共消费了将近600万日元给牛郎开香槟塔,金额算是挺大的,但放在混黑的人身上又不算多,禅院月做几个任务就能凑满。 因此灰皮诺见他没沉迷,遂也笑道: “嗯?牛郎那种东西玩玩看热闹就行,那种人谋财害命不要脸,你不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连灰皮诺这种混黑的都看不起牛郎,看来这种职业的下限确实很低。 禅院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只是把手放到灰皮诺的掌心: “好哦,我听你的。” 于是灰皮诺肉眼可见地目光一闪: “顶层可以看夜景,我最近新收了一瓶威士忌,要试试看吗?” 喝点小酒,听点古典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聊天,微醺的状况下还可以做点突破边界但又不是特别冒犯的行为。 灰皮诺的算盘打得噼啪乱响。 但禅院月才收了这家伙的分红,立刻翻脸不认人有点不太好。 他遂点点头,跟着灰皮诺上了直升电梯,心里却想着来自黑泽的邀约: 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喝酒喝醉得浪费一整天还要多的时间,但他也不太想灰皮诺知道自己和黑泽单独出去的事情。 这两个人很明显气场不合,灰皮诺肯定会百般阻拦的。 到时候该怎么找借口离开呢? 酒还没开始喝呢,禅院月就想着跑路的事情了。 第125章 二选一 灰皮诺是个文艺男,但禅院月觉得他的文艺只是为了修炼人设和用在社交场合的技巧,并没有什么真心喜爱的意味在内。 “对于西方的小说流派,我没有多少见解,不过对于不同时期的珠宝镶嵌工艺倒是颇有了解呢。对了,你喜不喜欢古董瓷器?或许我可以帮你看看有没有被老板坑害。” 禅院月手中端着酒杯,同灰皮诺一同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 晚上的银座比白天美丽繁华一万倍,整个城市的霓虹灯似乎都在这里闪烁着。 “听起来你很喜欢古董?明天市中心有一场拍卖会,要不要去看?” 嗯...灰皮诺最近花钱是越来越舍得、出手也越来越大方了。 禅院月觉得这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一点。 “真大方呀、灰皮诺大人。” 他摇晃着酒杯,并不去和那人对视,只悠悠道: “所有的礼物已经标好了价格,不知你送我这些东西,是想得到什么呢?” “这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有的时候,礼物只是想送就送,并不一定都是有目的的。如果非要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希望你能对我多一些好脸色。” 这种话就是说出来撩人的,灰皮诺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倒是毫不脸热。 禅院月听了,只很含蓄地笑笑,并不为其所打动。 屋子里放着古典乐,威士忌度数不低,纯饮很快就有些微醺,禅院月喝酒很容易上脸,不过浅酌一会儿,脸上便飞起了红晕,眼里有了水光,看起来很有诱惑力。 “最近没有任务做,天天跟着你玩,真是闲得骨头都酥了。” “你这是在怪罪我吗?” “哼,我是在感谢你呢!” 禅院月阴阳怪气地伸出手指,戳了戳灰皮诺的西装领结。 神山月喝醉了。 不过确实非常可爱。 在神山月清醒的时候,灰皮诺会说一些很冒犯的话,但当他喝醉时,反而守礼起来。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把脸凑近看。 “灰皮诺。” “嗯?” “你挡到我的视线了。” “可是你在沙发上躺着,哪里能看什么东西呢?” “哼......” 昏昏沉沉脑袋重,禅院月觉得自己多半是喝醉了。 不过他还隐隐记得自己似乎答应了什么事情,至少他不想再继续和灰皮诺鬼混下去了。 “明天我想回去休息,这几天真是累死人。” “住在东京不好吗?我的屋子你随便挑,又没人来打扰你。” “但米花町更方便嘛,我只是想换个地方而已,你这都要管我?” 灰皮诺见他皱眉,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神山月生气了可不好哄,他都是砸了好些钱、又察言观色许久才让二人相处模式回归正常。 “我哪里管过你。” “看来你有这个想法了?想管我...以什么身份呢?把我调过去做你的下属?” 虽然灰皮诺很想这么做,但很显然神山月不喜欢头上有人的感觉,且代号成员自己独来独往偶尔组队干活是常态,不是人人都一定要跟随某位长官的。 “实话实说,我之前有这个想法,不过你看起来应当也并不情愿呢...不如换成你管我?” 什么情况下能够管到灰皮诺?朗姆都不会对这家伙说重话,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两个人是情人关系,打情骂俏式管他。 “那可真是反了天了,我拿什么来管束灰皮诺大人呢?手里的枪?还是......” 禅院月的手划过灰皮诺的肩膀,拽着他的领带往前一扯: “honey trap...呢?” ....! 灰皮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消失了一瞬。 神山月喝醉了,且他对自己向来有些不耐烦的意味在,对自己使用蜂蜜陷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毕竟这家伙对追求者甚至是厌烦的态度,这些天他们关系升温,灰皮诺了解了部分神山月的想法。 那便只能说、刚才的举动并非是故意。 灰皮诺既感欣喜、又觉悲凉,神山月只是无心之举,他便即刻缴械投降。 这大约是对自己不值钱行为的恨铁不成钢,但身体的下意识行为又泄露内心真实想法。 “......” 神山月似乎很信任他,喝醉了就在沙发上一歪,毫不防备地小憩。 在夜晚的小憩很容易升级成为深度睡眠,灰皮诺凑近了看他,细细打量他的脸: 红润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白皙细腻的皮肤...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 上帝的造物...真是让人震撼。 灰皮诺觉得自己也只是未能免俗之人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 禅院月醒来时,天还是黑沉沉的。 他前几日不分昼夜地玩乐,生物钟早就被破坏了,因此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的夜晚。 此时是晚上十点,距离黑泽阵的最迟邀约时间还剩三小时。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京都到米花町坐新干线得将近两个小时,而从车站前往别墅又需要时间。 卡得很死。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想来是灰皮诺把他转移了位置,不过身上的衣服没有被换掉,呵,还算老实。 禅院月摇摇晃晃地起身,拿出手机发现有三个来自黑泽阵的未接来电。 他睡死了当然没接。 手机里还有一条来自灰皮诺的邮件: 晚上十一点在东京洁丽酒店有一场拍卖会,如果你醒了就过来吧 屋子里空无一人。 这意味着禅院月面临二选一的场景。 出生入死好几年的搭档、和新找到的出手大方冤大头。 该去赴谁的约呢? 第126章 夜奔 禅院月毫不犹豫地选择购买从东京前往米花町的新干线车票。 至于灰皮诺...以那家伙的状态,就算自己不理会他,他也不会多说一句不是。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禅院月把这不可一世的组织高层训得很好。 啧、感觉抵抗力还不如禅院直哉。 他轻蔑地想。 随即又给黑泽阵发消息: “已上路,请稍候?(^?^*)。” 黑泽阵似乎正在玩手机,几乎就是下一分钟的事情,禅院月收到他的消息。 “。” 一个句号,表示已知,黑泽阵回消息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禅院月冷哼一声,出门就招了一辆出租车——他休息的地方就在银座,下面停着一排出租车。 “去新干线。” 于是司机摁下“空车”的顶灯,启动发动机驶离这灯红酒绿的地方。 两个小时后。 新干线到达米花町。 但那间别墅离下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还有一段狭窄的小路,坐出租车有暴露的风险、而且还不小。 而且这边的车站比较荒凉,公交车已经停运,出租车没有见到多少。 禅院月思考着。 他决定骑车过去。 日本当然没有共享单车,不过下新干线的周边有各式各样的车辆租赁服务。 好吧,其实是自行车。 禅院月当然不会还车,他只扔下足够买十多辆车的钱,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不过他从没骑过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在马路上走“s型”,感觉效率还没有跑步高。 但禅院月不想跑,显得自己多上赶着一样。 这个时候他正骑车到无人的街区,是打不打出租车的。 烦死。 “轰——” 只听见旁边的小巷里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似乎是摩托机车的声音。 禅院月偏着头望过去,只见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女孩蹲在摩托车旁边,似乎正在检查车辆情况。 那女孩有着浅色的头发,看起来英姿飒爽,那机车显然是被改装过的。 或许是路过的骑友。 有这样爱好的女孩看起来具有攻击性,在日本不算多见。 禅院月骑车经过巷道,被里面的车灯闪了眼,他本就不会骑车,因此侧翻在地上。 “哐——” 车子翻倒在一侧,轮子不停旋转。 “痛诶......” “诶?你怎么回事?” 里面的女孩惊了一下,关灯跑出来查看情况。 “小姐,你没事吧?” “我是先生。” “啊...” 女孩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长得很不错,遂笑道: “哎呀,不好意思帅哥,灯光闪到你眼睛了,你要进来休息一下吗?” “我赶时间......” 禅院月闷声道,心想幸好是遇见的是年纪不大的平民女孩,不然他的小刀就要脱手了。 昏黄的灯光照着禅院月的脸,使得那流畅的轮廓像一幅油画,女孩不由得看痴了。 “我叫萩原千速,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边把禅院月扶起来一边询问,还瞥了一眼禅院月手上的表,心想17岁正是游戏里恋爱剧情线开启的年纪,隐藏人物富二代美男子终于出现了。 “千速小姐叫我神山就好。” 禅院月半哭半笑道: “今天和朋友聚会玩晚了,家里又有门禁,要是不准时下个月生活费完蛋...” 说着把手上的伤拿出来给她看,破了点皮,其实不是什么大伤,但禅院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活脱脱一个娇生惯养家教严的富二代形象。 “啊......” 萩原千速挠挠头,有些心虚,她在巷子里改装机动车是常事,她家住的这段路晚上不常有行人,没想到今天晃到路人眼睛。 不过是个帅哥诶,赔礼道歉自己也不亏。 “那个...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你的自行车就放在这里吧,我家是修机车的,自行车当然也不在话下。” “啊...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哪里的事?本来就是我向你赔罪嘛。” 萩原千速是个爽朗大气的女孩,她大大方方地冲禅院月微笑,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 “加个联系方式如何?车修好了我叫你来拿。” 送过去就太上赶着了,且一来一往才有交集嘛。 萩原千速这一套小连招非常丝滑,感觉是谈过几次恋爱之后锻炼出来的技能,不过放在这个年纪的漂亮日本女高身上就很正常。 “好呀,谢谢你了。” 禅院月点点头,露出亚撒西草食男的笑容,走到巷道口,等候萩原千速启动发动机把车开到口子上。 “上车吧,小帅哥。” 英姿飒爽的女孩说这种话,一点也不显得油腻,跟灰皮诺形成鲜明对比。 禅院月点点头,乖乖坐在萩原千速的摩托车后座上。 “轰——” 风吹起禅院月的头发,萩原千速载着他朝别墅的方向驶去。 灰皮诺的别墅就在富人区,让这女孩在前面的街口把他放下,禅院月再自己走过去刚好。 “我听过这样一句话,” 禅院月对这个热情爽朗的女孩有些非情爱方面的好感,因此打算说些俏皮话: “男人坐在女人的机车后座上真的超逊诶。” “哈哈哈哈...” 萩原千速觉得这小少爷说话真有意思,只不过这样的男人太漂亮了,让她起不了多少爱慕之情,但如果能跟他做朋友的话,她倒是一万个愿意的。 “如果是你坐在后座上的话,我想所有人都会愿意为你抛下前人的忠告的。” 天然的美丽是稀缺资源,这小少爷的容貌更是十分罕见,萩原千速猜测他可能是某家事务所的练习生。 和艺人预备役有交集什么的...这不就是明显的恋爱游戏特殊支线吗!? 不过这种男人、哦不,是男孩,总觉得和他进入恋爱剧情后会有一些争议性事件发生呢... 萩原千速漫不经心地想,背后小少爷的头发扫得她脖子痒,她可没有集邮的爱好,而且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霸道富二代爱上我的剧情听起来有点恶俗,流星花园的故事还是算了吧。 “呵呵呵...” 禅院月笑了起来,他欣赏这样富有生命力、爽朗的人,尤其是女孩。 “小姐,我尊重你的发言。” “滴滴——” 机车的速度很快,晚上的道路又相当开阔,因此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禅院月指定的地点。 “前面的只有一段小路,机车也会吵到周围邻居,就不麻烦你多走一步啦,我自己可以进去的。” 灰皮诺的别墅还在后面一些,是角落的一间,在那背后干点什么是没人在意的,而且这边的富人区又其实更多是暂时歇脚的地方或单纯置办不动产,入住率并不高,因此很隐蔽又不显得奇怪。 萩原千速敬畏地看了一眼某家门口的雕像,心道有钱人真是不要太夸张,搞这种东西。 “那我就先走了,你小心哦。” “好,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一路顺风,千速小姐。” 禅院月微笑道,见萩原千速的机车走远后才转过身朝灰皮诺的别墅方向走去。 就算暴露也没什么的,因为得到代号之后,他们不会再住在这里了,而灰皮诺又四处活动,他有很多安全屋可选择。 这里的别墅又会尘封上锁。 他轻笑一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零点四十。 还有二十分钟,刚刚好。 禅院月加快脚步,不禁小跑起来。 第127章 你是苏联人吗? 直升机已经停在庭院里老半天了,黑泽阵站在飞机下面,手里拿着枪正在装子弹。 司机是个在组织里干了很多年的后勤,某国飞行员退役,虽然没代号,但是资历深,因此可以对这种小年轻抱怨,即使黑泽阵是准代号成员,不过这不是还没发下来么: “喂、小子,再不走你自己开哈。” “......” 黑泽阵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眼神都没给司机一下: “最后二十分钟。” “......” 司机感受到了来自黑泽阵身上的冷气,很有眼色地选择闭嘴。 这次任务按道理说就只有这家伙一人,但黑泽阵就是拖着不走,说是“再等一会,我需要准备。” 什么东西组织都给准备好了,其实连枪都不用带,就带个人就行,军工厂还没有武器给你使吗!? 但黑泽阵就是不走。 其实十点钟就可以出发的,这样到俄罗斯就是早上,但这家伙硬是把出发时间调晚了好几个小时。 行吧,反正俄罗斯的东西就放在那里也没人有能力拿,组织也没把任务安排那么细,这次任务甚至黑泽阵就是负责人本人。 ok fine,听安排。 远处的树林里似乎传来喘息声,有人朝这边跑来。 禅院月是个守时的人,虽然喜欢在时间上讨价还价,但约定好了的时间他是不会迟到的。 嗨呀,平时还没感觉,这次赶时间的时候怎么忽然发现路程这么远呢? 他感觉跟在训练营里被桑塔纳追着跑圈一样。 终于、终于快到别墅了。 禅院月看到停在草坪上的直升机,以及在黑夜中分外显眼的黑泽阵的银色头发。 “......” 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一张口就是喘气,行吧,一不锻炼体能就下降,看来以后要经常训练场走起了。 黑泽阵朝他伸出手,禅院月把手递给他,但由于惯性作用,他直接扑到黑泽阵身上去了。 “黑泽!我没迟到吧?” 胸口起伏不定,这一路小跑还挺费劲的。 累死。 黑泽阵在听到神山月喘气声的时候就把枪给收起来了,他敲了下机舱门,示意司机出发,于是飞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是叶片在旋转。 “差一点。你倒是很会卡时间。” 黑泽阵漫不经心地回答,手搭在神山月肩膀处,紧接着向后一倒——他们一起滚到直升机的机舱甲板上。 “砰——” 直升机的门关闭了。 “今天是做什么任务?都用上直升机了,真高级。” 装备升级了呀,之前他们出任务都是组织随便配备的普通轿车。 “去俄罗斯,拿一个东西。” 说起来很简单,但越简单的任务实施起来越困难。 “这次是你做策划,黑泽长官,我听您的。” 禅院月把黑泽阵递给他的任务单拿过来,简单扫了一眼,然后又放回去了。 啧、怎么好多俄文啊,看不懂看不懂。 不过、关于俄文,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因为驾驶室和后面的机舱是分开的,除非用通讯仪器,否则相互都听不见声音。 因此禅院月就放心地用正常声量和黑泽阵讲话: “你看得懂俄文?” “嗯。”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只是稍微有点好奇,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关于别人的过去和身世,如果别人不主动说,你刻意去问就显得有些冒犯,但他俩都话赶话地聊到这里了,且结合任务详情、人种特性,其实很多事情很明显: “你是苏联人吗?。” 神山月说话真是直接,换成别人可能要拐弯抹角或者眼神暗示这个那个一番。 其实也是禅院月只知道知识点、却不清楚其背后的文化含义罢了,在禅院没学过世界史,出来后系统给的技能相当于只是简单背了背抽象时间概念,对其深层含义没有更多了解。 国破家亡,这是个沉重的词语,黑泽阵却并不觉得这能够刺痛他。 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只是有些残存的记忆。 只是印象比起其他人的童年要较为痛苦和深刻罢了。 如果别人一副同情或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反而可能会觉得不耐烦,但神山月坦荡而自然地问出来了,那种神情就像是在问: “你家以前是不是住...哦我记得那里之前被火烧过、你的财产还好吗?” 之类的意思。 黑泽阵觉得这家伙的情商真是很高,连这种敏感话题都问得不让人讨厌,虽然他也并不觉得这个话题是自己的命门罢了,只是不喜欢别人瞎问而已。 因此面对神山月的提问,他只是神色自若地略一点头,回答道: “是,我以前是苏联人。” 顿了顿,又补充: “前苏联。” 第128章 俄国行(一) “......” 哇哦,黑泽阵说话也很直接,就这样毫不避讳地讲“我是苏联人”,一点也没有皱眉或欲言又止的。 哦、是前苏联人,此处修正一下。 看来他很坦荡,禅院月觉得这倒是很优良的品德。 是前苏联人,所以呢? 禅院月不懂这背后的含义,黑泽阵也没有多说的意思。 但很多时候不多说或许才是最好的状态,而因为无知而显现出的不在乎也是最好的应对。 黑泽阵说完这句话后就闭嘴了,禅院月也随即陷入沉默。 空气中的氛围凝固了一瞬间。 但禅院月不可能让这种敏感的话题落到地上的。 “那这次任务倒是故地重游?其实孩童时期塑造的是性格底色,记忆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就像...” 他踌躇了,自己从没有对外说过过去的事情,跟德恩喝酒聊天只是胡乱扯一堆,但对黑泽呢? 禅院月不想对他说假话,但话到嘴边时,又拐了个弯: “就像我只记得小时候的房子是木制建筑,经典日式风格,父母说话的口吻都很文雅。” “那你还跑出来?” 黑泽阵对自己过往家庭并不多谈,他似乎对神山月口中的东西有点兴趣: “这样的家庭应当很富有,文雅的父母不会虐待你,那怎么灰头土脸地逃到船上?” “...因为家里人多、勾心斗角很烦?而且也不是...,他们只是亲戚而已,哎呀总之很复杂!” 早知道就不说了,怎么这家伙还刨根问底! 虽然没有直接发问,但这旁敲侧击的手段话术他可太熟悉了。 禅院月不太高兴地叹了口气,黑泽阵立即换了个话题: “回来之后,从那间别墅搬出去。” 他心底却想,难怪神山月会跟别人跑,这样的家庭听起来就很典型大小姐跟街头混混私奔,只是为了逃避乱七八糟的家庭追寻自由,“爱情”只是顺带的、或者只是断桥效应产生的环境。 呵、好烂俗的套路,居然是真的,果然艺术取材于生活。 啧,他是看出来了,神山月对船上那个男人没有多少深厚感情,抛弃与利用都毫不手软,但会用身体与感情来获取利益倒是真的。 船上的疤脸赌狗也好,组织里的灰皮诺也好,神山月的脚步总是会为那些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人停留。 也很容易被那种虚无缥缈的甜言蜜语所打动。 不过目前看来他对自己身体的特殊性还算有自知之明,不会轻易暴露。 黑泽阵对于自己的过往没有很在意的地方,因为在那片土地上待的时间并不长,虽然比在日本所处的时间要久一些,但他不是拖泥带水沉浸于过去的人。 彼此吐露一点关于过去的蛛丝马迹,两个人的心似乎更贴近了一点。 黑泽阵并不觉得年少时期那工厂里的烟尘与童子军训练有什么好说出来分享的,平平无奇的硝烟与火焰,世界上陷入混乱的国家那么多,这其实没什么。 神山月不问,他也不会主动说。 “嗯、好啊。” 禅院月漫不经心地答应了,毕竟那是灰皮诺的地盘,他可不想多待。 对于黑泽阵的过去,如果对方不主动说,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主动问的。 谁还没有个难以启齿的过去了?他不双标。 自己都不会主动对别人讲述过去,他当然也不会对别人的曾经问东问西。 * “砰——” 机身似乎遇到了急气流,侧偏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夹掉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直升机比起飞机,行驶路线要狂野一些,加之飞行员又是开战斗机退役下来的军官,禅院月被晃得左摇右摆只想吐。 “......” 他开始庆幸自己肚中空空了。 “黑泽、快点!” 他示意黑泽阵把座椅准备好。 黑泽阵看了他一眼,把椅子后背踢下来,冲他略一点头,示意禅院月坐上去。 禅院月爬过去之后,屁股就粘在椅子上不动了,系上安全带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 他们最后整理好坐到椅子上时已经是两点钟,距离到达俄罗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 摇晃的机舱里没有信号,禅院月被晃得脑袋发晕,加之黑泽阵是信得过的人,他放心地闭上眼睛小憩。 其实也睡不着,因为只是在飞机上没事做,只是闭着眼睛混时间而已。 就这么半梦半醒地,他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只知道黑泽把他叫起来的时候,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走了。” 他说,顺手就把禅院月的安全带解开。 “好哦。” 禅院月跟在黑泽阵身后,随即跳出了机舱。 “呼——” 冷冷的风从耳边吹过,把禅院月的头发给卷起来,雪花渗透到发丝之中。 禅院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嘶,好冷。” 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比北海道的寒风要凛冽一百倍,这里终年看不见半点绿色,只有冷酷的寒冰。 而禅院月只穿了一件西装,在开着暖气的酒吧里倒是如鱼得水,但在寒冷的北方就等同于没穿。 直升机就停靠在安全屋前方,这是组织曾经设下的根据地,只是这个国家经历巨大混乱,加之组织其他领域急缺人手,遂把人员都撤回去,只留下一个残存的房屋。 这间安全屋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而且似乎还历经战火,墙壁周遭有子弹擦过的痕迹与被熏黑的瘢痕。 飞行员把钥匙扔给禅院月之后就离开了,这次任务派的人手本来就少,而且为了隐蔽,只黑泽阵单独行动,哦、他把神山月叫过来也是顶天了。 “只有一周行动时间,七天后还是在此处返程。” 飞行员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安全屋位于郊区,而任务地点在另一边的郊区,二者之间距离很远,他们得开着破烂大卡车去。 他们这次得去一处废弃军工厂查找武器数据,和残存的生物制品。 至于拿来做什么那是组织里其他人需要关心的事,他们的任务只管拿东西就是。 不过虽然是废弃工厂,但也不排除新政府收复的可能,他们有两套计划,如果没人就直接进去,有人看守就还得想办法。 组织只给他们一周时间,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情况紧急拖到一个月也不是不行,只要他们保证能完成任务,过程并不重要。 “咳咳——” 禅院月推开安全屋的门,被迎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不行,这里实在是无人问津很久很久,里面的电器陈设都是二三十年前的样式。 “啧、看来得在这个地方歇脚了。” 禅院月有些嫌弃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手上也没闲着,他试图把黑泽阵的大衣扒拉下来给自己穿。 “干什么?” “冷。” “......” 黑泽阵似乎已经习惯他的体虚体寒弱不禁风,只把大衣口子解开——却并没有脱下来,只把禅院月拽到自己身前,用胸前的衣服罩着他。 嗯、因为天气真的很冷、而他们目前只有一件衣服,黑泽阵也不是什么铁打的不畏严寒的人,他们就一起穿一件大衣。 出身在极寒之地的人,身上却是滚烫的,禅院月隔着毛衣把冰凉的手放在黑泽阵背上,只觉得热意一点点蔓延到他身上,驱散了风雪的严寒。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越来越明显了,黑泽阵是纯血斯拉夫人,而禅院月母亲虽然是西洋人但他混了日本血脉、而且还是祖祖辈辈内部提纯而来的血脉,能正常长大都是万幸,至于身高... 他现在已经超过亚洲男性平均线,然后就没怎么长过,只偶尔蹿一两厘米。 因此他此时抱着黑泽阵的腰,头刚好抵在那家伙的下巴上,被黑泽阵直接拦腰提着进了门。 第129章 俄国行(二) “啪——” 灯亮了。 黑泽阵把总闸打开,检查屋内设备情况,发现这里虽然老旧,但所有设施都还能用。 “情况还不算太差。” 禅院月感慨。 然后他指使着黑泽阵把院子外面的煤炭搬进来放到炉子里点燃。 “烧煤炭取暖啊...感觉回到上个世纪一样。” 坐在炉子旁被烤得发烫的时候禅院月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叹了口气,转头去寻找黑泽阵,那家伙正在搜寻安全屋里的储备物资: 手枪四把,子弹一整瓶,狙击步枪一架,压缩饼干、水果罐头、糖,这些能放很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医疗箱、睡袋一个、还有满满一箱的伏特加。 这间屋子看情况应该是单人间,组织当时应该也只派了一个人驻守在这里。 因为单人床、小沙发、小型壁炉...很多地方都彰显着这里住很多人是不行的。 不过他们两个青少年挤一挤也可以凑合啦,晚上应该只能一人睡床、一人躺睡袋,屋子里没有暖气只能烧煤,那俄罗斯轻工业不行、重工业...也没有精细到无烟煤也带香气,烧大了呛得慌也有二氧化碳中毒的危险。 因此把睡袋扔在壁炉旁边,两个人靠着睡是合理规划。 此时是下午三点,他们在空中飞行大半天了,而此地又是纬度很高的地方,因此天黑得很早。 不过这正是他们出发的时候。 院子里有一辆破破烂烂的军用卡车,地窖里还有汽油,虽然放了不知道多久,但发动机居然还能打燃。 “轰——” 车灯亮起来,一闪一闪的。 黑泽阵把车窗玻璃摇下来,伸出手对禅院月一招呼: “上车。” 禅院月穿着黑泽阵之前的大衣,而黑泽阵穿着从安全屋里搜刮出来的棉服,他不清楚状况,只当跟着这家伙出来旅游,顺便做做任务。 在一个风土人情、语言文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行动,不跟着同伴是绝对不行的。 不过他也不多问,只跟着黑泽阵上车。 * 发动机启动,驶离安全屋,趁着刚刚擦黑的天前往不知道何处。 ...... 黑泽阵载着他直奔任务地点,准确地说,是在任务地前方的一个小镇上就把车停下来,他们再徒步前往目的地。 军工厂的面积不大,或许因为这里只是小型研究基地的缘故,它曾是苏联武器的研究基地,但国家解体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不过或许会有残存的手稿、亦或是没有来得及被销毁的研究品。 新生的国家正在急着巩固政权,他与先前的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但这种重要的东西也不排除派兵把守的可能。 禅院月与黑泽阵行走在树林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疾风刮过光秃枝桠产生的噼啪声。 隐隐约约,他看见军工厂的大门,上面白底红字地用俄文写了些字,禅院月看不懂。 门口的灯光是昏黄的,但里面是漆黑一片,铁栅栏门口的保安亭里有一盏白炽灯。 隐约可见里面有个人,似乎是个年轻的士兵。 禅院月拿出红外测温仪勘测,发现这里的人就只有门卫,里面是彻底荒废了的、不知道是什么、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地方。 连只流浪狗都看不到。 “门口只有守卫,但看那衣服,他是政府的卫兵,杀了会有麻烦的吧。” 禅院月恶补世界史,对各国正规军服装也有所了解,这位门卫小哥就很典型俄国新政府装束,带着点苏联味儿,估计衣服还是今年新发的制服,上边肩膀上徽章的漆还是亮的。 而且斯拉夫人武德充沛,打起来动静那么大,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那你怎么想?” 黑泽阵在一旁查看消息,似乎是在接受禅院月给他搜寻起来的信息。 啊是的,虽然禅院月不懂俄文,但找到当地论坛网站用关键词爬虫还是绰绰有余,他只用把搜集到的信息打包扔给黑泽阵看就是了。 “今天不能行动,先回去。” 黑泽阵拽着他就走,尽管那门卫打瞌睡磨洋工,但军工厂建在被村庄环绕的地方,人多杂乱不宜久留。 等到了车上,汽车启动,黑泽阵又开着车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这是!这是要进城!? “军工厂已经被废弃,但政府派人驻守在此;且周围又是村庄、十公里外是民兵训练营,不能轻举妄动。” “那你进城干什么?” “那里成为士兵带招待女郎玩乐的地方,给够钱可以包场。” 黑泽阵话只说到这里,然后他就闭嘴不言了。 第130章 俄国行(三) 招待女郎是什么? 女支女的委婉说法。 黑泽阵的意思就是军工厂已经沦为大头兵带妓女进去办事儿的地方了,而且是收费的,门卫小哥的外快大约就是来源于此。 钱给够的话可以包场,门卫人也可以离开。 禅院月和黑泽阵找东西大约也不会超过一天,这个时间不会显得奇怪。 不知道新政府怎么搞的、又或者说以前的苏联政府怎么想的,军工厂就建在被村庄环绕的地方,不远处还有军营。 此时天都黑了,风也很冷,禅院月还是能看见路边有小屁孩随地大小便然后被他壮实的母亲吊起来打。 “呜嗷——” 熊孩子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 “.......” 禅院月看见那女人壮实的臂膀,感觉论体能他怕是不一定比得过。 啊...人种的优势,有时候后天也难以跨越。 这地方离军工厂很近,一发生点大动静很容易被发现。 真是太有生活气息了,怪不得去一个废弃军工厂的任务报酬丰厚,环境恶劣是一回事,任务看似容易实则翻车率极高又是另外一回事。 呵呵,禅院月在思考。 黑泽阵的意思暗示得很明显,就是要他俩cos士兵和交际花进去,然后甩钱让守卫走人,同时还不能引起周围村庄居民的怀疑。 这里招女票的士兵来来往往很多,他俩扮演这种角色的话不会显得奇怪。 穿女装...和服女款男款都是遮蔽性很强的衣物,但现代女装...尤其女支女这种从事特殊职业的女性所穿的服饰,就非常、非常暴露。 这么说吧,禅院月长这么大,在世上活这么些年,还没有穿过露胳膊露腿的衣服。 一次也没有。 因此在黑泽阵把车停到中心市场的女装店门口时,禅院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车。 说是中心市场,但这个城市并不富饶,而且又是挨着郊区,其实衣服的质量款式比不上日本,俄罗斯的轻工业是真不怎么样。 虽然已经天黑,但城里还是很热闹的,女装店挤满了顾客,店主只顾着收钱,营业员堆着刻板的笑容给顾客拿货。 也有跑腿的小孩,因此禅院月和黑泽阵混在这里面并不显眼。 营业员只是扫了他们一眼: “随便看吧,选好了跟我说一声,不要忘记付钱。” 然后就去招呼熟客了。 禅院月扫视一圈,发现这里的衣服真的不怎么样,全部都是很短很短的裙子。 那些女人都很热情奔放,良家妇女和特殊职业的女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也就除了做了母亲的女人会格外保守,那是那些青春期美丽动人的女孩们的升级状态,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低头对黑泽阵道: “你是本地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就把头偏到一边去。 黑泽阵似乎笑了一下,但又似乎是错觉,他只管店员要了他们卖得最火爆的一款裙子的最小码,再拿一双同色高跟鞋,然后付款走人。 之后再去买了点化妆品、发饰、还有黑市的军官制服。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这样爽快的行为非常常见,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且边缘城市没有监控,就算有,禅院月也能想办法把它给删咯。 之后就是回到安全屋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烧煤”这个词语真的很年代限定,一种艰难求生之感油然而生。 西伯利亚的寒风他是物理意义上地切身体会到了,壁炉不足以支撑整间屋子的供暖,禅院月只吃了块干巴得要死的压缩饼干,炉子上咕嘟嘟烧着开水,手冻得发红,然后就缩在一旁坐着等待。 黑泽阵拿着手枪子弹进来,见神山月已经把火烧起来了,便很自然地坐在他身边。 或许是人种优势,这家伙的状态要自然很多,看起来一点也不畏惧寒冷,他的同伴已经冷得发抖了,而他本人还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给手枪装子弹。 “黑泽......黑泽黑泽...黑泽黑泽黑泽...” 神山月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地响起。 “干什么?” 虽然那家伙跟猫一样咪咪喵喵乱叫,但黑泽阵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情绪,他只快速把手里的枪放到一边,然后伸手把人拎到自己面前: “你没事干?” “我要控告你啊啊啊啊啊啊!” “?” 又演上了。 “哦?” 黑泽阵不慌不忙地把人搂在自己膝盖上,看着他坐稳了,才开口: “我怎么你了?” “你、你也没跟我说是来俄罗斯啊!” 禅院月是真有点怨怼了,他在日本勉强还能抗冻,是因为日本还没有那么冷,而且行动起来身上产生的热意可以抵抗寒风;而俄国的寒冷却是超出极限了的。 黑泽阵对此没有感觉,这里的纬度比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纬度要低一些,也就是说,他觉得没有那么寒冷。 过去父母虽然都是工人,但家里孩子很多,也只能烧一点点煤炭,都是一大堆兄弟姐妹挤在一起。 他对“血亲”只有一点点残存的记忆,面目模糊看不清,一些日常生活的回忆只有事件本身而非人的主体,像是泛黄而破碎的老照片。 兄弟姐妹们为了父母从指间漏出来的一点资源打得不可开交,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 “下次会提醒你的。” 黑泽阵也没想到神山月这样畏寒,不过他也不觉得这样的神山月很麻烦就是了。 “哼......” 禅院月也只是简单抱怨一下,毕竟更艰苦的环境他在之前的任务途中也是经历过的,只不过俄罗斯的寒风真的在挑战人类极限了。 他靠在黑泽阵身上,简直离不开这点热源,只一味地贴着搭档不放手。 热气源源不断地从手贴到的地方传过来,禅院月很不安分地对黑泽阵上下其手,像是洗衣服一样捏他的肌肉,然而很有距离感的杀手却无动于衷。 “......” 他们只对视一眼,然后禅院月有点不自在地低下头。 出去做事的时候还好,忙起来就不知道冷了,一闲下来骨头都要冻成冰渣。 外面的风大得惊人,吹得窗子“砰砰砰”地撞击着栏杆,让人胆战心惊,像是恐怖片里风雪杀人夜里的开头。 黑夜沉沉,等待天明的过程总是漫长的。 第131章 俄国行(四) 晚上冷得睡不着这种事情禅院月也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也不是冷到失眠,但晚上觉浅,半梦半醒之间天就亮了,然后就是新的一天,得去干活了。 天黑得早的地方休息得也早,尤其此地昼短夜长,他们都是擦黑行事。 不过好在这对禅院月与黑泽阵来说不是困难,且黑夜越长,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在军工厂里停留的时间也越长。 现在是早上九点,黑泽阵已经起来了,禅院月身边是空的,这说明他晚上还是睡着了一会儿的,不然身边人起身的动静不可能没察觉。 “吱——” 门被打开,黑泽阵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的是昨天在黑市买的二手军官制服。 毛呢外套,厚重而保暖,里面是黑色高领毛衣,肩上是麦穗样式的标志和勋章。 “上尉先生。” 禅院月指着黑泽阵头上的帽子笑道,这一身行头还真像模像样的。 黑泽阵本来就是典型斯拉夫人长相,气质又冷漠凛冽,这身军官制服应该是苏联款式,不过那个国家才解体没有很多年,新旧政府接替改变还没到服装这么细节的地方上,很多都是混用的;他穿着非常合适。 禅院月觉得,要是没有那么多意外,或许以黑泽阵的能力,可能会在某次战争中取得功绩,用自己的军功挣来一个头衔。 不过这些都不复存在,一切的一切也无从谈起。 只是现在有一件事禅院月有点在意.... “sir,俄罗斯没有男人留长发的,需要我给你剃了吗?” 不然这个bug其实很明显,长发男也就在日本并不显眼了,其他国家、尤其是俄罗斯这种,长发男在军队是不存在的。 “随便你。” 黑泽阵这么说着,却伸手把帽子取了下来。 他的头发已经到胸口了,进入组织之前是到下巴的短发,这之后就放任其生长,不过现在又要被咔嚓剪短。 这里的环境可没有那么好,能找得出小剪刀什么的东西,禅院月只把地窖修理工具的大剪子拿出来——这是一把比他的手大很多、分量极重的剪刀。 黑泽阵的发量确实很多,但用超级大剪刀三两下就处理完了,禅院月剪得很随意,但效果并不算差——毕竟他把黑泽阵的头发当枝叶来修剪,禅院家给他进行过新娘教学之花道培训,禅院月还学得有模有样的。 他把剪下来的碎发扔进烧着煤炭的壁炉里消灭,转到跟前欣赏自己的杰作: 没有头发的遮盖之后,黑泽阵的五官更加突出,那锐利如同鹰犬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经历过生死的人、尤其指狠人,总是会有这样的眼神。 禅院月把帽子拿起来,盖在黑泽阵头上。 啧,还真是很有那种感觉,年轻的俄国军官,英俊而冷酷,脾气暴戾杀人无数,却也战功赫赫。 但就这样一位少年军官,他也是要招嫖的。 感觉人设一下子就low了起来,男人不管什么身份,只要一招嫖,就感觉和那些没有性魅力需要花钱买/性/生活的压抑男士人群没什么区别。 人渣男脚踏多条船至少人家嘴甜脸帅有两分魅力呢,砸钱讨欢心和花钱买/性/关系是两码事。 这是禅院月的三观,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原以为黑泽阵不会回答这种话题,却不曾想那家伙直接道: “有道理,那你觉得怎样能万无一失?” “......” 禅院月并不觉得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不过一些刻板印象中,斯拉夫人看似粗犷冷漠,但他们的艺术如此华美,想必心灵也非常细腻。 但...不过一个守卫士兵罢了,应该好糊弄。 系统的灵活程度是根据禅院月的思维而变化的,禅院月因为天冷环境差而不想思考,系统的电子音听起来也像个智障儿童: “宿主学两句俄语露脸笑一笑就能混过去,这都不算什么。” 系统说得对! 禅院月表示赞同。 “那还是就听你的吧,反正你嫖我,也是你赚了不是?反正这话说出去他爱信不信。” 说完这话禅院月就去把昨天买的衣服翻出来,这里天黑得早,安全屋距离军工厂又有好长一段距离,他得早点装扮早点出发。 * 安全屋就巴掌大地方,神山月在里面换衣服,黑泽阵坐在墙外面听得到衣服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家伙似乎并不知道正常男人在同性面前换衣服是不用避讳的,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再一次给手中的枪重新装子弹,这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了,看来黑泽阵似乎有强迫症的嫌疑。 “啪沓——” 不过半小时,禅院月就穿好衣服出来了,这是一条丝绒的黑裙子,上面镶嵌着水钻,看起来有些廉价,不过禅院月穿着倒不像是便宜货。 买裙子送丝袜,还是黑丝,黑裙子黑丝黑色高跟鞋,还戴了黑色假发,但嘴唇是红艳艳的,劣质口红的颜色红得过分,但涂在他嘴上却让人觉得刚刚好。 身材高挑气质独特,细长的腿和白皙的皮肤,脸蛋也是一等一漂亮。 禅院月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出来,黑泽阵打量他一番,道: “可以,今天可以挣50卢布。” 五十卢布是一条好质量丝袜的价钱,黑泽阵臊皮呢! 禅院月嗔怒: “你懂不懂市场!” “money boy在俄罗斯不值钱。” 俄罗斯没有同/性/恋,有都喝北欧草药治好了。 “......” 禅院月冷哼一声,把黑泽阵早上带回来的皮草给披身上了。 这不是普通的皮草衣服,它不是外套,而是一整张动物毛皮直接用别针扣了一下就拿过来给人穿了,应该是熊之类的大型动物,俄罗斯有很多。 穿在身上倒是很暖和。 第132章 俄国行(五) 俄国的冬天就是这样天黑得很早,他们开着车来到城中心时,太阳已经有了下山的趋势,虽然看起来这是一天之中阳光最灿烂的时候。 黑泽阵没有急着去军工厂,因为天还没黑,这个时候不是士兵们的休息时间,今天是周二,士兵们只每月末有几天假期,不过军官是可以在训练结束后自由进出军营的。 在天黑开启任务之前,他们先去了一家俄式餐厅。 在俄罗斯当然是吃俄餐。 罗宋汤、闷罐牛肉、俄式饺子、荞麦拉沙、冰淇淋,禅院月这么多天第一次吃上正经饭,简直感动得潸然泪下。 鬼知道他吃压缩饼干感觉胃被狠狠虐待,俄餐虽然从没吃过,但好歹是人吃的饭,还是热的,这下就很好满足了。 “饺子居然是奶油馅的...” 禅院月用刀叉把饺子划开,观察里面的馅料,奶油土豆...好奇怪...不过味道不算差。 当作甜点的话还是可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其实今天就能拿到东西,那么之后的几天怎么混呢?我可不想再住那间屋子了。” 他们钱是不缺的,因此黑泽订的是包间。 对、还是这家伙提前预约,禅院月不懂俄文就两眼一抹黑跟着搭档乱跑。 飞行员把他们送到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只能一周后直接在安全屋里见面,自己订机票的话那些东西可能过不了海关。 “可以坐火车去海参崴做水疗。” 黑泽阵听他抱怨完,眼神往旁边飘忽了一下,回答道。 “水疗?应该是温泉吧...我在网上看见那里有温泉酒店,事情办完了就转移阵地!” 他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待了,以后一定要在科技发达的繁华大城市驻扎,不然任务能不能完成是一回事,人先受不了了。 “可以。” 黑泽阵没有异议。 吃完饭之后,还在这附近混了一会儿,就像一对普通的青年男女。 太阳已然有了下山的趋势,虽然才下午四点钟,但他们应该出发了。 * 士兵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不普通的是,他得到了一份在家门口的工作——看守废弃工厂。 那里面他也进去过,漆黑一片,灰扑扑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政府安排他这个年轻人来站岗也似乎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不过工作时间是12小时不停歇轮流值班制度,不重视为什么要派人看守?或许也只是上面人一拍脑袋决定的事情,苏联解体后很多东西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他是说物品建筑而非制度。 毕竟人民还是那些人民。 每月发的那些薪水只能勉强糊口,可是他还要抽烟喝酒,偶尔要和女朋友约会,钱总是不够用的,那么多余的钱从哪里来?当然是就地取材。 不远处有军营,士兵的薪水不足以去找高级交际花,那么只有那些站街女肯理一理他们,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办事,军营周边不行、小巷子里露出也不行,开酒店开不起,那就花两个卢布让废旧工厂的卫兵放他们进去。 于是乎这里成为士兵带站街女来办事儿的热门地点。 今天是周二,按道理来说士兵们还没有放假,但不排除镇上的其他人会来这里。 一辆老式军用卡车停在不远处,有穿上尉服装的年轻军官下车,给另一边开门,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裹着熊皮外套的女人。 很美。 虽然看不清脸,但单看身材和气质就知道她是美的。 军官看起来很年轻,军工厂不远处有军营,但周围也有其他城市,每个城市或村庄都驻扎有民兵或军队,这里往来的士兵军官偶尔也有生面孔。 守卫没有见过这个军官,但本着少管闲事的原则,他还是对这身衣服行了个军礼。 “上尉。” “......” 军官没有说话,只把手中的钞票递过去,那是一张面值1000卢布的纸币。 “哈...” 他旁边的女人笑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但很好听。 现在经济真是很不景气,守卫一边拿出钥匙把铁门打开一边想,连这种水平的美女也要沦落到出来卖身的地步了。 “您这样的人没必要带女伴来这里。” “但更刺激,不是么?” “哈哈...今天没别人,你们放心玩吧。” 卫兵尴尬地笑了笑,收了钱闭口不语只开门。 本来他还想问一问这是哪条街、或哪家的女人,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但目光只是随便往那站街女身上一扫——那军官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不过是买来的罢了又不是女朋友,用得着占有欲这么强么,莫非是小情侣在搞什么play? 那还真是充满资本主义腐朽的气息哈。 他开了门,见那两位进去,随即又把门给虚掩上了,今天看样子不会有其他人来。 *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放日本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但在这里天却已经开始变黑。 禅院月踩着高跟鞋下车,不知道黑泽阵跟守卫说了些什么,反正那小伙子收了钱还扫了他两眼,差点就以为混不过去,结果还是顺利进去了。 “真的ok吗?” 他半信半疑地看了黑泽阵一眼,又想回头去瞧那守卫,却被黑泽阵摁着脑袋转不了头。 “如果你不想一会儿接新生意的话,就还是别回头了。” 这话绕了又绕,阴阳怪气禅院月呢。 “!?” “怎么?我说得不对?” 他见神山月又有向后看的趋势,还强硬地往旁边靠,挡住了任何能看见神山月正脸的位置。 “还是说,你想到时候崩了这家伙,再在被周围民兵和居民包围的情况下顺利离开?” 这是断然不行的,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引起骚动是下下之策。 啧啧啧,一到了老家,黑泽阵一改往日里沉默寡言的作风,变得十分嘴毒。 话不算多,但攻击性很强。 禅院月翻了个白眼,胳膊搭在他肩上,夹着嗓子道: “上尉先生好大的气派,这下人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听您的使唤了~” 阴阳怪气娇滴滴,指甲顺着手要扎进他脖子里的肉。 不过黑泽阵没有半分吃痛,只冷笑一声: “那就等着你秋后算账了。” 。 他俩打打闹闹并没有很久,在推搡勾搭着走进军工厂厂区内部时就分开了。 禅院月走到黑泽阵跟前,扒开他的大衣外套,从里面的内兜里掏出一把手枪、两个探测仪、两把手电筒、一个军工铲。 呵呵,这衣服还挺能装货的。 屋内洋溢着灰尘气息,门口还有不知道什么语言的杂志与散落在这里的妓女的衣服黑丝袜,以及四处散落的撕碎的衣服布料。 禅院月皱了皱眉头,打开探测仪搜寻,又拿出小刀四处敲击,耳朵贴在墙上、地上,听是否有回声,寻找是否有多余的房间。 “没有布局地图吗?” 他问黑泽阵。 “不,什么也没有。” 同伴只这样回答。 “......” 沉默了。 四四方方的房间,上面是小阁楼,里面是办公室,所有东西都被清空,且已经沦为妓院客房,现场被破坏得很完全,找东西感觉无从下手。 世界果然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哇塞,这个任务是你自己接的还是别人塞你的?你应该不会主动来俄国,那只能是派给你的了,呵呵,真是不要太关爱你。” 感觉失败率很高啊,这不给黑泽阵拉低任务完成平均值的嘛,谁想出来的? 黑泽阵没有说话,只用铲子碰撞每一处墙壁,但得来的都是沉闷的声音。 “会不会有地窖呢...” 禅院月去检查门后的总闸,看起来倒是很平常的样子,但他把面上的盖子用刀撬开掀了,发现这里的线路有两套系统,说明是有多出来的地方的。 这个军工厂面积不大,更像是小别墅一样的地方,如果要做暗室一类的房间绝对可行。 禅院月把不便行走的高跟鞋扔在一旁,他准备了一双崭新的平底软鞋放在包里——其实就是芭蕾舞鞋,俄罗斯芭蕾舞很出名、这样的鞋子也容易买到。 换好新鞋,他跑去室内对黑泽阵道: “这里绝对有暗室,我发现他有两套电路系统,我对俄式房间布局不太了解,你想想俄国人喜欢在哪里藏东西建密室,或许会有新发现。” 第133章 俄国行(六) “我知道了。” 黑泽略一点头,随即跑到屋子左上角的一个小房间翻找。 这里从前是办公区,全部都是木桌子,曾经应该是某个教授或科学家的工作室,可惜现在已经沦为大头兵带妓女来玩乐的乐园,笔筒上还插着一支签字笔,可惜上面吊着一条蕾丝内裤,现场一片混乱。 他直接把背后的书全部掏出来,让神山月一本一本地翻找,禅院月看不懂俄文,却能在其中的图案里看出个大概来。 禅院月在其中一本厚厚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专业书籍中找到几张票据,泛黄的、残存的薄薄纸张,被人很有规律地放在不同的页码中,禅院月看不懂文字,却只消扫一眼上面的数字,就觉得其中有端倪。 “黑泽、这个是什么?” 他把票据摊开放在桌子上,打着手电筒让黑泽阵查看。 “某项研究的药品采购单,但也不止是采购清单,收好。” 药品研究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看懂的范畴了,禅院月听了这话只把单据收好,他猜测这或许是配方之类的东西,就像做菜的菜谱一样。 黑泽阵正在攻击墙壁和书柜,这间屋子的格局更像是耳房,非常狭小,看起来似乎是锅炉房改造而成的居室。 禅院月打着手电筒在地上穿行,他检查背后的线路发现那个多余的电表就连接自这间屋子。 “这里下面好像有空间!” 禅院月跺了跺脚,听到“咚咚”的声音,这屋子下面是空心的。 于是两个人把家具全部推倒到一边去,借着手电筒昏暗的灯光,他们看见了一个长方形的、细细的木条框。 平时大兵们带着妓女进出这间屋子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因此过了这么久、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流,竟然也没被发现这下面的玄机,何尝不算是一种“灯下黑”呢? 一般来说进入地下室需要钥匙,但他们不存在这种东西,暴力开锁非常可取,黑泽阵用铲子撬一下,陈旧的木板就被打开了。 “以前真是民风淳朴,这秘密基地也太老实了,都没搞个密码锁。” 禅院月吐槽道。 不过这个地方十分隐秘,也不容易被找到。 “砰——” 通往地下室的木板被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了让人牙疼。 下面是生锈的长梯,漆黑一片没有光亮,禅院月扔了本书下去,听见下面传来沉闷而厚实的撞击声。 “应该是安全的,要下去吗?” “走。” 黑泽阵率先下楼,他直接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禅院月把电筒扔给他,借着同伴手中的那一点点光亮,他扶着生了红锈的铁梯,小心翼翼地下到地下室。 “......” “......” 下面的场景让大家都沉默了。 并没有什么恐怖场景之生化危机人体实验,而是下面并非是大家想象中装满瓶瓶罐罐或书籍的屋子,而是有一个深不见底的蓄水池在这中央,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液体。 咕嘟咕嘟。 还在冒泡,这池子水是活的,但颜色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有毒的被改造过的液体。 周围倒是很干净,跟上面的杂乱格格不入。 禅院月凑过去,仔细看了又看,发觉这水似乎就是天然的温泉,他能闻到淡淡的硫磺气息。 “所以说,是要下去吗?” 黑泽阵没有回答,只是把上方的木板给盖上了,随即绕着屋子环绕一周,打开了隐蔽在另一侧的门。 “外面是下水道,可能连通着河流,估计这是他们排化工废水的地方。” 有臭气扑面而来,禅院月觉得这像是火药的味道。 “这里就是他们以前的军火研究基地之一。” 禅院月捡起角落里的一枚子弹。 他举起枪,往水中射了一发子弹,听见“砰”的声响,是金属之间的摩擦声。 他们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这下面。 第134章 俄国行(七) 已知池子很深,且周围没有放水的装置,可以得出如果他们想得到水底下的东西的话,必须得下水获取。 而且要两个人一起下,因为这个没有人配合的话也是很困难的。 真的要吗? 禅院月不确定地想着,他在地上随便捡了个空的墨水瓶,往池子里狠狠一砸。 “咚——” 这底下绝对有东西,而且多半还是箱子什么的,体量估计还不小。 一个人下水会很困难。 正在禅院月犹豫的时候,黑泽阵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你干什么!?” “很明显,我们得下去拿东西。” “喂,先穿上衣服。你不冷吗?这水是什么成分都不知道你就敢跳,不如死了算了!” 禅院月觉得既然是室内的池子,它肯定有别的方法放水,黑泽阵脱衣服吓了他一跳,连忙把衣服扔在那家伙身上。 呵,这可以算是应激了吗?真是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黑泽阵漫不经心地想着,他觉得这次俄国行必然会有额外的收获。 “什么成分?不就是自然温泉水?我看你也别去什么温泉酒店了,脱了衣服泡池子里洗洗也差不多。” 这家伙真是嘴巴毒。 “我看你这是回老家就放飞自我了是吧?知不知道自己人设崩了?” “哦?” 黑泽阵只是冷笑: “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 禅院月瞪了他一眼,并不回答,只是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这里居然连绳子都没有,没有绳子,至少有个铁丝什么的,那些人走的时候把这里毁得差不多了。” 不然怎么这里乱归乱脏归脏,但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禅院月来到池子旁边细细查看,热气扑到他的脸上,带来硫磺的气息。 真像是为了这个底下温泉建立的军工厂,逃难的时候把东西藏在水里。 他踌躇着往水里望,可以看见水面上倒映着的人的影子。 “其实这个池子只是看起来很深吧。” 他喃喃自语,试探着把手放到水中,感受到一股暖流。 “确实是正常的温水,不、是温泉,这里头的硫磺味儿真的有点重,或许是某种矿物沉淀导致。” “所以说你到底跳不跳?” “......” 禅院月沉默了,这样的沉默真的很不正常,黑泽阵也明白这家伙在犹豫什么,但他现在要假装毫不知情。 “那我来。” 黑泽阵把外套脱下,把内搭脱下,甩掉鞋子,再把武器放到一边去,直接贴着池子的一边下水。 水温一点也不冷,这确实是温泉,只是火药的硫磺味稍微有点重,在水里泡很熏眼睛,不能久待。 黑泽阵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潜到水中,禅院月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白光闪过,搭档就看不见了。 “......” “砰——!” 似乎有撞击声,好像是箱子打到墙壁。 那东西似乎是固定在出水口的,禅院月猜测黑泽阵可能已经把箱子拿到手了,因为他肉眼可见水面涨起来了。 禅院月四处寻找沉重的大型物体,好一会儿代替黑泽阵拿起来的东西,以此堵住排水口防止水面上涨。 角落里有一个生锈的保险箱,被人撬开过,里头是空的,不知道里面曾经装过什么,但体积很大,禅院月琢磨着如果能装满石头或金属一类的东西沉到水里去,应该能堵住口子。 眼看着黑泽还没上来,但撞击声距离水面越来越近,他估摸着也快了,遂撬开木板爬上去,把废弃办公室里的所有墨水瓶玻璃瓶还有厚重书籍全部扔下来了。 尤其是厚书,那玩意沾水之后特别沉,凑重量的话在已有的东西里非它莫属。 “黑泽、黑泽!你好了吗?” 他三下两下把东西放进去,又连踢带拽地把保险箱拖到水池旁,就等人出来。 “......” 水中没有人的回声,但禅院月看见有气泡上涨,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上面的泡泡也咕嘟咕嘟地争先恐后在空中破开。 “黑泽!” “啪——” 水面溅起白色的水花,黑泽阵肩上扛着一个箱子浮出水面,温泉水溅了一地。 他人还泡在池子里,先抬手把箱子放到地面上,然而水面却快速地上升,简直来不及躲避。 他们当然可以抱着箱子就跑,但这样就不隐蔽了,之前搞那么多前摇还搞cosplay就等同于放屁。 这实在是不致命却十分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们今天只一人穿了一身衣服,俄罗斯这个天气要是穿湿衣服跟裸奔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在找死,前者还死得快些。 池子里的水多半有很多有毒化学物质,人的粘膜多次接触恐怕对身体有所损伤,黑泽阵是杀手,眼睛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他们是搭档,既然一起来出任务,轮流接替着做事是理所当然,他不能既花黑泽阵的钱、又把事情都甩给这家伙干吧? 又不是禅院家那群人。 禅院月对此感到有些良心不安。 其实就是有几率暴露身体的危险...不是百分百,现在是紧急时刻,房间里的灯光又比较昏暗,事情从急,唉、别管那么多了。 就算被黑泽阵看见了,那又怎样?让他立即杀人是做不到的,这样回组织也要接受调查,这意味着要么接受灰皮诺的示好,要么又四处逃亡。 黑泽阵不是色中饿鬼,也不搞性别歧视,禅院月觉得跟他说开了也不是不行。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没影子,得先把上升的水面给阻止住。 于是他蹲到地上,把丝袜褪下,又把黑裙子和皮草脱下放到一边,包括内衣,然后就直接拖着箱子一起跳到水中。 “......” 他偷偷用咒力让水不进入自己的眼睛,这样便能看清池子底部。 果然跟他猜测的没多大区别,就是一个被改造的小温泉,把泉眼用砖砌了一个池子围住,或许在搞什么研究,然后把东西放在池底,顺便堵住泉眼,国破家亡被废弃的时候忘记把东西带走。 这些东西随着军工厂一起被废弃。 那个泉眼有婴儿脑袋大小,禅院月带下去的箱子盖住泉眼绰绰有余。 “咚——” 下面似乎有空隙,因为泉眼有大气泡不断涌上来,禅院月猜测可能是地壳的缘故,总之俄罗斯是片神奇土地、且他们也把东西拿着了,至于别的东西...组织没说,他才懒得多研究。 于是在堵住泉口后,又转头朝水面游去。 黑泽阵已经上岸了,他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经过防水处理的手稿,是什么方面他看不懂,不过直接给组织拿回去就是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神山月居然就直接这么跳下去堵住泉口了,虽然他一个人完成这些事情会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嗯...... 居然还是这种性格么... 意外地很... 咳。 不过这次他不会装傻了,一次可以是没注意,但两次三次简直就是在把他这个杀手当傻子糊弄。 而且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让神山月远离一切对他们的联盟不怀好意的人。 于是禅院月浮出水面时,发现水面没有继续上涨,遂松了一口气,他又看见黑泽阵已经把箱子打开,把里面的手稿拿出来,像是数钱一样一张一张清点。 看见他,那家伙只把头转过来,道: “东西拿到了,今天还算顺利。” “......” 所以这下是要当着黑泽阵的面上岸。 这里的空间比上面的耳房还要小一些,禅院月又是裸着的,这下起身要被人看光了。 嗯、如果大家都是男人的话被看其实没什么;如果是纯异性被看也没什么,紧急情况呵斥异性同事回避一下就行;主要禅院月的身体在社会意义上来说算是“畸形”,这就有点难办了。 但这种事情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次躲过去了、那下次又会怎么样呢? 禅院月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好在这次是跟黑泽一起,不然换成别人恐怕真的要血溅三尺了。 但愿黑泽是真的靠得住,这样还能有一个替自己保守秘密的盟友,还能打掩护;要是这家伙辜负他的信任的话... 禅院月不会手软的。 因此他又露出谨慎的神色,望着黑泽阵,道: “既然东西拿到了,那么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是吧?” “是。” “那好,抛开今天的任务不提,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哈,黑泽阵漫不经心地想着,终于来到坦白局了么。 第135章 俄国行(八) “你要对我说什么?” 黑泽阵明知故问,面上仍是一片风平浪静。 “事先我要问你:你不会对别人身体的怪异之处有异议的,对吧?” “我只瞧不起废物。” “那好。” 他也不想多废话了,就直接“蹭”的一下从水里走出来,带起一阵水花。 禅院月一边朝黑泽阵面前走去,一边拧干头上的水,待走到那家伙跟前,看见他略一振动的瞳孔,才道: “我有一个秘密,想必你现在已经看见了。本来打算永久捂下去,但实施起来似乎有点困难。” “所以...” 黑泽阵这下彻底证实了那天在浴室里一闪而过的猜测:神山月是真的有两套... 而且都发育正常。 “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移开了眼神。 “哼......当然是让你给我打掩护,得到代号之后我不会轻易和别人出任务了,不然我不敢想到时候会因为意外杀多少人。” 到时候被组织关起来审讯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了,那象征着再次逃离。 难不成还要去投奔当头牌站街男的禅院甚尔吗!?那也太悲凉了! “你怎么敢肯定我一定会给你兜底?” 为什么不会?又不是割他的肉,这对于黑泽阵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给禅院月打个配合而已。 而且以后他们都是代号成员,神山月不跟其他人出任务只跟着黑泽阵、且黑泽阵又有向上爬打算的话,那默认神山月就是这家伙派系的成员,而且又有“身体秘密”这个把柄在黑泽手上,他能力又很强,对黑泽阵来说稳赚不赔。 黑泽阵嘴上这么说着,似乎是在讨价还价,却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过去示意禅院月穿上: “给你一点思考的时间。又或者说,我帮你穿,你现在回答?” 禅院月瞪了黑泽阵一眼,接过衣服不慌不忙地穿上,套上丝袜,穿好高跟鞋,这才回答黑泽阵的问题: “你有毛病吧!这完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好不好?对你对我都是。我们进组织以来一直是搭档而且没有背刺过对方,火拼现场我跑不动你都没有甩下我先走,难道你还会因为我比别人多了个*而拒绝我吗?” 他喘了口气,又继续说: “再说了,我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有这样一位优秀的代号成员跟你在一个阵营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黑泽阵也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男人,就算大家聊崩了他应该也不至于四处散播流言蜚语。 禅院月对外还是性别“男”,组织训练营体检单上的xy白纸黑字写着呢。 “...如果我拒绝你,你是不是会跑别人面前再脱一遍?” 跟有神经病一样,这种危急关头黑泽阵在放什么屁。 “如果我要在别人面前脱就不会跟你在这里浪费这么多口水了。” “可以,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情。” 哼,就这么轻飘飘地答应了,不过禅院月对黑泽阵的人品和守信用程度还算有点信任,这家伙不是那种说大话和出尔反尔的人。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禅院月笑道,他的变脸水平也一点不输禅院直哉。 他把资料放进熊皮外套的内兜里,再把外套裹在身上: “走吧。这事我就跟你一个人讲过,要是以后听到什么流言就拿你是问。” 刚刚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搔首弄姿咬嘴唇,目的一达成就又趾高气昂起来。 不过黑泽阵是个情绪稳定的淡人,他对神山月的行为不做评价,只一味答应各种奇怪的要求。 要是不答应他,就算神山月不去主动找别人,那些狗也会自己闻着味儿跟过来。 黑泽阵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这种占有欲强得不正常,以至于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让他气得发笑,但又习惯成自然地替那家伙处理。 新发生事件他不会接受,但历史遗留问题他可以容忍,这也是狗血满天飞的主要原因。 咳咳,不过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去新地方。 “还要去做水疗吗?” “怎么不去?现在就去。我不想再待在那间安全屋里了。” 第136章 俄国行(九) 禅院月就穿着女装跟黑泽阵上了火车。 混乱边缘城市的火车不查身份证,只要有票就行。 从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城市坐火车到海参崴需要六个半小时,加上中途停靠站点的时间的话,大约七小时左右。 刚好够睡一觉。 他们买了二人包厢卧铺的票,然后睡在一起。 他俩谈开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按照以前的方式相处,似乎没有什么不自在、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一点的。 “所以船上那个男人也知道?” 为什么这么在意禅院甚尔!? 他不提、禅院月都要忘记这个闪婚闪离(疑似)然后再婚、最后出去卖身沦落风尘的堂哥了。 一提起这个,他就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然而在黑泽阵眼里又是另外一副状态了。 神山月没有否认,这说明那个男人是知道他的特殊身份的。 在船上的时候这两个人就行踪诡异态度暧昧,水手们猜测他们是一起从京都私奔的大小姐和小混混。 先前只是觉得在开玩笑,现在黑泽阵觉得把神山月称作“大小姐”也没什么毛病。 神山月有着很多奇怪的习惯和毛病,闲下来就会对衣食住行进行挑剔,也会对黑泽阵的穿衣打扮指指点点。 就很像上流社会不事生产的小姐太太们那样吃饱了闲得没事干。 “你没事别提他。” “我为什么不能提?” 黑泽阵掐着他的下巴逼近: “我这边倒是替你保守秘密,但如果你之前的人打上门来大吵大闹,很多事情就不是一个人的嘴巴能控制的了。” 这家伙,在试探些什么有的没的呢。 “你在想什么?那家伙不敢的。” “他都到能知道你秘密那一步,还有什么不敢的?” “.......” 这个怎么好跟黑泽阵解释呢?禅院甚尔可能还想不到四处传播那一步,毕竟这种概念在禅院家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且不当作一件坏事来看。 见神山月沉默,黑泽阵只当这家伙被说中了心事,只是冷笑: “我当你这么有诚意,原来是打着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想法来——” “啪——” 禅院月皱着眉头把黑泽阵的手打下去。 “我都沦落到混黑了,还能跟他有再见面的可能吗?哦、也不是没可能,那家伙脑子不行容易被骗,或许以后在某个人口走私器官贩卖的生意里能够再相遇呢?” 这句话说得极具私人恩怨,有点像是很不体面的前任互撕。 但和前夫前妻互撕何尝不是一种曾经的家人大打出手,爱情跟亲情在褪去激情后其实差别不大,禅院月跟禅院甚尔本来就是亲戚,他们的相处模式在黑泽阵眼里极具迷惑性。 “......” 黑泽阵沉默不语,不知道他是被禅院月这番话给搞沉默了还是被说服,总之他只是意味不明地盯着禅院月,然后冷笑一声,随即就不说话了。 呵呵,黑泽阵不说话,那禅院月就要说了。 他推了黑泽阵一下,顺势起身压住这家伙的胳膊不让他乱动,笑嘻嘻地发问: “你不说话那我问你了,你为什么对我哥哥那么在意?其实这家伙对我来说只是个路人甲而已,难不成你虐恋他?不要啊这是个二手男!” “呵,你想多了,只是为了杜绝利益绑定之后你倒霉我也跟着受损而已。” 神山月到底懂不懂“以后就跟着你做任务不跟别人”究竟是什么含义!?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吗? 黑泽阵对此感到怀疑,并不是不信任神山月,而是觉得这样的合作会遭受到很多来自外界的冲击。 不过他不会放手的,因为这是神山月自己主动贴上来请求他,除非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黑泽阵绝不会放手。 当然,他也不会对一切有损他跟神山月利益联盟稳定性的行为坐视不管。 嗯...他跟神山月不会到了闹得不可开交那一步的。 怎么听起来很像结婚?其实也差不多,毕竟婚姻法也保护的是财产而不是感情,神山月跟黑泽阵提出的是利益结合体,除了不上床以外,未来他俩就等同于一家人。 这也是黑泽阵答应的原因之一,神山月钱生钱和管理财产与人员的能力一流,还兼具医疗与黑客两种技能,这不天选辅助? “一家人”的概念可广了,且有多种解释,跟他算得上“一家人”的人能组办一届世界杯,就不知道黑泽理解的是哪一种了。 “哼。” 禅院月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这胡思乱想的人,只转过身去背对着黑泽阵睡觉。 “呵......” 黑泽阵只是冷笑,看着糊在自己脸上的红色头发,心想神山月还真是信任他,又或者说,这家伙干脆因为自己既不算男人又不算女人,因此跟男人和女人都没有边界感了是不是? 那家伙得庆幸自己在这种方面还算得上是个坐怀不乱的人,不然但凡换成别人,在训练营同住的那段时间就已经失身一百遍了! 这就是禅院月管杀不管埋,觉得黑泽阵是个有定力的人便以撩拨黑泽阵为乐,这家伙正在为自己的将来酿下苦果。 嗯哼...其实很明显,男性会有生理欲望,女性也会有,禅院月拥有两套器官不说是双倍但比普通单性别的人要多一点。 他从前在禅院家的时候想的是发展禅院明宏,而且如果他不下定决心要跑的话,这俩多半十三四岁刚开始发育就会有点苗头,然后勾勾搭搭、最后在那次成年教学的时候滚在一起。 至于禅院直哉?那家伙多半心里也有数未来很大可能会跟禅院月和庶出兄弟过三人生活,而且到时候禅院直哉的启蒙多半就由禅院月来做了。 呵呵,光是这么说一说就让人觉得混乱无比,们禅院家就是这样混乱,而且更混乱的还没说: 到时候说不定要这两个先接受教育的给少主现场演示,这俩完了之后,禅院月再气喘吁吁地躺在榻榻米对禅院直哉伸出手换个人接着来。 这是他们没有告诉过禅院月关于未来的可能性,在禅院家生活,只会一天天堕落下去,只会一天比一天更混乱。 就算被人拯救,也会保留过去那种习性,很难会有人接受吧,不过鉴于禅院月的脸蛋和性格,或许想要前仆后继救风尘的人会很多。 正常来说当人家正经人家的富太太跟风尘丝毫不沾边,但禅院月这个比风尘还难救。 咳咳,总之,幸好他逃出来了,逃离了一切堕落的结局。 毕竟在组织里最坏就是被杀,无非就是被爽快地杀死和被病痛折磨死,但鉴于禅院月咒术师的身份和他个人能力,只有被人偷袭立刻死亡的可能。 在禅院家的结局...绝大多数剧情放黄油里都是限制级的,那还不如去死呢。 反正黑泽阵比禅院家那群人正常多了,因此禅院月很放心地即使在暴露身份后也睡在他身边。 或许也有不介意发展黑泽阵为情人的想法,禅院家对他的教育使他一向把爱情与欲望分得很开。 而且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爱人的能力了,做一个靠谱且有责任心的人实属不易,黑泽阵也是一个靠谱且有责任心的人,长得也不差,身材也很好。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的能力足以让他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保持神秘,以此躲避来自禅院家的追查。 其实禅院月逃家那前两年反而不会有什么人来找,因为那些少爷们的翅膀还没硬,待那些人长成了、成年了,或许就会在寻找咒灵的途中顺便来找一找月姬了。 不过这种事情暂时还离得远,禅院月现在要做的是在下车前睡个好觉。 第137章 俄国行(十) “下车了。” 禅院月是被黑泽阵叫醒的。 他麻利地穿上衣服,随后踩着高跟鞋、挽着黑泽阵的胳膊走在他身侧。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飞行员在别的地方做任务,因此他俩要先混着时间等人接,这次来做水疗就是纯玩。 虽然下车之前两个人吵了一通,但禅院月跟黑泽阵都没事人一样,他俩还是住一个包间。 “不是要我给你打掩护么,那就这样吧。” 呵呵,很没好气的态度,但禅院月一点也不care这个,毕竟黑泽一边刷卡一边放狠话、这两种行为加减的好感度可以相互抵消。 “哦?谢了。” 他才不跟黑泽对吵,只转身去换衣服泡温泉,还预约了技师做按摩,当然,是纯绿色的。 “......” 黑泽阵看起来欲言又止,但他最后还是没说话。 * 黑泽阵在池子里泡着,神山月在外面做推油,两个人本来是互不干涉,但起因是听见神山月的怒斥: “你强卖啊!?滚吧!我要投诉!” 说的是英文,随即就听见一阵清脆的耳光声,神山月裹着毛巾跑进来,随即跳进了池子。 “......” “你不说话,那我问你:技师脱你衣服了?” “嗯。” “男的女的?” “...男的。话说这跟性别有关系么?” “呵呵。” 黑泽阵只是冷笑。 “哼.......” 禅院月把脑袋沉到水底下去,嘴里吐出的气体浮到水面上变成泡泡散开。 “啪——” 他又忽地蹿出水面,捧起一捧水泼到黑泽阵身上去,黑泽阵本人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都不眨一下。 神山月不高兴的时候会发神经,他早八百年就习惯了。 “为什么大型浴场也会有特殊服务......” 禅院月不太高兴地往黑泽阵那边凑,那人没有躲开,只任由禅院月靠在自己身边。 这也是他选择扇巴掌投诉而不是拿出枪崩了这家伙的原因。 “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以女人的外表入场还点裸着上身的男性技师。” 还是单人按摩间,浴场的特殊服务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东西,这真不全怪技师,人家也只是单纯想挣美女的外快而已。 “喂!你这种说辞真的很low男诶!被灰皮诺传染了吗?” “啧。” 只是开个玩笑,结果神山月哪壶不开提哪壶,扯什么灰皮诺,黑泽阵的嘴角放下去,冷声道: “你不提我都忘了,之后回去,你还要跟那个人混在一起吗?” “怎么会?只是不能一次性交恶,要慢慢疏远,那家伙的势力多么大呀,惹急了玩强制爱就完蛋。” “.......” 黑泽阵只盯着他不语。 “你什么表情?” 这样真的很奇怪。 “算了。” 黑泽阵略过是个话题不谈: “反正我跟他之间会有一笔账要算。” 嗯哼,黑泽阵跟灰皮诺算账禅院月是一万个赞同的。 “我支持你,顺便在这期间继续从他手里扣点钱出来。天哪!百分之一的股份都有一百万美金,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就这么多,不敢想这家伙有多么富有...” 神山月在喋喋不休,黑泽阵只觉得烦躁: “你随便捞钱只会吃苦头的。” “这不是要看你的努力了么?” 禅院月轻笑一声,挽住黑泽阵的臂膀,轻言细语: “你给他找麻烦,我爆他的金币,待时机成熟给他使绊子,我不信会有人能容忍一位没能力还肆意妄为的代号成员的。” “那家伙的能力可不差。” “打枪杀人当然不错,可是做管理却稍显逊色呢......” 禅院月眨眨眼睛,继续补充: “就连歌舞伎町那边的小事,他都找不到合适的下属来处理,一些肢体冲突都要自己去看、还要亲自对账,那家伙只能做一个干活的、而非领导者。” “这是你跟着他乱跑这么多天得出的结论?” “嗯哼,所以我敢肯定,只要我帮他做事,他一定不会对我做什么,到时候我们吃了这家伙,不就是天然的助力和营养帮助我们发展么?” 听起来有点像是奸夫淫妇谋财害命,但这是灰皮诺应得的,他的能力不足以做管理层,沐猴而冠只有被人拖下来的份。 “......好。” 温泉之行的暧昧只是一点小插曲,他俩专心谋划起回国后的对策来。 第138章 返程 他俩在海参崴待了三天,期间就是泡温泉做水疗,参观大教堂、去做礼拜的宗教仪式里面混圣餐吃。 两个人的关系确实亲密得有些奇怪,似乎就差那临门一脚,但又确实什么都没发生。 好吧,还是有一点越界行为的。 主要是黑泽阵在泡温泉的时候对禅院月直接提枪了,那种提枪,不是真的枪,you know。 喂,真的很明显,而且他俩就挨在一起,黑泽阵那东西的体量还不小,所以就...... “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禅院月怒斥。 “呵。” 黑泽阵的脸似乎被温泉水给泡红了,但面对神山月的怒斥时只是冷笑: “谁搞的?” “......” 禅院月有点心虚地望天。 不过这不能怪他,他习惯性地往身边的人身上靠,黑泽阵也没拒绝或离开,这家伙可以跑的! 但是他没有,然后他立起来了,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黑泽......” 禅院月笑嘻嘻地呼唤搭档。 然而黑泽阵直接起身离开水面,朝卧室里走去。 他们住的温泉酒店并非是大分区,而是一个房间配备一个温泉池子,起身就能往返。 “......哼。” 不过他此时灵光一现,脑海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反正黑泽阵都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了,如果再跟他更进一步的话,这样的合作会不会更牢固呢? 人与人之间的联盟总是需要利益和不断加码来巩固的,他跟黑泽之间只是基于搭档过的一点默契信任还有给未来画的利益共享的饼。 这是看不见的东西,且要长期发展。 而且这个是自己受益更多,财帛动人心、但他代号都还没到手,还不能大规模自由活动。 事情的发展是变化莫测的,短时间内他需要一点东西绑住黑泽。 那家伙看起来对自己有点欲望,而自己也不抗拒同黑泽相处,那就这样办吧! 于是禅院月跟了上去。 黑泽阵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在房间里打手枪,而是神态自然地开了一瓶威士忌在那里喝。 “?这么快。” “?你管我,要么给我灭火要么闭嘴。” 黑泽阵看起来有些恼怒,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可以啊。” “呵,难怪你....什么?” 黑泽阵皱了皱眉头。 “我说,二选一前面那个,可以。” “......” 这可真是非常不得了。 “你认真的?” “只是觉得未尝不可,不过说不准我过一会儿就又反悔——诶!?” “出尔反尔可不是良好品格。” 黑泽阵冷笑,抓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那边拖。 禅院月的控制感破碎了。 之前他对黑泽阵的偶尔撩拨没有效果单纯是黑泽阵能忍,这下黑泽彻底不装了、禅院月发现自己毫无抵抗之力。 也是,训练营里他跟黑泽对打只能坚持十五分钟,这下出来了没训练,体能直线下降,而黑泽的能力又在上升,被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喂......” “闭嘴。” “哈......” 人被拖到沙发上,床头柜上的灯被人踹下去,有地动山摇的趋势。 ...... 时间过了很久,大约是三个小时,房间里的动静总算是消停了。 禅院月横躺在床上,脑袋吊在床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整个场景像是杀人既遂。 黑泽阵站在阳台上抽烟,酒店房间放得有两盒香烟和火柴盒,他随手拿起一盒拆开抽——万宝路。 味道不错。 事实上这两位都没有意识到,青春期开荤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即使脑子很清醒但身体也会很诚实地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的。 嗯...虽然也不至于有多严重,但大家会浪费很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就是了。 虽然但是,这对黑泽阵来说会是浪费吗? 他抽完烟回到屋子里,看见神山月还是战斗结束时的那副状态,心底莫名其妙浮现起“玉体横陈”这个词语。 白皙的、柔软的、美丽的,让人充满遐思,而光是这些还不够,神山月的性格、神山月的能力、神山月的声音与笑容... 黑泽阵觉得自己已经被刚才那三个小时给洗脑了。 他们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只是神山月用腿给他帮助,但这种位置跟最后一步其实也没区别了。 啧....这样的体验不算差。 黑泽阵觉得,如果以后神山月谈和他谈条件都是像今天这样的状态的话,他是可以接受的。 禅院月人都傻了。 他没想到黑泽阵这么疯狂,好在他在冲破底下之前勉强控制住了这家伙,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不过他不讨厌这种感觉就是了,毕竟禅院家的教育就是要让他学会从这种事情中得出乐趣来。 黑泽...或许未来一段时间内、就是他了吧。 禅院月不是喜欢开大院的人,处理人际关系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很多人来处理呢? 这在管理学上叫做“冗官”、纯浪费资源效率还不高。 于是乎,在之后那几天里,他们除了出门乱逛之外,剩下的时间就全部用来在酒店里偷试了。 嗨,青春期、血腥暴力环境里的工作、刺激的身份,这几个buff.叠满了就是让人停不下来的,禅院月跟黑泽阵完全刹不住车了。 这样的直接后果,最明显的就是他们返程的时候,飞行员多嘴问一句: “你们是去度蜜月了吗跑这么远?” 禅院月直接红到耳根头顶冒气,黑泽阵只意味不明地回答: “谁知道呢?这不是你们安排的么。” 随后就拉着禅院月上机了。 第139章 琴酒与帝萨诺 和黑泽阵的关系走上了奇怪的不归路。 不过禅院月懒得去思考这么多,至少和黑泽发展出多余的关系后,那家伙变得好说话了很多。 其实之前就挺好说话的,不过之后就更好说话了,只不过有一点就是: 琴酒对灰皮诺的攻击性强得过分。 啊、是的,他们下飞机后就是一个美艳女子给他俩一人一个信封,说:“这就是你们以后的身份了。” 打开看,禅院月是帝萨诺,黑泽阵是琴酒。 禅院月有预感,这个美艳女子应当和前几次见到的奇怪女人是同一个。 似乎人有通感,那女人见禅院月望向自己,也只是妩媚地笑了笑: “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说罢便转身离开。 之后他们就搬离灰皮诺的别墅。 组织成员是不会缺地方住的,在酒店里混了几天之后,禅院月自己购置了一间在东京是高级公寓住宿。 啊是的,他跟黑泽这下分开住了。 虽然他俩还是1v1绑定的搭档,但实际上有一些不可抗力因素导致他俩得分开。 灰皮诺直接把帝萨诺调到自己身边做秘书。 而琴酒则以杀手的身份强势入驻行动组。 他俩名头上还绑在一起,不过实际却是各过各的,琴酒在米花町常驻,而帝萨诺在东京跟着灰皮诺办事。 疑似美丽人妻被衙内巧取豪夺而倒霉丈夫只能忍气吞声哈。 不过他俩没有任何名头上的东西,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饼和承诺。 禅院月在东京的公寓有两间客房,一间给灰皮诺、一间当摆设偶尔给德恩田中圭,琴酒来是直接睡他的主卧。 “灰皮诺...他最近倒是老实了很多,因为我替他把棘手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便觉得比起当情人,自己还是更缺少一个得力助手,这种前倨后恭的家伙最招笑了。” 搞不懂这家伙怎么连账本被吃回扣都看不出来的?虽然给下面人点油水吃吃很正常,但那些人显然不听灰皮诺使唤啊。 而且也不是不听使唤,完全就是“自然无为”的状态,不怕你吃油水,就怕你不干活,灰皮诺手底下的人没几个干活的。 咋回事朋友们?我们这里是黑道不是公务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禅院月一头雾水,查出名单写成报告交上去,灰皮诺只是淡淡道: “这些人不好用,那就杀了,重新换一批。” 组织里杀人很正常,但都是涉及背叛和重大任务未完成、以及屡教不改这种事情,然而这些人只是第一次被查出经营不当就被杀,而且禅院月得知这已经不是第一批被换掉的人了。 喂,你搞药物叶子一类的产业也就算了,经营个赌场酒吧这种日本合法行业都还要沦落到反复杀属下立威也太凄惨了吧。 怎么御下的? 他当然得把这种笑话讲出来给琴酒听: “然而就是这种人都能踩在你我头上...关系户真是强捧遭天谴...” 老板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虽然禅院月和琴酒并没有见过组织老板,但诺大一个集团肯定有决策层和大Boss的,只是以他们初来乍到的水平还不能见到,不过这不妨碍他们进行猜测。 灰皮诺能力是不错,但只限于做杀手狙击手之类,强行让技术人员去搞管理,完全在胡乱安排,但组织之前对人员的决策又很正常,灰皮诺实在是不合时宜地太突出了。 很难让人不去猜测他会不会是大老板的某个亲戚。 普通亲戚也做不到这样,至少得子嗣或手足。 “呵。” 琴酒只是冷笑。 得到代号之后,从前在黑泽阵身上的“暴躁”属性被逐渐剥离,只偶尔在床笫之间还残存着过去的印记。 他们大约每隔两三周会见一次面,灰皮诺这个时候很忙、顾不上帝萨诺,这是禅院月作为秘书刻意给他安排的流程。 “劳心劳力给他干活,好处呢?不要说是每个月的工资。” “当然是他手底下的人都认我而不认他了,虽然名头上总会有人觉得我跟他不止上下级关系、但是...嘶,你不要咬太上面。” 琴酒算是明白了,帝萨诺脾气坏归坏,但一旦有了亲密关系之后,这家伙面上反而会很乖顺,就像是被睡服了一样,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总是会给人这样的错觉。 “你跟我说这些,是真以为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吗?” 琴酒在得到代号之后一直没有掩饰自己对灰皮诺的攻击性,这俩也自俄国行后就从没有见过面,虽然有禅院月在这中间努力安排,但也不排除这俩自己的因素。 “这是实话实说,灰皮诺身体不行,我觉得这家伙活不久。” “哦?你还知道他身体不行?想不到......” 屋子里熄着灯,伴随着这话的,还有琴酒忽然变得猛烈的冲击,禅院月只觉得身体快要不属于自己,他仰着头承受带着血腥味的吻,舌头酥酥麻麻。 “咳......” 他喘着气翻了个身,被人摆弄着换姿势: “他最近吐血很频繁,而且里头有肉,我猜测可能是内脏破碎。” “需要我去给他做最后一击吗?还是现在请他过来看电影。” 琴酒怎么还在说屁话! 禅院月狠狠咬了那家伙一口,却得来一声嗤笑: “你拦着我不让我动手,可以,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禅院月想见到灰皮诺背后的人,他总觉得这个组织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去打工一定要给公司做背调,搞清楚背后的投资和产业,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灰皮诺的身体可能是旧伤,但什么样的旧伤能养成现在这样?禅院月觉得自己得搞清楚状况,然后绕着坑走。 毕竟他混黑也只是为了找一个隐蔽的安身之地而已。 琴酒晚上饭点就跑过来了,然后两个人很自然地喝酒聊天,紧接着就按照惯例滚上床。 他们这样...算是情人关系了吧? 这是新派的说法,禅院月心底里是觉得他俩算姘头,不过都无所谓,只是寂寞时相互抚慰解决需求,当然,情感上还是有一些喜欢的,不然为什么是琴酒而不是别人。 昏沉沉的居室中,电话铃声响起,那是没被设防的来自组织发布群消息的号码,打开手机一看: “亲爱的帝萨诺: 三日后晚上六点,请到此地见面,不要迟到。” 后面附上一个地址,似乎是郊区的别墅。 琴酒在浴室抽烟,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晓。 第140章 平衡 琴酒每月会定期去一趟东京,短则一晚上,长则一周,这次他停留两天,就待在帝萨诺的公寓。 组织给他安排了安全屋,但那里干净空旷得像是无人之地,他的私人物品反而有很多在位于东京的帝萨诺家。 大衣、枪械、个人用品,帝萨诺像是保留第二位主人的东西一样留着他的物品。 琴酒对此很满意。 然而这并不是禅院月的小巧思,客房主卧都有独立卫浴,没人随意闯进他的卧室。 那家伙自己主动留下的东西,他也不会扔,毕竟大家关系都到这一步了,也没必要做这些降好感的事情不是么。 琴酒最近就是在组织里不断接任务,没有帝萨诺给他做规划,他的效率也依旧很高,堪称流水线杀人,只不过很废后勤就是了,组织里的后勤人员苦不堪言,给这位顶尖杀手收拾残局累得要死。 “龙舌兰说,灰皮诺疑似那位先生的亲子,你有什么猜测?” “其实很明显,不是亲戚能做到这一步么?总不会是情人吧?哦、所以组织是有老板的对吧!灰皮诺没给我讲过这个。” 禅院月有些恼怒,他一皱眉头,琴酒就用手指把眉毛给摁着。 “?” “看来他既贪图你的美色、又想要你的能力,还防备着你,这样的人,你还要继续待在他身边做事?” “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我才要继续待在他身边。” 禅院月无视琴酒放在他腰上的手,不紧不慢地游说他: “虽然是黑道,但也要和人打好交道的,那家伙糟蹋手底下的人才,我给他笼络到自己手底下;他对自己的收支没有半分数,我给他拿了一半都觉得正常。” 其实是禅院月很会打理财产,原有的产业增值近两番,还处理刺头和竞争对手,他贪一半算是心地善良。 “一点钱财,然后呢?” 琴酒漫不经心道。 “然后就是...” 禅院月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朗姆吗?” “情报部门的负责人?龙舌兰很看不惯他。” “哼、看来你跟龙舌兰关系很好嘛。” “只是唯二干活的人罢了,组织里废物和混水摸鱼的人多得让人发指。” 琴酒这种卷王看不惯躺平摸鱼的人以及废物。 “好吧。灰皮诺向朗姆引荐了我,朗姆看起来是个中年人,那家伙似乎有意向拉拢我,想让我去做情报工作。” 朗姆就跟主播公司的hr一样,见帝萨诺形象好会来事,就问他想不想来自己这里做事。 “你的直系上官没有阻止?” “灰皮诺不太高兴,朗姆看起来倒是神态自若。我是想说,这二位的关系看起来不怎么好,但大家都在传他们是同一个派系里的人呢......” “啧,耳朵听到、眼睛见到的,都不见得是真相。” 琴酒冷哼一声,对此有些不以为意,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目光一禀。 禅院月知道,这是不得不走的意思。 于是他搭着琴酒的肩,在他唇角浅浅地挨了一下: “那么,下个月见。” “遇到麻烦给我发消息。” 琴酒只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这次见面持续近两天,禅院月两天没出门。 待琴酒走后,他起身去拿杯子喝水,发现书桌上有两张卡没被拿走,琴酒作为杀手不会落下东西,那只能是他自己主动留下的。 一张是某连锁高级大卖场(包括各奢侈品门店与娱乐设施)的黑卡,一张大约是他自己的银行卡,没有说密码,那应当就是初始密码等禅院月自己改。 哼哼,那他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样琴酒就有三张卡在禅院月那里。 灰皮诺也把他的卡给帝萨诺了,禅院月凡是在东京购物都不用自己花钱。 把卡放进钱包里,禅院月这才开始沉下脸思考。 主动给琴酒讲东讲西是因为这家伙占有欲和控制欲太强,挑点不重要的事情报备一下显得在意他,反正琴酒也不知道他跟灰皮诺相处的具体情况。 咳、至于灰皮诺...灰皮诺事实上很信任他,而且到了离不开的地步。 禅院月对待不同人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和应对方法,他当初能像梨园妻一样伺候禅院直哉喝酒吃饭,现在也能给琴酒报备生活。 明天就是所谓的“第三天”了,要去郊区别墅同发消息的人见面。 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灰皮诺? 消息上没有说要保密,而他跟灰皮诺是上下级关系,按道理来说是应该报备一下的。 且灰皮诺身份特殊,万一到时候在那里遇见了呢? 禅院月踌躇着,却接到来自灰皮诺的电话: “有事?” “现在有空吗?来一趟我的别墅吧。” 灰皮诺温声道。 除开他不把其他属下当人以外,灰皮诺面上确实算是个温和的人。 “好。” 他答应了。 现在是初秋季节,禅院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了高领毛衣,琴酒做爱跟狗一样喜欢往上边咬,打不动也骂不听,禅院月简直拿他没办法。 驱车前往灰皮诺位于市中心的别墅,禅院月轻车熟路地拿出家门钥匙进去,只见灰皮诺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小说。 “你来了。” 没有穿西装的灰皮诺看起来少了很多攻击性,或许是身体太差导致气血不足,他看起来有种八十岁重病老头独有的生命垂危之感。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新开的药吃了有没有效果?” 禅院月当然是做好和上司搞暧昧的贴身秘书的本分,看样子灰皮诺似乎又没有吃药,他去药柜里把药拿出来,接了杯水递给他。 “你不吃药是想要我亲自喂你吗?” 禅院月笑道。 灰皮诺只是轻叹一口气,把手中的药品就着水服下。 “身体机能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在吐血而已,或许只是旧伤。” “最近歇一下吧,活总是干不完,那么多下属就是让你这个上官休息的,不然白养他们啊。” “你做事,我总是放心的。” 灰皮诺握着帝萨诺的手,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禅院月错开了。 这家伙不会真活不成了吧。 “我也有事情给你说,正巧你打来电话...” “是有人要在别墅约见你么?” 灰皮诺竟也知道。 “...嗯,觉得有些奇怪,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给你说一下这个事情。” “我也要去。” 哇哦。 “是什么事情?又是谁要见我们?说实在话,我才进组织没多久,对很多上面的事情简直一无所知。” “嗯...其实也没什么好知道的,不过你感兴趣,我就给你简单讲一讲。” 如果说灰皮诺一开始对“神山月”还存着点亵玩意味的话,那他对“帝萨诺”则完全是爱重了。 毕竟贴心能干的下属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找到的,那点喜欢反而不怎么重要,和帝萨诺调酒成为暂时按捺下去的念头。 在灰皮诺的口中,他自己也是十六七岁当了代号成员,杀手出身,最后做了管理层。 组织涉及面很广,金融医疗走私贩卖,不过杀人放火还是老本行。 组织里会有代号成员会议,但在代号成员之中还有更被信赖的人。 朗姆、灰皮诺,以及...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那是谁?” “你应当见过的,又或者说,明天她也会在。” “....啊、是不是...” 是不是前几次见过的那个频繁换脸的神秘女子。 “看来你有印象?那就是她。” “看来明天这几位都会在?可是高层的会议为什么会叫上我?” “大约是觉得你能力不错?” 灰皮诺避重就轻。 “哼......” “生什么气?我知道的事情还不会告诉你么?只不过这次会议内容我确实不知情。” “那其他人会知道吗?” “或许贝尔摩德知道?Boss很宠爱她。” “宠爱?那他们岂不是...” 情人关系?看来组织里上司睡下属是一脉相承的好传统啊,难怪灰皮诺提起贝尔摩德时神色不自在,这算不算一种小妈? “有这样的说法,但没人出来澄清。” “哇哦......” 禅院月若有所思,灰皮诺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今天要不就歇在这里?明天我们一起去。” “那你给我当司机?” “no problem.”(没问题) 第141章 别墅 禅院月睡在灰皮诺别墅的客房里,不过他俩谈话到深夜才分开。 那家伙自从身体开始透支之后浑身上下就洋溢着一种淡淡的养胃气息,对禅院月确实愈发温和有礼,但有点像是人到中年身体无法满足伴侣而不得不开始讨好老婆的中年男士。 这俩不管是装出来还是发自内心,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非常般配的一对,非常符合上流社会体面夫妻表演法则。 古时候富太太当家主母确实会负责管理内务打理财产,不过话又说回来,禅院月受到的教育本来就不是“富家女”“大小姐”,而是纯正“富家妻”。 给人家同时做“女儿”和“媳妇”,这不就是“童养媳”,不过主家对他好一点而已。 “妻”的辅助属性大于其他,所以他再怎么娇生惯养骄奢淫逸、也是会一些伺候人的技巧的。 帝萨诺空降为灰皮诺的下属与得力助手,在别人眼里还担任情人的职责,一跃成为情报部门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俩相识的时间线都很完整,帝萨诺是由灰皮诺引荐到组织里来的,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禅院月对于灰皮诺生不起多余的感情,他只觉得这家伙命不久矣,如果灰皮诺肯分他遗产的话,自己是不介意和他搞暧昧的,就当临终关怀服务。 一夜无梦。 或许是吃了药的缘故,也有可能出门见人得支愣起来,总之第二天的灰皮诺看起来倒是精神百倍的样子。 “你看起来状态不错。” “都说了只是旧伤,吃点药养养就好了。我们做杀手的就这样,很容易早死、或者晚年生活质量低,所以我把你从行动组调过来,不怪我把你跟之前的搭档分开吧?” 然而琴酒跟帝萨诺一直都是搭档,虽然只是名义上,然而灰皮诺这话说得,跟他俩完全没关系只存在过去式了一样。 不过琴酒和帝萨诺明面上也确实没什么交集了,毕业之后你还会和之前的舍友天天一起吃饭上班吗?他俩在大众眼里就这关系。 呵呵,有些人虽然吐血要死了,但暗戳戳玩心机也不是盖的。 “你不提、我都要忘记这回事了。不过之前在行动组的时候,龙舌兰确实挺照顾我的。” 嗯哼...然而禅院月却在想,还是建议琴酒快点积攒经验升级管理层吧,不然枪林弹雨的怕不是三十多岁就没命。 看灰皮诺不过二十多岁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虽然到时候他也不一定会跟琴酒分开、但这家伙废了就没用了啊? 他对琴酒的喜爱是基于“这家伙有用”上产生的,如果琴酒没用,他不会踹了他,毕竟禅院月还算是个念旧情的人,但就不得不考虑迎新人了。 嗯哼...禅院月讨厌多偶,但不要忘记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从小接受的是什么教育,讨厌≠不接受,“多偶”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手段,走投无路时会使用的手段、怎么不算是一种底牌呢? 琴酒不算是“正宫”,因为没入籍也没上族谱,组织里也没有交往的说法,不过他目前也只有琴酒一个情人,还是地下的。 咳、虽然灰皮诺在大众眼里也算是...不过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没心思,大家都还安然无恙,他俩纯绿色柏拉图好吗? 不对、其实禅院月更像是提供情绪价值的陪玩,还要多打一份下属工,他决定新季度再多贪点钱。 话又说回来,像琴酒这样的人确实很少见,估计后面的家伙也很难有比得上他的,禅院月想想、觉得还是好好保养一下现有的好用工具。 “龙舌兰那酒鬼疯疯癫癫的,不发疯还挺不错,一发疯就不行,你还是少跟他接触。” 灰皮诺叮嘱帝萨诺,见他点头应了,笑了一下。 地下车库里停着八九辆豪车,他们坐上一辆迈巴赫驶离此地。 第142章 贝尔摩德 关于组织的代号是根据什么来发放的,禅院月对此只能通过猜测来寻找规律。 朗姆作为高度数基酒,又是高层,这可以看出其重要地位;灰皮诺是高度数白葡萄酒,或许有重要含义;贝尔摩德...苦艾酒;龙舌兰和琴酒也是烈酒;至于他自己...... 帝萨诺,一种来自意大利的利口酒,和苦艾酒一样,是作为既可纯饮、也可用来给基酒当做调味剂的存在的。 度数在利口酒中算是较高的,禅院月猜测可能男性代号大多数是高度数酒,而武力派和高层则是度数更高的基酒。 琴酒作为六大基酒之一,这个代号象征着组织对黑泽阵的很大期望,十来岁正是有一点认知但又不完全成熟的年纪,特别适合进行忠诚和认同感教育。 禅院月在思考,作为同一批次出来的训练营成员,今天只叫了他而没叫琴酒,到底是意欲何为呢? 灰皮诺虽然也是高层,但高层之间似乎也要排个一二三四呢,感觉这家伙迷迷瞪瞪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 之前他对这家伙还挺有好感,可见面之后好感却一直在下降,一个用错了地方的技术人员,禅院月觉得这组织高层里的权利划分有些蹊跷。 他虽只是站在外围浅浅扫一眼,却也瞧出些不对劲来。 今日如灰皮诺所言,是他本人开车当司机,他们要去的地方位于郊区,是一处偏僻的别墅。 可到了那地方,禅院月便觉得有些古怪。 金灿灿的别墅,或许是装饰材料中混了金粉进去,亮闪闪的,这种东西就纯装饰,提取金也很麻烦。 啧啧啧,真是有钱人的玩法,禅院月以为禅院家用檀木来做房梁就够奢侈了,没想到还有不逊色的。 他们下车时正好六点整。 门口有机器人张牙舞爪,还有金属笼里的乌鸦叽叽喳喳。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人声还是鸟声,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此地树木茂盛,枝叶被修剪得很好,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理,但禅院月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活气。 不过这里没有咒灵,或许只是黑道场所独有的阴风阵阵罢了。 “阿拉——新来的小朋友。” 一阵妩媚的女声传来,禅院月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金发碧眼的洋装丽人冲他妩媚一笑,极具女人味。 “贝尔摩德?” 他试探着说出一个名字。 “哎呀,看来灰皮诺已经提前向你说过了,可惜可惜、不过...” 贝尔摩德靠近了: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啧。” 灰皮诺皱了皱眉头,拉着禅院月向后退一步,看起来和贝尔摩德关系不怎么样。 这两个人都是典型西方人轮廓,禅院月觉得外国人之间长得可相真像。 禅院月不动声色地打量贝尔摩德,发现这次应当是真面目,比前几次的脸还要好看。 非常典型的、且符合人们刻板印象里的性感金发美女,当然仅限于外貌,毕竟混黑还做到高层的美女几乎没有,人家挣干净钱都来不及还轮得到混黑? 贝尔摩德习惯了被人打量,不过帝萨诺的眼神里没有男人们常有的好色或瞧不起,只是很客观地、像是在观察普通生物一样。 非常客观,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气质也并不盛气凌人。 一位性格温和的代号成员,擅长文书工作的脑力派,然而听说他跟行动组那个新来的流水线刽子手关系不错呢,这俩怎么处的? 难怪朗姆想发展这小家伙呢...看灰皮诺那不值钱的样子,帝萨诺确实很有搞honey trap的潜质。 她想起关于这二位关系的情报,面上看倒是没什么,但她觉得灰皮诺迟早得人财两空。 不过她乐意看见这样的结果,灰皮诺这小子太讨嫌了,吃点苦头摔跟斗才是好事呢嘻嘻。 橘真花凉的孩子还真是完全继承他母亲沾花惹草的属性,嗨...看来这不是她这个“坏闺蜜”带的、而是基因显现。 虽然几十年前贝尔摩德也这样,但现在人家已经开始吃素收心养生了。 从橘真花凉到霞多丽,那孩子几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然而年纪小的却先去了天国,自己在坟墓前徘徊。 人活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青春永驻也不见得非常美好,故人们老去死亡,时间停滞,而自己还在原地独自徘徊。 纸醉金迷的快乐之间,偶尔会有一瞬的落寞。 帝萨诺的脸与从前的人重合起来,她当然知道人与人是不同的,不过这不妨碍她有些移情作用。 而且...帝萨诺的能力不错、性格看起来似乎也不容易与自己起冲突,她受朗姆的气有一段时间了,之前考虑过的拉拢计划似乎第一次亮起绿灯。 “嗯哼?那位先生叫你进去呢。” 贝尔摩德笑着对禅院月道。 嗯...这样的态度,其实算是示好,毕竟代号成员一般不会主动对别人和颜悦色,更何况贝尔摩德是高层,禅院月能感受到她身上不同于朗姆的寻利气息。 “只有我吗?” “当然。” 贝尔摩德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忽地上前一步,挨得很近地,轻声道: “又或者说,让灰皮诺带你上去呢?” 哇塞.... 禅院月感慨,这女人还挺会钓的,自己原先以为她还会说“让我带你上去吧”,没想到却是“让灰皮诺带你上去”。 啧,段位还挺高,这下他是真被贝尔摩德给勾起点好奇心了,建议灰皮诺向这位优秀的女士学习一下。 不过他也几乎可以确定,贝尔摩德多半也是做情报工作的人员,不然这样熟练的社交技巧很难拥有。 禅院月转过头去看灰皮诺,只见那家伙面色铁青,想来是被贝尔摩德气得不行。 啧......且不说性别问题,为什么灰皮诺这么讨厌贝尔摩德?难道真的是小妈抢家产和大儿子争权夺利吗? 但贝尔摩德也不是女主人的形态,禅院月想起龙舌兰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那是个麻烦的女人...你离她远点,她会带坏你的。” 这是还不知道那是贝尔摩德、只是以伪装假面时出现。 龙舌兰不喜欢贝尔摩德。 灰皮诺也不喜欢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被组织老板所喜爱。 好吧、纯洁的臣子之间争风吃醋的关系,禅院月猜测。 高层们的关系如此水深火热吗?还是说灰皮诺不喜欢被别人打趣同自己的关系。 可是外面的流言他可一次也没澄清过。 那只能说是和贝尔摩德的私人恩怨了。 啧...这俩人的关系...看神态也不像是那种曾经有过一腿的人,贝尔摩德说话的语气感觉像是跟灰皮诺差了一辈。 外表看起来也像是差了一辈。 确实、贝尔摩德脸上没有皱纹,肌肤完美无瑕,但气质就是三十多岁的熟女模样。 禅院月见过的二十多岁女性还是保留了一些年轻人、又或者说是“少女”的特征,而贝尔摩德只有脸部状态像少女,其言谈举止都是成熟女性的样子。 他猜测贝尔摩德估计在三十四五岁上下,然后保养得很好。 虽然这样想有点不礼貌,但他觉得贝尔摩德非常吸引人,神秘的女人...让人向往。 禅院月对成熟女性有一种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慕恋,大约是缺乏母爱导致的。 啧、这剧情听起来跟当初的橘真花凉好像啊。 他又看了灰皮诺一眼,见那家伙还是板着一张脸,伸手拍了他一下。 灰皮诺这才缓和神情,温声道: “你第一次来,这里房间又多,我带你过去。” 第143章 Boss 别墅是欧式风格的建筑,内里装饰就像是中世纪的古堡。 楼梯是螺旋状的,房屋设计师应当是很久之前的人,这种风格没几个现代人会使用——无他,因为太不方便了! 博物馆保持神秘感还好,谁家办公楼和住宅会用这种形式啊!? 禅院月只是上到二楼便觉得有些头晕。 灰皮诺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看来他应当来过这里不止一次。 “我进去之后要做什么?” “别紧张,Boss不会以真人面目见人的。” “?” 见他惊讶,灰皮诺笑了一下: “我没见过Boss本人,开会都是电子屏幕。” 啧啧啧,真的是亲子关系吗?可灰皮诺也不像是在骗人,长这么大没见过父亲...除非他跟禅院月亲爹一样死了。 “嗯。”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对灰皮诺笑了一下,随即进门。 Boss约见他的房间是一间办公室,但空间相比起楼下的大厅显得有些狭窄,或许是里面装饰过于繁复的缘故。 看起来很窄,不过进去了才发现里头另有玄机: 左右两侧还各有一扇门,中间是办公桌,但上面没人。 “砰——!” 门关上了。 屋子里感受不到除禅院月外第二个人的存在,不禁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sir?” 禅院月试探着发出一个称呼。 “good evening,disanona.”(晚上好,帝萨诺。) 是滋滋滋的纯享版正宗电子音,跟灰皮诺所说的一模一样。 “Boss.” 禅院月立即面色严肃地低头,第一次面见老板,不论怎么说,恭敬一点还是好的,毕竟这是在上下级关系森严的日本、毕竟这是老板看不惯你是真可以杀了你的黑道行业。 “唉?别紧张,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吧,今天只是找你聊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神经病,怎么会有老板第一次见晋升上来的高层只是普通聊天,禅院月觉得这背后绝对有什么目的。 但他也觉得没什么好搞他的,他又不是反水的叛徒和吃空饷的废物,大约也只是考察性情吧。 呵、搞得跟选秀女一样,真是好笑。 不过禅院月还是滴水不漏地挂着宜人的浅浅微笑,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等待老板的谈话。 “你来组织也有几年了,还习惯这里的生活吗?” Boss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语气里也没有显露出特别的喜恶,能决定别人生杀大权的上位者都这样吗? 咳咳、不过这种话听起来还真是很有“你进宫也有几年了...”的既视感。 “托您的福,一切安好。” 好奇怪啊,怎么问这种问题,而且禅院月又拿出在老家糊弄禅院直毘人的那一套说辞来应对老板。 嗯...因为进组织时年纪不大,因此对身世没有刨根问底,不过很多细节相当明显,帝萨诺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而且不是速成的那种。 “嗯...你的能力我看见了,确实很不错。” 好奇怪,明明只是初次见面,Boss的语气却太亲热了,又或者说是“慈祥”? 原来黑道老板是走这种风格的么。 “您谬赞了,不过一个不是笨蛋的家伙能吃苦,遂幸运拿了代号,组织给我的培养与资源才是重要的东西。” 不管怎样不能让老板的话落在地上,使劲夸!不要命地夸! “哈哈哈......” 机械音笑得很刻板,感觉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 奇怪的老板,奇怪的Boss。 “你是灰皮诺招揽进组织里的,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只是、你又觉得他怎样呢?” 问新员工对老员工的看法,这算是什么? “灰皮诺对我很好,我在他身边也觉得很不错。” 没有跑路的打算,我是忠心耿耿的助手。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禅院月没有和Boss相处过,对其性情没有了解,拿不住准这见不到实体、听不到真音之人。 这对话真的是非常奇怪,总是让人幻视一些别的东西。 “嗯...那就好。听说你是京都人?” 禅院月心中一震,他可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是京都人、船上那段经历被彻底模糊处理过,刚进组织时就被查过一次,那次是没有问题的。 为什么Boss会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艘船他之后调查过,在米花町开走后就出事翻船,遇难者很多、船上工作人员全部死亡。 这种海难并不少见,不过...他从没暴露过任何自己与京都的关联,除了琴酒知道他是从京都上船的以外。 ? 第144章 换姓 禅院月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这是下意识的动作。 不过美人蹙眉不是什么鬼鬼祟祟让人觉得怀疑的事情,只是觉得有些忧思过度,他作出这样神伤的表情,似是不解。 也确实挺不解的,毕竟Boss是试探还是质问,这场谈话的出发点他并不知晓。 不过.... “我和黑泽阵——就是琴酒,我们当时坐的船,确实停靠过东京。” 给组织的资料就是这么写的。 这话滴水不漏可退可进,就单看Boss要问什么了。 “嗯?其实你的京都口音相当明显,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组织想在京都发展产业,你愿意去吗?” 好奇怪...... 按道理说不应该是直接安排么,怎么还有商有量地询问起他的意见来了?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去京都的,绝对、绝对不会。 “我不会拒绝组织的安排,只不过灰皮诺的产业大多在东京,只怕.......” 日本就巴掌大小地盘,禅院月一天飞两地轻轻松松,这种说辞就是在说屁话,不过必须得表明态度。 喂,真的很害怕京都被禅院家监视着,他怕是一脚踏上京都的土地就被发现了吧。 “呵呵呵.......” Boss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被拒绝。 啧...... 禅院月被搞得提心吊胆。 其实他的身世不会对组织造成任何威胁和利益损失,只不过如果被知晓自己就多了一个把柄罢了。 而且有钱人会比较相信鬼神之说,说不定为了跟禅院家勾搭上直接把自己送出去呢? 禅院月觉得有点崩溃,不过还勉强撑着,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嗯...京都的老家族有很多,咒术师并不怎么高调,自己若说成是普通家族里流散出来的旁支、其实可信度很高。 而且每年都有逃婚的、跑路的、家破人亡的。 “开个玩笑,有的时候出出汗也是好事,你看,刚才你进门时脸色还是苍白的,现在不是面色红润多了?” 好个屁! 禅院月觉得自己要抽过去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要把自己憋死。 “您真是幽默......” 然而现在对方在暗处,他也只是温言细语,脸上挂着笑容。 为什么一个没有形状之人也会有这样大的威压? 可能是禅院月本人心里有鬼导致的。 其实乌丸莲耶并没想这么多,他只是知道帝萨诺的生父来自京都某一个贵族家庭,老套的逃婚公子哥与黑道女相遇的故事。 霞多丽这种身份的人结婚生子需要报备伴侣信息,禅院俊介改头换面成为橘真俊介,给出的身份是京都某富户的逃家旁支。 那家也确实存在过,只不过因为家中阴私彻底覆灭。 这样的经历是橘真花凉精心策划的案底,找不出任何不对劲,且结个婚而已,用不着刨根问底,“俊介”此人没什么怪异之处,浅查下没事放过了。 覆灭的家族也会死灰复燃。 霞多丽的孩子无踪迹,多半是被他父亲家族的人抢回去了,大约是家族斗争的筹码。 乌丸莲耶不用查都知道大抵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是富裕人家的少爷创业、才有了现在的组织,年轻时这些大家族内部的弯弯绕绕他都见识过。 因此他对于老子跑了儿子跑这种事情看得很淡,看来霞多丽夫家确实一团乱麻,不过好在基因不错。 帝萨诺的身份没有毛病,对于组织来说不是什么地雷和隐藏炸弹,他也只是想试探一下年轻人、仅此而已。 咳、毕竟帝萨诺生理上的祖父,是陪伴他很久、很久的人。 橘真是乌丸永远的家臣。 西拉与霞多丽都很好用。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帝萨诺会是比灰皮诺还要能值得重用的人。 毕竟血脉和忠心、能力对比起来,前者有时候往往不值一提。 尤其有钱人是不会缺子嗣的。 对于帝萨诺,组织有其他的安排,今天他传召帝萨诺,也只是一时兴起,仅此而已。 毕竟安排代号成员都是直接邮件或信件,跟老板面对面沟通的...几乎没有,就那几个高层在重要决议上面有这样的待遇。 “神山月,这个名字很好听,但如果说,组织给你换一个姓氏呢?” 这才是今天的主题吧。 禅院月神色一凛。 “...自然是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禅院月回答。 他想起龙舌兰说过的话: “组织的安排最好不要拒绝,除非你有底气承担后果。” 而且神山月也不是本名,姓氏多改两次还方便他隐蔽,只要不把名改了就行。 “嗯?好、你出去吧,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的。” 真是让人摸不清脉搏的一位老板,禅院月却只觉得稍稍松一口气。 但他心底也浮起恼怒的情绪,这样的行为、就是在拿他逗乐取笑,可他不清楚Boss的具体信息,连性别年龄都无从证实,便只能稍稍按捺。 他出了门之后,才发觉背后一身冷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想来是高度紧张思虑过度。 见面不过半小时,他却觉得时间像是过了一天一夜。 门口灰皮诺正在等候,见他摇摇晃晃地下楼,伸手接过他: “怎么了?” “Boss、那位先生他......” “Boss的威压很重,是吗?” 禅院月惊魂未定地点点头。 “其实...那位先生对代号成员多有偏待,你以后若有机会多见他几次便知道了。” 灰皮诺见他眉眼间略带慌乱之色,似是惊魂未定,只温言宽慰。 禅院月巴不得以后没机会见Boss,有时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就很好,离高层越近、便离斗争越近,禅院月不想跑到外面还要整这些权力斗争。 主要这玩意出了差错是真要命的。 贝尔摩德在大厅里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其实你想联系我是有自己的方式的,贝尔摩德小姐。” 禅院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但还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她。 “只是觉得这样很有仪式感,不是么?而且看你的表情,也很赞同这样的方式...对吧?” 禅院月笑着略一点头,灰皮诺站在一旁冷哼一声。 “bye~” 那女人抛给禅院月一个飞吻,随即坐上直升机飞走了。 真是奇怪的女人,作风神秘,禅院月倒不觉得讨厌,但灰皮诺似乎相当看不惯这种神神叨叨的女人。 “啧,恶心的神秘主义者。” “你和她有过节?” “嗯.....有一些,怎么了?” “...没什么。” 禅院月摇摇头,心想高层就三人,其利益居然也有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在日本时鲜少有听闻贝尔摩德的名声,今日又见她上直升机,想来是在国外活动。 嗯...不过他跟贝尔摩德暂时应该还没有扯皮的可能性,结交一位与自己没有多少利益冲突的代号成员不是坏事。 今日是帝萨诺被Boss单独召见,而朗姆灰皮诺贝尔摩德三人会议,两边答应同时进行,散会后朗姆跟灰皮诺还有话要谈,禅院月遂独自回去。 他觉得有些心烦意乱,遂没有回家,只在东京街头city walk. 第145章 女学伴 所谓city walk,大约就是在城市街头漫无目的地散步,这算是一种解压方式。 换成琴酒,可能会去基地训练室里虐菜,但此时此刻的禅院月选择在街头暴走。 夜晚的东京街头霓虹灯闪烁,川流不息的人情来来往往,他独身一人战立在路灯下,隐隐约约被勾起一点回忆: 第一次见到外面的路下灯光,好像是跟什么人一起的。 * 五条悟最后还是去东京的咒术学校读书,如愿远离家里的老橘子们。 嗯、不止是自己争取的,更多的是那些人觉得“哎呀还是让少主远离京都别发疯了吧。” 不然五条悟是真做得出闯进祠堂把禅院月名字添上去的事情的。 喂,人家禅院家已经听到风声把月姬捂得严严实实不出门见人,甚至还想了个“抱病”的委婉由头。 虽然两家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但也做不出抢老婆这种事情的,彻底撕破脸还是是真不行。 “我要娶禅院月啊——我非他不娶!” 五条悟跟发了桃花癫一样闹着要娶隔壁同龄人的老婆,长老们给他安排了选秀和启蒙侍女都被打回去了。 “这些人比得上月姬一根手指头吗?还有,我不是滥情的烂人。” 但禅院月就挺滥情的,月姬在禅院家的光荣事迹御三家高层都有所耳闻,而且那日订婚仪式上,禅院家年轻一辈的反应大家都看在眼里,是真的混乱不堪。 “神子若要美人,何不随意收用一个?反正都是她们的荣幸,且地位底下,您未来的妻子不会介意的。” “禅院月很小气的。” 五条悟在心底给禅院月say sorry,用纯良的表情对快要崩溃的长老道: “禅院直哉身边都没有侍女而是侍从,我怎么能让自己也落后呢?” 怎么还隔空雄竞上了。 不是、人家小两口配不配侍女关你一个隔壁六眼什么事? 长老气急败坏,长老无可奈何。 正巧这时候五条悟在某场座谈会上和隔壁禅院明宏起了些冲突,那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五条悟回家后就开始垂头丧气不沾水米。 之后五条悟假装不经意地在查看日本各个地区咒术学校的介绍册,无意间说了一句: “干脆就去东京吧,远离京都这个伤心地。” 当天晚上就被偷听到的五条松上报给长老,长老们深夜讨论之后作出决定: “难道神子这些天打起点精神来,不如就让他去那里吧。” “可是......” 他们担心五条悟在外面心野了不受控制。 “出去不过三年,但如果一直消沉下去之前的投入全部打水漂。” 家里花钱养他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神子抢别人老婆的,比较一下让五条悟暂时脱离他们势力范围出去读书也不是不行。 毕竟只有三年。 为此长老们还特地给夜蛾送礼让他看着点五条悟关注神子心理健康,还旁敲侧击问可不可以安排一两个漂亮女学伴。 “我们这里是学校,先生们,不过五条君晚入学一些,会有同学带他熟悉校园生活的。” 女学伴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五条悟收到入学邀请当天晚上高兴地点了两份黄油土豆,因为禅院月不在就替他解决。 在这里待了一年,他结识了志同道合的伙伴。 夏油杰与家入硝子是他的同级生,三人经常一起行动。 这天他们休假,下午的时候三个人坐在一起打牌,硝子大获全胜,五条悟技艺不精输得很惨,夏油杰提议给钱太没意思,不如请客吃饭。 本意是整点炸鸡吃吃啤酒喝喝算了,大家都是学生,然而五条悟提议说“那就去银座!” “你认真的!?” 银座消费可高了。 “去不去嘛?” “去去去!” 有钱人请客为何不去。 于是一行人兴冲冲地往灯红酒绿的街道走。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聊天,硝子有些微醺,把前刘海儿一掀起来,呵呵呵地发笑: “五条还没来学校的时候,夜蛾老师把我跟杰叫过去说要来一位家庭特殊的新同学,喊我们看着点,我还在想哪家咒术师生了个傻孩子十多岁还要同学照顾,见到悟觉得,哇哦!这也不是傻子呀!” 夏油杰在一边嘲笑硝子喝了酒就发油的刘海,一边喝鸡尾酒,这两个都有点微醺,大约是大款请客心情好,五条悟不能碰酒精,因此他喝的是自由古巴——但是无酒精版,就冰可乐加柠檬片。 这样的日子比在五条家好多了!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五条松天天当耳报神还在他面前当忠臣真是恶心透顶。 此时的六眼是不受控制的,他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咒力波动。 这里的咒术师不多,因此周围一旦出现就会很明显。 不是他的两位同学,也不是学校里的其他人,更不是已知晓的御三家的其他成员。 并不陌生,但有些久远,只不过、最初最初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许印象。 这是...... 五条悟想起来了。 这是禅院月! 他一激动,就起身拍桌子,桌子颤抖把夏油杰的酒泼了他一脸。 “你这个没喝酒的人发什么酒疯?” “他居然在这里....” 五条悟只聚精会神地搜索禅院月所处的位置,直接出了门店。 第146章 city walk 关于五条悟为什么一感受到禅院月的咒力波动就情不自禁地往外跑,这其实是有原因的。 第一,他们有一点情谊在,这算是五条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第二,他们境遇相仿,虽然一个是准家主,一个是隔壁准家主老婆,但原生家庭都都差不多。 第三,离家求学后他更能理解禅院月当初想跑路的心情,毕竟没有耳报神盯着的感觉是真的很好。 再者就是...... 五条悟很想看一看禅院月的现状。 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不要真的沦落到不好的地方去了吧? 他一直有些暗暗担心这种事情发生。 且当初禅院月逃走的船票是他给的,心底总觉得要是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多少要担些责任。 而且之后他去查那艘船,发现已经沉船侧翻了,心底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五条悟心中还是偏“善”的一面占更多的。 禅院月在他心底,算是一个有些特殊的朋友。 “这家伙怎么在乱跑?” 他喃喃自语。 “杰、不是吧,这家伙就抛下我们走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家入硝子只觉得刚才五条悟还说着话呢,一秒钟就没人影了。 “他应该是感受到咒力波动,这才前去找人。” 不过看那样子,应当不是什么他们认识的人。 “找什么人用得着这么急匆匆?” 硝子把杯中酒一口饮尽,十分豪迈: “五条在入学前,我曾听到过这样的流言,这家伙是因为感情受挫而转来东京的学校的,夜蛾老师还被他家那边要求安排保姆。” 消息在传播途中会发生一点变化,尤其是口耳相传这种间接性传播,每传播一次,信息就会发生些许细微的变化,传到最后,跟最初的形态相比,差得似乎有些多,但跟上一级对比又觉得没什么变化。 “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 “咳咳、老师们在厕所里讲八卦,我在隔间里不敢出去,被迫听见的嘛...” “喂,要出去看看吗?” 夏油杰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毛巾在脸上擦擦,又看了一眼已结账的账单,询问硝子。 “走吧!这家伙抛下我俩就跑,也太负心汉了!” 他俩也跟随五条悟的脚步跑出了酒吧。 * 禅院月在街上city walk. 他闷着头乱走一气、目不斜视,周遭也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大家都行色匆匆,没人在乎他这个神色不虞的路人。 “滴滴——” 手机振动,是新邮件。 他停下脚步,找了处偏僻的巷子,里头有家咖啡店,遂点了杯红茶,坐下来查看消息。 Boss说新身份之后会有人告知他,没想到不过一个小时便发来了具体信息,不知道是大家效率太高还是已经准备许久: “枡山月,男,18岁,为枡山集团董事长被认回的私生子,对外宣称是过继旁支,即将转学到帝丹中学三年级。” 附件是有关该集团和自己这个身份的一些更详细的资料。 霍,枡山集团他也是有所耳闻,日本数一数二的大型财团,组织能给他安排这样的身份,只能说明这种大财团一定是牢牢掌握在组织手里的。 说不定他这名义上的“父亲”——枡山宪三,也是组织的成员,说不定还是代号成员。 不过组织只告诉了他关于他新身份的个人信息,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联系方式,但禅院月猜测这就是新“父亲”。 “这下真成三姓家奴了。” 禅院月幽幽地叹了口气,正巧这时候服务生送上茶点,他笑着点点头,把手机收起来,又拿出烟盒与打火机。 这是琴酒放在他家的,就顺手拿走用了,这种小件物品他俩都是胡乱混用的,禅院月偶尔也抽烟,但没瘾、只是用来缓解压力。 他对改姓没感觉,虽然“禅院”是他父亲的姓氏,但他对此没有多少认同感,“神山”是瞎编乱造的姓氏,现下组织给他改为“枡山”,禅院月也没有多少抗拒感。 这下要当学生了,不过像他这种估计也不用天天去学校,只期末时候去考试就行。 红茶散出热气,香烟被点燃,烟草的气息也飘散出来,气息不算很烈,只是味道很明显。 琴酒的身上,总是沾染着香烟的气息;灰皮诺也是;不同的品种、象征着截然不同却又有些相似之处的二人,禅院月从不会认错。 杀手大抵都是喜欢尼古丁的,这能帮助他们在颠倒的日夜中获取一丝清明。 他特地坐在咖啡店外面的椅子上,巷道里空无一人,微微的冷风能让他保持些许冷静,也吹散了被Boss戏弄的怨气。 这种事情不能向外人道,禅院月只能自己消化情绪。 唉...... 他对现在的生活虽说不上十分满意,但比起过去已经好得不得了了。 有独立空间、有隐私、行动自由,衣食住行都没有降级,现在新身份到手,那种虚无飘渺的“阶级”也没有跌落。 除了琴酒在情人这个身份上偶尔不听使唤以外,一切都还算不错,而且他也能够接受这点瑕疵。 哪怕灰皮诺偶尔越矩的行为,禅院月也觉得自己能应对。 他把香烟叼在嘴里,斟酌着给“父亲”发邮件,想必那边也收到组织邮件了。 正在思考着呢,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就直直坐在他对面: “hi!” 哪家高中生跑过来搭讪?毛长齐了吗? 禅院月没好气地想着,却忘记自己跟琴酒也是高中生的年纪就已经上床n次了。 “......” 他有些恼怒地皱皱眉头,却不曾想见着了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容: 这不五条悟么? 可这一路走来四周并无很多行人,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哦、这家伙是六眼来的,能感受到咒力波动,而五条悟又是知道自己的。 这家伙也来东京了?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异口同声地说出相同的话语。 分别时间虽久,但熟悉的感觉又一下子回来了。 禅院月与五条悟相视一笑。 第147章 故人重逢 禅院月打量着五条悟: 这小子完全是大人的样子了,之前还显得有些矮、还没禅院月身边的侍女高,但几年过去、青春期蹿个子,已经是一米八以上的青年了。 面容也脱离了稚气,变得格外英俊起来。 也不是说五条悟之前就不英俊,神子面容精致不似凡人,但再好看、前些年也只是个漂亮小孩,这几年才有了男人样来,想来青春期的发育关对人外貌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与此同时,五条悟也在打量对面的人: 禅院月比他大一岁,若按虚岁来算,可是两岁的年龄差,感觉是禅院家为了凑这家伙跟禅院直哉的吉利数特地按的虚岁算。 女大三抱金砖,姐弟天天...咳咳。 咳、禅院月先前显得格外成熟些,不是长相、而是气质,给人一种弦绷得很紧的感觉;而这一跑出去,整个人看着都活泼天真了许多。 至少五条悟觉得,现在的禅院月,看着跟街上那些年轻人,其脸上的神色也没什么区别了,放从前可是一眼就能瞧出他和别人的不一样来,可谓是格格不入。 “哎呀,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见有人来,禅院月把手中的烟给掐了,笑着询问五条悟,心底却有些犯嘀咕: 怎么今年故人一个二个都跑出来了,禅院甚尔跟五条悟倒也还好,若是换成别人... 禅院月觉得自己恐怕不能在日本久待。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五条悟看了一眼禅院月手上的烟蒂,顺手就把他的手给抓起来放到自己跟前: “让我看看你对自己漂亮的爪子干了什么:天哪!我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手上起茧子了?” 一惊一乍的,不过好在声音不算大、且晚上巷子又僻静,服务生又在里间看不见,不然禅院月得直接一个耳光给五条悟飞过去。 因此他只是对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托您的福,我一切安好,只是平时喜欢做点小手工、去靶场玩气枪,有茧子不是很正常么。” 禅院月现在主业虽不是狙击手了,却也是枪不离手,且练枪有枪茧是很正常的事情。 啧啧,过了这么久,禅院月说话的语气还是一点儿没变。 “好吧,嗨,看见你还有个人样子,我这心呐、就放下来了,之前你那艘船沉底,我可是不安了好久。” “怎么、怕我死后化身咒灵来找你么?放心吧、祸害活千年,我断不会轻易死了的。” 禅院月冷哼一声,又想拿出烟来抽,却看见五条悟胸前衣服上的标志,把打火机收了回去。 “哟——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你离家上学去啦?长老们居然肯放人,看来你还是有些能耐。” 哎呀...怎么聊到这个话题了。 五条悟撒泼打滚凭空污禅院月名声的时候倒觉得理直气壮,这下面对受害者当事人,倒觉得有些心虚起来。 “嗯哼...是的、他们管不了我。” 然而五条悟慌张心虚的神色骗不了人,禅院月在黑道摸爬滚打三四年,又在禅院家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你慌什么?不会为了出来在家污我名声吧?” “你不也凭空污人清白么?禅院明宏来找过我,你猜怎么着?两个人一对账就能发现不对劲。” “你跟他......” “禅院月”这个身份约等于死人了,禅院月作为死者本人是不会介意五条悟泼脏水的,这关他“枡山月”什么事。 “只是一面之缘。” “原是如此。” 禅院月只这一句便没再多问了。 然而五条悟却觉得禅院明宏跟禅院月两人之间的猫腻不止一星半点,说不定双方多年后再相见,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这是极大的。 君不见多少家庭因为多年后的某场同学聚会而突然破碎,见了前人便什么也不管不顾。 小报上是这样写的。 “看你状态感觉还不错。” “就当你在夸我好了。” 禅院月笑着,招呼服务员拿菜单: “从前是你请我,今天换我请你,看你一身酒气,红茶怎么样?” “随你。” 借着这样的机会,他们也交换了联系方式。 禅院月给的,除了电子邮箱和电话号码以外,还有组织替他安排的“枡山月”的社交软件账号。 “哇哦——枡山、是那个枡山吗?” 禅院月含蓄点点头。 逃家之后改名换姓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五条悟对此只是感叹、此时并不多问——有的时候,他的情商还是非常高的,这只在于他想不想、愿不愿意拿出来使用。 “那以后你要来找我玩、可光明正大了。” 这是想和禅院月恢复联络的意思。 禅院月没有拒绝,仍旧笑着点头。 多年未见,五条悟的能力比之前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他成年之后,禅院家那些人差不多也能出来活动了。 虽然禅院月能控制自己的行踪,但保不齐某天泄露或者有难以解决的突发事件。 朝中有人好办事嘛,以五条悟的水平,以及大家往昔的情分,禅院月觉得维持这一段关系作为救急和保底是非常有必要的。 “红茶要三份,你再拿两把椅子过来。” 五条悟说不客气、那是真不客气,甜品摆了一整桌。 禅院月在服务生上餐时低声嘱咐。 “怎么要三份?” 禅院月并不回答,只是侧过头道: “那边的二位、请过来吧,既然是悟君的朋友,那就一道来喝茶。” “他发现我们了?” 夏油杰不太确定,但那红发美女、哦不,听声音是美男了,那红发美男直接朝他俩挥挥手,只就是暴露了的意思。 “嗨,鬼鬼祟祟做什么,早被发现了走吧。” 硝子直接把他拖过去了。 真稀奇,五条悟虽然魅力大受追捧、喜欢在异性面前耍宝似的搔首弄姿,但那都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玩笑。 今天聚餐秒变脸,直接跑出来见人,见的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再联系刚开学不久听到的流言...... 喂,有些事情是不会空穴来风的。 第148章 纯友谊 于是场景由禅院月五条悟二人对谈变成了禅院月五条悟家入硝子夏油杰四人围坐。 当然,由于外面的桌子可坐不下那么多人,因此位置也换到了里间,服务员看他们一副要谈话的样子,把菜品上完后也只退到外间去。 “你们就是悟君的朋友吗?” 禅院月笑道。 “啊是的、我们是一起读书的同级生,我是家入硝子。” “夏油杰。” “...枡山月。” 这算是互通姓名,五条悟只是撑着下巴神色微妙地看着三人互动,他或许对禅院月改变姓氏这个行为有着自己的想法与猜测。 “......” “......” 餐桌上一时有些寂静无声,无他,枡山月的相貌气质有些震慑人。 五条悟也很好看,跟枡山月差不多水平,但大家都看习惯了、且这家伙平日里不着调的行为抵消了容貌给他带来的加持。 见无人说话,禅院月望向五条悟,五条悟冲禅院月挤挤眼,笑了一下。 “咳咳、” 六眼轻咳一声,决定率先打破僵局。 “今天,我们之所以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我的好朋友——枡山月,庆祝他远渡重洋来到东京,祝他的未来光明、璀璨!” 说完,便像是喝红酒一样把柠檬红茶一饮而尽,这吉祥话听着顺耳,不过禅院月差点以为这家伙要把红茶从头上泼下去。 见他喝了,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于是,他也扯出一个笑来,很捧场似的,给五条悟唱歌耍宝一样的行为鼓掌。 于是家入硝子跟夏油杰一道,不明就里但很敬佩似的,跟着禅院月鼓掌。 随即硝子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五条,你这是在做什么?” 禅院月微笑着鼓掌,随即又胯下脸,看五条悟的眼神跟看街上的精神病人一样,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家入硝子低声道: “家入小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这家伙在你们学校也这样吗?” “叫我硝子就行,月君,这家伙现在算是正常的了。” “是么,我还惊异呢,五条从前看着可是人正经人,没想到私底下居然这样啊.......” 带着善意的挤兑话,对着当事人大声蛐蛐,实在是拉近距离的好方式。 “喂喂!这是拿我当下酒菜了!” 五条悟抗议。 然而禅院月已经跟他的同学们借着这个话题破冰,开始东聊西聊了起来。 “现在奢侈品店大多要配货,一些好看的小包你头回上门店员不见得会卖给你,人家要用来讨好会员,我虽不是奢侈品店的常客,却也有那边商场的卡,不如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既然组织安排普通高中生身份,那他也要有高中生社交圈,这才能全了设定。 禅院月不耐烦和普通小孩来往,便把五条悟的同学拿过来凑数,这可比他现找人方便多了。 “哇!可以吗?你真好!” 枡山月... 枡山好像是个大财团,五条悟家里也是豪族,富二代之间相互认识不是什么奇怪事情。 “话说,” 夏油杰轻咳一声,开始抓重点问题: “五条用六眼找到你的,所以说,你是咒术师吗?” 嗨呀。 禅院月这才开始正眼看这个有着吊稍眼的家伙,长得一副风流样,看着不像靠谱正经人,说话却很会抓重点。 “嗯?这是个好问题。” 禅院月沉默了一下,见五条悟露出看热闹的表情,没好气地瞪了那家伙一眼,但意识到还有人在,遂又笑吟吟地回答: “算是吗?应该算是吧。不过我没考级。” 咒术师是有等级考试一类东西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在考特级咒术师,家入硝子也是一级咒术师,不过这些都与禅院月没关系。 “原是如此,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悟君的朋友都同他一道优秀。” “你说这话按理说我应当高兴的,但一联系起这家伙在平日的表现,我就有点高兴不起来。” 夏油杰意有所指。 “哈......” 禅院月没忍住、笑了一下。 莫名其妙的聚会,气氛倒算是融洽,加之大家都是咒术师,家入硝子与夏油杰也不怎么拘束。 “所以说,你会是我们的新同学吗?” “诶......” 叹气的是五条悟: “这可不行,人家志不在此,更何况...” “更何况这次回国,我是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禅院月不想对外透露缘由,但这俩又是五条悟的朋友,因此禅院月便认认真真地敷衍二人: “世人欺我、天道不公、家人狡诈,v我日元,助我夺家产,事成之后封你为米花町大厦保卫经理。” “哦、花钱买保安职位对吧?” “是保安队长。” 禅院月指正。 这两人一唱一和倒是风趣幽默,家入硝子跟着呵呵呵呵傻笑,也觉得这两人关系有些不一般,她这么想的、便也这么问了: “五条悟有怎么好看的朋友居然不早介绍给我们!这么说来你们只能是幼驯染咯?” 幼驯染是日本的青梅竹马的意思,五条悟与他们相识时,彼此也不过十来岁,枡山月在他们之前认识的五条悟,且二人看起来交情不错、还很熟悉、以至于有了些默契,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 “啧。” “咦......” 二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如果两人有猫腻,其中至少一人会结结巴巴、但二位都这么坦荡,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 “我同五条悟确实相识得比较早,却也到不了幼驯染的地步。” “我们是纯友谊啦纯友谊。” 五条悟似乎被硝子的话吓得不轻,道: “硝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在避讳什么?幼驯染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你俩这反应倒搞得我不知所措了。” “啊哈哈哈哈哈我们还是别说这个了。” 五条悟把喉咙眼都快咳出来了,桌上氛围微妙,家入硝子觉得他跟禅院月可能有一腿、夏油杰近些天有了自己的想法,关于枡山月拥有咒术师天赋却仍选择过普通人生活,这件事情还真不能算得上非常普通和常见。 这会儿时候也不早,禅院月同他们面上说说笑笑互换姓名,气氛倒也不算十分尴尬,甚至算得上是融洽,只于大家各自心底在想什么那便不得而知。 “我家有门禁呢,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大家一起玩啊。” 禅院月跟个正常青少年一样跟五条悟一行人道别,他要急着赶回去处理新身份的后续。 “啊、好的,那你小心!” 硝子想起身去送一送人,却被五条悟给拦住了。 “算了。” 五条悟只摇头。 枡山月走到巷子口便招了辆计程车离开,初次见面大家都多少有些拘谨,当事人一离开,剩下两人便炸开了锅来。 第149章 事与愿违 “哇塞!你跟枡山月怎么认识的?他明明是咒术师,怎么不把他请过来和我们一起上学呢?” “老实交待。说实话,你平时对于有机会成为同伴的人是不会放过的,怎么这次还放熟人离开了呢?” “唉......” 五条悟一直是个乐观的人,他上学以来都是笑脸迎人,恼火的时候是直接冷脸放狠话,从没见过他无奈叹气的样子。 然而今天一见枡山月,却叹了不止一口、也不止一次气,实在是让人觉得惊奇: 还有你六眼觉得为难的事情? 然而事实上就是有的,即使是五条悟,他也不能打包票彻底拯救禅院月,就算他愿意给这家伙兜底、人禅院月本人还不见得看得上呢。 五条家跟禅院家有区别吗? 禅院月跟五条悟要是明面上站在同一战队后,以他俩身份,百分百被打上“私通”的烙印,然后他俩得直面老橘子们打交道,真是想一想就觉得脑仁疼。 “那家伙、他原生家庭有些复杂,前些年还在艰难求生呢,总之我也不能做什么;下次再有机会见他,不要提这些事情,人家讨厌这种话题。” 五条悟这番话不无道理,且非常善解人意,这倒让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吃了一惊: 五条悟是这样贴心的人吗? 其实他挺细心的,且也心怀大义有责任心,其平日所作所为虽然跳脱,但也能算得上一句“善良”,但刚才那番话,也太... 太细腻了吧,这不符合人设。 “总之这家伙很低调的啦,你们也别宣扬,至于夜蛾老师及其他教员...更是提都不要提此事。” “好。只是这么严峻...他是你亲戚吗?” “不不不、才不是。总之今天见面多半只是意外,而我也不太清楚他的现状,我们很久没见了、且当时一别、也是此生不负相见的打算,唉...” 五条悟又在垂头丧气,当时的他还比较稚嫩,手段不算高明,他想过无数回重来一次,给禅院月安排一个更完美的逃跑计划。 家入硝子跟夏油杰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这家伙跟枡山月之间,搞得跟前任重逢一样,但二人表现又坦坦荡荡,那就暂且当朋友来看吧。 只是咒术师数量本就不多,一般野生的被发现都是要记录或招安的,可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一位。 五条悟平时是很热衷于做这种事情,可他居然也打算对枡山月装聋作哑下去。 嗯......既如此,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也不过多讨论,五条悟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人回去之后,今日之事被五条悟再三强调要保密,二人虽不明所以,却还是选择听从五条悟的话。 五条悟家里的情况、他们多少了解一些,枡山月与五条悟少年相识,想必家中亦是豪族。 有钱人家,想必总是关系复杂的,五条作为知情人都叮嘱他们不要掺和泄密,那还是闭嘴为好。 不过纸包不住火,很多事情总是会流露出蛛丝马迹,且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情,会给禅院月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改变。 * 十影有时候不是生下来就会被发现,往往是小孩子长着长着突然觉醒。 开局两条狗,后续自己悟。 伏黑甚尔抱着胳膊皱着眉头,板着一张脸逼问他儿子: “你是说,你能看见...两只狗?” “......” 小孩沉默不语。 按道理说,这个男人是看不见玉犬的,他只是让狗虚空踹这家伙两脚而已,轻声呼唤一句,便被人听了去。 “说话。” “......” 伏黑惠有些被吓到,遂点点头。 “砰——” 伏黑甚尔暴怒,一拳锤到沙发上,吓得在厨房假装烧水实则避开的伏黑津美纪哇哇叫。 “呜呜......” 津美纪被吓哭了,伏黑惠走过去抓着姐姐的手。 孩子们的母亲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定期拿一点微薄的生活费回来,至于这个“父亲”,那更是常年不着家的。 重组家庭就这么悲哀,两个人都带着想把拖油瓶甩掉的决心结婚,却不曾想两个人都相互算计着对方,又对孩子不上心。 这个家里常常是两个小孩相互照料,偶尔伏黑甚尔的经纪人会来送些物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伏黑甚尔回家找人,还真是少见,他大约是见到禅院月之后打算回来观察下孩子,没想到这次中大奖了。 不,其实是天雷滚滚才对。 伏黑甚尔就不明白了,怎么自己生物上的父母都是优秀的咒术师,却生了自己这个普通人,而他这个普通人找普通女人结婚生子,却得来禅院家提纯数十年都没搞出的十影。 他又想起禅院月是也生父同外边普通女人生出来的,心想还真是讽刺,禅院家把普通人看到尘埃里,可家族里抱有希望的血脉都是被他们看不起的群体生出来的。 呵。 伏黑甚尔又看了一眼伏黑惠,自己是不会养孩子的,当初生下他,也只是因为想和他生母好好过日子开启新人生,却不曾想事与愿违。 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第158章 暗杀 伏黑甚尔在思考。 他还是没有戒掉赌博的习惯,且花钱大手大脚,喜欢享受。 禅院家的人绝大多数物欲都很重,重奢华好享受,必须要金钱供养。 禅院月是这样,禅院甚尔也是这样,只是大家外在的表露形式不太相同,但究其根本都大差不差。 不过禅院甚尔是早期穷苦潦倒后期当捞男和赌狗,而禅院月则是前期接受别人供奉、后期自食其力+接受追求者和情人上供。 咳咳、总之,禅院甚尔虽然当牛郎很挣钱,但由于在银座遇到过禅院月,他也很少去上工了,加之他最近也找到了新工作...报酬不比当牛郎差,主要是没有特定时间,行动很自由。 但是他还是很好赌博,花钱也大手大脚,因此伏黑甚尔一直处于一个缺钱的状态。 他需要钱,他需要很多钱,在妻子去世后,似乎只有金钱、烈酒,只有这两样才能填补他内心的空缺。 现在的情况是: 已知禅院家继续十影来延续家族荣光。 又已知伏黑甚尔的儿子有十影天赋。 那么在伏黑甚尔缺钱的情况下,是否可以选择把儿子卖给禅院家呢? 就算是狮子大开口,想必他们也是会同意的。 如果禅院月没跟着他一起跑,这个想法倒是可行。 但...... 但禅院月和他一起逃跑,放家里估计以为他俩私奔来着,就算伏黑惠不是禅院月的种、就算禅院直哉不想戴这个“绿帽子”,现在的家主在保证家族荣光的前提下,为了自己这一脉富贵的延续,也要把这事情叩在禅院月脑袋上。 至于他自己这“奸夫”本人...... 当然是要被灭口的。 这不是普通拿钱打发,涉及夺子,必定要斩草除根。 伏黑甚尔想要钱没错,但他也要有命花啊。 禅院月害得他少了一条发财路,且这倒霉孩子按礼法本来就该是他的种,至于生父生母是谁,那根本就不重要。 如果还是普通小孩,其实他不介意随便给点钱糊弄着长大,但是觉醒了咒术师天赋、还特么是十影...... 这就不得不让人思考点别的什么东西了。 “但自那次以后,禅院月就完全没影子了啊...” 想找人都没办法,而且、他们没有联系方式。 这是个难办的问题。 伏黑甚尔意味不明地盯着伏黑惠,心想自己真是倒霉透顶,有合适的接盘人选,却找不着人影。 总之、给禅院家是不可能的,虚无缥渺的父爱先扔在一边,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生了“十影”出来,那绝对会被禅院月的前后宫预备役们追杀,这简直是得不偿失。 而且那个家族的梦想就是想要提纯出十影,伏黑甚尔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 他看了一眼自己生理上的儿子,遂冷哼一声,摔门出去了。 * 伏黑甚尔除了赌博当牛郎以外,也会参与黑道雇佣兵的工作,还包括底下拳场和接受诅咒师集团的雇佣。 他有专门负责替他处理任务接待的经纪人,以此来抽取佣金。 那个人抽得数量多不多、伏黑甚尔对此也没有很清楚,虽然如果他跟禅院月其中一方愿意迁就一下彼此的话,极有可能就是禅院月给他当经纪人了。 不过这两个人中没一个愿意后退一步的,因此此事只有不了了之。 咳咳、总之,伏黑甚尔有着自己的打算。 “滴滴——” 经纪人孔时雨发来的新邮件。 大约是又有赏金任务可以做,且报酬不菲。 伏黑甚尔毫不留恋地离开,他很少来这间屋子,甚至地址都是向孔时雨索要的,因此他也没房门钥匙。 不是家的地方、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没有妻子的所谓“儿子”,那只是一块随处可见的肉。 因为童年悲催而导致三观扭曲的男人就是如此。 * 孔时雨: 你前几天跟我说的缺钱的事情我有考虑,这个任务佣金很高,只不过困难程度比以往要大一些,我就还是跟以前一样分成,希望你活着回来.rip. 附件zip. 这家伙难得说话这么温和,不过确实是要钱不要命。 反正要的也不是他的命。 但伏黑甚尔没什么感觉,毕竟附件里也只是简单概述,讲明一下这是一个什么事情,他要去干什么,事成之后能拿多少钱。 这才是重点。 一个名为星盘教的诅咒师团体重金雇佣他去暗杀一个....一个初三女学生。 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十分羸弱,感觉随便那个人出来都能杀了她,那个组织却要花费大价钱雇凶杀人。 或许是身边有很厉害的保镖吧。 伏黑甚尔冷笑一声,继续查看资料: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派出二年级生保护天内里子,这二人已经过了一级咒术师的考试、正在等待特级考试结果。 实力强劲。 五条悟和...和夏油杰。 后面那个没听说过,可前面那个算是熟人。 六眼没在京都上学而跑来东京读书了呀... 看来五条家也挺微妙。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想做任务拿钱。 不过那是六眼诶...虽然很年轻、但咒术师纯吃天赋的.... 伏黑甚尔并不觉得自己对上那两个人有必胜的把握,但也不觉得自己会输就是了。 不过接二连三的、一个二个都跑东京来了,日本就这巴掌大小一块地方,他都跟五条悟即将相遇、跟禅院月已经重逢,那这俩有没有再次见面的可能性呢? 虽然伏黑甚尔不是擅长勾心斗角的人,但在禅院家活了那么多年、区区阴谋论还是不在话下。 “钱、确实很多,但相比起拿钱,更重要的是甩掉拖油瓶和不安全因素。” 生物儿子太危险了。 如果能把孩子通过五条悟转交给禅院月的话...... 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当初在禅院家那会儿还传出来点绯闻,而且伏黑甚尔猜测,当初他们的出逃、估计五条悟也在其中出了点力气。 禅院月不会跟帮不到他的人来往,且看五条悟摆脱原生家庭独自来东京读书...... 感觉这家伙还挺热心。 又或者说,是那种恶心的正义感。 毕竟伏黑甚尔觉得当初五条悟是作为外人跟禅院月勾搭上了,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救风尘”心态。 想必、五条悟是不会介意暂时托管一下十影的吧?反正这是禅院月的孩子,热心隔壁叔叔总是喜欢帮忙的,那养孩子也就是顺手的事情咯。 就算杀了也无所谓,自古以来六眼和十影不都是对手和敌人的么? 只要不在他自己手里和禅院家就行,其余无所谓,扔进东京湾里喂鲨鱼也不是不行。 如果说禅院月的阵营是混乱中立的话,那么伏黑甚尔的阵营大约就是混乱邪恶。 爱财的两人走向不同的道路,因为人性底线高低导致不同的分支结局。 呵呵,但既然蝴蝶的翅膀早八百年前就狠狠扇动了,那么既定的结局也将会被改变。 第151章 因果 禅院月回去之后暂时没有被咒术界的事情所打扰,他去见了自己的新父亲——枡山宪三,代号皮克斯。 皮克斯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养子爱尔兰。 三个人、三瓶酒、三个代号成员、三个姓氏是枡山的人。 皮克斯见到他真人的第一面,瞳孔便微微放大,虽然恢复得很快,但禅院月还是捕捉到这一点细节之处。 “爸爸,您怎么了?” 他低声细语地询问。 “啧,别这样,你正常点。” 父亲本人还没说话呢,爱尔兰反而皱眉头,这是个年轻的有着典型西方人面孔的金发小伙,粗眉毛方下巴,看着就很不好惹。 “好啦.....” 皮克斯或许是年纪大了懒得发火——令人惊奇的是,混黑道的家伙们一旦上了年纪、或多或少都有些怪异的慈祥,或许是心胸狭窄早八百年就被气死了。 “听着、孩子,组织把你划到我这边来,不是让咱们演豪门夺家产的戏码的; 组织需要发展新线路,要往官员那边套近乎、还得是高级官员,先前你装神弄鬼那套只能偶尔用用、不能登大雅之堂,因此给你一个枡山的身份让你进入上流社会入场门槛,其余的得你自己努力。”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起来组织还是经过认真思考的,不过...... 这相当于是把整个日本、又或者说是东亚片区的官员发展、官商勾结都交由他来办理了? 禅院月对此倒是不抗拒,毕竟在普通人的名利场里混,应该不容易沾染到咒术界的争端。 而且有个高端社会身份背书也不错,这样不容易轻易被“消失”,关注他的眼睛很多,有坏处也有好处,但显而易见的是,就算咒术界非友善阵营的人发现他的秘密,要动他也要掂量掂量。 不过这种事情不容易发生的啦,禅院月的身体放在禅院家之外就挺鸡肋,诅咒师不至于抓他去做母体的....应该是吧。 这种事情也就御三家内部知道,他们都清楚这是糟粕,一个二个倒是捂得很好,禅院月对此居然也是放心的态度。 因此他只微笑着对新鲜出炉的便宜父亲和便宜哥哥点头: “我知道了。” “嗯、那就好,你自己看着办,有需要的发邮件,爱尔兰会根据情况配合你。” 事情差不多是谈妥了、又或者说,是安排好了,皮斯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了口气,又继续道: “既然来枡山家,这个是你的卡,定期有生活费,任务活动经费那是另外的东西,钱不够打申请写报告就行。” “好。” 禅院月乖顺地点头,他发觉像皮克斯这种老派黑道老头就吃听话晚辈这一套。 “好了话说完了,玩去吧,有什么问题先问爱尔兰。” 皮克斯把杯子里的茶又喝了一口,“砰”的一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好的,多谢您关照。” 今日的会面到此为止,除了爱尔兰对自己会来事儿会讨好的行为有点危机感以外,其他都还好说。 这俩养父子感情还挺好,禅院月对此没什么感觉。 他最缺少父母之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而且年幼时的禅院直毘人也算是代餐平替了吧。 * ....... 他们谈话是在枡山集团大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这是一栋很高很豪华的建筑,可谓是地标性的。 非常显眼。 禅院月走出门时跟爱尔兰就立刻分开了,他看见一辆崭新的老式保时捷停在自己面前。 “?” 什么东西?没见过啊? 他想着可能是接别人的,便只撇了一眼就走开,却不曾想那车“蹭”地一下漂到他面前来。 “...!——” 车灯闪了两下。 哟,这会是谁? 是灰皮诺吗?那家伙不爱开老款车。 德恩?德恩还在被他养父龙舌兰特训痛骂呢,没心情出来玩。 田中圭? 小田中最近在接手父母手中的产业,人在大阪,这都晚上了,也不至于来找他。 嗯?那就只能是...... 禅院月笑了一下,刚才被那对养父子秀亲情的不爽之感立刻一扫而空。 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于是贴了防窥膜的玻璃被摇了下来。 禅院月看见驾驶座上银色头发的司机: 琴酒今天突发奇想跑过来接人了。 明明他也没说具体位置。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里?” 琴酒露出一排鲨鱼牙齿: “报纸上这么写的。” “啪——” 车门被打开,禅院月很自然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随手拿起报纸: 上面正是他染了黑头发的大头照! 虽然被模糊处理过,但其实还是有点明显。 啊是的,禅院月为了新身份去把头发给染黑了! 染黑!多么新奇的词语。 人家都是染五颜六色头发,而他是把头发染黑。 “啧、还大报纸记者呢,又在乱说一气。” 把报纸扔在一边,又上下打量着琴酒: “新车啊?真不错。” 银发杀手对禅院月这一套小连招非常适应,他只是轻笑一声,点燃了发动机。 第152章 玫瑰戒指保时捷 保时捷虽然款式很老派,但动力却很足,点火发动一气呵成,提速很快,推背感也很强。 想来发动机是改装过的,只琴酒喜欢这样的壳子。 “嗡——” 发动机的声音很响,车速在不断提高,车身在朝着高速公路驶去。 准确地说,那是一段被废弃的公路,因为草台班子规划问题被放弃,这便成了飙车和鬼屋探险的好去处。 琴酒这是要载着禅院月开着新车上高速路飙车。 禅院月对此觉得很有意思,灰皮诺倒是也带他去飙车过、而且很多次,但那家伙是个喜欢骑摩托车的纯正黄毛,夏天还好,秋冬的时候风太激烈,把脸都要刮裂了。 他张了张嘴,话在嘴边又被憋回去了,因为关于灰皮诺的话题不好跟琴酒讲。 呵呵、琴酒应该还不知道他跟灰皮诺飙车吃饭搞暧昧的事情呢、不过这种事情还别知道了,就蒙在鼓里吧。 “在想什么?” 禅院月发誓自己的表情管理做得很好、且琴酒头朝着前面只顾开车,这家伙是怎么说出这话的? “没什么。只是在想,作为杀手开这个车是不是太显眼了?不过你应该不介意。” 如果把这辆保时捷作为常用车的话,那确实很招摇,因为这个车的款式很老、当然价格也很贵,开到街上去相当引人注目。 “嗯?我确实不太在乎。” 油门再次被狠狠踩下,速度直接飙到将近两百码。 琴酒的状态感觉有些兴奋过头,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禅院月也略过之前跟五条悟相遇那些事情不提,只跟这家伙吐槽皮克斯和爱尔兰: “原来枡山集团董事长就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今天去见他、听那语气感觉说教味比朗姆还厚重。” “呵。” 琴酒只是冷笑,准确地说,他的笑容里多少都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组织让你赡养老人,你敢不同意?” 真是嘴里没好话。 “哼哼,可是总有人喜欢争着当孝子,爱尔兰看起来是个孝顺孩子,我就不跟“哥哥”抢活干了。” 这俩人私底下谈话真的很mean,事实上就算大家是黑道大佬也逃不掉私底下蛐蛐别人的行为,不过好在他们的脸弥补了这一部分。 车窗被摇下来,风灌进里面,吹得禅院月的头发糊了一脸,但并没有骑在摩托车后座时被狂风扇巴掌的刺痛感。 公路只有一小截,将近两百码的车速很快就能到头,之后就是深山老林,但禅院月本人对山林有种莫名其妙的ptsd。 当时的他是从林子里逃出去的,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想再进去。 于是保时捷熄火,停靠在山林前方,这里环境清幽,有点像是原始森林,因此轻易不会有人前来。 “......” 琴酒没有说话,只径自下车,还看了禅院月一眼,禅院月有些不明就里,却也还是跟着琴酒下了车。 脚踩在落下的树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夜晚的深林过于寂静,然而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汽车后备箱缓缓升起,露出里面的一大捧红玫瑰。 还不止是一捧,说一捧,只是因为那些花是一个整体。 数量真的很多,而且很新鲜,上面沾着露水,没有任何一朵花、或者是一片枝叶是枯萎的。 红玫瑰塞满了一整个后备箱,车盖子打开时,花瓣似乎要满溢而出。 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来准备的。 其实送花这种东西对禅院月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像灰皮诺那样小家子气的方式暂且不提,光是在禅院家,禅院直哉就可以给他把花坛里的百合拔了种成蔷薇,再因为禅院月的一句话种成山茶。 总的来说不算什么新鲜事,但禅院月在看到来自琴酒的玫瑰时,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笑容在琴酒打开一个首饰盒子时达到了顶峰: 这是一对镶着绿宝石的宝石袖扣,色泽光彩明丽,做工也十分精致,看起来价格不菲。 这才是禅院月真正喜欢的东西。 他一看见,眼睛就闪了一下。 绿宝石诶...... 以往在家里都是七七八八的红宝石蓝宝石居多,然后就是翡翠,因为翡翠已经是绿色石头了,便没什么人上供绿宝石。 “虽然说我不太懂绿宝石,但看成色、这应该是祖母绿,对吧?” “拍卖场随手买的。” 琴酒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见禅院月一副满意且喜形于色的神情,只漫不经心地回答。 “谢谢,我很喜欢。” “......” 琴酒不会说什么“你喜欢就好”之类一听就很亚撒西暖男的话,见禅院月喜欢,他也只露出稍显满意的神情、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又恢复了冷酷的、面无表情的样子。 论收到礼物之后如何给足对方情绪价值,禅院月对此是专家级别的教授,更何况这次琴酒送礼也确实送到他喜好上面,这次便是纯正真情流露。 他把袖扣拿出来放在手上,随即又即刻扎在袖口,袖扣袖扣,不就是用来扎衬衫袖口的么。 亮晶晶的宝石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禅院月笑了一下,不是柔和的笑容,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今天这招式谁教你的?” “......” 琴酒不说话。 “快回答我。” “......给你东西就收着,别问这么多。” “呀...还搞神秘。让我想想,是龙舌兰么?感觉风格好老头子哦。” 果然琴酒有些变脸色,禅院月就能猜准这大概不是琴酒一个人的想法。 不过今天还算有些惊喜,毕竟琴酒不是一个情绪外放的人,能让这家伙送礼....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更进一步了的。 情人大约就是这样,如果只是单纯欲望的话,琴酒对自己也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大约是肉/欲和感情相结合,因为禅院月对琴酒也是这样的情感。 不过俗话说礼尚往来,他还没给琴酒送过礼物呢。 嗯...不过感觉不用太急。 于是禅院月上前一步,靠近了琴酒。 他们之间有很明显的身高差,禅院月稍稍一抬头就能够到琴酒的下巴。 他轻轻地、轻轻地在琴酒唇角啄了一下: “虽然套路很老头子,但是我并不讨厌。” 琴酒在禅院月靠近的那一瞬间就搂住了他的腰,闻言只是冷冷地笑: “所以说,你还算满意了?” 面上冷冷地,手却非常不老实。 禅院月扣上袖扣的衬衫已经与身体分离了。 “哎呀、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哈...” ...... “不喜欢什么?” “......” 碍事的东西被扔在后备箱里,保时捷的后座座椅被放下去,这是一张现成的可用的东西。 “新车不觉得可惜么?” “东西就是拿来用的。” “呵呵......” 刚提新车就拿来做这种事情,不过禅院月不在乎,反正负责清洁的人又不是他。 “......” 从外面看,可以发觉车抖动得很厉害,这得庆幸他俩在林子里办事儿而不是在城市里,不然这种动静根本就很难让人忽略。 隐隐约约间,似乎有白光在眼前一闪而过,禅院月觉得自己似乎要到山顶了,不过他忽地想起一件事情: “哈...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我很多时候都觉得你可以去死一死....” 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功能,但禅院月对此有些恐惧。 真是百般慌乱忙碌之中难得的清醒。 琴酒听了这话,却只是冷笑。 禅院月已经失去力气与手段,任凭别人摆弄。 “我们早就换了新的东西,不知你是否还算满意?” 第153章 放学等你 后续当然是禅院月很满意,琴酒今天简直算是有备而来,他们常用到的东西都带到了,新的东西也有,让人不得不怀疑其险恶用心。 不过禅院月当然不在乎这个,他又不是把身体看得很重要的人,只要琴酒做好防护措施,那么一切都无所谓,他乐意奉陪。 那样的方式确实很刺激,而这次还算不错的体验注定了他俩要把这个方式加入到日常之中。 之后他便投入到“枡山月”这个身份之中,成为一名正常的十八岁普通高三生,去帝丹中学上课。 学生弟堂堂袭来! 不过琴酒因此也很爱来学校门口堵他,就开着张扬的老款保时捷,要不是“枡山月”这个名字能够说明其经济上没有问题,不然这真是要出大问题的。 中学生做爸爸活,是否算是社会的堕落,虽然但是,成年人还能找到papa吗? “你觉得我算老头子吗?” 琴酒面对这样的玩笑,是这样的态度。 “真是不幽默......” 禅院月翻了个白眼,随即被人摁着脑袋亲,琴酒看起来对他这身学生制服很有感觉。 而与此同时,皮克斯也以枡山宪三的身份让“枡山月”认祖归宗,带着他参与上流社会的宴会。 他这个身份当然也是结识的二代们,虽然是养子私生子,枡山宪三名义上加上他也就两个孩子,枡山集团又那么多财产,而且枡山月还相貌美丽会说话、还很擅长玩乐,因此二代们也不介意同他来往。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 不过老天总是平衡的,他公平地不会让禅院月特别顺遂,当初加五条悟联系方式只是顺手的事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其实他打心眼里还是不希望这家伙主动找自己的,因为总感觉没好事。 因此当他接到五条悟邮件的同时,这个预感达到了顶峰: “虽然贸然打扰你觉得有些抱歉,但此时可能涉及到你的人生自由(字体加粗划重点),也有危害整个咒术界的事情,多种利益交织非常复杂,所以希望你来一下,我们最好坐下来谈一谈。” 后面附带一个地址,这是那所咒术学校。 五条悟很少时候有这么严肃的语气,这家伙一般都是很不着调的样子的。 喜欢耍宝的神子忽然语气严肃,这代表发生了让他觉得为难的事情,而什么事情能让六眼都觉得为难呢? 多方利益交杂的事态....禅院月不太明白。 这或许是五条悟在他的拯救世界、拯救人类计划中无意发现的吧。 但是邮件里还提及或许与他有关...... 五条悟虽然离家,但并非是与御三家完全脱离联系了的,也就是说,禅院家若有什么大动作,五条悟多少也会知晓。 这意味着什么!? 禅院家的人终于跑出来找他了么!? 这种事情不要哇....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难不成又要开始逃亡了么。 不过既然五条悟让他过去商议,说明事情或许还是有可能转折与挽救。 那家伙虽然不着调,但也不至于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学校的话...哪怕是咒术师的学校,大家也相对要单纯一些的吧。 禅院月不太确定地思考着。 不过他还是斟酌了一下,给五条悟回复信息: “当然可以,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相信五条君不会以逗弄我为乐;既然事情紧急,那么就最近见面如何,这周五晚上怎么样?”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那当然很好了!我可以来接你!学校设有结界,那里非常安全,这件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有必要通知你。” 霍,五条悟这么有诚意啊,那看来事情确实紧急而并非恶作剧了。 “那就在帝丹中学门口右边的红绿灯处吧,三点钟见。” 这是直接安排见面时间了,禅院月还提前一小时逃课,主要周五下午也没什么正经课,闲下来会有同学骚扰,他懒得应付,干脆早退跟五条悟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顺便...他其实也很好奇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到底是什么样的。 “没问题。” 少爷一般讨厌被别人安排,但五条悟就答应得这么爽快,要么事情是真的非常紧急,要么就是被社会毒打成这鬼样子,不过放在五条悟身上后者几乎不存在,那便只能是前者。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心中不好的预感有些强烈。 第154章 天元融合 五条悟有些崩溃。 五条悟长叹一口气。 五条悟又觉得庆幸不已。 “这尊大佛我居然真的能请过来。” 他在寝室里抱着手机喃喃自语,夏油杰坐在他对面一头雾水。 至于硝子...硝子在女生宿舍安慰瑟瑟发抖的天内里子。 “所以说,那个人到底对你说了什么?那个人为什么作为诅咒师那一边的却没杀天内里子?你到底在联系谁?” 夏油杰和五条悟被夜蛾老师要求保护星浆体,于是他们时常守候在天内里子身边,期间有不同派系组织的诅咒师前来暗杀和阻挠,但都被他俩给打回去了。 但只有一个人来时发生了意外: 一个很高大健壮、身上缠了一条丑陋咒灵的男人打了五条悟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也因此领悟了反转术式。 很简单一句话,但实际上大家打得要死要活的,不过那男人对五条悟说了什么话,一瞬间场上所有的动静都停下了。 “你认真的?” “你最好趁我还没有反悔赶紧办事,反正我不至于用这种事情来见他。” “这个事情要告诉他吗?” “随便你,那个东西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扔进东京湾里也行,但我建议你转交给他,有了生活费记得打给我。” “........喂。” 只见五条悟痛苦面具: “你要不要脸?” “我是放弃了丰厚佣金的,得补偿我,要是不给,那就得自己挣钱了。” 这话意有所指,简直就是威胁。 不过五条悟不缺钱,如果能花点钱让星浆体安然无恙的话,那么一切都好说。 “如果星浆体安然无恙的话,我会考虑的。” “你是要我给你们做事?” “是你闹着要见他的,我可以帮助你,但这件事情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表现。” 这其实就是在讨价还价,五条悟对于这件事情,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他只是在为自己这一边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俩在一边暗着商量一些事情,又讲得很含糊,夏油杰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 为什么刚刚打得要死要活的两人忽然变得有商有量起来?还有那个“他”又是谁?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前十分钟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交换联系方式,那男人走的时候还提醒了一句: “如果你们真的想成事的话,那还是别让她出门了,一步也不要。” “她”指的是天内里子。 紧接着他们回到高专,五条悟拿起手机给人发消息,然后就露出文章开头时的表情。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悄无声息的变化 一切都像是按下了加速键,夏油杰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事情有点难解释。” 五条悟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但他还是很隐晦地给夏油杰透露了一点消息: “你知道一点我家情况的,对吧?除了我家之外还有其他家,他这个情况呢,跟其他家的阴谋有关,不过人当事人不乐意别人知道这个事情,我只能跟你透露这一点,再多说就不礼貌了。” 其实夏油杰也只知道五条悟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准家主,他远离家族跑到东京来上学,这种大家族可能人口繁多人际关系复杂,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人家不主动说,不去过问别人家庭状况是做人的基本礼节好吗? 御三家他是知道的,禅院、家茂和五条,至于更多的信息,他就不清楚了。 “嗯......所以那个人是御三家里的?” “...算是吧。” 虽然逃出去了应该等于被除名的死人。 “他要找的人也是?” “那个人最好不是。” 当事人意愿相当重要。 五条悟在这里神色痛苦地当谜语人,夏油杰听得也很痛苦,他目光呆滞了一会,也叹了口气,干脆不管了: “算了你看着办吧。所以说,那个人是不追杀天内里子了?” 这是五条悟能回答的问题。 “是,所以我们要在天元大人与星浆体融合之后再去办这个事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现在是周一...你们约定的周五见面,那么本周之内就要把里子送到那边去。” “好。” * 天元大人位于薨星宫的最深处,这是日本咒术界的核心禁地,也是维持全国结界的能量中枢。 而薨星宫又隐藏于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地下,入口被多重结界和术式保护,仅有极少数高层知晓具体进入方式。 薨星宫内部错综复杂,布满迷宫般的走廊和封印空间,核心区域为天元所在的「本殿」。 天元因长期进化,肉体已脱离人类范畴,呈现半透明晶体状的非人姿态,与薨星宫的结界融为一体。同化前,其意识仍保留人性,但力量逐渐趋于不稳定。 星浆体进入薨星宫本殿后,天元会通过术式直接吸收其肉体与灵魂,同化过程在瞬间完成,没有延迟。 一旦接触,星浆体的独立存在立即消失,与天元完全融合。 五条悟与夏油杰把天内里子送至薨星宫门口,随后就由高层将其护送进去,这次任务中途虽有波折,但结局还算是圆满完成。 “杰,这真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嗯...确实,但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有些慌乱呢?就像是冥冥之中、事情不会这样顺利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结局是好的,这就足够了。我现在要做的,是处理邻居家的伦理道德案件。” “哦...就是那个人吧?” “嗯......夜蛾老师说,我们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天内里子,所以这段时间用来处理那件事刚刚好。” “需要我和硝子帮忙吗?” “嗯...可以。我邀请他来高专谈话,你们其实也会见到他的。” “你会和夜蛾老师说这件事情吗?” 能让五条悟忍不住横插一脚的,必然与咒术界有关。 “如果一切处理完毕的话,我会向夜蛾老师说明的。” “好。” 第155章 哈? 周五下午是体育课,禅院月才不会换体操服跟臭烘烘的男同学们共处一室,他选择直接逃课。 学校里周五逃课的人不少,他向来是好学生,更何况还有个“枡山”的名头挂在这里,老师一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今天枡山月没有保时捷来接,而是上了一辆骚包法拉利跑车,还是敞篷的。 这是禅院月特地研究了琴酒的任务时间排班表得出来的空闲时间,灰皮诺也有自己的事情做,这个时候一般没有人来来打扰他。 不过禅院月也没想到五条悟这么...... “你不觉得太浮夸了吗?” 禅院月把背包甩到靠垫处,自己径自开门上车。 “什么!你不喜欢吗?我还以为这种车能配上你的格调才专门开出来的。” “其实是你自己想过把瘾才对吧。” 他冷哼一声,侧过头打量五条悟。 这家伙今天穿得十分骚包,还戴了墨镜,穿了皮衣,身上喷了古龙香水,看起来很惬意很骚包。 “哎呀...神子大人真是好品味...居然搞这种东西,话说...你拿驾驶证了吗?” 禅院月直接笑着凑过去,这家伙一到外面读书就完全暴露其不正经的样子来,看了真是让人既羡慕又想抽他一顿。 “绝对死不了人,你放心跟我走吧!” 于是“滴滴”两声,汽车启动驶离学校。 * 事实上五条悟开车和琴酒开车的风格简直截然相反,琴酒在市区开车反而严格遵守交通规则,或许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一次违纪行为都没有。 而五条悟呢、这家伙开车速度快得不行,而且还东晃一下、西晃一下,总感觉是新手上路没多久。 禅院月胆战心惊,没好气地骂道: “你干什么?左拐左拐左拐!哎呀,前面有小孩!” 五条悟被骂得狗血淋头,他觉得只是几年不见而已,禅院月的威压怎么就变得这样大。 “好好好我错了!” 他当然是选择麻溜地赔礼道歉。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四周被山林环绕,这里是一处较为偏僻的、远在郊区的宗教类学校。 虽然是郊区,但也只是近郊,且表面上看着十分正常,且宗教类学校保持神秘感没多少人会对其好奇,这里虽无公交地铁,但开车前往市区也用不到很久。 选址倒是充满巧思。 禅院月打量着这所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中学并无多少差别的咒术高专,跟随五条悟走进学校。 据五条悟介绍,高专一年大约入学一到三名学生,但实际上咒术师没有那么多,因此他上下两级都没有学生,只五条悟这一集有三人入学,他们都没有直系的学长学姐,或者学弟学妹。 “我入学时有三级生,不过很快就毕业了,今年没有新生,或许下一届有,毕竟咒术师总是很少的。” 禅院月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感受得到这家伙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真巧,禅院月也挺喜欢他现在的生活。 “所以说,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他们坐在五条悟的宿舍里,一人手里端了杯咖啡,小桌子上还摆满了甜品,一副招待客人的样子,禅院月觉得这或许是五条悟有口难言。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且十分强烈。 “嗯……就是,你当初是跟禅院甚尔一起跑出去的,是吧?” “嗯?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禅院月忽然警觉。 “你们出去之后就分开了吗?” “是的,谁爱跟他一起混日子啊,这种滥赌的男人死了算了。” “你之后有再遇见他么?” “怎么?你遇见他了吗?” “......” 五条悟没说话了,禅院月意识到事情不怎么对劲。 “不会吧......” “你冷静一下。” “你还没跟我说是什么事情呢,我哪里来的不冷静。” 但是你现在就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诶。 五条悟心里默默道,不过的禅院月现在可不怎么好惹。 “好吧,禅院甚尔应当是因为缺钱去做了赏金猎人,正巧我们在某次任务上面是对立面,不过他只和我打了一架便离开了,不干涉我的事情的前提是处理一个麻烦,我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而且还与你有关。” “可是我跟禅院甚尔没关系呀,我之前确实见过他,可这家伙不是当鸭子去了么?” “咳咳、” 五条悟咳嗽,却也不觉得十分意外,他只是叹了口气,对禅院月道: “他有一个孩子。” “是的,他有一个孩子,然后呢?我是没有生育过的。” 关我什么事,别乱贴。 “可是这有可能与你有关了。” “?” “他说那孩子身边围绕着一黑一白两只狗,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的吧。” 草。 不是、咋这样? “哈?他能看见!?” “人的肉身强大到一定程度,以凡人之躯能看见这些东西也不奇怪的吧。喂,你懂这个意思的,对吧?” 禅院甚尔没必要想这种借口来骗人,他一直是那种简单粗暴的人,不搞什么阴谋诡计,所以禅院月不怀疑其可信程度。 “你是不是卖我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 五条悟见禅院月挂脸子,不禁觉得有些仓皇: “那家伙是想卖孩子没错,不过他确实只是不在乎想甩锅;他也和我说,我拿去随便做什么都行;如果只单纯是我跟他之间的利益置换也就算了,但那个孩子...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你一下......” 五条悟声音越说越小,大约是觉得这话可能会戳中禅院月的伤心事,而禅院家娇生惯养的月姬撒起泼来很让人头疼,于是他此时此刻的情商简直高得不像话。 “......” 果然,只见禅院月一张漂亮的脸瞬间阴沉沉,看起来有点吓人。 怎么会这样呢? 事情怎么会就成了现在的鬼样子呢? 禅院月只觉得被人打了当头一棒,眼前一黑,仿佛要昏厥过去了。 第156章 推诿 人怎么会倒霉成这样。 禅院月臭着一张脸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几百年前的东西,今日居然真的阴差阳错地对上了。 不过这也认证了...... “那个传言果然是假的。” “你说什么?” “我说——” 禅院月像是抽风了一样忽然提高声音——看得出来他很崩溃了。 “那!个!传!言!果然!是假的!!!” 声音不算大,却也不怎么小,逃窜到隔壁房间和硝子一起打牌的夏油杰虎躯一震: “怎么这样?” “听声音像是那天的枡山月,他生起气来好娇啊。” “这算什么话?本来就是他,进门的时候你还看见了的。你说的好像不是重点吧?” 夏油杰满头黑线。 “是吗!?我只浅浅看了一眼,哦、他染头发啦?我起先还以为是五条带女朋友进来了。” 他又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隔壁的动静,只能听见隔壁有人在闹、却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我们护送星浆体时遇到了些麻烦,其余的问题都解决了,最后遇见个难缠的人。但那家伙跟五条悟打了一架说了些奇怪话就跑了。前几天悟跟我说,这可能涉及到御三家的私密事件,然后今天他就把枡山月给请了过来。” “哇...豪门机密,厉害厉害。” 家入硝子对此的态度是不明觉厉,但并不想过多掺和。 “这顶天了也是人家家里的私事,你护送任务完成了就别管。除非悟或者小月主动来问你,这事儿你还是别管了。” “你说得对!不过我觉得悟最近的精神状态也不怎么正常。” “男人嘛......”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很熟稔地,漫不经心道: “男人就这样,每个月总有几天不怎么正常,更何况是五条悟呢?” * “月!月!公主啊!你清醒一点!” 五条悟只见禅院月眼睛翻白眼,眼皮控制不住地耷拉着,惊呼道: “不会吧?这件事情对你的刺激这么大?” 随即踹开门,跑到女生宿舍那边狂敲门: “硝子硝子help!我的客人晕倒了!” “怎么这样?” 家入硝子惊呼一声开了门,只见五条悟抱着枡山月狂掐人家人中,然后枡山月似乎就被痛醒了。 “神医,你还是收手吧。” 随即又翻身滚到硝子身边。 “硝子小姐,我胸口疼。” “哇哦......” 家入硝子第一次见到活的绿茶男,不禁吞了吞口水,轻声道: “是要我给你开药,还是给你理疗一下?” “好了医生,现在还是由五条医生跟患者面对面话疗吧。” 禅院月被硝子妄图对他上下其手的爪子吓到了,又翻身靠在五条悟身边。 随即被人一把逮住。 “亲爱的公主,你还是面对下事实吧,孩子怎么办?” 好劲爆。。。 家入硝子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 八卦固然很好,但到这种地步却又不怎么好了。 “呜呜、” 只见枡山月垂头丧气地哀嚎两声,随即又哼哼唧唧道: “那就先去看一看吧,万一是那家伙搞错了呢?” 最好是真的弄错了,不然禅院月又会当场昏过去的。 “那现在就去吧。” 五条悟本着快刀斩乱麻的心态,非常殷切地提出现在就去抓小孩,为此他愿意给禅院月当免费司机。 “那就去!”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 “请~问~你~是~伏~黑~惠~小~朋~友~吗?” 一位怪异的白发男子领着那次在歌舞伎町见过的红发美人一起进了他和津美纪的房子。 那个被那个男人叫做“这是你妈妈”的人变了黑发,伏黑惠觉得这下他们三个人都是看出来很像。 难道...... 可是这个人分明就是男人。 伏黑惠不觉得自己是因为那个男人胡说八道一番就会随意相信的人。 “......” 于是他试探着、沉默着。 “......” 禅院月也是沉默的,他看起来快要再次昏厥过去了。 “冷静!冷静啊!” 五条悟死命扒拉着他,嘴里叽里呱啦随便找点话说来转移注意力: “哇塞...你染了黑发我这才察觉出来...你们俩、哦不,是你们仨其实长得还挺像的,看这下颌、看这侧脸,活脱脱就是......” 五条悟噤声了。 “活脱脱什么?你说话。” 禅院月狠狠地喘气,勉强活了过来,他冷冷地摔下这句话,人却笑吟吟地蹲下去看伏黑惠的脸 “活脱脱跟禅院家某个庶子一模一样啊!” 其实没有一模一样,主要禅院家族人小时候粗粗看去差不多共用一张脸,禅院月最初分清他们纯靠声音和性格。 说是跟某个庶子一模一样,但其实跟某个嫡子一模一样也是行得通的。 但伏黑惠也确实有自己的特色,譬如他那一头海胆一样的头发,这是禅院家从未有过的。 “一样个屁!” 禅院月没好气地打了五条悟一拳,得来那家伙夸张的喊叫。 “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你提他干什么。” “好吧、只是最近有见到他,就忽然想起来了!” 这家伙怎么又莫名其妙兴奋起来了,,不要乱配对啊喂! “你嘴里的最近,最好不要跟我说是三年前。” 禅院月对五条悟的想法有些无语,这家伙老是喜欢用过去的某个人作为某种意义的象征来提醒他不要沉湎于过去。 还真是用心良苦。 “好吧,所以让我们回到正题,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问我怎么办?他不是把孩子给你了吗?关我什么事?” 一起手就是离婚夫妻推诿孩子抚养权的味儿,不过很显然这是一个复杂的家庭。 “......” 五条悟沉默不语,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他自己做的话也不是不行,只不过...... “如果你没有那些麻烦事的话,我来抚养这孩子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虽然跑出来读书了,却也没有同京都那边完全脱离关系,家里的人一直盯着我呢。” 言下之意就是...... “你是说如果你来抚养这个孩子,我家那边就会知道?” 在孩子面前他们都在当谜语人,没有人说出“禅院家”“五条家”这几个字。 “嗯......凡是做过的事情,都会有痕迹,我如果养一个孩子的话,那些一直看着我的人都会有所察觉。” 伏黑惠的脸实在是很有特色,而六眼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养邻居家的孩子? 再想想之前神子与禅院家的谁有关系...... 顺着神子的行踪细细排查,总是会有收获的。 小孩子没受过专业训练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很正常,伏黑惠若是被那些人激发被迫使用术式就一切真相大白。 大家也就一切完蛋。 这里的完蛋是指禅院月被人发现踪迹,这是极有可能的。 那不论这个孩子的父母是谁,他都会被打上“月姬之子”的烙印,禅院月一旦这次被抓住,那么再次逃离的几率就微乎其微。 不敢想家里那些人会怎样对待他,反正生育kpi.已经完成了,那其实家里打得不可开交也不完全是为了做虚无缥缈的“十影”的爹,会发生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真是非常恐怖...... 很多事情就是在细微之处泄密的。 现在禅院月和五条悟往来倒是没什么,因为这家伙近期在做护送星浆体的任务,人员来往复杂一些很正常。 但是这也是安全期了,过了这个时期再频繁往来就很危险,他俩要见只能偷偷地、偷偷地见面。 五条悟是不能抚养孩子的,伏黑甚尔...他们都怕这要钱不要命的东西一气之下把孩子卖给禅院家,逼急了是真做得出来。 “f**k!没节操的公狗!” 禅院月没忍住怒骂一句,被五条悟听见了,于是神子露出惊诧的表情: “你的脏话这么高级?” “滚吧滚吧滚吧!都给我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禅院月蹲下来,痛苦地抱着头。 两个半大人在这里商议推诿孩子的归属权,小孩本人就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嘴脸。 第157章 当然! 半晌,伏黑惠走过来,不用蹲下,他站着刚好能和坐在地上的禅院月脸对脸: “你们在商议我的抚养权吗?” 面对小孩子,禅院月不会摆脸色,因此他勉强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配着他那张脸还算很能看: “嗯..是的小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父亲和我、和我们商议,让我们暂时照顾你一段时间。” “其实他就是跑了对吧,就像是黑人文化里逃跑的父亲一样。” “你懂这么多?” 莫名其妙地居然很符合啊,虽然大家是亚洲人,但禅院甚尔的不靠谱程度也就比黑人老爹好一点。 “纪录片上是这么说的。” 伏黑惠虽然有着禅院家独特尖下巴,但小孩子的脸还是圆嘟嘟,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亲爱的你真可爱...” 禅院月模仿着贝尔摩德那样的热情姿态,微笑着捏伏黑惠的脸,笑道: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暂住一段时间吗?” “你其实不想养我的,是吗?” 小孩子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他能感受到禅院月并非十分自愿,伏黑惠很有分寸地退后一步,道: “而且...我要和津美纪一起,如果津美纪不能有好的未来的话,我是绝不会搬走的。” 说着,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回避到旁边房间里的、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姐。 “......” 禅院月如此巧舌如簧的一个人,竟也失语了一瞬。 他是很喜欢充沛而真挚的感情,虽然无法自己拥有,却也对拥有这样品质的人充满敬意与初始好感。 很显然伏黑惠刚才那一番话打动了他。 更重要的是,这居然是一个有着禅院血脉的孩子、还是典型禅院血脉之十影,能说出来的话。 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难能可贵。 禅院家的人啊,真是难得。 这个禅院能这样感情充沛且不顾一切,那个为什么不行? 难道是十影的原因吗? 禅院月不明白。 但过去的事情永远无法挽回,即使时间倒流,却也只能拯救四个小时。 而胆小鬼窝囊废只是欣赏剧情与Cg图片,永远也没有勇气改变时间线,他的勇气或许在那一刻已经耗尽了吧。 “既然要抚养你,那我会承担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姐姐。” 禅院月因为伏黑惠刚才那一番话,反而下定了决心: “我欣赏你所拥有的充沛感情,我想抚养你,无关与你父亲或者什么阴谋,而是单纯因为你刚才那一番话打动了我。” 这话类似攻心刷好感度的行为,此话一出,小孩冷冰冰的表情很明显有了些动容。 面对早熟的孩子不能当小孩哄,就是要认真地、平等地正常说话,孩子除了因为年纪小阅历浅导致的认知问题以外,其余都是正常人,甚至比很多大人都正常。 只是伏黑惠虽是小孩,却也有些防备心,这句话刷好感没问题,但小孩还是有些提防,于是禅院月又低声道: “你看我的脸,想必知道我们之间或许有血缘关系,不是你父亲说的那样,却也算是亲戚,我没有子嗣伴侣,以后也不打算有;我喜欢你,也想有个给自己收尸的人,正巧遇见你,便觉得你很合适。” 其实也相当于是伏黑惠是他遗产继承人了。 禅院月对身后事并不怎么看重,你说收尸还有琴酒?拜托,一个他们差不多是同龄人,再者就是杀手寿命都不长,谁给谁收还说不准呢。 情谊、伦理与道德,还掺杂一些私心,糅杂出合乎常理的人性。 伏黑惠被说服了。 “你会照顾好津美纪的,对吧?” “这是当然。” 禅院月只是微笑。 “我们可以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 “当然可以,因为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好一切迎接你们。” “好。” 于是这一场谈话算是圆满结束。 * 回去路上。 “你真的想好了?” “是。” “其实那孩子应当知晓自己的能力,这种事情我会帮助他学校的。” “那多谢你,我本也打算只管他读书和吃喝玩乐。” 这是对普通人的教育,禅院月只打算这么管孩子,他也只能这么管孩子。 “嗯哼,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毕竟这孩子的天赋注定让他不平凡,六眼和十影一起对抗老橘子们什么的,真是非常好的结局。” “随便你。” 对于五条悟给自己培养盟友的事情,禅院月不做评价,他只是在想,一下多了两个孩子,而且不能彻底进入组织,这件似乎向琴酒寻求帮助会比较方便。 可要是这种事情该怎么开口呢..... 第158章 对口供 禅院月神色凝重,五条悟也看出来了。 他在想,如果只是养孩子的话,禅院月一个人一句话的事情、甚至话都不用说,只要他愿意,养孩子就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么? 禅院月现在姓“枡山”,钱肯定是不缺的,只要他想,便可以养。 可是为什么现在一副为难的样子呢? “是在担心你现在的家人不同意么?” “不、现在的家人,他们也只管给钱不给人,这个他们管不着我,我在忧虑别的事情.......” 禅院月叹了口气,顿了顿,又看了五条悟一眼,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声道: “五条,我们相识多久了?” “这个我得想想,应该很多年了吧,我认识你的时候不过十三岁,距今已四五年了。” “好,四五年看着短,却占了现有人生的近三分之一,你觉得我能信任你吗?” “这话说得,我是那种不靠谱的家伙吗?” 五条悟有些跃跃欲试,这多年之后还有后置剧情,真是让人惊喜。 “那我暂且信你一回。” 禅院月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你知道的,养孩子动静总是会很大,很难瞒住身边人,要是我像你那么光棍倒还好,可是......”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非单身?” “也不算是?不过确实有偶尔比较长期的同居人,那个人对细节很敏锐,养孩子是个大工程,很容易被发现的。” “所以你打算瞒着还是...等等?” “嗯?” “你说你有同居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同居人是指...你有伴侣?” “不是伴侣。” 禅院月指正: “虽然我们发生过/性/关系,但还到不了伴侣这一步。” “那这是什么意思?情人?还是说炮/友?” “长期/性/炮/友吧?偶尔走心。” “......” 五条悟沉默了,从表情来看,很明显他被雷得不轻。 “哇哦......” “禅院月啊禅院月,如果我没记错的吧、今年你不过也才18岁吧。” “怎么了?” “你这个长期...是怎么个长期法?” “认识的话大约三四年,跟我逃家的时间差不多。” “那个人多少岁?” 不要被老头骗了啊!老太太也不行!禅院月这种身体很容易被玩弄的。 “跟我差不多年纪,哎呀,你什么表情?别太担心啦,我心中有数的。” 他俩的言语里都默认情人是男性,五条悟也不觉得禅院月找男性伴侣是什么奇怪事情。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 “以你的特殊性...你确定万一闹掰了他不会拿出来生事?” “如果已经闹掰到那种地步了,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估计我就已经解决他了。” “好吧,果然是他。” “你什么表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进展也太快了吧,才18岁!就已经......” “你要想你也可以呀。” 禅院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若是喜欢,你家里的人每年都可以给你安排选妃,比天皇陛下还气派呢!” “少阴阳我。” 五条悟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只是继续刚才那一番话: “你是要我和那位说明么?” “不不不、非必要你们还是不要见面,我也只是和你提前说一声,要是到时候那家伙发现了找上门来你可别把人给打死了。” 咒术师一般不会杀害普通人,但受到挑衅和威胁打一顿也不是不行,禅院月觉得琴酒跟五条悟打起来没好处,但这件事情他也希望琴酒知道得越少越好,遂只来通知一下五条悟。 “哦......” 五条悟有种闺蜜多年不见忽然交了对象把自己甩下的醋意,他酸酸道: “那好吧,他要是误会了什么打上门来、我尽量最后扇脸。” 其实不是五条悟想的那样,虽然禅院月跟琴酒目前是1v1的状态,但炮友还不至于搞成这副架势。 虽然现在跟他传出过绯闻的也就两个人,一个灰皮诺,一个当初的禅院甚尔,禅院月知道琴酒看不惯这两人,但禅院甚尔是这家伙本来就讨人厌、而灰皮诺则是琴酒跟他之间有过节。 两人有肉体关系,其实少不了小小吃醋、彼此之间产生一些占有欲,这很正常;人际交往中存在占有欲很常见,就算没有那一层关系、以前禅院月也经常突击检查禅院明宏让那家伙报备行程。 那更遑论他跟琴酒现在的关系了...... 不过禅院月或许是长大成熟一些、也有可能是情绪被耗费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反而没有那么强的、对人的占有欲,对琴酒也仅存信任与在意,或许有一点点喜欢与占有欲,但相比起来微不足道。 “我怎么感觉你会把乱七八糟的流言使劲坐实呢......” “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不做、岂不白担罪名?” 三言两语间,他俩就把话给说开了,其实本质就是在对口供: 禅院月大约会在半个月后来接小孩,在伏黑惠长到能上咒术学校的年纪之前都由他抚养,但五条悟在这期间也会时不时前来,帮助伏黑惠认识并激发自己的能力。 “那就等同于我管吃喝拉撒睡、你管教育?” “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对口供、哦不是商议、商议完毕。 “要留下来吃饭吗?我预订了餐厅。” “几多钱?你请客的话、不是贵的我不吃。” “一首曲子300美金!我买的他家最贵的套餐!走不走?” “那就不得不去了。” 禅院月笑嘻嘻地挽上五条悟的家伙,因为他们是小时候就认识的情分、加之平时相处五条悟又像是一个只有外表和家庭背景很高富帅的屌丝,于是他俩嘻嘻哈哈亲密互动显得很自然。 五条悟不是好色猥琐男,禅院月也不会对这家伙使绿茶招式,于是他俩这样相处,双方都觉得没什么不对劲。 其实也挺坦荡的,他俩不搞暧昧这一套,五条悟跟硝子偶尔也勾肩搭背,跟禅院月嘻嘻哈哈那就更正常了! 不过在外人看来、或许就并不是这样一回事了。 且日本就这么大一块地盘,高档场所其实来来去去就那么点,很容易撞到人。 呵呵。 * “五条先生,您预订的包间在28楼,这是您的房卡。” “夜景房啊,这么高级。” “我敢拿便宜东西糊弄你吗?” “你当我是便宜货啊。” “哈哈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举起杯子碰了一下。 “cheers!” “所以说,你家里到底是怎么同意你出来念书的?” 主要事情谈完了,他们这会儿主要是回顾友情叙叙旧,这就不得不提及某些旧事。 “如果我说、我在家里闹着非你不娶、然后隔三差五发疯、最后假装不经意提出要离开京都这个伤心地,最后他们就上赶着把我送出来散心了,你信不信?” “啊?” 禅院月失笑。 “你真是太天才了,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借口的,虽然乍一听非常离谱,但是确实非常有用啊!” 对那些人讲道理是说不通的,只有比他们还没有逻辑,然后一顿胡闹,那些人反而还会怕了你过来哄着你。 “我特别支持你这样做啊,要是以后他们联合长老来讨伐你要给你塞自己派系的妻子,我再给你一个建议:” 禅院月喝了一口红酒,顿了顿。 五条悟很殷切地亲自给他续酒,问道: “快快快,什么办法?虽然我如今有能力和底气和他们硬刚了,但能恶心人却是再好不过的。” “咳咳、这个办法也有损你的名声、万一你以后遇见真爱了呢?这对人家不好呢。” “但是现在没有呢,你说一说也没关系,反正也只是备选计划嘛。” “咳咳、” 禅院月清了清嗓子,只先问了这样几个问题:: “禅院家是不是还没爆料出我逃走的消息?月姬是否依旧抱病在床不见外人?” “是。” “他们家就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老一派都这样,先慢慢病着,几年后再宣告死亡,这样循序渐进又体面又不引人注目。 待“月姬”死讯传出后,你干脆直接把禅院月牌位娶回来,要是嫌晦气,就把它交给我,我来处理,这样你既去了一件烦心事,我也把最后一桩事情给处理了。” 其实这只是禅院月的醉话,但五条悟却听进去了,他摸着下巴思考: “之前禅院明宏拦过我一次,他好像猜出我跟你有更深的来往,只说了一句月姬抱病在床都是神子搞的好事情,之后便跑走了。现在想来也是在暗示我吧。” 禅院月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第159章 大失败 不过五条悟也不在乎禅院月不对这个事情发表意见,因为他对此有很多话要说: “我觉得那几个人怕是要让禅院月多病几年,他们这些年还挺有决心的,估计得折腾到二十五岁往上才消停,待到你的牌位出来,我怕是要三十好几了;如果我那个时候不成家、估计以后也不会了,你这个提议倒是很好,我觉得可以采纳。” 禅院月一口红酒差点没喷出来: “你真厉害。” “一般一般啦,到时候请你吃喜酒一定要来~” “嗯嗯,而且深情男很吃香的,女人喜欢对自己妻子忠贞的男人,你可以在婚礼上当堂选妃呵呵呵呵。” 禅院月只是在胡说八道,想吓吓这家伙,却不曾想被吓到的反而是自己,他瞪了五条悟一眼,没好气地阴阳他。 “所以你呢?怎么换姓了?” “当然是靠自己努力呀!” “我不觉得资本家会那么好心善良哦。” “嗯...继承家业肯定不是我,不过他家缺少一个真正干活的人,旁支夺家产什么的,要我替现在的哥哥稳住局面,之后赏我点产业混日子呗。” 禅院月一张嘴就是胡编乱造春秋笔法,但说得很有道理,五条悟不了解真实情况,于是他真信了。 “哇...那你一切小心,五条家也有一些产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哎呀呀,神子大人可真是英俊潇洒心地善良。” “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好朋友嘛。” 五条悟说话黏黏糊糊的像撒娇,他俩站在一起不开口的话还挺有Cp感,一开口就氛围全无: 高段位男绿茶和矫揉造作逼王帅男高,感觉两个人会因为对方比自己散发的魅力多而打起来,有点像是男团里表面麦麸麦得热火朝天实际上吵得不可开交的美帝Cp。 但外形糊弄糊弄别人足够了。 酒饱饭足当然是打道回府,不然还要过夜吗?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禅院月搭着五条悟的肩膀呵呵呵地笑,他们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地来到电梯口,两个都是很标志的人,站在一起非常适配。 楼层很高,但只有一副上下楼梯,一个专门上,一个专门下,不能错开,要不你就走楼梯,但那也太傻了。 “滴滴——” 电梯打开的那一刹那,禅院月看见了与贝尔摩德一前一后走出来的琴酒。 !!!??? 咋这样? 琴酒跟贝尔摩德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因为以禅院月对某些人的熟悉程度,他能感受到琴酒被贝尔摩德气得不行,脸色铁青铁青。 他再一次对贝尔摩德升起了由衷的敬意,这女人私底下喝了酒会破口大骂朗姆死老头和灰皮诺是傻逼小子,也会扯着德恩的耳朵让他滚,这下又把琴酒气得脸色铁青,真是太厉害了! 但贝尔摩德会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红头发男孩,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 不过此时此刻禅院月非常尴尬,他只靠在五条悟背后,假装自己喝醉了不省人事,并不上前。 “月,走啦!” 五条悟直接拉着禅院月的手就把他拽进电梯,他差点没跟琴酒撞上,简直不敢去看琴酒的眼神,只当作是陌生人。 “枡山先生今天是和男朋友一起出来约会吗? 妩媚的女人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贝尔摩德开始发力了。 第160章 猜测 “哈哈哈哈哈哈哈....” 禅院月只是干笑。 “莎朗姐姐....” 贝尔摩德今天用的是自己女明星的建模,非常美艳动人,笑得非常张扬,把琴酒衬得看起来就像是被霸凌后敢怒不敢言的保镖。 “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莎朗同商界名流有交情很正常,认识枡山一家不是奇怪事情。 “姐姐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是约会吗?” “和一大堆子人剧本卧谈啦......” 那就只能是做任务,不然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凑在一起。 贝尔摩德有些幽怨地看了禅院月一眼,但禅院月从她那眼神里发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哟——这位又是谁?都不和我介绍一下你的小男友。” “同学啦同学,谈什么恋爱,我一直是单身!” “是吗是吗?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空窗期的呢。” 这话意有所指背后的某人,感觉这窄窄的空间内感受不到来自琴酒的气压。 “你太高看我了。” 禅院月一边同贝尔摩德周旋,一边狂踹五条悟小腿示意他别露脸,然而他俩看起来似乎毫无默契,五条悟就这么大喇喇地訾着个门牙笑,还跟贝尔摩德打招呼: “哎呀!莎朗小姐,我看过您的电影,您真人比荧幕上还有美丽一万倍呢!” 五条悟摸了把头发,取下眼镜,露出那天蓝色的眼睛,望向贝尔摩德。 真是非常英俊的轻人,即使贝尔摩德见过不少俊男靓女,都不得不夸赞一句眼前这位年轻人确实长得很好。 帝萨诺品味还不错嘛,琴酒能力强,灰皮诺有钱,今天这个人长得好还是男高,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他母亲单一的审美好多了。 “呵呵呵呵呵.....” 贝尔摩德只是不怀好意地笑,轻咳一声,示意旁边人该走了: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have a romantic night!(祝你们有一个浪漫的夜晚!)” 随即电梯门关闭,隔绝了一切。 在电梯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他对上了琴酒冰凉的绿眼睛,里面是冷漠的情绪,看不出任何喜怒。 会是一闪而过的错觉吗? 禅院月没有回应,只是把眼睛又垂下去了。 漫不经心地。 * “你居然认识那种国际明星?” 五条悟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但莎朗已经火一种家喻户晓的程度、因此还算叫得出名字。 “嗯哼?她也偶尔在日本拍广告嘛,偷偷告诉你哦,枡山汽车的最新款就是她代言,再过两个月就上市了。” “哇哦......看起来你现在的生活过得还不错。” “哇哦......逃出去之后才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下雨。” “然而那些人长大后能自由进出,反而会维护那个地方呢。” “呵呵,能尝到甜头当然不会舍弃,便只好恭歌颂德了。” “话说。” 五条悟顿了顿,有点不确定,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刚才女明星的保镖是不是跟你有过节,我看他一脸凶相地盯着我们,准确地说,是在用眼神击杀。” ...... ! ? “哈哈,有吗?你怕不是看错了。” “是吗?我觉得我的观察能力还是不差,那家伙的恶意还是挺明显的。” “可能是害怕莎朗传出和素人男的绯闻?这种东西给别人白送热度不利于人物信誉。” “......你不觉得有些牵强?” 五条悟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命脉所在。 “不会那家伙就是你的固炮吧?” “......我要撕烂你的嘴。” 却没说是为什么要撕他的嘴。 不过这一般会被认为是在骂别人胡说八道,五条悟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也只是随意猜测一下,因为那男人的脸色虽然很正常、只是对待陌生人的冷漠态度,但身上散发的不爽气息却是相当明显的。 嗯....今天是周五晚上,按道理说是休息日,却没想到要加班,或许是打工人的怨气? 五条悟不太确信地思考,但因为禅院月谈及此事不太高兴,他只猜测这家伙不喜欢与陌生人谈及配对,因此他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 “已经很晚了,你想去学校睡宿舍还是我送你回去?” “小气鬼。” 禅院月看了他一眼: “都来高级酒店吃饭了,还不给我开间总统套房住。” 噫、这回味道对了、这才是纯正风味禅院月。 “那我们回去?” “真没诚意。” 这蛮不讲理纠缠打闹的调调很熟悉,五条悟觉得禅院月就是很猫,比五条还猫。 虽然自己猫塑自己的行为很油腻,但放在五条悟身上似乎又可以成立,他只是弯下腰——五条悟现在高得吓人,跟禅院月形成了很明显的身高差;然后抱住了禅院月的胳膊,用跟伏黑惠小弟弟说话的语气对禅院月道: “枡~山~月~先~生,请问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禅院月没说话,只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法拉利被点燃,他们离开了此地。 * 另一处包间。 “帝萨诺的业余生活还真是很丰富呢。” 贝尔摩德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露出妩媚的笑容,看起来非常迷人,然而她对面的男人面色冰冷像是才从冷冻室里出来一样,只是冷冷地点烟,却并不放进嘴里,面色之难看感觉急需救护车。 见琴酒并不说话,她也不在意,因为根本就没有让琴酒搭话的份,她只是喝着红酒自言自语: “灰皮诺富有而大方,经常随手一给就是一大笔钱,就算是我也觉得.......” “呵。” 琴酒只是冷笑,不过他这次发出了声音: “百分之一的股份而已,又能做什么?” “看来百分之一在组织里很出名嘛,连你这种狙击手都知道。” 行动组的消息一般要落后一些,狙击手们大多也不爱八卦,不过私底下也会有流言。 帝萨诺在行动组算是熟面孔,且他之前也跟着龙舌兰,因此关于他的新闻在行动组里还算多。 “贝尔摩德,如果你想谈论这种无聊的事情话,还是滚回美国吧。” “啧啧......真是无聊而暴躁的男人,看来你跟灰皮诺也差不多嘛。” 看来灰皮诺也对贝尔摩德说过类似的话。 他们俩今天会面,只是因为朗姆安排他俩一起做刺杀任务,但一般来说朗姆不会管在美国活动的成员的事情,感觉发布任务的另有其人。 贝尔摩德是一个颇为风流的女人,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虽然曾经有过几任情人,但大家都是好聚好散,而且近些年来她已经开始修身养性了。 当然,也有她内心有疙瘩的缘故。 虽然身体没有变老、依旧年轻如初,但人的思维却在跟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变化着。 琴酒跟帝萨诺很明显有些猫腻,不过面上没有显现出来,外在表现就是普通的训练营一起出来的同期而已,只是灰皮诺的嫉妒心太强、竟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给琴酒安排滚出去了。 呵呵,还真是很有意思,现在组织里的争端戏码可比过去要好看多了。 她漫不经心地想。 贝尔摩德是个麻烦的女人,跟她交流非常费劲,这个女人不爱说人话且难以理解。 这是灰皮诺和贝尔摩德一起出任务的感受,他觉得很痛苦、虽然贝尔摩德效率高、但这女人爱说怪话、但因为Boss的宠爱还不能对她做什么,于是灰皮诺把她当作原子弹,让琴酒也感受一下这样的威力。 琴酒的忍功当然比灰皮诺好很多,不然他早就八百年把还在郊区房子里当下水道黑客的“神山月”给办了,因此面对贝尔摩德云里雾里意有所指的怪话时,他只是咬牙切齿地威胁——这个任务主要算的是贝尔摩德的kpi,他可以鱼死网破。 “灰皮诺是工作,白头发男高是生活,我看见那个人的校服了,真是充满青春的气息呀......” 贝尔摩德啧啧赞叹,见琴酒不语,又继续添油加醋: “原来帝萨诺的喜好是白头发高个子的男人,我原以为你还要更近水楼台一些,却没想到竟也是假的,啧啧啧,看来还是近则生嫌隙啊。” “......” 琴酒还是没说话。 “看样子帝萨诺是以枡山月的身份同那个人交往的,你觉得那辆法拉利是不是他的呢?” 怎么还造谣上倒贴了。 不过琴酒听见这话,倒是突然有了反应,看来他对帝萨诺倒贴这件事并不否认。 其实贝尔摩德只是在说段子讲笑话而已,却没想到琴酒把最离谱的段子给当真了,喂、不是吧,她可知道琴酒主动交钱给帝萨诺这件事的——神山月那小孩可缺母爱了,对他嘘寒问暖亲亲抱抱举高高就七七八八啥都说。 当然、这样的甜心贝尔摩德也很喜欢,只不过她也很喜欢看新一辈因为感情纠纷打起来的样子。 第161章 擦肩而过 “那个人的药物已经开始生效了,不走就等着被警察盘问吧。” 说着,琴酒就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给某个不听话的政要下药,在酒会里就已经完成,在这里待一会儿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已经成功了,因为听见下一层楼有工作人员慌乱的脚步声,他们的这间屋子就在政要屋子的正上方。 这下琴酒才懒得跟贝尔摩德纠缠,直接起身走人。 帝萨诺今天居然和别人来酒店...... 他查了一下,还是那个人提前三天来预订的餐食,那是最高一档的双人套餐。 还有小提琴曲,其实就是情人套餐。 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听听歌,有点像有钱高中生喜欢的约会方式。 仔细想想,帝萨诺今年也不过18岁而已,这家伙似乎就是很容易被奇怪的东西吸引。 呵,那家伙最好不要做出让大家都追悔莫及的事情。 琴酒直接开着保时捷就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店,只留下女明星一个人在原地。 不过贝尔摩德也不在乎这个,她只拨通了最近打得火热的情人的电话,于是对方很热切地询问可不可来接她。 她当然欣然同意,今天又将会是一个火热的夜晚。 美人不论男女都是没有空窗期的,就像她、就像是帝萨诺,即使是明面上自称单身。 呵呵,亏她还以为琴酒跟帝萨诺是一对呢,结果不也还是没名没分的姘头,某些人在傲气什么??? 灰皮诺莫名其妙地在背后使劲,把她推出来当核武器使给琴酒添堵,她当然不介意拱火,但是是反方向的,这火迟早也烧灰皮诺身上。 而且,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的家伙是最可笑的,Boss为什么对一个能力不足的家伙那样宠溺?自己心里没点数么。竟然也安心受着,呵,危机意识还真是相当薄弱。 这种早死之人不值得她费心,不过一个容器而已,何况Boss要他还有用,她不会在这件事上多说一句话的。 * 骚包法拉利停在禅院月东京的公寓门前。 “这是你家?房子不错呀!” “嗯哼......家里人分配的,不过孩子当然不会住在这里,到时候还得请你给我参考房子呢。” “也是。得距离高专近一些,我方便照料,也要离学校近些。” 两个人就这么很自然地谈论起了学区房的事情,感觉很内啥。 至于禅院月看见琴酒之后为什么不慌张,当然、这只是面上的,不过他心底还是对琴酒很有信心,觉得这家伙不会真生气,更何况他自有一套话术来糊弄人。 “你不留我睡觉?” “你来吗?家里有监控。” 好奇怪。 “啧....我忽然想起你有同居人,不会跟他撞上吧?” “不至于呢,他今天不在东京。” 其实就在东京,但琴酒跟五条悟之间还是不要知道彼此真实身份最好。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不送我?” “晚安啦honey!” 禅院月飞给五条悟一个做作的kiss,那家伙也很油腻地接住贴在脸上,于是法拉利慢悠悠地行驶在街上。 途中与一辆保时捷擦肩而过 第162章 耿耿于怀 五条悟没在意那辆车,他只是像普通富二代一样慢吞吞地开车放音乐,这一片公寓里住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也有作息混乱的,豪车经过不足为奇。 车窗被摇下,有人从后视镜里看了白头发高中生一眼,并且记下了车牌号。 已经晚上十二点了,禅院月最近没有任务,灰皮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总是很闲,于是催生出躁动不安来,遂去见了五条悟。 只是今天非常倒霉,忽然撞上琴酒。 贝尔摩德是个坏女人,但不是会背刺的那种坏,是禅院月很喜欢的那种坏。 大约只是太压抑了而变得刻薄,因为禅院月也挺刻薄,他和贝尔摩德待在一起能把组织里的人上上下下地骂个遍。 当然不是破口大骂,而是像京都人那样阴阳怪气,除了贝尔摩德偶尔会对朗姆感到破防以外,其余都像是在聊普通八卦。 也不怕对方说出去,因为二位对外都是高情商的人设、且也没必要。 “事情该怎样说出口呢?” “什么事情?” 琴酒悄无声息地、忽然出现在门口,禅院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一时竟毫无察觉。 “欢迎回来。” 他有些心虚地迎了上去,露出纯良无害的表情,只是对琴酒微笑着,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也很明显他对今天的事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神山月到底接受的是什么教育?基本的一心不二用都不懂吗? 实际上禅院月就是在灰皮诺与琴酒之间盘旋,琴酒还很爽呢,这下改变一下格局某些人就又不高兴了,唉,人总是利己且双标的。 * 琴酒问完他那句话之后就再没开口,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对方。 禅院月主动上前一步,把手放到琴酒肩上搭着,任凭人把自己抱到沙发上,两人面贴面耳靠耳,近乎耳鬓厮磨着,却没有后文。 “冰箱里有新的威士忌,要加冰尝尝味道吗?” “你陪我喝?” “这话说得。” 禅院月很巧妙地翻了个白眼,语气跟他在家里敷衍那些人时一模一样: “要不打电话给歌舞伎町叫人上门?反正也不在乎这.....嗯......” 被咬了一口。 “我不像你,喜欢在奇怪的家伙身上浪费精力财力。” 气氛却缓和了。 * 香烟与烈酒是他们的余味助兴。 “今天怎么被贝尔摩德惹着了?我看你在电梯里可不怎么高兴呐。” “只是任务,你感兴趣自己拿报告单去看。” 琴酒的香烟在手中燃烧,他点了点烟灰,掠过此事不谈: “你跟那种人混在一起,恐怕没有好处。” “嗯....高中生的身份总是需要同学来补全设定的嘛。” “然后你就找校外生?” 其实高中生的制服、尤其男生的制服都差不多的,而且帝丹中学也有诘襟款式,除了细微的校标以外没什么区别。 琴酒跟五条悟又没有近距离相处,不过扫一眼,就看出这么多东西,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嗯.......你倒是观察得很仔细。” “不是一直很讨厌跟那些人相处?” 帝萨诺其实很不耐烦上学,因为帝丹中学他所在的班级富二代官二代很多,那是组织想要帝萨诺拉进关系的备选名单,因此不能甩脸子,只能敷衍着。 “你是想说我跟外校男高玩就是按自己喜好找人了?又没有耽误任务效率,凭什么指责我呀琴酒?” “......不装了?” 这种话题是真的意味不明且很奇怪,搞得跟捉奸一样,但是实际上并不是的...应该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心虚地撇开头,又忽然想起要跟琴酒商量给孩子过户口的事情,遂又靠在他身上,语气又变得温言细语起来,一看就是有求于人: “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说。” 这副样子一看就是惹了麻烦事,自己处理不了来找他帮忙,琴酒很容易读出他的未尽之意。 “你还记得我哥哥吗?” ...... ? 哦,神山月的“哥哥”,可能“哥哥”前面得带个“情”字,大约是神山月初恋。 为什么琴酒会这样猜测呢?原因很简单,他俩睡过,对彼此的身体状况很清楚。 当时上床的时候大家彼此也不过才十八岁左右,按道理来说都应该是初体验才对。 然而神山月不是。 很明显不是,因为琴酒多少有点生理知识,没有就是没有,肉眼可见地没有,而且那家伙的反应也毫不生涩。 相比起来他自己倒是仓促无措,神山月一开始是扮演引导者的角色,他的经验丰富得让人不敢细想。 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猜测而已,那么,一旦有了肌肤之亲过后,琴酒就百分百确认了。 他倒不是有某种情节的普男,只是觉得神山月那么小就失身实在是狠...... 他有些愤怒和不爽,这种事情根本不敢细想,那个时候神山月成年了么? 从平时相处的细节之中可以得知,神山月不是风流浪荡的人,虽然周围浮花浪蕊很多,但都是别人主动贴上去。 只不过...... 琴酒对于那件事情不说是耿耿于怀,但也有些在意,神山月很明显缺乏一些道德观念和常识,而当时在船上他同那个男人关系亲密...... 琴酒觉得神山月遭受欺诈哄骗的概率极高极高。 不只是钱财方面,还有别的东西。 你就说为什么十七八才成年的人会有如此娴熟的x技巧吧。 琴酒当时受用、但爽过了又觉得不对劲: 这种技巧性的东西谁教他的? 他又想起当初在训练营洗涤室神山月看见他全身时的场景: 惊恐而羞涩,是带有别的方面的意味的。 哈......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琴酒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与猜想,船上那个嘴角有疤的男人,到底对神山月做了什么? 这样的想法看起来很离谱,但站在琴酒的视角来看是很能说得通的。 眼看只家伙脸色越来越黑、也不回答人话,禅院月便知道这家伙又想歪了。 嘿,不觉得他跟禅院甚尔其实长得有点像么?怎么老觉得他俩有点什么。 禅院月耶不会吃这颗窝边草的。 于是他冷哼一声: “什么表情?别乱想。” “你觉得我想什么?” “你肯定觉得我跟船上那家伙有点什么。” “嗯。” 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琴酒只吸了口烟,继续道: “当时在船上不是很明显么,你提他,是想表达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啧啧啧,看来恶感真的很高啊,不过禅院月也挺讨厌那家伙的。 “我说过,他是我哥哥,他真的是我哥哥,有血缘关系的那一种,你不觉得我跟他其实长得挺像的吗?” “......” “什么表情?” “你认真的?” “有必要骗你吗?真亲戚,真血缘关系近。” “......” “......啧啧,你脸色真难看。” “所以你和他没有关系?” “亲戚关系。” 没有说只有,而且日本是一个比较变态的国家,非同母一般都可婚,这还是上古时候天皇家留下来的老传统,因此神山月这么一说,琴酒也只是随便听听。 禅院月也不是纯爱跟琴酒讲以前的事情,这不是说点坦坦荡荡的话来把五条悟给掩盖过去么,而且现在给孩子过明路才是正经事情。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他本人不重要,只是...有一个孩子,可能需要我抚养。” 饶是琴酒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第163章 安排 “什么?” 很显然小孩的事情对十八岁的杀手来说还是太超过,琴酒一下子竟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哥哥有一个小孩,那家伙离死不远了,我寻思要不把孩子放到我自己这里来,以后也好给自己收尸嘛。” “这个孩子,和你有关系吗?” “只是有血缘关系。” “哦。” 好冷漠。 一下子脸色就沉默冷酷了起来,感觉琴酒很讨厌小孩。 “你说话呀!” 禅院月捶了他两下。 “想怎样?” “我跟你说这事就是想和你商量来着,主要小孩才三岁左右,要上户口、还有要避开组织的眼线追查...希望你给我想想办法嘛......” 这下倒是好声好气地撒起娇来了,虽然琴酒觉得这样的方式很受用,但是其出发点却让不怎么让人觉得可行。 “你见过那个小孩了?” “见过一次。” “什么时候?” “上次跟灰皮诺去银座处理事情,就碰到啦...” 银座那一片都是酒吧和歌舞伎町,小孩去那里只能说是大人带着去的,说明神山月的“兄长”不是什么正经人,要么去点别人,要么被别人点。 这些都是能查到的、可以摆在明面上说的事情,禅院月也知道琴酒百分百会做背调,他也就先提前摆脱一下嫌疑先。 “呵,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我来,怎么不叫别人帮你,相必以你帝萨诺的威名,这种小事情、想必总是会有人给你做吧?” 啧啧,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至极,禅院月听了只觉得牙酸。 不过请人办事总要拿出态度来,因此他只是趴在琴酒颈窝蹭来蹭去: “但是其他人都没有你靠谱嘛......” “乱动干什么?” 今天某些人真是很不得了,禅院月主动求助他就抖擞起来,今天就那么得意,那明天还了得? 禅院月一向是被情人和追求者们惯坏了的,他没有多少耐心,见琴酒还在那一来一回地扯,就瞬间沉了脸色: “你又不说话了......那就去......” 剩下的话被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了。 ...... 大约过了一刻钟,禅院月上气不接下气地歪在琴酒身上,脸上湿淋淋的,似乎哭过一场。 香烟早八百年就被熄灭了,酒杯七七八八地倒在桌面上,禅院月倒在琴酒身上,屋子里的灯半明半暗,气氛过分沉寂。 “你说的事情我会处理,行动组用作耗材与备选的小孩也很多,把他记名也不显眼。” “琴酒大人都发话了,那肯定是一言九鼎、必然能成事的了,半个月后我要去接人,你要去吗?” “看情况。” 琴酒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不感兴趣的小孩子身上。 “那好吧......” 他见琴酒拿起茶几上的指甲刀磨甲背,心想其实狙击手用不着把指甲留那么短的,又想起刚才的动静...脸又不自觉地变红。 这时候已经将近半夜了,反正禅院月第二天没任务,他倒是很无所谓。 “明天还有事情吗?” “可以没有。” “我可不会主动留你。” “是吗。” 琴酒不在乎神山月嘴上怎么说,身体的本能反应总是骗不了人。 但是漫长的黑夜里,两个关系为情人的家伙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总之禅院月闭上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而琴酒没有回米花町,这个月他在东京待的时间已经超过在组织老巢的时间了。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不温不火地循序渐进着,禅院月觉得这样的状态还算不错,虽然琴酒爱冷脸,但人是真靠谱且有血性,比灰皮诺要有前途些。 说起灰皮诺,禅院月倒是觉得有一件事有点奇怪。 组织的Boss为什么会单独召见他帝萨诺一个新人代号成员呢? 一个月去了黄金别墅将近三次,这样的频率是不是太频繁了...... 还问他对于灰皮诺的看法,这么关心的态度、还真是太子待遇。 “先生若想听我说客观话,那便只能让您失望了,我是灰皮诺引荐进组织的,又承蒙他照顾许多,自然是看他哪哪儿都好。” “哈哈哈...” Boss只是用电子音冷冷地笑,随即嘱咐禅院月吃好喝好,又问他最近上学感觉怎么样。 他只回答: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今年结束后就去美国读书吧,不说是不是真有货,高学历文凭该拿一个的。” “我都听组织安排。” 第164章 接人 灰皮诺的身体近几个月来越来越差了。 不过这也给了禅院月很大的喘息空间。 那家伙已经到了住院治疗的程度,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禅院月作为绯闻对象以及下属,倒还兢兢业业地一周一次地去组织医院看望。 倒显得很有情有义。 “所以灰皮诺是快了么?” “不知道,不过就算好了也差不多要直接退休了吧。” 不论是做杀手还是做高层,你隔三差五吐血进医院总不是个办法,要么累死要么被淘汰。 德恩似乎觉得这里面有利可图,于是他撺掇着帝萨诺想方设法让灰皮诺处理遗产。 “这么早不太好吧?” “我觉得他应该给你安排的,不然死了之后财产只会归位组织所有,给朗姆吗?或许他并不愿意。” 关于组织内部人员的复杂人际斗争禅院月并不想参与过多,他只是想过没什么人管的相对自由的生活,如果有钱拿的话那也是锦上添花。 “哇塞...这么说来灰皮诺其实跟朗姆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平时我跟着他其实很明显,不过总觉得这俩关系好坏其实也不影响组织运转吧。” “诶!这就是关键,不过我也只是隐隐知道一些些啦,其余就不清楚了。反正灰皮诺的身体坏得很蹊跷,但大家都不说话装聋作哑,我建议你拿了钱就走别多管闲事。” 德恩大老远跑过来找他喝酒吹牛,两个人讲了一堆组织里的八卦消息,其实这种绯闻里也包含了局势分部,偶尔听听也还不错。 禅院月叹了一口气,摇晃着酒杯看向德恩,这黄头发的小子还天天在行动组混日子呢。 “你不去做代号任务?我觉得你的能力差不多也可以了吧。” “那我能委托你暗杀龙舌兰么?主要龙舌兰这些年也有挺多人看不惯他,要是搞我就不好了,我的代号按规定是继承制来比较好。” “......嗯、好啊,那你就做孝子吧。” 父死子继的模式还是太原始了,禅院月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防止所谓的“世家”壮大的。 黑暗的帝国不断扩张,其发展命脉也如同一个真正的国家那般。 只不过禅院月并不在乎这个,他只是此地的暂居之人,对组织的勾心斗角并不十分感兴趣。 龙舌兰酗酒愈发厉害了,杀手总是有很多陈年老伤,这样的习惯只会降低他的耐久度与生命值,德恩继承代号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没有人招呼龙舌兰少喝点,谁在乎呢? 禅院月也不怎么在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灰皮诺生着病,而且病得愈发厉害了,这也象征着帝萨诺可以越过灰皮诺行事,把灰皮诺治下的实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家伙生病不过两三月,组织东京治下的实际长官已经是帝萨诺了。 这也象征着,禅院月现在东京干点什么事情,是相对自由的,也是可以瞒下的。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让琴酒兜底了一下,禅院月让那家伙给伏黑惠记了一笔: 行动组的杀手预备役小孩。 这种小孩组织里一年内会进一批,也会死一批,待遇不算差,因为组织还是关爱未成年的,但也仅限于吃喝拉撒睡全包,以及不会被有特殊癖好的人盯上。 至于要是中途叛逃被处理、还是坚持不下来累死病死,这就是能力问题了。 组织是黑道啊!又不是福利机构,一般是十三四岁之前学文化,十四五岁进训练营开启体能培训,跟禅院月和琴酒进训练营差不多时间,他俩跟二代们的区别就是没学文化和忠诚教育。 能活下来的人真不多,因为组织就是培养机器来的。 孩子年纪是小了些,没关系,登记的时候写大点就行。 “那孩子今年具体几岁我也不太清楚,但看着挺小的,你见了就知道,看着填...七八岁怎么样?” 琴酒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开着保时捷。 虽然他俩把话说明白了,但这个事情、整个环节显得非常怪异,因为思及二人关系、以及孩子跟禅院月的血缘、还有禅院月跟孩子爹之前不清不楚的东西,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非常奇怪的既视感: 头婚男找二婚女,但是老婆还隐瞒了生育史,这下前夫死了,孩子像皮球一样被一脚踢过来给女方养,这下丈夫才知道孩子的存在。 然而妻子很乐意地愿意抚养,虽然是情理之中,但也让人心里不怎么舒服。 虽然帝萨诺嘴里说的是他哥哥的孩子,但帝萨诺是有两套生殖器官的人,他们每次都要做防护措施,而且帝萨诺本人的意愿非常强烈。 那小孩应当三四岁,人发育成熟的话,一般十一二就有生殖能力,三四年前帝萨诺正好十三四岁,且他们的年纪都不准确,这个多报两年,那个少说两岁,大家就成同龄人了。 琴酒是老老实实报真实年纪的,因为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掩饰的,至于帝萨诺有没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对此是持怀疑态度,不过神山月不说,他也不说,这种事情抖出来对大家都尴尬。 禅院月只觉得琴酒今天沉默地过分,大约是被使唤当司机搬家工的不爽。 只不过有一件事他觉得很难解释.... 琴酒大约是怀疑他跟禅院甚尔有点什么,但这种东西该怎么解释? 当初跟琴酒的时候他确实不是第一次,这不是重点,主要是当初的年纪很小,往前推一推就更小了。 唉......早知道该拒绝美莎的。 真是倒霉。 其实禅院月当初也不懂,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很后悔,只是觉得麻烦且懊恼,仅此而已。 不过禅院月不打算处理这件事情,因为这完全就是一团乱麻! 过日子嘛...凑和一下差不多得了,琴酒要是忍不了那就滚蛋,大家一拍两散好了。 伏黑惠家的房子地址还是五条悟发给他的,位置在东京的一处偏远老旧民居,感觉大人对孩子非常不上心。 他们这豪华的保时捷开过去实在是过于显眼了。 第165章 大眼瞪小眼 琴酒第一次见伏黑惠就感受到很大冲击。 无他,帝萨诺和这小孩实在是真的长得很像。 “枡山月”是黑色头发,因此帝萨诺也为此染了黑发,之前红色头发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下染了黑色头发走进屋子同那小孩站在一起。 两个人的脸真的很像。 不是五官一模一样的相像,而是相似的轮廓与侧脸,还有人表情的细微之处。 一眼就能看得出有很近的血缘关系。 神山月说船上的男人是他哥哥,他信了,但哪有叔叔,又或者说其实是姑姑,这样的关系和侄子有这么像的吗? 或许会有,但琴酒不觉得这能说服自己。 只不过神山月那副样子一看就是在掩饰什么,或许有难言之隐,因此琴酒不打算立即发作。 他需要一个满意的解释。 * 与那个男人口中的“母亲”、实际上却是“叔叔”的见面,伏黑惠觉得如果能让津美纪过上更好的生活的话,自己不论怎样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说好的他来接,今天却多了一个人。 一个有着银色长发的、冷漠的男人。 这样的气质绝对不是司机,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如果说那天的白发男子(短发眼罩版)只是普通的奇怪的家伙的话,那么今天的银发男子则像电影里的杀人犯。 虽然衣着得体、气质冷漠,小孩子不知道那是什么车子,但样子一看就知道很贵很贵。 这是从未接触到的阶层。 那天另外一个戴眼罩的白毛男子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然而这两个人都是“枡山月”带过来的。 “叔叔”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看起来今天来的这位银发男子相当亲密。 不过孩子的脑容量也只允许他思考到这里了,而且那个男人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你几岁?” “四岁。” “你爹呢?” “不知道。” 真是越看越像,跟那个男人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呵。” 随即就把小孩扔了下去。 禅院月在厨房跟伏黑津美纪对话: 我叫枡山月,是惠的叔叔,他父亲托人告知我,把孩子交由我来抚养;惠之前跟我说,要津美纪过更好的生活,我可以保证你们的衣食住行都是很好的,你愿意跟我走吗?还算是,我定期给你母亲一笔抚养费,让她来照顾你。” 这只是场面话,因为禅院月查过了,这对重组夫妇可以说是卧龙凤雏,两个人都十天半个月不着家,根本不管孩子死活,这俩小孩长大到现在纯靠生命力顽强。 “我也可以吗?” 伏黑惠是被亲叔叔领养,因为很明显眼前这位相貌优越的美人与伏黑惠有面容相似之处,但她伏黑津美纪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继姐,人凭什么养她呢? “惠提出跟我走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津美纪有更好的生活;我当然不介意多养一个孩子,只是我平时也很忙,可能就是你们独自生活。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津美纪狠狠点了点头,但女孩子的心思很细腻,随即又有些忧伤道: “只是我妈妈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枡山先生愿意让我也一起吗?” “不然我为什么主动来询问你?养小孩不费钱,你们又不是柴油发动机。” 禅院月的脸很有迷惑性,加之他对小女孩这种生物一向都是好言好语,所以津美纪很快就抱着他不撒手了。 他摸摸津美纪的头,把小女孩抱出去,又对伏黑惠道: “你们以后还是叫现在的名字,只是需要重新去登记,这个以后再说,今天就先跟我走。” “是。” 两个人就像小学生春游一样乖乖应答。 “滴——” 琴酒在外面狂按喇叭,保时捷吱儿哇乱响一气,感觉这家伙今天心里有火。 禅院月没什么反应,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在小孩面前发火,因此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琴酒,就又把头转回来朝着两个孩子: “用品在家里已经备好了,只用把你们贴身的、舍不得丢的东西带好就是。” “昨天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了。” “那小惠可真是好孩子,我们走吧。” 禅院月不论是之前同五条悟来的那次、还是这一次,都没有过问伏黑惠关于“十影”、又或者说,那一黑一白两条狗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也不会搁置太久,只是不是由禅院月来主管就是了。 * 两个小孩第一次坐上高级的轿车,车内的香氛味道一闻就知道是高级货,枡山月也是谈吐高雅举止得体。 小孩子不懂东西的贵贱,但他们因为不靠谱的父母而被生活毒打过,因此嗅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而这样的感觉在来到一栋超大别墅的门口达到了顶峰。 “这房子是二手的,不过是两个老教授夫妻住过的房子,因此倒是挺抢手,我顺便买了,面积不算大,不过住你们两个是足够了的。” 其实是五条悟选好的地址,然后他跟禅院月两个人争先恐后地抢着付钱,最终还是以禅院月付钱截止: “你不怕那边人查你流水?好啦,反正钱也不是我自己挣的,割资本家的老肉啦。” 于是他刷了两张卡:皮克斯给的钱不够,于是用琴酒的卡来凑数。 那家伙卡里的钱真的是很多。 “好吧、那我以后只能给你多送礼了。” 五条悟这样道,他并不是觉得非要给禅院甚尔的孩子花钱,他俩根本不熟好吗? 只是觉得在禅院月面前潇洒刷卡会有种奇异的帅感而已,可惜这次没有耍成帅,那只好下次再来。 * “哇......” 两个小孩一进屋,就被屋内的华丽装饰所打动,开始惊讶地感慨起来。 “你怎么跟后勤讲的?居然没人来过问。” 孩子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拎包入住就行,津美纪拉着伏黑惠的手东走西看,入住豪华新家的喜悦冲昏了他们对未知的恐惧。 “帝萨诺要收养子,谁还能管的着?” 琴酒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对小孩子一声接一声的“哇撒”置若罔闻。 第166章 荒唐丈夫 组织成员有养子的不在少数,但都是资历深的代号成员人到中年、或者是活到职业平均年龄之后才干的事情。 帝萨诺今年18岁就给自己寻思养孩子的事情了,总觉得有点扎眼。 “你不是说记在行动组么?” “行动组今年那一批全部去实验室。” 或许是死了,或许是当小白鼠,总之今年组织的重心似乎发生了转移,行动组的资源不再是放在第一位的。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是刚才。” 琴酒直接把手机甩给禅院月,上面是来自组织的邮件。 最近政府那边在抓流浪儿童,行动组的人如果年纪太小也很容易被盯上,毕竟那些孩子看起来也就是街头小混混的样子,小孩哪有那么不好惹的气质的,这绝对有鬼,因此组织为了避免麻烦,遂直接砍了行动组今年的童工名额。 那看来行动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没有少年儿童了。 本想着把孩子在行动组挂号,却不曾想组织直接变换策略了。 养子......养子也不是不行,反正也是无痛当爹了。 “养子也可以......这孩子跟我没出五服,过继都算是第一选择。” “你是那种在乎传宗接代的人?” 琴酒并不接话,只是一味冷着脸嘲讽。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禅院月翻了个白眼: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只是我忍着没说而已,我没惹你吧?甩什么脸子。” 琴酒只觉得神山月心里有鬼,他一路上总是想着那个猜测...... 为什么孩子忽然出现? 为什么长得如此相像? 为什么神山月对船上的男人含糊其辞? 为什么年纪那么小就.....? 神山月不是脑子不好使一句话说不清事情的人,他就是故意不明着说的,这样的态度就象征着事情有蹊跷。 真是十分古怪。 琴酒觉得他这次简直是演都不演了,把野孩子直接带回家。 他不是什么敬老爱幼的人,不过也不至于随便打打杀杀,更何况他答应了帝萨诺,所以今天只是冷脸。 主要是心里很不爽,神山月不给解释就更不爽了。 呵呵,禅院月当然解释过,关系说清楚了,真哥哥、亲侄子,真没一腿。 但是琴酒看起来不怎么相信。 喂,这种东西都不信、那怎么不去跳东京湾?做亲子鉴定......禅院月不会把自己的dnA泄露出去的。 这看起来是个无解题。 禅院月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多言,更不会在这里就跟琴酒吵起来,毕竟孩子还在,而且这样失去父母的小孩内心很敏感,吵起来更会多想。 他只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 “什么时候糊弄过你?说没有就是没有,而且我同那个人,早八百年就一刀两断了。” 其实这话还是有点糊弄的意思,但过日子很多时候结局和答案并不十分重要,态度才是第一关键。 禅院月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含糊其辞,刚才说还是哥哥,后面又说一刀两断,有些自相矛盾的样子,但好在说得恳切真诚,又毫不心虚地盯着琴酒,因此感觉某人是接受了的。 “那孩子是为什么?” “都说了,只是一场交易,从此大家一刀两断再不相见,其实我这次也没见到他本人,此事也是中间人找我说明的。” 虽然中间人是谁、又是怎么找上他、为什么能找上他、这么难以置信的要求禅院月还信了的都被模糊去了。 只留下一个“前夫疑似托孤甩拖油瓶小孩”的事件。 琴酒能感受到神山月对那个男人的厌恶,但他神山月这个小孩确没有那样的情绪。 他没多少同情心和同理心,只觉得对讨厌的人的孩子那么好,即使二人是亲戚也没法说通,只觉得二人有染且神山月幼年生子。 不过之前琴酒逼问过那个孩子,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母。 现在已知的很多线索都指向神山月与伏黑惠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其实最坏结果就是神山月隐瞒自己已生育的事实,然后再以子侄的借口把孩子接过来抚养。 扪心自问,琴酒能接受吗? 他觉得也不是不行。 只是对神山月的隐瞒和含糊不清感到有些愤怒。 但神山月那个时候年纪确实很小,被人哄骗的概率极大,十三四岁生育,随后把孩子扔了不管,等成年了再接回来。 男人不生孩子,孩子得来不受苦,因此对孩子的感情需要培养;神山月没有养孩子还对孩子这么好,看来是天然的情感。 也不怪琴酒多想,毕竟帝萨诺也不是什么很善良的人,现在这个场景也只能用“这孩子是他自己生的吧”来解释。 再联想平时神山月每次都看着他做好了防护措施才准近身,很难不去想他是不是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 “行,我可以接受。” 于是事情变成了有点奇怪的样子: 琴酒在听禅院月像是吵架前摇的一番话后,反而奇异地沉默了,他只是像个容忍老婆满口谎言的荒唐丈夫那样,接受了两个孩子的到来。 而伏黑惠与津美纪的命运就此被改写。 很多时候只是命运的罗盘轻轻转动,而局势的格局就发生了巨大变化,虽然面上看起来只有一点点改动,但其内里本质确实有很大不同了。 在禅院月看来,琴酒的冷漠只存在于表象,平时屁都不放一个,但做事帮忙倒是很实在,这是真靠谱,这是真有分寸,虽然这家伙喜欢想些很离谱的东西,但很明显这家伙已经自己消化好了。 自己想通了就是好啊,这是最好不过了,禅院月才懒得慢慢解释,他也不能把所有实情全盘托出,琴酒自己就把逻辑给圆上,禅院月倒是少了一番思绪。 但回去还是得给人顺毛。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很不高兴呢...不过看样子你自己想通了,那是最好不过。” “呵。” 柜子里他们常用的东西都被翻出来了,感觉今天会有一场大战,这算是禅院月对琴酒的安抚和奖励,琴酒也是这么觉得的,但神山月因为这样的反应似乎就把心虚板上钉钉。 琴酒不在乎神山月的过去,但在意他的态度。 是否忠贞?这似乎不重要。因为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琴酒觉得既然神山月选择了进入组织,既然当初没有拒绝他,那么过去的事情便都将无从谈起。 “哼什么哼,我可没有胡说八道。” “是么?我说了我不在乎。” “那以后瞒着你做事,某些人可不要急得跳脚。” “你可以试试。” 然后张牙舞爪的禅院月就说不出话来了,今天的琴酒虽然表现出来的形式有点像是被欺骗后无能狂怒的丈夫,但只是像、而并非是,因为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任何除了搭档与情人之外的任何关系。 这种关系说牢靠也牢靠,说塑料也很塑料。 双方之间,占有欲是有的,醋也是会吃的,平时没发生什么事情时,一切都很正常。 但很多关系的岌岌可危之处就在危机时刻,亦或是细节之处,命运的车轮滚动到此时,即使是琴酒也无法推动。 () 第167章 宫野明美 帝萨诺养了一子一女的消息隐隐在组织里传开。 毕竟动静还是挺大的,代号成员身边跟随着什么人总是会有记录,而且购买儿童用品很明显,养一个孩子的动静比养一个成年人动静大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养情人的有很多但没几个弄出孩子的。 有关系亲密的孩童会被视作软肋,会被当作威胁你的道具,组织里的二代三代,他们的父母忠心耿耿的原因也是如此。 “你这么年轻,怎么忽然想起养孩子了?” 灰皮诺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帝萨诺耶时常守在床前侍奉他,这是禅院月给自己刷名声的极速版方法,灰皮诺住院助力他帝萨诺有情有义能力强。 “皮克斯跟爱尔兰天天在我面前秀父子情。” 禅院月用水果刀削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用刀尖插着送进灰皮诺嘴里。 “多谢你。” 见灰皮诺吃了,他才又笑着抱怨: “我心里不舒服呀,然后在想,养个孩子玩玩也不错,长大了还可以给我收尸呀,偶然遇到这小孩,你不觉得他跟我很像吗?” “我还没有见过呢。” “哦......对,我是让琴酒和我一起去接的。” 禅院月一直都很敢在灰皮诺面前大大方方提琴酒,这才显得他坦荡荡嘛: “那家伙真是不靠谱,说好的给我偷偷记在那些打手本子上混过去呢?结果临到头又告诉我哎呀组织改策略了不~行,害得我只好多俩孩子了。” 灰皮诺听了这话也只是笑,帝萨诺年纪轻,人也活泼娇气,想一出是一出的,养孩子对他来说应该也就像是养宠物一样。 至于琴酒......灰皮诺并不把这家伙放在心上,帝萨诺向来是讨厌麻烦的,可琴酒一下子让帝萨诺多了两个麻烦的养子,就算他俩是情人关系,都八成得吵散,更别说只是若即若离的搭档关系了。 他查了最近的任务单,琴酒和帝萨诺很久没有一起出行了,再是青少年时期共患难的情谊,也会被时间与琐事给一点点磨平吧。 “你自己年纪也不大,养孩子怕是辛苦,要不我给你找个靠谱的人,替你照看一下?” 这就是要找保姆的意思。 “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行?代号成员身边的位置总是会有人盯着的。他们求之不得。” 灰皮诺只是经常需要静养,但办事的时候还是很有精神的,于是三天后,一位十来岁的清丽少女敲开了帝萨诺办公室的门。 “帝萨诺大人。” “你就是宫野明美?” “是,灰皮诺大人叫我来见您。” “你多少岁来着?” “十三。” 十三岁小女孩照顾三四岁小孩?这能照顾好吗?灰皮诺是不是要累死他? 这个年纪...而且看这女孩纯良的眼神,禅院月觉得这肯定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组织二代。 “......” 他皱着眉头拿出手机,决定打电话过去给灰皮诺退货,这家伙怎么搞的!? 然而宫野明美却上前一步止住了他: “帝萨诺大人,我有独自照顾妹妹的经验,请您让我试一试吧。” 心里在想,要是被帝萨诺退回去了,灰皮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到时候志保也会受牵连。 明明父母去世后,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静静地在组织的角落里生活,却不曾想这一两年组织忽然想起父母的研究,志保年纪小,天赋也很好,便被人直接带走,她们姐妹俩从此很难再相见。 灰皮诺是她们的直接监护人,他让她们做什么,宫野姐妹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敢承担失败的后果。 那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宫野明美见过他处理叛徒和废物时的场景,那个人喜欢虐杀,就当着两个幼年小女孩的面,这样的下马威把人都吓傻了,从此老实听话得不像样。 宫野明美真不敢想这样人居然也会跟人传出绯闻,而且居然还是真的。 “你在我这里也有几年了,我没逼迫你干什么吧?只是想和你妹妹常见面的话,得拿出点诚意来。” “您请吩咐。” 他们之间相处模式跟农场主和他的佣人一样,非常不平等、非常压迫、非常让人厌恶。 “帝萨诺的养子需要照料,我记得跟你妹妹当时的年纪差不多大小吧?明天就去。” “...是。” 简直是把她当女佣了。 “你记得帮我看一下琴酒和帝萨诺到底有没有频繁来往。” “....好。” 让十三岁小女孩给你打情敌还真是有脸了。 “你最好是能让他满意。” 宫野明美敢怒不敢言,只乖乖去见帝萨诺。 帝萨诺是除开琴酒以外,外来人员中最早获得代号的一位。 他实在是过分年轻、过分美丽。 “你年纪这么小,真的能行吗?” “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这女孩的年纪比木行还小,禅院月看着她,不禁怀念起从前的人。 这大概是灰皮诺交代下来的任务吧,那家伙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那你就住进那间别墅吧,反正也有空房间。” 禅院月叹了口气,把钥匙扔过去: “那两个孩子自己也有自理能力,你看着别让他们死了就行。” 组织里的十三岁不能当小孩看待。 然后就没有多说了,宫野明美即刻前往工作地点,而禅院月则要前往一个新地点。 第168章 移民 他跟五条悟见面,不只一两次,而且是私底下行事。 你说要是做些什么嘛,其实也没有。 他俩纯聊天,就跟以前在禅院家偷跑一样。 禅院月需要一些精神交流,只是跟琴酒是纯肉体上的接触以及工作关系;但他这时候对禅院家的追查持警惕态度,且要了解那边的情况才好做决定,因此五条悟算是他了解信息的一种渠道。 五条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跟他相处会很轻松。 如果说跟琴酒是纯肉体纯激情纯荷尔蒙,那他跟五条悟就是纯洁的友情,或许两个品貌不错的人之间会享受相互和对方暧昧的感觉,毕竟大家都不吃亏,作为调剂会是很好的东西。 但也是点到即止。 跟五条悟上床的后果会很严重、而且也难能处理,虽然大家都不吃亏,但神子的光环大过了五条悟本人,六眼的能力高于一切,看了五条悟就萎了。 走隔壁神子爱情线无异于小熊玩偶挣扎着长出勾八来,对禅院月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禅院月对待御三家的态度其实是有些深柜在的。 虽然身体远离了,但心灵还是贴近的,毕竟是从小到大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有些东西、有些人,总是难以割舍。 “我一直很好奇,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幸福吗?” “怎么今天这么哲学?” 五条悟今天看起来格外多愁善感,这家伙不是这样的人啊。 “嗯......” 那家伙拿着筷子在黄油土豆上面戳戳戳,搞得稀巴烂。 有心事啊。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更何况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很好啊,有钱有自由,没人逼着我生孩子;从前的氛围人迟早会疯的。” “是啊,逃出来总是好的。” 五条悟又叹了口气: “.......你觉得,如果一个人的身体原封不动,但内在与其他东西融合了,那她还是她吗?” “......” ? 禅院月乍一听觉得一头雾水,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或许是咒术界的事情,星浆体?还是说别的什么东西,譬如高级咒灵夺舍咒术师或普通人,五条悟在高专念书应当会接触到这些。 “或许是人格的融合?” 禅院月皱皱眉头: “我是个功利的人,只要不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那一切都无所谓。按你的想法...只要不对高专或咒术界造成威胁,其实你不用管他如何。” 其实是五条悟在思考天内里子与天元大人融合后的表现了,她同以前相似又不相似,人沉稳了很多,也不会一口一个“妾身”之类地说话。 习性还是从前的样子,但很明显同以往有很大不同,像是被分裂开来。 杰同天内里子曾经有过约定,于是有些在意此事,因为这次的任务确实是顺利完成了,但更是因为如此,夏油杰心中觉得有些不得劲,他觉得这算是天内里子另一种意义上的死亡。 五条悟对此也表示能共情,于是他也有点想不通了。 禅院月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两个人自小相识,勉强算是知根知底。 禅院月是咒术师,自己一暗示便能了解自己的困惑,而且善解人意,可以找新的角度给他宽慰。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跟他们没有利益纠葛与关系牵扯,禅院月游离在普通人与咒术师之间,离普通人更近些,但其三观和教育却是在咒术届中熏陶成的。 感觉这家伙真的很适合做倾诉对象,于是五条悟不自觉就把禅院月叫出来了。 那家伙答应得也很痛快,五条悟觉得禅院月又开始躁动不安了。 禅院月确实是个功利的人,但这番话很有道理,但五条悟有些难以接受,六眼接受的教育让他得对五条家和咒术界负责,其善良程度和底线比禅院月高不止一点。 “......” 于是他沉默了。 “啧啧啧,看你那表情,是不是觉得我太冷漠了?可这就是事实呀,我了解你,神子大人,你这样心虚的态度一定是自己掺和进某件事后导致了不太满意的结果才会如此。但你既然还有心情出来找我,那么结局一定是完成了的,只是细节之处你不太满意,是不是?” 护送星浆体是保密的活动,只五条悟和夏油杰参与,只高专内部少数参与到事件中的人知道。 五条悟没和禅院月说是具体什么事情,禅院月竟也能推测出个大概来,且还算准确。 当初怎么没想到靠谱的同伴就在身边呢,他想。 可那个时候的五条悟自己都还在挣扎逃离,且当时的他跟禅院月是一加一小于零的组合,两个人明面上站在统一战线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糕。 错误的时间,不知道是怎样的人,他们要成为同伴得打通很多前置条件,且双方对彼此来说都是猎奇支线角色。 很多事情都只能不了了之。 “哎呀...你不要凶我嘛...我觉得你是越来越厉害了,人家找你说话就是想你安慰的......” 禅院月脾气不好,而且本来就是被自己叫出来的,五条悟当然得哄。 “那是不是还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禅院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哦哦哦,你要那个那个的话,我是不介意的,不过你家那个不介意吗?” “喂,我逃家之后就没家了,怎么,你是要让禅院直哉喝你的妾室茶吗?” 攻击力好强啊,五条悟觉得自己要是像家里老头子们那样没点涵养迟早被禅院月气吐血。 不过禅院月也确实惨惨的,所以五条悟一直对他很包容。 “你什么表情?” 禅院月警觉。 五条悟听了他的刻薄话,不但不生气、居然还露出包容的表情,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咳咳,没事,只是想说,你未来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们高专读书?毕业后说不定还能留校当老师呢。” 禅院月只用看傻子的表情盯着他: “你没毛病吧,我去那里肯定会被禅院家知晓,术式使用也会留下痕迹,这下跑不掉了。而且,我的生活开销,那点工资养不活我的,靠技术吃饭哪有玩金融挣钱。” “好吧,真是可惜。” 五条悟只叹了口气,跟禅院月吵吵闹闹一番,他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禅院月也知道五条悟是为他着想,当初没有那张船票,自己还没能那么顺利。 “你也别忧心,反正目的达成了,过程之中总是要牺牲一些人一些东西的,这是光荣而伟大的,不是吗?且灵魂的融合并非死亡,身体存在,魂魄也未消亡,只当是因为重大变故而性情突变,若非至亲挚爱,又何必忧虑?你若放不下心,便时常照顾着就是。” 禅院月近些年很少当解语花温声细语宽慰人了,好吧,是从没有过,琴酒都没有过的待遇给了五条悟,主要是这种事情他还真能说上一两点来。 然后就看着五条悟捧着脸一脸做作的娇羞: “公主今天好温柔...搞得人家都不习惯了。” 噫,恶心心。 禅院月表情控制破碎了一瞬间。 “滚吧!找我做心理理疗,付费咨询了没有?” “感谢感谢感谢你,龙虾吃吗?我去订。” “今天得宰你一笔。” 于是两个人又在外面混了一会儿才分别。 时间大约也只有几小时,五条悟在上课和拔除咒灵途中约他见面,禅院月也在做任务的空闲时间欣然赴约,他俩在城市的角落里畅谈,彼此都有了新的见解。 但也就这样了。 “再过半年我就要去美国,顺便跟你说,我打算把那俩孩子直接移民。” “这样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美国投资移民八十万美金,本来就是资本主义移民国家,哪里有钱砸不出来的事情。” “真豪横。” “呵,我就不信了,不从政没有兵权的日本家族里的老货们,能对正儿八经美国公民做什么?而且美国天高地远的,我不信那些人还会跑到南半球来找人。” 这简直是全新的理念,六眼听到时都惊呆了。 “天才啊!” 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 “哼哼,美国又大又乱的,这样再好不过了,正巧孩子年纪小些才好适应环境,到时候直接英文变母语,我叫他们家那些人死也想不到十影不是日本公民。” “那以后高专岂不是要多了个留学生?” “是呢,到时候记得给我们小美国佬安排学伴哦~” 不过禅院月不会让伏黑惠跟津美纪在美国待很久的,只是因为他工作上的调动一起跟着走。 “枡山月”是美籍日裔,正巧给这俩孩子转籍也是顺手的事情。 组织安排他去美国读书镀金,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第169章 宫野志保 “枡山月”作为帝丹中学的三年级生,提前申请留学计划前往美国,攻读医疗以及美术双学位。 鬼知道组织为什么这么安排,而且医学是本硕连读三年,真是累死人。 为什么本硕连读三年呢,时间也太短了吧,因为天才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禅院月本来脑子就很好使,而且还有比他更天才的博士学姐,本硕博连读五年制。 而且只有九岁,纯正小学生学姐。 跟他同行的这位当然也是组织成员,这个年纪和待遇一看就知道是组织二代。 啧...小女孩呀,真是天才得可怕。 禅院月自己也算是“天才”的范畴,他属于什么都来一点,有些略通,有的精通,但宫野志保则是天生的惊艳才绝,这样的天赋、这样的能力,看来组织对她抱有很大期望。 父母都是组织的科学家,人这是家传啊... 禅院月学的是临床,而宫野志保则是药学。 他们坐的是同一架私人飞机,以“枡山月”和他表妹的身份。 他俩就这么面对面坐着,颇有大眼瞪小眼的意味。 “宫野志保...这么说来,明美是你亲姐姐?” “是。” 宫野明美在后面照料晕机的俩小孩,且她似乎完全不涉及组织事务,因此帝萨诺和宫野志保的谈话都是隔开她的。 “我在美国待三年,这期间就由我来暂时充当一下你的监护人,没问题吧?” 有问题也只能没问题啊。 宫野志保心中默默,帝萨诺确实如同传言中那般美丽,至于性格...... 普通人中的娇纵淡漠放在组织里也确实算得上是好相处了,而且帝萨诺不是灰皮诺那样伪善的人,小孩子都是颜控,且帝萨诺表里如一不扭曲不发疯,也不磨刀霍霍吓小孩,这就已经很好了。 再加之姐姐在帝萨诺手底下做事之后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很多,灰皮诺也不跟她们姐俩动不动威胁发疯吼人,她们之间从只能一月打一次电话变成每周末能见面。 甚至她知晓,姐姐这次能跟着一起来美国也是帝萨诺的缘故。 “没问题,帝萨诺。” “那就好,到时候我和她们几个都住在组织安排的房子里,你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办理走读。” “真的吗?” 他俩其实是第一次见面,还不怎么熟悉,因此只是公事公办地面对面谈话。 禅院月是知道宫野姐俩感情好,毕竟宫野明美在他那里表现得很明显。 这对姐妹真奇怪,身份几乎颠倒过来,还是幼童的妹妹保护着已经是青少年的姐姐。 那样的依恋、那样的相依为命。 真挚如水晶的宝贵情谊。 宫野志保一听到能和她姐姐常见面,刚才还有些拘谨的状态都改变了。 “当然。不过你姐姐和小惠津美纪他们住在另一个市区,见面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哦。好吧。” 不吵也不闹,因为吵闹是没有用的,她一开始对灰皮诺吵过,结果整整一年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姐姐的音讯,后来就学乖了。 当然只是表面。 乖乖地、乖乖地、乖乖地学习知识,整理父母留下来的手稿,然后一个月能和姐姐打一次电话。 一直都是这样。 直到姐姐被灰皮诺送去讨情人欢心,她跟姐姐才有了见面的机会。 第170章 美国 作为组织二代,宫野志保当然也是接受的速成教育。 所有二代到一定年纪后都会被拉去测智商测体能测天赋,然后就根据各自情况分别培养。 这是针对有天赋的孩子。 宫野明美放外边也是聪明孩子,但跟她的天才妹妹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暗淡,且组织培养宫野姐妹就是为了让她们继续研究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姐姐很显然没有医药天赋,妹妹的天赋强得惊人,于是便也顾不得她了。 但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即使物质上从不欠缺,多少还是有些惨的。 譬如分配监护人这种东西,在组织里真的很看运气。 混黑成员职业寿命短,组织里也有不少二代是孤儿,一般就是统一安排住宿教育,再正常走流程分配,跟寄宿制学校一样,其监护人,或者说老师,只保证你不饿死冷死,但也不至于虐待。 宫野姐妹之前也是这样生活的,不过她们是走读,两个人在家里静静地相依为命,父母的遗产够她们衣食无忧一辈子,倒也勉强算是温馨融洽,但自从组织忽然想起重启宫野夫妇的研究计划后,姐妹两人就因此分离了。 为了彰显重视,还特地安排了一位代号成员作为她们的监护人。 但年轻的灰皮诺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监护人,不、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这就是个疯子! 宫野志保还记得他们仨第一次见面是在审讯室里,灰皮诺拿着烧红了的钳子往“囚犯”嘴里塞,然后就当着两个小女孩的面,阴涔涔道: “你们给我省点心,组织是只要妹妹,至于姐姐如何,那就不好说了。” 第一次见面一开口就是恐吓,明明当时俩小孩一个十岁一个五岁,居然就这样不作人。 不过效果还是很好的,下马威很有成效,从此宫野姐妹乖巧听话得不像样。 但也没有什么人样,全然的工具而已。 虽然组织里的人都是工具,但恐吓孩童还是太超过了,而且平时宫野姐妹相处见面也是要监护人紧盯着,这完全就是在精神虐待啊! 灰皮诺本人是实验室产物,睁眼来到世界上就是十六岁,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都只是一个数字,这样快速进入成年期只能说明这不是人、而是动物。 动物界,尤其肉食动物,当爹的不管孩子,当妈的饿了就把孩子嚼了吃,灰皮诺只是个批了层光鲜人皮的兽,也没人待他以真心,毕竟他是真没有经受过幼童期受人关爱照料的生活,也没有过真正的休假,一睁眼就是训练,之后就是机器投入使用。 在宫野姐妹眼里,这就是个凶神恶煞的疯子。 就这种疯子神经病居然也会喜欢别人? 还是真的。 灰皮诺这一两年社会化做得还可以,在外面勉强有个人样,也不排除是为了在帝萨诺面前撑样子。 宫野姐妹虽然没见过帝萨诺,但对这个名字却很熟悉。 灰皮诺的情人和秘书,能一个电话就让这个超雄暴躁男温言细语的存在。 组织里的小孩比较早熟,她俩都懂这是什么意思。 见到帝萨诺真人后倒觉得传言不夸张,志保倒觉得,反正都是受人监管,如果能从灰皮诺那里跳出去,不论去谁那儿都好吧。 小孩子心里有了想法,虽是一闪而过,因为生长环境缘故心思颇深,倒也没有显露出来。 从日本飞到美国大约一天,他们的入学手续都已经办好,只留了一周时间在家休整。 明美带着津美纪去往城市的另一边上小学,伏黑惠才三岁,但记作五岁,不会说英文,禅院月想着要不要请个家教来教孩子适应语言环境。 明美是黑头发亚洲人长相,但志保却是茶色头发绿眼睛,她俩同父同母,多半又是混血。 津美纪由明美照看着读寄宿制女校,小惠的话...... 啧,请人到家太容易出事情,还是自己教吧。 让这姐俩一人负责一个也不是不行,宫野志保混的洋人血比姐姐更多些,想必教小孩说英文也是绰绰有余的吧。 “我也不把你当小孩哄,只一句话,跟你姐姐见面得叫上我一起,不然大家都得滚回去挨骂。” 私自见面是犯错,这个错误可大可小,光看顶头上司灰皮诺怎么判断,帝萨诺说出这种话,说明灰皮诺对其办事不利的最大惩罚也就是口头骂两句了。 灰皮诺不怎么骂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威胁,骂人才是真的不痛不痒,看来帝萨诺跟灰皮诺的关系是真的过分亲近。 这一点也在晚上看见帝萨诺向灰皮诺汇报时再一次得到证实: “到美国啦。” “是呢。小惠还不会说英文,我在想要不要请家教。” “志保会愿意吗?” “好呀,天才少女给我家孩子当家教,当然求之不得。” 随即宫野志保就听见帝萨诺笑得花枝乱颤,想来是灰皮诺绞尽脑汁逗他开心的结果。 什么魅魔。 小女孩沉着一张脸,神情严肃地想。 灰皮诺和帝萨诺之间真的是爱情吗? 这不重要,反正灰皮诺看起来很爱。 帝萨诺的养子养女年纪很小,甚至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小孩,而且小男孩和帝萨诺长得很像,说不定就是私生子或弟弟,灰皮诺用自己手底下的人来伺候帝萨诺的养子,简直是色令智昏经典表现。 不过宫野志保倒是不介意这个,因为帝萨诺比灰皮诺好相处一百倍,她只是打卡日常任务之每日一辱骂诅咒灰皮诺而已。 她与帝萨诺在同一所大学念书,两个人的实验室几乎在同一栋楼,又用的是“表兄妹”的名头,因此学校里的人对于她这个“天才少女”也没有过分围观,这让宫野志保松了一口气。 对于帝萨诺和灰皮诺的感情,她很无所谓,甚至很看好,因为这俩谈了之后灰皮诺装都要装出正常样子来,已经许久不见那家伙发疯了。 很好很好,超雄男还是遇见了愿意包容他的人,虽然这点所谓的“爱”很有可能是用钱砸出来的。 呵呵,不过她也跟着受益良多呢。 作为一对一监护人,一般都是多少要花点钱哄小孩的,再怎么样也要给点生活费,尤其是宫野姐妹这种被赋予厚望的人,组织会下拨款项,宫野志保手里有很多资产,但都是不动产,成年之后才能买卖租赁。 至于灰皮诺...灰皮诺从不管这个,宫野姐妹也只觉得这家伙不打骂发疯就很好,哪里还敢提要求。 小孩还是缺乏关爱的,虽然姐妹之间可以互相宽慰,但明美也是未成年,而且他们的行动受限,钱捏在手里花不出去。 然后帝萨诺会带她们去逛卖场,去买名牌包包和衣服,会笑着说“很好看哦”然后潇洒刷卡。 嗯、不是把姐俩的钱取出来,而是自己给她们花钱。 灰皮诺不会有做这种事情的想法的,这家伙没什么正常人情世故往来,就纯人机精神病。 “您太破费了。” 宫野明美有些仓皇,无功不受禄,她觉得自己怎么能接受贵重物品呢? “你该学学志保的配得感。” 帝萨诺指了指在一旁试衣服选包的的宫野志保,笑着对宫野明美道: “又不是什么几亿的珠宝,生活日用品而已,收就收了,而且这是灰皮诺的卡,我们可以试一下它到底能刷出多少钱来。” 说完这话就与宫野志保对上了眼神,小女孩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然后又转过去对sales道: “这些我都要。” 于是帝萨诺很潇洒地刷了卡,又对导购吩咐: “那就麻烦你们送到我家了。” “是。” 帝萨诺带她们逛商场花钱不是一次两次,也会带着他养子养女一起,不过很多时候宫野志保学业繁忙,来不及出去玩,品牌方会直接找身形跟志保明美差不多的模特上门来试衣走秀,小女孩只用点头说好就是。 消费当然很高,不过他们这种行业收入也很高,都是洒洒水啦,而且花的是灰皮诺的钱,那家伙对夸张的流水一次都没有过问。 呵呵,灰皮诺对自己资产占有欲那么强的一个人就这么噤声了。 看来这回是真爱,也不排除病得要死起不来的可能性。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被禅院月花钱打点,转为美国户籍,不是绿卡,是入籍,彻底变成地地道道老旧金山公民。 小孩子适应环境的能力有时候反而很强,几个人轮番和他说英文,又送他去亚裔多的学校,半年下来也能像普通小孩那样正常交流了。 “今天在学校过得好吗?” 禅院月用英文与伏黑惠交流,并不因为他才进入英文环境而减缓语速。 “是的,我很适应。” “没人惹你吧?” “没有,大家都比较友善。” 毕竟那所学校很多都是移民亚裔富二代小孩,伏黑惠的年纪虚报了两岁,但因为早年跟着生父颠沛流离,倒还显得成熟些。 第171章 道别 禅院月担心伏黑惠因为过去的阴影导致性格问题,但他也是童年阴影受害者,面对这样的事情只能提前打预防针: “要是学校里有人冒犯你只管去吵去打去闹,别自己吃亏,我会来给你解决的。” 这里面还有“死了人也没关系”的隐喻,不过伏黑惠多半听不懂,然而在沙发上写论文的宫野志保却品味出其中暗含着的意味。 啧啧,真是溺爱孩子的做法,禅院月不会正确教育抚养小孩,伏黑惠未来没变成撒泼打滚的耀祖全靠母亲那边基因底子好。 “......是。” 小孩子完全震愣住了,从没有遇见过这么夸张的“宠溺”,其实这样的态度不怎么好,但这种无条件的负担责任也算是一种“示爱”。 他俩这半路出家的监护人与被监护人还算相处融洽,小孩很能感知情绪,禅院月表示关爱也只有砸钱和兜底,以及模仿贝尔摩德说甜蜜话。 其实就已经够了,不打骂、肯花钱、又给孩子做依靠、情绪价值虽然只会无脑夸夸,但已经超过很多亲生父母,也超过伏黑惠他亲生父亲已经后面的继母。 宫野志保冷眼看着这对养父子秀恩爱,只觉得组织里的某些养父养子之间感情还真是很好,好得有点像是在搞行为艺术了。 在美国的三年其实过得很快,禅院月像这样购物或跟小孩温情时刻其实很少,学医真的很累,更何况还是临床,主走外科,相比之下宫野志保还要轻松一些,当然只是暂时的。 现在组织要她学东西,还可以暂时缓缓,学好了拿到文凭回日本就要疯狂催成果了。 禅院月倒是就做外科医生,大约是定向行动组。 不过就算组织暂时不催她,学医学药还是很辛苦的,虽然宫野志保算是超级天才,能完全吸收知识,但熬夜做实验等结果搞研究还是很累人的。 禅院月也很累,宫野志保在实验室搞研究,他是专硕临床,还要去医院实习,又要写论文,还要想课题汇报,跟日本那边几乎没联系。 是的,除了到美国的前几个月还跟灰皮诺打打汇报以外,他是真的忙得翻不过身来。 五条悟偶尔会在线上骚扰他,禅院月也只拍两张小孩照片发过去敷衍着,其余时间全部在宿舍实验室医院三点一线到处跑。 这期间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不过禅院月自己也想不起来,因为学医真的很忙!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禅院月总算是拿到毕业证书准备回国了,当然,俩小孩也会跟着他,一起走的还有宫野明美。 宫野志保要独自在美国继续待两年。 “志保姐姐,再见。” 伏黑惠和志保相处得不算差,他对已经开始抽条的少女挥手道别,茶发绿眸的少女只是矜持地点点头,不过并不让人觉得冷漠敷衍。 伏黑惠表面上八岁实则六岁,不过一两岁差距并不明显,他现在除开那一头向上刺着的头发,跟“枡山月”确实很像,也跟禅院明宏禅院直哉这俩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第172章 回国 啧啧啧,不过看起来比那两位顺眼多了,他确实是长了一张经典禅院脸,但人却同禅院家那些家伙非常不一样。 禅院家人略显沉闷的性格底色却没有变过,不过狂暴的一面似乎被彻底压制下来。 呵呵,这么说来其实禅院家这一代人都挺内向的,即使是禅院直毘人,他也不是那种爽朗外放热情夸张的长辈,唯一外向的时候也只有发疯。 禅院直哉要外向些,不过有在家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一惊一乍的时候像疯子。 禅院家几乎全员i人,这也是禅院月能在禅院家混的开的原因。 呵,内敛的人就是很喜欢待在安全地带不出门,禅院月之前还能撑着圆滑的皮子,结果在美国的实验室闷两年,就彻底被打回原形了。 今天是他们回国的时候,虽然来的时候是专机,但回去得自己坐飞机。 不过好在是头等舱。 坐在飞机上,禅院月睡了一觉,他在离开美国的前一天晚上还在赶论文以及敷衍导师的问题,几乎一整晚没闭眼。 也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查看手机消息。 不过这几年组织也没有人给他发消息,就连灰皮诺也几乎不说话,给他发报告也不回,禅院月猜测这家伙可能已经成植物人了。 你说打电话?禅院月跟灰皮诺之间,如果不是紧急情况,他是不会主动给那家伙拨号的,但美国三年除了累和忙没什么不好,禅院月忙得想不起和别人维系感情,也没人给他招呼电话或消息。 反正钱是管够的,灰皮诺的卡里面一直有钱能刷出来,那他也不在意这个东西了。 除了五条悟,好吧,这家伙跟金毛、哦不,是萨摩耶一样热情,也可能是男高真的青春四溢闲得慌,总之禅院月跟这家伙的联系还算频繁。 三年过去,高二的五条悟已经毕业了,他没有选择回老家跟长老们打交道,而是选择留下成为高专教师。 家入硝子在学校留下来当校医,处理受伤的学员和老师,以及咒术界其他突发伤亡情况。 至于夏油杰......那家伙还迷茫地漂着,五条悟说他与融合后的天内里子有很多交流,禅院月只见过这个人三次,一次是那次会面、另一次则是去高专。 禅院月对夏油杰倒是有些印象。 那家伙长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不过不在禅院月的审美上点,看起来邪邪的,面相不是好男人的面相,英俊邪气的坏男人模样,感觉可以跟禅院甚尔坐一桌吃饭。(仅指相貌) “我觉得杰的心理状态似乎有些问题,但他也不说,我倒是搞不懂了,或许你可以来一次吗?替我分析下情况。” 总觉得五条悟把禅院月当心理医生了。 “为什么要我?我跟他又不熟。” “很多时候太熟了一些话反而不好说出口,再说了,我怕他出现问题...到时候...” “到时候导致世界毁灭?你们咒术师想不开入魔了确实容易这样。” 然而五条悟至今不知道禅院月是混黑的,只当他身上偶尔露出的杀气是被社会毒打过后建立的自我保护机制。 “可不可以嘛?” “再说吧好哥哥,我学医很累的,而且不能随便离开美国。” “那我来找你?” “随便。” 于是五条悟就带着他的两个好朋友来美国突袭禅院月。 这其实是他们高三时候发生的事情,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对自己的未来都有规划,而夏油杰似乎还因为星浆体的事情而心情不畅。 天内理子在融合恢复后回归正常中学生生活,性情虽说不上大变样,跟以前相比却也有很大不同。 禅院月没有见过那位星浆体,五条悟陆陆续续给他透露了一些,勉强能推出部分面貌,但他猜测天元的思维估计就像一个监视器一样笼罩着天内理子的大脑。 哎呀,真是越想越复杂。 不过五条悟带人来,虽是说他负责所有开销,但禅院月作为东道主还是要让大家吃好喝好玩好的。 于是他预订了海边别墅。 同为年轻人、同是咒术师、禅院月又为人圆滑,他们倒是很快就熟悉了。 夜晚的最后一场沙滩排球比赛结束后,五条悟带着家入硝子去另一边打球,而禅院月和夏油杰则在沙滩上散步。 好吧,其实是在吹风,禅院月的钻石手链掉在海里看不见,夏油杰蹲下去帮他找到了。 “谢谢。” “不谢。” 然后就没什么话说了。 如果禅院月对某个人有利可求,那他当然可以没话找话说,但这是五条悟的朋友,两人没多少感情利益交集,这下他倒没什么话说了。 半晌,夏油杰倒是主动开了口: “枡山也是咒术师,对吧?” “当然。不过你还是别叫我枡山,家里的枡山多了去了,谁知道是不是在叫我。” “啊好,月——这样是吗?” “杰君想问我什么? 禅院月其实知道夏油杰对他有点好奇,毕竟他的事迹真的挺奇怪: 与五条悟少年相识、身为咒术师却没有在高层看到过他的资料、没有接受咒术师教育、现在在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觉得、普通人和咒术师到底有什么区别?” “哈......” 禅院月笑了一下,觉得交浅言深很适合讨论虚无缥缈的哲学问题,于是他选择回答: “没有任何区别。” 夏油杰震惊了一下: “你......” “感觉你很吃惊?” “......” “我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自己的过去,不过五条要告诉你,我也不生气就是了。杰君既然问我,那我也只就事论事:普通人与咒术师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这样说?” “咒术师能长生不死吗?” “...不能。” 天元大人以某种形式长生着,但这是特殊情况,而且也要500年一换;其余咒术师也只是普通人寿命。 “那就是了,普通人会生老病死、也有爱恨情仇,咒术师也是这样,只不过多了些能力而已;任何群体都是以多欺少的,咒术师扎堆的地方会歧视普通人,而普通人多的地方也会视那些异能力者为妖魔,中世纪的猎巫甚至还是普通人之间的围猎屠杀。就是咒术师与诅咒师之间不也是相互对立的么?” 禅院月想起从前在禅院家的经历,倒是颇有感触,他觉得夏油杰或许是遭受了什么现实打破理想的事情,一时间想不开。 他无从得知,但倒是颇能理解,人往往很难接受认知以外的事情,包括五条悟在内的这三人都颇有些理想主义气质。 于是就多说了两句话,夏油杰是与他没有利益关联的人,禅院月不介意多和他交流。 他们高三,应该出来实习了吧?人总是复杂的,咒术师也是人,现实的东西要深度去了解。 “你这样的观点,倒是很新奇。” “或许有失偏颇,全是自身感悟而已。” 昏暗月光下,海水的水波泛起涟漪,枡山月美得近乎不详的面容有种倒错的诡异,夏油杰看着对方手腕上似乎正在发光的钻石手链,一刹那,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 他们在海滩上吹了会儿风,因为五条他们一直不出现,两人晚上还去旁边酒吧小酌两杯。 夏油杰的性格比起五条悟要沉稳得多,禅院月同他随便聊聊,倒觉得这家伙不难相处。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五条悟正坐在床上等他: “怎么样?” “?你搞得跟媒婆似的,还问我怎么样?” 禅院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坐到沙发上。 “杰君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我猜测大约也只是理想主义者的自我反思罢了,你应当是比我更了解他的人,同伴的敏感内心也需要你这个领导者负责呀。” 所以你别把我当编外心理医生了。 五条悟也只是笑而不语,然而眼底的野心一览无遗: “小惠不在你身边?” “孩子上学呢。” “还会说日文吗?” “我们家一直是英日双语环境,说起这个,你们咒术师是不是需要体能?如果有要求的话我就给他安排培训课程了。” “?”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心想禅院月可能是请健身教练或者拳击跆拳道一类的训练,觉得虽然不够专业对口,但也不是不行,打基础也够了,遂点头: “当然可以!你看着办咯。” 那是他们上一次线下见面,自此便只在网上聊天。 禅院月睁开眼,便是快要到日本了。 这次是机密回国,帝萨诺的行踪被雪藏三年,他与灰皮诺也断联了。 这次回国,也是朗姆通知,而并非直系上官发送。 不知多年过后,组织还有灰皮诺的一席之地吗? 禅院月看了一眼空中的云层,漫不经心地冷冷一笑。 第173章 接机 米花町国际机场。 五条悟手里捧着鲜花,带着穿得像牛郎的夏油杰,自己也穿得像牛郎一样,在机场等候。 嗯啊....看起来像是粉丝接机整活。 一旁的硝子拿出手机给他俩拍照,又指指点点: “背打直!可以可以。喂,说起来月知道你要来接机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这是惊喜。” 五条悟潇洒地一甩头: “他主动给我发航班信息,这就是在暗示我,更何况他帮了我很多忙,做朋友的当然要来给惊喜啦!” 五条悟倒是一个很热情的朋友。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可能还想满足下自己的表演欲。 枡山月虽然善于交际,但其实是个有些内向的人,很典型的就是他喜欢和别人一对一说小话,而并非在众人面前耍宝。 像五条悟这样的行为绝对会让枡山月尴尬到脚扣地的。 不过他对此倒是觉得死贫道不死道友,呵呵呵,五条悟想干什么尴尬事情别人是拦不住的。 夏油杰把墨镜又往下压了压,悄悄退后了一步。 枡山月出来了。 头等舱进出都是专用通道,不必同大家一起挤,而且枡山月一进来就很显眼: 一个美人带着仨小孩,即使他是男的,但场景看着也很奇怪。 “......” 神山月一到出站口也看见五条悟了,他顿了一下,心里有点感动也有点冒火。 五条悟确实是个不错的朋友,但这家伙也太... 禅院月不好形容,反正他是第一次遇见五条悟这样的人。 德恩也挺热情外向的,但也没像五条悟这样过。 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然而五条悟已经看见他了,于是很夸张地抱着花就跑过来,让禅院月幻视一些落跑新娘。 “那个人是不是在往你这边走。” 伏黑惠见过五条悟几次,还是有些印象,他觉得这人一直以一直割裂的形式出现,上次带着他和津美纪去夏威夷海滩玩,但大部分时候都会以一种奇怪的形式出现。 诡异的白发男子。 啧,似乎还不止一个。 不过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枡山月也没有提到过他,伏黑惠也不知道那家伙是谁,倒是这个叫五条悟的白毛男子存在感十分强烈。 “啧。” 禅院月左手牵着伏黑惠,右手牵着伏黑津美纪,身边还跟着个宫野明美,一群小孩,乍一看还以为是夏令营成员。 五条悟直接一个跨步冲上去,逮住了禅院月: “哦我亲爱的公主,欢迎回国。” 华丽丽的语调,听得禅院月满头黑线。 “啪——” 禅院月捶了五条悟一下。 “嗷!” 五条悟很夸张地叫喊。 “穿这种衣服骚给谁看?快去给我提行李。” 禅院月很没好气地骂道,这种家伙就是要在他开屏的时候羞辱一下,自己心里才能没那么尴尬。 于是五条悟很殷切把行李箱拖过来自己拿。 帝萨诺回国是秘密行程,虽然知情者都应该猜得出是这个月,但具体时间除了朗姆和Boss估计没人知道。 幸好,不然碰到组织里的人就尴尬死了。 他们一行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好在别墅够大,把行李放在屋子里,宫野明美很有眼色地提出留下来看家。 “您和带着孩子出门,我在家处理琐事。” 这几年倒是会做人了。 禅院月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语气却很温和: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遂与其他人离开。 这副上下级说话的模式只是一瞬间,五条悟看见了,却记在心里。 第174章 梦别离 这些年来,五条悟一直没有放弃过让禅院月加入他对抗老橘子战队的打算。 因为这家伙玩阴谋诡计真的很有一手啊,也很会打理后期负责人心稳定,只不过禅院月的身份确实很敏感。 哎呀,可惜啊可惜,一个很厉害的同盟就此远去。 不过五条悟也没有放弃,毕竟让他跟禅院月一起培养十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家伙对待没有血缘的小孩其实挺冷漠,就是面上温柔,心底其实淡淡的,那个被禅院月称作“表妹”的女孩大约是枡山那边的支系,禅院月嘴上热情,实际二人相处很有上下级的感觉。 五条悟觉得有点像他跟五条松之间的态度。 外面普通人的家族也这么阶级分明吗? 五条悟有点搞不明白呢。 不过他此时也不多过问,只笑嘻嘻地对那女孩道别: “那么再见了,小姐。” “砰!” 门被关上。 “小惠~~~还记得我吗?” 五条悟对伏黑惠说话调子里拐八九十个弯,很夸张做作。 “你好,五条先生。” 伏黑惠板着一张脸严肃道,枡山月内敛的温和抒情他倒是可以接受,五条悟如此外放的情感,他只能像枡山月那样吓得炸毛了。 “真是很好!” 成年人的大手放在海胆脑袋上使劲搓,随即被禅院月一把打开: “小惠打理头发很麻烦的!别弄乱了。” 跟五条悟走在一起时,禅院月也被传染得幼稚起来,不过这俩打打闹闹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矜持感。 “嘶.......” 家入硝子觉得这很不对劲,于是悄悄把夏油杰拉到一边: “你觉不觉得他俩......” “?” “他俩一直挺暧昧啊......”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 “我觉得还好吧。” 在他看来,没有亲亲抱抱、没有私下活动,这很正常人际交往么。 “啧啧啧,他俩一直都眉来眼去地.......” “硝子?” 枡山月这时候突然转过头来: “今天烤肉怎么样?” “诶诶?当然可以!” 以前三人一起吃饭,受照顾的是五条悟,今天六人吃饭,五条悟一直在骚扰很明显是能自理人士的枡山月。 “我们安静一点,看一看场合,好吗?” “好的。” 于是又回归正常。 只留下家入硝子在一旁“啧啧”摇头。 怎么这样?枡山月一句话就能让这家伙安分下来。 热热闹闹的聚会,场面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是为了把伏黑惠拿出来展示一番。 于是第一场聚会过后,五条悟和枡山月还黏糊在一起,交际场合的潜规则,一轮二轮三轮聚会,人一层一层地变少。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他们可以提出先把小孩送回去,禅院月没有拒绝: “那就辛苦你们了。” 于是硝子带着杰和俩小孩离开。 只剩下五条悟和禅院月二人。 “在美国怎么样?” “累得要死,别提了。” “真不考虑来我这边?” 禅院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五条悟: “现在改名换姓还能勉强混社会,要是来年那边又要鬼鬼祟祟好久,而且还有被发现的极高风险,你要害死我呀!” “我错了公主!” 五条悟只是不死心地提议,没想到禅院月反应这么激烈,不过他也是有在为禅院月考虑: “你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咒术师教育,而这些年那一家已经开始有人出门游历了,我怕你不会熟练运用自己的能力,到时候.......” 禅院月这才正眼看向五条悟。 嘶...... 他说得有道理啊。 禅院家一直有放成年子弟出门游历的习俗,他成年了,某些人也早成年了,如若遇上必定少不了争吵,或者直接打起来。 不过他还是不希望打起来的,或者是说,干脆就别遇上了。 平静的生活会被打破。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依你所见,又该如何?提前说一句,要我摆脱现在的生活是不可能的。” “哎呀...那么敏感干什么?你抽空来高专,我和杰都可以为你教学。” 高专不是每年都有学生入学的,准确地说,有学生入学才是少见的,因为咒术师很稀有。 “哎呀?五条老师?” “怎么样?考不考虑一下?可以给你免除学费哦。” “我看还是算了吧。” “哈?为什么?” “开什么玩笑?学生入学后有学籍,这个东西无法隐瞒,那一家的人势力分布很广,绝对会知道的!” 但禅院月也不想放过白嫖知识的机会: “如果你很诚心的话,给我上私教课、不入学也不是不行。” 就当编外成员。 “......” 五条悟在思考。 他拉拢禅院月抱有两种心态: 一种是尝试能不能给自己的团队拉新,另一种就是也想补偿并强大过去的朋友。 或许两人间有一些超越友谊的东西,但那些情愫是模糊的、朦胧的,二人心照不宣的,只是享受当下,如若挑明,那就不太好了。 有的时候,当作调味剂就很好,多出来的东西那就算了吧。 “当然可以,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真的吗?” “哇塞!什么表情,居然不相信我!” “哪里的事情......” 禅院月知道五条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且他自己关于咒力也就瞎琢磨一通,确实需要系统科学的教育培训。 让神子来给他做私教,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六年前的那张船票,我一直记在心里呢。” 这倒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船票”是特殊好感事件,神子对隔壁月姬伸出援助之手,改变了他的命运。 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初次相遇的庭院。 * 爱欲之于人,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禅院家的庭院总是给人以阴沉不透风的诡调之感,这样的气氛在月姬“抱病”后愈发明显。 玉响殿依旧华美非常,整夜整夜地亮着灯,数十年如一日。 珍珠易旧,帘子一年一换,双生子站在两旁度过了无数个冬夏。 “直哉少爷。” 已经成年的禅院直哉身量高挑,他的头发染成黄色,耳钉也花里胡哨地挂在脸上,如若细细观看,那么有心之人会发现这是禅院月的首饰改装成的。 帘子掀开,禅院直哉却没有进去,他只是嫌恶地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双生子,道: “他也在?” “明宏少爷一直在。” “啧。” 禅院直哉不想跟庶出兄弟遇上,但他身为嫡子也不可能主动躲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进去。 屋子里的一切陈设皆是照旧,就像禅院月从未离开过一样。 禅院明宏过去就很高,今年他二十二岁,虽很年轻,但也已经彻底进入成年男人的行列。 听见脚步声,他却也不回头,只是手中把玩一颗玉石棋子,那是禅院月曾经常用来与他对弈的物品。 “你倒是很有闲心,父亲给你选侧室,居然还有心情来这里。” 事实上并不一定要真选真娶,是禅院直毘人不耐烦了,打着“冲喜”的名头给禅院直哉选侧室,这有一个问题: 自己在病床上躺了几年,公公就开始给丈夫纳小了,说是冲喜,实则是催命气人。 这样一来,“禅院月”是真要死了。 “春夫人去世了。” ...... 禅院月的祖母,那疯疯癫癫的老妇人,倒是活得很久。 禅院明宏的妹妹木行被禅院月送到乡下老家侍奉老人,也是远离主支的斗争旋涡。 “你要准备带孝?或许还能再敷衍两年。” 这几年禅院明宏发展起来,就仅排在禅院直哉之下,甚至因为是庶子用不着他传宗接代的缘故,禅院直毘人从不催促过问他对禅院月的守贞行为。 “呵。” 禅院直哉只是冷笑,这些年他的脾气愈发暴虐了,家里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敢和他说话。 禅院明宏能短暂使时间倒流,何况这里是禅院月的屋子,禅院直哉不想和他在这里打,遂也只是冷笑,转身出了门。 禅院明宏只是沉默。 待到禅院直哉出门后,他才站起身来。 六年、六年零三个月,自禅院月离开,已经过去六年零三个月了。 他们初识时不过三四岁,禅院月离家时十四,再过几年,他们分别的时候便超出相识了。 梦中若知是虚幻,情愿长眠不复醒。 强烈的不甘心的情绪在胸腔中奔涌。 当年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还会再次相见吗? 玉石棋子在烛火下显现出柔和的光泽,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对面本该出现的人从未离开。 第175章 安全屋 事已至此,禅院月觉得五条悟可以知道他的安全屋所在地,于是提出条件: “如果你愿意叫上你和你的朋友们当我的私人教师,那我允许你送我到常住的房子。” “这算是通关好感结算奖励?” “是盟友认证!收起你奇怪的想法!” 如果二位的人格底线都再低一些的话,变成关系很好的、会偶尔上床的朋友是极大可能,可惜他们俩都很有分寸。 骚包法拉利载着禅院月来到他常住的安全屋,这里非常安全、也非常隐蔽,组织不会闲到追查没问题的代号成员的住处。 大家都是很有领地范围的人,你不背叛不惹事的话,组织也不会来动你。 更何况帝萨第一天应当同其养子住在一起,这处空置近三年的安全屋恐怕无人问津。 已经凌晨一点了。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发动机熄火和两人说话的声音。 “这又是你家?感觉你房子还挺多。” “房子多点很方便嘛,我建议你也多买点不动产。” “是要邀请我过夜吗?” 五条悟很喜欢说这种露骨话来恶心他,禅院月也不甘示弱。 “如果你很急迫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 这下轮到五条悟被吓到了。 “好吧公主,这样的玩笑不好玩,走吧,我可以给你收拾屋子。” 其实是用咒力劳动。 然而进屋却发现屋内干净整洁,一切东西都井井有条,虽然看不出有人经常居住的痕迹,但没有灰尘与杂乱的东西。 是有人经常打理的。 有人来过。 禅院月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 “你现在喜欢极简风?我记得以前你可是......” 禅院月神色不明地打了他一下。 “怎么?” “我建议你快点走。” “哈?你邀请的我,现在又赶人了,怎么回事?” 禅院月只是忽然想起一个三年没有在他脑子里出现过的人名来。 琴酒。 琴酒。 哦、之前他跟琴酒是炮友来着。 但是三年之间都没有联系过,禅院月没主动找过他,琴酒也没给他发过消息。 现代人观念,断联三天客观上视为绝交。 他跟琴酒都三年没联系了,啧,应该算是互为黑名单了吧。 这间房子算是他们之前共用的,户主是枡山月,哎,麻烦。 他想了想,现在是月中,琴酒往往在月初月末的时候才出现,让五条悟留下也不是不行。 那家伙可能是叫后勤来打扫的,换成琴酒出国,他也会叮嘱后勤定期打扫那家伙的屋子,顺嘴的事情,基本人情世故而已,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禅院月对此多少有些厌倦了。 学医学到性冷淡。 不过,也不一定会和琴酒断开,他不会主动开口的,要看回国后的局势和具体情况再决定。 “好吧神子大人,今夜请您留下。” 于是五条悟没有离开。 他们当然是一起睡主卧,睡一张床,因为熄灯后要说会儿话,但没有任何羞涩或不自在,你长大之后和小熊玩偶睡觉会觉得不对劲吗?当然没有。 更何况二位都没有走爱情线的打算,小熊玩偶挣扎着长出某种东西来算得上是猎奇恐怖片了。 一夜无梦。 他俩都是觉很多的人,这一睡就是将近中午,好吧,起来时已经下午三点。 五条悟还比禅院月先醒一会儿。 他醒了就摇摇晃晃洗漱出门,身上穿的也是禅院月随手扔给他的衣服。 居然还很合身!这不是禅院月的码子,所以他家为什么会有大码男装? 神经病啊这家伙!什么大码男装。 “你说得好像我和一个200kg肥猪同居过一样。” “难道不是吗?” “肥猪就在这里站着!好了快去给我做饭吃!” 主卧空间很大,足够他们做很多事情,然而厨房却在外面,这个时候也只能吃点泡面之类的速食。 五条悟穿着睡衣开门出去了。 许久。 怎么还没回来? 第176章 对峙 五条悟没回来,当然是遇到人了。 禅院月的房子很大,厨房却在挨着门和客厅的位置,屋子里本该没人,五条悟大跨步走到客厅,脚却顿下了。 一个有着银色长发的高大男子,正坐在禅院月家的沙发上吸烟,旁边放着一顶高礼帽。 气质相当不善,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谁啊,怎么随便进别人家?” 五条悟天不怕地不怕,不使用咒力和别人打起来,他的体能也是相当厉害的,只不过人的气质看起来很青春活泼。 就很无害。 神山月会喜欢这种男人吗?当初训练营里跟他玩得好的两个人似乎就是这种类型。 只见银发男子看了五条悟一眼,眼里似乎有沉重的愤怒,但似乎是因为这是禅院月的屋子,便暂时没有发作: “你想死?” 放这种狠话? 电光石火之间,五条悟忽然想起来点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禅...你就是月的那个、” “嘭——” 一个烟灰缸飞过来。 “嗷——” 五条悟躲开了,却很夸张地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这样的动静想让人忽视都很难,于是禅院月踩着拖鞋出了门: “要死啊你!一惊一乍的,隔壁.......” 忽然噤声了。 琴酒端坐在沙发上,很自然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地上的玻璃渣子碎屑彰显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案件。 还有五条悟尖继续叫着告状: “月!快报警!这个人私闯民宅还打人,真是反了天了。” “......” 报警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报警的。 于是禅院月看了琴酒一眼,发现那家伙也在看他,但禅院月并不说话,只是浅浅叹气。 没人理五条悟,但这家伙自己一个人演戏也很起劲: “你说句话啊!” 还直接上手拉禅院月胳膊,啧啧,真是小三做派,禅院月敢肯定这家伙绝对又在热演。 “我们正常一点好吗?我记得你学校还有事对不对?回去吧好吗?回去吧。” 琴酒那样子似乎正在压抑什么,五条悟再不走就要完蛋了。 虽然这俩打起来不一定分得出谁输谁赢,但禅院月是不想看见这俩打起来的。 五条悟似乎品出点什么不对劲来,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这没有感情经历的家伙是琢磨不到如此复杂的情绪与关系的。 他只是觉得禅院月的脸色有些微怒,虽然人是笑着的,却很阴涔涔呢。 看那长发男,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认真的吗?要他不要我?” “......” 禅院月脸色一下就黑了。 “呵。” 琴酒只发出一声冷笑。 “okok、我走我走。” 五条悟再迟钝也感受得到现在的气氛相当不妙,像是误入夫妻吵架现场的路人小孩,总觉得会一不小心就会被暴怒中的男主人误伤。 好吧,其实已经误伤过了。 ...... 于是那家伙很快收拾东西出门了,法拉利的发动声很大,走的时候还能听见“嗡”的声音。 白毛男高离开了。 这下禅院月跟阔别已久的琴酒面对面。 禅院月没有去看他,琴酒也只是在抽烟。 半晌,禅院月深吸一口气,才道: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怎么,我不能来?” “谁又能拦着你?” 他们三年未见,也三年没有交流,如果说禅院月身上弥漫着一股被学业压榨后的颓靡感,那琴酒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气。 那种强烈的、见过很多血的、难以压制的暴虐气息。 看起来非常冷酷、非常无情。 这三年大家都发生了很多改变。 琴酒这样子,如果说三年前还有些年轻人的冲动样子的话,那现在则是完全成熟男人的形态了。 禅院月摸不准情人现在的性格,遂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同他亲昵打闹。 不知怎的,他对这样的人,多少是有些怕的。 他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心底盘算着怎么跟琴酒提出来分手。 “如果你...” “过来。” “哈?” “......” 琴酒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把手枪扔到一边,看着禅院月。 “.......” 好奇怪的氛围。 他们从前没有这样沉默的时刻,而只是过了三年而已,怎么就变现在这样了? 但看琴酒的表情,禅院月深知他是动了气的,那这样是不是要谈分手呢? 琴酒算是个要脸的人吧,如果自己主动谈这种事情,或许他会觉得很没面子恼羞成怒,那如果让他自己提出呢? 禅院月觉得可以在此退让一步,反正他暂时没有找下一任情人的打算,或许会分手之后会和灰皮诺来一点名义上的实质进展? 不过那家伙也不一定还活着就是了。 见帝萨诺踌躇,琴酒也并不觉得不耐烦,禅院月摸不准他的态度,纠结了一下,还是试探着走了过去。 琴酒的神态看起来与从前不大相同了。 “事实上,我觉得我们直接可以......” 琴酒的力气大得吓人,禅院月觉得这家伙的体能又增强了,因为他想挣开禁锢却毫无办法。 “可以什么?” 被人直接抱在他腿上,腰也被拦着。 炽热的气息从肉贴着肉的地方四面八方地传来,禅院月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样像动物释放信息素一样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gin......” 他换了个话头,只是小声呼唤琴酒的代号。 事实上,在日文里,琴酒的“gin”和“阵”的读音相同,黑泽阵这家伙简直是天选琴酒,禅院月拖长了声音叫他“gin”,就跟叫“阿阵”差不多。 禅院月是很美的,这几年长开了,就更显得他出挑。 薄薄的一片背,白皙皮肤,个子高挑,尖下巴、含情脉脉的眼,高挺鼻梁以及丰盈红润的唇。 他是很古典的美,用现代眼光审视也是迷人的,光是不看脸,也能赞一句“体态风流”。 现下坐在别人腿上,摇摇晃晃的样子,也非常惹人怜爱。 琴酒忽而觉得喉咙有些干渴。 想...... 咳。 三年未见,期间帝萨诺忙于学业,而琴酒也在疯狂做任务,为了抢占组织的前列位置。 灰皮诺已经很久没听到其踪迹了,多半已经死亡,而朗姆看样子也接不住帝萨诺。 组织安排他学医,还不是研究类学科,那极大可能是对接行动组。 如果琴酒接手行动组的管理、并建立自己的任务分队,就能在管理层占有一席之地。 组织是靠杀人放火走私起家的,行动组是最重要的战略基地,新人想快速获得地位,从行动组混是最好选择。 虽然死亡几率大,但是回报也很丰厚。 琴酒显然是很成功的。 龙舌兰已经病危了,医院下了诊断证明,大约就是最近的事情,行动组群龙无首,现在是年轻而略有资历的琴酒挑大梁。 而帝萨诺被组织转移出去,错过了混乱的时刻,有得有失,他失去了自己并不怎么在意的争名夺利的机会,获得了逃避禅院家搜查的喘息。 没有在意神山月略带心虚的脸,琴酒只是漫不经心地暗示他不在日本这三年内组织的动向与各类细节,然后就听见那人有些愧疚地自己交代了: “美国一切如常,我完成学业就回国,同行的宫野......” 省略了宫野姐妹的背景,也只简单交代了下自己的学业。 然后呢? 琴酒可不想听别人的事情。 “所以?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 禅院月很短暂地愣了一下,因为有人的手存在感很强烈。 “喂!” 琴酒不轻不重地摸他大腿,禅院月睡觉只穿一件丝绸晨袍,里头是中空的。 “嗯?” “你同那个男人,之前就从酒店里一起出来过,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合理解释。” 多年前的酒店短短一照面,五条悟都不记得,琴酒居然还有印象。 “如果答案不满意怎么办?打了分手炮回去一别两宽?可我们......” “呵。” 琴酒又只是冷笑。 哎呀,看来这个手是分不成了。 平心而论,禅院月也不厌恶琴酒,只是很多年没见加之被学业压扁了而导致短暂的疲惫期,不过两个人的身体相当合拍,今日一见,有烈火燎原的趋势。 “三年都没有联系我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像是美人蛇一样缠人,却被捏着下巴忍不住呜咽。 “别想敷衍我。” 在这当进不进的时刻最磨人,禅院月只能喘着气,断断续续道: “只是同学而已。” “什么同学还会接机?你们可不是一个学校的。” 琴酒怎么知道?他管得也太宽了。 “哼......活泼得像狗一样的男高可不是我的口味,你还是省点力气...嘶...” ...... 第177章 召见 不管有什么矛盾还是多年未见,上床打一炮就和好了。 反正大家都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那么一切都好说。 纯粹的情人,生理性爱欲。 琴酒和帝萨诺就是这样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已经是晚上了,禅院月泡了澡就腻在榻榻米上不想动,琴酒搂着他,不声不响地吸烟。 “你看起来倒是很闲了,怎么月中还来?” “你管我?” 琴酒只是很阴阳怪气地学禅院月说话。 “你倒是管得很宽了。” 禅院月翻了个白眼: “现代人理念三天断联等于分手,三年断联...早八辈子就绝交了吧。” “你认真的?” “...你猜。” 琴酒不会猜,他只身体力行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于是又是一番云雨。 ...... 禅院月觉得自己身体要散架了。 不过这样的感觉确实不错,他一直是一个对欲望很诚实的人,琴酒能给他带来很好的体验,他们两个在这方面确实非常合拍。 他们的关系还是没有断开,琴酒有自己的打算,当禅院月对他说自己的计划时,那家伙只是冷笑: “灰皮诺现在等同于死人,他可没功夫管你。” 哦,那就是要在朗姆手底下看人脸色了? 做朗姆的下属,面上听着倒是光鲜,但禅院月不怎么想和老头子打交道。 至于自立门户...这可不符合他低调的作风。 组织不要求成员抛头露面,代号成员在任务之外保持神秘甚至是组织喜欢的,因为这样风险低。 所以禅院月躺平也没关系。 琴酒今天这是在暗示、哦不,算是明示了。 “那琴酒大人是要收留我么?” “你如果要来,我不会拒绝。” 哼,说得多稀罕一样。 禅院月也不会拒绝来自琴酒的拉拢,不过再过两天Boss应当会按例传唤他,他得摸清楚组织现在布局才做行动。 “那就看情况吧。” 琴酒知道这是帝萨诺把他当保底,不过他不介意,因为那家伙一旦出去晃一圈就知道他最靠谱。 呵,组织这两年莫名其妙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 关于莫名其妙出现的五条悟,琴酒并不把这人当一回事,因为帝萨诺对那家伙很明显就是嫌弃尴尬的神色,也没有特殊的不自在情感。 宗教学校的毕业生...那样子真是蠢得可笑。 琴酒只当是神山月的一时兴起。 * 跟琴酒胡天胡地两三天,在禅院月的抗议下把他赶出门,而禅院月自己也要收拾收拾前往金色别墅。 Boss在那里召见他。 说来也怪,禅院月回国后有尝试联系灰皮诺,但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打听一圈,也没有听说过任何其失踪或死亡的消息。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悄悄透露: “灰皮诺大人似乎在疗养。” 好吧,进了鬼屋一样的养老、哦不,是疗养院了。 不过他也乐得清闲,上级领导不管,直系领导不在,那实际上就和Boss偶尔谈话。 这很好。 于是禅院月再次踏上独自会见Boss的道路,然而结果却吓人一跳。 虽然落得了实惠,但禅院月本人却被吓得不轻,以至于他很殷切地缠着琴酒不撒手了。 第178章 新Boss 黄金别墅还是同往常那般金碧辉煌,包括庭院与吊灯所有的东西都同上一次禅院月来时并无什么区别。 只是禅院月心中略有忐忑,冥冥之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想起几天前德贝尔摩德给他发的消息: “组织要变天了。” 说实话,怎么个变天法?禅院月这边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除了贝尔摩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他也试探过琴酒,不过琴酒没有被那位先生召见过,而组织内部人似乎对此也一无所知。 啧...... 禅院月深吸一口气,跨步迈上阶梯。 螺旋状的阶梯,让人头晕目眩,禅院月轻车熟路地来到那扇门前。 人却有些踌躇了。 该进去吗?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也或许是许久未见的缘故,心中也愈发忐忑。 “.....啪——” 屋内传来声音,隔着一扇门便能听到似乎有东西落下。 屋内有人。 会是贝尔摩德吗? 可是那女人还在美国片场。 这里是Boss的办公室,还会有谁? 禅院月脑海里却不禁飞速思考,把所有信息杂糅在一起,得出一个他难以置信的结论—— 但他不敢去想,只深吸一口气,开门进去。 “Boss。” 屋内依旧空空荡荡,但禅院月知道,这里有人在看。 “......” 先是寂静一片,随即悄无声息。 禅院月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改变。 贝尔摩德告诉他,她暂时不能像往常那样自由了。 可是,为什么? 贝尔摩德是Boss亲近的人,她不会在这种话题上说谎。 “帝萨诺。” 声音不再是电子音,而是低沉的、成熟的男性嗓音,且听起来,人似乎就在屋内。 “先生。” 这熟悉的声音。 禅院月有不好的预感。 “啪——” 书桌旁边的门被自动打开,露出坐在椅子上的人。 这是一间更衣室,男装女装都有,珠宝配饰挂满整个架子,而身边,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金发男子,手中正在把玩一枚蓝宝石尾戒。 “帝萨诺。” 他笑了,对禅院月伸出手。 “过来。” 这是灰皮诺。 可是,灰皮诺不会这样对待他,但皮相又确确实实是那个人。 难不成,还有双生子,或者克隆人? 禅院月踌躇着,还是上前一步走过去。 不论是Boss也好、还是说灰皮诺也罢,禅院月与他们的关系都不差。 而且他没有做亏心事,思及此,他反而放松了下来。 “灰皮诺?” 他状似惊讶,随即又改口: “哦、现在该管您叫Boss了。” 灰皮诺只是笑而不语,他撑着头,似乎在欣赏帝萨诺顺从的举动。 只这一个动作,禅院月便有八成把握便可判定,这绝对、绝对不是灰皮诺本人。 灰皮诺是个有些冒失的人,在自己面前会手忙脚乱会脸红,他不会这么游刃有余。 就算一朝飞上天,有了能绝对桎梏帝萨诺的能力,都绝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嗯?我们以前怎么相处的来着?” “不过三年未见,您就不记得了吗?” “哈哈......” Boss笑了,漫不经心地对禅院月招招手,于是他走过去,手上被Boss戴了一枚尾戒: “这是灰皮诺给你的道别礼。” 道别礼物。 那么,这就象征着,眼前的人,完全就是Boss,也只有着一种形态。 “那您也是要与过去道别么?” 批了一张灰皮诺面皮的Boss笑容温和,禅院月明白其未尽之言: 灰皮诺似乎不存在了。 他性格大变,成为组织的掌权者,成为他们的Boss。 既如此,今日召见帝萨诺,大约也只是轻轻敲打,又或者是,给禅院月派发新的任务。 “那么您是要......” 禅院月试探着询问,新官上任三把火,新Boss会用真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吗? “何必打破惯例?” 看来是保守派。 禅院月不觉得奇怪,不论是Boss还是灰皮诺,他们都不是特别勇于创新的人。 其实新Boss的状态有点奇怪,但禅院月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要深究,三年足以改变一个人都性格与思想,尤其是继承人教育这样沉重的东西。 新Boss看向他的眼神没有过往灰皮诺那样隐藏不住的情愫,又或者说,是爱欲,只是笑而不语的、温和的,更偏向之前Boss对他的态度。 不要多想,有的时候装傻才能维持稳定与体面,他只是普通的代号成员、组织的过客,有些东西大致了解就好,如若深究,自身也会被牵扯到无尽的旋涡之中。 “那我之后做什么?” 禅院月暂且放下心来,还是用轻松的语调同Boss讲话: “您做灰皮诺的时候,对我照顾有佳,现下成了Boss,那我又当何去何从呢?” 性情突变背后的原因,禅院月不敢细想,他也只是试探与揣测,顺便想给自己捞更多的利益。 “你又想怎样呢?” Boss只漫不经心地握着他的手,把戒指接二连三地往他手上塞: “或许你来做我的秘书?灰皮诺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灰皮诺之前?好客观的第三人称语态。 禅院月觉得,灰皮诺存在的,似乎也只有这一具躯壳了。 换身听起来很荒谬,但他在美国这几年,听说过类似的邪恶科学家的研究,父辈在子辈身上获取健康的躯壳。 禅院月对此不愿细想与深究,总之是老板他们家的私事,现在的老板不会骚扰自己,这就是一件大好事。 虽然看起来新Boss拥有灰皮诺的记忆,但性格、又或者说是思维,是没有影响的。 灰皮诺不是一个冷静的人。 “您的安排,我有拒绝的道理吗?” 这不是一个好职位,风险太大了,相当于被人盯着,而收益只有那么多,这对禅院月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但禅院月表现得就像每一个和上司搞暧昧的秘书发现上司升职后,觉得自己也能跟着鸡犬升天时,那种小欣喜与微妙的挑逗,被他淋漓尽致得表现出来了。 演技大放光彩时刻。 “哈......” Boss只是低低地笑,随即又抚摸禅院月的头发: “你好不容易学成归来,我怎么会放置你呢?” 于是禅院月露出很矫揉造作的欣喜表情,不过好在他脸很好看,这样造作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先生......” “我们组织的医疗是现在外包出去的,你得知道,医院总是会有很多突发状况,这种东西得掌控在自己人手里,组织需要你。” 其实就是让禅院月在组织医院当院长,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尤其是医闹。 本质还是当管理层,不过还是得上临床看病或做手术。 而且医院是独立的体系,不用参与过多勾心斗角,除了每个季度汇报和争取经费以外,其实没什么需要过多吵架的地方。 研究部门太远,但医院太近。 但医院自己会挣钱,多出来的就进院长本人的腰包。 不论是Boss本人还是灰皮诺的想法,这都是照顾帝萨诺的性格、并给他谋实惠。 禅院月意识到这一点,而且这样自己也是会远离斗争漩涡。 “看你的表情,是感动得要献身了么?” 这不着调的语气绝对不是灰皮诺,那家伙不敢这样。 “哼.......” 禅院月不太高兴地哼哼唧唧,不过他也彻底放下心来,Boss不会露面,至于灰皮诺... 大约也是慢慢消失吧。 这种事情细想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亲情这种东西多半也不存在。 “你同行动组那边的人关系倒是不错,我觉得这个位置就是给你的。” 可能是获得了年轻身体的缘故,Boss今天的话格外多,而不是像往常那样说两句就得让帝萨诺走人。 “您这话说得。” 禅院月只是笑: “我一开始就在行动组混着呢,只是熟面孔比较多罢了。说起来,新的龙舌兰有人选了吗?” “德恩叫你给他说好话,就这么敷衍?” “要是新的龙舌兰不是他,我在行动组可没有熟人了。” “哈......” Boss似乎笑了。 “那还是让琴酒和你做搭档?我记得你们本来就是的。” “哦?您说他呀......” 禅院月眼睛向下看着: “不提我都忘了,不过我跟他也没什么矛盾,您要安排,那我就受着呗。” 这话说得,显得他俩其实不怎么熟悉。 灰皮诺本人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那只有Boss,原来的Boss。 禅院月跟新Boss你来我往一会儿,得出灰皮诺本身意识存在几乎完全消失的结论。 “嗯?那就这样?时间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你,回去修整吧。” 灰皮诺不会不顾及帝萨诺的隐含抗议,只有先Boss会这样。 不过态度倒是相较之前柔和许多。 呵呵,这下倒是奉命跟琴酒扯一块儿去了。 第179章 拜可琴 帝萨诺回国空降到尘封已久的医疗部门,这并不是一件引起惊异的事情,毕竟这家伙从前在行动组的时候就充当临时医生,现在负责组织的医疗不是奇怪事情。 这种动脑子和技术的工作吃天赋,没人觉得不对劲,反而是实至名归。 这事情动静还是挺大,因为大家受伤治病多半都是去组织的医院,来来往往总会遇见。 表面上是一家私人医疗机构,对外也接收普通病人,不过进出看病需要预约,受众非富即贵。 枡山月是私立医院院长,每周三和周五上午营业在医院,平日里则开一家古董店。 这是灰皮诺的产业之一,但那人不复存在了,于是下面的事业经营几乎全转到帝萨诺名下。 说是古董店,其实也不然,这是明治维新期间一位官员居住过的宅邸,面积很大,禅院月把它改造成私密高级会所,表面上是古董店,其中包含餐食住宿和歌舞表演,实际上还有地下赌场。 服务生都是组织的人,这里偶尔也会成为某种形式上的代号成员聚集地。 帝萨诺似乎成为继贝尔摩德之后,第二个与Boss传出绯闻的成员。 因为Boss偶尔会以真人状态出现在帝萨诺的产业。 嗯...是的,虽然戴着面具,但很明显那就是真人,而且还是年轻人,身形也很高大,跟那一位很像。 因为灰皮诺再没出现过了,又思及Boss与帝萨诺的亲密关系,代号成员之间隐隐有这样的流言: 灰皮诺成为组织的新Boss,而帝萨诺则是Boss的情人。 这样的流言同以前贝尔摩德与之前Boss的绯闻一样,都没有人出来澄清。 但流言会被其他的东西打破: 琴酒出入那间名为“游仙堂”的古董店过分频繁,你就说就算这家伙是文艺男也用不着天天买古董吧?而且有人亲眼看见琴酒还在训练场修理帝萨诺的养子,把小孩整得要死不活地又把人拎回去。 啊是的,禅院月把伏黑惠拜托给琴酒训练,说的是“你看着办吧”,然后琴酒就真把小孩当行动组成员练,七八岁就开始用狙击枪,揠苗助长也不过如此。 禅院月倒觉得没什么,毕竟让top killer做家教多少人求之不得,而且伏黑惠完全能适应啊。 咳咳,总之就是这样。帝萨诺与琴酒关系紧密,还是从训练营里出来就一直绑在一起的搭档,还给对方养子做家庭教师,拜托,那可是达成物理百人斩的琴酒,谁敢信他带小孩? 琴酒跟帝萨诺或许有染..... 这样的流言在某些地方愈演愈烈,不过帝萨诺的绯闻男友之一Boss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那么之前的流言便可以排除了。 禅院月跟琴酒还维持着情人关系,双方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又是带孩子又是同进同出,琴酒还老往他那边跑,而且待一两天才走人,近乎同居的关系简直毫不遮掩。 这样的生活竟也勉强算得上温馨祥和,只是顺顺利利的日子总是很难得,有的时候禅院月觉得,五条悟简直就是坏新闻播放机,他先是带来了春夫人去世的消息,再然后就是: “我听说你以前的那高个子侍女嫁人了。” “哦,是吗?” 禅院月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她哥哥是死了吗? 随即在一场地下拍卖会,帝萨诺做出一个让人惊异的举动。 第180章 绿发红眼的高挑少女 鱼冢三郎是琴酒的小弟与司机,这家伙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但因为踏实稳重,被寻找拎包小弟的琴酒看中带到身边。 “三郎听口音像是关西人。” “哦哦,我确实在关西那边混过一段时间,口音很明显吗?” “一点点啦。” 禅院月笑道,心想有一个信得过的下属确实很方便,但目前来看,他还找不到人选。 津美纪可以帮忙打杂,明美也可以替他游走处理白色产业,但是一些需要见血的事情不适合小女孩来做,伏黑惠的话...年纪太小,而且未来有一段时间是要去高专上学的。 这小孩正是读小学的时候,但组织里的基础教育比外面好,因此禅院月没放他出去读书,只到初中生的年纪再放出去,那都不是上学,而是进行社会化培养。 他当然问过小孩本人的意见: “小惠是想先和我一起学习,还是现在就出去上学?” “不...不想现在上学。” 或许是从前的经历让他有种被抛弃的恐惧,伏黑惠选择待在枡山月身边。 他其实也没什么意识,现在的监护人做的不是正经工作,毕竟他亲爹就是个出去麦的赌狗,而现在的监护人好歹还是个决策层体面人。 伏黑惠,美籍日裔,今年十一岁,明面上就读于米花町某所不知名私立中学,实际上是组织训练营文化学习部门的遮掩牌子。 他算是聪明,他的养父——枡山先生,也就是帝萨诺,帝萨诺对他也用心培养。 伏黑惠自己倒是觉得挺适应良好的,即使帝萨诺去赌场巡视也会带上他,其实他觉得还有些意思,那些沉溺其中之人,人性贪婪的丑恶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帝萨诺对他很好,于是他也会保持沉默与眼瞎,譬如自己有两个家庭教师——且两个都是浅淡的白色头发。 他见过琴酒先生与帝萨诺的亲密互动,也知道五条悟跟枡山月相处没有距离感,但帝萨诺行事不会避着他,在知道他不会泄密后便愈发大胆了。 “小惠真是好孩子。” 那人只是这样笑。 “我知道的。” 伏黑惠也只是这样回复。 这几年里他被琴酒拖着学习射击与格斗,实际上是琴酒把他扔在训练场让他自己练,然后直接检查结果,不行就加训、或者大加嘲讽。 感觉琴酒没有很看得惯自己,这个人对津美纪是无视,对自己则是训斥。 不过都无所谓,因为他在“游仙堂”里也很有权威,新来的打手或保镖都会被安排和他练一场——格斗总是需要多与不同的人进行实战训练。 伏黑惠的技巧很好,好到五条老师会惊讶: “枡山月给你找的什么老师?这样厉害!” “当然是重金聘请的教练啦,不过人家是雇佣兵退役,保密、保密。” 枡山月这样回答。 呵呵,那么家长和家庭教师搅和到一起去还真是...... 伏黑惠只是冷着一张脸暗暗嘲讽。 很明显他也没有很看得惯琴酒。 不过大家还不至于打起来,就这样将就过日子,反正他觉得如果非要比一比的话,自己是绝对比琴酒更重要的。 呵呵,没有人性的男人,然而枡山月或许就是喜欢他危险残暴的气质。 枡山月一直是个圆滑的人,虽然他不爱同别人打交道,但如果他想,别人很容易喜欢上他。 枡山月也是一个很淡然的人,他的所谓激动情绪都是想让别人看见的,而并非其本意。 或许是血缘关系、也有可能是他们本质相似,总之伏黑惠发觉自己很能理解枡山月。 这个人没有什么很在意的东西,他很多时候都是很平淡的,即使是琴酒,伏黑惠也觉得枡山月并没有非常在意他。 直到....... 直到某一场地下拍卖会。 所谓地下拍卖会,这玩意儿既然在地下,那它卖的肯定不是什么很合法的东西,除了来历不明的古董以外,还有动物、植物、枪支弹药、奇怪研究,还有....人。 今天的拍卖很精彩,各式各样的珠宝和古董,帝萨诺爱逛拍卖会,因为他要靠古董收藏家的名声在上流社会圈层混。 他也把伏黑惠带着,这小子跟在他身边学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富二代玩乐知识。 各类珠宝古董地契房产过后,今天拍卖会的压轴大戏,是一个人。 一个禅院月很熟悉的人。 绿色头发,红眼睛,狭长眼睛高鼻梁,很清秀的一张面容。 若干年前禅院家的高挑侍女,穿着木屐走在青石板的路上,金属质地的钥匙挂在腰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玉响殿的绝对管理者,月姬的私库管理人明宏少爷的同母妹妹,禅院直毘人庶女中的其中一个。 禅院木行。 是在双生子之前禅院月的侍女。 一年前五条悟告诉他,春夫人去世了,几个月后又传来消息,木行嫁人了。 至于丈夫是谁,禅院月并不知晓。 禅院家女儿到了年纪结婚很正常,木行的兄长是明宏,按道理来说这姑娘就算结婚,也不至于过太差,更何况禅院家对于女眷的管理是很严格的,这姑娘怎么出来的? 同人私奔,还是自己出逃? 禅院月不解。 他望向展台中央,只见木行被关在笼子里,被铁链锁着,只面无表情地望向外方。 主持人正在介绍产品: “今天最后一件是,奇妙的宠物,我们愿称之为——花女!” 于是轮子转动,木行的身体展现在众人面前。 女孩并非浑身赤裸,而是身上裹满了花朵,那密密麻麻的枝叶似乎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 禅院月看一眼就知道,这孩子的咒力失控了。 咒术师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能力,这近乎是必修课,因为翻车容易造成自己与他人的损失。 很明显木行并没有做好一个咒术师该有的事情。 她失控了,然后被抓,于是被人当作奇珍异宝拿出来拍卖。 木行是有咒力的,只是很微弱,禅院月怀疑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禅院月不清楚这孩子是怎么跑出来的,但如果她不在本家居住的话,逃离还是很有可能,葬礼、婚礼、孩子满月......所有大型仪式都是契机。 场上的人都非富即贵,看见这样美丽而诡异的场景,都沸腾起来。 “起拍价一亿日元。” 人群短暂地喧嚣起来,似乎在对台上的展品指指点点。 禅院月冷眼看着那木讷的少女,心底冒出一股无名火来。 他坐在可以向下看的包间,视野一览无遗。 “您要叫号吗?” 服务生敲门,低声询问。 伏黑惠也把手放在按键旁边,转过头去看他。 “加码吧。” 禅院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伏黑惠示意道。 “一亿两千万。” “一亿三千万。” “两亿五千万。” “三亿。” “三亿一次。” “三亿两次。” “三亿三次。” “一号房的先生,成交!” 作为超级vip和高级会员,禅院月的包间是一号房。 绿发红眼的花女,或许是被改造成用来取乐的东西,服务生把她送到一号包间时,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暧昧一笑。 伏黑惠不觉得枡山月会喜欢女人,这家伙对待女性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疏离而文雅,却相当讨人喜欢。 他认识她吗? “先生...” “小惠,出去玩一下。” “哦....哈?” 不会真的...吧?不、枡山月很明显对女人不感兴趣。 “我说,出去一下,好吗?” 伏黑惠沉浸在思考中,被枡山月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只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 他不会跟琴酒说的。 第181章 木行 vip房间是绝对私密、绝对安全,禅院月检查过,没有被窃听的可能,因此在伏黑惠离开后,他毫不掩饰地露出不愉的表情。 如此刻薄、如此居高临下,禅院家娇纵的月姬,“恶毒”是其底色之一。 “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呢?” 他喃喃自语。 伸出手,并没有设下使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只是使用了术式顺转“炽”,于是破坏了那些生长在木行身体内部的藤蔓枝叶,又用生得术式“微构法术”,让木行被藤蔓破坏的内脏一点点长成。 五条悟平时来找他,便是训练禅院月对自己术式的掌控能力,如今,他也已经能够灵活运用了。 “月、月姬大人!” 木行恢复好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痛哭流涕地直直下跪,女儿膝下也有黄金,然而这小女孩儿不为钱财所打动,只是做出依赖的样子止不住地流泪。 “月姬.......” “嘘。” 禅院月皱了皱眉头,只是盯着她: “怎么出来了?” “妾罪该万死!夫人已......” “啧,别这么说话,春夫人去世我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有人追着吗?” 禅院月叹了口气,走过去伸出手把木行扶起来,这小孩之前就个子高高,六年不见,又长得没法了。 一米八的女人在日本非常少见,甚至于罕见,禅院家都没多少男人超过一米八的。 如果安排她结婚的话,禅院月猜测从妻子身高上来讲,夫妻感情恐怕就不会很好。 “我丈夫死了,我出来了。” 木行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不过之前她也不算是个多么机灵的孩子,禅院月抚摸着她的头发,把手中的水杯递给她: “是吗?好木行,你告诉我,父亲把你嫁给谁了,你过得不好,怎么没人管你?” “我...那个人是乡下老家的旁支,您没见过,总之他死了,我一把火烧了屋子,跑了出来。” 哟,看来这一招还真是有样学样。 禅院月盯着禅院木行,心里有了盘算,嘴角扯起一丝诡异的冷笑。 “那么,是谁带你到这里来的?” “我自己跑到外面,就昏过去了,被人打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变成现在这样。” 禅院乡下老家周围也是树林,这足不出户的小女孩昏倒在路边遇到奇怪的人很正常,当初禅院月要不是没有禅院甚尔跟着一起估计也是这样的下场。 “好吧,那你对自己有规划吗?” 既然看见这孩子,禅院月就不可能把她放出去晃着,除了大家的感情不提,更重要的是万一有人找到她,便不太好了。 木行人际关系简单,除了他就是哥哥与母亲,她哥哥多半也不管事,她母亲更不用提了。 禅院木行没有背叛与反水的理由,虽然她曾经也是禅院家杂交培育的支持者,但这姑娘本质是一个趋利避害的人。 这是一个正常人。 “我不知道.....” 木行只是喏喏,她抬起头,扑倒在禅院月身上,恳切祷告: “月姬...月姬、让我跟着您吧,我一个人在外面、迟早会被发现、我会死的! 我可以...我愿意为您做一切事情,我从前就是您的小猫小狗,今日也可以做您的宠物,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禅院月觉得这姑娘很有可能是杀夫之后跑出来的。 他确实有考虑过找一个助手负责杂事与起居,但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次禅院木行蹦出来,倒是给了他启发。 “你认真的?” “您可以相信我。” 衣不蔽体的少女跪坐在地上,像是参拜神灵一样对禅院月叩首。 禅院月笑而不语,只是叫服务生拿一套衣服过来,让木行穿上之后,同她一起离开。 伏黑惠惊呆了。 不会吧,枡山月难道真的男女通吃?琴酒不得被气死。 只见那从拍卖场里买回来的女人非常上道且熟练地跟在枡山月身后,就像是以前做过无数遍那样。 脚步轻盈,姿态优美,像是电视上大河剧里演的那样。 伏黑惠觉得那女人的身份似乎没那么简单。 帝萨诺在拍卖会上拍下一个美丽裸女,并让其跟着自己身边的消息有在组织里悄悄传开,但也没有引起很大惊动,赌场需要美丽的荷官,帝萨诺的古董店也需要美丽的侍女,这样的行为其实也还好吧。 拍卖会或许是某种技能npC员工的刷新点。 但很显然琴酒不这么想。 第182章 狗东西 琴酒是帝萨诺的入幕之宾,这一点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认知。 这种本应该模糊不清的东西是怎么判定的呢?当然是有的人演都不演了。 一个行动组的备选领导,有空抬脚就往偏向中立的帝萨诺这边跑,也不拉拢其他人,指着帝萨诺一个人近乎隔三差五拜访,究竟意欲何为啊拜托? 还给人家养子做培训,总觉得真的不至于做到这样呢。 你说行动组有没有必要和组织医院那边搞好关系?有必要,但不必须。 琴酒几乎是“游仙堂”的常客,帝萨诺也偶尔会在行动组出现,这俩看起来就很有一腿的样子。 果然,帝萨诺参加拍卖会带回家一个女人的消息一传开,就又有人看见鱼冢三郎慌里慌张地开车前往游仙堂了。 琴酒冲进游仙堂的主院时,木行正在给禅院月穿衣服。 别多想,只是和服款式繁杂,需要别人帮忙穿戴,游仙堂是古董店,装修也是早期和风的样子,里面的服务生也是穿的和服。 禅院月作为居室主人,也应当顺应风格,于是他穿起多年没有碰过的男款和服。 和服都是长直的线条,其实男女款乍看也没有多少区别,不过禅院月抛弃了过往花花绿绿的鲜艳风格,选择穿黑金色的男式和服。 看起来就非富即贵,也不像什么好人。 “夫人前几年还好吗?” “她一切都好,虽记不大清东西了,却也念着您。” “呵。” 还不如记不得,反正也不会再相见了。 木行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又迅速改口: “当时她痛痛快快地就走了,很是突然,却也没有受罪。” “是吗?那倒还不错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妾...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恩泽,我愿为您肝脑涂地。” 木行正在真情实感地表忠心,琴酒正是这个时候进门的。 这家伙是游仙堂的熟人和常客,近乎三分之一个主人的存在,且这里的服务生都是组织成员,因此琴酒硬闯进门没人拦得住,也没人敢拦。 禅院月理解那些人对于琴酒淫威的畏惧,但还是稍微有些不爽,得有个人敢拦着这个人。 “谁?” 木行一个警惕的眼神杀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白人银发男子站在门口,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月姬的新居所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怎么能随便放外人闯进来呢? 那个人面色相当不善,虽然面上冷冷的,但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盯着木行。 “你怎么来了?” 月姬见了他,也只笑一声,这样招呼道。 “来看你,不行?” 银发男子只是似笑非笑地回答,随即很不善地看了一眼木行,似是警告。 狗东西。 木行在禅院家待了那么多年,从这一小段对话、眼神交流中便能猜出这两人的关系。 月姬离家五六年,身边竟也有了那种人...... 不过这也不奇怪,就是在禅院家,月姬身边也是有人的,这种东西怎么会到了外面就消失了呢? 只是不知这个人是否靠谱。 不过月姬的选择的话...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木行简直就是狂热的禅院月全肯定者,比她哥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她还是对禅院月身边非禅院家、尤其是非禅院明宏的男人很难抱有善意。 琴酒当然感受得到帝萨诺带回来的女人对自己有敌意。 但他不在乎这个,讨厌他的人多了去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在意的。 因此他只是来看了一眼,见没发生什么事情,遂对帝萨诺道: “你怎么想的?” 这是想和帝萨诺私下说话的意思。 禅院月看了一眼木行,只见这小姑娘很有眼色又不情不愿地出门去了,走的时候还顺带把门给关上。 “呵呵。” 门一关上,禅院月就开始冷笑,琴酒这样的态度是在干什么?抓卧底吗? “担心你喜欢捡人的喜好被有心之人抓住而已。” “哦?那你看出什么不对劲了么?” “那个女人,又和你有什么亲戚关系,是吧?” 很明显吗? 禅院月垂下眼睛思考,却不曾想就是这样的举动,被人认为是默认。 琴酒自顾自地走过去,手揣在风衣兜里,整个人的阴影笼罩着他。 “你为什么这样想?” “呵。” 琴酒只是冷笑: “那个女人跟你儿子长得很像。” 配色完全不一样,但五官近乎一致,敏锐的人会发现端倪。 “你都这样想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禅院月的表情含糊不清,大约意味着默认。 主要真的很奇怪啊,什么有钱人家族里面子女接二连三地跑,是人太多了还是怎么回事?感觉生存状况非常惨烈。 “呵,组织可不是你的家族避难所。” 琴酒在警告帝萨诺,把公司变成自家家族企业是很危险的事情,别以为旁人看不出来。 “但就这两个人了。” 禅院月抬起头来看向琴酒: “我不会让他们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小惠也就算了,至于木行...我会让她改变相貌的。” 琴酒理解的是安排整容,其实也差不多,禅院月会用微构法术给木行微调,不用真动刀子。 这样一声令下改变别人相貌的语气实在是信誓旦旦,就连琴酒也没忍住侧目了一下: “看来她还真是受你摆布。” “没有办法的办法,改头换面是最快捷方便的。” “随你。” 琴酒也只是来看一看帝萨诺是否是同传言中一样对那个女人非常特殊,说他有危机感么,倒也没有,因为他不觉得神山月能对女人做出什么事情来,就算是绿帽子,这个女人也给他戴不上去。 事实上帝萨诺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好情人,只要你内核稳定不发疯的话,一般来说安全感都比较足。 然而琴酒却很喜欢查岗。 虽然帝萨诺不爱沾花惹草,但外面的花花草草喜欢往他身上扑,而且有时候还要逢场作戏一番,有些时候很难让人辨别到底是不是演的。 所以琴酒很喜欢以查岗“捉奸”为由,让帝萨诺多给他一些好处,这里特指两个人开发出了很多新玩法。 “放心吧,不会惹麻烦的......” 琴酒大老远赶过来,肯定不会空手而归,禅院月被人扑倒在坐垫上,他妄图翻身逃走,却被人拽着和服下摆一点点拖过去。 “你好讨厌呀,这衣服穿着很麻烦的。” “麻烦就别穿了。” 琴酒在此刻嘴上倒是很不解风情,但手却很熟练地把禅院月身上的衣服给扒下来,半褪不褪地挂在身上。 禅院月没法挣扎,只仰着头承受。 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往常他都很投入,可从木行到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他掩盖得很好,别说琴酒、就是他自己也没察觉出来。 虽是情人,但相聚时间也是短暂的,琴酒作为行动组新晋领头人事务繁杂,和帝萨诺相处一会儿就得走人。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神清气爽,嘴角还有被咬破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战斗非常激烈。 木行留着长长的单边刘海儿,遮挡了半张脸,琴酒走了好一会儿,这姑娘才进门来,低声道: “月姬,热水已经给您放好了。” 禅院月似乎又回到从前有人侍奉起居的日子,不过他已经习惯生活自理了,只是放任木行拿着木梳一直梳那一小揪头发。 “好姑娘,放过它吧。” “那个人...那个人他...” 木行还是问出那句话。 禅院月笑而不语: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您是自愿的吗?” “没人能逼迫我。” 木行看了一眼月姬脖颈处的瘢痕,又移开了目光,她是生育过结过婚的人,自然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哥哥他...... 唯有一声叹息。 第183章 关系户 时间如同车轮一般滚滚向前。 木行加入组织,成为帝萨诺身边的随从人员,禅院月给她做了外貌调整:头发染成黑的,脸蛋按照市面上流行的大众美女样子进行修改,没削骨头,只是做了点填充与双眼皮调整,开了些眼角,一点点小变动,便同之前判若两人。 不过由于不是真整容动刀子而是咒术调整,因此大家都觉得木行是纯天然美女。 不过知道实情的硝子只这样感慨: “你的能力比反转术式厉害,什么时候给我垫下鼻梁?” “友情价收你100刀,不用谢。” 五条悟在一旁大喊大叫: “我就说你的能力很实用吧,当初还不愿意跟我玩!100刀分我一半!” “我也有一份哦。” 这是夏油杰。 五条悟这期间没什么学生,但他还是偶尔去高专处理事务和领取任务,其余时间就抽空培养伏黑惠,还有禅院月。 “呵呵,我随便说说你们还真敢信。” 禅院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第一次做给人换脸的活,用咒术是不打麻药的,无证行医你也敢?还是来我们医院预约吧,本院长给你亲自注射玻尿酸。”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笑成一团。 禅院月的身份不论是医院院长还是古董店老板,都是可以放在明面上谈论的,那三人组看起来是年轻富有又潮流的年轻人,作为外在身份的“朋友”,他们是可以往来的。 因此几人会面就是在游仙堂关起门来讲话,倒也算是方便。 木行当然认识大名鼎鼎的神子,而且她觉得,当年月姬的出逃十有八九是这家伙在其中出力了的。 这也是白色头发的人呢...... 女孩若有所思。 比起琴酒,她肯定更看好五条悟一些,不过月姬和六眼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那一步,这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其实吧,禅院月若单独跟五条悟或琴酒其中一个好,木行都不太满意,但两个都有的话,她心里就平衡了。 不过木行心里头还是站她哥哥的,可惜...... 月姬不是轻易交付真心的人,这样她也不担心以后禅院月有软肋。 * 在组织里混,跟对老大是很重要的事情,譬如鱼冢三郎,虽然能力不差,但他若自己单打独斗的话,感觉很难拿代号。 然而他是琴酒小跟班,又是行动组成员,于是拿代号流程很顺遂,进入行动组做了五六年任务,完成率高,又成功活下来,且身体机能完整还能继续干活,于是代号批下来了。 鱼冢三郎,代号伏特加,为琴酒小队的成员。 这让禅院月很羡慕,他们禅院家跑出来的都只改姓不改名,但“月”较为常见倒还好,“木行”是罕见名,很容易被发现端倪,如果有个代号叫一叫,那就很好了。 “三郎都有代号了,可我家木行还光着呢.....” 禅院月靠在琴酒身上,有些不满地看向他: “喂,想想办法。” 有种已婚男被老婆用鞭子抽着给娘家人谋福利的即视感。 妻子把丈夫当老黄牛来干活。 “.......” 帝萨诺发话,琴酒不会不给回应,只是...... “你会不会太心急?喂,关系户不是这个程序。” 禅院月想要木行快些拿到代号,当然,他自己也可以直接申请,凭借与Boss现在皮套曾经的情分,可以很快给木行搞一个代号下来。 但这样就太打眼了,行动组是最容易得代号的,于是禅院月想到了伏特加,所以找到了琴酒。 “...哼。” “这样,” 琴酒点了点烟灰,似乎在思考: “把赌场做大,让她去负责管理,这样可以申请。” 木行不方便出外勤,所以琴酒也不能带她,当然琴酒也不想带她,所以在赌场室内活动很适合她。 重要区域负责人可以申请代号,譬如当初训练营里的桑坦洛。 木行是绝对忠于帝萨诺的,抬她等于直接给神山月塞钱权,而且还比较含蓄。 “赌场再大能大到哪里去?之前灰皮诺的港口也没这样呢。” “这个我来处理。” 于是组织新来的两位狙击手,加入行动组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被琴酒派去某个赌场当打手。 第184章 十三年 哦、当然是一男一女两位,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两位就是后来的科恩与基安蒂,也因为这样,从此行动组有一个心照不宣的传统: 被琴酒看好的新人都会被安排去某个赌场干半年活再开始考核。 而帝萨诺的地下赌场因为接二连三有很厉害的人镇场子也迅速发展壮大起来,甚至还开起了连锁博彩业,线上线下相结合调整概率无本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由于本质是给帝萨诺脸上贴金,且也没给组织造成任何损失、还带来了不菲的收入,因此组织上面(特指Boss)没有对琴酒和帝萨诺尝试开黑心夫妻店的行为做任何阻拦或评价。 木行被喂了很多资源,终于拿了代号,叫查特绿。 修道院的僧人们酿作的酒,充满草本植物的气息。 很适合她。 木行不出外勤,只待在室内处理赌场事务和古董店的流水,其工作量相当于连锁企业执行官外加会计。 本质还是小管理层。 她小时候就拿着玉响殿的钥匙挂着禅院月的玉牌处理家里的事情,管理起赌场和古董店的事务还算是得心应手。 总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一年,禅院月27岁,伏黑惠成为初一的中学生,而他逃家已有13年之久了。 时间快到了吧,他想。 或许一切都过去了。 再是情比天高,也抵挡不过时间的洪流。 十三年,“禅院月”养病在床哪怕还活着,估计也废得差不多了,换成是他,也不会一直念着一个没有期望的人。 更何况,又是在那个以利益与血脉为先的禅院家呢。 他自己都不觉得那些人会惦念自己那么久,他曾经惦念着的人,相貌在脑海里也已经模糊不清了。 木行本就同他并不相像,这下换了新发色又改了五官,便更是两模两样。 有时候还要看看伏黑惠、然后刻意去想,才能隐隐约约意识到: 哦、似乎还有那么个人。 再过一年,分离的时刻就等于相识时间了。 禅院月觉得,过去与自己似乎可以迅速被斩断。 * 帝萨诺最近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但看起来却有很如释重负的感觉,就算是琴酒跟这人认识这么久,却也还是摸不准他此时的情绪。 关于神山月的过去,琴酒现在是一分一毫都没有考虑,他认识神山月的时候不过十三四岁,如今都是奔三(二十七能算奔三吗)的年纪了,过去的人生翻了一番,从前的东西早就没办法考证了。 其实琴酒这么想很正常,妹妹和(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偷着生的)儿子都捏在手里,一切看起来都没毛病,组织里的派系斗争波及不到他,钱和权都有,且帝萨诺做的是贿赂官员的勾当,不用担心有被子弹一枪打死的风险。 事业蒸蒸日上,感情...... 感情还算不错吧。 虽然帝萨诺没有表现出很在意琴酒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俩还是保持了1v1很多年,准确地说,是一直以来都这样,且不存在什么七年之痒。 夫妻情侣间存在七年之痒或许是因为熟悉产生厌倦,安逸的生活让人心痒痒,但他俩的工作性质特征弥补了这一点。 * “噔、噔、噔。” 粗粗的高跟鞋踩在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是白日,游仙堂的地下赌场将将散席,那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场景,那雪茄与美酒的气息还在空气中残存。 然而打手与荷官们却已经开始轮班准备今晚的再次营业了。 赌场是暴利的产业,胜算与赔率全在一念之间,帝萨诺的赌场盈利,一晚上就能抵一个小国家的gdp,而这还只是他所拥有的产业中的其中之一,这样的富贵令人咋舌。 “查特绿大人。” 荷官和打手都听从查特绿指挥,她是地下赌场的首席执行官,我们也可以勉强称之为大堂经理。 “今晚海关总署的官员会来,赌场大厅暂不开放,kevin和Linda跟我去上面的古董店,其余人都一切待命,明白吗?” “是。” 其实本质是利益置换,或许掺杂一点点钱色交易,但那是不重要的添头。 其实海关总署官员,帝萨诺的代号任务就是靠勾当上这个官员而飞升的,可惜之前那家伙晚节不保被刷下去,新来的是个不知道底细的家伙。 帝萨诺通过调查,发现这是个官员私生子,很年轻、官职不算高,却把握着实权,海关进出口都看他。 咳咳、他外在的身份“枡山月”也是私生子嘛,且枡山月如今也是很有名气的整容医生和古董收藏家了,一看就是商人家庭培养出来做掮客打理人脉的,这样的身份同官员打交道不会让人抓住鞭子,加之禅院月这几年很爱惜羽毛,没有闹出丑闻来,非常方便拓通渠道。 * 行动组里又来了两个年轻人。 由于外勤对人的伤害很大,死亡风险也很高,实际上这些年行动组一直都是在进进出出人的,虽然“出”的一般都是尸体,无他,因为真的死亡率很高,拿枪火拼就是在玩命。 所以这些年进进出出,能活下来的差不多都有代号,但也就这几人: 琴酒、伏特加、龙舌兰、基安蒂以及科恩。 这是日本总部常驻人员。 至于其他的代号成员,那都是流动的。 至于没有代号的成员......感觉很多都是耗材呢。 譬如当初跟傻子一样冲进房间问禅院月要不要和他调酒的那小子,已经永远活在21岁那一年,至于他叫什么名字,禅院月在他死时早就已经忘记了。 当时一起叽叽歪歪成立“神山月粉丝团”的狙击手和杀手们,也差不多都死干净了。 要不然行动组说行动组很容易出成绩呢,因为这真的是拿命来换的,琴酒能保持高频率的出勤和任务完成率,那是真的实打实地厉害。 所以这些年,禅院月也在让琴酒往管理层发展,除了重要任务自己不要轻易上场。 “我觉得吧,你要么现在就死了,要么就还是多活两年。” 不然禅院月又要找靠谱的打手了。 只是琴酒这几年确实发展还不错,他现在是可以跟朗姆杠上打擂台的人,虽然高层开会帝萨诺也会去,但现在的格局很明显是帝萨诺跟贝尔摩德抱团中立,琴酒和朗姆相互看不顺眼。 虽然也不知道那俩一个在日本一个在美国是怎么好上的,难道是因为大家都干的是贿赂官员笼络人心的活儿的缘故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虽然组织里一部分人看他俩,是觉得“Boss的后宫竟然如此和谐”,也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汗流浃背。 呵呵,说起来,禅院月也已经习惯Boss这几年用灰皮诺的皮套了,这就是以前的Boss套新皮,然后有灰皮诺的记忆与部分情感。 很明显就是他偶尔会调戏禅院月,但对琴酒就是重视好属下的态度。 不过禅院月也不在乎这个,他在组织里过得还算顺心,Boss没有以真面目见人,但大家也能猜出来多半是灰皮诺上位,因此朗姆对待禅院月态度还算客气。 虽然他跟琴酒的关系是半公开的,这导致了一些奇怪的流言。 “你是说,我们的新上官是琴酒的情人?” 第185章 绿川光 诸伏景光、哦不,现在是绿川光,绿川光加入组织一年,今年区区23岁小年轻,但已经在巴西雨林里打拼了两年多才摸到这个神秘邪恶的日本组织的门槛。 真难混。 他勤勤恳恳地从巴西跳槽到日本,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加入组织,凭借优秀的狙击水平进入行动组。 这里的伤亡确实很严重,他身边的同事经常换人,好一点的是重伤“退役”,坏的就只有死亡。 刀剑与子弹都是不长眼睛的。 所以琴酒真是逆天的存在。 作为杀手应当保持低调,然而这一位却顶着银长直穿着笔挺的风衣戴礼帽,车子还是很扎眼的保时捷,就突出一个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他跟一个叫作诸星大的美国人同一批次进入行动组,两个人搭着做了几次任务,完成情况都还不错,且发现对方都还顽强活着之后,就心照不宣地成为暂时的搭档了。 毕竟行动组人员总是流通很快,其主要原因就是大家很容易死,人的生命有时候很坚强,有的时候却很脆弱,一颗子弹稍微打偏一点,或许就抢救不回来了。 所以听说琴酒加入组织有很多年,而且一直都是这么高调张扬,就这还能稳稳当当地活下来,还能成为组织的top killer,确实是非常非常厉害。 绿川光的人设结合了诸伏景光本人的特点,是性格温和的反社会人格杀人犯,他倒是能跟组织里的其他人和平相处,消息说不得十分灵通,但相较于试图勾引妹子未遂,反被踢进新人训练营里的诸星大,还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行动组里的人还是乐意跟他讲一讲组织八卦,琴酒那么高调,虽然淫威之下不敢妄言,但私底下肯定第一个蛐蛐的就是他。 诸星大能力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诸伏景光觉得这个人应该能助力自己做任务拿代号,因此把这点不知道是第几手的八卦拿出来增进关系: “我听之前的队友说,琴酒有一个长期的情人。 “也是组织成员?” “嗯,但不知道具体身份,基安蒂对我说,过两天去了新地方就知道了。” 基安蒂和科恩是行动组常驻成员,只要经常在行动组多接两次任务,多半就能遇见这俩,她很看好绿川光,觉得他的射击技巧很干脆利落,且女孩子也不介意说八卦,因此在绿川光“随口提起”时,就叽里呱啦一顿吐槽: “我很看好你,估计琴酒也觉得你能力不错,要知道在行动组厉害的人虽然多,但懂得让生命细水长流的人却少;嗨呀,估计你很快就要被安排去当保镖看场子了。” “?” 饶是诸伏景光有所准备也愣了一下。 “哈?” 他用求知若渴的眼神望向基安蒂,然而这热情爽朗的女孩却不就着这个话题说话了: “咳咳,总之你会知道的。” 然后他就拿这个事情去问旁人。 “gin的情人...或许会去那里。” 随后他就得知了关于行动组的潜规则,或者说是某种规则怪谈: 能够活下来并且能力得到琴酒认可的人会被top killer安排去给某个地下赌场当保镖。 但注意不要搔首弄姿。 感觉有点大材小用啊,赌场保镖什么的,感觉外围成员也可以做。 但正是这种不寻常,才是值得关注的。 琴酒是组织的重要成员,卧底从他身上或许可以找点什么东西出来。 如何从琴酒身上下手?先从不寻常的地方找起。 琴酒有情人,这是行动组不论哪一版流言里都有的内容。 而且感情还很好,关系持续很多年,是长期的情人。 啧,放外面就是有稳定的交往对象,与伴侣感情稳定是加分项,象征你这个人做事靠谱不会轻易跑路。 真稀奇,这种一看就很不好惹男人居然还会有情人?不,主要这些信息拼凑起来,琴酒的情人与他应当是较为平等的对象,而并非包养或强取豪夺。 啧,诸伏景光不怎么相信,诸星大更是“啧啧啧”地嘲讽: “听他们胡说八道?活一天算一天的人,嘴里可没几句真的。” 他俩都有让对方给自己当垫脚石的想法,但还是按捺着心情,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天。 琴酒有事是直接发邮件,不会和他们真人见面,然而这一次待遇却大不相同。 “诸星大、绿川光。” 保时捷的机油味道还在空气里扩散。 “在。” “我是。” “任务做得不错,三天后去游仙堂,会有人接应你们。” 琴酒坐在车上,语气听起来很轻松,这肯定不是冲着他们的。 诸伏景光知道“游仙堂”,这是日本很有名的古董店和高级会所,这也是组织的产业吗? “嘻——” 有一丝很轻微的笑声从保时捷上传来,这不是琴酒或伏特加或者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第186章 游仙堂 禅院月在保时捷后座上,与琴酒并排在一起。 他透过贴着防窥膜的车窗向外望去,只看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还沾着血,手里拿着枪——这是狙击手的常态,当初琴酒也是这样的。 累呀,苦呀,但混出头就好了。 很显然琴酒是成功的。 “嘻——” 他看着这两个年轻的狙击手,想起琴酒曾经的狼狈样,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一笑,便吸引了外面人的注意,杀手的听力总是很好的,肉眼可见那两人的目光变得敏锐起来。 于是他噤声了。 琴酒把嘴里的烟拿出来,塞进禅院月嘴里,这家伙起坏心,禅院月不爱抽烈烟,于是没忍住咳嗽起来,这下外面的人百分百可以确认车内还有其它人了。 禅院月没好气地瞪了琴酒一眼,转过头去不理人,只细细打量外面站着的那两人。 其中一个戴针织帽的黑发男子,脸型长得跟琴酒有三分像呢......挎着狙击枪的样子倒是跟多年前的黑泽阵有些重合。 当然,当年的黑泽阵要更年轻一些,这只是一种感觉。 不过还没看两眼呢,人就被后面的家伙拦腰拎过去了,手禁锢着他的腰,又掰过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去。 银色长发的杀手同他交换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伏特加已经习惯帝萨诺在时,大哥无视自己的行为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古时候的丫鬟,主人办事还在一边旁若无人地干自己手上的伙计。 心酸不是一两点。 今天来这里,也只是大哥跟帝萨诺谈事(实际上是约会)顺带聊到了给赌场补货打手的事情,伏特加多说了两句,帝萨诺来了兴致,于是特地来一趟行动组见下真人。 诸星大和绿川光的素质能力比以往的人都高很多,不止一两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是可以很快拿代号的,行动组就是拿命换前程,能拼出来的不是狠人就是疯子。 琴酒跟帝萨诺放在明面上的情人关系也差不多快八年了,今年他们27岁,居然也还没有厌倦彼此。 伏特加也觉得惊讶,毕竟组织里别人换情人跟换衣服一样,这不是滥情,这是常态,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然而大哥居然就跟帝萨诺谈了这么久。 没错,在伏特加眼里,这两个人就是在谈恋爱,谈的是正经恋爱,什么约会吃饭送礼都是日常,大哥去出差每次都要去当地拍卖行逛一圈,给帝萨诺带礼物。 养嫂子是真花钱,不过好在大哥不差钱,大哥上交工资卡也还是有很多钱。 大哥也就算了,帝萨诺能保持这么多年还一心一意对大哥也是非常难得,要知道他们负责对外社交的身边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特别多,帝萨诺能保持本心只有大哥一个实在是太难了。 当然,大哥也很爱就是了,行动组优秀成员放去帝萨诺那里进修,这成了个传统,其万恶之源是帝萨诺为了给自己亲爱的小妹妹查特绿拿代号,还不能是关系户那种代号。 组织关系户可以拿代号,但一听就是敷衍边缘类的,帝萨诺不满意,撒娇让琴酒想办法,这其实很难搞,然而琴酒还真硬生生给帝萨诺把事情办成了。 还给行动组开出一条全新的新人培养晋升途径来。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去过帝萨诺那干活的人,都获赠了一张黑卡,每年能在枡山集团旗下任何集团消费一亿日元。 帝萨诺自己明面上的都是餐饮玩乐赌场之类的产业,这里的产业只刷卡不消钱。 看起来挺浪费,实际上这些年能被琴酒送过去的人没多少,而且去了的人也不一定能活很久,因此就算这些人超支消费帝萨诺也没说过什么。 毕竟他们创造的利润也很多。 查特绿拿到代号之后那几天,琴酒反而是看起来最神清气爽那一个,大约是帝萨诺又好好“感谢”了他一番吧。 总之一个top killer,一个邪恶掮客,这俩谈起恋爱来却很现实很平稳,特指像现实生活的夫妻,老婆会为了娘家妹妹的工作学业向丈夫开口,丈夫在妻子的指示下绞尽脑汁安排捷径。 就很落到实处,琴酒那四溢的杀气都被这样的幻想给冲淡了,就像你想到凶神恶煞的领导回家后还是要被老婆骂得狗血淋头一样,心里就平衡了些许。 伏特加拿了帝萨诺的连锁店消费卡,对他当然是有很高好感,而且大家平时来往得也比较多,所以其实他与“游仙堂”的各位交情还不差。 咳咳、总之帝萨诺和琴酒的势力范围其实是交错的,明明没什么关系,却因为私交而根深蒂固起来。 * 琴酒似乎有事,只把车停在这里说了一句话就离开。 但这二位都听得见,保时捷上还坐着其他人。 那个人在琴酒的车上笑,随后就是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真是让人不得不去想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琴酒是个很有规划的人,然而刚才的举动却很不符合其人设,很难想象会有人在他车上嬉笑打闹,然而这种事情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 “......” 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或许这次会有新的收获。 * 三天后。 两人的狙击枪已经被收了起来,他们被带到一个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房间里,一个身高跟他们差不多的小女孩(对没错,看脸和气质就是小女孩)甩了两件衣服过去: “诸星大,绿川光,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收拾好了就到大堂来。” 感觉误入某种特殊服务业,但妈妈桑的年纪也太小了点。 “是。” 在旁人口中得知,这个小女孩也是代号成员,叫“查特绿”的,且是这里的绝对负责人。 啧...... “游仙堂”居然也做着这种勾当,诸伏景光还没被安排去卧底、以为自己毕业后只是普通警察的时候,还在想以后同学聚餐来“游仙堂”感受下古色古香的氛围和高档环境,没想到现在无痛入职游仙堂地下交易场所。 成长真是一个不断祛魅的过程。 “哈,这不就是牛郎装扮?” 诸星大很迅速地换上衣服,熟练地在头上喷摩丝,典型涩谷街头长发男牛郎样子。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也换上了工作制服,难怪人家都说黄赌毒不分家,黑道的产业就这么多,前两天还在拿枪杀人,今天就来出卖色相了,这跟ktv绩效不好,老板让会计转职去当小姐有什么区别。 回到大厅,发现这里工作的都是俊男美女,此时已经下午六点,赌场晚上正是开门做生意的时候,因此人群便开始有些骚动起来。 “咳咳。” 忽然有人咳嗽,于是所有人像是小学生发现老师查岗一样安静下来。 似乎有人来了。 第187章 眼前之人 “啪、啪、啪。” 粗粗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约有一米八的少女穿着高跟鞋走过来。 “查特绿大人。” 女人本就比男人显高,诸星大觉得,这位查特绿穿着高跟鞋看起来得有一米九几。 来自其身高的压迫感不输琴酒。 “今天晚上海关总署的官员要来,和上次一样,你们都注意着点。” 诸星大猜测查特绿应当是医美狂魔,因为她长得跟整形医院宣传册上的模特差不多一个样,很大众化的审美,街上的潮流女性最近都是这一个模板的长相。 不过看起来很自然,脸上没有整容痕迹和僵硬的地方,看来很舍得花钱维护啊。 “是。” 其余人看起来都很听她的话,查特绿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 “上次是Linda和.....?” “是我和kevin,大人。” 金发碧眼的性感女子站了出来,看来她就是Linda了,她看了查特绿一眼,斟酌道: “kevin他前几天被......” 被人带出去了。 别慌,这里不是人死了,赌场还不至于员工死亡离职率高,而是特指凤鸾春恩车来接小主了。 在游仙堂地下赌场往来的人皆非富即贵,虽然在这里当荷官也很挣钱,但他们也不介意多一笔收入。 查特绿对于这种事情都睁只眼闭只眼,一是感情的事情你情我愿,被逼迫的查特绿也会出手,二是因为员工都是组织的,与那些人打通关系是好事情。 kevin和一个政要的妻子打得火热,很快被带了出去。 这个空缺得让人补上。 “知道了。” 查特绿点点头,随即眼神扫射一圈,似乎在挑剔荷官们今天的装扮: “新来的两个,一会儿跟我走。” 绿川光和诸星大面容英俊身材高大,用作充当门户的打手和保镖确实很适配。 “是。” 二人点头唯诺。 * 诸伏景光看着员工休息室里的手册,啧啧称奇,谁家员工还要背诵日本权贵氏族系谱的? 这里头涉及到这几年炙手可热的官员与富商,他们之间盘根错节,姻亲与血缘关系果然是最牢固的,期间包括学术、文艺、政治、经济。 很多论坛大佬合影照片,你会发现上面的人几乎就是那么几个姓氏,且大家几乎都长了一张相似的脸。 这就是日本的门阀。 而游仙堂则是门阀们近些年爱去的地方,一旦踏入,其中的金钱、豪赌、美色、酒水,总会让人沉浸其中。 这是组织的产业,其目的不只是钱财,或许日本高层的动态都被他们控制着。 诸伏景光这样想,背后不禁起了一身的冷汗。 但他有没有更多心思去想其他了,因为该做的事情已经来了。 诸星大和绿光川作为新来的保镖,当然是要去处理游仙堂的突发事故。 譬如前来闹事的人群。 参与这里赌博的人中,不乏有官员子弟和富二代,这些人很容易误入歧途,因为年轻、因为钱多,试错成本太低,而游仙堂也正是抓住这一点,利用二代们的贪欲来获取利益。 晚上八点,已经有客人进入赌场,今天的大厅没有开放,但包间也依旧金碧辉煌。 “今天您若赢了,不如......” Linda是个妩媚妖娆的金发女子,她身材十分火辣,作为荷官很受欢迎。 事实上高级荷官也不只是发牌,他们的技艺精湛可以偷天换日,也会用美色来吸引客人。 Linda小姐最近想钓上议员家的公子,这位出手大方的少爷在她身上也砸了不少钱财。 “哈哈哈.......” 那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搂着她。 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混乱至极。 而另一边。 “大人,上野先生的车快要到了,您看......” 诸星大与绿川光跟着查特绿身后,行走在游仙堂的木质长廊过道之间。 只见在赌场里像是女王一样张扬的查特绿突然停在一扇门前,透过窗户纸低眉顺眼地问话。 “哦?他看起来很有架子,那我也不介意去迎接他。” 说着,还很嘲讽地轻笑一声。 “嘻——” !?! 这样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好像就是那天在琴酒车上听到的声音。 不过也不能十分确定。 “还有一件事,琴酒那边新来的人,到了。” 查特绿看起来对琴酒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不至于说是敌意,但很明显能让人看出她对他 有细微不爽。 “嗯?人已经到了吗?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很紧凑地,像是没把他们俩放在心上一样,里面的人在百忙之中抽空见一见他们。 “砰——” 日式庭院的屏风被移开,里面是很古老的建筑,装修也是明治时期的风格。 这是一间会客室,像古时候那样,坐垫与矮桌,里面是金玉古董。 榻榻米中间斜斜地躺着个人。 白肤、红唇、乌发。 头发长长的,穿着黑金绣线的男式和服,彰显着这一位的性别。 介乎于两种性别之间的、朦胧的美。 看起来很年轻,却是成熟青年人的样子,换句话说,感觉已经熟透了,像是饱满的桃子。 “绿川光、诸星大。” 声音也非常好听,很古典地,却不是大和抚子,但符合一切人们对于古代美人的遐思。 “前几日我们已经见过了。但今日再看一看,果然还是很不错。” 果然、果然眼前之人就是之前在琴酒车上的那一位! 第188章 恶客 说实话,就算知道这一位多半不是什么好人,但诸星大还是要很客观地说一句,这人长得确实是十分美丽,琴酒吃得真好。 很古典、很娇纵、很美丽,好吧,黑道大哥居然好这一口,不过这是人之常情。 “大人”这个词语在组织里不会乱用,查特绿对此人如此恭敬,想必这也是一位代号成员。 咳咳,其实就光是琴酒情人这一条,就算是纯金丝雀,凭琴酒的能力,也是可以给他申请代号的吧。 化名为诸星大的赤井秀一这么想着,毕竟裙带关系在哪里都很好用,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勾引宫野明美加入组织了,虽然这看起来很单纯的小妞并不吃他那一套,还狠狠收拾了他一顿。 不过他也并不迁怒于人,只是叹气于自己的功力还不够。 禅院月头一次正眼打量这两人,面容英俊、体格健壮,又看了下之前的任务表,完成率很高,说明实力不错,算是六边形选手。 琴酒把这两个人送到他这里来,估计也是看一看有没有问题,等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申请代号任务了。 组织其实并不吝啬于发展代号成员,年轻、优秀、任务完成率高、给组织带来很多利益,这四项里任意占三项,就可以申请代号任务走流程。 然而就这能符合标准的人也不算多,而且因为职业特点的缘故,死伤率还很高,所以他们在行动组能接触到的常出外勤的代号成员,譬如琴酒、伏特加、科恩、基安蒂,他们在组织里存活工作很多年,实际上是非常厉害的了。 这也是代号成员在组织里地位高的原因: 因为是真的在拿命换前程,你没死还能创收,还很频繁地工作,真的是非常能干。 “两位相当优秀呢,来组织多久了?” “三年。” “四年。” 嗯...这个时间,优秀的话差不多是可以拿代号了,他跟琴酒也就将近三年多流程。 嘻嘻,这下他可以继基安蒂和科恩之后,又白捡两个现成的代号成员了。 这段时间放在他这里做事,其实就是进入最终考核阶段,观察下人品、性格、软肋,以及是不是卧底,最后再由他看着做代号任务,一切非常丝滑。 其实这也是Boss默许的,帝萨诺处于一个中立阶段,贝尔摩德在美国太远,而且自Boss换皮后他们就没以前那样亲近了,这下换成帝萨诺变纯臣和宠妃。 “那你们应当很快了...呀,不过得看表现哦。” 禅院月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其实那两人都明白这是在敲打他们要好好干活。 不过比起凶神恶煞的黑道大哥拿枪指着你让你快点干活,还是长袖善舞的漂亮掮客笑嘻嘻地让你好好加油来得舒服,虽然后者也是在阴阳和警告,但对生命的紧迫感没有那么强烈。 “是。” 初次见面,还摸不准这一位的性格,只有一个美丽娇纵不好惹的初印象,因此他俩也只表现出沉稳能干的一面。 快九点了,这时上野议员兼海关总署外长的车才慢悠悠地开到游仙堂的停车场来,同他一道的,还有两位官员,禅院月没见过他们。 呵,这下算是带新客么? “房间里有一间暗室,你们两个,一会儿到里面去,一切行动听指挥,懂吗?” 说着,禅院月把两个隐形蓝牙耳机扔过去,上面还附带一个微型麦克风,这是用来隐蔽对话的东西。 今天有恶客要来,总会有人活着走不出这里的。 “是。” 他们连新长官(查特绿很明显不是,顶多算小领导)的名字都不知道,便被安排了新任务,不过这丝毫不遮掩二人的奋斗心。 于是两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空间内,静静地等候命令。 * “上野先生。” 查特绿领着上野石与另外两位官员走进来时,禅院月正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是他对上野石的日常态度。 因为这家伙是当年“枡山月”当年在帝丹中学上学时的学长,他家里是当官的,祖传议员,且算得上是“世家”,加之他俩当时都有“私生子”风波,因此双方有意无意地都有所了解,只是没有深交。 这下上野石后来管海关了,禅院月就得用“枡山月”的身份去打交道套近乎了,不过出人意料地,上野石还记得他,且很快就混熟了。 于是组织的海关走私又一路绿灯。 干成了事情,也不能把别人一脚踹开,于是上野石成为了游仙堂的常客,他经常介绍新官员来这里,不过一般都会提前打招呼,说明来人情况。 这种突发来人,算是“恶客”,在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里,应当是拜托他处理或威胁这二位。 呵呵,这种突发状况,就交给新来的二位处理吧,虽然禅院月动动手就能完成,但让他考验一下这俩懂不懂看眼色和人情世故也不是不行。 “怎么?不叫我学长叫上野先生,真生气啦?” “谁敢生上野署长的气呢?” “好啦,这次耽误了一会儿,因为这一次首相候选人的秘书来找我,非要跟着我来游仙堂。” “所以你就带他们来?” “那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可能要去别国大使馆了?这两位会被调动到海关。” “哇哦——” “哇哦,都不扑上来说你真好?” “学长你真好......” “哈哈哈......” 上野石早些年是纨绔子弟精神小伙,不过国中的时候忽然上进起来,凭借家里的关系从政,只是奔三的人还没有结婚生子,被称作是“日本最强单身汉”。 而且这家伙私底下也没有情人或女友,平时做人做官也很谨慎,只和学生时代的好友枡山月来往频繁。 枡山月也是私生子奋斗的代表,母不详的漂亮儿子,因为相貌半路被认回来,家里用他来招待来往的官员朋友,走的是高级交际花的路子,不过好在他脑子活络当掮客反制父兄。 帝萨诺跟爱尔兰父子的关系在外看来就是这样,这些年皮斯克年纪大了不管事,爱尔兰能力就那样,枡山集团已经是帝萨诺的天下了。 这也是外界豪门八卦圈脑补的“交际花预备役反杀正房父兄”传闻。 不过在上野石眼里,枡山月还是那个因为不喜欢上体操课而周五逃学的中学生,他们在机房课上相互讨论未来的规划,随后一个出国,一个在国内学政治扩展人脉。 看得出来枡山月是想逃离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回了国。 上野石对他有一种朦胧的情感,但因为对方的遭遇,他也没提出来过,只是一直默默地单,看见对方也单身,心里便有一种苦涩的甜蜜。 帝萨诺与琴酒的半公开当然只存在于组织里面,在组织之外,“枡山月”是绝对的单身人士。 因此他身边像“上野石”这样的优质单身官员不少,Linda.和kevin有愿意为他们一掷千金的富哥富姐,“枡山月”也一样。 毕竟真正能派得上大用处的人,其实没什么不良嗜好,那就只有打感情牌了,打着打着就开始变质,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俩在这里执手相看泪眼也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很快那俩备选人就跟着来了。 上野石只淡淡道: “如果这两个让你相处不习惯,回去换了就行。” 哦,原来他也可以参与决策? “哦?我还以为,你要我帮你灭口呢。” 上野石自是知道,枡山月这里做的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不过他们的利益也盘根错节,大家都是互相擦屁股的。 “你也可以这么做,后续换我处理。” 禅院月本是调笑着试探,却也没想到上野石这样直接表明态度,倒是一时间有些震愣。 上野石有些自顾自的疯劲在,不过这点疯狂正是禅院月想要的,因为这样的让才能嚷帝萨诺的利益最大化,因此禅院月平时都是捧着他、哄着他、跟他学长学弟那样勾勾搭搭。 这次...也还是一样。 “那就说好了哦。” “一言为定。” 杀手五官灵敏,听力自然很好,因此暗室里的两位自然也是听到那一番掏心掏肺的表白了的。 啧....不奇怪,但是,为什么新上官要他们看到这种事情?几个意思呢。 还有,琴酒知道这种事情吗? 局势一时间变得变幻莫测了起来。 第189章 歪心思 那两位候选人看着还算年轻,海关的官员总是经常出事情的,因此要么是有能力的二代攒业绩资历,要么是没背景的倒霉蛋充数。 二代不好控制,因此不可求,那么面对没资历的倒霉蛋,可以把话题摆出来谈。 这两个人算是没什么背景的,不然也不会去当首相的秘书备选,因为那相当于后宫佳丽,人太多了关系户也多,普通人很难出头。 于是他们主动勾搭上野石,来到传闻中的“游仙堂”。 游仙堂的主人,正是在聚会上很受欢迎的枡山月,他穿和服的样子比平时更好看,有一种古典的美。 “在此是不是要恭贺二位高升?” “什么高升,我的位置能不能坐稳,不也还要看您......” 那人正在对枡山月献媚,被上野石一个眼刀杀回去了。 禅院月冷眼旁观着,心中不禁摇头,这样的人今天能对他献媚,明天就能因为利益把他卖出去。 交易都是心照不宣的,这样才不容易被抓到把柄,这两人做到现在能力上有的,可心性不好。 不好控制,太过献媚的人,很不稳定,背刺的风险也很高。 而且保不齐会泄露。 上野石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禅院月见状,只装作很热情的样子去斟酒,递给上野石一个眼神,又用气声对蓝牙耳机道: “kill then.”(做掉他们) 这种人一看就是不重要的,现在又不能为他们所用,且又有泄密的风险,那不如就地解决了吧,而且看上野石那样子,一定有办法兜底。 做掮客多年,禅院月对“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句话理解愈发深刻。 “诶?您或许有所不知,咱们这里的贵客上门,都是要喝酒的......” 禅院月笑着用红酒杯倒满了烈酒,给他们送过去。 “这......” “您不给我这个面子吗?大人......” 如泣如诉,实在是让人顶不住,于是禅院月挨个敬酒,那两人也都喝了,于是都醉醺醺的不成样子。 这个时候,暗室里的那两人出来了,因为穿着荷官制服又相貌堂堂,乍一看还以为是服务生上菜,结果却是一人一拳把人打倒。 “大人,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呀?” 禅院月只转过头去看上野石,这是他带过来的人。 上野石很沉默,但也很靠谱,只看了一眼绿川光与诸星大,道: “人不能随便杀,但我有办法处置。喂点催眠的东西,扔到我车上,这两人自有去处。” 那就好,虽然游仙堂也有地牢和火化炉,但开启还是挺麻烦的,上野石把责任担保过去,他也轻松许多。 “那就麻烦学长了。” “反而是我的罪过。” 这两人就在才打了人的房间里你来我往地搞暧昧,两个打手很老实地装聋作哑拖着人离开。 啧,新上司看起来是个不怎么忠贞的人,换成普通人他可能还会同情琴酒,但他是来当卧底的,组织的高层大哥top killer有一个不安于室的老婆,这对他来说是大好事一件。 赤井秀一想起刚才那年轻官员看向他们俩那意味深长的表情,男人之间的敌意很明显,那是嫉妒与试探的意味。 嘶...... 真是复杂的情感呀...... 琴酒看起来似乎一无所知,不过他也不清楚这两位的具体情况。 在宫野明美那里失败了没关系,因为现下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这一次,要谨慎一些了。 或许新的捷径就在这里。 不安分的卧底开始动起了歪心思,即使他连禅院月的姓名代号都还不清楚。 第190章 死贫道不死道友 这一次的突发情况,两个新人处理得还算及时,武力值是一回事,应变能力和理解能力又是一回事。 禅院月冷眼旁观着,觉得两个人还不算太差,既然是行动组那边过来的,想必琴酒也不会拿废物来敷衍他。 两个人看起来也挺狠的,杀人不手软,性格倒是各有差别。 诸星大很符合美国人认识,性格外放开朗、颇为风流,他在赌场很受女客欢迎。 至于绿川光,这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除了职业是杀手以外看不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比普通男人好说话些,禅院月愿称之为性格温柔的反社会男子。 相比起诸星大那样轻浮的男人,禅院月还是觉得绿川光要更有意思些。 呵呵,不要以为他看不出来诸星大在想些什么,千方百计勾引他?领口开那么低给谁看的? 他只是笑而不语,心想别把人当傻子。 不过诸星大这个“度”把握得还算很好,一直在禅院月发火的边缘疯狂试探,于是成功地让他发笑了。 真是非常幽默的一个人,看起来有种美国青春喜剧片的好笑。 卧底没有这么蠢吧?他想,而且诸星大看起来很典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爱撩人,经典美国人做派。 挺英俊的,也有一种邪邪的帅,说他蠢不是真的蠢,而是这点伎俩在禅院月眼里很不够看。 不过糊弄别人是很足够了的,诸星大脸好看身材也好,自然有人吃这一套。 禅院月也只是觉得好笑、而并不觉得厌烦,这家伙分寸感还是把握得挺好。 纠结了一下,还是没跟琴酒说这件事,毕竟这是年轻人心浮气躁想走捷径而已,禅院月对此很能理解,“游仙堂”地下赌场里的男男女女荷官们都是像走捷径的人,禅院月对此很看的开的。 只要不是卧底一类的反水货,一些无伤大雅的行为他可以理解并且包容。 诸星大想勾引自己的事情如果给琴酒知道了,这好苗子多半就得夭折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好高层得关爱组织里的人才预备役,因为我们实在是真的很缺人。 禅院月自己的人生并非是坦途,正儿八经的道路对他来说荆棘丛生,而各种各样对别人来说算是“歧途”的道路在他这里可是豪华的柏油马路。 然而他硬生生斩断荆棘走正道来着,虽然有接受别人的供奉,但那只是随手耗一点,不要白不要来着。 他这么想着,但也只是暂时不会弄死他而已,相比之下他对沉默寡言的绿川光颇有好感,这下全靠同行衬托了。 诸星大,请尽情地为我表演吧! 禅院月漫不经心地想,眼神一瞥,与正在练习发牌的绿川光对上了眼神。 那人笑着对他点点头,于是禅院月也露出一个含蓄的浅笑来。 伏黑惠这会儿正放假,他马上就要上初中了,但此时此刻他正在和绿川光玩牌——赌博那一种。 这小子差不多就是在组织里长大的,个儿高人瘦,冷冷的一张脸,像是被琴酒传染了坏脾气,做什么事情都没表情。 这孩子他亲爹也不这样呀,不过伏黑惠这样也很可爱啦。 禅院月对待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是十分溺爱的,他当然不会喂饭穿衣,只是单纯砸钱,伏黑惠这些年可以说是泡在金子里洗澡也不为过,奢侈品品牌方一直关注着他的身高体态,上新款的时候会有模特到家来走秀,孩子只管挑就是,跟养雪莉一个法。 嗯哼、宫野志保留学归来,小小年纪就成了代号成员雪莉,实在是非常难得。 不过人家女承母业搞研究,纯天赋型选手,也没人说什么。 科技人才和行动组里的狠人是最少被蛐蛐的。 “地牢里的几个人,今天就劳烦你带走了。” 俗话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游仙堂”是请你吃敬酒的地方,温柔(表面上是的)美丽的枡山月同你商量谈心,请你喝酒吃饭,陪你打牌玩乐,甚至还能柔柔地给你唱日式小调,把你哄成胎盘,前提是你能给组织带来巨大利益。 如果出尔反尔,或者废物一个没办成事,又或者说是直接当叛徒亦或是逃兵,那对不起了,这个时候就得挨刀子了。 赌场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先给你闷棍,再来电击,最后再来点药物,如果还是不行,这个时候就要转移阵地了。 这个就得放到组织里的审讯室来办,审讯室的总带头人也是琴酒,他俩在一条流水线上的。 琴酒定期派人来游仙堂除了给帝萨诺行方便以外,也是为了在第一时间就能抓老鼠。 这次倒霉的家伙是不知道哪个国家派来的卧底,也是之前琴酒派过来当打手的,但他被查特绿抓住了马脚,发现这个人动态不明。 而且很狡猾地,每天抽一点点空隙时间来撰写泄露出去的情报,大约就十多分钟的样子,只是因为太规律了被抓到不对劲。 差一点就能申请代号任务的人,或许是真的飘了,总之他还不知道自己被查特绿发现并报告了上去。 抓人要讲证据,于是帝萨诺这边装作要给他申请代号任务请他过去喝酒聊天,那边查特绿则直接破门而入四处翻找。 因为帝萨诺是在他平时写报告的时间段里忽然叫他过去的,因此也来不及彻底删除,这下被查特绿抓了个现行。 不过那边帝萨诺也依旧哄着他喝酒说话,待到这个人醉醺醺了,才突然拍拍手,暗室里的诸星大绿川光二人进来把这家伙拖走审讯。 但那家伙嘴巴太硬了,没吐出来什么东西,所以也只得勉强留一条命,等着琴酒这种专业人士来办。 诸伏景光今日作为卧底亲手处理另一个卧底,心里不禁升起了感同身受之意,心想自己这下必须要完全沉浸式表演了。 卧底是一个艰苦而漫长的过程,在帝萨诺这边其实杀不了什么人,最多就是拿着刀枪威胁不听话的客人,以及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游仙堂的规矩是,非必要不出人命。 帝萨诺比较迷信,游仙堂里的装饰充满了宗教色彩,所以他不爱杀人,只是纯虐待。 这让诸伏景光稍微松了一口气。 帝萨诺这里是最后一站,他之前拼死拼活提枪杀人做任务攒经验,就是为了在组织里获得一席之地。 现下已经有前辈的惨痛案例发生了,而且这一位是帝萨诺为了不闹出动静,哄着哄着处理了的,琴酒一看见这家伙醉醺醺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这善妒的男人岂不更要因公徇私了。 感觉这一位多半活不了三天。 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一位前辈点了根蜡,嘴里很老实地答应了: “您放心。” “你们来我这里也有小半年了,这个家伙就比你们早两个月,唉、亏我还以为他是个靠谱的人,没想到竟是老鼠!” 帝萨诺似乎很生气,毕竟他对游仙堂的人都是很护犊子的,如果说行动组人员流动超快的话,那么游仙堂相当于一个萝卜一个坑,譬如Linda和kevin已经在这里干了五六年,钱是赚很多的,人是比起其它组织成员相对自由的,命也是不会丢的,这边也只有来新人没有少人的。 这次算是第一次揪出内部员工有问题,要自己处理死人,因此帝萨诺那张美丽的脸被气得更加动人。 呵呵,难怪琴酒看得那么紧,换别人估计得更紧张。 啊是的,诸伏景光在游仙堂待了将近半年,差不多可以百分百确认琴酒和帝萨诺之间的情人关系真的了。 第191章 剑走偏锋 无他,因为琴酒来得真是的很频繁。 不说隔三差五吧,至少是每个雷打不动地来。 工作狂top killer每个月会有固定的休息日,然后这家伙就跑游仙堂来,跟帝萨诺两个关上门来不知道干什么。 这个时候诸星大就表情很微妙,但也立刻老老实实不发骚了。 诸伏景光觉得他像什么呢、像趁着大太太不在家拼命勾引老爷的丫鬟,太太一回来就低眉顺眼彻底老实了。 这家伙那么努力,努力得让人不忍直视,然而帝萨诺跟瞎了一样并不理会他。 努力努力白努力就这样。 不过帝萨诺看起来似乎也不讨厌诸星大,虽说是看乐子吧,但万一真感兴趣了呢。 不拒绝的态度就已经很微妙了。 虽然他跟诸星大勉强算是没有矛盾的同事,但他也是要上位的好不好,同事当了职场妲己,那少获利的就是自己。 诸伏景光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他冷眼旁观着,如果诸星大一旦有上位的可能性就彻底掐断。 倘若能借此向琴酒卖一个人情的话,或许会有新的收获。 嗯......可是男人会乐意有人知道自己差点被老婆戴绿帽子这件事情吗? 换位思考一下,他也会觉很得不爽。 还是装傻算了。 反正帝萨诺对自己的好感看起来比诸星大高很多。 “那家伙也真是该死。” 面对卧底,骂就是了。 “嗯哼、小惠不要听这种话哦。” 帝萨诺伸手去捂伏黑惠的耳朵,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小孩一副面瘫,并不说话,只是玩牌。 说起伏黑惠,组织里都说这是帝萨诺捡回来一个样子。 但诸伏景光看着,这两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像? 但男人是不会生孩子的,他猜测这可能是帝萨诺弟弟一类的晚辈,指有血缘关系那种。 帝萨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吧,如果真是他亲生的话也太恐怖了,而且诸伏景光并不觉得琴酒是一个能当好“继父”角色的人。 他开始猜测帝萨诺为何会加入组织。 很明显“枡山月”跟枡山一家丝毫不相像,这多半是组织安排都身份。 其次,帝萨诺的很多习惯都彰显其良好的礼仪和出身,虽然组织会训练,但多半都是西式的、或古装剧模式的,帝萨诺有时候走路的姿势很奇特,这很难不让人觉得是他有在刻意掩饰什么。 诸伏景光观察过,帝萨诺偶尔会像鬼一样飘着走,但很婀娜美丽,不过走两步像是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在原地顿一下、又装作正常人的样子努力地行走。 跟猫一样,让人忍俊不禁,但也忍不住去遐想他的过去。 跟琴酒似乎是毫不沾边的样子呢。 听说帝萨诺很早就进组织了,或许那时候跟琴酒一起就被盯上了。 有时候美丽与柔弱挂钩,帝萨诺虽也强势,但他的容貌在黑暗的地方会带来太多不幸,或许得待在琴酒这样强大的人身边,才能避免麻烦和灾难。 这两个人之间,很明显就是琴酒一个人的热情吧?帝萨诺看起来淡淡的,他是真的自愿吗? 如果非要搞honey trap的话,像诸星大那样轻佻的方式,是绝对行不通的;如果要他试一试,不一定是非要走爱情线路。 像琴酒那样硬邦邦冷冰冰的男人,真的懂得如何受用这样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吗?感觉只会像是野兽一样攻城夺地的吧。 帝萨诺的衣服总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尤其是在琴酒到访之后;琴酒看他的眼神实在是非常放肆,放肆到过分和恶心。 诸伏景光很不看不惯这种狗一样的圈地行为,他对于帝萨诺,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内,有了些许改观:帝萨诺手上没沾过什么人命,就是贿赂下官员、然后偷税漏税开赌场。 放在外面也就是普通灰色产业,到不了极其罪恶深重的地步。 “伏黑君上中学,需要我们去接送吗?” “诶?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当然可以。” 禅院月有些惊诧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还是答应了,因为最近也是让心思细腻的绿川光帮忙看孩子,效果还算不错。 这家伙对小动物很有爱心,爱猫男估计也做不出拿孩子开刀的事情,且伏黑惠可以反杀。 他也知道琴酒跟伏黑惠相处气氛略尴尬,毕竟伏黑惠跟他是一家人,但跟琴酒可不是,既然这样也不强求,换人带孩子就是。 “怎么麻烦?我本来就是您的下属嘛,讨好老板从少爷开始。” 这样的解释让帝萨诺“呵呵呵”地笑起来,只见他笑幽幽道: “你省点心吧!说起来,你跟诸星大的能力我也看在眼里,考核的事情估计很快就能批复下来了。” 第192章 任务前奏 关于诸星大和绿川光,这两人的能力翻来覆去看了,都非常优秀,实际上是达到代号成员的水平了的。 但为什么在他这里耽搁这么久,当然是因为要走最后一道流程,观察他们有没有可能卧底,也可以称之为做背调。 时间一到,没有爆发出问题,那就可以开启最后一项环节: 由诸星大和绿川光两人分别草写代号任务申请书,再由帝萨诺附件观察表和意见,然后交由琴酒查看签字,最后发到朗姆那里,检测通过后发布任务。 任务完成之后还是这个流程。 日本这边是这样,美国那边的流程就把帝萨诺换成贝尔摩德、琴酒再换成其他人就是。 “好,我会通知到诸星大的。” “算了吧,我给你们都发邮件,工作留痕很重要的哦。” 绿川光的小心思也挺明显,不过禅院月对这种懂得隐忍的家伙观感更好些。 “是。” * 这种事情得尽快,因为琴酒派过来的人本来就是流动的,不会在游仙堂常干,要是真给他俩上手成熟练工,下面人习惯这俩之后又突然离开,导致工作对接出问题,这样就不好了。 “诸星大和绿川光,这两个人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当时叫他们去处理那个卧底,表情也是很正常,他们都待了半年了,感觉可以申请走流程了。” 这种事情说快也快,如果慢的话,光是几个高层签字审批就要拖很久,于是禅院月选择在琴酒来游仙堂时当面催促他把事情给办了。 “这一次你倒是很爽快。” 琴酒来他的房间,一开始当然是面对面对坐聊天,但坐下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完全不可控了。 他又在怀疑了。 禅院月不太高兴地皱皱眉头: “你在想什么?这俩太勤快了天天抢活干,没问题就还是尽快拿代号走人,再待下去就乱套了!” 卷王工贼不外乎是也,Linda和kevin苦不堪言。 “你太溺爱他们了。” 琴酒指的是游仙堂的员工,他觉得帝萨诺没必要这样对待手下。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禅院月翻了个白眼: “荷官当然是熟悉的好,杀手当然是新来的人强,你一个外行,指指点点什么?” “.......” 琴酒没说话了,他只拿起帝萨诺提交的报告查看。 “可以,到时候朗姆那边通过了,就一切照旧。” “那就好,这两个人跟鲶鱼一样,游仙堂的人快被他俩卷死了,工作节奏都快被他俩破坏了,趁早拿了代号滚吧!” 搔首弄姿的诸星大,说实在的,他一个也不想跟他相处。 其实卷起来的就只有诸星大一个人而已,绿川光比较老实,没去做那种想上进的对于之事,不过他俩在外看就是一个批次一个整体,而且禅院月也不想跟琴酒解释太多。 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表里如一的人,这种让人讨厌的男人......反倒感觉琴酒还真是意外地没怎么变过呢。 “.......” 琴酒没说话,因为他自己也是工作狂,帝萨诺这话隐隐有内涵阴阳怪气之意。 “呀?你什么表情?事先说明,我只是在骂那两个人而已.......” 他们本就是坐在榻榻米上讲话,这下正事谈完了,剩下的话题就纯打情骂俏,只见禅院月小小地惊呼一声,随即就被人摊平在案桌上。 “我有介意过你骂我么?” 琴酒站在前方,头发垂下来笼盖着他,不紧不慢地拨弄禅院月头上的金饰: “没戴上次给你那个?” 禅院月经常收到来自琴酒的礼物,一般都是珠宝,尤其他穿和服还要戴发冠,小一点儿的他拿去重新打一个镶嵌上去,大的就只能摆着好看了,因为是真的很重,他是要走来走去干活的。 “太重啦......” 也不知道重的是珠宝还是压在他身上的人,这点推搡轻飘飘的,琴酒头都没动一下,只专心致志地做着让禅院月既难受又欢//愉的事情。 “......” 因为这是在白天,窗户的光还隐隐透过窗帘打进来,印花在地板上映照着一道繁密诡异的影子,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惊诧。 其实,他对于这种事情,是持有一种很无所谓的态度的,但琴酒非常热衷,他的身体也被带得习惯于如此频繁且激烈的性///事了。 呵呵呵,现在琴酒还年轻倒也好说,要是受伤了身体退化、又或是过两年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禅院月看这家伙该怎么收场。 反正他是不会压抑自己的,而他跟琴酒又是这么些年相互开发出来的,到时候是开启新世界还是怎么着,都不是现在的他们可能遇见和掌控的。 不过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琴酒会发疯的。 禅院月用力地咬住嘴唇,抑制住嘴里的呻///吟,想要骂人的话都变得破碎不堪。 隔墙有耳、外面还有人在走道,他是一点也不敢发出声音。 虽然多半也能猜出来他们在干什么,且这里是帝萨诺的绝对地盘,但禅院月还是羞于启齿。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预示着他,但到底是什么,却没有答案。 现在的生活刺激而平静,跟琴酒打发时间找乐子,似乎就这么过下去。 伏黑惠是一颗地雷,木行的出逃更是一颗地雷,而他自己差不多是原子弹水平。 这样的隐患埋藏十余年了,真的安全了吗? 禅院月觉得,或许是的吧。 毕竟他这些年也一直在关注来自京都那边发布的寻人启事、告示贴,亦或者通缉令。 他有看见禅院甚尔的,却没有见过自己的。 但出于保证万无一失,他埋藏了禅院甚尔的通缉令,并把当事人发卖到东南亚去。 那家伙四肢发达得过分,想必在那边肯定死不了。 一张绿卡就能完成的事情,禅院家死也想不到吧。 还有三年,伏黑惠就去咒术高专,把孩子彻底甩给五条悟,这样就更自由了吧。 已经适应了琴酒的节奏,禅院月此时还能分心来想别的事情,然而却被人发现了在走神,被认作是挑衅的样子,得来的是更加激烈的行动...... “呜......” 还是很小声地哭出来了。 第193章 豪华邮轮 琴酒又来游仙堂找帝萨诺了。 赤井秀一假装不经意路过书房,漫不经心地思考: 看来他们俩的感情还真是很不错。 他看见琴酒送过来的东西了,就被帝萨诺光明正大地摆在书房里。 啧啧啧,男人肯花钱,还特地抽时间过来看人,先不说爱不爱,肯定是非常、非常在意的。 琴酒居然还是这种人设,真是感觉好割裂啊。 但这种漏洞不是现成的么,赤井秀一觉得,他们有一种貌合神离的感觉。 身体上的交流或许很和谐,从琴酒每次神清气爽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应当很激烈,但精神上却不一定。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他发现帝萨诺其实是个爱阴阳怪气的文艺逼,琴酒会是文艺男吗?他跟琴酒接触不算多,但行动组里的人对琴酒的印象都是“凶神恶煞但很厉害的大哥”。 啧啧啧,他就不信了,如果两个人谈了很多年,安全感应该是很足的,或者已经到了怠倦期,琴酒其实用不着这么紧张。 那么出现这种频繁查岗宣示主权状况的可能性大约有两种: 一是帝萨诺喜欢沾花惹草,或者有过出轨史。 第二就是——像帝萨诺这种美人肯定是不缺追求者没有空窗期、且周围都环绕着有权有势之人的,说不得琴酒自己就是小三上位呢?也不一定是小三,小四小五也有可能。 他自己是不太相信真爱一说的,毕竟普通人说爱都很奢侈,更别说在黑暗组织里了。 赤井秀一在思考。 因为琴酒看得很严,他也不敢正儿八经发力,只是做出一副很想进步的捞男样来试探帝萨诺态度——因为地下赌场的kevin也这样,虽然人家是对客人如此,但对老板也是一个道理。 赤井秀一赌帝萨诺不会计较这个。 果然,他赌对了。 * 三日后,诸星大与绿川光收到了来自组织邮箱的任务通知,代号任务批下来了。 他们将去一艘豪华邮轮上,参加一场化妆舞会。 并寻找这艘船的主人的秘密钥匙。 传闻能治愈百病的钻石之水。 噫,感觉是某种传说产物,或许只是为了某种名气吧。 有钱人就喜欢收藏某种传说中的珍宝来彰显自己的富贵与品味,同人交流时又是新的谈资。 抛开封建迷信不谈,这倒是挺有意义和含金量的,因为替组织寻来“钻石之水”而获得代号,听起来还挺高级的,也不用管那东西到底是猫尿还是狗尿,反正又不是他们要喝要用。 这次行动是同帝萨诺一起,只有他们三人一道,总感觉会很容易擦出点火花呢。 琴酒...不好意思,你老婆就先跟我走了哈。 他不怀好意地想着,心底已经开始盘算着到时候怎么跟帝萨诺套近乎了。 * 禅院月跟琴酒狠做一场之后,他便收到了来自朗姆的邮件,让他带领诸星大与绿川光两人,前往一艘豪华邮轮,去寻找船主人的珍藏“钻石之水”。 这是一个探险任务,难度不低,禅院月作为考核官也要参与,不过只是作为辅助作用。 主要还是看那两位怎么办。 不过上船的身份还是要由帝萨诺来处理。 这个简单,他还是“枡山月”,至于那两个人...当然是同行的伙伴。 邮轮的主人是位富豪,那个人每隔一段年限就会开豪华派对,邀请各路人士参加,里面有比赛,也有奖品,这次的奖品就是钻石之水。 这艘船的活动参与者不多,且下去的人比上来的人少不止一点,说明船上的游戏比赛是要命的,且看往年的数据,参与比赛的让多半是雇佣兵或者被放逐的家族弃子、亦或是不要命的家伙,像是恐怖片里第一个死亡的人。 这次“枡山月”的身份能保证禅院月安然无恙,Boss也有暗示过他,这次好好玩就是了,至于那两位,任务是一回事,活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禅院月没把Boss的话放心上,很多时候上了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起Boss,这老东西最近愈发奇怪了,半夜发消息骚扰他,问他有没有联姻的打算? 禅院月登时就被吓清醒了,联姻?以枡山月的身份还是帝萨诺的身份? 枡山月和谁联?铃木家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姐、还是那个花痴又年纪小的老二? 帝萨诺又和谁?不要跟他说是隔壁泥惨会那个男女通吃的女干部,简直吓死人了。 于是他直接发送: “婉拒了哈。” “不考虑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什么意思? 禅院月不太明白Boss的话,难道是说,他换了灰皮诺的皮之后发生排斥反应,需要卧病休息一段时间吗? “?我听不懂,只要你不暗杀我强()我,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他这样回复。 随即,又添了一句: “当然,没好处的事情我不干。” 然后那边就不回复了。 禅院月猜测可能是灰皮诺的某个器官挣扎着长出意识来反向控制了老头的大脑,以至于三更半夜来骚扰他。 在组织里的生存要义是要适当地学会装傻,这样能规避掉很多麻烦事。 于是禅院月选择胡说八道岔开话题。 很明显,boss不说话了,或许又去骚扰贝尔摩德了。 * 这次邮轮之行有半个月,他们就像是出门旅游的富家子弟一样收拾行李上了船。 用的还是本来的名字: 枡山月、绿川光、诸星大。 这是一场化妆舞会,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或用奇异颜料涂抹在脸上,构成特殊的花纹,穿着华丽而夸张的衣服。 所有人都模糊了性别与面容。 禅院月穿了一件中世纪贵族的束腰搭配衬衫,底下是一条丝绸长裤,整个人高挑瘦削,一看就是美男子,他戴了面具,像是暗夜伯爵。 诸星大和绿川光也是作中世纪打扮,不过因为当杀手的太强壮魁梧了,单拉出来很帅,但站在禅院月身边就很像保镖。 不过他们的身份也确实是保镖。 “晚上八点,去大厅参加晚宴。” 他们在房间里装扮自己,等候第一场见面。 这次邮轮之行,可谓是意外丛生呢。 第194章 不演了 豪华邮轮一共有五层,但服务生的人数超过客人本身。 不过客人本身也挺多的,诸星大他们上来的时候刻意数了一下,有二十个房间入住满人。 “打扮得比我们还奇怪的人比比皆是,我觉得可能混进了巫师一类的家伙。” “你们就是要跟这些家伙玩游戏?我觉得你们肯定能赢。” 禅院月只是笑着鼓励他们,心底却一沉。 什么东西还用得着请巫师?涉及到治病的东西,很难不让人去想是不是什么邪教仪式。 不过以禅院月个人的经验来看,市面上的绝大多数巫师都是骗钱的家伙,或许他们也只是来凑热闹罢了。 年少时在禅院家看了不少古籍,没见过有什么神水能治病,也没见过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药品,想来多半也是唬人的。 不过、过了那么久,应当不至于吧...... 他把这点不舒服的情绪按捺下去,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着二人说话。 “帝萨诺大人,您一会儿要和我们一起吗?” “我会和你们一起下去,在你们干活的时候看着,要死了会救你们,毕竟任务是你们的不是我的,要是我下手了任务完成,到时候你俩的代号能不能批下来都难说。” 年轻人不要想着走捷径,一个二个都想着速成是不好的行为。 “你这样说也太高看我了,” 诸星大很殷切地给禅院月倒红酒,他面容英俊,是很符合大众审美的俊朗: “也不知道是服务生通知还是广播呢......” “我看那些服务生也挺奇怪的,训练有素到诡异的程度了。” “嘘,当心隔墙有耳,这些东西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是。” 禅院月瞥了绿川光一眼,警醒道。 帝萨诺没有拒绝诸星大的献殷勤行为,很明显那家伙对他有些非分之想,或许他习惯于被人追捧,竟也受用良好。 “尊敬的客人们,欢迎来到钻石号轮船,感谢你们前来参加本次活动,现在,船长邀请各位到地下大厅共进晚餐。” 广播声在楼道响起,但禅院月能感觉那声音似乎在往屋子冲,电流的滋滋声让人脑袋疼。 他皱皱眉头,把面具盖在脸上,又固定了一下: “小伙子们,走吧。” * 钻石号富丽堂皇,侍女酒保们相貌堂堂,训练有素地排列两侧,却让人觉得有些过于诡异了。 他们一行人走到楼下去,发现大厅里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皆是珍馐美酒,布置得像是皇帝的宫殿,餐具是银子的,中世纪贵族待客就是这种风格。 而桌子两侧的客人们则是打扮各异,有像他们三人这样欧式风格的、有穿日本和服的、有打扮得像中国古装剧的、也有花里胡哨的现代装扮,或许可以称之为哥特风或者亚比。 这样风格迥异的一群人因为一场化妆晚宴而聚在一起,大家都心怀鬼胎。 共有二十来人,座位是固定的,禅院月看了,客人是双数,诸星大与绿川光面对面坐着,而他对面是空着的。 他在下首,正是能与宴会主人近距离接触的好位置。 宴会主人耶戴着面具,金灿灿的非常耀眼,禅院月离得很近,能看到他皱巴巴的手与露出来的胡须,白色的。 这是一个老头。 他想。 宴会过程中没有人讲话,气氛沉默得近乎诡异,不过此时有毛毛躁躁的年轻人打破了话题: “所以说钻石之水呢?说好的比赛和游戏,哪儿呢?” 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这里的食物味道不差,竟也有人没法安心享受。 话音刚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应和的声音。 啧,看来这次的宴会真的只是个幌子,大家都挺急躁嘛。 禅院月扫了一眼下面几个人的外表,虽然穿着打扮很现代人,但手上的茧子很明显就是长期使用枪械留下的痕迹。 雇佣兵啊。 他心里感叹。 那岂不是这一次没必要装了,反正都是同行。 禅院月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诸星大,那家伙意识到禅院月的眼神,露出一个略带挑逗的笑容,浅浅的、像是有钩子一样,感觉演都不演了。 呵呵。 他冷笑一声,又同绿川光交换了个眼神,很显然绿川也对同事的做作行为不怎么看得惯。 看来这两人并没有结成同盟。 禅院月于心中下了结论。 “啪沓——” 主位上的人把餐具给放了下来。 “啪沓——” 于是其他人也停止用餐,说不得很多人都没怎么吃饭,真是食不知味的一顿。 “亲爱的朋友们,欢迎来到钻石号,想必大家都是为我们的奖品而来,不过......” 老头笑着,却话锋一转,只见一个服务生忽然暴起,把那刚才大吼大叫的年轻人的手指剁下来一只: “啊!!!” 痛苦的尖叫响彻宴会厅。 于是整个场面立即混乱了起来。 但很快,人群又安静了。 因为有人拿着枪对准了宾客。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服务超到位的侍从酒保们像是变了个人,而且个个都很能打。 卧槽,有神经病啊。 禅院月此时此刻只觉得船的主人有毛病吧,没见过谁第一轮就变脸的。 钻石船的宴会其实开了好几届了,没人拿到过所谓的钻石之水,也很少有人能活着下船,下船的人一句话也不提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说不定人就是在一次又一次中失去耐心的,他就感觉内老头很不耐烦地在走流程。 这样的资料禅院月一开始还不信,只以为是在编故事,没想到一上船发现居然是真的。 他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看着他正对面、也是全场唯一一个空座位,心想早知道该在岸上等这两人的。 虽然他肯定能活着下船,但中途会发生什么事情就难以预测了。 这钻石杯举办了好几次了,其主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禅院月不太明白,但在别人的地盘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好在他是不用参加这一次活动的。 “什么嘛。” 他说: “这个游戏除了参与者与评委,应当还有观赛席的,对吧?” 笑吟吟的语气,声音清澈动听,丝绸面料的上衣,穿着束腰马甲,薄薄的一片背,高挑而瘦削。 一下子就把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给缓和了。 第195章 时间倒错 游戏规则类似赌博,大家中那里玩牌猜大小又或者是十三点形式,总之输赢一开始是钱财,接着是头发手指眼睛等身体器官,最后就是给命。 难怪资料上写的是红色的...... 禅院月忽然有点想吐,感觉这玩意儿适合发暗网上。 “你是枡山家的小子?” 那苍老的声音对准了禅院月。 客人的身份船上是知道的,因为申请要用真实身份,只不过客人之间没有互通。 刚才还在砍人,这下反倒跟慈祥老爷爷一样同下首的后辈交流起来。 不过周围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气氛的忽然缓和,至少剧情有了新的突破,老头情绪被拉了回来,暂时不会砍人。 所有人都盯着禅院月,很诡异的、像是某种仪式前的献祭。 然而禅院月却仿佛对此一无所知,盯着众人像刀子一样的目光,笑道: “您知道我?只是您今日的装扮太无暇了,我没有认出您呢。” 心底却在飞速思考。 听这人的语气,或许是在日本上流社会圈子里混的,还知道枡山月,说起来也是一副很熟悉的口吻。 只不过....... 禅院月平时接触的都是年轻富二代官二代居多,同老头们的交往颇少,这是皮斯克的活儿,他不跟人抢。 而且二代们手比较松,权力没多少,但钱财是实打实的,更何况,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更好用嘛。 枡山月在上流社会圈子里的名声挺难评的,他肯定算是成功人士,只不过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他干无成本高盈利灰色地带。 “哈哈......” 那老头淡淡地笑了两声,并没有多少情绪: “一会儿出去玩吧,让侍从给你开瓶蜂蜜酒喝。” 枡山月爱喝甜酒是上流社会二代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如果二代的长辈比较关心他们的话,想知道这种事情也不难。 禅院月脸白了一下,只用笑声来掩饰自己的震惊。 居然知道“枡山月”的喜欢,这到底是他哪一条鱼家里的长辈? 这既是关照,也是敲打,对方在暗处、又是主家,禅院月想拿“钻石之酒”,反而不怎么容易。 他也只能在诸星大绿川光失败要被处死时救他们一命了。 至于助力他们拿代号...他用得着管这么宽么?如果他来做任务了,那代号又是谁来得?真是笑死人。 于是禅院月笑了笑,反正此时也已经没人吃饭了,他也遂收敛笑容,把餐桌上的蜂蜜酒拿了一瓶出去。 他离开的时候,余光看见服务生已经开始摇骰子了。 诸星大与绿川光一副和他不熟的样子,他们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了。 呵,新人们,祝你们好运吧。 * 甲板上没有什么人,只厨房灯火通明,厨师一直在做菜,真不敢想那些东西是不是也会变成游戏的一环。 禅院月找服务生要了个杯子,把酒倒在玻璃杯里慢慢地喝。 这是他喜欢的味道,也是“枡山月”常饮用的口味。 船已经行驶到远离岸边的地方了,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心底产生了一跃而下的冲动。 然而手放到护栏旁边,却又移开了一瞬: 这不对劲。 禅院月自觉酒量还没那么差、不至于产生幻觉,然后他又试了一下: 认在靠近护栏即将跳下去的时候,前一秒和后一秒所差开的距离稍微有点大,而禅院月也不是什么大步子的人。 呵。 不会吧...... 他吓得把杯子直接扔了出去,一转头却发现满溢出来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而他让也悄悄地移动了些许位置。 这是在闹鬼吗? 这不是在闹鬼。 禅院月还宁肯遇鬼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带害怕这种东西的。 这是比鬼怪更让人害怕的东西。 他午夜梦回之时的第一个噩梦就是这个。 “呵呵......” 甲班上只有禅院月一人,他冷冷地笑着,在漆黑的海夜上,旁边还有大厅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欢笑与痛苦呼喊。 氛围颇为诡异。 他想起刚才宴会厅里,从没有出现过的本应该坐在他对面的人。 不可能不出现,那个人一定在船上。 客人的人数是双数,刚才宴会厅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没有面对面的。 哈...... 禅院月的思考不过电光石火之间,他转身就想跑—— 然而,他当然是跑不掉的。 服务生全部被抽调去宴会厅和上下船的地方,没人在乎这靠近套间的甲板。 “砰——!!!” 他的脚完全不听使唤,想要伸出去,却奇异地还在原地。 谁能有这个能力?谁会有这个能力? 谁敢用这样的能力对他!!!??? 禅院月气得脸都红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糟糕,情绪算得上是又惊又惧又怒。 呵呵呵...... 真是让人既惊奇又愤怒啊。 很奇怪地,他此时反而有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就像是这样的事情本该发生,而它终于到来。 情绪到达某种顶峰,反而一下子就消失了。 “来都来了,那就见见吧。” 他这样说。 声音很小,但如果有人在周围的话,是可以听到的。 “.......” 唯有沉默。 啊...... 这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得十三四了吧?怎么还没放弃? 然而禅院月本人都还没忘记,那其余当事人又怎么能放得下呢? 禅院月放弃挣扎,只站在原地,海风拂过面颊,带来冰凉而咸湿的空气。 “啪、挞、挞......” 鞋子踩在木板上的声音,这样的节奏陌生而熟悉。 禅院月背靠在栏杆上,强作镇定着,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猫。 “呵呵呵......” 他这样笑着,头却低着,难得有这样失态的时刻。 那个人直接杀到他面前,伸出手b捏着他的下巴,两个人就脸对着脸。 第196章 不会辜负 四目相对,却一时无话。 这个人比他年长两三岁,今年也快三十了吧。 那个家族里的人长得都不错,也不显老,禅院月这些年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只是人成熟了些,但实际上还是残存着少年时期的脾气。 大约也是琴酒惯着他的缘故。 人的衰老不只是皮相,皮相只是最粗浅的东西,何况人年纪大了,脸却依旧风骚,主要是气质、与心态。 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只一对视,禅院月忽而惊觉: 他似乎有些老态了。 虽然皮相还是很年轻的,三十岁的青年人,也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但禅院月从他那眼神里看见了从前没有过的复杂情绪。 “...怎么这样?我觉得你老了好多。” 见面第一句话,禅院月是这样对禅院明宏说的。 “......” 禅院明宏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嘶,多年不见,这家伙脾气上涨,性格也变坏了,跟禅院直哉一个德行,上来就捏他下巴。 “放开。” 禅院月打了他的手一下,那家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面色不定地看着他。 “月姬.......” “嘘——” 他有些恼怒地嘘气,警告道: “以前的名字,就把它埋葬在土里吧。” “哦,如今你叫枡山月,是吗?” 他怎么知道,明明不在场上。 “你跟船主人是什么关系?” 禅院月反问。 “咨询顾问。” “呵......” 他只冷冷地笑着,笑容里隐含着浓烈的讥讽。 “我竟也不知,做少爷的什么时候缺钱到给普通人老头子做顾问了?” “抱歉、不是故意。” 刚才还有胆子沉着脸掐他下巴,禅院月还以为这个人总算有了点血性,没想到他阴阳怪气嘲讽两句,就又低眉顺眼地说抱歉了。 这点感觉倒是很熟悉,禅院月几乎马上、立刻就找回从前相处的节奏来。 “你一个人?” “是。” “呵呵,被排挤了吧?” “嗯。” 真是沉默寡言至极,但打开了捏下巴的手,却又被人握住胳膊,两个人在甲板拉拉扯扯,实在是很不成体统。 “说实在的.......” 禅院月叹了口气: “你是要来抓我回去的么?” 可当年明明就是他把他放走的。 怎么,这是在后悔?可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禅院月现在的眼神没有一丝羞涩、恐慌,又或者说,是引诱的意味,他跟禅院明宏之间,隔着的不止是时间的鸿沟。 “我没有......” 这家伙有种流浪狗终于找到主人的安心,就算禅院月在这里说话带刺,他也是沉默的态度。 “那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是普通人里的聚会,跟咒术师又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这几年禅院明宏能力见涨啊,时间倒错的同时还能控制人的思维与记忆,禅院月记得从前有些事情他是有空白的。 “我知道,你是坐船走的。” “你调查我?” “神子没有隐瞒。” “呵......” 禅院月又是一声冷笑,却能听见他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如果真正的爱是坦诚相待,那么禅院月对琴酒百分八十是虚情假意,因为他其实本质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只是比较护短而已。 木行是个高个子女孩,作为她一母同胞的兄长,禅院明宏也是极为高大的。 琴酒有白人血统,身高超过一米九,禅院明宏也跟琴酒差不多高,他的影子笼罩着禅院月,像是鬼怪的替身。 刚逃出来的时候,禅院月其实有经常做过关于禅院明宏的梦,他其实是一个很害怕寂寞的人。 哪怕到了后来遇见黑泽阵、又和琴酒发生了那种关系、做了那种事情。 但......禅院明宏确实在他心里拥有一席之地。 永远都有。 是关于爱吗?或许不是,禅院月也不清楚,因为他没有什么爱人的能力。 感情与身体,他一直以来都是很能分开的。 “你哭了。” “我哭了?” 有晶莹的液体从禅院月眼角流下,只一滴、却被对面之人捕捉到了。 “我才没哭。” 禅院月恨恨道。 他心中的怨恨与怒火莫名其妙地就冲上大脑,明明刚才还游刃有余地幸灾乐祸两个新人今天要倒霉。 “很抱歉让你心情不好,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并给我这个机会的话、去我的房间,我愿意告诉你一切。” 禅院明宏一直是一个能够低伏作小的家伙,尤其是在禅院月面前。 他就是纯窝囊丈夫人设,其实他们这次见面,禅院明宏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地方,但他知道禅院月吃对面全担责任这一套,于是盲目地揽下所有,只为邀请他详谈。 ...... 禅院月笑了笑,心中颇有些讽刺的意味,禅院明宏还当他是从前的人么。 “好啊。” 但他还是答应了。 * 禅院明宏的屋子很显然比普通客人的要豪华一些,想来是被船主人供着的。 咒术师想在普通人手里赚钱,还是比较容易的。 他打量着屋内的设施,发现这里有长期居住的痕迹。 “你经常待在这里?” “每次宴会的时候,我也会在。” “那么钻石之水是真的?” “你上船是为了这个?” 禅院明宏只是盯着他笑: “比赛是拿不到东西的,那个人只是单纯心理变态而已,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看起来是这个人在助纣为虐。 他是转行成为诅咒师了吗? 但这跟禅院月没有关系。 “嗯?这不关我的事。” “那你继续。” “不想和你兜圈子,只问你一件事:现在还有人在追查我吗?” 这是他藏在心底的伤疤,是他躲躲藏藏十来年心底的执念。 “你觉得呢?” 谈到这样的话题,禅院明宏的温和表情有一丝崩坏。 房间内铺着毯子,禅院月就拿了个垫子放地上,自己再坐毯子上,禅院明宏就在他旁边,两个人挨得很近,似乎都在拼命寻找从前的感觉。 但似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你别跟我卖弄。” “好吧。” 禅院明宏叹了口气: “实际上,三年前月姬已经病逝了,父亲强硬要求,谁也没办法。” 其实很正常,哪家的儿媳妇重病瘫痪十来年的? 说明“禅院月”这个名字已经社会性死亡了,禅院直毘人主动要求公布的死讯,葬礼一定是大操大办的。 “那有人给我守孝么?” “有人一直都给你守着。” 目光灼灼,暗示意味极强。 “......” 禅院月不说话了。 多年不见,木头桩子一样的禅院明宏开始主动出击,脾气也变得稍显攻击性了起来。 禅院月还记着刚才他掐下巴的举动,这下意识的动作暴露其内心,看来禅院明宏这几年绝对是很压抑的。 但是,他还是告诉他消息了。 这么多年没有见过的人,还能值得信任吗? 但看禅院明宏的状态,他已经是半脱离家族的样子了。 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给普通人里的富豪老头当顾问赚钱的水平,其实这算是座上宾,但禅院家瞧不起这样的方式。 “仔细想想,分别的时间,已经超过相识了,虽然我们许久未见,但我觉得,你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对吗?就像从前那场大火一样。” 禅院月抬起头,直直地望向禅院明宏的眼睛。 他们的外观轮廓是很相似的、那不是什么夫妻相——而是纯正的血缘,在五代边缘擦线,能结婚却有亲缘关系的水平。 “是吗?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我也必定不会辜负于你的。” 第197章 关键问题 自禅院月逃家后,禅院家的格局就开始变得非常微妙。 年轻的少爷们很团结地不婚不育了。 虽然也没人催他们,因为大家都知道原因,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禅院直哉顶着压力让“妻子”病卧十年,最后还是他亲爹看不下去,大手一挥,在家族内部宣告禅院月死亡,至于外面... 禅院直哉年纪轻轻就传出克妻的流言对名声不好,加之“卧病在床”就已经是一个暗示了,一切都心照不宣。 于是在家族内部搞了个豪华仪式宣告禅院月病逝。 禅院直哉作为丈夫本人都还没表示什么呢,禅院明宏这个前小妾情人情夫预备役就收拾东西离家了。 是离家,不是逃家,跟禅院直毘人报备一声外出游历,然后就没回来过,家里给他用“找妹妹”的借口挽尊,但实际上人人都清楚这位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真搞笑,人正房未婚夫都没做什么呢,你一个没名分的青梅竹马干什么。 就像嫁到乡下那丫头,丈夫死了就烧家跑路,才跑那前两年没人管,当亲哥的也不闻不问,这下月姬死亡了,才知道出门散心了。 “你真确定他们不会再找我?” “前些年有过私下寻找,但都没有结果,这几年多半也放弃了,病逝是一个标志。” 实际上很多行动经费在出禅院家那一刻就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每个环节各扣一点,根本不能支撑眼线离开京都。 草台班子是这样、制度冗衡是这样。 “那你......” “很明显,我一个庶子,他们巴不得我不回去抢家产,呵,现在家里乱得很。” 这样絮絮叨叨的家常话题很久没有听到过了,然而禅院月却有些性质,其实他对禅院家也很深柜,就像嘴上说着怕鬼、实际上别人看恐怖片还是会偷偷一起看的小孩。 “呵呵呵......” 禅院月低低地笑,或许是禅院明宏有意哄着他的缘故,现在他的笑容倒是真心实意了起来,心情也没那么紧绷,能做到这一点的目前也就禅院明宏一个人。 “那你现在住哪里?” “大坂。” 难怪呢......禅院月没怎么去过那边,不然肯定会跟这家伙有交集的。 “十年、十年,十年了。就算是再深厚的情感也会被磨平,这期间可以改变一切,想必月姬再次出现,对家里来说,也是困惑的吧。” 禅院月抱着膝盖喃喃自语,他想,这几年他跟琴酒也有过几次.....咳。但是没有闹出过人命,一次也没有,他觉得自己多半也只是有器官而无功能。 仅此而已,家里的族谱和古籍胡编乱造一气,没什么值得相信的。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今日同你相遇的事情。” “我应该说谢谢吗?” “不,你永远、永远不必对我说这样的话。” “......哼,姑且信你一次。” 禅院月握住禅院明宏的手,遂不再言语。 * 他们这一次当然是互通了联系方式,禅院月头发变黑了、脸却没变,禅院明宏当然能一眼认出他来。 新人在大厅里做任务得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钻石之水,禅院月和禅院明宏在甲板上吹风谈心。 不过,他没有提起木行和伏黑惠的事情。 “事实上,我还是担心那边的事情,一个人在外面,消息总是封闭的,如果你要来见我,请给这个地址发帖子就是。” 他这样叮嘱禅院明宏。 “游仙堂......你的新宫殿?” “只是暂居地?我现在养父的产业之一,只是全权交由我打理。” 日本人对姓氏不怎么看重,他们推崇吕布就可得知,反复易主是有能耐之人才会发生的事情,而并不会觉得这不忠诚。 “好。” 顿了顿,禅院明宏又继续道: “钻石之水就在厨房底下的储蓄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替你拿。” “不用了,这不是我要的。” “那两个人......” 看来禅院明宏一直都清楚状况,那岂不是他上船的时候就被这家伙盯上了。 禅院月没好气地瞪了禅院明宏一眼,那家伙只是好脾气地笑: “我不多问了。”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现在父亲那边的下属罢了,只是让我盯着人而已。” 其实二人都清楚,彼此之间还有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说出口,只是他们一直是朦胧模糊的,话到嘴巴边上反而难以启齿。 “你......” 真的要问吗? 第198章 若梦 他们想问什么? 其实说白了就是“你现在还单身吗?”类似的东西。 禅院直哉不一定单身,因为家里会给他塞人,且禅院月并不相信这是一个能守得住的人,不过这家伙逆反心理很重的也不一定。 至于禅院明宏...... 禅院月巴不得他已经娶妻生子,这样自己的愧疚心也没那么重。 但是这家伙不会的,既然已经离家,那么家里不会给他安排的。 女人虽然地位低下,却也算是资源,有用的资源不会放在无用的人身上。 那他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找,至于为什么,禅院月心里当然有数。 至于禅院月自己...... 他肯定不是单身,不然琴酒算什么。 但如果那家伙的定位在“男友”“伴侣”这种较高生态位呢......倒也说不上。 炮友的话...前两年可以说是,但这些年又算不上了。 他们偶尔、偶尔还是会交心的,而且信任是实打实存在的。 还是情人好,情人最贴切。 如果偶尔的晃神可以算得上是心动的话,那他对琴酒的情感寥寥无几。 但也不算全然没有。 禅院明宏的出现,可以说是打乱了他目前的生活,虽然只是见一面,却可以预见未来不会太平静。 “你会允许我来找你吗?” 半晌无人讲话,还是禅院明宏主动打破沉寂。 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放在下首,这男人很有心机。 “可以...” 禅院月不会拒绝,更何况他也需要通过禅院明宏来得知那一边消息。 他对他,其实并不全然是真感情的。 想了想,他们的面容其实是有相似之处的,尤其是禅院明宏和伏黑惠,血亲关系越近,长得就越相似。 游仙堂的人嘴巴都很紧,但除了那两个新人。 明宏君如果要来,那一定不能被那些人见到。 尤其琴酒近些年经常神出鬼没的,真不敢想这俩要是碰上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应该也还好吧,五条悟以傻白甜富二代的身份在琴酒这里过了明路,平时偶尔撞见也置若罔闻,明宏的话,给他一个什么人设呢...... “你是担心被现在的家庭看见我们很像吗?没关系,我可以戴面具。” 反正禅院明宏现在就是典型神棍打扮,琴酒就算看了也不会怀疑的......是吧? 看来时间是真的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 多年不见,禅院明宏心思细腻得让人惊叹。 不过,这也让禅院月很受用。 “明宏,如果我说——” 禅院明宏捂住他的嘴,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没关系,我不在意那些,你不用说,我不想......” “你不想听?还是不敢知道?” 喜欢逃避的懦夫,有什么不敢的?他都敢说出口,禅院明宏有什么不敢的? “不......月....” “我和......” 看见禅院明宏痛苦的表情,他心中有种莫名的畅快感,仿佛一条无形的鞭子攥在他手里,轻轻一抽,禅院明宏便露出痛苦的深色,而禅院月知道,他心底里有隐秘的快乐。 “好啦。” 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话也不说完,便沉了脸,又阴涔涔地笑: “我不说,你也不听,到时候若是看见什么,那也不关我的事了。” 逃避可耻但非常有用,禅院明宏这下倒是又恢复了正常,只再一次靠近了: “你且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禅院明宏说话,一向是算数的,含金量很高,说到就会做到。 “你还有事吗?为何不现在跟我走呢?” “如果你愿意,我都听你的。” 呵呵,这两个人看起来已经开启诉衷情阶段了,他们看起来像是那种初恋分手后又在同学聚会上见面,心底各自有些怀念,然后发现其中一方自分开后一直单着,于是迅速天雷勾地火,搅和在一起了。 不过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因为禅院明宏在这方面勉强算是个正人君子。 但这里涉及一个关于底层逻辑的bug,就是禅院月这个人啊,你想推他,是必须要强硬主动的,只要你俩培养出激情,你再多一点主动,哪怕是低好感,在没有本质冲突的情况下,是可以成功的。 你看琴酒,这就是一个正面的、典型的案例。 禅院月看不到琴酒的好感,只能通过行为来推测,具体数值虽不清楚,但很明显能感受到是一直呈现上升趋势,这给他信心,以及对琴酒的信任日益递增。 两个人在相处中的碰触摩擦致使激情的产生,好感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信赖与激情,足矣使禅院月同人纠缠近十年。 若说好感...实话实说,在所有人当中,禅院月对禅院明宏的好感确实是最高的,而且在有意识地卡他人好感。 但琴酒确实很厉害,能做到无好感需求直接推人的剧情线,还非常顺利。 正人君子能得轻松到好感,但如若实打实地纠缠,发生实质的关系,还是需要卑劣一些的手段。 琴酒很多时候都比较恶劣,当然也仅限于床笫之欢,也没见禅院月有多讨厌他,反而二人这些年来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由此可见,灵与肉是可以完全分开的。 但,禅院明宏现在算是输了吗? 也不见得呢,这一场拉锯战或许现在才正式展开。 “都听我的......” 这样的话一下子就突破了时空的界限,把他们都拉回到十余年前,或许还要再早一些,华丽的、冰凉的丝绸,那贴在脸上的触感;沉闷的带着灰尘气息的书本、恶臭的沾染着黑血的刀剑,每一次争吵与商议,最后都是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尾: “我错了,我都听你的。” 他的脾气为什么那样坏、很多时候为什么不讲道理,从小与他相处的禅院明宏要负绝大多数责任。 这样的性格事实上是要吃亏的,除了改变,便是花心思筛选寻找乐意纵着他的人。 但他不会改变自己的,那就只有后面的选项,哦、或许还有一个分支——那就是改变别人。 因为他那张脸,事实上能改变自己的人还挺多。 琴酒?琴酒也勉强算一个,禅院月试探了几次,见他不会生气,便也张牙舞爪地提要求,琴酒只会皱着眉头,然后冷冷道: “我试试。” 然后就真把事情给办成了。 最无理取闹的一次就是给木行要代号,以及让琴酒想办法给伏黑惠过明路,这两件事情都漂漂亮亮地办成了,禅院月也被琴酒攻略得差不多了。 很正常,你不会说漂亮话哄人开心就得猛猛办事砸钱砸待遇,禅院直哉是只能做后者然而他偏要勉强做前者;禅院明宏是更适合做前者却拼死拼活做后者。 琴酒对自己的定位最准确,他做起事情来也是一个稳准狠。 所以他能跟禅院月走得这么顺利,也不全靠毛子血统所带来的英俊外表与强壮身材。 不知不觉间,不能与旁人做对比的明宏君,也已经开始被禅院月拿出来在心里掂量轻重了。 年少相识的缘分、患难与共的情谊,谁还没有了? 县官不如现管,其实所谓“白月光”并不存在,只是禅院月的怨恨而已。 他对禅院明宏的恨铁不成钢,来自于其性格本身自带的致命缺点——明宏软弱、犹豫、缺乏勇气,那孤注一掷的态度,被那一场大火彻底湮灭。 但,这样的情绪麻痹了他的感知与双眼,于是被错认成了“喜爱”。 近生嫌隙远生亲,他在禅院家的时候,可是无数次嫌弃禅院明宏,但一隔多年再相见,便觉得哪哪都好了。 这种情绪不会长久,特殊buff加持下所产生的感情一旦消散,带来的是更加严重的后果。 但这样的情绪相较于对灰皮诺的又有大不同,这样的厌恶与憎恨是因爱而生的,浓烈到了旁人会因此遗憾、遗憾到泣涕涟涟的地步。 只这一点,便足以让有的人暴怒了。 第199章 所谓何处 但,此时此刻,他们只有温情。 气氛变得燥热,似乎在重温旧梦而预演。 可惜这一场梦是做不成的,禅院明宏没有这个胆量、而禅院月也没有主动的行为,或许这样的想法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但,还是没有更进一步。 人是会逃避真实想法、想办法蒙蔽自己的。 或许禅院月自认为对琴酒没有所谓的“爱”,但信任与依赖,这两点足以支撑他们走到最后,而和禅院明宏仅剩下一点光秃秃的过去情谊,这只是空中楼阁呀。 不过高楼大厦坍塌之时,也颇有种摧枯拉朽的美感。 诸星大与绿川光拼死拼活赢了所有游戏,差一点死在俄罗斯转盘的环节,最终拿到了所谓“钻石之水”——一瓶装饰华美的酒。 怎么感觉跟帝萨诺喝的那瓶很像呢...... 其实这只是老头想看杀人搏斗现场的噱头吧。 但没人敢说这话,两个人只老老实实地回房间写任务报告,身上还残存着其他客人的血。 “帝萨诺呢?” “他应该在甲板上吧?毕竟这些服务生蛮诡异的......” 帝萨诺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成年人,且有“枡山月”的身份背书,在船上可谓是畅通无阻,诸星大和绿川光倒也不担心帝萨诺发生意外。 但他们还是要找人的,毕竟要汇报情况,而且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情、他们都逃不开干系...... * “你要离开了吗?” 许久,禅院明宏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低声道。 “嗯...我义父的下属应该拿到酒了,我得回去一趟。” “......” 二人目光相接,像是触电一样。 “那、等我来找你。” “好。” 于是转身离开。 禅院月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同诸星大绿川光纠缠,组织的人员选拔关他什么事?回去就想办法把事情都甩出去! 然而,在路上,却同人直直撞了个正着: “帝萨诺大人?您怎么......” 怎么从别人的房间里出来? “啊、怎么了?”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就不解释,反正谅他们俩也不敢乱说。 “那个、钻石之水已经拿到了。” 看帝萨诺的脸色不怎么好,说不定也是发现这艘船上的不对劲之处。 可是,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如果是同别人会面,这可不算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样子。 那琴酒...... 算了,这不是没有代号的人能考虑的事情,如果到时候帝萨诺跟琴酒闹起来了,而自己也顺利有了代号,或许还能把这种细节翻出来讨价还价。 至于现在...那还是算了吧。 不过帝萨诺身边莺莺燕燕花花草草挺多的,说不定也只是一场普通的艳遇邂逅而已,诸星大与绿川光都没这么放心上,这样的场景在游仙堂经常发生,他们作为保镖随从,对于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是吗?那就准备下船吧。说起来,大厅里的情况怎么样?” 因为他俩是这么多届来第一次拿到钻石之水的人,因此虽然受伤的人很多,但死的就是那一两个,反倒显得各格外正常了。 在这雇佣兵杀手丛生的船上,小少爷“枡山月”的保镖不足为奇。 禅院月例行公事地询问二人此次任务的具体情况,稍微有些心不在焉,但勉强撑着,倒也不算十分明显。 “具体情况都在报告里了,这里并不安全,我们还是先下船为好。” 实地参与的两人心有余悸。 “也好。” 禅院月不想表露出任何不自在的地方,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他们在走廊的角落里谈话,直到三人离开后,禅院明宏的房门“砰”的一声打开,缝隙中显现出一张面色不定的人脸。 “帝萨诺......” 没怎么学过英文的禅院明宏咀嚼着这个单词,带着点奇怪的缠绵意味。 在他消失的日子里,禅院月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了发展。 帝萨诺......这是个代号吧?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一般来说,起代号、上下级之间称呼“大人”,都是黑道才会有的做法。 枡山集团他有了解,普通人里的财团。 禅院月离开家以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第200章 萨摩琵琶 他们很快下了船,随即返回米花町。 钻石之水由帝萨诺带到Boss的古堡验收,事实上这东西的收藏价值高于一切。 实际上,这只是一瓶普通酒水而已,不过年代确实十分悠久,算得上值钱,且包装它的瓶子确实镶满了钻石,还有下属在血海中获得的历史,可以当作谈资。 这可以称得上是一件“珍宝”。 禅院月亲自同Boss见面,他还是面容英俊的年轻人相貌,灰皮诺的皮相放在他脸上竟也不见衰老。 “他们的代号任务完了,人总可以走了吧?” “怎么?不喜欢?” “只是觉得能干的人应该在更合适的地方发挥余热啦......” 禅院月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说话调子像是在撒娇: “他们俩太努力了,把我的人搞得苦不堪言。” “你的下属不努力,做长官的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 “我们游仙堂有自己的节奏啦......” Boss和帝萨诺打情骂俏一样议事是常态。 明明换皮之前还是普通上下级关系,顶多就是长辈八卦晚辈;结果一换皮,就开启上司秘书暧昧剧本。 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了。 大概是出于对皮相主人原设定的一种尊重? 总之这点小要求,Boss还是答应了,于是绿川光诸星大二人连夜收拾行李跑路。 帝萨诺最近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只有他最贴心的下属查特绿看出了端倪。 “大人。” 她说: “您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好姑娘,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禅院月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这样问。 “因为......” 查特绿正纠结着该如何回答,这时候Linda正在门外大喊: “帝萨诺大人,有指名道姓给您的包裹。” 指名道姓,那就是给“枡山月”了。 真奇怪,一般知道地址的,都自己上门了,很少会有人寄东西过来。 “给我吧。” 禅院月选择收下。 这是一个包装很精致、风格很古典的盒子,禅院月觉得这种样式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了,倒是查特绿看见后,瞳孔收缩了一瞬。 “这是......” 查特绿打开盒子后惊呼一声。 那是被丝绸包裹着的一件乐器: 镶嵌了珠宝与珍珠的、用昂贵木头由名家制作而成的一把萨摩琵琶。 上面还有细微裂痕,是过去主人手生时,不小心留下的。 “这是您的.......” 查特绿、哦不,是木行,木行低低地惊呼一声,捂住嘴巴。 “这是我的琵琶,是的,看来你认出来了。” 禅院月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不全然是生气或喜悦,应该二者兼有,或许还掺杂点别的什么,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话: 还好琴酒不在。 禅院月虽会多种古典乐器,但现在的人设从没有弹过任何一种、也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兴趣。 琴酒也不知道这件事。 有人跟他送礼物,名贵的二手乐器,实在是很有点名头。 呵呵呵,那很好啊,很好。 只见木行嘴里发出冷冷的笑声: “您见到哥哥了,是吗?” 还真是很敏锐,不过答案似乎也只有这一种。 能让禅院月主动告知住址的,那个家里的男性生物也只有禅院明宏一个人。 “好聪明呀.......” 木行早些年还对哥哥念念不忘,因为孩子傻乎乎的不懂人心,来组织里几年,倒也觉出点不对劲来——譬如她哥哥永远也无法体谅自己,觉得她非结婚不可。 禅院明宏在家里勉强算是个好人——对待母亲妹妹月姬时当然算是,只不过还是有致命的缺陷,譬如他已被腐朽的思维、被同化的自私自利。 这送礼亦是一种横冲直撞,隐含着微妙的示威,在木行心中,禅院月的地位已经高于兄长了,因此就算是亲人,用这样的计谋对待月姬,她也是会生气的。 “......” 木行唯有沉默以对,禅院月倒觉得有些纳罕,怎么这姑娘忽然不言语了? 明明从前还是很感激她兄长的,怎么现在还颇有怨恨之意? “怎么?如果我说明宏还要来咱们这里,你打算见一见他吗?” “......如果您想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哎呀...... 事情变得微妙起来,时间过了很久,人心也跟着一同改变,无脑崇拜哥哥的少女也转变了想法。 * 但,既然已经在船上应下,他也不会贸然改变主意,至少得再见一见说话。 说实在的,他也觉得现在是禅院明宏有些微妙呢。 能在那个家族里近乎全身而退的人,一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禅院明宏在他面前作出一副正人君子了样,这对禅院月有利、于是他也安然受着。 只是有一件事...... 船上的会谈中,几乎就是他俩的诉衷肠环节,但所有信息都是禅院明宏单方面输出。 一个圣人、一个善良的人根本不能活着走出禅院家,但禅院明宏在他面前装样子,他也愿意相信,因为这样的“欺骗”无伤大雅。 禅院明宏可没有提起过他失踪的妹妹,一次也没有。 事实上,他们俩的交集开始变得多起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明宏的妹妹做了月姬的贴身侍女。 禅院明宏不提,禅院月也不提,他就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态度。 五条悟第一时间知道这种事情都来告诉他了,明宏这个做哥哥的却一声也不吭呢...... 木行这小女孩不会对他说谎、也并不擅长说谎,她没有提起她哥哥的相助。 在过往的交流中,可以拼凑出这样的事实: 木行十六岁时,春夫人逝世,正巧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于是由着家里给她找了一个颇有天分的乡下旁支,守孝期过了就结婚。 其实就是把木行当作一件物品赏赐给有用的人——家主的庶女,身份不差;明宏少爷的胞妹,面子上光鲜;微弱的咒术师天赋,说出去不难听。 更重要的是,她做过月姬的贴身侍女,很多有头有脸少爷都会给木行两分好脸色瞧,娶这样一位妻子,那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木行本身相貌品性如何、她是否愿意,那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且那个丈夫人选,虽是乡下旁支,却也勉强称得上是青年才俊,比木行大五岁、是炳组织的成员、且禅院家的人没有丑货,算得上是相貌堂堂高大英俊。 明宏给木行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敲锣打鼓地把妹妹送出去了。 那男人看起来没差错,实际上相处起来却有问题: 木行不喜欢这个人。 她不想生孩子。 这是结婚当天吃喜酒的时候,女孩流着泪得出的结论。 体验过了才知道好不好。 可是哥哥把她嫁出去后就不理会她了。 母亲也只依附着父亲。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月姬为何出逃? 当年她懵懵懂懂不理解,现在却渐渐有些明白了。 木行摸着鼓起来的小腹,又看了一眼睡在身侧打呼噜的丈夫,握紧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刀。 那是一把咒具。 寒光闪过,男人的脸上还残存着不可置信的愤怒。 于是火,烧起来了。 她趁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与呼啸而过的山峰一道逃走了。 * 木行对兄长,孺慕与依恋是有的,但、月姬在她心中更重要。 更何况人不会近乎无脑地追随另一个人,她选择不以真面目见兄长。 “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 禅院月对此不作任何评价,只一切尊重木行的选择。 于是半月后,一位奇怪的客人来访游仙堂。 第201章 奇怪的客人 这一天的游仙堂,氛围正常而又奇怪。 首先是地下赌场暂停营业,随即是查特绿主动给他们所有荷官放假,紧接着又是帝萨诺提前邀请琴酒来聚会。 直到这里,一切都非常正常,大家可能以为这两个人在搞什么罗曼蒂克的情趣、需要背着他们这些下属玩某些东西。 然而、然而。 在琴酒走后几天,一位奇怪的客人来访。 Linda是个i人宅女,非必要不出门,因此除了有钱客人的邀约,她一般都在游仙堂里闲逛,在休息时间查特绿不会管她。 她是帝萨诺的老属下,绝对的清白可信,因此她被允许进入帝萨诺的书房。 不过她一般不会进去的,只是偶尔会在那里打转转。 今天无意间见到一位奇怪的客人: 一位戴着面具、穿着华丽和服、打扮得像是古时候古族那样的高大男子。 现在做这种打扮的,不是天皇一脉就是正统神棍。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长得可真高呀... 怕只有琴酒能同他比一比身高。 男人一旦高到了某种程度,脸反而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体重与身高不是一比一的关系,哪怕丑一点儿、都能赞得上一句“丑帅丑帅的”、“有男人味儿”。 譬如琴酒。 其实以Linda挑剔的眼光来看,琴酒大人的脸其实多少有点缺陷,譬如鼻峰太高、眉骨太深,气势太足显得很凶,让人看了就想跑。 不过Linda除了金主以外,她自己找的男朋友是白幼瘦小娘炮,审美摆在这里,因此她的见解看个乐呵就好。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神秘。 面具笼罩了一整张脸,但眼睛是自由的,Linda无意间同那人交错了眼神,一瞬间,她只觉身上冰凉: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 那样的眼神,比琴酒还要恐怖。 琴酒平时因为帝萨诺的缘故,对待游仙堂的员工都是冷漠敷衍、却并不凶恶,就是平常的态度,也是正常的样子。 而这个男人...... 脸上虽是带着笑的,却给人以阴沉沉的感觉,像是闹鬼的古堡,又像是半夜还魂的鬼。 那衣服过于华贵,不像是现代人的和服款式,像是才翻开棺材跑出来的死尸,身上弥漫着防腐香料的刺鼻味道。 只看了一眼,Linda便作出很谦卑的样子低下了头,查特绿给她一个眼神,她便迫不及待地跑路了。 “呵——” 隐隐约约间、还能听到帝萨诺动人的笑声。 Linda在游仙堂这么多年,可从没听见帝萨诺有这样笑过。 即使是琴酒来送珍贵礼物,帝萨诺面对任何人看了都不会不心动的珠宝也只是含蓄地笑一笑、然后很熟练地收下。 而这一位可是空着手来的。 也不是没有政商界的人追求帝萨诺,只是那样的人,帝萨诺对他们都是敷衍打发,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 但今天的人......帝萨诺对其态度,还真是与众不同。 嚯,这下事情可变得好微妙了呢。 不过,这也不关她一个小小荷官什么事,在组织工作,学会当哑巴和瞎子是很重要的。 * 书房内。 “这里倒是很安静。” “为了你来,我特地给他们放了假,能不安静吗?” 还特地把琴酒支开了,那家伙滚去美国做任务,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又把诸星大绿川光两个人赶走,美其名曰“既然你们过了代号任务,虽然还在评定中,那我也不好使唤你们了”迅速把人踢开。 虽然这话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因为组织年轻一代最厉害的代号成员琴酒一直都在被帝萨诺要求干这干那,不过亲疏远近的区别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 “你的...侍从、倒是很自由。” 这话有点阴阳的意思,或许是看见在院子里闲逛的Linda了。 “下属又不是仆人,休息时间当然是想干嘛干嘛。” “呵呵.......” 禅院明宏得了禅院月一个漂亮的白眼,只是低低地笑,这样的笑容在禅院月眼里算得上是温和,在别人看来却觉得阴森可怖,真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导致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如此明显。 “东西收到了,可还觉得喜欢?” 不问还好,一问、禅院月就想起木行当时难看的眼神,那小姑娘总觉得旁人会轻易欺辱了他去,即使“旁人”是她亲兄长。 “吓了一大跳呢....说实在的,我多年不玩了。” 多年不玩、多年不唱、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多年没有再续了。 第202章 见面与怀疑 多年不见又如何?他们还是很热切地谈话,毕竟相隔多年,这期间的空隙时间够他们好奇很久了。 “所以说,...真的被父亲打了?” ...特指禅院直哉。 “父亲替他选新妻,他不肯,遂被杖责。” “嘻——” 禅院月没有一丁点听见“丈夫”被逼婚的不奈或吃醋,只有知晓禅院直哉被大爹暴打的幸灾乐祸。 某种程度上来说,禅院直哉也算是可以的了。 不过禅院明宏也挺微妙,春秋笔法详略得当,似乎就把禅院直哉不干净的印象给盖章了。 “就这么高兴?” “只是觉得他活该而已...呀、你来得太早了,我水还没烧好,话说,还是喝冠茶么?或者尝尝我新到的龙井?” “都可。” 禅院月还记得禅院明宏的口味,其实也不明确,因为当时家里发给他们的茶只有这一种,于是禅院月练习烹茶的废水都给禅院明宏灌下去。 炉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袅袅茶香在室内弥漫。 一人端一杯茶,相对而坐,倒也还算是有很多话要说。 老婆出轨不见得非要大家天雷勾地火般抱在一起互啃滚上榻榻米;这种试探性满满的温情相处也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种。 “你看起来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禅院明宏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屋内的陈设: 这是一间颇为豪华的会客厅,比起从前玉响殿的主室也差不了多少。 屋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珍玩古董,譬如黄金钟表、譬如很抽象的油画,以及各种各样的名酒,还有精美陶器,等等。 风格相差很大,感觉是不同的人送过来的东西,其中珠宝展柜应当是同一人送的、且数量应当不止这些。 禅院月相貌美丽,逃家之后有追求者很正常,但是,能一口气收同一个人这么多礼物,那还真是有点说法了。 要么是一口气送很多,要么是隔着送,那这个时间线就很长了。 珠宝这种东西,禅院月从来不缺,眼光也很高,那个展柜里的东西,以禅院明宏看来,在月姬过往人生中也只能算得上是“还不错”而已,根本到不了让人喜欢到展览出来的地步。 论珍稀程度,不如禅院直哉以前送的,论工艺精巧,还比不上从前给两个侍女打造的金枇杷。 那只能说是人的问题了。 禅院月跟他说,这里来往的都是商二代官二代,能得到一些不在市面上流通的东西送他,大多只是人情往来、普通交易而已。 人情往来会这么在意吗? 禅院明宏对于某些事情非常敏锐,他就是这样一点点把禅院直哉给彻底在禅院月心中打压下去的。 普通的珠宝,看起来不值一提,为何如此不寻常? 禅院明宏敏锐得不像话,事实上禅院月真没想那么多,琴酒送的东西他摆在显眼的地方也算是一种回应,这是对症下药的做人指南而已。 “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想不满意都难呐。” “不满意的你会跑,是不是?” 禅院家那种难度的都能跑掉,之后的环境稍有不满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呵呵呵......” 禅院月只是笑而不语,他总觉得禅院明宏多少有点阴阳怪气,这家伙多年不见、变化也太大了点。 见了这人,自己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欣喜。 禅院明宏的美好形象,似乎在他心中与回忆里才真实存在。 实际上相处起来,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禅院月捧着茶杯不语,心里只觉得又有些腻味了。 不过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分毫,也依旧温和地笑着,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来。 禅院明宏依旧时不时前来拜访,当然——从来不会空手,各种各样奇怪而珍贵的东西送上门来,这其实很显眼——于是琴酒发现了端倪: “你什么时候买这么多金器?” 他冷冷地扫视着会客厅里的金蝉摆件、鎏金陶器、镀金锡盒,这些东西看起来像是专门去古董市场淘的,但神山月本人不会主动购入,而别人送礼—— 琴酒会了解别人对帝萨诺送礼的风格,目前是没有人会送这类东西的,那些官二代富二代们一般都是送珠宝、茶叶、陶器、油画,那些抽象而值钱的西方油画都是他们送的。 而这类稀奇古怪的金器,实在是不符合以往任何一人的风格。 这说明有新的人给帝萨诺送礼、且次数非常频繁,更重要的是,神山月没给他说过。 他有意忽略了。 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但凡换个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神山月是个喜欢把玩华丽器具的家伙,那些新玩意一看就是这人的审美,如果他自己购买,在近一两年内,一定会爱不释手,但就这么闲置了。 如果是别人送礼的话,那帝萨诺那边一定会传来他帮助某人升官发财的消息,又或者是在琴酒面前说某个人的好话,这种不是什么好遮掩的事情,琴酒不会介意,但是也没有。 这就非常、非常微妙了。 本应该喜欢的东西、却弃置到一边,神山月不是一个会刻意抑制喜好的人,怎么会这样呢? 这里头一定有点说法。 “又没花你钱,管我作什么?” 禅院月很熟练、很自然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咯噔一下: 琴酒真是非常敏锐,换别人或许不会在意这点细节,但这个人跟狗一样,每次来游仙堂,都要巡查一番,一旦有任何他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都会揪出来。 “我可没管过你,这种东西你应当喜欢的、却放在角落里,为什么?” 好直接呀,直击痛点,但是、这个可不能说。 帝萨诺神情不对,这是一种稍带为难的表情,可是还能有谁、还会有什么事会让这个人觉得难办? 难道是Boss? 还是贝尔摩德那个让人讨厌的神秘主义者又捉弄他了? “大约是有人送礼求我办事,” 禅院月纠结着,现场编造了一个谎言: “总之挺难办的、离谱程度不亚于让我运作一个文盲当首相——天皇还行,但、就是挺不行的。” 开始说比喻句了,这就是在说谎。 啧啧啧,热炒热卖的谎言,新鲜、有意思,太离谱了,神山月真是演都不演一下。 敷衍他都这么漫不经心,几个意思? 琴酒的脸沉了沉,欺身压过去,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危险的笑,却没有过分追究此事: “是吗?我还以为你要寻求外援。” 这个“外援”指的是谁一目了然。 禅院月心里有鬼,只非常主动地凑上去抱住他,又把脑袋贴到琴酒的颈窝,很熟练地缠住他: “臭什么脸、我又没做过分的事情,你几个意思呢?” 这种动作是某种事件的暗示,琴酒当然不会拒绝,但心底却愈发怀疑: 能让神山月做到这一地步,他想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哦?可你的样子看起来很值得让人怀疑,不如这样,......” 琴酒凑在禅院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于是瞬间,禅院月的脸红得要滴血,那是羞恼至极的样子。 “你要脸吗?” 琴酒只看着他并不说话。 看来这是某种意义上的逼问了。 啧...... 该如何打消疑虑呢? 第203章 疑心暗鬼 琴酒的侦查能力强得让人发指,禅院月只是同人见一见面而已,便让他察觉出不对劲来,那如果是其他的东西那还了得? 啧,烦人。 但一时半会儿禅院月也不想把他踢开,两个人相处这么些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把禅院明宏拖出来打擂台,他心中的天平会不自觉摇摆。 但若要他同明宏彻底断开,却又有些难以做到。 算了吧,能混一天是一天,既然琴酒想...,那就千百倍地堵上他的嘴。 于是他回想起曾经学到的技巧,主动扯过琴酒的衣领: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那就随便吧。” 真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看起来让人想发狂,不过琴酒的本意并非如此——如果只是睡觉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的,就算要玩点特殊的花样,并非要这样威胁,平时哄一哄神山月就行,他们在这方面一直很和谐。 怎么会这样? 琴酒愈发肯定这里面绝对有鬼了。 只是他跟神山月都到了这种地步,现在再去做别的事情,倒显得不合时宜,于是只不紧不慢地把手放了下去。 ...... 世界又在颠倒,眼前浮现水光,他们就在会客厅里抱在一起,这其实也是很常用的地点。 琴酒的绿眼睛在漆黑的房间里看起来像是荒原上的狼,那种猎食者的掠夺性十分强烈。 正绢和服一般都是孤本,穿在禅院月身上的更是名家单品,现在但却被当做一次性的垫子铺在地上,禅院月被颠得眼前闪白光,咪咪喵喵不停呜咽。 屋子里的声音非常微妙,用乡野文学里的话来说,像是猫舔浆糊一样。 今天的琴酒应当是很不高兴,因此显得有些粗暴与迫不及待,让人不禁升起恐慌的情绪,禅院月没忍住,情绪崩溃了一下下,情不自禁地扇了他一巴掌。 “啪——” 不过手上没劲,轻飘飘的,且打偏了,落在胸膛上,只在侧脸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几道长而浅的指甲印,但是很显眼。 “kitty nail.”(小猫爪印) 琴酒看起来很神清气爽,摸着那几道痕迹如此评价。 “......” 禅院月对此怒目而视,不过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但嘴里还是放狠话: “你再这样当心我生个黑人小孩来碰瓷你。” “哈——” 琴酒被这个口不择言的颜色笑话给逗乐了: “你可以试试。” 语气却是不怎么友善的,想来如果真这样的话禅院月惨的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惨”。 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只是玩笑话,因为他们对彼此的身体都很熟悉,禅院月虽然有器官,却应当是没有功能的。 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们过去也有过,但是从来没有出过人命——一次也没有,且禅院月有那种器官,却没有同有功能的人们一样,每月、或者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次血腥约会。 这足以说明这样做其实是安全的。 不过他们还是偶尔会说一点这种荤话来烘托气氛,只是偶尔,琴酒不会说这种敏感话题来刺激禅院月,除非某些人主动提起。 翻云覆雨一番,二人洗漱好后又挨在一起等待事后的余韵消退,这下倒是都冷静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琴酒不提那件事,禅院月也停止编造虚假而不走心的谎言。 但这件事不提,并不代表着彻底过去。 琴酒嗅到了不平常的意味,但又从当事人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他决定自己去调查。 从哪里下手? 首先游仙堂的监控是不能看的,看了帝萨诺会冒火,这篓子就捅大发了,那只能从他身边人下手。 查特绿。 这一根筋的小女孩欠他一个人情,平时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跑,现在是时候偿还了。 这可不是要害她的好哥哥,把话说清楚了对大家都好。 不然事后东窗事发,大家闹起来,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查特绿。” 伏特加拦住了昂着头像小鸟一样在庭院里行走的查特绿。 “伏特加,你有事吗?” 他们算是良好普通同事关系,但平时也只是打个照面而已。 “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议。” 伏特加来请人,那就是琴酒的意思。 说实话,他们之间有什么重要事情可谈的?那就只有与帝萨诺有关。 木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 不会琴酒已经发现哥哥与月姬往来了吧... 虽然不觉得奇怪,但这也太迅速了点。 不行、 这样不行。 可是琴酒到底要干什么? 她是不会暴露月姬的,琴酒一不是正宫二没有名分,她是绝对不会对这个人说出口的。 第204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小姨子 面对琴酒凶狠的脸以及伏特加助纣为虐的邪恶神情时,查特绿面无表情。 这女孩只有面对帝萨诺时才有点情绪波动,其余都是淡淡的样子。 因此她此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没有丝毫恐惧与慌张。 “查特绿。” 琴酒坐在她对面,指尖击打桌面,暴露其略显烦躁的内心: “告诉我,帝萨诺最近在做什么。” 呵呵,真是演都不演一下。 这种控制欲强的男人,真搞不懂月姬喜欢他什么,而且这么多年都过下来了,还越来越严重,今日都问到她头上来了,再过两年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一开口,就暴露查特绿修行还不够,相当于侧面承认帝萨诺有跟他不知晓的人往来。 “呵。” 琴酒只是冷冷地笑,不过他不好对查特绿威逼,要是动了帝萨诺亲爱的小妹妹、那家伙会跟他打起来,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利诱似乎也难以做到,查特绿没有什么疯狂的爱好,琴酒也并不了解她,现在也懒得去做深入研究。 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给查特绿讲道理,给点好处,再恐吓一下她。 “听着,帝萨诺和你是一体的,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倒霉的第一个就是你。” “......so?” 琴酒问话,内容不是最重要的,慑人的气势才在第一位。 然而查特绿知道这家伙不能对自己做什么,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喂,查特绿,不要忘记自己的代号是怎么来的,大哥找你做事,你居然拒绝?” 伏特加当然是作为琴酒的口舌冲锋。 “......” 哦,这件事情倒是无法抵赖,只不过这是帝萨诺和琴酒的事情吧,她欠的是帝萨诺的人情,因为琴酒是看在帝萨诺的面子上做事的。 而且,月姬不也还了琴酒的人情吗? 平心而论,游仙堂平时给琴酒和行动组开的绿灯、送的钱财也不少,她木行给组织创造的利益也配得上这个不算很名贵的代号,琴酒拿这个来要挟她,真是差不多得了。 “我的代号,是倚仗帝萨诺大人得到的,只是手段问题而已。至于别人,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着,还抬眼很挑衅地看了伏特加一眼。 查特绿真是养不熟,虽然大哥平时也把她当空气看,但是利益划分的重要时刻吃肉喝汤可没有少她一口,虽然都是捎带着的、看在帝萨诺面子上的。 实际的好处拿到手了,这也差不多了吧。 不过大哥这事情办得也挺难说,毕竟这是要查特绿暴露帝萨诺的行程,平时约会性质的问时间不一样,这简直就是在威逼查特绿背叛帝萨诺嘛。 虽然不至于这么严重,但上升一下也差不多了。 查特绿对帝萨诺再忠心不过,怎么会背叛呢? 所以今天面对琴酒时的阴阳怪气都算是好态度了。 但大哥也挺为难,这副样子多半是帝萨诺身边又出现奇怪的家伙了。 呵呵,查特绿就是那种老婆出轨会想方设法帮忙掩盖的坏闺蜜,更让人抓狂的是,这种闺蜜的位置还比丈夫差不了多少。 好吧,这多少也是挽尊的说法,看大哥也不能对查特绿真做什么,就知道坏闺蜜的地位很高很高了,大哥这正房老公还不能发卖这家伙。 “呵——” 于是很快,琴酒肉眼可见地变了脸色,被气得直冷笑。 如果说之前还半信半疑、觉得只是自己疑神疑鬼想多了的话,那么看见查特绿这样提防而警惕、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时,多半就可以石锤这里面多半有鬼。 什么人还能做到收买查特绿? 这个人是典型油盐不进、只听帝萨诺话的绝对代表。 那个人居然能让查特绿做到守口如瓶。 之前琴酒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收买这小女孩,譬如打钱、譬如让伏特加示好,最大的一次就是给这家伙拿代号,然而、然而,都没有下文。 平心而论,伏特加其实也是把琴酒看在帝萨诺之前,但如果琴酒帝萨诺之间涉及感情危机,帝萨诺让人来问他关于琴酒的行程,他虽不会全盘托出,但还是会老实回答重要部分的。 毕竟他是真把帝萨诺当大嫂看。 查特绿这态度什么意思? 大哥跟帝萨诺这么多年了,问一问最近帝萨诺在和谁打交道都不行? 但之前也有过几次,查特绿的态度可不是现在这样。 不会真七年之痒老婆出轨了吧?那这样大哥也太惨了。 伏特加看着琴酒阴晴不定的面容和查特绿扬长而去的身影,心底七上八下地想。 呵呵,查特绿这样的态度,让人不得不去想帝萨诺的小三是不是把这位难搞的妻妹给搞定了,让她如此打掩护,甚至不惜与琴酒对上。 还是说,更恐怖的一种,是帝萨诺主动要替那个人遮掩。 前者还能说是那个人心机重,后者就只能说是家庭危机了。 呵呵,还真是非常少见的情形,也折射出某种态度: 查特绿根本没把大哥当姐夫看! 养不熟的白眼狼小姨子堂堂袭来! 帝萨诺是个很好的人,但他身边别有用心的家伙太多了,身边的人也不站在大哥身边,大哥这恋爱谈得、也太揪心了。 关于琴酒的感情,伏特加只能在心底疯狂吐槽,面上却不敢显现出半分;大哥是个要脸面的人,如果他跟帝萨诺分手的话,只能所有人烧香拜佛乞求自己能有个好运气吧。 * 查特绿翻了个白眼贸然离开,琴酒也没把人揪回来,他自己心底已经有了答案,现在要的就是抓现行。 嗯、是抓现行,而不是立刻跟帝萨诺分手,因为他的分手不是真的分手,而如果跟帝萨诺提出来的话,那个人是会先惊讶、然后很爽快地答应的。 到时候哪怕就算不存在所谓的“第三者”,也会有新的人快速补位。 他不想看见神山月身边有其他人,即使他们之间不再是那种关系。 只要看到、不,只要想到神山月还有和别人在一起的可能性,琴酒就忍不住地妒火中烧。 第205章 代号、流言与转职 绿川光与诸星大迎来了他们的代号: 苏格兰与黑麦。 都是威士忌酒。 自代号任务完成后,他们便被帝萨诺踢出了游仙堂,开启了流亡状态。 咳咳,这只是一种形容,他们不能在游仙堂只拿工资不干活就等着代号下发了。 于是各自有了安全屋,在行动组与情报部做任务。 诸伏景光对于“帝萨诺”这个名字又有了新的了解。 “绿川光”的性格在狙击手中较为温和,不是精神病患者、能说人话、没有暴躁症,业务能力又强,因此他去同人攀交情套话,是很能有些结果的。 通过零零碎碎的情报,他可以从中得知: 帝萨诺似乎与琴酒是同一批次出来的成员,他们一开始关系其实不太熟,类似他跟黑麦那样随机匹配的关系。 且他之前有过正经男友(不是琴酒),他是通过正牌男友推荐进入的组织,那一位还是代号成员,至于代号是什么,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啧,还真是毫不意外,感觉这个说法非常合理。 帝萨诺这样的美人,一定是年少的时候就非常突出的,如果他原生家庭不好的话,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黑暗世界里的人盯上,且他自身条件也很好、除了美貌以外、其他天赋与有点也可圈可点,那么加入组织便顺理成章。 假设以今年帝萨诺二十六七岁来计算(谷歌百科上枡山月的词条显示其今年27岁),他应当是十九岁那一年获得代号的,因为这一年媒体报道“枡山月”认祖归宗,这应当是组织对他的身份安排。 又从组织传闻中得知,帝萨诺是走男友的关系进了组织的高级训练营,那里据说是二代们的集中营,虽然关系户也可以进去,但还是有年龄要求,且起码要在里面待个两三年。 那么由此推算,帝萨诺最早最早、应当是十五岁到十六岁之间加入的组织。 这个年纪,普通中学生谈恋爱很正常,但黑道组织高层同中学生年纪的漂亮男孩子恋爱,就非常、非常微妙了。 虽然听说那一位也是个年轻人,但怎么着也得有个四五岁年龄差吧,毕竟推算可得帝萨诺大约也是差不多十八九岁拿到的代号。 十五岁与十九岁,大学生和初三生。 啧、年纪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一旦代入正常人上学流程就觉得好微妙。 不过都黑暗组织了,才十五岁而不是十三岁都得谢天谢地。 总之,帝萨诺进了训练营,然后拿了代号成为“帝萨诺”。 但在那之后,他那所谓“男朋友”就没有任何消息,诸伏景光在游仙堂那段时间,同里头的荷官保安们聊天,也从没有听见过关于帝萨诺“前男友”的任何新闻。 不过在行动组,在琴酒的高压之下,却出人意料地流传着这样一条隐秘消息。 呵呵,还真是非常、非常让人觉得意外。 但、又有消息说,帝萨诺其实是Boss的情人,对、就是组织老板那个Boss。 但是,帝萨诺是Boss情人与帝萨诺和琴酒是情人关系这两个消息在组织里是并存的、且时间线也是并存。 啊,好复杂的关系。 不过,诸伏景光在一些文艺作品里有看到过,黑帮老大会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得意的小弟作为奖赏和激励,很显然,琴酒是组织里干活最积极最厉害的那一批。 不知道他的勤快是否与这种东西有关。 还是说,那个所谓的“前男友”其实就是Boss,随便给自己起了个代号跑出来谈恋爱,虽然对帝萨诺有些喜欢,但比不上组织的钱途,于是默许琴酒享用美人。 额...... 这样的猜测让诸伏景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稍微有点恶俗了哈,组织里应该不至于这样的。 流言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还传帝萨诺其实是男女共体之人呢,这个东西信不得的。 现在他是独立的代号成员,并没有跟随某一位高层做事,事实上绝大多数代号成员都是这样的。 不过琴酒、帝萨诺、朗姆之流还是能够使唤得动他们,代号成员与代号成员之间说是平等,实际上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好吧,离谱的流言可能是胡编乱造写同人,但不那么离谱的、倒或许是真相。 譬如诸伏景光稍微有点明白琴酒为什么把帝萨诺看得那么紧了: 合着这家伙还是续弦啊...... 啧啧啧,按道理说,作搭档的时候是最容易摩擦出激情的,然而琴酒和帝萨诺还没代号时,帝萨诺在和代号成员热恋,而琴酒与帝萨诺的事情又差不多是那“男友”没有音讯后的同一年。 几乎是无缝连接。 卧槽,琴酒不会当小三了吧...... 而且帝萨诺象征着人脉与金钱,说实话这不是琴酒和行动组的命脉所在,琴酒没必要为了这个去同帝萨诺纠缠,他也不像是那种人。 那只有一种说法: 琴酒所为,全源自真心。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组织里的top killer居然是这种人,难怪商业政治操作都喜欢往家眷那边下手,因为是真有用啊。 不过,组织里关于帝萨诺的流言也就这么些了,帝萨诺和琴酒都属于是来历很清白的那种成员,到组织时也很年轻,他们受到重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谓流言,也只是流言而已,没有人出来对此做任何表示。 不过,琴酒对帝萨诺的在意是有心人能看见的。 诸伏景光当然不满足于单独行动,他想到组织的高层身边做事,这样能够掌握更多的情报。 于是,像是上天冥冥之中有安排一样,他收到一封转职邮件: 请到琴酒处报道。 狙击手还是得回到他应当去的行动组。 苏格兰正有此意。 然而,他到琴酒手底下做事的第一个任务,却是像私家侦探一样调查帝萨诺的行踪: “你是说,琴酒让我把这些天所有去过游仙堂的生面孔都列个名单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一脸严肃的伏特加。 第206章 调查 “你不是先前在游仙堂待过一段时间么?这样的要求都办不到?” 当然能办到,他记忆力还是不差的、而且也没有脸盲症,但是那边来往的人,平心而论、质量都不如琴酒。 而帝萨诺又不像是那种饥不择食有异食癖的人。 如果他的大脑没有出问题的话,琴酒这副架势就是在打小三,对吧? 啧啧啧,虽然但是,他不觉得帝萨诺有出墙的必要,因为琴酒的质量明显高于其他人,哪怕他不怎么看得惯琴酒也觉得如此。 怎么回事?难道几月不见,帝萨诺就移情别恋了吗?明明他跟诸星大还在游仙堂干活时,琴酒跟帝萨诺之间还算是打得火热,怎么不一会儿,就成了这副样子? 行动组怎么一片生机勃勃?不是因为有新人入驻,而是仔细一看,原来是琴酒脑袋绿了,哈哈,那没事了。 虽然但是,能把琴酒给绿了,那一位还真是很牛,不过苏格兰并不觉得这样的人真实存在。 琴酒的控制欲别太强了,他个人觉得帝萨诺其实没有很出格的地方,就这也要私下调查吗? 心底这么想着,诸伏景光还是很老实地答应了琴酒的安排,直系领导给你派私活,干好了就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尤其是捉奸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不过、琴酒捉奸...怎么想都好笑。 控制、要控制住表情。 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气,点头应了: “呵,这种事情倒是有点意思,这个任务我接了。” * 于是苏格兰开始蹲点。 游仙堂的生意其实很好,几乎每天都有人来谈事打牌喝茶吃饭,其中有不少人是来找帝萨诺的,但真正见上面的没有多少。 上野议员、本田部长、石野先生...... 都是日本能叫得上名字的权贵,这些人对帝萨诺多少都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不过看帝萨诺的样子,也只是淡淡的。 就光他苏格兰一个局外人,都觉得“其实还好吧会不会琴酒多想了”,他不信琴酒这种很权威的top killer会因为这种看起来很一般的男人而感到很有危机感。 虽然那些人放在外面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丈夫人选,但很显然帝萨诺应当看不上他们。 难道帝萨诺已经厉害到可以打压琴酒使其患得患失了吗?top killer,但自卑男,这在酒厂也是一段佳话了。 游仙堂的客人往来得很有规律,老客带新客也是常态,只是最近新客稍微有些多了——不知道帝萨诺怎么想的,接二连三的陌生人前来。 “生面孔”的频繁出现,是否象征着帝萨诺想掩盖点什么呢。 他特地接了几个与游仙堂常客相关的任务,于是顺理成章地再次入驻游仙堂。 没有引起帝萨诺的怀疑,因为这是正常流程,且合情合理——苏格兰刚拿到代号,才做的几个任务不能出太大差错,于是他选项熟悉的游仙堂与帝萨诺的领地范围很合理。 且禅院月也不会赶走他,因为这样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且苏格兰在他印象里不是谄媚的人,且他也不觉得琴酒会很阴湿地找人监视自己。 于是这让苏格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一个装扮怪异的男人最近经常前来拜访帝萨诺,且每一次的时间都正好是四小时。 还有一个白色头发戴眼罩的男人,看起来很不得了,但是白头发高个子,有钱又很拽——感觉是琴酒的另一种性格款式,这也是值得注意的。 还有一个——黑色头发的眯眯眼男子,身材高大,眼神带笑。 这三个很值得怀疑,因为他们与游仙堂的其他访客格格不入——商业名流与政治精英,可没有谁像这三位那样看起来奇形怪状。 不过都是美男子、个子都相当高大、且强壮——帝萨诺似乎就喜欢这一款男人,琴酒是其中优质代表。 而这些与游仙堂格格不入的奇怪男人们,都符合这一准则。 说实在的,如果只有一个小三的话,那还可以打一打,如果“小三”太多了的话,琴酒是不是要反思一下自己会不会太多虑了,这样善妒的男人恐怕不会讨人喜欢。 不过这种话苏格兰也只有在心里想想,他巴不得琴酒帝萨诺感情破裂天天打架,这样组织的效率迅速降低、也少做点违法的事情危害社会。 于是他把这复杂的名单交给了琴酒。 因为不能调监控与照相,因此这份名单全靠苏格兰口供。 白发眼罩男他是知道的,神山月给他养子请的宗教类家教,大约是年轻的修士,那个眯眯眼男子也是如此,这两个人勉强算是在他面前过了明路,但他只是对此不反对而已。 他不管神山月怎么养孩子,伏黑惠要学医还是学神都不关他的事情,只是“家庭教师”这个职位向来都是有些微妙含义在的。 那两个人看起来很轻浮,总觉得是那种会发展神山月做炮友不要求负责的那种人,但神山月一直守得住,他也没管过,只是稍微有点看不惯而已,但从没有说过什么不好。 毕竟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同神山月争执,这不涉及底线、且神山月没有过错,他不会无理取闹。 但是现在很多事情看起来就是很诡异很有鬼啊,为什么要和一个新认识的人待四个小时,而且那还是个行踪诡异的家伙。 啧......查不到对方身份,这样不透明的信息让整件事情显得更加可疑了。 琴酒拿到报告,就让苏格兰滚出去,诸伏景光很有颜色地离开,只留下天塌了一样的伏特加和面色不善的琴酒在审讯间的办公室里。 “大哥...帝萨诺他...” 唉、就像是老婆出轨的证据板上钉钉,做丈夫的气不打一处来。 “很好。” 似乎听见牙齿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谁被气得咬牙切齿? 天哪,伏特加跟着大哥干了也差不多五六年了,还从没有见过大哥如此失态的情景,看来帝萨诺是真的在大哥心中有着很重要地位,以至于看到一丁点捕风捉影的证据,便醋得不行。 他觉得或许还是有挽救可能的,就算没可能也要把大哥暂时稳住啊! “大哥,说不定只是误会呢,苏格兰在游仙堂才待几天呢,他懂什么。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就按照这个时间,直接进去看就是了,游仙堂的大门可一直都对您敞开的。” 伏特加觉得自己简直是把这辈子的情商都用尽了才说出这句话,反复强调琴酒对帝萨诺的特殊性,于是果然,那暴怒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许。 “那就去看看那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琴酒冷冷地说。 第207章 突袭 禅院月和禅院明宏还是偶尔见面,好吧其实比较频繁,因为他是开门等人来拜访,禅院明宏来得勤快,他也笑脸相迎。 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谈谈事件聊聊情报而已,这个时候他把伏黑惠扔去五条悟家里,绝不让他与禅院明宏相见。 至于五条悟... 那家伙也知道自己与禅院明宏重逢的事情,因为大家要对口供,避免到时候出现事故。 五条悟对此倒是欣然接受了,只不过态度是很戏谑的: “真不怕现在的男朋友生气?” 嗯、就像琴酒知道五条悟和禅院月是纯友谊一样,五条悟知道禅院月和琴酒的关系,虽说是情人,但他愿尊称一句“禅院月现在的男朋友”。 反正男朋友又不是老公,这种代称其实很自由。 “嗯......这种事情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解决。” 五条悟听了这话,脸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更加微妙了,只笑嘻嘻道: “我劝你还是早点想清楚,不然总觉得很有可能翻车...咳咳、不过、作为朋友,我可以给你打掩护。” 噫,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他跟禅院明宏之间清清白白,用得着五条悟来打掩护吗? 然而他不敢向琴酒公开此事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身体上确实还算是清白,但心理上可说不定了。 * “你隔三差五往我这里跑干什么?” 他们已经没有一开始见面的不适与生涩,说话也开始变得随意起来,这是在往过去靠拢的节奏。 “你不也还肯赏脸见我吗?” 禅院明宏起身给禅院月倒茶,被人翻了个白眼,他见了,也只很浅地笑了笑。 “真是搞不懂你了,又不当说客叫我回去,也不把我捉拿归案,天天跑我这当真是喝茶的吗?” 其实不然,他们都心知肚明彼此的意思,只是在说点废话相互拉扯一下而已。 如果说禅院月跟琴酒是进度飞快的话,那他跟禅院明宏则是拉扯小半辈子都没结果,但两个人还是很有耐心地继续拉扯着。 很显然双方都有点享受这样的状态,虽然禅院明宏想要的不止如此。 “外面那女孩,是木行对吧?” 撇开这件事不谈,禅院明宏又甩出一个惊天话题: 这家伙居然把木行给认出来了。 “你为什么这样想?” “感觉像。” “哼。” 禅院月没好气道: “只是觉得那孩子跟木行有点相像罢了,这也是我收她做随从的原因。” “那好吧,我也只是随口一谈而已。” 禅院月都做好准备跟禅院明宏辩论一番了,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投降,真是让人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不过看这家伙神情,他是能确定禅院明宏认出来了的。 呵,当初对木行不闻不问,现在也才淡淡地提一下,似乎觉得妹妹看起来没问题就不管了,也不深度关心一下。 禅院月不满禅院明宏的一点就是,这家伙对母亲和妹妹的关爱,都仅存于面子情。 然而他对禅院明宏的母亲和妹妹,却是很有些感情的,他觉得自己对木行比禅院明宏对木行好多了。 他很明显地有些不愉: “没心肝的东西。” “说谁没心肝呢?” “......” 禅院月转过头去不说话。 他跟禅院明宏似乎也只有以前的情谊在了,现在见面,却觉得大家有挺多地方谈不拢的。 譬如现在,他是真有些不高兴,禅院明宏却还在和他打情骂俏。 虽然心底还是会期待与他见面,禅院月索性就放任自己了,就等这感情一点点消磨吧,倒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过去。 于是又收敛了神情,端起茶喝。 * 游仙堂迎来了一位很熟悉的不速之客。 银色长发、身材高大的杀手风尘仆仆地前来,很看起来很急切地、一下子就推开大门。 “琴酒大人。” 查特绿面容平静地站在廊前,就这么淡淡地看着琴酒,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但琴酒知道,这是在给人守门。 神山月跟那个人多半就在屋内。 做什么事情要如此偷偷摸摸?还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守门? 放在古代小说里这就他//妈的是偷//情。 “查特绿,让开。” “恕我不能从命。” “哈——” 琴酒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 怎么,联合着神山月一起把他蒙在鼓里给他戴绿帽子是不是? 他不会忍的。 于是伯莱塔上膛,冲着查特绿的胳膊打了一枪——完全不致命、但威胁意味很重。 于是查特绿用脚踹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然后她强忍着疼痛,一边跑一边大喊: “大人、不好了、那个人来了——” 卧槽啊,真是演都不演了。 什么叫“那个人”?原来他在游仙堂是会被用特定称呼代指用来打暗号的吗? 琴酒只觉得血液似乎在身体里倒流,怒火使得他顾不上那么多,提着枪就往书房走。 这路线、这气势,看起来像是在抄家。 或许是盛怒之下人容易犯错,在开门的前一瞬间,他不当心踏空了一瞬——这放在top killer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幽默地发生了。 这样的动静其实很大,于是书房的门很快打开,神山月与一个面具男站在一起: “你来干什么?” 两个人看着衣服都是整整齐齐的样子,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第208章 抓包 琴酒往屋内看去,只见会客厅的桌子上摆了一尊神像,面前放着贡品与香炉,那男的手上有划痕,打扮十分古怪。 神山月表情看起来有种被打扰后的恼怒,这是正常的。 那男的穿着华丽和服,气质森冷,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面具遮盖了他的双眼,琴酒下意识地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凶恶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枡山你的......?” 语气不慌不忙,看起来游刃有余。 “啊、是公司那边的高管。今日真是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哪里的事,下次有事再叫我。”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起来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不像是有一腿的样子。 但是......来自杀手的直觉告诉琴酒,这个男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正要转过身去找人,却被帝萨诺一把拉住了: “喂,把客人给我赶走了,现在又想干什么?” 琴酒这才转过身来打量帝萨诺: 依旧是穿着华丽的和服,一如他往常的装扮,很随意地披散着头发,并不正式,但很美丽。 见客人会是这么家常的装扮吗? “是吗?我竟也不知道,查特绿什么时候这样歧视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着你这个上司有样学样。” 禅院月心里咯噔一下,心里便觉得很不好了。 他觉得木行一路受苦不少,于是一直纵着她,毕竟小女孩嘛,又跟自己从小到大的情分在,关系自然是要亲近一些的。 呵呵,这小女孩的年纪可比真小女孩雪莉还要大一些。 可这是他们二人知道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就是帝萨诺过分信任溺爱查特绿,两人疑似有特殊关系。 唉,总之琴酒和木行就一直相互看不惯,但因为没有做出什么,就暂时一切正常,却不曾想在今天爆发出来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琴酒的表情,那家伙还是冷冷的一张脸,眉眼间隐约可见愤怒的痕迹。 噫...... 不行了,还是先哄哄吧。 “什么表情嘛......” 他直接把人拉进屋子里,又砰的一声把门踢上,踌躇着该怎么解释今天的事情。 只能说好在禅院明宏反侦察能力强,在琴酒到来的一瞬间把时间给倒回去,他们把屋子装扮成宗教气息满满的样子,假装大家在搞邪教。 嗯...他也没多问外面来人和他是什么关系,只是很熟练地收拾残局走人,禅院明宏虽然有些缺点,单这一方面倒是做得很不错,他没有太多担忧。 “gin......” 他望着琴酒,神色倒是十分真诚: “你这架势真是吓死人,木...查特绿做事有欠思考,我会教训她的。” “呵。” 琴酒只是冷笑。 啧......几个意思啊? 琴酒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敢上门来,就一定是找到了点证据,但这些天没见到他的人来这里啊? 难不成是苏格兰或者黑麦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苏格兰和黑麦作为狙击手是要接行动组任务的,也就是说,他们要受琴酒管控,如果琴酒逼迫他做一些事情、譬如监督游仙堂来往动向,是很有可能的。 这两人因为在游仙堂干过一段时间,在这里表现得还不差,又因为熟人多好办事,他们接涉及到游仙堂的任务是很有可能的,且合情合理。 那么这空隙之中来监视也可以做到。 “你收买了谁?黑麦?还是说苏格兰?” “别转移话题。” 琴酒现在就是在转移话题,但他确实有理直气壮的资本:神山月有出轨的风险,这风险还不是一般低,且看本人的表情、确实很心虚。 “哼......” 禅院月不太高兴地看了他一眼,尽量低下头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表情——却不能,因为被人捏着脸靠近。 “别逼我对你动手段。” 下手好重。 禅院月是真没想到琴酒会对这种事情这么在意,太恐怖了琴酒...这种暴怒将息的男人该怎么样才能使他冷静下来!? 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人,他当然还可以很麻利地流泪,禅院月哭技也是一流,虽然多年没有使用,却也还是游刃有余,所谓梨花带雨不过如此。 但他在琴酒面前的人设就是很少流泪的,准确地说,他几乎没有在琴酒面前通过泪水来打动他、想要做点什么。 “那只是我新认识的神师,仅此而已,你一直都知道我信教的,从前都没管过,怎么今天突然发疯?” “真的是宗教?那个人看着可不像是正经巫师。” 怀疑的语气。 琴酒整个人都是火气冲天的,他不信教,却也不拦着神山月搞封建迷信,只是那家伙又不信佛,日本的其他宗教又多是邪教,邪教要么骗钱要么搞双修之事,神山月应当是没花钱的,那人还送了一堆东西过来,这让琴酒不得不去思考是不是做明妃一类的事情。 “你什么眼神?我可没有做任何事情...也没有背叛组织。” 琴酒算得上是组织的“清道夫”,他很热衷捉老鼠,虽然其实他对组织并不算真正的忠心,但外在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 禅院月这里说的是“没有背叛组织”,实际上就是在暗示琴酒“我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在他看来,自己和琴酒之间没有名分也没有约定,大家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一下,不跟别人发展出更多的关系就已经很够了,琴酒这打上门来查岗实在是很不行。 “是吗?口说无凭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嗯、两三句话还不能让这家伙消气,那就继续气着吧,禅院月可不是喜欢哄别人的人,不过也不能和琴酒彻底撕破脸面,毕竟他还是不能脱离组织生活,跟一个颇有地位的高级代号成员闹掰,以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 啧,也不是不行,到时候他跟Boss闹一闹,就不在日本待了,想必他会同意的。 “不信就算了。” 他不耐烦地皱皱眉头,才懒得跟琴酒解释这么多,说一次不听、说两次不信,要散就散呗,大不了不在日本待了就是。 这么想着,脸色也冷了下来,从来没有他哄别人的道理,琴酒这里说不通,那还解释个皮。 “?” “你出去。” 他又把人往外面推。 连踢带拽的,其实很轻飘飘,给琴酒气笑了。 “不。” 于是门被反锁上了,琴酒一把把他举起来,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 禅院月扭打着,却因为体型差与力量差而无可奈何。 “你觉得呢?” 琴酒把和服的束带扯下来,直接把禅院月的手腕绑到旁边的柱子上。 “有病吧!?” 禅院月还在叫骂,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力气了,因为琴酒在啃他,是真的用啃。 “混蛋......” 男人的气息像是火一样炽热,简直要把他融化,简直不敢想琴酒这种冷面男居然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 “呵。” 这一次,在怒火中的琴酒不是禅院月能控制住的,能让他不当场发疯已然是极致,还得靠禅院明宏跑得快。 这一次非常激烈、非常过分,禅院月的眼泪都要流尽了,怒骂只渐渐变成求饶。 他从来没有这么好声好气过,简直称得上是谄媚了: “阿阵...歇一歇吧...歇一歇吧好不好?” 这话是贴着琴酒的耳朵、细声细气地一边喘息一边求饶,琴酒绑了他一只手,另一只手是撑着琴酒肩膀的,杏仁状的指甲在男人的胸膛上划出许多抓痕。 , 第209章 过去 实在是天旋地转一般,太超过了。 他们每次闹了矛盾都是用这样的方式解决,这主要起到一个让大家都冷静一下的作用。 琴酒确实冷静了,也听得进人话了,因为禅院月一直在说软话求饶,什么亲亲爱爱都来了,只是这种说辞让琴酒再一次兴奋,于是又再次沉沦。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天似乎都已经黑了,禅院月像是溺水的人,攀附着唯一的浮木。 他身上全是斑驳的痕迹,很伶仃地、虚虚地靠在琴酒身上,似乎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讨厌你......” 他恨恨地骂道。 琴酒的神态比起之前来说可算是大变脸,火也不发了,脸也不沉了,因为禅院月的由着他乱来,某些人可谓是神清气爽。 “我知道你心里有数,只是、没有下一次了。”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今日的“捉奸”危机给翻页,看起来似乎很好糊弄。 暂时过去了。 禅院月稍微松了一口气。 琴酒一直盯着神山月的神情,见他似是放松,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只是他不会为难神山月,毕竟这家伙不是一个花心的人,琴酒相信自己眼睛看到和切身感受到的东西,从过往的相处中得知,神山月还算是很专一,不喜欢脚踏多只船与多偶,只有别人纠缠他的份。 那个宗教男看起来相当诡异,神山月在刚才的逼问中没有显现出任何有点什么的架势,那肯定是宗教男尝试挖墙脚。 他绝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恶心的眼神,与扭头就走的动作,绝对是他琴酒的无视与挑衅。 男人之间的直感是很准确的,这是猎食者的本性。 这样想着,于是占有欲又大爆发了,正巧神山月正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于是伸出手把人下巴抬起来接吻简直就是顺手的事。 “唔......” 说接吻都是含蓄的,这家伙事后kiss完全就是要把人吞吃入腹的节奏,禅院月只觉得恐怖。 他是真的怕了,看来之前琴酒确实是对他留情了,这下惹恼他,禅院月实在是无法承受这狂风暴雨一般的冲击。 当然,受不了当然可以走,一走了之还是能做到的,虽然人事调度得和Boss说明情况,但那个人肯定会同意的,大不了只是被人八卦一圈而已,伤害几乎为零。 禅院月很多时候都认不清自己的内心,又或者说,他不怎么想去认清,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着。 譬如说,他其实是更在乎琴酒,还是更喜爱明宏? 天平在不断地摇摆晃动。 如果不在乎琴酒,为什么要和他解释,并同意琴酒玩angry sex;如果不喜欢明宏,那又为什么要和他频繁地见面? 不过,他对二人的感情,是绝对此消彼长的,因为心里的在意只有那么一点,不能复制、也难以平分,只有这里匀一点、那里减一点了。 * “月姬......” 琴酒走后,木行这才眼泪汪汪地扑过来。 “嘘。” 禅院月有些烦闷地轻嘘一声,他有些羞恼:虽然自己对那种事情也是喜欢的,但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接受到这种地步,琴酒真是太过分了! 他已经全然忘记禅院明宏了,不得不说,琴酒这样夺取注意力的方式真是非常有效。 “您同哥哥......” “我最近多半不会再同他见面了。” 话是这么说,到时候实践起来却不一定是这么一回事。 “是。” * 琴酒最近一直在做一件事情: 调查那日在游仙堂里同神山月待在一起的宗教男。 此神学人士总是行踪诡异。 他惊异地发现,这个人待在米花町似乎仅仅是为了同神山月见面,他的财产众多,不事生产,至于资金的来历...... 琴酒有查过,是一家来自京都的私人银行定期打钱。 似乎是大家族里发送的生活费。 神学富二代追人是这样的。 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很弱,如果对他动手,神山月肯定知道是自己干的。 杀死肯定是不行的,但让他吃点教训不再来纠缠神山月,或许可以做到。 琴酒信誓旦旦地想着,觉得这样很简单,简直易如反掌,却不曾想,一点小意外,让他隐隐窥见了足以让人大吃一惊的一幕。 神山月的身世,似乎并没有那样简单,且多年过去,依旧还在纠缠。 第210章 老照片 何为爱欲?何为等待? 禅院直哉打光棍近十年,在“月姬”已故亡之后,他在家里就是个克妻的家伙,禅院家天赋好、出身高,能同他议亲的女孩子们见了他就跑,毕竟嫁给少主是要享福、而不是年纪轻轻就被克死的。 没人自认为自己的命比月姬更硬,也没有这个勇气敢赌,且禅院直哉这家伙自“丧妻”之后就跟疯狗一样,就问谁敢嫁? 虽然深情男很吃香,但不是这么个发疯法。 没有人寿的爱好。 “老头能别催了吗?你看隔壁五条悟结婚没有?我比他年纪还小,急什么?” 禅院直毘人就像每一个年老的父母一样,总是爱给单身的孩子催婚,庶子他懒得管,但嫡子还是要经常劝一劝的。 虽然禅院直哉并不怎么听话,但他得尽到责任,催婚是他的事情,结不结婚是禅院直哉的事情,这两个不耽误。 “呵呵,随便你。” 禅院直毘人也只提一句,见禅院直哉不爽,也不多言,反正他自己是有人养老送终了的,妻子几乎是唯一的贴心人,如果不结婚、老无力了之后被仆人虐待都没人发现。 这新一代不论禅院还是五条,年轻人都没有结婚的。 禅院还能有个借口,譬如大家都因为放不下月姬,但五条家就很...... 日本的少子化已经蔓延影响到传统封建的咒术师家族了么...... 不过禅院直毘人不在乎这个,五条悟绝后对禅院家是好事。 禅院直哉......现在他还年轻,总之等年纪到了会自己想通的,反正那个时候禅院直毘人也死了,单不单身光不光棍关他屁事,眼不见心不烦。 总之禅院家的各位就这么疯疯癫癫地过着,无人在意离家出走的禅院明宏,但总有人灵机一动发现端倪。 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要有交集,同时调查同一个人是一种方法。 * “啧......” 禅院真在和禅院直哉一起喝茶,主要是汇报家里近期的情况。 “禅院明宏那家伙跑去东京了。” “哦?” “他似乎最近常去会馆做客,呵,当初月姬多么喜欢他,现在居然是最快变卦的那一个,男人啊,呵呵。” 会馆可以用作交际花别院的代称,此处在阴阳怪气禅院明宏嫖得很高级,顺便拍了一把禅院直哉的深情男人设的马屁。 “呵呵。” 禅院直哉只是冷笑。 他是把禅院明宏当作家里的妾室来看待的,当然是在禅院月走后,因为这样可以嫡嫡道道欺压他。 禅院直哉作为正房老公,当然是一直给禅院月守着,其实也主要是对其他人提不起兴趣,曾经沧海难为水就是如此。 “那还真是有点意思,这件事情得去查查,要是被抓到现行,本少爷要亲自清理门户。” 发卖!发卖! 好吧其实也发卖不了,但可以给这家伙一点苦头吃吃并戳他肺眼子。 当然,禅院直哉并不觉得禅院明宏会有什么二心,只是这家伙忽然在外面有了交际,很难不让人去想他是不是找到了点什么蛛丝马迹。 找妹妹?谁信呢!这个人对亲人都没多少心肝,莫名其妙的行程,一定是与月姬有关。 其实家里都不抱希望禅院月还活着了,但总要有个念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衣冠冢和墓碑总得有一个吧。 于是乎,抱着某种奇特的心态,禅院直哉也决定前往东京一探究竟。 可以说是闻着味儿就来了。 * 琴酒正在做任务中ing. 今天要处理的是一个脑子不清醒的摄影师,那家伙疑似拍到了组织人员杀人时的场景,为了避免万无一失,组织派琴酒去做掉他。 很轻松的任务,简直没有什么含金量,但琴酒有多余的发现。 杀了人之后要清除照片,于是得琴酒亲自动用摄像师的电脑删除。 这摄像师虽小有名气也小有资产,用的却是很老旧的设备,十多年前的款式,当初他跟神山月在老旧郊区出租屋同居时,那家伙就是用的这种电脑。 因此琴酒还算会操作。 他点进去,发现这家伙之前没关机,死前似乎就在处理图片,应该有些年头了。 琴酒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手正要将所有照片彻底删除,却见了一张让他停下手中动作的照片: 那是一张很古典的结婚照片。 一男一女,看起来是这样的。 女人有着一张熟悉的面容。 十年前的摄影技术,是模糊的彩色照片,但琴酒的视力何等敏锐,他当然能一眼认出来这是谁: 神山月最原本的相貌,红头发、蓝眼睛,神色不悦、目光锐利。 这是多年前在船上所见到的他,神情与装扮风格几乎一模一样。 琴酒几乎敢百分百确定,这就是从前的神山月。 他在日本生活多年,还是对这类文化有些了解——这明显就是重大典礼时穿的衣服。 订婚。 琴酒此时出奇地冷静,摄影师死得透透的,倒在一旁,他只慢慢地翻看着这一段时间内的所有照片。 呵。 里面有神山月与很多人的合照,和很多男人的双人合影,笑容冷冷的,却很吸引人。 那个时候的他年纪要更小一些,时间线在他们相遇之前,人看着却非常成熟的样子。 童婚。 这样的念头在琴酒脑海里浮现出来,久久不能散去。 这些男人都长着近乎一样的面容,同那个叫伏黑惠的小孩非常相像。 他们同神山月也是很像的,那是家族性的面容,十多年前残留的照片里,依旧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眼睛里的感情。 共...... 琴酒压制住了那个可怕的想法。 神山月离家之前,过的就是这种生活吗? 看起来像是封建的皇室。 倒是没有当时看见的疤脸男,但很明显他也属于这个家族。 按道理说摄影师拍完照应当清空内存的,但琴酒此时倒是很能理解这已经死亡的摄影师为什么保留这十多年前的照片: 无他,是真的很有美感,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那朦胧阴森而华美的氛围感依旧很吸引人。 回想起才认识的神山月,那家伙确实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这几年才好些,但他生气时的表情同照片上近乎一样。 神山月从不曾提及的过去,原来是这样? 原本还对他的过去、还因为某些事情,心中略有些不舒坦,但在看到这些照片时,却全部烟消云散。 大约是某种他自己也不清楚的隐晦情绪。 那天似乎做得有点过了。 但神山月没有拒绝。 着是否可以说明,神山月的心理阴影因为他而逐渐消散? 咳咳、成熟的大哥要学会自己扣糖哈。 总之琴酒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回去之后查岗查得更严了。 当然,形式倒是没像之前那样大张旗鼓如同捉奸,这倒让禅院月觉得有些纳罕: “你最近怎么回事?” 琴酒只盯着他,不语。 心里却想,同那套照片相比,神山月倒是开朗了许多,虽然很明显的是,人一直懒懒的不爱做事,但这也能说明其之前经受过长久的封闭空间。 “......” 感受到带着枪茧的手在身上抚摸,却不是充满欲望的意味,琴酒什么时候也会有这样感情充沛的时候? 咳、这说明他们的感情在往高质量阶层发展,脱离了肉欲的低级趣味,开启心灵的对话...或许吧? 琴酒还算是有些良心,不会胡乱妒忌,禅院月的荒唐过去是一种伤害与痛苦,他便生起细微的怜惜;当然,如果禅院月狂开后宫并乐在其中的话,top killer当然也会黑化。 他们的发展如何,全凭禅院月的主观意愿。 第211章 来访 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震惊,琴酒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向神山月挑明吗?不可能的,至少现在、立刻不能。 他不说,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且这样的信息冲击力太大,琴酒得先自己消化一下,慢慢接受最坏的猜测,或许事情真正的原貌反而能算得上是惊喜了。 总之,一向杀伐果断的琴酒竟也暂缓了计划,只私下暗中调查,他在禅院月面前没有显现出分毫。 禅院月当然能察觉到琴酒的变化,这家伙最近真的好奇怪,就忽然走心了起来,真是让人好不习惯。 嘴上说着不习惯,琴酒要走心,他也没有很多抗拒的意思。 毕竟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的。 琴酒破天荒地,给他讲了曾经的事情——指的是他小时候还在前苏联生活时的残存记忆。 大约就是充满暴风雪的浪漫与冷酷的、夹杂着工厂烟尘的气息,以及疲惫的工人父母、多到数不清的兄弟姊妹。 琴酒的讲述是白描式的、简单堆凑画面,却让人很有既视感。 那些记忆算是苦痛的童年,但因为一切都过去了,且现在的生活还算安逸,便可以作为谈资摆出来。 那么礼尚往来,禅院月也要说点什么表示诚意。 离家十三年,一切都过去了吗? 或许过去了吧。 上一次禅院明宏拜访,禅院月直接对他说: “我似乎已经释怀了,希望你也放下。” 明宏是什么表情呢? 一向对禅院月言听计从的他露出了完全不符合禅院月对其印象的微笑,虽只有一瞬,却让人记忆深刻: “月姬已经不在乎了吗?没关系,我一直记得。” 真是偏执意味浓浓的一句话,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是吗?那你还会见我吗?” 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外在形式没有改变,而禅院月的内心却悄然发生着变化。 * 琴酒的转变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却不算讨厌。 同床共枕近十年的人和你忽然吐露心声,到底几个意思? 或许大家褪去激情,迎来了友情或亲情,这是没有x生活的前奏;还是说,再进一步? 或许二者都有,禅院月踌躇着,还是没有说太多,只很主动地抱着琴酒的脖颈献吻,总之先糊弄过去再说。 抛开灵魂不谈,他们在身体上一直非常合拍,稍微一点碰触便是烈火燎原,然后就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禅院月主动的时候。 但这一次,琴酒只是回吻了他,很热切地,然后就只停留在这一步了。 “?” 禅院月略有不满地看向琴酒,今天怎么好奇怪,而且这次是他主动,琴酒都退缩一步。 难不成是真的年纪到了吗? “你是不是......” 他有点怀疑地看向琴酒,但又想到关于男人的自尊心的事情,于是立即噤声。 “啧。” 涉及尊严问题,琴酒当然沉了沉脸,但他随即就笑得有些危险: “怀疑我,嗯?” “怎么会呢?你肯定是想差了......” 禅院月笑吟吟地靠在琴酒身上,不紧不慢地同他调情,于是很快就被人翻身摁在地毯上。 好吧,这次琴酒又要切身实地地证明自己了,总之禅院月被摁着,语调破碎得不成样子,倒是很成功地逃过一劫。 * 只是,禅院明宏来游仙堂很频繁,这总会引起注意,也容易露出马脚,于是禅院月让禅院明宏少来看自己。 一是大家相顾无言其实没什么好聊的,暧昧也得有个限度,他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琴酒打上门来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二是...谁知道禅院家有没有关注禅院明宏的动向呢? “滚出去。” 禅院明宏看着突袭到他在东京房子里的禅院直哉,面色不虞。 “你真是翅膀硬了,敢这么对我说话?” 禅院直哉觉得人真是不能离家太久,禅院明宏这个卑贱的庶子哪里敢这么对他说话? 呵呵,这个人打不过他,也只能放放狠话了。 “没事就滚,我跟你还能有话说?” 禅院明宏来肯定没好事。 “阿拉——” 调子拖得长长的,听起来很想让人暴揍他,禅院直哉懒洋洋道: “我听禅院真说,你来外面嫖了,如今一看,倒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禅院明宏穿得很骚包的、印花的和服,头发耶明显有打理过,要知道这家伙在家里是不修边幅头发乱飞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如此改变? 第212章 威压 这实在是很值得怀疑。 主要禅院明宏在家里、准确地说,是在禅院月逃走之后,就不在家里在乎个人形象了,家里的少爷们差不多都这样,月姬一离开,大家都不注重穿衣打扮,懒懒散散的一派死气沉沉的样子。 “在外面当然要有个人样。” 禅院明宏语气干巴巴的,说话也特别生硬,让人一看就觉得有鬼。 “呵呵,从前月姬还在家里的时候就最喜欢你,没想到你竟是头一个背叛的。” 这话说得,像是老爷下落不明后,大太太呵斥不安分的小妾,明明从前打他打得最狠,现在还要酸溜溜地来一句“从前老爷最疼你”夹枪带棒地警告。 “滚。” 禅院明宏现在腰杆子硬气了,也敢直接跟禅院直哉叫板。 “大胆!” 感觉禅院直哉手里应当再塞一块惊堂木,在这里哇呀呀呀大喊大叫,跟比格犬一样werwerwer到处乱吠一气,禅院明宏觉得月姬肯狠得下心来抛弃他们所有人逃家,其重要原因也有不想跟这个蠢货共度余生的想法。 乱家的根源其实就是他。 啊......一个因为天赋而被选中的人,而他除了天赋以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品行、相貌、性格、治家能力,怎么都不行,至少禅院明宏是很看不惯的,但因为他能力强,位置一直以来竟也固若金汤。 呵。 禅院明宏打不过他,但明宏有特殊的方法,悄悄地倒转时间,在禅院直哉到来的半小时前直接离家。 只留一间空荡荡的豪宅给他。 然而,没了禅院直哉还有别人。 禅院明宏最近很抢手啊,很多势力都有在观察他。 有人盯上了慌忙出走的巫师,面部痕迹被拍下来,在高级摄像机的高清像素下一览无遗。 琴酒坐在监视器背后,紧紧地盯着那张脸。 又很快地翻出保存在手机里的、那一堆古早的相片,不停地翻找。 虽然上面的所有人差不多都长着一张脸,但身体装束还有细微差别还是能区分他们的。 尤其是这一位——非常明显,是与神山月合影最多的一位,别问琴酒是怎么计算出来,总之就是他就是很敏锐。 这个人同神山月的合照最多、那古老的相片里,能看得出两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那是很典型的、在暧昧之中的神态,神山月脸上还隐隐有一丝娇羞——这两个人要是没点什么,他可以让伏特加立刻、马上吃枪子。 琴酒也是跟神山月暧昧期过来的,他当然很清楚这是什么神态,这两人如果再长大一些,搞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神山月一开始并不是...... 说不定已经偷尝过禁果了。 这叫什么?幼驯染?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总之看起来有着深厚而纯洁的情谊。 但,那又怎样? 他们还不是十多年没见了。 神山月逃出来的时候,看起来不过也十四五岁的样子,如今也奔三的年纪了(其实是27年轻人),跟他厮混在一起,也不过五五分而已。 就算那个人同神山月十来岁就有了又怎样?他也是有十三年的人。 如果神山月真的能生育的话,他们... 算了,神山月看起来有点厌恶这种事情,而且琴酒本人也不怎么喜欢小孩,如果他们之间真的会有后代的话,小孩会很悲惨的。 其实琴酒也不是非要这个巫师去死,但他一直来骚扰神山月就是很不行,这是破坏感情的非道德行为,应该被打死的。 于是琴酒决定当机立断——他立刻就提起枪去当场堵人了。 * 禅院明宏走出家后在街道上胡乱行走,心情十分烦躁,他不知怎的,就走到荒无人烟的危险街区小巷子里来了,这时勉强还算是白天,因此那些枪林弹雨还没有出现,只是破旧陈腐,仅此而已。 他皱着眉头,快步行走,忽然又顿下脚步——他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以为有人在跟踪自己。 或许是禅院直哉。 但以这个蠢货的脑子应该想不到查监控,且他一路走来,都是特地避开繁华又监控的街市,没有那么快、那么高速的技术力。 可是,又确实有很明显的威压在追随着他——但、到底会是谁? * “砰——” 一声枪响在小巷里响起,禅院明宏对这种现代科技产物是很陌生的,他躲避不及,只直直地被打中一枪,子弹穿透了他的胳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不过很快又复原——当然是调节时间到一分钟前,他要找到是谁在跟着他。 但是—— “砰——” 时间才切回,便又中了一枪。 又切。 “砰——” 再切。 “砰砰砰——” 连击三响。 短短十分钟内,禅院明宏不知道切了多少次时间,但每一次都被人用枪打中,有几次还差点击中心脏。 这是要他重伤或毙命。 禅院明宏自认自己没有什么仇家,禅院直哉看不惯他,就算要弄死他也不会是这种方法;至于禅院家的其他人,也没人有这样的能力。 他不与其他咒术师交恶,因为这两年也少有同他们打交道,那会是谁? 明宏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日在月姬的新宫殿里见到的长发男子: 明明只是个普通人,身上的威压与傲慢却并不输给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咒术师,明目张胆地散发着危险气质。 那次几乎算得上是打上门来了,这是委婉的说法,其实形容为“捉奸”也不为过。 禅院明宏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月姬同银发男子眼神交错不过几息之间,他便能认出,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二人之间的那种氛围、家里发生过关系的男女也会拥有,而且是正打得火热的时候会有的眼神。 那个男人的眼神,粘腻的、恶心的、不知死活的人。 一个普通人竟也指染月姬? 当年同月姬一并逃跑的家伙...似乎也是这种高大而邪恶的普通人类型。 禅院明宏并不奢望能把禅院月劝回去,但如果他身边的人是奇怪的货色.... 他也不能容忍。 说实在话,谁在禅院明宏眼里不是奇怪的货色?就禅院直哉这种能力相貌身份正统性都没问题的家伙,在禅院明宏眼里也不过是“聒噪的蠢货一个,也配得上月姬?” 他还会觉得谁能配得上禅院月? 琴酒很强,但是是普通人,就算是五条悟和禅院月在一起也会被他哔哔赖赖几句,更不要说别人了。 虽然禅院月的性别还并不能下定论,但禅院明宏心里,月姬就是他的神女,他的观音,他放置于高台上的一轮明月,要沐浴焚香不紧不慢地跪拜。 明月怎能被人玷污? 禅院明宏就纯梦男心态,不过人差一步真小三上位成功,就很憋气啊。 这下还又能猜测有人成功上位了——于是他也不躲闪了,直接转过身去,冷冷道: “关于月——的事情,不妨大家面对面谈谈。” 第213章 三人对峙 “......” 枪声,停止了。 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模式。 其实琴酒没有必要——他完全可以把这个人当场打死,但他稍微有点好奇,过去的神山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人看起来对神山月似乎很了解,还以非常熟悉的口吻说出那样的话,且他绝对不简单—— 琴酒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被气坏了,怎么明明只有十发子弹,他也记得自己打了很多枪,但一检查,却只有三发子弹射出去了。 啧,真奇怪。 他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琴酒的直觉很灵敏,一下就觉得事情里有古怪。 既如此,那不如同这个人谈一谈,知晓情况后再杀也不迟。 因为巫师手无寸铁且被琴酒打了一枪受了伤,这样放出话来其实是很有诚意的提现,于是杀手也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出现在人面前。 银色长发,气质凶狠,面容冷得像是寒冰,长得倒算是不丑,月姬逃亡在外,倒也没有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呵,这种男人虽然看着也就那样,但在普通人里算是高质量的吧,不也还是像窝囊废一样上门捉奸来了。 可见外面的男人没有好的。 禅院明宏刻薄地想。 “你跟神山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琴酒当然感受到那巫师变换的神情,这样的情绪转变不要太激烈了——那种愤怒的蔑视,真当他感受不到吗? 这算什么? 分手后看见前任的现男友,轻蔑道:也不过如此嘛。 可是,这个人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神山月...啊.....” 月姬逃家之后改了名,倒是不难猜到,只是神山月这个名字,起得倒是很好。 “!” 正这么想着,却直接挨了一闷棍,虽没彻底晕过去,却被人用垃圾桶里的绳子给绑到废弃路灯底下,然后被人摁着脑袋使劲晃、一下子就晃醒了。 普通人绑架咒术师,听起来很离谱,但琴酒是实战派,而禅院明宏是没出去工作过的理论派,因为实践出真知,所有某些人被偷袭被秒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的耐心很差,不想死的话,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琴酒把枪放在禅院明宏的脑门上,却只见下一个瞬间、那人像是变魔术一样从绳子里挣了出来——根本没有见到他挣扎的过程。 这...... “哈——蠢货!蠢货啊!” 一个猖狂的男声突然穿插进来。 琴酒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染着黄毛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看着像涩谷街头的小混混,小白脸的样子,流里流气的、很不正经。 但、面容却与眼前的巫师,相貌近乎一致。 他们是兄弟....... 或者亲戚关系。 琴酒只扫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 那个穿着跟神山月一样华丽程度的衣服,站在一起拍照的人。 那脸上高傲的神情,真是十几年来跨越纸片与真实的距离,都从没有变过。 今天还真是收获颇丰。 琴酒有些嘲讽地想。 “呵——” 他冷笑一声,直接对着那人开了一枪。 “啪——” 子弹直接飞了出去,弹壳化为齑粉。 不对! 琴酒下意识地感受到危险,不过眨眼间,那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就近乎瞬移地来到他面前: “啧...普通人?真是麻烦。” 咒术师的底线就是不能乱杀普通人,禅院直哉虽然很狂暴但也犯不着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个白毛男打了禅院明宏一顿,这正合他意呀! 他不介意通过给这个人一点好脸色来羞辱禅院明宏的。 “哦、你打了我家的仆人?这小子确实欠揍,或许下手可以再重些。” 却没有自己上手打,大约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特有的傲慢,也不排除这是家丑不外扬的谨慎。 琴酒先前还想的是杀了这两个人,现在却觉得这副场景实在是略显诡异,什么人能做到让飞速运转的子弹变成粉末? 日本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高科技?老牌财阀也能这样吗? 琴酒不是死撑面子的人,感到不对劲就跑,于是他冷冷地看了那两人一眼,很迅速地抽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银发杀手融入漆黑的废墟之中,很快就看不见踪迹。 禅院直哉并不把那个人放在心上,只见那人离开之后,才狠狠地踹了禅院明宏一脚: “哟,几年不回家,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我看你干脆也别活了。” “......” 禅院明宏阴冷冷的一张面容,并不说话,因为谈及那个人必然会引起禅院直哉注意,要是这家伙调查出月姬的行踪...... 总之禅院月和他自己都没有好处。 这种蠢货,还是一辈子蒙在鼓里吧。 “滚。” 他依旧是不耐烦的态度。 “呵呵呵呵呵......” 禅院直哉像鬼一样冷笑: “废物东西、活该被人打死的烂货,你出来不是找月姬的吗?可是人呢?还跑出来被普通人乱棍打了一气,真是蠢货!” “月姬逃家,难道不是你这个贱人天天吵着要同他共枕吗?不要脸的蠢人!” 他俩吵架约等于撕逼,用在男人身上就是扯吊,且二人并没有对窃听器这类高科技产品的防范意识,因此他们的对话都被人听了去。 “呵。” 琴酒只是冷笑。 第214章 当事人 琴酒似乎已经察觉到这两人身上有些超自然的地方: 他当然知道有些巫师是有真本事的,这两人身上不科学的东西,大约与宗教有关,神山月又是一个信教的人,这种种迹象都可以指向某种答案。 啧...... 窃听器里传过来的信息不禁让人皱眉,神山月相当于是和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从小纠缠到大,结婚当然是只能选一个,但家里安排了他不怎么喜欢的那个,真心肝又是个怂货,于是神山月很利索地找了别人一起跑路了。 大约就是这样,还是订婚之后跑的。 “禅院真嘴里没几句真话,你竟也会听他的。” 啧,又是新的名字。 “可就是抓住你的现行了,不是吗?” “呵。” 那个巫师只是冷冷一笑: “别忘了从前在家里他是怎么跟月姬厮混的。” “那我也忘不了你跟禅院月是怎么在我头上拉屎的,嗯?中秋节的后半夜......” 那混混听起来一副被绿了的怨夫语气,感觉他们从前的生活非常混乱,规矩也非常严厉,不然怎么会在无人空旷的街巷里小声吵架。 这还不是打小三的态度,有点像是正房教训侧室,一股封建味儿。 禅院月....神山月.... 这就是他从前的姓氏吗? 琴酒尝试深度搜索这个名字,却没有任何答案。 又搜索禅院真。 显示的是某所宗教事务所的负责人。 日本这样的事务所很多很多,看起来平平无奇。 禅院家...... 从没听说过这个家族,没有听说过该财团,看起来非常神秘,但那些人非常有钱,所以也不像是坐吃山空的旧家族,他们也不像是黑道家族,宗教家庭的人吗? 琴酒紧紧皱着眉头,几乎要把手机给捏碎。 * 有些东西琴酒想瞒是瞒不住的。 譬如禅院直哉的咒力残存没有特意掩盖,于是禅院月从琴酒身上看到了隐隐笼罩着的黑色雾气,那是浅浅的一圈、很容易消散,但也还残留着一点儿。 那是某种咒力残秽。 还能是谁? 五条悟?不会的。 琴酒是做得出去调查禅院明宏的事情的,只是咒术师非必要不会对普通人使用咒力。 这个人不会跟禅院明宏打起来了吧? 又或者说,遇见了其他咒术师? 总之,这种事情很紧急,禅院月不会跟琴酒打哑迷,他直接就问了: “你去见了谁?” “你在说什么?” 呵呵,还开始装傻了是吧,真厉害。 “别跟我装糊涂,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见了那天你打上门来时在书房的人?” 啧...为什么神山月这么敏锐? 还是说,已经到了如此熟悉的地步? 不论怎样,琴酒多少都有些不爽。 “是又怎样?你不妨可以猜猜,我知道了些什么?” 哼,还威胁上了,但禅院月对于这种事情可没有耐心: “你知道了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你不答,当事人也不只你一个,我大可以....喂!” 琴酒又直接上手了。 “你敢去?禅院月...是这个名字吗?” 恍如一道惊雷,轰隆一声劈下来,使人登时就变了脸色。 “谁告诉你的!” 这不是问句,而是呵斥,他直接吼出声来了。 这个名字多年不曾提到了,禅院月对非咒术界、非御三家的人提这个名字都有点ptsd。 这算什么呢?大家闺秀的名字不能被外人提到,这是很不守礼法的行为。 呵,这算是神山月的真面目么? “谁告诉我的?你猜还能有谁。” “他怎么会见你?是你去找他的是不是?你去跟踪他,你......” 这是神山月第一次在他面前变脸,这个一向都是游刃有余的家伙,总算是露出了点破绽。 因为那个人。 琴酒只觉得怒火在心里燃烧。 “看起来你跟他很熟悉嘛...我可是把真名和过往都给你讲了,你呢?” 他呢? 禅院月不觉得这是要等价交换的东西,他只觉得,琴酒似乎太过偏激了。 “你管我!” 禅院月现在有跳脚的嫌疑,他确实有点恼羞成怒了,琴酒为什么要这样逼问,他根本就不想回答。 “我不管你谁管你?简直是不要命了,怎么,不可以吗?” “呵——” 刻薄的、短促的一声冷笑,那是禅院家的月姬惯有的笑容。 “是吗?原来你真这样想,既如此,那就算了吧。” 说着,便冷着一张脸要出门去。 但、离开不成,因为琴酒禁锢着他。 “你到底还是变脸了。” “是你没收起那该死的好奇心,蓝胡子的故事没有听说过吗?过溢的好奇是会害死人的。” “哦?你要杀我?禅院月。” “不、要、提、这、个、名、字。” “呵,好。那换个名字。月姬?” 真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禅院月现在就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冷冰冰的样子,这就是他在禅院家放空时、目空一切的状态。 轻蔑的、愤怒的、高傲的、刻薄的月姬。 琴酒一旦撕开他伪装的面皮,那禅院月便也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很多事情,哪怕你猜出来了,大家心照不宣一下就可以,为什么偏要揭开呢? 这样搞得他很难做啊。 “所以呢?你想得到什么?” “你......” “够了。” 他不想听琴酒讲话,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那些麻烦事情都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同禅院明宏的过往又在纠缠着他。 “我觉得大家都需要冷静一下,再见吧,阿阵,我最近不想再看到你了。” 于是趁琴酒不注意挣脱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呵呵呵......” 琴酒简直被气笑了。 果然、果然那就是神山月从前的姘头。 很多事情在细节处就可以看出,不过轻轻一提、一暗示,就这么应激。 从前跟灰皮诺也好、和Boss也罢,谣言绯闻满天飞也不回应一下,这次轻轻一提,就直接给他甩脸子。 真是不得了啊。 怎么,这是要跟从前的旧人死灰复燃吗? 他绝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琴酒愤恨地想,却听闻外面有人来通传: “帝萨诺大人,五条....呀,琴酒大人。” 禅院月是走的侧面出去,没多少人看见他,因此侍从并不知道帝萨诺短短一会儿时间就不见了。 五条...那个白色头发的男人,跟神山月关系似乎很好,他也跟着在搞什么封建迷信,或许会知道一些隐情。 “把他叫进来。” “......是。” 第215章 容错 五条悟来找禅院月是来商量关于伏黑惠入学的事情的。 虽然那孩子还有一年时间升学,但一些事情要早做准备,正巧他今天有空,便前来同禅院月当面谈谈这件事情。 今天的游仙堂倒是很安静,像是没有人一样,不过神山月这个时候一般都在的,想来今天没有外人,可以随便一些。 他俩本来就是有些若有若无暧昧氛围感的朋友关系,所以五条悟说话耶有些夸张且随便: “公主今天怎么...啊,怎么是你?” 琴酒跟五条悟的关系,只是浅浅打过几次照面、擦肩而过,知道彼此存在、但从没有说过话的关系。 琴酒觉得神山月和五条悟的关系很微妙,但因为神山月一直很坦荡,他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公主”? 这样的称呼会不会太亲昵了一点? “你看起来似乎很惊讶,怎么、很奇怪吗?。” 因为要问话,琴酒倒也没有刻意发火,只是哪怕没有刻意,身上的戾气和怨气也熏得让人啧啧称奇。 “嚯,我知道你,月的现男友....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把月给气走了?” 五条悟拥有良好的围观别人吵架的经验,也看了不少偶像剧,里面主人公吵架之后就这个鬼脸色,只不过禅院月现男友的脸色要更吓人一些。 现男友...... 在神山月的“朋友”眼里,他是他的“现男友”。 说明琴酒勉强在他的私人交际圈过了明路? 这个称呼让琴酒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他顿了顿,冷声道: “你认识我,那也懒得兜圈子了,我只问你:他以前是不是叫禅院月?” 我靠啊...... 饶是五条悟也没想到这个人会问出这种问题来,毕竟禅院月改名换姓是非常成功的,除非有禅院家的人贴脸上来,否则怎么会有人知道这种事情呢? 何况对于现在的枕边人,禅院月应当是瞒得很紧的。 五条悟变脸很明显,琴酒看出来,这个人绝对知晓内情。 “不是、哥们儿,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我靠、禅、啊啊啊啊啊!” 五条悟惊到了,禅院月死死瞒着的消息居然就这么水灵灵地被身边人知道,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但如果愿意细心打听,是绝对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的。 真可怕...... 他也稍微有点猝不及防。 “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人——是兄弟,你认识他们,对吧?” 琴酒是何等敏锐的人,他当即就发现了端倪: “告诉我。” “额......” 五条悟已经开始后悔来这里了。 怎么这样?人生怎么能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要先问你一句:那两个人见到月了吗?” “其中一个,前来拜访。” 嚯,合着还已经上门了。 “是不是看着像怂包男那个?” “你也认识?” “....这个怎么说呢...” 五条悟斟酌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禅院月跟眼前这位也谈了挺多年了,而且还是一对一的,跟他从前在禅院家的混乱风格比起来,可谓是相当纯爱,说明两个人还算是有点真感情的。 既然是有真感情的伴侣,那就不能胡说八道,不然到时候掺和进情侣之间倒大霉。 禅院明宏上门来拜访,禅院月没有拒绝,被现任撞破,现任跟踪调查禅院明宏,偶遇来抓人的禅院直哉。 五条悟用小拇指都能猜得到这样的剧情发展。 “嗯...事情有点复杂,我简单地给你介绍一下吧。” 禅院月!你应当感谢我! 关于咒术师的事情是不好说的,因为禅院月现男友看起来就是唯物主义的家伙,而且解释起来太麻烦,他就用大家都能接受的“巫师家族”来说明,反正这也只是个背景设定而已。 “我家跟他家都是那种宗教类家庭,家里供奉神灵,因为月他...额、你知道的,总之他家觉得这是神迹,然后就给他订婚要早早生孩子,然后就选了人,他不喜欢,所以就跑了;但未婚夫很喜欢他,一直在找人,所以就是现在的情况。” “未婚夫只有一个人吧?” “但家里很多人都是预备役哦。” 五条悟笑嘻嘻地回答,看起来很不怀好意,琴酒只觉得大脑停止思考了一瞬间: “等等、你是说......” “当然是和家里很多人相处过的。” “不、家里....” “啊、他们家一直都是内部消化,上古遗风、皇家做派,你有什么疑问吗?” 琴酒的眼神,似乎振动了一下。 这真是...... 匪夷所思。 难怪神山月刚才如此崩溃地跑出去,他是一个追求自由与审美正常的人,这种多人且乱轮的婚姻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剑,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危险。 五条此人他有了解,神山月对他评价很高,平时虽看起来不正常,但正经事却非常可靠。 “你真没有胡说八道?” “我会给月造谣吗?那他不打死我。” 啧,这亲昵的语气还真是有些让人不爽。 不过琴酒这会儿也来不及抓这点东西,他忽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蠢事——在怒火攻心的情况下、口不择言地戳到了神山月的肺眼子。 然后就把人给气走了。 嗯......有点难办。 这么些年下来,他跟神山月头一次如此激烈地争吵,直接把人气得话都不想说摔门而出,既然神山月能甩了未婚夫逃走,也能踹了他跑路。 譬如说眼前这个所谓“好朋友”,现在是纯洁关系,可以后却说不一定。 神山月这种人,总是很抢手的,一旦踏错一步,便很难再挽回。 他还会有容错的可能性吗? 第216章 旧梦? 琴酒就是典型的死狗脾气,控制欲特别特别强,之前还算是装得好,大家睡熟之后就不怎么演了。 禅院月被气得脑仁疼,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直接起身走人,他最近不想跟琴酒见面了。 那现在去找谁? 当然是去跟另一个当事人谈谈。 禅院月起身就往禅院明宏常住的房子走,他直接把底下停车场的宾利给开走了。 禅院明宏家的钥匙他有,进了屋发现屋内没人,他干脆直接气鼓鼓地侧躺在沙发上。 打开手机发现琴酒在给他发消息,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拉黑,对这个人暂时没耐性了,居然还敢质问他? 拜托,他给琴酒的好脸色是最多的好不好?五条悟有时候都会被他刻薄两下,有的人真是不知好歹。 禅院明宏一直以来都是说软话宽慰他的人,禅院月心情不爽了就会去找这人,勉强算得上是一种心理理疗。 呵呵,怎么不算是一种小妾呢?禅院明宏一直都是铁打的妾室生态位,家里那么多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哥,所有人的一致口风都是“明宏是月姬最喜欢的人”。 虽有酸溜溜捧杀的意味,却也算是事实、不,这本来就是事实。 禅院明宏跟禅院直哉在黑巷子里又吵又打,完事儿就各自离开,因此禅院月倒也没有被直哉抓包的危机。 “月姬......” 禅院明宏一进门就看见禅院月躺在他家的沙发上,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怒火。 “呀,你回来了。” 禅院月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敷衍道: “在你家住一会儿,不介意吧?” “随时欢迎。” 禅院明宏一直以来都对禅院月的情绪非常敏感,只打一个照面,便知道月姬心情不愉快,多半是和人吵架了。 还能是谁呢?也只能是那个奇形怪状的家伙了。 真是不知死活。 “是那一位吗?他确实来找我了,当时直哉也在。” 总要给月姬通气一声的。 “哈?” 这是禅院月没有想到的,但又想起咒力残秽,又觉得并不奇怪。 禅院明宏真是很贤呐,不管是禅院月名义上的未婚夫,还是事实意义上的现任,提起总是很自然的样子,也没有半分扭曲或愤怒的样子,修心养性一直很熟练。 “那一位银色长发的先生...他的脾气似乎不怎么好,我有些担心,你在他身边会收敛脾气。” 多么熟悉的高级挑拨离间语气,高段位绿茶阴湿男堂堂袭来。 这话倒是说在正在气头上的禅院月的心坎里去了: “他?他就是个烂脾气的人,让我看看...他打你了?” 禅院明宏此时适当地露出被子弹打出来的伤口: “嗯...很急切的样子,其实我也并不怎么认识他,只是想和他谈一谈,他便直接打过来。” “啧......” 禅院月相当不满地皱起眉头,琴酒又在发什么疯?真是好脸色给他太多了。 他不喜欢疯狗一样的男人。 呵呵呵,此时又是双标时刻,禅院明宏也实在是运气很好,这样一来,他跟禅院月有些生疏的感情又死灰复燃了起来。 “直哉不知道你的事情。” “嗯...你做得很好。” 禅院月心情不好,遂倒在禅院明宏腿上,任由人替自己梳理头发。 小时候这么做还算得上是毛茸茸小动物的温馨互动,但现在大家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便觉得有些奇怪。 气氛就变得很微妙起来。 手的温度是炽热的、人的皮肤是微微带着点凉意的,禅院月的睫毛颤抖着,像是翩飞的蝶。 “一别十余年,其实中途我偶尔会想到你。” 顿了顿,禅院月开口打破氛围。 “我一直......” 禅院明宏显然是在压抑自己的,但禅院月感受到他所想传达的情绪。 两个人靠在一起,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禅院月觉得,自己跟琴酒现在处于分手状态,他那个语气就是要散伙的样子,那自己也就如了他的意。 所以,就算是和别人做点什么,也是合情合理的,是吧? 算算先后时间,琴酒算个吊毛? “呀、你一直....一直都什么?” 倒是有点心情慢条斯理地和禅院明宏说笑,禅院月干脆直起身来,坐到他腿上,整个人摇摇晃晃。 “唉......” 禅院明宏英俊的眉眼间有些故作的愁绪,这代表着他要说点什么怪话来讨禅院月开心了: “月姬这样,实在是让我很为难,毕竟...” “你不会要说毕竟我姑且也算是个男人吧?明宏,这话不好笑,不过由你说出来就很幽默了,嘻嘻——” 如果说禅院月跟琴酒很多时候不说话纯做爱的话,那禅院月跟禅院明宏就是有无穷尽的话题可以聊,一两句话、一个眼神便能理解对方的意图。 “哈——” 禅院明宏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月姬这样捉弄人,可真是...” “什么时候捉弄你了?” 禅院月欺身上前,脸就在禅院明宏面前,这个人实在是非常有意思,明明情绪与欲望都那样强烈,却一次也没有表现出来过,当初黑泽阵不也是勾勾手指就扑过来了。 啧,怎么又想起琴酒了? 这个人从前看着还觉得不错,今天一吵,倒把他对他所有的好印象通通震碎。 “你......” 禅院明宏似乎有了点勇气,他直接把禅院月掀到一边,自己又压过去: “你再这样,我就...” “为什么不呢?你总是这样畏畏缩缩。” 话说到这种份上,便没有再暗示的必要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在这种事情上,禅院明宏总是被动的那一个,因为他的前瞻后顾、犹豫不决。 但这一次,因为一些意外,或许终于有了点不同。 ...... “呵呵呵......” 禅院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放入口中,非常熟练地开始吞云吐雾。 乳白色的烟尘袅袅升起,在漆黑的豪华别墅内,像是人无形而有形的手。 一切都是那样游刃有余,甚至禅院月还有心情把两个人拿出来对比一番,得出了禅院明宏果然没有什么经验的结论。 啧,很一般其实,但过去的旧梦弥补了这一点,不过旧梦会一直持续吗?其实不会。 很多夫妻或情侣是否能过得长久,/性//生活是否和谐是非常重要的,有些人打打闹闹天天吵架,但依旧没有散伙,要么是利益牵扯很深、要么是//性//生活很和谐。 禅院月对琴酒没有过多的情绪,但他倒是比较满意同他过往一道的生活,今日一对比,感觉其实还是琴酒要更强些。 禅院明宏不主动,非要逼着他才行,禅院月有些嫌弃这家伙没血性,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血性。 啧、一直没变过也算是某种能耐了,禅院明宏本来就很清楚他和他之间没可能到底是为什么,但就是不曾改变过。 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得上是非常头铁了。 刚才的事情,也只是弥补过往的遗憾,仅此而已,其余便没什么有意思的了。 无趣的男人,胆小的家伙,时隔多年,他依旧如此。 哼。 第217章 高专 爱欲之人,犹如逆风执炬,恐有烧手之患。 心里充满了爱与欲望的人,就像是举着火把逆风行走,恐怕会有被火烧手的危险。 禅院月是一个欲望很强的人,尤其是对于钱财与权势,至于爱... 便也只存在于身体上了。 唯一的例外可以给明宏,但明宏自己不争气,禅院月都自己主动了、甚至已经...过了,按道理说,这应当是走向某种幸福结局的。 然而,就是这种老天爷把饭喂到嘴边的做法,明宏仍然打不出好结局。 这个人,方方面面都很不行啊。 所以到底是琴酒太强了,还是明宏太废,禅院月目前也只有这两个比较样本,不能很武断地做出评价。 啧...... 遇事不决,还是把五条悟叫过来吧。 他起身去浴室洗澡,脚步有些虚浮,但没之前从琴酒床上下来时那么夸张,几乎跟没事人一样,反而禅院明宏激动得打哆嗦。 哼,没见识的东西。 事实上,禅院明宏错过了青涩时期的禅院月,当初他们共同学习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时候,家里安排他们一起,也是抱着那样隐晦的心思的。 如果明宏当时主动,禅院月不会拒绝,但是那家伙没有,那么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禅院月跟琴酒打得火热的时候这家伙估计还在跟禅院直哉搞内斗呢。 这一次其实他们做到底,本可以来二轮三轮,这是禅院月跟琴酒的风格,但这一次却没有,因为禅院明宏自己躲开了,他或许想要一次完美的爱,但爱和性,本来就与完美一点儿也不沾边。 既然不愿意,那禅院月也就算了,搞得他多饥渴难耐一样,于是只有些不耐烦地跨步去浴室洗漱。 身上没有一丝痕迹,禅院明宏什么也没留下,就像他们这一次,只存在于记忆里。 “你要走了吗?” “嗯,心情好多了,我得出去一趟。” 禅院明宏给他带来情绪价值,禅院月也不会对他甩脸子,因为有了亲密关系,所以肢体接触也变得多了起来。 他伸出手去摸禅院明宏的侧脸,那家伙瞬间变得跟狗一样乖顺: “我会来看你的。” “月姬......” ... 他们交换一个浅浅的吻,似乎一切都因为那张床榻而变得彻底不同。 “再见。” 禅院明宏依依不舍,禅院月转身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 他心里烦躁,想要找人倾诉,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五条悟,于是直接开车去高专找人。 七海建人今日来高专,他前几日遇到咒灵时受了点小伤,于是拜托硝子给他治疗。 来得很早,因为要在上班之前完成治疗,他一脸疲惫地在校园内行走,看见操场旁边有一辆豪车停留。 五条悟什么时候喜欢开这么商务的宾利了?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有钱人频繁换车的行为,却看见五条悟很绅士地开门——从车内下来一位美人,同五条悟姿态很亲昵的样子。 啧...... “七海,过来吧。” 硝子在叫他,于是七海建人带着疑惑进入医疗室。 “我看见五条...” “哦哦哦,你说那个呀!” 硝子有一种“终于有人发现了”的惊喜,带着八卦的语气对七海道: “悟的老朋友,不算是普通人,他们来往很密切,我总觉得他们的关系过分好了......” “嗯...大约是那一位长得太好看的缘故。” 七海建人回味那一刻的惊鸿一瞥。 * “公主,大早上的突袭我,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给他拉开车门,禅院月很自然地下车,随后两人在高专后面的小树林里散步聊天。 “我不能来?” “不不不,非常欢迎,只是....” 五条悟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禅院月报备情况: “那天我来找你,只有你男朋友在书房,他那个脸色之难看,简直吓死人,所以给他讲了情况,不过只介绍了人物关系。对了,禅院直哉找到东京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嗯、明宏告诉我了。” “嗯...啊?你真跟那个人.......” 禅院月看起来面色含春呐,虽然五条悟没有性生活,但他毕竟是成年人,而且又不是瞎子。 “我们确实昨天晚上一直在一起。” “!!” 五条悟震惊,但又想起禅院月的感情观,倒觉得并不奇怪。 “要我给你保密吗?话说那个长头发的怎么办....” “本来就不是正经关系,分就分呗,他冲我一顿嚷嚷,我还烦呢。” 禅院月皱皱眉头,有点不耐烦。 “那家伙先别提,我只是觉得,我遇到了麻烦,而且甩不掉了。” “你想让我帮你想怎么对付禅院直哉?” “既然来了东京,便有再见面的可能,我在想,与其这样做贼一般躲躲藏藏,不如痛痛快快地做个切割。” 这倒是个好想法,可是实施起来或许有些困难.... 第218章 来人 “你想好了?要去见他?” “小惠入学后,他的能力是瞒不住的,迟早被人查出来的事情。” “这个不好解释呀。” “不好解释那就不解释,我只说惠是那个人的孩子,再告诉他们而我已经不能生了,只这一条,便可以拿出来谈判。” 啧....倒是可用,但这话得对着长老们说,不然年轻一辈听见孩子有了月姬还不能生了,岂不是更兴奋。 “你想同家里对上?” “也不全是?总之我应当还是受害者形象,只消客观说明情况,禅院直哉我倒是能应付。” “你跟那个人睡了,又快速分手无缝连接跟禅院明宏睡,现在又是禅院直哉,不要和我说你还有收一双兄弟草的打算。” “什么?什么兄弟草?” “姐妹花的反义词,就是兄弟草,你这是要享福啊。” 这是在阴阳怪气,但这对兄弟草禅院月可无福消受。 “呸。” 禅院月低低地骂了一句。 “我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我靠...我是真把那个长发男当你正宫看的,要是你俩掰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报复你到处坏你名声?” “......” 虽然觉得琴酒不至于此,但也不排除他发疯的可能。 “你问到我了......” 禅院月陷入沉思,说实在的,他跟琴酒纠缠了那么多年,勾结得很深,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甩得开。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祛魅的过程,他对禅院明宏之前有多么期待,现在就有多么失望,跟琴酒彻底分手光是他一个人是不行的,下家的能力得勉强能和那家伙对对碰一下,而明宏除了是咒术师以外,便没有多余优势了。 更何况,“是咒术师”在禅院月这里根本就不是加分项。 不只是体能,还有魄力、勇气、人品等一系列要素,床榻之间的一些细节便能看出很多,禅院明宏丝毫没有长进,禅院月对此相当失望。 早知道就不睡了,不睡还能有个念想,心里还能有个美化的追忆,只是一晚上,禅院月的美好幻想便被彻底打破,连带着过去的回忆一起通通破碎。 其实也没有到最后,只是比较里面而已,禅院月全程跟幼师一样引导禅院明宏,那家伙的态度实在是很不好说。 为什么禅院月如此不高兴?为什么上一次床好感倒扣那么多,如果是单纯的养胃男倒还不至于此,这家伙有能力、箭在弦上已经要脱靶了,然而那家伙就一绝世大忍人,硬是、硬是没有做太过。 最后一次是禅院月用大腿给他蹭了蹭,然后他自己打出来的,那家伙直接痛哭流涕了,禅院月点了根烟,只觉得不如去做咯咯哒。 不然为什么走得那么轻松?禅院月的脸色又那样难看? 他不歧视养胃男,但禅院明宏还不如养胃男,这个人是真的可以去跳东京湾了。 * 很多事情都是突如其来的,譬如禅院月还在纠结着如何跟人摊牌,却不曾想,他直接跟人撞了个正着。 他跟琴酒吵架之后,是电话不接邮件不回,只跟Boss打了个招呼“我要休假半年,勿扰”,就直接切断与组织的一切联系。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如果他一直不露面的话,组织也要找他。 这只是权宜之计,禅院月只是想简单gap一下。 所以他就住在禅院明宏家,这里空间很大又安静,装修风格也是按照禅院月喜好来的。 这些天他俩还是纯精神交流,比那一次情绪上涌滚到榻榻米上要好多了。 【就算宿主跟明宏顺利结婚,你们也是怨偶一对。】 多年被静音的系统终于放出来了,禅院月闲下来的时候才会找系统说话。 “这话你以前跟我说过很多次,当时我还不信,呵呵,如今却是被现实打了脸。” 禅院明宏大约是有些心理障碍,总之不论是哪一种状况,他们都是没有好结局的,看似美好的感情线,总是会被一些血淋淋的东西所打败。 其实也就那样吧。 不把这人当人看,其实也还能勉强一下。 * 禅院直哉上次与禅院明宏不欢而散之后,就直接回家去了,他还要给禅院月过“忌日”,一边烧香一边想老婆,再刻薄下真希真依两姐妹。 哦,这对双子倒是过得不算太差,至少物质上一直是和禅院月从前在家时比肩,尤其这几年禅院直哉逐渐掌握家里的权力,闲着没事就修整玉响殿,双生子的钱财也跟着水涨船高,只不过要时不时被禅院直哉刻薄两下而已。 精神虐待....放禅院家倒也算不上,两姐妹有良好的自我调节能力。 总之少主大人日常给老婆上香,然后回去就跟老爹告状,禅院直毘人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家里就指着你们两个年纪大些靠谱点,没想到一个二个都疯了一样,你再滚过去把他给我叫回来,绑也要绑回来。” 父母之命不可违,于是禅院直哉又气冲冲地打上门来。 咒术师当然可以强制破门,于是防盗门没有任何防备地、被人直接开了一个洞: “该死的贱货!父亲......” “......” “!” 禅院月正躺在正厅里的贵妃榻上看书,就对着门,所以禅院直哉破门的那一刹那,他们都对上了彼此的眼神。 ??!! “月——” “啊——!明宏!!” 禅院月直接捂着耳朵大喊大叫,于是在书房的禅院明宏立即跑了出来。 “你、你们!!??” 禅院直哉已经不止是吃惊了,受到过大的冲击而结结巴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几乎百分百能确认,这就是禅院月。 虽然染了黑头发,但神态与脸还是同从前差不多样子,更何况谁能让死人一样的禅院明宏如此急切?能做到的便只有月姬一人了。 他们曾经相处这么久,禅院月的那点小动作禅院直哉再熟悉不过,这些年,他都一直回忆着他们的过去。 本以为就这样了,却不曾想今日居然撞见,真是让人又惊又喜。 * 禅院月则有些崩溃了,虽然他有见一见旧人的打算,但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完全...这完全是一场让人发疯的意外。 于是鬼使神差一般,他后退一步躲到禅院明宏身后,却被禅院直哉欺身上前,一把抱住: “是月姬吗?你就是月姬!” 禅院月话都不想多说了,想夺门而出,却被人“砰”的一声,按倒在地上。 “嘶......” 痛。 木地板硬邦邦,人隔着肉生疼。 真是疯狗。 第219章 见面 “直哉,放开。” 禅院月回想着他们从前相处的方式,冷冰冰地对禅院直哉发出号令。 这样的语调真是熟悉,只不过像是隔了很多年没有听到,禅院直哉一时间有些恍惚。 “月姬......” 多年不见,禅院月依旧十分美丽,脸上没有任何遭受过苦难的痕迹,眉心始终是平坦而舒展的。 面色白皙,嘴唇红润,眼睛依旧是秋水一般,斜斜地一瞥,很是有些风情。 那是肉欲的象征。 禅院直哉在家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禅院家的生活作风较为浪荡,但你心里有人要守身,也没人逼着你;因此他光棍着、光棍着,围观了不少上一辈下一辈的叔伯子侄们那混乱的生活。 长时间纵情享乐的人,其神态与现在的禅院月差不了多少。 其实他也没打着禅院月跑外边去会守身的想法,因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外边花花世界迷人眼,以禅院月的资质,做到守身如玉纯洁无瑕比打一级咒灵还困难。 但、他可以略过不提,但并不代表不在意,于是乎,重逢后的第一个问题堂堂袭来: “你在外面这么些年,不管生没生下来,肚子里可曾有过东西?” 这话可真是...... “啪——” 禅院月听得满头黑线,忍不住一个巴掌直接扇过去,禅院直哉竟也没躲,就这么生生挨着,下手虽不算重,却也是清脆响亮的一声。 “......” 大家都愣住了。 这一巴掌扇得突兀,却也拉近了距离,禅院月离家后脾气见涨,都敢扇他巴掌了,这是好事,说明外面的人不会轻易碰到他。 “嚯,涨脾气了。” 禅院明宏只勾起嘴角邪邪地笑,多年不见他长高了些,脸也成熟了,却染着黄毛,像路边小混混,让人看了想抽。 “真不要脸。” 禅院月侧脸垂眼,冷冷道。 “唉——哈哈哈哈哈!” 黄毛男很夸张地笑着,禅院明宏自觉去把门给关上了。 “月,这可是正经事情。” 禅院直哉真的是严肃的表情: “禅院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如果有天赋,就记到咱们名下。” “如若是普通人呢?” 禅院月冷哼一声。 “那种废物就应当被溺死,啊....我是说,还是该怎样怎样吧。” 得了禅院月一个白眼,禅院直哉立即改了口。 大家的相处模式很自然,还是以前禅院月没逃家时那套,只不过要更敷衍些,禅院直哉也更殷勤些。 反倒比跟禅院明宏相处还要自然。 【宿主心率好快啊......】 “说什么废话,能不快吗?禅院直哉脾气好得让人害怕,这家伙真没被夺舍吗?” 【禅院明宏居然就跑了...他真是天生当通房丫头的命!】 得亏系统还曾经狠狠买股禅院明宏,没想到饭喂到嘴巴都吐出来了,真是废物! “废什么话呢,我没生,生不出来、我也不会回去。” “......” 这与禅院直哉预想的截然不同,他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是吗?” 冷冷的声音。 “难道不是吗?” 禅院月反问。 “知道你不想生,我也从没跟你逼迫过,好啦,回去不行吗?” 真是傲慢而自大的人啊。 禅院月冷冷地想。 虽然气氛没有想象中那样剑拔弩张,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真好笑,直哉。” 他只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我们都到这个岁数了,还要玩小时候的把戏吗?如果家中愿意见我的话,我会同他们说明一切的,只是、我不会再回去了。” 想必长老们会很高兴他再也不回去,多一个人多占一份资源,且禅院月典型养不熟的白眼狼,在那些人眼里,他也只是为了满足少主年少时期的梦而存在的,仅此而已。 至于伏黑惠... 这孩子生父可没有说不能归家,只不过他养了小孩这么多年,不会轻易让人抢了去,只不过伏黑惠入学是躲不开禅院家的眼睛的,十影的天赋摆在那里,想推脱都难。 与其被动地等候他们出招,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禅院家对于禅院月和禅院甚尔来说,是童年挥之不去的噩梦,但对于伏黑惠来说,顶天了也只是亲戚的家产,仅此而已。 不过怀璧其罪,伏黑惠是躲不开的,把孩子放在五条悟那里可以躲避一定的骚扰,但他长大之后呢?或许还可以挣一挣,反正也只是顺手的事情。 “......” 禅院直哉面色阴晴不定,似乎隐藏着怒火,最终却还是没有发泄出来,或许能见到活蹦乱跳的禅院月就已经大大超过他原本的预期。 “那我就等着你返家的那一天。” 禅院直哉笑着,很不怀好意;而禅院月没有回答。 * 帝萨诺短期失踪不管事,一下子杳无音信,这事情在组织里掀起来点小小的波澜,从琴酒最近难看的要死的脸色中不难猜出,或许是感情出现了问题,因此导致帝萨诺出走。 就连其贴身下属查特绿也不知道行踪。 包括其养子,那海胆头小孩也是一问三不知,不、准确地说,应当是近乎完全脱离组织。 监护人不在,小孩犯事该找谁? 电话打不通老师选择拨打当时记录的一个模式都号码。 “请问,是伏黑惠同学的监护人吗?” “...有事就说。” “他在学校出了点事情,希望您能来一趟。” 第220章 家长会 伏黑惠小学是混在组织训练营里的,中学便被禅院月接出去读书,因为大家都很忙的缘故,干脆就给他办理的住宿,不过实际上,是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就他独自居住。 至于津美纪,她是读的女校,也是全日制住宿,只管给钱。 总之,这俩小孩的自理能力都远远高于禅院月,他要做的,也只是偶尔去开家长会而已。 然而这次蒂萨诺跟琴酒吵架,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最终的结果就是蒂萨诺罢工半年,拉黑所有人联系方式,总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这次拉黑范围之广,总之伏黑惠的老师联系不到禅院月,把留下来的所有号码挨着打了个遍,终于打通了。 “请问是伏黑惠同学的家长吗?伏黑君在学校里有了些意外,希望您能来学校一趟。” “...哈?” 伏特加不明所以,蒂萨诺的养子...... 哦、那小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蒂萨诺一直有意让养子远离黑暗,看起来也非常成功。 当时他们入学要填联系方式,而伏黑惠在组织训练营里的常联系人其实是伏特加。 对,禅院月外包给琴酒,琴酒外包给伏特加,伏特加一直都是伏黑惠在组织里的实际管理人。 都说了琴酒和禅院月都不是什么带孩子的料,他俩能把孩子养活就已经很好了,更不要谈其他。 因此这次接到学校电话的是伏特加,不过伏特加知道了就相当于琴酒知道了。 “哦,什么事情?如果只是单纯的打架斗殴的话,其实没有必要,男孩子打打闹闹也是交流感情的一种嘛。” 伏特加口吻状似很幽默,实则就是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去参加中学生的批评会。 “嗯...如果只是单纯打闹我也不至于给您打电话了,我是学校的负责人,这一次情况实在是非常严重,希望您务必来一趟学校。” 哇噻,中学生打架很常见,但打到被校长亲自叫家长的程度实在是有些罕见,尤其这里是日本不是欧美。 能有什么事情?难不成伏黑惠去接触白粉了吗?说实话在黑道里这也算是低一等的存在了,组织那么大的产业也从没有涉及这个。 伏特加看了一眼琴酒,大哥没有任何表示,那就是默许进行的意思。 “哦,那我会来的。” 随即就挂了电话。 伏特加当然不知道具体内情,只知道大哥跟蒂萨诺似乎吵架了,而且吵得还很凶的样子,别人问都不能问一下,不然会发火。 呵呵,感情那样好的两个人,过了这么些年还是说散就散,所以谈恋爱这种事情,结果也就那样吧。 但,既然孩子还在,那应当是分不了的、对吧? 不确定,因为他们并不是中年夫妻,因为两个人也才二十来岁,很多青春期忙于学业的人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开启初恋的。 在别人开始恋爱的时候,琴酒与帝萨诺已经开始因为孩子的事情相互推卸责任了,这算是不负责任的父母的做法,看起来是散伙的先兆,但有人和你推卸责任也能算得上是一种幸福。 * 三天后。 禅院月抱着胳膊,有些不耐烦地坐在五条悟的车上,那家伙正横冲直撞地向伏黑惠的中学驶去。 “听说禅院家那人见了你了,难怪你今天脸色这么难看。” “你知道?” “御三家消息是灵通的嘛,不过你真的想好了?我不觉得那些人会放手。” “他们还做不了家里的主。” 禅院月冷冷一笑: “只是要辛苦小惠去那里一趟了,去给他们秀一圈。禅院直毘人见了结果便不会管其他的。” “哈?当初不是他订下的你与禅院直哉的婚约吗?” “只是为了吃保底生孩子,至于禅院直哉本人的喜好,这并不重要。反正ssr已经从卡池里抽出来了,过两天我再去伪造一个不能生育的证明,他会同意的。” “你是要让惠回到禅院家?” “屁话。” 禅院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挟天子以令诸侯懂不懂?十影已经差不多成人了,能力也不错,没人能奈何得了他,禅院家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给他们画饼让他们安静。” “哇哦.......” 五条悟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思考: 很有道理的呀!禅院月估计是想让伏黑惠走他五条的路子,明面上还是家里的人,但实际却是不受管控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样还能享受家里的资源,如果伏黑惠孤身一人倒不好参与,但他身边有五条悟和禅院月,一个保证他不被迫害,一个极力促成他身份的正统与合理。 剑走偏锋,但确实是一条好路。 禅院月也是趁这次去学校处理事情,顺道就把伏黑惠给接走,反正再过大半年就直接就读高专了,升学考试只是走个过场,让小孩提前适应一下阴谋诡计,这是他迟早要接触和面对的。 “所以这次老师打电话给我,倒是现成的借口了。” 五条悟被禅院月打了下手,悻悻地乖乖双手开车安全驾驶: “不过我们真的要表演得像是无脑溺爱孩子的糊涂家长么?看起来会很像是电视剧经典反派啊!” “别跟我说你不想演?” “那怎么会呢?今天我可特地穿了西装。” 哦,到了这里,很明显可以发现学校老师通知了两位家长,当然,大家都并不知情。 学校是有派系斗争的,虽然禅院月特地给伏黑惠找了一个据说是风气良好的在山林旁边的中学,规模不算大。 但正所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学校领导之间勾心斗角政策互不相通,因此大家各自通知了家长。 负责人、即校长,通知的是学费支票上的号码,而年级主任则打的是当初入学时留下的家长电话。 但时间很巧妙的都是那一天,因为今天是周五,学校放假的时候,刚好可以送人回去反思修整。 禅院月一只手撑着桌子,上下打量着走廊上的伏黑惠,这孩子,半年不见,长得愈发高了。 面容也同他父亲愈发相像,只不过气质要清澈许多,冷冷的面容非常英俊,禅院月刚才从他班级里经过,看见有女孩子红着脸给他塞情书和糖果。 啧啧,很有魅力嘛。 教导主任到了,班主任也到了,禅院月和五条悟也到了。 办公室里真热闹。 总之,现在可以开演: “老师,我们家孩子一直很听话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小惠是好孩子呀!他一直有好好学习的!” 五条悟跟无理取闹的宝妈一样叽叽喳喳,在办公室里激情热演起来,感情十分充沛,一开口就让人黄豆流汗表情。 “额....家长,您先冷静一下,伏黑同学的成绩确实很优秀,也是奖学金的获得者,但我们今天要说的是其他事情......” 教导主任是个严肃的中年妇女,禅院月对女人有些尊重,因此耐着性子听完了告状。 纵然是他有准备,也愣了一下: “您是说......” “是的,伏黑同学,把周围的不良都打了一顿。” “这不是好事么,咱们家孩子多正义呀!” 这是插嘴的五条悟。 “额...但不良们排着队上门求揍的话,这或许会影响学校校风呢...” 虽然没人敢惹伏黑惠就是了。 啧...真是有血性的好孩子。 以小见大,禅院月对这样的行为还算欣赏,因此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对那老师道: “您说得没错,我们是少有关心这孩子,这次来,也想的是把小惠带回去,我们得和他好好谈谈。” 这便是要带人回家的样子。 伏黑惠在学校确实是个神秘的学生,穿着昂贵却读公立学校,家长电话留了一长串,发火时比那些小混混头目还要吓人。 今天见了他的家长,心里便更加疑惑了,这一对很符合对同性伴侣的刻板印象,一惊一乍配沉稳冷淡,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精英,但不是匪气很重的那种,这样的监护人是怎么养出伏黑惠这样有个性的孩子的? “呀,请恕我拒绝,因为现在正是关键...” 那中年教导主任正笑着婉拒,走廊↑却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打断了办公室内的对话。 “您就是伏黑同学的家长吧?请这里来。” 这是校长老头的声音。 什么时候伏黑会有那么多家长了? “......” 没有回答。 禅院月透过教师办公室的窗子向外看,同那另一位“家长”不经意对视,银发绿眸的杀手正盯着他。 “......” 草。 琴酒怎么来了。 第221章 笨蛋 【因为宿主不负责任地把小孩委托给琴酒,琴酒又扔给伏特加,层层外包下来就这样,说起来学校不同部门之间好像没有通气,这次你俩撞上也真是意外了。】 “呵呵。” 禅院月只是冷笑。 饶是迟钝如五条悟,这时候也意识到了点不对劲: “你俩还没和好?” “我跟他就没好过好吧。” 这种话不怎么能信,拉拉扯扯七八年哄鬼呢。 琴酒来学校不是解决问题的,他跟伏黑惠没有很多话题可谈,他也不觉得打架斗殴是什么坏事,总之校长笑眯眯的表情差点没绷住,伏黑惠的家长真是很奇怪: 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银色长发男人,和一对看起来很奇怪的同性夫夫。 啧,有两位看起来似乎是同一个类型的不同表达形态: 有着白色头发的高大英俊男子。 嗯啊...看起来像是分手后偶遇前任带现男友来给孩子开家长会。 真是复杂的关系。 校长老头已经开始后悔不跟教导组那边通气了。 这里最轻松的恐怕反而是伏黑惠本人,他只面无表情地清空抽屉里的情书与礼物,很自然地走到在走廊里对视不语的三人旁边: “辛苦您来,枡山先生。” “午安,伏黑君。” 禅院月一板一眼、很正式地同伏黑惠问好,随即又没忍住笑了笑: “看起来你的状态很不错,只不过在学校有点小麻烦呢。” “您要责备于我吗?” “如果你想。” 禅院月只浅浅地笑着,他面无表情时也是嘴角上扬的样子,却无端让人心里发毛,所谓无风不起浪就是如此。 这点情绪不是对伏黑惠的,他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也只神色自然地回答: “那我一切听从您安排。” “好啦...” 五条悟觉得气氛让人头皮发麻,于是主动窜出来打破僵局: “嘿,别在这里瞎聊了,不是说好要把孩子带回去么,现在走正好能赶得上今晚的烤羊排。” 禅院月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五条悟一番,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随后,扯着五条的袖子离开。 当然,至少在走廊里,他们是离开了的,废话!那么多人看着呢。 琴酒被挑衅了,但没有发火,至少没有爆发出来,他只是冷冷地笑,随即转过头去问校长: “伏黑惠的监护人?” 其实并不是想得到回答,然而老头被这人吓坏了,颤颤巍巍道: “学校的通讯册填的是那一位五条先生的名字。” 伏黑惠入学时全权由枡山月自己处理的,通讯册填五条名字,说明入学也是那个人办理的。 呵。 其实禅院月、或者说神山月,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可以是枡山月,如果他对他发火,琴酒或许还能饶有兴致地对骂一番,这也算是一种娱乐。 但就这么轻飘飘地略过了,仿佛他不存在一样,这让琴酒相当不爽。 但、说实在话,这样的结局是琴酒自己作出来的,成熟的男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老婆一没出轨二没杀夫,平时你拈酸吃醋也乐意哄你,这就已经打败所有人了。 所以关于隐瞒过去婚育史的事情就应当装傻充愣,过日子就是要学会装傻。 然而,很显然琴酒的求知欲多得过分了,这是悲剧的根源。 他们都不是肯低头的人,就看有没有台阶下了。 【因为宿主不负责任地把小孩委托给琴酒,琴酒又扔给伏特加,层层外包下来就这样,说起来学校不同部门之间好像没有通气,这次你俩撞上也真是意外了。】 “呵呵。” 禅院月只是冷笑。 饶是迟钝如五条悟,这时候也意识到了点不对劲: “你俩还没和好?” “我跟他就没好过好吧。” 这种话不怎么能信,拉拉扯扯七八年哄鬼呢。 琴酒来学校不是解决问题的,他跟伏黑惠没有很多话题可谈,他也不觉得打架斗殴是什么坏事,总之校长笑眯眯的表情差点没绷住,伏黑惠的家长真是很奇怪: 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银色长发男人,和一对看起来很奇怪的同性夫夫。 啧,有两位看起来似乎是同一个类型的不同表达形态: 有着白色头发的高大英俊男子。 嗯啊...看起来像是分手后偶遇前任带现男友来给孩子开家长会。 真是复杂的关系。 校长老头已经开始后悔不跟教导组那边通气了。 这里最轻松的恐怕反而是伏黑惠本人,他只面无表情地清空抽屉里的情书与礼物,很自然地走到在走廊里对视不语的三人旁边: “辛苦您来,枡山先生。” “午安,伏黑君。” 禅院月一板一眼、很正式地同伏黑惠问好,随即又没忍住笑了笑: “看起来你的状态很不错,只不过在学校有点小麻烦呢。” “您要责备于我吗?” “如果你想。” 禅院月只浅浅地笑着,他面无表情时也是嘴角上扬的样子,却无端让人心里发毛,所谓无风不起浪就是如此。 这点情绪不是对伏黑惠的,他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也只神色自然地回答: “那我一切听从您安排。” “好啦...” 五条悟觉得气氛让人头皮发麻,于是主动窜出来打破僵局: “嘿,别在这里瞎聊了,不是说好要把孩子带回去么,现在走正好能赶得上今晚的烤羊排。” 禅院月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五条悟一番,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随后,扯着五条的袖子离开。 当然,至少在走廊里,他们是离开了的,废话!那么多人看着呢。 琴酒被挑衅了,但没有发火,至少没有爆发出来,他只是冷冷地笑,随即转过头去问校长: “伏黑惠的监护人?” 其实并不是想得到回答,然而老头被这人吓坏了,颤颤巍巍道: “学校的通讯册填的是那一位五条先生的名字。” 伏黑惠入学时全权由枡山月自己处理的,通讯册填五条名字,说明入学也是那个人办理的。 呵。 其实禅院月、或者说神山月,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可以是枡山月,如果他对他发火,琴酒或许还能饶有兴致地对骂一番,这也算是一种娱乐。 但就这么轻飘飘地略过了,仿佛他不存在一样,这让琴酒相当不爽。 但、说实在话,这样的结局是琴酒自己作出来的,成熟的男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老婆一没出轨二没杀夫,平时你拈酸吃醋也乐意哄你,这就已经打败所有人了。 所以关于隐瞒过去婚育史的事情就应当装傻充愣,过日子就是要学会装傻。 然而,很显然琴酒的求知欲多得过分了,这是悲剧的根源。 他们都不是肯低头的人,就看有没有台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