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雄虫有公主病怎么了》 1、你与皇兄悄悄见面了? 在都城塔克萨尔的上空,漫天粉玫花瓣纷纷扬扬地飘散着。 这盛景,皆因帝国再度取得辉煌胜利。叶随将军宛如战神降世,又一次引领着军队,给予阴险狡诈的寄生族群以沉重打击。 他孤身一人在尸山血海之中奋力拼杀,在绝境中闯出一条血路,把寄生族群的阴谋诡计彻底粉碎,凯旋而归。 只见那沾满蓝色诡异鲜血的舰队朝着城门疾驰而来,城中百姓们纷纷涌上城楼,欢呼声与赞美声交织在一起,像汹涌澎湃的浪潮,以此迎接那些为捍卫帝国尊严而无畏奉献的将士们。 孩子们被高高举过头顶,眼眸中满是好奇与期待,都急切地想要看清楚站在最前方驾驶舱上的叶随将军究竟是何等英姿。 “战神!战神!”呼声震天动地。 “叶随将军!您就是帝国最璀璨夺目的勋章!” “只要有您在,帝国必将永远屹立不倒,永不言败!” 那被众人敬仰的男人,面容清隽,仿若从画卷中走出的神祇。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打开舷窗,微微低头,向热情的民众们亲切地打着招呼。 他身着的机甲驾驶服紧紧贴合着身躯,完美勾勒出他那令人称羡的好身材,引得人群中尖叫声此起彼伏。 身旁的下属们见此情景,也纷纷跟着开始起哄,艾洛斯见状更是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他。 叶随无奈地轻轻挥开艾洛斯等人的手臂,在飞船即将驶入皇城之际,缓缓关上了舷窗。 他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们还不赶紧去准备一番,难道打算就这样穿着满是血迹的驾驶服去面见陛下吗?”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虫群,仿若受到惊吓的鸟兽一般,瞬间小声惊呼着四下散开。 雌虫们一个个心怀期待,只因即将见到帝国最为美丽的雄虫,他们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满心想着要在下船之前将自己精心装扮得干净清爽。 只有艾洛斯依旧挨了过来,抱着手臂,不紧不慢地说着风凉话。 “瞧你带的这群‘白眼狼’,一想到能见到雄虫就开始心猿意马,准备‘发情’了……倒是你,面见陛下对你而言可算是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你此次立下的赫赫战功,与往昔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微微顿了顿,仿佛又看到了那差点将所有人吞噬的巨大黑洞,心有余悸地说道:“只差那么一点点...我,我们恐怕就全军覆没,一个都回不来了。” 艾洛斯回过神来,继续说道:“陛下这次,就算心中再想刁难你,也得好好思量一番了。” 叶随停止了在船舱衣柜里的翻找动作,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神色严肃地开口:“噤声!你难道不知道隔墙有耳?” “这种对陛下大不敬、有辱陛下的话,日后切不可再说。” 艾洛斯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熟练地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不再言语,然后识趣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他们都深知,叶随对于陛下给予的任何苛待都未曾心怀一丝怨恨,他始终心甘情愿地为帝国奉献出自己的整个青春。 他们虽然对叶随遭受的不公待遇深感愤愤不平,却也无计可施。 毕竟,上一个为叶随仗义执言的人,上个月才刚刚被解除监禁。 无论怎样苦口婆心地劝说,都无法改变陛下对叶随的偏见与针对。 …… 叶随为首的军雌们,昂首挺胸,从正门踏入那宏伟壮丽的宫殿。 队伍中有许多人都是初次来到此处,还没来得及为这宫殿内那金碧辉煌的装饰而惊叹折服,就先被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美人夺去了目光。 最先闯入眼帘的,是那如金色绸缎般柔顺亮泽的长发,如同一泻千里的瀑布,肆意地散落在身后。 修长有力的手指,似是漫不经心地勾着几缕发丝轻轻把玩着,另一只手则优雅地撑着扶手,托起了一张堪称绝世的面容。 那柳叶眉下,含情脉脉的眼眸仿若藏着无尽的深情与魅惑,高挺的鼻梁,更为其面容增添了几分高贵与冷峻,微张着的水润唇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仅是被这样的人看上一眼,仿佛灵魂都要被其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甚少有机会接触雄虫的一部分军雌,此刻竟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紧张得同手同脚,脚步踉跄地缓缓往前挪动。 就连早已见过艾利维斯无数次的叶随,在许久没见之后,如今再次目睹这位世界上最美丽的雄虫,也依旧难以抑制内心的震撼与惊艳,目光紧紧地黏在对方身上,难以移开分毫。 艾利维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切,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仿若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美得动人心魄。 他端坐在王座之上,身姿挺拔,高贵威严散发于无形。 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一众功臣,那眼神仿若能洞察人心,令众人既敬畏又期待。 “今日,诸位勇士凯旋而归,帝国之荣耀因你们而闪耀。”艾利维斯开口,声音清冷却富有磁性,在宫殿中回荡。 “各位将军,皆为帝国立下不世之功,封地与荣誉自是不会少。” 于是,一位位将军依次上前,恭敬地单膝跪地。 艾利维斯轻轻抬手,身旁侍从便捧着精美的托盘上前,盘中放置着象征封地的印信与彰显荣誉的勋章。 将军们接过赏赐,高呼“陛下圣明,愿为帝国脑干涂地,献出生命!” 叶随站在队列之中,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依然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无法激起他深邃眼睛里的一丝波澜。 他对于这样被忽视的场景,没有丝毫情绪,也无半句怨言。 他深知自己的使命并非追逐名利与荣耀,而是守护帝国,无论是否得到应有的赏赐,这份责任都不会改变。 终于,轮到了叶随前面的最后一位将军。 艾利维斯如之前那般,庄重地完成了赏赐仪式。 此时,所有人都以为叶随即将上前接受属于他的那份殊荣。 然而,艾利维斯却像是完全忽略了叶随的存在一般,直接对着台下众臣说道。 “今日赏赐已毕,众爱卿可退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宫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将军们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随的下属们则是满脸愤懑,却又不敢发作。 艾洛斯气得满脸通红,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即将就要冲上去,给艾利维斯一个教训,却被叶随一个眼神制止。 叶随神色淡然,仿若未闻艾利维斯的话语,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像在整理思绪。 就在他即将随着其他人转身离去之时,艾利维斯那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响起:“叶随将军,你且独自留下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叶随身上,其中有疑惑,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叶随微微一顿,随后应道:“遵旨。” 他的声音沉稳而平静,没有丝毫恐惧又或是犹豫、不安。 待其他将士们都退出宫殿后,他独自站在宫殿中央,静静地等待着艾利维斯的下文,他的身影在这宏伟却又略显冷清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坚毅。 艾利维斯这才起身,金色的长袍拖曳在地上,他步下王座,缓缓走向叶随,艳红的唇瓣微张:“叶随将军,随朕前往寝殿。” 叶随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平静,恭敬地回应:“遵命,陛下。” 踏入寝殿,艾利维斯径直走到前方,而后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叶随,冷冷开口:“叶随,跪下。” 叶随眉梢微微一动,但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依言屈膝跪地,身姿依旧挺拔,目光平视前方,不卑不亢。 艾利维斯轻移至叶随身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叶随那蝎尾样式的尾巴上。 那尾巴一节一节的,宛如精美的艺术品,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艾利维斯的手指沿着尾巴的轮廓缓缓游走,从根部慢慢向上,每经过一节,都会稍稍停顿,似在感受那独特的纹理与形状。 “这尾巴倒是别致,只是可惜,它的主人却不怎么让朕省心。” 艾利维斯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捏起尾巴的末端,微微抬起,让那尾巴在空中轻晃。 叶随只觉尾巴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却不敢有所动弹。 艾利维斯继续把玩着,时而将尾巴绕在自己的手指上,时而用指甲轻轻刮过那坚硬的外壳,发出细微的声响。 “听闻你去见了二皇子,朕的这位兄长,可是与你说了不少贴心话?” 艾利维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了些许,捏得尾巴微微收紧。 叶随努力保持镇定,回道:“陛下,臣与二皇子只是简单寒暄,绝无逾矩之事。” 艾利维斯轻哼,松开叶随的尾巴,缓缓弯下腰,轻轻挑起叶随的下巴,四目相对,呼吸可闻:“你说,朕该信你这敷衍之词吗?” 说罢,手腕顺着叶随的锁骨缓缓下滑,所经之处,衣衫微微敞开,肌肤泛起一阵轻颤。 叶随的喉结滚动,强自镇定道:“陛下,臣之忠心,天地可鉴,绝未背叛陛下。” 艾利维斯却不听。 叶随的身体微微一震,却并非因为疼痛,而是那突如其来的亲密与掌控感交织的刺激。 艾利维斯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这一次从叶随的后背缓缓滑过,所到之处,叶随只觉得一阵麻痒与温热。 手指每一次拂过肌肤,都仿佛带着艾利维斯独特的气息,让叶随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哦?那这若有似无的联系,让朕很是心烦呢。” 艾利维斯低语着,手上的力量又一次落在叶随的腰侧,力度依然轻柔,却足以让叶随的心弦紧绷。 叶随能清晰地感觉到手心的纹理与自己的肌肤相触,那丝丝缕缕的触感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 艾利维斯微微眯起眼,欣赏着叶随的反应,手上的动作时而快时而慢,在叶随的身上编织着一场独特而暧昧的舞蹈。 最终,艾利维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此时的叶随,衣衫已被撩拨得凌乱不堪,裸露的肌肤上满是交错的痕迹,微微红肿,却又透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艾利维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随,红宝石眸子里是探究和引诱,缓声道:“现在,你可愿意告诉朕,你与二皇子究竟聊了些什么?” 叶随垂首,沉默不语,倔强的神情中没有丝毫动摇。 艾利维斯见状,微微挑眉:“怎么,还是不肯说?那你对于这些惩罚,可有异议?” 叶随缓缓抬起头,良久,才开口:“陛下,臣甘愿领罚,绝无怨言。” 艾利维深深地凝视着他,片刻后轻轻一笑:“好,既然如此。” “那之后的每一天,你都来这里领罚,直到你愿意开口为止。” 言罢,艾利维斯轻轻拾起地上凌乱的衣物,缓缓靠近叶随。 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先将叶随的上衣轻轻披在他的肩头,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叶随那满是红痕的肌肤,引得叶随微微一颤。 艾利维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动,那瞬间的心绪波动似有涟漪在心底散开,不过很快,他又强行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他仔细地为叶随整理好衣衫,然后站起身来,微微后退一步。 “你且退下吧,明日莫要忘了来此。”艾利维斯轻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叶随恭敬地行礼,转身缓缓走出房间,只留下艾利维斯独自站在原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你只能给我做饭吃! 艾利维斯独自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那扇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叶随后腰上那一道道红痕。 那些红痕像是最诱人的画笔痕迹,在他的幻想里肆意蔓延。 艾利维斯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他缓缓走近那扇门。 他伸出手,却只触碰到冰冷的门板,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有些恼怒地收回手,心里却是迷茫。 他知道自己与叶随之间隔着诸多复杂的关系与阻碍,但此刻,那些红痕就像一把炽热的火,将他的理智焚烧得摇摇欲坠。 艾利维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冷静,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那幻想的边缘,越走,脑子里那熟悉的身影就越清晰、越靠近。 ...... 叶随离开寝殿后,发现副官艾洛斯正在外面等候。 看见他略显狼狈,神色不明地走出,艾洛斯赶忙迎上前去,眼神中满是关切。 “你怎么样?” 叶随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艾洛斯一听这话,便皱了眉,提高了音量:“你有什么错?分明是艾利维斯肆意妄为,滥用权力,他怎么能仅凭无端猜忌就这样对你!” “我要向内阁告状!让他们来评评理!” 艾洛斯说着,浑身的肌肉也紧绷起来,仿佛立刻就要冲向内阁。 叶随赶忙按住了他的肩膀,:“艾洛斯,不要冲动,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去见二皇子,虽无越矩之心,但也确有不妥之处,陛下生气情有可原。” 叶随表面无波,心却已经乱成一团,因为他与二皇子的确说了不能被艾利维斯听见的话。 此刻他生怕艾利维斯从二皇子那里得到什么风声,又担忧艾洛斯冲动行事会让局面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他只能强装镇定,尽可能稳住艾洛斯,将此事悄然压下。 艾洛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随,嘴角抽搐着,似乎是气狠了:“你疯了吗?你这是在维护他?他把你伤成这样,你还帮他说话?” 叶随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维护他,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宫廷之中,本就复杂,若因我而使各方势力纷争不断,只会带来更多的灾祸。” 艾洛斯翻了个白眼,一撇嘴。 即使心中依旧愤愤不平,但在对方的坚持下,也只能强压怒火。 他看着叶随那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拳头。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听你的,但如果他再有过分的举动,我不会坐视不管。” 叶随无奈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同往住处方向走去。 而艾洛斯一路上都在暗自担忧叶随未来的处境,同时也对艾利维斯的行为越发不满。 只在心底默默打算着,该如何在暗中守护这位对他提供诸多帮助的上司。 终于回到住所,他在走廊告别艾洛斯,缓缓推开门,屋内的寂静扑面而来。 叶随倚着门干站了好一会。 他没有开灯,黑暗里,他的面孔有些模糊不清。 轻纱被风轻轻吹起,叶随对着窗外漫天的星空愣了很久。 他开始思索明天该如何面对艾利维斯,又该如何在这宫廷的权力漩涡与情感纠葛中生存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走进浴室,任由冰冷的水流流经自己,对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出神。 囫囵洗完澡,坐在床边也仍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是对着床头滴滴答答响着的钟表看了很久。 寂静的夜里,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叶随住所的沉静。 叶随似乎才从梦中醒来,缓慢地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从门缝里昏黄的灯光下,看见艾利维斯的侍者站在门外。 侍者身着制服,恭敬地行礼,说道:“叶将军,陛下命我送来饭菜。” “陛下还特意叮嘱,望您明日准时前往。”说罢,将手中的托盘递向叶随。 叶随接过托盘,目光落在那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声应道:“劳烦你转告陛下,我知晓了。” 待侍者离去,叶随关上门,把托盘放在了桌上。 在黯淡的月光下,他的思绪飘远。 艾利维斯此举,究竟是尚存一丝怜惜,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 他缓缓在桌旁坐下,却无心用餐。 身体的疲惫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而心中对于明日未知的迷茫,更是像是一片迷雾,缠住满身。 他没有动饭菜,即使胃里翻腾,隐隐疼痛,却生不出一丝想要进食的欲望。 他重新躺回床上,望着窗外的月色,辗转反侧。 望着洒在窗边均匀撒着月光的银杏树,往昔与艾利维斯相处的画面莫名映入脑海。 在那遥远而美好的学生时代,艾利维斯是散发着蓬勃朝气和纯真的精灵,总是亲切地称呼他为“学长”。 那时的他,眼眸里闪烁着对知识与技能的炽热渴望,总是乐此不疲地缠着他教导机甲驾驶技巧,在操作时露出些许青涩与懵懂,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回头瞟他。 叶随总是在接收到这类目光后,走到他身旁,耐心地通过通讯器为他讲解每一个步骤,从机甲的基础启动,到复杂的战术动作模拟。 艾利维斯总是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提出一些新奇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对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红色眸子说不。 即使他不知道这些想法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也会耐心地一一解答。 而在课程方面,他也对叶随极为依赖。 图书馆靠窗的角落,总会在没有晚课的夜晚出现他们的身影。 他总是将满是难题的作业簿推到叶随面前,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信任。 叶随就会摸摸他的脑袋,温柔地笑,然后开始逐题为他分析解答。 他则托着下巴,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后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向自己。 可如今,一切都已变了模样。 叶随心中暗自思忖,艾利维斯态度的急转直下,难道真的是因为察觉到他与二皇子有所往来? 在这宫廷之中,多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生长。 艾利维斯或许以为他心怀不轨,妄图协助二皇子谋夺皇位。 但是...他确实有不得不见二皇子的理由。 也确确实实曾经想要扶持二皇子成为新王。 他知道宫廷权力争斗的残酷,也明白艾利维斯身为帝王的敏感与猜忌。 所以,没关系的。 ....... 第二天,叶随还是准时到了艾利维斯的寝殿。 他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坚定地迈入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门。 寝殿内,艾利维斯正慵懒地坐在榻上,手中随意地把玩着一块蓝宝石,抬眼看到叶随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叶随恭敬地行礼:“陛下,臣依约前来。” 艾利维斯沉默片刻,缓缓起身,踱步到叶随面前,围着他缓缓转了一圈,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朕还以为你会找借口不来。”艾利维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叶随平静地回应:“陛下之命,臣不敢违抗。” 他冷哼一声:“哼,但愿你这忠心不是只挂在嘴上。昨日朕给你的时间,可曾想清楚是否要告知朕与二皇子之事?” 叶随深吸一口气:“陛下,我已说过,与二皇子只是寻常往来,并无隐秘可陈。” 艾利维斯突然逼近,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叶随的眼睛。 “你当真以为朕会信?叶随,你莫要挑战朕的耐心。” 叶随微微别过头,避开那炽热而又充满压迫感的目光:“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艾利维斯凝视他许久,最终缓缓后退,心中恼怒却又无计可施,闷声开口:“今日暂且不罚你,政务要紧,来协助朕做事。” 叶随默默应下,走到桌旁站定。 艾利维斯坐下后,故意将一摞奏章重重地摔在桌上,但叶随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等待指令。 艾利维斯偷眼瞧他,见他如此镇定,心中更是来气,却也只能强压怒火开始处理政务,只是那股闷气始终萦绕心间,让整个寝殿的氛围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 处理了一早上公务,艾利维斯那股气依旧憋在心头,怎么也散不去。 他心里头就像个被宠坏的傲娇公子哥,满肚子的别扭劲。 他下巴一扬,带着些刁难的意思对叶随说道:“你,去给朕做饭,若是做得不合心意,朕定不轻饶。” 叶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倾了倾身后便朝着寝殿后的小厨房走去。 厨房里,对着那一堆食材发了好一会呆之后...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先着手淘米煮饭,而后开始料理蔬菜与肉类。 艾利维斯坐在外间,眼睛看似在审阅奏章,实则心猿意马。 他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厨房内传来的声响,心中那股情绪十分复杂。 既对叶随与二皇子的事情耿耿于怀,又因为自己这般故意为难对方而隐隐有了些许愧疚之意。 许久之后,叶随端着几盘菜肴缓缓走了出来。 菜肴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寝殿之中,艾利维斯抬眼望去,只见盘中食物虽说不上是美食珍馐那般精致,却也具几分色泽。 叶随将饭菜一一在桌上摆放整齐,低声道:“陛下,餐食已备好。” 艾利维斯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坐下,他瞥了瞥着叶随那略显憔悴的面容以及带着轻微烫伤痕迹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里,之前的盛怒与猜疑仿佛悄然褪去了几分,只余下一丝难以言喻的纠结情愫。 他看着饭桌上眼熟的菜肴,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不愿意说也行。 至少...至少.... 现在他可以命令叶随,只给他一个人做饭吃。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艾利维斯尚在襁褓之时,就被遗弃于一颗荒芜的小行星之上。 那颗星球满是沙砾与怪石,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沙尘,遮蔽了本就微弱的光线。 他第一次睁开眼,就处于一个还算完整的金属舱里,四周只有冷漠的仪器发出单调的声响相伴,只有营养液一滴一滴地流进身体,身体永远是冰冷的。 在骨骼即将超过金属舱最大限度时,他才被迫脱离了这个他生存了十几年的住所。 他在星际间漂泊的飞船舱底偷渡,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弥漫着各种刺鼻的气味,他蜷缩在角落里,在飞船的颠簸与引擎的轰鸣声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担惊受怕的日夜。 为了在残酷的星际环境生存,只能在垃圾场中翻找能吃的东西,和那些同样流浪的拾荒者抢夺有限的资源。 每一次发现一点可以果腹的东西,都要拼尽全力才可以躲避他人的争抢。 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了主星球,才被告知自己是稀有的雄虫,将被雄虫保护协会收留。 于是他不用再去捡垃圾吃,但是相对应的,他必须签订霸王条约,在成年后,为了帝国的繁衍而做出一份力,成为皇家贵族们的配种商品。 他收起满心的愤恨,沉下心来想另一条出路。 只有成为军人,才能拥有跨越阶级的能力。 但是雄虫怎么可能上战场呢? 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偷偷溜进军校选拔的资料室改掉了自己的性别,带着一丝憧憬参加了选拔。 在这个世界里,力量似乎有着明确的划分,雌虫生来便拥有强大的体魄,而雄虫则相对弱小。 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在力量上落后于雌虫的事实。 那些雌虫轻轻一用力就能举起沉重的机枪,肌肉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爆发力。 他曾在擂台上只是被一位同龄雌虫击中小腹,淤青却足足两个星期才散去。 每次比试前,雌虫们总会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同样是雌虫,你为什么如此弱小?” 他满心被羞耻感填满,曾经的自以为是和不切实际的梦在这一次次的对比中烟消云散。 恐惧、迷茫像是冰冷的毒蛇,爬了他满身,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放弃挣扎,接受命运的安排。 当成绩单念到第一名时,他仍然呆呆地站在台下,心里想着的却是,下一次淘汰的或许就是他了吧。 侥幸留到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不是么? 他转身欲走,却在台上教官的臂弯处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人身着笔挺的制服,身形纤细,手臂并不粗壮,身高也并不出众。 看起来竟有几分像雄虫。 一个阴暗的念头从他心底悄然滋生,他忍不住用恶意去揣测这个看似出身高贵世家的家伙。 他哪里像一个靠自己实力取得胜利的人呢? 一定是家里人动了关系吧。 此后,他总是在暗中悄悄观察,可对方的言行举止却毫无破绽。 叶随总是独来独往,从天色微明到夜幕深沉,都能在训练室看到他的身影。 似乎除了训练,再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在同期们都在短暂的假期里向往着铁栏杆以外的世界时,他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为何,艾利维斯像是与他较上了劲,哪怕四肢酸痛难忍,也要比叶随晚一分钟离开训练室。 每一天,皆是如此,从未缺席。 久到艾利维斯已经彻底习惯了,跟着叶随的背影去做任何事情。 两颗心脏同频地做着每一样相同的事情,一年的时光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悄然流逝。 艾利维斯的成绩有了显著的进步,不过叶随却始终稳稳地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 于是他愈发坚定地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终有一日能够超越对方,登上梦寐以求的榜首位置。 然而,命运总不随人愿。 招生前的最后一次体检,他雄虫的身份被无情地揭露。 这个消息如同巨石入水,在同期雌虫中激起千层浪。 谁能想到在如此残酷的选拔中,竟然有一只雄虫坚持到了最后,还取得了仅次于叶随的优异成绩。 艾利维斯对周围那些或怜悯、或敬佩的目光视而不见,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寻着那个特殊的竞争对手——叶随。 叶随。 叶随。 他的内心痛苦地纠结着:“叶随,当你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可他看到的,是叶随仿若未闻,拿着体检报告,神色平静地径直离去。 艾利维斯的心仿佛瞬间被冰封,一股愤怒和不甘在心底疯狂蔓延。 他恨叶随,恨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恨他如此冷漠,仿佛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蝼蚁,甚至可能早已被他遗忘。 * 艾利维斯被逐出了训练营,无奈地回到了雄虫托儿所。 每天,他麻木地听着礼仪老师激情澎湃的演讲,看着镜子中自己愈发艳丽却毫无生气的面容,心中满是抗拒。 再次翻越那装着电网的高墙,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手臂被电流击中,一道道黑烟升起,他却毫不在意。 他又开始了流浪生活,靠着在黑市中打拼勉强维持生计。 他用黑泥涂抹脸颊,隐藏自己的容貌,在帮派争斗中出手狠辣,赢得了一些名声和老大的赏识,也因此收获了一笔笔可观的酬金。 不过面对老头老太太们的跑腿求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接下。 是因为在一次混战之后,他因身材矮小,长得太幼,被误认为是卷入其中的孩子。 老人们围上了将他困在了原地,十几只手把他的金色脑袋摸成了颗爆炸头,还一边心疼地念叨着:“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这么可怜呐!” 随后便把跑腿的任务交给了他。 艾利维斯虽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感念老人们的善意,于是他的周末被各种琐事填满。 帮城西的杰克叔叔购置斧头和锤子,为城东的阿西娅小姐取回预定的裙子,去城北的路易爷爷处接回幼儿园的孩子…… 他疲惫地看着记事本上的最后一项任务:帮城西的芙蕾丝奶奶送洗脏衣服。 他熟练地抱起脏衣篓,轻手轻脚地走进洗衣房,打算像往常一样请那位优雅的老板娘帮忙。 可就在那轰隆隆的机器声中,他的脚步突然凝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一个清瘦而挺拔的背影映入眼帘。 那人正跪在一台洗衣机前,身旁放着工具箱,手臂上青筋凸起,在复杂的电路中灵活穿梭,动作流畅而富有节奏感。 即便看不到正脸,艾利维斯也能在瞬间认出,那是他在心中默念过无数次的。 叶随。 当那两个字在他唇齿间轻轻吐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他感觉自己那颗几近冰封的心重新开始跳动。 他的第一反应是扔下脏衣篓,捂住自己的脸,可随即又想起。 叶随或许早已不记得他。 一抹苦涩的笑容在他嘴角蔓延开来,趁着叶随还未发觉,他静静地,深深地凝视着这个熟悉的背影。 叶随身着简单的白t恤和长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专注地修理着洗衣机。 此刻的他没有了曾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不见那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 每完成一小部分修理工作,他的嘴角便会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艾利维斯的目光太过炽热,紧紧地黏在叶随身上,很快便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叶随站起身来,微微低头,语气温和地问道:“我妈妈今天不在哦,你会自己用洗衣机吗?” 那语气就像在哄一个年幼的孩子。 艾利维斯这才惊觉,叶随真的是一只雌虫啊,仅仅一年未见,他已长高了许多,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 “我妈妈?” 艾利维斯后知后觉地感到震惊,原来这家洗衣房的老板娘竟是叶随的母亲? 叶随的气质过于有威吓性,任谁也难以想象他竟出身于下城区的一个小小洗衣房。 更何况,他曾听闻洗衣房老板娘的丈夫在孩子尚未出生时便已跟着上城区的雌君跑了。 怎么会这样呢? 艾利维斯为自己曾经无端的恶意揣测而深感羞愧。 “不会吗?” 叶随伸手接过艾利维斯手中的脏衣篓,察觉到他的僵硬,便轻声说道,“没事的,我教你。” 说着,他轻轻将艾利维斯揽入怀中,半蹲着把脏衣服放进另一台洗衣机。 “你看,很简单的,先打开开关,然后选择洗涤时长……洗干净的话,二十五分钟就够了,如果是大件衣物……” 艾利维斯只觉得呼吸困难,脸颊滚烫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他竟然被叶随抱在怀里,像个孩子一样被呵护着,甚至还牵了他的手! 那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萦绕在鼻尖,明明这是整个城区衣物上共有的味道,可在叶随身上闻到,却好似有一种迷人的魔力,让他的心绪变得慌乱而迷离。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在心中不停地问自己,整个人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眩晕中,洗衣机已然轰隆隆地运转起来,叶随也缓缓松开了他。 他尚未完全回神,叶随的手却又轻轻抚上了他的脸。 艾利维斯的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是不是跑到哪里去玩了?脸上全是机油。” 叶随一边说着,一边用纸巾温柔地擦拭着他的脸颊,那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艾利维斯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艾利维斯死机了。 是的没错,他彻底死机了,不论叶随说什么,他都持续着死鱼眼,微张着嘴站在原地。 大脑像是被一键清空的储存器,所有的思绪都乱作一团,搅成了无法解读的乱码。 他的脸颊依旧滚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那急促的节奏在他耳中轰鸣,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声响。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你这么温柔简直在犯规! 等到彻底回过神来,他的手中已被塞入一双筷子。 这里应该是洗衣房的二楼,叶随和他妈妈的住处。 他还未来得及审视周边环境,目光便率先落在了刚递给他筷子的人身上。只见叶随双手背于身后,正在解下围裙……解围裙? 没错,确实是在解围裙。 阵阵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艾利维斯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咕作响。 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在选拔营中的叶随。 那时的叶随总是站在队伍的最前列,每日晨跑与体能训练总是第一个完成,第一个跑到教官跟前站定。 他从队伍末尾一路奋力追赶,直至最后半个月,才得以看清叶随的完整动作。 那时的他,小跑至教官面前,夏日轻薄的衣衫被汗水浸透,流畅的肌肉线条展露无遗,劲瘦的腰身、骨骼分明的脊背,青筋凸起的手部标准地敬着军礼,修长的双腿并拢,脚踝相碰发出轻微声响。 艾利维斯从未见过那时叶随的表情。 而此刻,他用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叶随漫不经心地伸手解开围裙系带,心中不禁感叹时光飞逝。 “衣服洗完还得一会儿,留下吃顿饭再走吧。”叶随微笑着发出邀请,“我厨艺不精,味道或许欠佳,还望多多包涵。” 艾利维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应,手中的筷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就在此时,门开合的声音传来,他下意识地与叶随一同转头望去。 原来是叶随的母亲,也就是洗衣房的老板娘回来了。 她看到家中出现的陌生“小孩”,并未有丝毫惊讶,只是笑着上下打量着这个不常见的孩子,向叶随问道:“这又是从哪家忽悠来的孩子呀,长得真讨人喜欢~” 艾利维斯还没来得及起身问好,脸便被轻轻捏住了。“阿鱼……好” “你好呀,你可以叫我莉莎阿姨,他们都这么叫我~” 叶随的母亲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般柔顺地垂落在她的肩头,几缕发丝俏皮地卷曲着,更添几分灵动。 她的眼睛是深邃而明亮的,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与叶随那深邃眼眸如出一辙,眼波流转间,满是温柔与慈爱。 她鼻梁高挺,唇形优美,微微上扬的嘴角总是带着一抹亲切的笑意。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增添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韵味。 “今天做了什么菜啊,小随~”莉莎阿姨那说话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海白菜炒腊肉,蠕虫粉丝煲,能源液炖……”叶随一本正经地报着菜名。 “停停停停!”莉莎阿姨赶忙打断他。 “你怎么又开始捣鼓这些玩意儿了,你就不怕把人家孩子毒死了,到时候家长找上门来?” 叶随一脸无奈,辩解道:“妈,这些食材对身体可都是很有营养的,怎么可能毒死人。” 莉莎阿姨端起饭盆,开始给艾利维斯盛饭,嘴里还念叨着:“得了吧,你别以为把这些东西做得好吃了点,就能让人忽略它们原本那让人恶心的模样……” 艾利维斯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原本悬着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绳子系着,从高耸的辛勒特山一下子甩到了塔克萨尔那散发着恶臭的臭水沟里,然后又被猛地捞了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在莉莎小姐不停地夹菜中,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 这一口下去,艾利维斯的眼睛瞬间瞪大,心中惊呼:“!!!好吃!!!” 可刚一想到这道菜的食材是蠕虫,他的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要吐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叶随的目光热切而专注地投向了他。 艾利维斯心里清楚,他从来就没有被叶随如此认真地看过。 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以往在叶随眼里就仿佛是个透明人,根本没被正眼瞧过。 这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下子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彻底抛开了一开始那冷静自持的伪装,像变了个人似的疯狂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极其夸张地大声赞美:“好吃!……太好吃了!……这简直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餐!” 莉莎看到他这副模样,目光中不自觉地又带上了一丝怜悯,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个劲儿地为艾利维斯添饭。 艾利维斯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一碗又一碗,叶随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自己的厨艺得到认可感到满意。 饭后,艾利维斯主动帮忙收拾碗筷,想要借此机会多留一会儿。 在厨房中,他和叶随并肩站着,艾利维斯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差点打碎一个盘子。 叶随伸手接过盘子,调侃道:“你这是吃太多撑得手软了?” 艾利维斯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时,莉莎走进厨房,看到他们的样子,笑着说:“你们俩还挺有默契。小朋友,以后有空常来玩,这里随时欢迎你哦~” 艾利维斯忙不迭地点头,心中竟涌起一丝窃喜。 * 当夜幕渐深,艾利维斯不得不告别回家。 叶随拿起外套,对艾利维斯说:“走吧,我送你回去,天晚了,你一个小孩自己走不安全。” 艾利维斯心里“咯噔”一下,他是孤儿,根本不想被送回雄虫保护协会,更不能带叶随去自己真正住的灰色地界。 他眼神闪烁,强装镇定地说:“不用了,我家离这不远。” 叶随却坚持道:“还是送你吧。” 于是两人一同走入夜色之中。 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是一对难解难分的恋人。 街边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暧昧的情话。 艾利维斯偷偷瞥向叶随,叶随的轮廓在黯淡的光线中更显深邃迷人。 他们走过一条静谧的小巷,墙壁上攀爬的藤蔓在夜色里仿佛是神秘的画卷,叶随的手臂偶尔会轻轻擦过艾利维斯的肩膀,带起一阵微妙的颤栗。 艾利维斯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 最后,他心虚地将叶随带到了城西奶奶家的门口。 那是一座有些破旧的房子,院子里种着几株花草。 艾利维斯站在门口,眼神中满是愧疚与不舍,嘴唇微微张合, “叶随,我到了,今天……真的很感谢。” 叶随微微倾身,他的手缓缓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艾利维斯柔软的发丝,那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珍贵的宝物,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亲昵与宠溺。 艾利维斯只感觉头皮一阵麻痒,那麻痒仿佛顺着神经末梢直抵心底,搅得他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他的脸微微泛红,心中既为这暧昧的触碰而羞怯,又为叶随的关心而满心欢喜,同时又被愧疚啃噬着,害怕叶随以后知道真相会厌恶自己。 叶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快进去吧,小朋友,早点休息。” 艾利维斯缓缓转身,打开门走了进去,又回头望向叶随,只见叶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艾利维斯在门内靠着,长舒了一口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芙蕾丝奶奶站在自家小院门口,看到艾利维斯走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艾利维斯,孩子,你来了。”芙蕾丝奶奶亲切地招呼着。 艾利维斯微微点头:“奶奶,您的衣服已经洗完了。” 芙蕾丝奶奶感激地说道:“辛苦你了,孩子。你总是这么善良又热心,愿意帮我这个老太婆的忙。” 说着,她转身进屋拿了几张大面额的纸币递给艾利维斯。 艾利维斯只拿了其中一张,便离开了芙蕾丝奶奶家,然后转身走向真正属于自己的住所——位于城市边缘混乱的灰色地界。 一路上,他的心情如同被乌云笼罩,原本在叶随身边时的那一丝轻松愉悦早已消失不见。 他脚步沉重,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叶随温柔的举动和那充满关切的眼神,而自己却对他说了谎,这份愧疚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当他踏入那片破败且充满危险气息的街区时,周围的喧嚣和混乱仿佛都与他隔了一层膜。 他麻木地走着,终于回到了那狭小、阴暗且堆满杂物的住所。 他关上门,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抱膝,将头深埋其中。 此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味道,但艾利维斯已无暇顾及。 他满脑子都是叶随,他害怕下一次见面时谎言被揭穿,害怕会失去叶随的友谊,更害怕叶随知晓他身处这样不堪的环境后会投来鄙夷的目光。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艾利维斯打开门,看到一个熟悉的帮派成员。 那人满脸横肉,语气粗暴地对他说道:“小子,明天有个追债任务交给你,在城南区的废旧工厂附近。想尽办法把钱要回来,不然,你知道后果。” 说完,便随手扔给他一个文件夹,随后转身离开。 艾利维斯看着手中的文件夹,心中满是无奈和苦涩。 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听从命令。 他又担心这追债的事情会让他陷入更多的麻烦,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与叶随那刚刚萌芽的情谊。 在极度的纠结与不安中,艾利维斯在那冰冷的地上坐了许久许久。 直到夜色褪去,晨曦微现,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起身,试图将这些纷扰的思绪暂时抛却,去面对新一天的生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你不要走啊我哭X﹏X 昏暗的废弃仓库内,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与血腥气。 艾利维斯所在的帮派与敌对帮派的冲突一触即发。 艾利维斯身形紧绷,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敌对帮派的一名喽啰率先挥舞着手中的棒球棍,朝着艾利维斯冲了过来,棍风呼啸,带着一股狠劲。 艾利维斯眼神一凛,侧身一闪,便轻松躲过了这凌厉一击。 紧接着,他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喽啰手中的棒球棍应声落地,痛苦地嚎叫起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有两个敌人从两侧包抄。 艾利维斯毫不慌乱,他猛地向前一跃,一个漂亮的翻滚,避开了两人的夹击。 随即,他迅速起身,飞起一脚踢向左边敌人的腹部,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在一堆废弃的货箱上。 此时,右边的敌人趁机扑来,艾利维斯冷静应对,他矮身躲过对方的拳头,抬肘一击,狠狠击中敌人的肋部。 敌人吃痛,动作一滞,艾利维斯乘胜追击,一个转身,使出一记有力的勾拳,精准地打在敌人的下巴上,将其直接击倒在地。 在战斗的中心,艾利维斯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 他时而高高跃起,避开下方的攻击,时而快速穿梭在敌人之间,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无论是出拳、踢腿又或是闪避,都展现出了极高的敏捷性与精准度,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然而,敌人似乎杀之不尽,尽管艾利维斯已竭尽全力,但持续不断的攻击还是让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不久后,他还是不慎被旁边一名喽啰用匕首划伤了手臂,鲜血瞬间渗出。 他眉头紧皱,却没有因此而退缩,他强忍着疼痛,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他瞅准时机,快速地攻向敌方头目。 每一拳都精准地落在对方的要害部位,头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反击打得节节败退。 艾利维斯乘胜追击,一个飞踢踹向头目的胸口,头目轰然倒地,失去了战斗能力。 见老大也已经歇菜,其他敌人也纷纷作鸟兽散。 艾利维斯长舒一口气,此时他才感觉到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走出了那弥漫着血腥与混乱的废弃仓库。 旁边的他的同伙看到艾利维斯这般模样,不禁露出吃惊的神色。 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和初中生无异,以往的艾利维斯行事总是沉稳冷静,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如此鲁莽地冲出去,还急切地想要快速结束战斗。 同伙忍不住问道:“你去干什么这么着急?” 艾利维斯一边手忙脚乱地缠着绷带,一边随口应道:“去做兼职。” 同伙的心情却复杂起来。 这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艾利维斯心里却在暗自担忧,叶随的鼻子很灵,他害怕叶随会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加快脚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希望能在叶随发现之前处理好一切。 他匆匆回到住所,快速脱下沾有血迹的衣服,将它们一股脑儿塞进脏衣篓。 他站在镜子前,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可能暴露的痕迹。 头发有些凌乱,他用手随意梳理了几下,又掬起一捧水洗脸,试图洗去脸上的疲惫与紧张。 整理好衣领,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抱着脏衣篓,艾利维斯来到叶随家的洗衣房门口,却不禁踟蹰起来。 他不知道叶随会不会也在里面,如果真的碰面,自己是否能完美掩饰。 就在他犹豫之际,洗衣房的门突然打开,叶随抱着需要晾晒的衣物走了出来。 看到艾利维斯,叶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来了,有衣服要洗啦?”叶随笑着说。 艾利维斯轻轻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侧身走进洗衣房,里面摆放着几台洗衣机,正嗡嗡作响地运转着。 艾利维斯刻意选了一台离叶随较远的洗衣机,将脏衣篓里的衣服一股脑儿倒进去。 叶随似乎没有察觉到艾利维斯的异样,自顾自地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的洗衣模式,洗出来的衣服特别柔软,等会儿我教你设置。” 艾利维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谢谢你。” 在等待衣服洗完的过程中,他既享受着和叶随相处的时光,又害怕离的再近一点,就要被发现身上的血味。 叶随的脚步蓦地顿住,他回首,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友善,轻声说道:“说来惭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叶随,你呢?” 艾利维斯的身形明显一滞,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的双唇嗫嚅了几下,短暂的犹豫后,刚要开口:“我叫……” 刹那间,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些成绩单上,“艾利维斯”的名字与叶随的名字紧紧相邻,毫无间隙。 叶随怎么可能……不记得他的名字呢? 虽说世事难料,也存在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但艾利维斯的心底仍悄然燃起一丝微弱的期盼。 倘若他说出真名,叶随是否能认出他? 一旦叶随知晓这个看起来比他稚嫩许多的孩子,实则与他同龄,那叶随还会这般温柔地待他、悉心地照料他吗? 艾利维斯的心跳急剧加速,砰砰作响,仿佛要冲出胸膛。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叶随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轻声说道:“如果不方便,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艾利维斯顿时觉得如坠冰窖,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随转身离去,那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去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等会儿就留在这儿吃饭吧,今天的灰脊虫格外新鲜。” 叶随的声音远远传来,艾利维斯还没来得及回应,那道身影便已消失在拐角处。 ...... 艾利维斯机械地洗完衣服,迅速取出,放入旁边的烘干机。 这时,叶随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片散发着玫瑰香气的香片,轻声说道:“把这个放进去,烘干后的衣服会带着淡淡的香味。” 艾利维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叶随的手指,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电流直击他的心房,心跳陡然加快。 他慌乱地垂下眼帘,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将香片放入烘干机,关上了门。 一时间,两人站在烘干机前,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只有烘干机运转的嗡嗡声在空气中回荡。 叶随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落在艾利维斯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缓缓开口道:“我总觉得你身上有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艾利维斯的身体瞬间紧绷,如同拉紧的弓弦。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随会突然这么说,脸上挤出一丝干笑,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怎么会,我只是性格比较内向罢了。” 叶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但最终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艾利维斯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中却又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叶随之间的关系在悄然间变得愈发微妙,而他心中的那个秘密,就像一颗潜伏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将这份得之不易的美好瞬间摧毁,让一切都化为泡影。 衣服在烘干机里翻滚着,艾利维斯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有些游离,叶随的那句“你平时好像总是很神秘”还在他耳边回响,让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来帮我把这些菜端到桌上吧。”叶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打断了艾利维斯的沉思。 艾利维斯走进厨房,看到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一盘清炒时蔬,翠绿的菜叶鲜嫩欲滴,散发着清新的香气,那是叶随清晨刚从园子里采摘的新鲜蔬菜。 还有一份红烧灰脊虫,上面的酱汁色泽红亮,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是叶随今天在码头的早市中好不容易抢购的,精心烹制而成。 旁边放着一碟切好的水果,水果的摆盘精致,每一块都被叶随仔细地处理过,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莉莎阿姨今天怎么还没回来?”艾利维斯有些疑惑,轻声问道。 “城北的孤儿院近日人手不足,妈妈前去帮忙了。”叶随一边有条不紊地摆放着碗筷,一边自然地回应着。 “哦,对了,现在你已经学会怎么用洗衣机了,之后即使我不在……” “你要去哪里?” 艾利维斯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刹那间惊慌失措起来,双手猛地一抖,险些将手中的菜肴打翻在地。 那精致的餐盘在他颤抖的手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得粉碎。 叶随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接住了盘子,这才使得他们家中那为数不多的珍贵餐具免遭厄运。 “对……对不起!” 艾利维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笨拙举动感到无比窘迫和懊恼。 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挪动分毫,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叶随,嘴唇微微颤抖着,再次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你要去哪里……” 叶随看着艾利维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中也泛起一丝新奇之感:“我要回学校呀,暑假要放完啦。” 说着,叶随那修长且带着薄茧的手轻轻落在了艾利维斯的头顶,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这熟悉而又亲昵的触感让艾利维斯的心跳陡然加速,他强忍着内心深处那股陌生却又令他沉醉的悸动,努力集中精神,继续聆听叶随的话语。 “不过呢,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难题,尽管去找我妈妈,她性情温和,绝不会对你发脾气。” “不过如果……你想见我的话……” 叶随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仿佛春日里盛开的繁花,明媚而动人,眼中闪烁着的满是温柔与期待,“我每半个月会回来一次,你可以在十五号那天来。” 艾利维斯只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他直愣愣地盯着叶随,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清晰地看到叶随的笑容。 那深深的酒窝仿佛藏着无尽的甜蜜与温暖,恰似一湾澄澈的湖水,波光粼粼,快要将他整个人溺亡。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已脱离了躯壳,沉浸在这如梦如幻的情境里无法自拔。 直到叶随再次将他送至芙蕾丝奶奶家门口,准备告别之际,他依旧仿若梦游一般,眼神游离,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每个十五号……都可以……再见……”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必假借芙蕾丝奶奶的委托之名,苦苦等待漫长的时光才能去见叶随一面。 他能够纯粹地以相见为初衷,提前精心筹划好每一项任务,安排好每一份事宜。 他再也不用带着满身的血腥与疲惫,心怀忐忑地去面对叶随,更无需时刻担忧自己隐藏的秘密会被叶随察觉。 未来的日子里,他能够与叶随相伴的时光将会更久更长,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仅仅在洗衣机停止轰鸣的那一刻,才手忙脚乱地想尽一切办法留下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没遇见你之前 艾利维斯的人生,犹如一潭死水,单调得不起一丝波澜。 他毫无追求,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连自己究竟为何而活都茫然不知。 他自幼便无父无母,从降临这个世界起,便只能在漫天黄沙下,茫然地凝视着天空发呆。 沙砾裹挟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地拍打着岩壁,激起层层尘土,尽情地展现着大自然那令人敬畏的磅礴威力。 他被遗弃在营养仓内,口鼻与四肢都插着粗管,模样狼狈不堪,人不人鬼不鬼,每一次呼吸都显得艰难异常,只能真切地感受着颗粒状的冰冷液体缓缓流入身体。 不知从何时起,他体内突然涌起一股力量,让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这些既控制着他,却又维持他生命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捕捉到了一阵异常的声响。 在肆虐的风沙中,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带起巨大的气流,最终落在离他不远处。 那是一艘偷渡的飞船。 船上的星盗们,此时正因飞船燃料告急而焦头烂额。 罕见的是,在这颗荒无人烟的星球上,他们竟然探测到了能量液的踪迹。 他们怀揣着谨慎与贪婪,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如同胶囊一般、半埋在黄沙中却依旧屹立不倒的舱体。 那诡异的蓝光,以及虽破损却仍在运转的外壳,无一不在彰显着它的先进与神秘。 还没等他们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触摸这个可能价值连城的“宝贝”,前去探路的两名星盗,突然感到嗓子一甜,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颅缓缓离开了脖颈。 他们就这样死了。 艾利维斯神色冷漠,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即便尸首分离,眼中的贪婪却依旧没有丝毫消退的“人”,内心毫无波澜。 凭借着自己瘦弱的体型,他竟奇迹般地从喂食槽的放置口钻了出来。 他的手臂细瘦如干柴,身体羸弱到连肋骨都清晰可见,可背后却生长着一对鲜艳美丽的蝴蝶翅膀。 那画面诡异至极,仿佛这对翅膀正贪婪地吸食着他的血肉来茁壮生长。 它那鲜艳的颜色、优美的形状与姿态,无不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妖艳。 在营养仓内时,艾利维斯总觉得空间愈发拥挤,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对翅膀。 它不断变大变硬,仿佛要喧宾夺主,取代他成为身体的主宰。 也正是因为这对翅膀对营养液中的营养需求日益增长,逐渐无法得到满足,他才得以苏醒。 觅食的本能以及对生存的渴望,促使翅膀帮他做出了选择。 此刻,艾利维斯与这对翅膀之间,只剩决绝。 这对曾在暗中操控他心神,助他挣脱禁锢的翅膀,不仅没换来他的丝毫感激,反倒令他满心嫌恶。 他俯身,向着脚下那具已然没了生气的尸体,用力掰开僵硬的手指,抠出一把匕首。 紧接着,另一只手如铁钳般,狠狠攥住自己的翅膀。 刹那间,一阵令人牙根发软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尖锐而又惊悚,分不清到底是骨头被生生折断,还是蝶翼被暴力撕裂。 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可艾利维斯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平静,好似眼前这血腥又残忍的一幕,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他牙关紧咬,腮帮子因用力而高高鼓起,手上的动作愈发狠辣。 他全然不顾那如汹涌瀑布般飞溅的鲜血,一下又一下,生生将那对曾无比美丽的大翅膀,从自己的背上削了下来。 那被削落的翅膀,此刻就像一团被随意揉碎的华美衣裳,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和艾利维斯那些从未被深究、被在意的过往一同,被无情地卷入漫天黄沙,彻底掩埋,消失不见。 艾利维斯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躲进了岩壁。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好似被无数只小虫噬咬,胀痛得厉害,可双眼却怎么也闭不上。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鲜血,不过短短几分钟,就被飞扬肆虐的黄沙彻底吞噬,不留一丝痕迹。 看着太阳在辽阔天空中缓缓划过,拉出一道长长的轨迹,目睹白天与黑夜像是两个不知疲倦的舞者,不断交替登场。 感受着背上的血液从滚烫变得冰冷,渐渐凝固,不再流动。 还看着那群贪婪的星盗,再次将罪恶的目光投向了他曾经赖以生存的“胶囊”。 这一回,他的身体好似被抽干了力气,既没了当初徒手拧断壮汉脖颈的勇猛,也没了将谁置之死地而后快的那种莫名冲动。他就像一个被命运摆弄的木偶,安静又麻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星盗们,扛着一堆稀奇古怪、闪着寒光的工具,大摇大摆地走来,而后手法娴熟地把“胶囊”拆解成一块又一块,扛起碎片,大笑着往回走。 艾利维斯咬了咬牙,拖着虚弱的身子跟了上去。 终于,他见到了那个降落时掀起巨大气流,改变他命运轨迹的飞船。 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小心翼翼地隐匿着自己的行踪,趁星盗们嬉笑打闹、毫无防备之时,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货仓的木箱里。 就这样,他伴着满屋子叮当作响、杂乱无章的破烂物品,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那个充满烟火气、有人烟的地方。 尽管已经熬过了漫长的饥饿时光,很久很久没有进食,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他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也不知对着眼前那紧闭的木板,目不转睛地盯了多久,突然,一道刺目的光线,如利剑般穿透黑暗,直直地射了进来。 木箱被猛地一下粗暴掀开,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 艾利维斯瑟缩在箱内,身上裹着的衣物,早已被营养液泡得软烂不堪,干涸的血迹层层覆盖,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好似在诉说着他那不堪回首的经历。 他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着,半遮住了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缓缓抬起,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一群同样衣不蔽体、披头散发的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而后被狠狠丢到了一旁,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紧接着,咒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他妈的,不是说这是最后一箱补给吗?怎么搞的,居然是个小孩?” 伴随着咒骂,木箱被人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翻找着,每一个角落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最终仍然一无所获。 搜寻无果后,一双双充满贪婪的眼睛,像饿狼盯上猎物一般,缓缓转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流浪汉,仿佛在盘算着从他身上还能榨出些什么价值。 艾利维斯这才后知后觉地打量起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街道上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用粗糙石头堆砌起来的墙壁四周,杂乱地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垃圾,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与曾经那片荒芜孤寂的星球截然不同,这里人来人往,穿着简陋的人们络绎不绝。 他们嘴里嘟囔着艾利维斯晦涩难懂的语言,一个个都驼着背,神色匆匆地低头赶路。 突然,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从他腹中传出。 艾利维斯这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为首的流浪汉,敏锐地从这个人身上捕捉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那股香气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神经。 艾利维斯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那双手犹如兽爪一般,指甲因多年未曾修剪而又长又尖,缝隙里满是藏污纳垢的黑泥。 他耸动着极窄的、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的肩胛骨,拼了命地和这群流浪汉争抢一块曾经掉落在地上、沾满尘土,甚至连流浪汉们都瞧不上眼的黑面包。 当他终于将那块来之不易的黑面包狠狠塞进嘴里时,左眼已经被鲜血糊得完全睁不开了。 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久违地感受到痛觉的存在。 可与此同时,一种酣畅淋漓的对自我的掌控感也油然而生。 在这一刻,他好似冲破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从那以后,艾利维斯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任命运摆弄的可怜家伙,而是学会在底层生活里摸爬滚打,有主见的流浪汉。 在腐臭刺鼻、堆满杂物的垃圾堆中,他像个经验老到的寻宝人,总能精准翻出能入口的食物。 每隔半个月,星际补给就会准时从天而降,他知道这里面准有新鲜松软的白面包。 他的存在,让周围的流浪汉们既忌惮又无奈。 大家都默契地躲着他走,想着等他吃完,自己再去捡些残渣碎屑,好歹也能填填肚子。 谁能想到,这个看着瘦巴巴的小子,食量惊人,一整批补给竟被他一人全部独吞,一点汤都不给别人留。 在漫长的半年里,其他流浪汉被饥饿折磨得苦不堪言,对艾利维斯的不满也越积越深。 终于,被饥饿冲昏头脑的他们,决定铤而走险。 这群流浪汉凑在一起,绞尽脑汁想出个“妙计”。 他们像对付狡猾猎物一样,一路用面包当诱饵,小心翼翼地引着艾利维斯。 为了把他送出这个“是非之地”,他们甚至一咬牙,花光积蓄买了张前往主星的船票。 在他们的想象里,主星那些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贵族们,肯定会狠狠整治这个抢他们口粮的“贪吃鬼”,让他知道厉害。 船缓缓靠岸,主星的繁华与喧嚣扑面而来。 流浪汉们迫不及待地要把艾利维斯送进监狱,想着可算摆脱了这个大麻烦。 然而,命运最爱捉弄人。 就在登岸安检时,一场意外彻底改写了艾利维斯的命运——仪器发出尖锐鸣叫,显示他竟然是极为稀有的雄虫! 这个消息瞬间掀起轩然大波,周围的人瞬间变了脸色,原本的嫌恶与轻视,瞬间化为敬畏和讨好。 眨眼间,艾利维斯就被一群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簇拥着,毕恭毕敬地送往雄虫保护协会托儿所。 踏入托儿所的那一刻,艾利维斯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柔软的床铺、精致的美食、温暖的灯光,一切都与他过去的生活天差地别。 那些曾经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被人嫌弃驱赶的日子,好像一场遥远的噩梦。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活下去的意义 起初,艾利维斯一头扎进这全新的生活环境,满心都是难以名状的抗拒。 过去,凛冽的寒风好似锋利无比的刀刃,直直划割过他的身躯,冻得他瑟瑟发抖,生活满是艰辛。 为了能有一口吃食果腹,他不得不与他人激烈争抢,每一次争夺都像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斗。 而如今,面对陌生人们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他却像深陷层层迷雾,满心都是不知所措。 命运仿佛一双无情的大手,强行将他拽进了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一切都让他觉得不真实且难以适应。 保育员们始终耐心十足,不厌其烦地一点点教他餐桌礼仪,教他使用那些在他眼中新奇得如同来自外星的物件。 可艾利维斯却总是笨手笨脚的,手脚仿佛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听他使唤。 不是不经意间碰翻了杯子,清脆的破碎声瞬间打破周遭的宁静,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就是在匆忙之中穿反了衣服,模样显得十分滑稽,惹来旁人的异样目光。 在语言课上,他宛如一尊沉默不语的雕像,双唇紧闭,任老师如何循循善诱,想尽办法引导,都撬不开他的嘴。 他的沉默就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 插花课上,他连抬手的兴致都提不起来,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眼神空洞,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联,他的世界仿佛与课堂隔绝开来。 即便他表现得如此糟糕,错误百出,却没有任何人对他加以指责怪罪,仿佛他所有的过错都是能够被默许、被原谅的。 这种毫无原则的宽容让他愈发觉得怪异。 再看看身边的孩子们,他们似乎生来就与这种生活适配,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待遇,对于那些源源不断的夸赞与讨好,更是全盘接受,毫无愧色。 仿佛身为“雄虫”,就天然被赋予了享受这一切的特权,他们的眼神里总是透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傲慢与自得,仿佛世界就该围着他们转。 艾利维斯却始终无法安定下来,内心深处时常涌起一股强烈的惶恐不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脏。 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看似美好和谐的一切背后,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异常。 这种感觉就如同平静的湖面之下,正潜藏着汹涌澎湃的暗流,随时都可能掀起惊涛骇浪,将他无情地吞噬。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他们毫无所求,却无缘无故地给予别人这般极致的善意和关怀,这种毫无缘由的好,让艾利维斯感到深深的不安与疑惑。 他绞尽脑汁,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参透其中的缘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谜团。 然而,时间是最具魔力却又最无情的力量,它能悄无声息地改变一切。 在日复一日的平淡消磨中,艾利维斯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习惯了眼前的生活。 曾经那些让他极度抗拒的事情,如今也渐渐变得熟悉起来,他就像一只温水里的青蛙,开始在这看似安逸舒适的陷阱中逐渐迷失自我,忘却了曾经的挣扎与坚持。 直到有一天,一门怪异至极的课程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生活,打破了这看似平静的表象。 这门课连名字都没有,仿佛是一个被刻意隐藏的神秘禁忌。 但当保育员讲授时,脸上那狂热得近乎癫狂的神情,却让艾利维斯瞬间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ppt上的内容,简直宛如一场可怕的噩梦。 满篇都是对自身种族的傲慢与偏见,那些荒诞不经的论调,就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思维。 因为雄虫数量稀少,为确保种族出生率,一雄多雌制成了理所当然的规则。 柔弱的平民雄虫,就如同被囚禁在精致牢笼里的珍稀物品,被残忍地剥夺了看一眼外面世界的权利。 他们从出生起,就被无情地定义为“性”的工具,一生唯一的使命,便是为贵族配种,成为延续种族的生育机器,尊严被践踏得粉碎。 紧接着,露骨的照片和令人作呕的细致解析映入眼帘。 艾利维斯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这才是雄虫真正要学习的内容。 如何让自己的容颜更加娇艳动人,成为吸引雌虫的魅惑工具;如何在床上的技艺更为炉火纯青,满足雌虫的欲望;如何巧妙周旋于众多有权有势的雌君之间,同时还能保证自己的健康,以便更好地服务于他们,彻底沦为雌虫的附庸。 按照这里的规则,十八岁之后,他们就会像一件被随意挑选、毫无尊严的奖品,被那些为帝国做出所谓贡献的雌虫肆意享用。 他们的尊严被无情践踏,自由被彻底剥夺,成为了雌虫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品,在这个世界里失去了自我。 随着艾利维斯一天天长大,他愈发俊美的面容逐渐展露无遗。 曾经,因为他的粗鲁与沉默寡言,其他雄虫都对他避之不及,仿佛他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被整个群体排斥在外。 但如今,这份美貌却让他一跃成为了雄虫们关注的焦点。 奉承与讨好的话语如汹涌潮水般向他涌来,将他彻底淹没,但他的内心却愈发冰冷,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坚冰紧紧包裹,没有一丝温度。 在这看似繁华热闹的簇拥下,他没有丝毫得意与喜悦,反而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为自己和同类的命运而悲哀。 华丽、时兴的日用品、奢侈品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来,那些人看着这些东西,眼睛里被填不满的物欲充斥得满满当当,仿佛这些物质享受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意义和价值所在。 而艾利维斯却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恍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踏出这间硕大的庄园。 他在这种安逸得让人沉沦的环境中,渐渐忘却了曾经艰难生存的许多年。 那些为了生存而拼命挣扎的日子,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遥远回忆。 曾经的苦难,在如今的安逸面前,变得如此遥远模糊,好似一场虚幻的梦,可那些痛苦的记忆却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没有人过上了这种安逸平稳的生活后,还能够毫无眷恋地轻易脱离。 这里不再是抬头就会触顶的狭小逼仄木箱,不再是直腰就会疼痛难忍的冰冷坚硬地板,而是有着白色穹顶、五光十色琉璃窗的高耸宏伟庄园;不再是带着尘土和灰、难以下咽的黑面包,而是从果园精心挑选的形状最美、色泽最艳的浆果,遥远海边加急运送的新鲜肥美的三文鱼。 不需要再和一群凶恶狰狞的人如野狗般疯狂抢食,艾利维斯也早已改掉保育员带着食物进来就紧绷身体、目光无法移开的习惯,他的警惕与本能在这安逸中渐渐被消磨殆尽。 从刚进入保护协会时的那种深深的恐惧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几乎丧失了独自一人生存下去的能力,成为了依赖社会补助与偏爱的寄生虫、菟丝子。 曾经那个为了生存而顽强拼命的自己,已经在这温柔的陷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有人对这份特权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认为自己天生就比注定要参军、为帝国献出生命、前赴后继的雌虫们高贵。 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雌虫们用鲜血、汗水换来的成果,却丝毫不知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和雌虫一样被剥削、被压榨,被当成玩物。 在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里,他们都只是被命运无情摆弄的可怜棋子,任人操控,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浑身缠满金链,被共同豢养的金丝雀。 谁比谁高贵? 真正的既得利益者无关性别,他们肆意站在金字塔顶峰,冷漠地看着雌虫因为发情期痛苦地死去活来,看着他们在完成了一个又一个难以完成的目标后,冒死捡回一条命,才大恩大德地随手将丑陋、劣质的雄虫作为赏赐赠予,将生命视为可以随意支配的物品。 愚蠢的雄虫们以色侍人,像是被随意摆弄的□□娃娃般被粗鲁地对待。 即使年老色衰,失去了利用价值,仍然要被榨干最后一点生育的价值,被无情地利用到生命的尽头。 在某一个雌虫心中吐槽着雄主如此丑陋、忍着恶心交/配时,他们便如尘埃般悄然无声地死去,无人在意,无人怜惜,生命如蝼蚁般轻贱。 艾利维斯仿佛终于从一场漫长而荒诞的大梦中猛然醒来,他开始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悄悄寻找逃离这里的方法。 他发现,每到特定时间,庄园的后门将有短暂开启,用于运送物资。 可周围守卫森严,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掩盖了他的行动。 他避开巡逻的守卫,像一只挣脱牢笼的困兽,向着那扇门不顾一切地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雨水冰冷地打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 逃离,逃离这个禁锢他灵魂的牢笼。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湿冷的衣物里瑟瑟发抖,甚至都想不起来这时候应该找个地方避雨。 他只是呆呆地站着。 他后知后觉地对着那道敞开着的大门发呆。 他记得修剪花草的园丁们每天早上从这里进入,记得每天进出的食物冷冻车,他甚至也会期待今天被送来的带着水珠的鲜花会是什么颜色。 然而,他却再也没有看见、注意、想起过这个连尖刺、栏杆都没有的大门。 这扇门,常年敞开着。 就像一个被遗忘的希望,在他的世界里尘封已久,被他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与他想象中,踏出门所在的土地就会响起警铃,刺眼的灯光被集中到他身上,被身穿警服、看不清面孔的人团团围住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从来没有人试图从这里出去过。 这里就像是一个被诅咒的牢笼,它没有棘刺,没有禁锢,不需要毅力,却困住了所有人的勇气和希望。 他无端地想起了每天睡前保育员们讲述的童话故事。 普通的剧情,无畏的勇士、探险家,越过丛林冒险。 跌宕起伏的剧情却没有任何人在认真听。 雄虫们踊跃着,争先恐后地向保育员举起手,讽刺着主角的自讨苦吃,赞扬着自己身处安逸、奢华环境中,不谙世事的幸运。 他们狂热地赞美、感谢着帝国的统治者的馈赠,却不知自己正深陷牢笼。 不知过了多久,他扭回僵硬的头颅,发着抖裹紧自己,没有如同逃亡般的心惊胆战。 他的心跳在长久地与身后深不见底的庄园对视中,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小步地,迷茫地,漫无目的地又开始流浪。 寻找着活下去的意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去见你的路上 艾利维斯的脚步从未停歇,他踏遍万水千山,终于踏入了这个全新的世界。 一袭黑色长袍紧紧裹住他的身躯,在陌生的目光中,他略显孤独地穿梭其中。 自安检处被接走后,他仅透过狭小的舷窗,匆匆打量过这个被白色光芒笼罩的星球。 高楼大厦直插云霄,飞船如繁星般在天空往来穿梭,处处彰显着干净与繁华。 但是,只要沿着蜿蜒的河流一路溯源,顺着颜色逐渐变深的支流前行,便能抵达一个被爬山虎温柔环抱的隐秘世界。 这里,低矮的房屋错落有致,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与紫丁香交织的馥郁芬芳,一片安详平和的景象。 没有勾心斗角的戾气,没有深藏不露的阴谋,更不见因阶级差异而产生的歧视,一切都显得那么纯粹自然。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街道上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人群熙熙攘攘。 与艾利维斯年纪相仿的孩子们,手中紧紧攥着象征希望的红色通知书,欢呼雀跃地从道路尽头飞奔而来,一头扎进家长温暖的怀抱。 艾利维斯望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多年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种情绪叫做羡慕。 孩子们热烈地讨论着军校选拔的事宜,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希望。 在这个世界里,从普通雌虫蜕变成为军雌,就意味着拥有了跨越阶级的难得机遇。 艾利维斯逆着欢快的人流,独自前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可他却在这明媚的绿荫路上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或许是性别的差异,让他不禁暗自思忖,作为一只雌虫生活下去,是不是能拥有更为安稳顺遂的人生呢? 他来到报道处,独自坐下,拿起笔,用清秀方正的字迹,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面对面试官的提问,他镇定自若,回答的条理清晰、滴水不漏,轻而易举便拿到了那张并不稀有的红色通知书。 那一刻,他缓缓摘下兜帽,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身上,将他周身笼罩。 他带着对未来的期许,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报道处的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新生资料。 “这份资料有些问题,承诺书空白未填,信息也存在不少缺漏。” 一位工作人员眉头紧皱,语气中满是疑惑与无奈。 恰在此时,同样独自一人前来报道的叶随路过此处。 他听到工作人员的话语,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份资料,“艾利维斯”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叶随稍作迟疑,随后开口道:“我认识他,我来帮他把这些补齐吧。” 工作人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叶随拿起笔,仔细地帮艾利维斯填写承诺书,又对照着自己的资料,将那些缺漏的信息逐一补齐。 他的字迹刚劲有力,笔锋凌厉,与艾利维斯的清秀字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填完之后,叶随轻轻舒了一口气,望着整理好的资料,心中默默祈愿,希望这个名叫艾利维斯的少年能够顺利开启他的军校生活。 在两人尚未谋面之时,奇妙的缘分便已如丝线般悄然缠绕。 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如同命运的交织,出现在同一张纸上,仿佛是在签订一份神秘的魔法契约。 他们的故事,就此拉开了帷幕。 这份独一无二、承载着艾利维斯身份信息的资料,被贴上了白色的封条。 这是一封被规则限制、唯有他自己不能拆开的档案。 此后的日子里,这份资料无数次被装入牛皮纸袋,在每一次学期的评优考核中,在每一次晋升的关键节点,以及被各方审阅、挑选的重要时刻,由艾利维斯亲自上交给不同的人过目。 甚至,作为他继位的最终优势。 ...... 艾利维斯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叶随帮他填写了承诺书,苍劲有力的大字一笔一划地落在白纸上,甚至留下了浅浅的凹痕。 这梦境太过美好,以至于他很快就从睡梦中醒来。 他看着即将破晓的天际线,伸手拿起了床头被密密麻麻用红笔标注的日历。 今天就是十五号,是叶随回来的日子。意识到这点,他的唇边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微笑,全然没有了往常早起时的起床气。 此刻,仍然暗沉的天空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深知,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完成遗留的工作,也可以早早地用柔顺液把垂在耳边的金发梳理顺滑。 他不禁有些后悔,在某次任务中,为了追上叶随,一刀削掉了自己被树枝缠住的长发。 他暗自想着,如果现在那美丽的金色长发还在,叶随看向他的时候,会不会多一分喜爱呢? 这个念头还未在脑海中停留太久,他又开始为自己在托儿所时没好好学化妆技术而懊恼。 他小心翼翼地往脸上涂抹着从黑市高价收来的保湿霜,第一次对脸上的纹路感到不满。 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细致地维护自己的美貌。 此时的他,全然没了曾经对其他雄虫求偶与攀比行为的不屑。 像往常一样,他关上门,跟着同伙去教训那些在黑市闹事的家伙。 这一次,他被身上的白衬衫束缚了手脚,为了不沾上血迹,下手愈发狠辣阴险,每一拳都重重地落在敌人身上。 解决完一切后,他左右环视,发现敌人都已倒下,便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两手插着裤兜,穿着小皮鞋踮着脚尖,避开地上的血迹,轻晃着脑袋走出了弥漫着血腥味的旧仓库。 还没落山的夕阳表明时间尚早,艾利维斯看着街边一盏又一盏小灯被挂上屋檐,不知不觉被一间刚刚开张的精品店橱窗吸引。 冬雪节即将来临,这个节日对于虫族有着特殊的意义。 传说中,冬天曾是虫族的休眠季,人们会像某些动物一样沉沉睡去,直到第一场春雨落下,青草冒出绿芽,秃树抽出新枝才会苏醒。 但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虫族不再畏惧冬天,第一次能够走出洞穴,在漫天雪白中自由行走,于是这个日子被定为冬雪节。 他的目光被橱窗最顶上的一个水晶球牢牢吸引。 他清楚这件东西对叶随来说可能并无实际用处,但它实在是太美了。 水晶球里,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一高一矮两个小人依偎在温暖的暖炉旁,仰头看着漫天闪烁的繁星。 这场景很俗,真的很俗。 可那如棉花般轻柔飘飞的大雪,栩栩如生的人物动作和表情,还有从不同角度看去都熠熠生辉的粒粒星辰,无不彰显着它的昂贵与绝美。 曾经对童话故事嗤之以鼻的艾利维斯,在遇见叶随后,也开始对冬雪节充满幻想。 他把手指轻轻贴在橱窗上,仿佛透过反光的玻璃,看到了叶随和自己。 他幻想在寒冷的冬天陷入沉睡,然后成为第一个苏醒的人,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叶随。 在漫天大雪中,他们被困在一起无法外出,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彼此相伴。 他暗自想着,如果冬天真的会赐予虫族沉睡的诅咒,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在大雪落下之前守在叶随身边。 他会强忍着困意,认真地端详叶随的面容,在叶随闭上眼睛后,将自己的手指与他的手指一一交缠,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这场等待将会是甜蜜的折磨,他既满心期待,又害怕叶随随时睁开眼睛,看穿他的真面目,发现他藏在心底的野心与爱意。 这个水晶球就如同他自己,除了美丽一无是处,还无比脆弱,需要源源不断的能量液才能维持运转,稍有磕碰就会划出长长的裂痕。 但即便如此,他仍想毫无保留地把这样的自己献给叶随。 于是,他以更高的价格从店老板手中买下了这个声称“已被预定”的水晶球。 他心想,看吧,只要努力争取,什么配不配,什么早已被预定,统统都能被抛诸脑后。 艾利维斯满心欢喜,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用红绸缎精心打包好的礼物,脚步轻快地朝着那个已去过无数回、再熟悉不过的目的地走去。 在去见叶随的路上,艾利维斯感觉自己被幸福彻底包围。 他心脏中的血液,好似被摇晃后的汽水,咕噜咕噜欢快地冒着泡,随着与目的地的距离越来越近,那股沸腾的喜悦也愈发强烈。 远远地,他已经能看见叶随家烟囱中袅袅升起的白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知道,这意味着叶随正在厨房忙碌,准备着今日份的美味饭菜。 今天是周四,海边新到的灰脊虫总是备受欢迎,销售火爆,叶随大概率会买上一些。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自猜测,今天的水果会是酸甜可口的红浆果,还是清香多汁的西双果呢?又或者是第一批新鲜上市的树莓?至于蔬菜,会是用营养丰富的营养液炖煮的娃娃菜,还是清爽的青菜,亦或是口感独特的芥菜呢? 怀揣着对见面的期待,艾利维斯途经最后一条小巷。 此时的他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小跑起来,满心满眼都是与叶随相见的场景,丝毫没有注意到,黑暗中一只手悄然伸出。 手中的尖刀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朝着毫无防备的他刺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和你错过的冬雪节 说时迟那时快,艾利维斯非但没有松开怀中的礼盒,反而将它抱得更紧。 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敏捷地扭转身体,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刺向自己的寒光闪闪的尖刀。 面对接踵而至、凶猛狠厉的攻击,他只能仓促闪躲。 定睛一看,袭击者竟是下午在仓库里见过的人之一。 还没等他细想,他一手紧紧护着礼物,另一只手迅速死死握住那人持刀的手腕,紧接着猛地提膝踹去,将对方踹倒在地。 他正要上前继续制敌,后背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上面。 还有其他人? 艾利维斯强忍着疼痛,踉跄着稳住身形,刚转过头,一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湿润毛巾便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拼命挣扎,双腿乱蹬,双手用力挥舞,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 他索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在毛巾被拿开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手肘狠狠向后击出。 只听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暗自祈祷,但愿敌人只有两个。 不然,今天他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 在天旋地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出拳绵软无力,即便用上了全部力气,也如同打在棉花上。 他冲上去,骑在了那人的身上,双手狠狠掐住他的脖颈,直到那人脸色彻底发青,手指没了反抗的力气。 就在这时,他在巷子的阴影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叶随。 他身着单薄的家居服,静静地站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却带着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陌生感。 艾利维斯心中涌起一丝惊慌,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正打算起身将尸体拖进小巷,身后原本已经晕死过去的人,不知何时竟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中骂骂咧咧,将尖刀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 艾利维斯只觉嗓子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味,胸口有热热的液体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叶随发现他,即便他坚信叶随会站在他这一边。 可如果军雌候选手上沾上了人命,未来一旦被揭露,将会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 他向后倒去,任由那人将他重新拖进小巷,身体不知被捅出了多少个窟窿,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直到他看着叶随的母亲披着毛毯出来,与叶随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一起回了屋。 他才颤了颤眼睫,用颤抖的手,狠厉地扭断了身后人的头颅。 他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难道,自己真的要死掉了吗? ...... 再睁开眼时,已是深夜。 艾利维斯胸前汩汩流血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干涸,只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嗓子干涩,难以出声,头仍是剧痛难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伤口。 他心中仍惦念着那份礼物,目光四处搜寻,发现它翻倒在垃圾桶旁边,水晶球的底座已经脱离,孤零零的,咕噜噜滚了很远。 他忍着剧痛,捂着伤口,脚步踉跄地去捡。 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为什么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为什么命运总是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很确定来的路上没有被跟踪,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摸清了他固定时间走的固定路径? 一想到这些人可能顺着他找到叶随,他的脑子就开始嗡嗡作响。 离开?又是离开? 他不想离开。 明明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拥有了一点点想要活下去的意义。 难道又要被迫放弃吗? 而且,叶随见不到他,也会难过的...吧? 会吗? 艾利维斯艰难地直起腰。 他已经走出了藏身的小巷,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刚好能够清晰地看见叶随家二楼的窗户。 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灯光,暖烘烘的,可房间里却不止两个人。 那张小小的圆桌上,难得地坐了许多人,一张张陌生又稚嫩的面孔,看得艾利维斯眼眶发酸。 他们都穿着不那么新的、带着破洞的衣服,面颊脏脏的、红扑扑的,兴奋地摆弄着筷子,不太熟练地把叶随给他们夹的菜放进嘴里。 艾利维斯的嘴唇因为干涩紧紧黏在了一起,却突然被湿润的液体沾湿。他眼下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嘴唇颤抖,双手下意识地揪紧了伤口处的衣服。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假装贫穷、无辜、幼小、羸弱,骗取了叶随的爱。 叶随的爱很博大、很包容,任何符合条件的人都能分一杯羹。 但这份爱又是如此珍贵,被无数人觊觎着。 只要自己被挤下去,立刻就会有另外的人补上。 艾利维斯哭了。 他从未流下过这么多眼泪,泪水汹涌而出,像奔腾的河流,像倾泻的瀑布,止不住,流不尽。 甚至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即便如此,当他看见叶随和母亲再次出现在楼下时,第一反应仍是躲起来。 他听见叶随的母亲说:“小随,家里的米是不是不够了...” 叶随的声音很小,背对着他,艾利维斯无法通过唇语判断他说了什么。 但他听见叶随的母亲又说:“以后...还是不要带这么多孩子回来了...” “家里负担不起...” “还是...量力而行吧...” ...... 艾利维斯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弯下了腰,抱住自己,蜷成一团。 别听!别听!别听! 只要假装没听到,下次还可以来! 只要不继续听下去... 可是... 他好恨叶随,非常非常恨。 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点? 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点! 为什么...不能多爱我...哪怕...一点呢... 他的心脏一阵阵地抽痛,仿佛一张平整的白纸被无情地揉成一团。他自虐般地反复念着同一句话。 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知道,下雪了。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体早就冻僵了,可他似乎已经被抽干了力气,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干脆就停在这一刻吧。 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纷纷扬扬的大雪将自己埋葬。 ...... 暮色像一层薄纱,轻柔地笼罩着这个平凡的午后。叶随手提沉甸甸的菜篮,刚踏入家门,就被眼前闹哄哄的景象惊住了。 母亲今天又把福利院的孩子带回家了。 只见屋里满是大大小小的孩子,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母亲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尴尬,无奈地挠挠头,歉疚地看向他。 叶随疲惫地叹了口气,看了眼并不够的食材,将菜篮拎进厨房,又转身匆匆出门。 今天的体训考核堪称残酷,身为第一名的他,在擂台上坚守了整整一个上午,身上的护具被打得粉碎,三对都不够用。 此刻,他的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然而,即便如此,家中还有几十张嘴等着他回去做饭。 他加快了脚步,夕阳已经悄悄西斜,天边染上一抹瑰丽的晚霞。 他的心中,却始终牵挂着那个特别的孩子,不知道他今天来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而感到不自在。 平日里,叶随总是小心翼翼地错开两边的时间,可今天,还是没能躲开。 算了,能够交到同龄朋友也会是不错的选择,为什么会觉得不太好呢? 还是说,自己有了私心? 他摇头打散了这个怪异的想法,往酸软的身体里注入了力量,在菜市场挑选起了足够分量的食材。 天色渐暗,叶随几乎是小跑着回家的,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发现那颗东张西望的小脑袋。 他打开门,视线扫过满屋的小脑袋,始终没有发现那颗他最喜欢,最熟悉的。 食材被放进厨房,他再次走出家门,静静地等待着。 叶随觉得那孩子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又或是今天太忙了,忘记了? 刚想抬脚去他来的路上看看,身后就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小随,时间不早啦,大家都饿了!” 言下之意就是,该做饭了。 叶随皱了皱眉,但看着躲在母亲身后探出头的,脸上沾着灰的孩子们,还是没说什么。 他认命地走向厨房。 那个特殊的身影没有抢着来洗菜,没有帮他布置餐桌,没有一脸期待地捧着脸等着开动,没有一脸满足地赞扬着食物,没有时不时心虚的瞟他,没有悄悄挨上他的肩问他学校的趣事,没有洗碗时弄的袖子湿掉要他帮忙折上去。 他在为旁边小萝卜头夹菜时忍不住走神了很久。 母亲朝他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他视若无睹,只是起身往外走。 他觉得,一定是出事了。 在走到栅栏处时,莉莎又叫住了这个反常的儿子。 “你要去哪里。” 叶随没有回答,只是回头和她对视。 “你要去找那个孩子对吗?” “以后还是不要带这么多孩子回来了吧,我刚刚看了米缸,又空了。” “家里负担不起了,还是量力而行吧。” 叶随闭了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妈妈,肆意妄为、不量力而行的,一直都是你啊。” “您几乎住在福利院,每次带回来的孩子都是几十个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呢?” 莉莎似乎被戳中了心事,脸色变得很难看。 “那个孩子的头发是金色的!穿着也从破布变成了衬衫!他根本不需要可怜!金钱根本不需要浪费在这种人身上!谁知道是哪家贵族的私生子!” 叶随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心中带着苦涩淡声回应。 “我从来没有带其他孩子回来,米缸、食材,全都是我用奖学金买来的,为什么我没有选择给谁的权力?” “母亲,你爱他们远超过我,我不是傻子,我能够感受到。” “你有着你的梦想,你想要世界和平,想要人人平等,我敬佩你,我努力帮你实现愿望。”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我的梦想是什么,我想要什么。” “同样的问题您问过这些孩子多少遍。您如果是真的一视同仁,为什么不愿意接纳带有莱斯家族血统的孩子,为什么不愿意接纳坎塔罗家族、罗斯家族的孩子,他们如今难道不也是家破人亡的无辜孩子吗?您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饿死。” “您就是在自欺欺人。我有时候也会怀疑,我是否是您亲生的孩子...” 说到这里,叶随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下去。 他看见莉莎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拭去,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母亲,你们好好吃饭吧,冬雪节不要难过。” “我要去找他了。孩子们迫切需要着你,我也感受到他迫切地需要着我。” 叶随转身离开了,起初是慢慢走,脸颊上却落下了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完完整整的雪花。 他快步走起来,小跑起来,越来越快...几近是飞奔。 去到艾利维斯家的道路走过很多次,在看见点亮的灯光后,叶随才放下心。 “希望他只是太忙,把今天的约定给忘了。”叶随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试图掩盖刚才的慌乱与焦急。他轻轻地敲响了那扇门,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向开门的芙蕾丝奶奶询问。 得到的回复却让他如雷轰顶。 芙蕾丝奶奶没有参过军,更没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叶随忘记自己后来去了哪里,呆了多久。 只记得漫天的大雪落下,很快积起很高,薄薄的家居服已经湿透了,深入骨髓的冷。 原本已经快消下去的淤青被冰的重新疼痛起来,只是呼吸就能吐出浓浓的白烟,睫毛上也沾满了雪粒,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从那时开始,叶随不喜欢冬天,不喜欢过冬雪节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你喜欢的金色长发 艾利维斯一想到那些事,嘴巴瞬间扁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他又立刻强忍着憋了回去。 他猛地抬眼,狠狠地瞪向一旁站着的叶随,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 “傻站着干嘛呢,还不过来吃饭!” 叶随脑袋上仿佛冒出好几个问号,一脸无奈地在对面椅子上坐下。他实在不明白,艾利维斯怎么突然就摆出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艾利维斯也察觉到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可他不仅没感到一丝心虚,反而愈发骄纵起来。 “看我干什么,吃啊!” 叶随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好笑,他压住自己上挑的嘴角,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 他拿起筷子意思了几口,心中倒数。 “三,二...” “你还真安心吃上了?” 艾利维斯抱起双臂,挑着一边眉毛嘲讽地看向他,“我提醒你,皇兄的事,在我这里还没有过去。你如果还想挽回我...“” 声音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之间的情谊,就如实招来。” 叶随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浅笑着看向他,“陛下,我与二皇子,当真绝无谋反之心。” 艾利维斯手都气的发抖,其实他根本就不怀疑叶随会为了谁而打破已经稳定的政局,他是怀疑... 叶随和安德鲁有私情。 艾利维斯的脸是真的皱成了一团,咬着牙心说不信,“哼”的一声就放下筷子,砰的一拍桌狠狠瞪了叶随一眼后,直接离开了。 叶随早有准备一般接住了飞的老远的筷子,将差点被震出桌面的瓷碗稳住了。 他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桌面。 ...... 艾利维斯撅起的嘴能提起一桶水,就这么臭着脸一路来到了水牢。 在真的来到了牢房门口时,他迅速调整了表情,就像个借了势的小人,极其嚣张、扭捏作态地小步踏了进去,甚至还佯装嫌弃地避开了地上的小水洼。 安德鲁听到声响,竭力抬头,发现是艾利维斯后脸上挂起了苦笑。 “你来做什么。” 艾利维斯翻了个白眼,“装货,你不知道我来做什么?” 安德鲁仍然保持着笑容,”皇弟...不,现在该叫你陛下了。” “我与叶随毕竟君臣一场,不要因为我连累到他,他并没有非分之想的,可能只是替我不平罢了...” 艾利维斯干脆也不演了,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安德鲁体内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黑血,被捆在十字架上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忍耐着不惨叫出声。 艾利维斯冷笑一声,“死绿茶,再给我装傻呢?” 他泄愤一般抓起安德鲁与他如出一辙的金色长发,狠厉地将这张俊美的脸折磨的扭曲成一团,心中才升起快意,“也是让你找到激怒我的办法了?原本我不想苛待你的,以为你是什么心怀天下,立志拯救苍生的君子呢...” “半年内清除贫民窟,原来清扫的是贫民啊...这样大的罪...你还做着什么春秋大梦呢?想出去?” 平日里看似美丽又懵懂无知的面孔,此刻彻底露出了真面目,眼中的野心展露无遗,语气平静得就像在宣告最终判决。 “只要有我在位一天,你就永远也别想。” 艾利维斯放开了手,数缕柔顺的金色发丝流走了,还有少数被卡在指缝中,被捻了捻落在了脏污的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安德鲁,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来不及藏住的阴暗情绪,抿嘴笑了笑,“皇兄,你多保重。我劝你,少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安德鲁一愣,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往日被他视为废物的弟弟,心中仿佛有什么想法,一下子拨开了多年来的重重迷雾。 “你之前...都是装的?” “呵呵呵,”安德鲁彻底收起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温润样,笑的像个反派,“装成一幅大情种的傻瓜样,天天除了梳头和美容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觊觎这个位置很久了?” “真的演的很不错呢,我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他咬牙切齿地吐字,额头上青筋暴起,整张面孔因为情绪的变化,彻底变成了一幅陌生的样子。 他原本以为艾利维斯对叶随情种根生,靠着前臣的辅佐,才成为了如今的傀儡皇帝。 也正是这样的想法,让他轻易以为进入地牢是一场豪赌,以为母系氏族的势力能够轻易解决掉已经式微的先帝前臣,再扮演一位受害者,名正言顺地走出曾经的贫民窟骂名,风光继位。 “也是,我们这一脉能出得了什么好东西,”安德鲁用怨毒地说话时,像是诅咒,“滥情、贪婪、虚伪的皇族血脉才能让雄虫更好地掌管帝国,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显露之后,还能不能让那些愚蠢的糟老头子们信服!” 艾利维斯嗤笑一声,不在意地摇摇头,抬脚转身离开。 “还有!”安德鲁彻底撕下了面具,歇斯底里地想要让面前这个比他更会伪装的人也如同他一样感到不安,“你不会以为叶随是吃素的吧!” “小看他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以为你成功掌控他了吗?你停下!回来!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秘密!” 艾利维斯当做没听到,自顾自地走出牢门,士兵将门锁“咔哒”一声锁上。 “回来!你会后悔的!” “回来!” 安德鲁看着越来越远,没有丝毫回头倾向的背影,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根本不知道叶随的真面目,他是个疯子!” “他才是真正的反社会人格!你等着!你等着!” “你最好永远和他一路的!” 安德鲁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却莫名涌起一阵畅快。 是啊,是啊。 就算自己的计谋全盘落空,可这两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日后难道就不会反目成仇?? 叶随会因为政见不同会与他背道而驰,难道在看见艾利维斯的真面目后就不会出手吗? 他突的停下了咬下口中暗□□药的动作,沉思起来。 在狱中每天被烧红的铁水浇灌,被带着铁刺的皮鞭抽打,他终于忍不住,利用最后的势力送进来了一颗毒胶囊。 但在再次试探出艾利维斯新面孔后的现在,他突然不想死了。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仍然有一份细微的机会。 只要艾利维斯死去。 他发狠地咽下喉咙中的血水,开始剧烈咳嗽。 不久后门口的守卫遍被迷晕,进来送饭的卧底将头倾到安德鲁旁边。 “计划有变,留存势力。” “联系金粉女神蝶本家的家主,我会帮她拿到艾利维斯的心脏。” “送信给叶随,把罗斯家族的案子按在艾利维斯身上,看他会怎么做。” ...... 艾利维斯即使看完这个曾经的情敌落魄至此,也没有心情好一点。 因为那张面孔在酷刑厚待过仍然显得楚楚可怜,金色的长发即使用力拽都有点拽不动。 他想起每次觐见时,叶随停留最久的就是他柔顺的金色长发。 又想起在悄悄混进军校,躲在宿舍楼窥视他回寝室时,频繁与他一起出入的安德鲁。 每次有风来的时候,叶随都会看着他被风吹起的金色长发一瞬间的呆,即使那一瞬间很短,但他脸上即刻流逝的怀念与喜爱,仍然牢牢被印在艾利维斯的脑海。 从那以后,艾利维斯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梳理自己的长发。 想到这艾利维斯的公主病又犯了,翻了个白眼,吩咐下属,“今天,把他头发给朕剪了。” “不,”他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又开始照镜子,“给朕剃光,要是下次去看他的头不会发光...” “你们也都别干了。” 下属们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喜好,也不敢说,只能把头低的更低,快步回去执行这个奇怪的命令。 艾利维斯似乎幻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哀嚎声,心情好了起来,捧着镜子回到了书房。 叶随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艾利维斯习以为常地端起叶将军为他泡好、温度恰好的养生茶,轻抿一口,随手拨弄了一下被摆放整齐的香薰,盖上自己被精心叠好的最喜爱的小毛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边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一边漫不经心地听下属汇报任务。 被呈上来的大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艾利维斯不禁感叹,帝国是真的稳定下来了啊。 不论是雄虫低到异常的出生率,又或是雌虫们苦恼已久的发情期,新开设的研究院都已经有了重大的研究突破。 雌虫被迫背负的繁重军役,雄虫被过度保护,强迫性/////交的情况都在改善。 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跟着叶随一步步往前走,真的完成了叶随母亲的遗愿。 到现在,令他苦恼的只有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叶随迟迟不到来的发情期。 按照正常情况,雌虫在青春期应该就颇有征兆,并会对雄虫出现一定程度的性////渴求,但是他压根没发现叶随有什么求偶现象。 更别说叶随空闲的大部分休息时间,全部被他没有任何理由的霸占了。 是的没错,他也知道自己很任性,但是这就是非常有效的方法。 整个宫殿里没有第二只雄虫,艾利维斯每天的日子都是掰着手指过的。 梳头,护肤,穿一件露出胸膛的设计感长袍,保持舒心又十分有魅惑力的信息素浓度,就差抛媚眼了! 叶随就像一根木头一样对这一切毫无反应,每天冷着张脸站在旁边巴拉巴拉地提醒他这件事要做那件事要做,他恨不得直接亲上去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平时闲聊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多话? 其实艾利维斯出身金粉女神蝶世家,是有魅惑天赋的,也没少为了达成目的对别人使用魅惑,但他就是不想对叶随使用。 他就静静等着叶随等到那一天无法自控地扑上来,在理智与情///欲拉扯分裂的关键时刻,再用会变成心形的红色瞳孔对他撒下精神迷药,让他扯开自己身上松垮的长袍,发现他每一天准备的小tips。 红色的、紫色的、蓝色的宝石每天在他的腰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样式换了几百种,仍然没有幸运的宝石被特殊的人发现。 艾利维斯又莫名其妙生气了。 于是他决定今天换两次!他拿起了一条白色的珍珠贝壳链,在浴室里缠在了腰间,心说,“万一呢?” 今天可是命师指定的吉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敢拆散你我的人 “陛下?” 艾利维斯的思绪被突兀打断,满心烦躁,冷声道:“说。” “前往罗斯家族封地查探的探子回来了,依然没有金梅斯的消息。” 这,正是另一个长久以来令他忧心忡忡的难题。 那年冬雪节,他痛下决心,决意彻底远离叶随的生活。此后,在码头搬运货物时,金粉女神蝶家族的家主找上了他。 他始终清晰记得,那个叫“莉莉安娜”的女人,初见时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当她的目光触及他空荡荡的背后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惊诧,即便只是转瞬即逝,却也被他敏锐捕捉。 刹那间,他断定,眼前这个身着珍贵丝绸旗袍、手持蚕丝团扇的女人,必定与自己的身世紧密相连。 于是,他未作丝毫反抗,便被几十个保镖恭恭敬敬地迎至遥远森林中的一座古堡。 艾利维斯,即便曾在雄虫保护协会生活过,可眼前这般恢宏壮丽的建筑,却也从未得见。他跟随着莉莉安娜,沿着古朴的长廊徐徐前行,在仿若迷宫般的城堡中穿梭,最终在长廊尽头的一幅肖像前停住了脚步。 肖像上的女子,一头海藻般的棕色长发肆意垂落,五官精致绝美,世间罕见,与艾利维斯竟有五分相似。 艾利维斯心中已然明了,他看向画像角落那已然褪色的墨痕,知晓这个名为希娜的女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莉莉安娜的眼中掺着泪水,欲哭不哭地想要唤醒他的记忆,“你的母亲希娜,是女神蝶家族的上一任家主,也是我嫡亲的长姐...” 艾利维斯看着她流泪却没有泛红的眼眶,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认真听着。 “孩子,你知道吗?你过得如此之苦,都是因为姐姐想不开,在做了陛下的情妇后想要坐上雌君的位置,被陛下厌烦了...” “不仅导致你被丢在星际垃圾站,还连累了整个女神蝶家族...” “原本拥有公爵之位的家族,如今却要在小小男爵的面前卑躬屈膝...” “而如今,你回来了,作为雄虫,你一定可以带领家族回到曾经的鼎盛时期!” 说到这里,莉莉安娜似乎有了几分真情,脸上还带上了些许狂热。 “同为陛下的血脉,嫡出的太子已经身死战场,二皇子安德鲁如今式微,其他的皇子全部都是雌虫,无缘皇位!” “而你!艾利维斯,有着皇室的血脉,雄虫的身份,有了家族的扶持...” 她张开了双臂,嘴角咧到了耳根,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多么可怖。 “一定能够成为女神蝶家族重回神坛的台阶!” 艾利维斯心中不屑,脸上挂着有礼的微笑,用谦和的语气想办法为自己解决掉一切阻碍。 他眼中的泪水比莉莉安娜的要真的多,楚楚可怜的面孔让世界上所有人心中都能升起怜惜,“那么我应该称呼您为与姨母!” “姨母!多谢您对我的期望,我在这些年受到的委屈,真的太多太多了,这样显赫的家族,一定会为我提供庇护的,”他上前握住了莉莉安娜的手,“对吗?” 莉莉安娜看着这张与姐姐极为相似的脸,心中的厌恶无法掩藏,还是在皱起的眉眼间悄悄漏了出来。 “是的,艾利维斯,不论你受到了怎样的委屈,女神蝶家族永远是你的后盾!” 艾利维斯继续得寸进尺,用力地拉过那只手,抚上自己的脸,像是真的找到了依靠,“姨母,城西黑市帮派的那些人,把我欺负的老惨了,他们强迫我...” “逼我……做一些……不堪的事情……”他微微颤抖着肩膀,宛如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莉莉安娜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你不是从军营候选中出来的吗……” 怎么这么没用。 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又觉不妥,赶忙闭上了嘴。 艾利维斯仿若抓到了关键线索,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莉莉安娜,仿佛要穿透她的内心,“姨母,您怎么知道我参加过军营选拔?” 他明显感觉到,抚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猛地一颤。莉莉安娜的演技实在太差,眼中的心虚毫无遮掩,一眼便能看穿。 “你……你的资料上写着呢……” 骗人。 他突然回想起来那个距离梦想只差临门一脚的一天,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突如其来的信息素检查呢? 难不成上战场,对军雌的信息素还有要求吗? 频繁地被班主任叫去填写表格,细致到血压,血型,体脂率,真的只是为了评奖评优吗?那么叶随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有没有被叫走过填写这些呢? 没有的,一次都没有。 艾利维斯距离答案似乎又进了一步,超乎常人的记忆能力让他轻松地将时钟调到了异常开始的那一天。 班主任是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病军雌,军功并不足以让他挂上多高的军衔,只够他平稳地生活下去。 他每天对自己的生命唉声叹气,严厉地对待着每一个不够认真的家伙,但他是个好心人,每每有人在比试中受伤,都会急得有些不像他自己。 他会匆忙冲进办公室,拿出那个被珍藏着的巨大的药箱,在寝室里碎嘴的讨论中,艾利维斯得知那是曾经在战场上,为了鼓舞士气的军医雄虫离开战场的那一天留在他房里的,药箱中的瓶子并不珍贵,都是最下等的,供给普通军雌的金疮药。 不容易氧化过期,能用很久很久,他就一直留着。 艾利维斯第一次站上擂台,只是轻轻一拳,就让他十分丢脸地倒在了地上。 那也是班主任第一次跟他搭话,急匆匆地将他拖到台下,掀起他的训练服看见那块巨大的淤青倒吸一口凉气,再喋喋不休地一边拿出那个即使许久不用也没有一点灰尘的药箱,给他递出了一瓶又一瓶。 班主任那张略显沧桑、未老先衰的脸上,满是关切,语重心长地劝诫道:“军人需要有强健的体魄,莫要只为了荣誉,就将自己漫长的一生断送在战场上。” “哪怕只是稍有差池,在真正的生死关头,都可能被敌人抓住破绽,丢了性命!” “明天把你的家长叫过来,我得和他们好好谈谈。军队选拔可不是小事,就你这体格,上了战场很可能把命丢了!” 当时的艾利维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平静地回应:“我没有父母。” 只这一句话,班主任便像是明白了什么,默默闭上了嘴。 临走时,他只是拍了拍艾利维斯的肩膀,问道:“头发,是天生金色的吗?” 艾利维斯疑惑地抬起头:“长大了还会变色吗?” 班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自那之后的某一天,艾利维斯第二次被班主任叫去谈话。 “血型?年龄?具体出生月份?” “名字是父母取的吗?确定没有错别字?” 艾利维斯以为只是寻常问询,便一一如实作答。 此后,这样的谈话愈发频繁,依然没有让沉迷跟踪叶随的他感到什么不对劲,直到在选拔中呆的最后一天。 他捧着那封被退学的判决书,被雄虫保护协会的保育员戴上了手铐时,这位半瘸的教官第一次丢掉了平时威严的形象,扑过来攥住了他的衣袖。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应该...我不应该...” 他只当这位好心的班主任不忍心看他丢掉努力已久的成果,如今一想,却是茅塞顿开。 他每周五能够出校跟着叶随去到城南的废墟练枪时,都会路过那扇从来没被关上的门。被带回去后更加严密的看守,为什么这么多年逃出来时没有被重视,在他回去的前一天加装电网? 莉莉安娜这个疯女人,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对他的生活下绊子了。 而如今在他再次从保护协会中偷跑出来后,仍然花了极大的精力来寻找他,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侄子,到底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眼睛?翅膀?躯体?还是说... 他回忆着一路走来,众人看向他最频繁的部位。 是心脏。 但是为什么莉莉安娜会知道他早就该长出翅膀? 在主星生活的这么多年他才知道,在成年后碟族的化茧期,才会长出翅膀。 而他自从有意识开始,背后就生长着一对像是有着自我意识的大翅膀,妖异美丽,就像是被拼接上去的,努力汲取着他身体中的养分。 他直接假设这对翅膀不属于他自己。 在大脑的极速运转中,他仍没有忘记撺掇莉莉安娜为他摆平城西的事件。 又是撒娇,又是吹捧。 做这些时艾利维斯早没有了一丝一毫心理负担,像是森林中最不起眼的藤蔓,在向上攀爬的途中不吝啬任何一点助力,不顾一切地向天空靠近。 他佯装柔弱又懵懂无知,成功让自己的活动范围从最初局促的小房间,扩展到了整座宏伟的古堡。每天夜晚,他早早便装作入睡,骗过守卫和侍女后,径直奔向藏书馆,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寻找关于记忆中那对翅膀的线索。 经过近一个月的不懈搜寻,他初步断定,那对翅膀正是源自女神蝶家族。蝶翼上标志性的五色眼睛形状,彰显着这是女神蝶最为纯正的血脉象征。 他愈发胆大,甚至直接潜入祠堂,当着万千灵牌下,肆意妄为地翻找着族谱,在最后一页,看见了即将绝后的最后一脉。 金梅斯。 被画上了黑色的圈圈,一条线,将他与希娜名下的空白相连。 明白了,不论是心脏,又或是翅膀,都是为莉莉安娜的儿子金梅斯准备的。 甚至,皇位也是。 他看着族谱上另一条令人震惊的连线,这对姐妹共同指向了用金粉撰写的名字。 艾利维斯心下了然。 转瞬,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翻开了那本阅读上万遍的珀莉丝军校新生名册,在与叶随相隔半页的地方,轻触上了这个害他失去一切的名字。 他薄唇轻启,将这三个字念了又念,“金梅斯...” “金梅斯...” “差一点就能和他一起去的军校...” “就是因为你们这对母子...” 他捂着脸,轻笑出声。 “好弟弟...” “给我等着...” ”给我...等着..." “你们都给我...去死...” 那本原本被贴身放置多年的名单册子,“金梅斯”的名字,被用点燃的香用力捅穿一个又一个窟窿。 “去死...” “去死...” “去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被你迷晕惹_(:зゝ∠)_ 后来,艾利维斯以贵族雄虫的身份,名正言顺地进入了这所名为珀莉丝的帝国最鼎盛的军校。 在真正入学之前,他就鬼鬼祟祟地溜进去摸清楚了叶随的所有行程。 做足了功课的他在梳妆台前为自己打上了黑色的领结,看着镜子中愈发明艳的脸颊,心中满意极了。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柔顺发丝没有打结,整身穿搭没有遗漏,他如同一个真正的贵族,提着牛皮公文包,坐上了华丽的马车,疾驰向遥远神秘的象牙塔。 珀莉丝军校的大门由巨石砌成,紫色藤蔓蜿蜒其上,点缀出几分古朴与神秘。大门上镌刻的大字,气势恢宏,无论看过多少遍,都会让人忍不住为之震撼。 校门口人头攒动,身着灰色制服的志愿者们正热情地为新生指引方向。艾利维斯刚从那辆由黄金打造、宝石点缀的马车上优雅地走下,瞬间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红色的眼眸中透着贵气与漠然,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诱人的唇,仿佛是女娲精心雕琢的杰作。黑色领结搭配白色制服,无不彰显着他作为雄虫的特殊身份。 他优雅地扶着栏杆下车,身后数名黑衣侍从井然有序地跟随着,接过他的棕色金扣皮包以及几箱贵重的行李,浩浩荡荡地走进了校门。 期间有络绎不绝的雌虫志愿者凑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助。 艾利维斯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心中想的却是,你们这些二年级的小喽啰怎么可能比我更了解珀莉丝地构造。 离开叶随?当然是真的啦。 只是跟踪和偷窥什么的,才不算呢。 从寝室到教学楼的小路,艾利维斯走过无数遍,他躲在林荫里,悄悄窥视叶随的每一天。 不论是后山的瀑布,操场新铺的草皮,教学楼的白漆,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社团活动与每周考核更是不在话下。 怎么可能会迷路呢... 艾利维斯刚婉拒了那些被他的美貌迷得晕头转向、急着献殷勤的雌虫们,身后就传来了拆台的声音。 “少爷,新生手册上说宿舍应该往右边...” 艾利维斯嗤笑一声,转身看向队伍中最憨厚的存在,那个叫“卡莱特”的管家正手忙脚乱地扒拉着接过的一大堆五颜六色小广告,将那一张深蓝色的入学通知书夹在小指与中指之间,摇摇欲坠。 那张可怜的通知书还没有被挑出来,就被艾利维斯劈手夺走,“呵,你从哪拿的盗版地图,宿舍就是往左走啊!” 下一秒就被右下角的红章惊到,难以置信地发出疑问,“什么?雄虫有专门的宿舍?” ...... 这下可好,不仅偶遇叶随变得更加困难,他们还彻底迷路了。 艾利维斯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他和身后的侍从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在这片区域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路。由于之前频繁拒绝别人的帮助,大家都以为他们只是在悠闲地逛校园。 历尽千辛万苦,把那张地图翻转无数次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艾利维斯早已热得浑身是汗,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他赶走了搬行李的侍从,又把同为新生的卡莱特也轰出了房间。 “少爷!少爷!”卡莱特拼命挤进门缝,“我也是新生啊!不要赶我走!” 艾利维斯无语,“那你呆在这干嘛,滚回你房间去啊!” 卡莱特后知后觉,突然站定一摸脑袋,“对诶!” “可是我住哪里呢?” 紧接着,他又摸了摸裤兜,掏了掏口袋。 “我的通知书呢?” 他歪了歪头,“我的行李呢?” 艾利维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明白这个远房表弟为什么会蠢成这个样子,苦笑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是这个。” 卡莱特捂住了大张的嘴巴,恍然大悟,“为了接学长学姐们发的小广告,放下行李去接的时候,忘记再拿起来了!” 说完,他顶着那张因为懊恼而扭曲成鬼脸的脸,以一种极其迅速又滑稽的姿态向楼下冲去。 艾利维斯心想,要不是卡莱特家族一脉已经悄悄投靠他,成为夺权的一员大将,他绝对绝对不会把这个呆头呆脑的傻孩子带在身边的。 他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的眼角都快被气出细纹了。绝望地拿上换洗衣物,打算洗去这一天奔波的汗味,也让自己那乱糟糟的脑子清醒一下。 洗澡的时候,他难得地享受着适宜的水温和怡人的香气,心中暗自思忖:是用魅惑诱人的玫瑰味沐浴露,还是纯情可爱的橙子味呢?他早已做好了今晚偶遇叶随的准备,早上的碰面只是个意外,他马上就要一雪前耻。 他计划着去操场蹲守,带上叶随最近爱喝的抹茶牛乳,在众人的目光中光彩照人地登场,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撞上正在夜跑、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叶随。 多么完美的计划! 艾利维斯慢条斯理地走出浴室,在舒缓的音乐中梳理着半干的长发,习以为常地打算挖出一团精油抹上去,不太好的隔音让倒霉表弟的大嗓门毫无防备地穿过墙壁,狠狠将他吓了一跳。 那盒刚刚拆封的新款精油就这么“啪”的摔在了地上。 艾利维斯捏紧了拳头,似乎打算隐忍,但是... “哈哈哈!学长...” "哈哈哈!我真的..." 忍个屁!!! 艾利维斯拉开房门,直直冲了出去。 “卡!莱!特!闭上你的嘴!” “吵死了!你再给我在这里狗叫就别读了滚回家种田!一天天不消停...”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门外两个人与他面面相觑。 站在卡莱特旁边温润的青年身穿灰色制服,露出了抱歉的微笑,两个酒窝浅浅地露出来,“很抱歉吵到您了,请见谅,如果能够平息您的怒火,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卡莱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急忙解释道:“少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别迁怒学长啊!” 又转向叶随说,“学长!这是我家少爷,他是在骂我,没有埋怨您的意思!太感谢您帮我看着行李,没让它被人偷走!” “少爷!我以后绝对不大声说话了,你不要怪学长啊!他人很好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人很好啊! 艾利维斯崩溃了,为什么本该去夜跑的叶随去当了志愿者? 不可能啊!他明明看见叶随拒绝了学生会的邀请! 他感觉自己快要晕死过去,刚才不仅把自己娇纵无理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头发还没有梳清,一大团像是打结的毛线,穿的是袒胸露乳的浴袍,脚踩着拖鞋,一看就是个淫///荡玩的花的雄虫。 第一印象完蛋就算了,他还不敢深想叶随有没有在自己变化巨大的眉眼中发现一丝熟悉。 他现在就如同几年前一样,在面对叶随时毫无长进,仅仅只是对视,他就又变成了一个只有着死鱼眼,断电的机器人,微张着嘴,傻傻的站在那没有了任何反应。 “少爷,不要计较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操心了!” “学长,真的对不起了,我真的很想今晚请你吃饭,但是少爷他生气了很难哄,我得先想办法让他消气...” “少爷...” “学长...” "少爷..." 艾利维斯就看着卡莱特简直像个傻白甜一样,在两人中间演着“你们不要为我打起来”的戏码,硬生生被气回了魂。 要不是这个倒霉表弟真的没什么心思,他真的会觉得面前站着一个顶级绿茶,设下了千万种防不胜防的诡计来埋汰他。 艾利维斯努力咽下胸中那口气,露出笑容,“你在说什么呢卡莱特弟弟,不是早就说过你我辈分相当,为什么还是改不了口呢?” “我怎么会责怪你呢?只不过作为咱们家族的一员,有关于礼仪的教导已经非常的细致了,不要在学校里丢了家族的脸面啊。” “主要是你犯错实在是太难改过了,哥哥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才对你发火了,不要太介怀,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说到这里,艾利维斯甚至还楚楚可怜地拿袖子装作拭泪,看得卡莱特目瞪口呆。 他怀疑艾利维斯被夺舍了,但没有证据。 艾利维斯心说,“小样,就你还跟我斗。” 随后更是借此几步靠近了他朝思暮想的叶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用最甜腻的语气抿着嘴赔罪,“学长,你不要因此对我产生误会啊!您帮助了我弟弟找回行李,我应该代他答谢你才对...” 叶随似乎也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仍然谦和有礼地回答,“不必了,这是学生会的职责,我也只是因为朋友委托替他来帮忙,确实也很晚了,喧哗不对,我没有及时制止,是我的错。” “你们兄弟好好交流,和睦相处就很好。” 英俊的青年理了理袖口,对他行了个绅士礼,“作为雌虫,不便在此久待,诸位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艾利维斯紧忙控制住忍不住想抓他衣角的手,看着清隽的背影快步离去,整个人还晕晕乎乎地沉浸在刚才叶随的绅士礼中。 他扶住额头,回想着叶随被皮革质感环绕的纤长手指轻轻按在胸前,黑色领带因为肌肉拉扯微微有了凹凸,制服因为躬身拉出的褶皱勾出的细长腰线,再配上从仰视角度看见的那张被碎发掩住的低垂眉眼、高挺鼻梁... 要被迷死了... ...... “少爷!少爷!你流鼻血了!” “不会是被我气的吧!你不要死啊!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这里有人晕倒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我们再也不分开 艾利维斯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周遭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他下意识抬手,轻轻撩起那略显凌乱的头发,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闪着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那些画面犹如虚幻的梦境,让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些离奇经历竟真切发生过。 灯光高悬,刺目的光线直直射下,如针般刺痛他尚未适应的双眼。就在这时,卡莱特像一只撒欢的大型犬,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少爷!您可算醒了!” 艾利维斯被这高分贝的叫嚷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痛苦地捂住耳朵。卡莱特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用气音说道:“少爷……您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艾利维斯眉头紧皱,脑袋昏昏沉沉,记忆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混沌不清。 “少爷,您都睡了整整一夜啦,眼瞅着马上就上第一节课了,我一直在琢磨要不要叫醒您呢……” 艾利维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没好气地说:“那你还在这儿杵着干嘛,怎么不去上课?” “等您啊,少爷!快起来!”卡莱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艾利维斯,试图把他从病床上拽起来,“这可是开学第一天上课,要是不去,肯定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艾利维斯不耐烦地一把挥开他的手,沉默片刻,才满脸不情愿地掀开被子,嘟囔道:“行吧,去就去。” 时间如流沙般飞速流逝,卡莱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反观艾利维斯,依旧不紧不慢,像是时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整理着制服,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出那根快要掉落的睫毛,动作优雅得如同在进行一场艺术表演。 “少爷!”卡莱特带着哭腔哀求道,“我真的不想迟到啊,您能不能快点儿……” 艾利维斯对着镜子飞了几个飞吻,然后不紧不慢地上下打量着自己,悠然说道:“急什么,卡点到刚刚好,肯定不会迟到的。” 思绪飘回到曾经在军队候选的时光,那时的艾利维斯堪称模范学生,每天都会早早来到教室。 每当发现叶随还没到,他心里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优越感,暗自得意。可叶随总是踏着上课铃声准时走进教室,这份准时,在艾利维斯看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这太不正常了。”艾利维斯心想。 于是,他开始了一场“蹲守计划”。天还没亮,他就蹲守在宿舍楼楼下,眼睛死死盯着出口,像是在等待什么稀世珍宝出现。然而,一整个早上,连叶随的影子都没瞧见。 于是六点,五点半,五点... 直到某一天,他打算干脆守一夜。 蹲在树下的艾利维斯终于感觉自己要被蚊子分食的时候,绿化带的红光再一次轮换,熟悉的人影背着运动背包翻出了栏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怀表上显示的“四点半”发出了无声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点半!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在这个杀人放火,谋财害命最没有防备的时间,卷王叶随来到了城西的废墟练枪。 在“砰砰砰”的枪响连发中,艾利维斯疲惫又困倦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他的成绩,旁边还有着一条条详细的标注。 “九环,九环,十环,七环,三环...” “三环是因为靶子太烂,被命中太多次都要歪了,按照准头应该算九环...” “对于重机枪的把控非常稳,后坐力的误差很小...” “正相反...手枪的准头很差...” 直到微微亮起的天边升起了刺目的红日,他才看见叶随将枪械包起来,急忙躲进了巷子。 等到他走后,艾利维斯才走过去,摩挲着靶子上还微微发烫的弹坑,忍不住感叹,“悄悄努力的坏孩子...哼!” 从那以后,每天深夜,艾利维斯都会戴上兜帽,像个神秘的夜行侠,前往城西废墟。他模仿着叶随的姿势,单手插兜,眼神专注地瞄准那些被岁月和风雨雕琢得奇形怪状,还被画上一圈圈标记的石壁。 可实际操作起来,远比想象中困难。只站在一个位置,仅凭一只眼睛去估算真实距离,再精准瞄准,这难度系数简直爆表。他射出的子弹,大多都偏离目标,在石壁上留下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弹坑。 艾利维斯被自己这“惨不忍睹”的成绩逗笑了,忍不住自嘲:“昨天的我哪来的自信,还想着记录人家成绩,还想跟人家一较高下,真是自不量力。” 但失败和落后不仅没让他气馁,反而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内心的斗志,让他更加奋发向上。 在雾气氤氲的凌晨,他总是提前算好叶随到来的时间,然后踏上回寝室的小路。 途中,会经过一个神秘的地方——黑市。 第一次是被吆喝的人拉进去的,一进去,他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被里面琳琅满目的稀奇玩意儿迷得眼花缭乱。 他跟着叶随进去过一次,叶随什么都没买,可他却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吸引得挪不动脚。 什么吃不完的巧克力啦,会自己浇水的猪笼草啦,让人可以不会犯困的神秘蓝色饮料啦... 渐渐地,原本狭窄单调的宿舍,摆满了这些稀奇古怪的装饰品,变得温馨起来,有了家的味道。 其实,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让他每次都戴着黑色兜帽,在那个夜晚人声鼎沸的必经之地停留。 他藏在人群中,像个隐秘的猎手,锁定叶随的身影,然后有预谋地走上去,与他擦肩而过。 只有在这短暂的瞬间,他才能近距离看清叶随。 或是一身洁白,或是一袭纯黑的紧身运动服,搭配着简约的发带,再从那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运动包轮廓,猜测他今天带了哪些枪械。 他就那样静静地,纯粹地只是看着。 叶随清瘦却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这时,艾利维斯才如梦初醒,笑着摇摇头,哼着轻快的小曲,转身回学校。 可这份轻快,也仅仅局限在那段路上。 他争分夺秒地在梦乡中修养,但还是在最后一轮闹钟响起时,不得不在浑身的酸痛中爬起,在飞奔的同学们急匆匆地向楼上跑去时,控住着扭曲的面容努力向上攀爬。 老师们对于总是卡点进门的第一名并没什么情绪,但是最近叶随和艾利维斯总是组团卡点到。 铃声叮铃铃地响起,像催命一样。 艾利维斯看着走廊另一头快步走来的叶随,心说绝对不能比他后进教室,成为最后一个到达的人! 而这就导致每一次,他们俩都是在本来就不那么宽的门槛处肩并着肩,像是一对门神。 老师们忍无可忍,终于在这次狠狠批评了学习第一名坏习惯的第二名,和带坏第二名的第一名。 “天天卡点到!你们晚上是不是跑去厮混了?每天早上还一起到,是在示威吗?” “天天黏在一起,尽捡些不好的学!” 艾利维斯在众目睽睽之下,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偷偷跟踪的行为,竟被误会成和叶随关系亲密。 不是说生活没那么多观众吗?那现在这些吹口哨、起哄的同学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熬过老师的批评,回到座位上,周围的同学又纷纷凑过来,好奇地打听。 “诶!”同桌用手肘轻轻戳了戳他,“你和叶随怎么突然关系这么好?你们天天一起去图书馆,晚上训练还紧挨着,连回寝室都一块儿。” “你最近进步这么大,是不是他偷偷给你开小灶了?” 艾利维斯刚想反驳,脑海里却浮现出自己偷看叶随试卷划重点、照搬人家训练计划,还有晚上偷偷跟踪去练枪的场景,顿时心虚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抿着嘴,无奈地点了点头,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从那之后,他仍然是卡点到,不过还是比打铃时间早了一两分钟,叶随也是如此。 在老师拿着水杯走上讲台后,没有在门口发现熟悉的身影,才满意地扭开杯盖,喝了口水后开启光屏,开始今天的课程。 艾利维斯在老师审视的目光移开后,才能松下一口气,悄悄用余光去打量坐的端正的叶随,看着他状似不惊翻开的另一门作业,也从课桌里抽出一模一样的... 那时候是真的...即使每一天很疲惫,但是那种充实又快乐的生活,应该再也回不去了... 艾利维斯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他惊叫着看向时钟,“七点五十八了!!!” “你为什么不叫我!!!啊啊啊啊啊啊!!!迟到了!!!” 蹲在一旁的卡莱特被一把拽起来,提着领子被悬在空中滑稽地蹬着双腿,“少爷,不是你说不要催,肯定不会迟到的吗?” 艾利维斯崩溃地抓起包,像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门,朝着教学楼拼命狂奔。 “报告。”艾利维斯在教室门前猛地刹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如汹涌的潮水。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着气息,试图稳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一秒之内迅速收敛慌乱,维持住平日里那副高冷的人设。 本以为会在踏入教室的瞬间,沐浴在众人羡艳与赞赏的目光之中,可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熟悉的目光洗礼,视线便直直撞上了讲台上的人。 叶随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 他原本正专注地讲解着光屏上的资料,此刻却突然停下,目光越过众人,与门口的艾利维斯四目相对。短暂的沉默后,轻声说道:“请进。” 那样充实而快乐的时光,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温柔地洒进宽敞明亮的大教室。光影在课桌上跳跃,仿佛是时光的笔触,勾勒出往昔的回忆。 艾利维斯望着讲台上的叶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瞬间,仿若一眼万年。 时光悠悠流转,曾经那些因年少懵懂而留下的遗憾,此刻仿佛都有了被弥补的可能。曾经以为青春是一场仓促的旅程,留下了许多来不及说出口的话、来不及做的事。 但此刻,艾利维斯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真正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无论未来的路有多少风雨,多少坎坷,都要一起走下去,让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未曾实现的约定,都在这新的青春篇章里一一兑现。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你让我精疲力竭 艾利维斯没有走到后排为数不多的空位上去,而是直接在前排无人的位置上就坐。 他拿出教材和笔记本,时隔多年,再一次拿起笔摘抄起黑板上的板书。 即使这是已经在家中自学过的简单基础课程,也没有懈怠,他从叶随的谈吐中,悄悄搜集着他对于事件的看法。 对于贫民窟不断延伸扩大的看法和所提出的解决方案,对于性别平等的看法,对于皇权专制,外敌入侵的看法。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到底大多数人正在发出细小的鼾声,在这种环境中,反而更能专心致志地听见面前人有条不紊的话语。 就像是整个教室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明明从第一排到讲台的距离间隔很远,艾利维斯却第一次感觉他们正在进行一场,他单方面的精神交流。 因为太过于了解叶随,他能够读懂惨烈牺牲的战争遗址、环境恶劣的贫民驻地、脏污黏腻的河流一页页被展示时,他微小的情绪变化。 哀伤,同情,不忍... 明明是中立客观的描述,艾利维斯却仿佛听见了叶随心中被藏起来的小人在悄悄说话。 许多许多藏在词句中的隐喻,成为了艾利维斯学生时代政见的来源,他绝对信任着这个已经用了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来追随的人。 他肩膀发酸,笔记本已经密密麻麻被填满了三页纸,突然,阴影挡住了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随着风飘过来的,是熟悉的味道,很近很近。 艾利维斯意识到,叶随正站在他面前,手指不受控制地缩了缩,不敢抬起头,桌面却被先敲了敲,他下意识地抬头。 浅浅的酒窝出现在那张熟悉的脸上,“这位迟到的同学,站起来回答一下课后问答作为惩罚,考勤分就不扣了。” 艾利维斯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被翻页的光屏,流利地说出了心中默念许多遍的,叶随的原话。 “很好,这位同学上课非常的认真,回答的十分完美。” 他能感受到叶随嘉奖的目光正聚焦在他的脸上,不敢挪回盯着前方的眼珠,只敢用余光悄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离叶随这么近了。 最令艾利维斯讶异的却是,在曾经永远都是以仰视的角度看见的那个人,如今不需要抬头,微微偏头就能够接近那张钦慕已久的面庞。 他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和叶随一般高了。 剩下的问题艾利维斯仍然是对答如流,在众人的侧目中缓缓坐下。 但是卡莱特就没那么好运了,同样迟到的他即使悄悄溜到了后排,却也无法阻止记性极好的叶随已经记住了这个呆头呆脑的,以为弯下腰就不会被看到的傻孩子。 卡莱特磕磕巴巴地看着遥远的黑板,想借口看不清来逃避问答,却没想到看起来温柔的叶随却耐心地口述了几遍问题也不着急,最终荣获缺勤荣誉。 下课铃声响起后,众人如释重负一般如鸟兽作散,心中只想着逃离。 艾利维斯马上重振旗鼓,打算借下课时间好好解释昨晚的无礼行为。 他在座位上坐了良久都没看见叶随回到讲台整理东西,转头却发现卡莱特正在接受着叶老师的“私人教导”。 艾利维斯咬牙切齿地,浑身发抖地看着叶随正细心教授着今天已经讲过的知识点,而卡莱特不识货地捂着头,一幅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痛苦地接受着知识的洗礼。 合着把题目全答错,才能被开小灶是吧? 艾利维斯的目光实在太过热烈,卡莱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只当少爷是在好心地等他回寝室,欲哭无泪地央求叶随放他走。 叶随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他其实也发现艾利维斯盯着他们很久了,只当他是等的急了,“好好跟你哥哥学习吧,上课认真一点...” 话还没说完,卡莱特就已经深深地鞠了个躬,逃也似的跑走了,叶随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快速奔逃的黑影就又被抓回来了... 艾利维斯满头黑线地拎着卡莱特的后衣领重新走了回来,“老师给你补课还不好好学,急着去哪玩?” 卡莱特:???不是你等急了吗??? 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卡莱特欲言又止的嘴被要杀人的目光瞪回去了。 叶随哭笑不得地解释,“我都给你们俩请好假了,没想到你们会中途过来,只能走个程序给大家看了,不然这课之后没法上了。” 艾利维斯心中升起了疑问,看向卡莱特。 “你请假了?”原来卡莱特已经蠢到了请假病好了还会回来上课的地步吗? 卡莱特也很疑惑,“没有啊...” 转瞬却又如同想起来了什么,“哦对对对!” “学长你人也太好了!昨天要不是你帮忙,我根本背不起少爷就算了...你还想起来给我们请假呜呜呜...你人也太好了!” 艾利维斯刚想脱口而出“你到底还记得什么。” 却在听懂了这话内容的一瞬间彻底崩溃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昨天叶随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还会发现他晕倒了?他昨天是被叶随拖到医务室的?他昨天晕倒的时候头发都没梳,穿的更是十分淫///荡,现在叶随到底会怎么想他啊啊啊啊啊! 虽然表面仍然还在微笑,但艾利维斯的魂魄已经悄悄上天了。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天出的糗会比上半辈子都多,他只是决定去人烟稀少的天台下楼。 不走楼梯也不坐电梯。 一步就下来了。 卡莱特仍然在孜孜不倦地央求叶随跟他们一起吃饭,叶随婉言谢绝后似乎发现了艾利维斯的不对劲。 他走近,又向一阵风一样离开。 留下的却是捉不着头脑的话。 “以后洗完澡还是先把头发吹干,不要让情绪太大起大落,注意身体呀。” “小朋友。” 小朋友这个称谓实在太熟悉,气音在他唇间流连,艾利维斯已经想入非非。 曾经无数次在浴室中想象着叶随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轻声温柔地念着“小朋友”,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身体就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极其突然地攀至顶端,释放出来。 现在仍然是这样,他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已经升起,努力稳住了微微颤抖的身体,无视了卡莱特唠叨不停的吐槽,只是沉默地、急躁地、大步地朝宿舍走去,再决绝地将卡莱特关在门外。 把这扇隔绝噪音的门锁上了一层又一层还不够,他进入了狭窄的浴室,撑着冰冷的壁砖才敢放开了呼吸,快速地吸入又吐出缓解上涌的热意。 温暖的水流打下来,他没有脱衣服,只是感觉到有水进入了眼睛的刺痛感,浑身都被一层屏障笼罩着,才有了安全感,好像某一个冬夜所处的温暖怀抱。 他小声啜泣着,将手指塞进口腔而不发出奇怪的声音,尽情地幻想着那张熟悉的,朝思暮想已久的脸庞缓缓靠近,与他交换一个浅尝即止的吻。 ...... 艾利维斯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捂了很久很久。 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不论是原本的丢人导致的羞愧感还是昨天的囹吾,还是环绕全身的饥饿感,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淡淡的餍足感让他脑袋空空,却也不敢再回想自己在浴室的所作所为。 实在是太放肆了,这种邪念不知从何时开始,频繁的在深夜找上艾利维斯,不论怎样抚慰身体都无动于衷,一旦幻想起那个特殊的家伙,却又像脱缰的野马,不需要触碰就飞驰而去。 直到这扇隔音非常差的门外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噪音。 “少爷少爷!该吃饭了!” 艾利维斯才如梦初醒一般,打开了这扇被锁的紧紧的门,开锁声繁杂地响了很久,才被打开。 卡莱特虽然疑惑,却也没多问,只是向他展示了一下手中被打包的饭菜,“少爷,我就知道你不想要出去吃,所以专门打包回来了!” 艾利维斯刚刚解决完生理问题,雄虫的特性让他难得地有些容易感动,心说卡莱特终于善解人意了一回,便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点头。 卡莱特却仿佛得到了巨大嘉奖,受到允许一般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念叨,“少爷,你不要难过,虽然被背去医务室很丢脸...” “但是学长他真的很温柔呢!我都没有想到他会注意到你的头发还没干帮你吹头发...” “而且你不要觉得被占了便宜嘛,叶随学长可是很抢手的,昨天论坛上都在问这照片上哪个小妖精装可怜被他公主抱到了医务室...” “还有...” 艾利维斯仿佛有一点听不懂人话了。 什么公主抱,什么吹头发,什么论坛,什么照片... 他“啪”地摔了手中的筷子,与餐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一把抢过了卡莱特手中还未息屏的光碟。 他在论坛顶上看见了他自己,红色的标签意味着这条帖子已经被上万人转发。 他被叶随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从雄虫宿舍一直抱到了医务室,这期间的照片又多又全,顺着时间线能组成一段视频,他的脑袋稳稳当当靠在叶随的肩膀上,露出了绝美的侧脸。 甚至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时,叶随轻手轻脚为他吹干身下的半湿长发,也被以门缝中苛刻的角度拍摄了上百张。 这是在干什么啊。 …… 这是在干什么啊。 …… 艾利维斯看着满屏的嫉妒与酸话,脸涨得通红,他的手指像是不被控制一样,很难拿稳手中的光碟。 卡莱特忧心地凑上来接自己的光碟,“少爷你没事...” “砰!” 他被一只手提着后衣领果断又决绝地扔出了房间,房门被无情地再次关闭,上锁一气呵成。 他一边欲哭无泪地敲打着房门一边呼喊着。 艾利维斯充耳不闻,他捂住了红到不正常的脸颊,用颤抖的手指滑动着二人的亲密合照,感觉到浑身血气前所未有地到达了新高。 这次,他只用了一只手艰难地滑动着屏幕,另一只肆无忌惮地满足着自己。 浴室的水淅淅沥沥淋了很久很久。 终于,夜晚走到最寂静无声的时刻,天空尽头即将微微泛白。 艾利维斯才倚着墙壁精疲力竭地坐在了冰冷的地砖上,身旁堆积的大片水洼有些过于浑浊。 洗漱台上的光碟代表着电量耗尽的红光闪动了几下,终于彻底暗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你是大猪蹄子! 艾利维斯拖着仿佛被抽干力气的身躯,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打精神,迈进了浴室。 热水从花洒中喷洒而出,细密的水珠争先恐后地落在他的身上,试图将他周身的疲惫与困乏一点点地冲刷殆尽。 那温热的触感,如同温柔的抚慰,却也无法驱散他心底深处的复杂情绪。 从浴室出来后,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张许久未曾触碰的光碟上。记忆中的网址如同镌刻在脑海里一般清晰,他很快便找到了那个承载着他与叶随无数瞬间的帖子。 这一次,他拿起吹风机,耐心地将头发吹干,每一缕发丝都被他认真对待。随后,他缓缓躺上那张柔软得如同云朵般的床铺,双眼酸涩得几乎快要睁不开,沉重的眼皮仿佛在相互拉扯,可他的精神却异常地亢奋,如同紧绷的琴弦,轻轻一触便会发出尖锐的声响。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疲惫与感慨。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够到正在充电的光碟。接着,他再次沉浸在那个似乎永远也翻阅不到尽头的帖子之中。 这一回,每一张照片在他眼中都有了全新的意义,他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心情,细细地审视着每一个画面。 他看到叶随在自己险些失足滑落的千钧一发之际,稳稳地托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看到叶随抱着自己一步一步艰难地上楼梯时,手臂上的青筋因用力而高高鼓起。 他看到叶随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动作轻柔地用湿纸巾轻轻擦拭着自己脸上不小心沾染的灰尘,每一个擦拭的动作都饱含着细腻的温柔。 他看到叶随修长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发丝,那动作宛如微风拂过,温柔地摆弄着自己的脑袋,耐心且专注地吹干自己那如瀑布般及腰的长发。 不知为何,这一次,照片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快速翻动着,翻阅的速度格外快。 直到将每一张照片都完好无损地保存到本地相册后,他才像是终于完成了一项关乎生死存亡的重大使命,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手腕一软,光碟从他的指尖滑落,他也随之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 在接下来整整一周的时间里,艾利维斯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偷偷地去“跟踪”叶随。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门心思地琢磨着,到底要用怎样的办法,才能让叶随改掉那乐于助人的习惯。 他的心里满是愤懑,不停地在心底呐喊:这也太离谱了!他们不过是初次见面,叶随就以那般暧昧到近乎亲密的姿势,将自己抱到了医务室。 这还不算完,居然还帮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雄虫吹头发!叶随这个“大猪蹄子”,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对别人展现出这般体贴? 虽说艾利维斯在心底暗自庆幸,享受这份特殊待遇的人是自己,可这份特殊却如同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的危机感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他心里明白,这意味着,对于其他任何漂亮的雄虫,只要遇到困难,叶随都会出于他那善良的本心,给予同样细致入微的关照。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论坛上那些恶意揣测的言论。 万一真有像论坛里说的那种居心叵测的雄虫,故意装晕来接近叶随,以骗取他的同情和帮助,叶随肯定会毫无保留地一视同仁,尽心尽力地帮忙到底!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种可能性,光是想想,就让他如坐针毡,内心慌乱不已。 于是,当基础课程再次开课的那一天,艾利维斯的心里满是纠结与忐忑,完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叶随。 一想到上次叶随对自己的帮助,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感激,可这份感激却因为自己的种种担忧和胡思乱想,变得有些复杂。 他还没来得及向叶随道谢,也不知道叶随有没有看到论坛上那些关于他们的帖子。艾利维斯心里清楚,叶随平时很少关注这些网络上的闲言碎语,但他又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好事之人特意跑去告诉叶随。 他不停地在心里猜测,叶随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会不会真的像那些恶意揣测的言论一样,觉得自己是一个处心积虑、故意接近他的心机雄虫? 他的内心无比矛盾,一方面,他承认,如果早知道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和叶随如此亲密地接触,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在事情发生之前,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种可能性,自己的接近完全是出于偶然,而非刻意为之。 过度的思考就像一团乱麻,将他的脑子搅得混沌不堪。他坐在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随着上课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他的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那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愈发紧张不安。 终于,上课铃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教室里原本压抑的寂静。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艾利维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当他看清来人的模样时,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瞬间熄灭,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站在门口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叶随。 一位白发苍苍、白须飘飘的老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讲台,他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显沙哑却又透着几分威严,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巨大的失落与遗憾如同汹涌的潮水,将艾利维斯彻底淹没。其实,只要稍微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能明白,这么重要的基础课程,怎么可能一直由一个仅仅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学长来负责代课呢? 所谓的代课,或许就只有那一次,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自己整整一周的满心期待,此刻看来,就像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 是啊,对于自己这个向来运气不佳的倒霉蛋而言,与叶随相见,实在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 老师布置的作业如同沉重的负担,压得同学们叫苦不迭。教室中,一阵阵哀嚎声此起彼伏,大家纷纷抱怨着作业的难度和繁杂,尤其是那些需要结合真实事例进行分析的部分,更是让众人头疼不已。 然而,艾利维斯却显得格外平静,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波动。 带着周身那股旁人难以靠近的低气压,艾利维斯来到了图书馆。踏入图书馆的瞬间,他便被那恢宏大气的书海所震撼,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仿佛是知识的堡垒。 在图书馆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朝着自己需要的区域走去。 当他来到历史类书籍的书架前时,却皱起了眉头。这里的书籍似乎许久未曾被人翻阅,厚重的灰尘堆积在书脊上,连侧面的书封都已经模糊不清,辨认起来十分困难。 艾利维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一边用纸巾轻轻擦拭着灰尘,一边艰难地寻找着有关古代历史的图书。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类似的分类。就在他沉下心,伸手去拿下一本看起来颇为有用的书籍时,一本新书突兀地闯入了他的视线。那崭新的书皮在这满是陈旧气息的书架上显得格格不入,艾利维斯不禁心生疑惑,暗自嘀咕:“谁这么没有公德心,把别的分类书籍随手就还到了最近的书架。” 他再次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有着强烈秩序感的人,他决定把这本“迷路”的书还回它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可当他拿起这本书,看清书名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暗恋对象是中央空调怎么办?三招教你让他收心!》。 艾利维斯瞬间陷入了沉默,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先是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又变成了嫌弃,嘴里小声嘟囔着:“这位烂俗的书到底是谁在看啊……” 艾利维斯悄悄环视周围。 艾利维斯悄悄把这本书揣进怀里。 艾利维斯回到座位上,怀着一丝好奇与期待,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这本书。 他立刻被其中的哲理狠狠吸引,翻开笔记本就开始记录心得体会。 第一招:制造专属回忆:书中提到,要想让中央空调型的暗恋对象收心,首先要创造只属于你们两人的独特回忆。这些专属回忆会像特殊的纽带,将你们紧紧相连,让他在面对其他人时,心中也会不自觉地想起与你共度的美好时光... 第二招:展现独特魅力:不要试图去迎合暗恋对象的喜好,而是要大胆展现自己的独特之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或许是你的才艺、你的幽默感,又或许是你对某件事物的独特见解。通过在他面前自然地展示这些魅力,吸引他的目光,让他逐渐发现你的与众不同,从而对你产生更深的兴趣和关注... 第三招:适当保持距离:面对中央空调型的人,千万不能过于黏人。适当保持一定的距离,会让他对你产生一种神秘感和好奇心。偶尔拒绝他的一些邀约,让他意识到你的生活并不完全围绕着他转,这样反而会激发他想要靠近你的欲望,主动来探寻你的世界... ...... 沉浸在恋爱秘籍中的艾利维斯,正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他反复琢磨着书里的“恋爱三招”,满心都是怎么让叶随对自己特别一点,完全没注意到图书馆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灯光也暗了几分。 突然,一只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艾利维斯浑身一僵,手中的笔瞬间停住,过了好几秒才慢慢转过头。一看到是叶随,他差点惊得叫出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紧接着,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快闭馆了。”叶随的声音温和又好听,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看你借的书有点多,要不要我帮你还?”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艾利维斯紧紧压在书上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艾利维斯这才反应过来,触电般松开手臂,把那本《暗恋对象是中央空调怎么办?三招教你让他收心!》往书堆里藏了藏,结结巴巴地说:“啊……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麻烦你了。” 心中却默念,第一招,制造专属回忆,这里是图书馆,那么应该怎么制造,不知道。 像考试一样,不会的先跳过,第二招,展现独特魅力,发表独到见解。好的,利用今天学习的内容来向叶随搭话,30年前的独立战争...英雄费尔曼带领虫族... 不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这些叶随早学过了,其他知识?他也都学过了啊! 别急别急,第三招,保持适当距离,保持神秘感... 叶随已经找他搭话了!如果说话无趣至极下一次就不会找他讲话了!怎么保持距离?不行不行! 大脑飞速运转之际,叶随却像是看出他并不想被打扰,就指了指大门示意,独自离开了。 艾利维斯崩溃到失语了。 恋爱作战计划,第一战,彻底失败。 gameover.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我勇敢向你走去 艾利维斯的脸上写满了懊恼与烦躁,他猛地将那本内容俗套到令人生厌的书籍重重塞回书架,动作之大,引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跟着震颤了一下。 场馆里的光线逐渐黯淡,像是被一层灰暗的幕布缓缓笼罩。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出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满心的沮丧几乎要将他淹没。 “今天可真是诸事不顺,连道谢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错过了。”他在心底默默念叨,语气里满是失落与不甘,就像一个孩子丢失了最心爱的玩具。 走出场馆,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仿佛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银白的薄霜。云朵像是被精心剪裁过的轻纱,悠悠地飘浮在空中,又似是女神在这静谧的星夜中,一笔一划写下的温柔祝福。 艾利维斯深吸一口气,风中裹挟着清新的草木香气,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腔,带来久违的惬意。 一阵凉风拂过,轻轻撩动着他的发丝,划过脸颊的凉意让他微微一颤,那些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愤怒、不安与自我厌弃,在这一刻竟被这股惬意悄然压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一双刚转过来的眼睛对上。那是一双灰色的、宛如无机质般神秘的眼睛,刹那间,艾利维斯的呼吸都停滞了。 究竟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双眼睛温柔的注视了?他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的长河在这一刻似乎断了流。 不远处,温润的青年叶随正静静地倚靠着门口的石柱,他原本专注地欣赏着今晚格外迷人的夜色。 深灰色的碎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却怎么也遮不住他眼中那化不开的忧郁,艾利维斯恍惚间觉得,那像是一颗被浓厚云雾长久遮蔽的星球,遥远而神秘,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然而,一旦被这双如同琉璃珠般澄澈的眼睛真切地凝视,就会彻底颠覆这种想法。叶随看向他人时,总会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脸颊上随之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恰似春日里的粼粼春水,波光流转间,满是让人毫无保留信任的力量。 皎洁的月光恰到好处地洒落在他的侧脸,当他转过头的瞬间,那片银白的光辉直直照进了他的眼眸,让他整个人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艾利维斯只觉灵魂都要脱离躯壳,双腿不受控制地朝着叶随的方向迈去。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靠近他!靠近他! 即便在走近的过程中,他清晰地看到叶随手中拿着两份饮品,可他却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装作丝毫不懂这其中含义,脚步依旧没有停下,执拗地贴了上去。 “神啊,请不要……”他在心底低声祈求,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惶恐与期待,至于祈求的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艾利维斯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如雷,每一下都震得胸腔生疼,仿佛要冲破身体的束缚。 叶随也朝他走来,脸上带着那熟悉的温柔笑意,可艾利维斯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忘记了停下脚步。就这么直直地,一头撞进了叶随的怀里。 艾利维斯的理智疯狂叫嚣,声声催促他赶紧从叶随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可当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萦绕鼻尖,他的眼眶瞬间泛起酸涩,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大脑一片空白,脑袋不受控制地顺着惯性,轻轻埋在了叶随的肩头。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被轻轻推开。失落的情绪还未来得及在心底蔓延开,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率先抚上了他的额头。 艾利维斯瞪大了双眼,内心疯狂呐喊:“这感觉!这姿势!”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阳光洒满的洗衣房,第一次被叶随这般温柔摸头的场景在眼前清晰浮现。 “有没有磕到?”叶随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丝丝关切,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艾利维斯微微泛红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如同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艾利维斯只觉得脸上滚烫,温度一路蔓延至耳根,心里默默吐槽着“中央空调”,嘴上却刻意压低声音,故作镇定地应道:“没有。”那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透着几分不自在。 叶随抬手便将饮品轻轻贴在艾利维斯的额头上,冰爽的触感瞬间袭来,驱散了些许燥热。 艾利维斯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期待,故意拿捏着腔调,轻声说道:“这……这是给别人准备的吧?拿来给我敷,不太合适吧。”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观察叶随的反应,那模样,活脱脱像个正在试探的小狐狸。 叶随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解释道:“别多想,就是给你的。” 艾利维斯有些意外,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故作镇定的模样,小声嘀咕:“真的假的,你可别哄我。”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相信,只是还不太敢确定。 叶随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趣,认真说:“是真的。” 艾利维斯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找我什么事啊?”他微微仰头,月光勾勒出他线条柔和的侧脸,带着几分好奇。 叶随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他向前一步,与艾利维斯拉近了些许距离,目光温和且专注地看着艾利维斯,开口说道:“我留意你很久了,每次上课,你都全神贯注,课后作业完成得也相当出色,学习特别努力。最近我在帮艾维老师观察,看谁适合当课代表,在我接触过的同学里,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 艾利维斯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早上那位教基础课的白胡子老头——艾维。他早就了解到,叶随在新一年的选修课中仍然选择了这门知识点冗杂的课程。 成为课代表,就意味着要频繁与老师和叶随沟通交流,能有更多机会待在叶随身边。 艾利维斯听到这话,眼中瞬间亮起惊喜的光芒,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可又想起要保持沉稳,很快压下情绪,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道:“我愿意。” 一想到能得到叶随的认可,还能以课代表的身份和他有更多交集,艾利维斯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香甜起来。 两人不知不觉间讨论起课程的重点、难点,以及过往学习中遇到的趣事,脚步也没停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雄虫宿舍门口。 艾利维斯完全沉浸在这场酣畅淋漓的交流中,无法自拔。私下里的叶随,与讲堂上那个严谨客观、只做观点陈述的他判若两人。 此刻的叶随,更像是一位相识已久的挚友,面对艾利维斯提出的疑惑,不仅会耐心细致、条理清晰地解答,还会以温和的口吻、包容的态度,分享自己的独到见解,用循循善诱的方式,引导着艾利维斯拓宽思维边界,让他对知识有了全新的认知。 当交流戛然而止,艾利维斯猛地从这愉悦的氛围中抽离,竟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美好的梦境。 叶随停下脚步,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正准备挥手告别:“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课呢。” 就在这时,艾利维斯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说道:“等一下!”这一声喊得有些急促,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站得笔直,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又期待的神情,“之前都没好好介绍过自己。” “我叫艾利维斯,很高兴以后能和你一起为班级做事,也希望能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眼中满是真诚,额头上因为紧张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他终于终于,亲口向叶随说出了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他心中默念过无数次,如今终于亲口对叶随说出,曾经那深深扎根在心底的遗憾,似乎也在这一刻悄然消散。 叶随站在斑驳的树荫下,微风轻拂,他的发丝随之轻轻飘动,像是被大自然温柔地抚摸。细碎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身上,勾勒出如梦似幻的光影。 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眼中满是真诚与友善,说道:“我知道。” “很好听的名字。我叫叶随,很高兴再见面,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不论以后遇见什么事,求助或倾诉,又或是单纯想和我一起,请随时找我。”那声音如同林间清泉,清脆又动人,在这静谧的氛围里,直直钻进艾利维斯的心里。 艾利维斯望着眼前这美好的画面,叶随仿若从画中走来的少年,在微风与光影交织中,美好得不似凡人。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我知道这很冒犯,但是,叶随,我会把今天的话当真的...”他的眼神里满是忐忑与渴望,紧紧盯着叶随,生怕错过对方的任何一个表情。 叶随神色认真,目光坚定地回视着艾利维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当然。” 艾利维斯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动又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问道:“你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吗?” 就在这时,门禁铃声突兀地响起,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叶随的回答被淹没在铃声中,艾利维斯还没来得及听清,宿舍门便缓缓关上,将叶随的身影阻隔在外。 只有叶随自己,听见了散落在风声里的轻语。 他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你好像在对我告白 叶随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刚想转身离去,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 一颗金色的脑袋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那脑袋艰难地从更高楼层的阳台探了出来,一张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急切。只是距离太过遥远,声音无法清晰地传递过来。 但叶随心里清楚,他想问的是:“你刚刚说了什么?” 叶随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想着,如今隔得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呢? 可他并没有就此扫兴,而是认真地仰起头,尽可能让艾利维斯能清楚地看到他嘴唇的动作。 他将双手放在脸旁,做出扩音器的形状,声音却放得更轻,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一般,缓缓说道:“我并不是任何人生命中的必需品。” “除了你。” “只要你还需要我一天……” “这样的问题,就不用再问。” 艾利维斯此时才后知后觉,感觉自己像个十足的蠢蛋。 脑子一热,飞奔回寝室,气都还没喘匀,就没礼貌地追问起来。 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看似无礼的问题,答案至关重要。如果听不到这次的回答,他一定会遗憾终生。 然而,等他跑上五楼,5.0的绝佳视力也难以看清叶随嘴唇的动作了。 比划了一阵后,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满心懊恼,捂住脸,打算摆摆手,让对方赶紧回去休息。 可就在这时,叶随再次露出那宠溺又迷人的无奈笑容,真的认认真真地又朝他重复了一遍。 艾利维斯一下子愣住了,即便他根本听不见叶随在说什么,但对方脸上的表情……哪怕距离如此遥远,艾利维斯也能真切地分辨出,他眼中的情感是那么真挚、那么热烈,简直就像在告白。 他的目光再也无法从这张朝思暮想、沉稳坚毅的面容上移开。 眼眶微微发热、发酸,可他仍不愿眨一下眼,视线紧紧地锁定在叶随身上。 叶随也没有率先移开视线,只是静静地放下双手,微微仰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冰冷的晚风愈发猛烈地刮着,艾利维斯这才恍然发觉,趴在窗台上的姿势,早已让自己的双手冻得僵硬。 他猛地颤了颤身体,指了指雌虫宿舍的方向,示意叶随赶紧回去。 直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艾利维斯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这是时隔不知多少年之后,自己再次拥有了与叶随告别的资格。 曾经无数次,他在不被察觉的林荫处,默默看着叶随离开;无数次目送后,满心遗憾地独自而归。 甚至都快忘记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叶随每天都会坚持送他回家。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啊。 自己身为雄虫,本就理应享受雌虫的保护与关爱,理应成为叶随羽翼下被悉心庇护的存在。 他和那些孩子本就不同,如今他终于如愿失去了被怜悯、被同情的资格,却依旧能得到叶随的温柔相待。 意识到这一点后,艾利维斯深吸一口气。 他咬住嘴唇,看向桌上摆放着的有关金梅斯的详尽资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 ...... 叶随今晚并未回宿舍,而是趁着格外明亮的月光,悄然从后门翻了出去。 他在鱼龙混杂的小巷中疾行,时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掠进了罗斯家族的府邸。 地窖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那是尸体与排泄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反胃。 叶随面不改色地在一堆堆白骨间穿行,所到之处,各类苍蝇与蝙蝠受到惊扰,在狭窄的过道中慌乱扑棱。 通道的尽头铺着一层雨棚布,上面横七竖八地睡着许多骨瘦如柴的孩子。他们的脊背高高隆起,瘦骨嶙峋,骨头仿佛随时都会从后颈处戳出来,模样极其可怖。 莉莎怀中半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一只手举着勺子,正小心翼翼地往孩子口中喂白粥。 可那孩子的头颅已经泛上青紫,正拼命地摇晃着,鼻子里不断涌出鲜血。 莉莎连忙放下勺子,想用衣袖去擦拭,却发现自己浑身早已沾满呕吐物,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能用来止血。 叶随在他们面前单膝跪下,用手帕细细地为孩子擦拭起来。可一按上去,整块手帕就被鲜血浸湿。 他用另一只手挪开了莉莎腿上的碗,好让她能直起身来接过手帕止血。 “别喂了,妈妈。” “让他好好去吧。” 莉莎听到这话,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无助地看着刚刚费尽心思喂进去的白粥,又被痛苦地从口鼻中喷溅出来。 孩子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拼尽全力大口呼吸着,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扑腾,却什么也抓不住。 终于,为了不弄脏篷布,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头栽倒在已经脏污不堪的垫巾上,彻底没了生机。 莉莎捂住嘴巴,拼命抑制着自己,不让哭声吵醒其他熟睡的孩子。 叶随叹了口气,脱下外套,轻轻地将这个已然睡着的孩子裹住,抱了起来。 他轻轻拨开孩子额前挡住眼睛的碎发,最后看了一眼这张还带着稚气的面容,扛起一旁更多扎紧的布袋,向外走去。 外面有一团火燃烧得正旺,一个赤着膀子的大汉正望着噼里啪啦的火堆发呆。 他看到叶随来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小随,你来了……” 可当他看到叶随肩上的布袋时,神色瞬间变得更加悲戚:“又……走掉了吗?” “嗯,斯利文叔叔,我们来晚了。”叶随将布袋投入火堆,火星四溅,热气升腾,模糊了两人的视线。“罗斯家族的实验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为什么苍天会如此不公。”名叫斯利文的雌虫捏紧了拳头,红着眼看向了那轮皎洁的明月。 随即,他回头看向了叶随,“小随,你觉得,莉莎所说的那种人人自由,人人平等的社会。” “我们真的有能力创造吗?” 叶随心中的迷茫终于在无人之时彻底露馅,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空洞洞地也仰望着天空,“我不知道。” “妈妈她真的胆太大了,这颗星球几千年来,什么时候有过没有压迫与剥削的时代呢?” “从一万年前,虫族的生理结构一步步进化,不再畏惧冬天,不再畏惧风雪,不再畏惧自然,教科书上说,现在就是最完美的时代。” “衣食无忧,每个人都能够通过努力来实现阶级跨越,每个人都有机会过得更好。” “那么为什么几千年来,路边上冻死的尸骨,古堡与府邸地下室中失去翅膀与尾巴的孩子,战场上浮起来的血肉,一点儿都没少。” “现在,到底有谁是幸福的。有谁真的靠努力得到了幸福呢?” 叶随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是皇城、古堡、千年府邸,仍然屹立不倒,他们的姓氏百世流芳,从未断绝。 ...... 莉莎是个极其奇怪的家伙,她与世界上绝大部分虫子都格格不入。 她喊着自由啊平等啊什么的,根本没有任何人听。 她不切实际地描述着一个宏伟的蓝图,她说那里没有战争,没有巨大的性别差异和数量不匹配,没有腐败专制的皇权。 但是大家都想,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地方呢? 以至于有一天这个试图传教的疯子被关进了大牢,她的声音似乎仍然停留在大家的心中。 不论是在面包房装点着面包的老板,又或是在麦田里播种的农民,城门口站岗的士兵,酒馆喝到烂醉的酒鬼,在她没有照例宣讲的那一天,心中都升起了一丝遗憾。 这是因为莉莎的话语实在太有感染力了,她在讲述时,仿佛那个美好的世界真实存在,而她也曾亲身置身其中。 她描绘的画面,就好像她真的能够站在宽敞明亮的议事厅中,自信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为自己的性别和所处的环境争取到应有的权益与力量。 身为一名亚雌,却大力提倡性别平等,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啊! 在遥远的虫母时代,整个虫巢只有一位虫母肩负着生育的重任,其余的亚雌都没有生育能力,她们凭借体力与脑力,成为虫巢发展的主要力量,而那些仅以婚飞为目的存在的雄虫,在那时就如同毫无用处的累赘。毕竟,这种生育模式意味着,一旦虫母遭遇任何意外,整个虫巢都将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走向消亡。 那位虫母身形巨大,体内源源不断地孕育着新生命。直到有一天,她将生育的能力分给了所有的雌虫,从此,雌虫被分为两类——雌虫与亚雌。 雌虫拥有最为强壮健硕的体魄,肩负着保家卫国的神圣使命,时刻捍卫着巢穴的安全,同时,他们拥有高概率孕育雄虫的体质。 而亚雌则拥有极强的脑力,负责处理巢穴中的大小事务,她们拥有柔软的宫腔和母乳,能够最大限度地孕育雌性,不过,只有极其微小的概率才能诞下雄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亚雌算得上是最具人格尊严与权力的性别。她们享有生育自由,不用像雌虫那样,忍受痛苦的发情期,也不会像雄虫一样,一生被当作金丝雀般豢养在狭小的空间里。 亚雌是虫族社会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引领者,更是这个世界新的希望。 那么,究竟为什么会有一个在这个体系中受益的亚雌,想要去拯救这个看似畸形的社会呢? 是的,正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莉莎来自人类文明。 从她踏入虫族世界的第一天起,就毅然决然地试图改变这里的一切。 然而,十年又十年的时光悄然流逝,天空依旧灰暗,前行的道路始终被厚重的迷雾所遮挡。 无尽的牢狱之灾,救不完的受害群体,还有那些无法理解她的同性别朋友……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莉莎无数次地问自己:真的会有实现人人自由、人人平等的那一天吗? 她无数次自认为自己是时代的先驱,认为自己的思想是最完善的,最正确的,却又一次被现实扇了一巴掌。 只将目光放在肉眼可见的地方,而忽视暗夜中最为藏污纳垢的地方,因为一点点小成就沾沾自喜。 最终导致无数原本有机会被救出火海的孩子们,彻底丢掉生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穿越者的窥探 莉莎回头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孩子们,心中不由得回想起叶随这些年来唯一一次反驳她的话。 ...... 莉莎来到这里之前,正站在百人会堂中,在众人视线中大声为被家暴,被霸凌,被迫丢弃掉自我权益的弱势群体们发声。 她其实一开始并无法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世界出现了三种性别,世俗意义上的女性被称为“亚雌”,而传统意义上的男性,却又被细分成了两类,雌虫和雄虫。 被称为雌虫的那一种,作为性别中占比较大的群体,拥有着强健的体魄和匪夷所思的生育功能,并有着没有雄虫抚慰就会进入的痛苦的发情期,虽然受孕艰难,但能够通过“卵生”生下占比相对平衡的性别比例新生儿。 被称为雄虫的,作为极为稀少的群体,体质羸弱,是唯一能让其他两种性别受孕的性别,被作为珍稀资源而被争抢和赏赐的金丝雀,只有战功赫赫、做出巨大贡献的雌虫才能够享用。 而曾经作为弱势群体的女性,仿佛在这个地方成为了被优待的对象,比雄虫更加健康,也不用与雌虫一样拥有痛苦的发情期,比其他性别更加聪慧的大脑让她们成为社会的基石,强大的生育能力却只有极小的概率诞下雄虫。 与雌虫不同的“胎生”方式让她们孕育的新生儿更加强壮,远低于“卵生”的夭折率实在过于恐怖。 雌虫和亚雌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雄虫却始终呈现越来越少的趋向。于是生育对于亚雌来说,是一项能够自己选择的权利。 是否与雄虫结合,这项雌虫们向往已久的事,对她们来说却容易了许多。 这个畸形的社会中,亚雌是最具性别优势的。他们从出生就能够单纯地为自己而活,不是被保育员教授着怎样为帝国的生育做出奉献,学习怎样为有钱有势雌君们提供性///服务,不是被街头“参军才能跨越阶级”的标语迷了眼,一腔热血地只为改变家中的困苦而往上爬。 莉莎成为了最自由的群体,她一开始感到庆幸,曾经哭泣着等待在她门前的,身上长满了淤青、留着血的面孔似乎都不见了,世界好像变得和谐了。 她成为了一名记者,努力在每一个她能去到的地方寻找着不公,寻找着可能潜藏的黑暗。她将话筒递到每一个看似弱小的人嘴边,大家却都毫无保留地分享着幸福。 她似乎也寻找到了性别平等,人人平等自由的最终答案,她用笔记本记录着,仿佛找到了新的希望。 她想要找到这个社会的真谛,带回去,如果有机会回到曾经的世界,一定能够颠覆人们的想象,让停滞的新思想更上一层楼。 直到与雄虫雅利安相识,俗套的爱情故事没什么可说的,或许是过于安逸的环境让她放下了宏图大志,投身于个人感情。 这份轰轰烈烈难舍难分的爱火愈演愈烈,即将烧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本就主动的性格让莉莎先把这件事勇敢地说出口,但是得到的回复却让她大跌眼镜。 雅利安十分诚实地告知了她,在与莉莎交往的同时,他已经成为了近十位雌君的雄主,周围的众人也都对这件事情习以为常。 雄虫本就是玩物一般的存在,被许多人共用着。更不要说雅利安惊人的美貌,怎么可能只被一名亚雌拥有? 莉莎仿佛自那时,才真正在雅利安说起性别议题时,窥探出一丝不对劲。 作为一名出生在优生区域的亚雌,她的活动区域从城区护城河一直延伸到皇城,这样广阔的地方,雅利安却是她这辈子见到的第一只雄虫。 因为写出的报道过于火爆,不论是深厚的文字功底,还是对字词的细细斟酌,都让原本销量平平的刊物被民众们疯狂购买,得到了主编与政府部门的青睐。 于是,她拥有了面见貌美雄虫的机会,在采访咖啡厅老板时,在舒缓音乐声踩着鼓点走近的男人并非偶然,而是一早就被编制出的美梦。 这是上面为了让她更加忠诚,产出更多心灵安慰剂的报酬。 陋习掩藏在雅利安的心中,在近五年的相处中毫无表露的迹象,在聊起时,他却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正常的。 他们分开了。 雅利安不解地问为什么,无辜地像一头小鹿,伤心地流着眼泪,仿佛脚踏多只船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同事们大为震惊地在她身后不避人地讨论着,话语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们说,莉莎为了事业,放弃了与貌美雄虫生育的权力,是大家的榜样。 她们说,莉莎不知好歹,雅利安除了被陛下御赐订下的雌君,没有其他亚雌,却还不满足。 她们说,莉莎已经把雅利安用够了,厌烦了,雅利安已经是一个破鞋了。 莉莎不理解为什么平时看似正常的同事们竟然能说出如此羞辱性的词语,在她面前用这些来形容她爱的人。 但因为平时的好意,她并不想去因为一个已经断掉的爱人,而扰乱同事间的和睦。 她仍然努力地工作着,试图用无尽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却在某一天晕倒。 再醒来时,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她被医生通知怀孕了。 前世并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但丰富的所见所闻告诉她自己,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她忐忑地问起同事们时,得到的答案却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不想要?那就打掉啊。” “雅利安的?这雄虫真sao啊,看上去明明没什么力气啊...” “生下来也好啊,生下来要不就是雌虫要不就是亚雌,送到生育专区,以后出息了能收到补偿金够咱生活一辈子了呢。” 她抚摸着肚子里微微发热的小生命,最终还是没有放弃它。 作为一只亚雌,生育对她来说并不难,不论是医疗设施,又或是产后福利。 她顺利地生下了叶随。 她看着躺在床边哇哇哭泣的婴儿,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或许是深入骨髓的前世价值观,她觉得雅利安有见见这个孩子的权利和必要。 于是她还是提起了笔,给从决裂后杳无音讯的雅利安,写了一封信。 没有其他内容的信封在被放入邮箱后却经历了九九八十一转,一个又一个印章被盖上,层层叠叠被送到了皇城的最深处。 一只捏着烟的手从床帐中缓缓伸出,看着被精心插上紫罗兰的,带着淡淡香气的信封笑了,抬手就给了趴在床上,身上满是淤青的人一巴掌。 “不是挺能耐吗?还以为你是死狗呢?就不行了?” “能让她怀上,我不行?” “废物。” 床边被打开的散发着白烟冷气的盒子中,一只冰蓝的针剂被缓缓注入已经晕死过去的雄虫身体中。 那只手在夹着手中信纸注射完后,踱步到不远处的书桌前,笑着在背面写下了几个潦草大字,就像扔垃圾一般丢到了地上。 听见了身后的挣扎和低吼声,在侍从爬过来将信纸收走后,不紧不慢地又折磨起了重新充满活力的雄虫。 ...... “已经被罗斯家族预定了,找别的玩具去。” 莉莎原本看见被原封不动归还的信封,正感到心寒,却被渗透到正面的墨痕吸引,翻转过来看见这句话,被气得浑身都在抖。 巨大的愤怒将她吞没,那天雅利安的话仍然历历在目。 “虽然我已经成为罗斯家族嫡子的雌君,但是你放心,我会经常来找你的。” 她沉浸在不解与震惊中,却忘记了当时雅利安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神色。 莉莎阴沉着脸,拿着从上司桌上偷来的权限卡,进入了雅利安提过的地点。 她控制着步伐悄无声息,一步步走到了那扇禁忌的的门前。 门里传来的低喘声会让人脸红心跳。 不止二人的声音让她痛苦至极,她努力控制着手指扒开一条门缝。 她仍然不愿意相信,雅利安会是一个如此轻浮、花心、淫、、荡之人。 可是下一秒看见的东西让她瞳孔地震。 她甚至认不出那个伏在他人身下被肆意索取的浑身皱纹,样貌怪异的家伙是雅利安。 房间里有三个人,强健的身躯扬明了雌虫的身份,他们身上是深深浅浅可怕的疤痕,他们用雅利安的身体缓解着情///欲。 他们在雅利安已经昏厥过去时,毫不留手地给予一个个耳光。 莉莎强忍着满面的泪水,抑制着自己吸鼻涕和大口呼吸的冲动,想要把这一幕狠狠映在脑子里。 其中一个人把手伸向了那个被揭开的冷藏箱,拿出了最后一支冰蓝色的针剂,走到了赤裸的雅利安身前。 想要注射却被正在快活的人阻止了。 “最后一针了,且不说再注射他会变得多丑多老,这小身板估计再玩不了几次就要死了。” 莉莎听见这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也无法接受雅利安即将死去的事实,卯足了劲就想冲进去。 却在那一刻,和雅利安奋力睁开的眼睛对上了。 雅利安在对她说,“不要。” “不要进来...” “求你...” 即使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莉莎仍然能够看见雅利安脸上的神情。 他在羞愧,羞愧被爱人看见正在被人□□时的样子,羞愧自己已经凋谢的容貌和光滑的皮肤,羞愧自己无法比肩的配偶的先进思想,恨自己是个墨守成规的美丽废物。 是我配不上你。 对不起。 对不起。 莉莎看见他的嘴唇艰难地动着,努力分辨着细碎的话语。 冰蓝的液体在争执后还是缓缓地流进了雅利安的身体。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即使再不舍,再痛苦,再愤怒。 莉莎也凭借着直觉极速运转着大脑,她抱住浑身冰冷的自己,用拳头敲打着额头,逼迫着自己。 记住!记住!记住! 思考!思考!思考! 到底哪里不对劲! 到底哪里出现了疑点! 别回头!也别抬头! 去听!去回想! 打破来到这里十多年的一切记忆,回到曾经那个绝对客观看待事物的状态,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她自己,会怎么做? 她颤抖着,把整个拳头塞进嘴巴来抑制一切声音。 “死了就丢到外面去。” “罗斯家族就只找得到这么点人吗?我发情期才过一半。” “针剂再给我去卡佩罗那要,要多点,下面还很多人等着赏赐。” “真是没礼貌,上司还没用完就催催催...” “把他拖到左边那个房间去。” 身体的与地面的摩擦声和脚步声在渐渐接近,莉莎缩在阴影中,在爱人的痛呼中发狠地扣住自己的舌头。 ”哒,哒,哒。” 越来越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穿越者的迷茫 莉莎的脚步戛然而止,在近在咫尺的路口,机械地向左转去。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那些因过度紧绷而抽筋发痛的肌肉,此刻终于如释重负般缓缓放松。 可她的脑袋却像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所有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掠过,可她的记忆却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也抓不住,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她浑身的器官仿佛都在痛苦地呐喊,肾脏、心脏、肺部像是被熊熊烈火灼烧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耳鸣声也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尖锐而刺耳,不断地向她的大脑敲响危险的警钟。 在巨大的悲伤与惊吓的双重打击下,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模糊,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为了保持清醒,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指甲几乎嵌入了肉里,钻心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就在这时,背后抵着的大门突然传来几声怒骂,那声音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瞬间划破了她脆弱的神经。 莉莎的心猛地一沉,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像一阵风般从她的生命中永远地消逝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挽留,它就已经轻飘飘地飘向了远方,只留下她在原地,满心的怅惘与失落。 她慌乱地连滚带爬,躲到了走廊的花瓶后面,竭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藏进那片黑暗的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躲避即将到来的灾难。 紧接着,她看到了一幕令她终生难忘的场景,这也成为了她余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看到一个满身褶皱、形如怪物的人,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拖了出来。仅仅五分钟前,她还见过这个人,那时他还拥有着一头漂亮的发丝,可现在,那发丝却已完全变成了白色,大半个脑袋甚至只剩下一层紧贴着骨头的头皮。他的整个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机,严重萎缩,脊柱弯曲得如同一条死去后蜷缩着的佝偻海马。 生前的雅利安是那么的爱美,对自己的外貌近乎苛刻,可如今,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人,真的是他吗? 莉莎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爱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朦胧。 她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看过雅利安的样子了,曾经以为未来还有漫长的时光可以相伴,他们会一起度过无数个美好的日子,却没想到再次相见时,这张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竟已找不出一丝与曾经相符的特征,仿佛被命运的橡皮擦彻底抹去了过去的痕迹。 之后的事情,莉莎的记忆一片模糊。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躲过看守的视线,又是怎样浑浑噩噩地来到垃圾场的。 当她回过神时,眼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垃圾山,臭气熏天,令人作呕。地面上布满了绿色与黑色的不明物质,汇聚成一个个小水洼,散发着阵阵恶臭。 她从未想过,整个城区竟然找不到一个垃圾场,也从未好奇过,每天早早驶出街区的垃圾车究竟驶向何方。而现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却成了她爱人的最终归宿。 众人离开后,她踉跄着扑到已经面目全非的爱人身上,全然不顾周围的脏乱与恶臭。 她轻轻抚摸着他那苍老的面容和令人心悸的怪异身躯,泪水不停地滴落在他的身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曾经那个鲜活的生命,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雄虫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珍稀、最受优待的性别吗?可为什么雅利安却遭受了这样非人的折磨? 周围的房间里不时传来阵阵惨叫,雅利安的邻居们遭遇了什么,不言而喻。 莉莎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哀,她对这个看似繁华实则腐朽的世界感到无比的失望。 她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刷完权限卡后进入的那个世界。 那是一个金碧辉煌却又沉闷压抑的世界。金色的穹顶在琉璃的过滤下,光线变得五彩斑斓,洒在那些繁杂精美的窗饰上,营造出一种纸醉金迷的氛围。 红色的地毯厚重而庄严,铺满了望不到尽头的走廊,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传来沙沙的声音。每隔不远的木架上,摆放着价值连城的精美艺术品,它们静静地陈列在那里,见证着这个世界的奢华与腐朽。 在这里,雄虫们不用付出丝毫的劳动与努力,就能过上一夫多妻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即便是事业顺遂的莉莎,也曾在心底暗暗羡慕过。可如今,她才明白,这看似美好的表象下,隐藏着的是怎样的黑暗与罪恶。 每一间房里都传出寻欢作乐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莉莎的耳膜,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终于明白,这里根本不是雄虫的住所,而是贵族们的寻欢作乐之地,是他们满足私欲的青楼、享乐窝,更是雌虫们为应对发情期而设立的特殊药房。 没有尊严与权力的雄虫们,在这里沦为了禁脔,被肆意地折磨、虐待和羞辱,他们的生命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里悄然消逝。 是啊,最肮脏的糟粕往往藏在最深处,城区那一片祥和的假象,轻易地骗过了大多数人。而除了这件事,这个看似强大的帝国,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污垢?莉莎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她不知道这个世界还隐藏着多少黑暗的秘密,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为了不被发现,莉莎连带走雅利安尸体的奢望都不敢有,甚至不能留下丝毫痕迹。她紧紧捂住双眼和耳朵,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绝不再回头看一眼。 浑浑噩噩回到住所,她像被抽去了脊梁,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一片空白。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她毫无头绪,满心都是绝望与茫然。 从那以后,莉莎仿佛变了一个人。曾经的乐观善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仇恨。她拒绝了保姆递来正在哭泣的小叶随,重重关上书房的厚门。书桌对面的白板上,钉满了许多人的照片,一颗颗大头针狠狠钉在照片中人物的眼睛位置。最中心的那张照片,被划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大红叉,随着时间流逝,红叉越来越多。 在职位逐步攀升的过程中,滥用记录职权变得愈发容易。仅仅在那些恶心的军雌档案上写下几行字,就能让他们以各种方式死去,这让莉莎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意。 莉莎甚至申请了随军记者的名额,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再次暗下决心,让这些愚蠢恶心,虐待雄虫的雌虫们在发挥过价值后,就马上去死! 可是事情的真相却再次让她大开眼界,为什么驻扎的星球只能使用不防辐射的篷布作为帐篷?为什么在对战时那么的拼命并美名其曰为了帝国,为了百姓?为什么把话说的那么好听,明明内里就是恶魔,为什么要用身体去挡飞向主星的炮弹呢? 鬓发已经微微泛白的中年人捂住腹部汩汩流出的鲜血,“我小的时候啊...因为贪玩不去上学...” “那天刚好从天上飞来了一颗亮闪闪的东西...落在了学校里...” “我才看戏似的跑去看...才发现...大家都被炸塌下来的教学楼压死了...” “我很庆幸这一次...避免了这样的惨剧发生...” 为什么要用身体去堵飞船的大洞?为什么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别人的生命? 带着眼镜,平时总是倒数的吊车尾眼睛里也流出了血水,嘴唇哆嗦着吐出最后的留言。 “我的命是最没有价值的...大家留下才更能够...为战争做出贡献...” “来到军营十年...总是被别人保护...总是躲在别人背后侥幸逃脱...” “这一次终于轮到我说...请代替我...去到和平的未来...” 为什么已经残疾,还要背着一个累赘雄虫逃出包围圈? 年轻的将士渴望功勋,却顶着逃兵的名头失去了晋升机会,“普莱德医生不是花瓶,就算他是雄虫但也不应该被剥夺成为一名医生的权力...” “我相信只要他能活下去,一定一定可以拯救更多人...” “更多因为不治身亡的战士们...会因为这唯一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绅士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他看向了将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义肢,说不后悔。 莉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生命如此迅速地,宛如流星般飞逝。 事实上,更多的军雌,还没有机会立下军功,就会被到了年龄就会到来的发情期而折磨到精神错乱,不断地撞向床头,用各种方式伤害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缓解。 在禁闭区,莉莎痛哭失声,满心都是疑问:为什么会是这样? 野兽般的怒吼、痛哭,东西被摔砸的声音,□□与钝物剧烈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最终却只剩下被白布盖着拖出的尸体。 为什么这个种族面临的难题仿佛永远无解?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她突然回想起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些人。 原来,自己竟如此轻易地剥夺了别人活下去的权力。从何时起,自己变成了一个狭隘狠毒的人?打着先解决容易解决的问题的幌子,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而罪魁祸首罗斯家族等人,却依旧屹立不倒,安然享受荣华富贵。 她痛恨自己的欺软怕硬、不明是非,简直就是个蠢货。 她不断转换目标与视角,努力想要赎罪,却一次次被指出狭隘。 直到叶随第一次对她说“不”,她才猛然醒悟。她过度仇视罗斯家族,就像曾经过度仇视雌虫一样,导致那些本可以不死的孩子,在实验中痛苦死去。 眼泪被干净的毛巾擦掉了。 是叶随。 “妈妈,不要难过了,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莉莎的眼泪却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 这个曾经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是有多么失望,才会在那个雪夜里说出怀疑自己是否亲生的话语。 明明以为能够给他最好的母爱,最好的生活,却到头来要靠这个根本没有得到过她的爱的孩子,才能看清现实,重新振作。 从来没有问过他想要什么,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叶随就这么一个人长大了,长成了一颗挺拔端正的小白杨。 “对不起...” 对不起。这些年来总是逼迫你跟在我的身后,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救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在你的面前毫不掩饰地去爱别的人。 对不起,我这么没有边界感地干涉你的交友,导致你的朋友离开,甚至可能已经受害。 对不起,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一开始我真的是想要把你作为我未来唯一的寄托,但是为什么要让我不断地在追寻真相的怪圈里周旋,整颗心只剩下仇恨、不解、迷茫和痛苦,而忽视掉你呢? 叶随能够读懂的。 他叹了口气,没有嫌弃莉莎满身的血迹与呕吐物,将母亲揽进了怀里,“妈妈,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睡一觉吧...” 莉莎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在发丝一下又一下被抚摸中,才渐渐失去意识。 叶随将她抱起来,做完了清理后放到了隔壁的床铺上。 他看着母亲日益苍老病态的面容,再次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 “妈妈,我从来没有怨过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莉莎再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早晨。 她被一阵响声吵醒,是叶随在收拾地上堆积的杂物。 他已经穿好了制服,单肩背着挎包准备离开。 她心中突然涌上一股熟悉感,这个画面实在是太似曾相识了,她自从那个冰冷的雪夜过后,每一次看见叶随的背影都会心悸的程度。 莉莎是在一条深黑的巷子里找到叶随的。 那时地上只剩下一滩又一滩残留的血迹,隐隐要流出刚刚覆盖的白雪,将深红蔓延出去,周边已经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穿着制服的警长们驱散着围观的人群,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静静停在那里,被层层防护的医生们检查着。 莉莎不可置信地挤到了人群最前面,使劲从缝隙中探头,想要看清死者的脸庞。 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她就看见叶随半跪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整个人从头到脚淋满了白雪,不知道在雪中走了多久。 她刚想走上去安慰,却又看见了他手里捧了个东西。 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上面沾着沾着血迹,脱离了底座滚了老远,上面已经带上了几条裂痕,球体里白花花的,像是雪,具体还有些什么她看不清。 不好的预感再次挟持了她的内心,她甚至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因为她已经大概明白叶随现在的心情。 如同她失去雅利安时一般的绝望,愤怒和痛苦。 她再一次因为自己的无知和狭隘,间接性导致了别人的悲哀结局。 更何况,这是她孩子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试图让叶随亲近没有父母的孤儿这件事情,她已经试图促成了许多次。 但是究竟谁会去想和一个被自己母亲偏袒宠爱,甚至视如己出的孤儿做朋友呢? 莉莎听到了小声的抽泣声。 她并没有看见叶随被碎发遮盖的眼睛,但是他面前的雪地上已经留下了几个不显眼的小坑。 被泪珠烫出来的。 他驼着背,似乎要把整个人埋进雪地里的卑微姿态。 莉莎的心很痛,她仿佛到了今天,才真正看清了这个看似冷漠、厌世,什么都不在乎的孩子,不是她的附属品,不是没有自我意识的npc。 明明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为什么要忽视他呢? 为什么要做出了生下来的决定,却让他活得如此无味和痛苦呢? 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到,他也失去了自己爱的人时,作为母亲的蠢货才通过这个悲哀的事实来醒悟呢? 那一刻,她愿意付出一切,用曾经拥有的一切,或是未来可能得到的一切,去换取他的快乐。上帝啊,请让一切重来一次吧!哪怕用她的性命,上辈子的顺遂,这辈子的不得善终,下辈子的为牛为马,能不能只换他快乐地活下去?她什么都不想要了,无论是伸张正义,还是成为所谓的领袖,统统都不要了。 然而,无论她怎样虔诚地祈祷,一切都已无法重来。 莉莎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害怕再走近一步,就会看到叶随那双本就忧郁的灰色眼眸中,此刻究竟藏着怎样的悲痛。 她甚至希望叶随能恨她,和她断绝关系,然后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因为她的宏图大志,就放弃了自己原本美好的人生。 可叶随没有。 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察觉到背后的目光后,他自顾自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回头对她说:“妈妈,回家吧。” 莉莎永远也忘不了叶随那时的表情。 他灰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宛如一颗被风雨侵蚀多年、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的石头。嘴角明明弯曲着,却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湿哒哒的鬓发贴在脸庞上,水珠滴答滴答地落下,从鼻梁滑到下颚,分不清究竟是融化的雪水,还是他的眼泪。 “小随!” ...... 叶随听到呼喊,疑惑地回过头,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妈妈,吵醒你了吗?” 莉莎像是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叶随轻轻拍了好一会儿她的后背,她才慢慢缓过神来。 “是做噩梦了吗?”叶随贴心地为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最近组织发展得挺顺利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莉莎努力调整着呼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小随,你听我说。” 叶随的身体微微一僵,把水壶放在一边,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这个“还”字,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痛了莉莎的心。 无论是让叶随进入军营,接近二皇子,还是冒着失去军衔的风险去私联高官,这些任务都是在无数个类似的场景中,她下达的命令。 不过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叶随打断了。 “妈妈,很抱歉,这学期我已经有自己的规划了。” “我不是说要退出组织,组织安排的任务我都会照常完成。只是额外的事情,我觉得您应该合理安排其他下属去做。” “要是所有事情都让我来,再迟钝的敌人也会察觉到不对劲。” 叶随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责怪和针对的意思,可莉莎的心却像被千万根针扎着,疼痛难忍。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的场景! 叶随现在还在上学。 她常听隔壁的瓦尔莎说起自己的孩子,那可是帝国第一军校里名列前茅的高材生,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周末回来嘴里念叨的都是功课。 如果不是他提起,在那天的考核中,第一名即便睡过头,姗姗来迟,却依然轻松吊打所有人的孩子就是叶随,她根本不会知道,为了保护自己组织的游行,叶随逃掉了挂科就会被退学的考试去完成任务。 她总是后知后觉,才发现他默默付出了那么多,也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理取闹。 她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再次哭出来的冲动,说道:“不是的……没有其他事情……我只是觉得你这段时间总是往学校赶,是学业太繁忙了吗?还是……交到新朋友了?”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不不,妈不是想干涉你的学校生活,更不是要管你交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像遇见那孩子一样……拥有其他相处融洽的朋友……” 叶随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妈,不会有其他人了。” 莉莎瞬间感觉如坠冰窟,心中的负罪感和愧疚感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我找到他了。” “他现在过得很不错。”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和他成为朋友。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分给其他人了。” “妈妈,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不要再剥夺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和权利了……好吗?” 莉莎猛地抓住叶随的手腕,眼中先是满是不可置信,随后泪水夺眶而出。 她又握住叶随去拿纸巾的另一只手,哭着,却又笑着说:“好!好!好!” “太好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就像这样……好好的……”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叶随看着母亲这般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他轻轻抽出被母亲紧握的手,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坚定:“妈,您放心,我和他会好好的。” 说罢,他拿起一旁的挎包,转身准备离开。 “小随,”莉莎在他身后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吃早饭了吗?” 叶随脚步一顿,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还没呢,不过我到学校再吃就行。” 莉莎连忙起身,“你等会儿,妈给你做点,很快的。” 说着,她便匆匆走进厨房。叶随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渴望的只是母亲的一丝关心,而如今,这迟来的关怀让他既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莉莎端着一盘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走了出来。“快吃吧,别耽误上学。” 她把食物放在桌上,眼中满是关切。叶随坐下来,默默地吃着,莉莎则在一旁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自责与温柔。 吃完早饭,叶随起身告别。“妈,我走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莉莎提起,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年冬雪节的事了。 时间过得飞快,他想过艾利维斯可能会在女神蝶家族接受一对一的家庭教育,然后如同他所希望的,过上富裕优渥的生活。 就算女神蝶家族的背后有太多太多的肮脏往事,他也不会允许母亲再一次因为自身的偏见而伤害到艾利维斯。 没错,有关艾利维斯的点点滴滴,他早已打破当初的约定,彻彻底底地调查了个通透。 在他看来,生命的无常远胜一切,生死都无法确定的话。 所谓秘密,在这份珍视面前都得退居其次。无论艾利维斯多么渴望隐瞒自己的过去、经历与背景,他也只能心怀歉意地说一声抱歉。 在历经多年,真正确认母亲不再抱有敌视态度后,他才终于将艾利维斯安然无恙的消息透露出来。 他实在输不起,不敢拿艾利维斯的安危去赌这一次的清剿活动,怕一不小心,又将自己珍视的小朋友推进万劫不复的火坑。 他走在洒满金色阳光的大道上,脚步轻快,对路线熟稔于心,左拐右绕间,很快便来到了操场。 在第二棵杨树下,他一眼就望见了那个正站在体能课队伍里低头发呆的少年。 艾利维斯那一头灿烂的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扎成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轻轻晃动,一下又一下,晃得叶随的心也跟着泛起层层涟漪。 “对不起啦,艾利维斯。”叶随在心底默默呢喃,“我真的很高兴,你昨天终于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倘若我们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你肯定会原谅我之前暗自调查、窥视,处心积虑接近你的那些行为,对吗?” * 艾利维斯正因为昨晚熬的大夜而睁不开眼,他整颗脑袋都用来回忆叶随的口形了。 他当时在宿舍楼下到底说了什么啊!!! 坏叶随!欲情故纵的中央空调!啊啊啊! 他的眼睛因为刺眼的阳光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正想骂人,却突然在余光中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乌鸦嘴总是莫名其妙显灵还有救吗? 只见叶随那双标志性的灰色眼眸,温润而深情,仿佛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里面的忧郁气质更是能够迷倒万千雄虫,已经在方阵里因为了一小阵惊呼。 哦不!有人就这么按照论坛上的骚气方法直接装晕,哐的一下就晕倒在地! 不止一个!整个方阵整整齐齐地,装作娇弱无骨一般,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干什么!都在干什么!别给我装晕!”教官的怒吼声瞬间打破了混乱,“起来啊!起来啊!想躺是吧!今天就给我在这躺一天!” 唯一站着的艾利维斯气得撇了撇嘴,狠狠瞪向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叶随。 在他眼里,叶随就是个十足的蓝颜祸水,行走的中央空调,所到之处总能掀起一阵波澜。 可当他的目光与叶随那双看似无机质却又深邃迷人的眸子对上时,艾利维斯慌了。 他感觉自己内心所有的情绪,仿佛都被叶随一眼看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面前。他慌乱地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叶随的眼睛就像一个无形的漩涡,一旦陷进去,就再也无法自拔。 这时,叶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脸颊上那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艾利维斯,视线从未有过一秒的偏移,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咚、咚、咚”,艾利维斯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 “你肯定会原谅我之前暗自调查、窥视,处心积虑接近你的那些行为,对吗?” 叶随看着艾利维斯露出的懵懂姿态,笑了起来。 “你会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