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娇软,公子白日咳血晚上宠》 第1章 额!开局就是丫鬟 天刚蒙蒙亮,许怀夕就被粗鲁地推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正拉扯她。 “起来!沈府的马车到了!” 许怀夕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被卖给沈家当丫鬟了。 她赶紧爬起来,不小心踩到了旁边女孩的脚。 那女孩立刻尖叫起来。 “你个哑巴,没长眼睛啊!” 许怀夕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自从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她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 大夫说她是受了惊吓,可她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八成是被毒哑的。 牙行的王婆子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快点!沈家可是大户人家,去晚了小心挨板子!” 许怀夕踉踉跄跄地跟着走,脚上的草鞋早就磨破了,露出冻得通红的脚趾。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又摸了摸脖子上那个栀子花形状的胎记。 这是她被买下的原因,沈老爷说这胎记吉利。 门外停着一辆青布马车,车辕上挂着“沈”字灯笼。 王婆子把她往车上一推:“这丫头虽然哑,但手脚勤快,您老多担待。” 车里的管事嬷嬷掀起眼皮打量她:“多大了?” 许怀夕伸出两根手指,又比了个八。 “十八?看着像十五。” 嬷嬷皱眉,“会干什么活计?” 许怀夕赶紧比划着洗衣服、扫地、做饭的动作。 嬷嬷哼了一声:“到了府里机灵点,大公子脾气不好,二公子身子弱,别惊扰了主子。” 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许怀夕缩在马车角落里,透过晃动的车帘缝隙往外看。 街道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店铺,挑着各色幌子。 行人穿着长衫短打,偶尔有骑马的人经过。 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马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最后停在一座气派的宅院前。 朱红色的大门上钉着铜钉,门楣上挂着“沈府”的匾额。 许怀夕跟着嬷嬷从侧门进去,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 “这是西院,你以后就在这里干活。” 嬷嬷指着角落里的一间小屋。 “跟李婆子住一间。每天寅时起床,先去厨房帮忙,然后打扫院子。记住了吗?” 许怀夕连连点头。 嬷嬷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站在陌生的院子里,看着四周陌生的建筑,闻着空气中飘来的药香,突然很想哭。 但她忍住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屋里走出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新来的?跟我来吧。” 许怀夕跟着李婆子进了屋。 屋子很小,两张木板床,一个旧衣柜,墙角堆着扫帚和簸箕。 “你睡那张床。” 李婆子指了指靠窗的位置,“先把东西放下,我带你去认路。” 许怀夕把仅有的一个小包袱放在床上。 包袱里面是牙行发的一身换洗衣裳和半块干饼。 她跟着李婆子在府里转了一圈,认了厨房、水井和茅厕的位置。 “咱们西院是二公子住的地方。” 李婆子压低声音说,“大公子住东院。二公子身子不好,常年卧床,你做事轻着点。” 回到屋里,李婆子递给她一套粗布衣裳。 “换上吧,你这身太破了。明天开始干活,今天先歇着。” 许怀夕换上干净的衣裳,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胎记,心想:难道真的回不去了? 突然,她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像是压抑了很久。 许怀夕悄悄爬起来,透过窗缝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瘦削的年轻男子站在院角的树下,正用手帕捂着嘴咳嗽。 他穿着素白的中衣,黑发披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那应该就是二公子? 就在这时,男子突然抬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许怀夕吓得赶紧缩回床上,心砰砰直跳。 这一夜,她做了很多梦。 梦见实验室的青木瓜苗。 梦见牙行的鞭子。 最后梦见一双清冷的眼睛在月光下看着她。 第2章 病弱的二公子 “梆梆梆!”剧烈的敲门声把许怀夕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天还没亮透,屋里黑乎乎的。 “死丫头,还不起来!” 李婆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第一天就想偷懒?” 许怀夕赶紧披上衣服,手忙脚乱地系好衣带。 刚打开门,一个木盆就塞进了她怀里。 “去井边打水,把西院的地擦一遍。” 李婆子打了个哈欠,“擦完去厨房帮忙。” 清晨的井水冰凉刺骨。 许怀夕咬着牙把抹布浸湿,跪在地上开始擦洗回廊的地板。 她的膝盖很快就疼了起来,手指冻得通红。 擦到一半时,肚子咕噜噜直叫。 从昨天到现在,她只吃了半块干饼。 “新来的?”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许怀夕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粉色比甲的丫鬟,手里端着个托盘。 “问你话呢,哑巴了?” 那丫鬟走近了,许怀夕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脂粉香。 许怀夕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 “真晦气,原来真是个哑巴。” 丫鬟撇撇嘴,“我是大公子房里的春胭。你把这药送到二公子房里去,厨房张妈忙不过来。” 许怀夕接过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青瓷药碗,还冒着热气。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按照昨天李婆子指的路往二公子的住处走去。 转过一道回廊时,她突然听见“喵”的一声,一只杂色的猫从屋檐上跳下来,正好撞在她腿上。 许怀夕一个踉跄,药碗“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黑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 “哎呀!”春胭闻声跑来,看见地上的碎片,脸都气红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可是二公子的补药,值三两银子呢!” 许怀夕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碎片,一不小心被割破了手指,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许怀夕抬头,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台阶上,穿着藏青色的绸缎长袍,腰间挂着玉佩。 “老爷”,春胭立刻变了脸色,福了福身,“这新来的丫头把二公子的药打翻了。” 沈老爷皱了皱眉:“你是昨天买来的那个哑女?” 许怀夕低着头,浑身发抖。 她听见沈老爷对春胭说:“去厨房再煎一碗来。” 然后又对她说:“你,去把碎片收拾干净,然后去厨房帮忙,今天不许吃饭。” 许怀夕用力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等人都走了,她才敢让眼泪掉下来。 她抹了抹脸,继续收拾碎片,突然注意到药汁渗进地板的纹路有些奇怪。 边缘处泛着一圈诡异的蓝色。 她偷偷用碎片蘸了点药汁抹在袖口内侧,然后赶紧把剩下的碎片收拾干净。 大厨房里热气腾腾,几个婆子正在准备早饭。 张妈看见她进来,冷哼一声:“笨手笨脚的丫头来了?去把那堆萝卜削了。” 许怀夕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削萝卜。 她的手指还在隐隐作痛,肚子饿得直叫。 趁人不注意,她偷偷把刚才抹了药汁的袖口凑近鼻子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这个味道她太熟悉了,在实验室做实验时经常用到。 是氰化物!二公子的药里怎么会有毒? “发什么呆呢?”张妈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削个萝卜都这么慢!” 许怀夕赶紧低头干活,心里却乱成一团。 她该不该告诉别人? 可谁会相信一个哑巴丫鬟的话? 而且万一被下毒的人知道她发现了... 正想着,厨房外传来一阵咳嗽声。 许怀夕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 他瘦得厉害,脸色苍白,但眉眼却格外清秀。 “二公子!”张妈立刻迎上去,“您怎么亲自来了?药马上就煎好。” “无妨”,二公子的声音很轻,“我出来走走。” 他的目光扫过厨房,在许怀夕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 许怀夕赶紧低下头,心跳如鼓。 这就是昨晚在月下看见的那个人,也是...那个被下毒的二公子。 第3章 木瓜树下你和我 一连几日,许怀夕都在重复着同样的活计。 天不亮起床,擦地、洗衣、削菜皮。 她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而发皱,膝盖也因为跪地擦洗而淤青。 但最让她在意的,还是那天在药汁中发现的异常。 这天傍晚,许怀夕终于得了片刻空闲。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住处走,路过西院一处偏僻角落时,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 这味道让她想起大学时的实验室,想起那些培育杂交品种的日子。 她循着香味找去,在院墙边发现了一株被杂草半掩的小树。 树干手腕粗细,叶子蔫蔫地耷拉着。 “青木瓜树……” 许怀夕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眼眶一下子湿了。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这株来自家乡的植物成了唯一的慰藉。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 树根处的土壤已经板结,叶片上还有虫咬的痕迹。 许怀夕轻轻抚摸着那凹凸不平的小树干,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在做什么?“ 许怀夕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二少爷站在几步之外,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他比前几天看起来更憔悴了,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 许怀夕赶紧站起来,低着头退到一边。 沈挽恙走近那株快要死的树,轻咳了两声:“你认识这树?” 许怀夕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好蹲下来,用手指在松软的泥土上画了个木瓜的形状。 “原来叫木瓜……” 沈挽恙若有所思,“我小时候就见它长在这里,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许怀夕惊讶地抬头看他。 在这个尊卑分明的世界里,这位少爷居然在跟她,一个粗使丫鬟,闲聊? 沈挽恙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淡淡一笑。 “西院冷清,难得有人说说话。” 他顿了顿,“虽然你不会说话。“ 夜风吹过,许怀夕打了个喷嚏。 她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夏衣,而夜晚已经有些凉意了。 “回去吧,别着凉了。” 沈挽恙说完,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这树...能活吗?” 许怀夕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木瓜树,坚定地点点头。 她比划着浇水、松土的动作,又拍拍自己的胸口,表示她会照顾它。 沈挽恙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就有劳你了。” 说完,他缓步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瘦。 等沈挽恙走远,许怀夕立刻行动起来。 她跑回西院的小厨房,偷偷拿了一个破瓦罐,又去井边打了水。 回到木瓜树旁,她把水慢慢浇在树根处,用手指小心地松动板结的土壤。 “你要撑住啊……”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接下来的日子,许怀夕每天都会抽空来照顾这株木瓜树。 她用厨余的果皮做肥料,收集洗菜水灌溉,甚至捉来蚯蚓放在树下松土。 渐渐地,树上的叶子变得油亮起来,树叶甚至也长大了一圈。 这天傍晚,许怀夕正蹲在树下除草,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她回头,看见沈挽恙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卷书。 “它活过来了。” 沈挽恙走近,伸手摸了摸一片叶子,“你很会照顾树木。“ 许怀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沈挽恙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给你的。” 许怀夕打开一看,是几块冰糖,晶莹剔透。 “算是谢礼。” 沈挽恙轻声说,“这棵树...让我想起母亲。她生前也喜欢侍弄花草。” 许怀夕捧着冰糖,不知该如何回应。 沈挽恙似乎也不期待回应,只是望着木瓜树出神。 “二公子!” 春桃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药煎好了!” 沈挽恙皱了皱眉,对许怀夕点点头,转身离去。 许怀夕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冰糖,心里五味杂陈。 夜深人静时,许怀夕躺在硬板床上,含着半块冰糖。 甜味在舌尖化开,她想起白天沈挽恙说的话,想起那碗可疑的药。 她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 明天,她决定要再去看看那碗药。 不是为了沈挽恙,她告诉自己,只是为了……那株木瓜树。 毕竟,如果二公子死了,这西院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那株好不容易救活的木瓜树恐怕也难逃厄运。 就这样,许怀夕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沉沉睡去。 梦里,她看见木瓜树开满了花,沈挽恙站在树下,手里捧着一碗没有毒的药。 第4章 话木瓜 许怀夕的手在粗糙的抹布上摩挲着,眼睛却不住地往二公子的窗口瞟。 自从那天发现药有问题后,她每天都会借打扫的机会,偷偷观察送药的过程。 “死丫头,发什么呆!” 李婆子的呵斥声在耳边炸响,“靠近东院那边的回廊还没擦完呢!” 许怀夕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干活。 她的指尖已经磨出了茧子,掌心也裂了几道小口子,沾了水就火辣辣地疼。 傍晚时分,许怀夕终于得了空,匆匆赶到木瓜树下。 这几日她发现,沈挽恙总在日落时分到廊下看书。 而那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她照料木瓜树。 她蹲下身,轻轻拨开树根处的杂草。 忽然,一片阴影落在她面前的地上。 许怀夕抬头,看见沈挽恙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一片枯黄的树叶从书页中飘落,正好落在青栀脚边。 她捡起来一看,叶子上用墨笔写着一行小字:“此树可治咳否?“ 许怀夕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沈挽恙。 他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却落在她手中的树叶上。 许怀夕这才明白,这是他在跟自己“说话”。 她四下看了看,找到一根细树枝,在松软的泥土上画了个简单的木瓜剖面图,又在旁边画了个向上的箭头,表示对咳嗽有帮助。 沈挽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走近几步,弯腰看了看地上的图画,忽然轻轻咳嗽起来。 许怀夕下意识地伸手想扶,又赶紧缩了回去——丫鬟怎么能随便碰少爷呢? 但沈挽恙似乎并不在意。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宣纸,递给许怀夕。 纸上用工整的小楷写着:“你识字?” 许怀夕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在现代当然识字,但这里的繁体字她只能认个大概。 沈挽恙似乎明白了。他又取出一张纸:“可写与我看。” 许怀夕接过他递来的炭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木瓜润肺。” 她的字像小学生一样稚嫩,有些笔画还写错了。 沈挽恙却像发现什么珍宝似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指着“瓜”字少写的一点,轻声说:“这里少了一笔。” 语气里没有嘲笑,只有耐心。 许怀夕的脸一下子红了。 想她在现代也是个高材生,没想到在这古代竟是半个文盲。 沈挽恙忽然又咳嗽起来,这次比之前剧烈得多。 他掏出手帕捂住嘴,许怀夕看见帕子上沾了一点红色。 “二公子!该喝药了!” 春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沈挽恙迅速收起染血的手帕,对青栀摇摇头,示意她别声张。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放在廊下的栏杆上,转身离去。 许怀夕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才敢上前查看那本书。 是一本《本草纲目》的残卷,正好翻到“木瓜”那一页,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批注。 书页间夹着一片干净的树叶,上面写着:“明日此时。” 许怀夕的心砰砰直跳。 她把书小心地藏进怀里,匆匆赶回住处。 李婆子已经睡下了,鼾声如雷。 许怀夕摸出藏在床底的小包袱,里面是她穿越时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一支圆珠笔和半本草稿本。 她借着月光,在本子上练习今天看到的“瓜”字。 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发酸。 窗外的月亮悄悄移动,她终于合上本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许怀夕干活时格外卖力,连挑剔的张妈都少骂了她几句。 傍晚时分,她早早来到木瓜树下,发现廊下的栏杆上已经放着一张小纸条和一支毛笔。 “今日可好?”纸上写着。 青栀蘸了墨,在下面歪歪扭扭地回道:“树长新叶。” 想了想,又加上:“公子咳血?” 她把纸放回原处,躲在树后等着。 不多时,沈挽恙来了。 他看了看纸条,眉头微蹙,提笔写道:“旧疾,无碍。” 许怀夕咬了咬嘴唇,突然从树后走出来,在纸上快速写下:“药有毒!” 然后紧张地看着沈挽恙的反应。 沈挽恙的手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 他慢慢写道:“你如何知晓?” 许怀夕指着自己的眼睛,又做了个喝药的动作,最后模仿银针变黑的样子。 沈挽恙沉默了很久,久到许怀夕以为他生气了。 终于,他提笔写下:“勿告他人。”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 许怀夕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他知道! 沈挽恙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又写道:“将计就计。” 然后指了指许怀夕,再指指木瓜树,最后画了个问号。 许怀夕明白他是在问能不能继续这样交流。 她用力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之间的纸条上,墨迹闪闪发亮。 许怀夕忽然觉得,在这个举目无亲的时空里,她终于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第5章 只会侍弄花草的丫鬟 后日清晨,许怀夕按照往常一般打扫完西院,又去照顾那株木瓜树。 她轻轻扒开土壤,准备把鱼肠埋进去当作肥料,没想到一片阴影遮住了她。 抬头的瞬间就看到是沈老爷。 她来了好几日,倒是一次见这位沈老爷来二公子的院子。 “你在作何?” 沈老爷皱着眉头看向她。 “额……额…” 许怀夕就是想回答也说不了话,她有些无措地摆弄着沾了泥巴的双手。 沈挽恙披着雪狐大氅缓步而来,咳着血: “父亲何必吓她?不过是个…咳…懂种花草树木的丫头。” “云哥儿,你身体弱,何故出来?” 跟在沈老爷身边的管家也适时出声:“二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丫头还是老爷前些日子在回途中买下来的,赐名叫青栀,可惜是个不会说话的。” 沈老爷也点点头,“无怪乎我觉得她甚是眼熟,原来是那丫头。” “咳咳…” 凉风一过,二公子又开始咳嗽。 “云哥儿,我们先回屋。” 许怀夕看着沈老爷带着二公子进屋去了。 她心里好奇着,不过还是把鱼肠埋进去,又松松土,浇了水。 屋子里,伺候的小厮赶紧给沈老爷倒了茶水。 沈老爷坐在主位上,右手磨挲着白玉扳指,“明日为父要出门一段时日,给你留了些补药,你吩咐下人每日给你炖上一些。 另外再过几日就是云哥儿你的生辰,只怕到时为父赶不回来,提前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 沈老爷的话才说完,管家就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过来。 沈挽恙接过,递给小厮阿福。 “孩儿谢过父亲。” 沈老爷点点头,“你好好休息,为父先走了。” 许怀夕洗完手回来,只看到沈老爷的背影。 她生在现代,讲究的是人人平等,只是那几日在牙行的日子她历历在目,让她十分清楚这古代等级森严。 毕竟她现在没有自由可言,有时候也很担心自己的小命。 要真惹恼了这一家之主,她可能真完蛋。 “小哑巴,你在看什么?还不赶紧把药给二公子端过去。” 春胭端着药碗过来,让她伺候二公子那个病秧子,简直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和大公子快活快活。 这会子回去大公子应该还在屋里。 许怀夕接了托盘。 春胭甩了下帕子,扭着腰转身走了。 许怀夕只闻到空气里一股子脂粉味。 这药是有毒,二公子是不能用的。 只是不知道用了些什么药材,她就是想为二公子出力也有些难。 不过二公子明显也知道这些,她还是把药端回去看看。 口不能言的她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 里面的人说:“公子,老爷还是关心你的,这次的生辰礼送了一块羊脂玉。” 沈挽恙点点头,“阿福你替我好好收着。” “是,公子。” 原来他要过生辰了! 许怀夕抬手敲敲门槛,阿福跑过来。 “是你啊,药给我吧。” 小厮阿福直接把药端进去。 隔着屏风,许怀夕倒是也没有看到什么。 第6章 大公子?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书房,许怀夕端着黑褐色的药汁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药碗上飘着热气,那股熟悉的苦味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香。 这是她第十一次给沈挽恙送药。 许怀夕“问”过阿福,明日便是二公子的生辰。 她想着该给二公子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沈挽恙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对弈。 苍白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一枚白玉棋子在他指尖泛着温润的光。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案几:“放那儿吧。” 许怀夕放下药碗,顺手将窗台上青瓷瓶里的水换了。 木瓜树枝桠已经探到窗前,嫩绿的叶子间藏着几个小小的花苞。 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个,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要开花了?” 沈挽恙忽然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玉。 许怀夕连忙点头,用手比划着【三天内就会开】。 这半个月来,沈挽恙已经能看懂她大部分手语。 其实也是许怀夕瞎比划的,但是二公子总是能理解。 他放下棋子,目光落在药碗上,又移到她脸上:“今日的药和昨日一样?” 许怀夕抿了抿唇,用力点头。 沈挽恙轻笑一声,端起药碗将药汁缓缓倒进了榻边一盆半枯的罗汉松里。 那株可怜的植物这半个月来非但没死,反而长得越发茂盛,倒是成了这书房里最奇特的景致。 许怀夕假装没看见,只是端着托盘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知道这药有问题,也知道沈挽恙知道她知道。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人命如草芥。 不仅仅是她这种丫鬟,就是家族公子也会被人陷害,在不知不觉中就死去。 院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个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二弟!大哥回来看你了!“ 许怀夕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靛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地闯进院子。 他身后跟着四个抬箱笼的小厮。 那人浓眉星目,轮廓与沈老爷像了八分,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跋扈。 沈挽恙放下药碗,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意:“大哥。” 沈万墨三两步跨进书房,目光先在许怀夕身上转了一圈,咧嘴笑道: “这就是父亲给你买的那个小哑巴?长得倒比传言中水灵。” 说着就要伸手摸她的脸。 许怀夕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书架。 沈挽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侧,轻轻咳嗽了两声:“大哥回来,怎么不先去看母亲?” “急什么,大哥我等会就去见母亲。” 沈万墨收回手,大剌剌地在棋案前坐下,“听说你棋艺大进?来,陪大哥下一局。” 许怀夕悄悄退出去和阿福给他们准备茶点,回来时兄弟二人已经摆开阵势。 她安静地跪坐在一旁,看着黑白棋子渐次铺满棋盘。 沈万墨执黑,攻势凌厉,落子如飞。 沈挽恙执白,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许怀夕注意到沈挽恙的指尖开始泛白,呼吸也比平时急促——这是他要咳血的前兆。 “听说齐老前日过来?” 沈万墨突然落下一子,“齐老夸你是二十年一遇的天才呢。” 沈挽恙专注地盯着棋盘:“齐老过誉了。” “谦虚什么!” 沈万墨大笑,“连父亲都说你比我有出息。” 他话锋一转,“不过下棋终究是小道。知道吗?父亲已经打点好了,下月我就去知府大人那边任职。” 沈挽恙的手指在空中一顿,白子轻轻落在棋盘边缘:“恭喜大哥。” “你呢?总不能一辈子当个病秧子吧?” 沈万墨意有所指地看了许怀夕一眼,“虽说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大哥,”沈挽恙轻声打断,“该你落子了。” 沈万墨哼了一声,重重落下一子,恰好截断白棋。 许怀夕看见沈挽恙的睫毛颤了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棋盘上风云突变,黑棋气势如虹,白棋节节败退。 沈万墨得意地靠在椅背上:“认输吧,这局你翻不了盘了。” 许怀夕急得攥紧了衣角,却见沈挽恙突然在边角落下一子。 这一手看似无关紧要,却让沈万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这不可能!”沈万墨猛地直起身子。 沈挽恙以袖掩唇轻咳两声:“大哥太专注攻杀,忘了边角还有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步,白棋奇迹般起死回生,反而将黑棋逼入绝境。 沈万墨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将手中棋子狠狠砸在棋盘上:“不下了!” 棋子四溅,一颗黑子擦过许怀夕的手背,留下一道红痕。 沈挽恙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不过赢了一局,得意什么!” 沈万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弟弟,“别忘了,沈家将来是谁的。”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那已经空了的药碗,“你的补药可一顿都不能少啊。” 第7章 公子又咳血了 待沈万墨的脚步声远去,沈挽恙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那血溅在棋盘上,有种触目惊心地诡异。 许怀夕慌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 沈挽恙却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手背上的红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疼吗?” 许怀夕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她比划着【我去重新熬药】。 起码她熬的药可以止咳。 “不必。” 沈挽恙松开手,自己擦去唇边的血迹。 许怀夕咬着唇点头,手指微微发抖。 沈挽恙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苍白的脸生动起来:“青栀倒是机灵。” 他望向窗外那株木瓜树,“花开的时候,我教你下棋可好?” 许怀夕怔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她用力点头,比划着【我一定好好学】。 傍晚,沈夫人派人来请沈挽恙去正厅用膳。 许怀夕觉得这沈夫人不是个善茬,竟然请二公子去用膳。 明眼人都知道二公子在养病,这一来一去也是奔波。 她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眼里满是担忧。 沈挽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无妨。” 走到门口又回头,“若是戌时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正厅说...说我的药熬好了。” 还没等许怀夕点头,沈挽恙又继续道:“无事,你不用过去了,母亲也是好意,用完膳我就回来了。” 阿福跟着沈二公子一起朝着正院那边去了。 许怀夕守在灯下等到亥时,终于忍不住往正厅去。 穿过回廊时,她听见假山后传来沈万墨的声音:“那药必须继续送!你一个下人敢多嘴?” 另一个声音唯唯诺诺:“可是二公子近来气色确实……” “你懂什么!” 沈万墨厉声打断,“他若好了,沈家还有我的位置吗?” 许怀夕死死捂住嘴,轻手轻脚地退开。 回到院子,她发现沈挽恙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木瓜树下仰头看月亮。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月光下的脸白得几乎透明:“怀夕,我娘生前最爱木瓜花。“ 许怀夕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比划:【为什么?】 “她说……” 沈挽恙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树根上。 “说这花像...像希望……” 许怀夕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沈挽恙却笑了,沾血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湿漉漉的脸颊: “别哭,小哑巴。从明日起...我教你...下棋...“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整个人倒在了许怀夕瘦小的肩膀上。 月光下,木瓜树的花苞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绽放。 许怀夕半搂半抱着把沈二公子带回屋内,安置在榻上。 她又试了试他的温度,把脉之后还是以往的症状。 她学的是植物专业,但爷爷是老中医,从小也是耳濡目染的。 一些脉像难不倒她。 在这西院,与二公子越是近距离相处,许怀夕就是越心疼对方。 明明自己也身在底层,但是她就是见不得二公子难受委屈。 此刻她心中坚定下来,想要为二公子做一些什么。 更深露重,西院的灯火却还亮着。 许怀夕跪坐在灯下,小桌案上是一方白色的帕子。 她面前摊着几片新鲜的木瓜叶和两朵半开的木瓜花。 青翠的叶脉在烛光下清晰可见,花瓣边缘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咳、咳咳——” 内室传来的咳嗽声让她的手一抖,她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又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 沈挽恙半倚在床头,雪白的中衣领口溅着点点猩红,手中帕子已被血浸透。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照得他面色惨白如纸,唯有唇边那抹血色触目惊心。 许怀夕心头一揪,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沈挽恙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西院伺候的人本就少,自第五日起,嬷嬷也就默认她进来伺候二公子。 所以许怀夕有时候也在西院正屋这边候着。 公子旁边那间堆杂物的小房间也暂时让她住着。 许怀夕单手指着外面,说自己要去取东西。 沈挽恙“嗯”了一声,任由许怀夕扶着他躺下。 许怀夕到了外间叫醒了在打瞌睡的阿福,又检查了熬药的小炉子。 阿福还是困顿,有些手足无措地围着她。 毕竟青栀让他看着炉子,这药是给公子准备的,但他刚刚太困了,竟然睡着了。 许怀夕也没有恼,示意他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她把药汤倒进碗里吹了吹,就端进去找二公子了。 沈挽恙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不过他很是沉默。 许怀夕走到他面前,示意他尝尝。 沈挽恙抬头看向她,慢慢点点头,在许怀夕的支撑下起身。 端起药碗二话不说就喝了。 “这药和寻常的药味道不同”,沈挽恙有些疑惑得看向许怀夕。 许怀夕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字条和炭笔给沈挽恙解释。 “原来是木瓜树的嫩叶和川贝,我记得你说过木瓜可以止咳。” “青栀,谢谢你。” 沈挽恙心情舒畅了不少。 今日晚饭上母亲和大哥那些事,他也不计较了。 “你早些下去歇息,明日还要早起。” 许怀夕确定他状态还行,才去外间收拾。 她给他的生辰礼物还没有做完。 第8章 残局 天刚蒙蒙亮,许怀夕就起来了。 她将拓染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收在一个简单的荷包内。 一天的忙碌又开始了,照旧打扫西院。 打扫地差不多,她才回屋收拾,又赶紧去前面找二公子。 至于大厨房那边的活暂时不需要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子说了什么。 今日打扫走廊时,她特意看过,二公子的状态比昨日好,起码他能起来,站在书房看木瓜树了。 不过这次送药的竟然不是春胭,是个老嬷嬷。 许怀夕记得她好像是昨日来请沈二公子去前院用膳的老嬷嬷,应该是沈夫人身边的人。 她伸手过去端,嬷嬷没让,自己亲自端去书房找沈二公子。 “二公子,夫人特意吩咐老奴过来给二公子送药。” 正坐在书案后看书的沈挽恙点点头,示意嬷嬷把药放在桌上。 嬷嬷放过去后,催促道,“二公子还是趁热喝,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沈挽恙接过药碗,青瓷碗壁还泛着微烫的热气。 许怀夕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那碗药里可是有毒的,但现在二公子…… “公子……” 她喉咙发紧,只能无声地呼唤。 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那药碗已抵至淡无血色的唇边。 “二公子!” 阿福慌乱的脚步声撕裂凝滞的空气。 “齐、齐先生到府了,好像是得了一个残局,来找公子看看!” 药汁在碗中晃出危险的涟漪。 沈挽恙睫毛微颤,缓缓放下药碗。 李嬷嬷有些催促,只是齐先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更衣。” 他咳嗽着撑起身子,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 沈挽恙指尖的血迹尚未擦净,齐先生却已大步跨进西院。 他年约五十,须发半白,头发明显有些潮湿,衣衫也是深一块浅一块的,是雨水落上面了。 但老者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一团火。 “沈二!” 他声如洪钟,哪管什么世家礼节,直接跨步进来。 “老夫昨日得了一部的残局,想了一夜……” 话音戛然而止。 齐先生盯着沈挽恙嘴角未拭净的血痕,眉头倏地皱紧。 “又吐血了?” 沈挽恙垂眸浅笑,指腹抹过唇边。 “旧疾而已,先生不必挂怀。” “放屁!” 齐先生一把将衣袖里护好的残局递给身后小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扣住沈挽恙的腕脉。 “脉象浮乱,气血两亏——华佗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你喝的什么药?拿来我瞧!” 李嬷嬷已经端起药碗,“公子,这药凉了,奴婢下去热热。” 说完就转身急急抄门外走。 许怀夕想要制止,但沈挽恙微笑着看向他们,“什么样的棋局竟然能困住先生?” “是了!” 齐先生突然拍案,“《烂柯谱》第三十六变局!” 小童赶紧把一张泛黄棋谱放在案上,齐先生这时候注意力又回到了棋局上。 “阿福,你把先生送的那副和田玉棋拿出来。” 阿福转身去柜子里找出来,铺在书房另外一边的茶桌上。 “先生,请……” 沈挽恙又像是无事人一般,走到对面和先生落座。 …… “先生。” 沈挽恙落下一枚黑子截断他的话头,“该您执白了。” 窗外惊雷劈落,照亮齐先生骤然明悟的脸。 他深深看了眼沈挽恙,:“罢了!待老夫赢下这局,再与你算账!” 许怀夕退到阴影处,看着黑白棋子渐次铺满棋盘。 其实她有些不懂,方才就是很好的机会。 这位老先生明显也是会医术的,若是老先生可以揭露那些药,二公子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吃了? 但二公子显然不想那样。 沈挽恙每落一子都伴着低咳,指节泛着青白,可棋路却凌厉如刀。 第9章 生辰帕子 棋子落定,满盘皆寂。 齐先生盯着棋盘,瞳孔骤然紧缩。 他枯瘦的手指悬在半空,微微发颤,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这……这不可能!” 他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叮当作响,“《璇玑谱》记载此局无解,你竟用弃子屠龙破了?” 沈挽恙倚在青缎引枕上,唇色依旧苍白,闻言却低笑一声。 “先生谬赞……咳咳……不过是,绝处求生罢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夕照穿透云层,正落在棋盘中央。 许怀夕这才看清——黑子看似散乱无章,实则每一颗都精准锁住白棋气眼。 最惊人的是右上角,七颗黑子甘愿赴死,却换来整条白龙被屠。 齐先生突然抓住沈挽恙的手腕:“这棋路不对!你何时学的鬼谷弈法?” “是先生之前送我的那些书。” 虽然解法不是那些书里直接写明的,但看得多了,沈挽恙倒也融会贯通。 齐先生有些自我怀疑了,那些送给沈挽恙的棋书里甚至有些是他自己写的。 沈挽恙也算他的半个弟子,作为先生的他竟然解不了这残局? “先生。” 他咳嗽着推开棋局,“您输了。” “输得好!输得好啊!” 齐先生随即又想通了,他放声大笑,笑声里却带着颤。 “老夫苦思未破的残局,竟被你用这等狠绝之法……” 他见沈挽恙的情况确实不好,也觉得自己今日来得不是时候。 “这棋局也解了,老夫也该回去了。挽恙你好好休息。” 许怀夕见他给沈二公子递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很像之前公子自己吃药的那种小瓶子。 齐老来的快,走的也快。 大厨房那边的人过来送吃食,阿福出去接了。 许怀夕一连看了几日,二公子这三餐都是清汤寡水的。 她在大厨房待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厨房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只是都没有送到西院来。 虽然说虚不受补,但这严重缺乏蛋白质,没有蛋白质哪里来的营养。 只是她身为丫鬟吃得更差。 就馒头和咸菜或者粗米粥。 午歇后,阿福过来找她。 “青栀,公子让你去书房。” 许怀夕还有些疑惑,不过也赶紧收拾过去。 沈挽恙换了一身外衫,他很适合与白色相关的衣衫,俊美又病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欺”。 “昨日说过教你下棋的,你过来坐。” 许怀夕看他对她微笑,心跳得突然有些不正常。 虽然在现代也见过不少明星,但这二公子倒是另一种人间绝色。 “你选黑子还是白子?” 许怀夕抱过黑子的小藤萝筐,她觉得还是白色适合二公子。 沈挽恙点点头,抬手示意许怀夕先来。 许怀夕小时候跟着爷爷也下过一段时间的黑白子棋,还算清楚规则。 阿福在旁边看着都有些惊讶,没想到青栀这小丫头竟然也会下棋 许怀夕跪坐在棋枰前,指尖捏着一枚黑子,迟迟未能落下。 棋盘上的局势错综复杂,白子如龙盘踞,黑子却似困兽挣扎。 “下在这里。” 沈挽恙忽然伸手,冰凉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将棋子落在天元之位。 黑子一落,整盘棋局骤然明朗—— 方才看似绝境的死路,竟被这一子生生撕开一道生门。 “……” 许怀夕睁大了眼睛,指尖微微发抖。 沈挽恙收回手,掩唇轻咳了两声,才低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抬眸看她,烛火映在眼底,像两簇幽暗的火。 “就像这盘棋,有时候,越是明显的死路,反而越是生机。” 许怀夕心头一震,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毒药是死路,却也是揪出幕后之人的机会。 晚膳后,暮色四合,庭院里浮动着草木清香。 沈挽恙倚在廊下的藤椅上,难得没有咳嗽。 下午与许怀夕对弈三局,竟赢了两局。 她学得极快,棋路虽稚嫩,却总有些出人意料的妙手。 此刻,许怀夕正蹲在院角的花圃里拔草。 春末的杂草长得疯,她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小臂,指尖沾着泥土,动作利落地将一丛丛野蒿连根拔起。 夕阳余晖落在她发间,像是镀了一层浅金色的边。 沈挽恙静静看着,忽然觉得,这样寻常的傍晚,竟比任何珍馐美馔都要熨帖人心。 天色渐暗,许怀夕起身去井边洗手。 水声哗啦,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忽然像是想起什么—— 从怀里掏出那个有些陈旧的荷包,快步走到廊下。 沈挽恙抬眸看她。 许怀夕抿了抿唇,将荷包里的帕子拿出来递给他,又塞了一张字条到他手里。 字条上歪歪扭扭写着: 「公子生辰吉乐。拓染帕子,愿公子如木向阳,岁岁安康。」 沈挽恙怔住。 他缓缓展开帕子——素白的绢布上,拓印着木瓜枝叶的纹路,青翠的叶脉清晰可见。 角落里还绣着一个极小的“恙”字,针脚细密,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指尖抚过那凹凸的叶纹,沈挽恙忽然想起,前日确实见她深夜还在灯下捣弄什么,原来…… “你……” 他嗓音微哑,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今日是他的生辰。 “母亲”昨日让人请他去用晚膳送了上好的徽墨端砚。 父亲临走前也赐了一方羊脂玉镇纸 就连东院的沈万墨也敷衍地差人送了盒人参。 礼数周全,却无半分温度。 唯有这块帕子,沾着草木香,带着她的体温。 许怀夕见他久久不语,有些不安地比划: 【不喜欢吗?】 沈挽恙忽然轻笑一声,将帕子仔细折好,收入怀中贴身的暗袋。 “喜欢。” 他抬眼看她,眸色在暮色中格外深,“这是我……十八年来,收到最好的生辰礼。” 许怀夕耳尖一热,低头绞着手指,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夜风拂过,木瓜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沈挽恙望着暗下来的天色,忽然道: “青栀。” 她抬头。 “明日我继续教你认字。” 他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我会努力活下去。” 至少要保护好她。 许怀夕眸光一亮,重重点头。 月光爬上檐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融在一处。 第10章 她做的鱼片粥 春末的细雨下了整整三日,西院的青砖地上爬满湿漉漉的青苔。 沈挽恙的咳疾随着雨季愈发缠绵。 西院的李婆子照例准备早膳。 西院里也就一个主子,这做饭的婆子也就李婆子一人。 前日是因为李婆子月休出府去,大厨房才送饭菜过来。 只不过也不是什么好的。 许怀夕过来拿早膳。 托盘里一碗米粥,配着几根发蔫的崧菜,还有碟萝卜。 就是正常人天天吃这样的早膳也容易腻味,更别说生着病的二公子。 许怀夕心里有些替沈二公子委屈。 说实话李婆子就是个打杂的,只是年纪大,沈夫人觉得她“稳重”。 当初与老爷说云哥儿病弱,院子里人太多容易打搅二公子养病。 再者云哥儿也喜静。 所以这院子里也就李婆子和阿福两人伺候着。 许怀夕进去时,沈挽恙坐在榻上。 他苍白的手指攥着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沈挽恙点点头,“你也下去用些早膳。” 许怀夕听话的点点头。 出了屋子,许怀夕站在走廊上。 她从衣袖里找出前日发的月钱。 粗糙的铜板在手心里硌得发疼。 廊下传来脚步声,阿福正挑着水桶经过。 许怀夕快步上前,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将铜板塞进他手里,又指了指东南方向。 “你要买东西?” 许怀夕点点头,又拿出纸笔,写了【鲫鱼】二字。 阿福压低声音,“这季节鲫鱼可贵......” 许怀夕点点头,又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公子之前给她的银子。 阿福叹了口气:“我去试试。” 雨幕中,阿福顶着斗笠回来,竹篓里躺着两条巴掌大的鲫鱼,鱼鳃还泛着淡淡的红。 “我只买了一条,再多也不好处理,西院也养不了这些鱼。” 他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厨房的刘婶子还啐了一口,说咱们西院......” 许怀夕摇摇头,接过竹篓时,指尖触到鱼鳞冰凉的湿意。 她快步走向小厨房,裙摆溅满泥点也顾不得。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许怀夕将鱼鳞刮得干干净净,又用姜片细细擦过鱼腹。 春笋是她清晨在竹林里新挖的,嫩生生的,切成薄片垫在砂锅底。 李婆子现在是管不了她了,毕竟这二公子很看重这小哑巴。 没有涉及到她自己的利益,李婆子也任由许怀夕做这些。 蒸汽氤氲中,她忽然听见虚浮的脚步声。 沈挽恙倚在门框边,单薄的中衣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却固执地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落在咕嘟冒泡的鱼汤上,喉结微微动了动。 许怀夕连忙放下汤勺去扶他,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香。” 他哑着嗓子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许怀夕还是第一次见沈挽恙这样直白,也没想到看着像是神仙样的人这样有烟火气息。 只是他身体不好,现在又下雨。 她急忙比划着【公子不该出来的】。 沈挽恙却不肯走,苍白的指尖点了点灶台边的小凳。 许怀夕只好扶他坐下,又往他怀里塞了个暖手炉。 鱼汤滚成奶白色时,她撒了一把嫩葱花。 沈挽恙忽然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汤勺。 “我也来试试”,他搅动着鱼汤,热气模糊了眉眼。 许怀夕看见他手腕内侧淡青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格外明显。 汤碗端上桌时,沈挽恙却将第一勺递到她唇边。 许怀夕慌忙摆手,却被他轻轻碰了碰指尖。 “尝尝。”他咳嗽两声,“咸淡。” 热汤滑入喉咙,鲜得人舌尖发麻。 许怀夕没看见沈挽恙眼底的暗涌—— 十八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洗手作羹汤。 许怀夕熬的鱼片粥不少,阿福和李婆子都喝了,午膳都不用准备了。 “青栀,你做的鱼粥真好喝啊!” 他以往和公子都是吃些寡淡的食物,乍一吃这鱼片粥,简直惊为天人。 甚至想着自己也去大厨房买些肉过来让青栀做饭。 夜雨渐歇,月光透过云层漏下来。 许怀夕数着剩下的春笋,想着明天可以做笋丝粥。 晚上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许怀夕有些睡不着。 正院的药,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公子虽日日将药倒进花盆,可他的咳疾却一日重过一日。 许怀夕攥紧了手中的被角,她的力量过于渺小,直接反抗显然是不成的。 她必须拿到正院的药渣。 知道是哪些毒药不至于太过被动。 若是那些丫鬟婆子或者是主人要盯着二公子把药汤喝完,那可是个棘手的问题。 可正院把守森严,寻常丫鬟根本近不得煎药的地方。 许怀夕眸光微沉,忽然想起一个人——大公子沈万墨。 只是如何接近大公子? 想到沈万墨,许怀夕心里就起鸡皮疙瘩,那人就是个色中饿鬼。 不能直接接触,若不然她可能回不来。 想起那日不小心听到的话,这家伙身边倒是有不少漂亮的丫鬟。 也许可以从丫鬟入手。 第11章 打探 后日 午后阳光正好。 许怀夕挽着袖子,在回廊下擦洗雕花栏杆。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浸湿了粗布衣领。 她刻意放慢动作,耳朵却竖得尖尖的,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正院比西院大了三被倍不止,丫鬟仆妇来来往往,却都轻手轻脚,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许怀夕余光扫过东厢房——那里窗扉紧闭,隐约飘出一股苦涩的药香。 “新来的?” 一个穿靛蓝比甲的婆子突然站到她面前,“谁准你在这儿做活的?” 许怀夕连忙比划【李嬷嬷派我来帮忙】。 “哑巴?”婆子皱眉,忽然想起什么,“哦,西院那个。” 她嗤笑一声,“既然来了,去把西边小厨房的柴劈了。” 许怀夕低头应下,心里却一喜。 那边的小厨房紧挨着煎药房! 劈柴的活计又脏又累,木屑飞溅,很快沾满她的衣襟。 许怀夕一边挥斧,一边透过半开的窗子往里瞧。 两个穿绸缎的丫鬟正守着药炉,一个执扇控火,一个在剥杏仁。 许怀夕的斧头狠狠劈进木柴,震得虎口发麻。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个丫鬟慌忙起身:“夫人回来了!“ 许怀夕立刻蹲下身子,借着柴堆遮掩,看见沈夫人扶着嬷嬷的手缓步走来。 她穿着绛紫色缠枝纹褙子,发间金凤衔珠步摇微微晃动,端庄华贵得刺眼。 “药熬好了?” “回夫人,再有一刻钟就好。” 沈夫人满意地点头,忽然目光一转,直直看向柴堆后的许怀夕:“那是谁?” 许怀夕的心跳几乎停滞。 “西院的哑巴,来帮忙干粗活的。”婆子赔笑道。 沈夫人走近几步,金线绣的裙摆扫过地上的木屑。 许怀夕死死低着头,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自己的后颈。 “既是西院的......” 沈夫人突然伸手,染着蔻丹的指甲抬起她的下巴,“正好,把这碗参汤给二公子送去。” 一旁的嬷嬷立刻捧出个描金食盒。 许怀夕浑身发冷——这哪里是参汤?分明是催命符! “怎么?不愿意?”沈夫人轻笑,“还是说......” 她突然掐住许怀夕的手腕,“你不仅是哑巴还是聋子?” 剧痛从腕骨传来,许怀夕咬牙忍着,拼命摇头。 “夫人!”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爷派人送信回来了!“ 沈夫人这才松手,冷冷道:“还不赶紧去。” --- 许怀夕抱着食盒跌跌撞撞跑回东院,刚进角门就腿一软,跪倒在青苔上。 “青栀?” 沈挽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蹲下身,看见她红肿的手腕,眸光骤然一沉。 许怀夕急忙比划【正院的药】,又指向自己眼睛,表示亲眼所见。 “我知道。” 沈挽恙轻叹,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木屑,“但你不该冒险。” 他的手指冰凉,却让许怀夕眼眶发热。 她突然抓住他的袖子,急切地比划【公子逃吧】。 沈挽恙怔了怔,忽然轻笑:“然后呢?” 他望向正院方向,“我不会这样轻易死的。” 许怀夕呆住。 “别怕。” 他扶她起来。 许怀夕见他要提食盒,她赶紧接过。 回到书房,许怀夕赶紧门关上。 毒药依旧倒在那盆花上。 这会许怀夕也平静了不少,只是她没有拿到药渣子,明明这么近,却没有找到机会。 是她太弱了。 沈挽恙用帕子擦了手,给许怀夕到了杯热茶。 “先喝茶。” 许怀夕一口喝完,又拿出珍惜的小本本和笔写下自己想要说的话 ——【公子,你晚上想吃什么?】 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些,最后化成了这几个字。 其他暂时做不到,那就准备好吃的。 木瓜和川贝汤也得继续熬。 一点一点地改善。 第12章 想给对方解毒 东院角门处,几个小丫鬟正围着石臼捣花瓣。 许怀夕躲在假山后,静静等着。 不多时,一个穿着杏色比甲的小丫头独自往井边去。 许怀夕认得她——翠莺,大公子房里的三等丫鬟,最爱贪嘴。 最近半个月她一直在观察东院和正院,所以对一些人还是大概知道的。 “叮——” 一枚铜钱滚到翠儿脚边。 她左右看看,飞快地弯腰去捡,却见假山后又滚出两三枚,一路引向偏僻处。 翠莺跟过去,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 许怀夕掏出蜜饯,又比划了几下。 翠莺起初警惕,但甜香诱人,终究没忍住接过来。 “你想打听大公子的行踪?” 许怀夕点头,指了指正院方向。 “这倒是巧了。” 翠儿塞了满嘴蜜饯,含糊道, “大公子今早被夫人叫去正院,说是什么补药......” 她也是意外听到春胭和大公子对话的。 平时春胭就看不起她,反正翠莺是无所谓春胭的事,要是能看到春胭倒霉,她也高兴。 许怀夕眸光一闪,又递过去一块糖糕。 翠莺那小嘴又呱呱说了一些关于东院的事。 … 正午时分,许怀夕躲在正院外的紫藤架下。 透过花叶间隙,她看见沈万墨带着小厮出来。 小厮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他们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一行人径直往后门去——正是翠莺说的路线! 许怀夕心跳如鼓,正欲跟上,忽然被石头砸了脑袋。 她心中一紧。 随着而来的是小孩的笑声。 许怀夕转头就看到一个四五岁的锦衣小男孩,他怀里抱着一只布老虎。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许怀夕大概猜到了他是谁,沈府的三公子,沈老爷的老来得子。 说实话这三公子长得不像老爷,也不像二公子,倒是有些像沈夫人。 也的确,大公子和小公子是一母同胞,都是沈夫人生的。 而二公子…… 许怀夕急中生智,指着地上的小蚂蚁,“呜……” 沈三砚看着地上的蚂蚁,有些奇怪地看向不会说话的丫鬟。 “你是大哥说的那个哑巴?”沈三砚看看蚂蚁又看看许怀夕。 “不知道哑巴受伤了会不会叫?” 他好似很好奇,一把抓了地上的蚂蚁准备放在许怀夕的衣服里。 “青栀,二公子在找你……” 阿福从那边的小路上跑过来。 许怀夕起身想走。 沈三砚扯住她的手,“你不能走。” 许怀夕吃痛,却不敢用力挣脱,怕伤了他。 布老虎掉在地上。 许怀夕顺手捡了起来。 沈三砚趁机一把夺过布老虎,又狠狠推了她一把。 “谁准你碰我的东西!” 她踉跄着后退,脚跟绊到石阶,整个人向后仰去—— 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 清冷的药香漫过来,沈挽恙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他苍白的手指虚虚环着她的肩膀,目光落在沈砚身上,淡淡道:“三弟。” 就这一声,沈砚像被掐住后颈的猫,瞬间僵住。 他抱着布老虎后退两步,眼神闪烁:“二、二哥......” 母亲和奶娘和他讲过这二哥得了怪病,不要靠近二哥。 “回去。” 沈挽恙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许怀夕听话的点点头。 沈挽恙又看向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三弟,“太阳大,当心晒到,三弟也赶紧回去吧,母亲该找你了。” 沈三砚看了他们几眼,又赶紧转身朝正院跑去。 “走吧,我有些晕。” 沈挽恙话一出,许怀夕赶紧过去扶住他,朝着西院回去。 她心中好奇二公子为何会出来,是专门来找她的吗? 阿福摸着后脑勺,只觉得他好像有些多余了。 … 午后的阳光透过木瓜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青石地上。 淡黄色的木瓜花随风轻颤,香气清浅。 许怀夕正坐在廊下整理书籍。 从正院回来后,公子就不发一言。 许怀夕心大倒是没有发现异常。 “青栀,你以后不可再随意离开西院。” 不在他眼前,他总是不放心的。 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鞭长莫及。 毕竟他母亲当年…… 沈挽恙不想再重蹈覆辙。 青栀于他而言是不同寻常的,也算是一种精神慰籍。 许怀夕还想着怎么劝说公子,忽见阿福领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大夫进了院子。 那大夫背着药箱,步履稳健,正是城中颇有名望的宋大夫。 “二公子。” 宋大夫拱手行礼,“听闻您近日咳疾加重,沈老爷走之前也特意交待让老朽每隔一月过来来瞧瞧。” 沈挽恙披着外衫坐在窗边,闻言微微颔首:“有劳。” 许怀夕放下手中的药篓,轻手轻脚地端了茶进来。 宋大夫诊脉时眉头紧锁,半晌才道: “公子气血两亏,肺脉滞涩,需得慢慢调理。” 他从药箱中取出几包药材,“这是老朽配的养肺方,先用七日看看。” 沈挽恙接过药包,忽然道:“宋大夫,可否替她也诊一诊?” 许怀夕一愣,抬头对上沈挽恙沉静的目光。 宋大夫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应下。 许怀夕迟疑片刻,终究伸出手腕。 宋大夫搭上她的脉,凝神细查,又让她张开嘴看了看喉咙,最后摇头叹息: “姑娘这哑疾,并非天生,而是中毒所致。” 许怀夕心头一跳。 他竟能看出是中毒? “喉间经络受损,毒素淤积,怕是有些年头了。” 宋大夫捋了捋胡须,“若要医治,需先解毒,再辅以针灸药石。只是这毒古怪,老朽一时也辨不出是何物所制......” 沈挽恙指尖轻叩桌案:“可有解法?” 宋大夫沉吟道:“除非能找到当年下毒之人,问清毒方,否则......难。” 许怀夕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思绪。 她其实知道解法——这毒是“锁喉散”,需以硝石、硫磺配以几味草药,制成解药服下。 但硝石和硫磺在沈府难寻,且她之前一心扑在沈挽恙的病上,竟忘了自己的哑疾。 送走宋大夫后,沈挽恙忽然开口:“你早知道?” 青栀一来就能察觉到他喝的是毒药,且对一些药草也有所了解,那她应该也知道自己的毒。 不过医者不能自医,倒是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 许怀夕点点头,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需硝石、硫磺】。 沈挽恙眸光微动:“炼丹之物?” 她继续写:【少量可解毒,但难寻】。 在现代学的那些化学也不是白学的。 中医和化学多了解一些,她其实也不是不能当大夫。 “不难。” 沈挽恙轻咳两声,“齐先生精通丹术,我写信与他,向他讨要一些。” 许怀夕急忙摇头。 齐先生此行凶险,她不想节外生枝。 沈挽恙却忽然握住她的手:“青栀,你想说话吗?” 其实早该找大夫给青栀看看了,只是沈挽恙也不确定这些大夫是不是安全。 毕竟他的那些药都是有毒的。 现在青栀自己就知道解毒的方子,那自然是极好的。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许怀夕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心头微颤。 她缓缓点头。 说是哑巴习惯了,但是不能说话确实难受。 更何况她想亲口唤一声“公子”。 沈挽恙唇角微扬:“那便这么定了。” 窗外,一朵木瓜花悄然坠落,正落在许怀夕的掌心。 她轻轻合拢手指,仿佛握住了某种无声的承诺。 第13章 一波三折 夜风微凉,烛火摇曳。 许怀夕将熬好的木瓜川贝汤轻轻放在沈挽恙案前。 青瓷碗里,汤色清透,浮着几片嫩绿的木瓜叶,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沈挽恙放下手中的书信,抬眸看她:“今日去正院…罢了,你看到何?” 宋大夫来之前,他就想让许怀夕放弃打算,但又回想了一圈,小丫头是个固执的。 直接说倒是有可能让她偷偷摸摸去,到时候他也不知道就晚了。 许怀夕抿了抿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药房看守严,但柴房旁有小路可通】。 沈挽恙眸光一沉:“太险。” 没必要为他冒险的。 她继续写:【我可扮作浣衣婢,趁送衣物时探查】。 “青栀。”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她写的字迹上,“你可知若被抓住……” 许怀夕摇头,又写:【公子之毒,比我性命重要】。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她眉眼坚定。 沈挽恙喉结微动,“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行。” 偶尔听他说说话。 他轻叹一声:“齐老已回信,明日他的书童会送硝石来。” 许怀夕眼睛一亮。 “但你必须答应我,”他声音低哑,“拿到硝石后,先解自己的毒。” 她怔了怔,缓缓点头。 次日清晨 一个背着竹篓的小童叩响东院角门。 “师父让我送药材来。” 药童不过十二三岁,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从竹篓里取出一个油纸包,“硝石二两,硫磺一两,另有黄芩、甘草各三钱。” 许怀夕接过药包,指尖触到硝石的冰凉。 药童又掏出一封信:“师父说,七日后,若是公子的症状有所好转,可以去城南的棋社看一看。” 沈挽恙颔首,忽然问道:“齐老可还交代了什么?” 药童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师父说,硝石易燃,小心火烛。” 待药童离去,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油纸包。 硝石泛着淡青色光泽,硫磺则是明黄色块状,皆是上等品质。 沈挽恙忽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血丝。 许怀夕连忙扶他坐下,却被他握住手腕:“先配你的解药。” 她摇头,比划着【公子,我不急】。 她现在还在思索如何减轻沈挽恙的症状。 “青栀。” 他声音沉下来,“你若不能说话,如何在我毒发时呼救?” 这话戳中了她最深的恐惧。 许怀夕咬唇,终是取出药碾,按方子将硝石、硫磺细细研磨成粉。 --- 三更时分 许怀夕独自在小厨房煎药。 解药需以晨露为引,她便将药钵置于窗外,接取夜露。 月光下,硝石粉末泛着诡异的青光,与硫磺混合后竟隐隐有股辛辣之气。 突然,窗外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许怀夕浑身紧绷,迅速将药钵藏入灶膛。 刚转身,就见李婆子阴着脸站在门口:“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做什么?” 她低头比划【公子咳血,煎药】。 李嬷嬷冷笑,目光扫过灶台:“既是给公子煎药,为何躲在这偏院?”说着竟伸手去掀药罐! 许怀夕急中生智,猛地打翻一旁的醋瓶。 酸气弥漫中,她装作慌乱擦拭,实则将药钵踢进柴堆。 “没用的东西!”李嬷嬷被酸味呛得后退。 本也就是起夜上茅房,发现这边有光所以过来看看,见只是小哑巴,她也就回去了。 待脚步声远去,许怀夕才瘫坐在地,后背冷汗涔涔。 她摸出药钵,发现硝磺竟已与晨露融合,泛出淡金色光泽。 成了! - 后日黎明 许怀夕将解药一饮而尽。 药汁入喉,如烈火灼烧! 她疼得跪倒在地,喉间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青栀!” 沈挽恙闻声赶来,一把抱住她发抖的身子。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剧痛中,她恍惚看见沈挽恙猩红的眼眶。 这个永远从容的公子,此刻竟慌得手指发颤。 疼痛渐消时,天已大亮。 许怀夕虚弱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沈挽恙榻上,而他竟守了一夜。 “......水。” 她下意识开口,随即愣住—— 她能说话了! 声音沙哑如粗粝的砂纸,却真真切切是自己的嗓音。 沈挽恙猛地抬头,眼底似有星河倾落。 “再唤一声。”他哑着嗓子道。 “公......子。” 许怀夕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带着灼痛的余韵,却字字清晰。 窗外,晨光穿透云层,照在那株木瓜树上。 新开的花苞沾着露水,悄然绽放。 许怀夕蹲在井边浣洗衣衫。 阿福从小厨房拿了早膳过去给公子,看到许怀夕在洗衣服,他打了一声招呼。 许怀夕抿唇浅笑。 ——她依旧装作哑巴。 沈挽恙那夜的话犹在耳边:“府里耳目太多,你能说话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的指尖抚过她刚能发声的喉咙,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尤其是正院和东院那边。” 今日公子的状态好了不少,在书房对弈。 午膳时,许怀夕又熬制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汤过去。 黄昏时分,许怀夕挎着洗衣篮,佯装去后院收衣裳。 暮色渐沉,正院后墙的狗洞隐在杂草丛中,还有那日她看到的红布。 她蹲下身,指尖试探着狗洞是否能容纳她通过。 正要退开时,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 “抓到你了。” 阴鸷的嗓音贴着耳畔炸开,她猛地转身,正对上沈万墨狰狞的笑脸。 他身后两个粗使婆子已抄起木棍,封住退路。 “小哑巴,你在这作何?”沈万墨一把扯过红布条,“还是说......”他忽然掐住她下巴,“你在偷东西?” “你们俩,把她带到我房里去。” 沈万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贪婪。 许怀夕浑身颤抖,双手徒劳地抓挠着两个婆子的胳膊,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之前在病秧子的院子里,他碍于种种规矩,一直按捺着心中的邪念。 可如今,小哑巴落单了,他眼中的欲望瞬间如猛兽出笼。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浓郁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许怀夕被粗鲁地扔到柔软的锦被上。 两个婆子识趣地退下。 沈万墨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就在沈万墨快要触碰到她时,许怀夕慌乱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床头的青瓷枕上。 求生的欲望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她佯装害怕地蜷缩在角落,趁沈万墨放松警惕,猛地抄起瓷枕,用尽全身力气朝沈万墨的脑袋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沈万墨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许怀夕不敢停留,赤着脚冲出门去。 第14章 他的药香 月光如水,树影绰绰。 许怀夕赤着脚,单薄的衣衫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 她死死咬着唇,掌心还残留着瓷枕砸中沈万墨后脑的钝感。 ——她杀人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就传来脚步。 许怀夕浑身一颤,贴着冰冷的墙壁往前挪。 巡逻的家丁举着火把从拐角处转来,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廊柱上,眼看就要暴露。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将她猛地拽进花圃深处! “嘘。” 熟悉的药香漫过来,沈挽恙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如同鬼魅。 他单膝跪在泥地上,将她严严实实掩在绣球花丛后,另一只手按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呼吸。” 他贴着她耳畔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跟着我的节奏。” 许怀夕这才发现自己快要窒息。 她学着沈挽恙缓缓吸气,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那巡逻的人好像没有发现他们,直接走过了。 沈挽恙眸色一沉,突然解开外衫裹住许怀夕。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衣领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的肌肤上还有几道刺目的红痕。 “他碰你哪了?” 沈挽恙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危险,指尖轻触她颈侧淤青。 许怀夕摇头,嘶哑道:“瓷枕...砸了后脑...” 火把的光越来越近,沈挽恙突然抱起她翻过矮墙。 “公子…我可以自己走。” 她担心沈挽恙的身体,但这平时看起来瘦弱的二公子此刻很有力。 沈挽恙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回到了西院的卧房。 “公子……” 被放在正屋床榻上的许怀夕还有些奇怪,这可是公子的卧房。 烛火幽幽,许怀夕蜷在榻上,捧着热茶的手止不住发抖。 许怀夕回忆起今晚确实是担惊受怕,她没想到竟然被大公子抓了去。 只是… “他...会死吗?”声音哑得不成调。 沈挽恙正在倒茶,闻言头也不抬。 “瓷枕砸不死人。” 烛广闪烁,映得他眉眼森冷,“倒是便宜他了。” 许怀夕盯着晃动的烛火,忽然手里被塞进一杯温茶。 沈挽恙坐在榻边,用帕子一点点擦净她脚底的血渍。 “不用怕,今晚我守着你。” 惊慌失措的许怀夕听了沈挽恙的话,放松了一些。 大概是眼前的人看起来让她觉得有依靠。 沈挽恙一脸沉静,“内室有温水,你可以去洗漱一下。” 许怀夕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所以依言去处理了。 只是在她进内室后,沈挽恙又克制着咳嗽,他收起来的帕子上都是血迹。 这一晚上,许怀夕睡得不踏实,惊醒了好几次。 沈挽恙一直在陪她。 —— 东院这边,春胭感觉正房有些安静地异常。 她也睡不着觉,干脆起身过来看看大公子睡了没有。 一进屋就发现不对劲。 大公子躺在床上的姿势不对劲。 她跑过来一看,大公子头上有血迹,被子上也是血。 “来人啊,快来人。” 天还没有亮,大夫就入府给大公子看诊。 沈夫人一脸震怒地坐在东院正屋里等大夫看完。 “回夫人,大公子的情况不严重,只要注意休息,必能痊愈。” 沈夫人点点头,“柳嬷嬷,你送张大夫出府。” 沈挽墨这时候也醒了。 “母亲,孩儿无事。” 倒也不急着告状,那小哑巴他亲自处理。 毕竟他还没有得到那小哑巴的身子。 若是母亲来处理的话,也就是让那小丫鬟一死了之,他可“舍不得”。 想起昨晚的事,他眼神里都是疯狂,那哑巴一定会落到他手里。 “你说你,怎么好好地弄成这样?” “昨夜没注意,脚下滑倒,砸在枕上。” “春胭给你们主子换些棉枕,以后不要再用这些瓷枕了。” 沈夫人立刻指挥这西院的下人忙碌起来。 陪着儿子坐了一阵,她又去处理府中的事务了。 只是她让柳嬷嬷暗中打听了一番昨晚东院的事。 西院 许怀夕一晚上都昏昏沉沉的,第二日她就发热了。 迷迷糊糊中她拉住了要给她请大夫的二公子。 “公子,现在不宜请大夫…我们…我可以自己配药。” 阿福过来送早膳,有屏风隔着,他倒是暂时没有看到榻上的人。 平时公子也是喜欢自己亲力亲为,他很少管公子屋里的事。 “公子,今日我竟没有见到青栀,真是奇怪了。” 沈挽恙点点头,“我让青栀帮我准备些东西,你也下去用早膳吧。” 上次齐先生送过来的药材可以用,还有沈挽恙自己库房里也有些药材。 倒也无需去外面拿药,沈挽恙听了许怀夕的药方,也就准备找药熬药。 厨房的李嬷嬷做完早膳后,又收拾了西院的一角。 不过却在院子里小声地咒骂,毕竟今日小哑巴竟然没有出来干活。 真是跟着二公子久了,翅膀硬了。 但她也没有办法。 … 沈挽恙从屏风后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一夜未眠。 许怀夕下意识要起身行礼,却被他按住肩膀:“别动。” 他的手掌贴在她额头上,微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颤。 “还在发热。” 沈挽恙皱眉,目光扫过案几上的药方。 是方才青栀所述,他记下来的。 许怀夕点头,嗓子沙哑:“公子……不必担心,小风寒而已。” 沈挽恙没说话,只是将粥碗塞进她手里,转身走向一边的摆台。 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摆台格间游走,拉开抽屉选出需要的药材。 正院和东院都静悄悄的,仿佛昨夜的惊涛骇浪只是一场梦。 许怀夕小口喝着粥,热腾腾的米香让冰冷的胃渐渐暖起来。 她偷偷抬眼,见沈挽恙正坐在小炉前煎药,火光映在他苍白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药香渐渐弥漫开来,混着生姜的辛辣和柴胡的清苦。 沈挽恙煎药时很专注,修长的手指执着蒲扇,轻轻扇动炉火,偶尔低咳两声,却始终没停下。 许怀夕望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 他可是沈府的二公子啊,如今却为她一个小丫鬟熬药。 果然二公子是天下最好的人。 第15章 相互 不一会儿,药煎好了。 沈挽恙端着药碗走过来,许怀夕连忙伸手去接,却被他避开:“烫。” 他在床榻边坐下,舀了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她唇边。 许怀夕怔住。 “喝。”他语气淡淡的,却不容拒绝。 她低头,乖乖喝下。 药很苦,可心里却莫名泛甜。 一碗药见底,沈挽恙又递来一颗蜜饯。 许怀夕含在嘴里,甜味冲淡了苦涩,连带着头疼也减轻了几分。 “睡会儿。”他替她掖好被角,“我在这儿守着。” 许怀夕想摇头,可药效上来,眼皮越来越沉。 朦胧间,她感觉有人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别怕,有我在。” 她终于安心睡去。 --- 午后,许怀夕的烧退了大半。 她醒来时,屋内静悄悄的,沈挽恙已不在房中。 桌上放着一壶温热的茶和几块糕点,旁边还压着一张字条: 【药在炉上温着,醒了再喝一碗。】 字迹清隽有力,笔锋却略显虚浮,显然是他强撑着病体写的。 许怀夕捧着字条,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墨迹,心里软成一片。 窗外,阳光正好,木瓜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昨夜的惊魂只是一场幻梦。 无人来寻她的麻烦,大公子也没有出现。 可她清楚,这平静之下,暗潮仍在涌动。 她深吸一口气,将字条仔细折好,藏进贴身的荷包里。 接连几日风平浪静,沈府上下仿佛真的忘了那夜的闹剧。 许怀夕的病早已痊愈,可心里却始终压着一块石头。 那些毒药,公子到底服了多少? 这几日公子一直照顾她,她却无法回报公子,倒是让她有些于心不安。 她曾看过公子的脉象,毒已经侵入肺腑,但公子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奇异地还有生命力。 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了多久的毒? 晨光微熹,许怀夕站在自己的小屋里整理推测到的情况。 大公子告假了几日,但他是知府身边的人,也算是官职,今日他该去上值了。 毕竟商人的地位比不上当官的。 沈家也在抓紧机会爬上去。 虽然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但这是她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只是公子也说过不让她出去,更不让她插手他的事。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她只能趁着公子还没有发现偷偷出去。 --- 许怀夕挎着洗衣篮,低头快步穿过回廊。 前几日她算是摸清正院的布局。 药房紧挨着小厨房,每日巳时煎药,未时清理药渣。 她躲在假山后,看着丫鬟端着药罐出来,将熬过的药材倒进竹篓,再由粗使婆子拎去后门处理。 ——就是现在! 许怀夕佯装失手打翻洗衣篮,湿漉漉的衣裳散了一地。 趁着婆子骂骂咧咧帮她捡拾时,她飞快地从竹篓里抓了一把药渣,藏进袖中。 “哑巴就是笨手笨脚!”婆子啐了一口,“赶紧滚!” 许怀夕低头退开,心跳如鼓。 回到西院,她赶紧进自己的屋子。 紧闭的房门内,许怀夕将药渣摊在油纸上。 黑褐色的药材里混着几片形状怪异的碎屑,闻之有股刺鼻的腥苦。 她对照着《本草纲目》,指尖微微发抖。 茶尖、蒲公英、蛇胆、马钱子…… 马钱子——剧毒! 更可怕的是,她还发现几片淡黄色的薄片,质地似骨非骨…… “青栀?” 公子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许怀夕惊得差点打翻油纸。 沈挽恙不知何时站在门边,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却暗潮汹涌。 “公子?!”她慌忙起身,“您今日如何……” 她生病那日,正院好像没有派人送药过来。 但之后日日都有药汤按时送过来。 “如常”,他缓步走近,指尖捻起那片淡黄。 “这是砒霜淬炼后的残渣,混在补药里,日积月累……” 许怀夕喉咙发紧:“您……早就知道?” 沈挽恙垂眸,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溅在药渣上。 黑褐色的药材吸了血,竟泛起诡异的泡沫! “比我想的……还要毒。” 他轻笑,眼底却一片寒凉。 许怀夕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公子必须立刻解毒!我想办法……” “青栀。”他反握住她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如他之前教她下棋一般,要静待时机。 “可——” “砒霜已入骨髓,非寻常药物可解。” 他声音很轻,“齐先生明日会带雪蟾丸来,可以解燃眉之急。” 许怀夕红了眼眶:“那今日这些……” “先收好。”沈挽恙将药渣包起来,“这是证据。”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 沈挽恙迅速将油纸塞进袖中,顺势将许怀夕拉进怀里,佯装替她整理衣领。 “二公子?这是……” 李婆子推门愣住,“今日大厨房那边送了只鸽子过来,公子可能喝鸽子汤?” 李婆子是半个粗人,有些东西她也拿不准。 沈挽恙头也不回:“我院里的人,轮不到你过问。” 李婆子讪讪退下,临走时却狐疑地扫了一眼案几——许怀夕早已用身子挡住。 --- 鸽子汤是好的,不过沈挽恙不喜欢喝,也就给了许怀夕。 让她补补身子。 天可怜见的,来府里时她就很瘦弱。 … 之前做的鱼片粥不错,许怀夕又准备了些其他鱼。 二公子今日用的晚膳比平时多了半碗。 剩下的饭菜,阿福吃得兴高采烈。 烛火摇曳,许怀夕伏在案前,指尖划过《本草纲目》泛黄的纸页。 白日看过那些药渣后,她就在思考各种方法。 砒霜之毒,需以绿豆、甘草、防风煎汤缓攻。 马钱子剧烈,则要金银花、黄连化解其性。 她写下几味药材: 绿豆二两,甘草五钱,防风三钱——解砒霜之积毒。 金银花一两,黄连二钱,蜂蜜为引——化马钱子之痹阻。 笔尖忽顿。 —若二毒同中,需加一味雪蟾酥调和药性,否则药力相冲,反伤脏腑。 许怀夕咬唇。 雪蟾酥极其珍贵。 她看过就是沈府也是没有的…… 只期待明日齐先生那边真有。 窗外月光泠泠,她将药方折成小方块,藏入贴身香囊。 第16章 跟公子一起去城南 四月十五,天光晴好。 沈挽恙用了简单的朝食,招呼许怀夕去换衣服。 衣服换好,许怀夕就回来了。 沈挽恙披了件靛青色外衫,腰间悬着白玉佩环。 当真是美人如斯。 他看着许怀夕,淡淡道:“你也一起。“ 扶着门框的许怀夕指尖一顿,抬头看他。 “府里不安全。” 他咳嗽两声,目光扫过窗外。 几个粗使婆子正鬼鬼祟祟地往西院张望。 这是沈大公子派来的人? 毕竟沈万墨不是吃亏的主。 这几日只是按耐着寻找机会一举拿下小哑巴。 许怀夕会意,又连忙回去取了件藕荷色比甲换上。 随后又用帕子包了几颗自制的可以缓解咳嗽的小药丸,小心塞进袖袋。 马车辘辘,碾过青石板路。 许怀夕悄悄掀起车帘一角。 晨市正热闹,街边蒸笼腾起白雾,裹着包子香。 这倒是让她忘记了东院那些人的窥探。 几个梳着总角的小童追着卖糖葫芦的老汉跑,笑声清亮如铃。 她看得入神,没注意沈挽恙的目光一直落在她侧脸。 “阿福。” “公子?” “去买。” 沈挽恙指尖轻点窗外。 正是她盯了许久的糖画摊子。 许怀夕耳尖一热,连忙摆手,却被塞了块碎银子:“挑你喜欢的。” 不一会儿,阿福举着两只糖画回来。 一只昂首展翅的老鹰,另一只…… “兔子?”沈挽恙挑眉。 许怀夕抿嘴笑了,比划着【像阿福】。 阿福涨红了脸,前头赶车的老驼背“噗嗤”笑出声,沙哑道:“姑娘好眼力!” 马车里漫开甜香,沈挽恙望着许怀夕小口舔糖画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她还是第一次吃糖画呢。 --- 城南庄子比城内开阔许多。 白墙黛瓦的院落掩在翠竹间,隐约能听见溪水声。 齐先生的今天约的棋社就建在半山腰,门前一株老柳树,此时随风飘散着。 “沈二!”齐老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今日穿了件赭色直裰,手里还攥着把棋子,“等你半天了!” 沈挽恙拱手一礼,转头对许怀夕低声道:“你去西厢房等着,那里有茶点。” 齐老这才注意到她,眯眼打量片刻,忽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丫头,雪蟾丸。” 许怀夕震惊地接过。 这味她苦寻不到的珍药,竟如此轻易到手? “别愣着。” 齐老捋须一笑,“你主子让你去吃糕点。” 她福身退下,余光瞥见沈挽恙与齐老走向内室,棋盘早已摆好。 西厢房竟然有炼丹炉。 这是许怀夕没有想到的。 不过二公子说过齐先生擅长炼丹。 这庄子也许就是齐先生自己的。 屋子里有四五样点心,许怀夕倒也不饿,不过这些点心看起来模样精致,她尝了一块。 味道也不错耶! 拿了三块放在干净的油纸里,可以给公子他们也尝尝。 …… 四月的风裹挟着花香,掠过城南的庄子。 许怀夕记挂这沈挽恙,也就往回走。 她站在回廊下,望着远处错落的亭台楼阁,忍不住往深处走去。 齐老与沈挽恙的棋局正酣,她不便打扰,便沿着石子小径,漫无目的地闲逛。 这庄子比沈府开阔许多,假山流水,花木扶疏。 偶有仆役经过,见她衣着体面,也只当是哪家的丫鬟,并未阻拦。 穿过一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精心打理的园林。 曲径通幽处,隐约传来低语声。 许怀夕本不欲窥探,可那嗓音却让她浑身一僵。 竟然是是沈夫人。 “……你急什么?” 沈夫人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娇嗔,“那老东西……这次你可有把握?” “上次水上,海盗……倒是让他侥幸逃脱了。” “我可等不及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笑道,语调轻浮,“这些年你我在他眼皮底下……啧啧,想想都刺激。” 许怀夕屏住呼吸,悄悄拨开眼前的枝叶。 沈夫人今日未着正装,只穿了件藕荷色对襟衫子,发髻松松挽着,比平日年轻许多。 而她身旁的男子约莫四十出头,面容俊朗,一袭靛蓝锦袍,腰间玉佩叮咚。 许怀夕瞳孔骤缩。 这男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眼下,他正搂着沈夫人的腰,指尖暧昧地摩挲她的下巴:“你那继子近日如何?还咳血吗?” “放心,加了双倍的量。 主要他死了,老东西也死了,沈家就非我们莫属。” 沈夫人冷笑,“倒是你,那批贡缎的事处理干净没有?” “早烧了。” 许怀夕听得心惊肉跳,脚下一滑,踩断了枯枝! “谁?!” 沈夫人厉喝一声,许怀夕转身就跑。 身后脚步声急促,她慌不择路,竟闯进一片竹林深处。 竹影婆娑,杀机暗藏。 许怀夕躲在假山后,心跳如擂。 她必须尽快回到棋社,可这园林曲折,早已迷失方向。 “找!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沈夫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若是走漏风声……” 许怀夕咬唇,正欲换个藏身处,忽然被人从后捂住嘴! “别出声。” 竟是那赶车的老驼背! 他浑浊的眼睛此刻精光四射,哪还有半分老态? “姑娘跟紧老奴。” 他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舆图,“这是庄子密道,直通棋社后门。” 许怀夕迟疑——这老仆为何帮她? 老驼背似看出她的疑虑,低声道:“老奴姓周,是齐先生的家仆。” 如今情况确实危机,沈夫人那边已经派人过来,许怀夕死马当活马医,直接按照老仆的话朝密道去。 暗道在树林里的下小假山下,大概两百米左右,她到了出口。 有些陌生的男人在饮酒对棋。 “今年也不知能不能得到齐先生的指点。” “齐先生早上过来一刻钟不到,现在又不见人影了……” 许怀夕赶紧绕开这里。 她装作普通丫鬟,跟着其他仆人后面。 “青栀,你怎么在这边?” “阿福。” 看到熟人,许怀夕松了一口气。 “我们先回去找公子吧。” “嗯,好。” 这个庄子是阿福第二次来,其实他也是好奇,所以在转悠。 不过对于庄子的布局,他比许怀夕更清楚一些。 平时在沈家他也不敢出西院的。 第17章 她在害怕 棋室内,檀香袅袅。 沈挽恙指间的黑子悬在棋盘上方,忽地顿住。 他余光瞥见许怀夕。 她的神色不对。 沈挽恙加快了手里落子的速度,他咳嗽一声,齐老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他。 “齐先生,容挽恙休息片刻。” 才说完他就转头看向许怀夕,“青栀过来扶我一下。” 齐先生有些可惜棋局被打乱,但沈挽恙的身体才是头等重要。 纵容依依不舍,他也点头,让许怀夕赶紧带着沈挽恙去厢房歇息。 外院还有那些爱棋之人,他也该去看看了。 许怀夕虽然神思恍惚,但也赶紧过来把人扶到后面的厢房。 “青栀,怎么了?” 他声音放得极轻。 才进入厢房,沈挽恙就忍不住问许怀夕。 许怀夕仓皇摇头,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又触电般松开。 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说她撞见当家主母与人私通? 说沈夫人正带着人在搜她? “不想说便不说。” 沈挽恙拨开她黏在额前的湿发,“等你想好了......” 话未说完,她突然扑进他怀里。 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他前襟。 他僵了一瞬,随即收拢手臂,将她的哽咽尽数按在胸膛。 “青栀,不怕,我在。” 他能感觉得到她在战栗——害怕。 许怀夕也很后怕,当时要是没有车夫,她可能真被沈夫人逮住。 等待她的结果就是一死。 在这个地方,丫鬟的命不是命。 窗扉半掩,阳光透过纱帘,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怀夕蜷在临窗的矮榻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低着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弦,稍一触碰就会断裂。 沈挽恙坐在她身侧,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安神茶,轻轻递到她面前。 “喝一点。”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她,“是齐老喜欢的茶,里面加了甘草和茯苓,能定惊。” 齐老一下棋就容易投入,还容易暴躁,所有会使用一些平心静气的茶水。 许怀夕接过茶盏,指尖与他相触的瞬间,微微一颤。 茶水温热,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抿了一口,甜中带苦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莫名让她鼻尖发酸。 “青栀。” 沈挽恙注视着她,眸色沉静如深潭,“你今天看到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许怀夕攥紧了茶盏。 茶盏中的水纹一圈圈漾开,映出她苍白的脸色。 算了,沈夫人也不是他母亲,更何况那人和她儿子一直在毒害二公子。 她应该把看到的都说出来。 “我……” 她张了张嘴,嗓音沙哑,“我在另外一个园子的竹林边……看到了夫人。”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竟然通过小路绕道了另外一家的园子。 这边的园子格局不错,不少达官贵人都在这边购置了院子。 沈挽恙眸光微动,却没有打断她。 许怀夕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沈夫人与那个男子的亲密举止,他们谈论的砒霜与贡缎。 甚至……那句“太子查不到咱们头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气音:“公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挽恙静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害怕了?”他问。 许怀夕点头,又摇头:“我不只是怕自己……” 她抬起眼,声音发抖,“我怕他们害您。”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狠狠扎进沈挽恙的心口。 他呼吸微滞,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色。 “傻丫头。” 他轻叹一声,忽然将她揽入怀中。 许怀夕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 他的怀抱并不温暖,甚至带着病中的微凉,却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你不用担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 齐老邀请他们在这边玩几天再回去。 的确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沈挽恙也就同意了。 沈夫人离开城南庄子时,天色已近黄昏。 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 竟然被人看见了! 此事非同小可,更何况他们谈的话说出去也是掉脑袋的。 “夫人,可要派人去查?”嬷嬷低声问。 “查!” 沈夫人咬牙,“今日庄子里穿藕荷色衣裳的丫鬟,一个都不许放过。” 她眯起眼,“尤其是...会写字的那种。” 沈夫人闭了闭眼,又想起胡老板的话。 “放心,我会处理干净。” 他抚着她的腰,语气轻佻却笃定,“一个小丫头而已,死了也没人在意。” 可若是找不到这个贱人,那他们可就危险了。 她筹谋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 绝对不能容许一点风险。 … 城南棋社,余晖轻柔地洒落在庄子的青瓦白墙与葱郁草木之上。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庄子里弥漫起令人垂涎的烟火气息。 厨房之中,许怀夕和阿福看着老仆正精心准备的晚膳。 许怀夕听说这些人很会做膳食,所以过来看看,也算是偷师。 毕竟西院里的饭菜确实太一般了。 虽然许怀夕也会做饭,但是和一些真正的古代大厨还是有区别的。 现场学习就是不一样的。 炉灶上,铁锅里炖着的鱼汤咕噜咕噜翻滚。 奶白色的汤汁如琼浆玉液,散发着阵阵鲜香。 这鱼是清晨从村边池塘现捕的。 肉质鲜嫩,搭配上新鲜采摘的野葱和姜片。 小火慢炖,炖出的鱼汤滋味醇厚,暖身又暖心。 院中的石桌上,摆放着刚刚蒸好的粟米饭。 披着外衫的沈挽恙和齐老在那边谈话。 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远处,另一位仆人正在制作一道时蔬。 公子唤她到那边坐下一起吃。 这齐老倒是和一些所谓的贵族不同。 毕竟那些人只管看到成品,不可能边看边吃,或是边等边吃的。 更不可能到厨房或者在厨房外直接搭桌吃饭的。 阿福在厨房里吃得开心。 青栀做的饭菜也很好吃,不知道她刚刚学会了这些菜没有。 他是不是也可以学一番? 阿福认真得琢磨起来。 --- 沈府西院 “废物!”沈夫人摔了茶盏,“庄子里三十七个丫鬟,个个都说没去过竹林?” 跪着的婆子发抖:“老奴查了三遍,穿藕荷色衣裳的共五人,都在厨房做事...” “继续查!” 沈夫人突然压低声音,“西院那个哑巴...今日穿什么?” 嬷嬷一愣:“粗布青衣,跟着二公子出门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沈夫人盯着跳动的烛火,忽然冷笑。 “明日找个由头,把各院丫鬟都叫到正院来...” 她没说完的话,淹没在一声惊雷里。 第18章 回府,夜雨 前日晚上下了暴雨,昨日白天才渐歇。 回府的路上,天色也是晕沉沉的。 一身青衣的许怀夕坐在马车里。 透过纱帘,目光落在官道两侧那随风摇曳的田野上。 齐先生府上的丫鬟统一是青白色的服饰。 这两日住在那边,沈挽恙也给她讨了两套衣物过来。 至于那日的衣服是穿不了。 沈挽恙都安排人处理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挽恙坐在她对面,修长手指随意夹着一卷书册,神色平静无波。 这两日在城南庄子调养,他的气色确实好了些许。 至少不再咳血,可苍白脸色仍透着掩不住的病弱。 许怀夕又给他披了件外衫。 马车猛地一晃,外头传来马匹焦躁的嘶鸣声。 “怎么回事?” 沈挽恙剑眉微皱,声音低沉。 阿福的声音从车外传进来: “公子,有人骑马横穿官道,差点撞上咱们!” 自从那日,老车奴就没有再出现过。 许怀夕也好奇,但是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许怀夕下意识掀开帘子,瞬间对上一双锐利得近乎凶狠的眼睛。 那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身着靛蓝锦袍。 腰间悬着一把镶玉短刀,在余晖下泛着冷光。 他勒马停在路中央,目光像鹰隼般在马车上一扫 接着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沈家的车?” 许怀夕浑身一僵,手指下意识攥紧窗框,指甲都泛白了。 他是那个和沈夫人私会的男人! 沈挽恙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手背。 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似在安抚,又似在传递力量。 他微微倾身,将许怀夕护在身后,声音冷淡:“阁下挡道了。” 男人眯起眼,目光在沈挽恙苍白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原来是沈二公子,失礼。” 他策马让开,却又补了一句: “听说公子近日身子不大爽利?胡某认识几位名医,需不需要......” “不必。”沈挽恙直接打断,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阿福,走。” 马车重新驶动,许怀夕仍紧绷着身子,直到那恼人的马蹄声彻底消失,才松了口气。 “是他?”沈挽恙问。 许怀夕点头,喉咙因紧张干涩得厉害。 她快速比划着:【他和沈夫人......】 沈挽恙眸色瞬间一沉,却没再多说,只是握紧她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沈府大门前 刚下马车,一个小小的身影带着腾腾的敌意,像炮弹般冲了过来。 “二哥!小哑巴!” 沈三砚冲到两人面前,小脸涨红,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善。 “你们去哪了?这府里可容不下你们这么闲逛!” 许怀夕看着沈砚充满敌意的样子,下意识皱眉,正想开口,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如遭雷击。 那眉眼,那带着嘲讽勾起的嘴角...... 竟与方才官道上遇到的男人有五分相似! 她猛地看向沈挽恙,却见他神色如常。 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许怀夕拉到身后,伸手把沈砚推开些:“三弟,你的大字写完了?” “我写不写与你们何干?” 沈三砚撇嘴,满脸不屑,“倒是母亲,被你们气得昨天摔了茶盏!” 许怀夕指尖发冷,一种可怕的猜测在心底蔓延。 沈砚三今年四岁。 那个男人与沈夫人相识至少五年。 而沈老爷,这些年竟从未起疑? 正恍惚间,沈三砚突然恶狠狠地拽了拽她的袖子。 “小哑巴,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莫不是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许怀夕强压下心头惊涛骇浪,勉强扯出个笑,摇摇头。 “哑巴你在笑什么,果然是不会说话的傻子……” 沈挽恙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掩唇的瞬间,许怀夕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三弟。”他轻声道,声音却不容置疑,“该去温书了。” 待沈三砚不情不愿,还回头瞪了他们几眼才离开,沈挽恙才转向许怀夕:“我们先回去。” 她点头,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 ——这沈府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夜了又下了一场雨。 许怀夕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 梦中画面仍在眼前晃动。 沈挽恙倒在一片血泊里,唇色乌青,任凭她怎么呼喊都再无回应。 她猛地坐起身,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空荡荡的床榻。 公子! 顾不得披外衫,许怀夕赤着脚冲出房门。 雨水顷刻间打湿了她的寝衣,冰冷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头焦灼。 穿过回廊时,她险些滑倒,掌心在青石板上擦出一道血痕,却浑然不觉疼。 书房窗纸上透出微弱的烛光。 “公子?”她叩门,声音发抖。 无人应答。 许怀夕直接推开门。 沈挽恙伏在案几上,半边脸颊贴着棋盘,唇边一道刺目的血痕。 “公子!!” 她扑过去,指尖触到他颈侧时,几乎哭出声来。 还有脉搏! 慌乱中打翻了烛台,火苗窜上帘帐。 许怀夕又赶紧拿枕头砸那些燃烧起来的地方。 又是倒茶水。 好不容易才把火熄灭。 屋子里都是烧焦的味。 她咳嗽了一声,赶紧把公子抱起来。 送到床榻上。 又焦急地给他诊脉。 “药丸…” 慌忙得找齐老给的药丸。 又想到之前配的药,她赶紧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来不及熬药。 许怀夕直接嚼碎了,泡在热水里给沈挽恙服下。 … 晨光穿透窗纱,落在床榻边。 许怀夕睁开酸涩的眼睛,发现自己竟伏在床沿睡着了。 她的手腕上缠着细白的纱布,隐隐透出一点血色。 而掌心还紧紧握着沈挽恙的手指。 指尖微动,她猛地抬头。 沈挽恙正静静看着她,眸色清亮如雨后初晴的天。 “公子!” 她嗓音沙哑,带着未散的惊惶,“您感觉如何?” 他苍白的唇角微微扬起:“做了个好梦。” 许怀夕鼻尖一酸。 昨夜那般凶险,他竟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那些毒......” “无碍。”沈挽恙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眼下青黑。 “倒是你,守了一夜?” 许怀夕抿唇点头,这才发现公子的外衫不知何时披在了她肩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窗外传来鸟鸣,雨后的庭院弥漫着泥土的清新。 沈挽恙撑起身子,望向透亮的天空:“今日天气倒好。” 第19章 沈家被流放!震惊 许怀夕在床上躺了半日也就恢复如常了。 最近两日,沈夫人派人到西院送药。 来的嬷嬷也特意看过许怀夕,不过她们也没有看出什么。 西院的清晨总是格外安静。 许怀夕推开窗,晨风裹挟着木瓜花的香气拂面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去小厨房熬药膳。 灶台上的药罐咕嘟作响,她往里添了一味新采的金线莲。 这是昨日从城南棋社那边偷偷带回来的,专解马钱子之毒。 药香弥漫间,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又加新药材了?” 沈挽恙披着素白外衫倚在门边,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虽脸色仍苍白,但比前几日精神好了许多。 许怀夕抿嘴一笑:“公子今日气色不错。” 他走近,指尖在药罐边缘轻轻一碰:“这几日辛苦你了,青栀。” “公子早些好起来就好。” 她心疼沈挽恙的遭遇,当然也就希望他能早日好起来,脱离现在这种糟糕的状况。 …… 京城的暴雨冲刷院子里的石板。 沈老爷站在客栈窗前,望着灰蒙蒙的天色,手中的账册已被攥得皱皱巴巴。 “老爷,陈家又退了咱们的货......” 随行的管事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说是......说是三皇子发了话,谁再用沈家的丝绸,便是与他作对......” 沈老爷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碎瓷四溅。 “岂有此理!”他额角青筋暴起,“我沈家世代皇商,他三皇子凭什么……” 话音未落,客栈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圣旨到——!” 沈老爷踉跄着跪下时,听见了此生最刺耳的话: ”......勾结逆党,克扣贡品......即日流放北疆......” --- 千里之外的沈府,此刻正乱作一团。 “不可能!“沈夫人撕碎了信笺,金簪歪斜。 “老爷怎么可能得罪三皇子?一定是有人陷害!“ 许怀夕躲在廊柱后,看着满院奔走的官差,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二公子呢?“管家急得团团转,“快去请二公子!“ 她转身就往西院跑,却在拐角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沈挽恙一袭素衣立于雨中,手中握着那枚白雪玉佩,神色平静得可怕:“青栀,去收拾细软。“ “公子......” “只带银票和药材。” 他望向正院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该来的,终究来了。” 三日后,沈府满门被押上囚车。 沈夫人钗环散乱,沈万墨脸色惨白,唯有沈挽恙脊背挺直,仿佛不是去流放,而是去游历。 许怀夕挤在人群中,看着囚车缓缓驶离。 经过长街拐角时,沈挽恙突然转头—— 隔着雨幕,他对她做了个口型: “去找齐先生”。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弥漫口腔。 怀中的包袱里,雪蟾丸与金线莲正散发着苦涩的香。 当夜,城南棋社。 许怀夕被人带进来时,齐老正在烛下摆棋局。 “丫头,来得正好。” 他推来一碗热茶,“沈二托人给了老夫我一些东西,现下就把它转交给你。” 说着,他身后的小书童就把一个盒子呈过来。 齐老将紫檀木盒推到许怀夕面前:“打开看看。” 盒中整整齐齐码着两样东西: 一张泛卖身契,一叠厚厚的银票。 “前几日沈二就托我保管了。” 齐老捋须叹息,“他原打算等风波过去,就还你自由身。” 许怀夕的指尖抚过卖身契上褪色的朱印,忽然想起那个雨夜,沈挽恙咳着血对她说。 “.....匣子里有你的卖身契......若我出事......” 当时她只顾着替他擦血,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那小子算准了会有今日。” 齐老忽然压低声音,“你也不必担心,流放队伍里有我们的人,会暗中照顾他的......” 许怀夕猛地抬头。 “但你不许去。”齐老盯着她,“沈二特意交代,要你留在江南。” 烛花爆响,许怀夕将盒子合上,抱起来:“我要跟着公子。” “胡闹!北疆苦寒…” “我认识药材,会针灸,能帮公子调理身子。”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坚决,“更何况......” 他和她都还没有等到木瓜熟。 他们说过要一起品尝木瓜的。 她没说完的话,淹没在骤然推开的门声中。 老周浑身是血地跌进来:“沈府的三公子......被人劫走了!” 官道上,流放队伍暂歇。 沈夫人蓬头垢面地缩在树下,嘴里不住念叨:“他会来救我的......他答应过的......” 沈挽恙冷眼旁观,忽然听见身后草丛沙沙作响。 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厮偷偷塞来一块馍馍:“公子,吃些东西。” 馍馍里夹着字条—— “沈三砚被胡老板救走,沈家落入其手。” 这些沈挽恙其实也预料到了,当初在城南那一片看到那个胡老板,他就知道不对。 不过,他那“好母亲”大概还以为那胡老板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若是真如此也不可能让沈家完全流放。 远处,沈夫人突然尖叫起来:“我的砚儿呢?谁看见我的砚儿了?!” 官差们乱作一团时,沈挽恙望向南方的官道。 一抹青荷色身影正远远跟在队伍后面,像朵风雨中也不肯低头的野蔷薇。 七日后,黑水河畔。 “犯人落水了!” 混乱中,许怀夕看着沈挽恙的身影消失在湍急的河流里。 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冰凉的河水瞬间吞没了所有声响。 水下,有人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她摸到了他掌心的棋茧。 两人顺流而下,最终被等在芦苇丛中的老周捞起。 沈挽恙呛着水,一把掀开湿透的额发:“你......” 许怀夕抢先开口:“卖身契我烧了。” 她在他的怔愣中扬起下巴,“现在,我是自由身跟着公子。” 对岸,官差们的火把如萤火般微弱。 沈挽恙忽然低笑出声,染血的手指抚上她冰凉的脸颊: “傻丫头......” 月光清冷如霜,照亮了他们交握的手。 而在百里之外的江南,三皇子府上多了个四五岁的孩童。 流放的犯人是不能逃跑的,沈挽恙也没有打算离开。 倒是可以借此身份留在北疆这边。 这里有他需要找的人。 第20章 路上 流放人员在烈日下缓缓前行,木轮碾过滚烫的官道,扬起呛人的尘土。 被流放的不仅是沈家人,还有其他的一些被官员家眷。 这些人之前是被关在大牢,这次被判流放一起送到北疆的。 毕竟送流放人员到北疆的代价也不小。 总会积攒一些人一起送过去。 沈挽恙戴着沉重的木枷,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浸湿了单薄的囚衣。 他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出了血痕,却始终挺直脊背,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方。 沈夫人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蓬头垢面地跟在囚车旁,嘴里不住地念叨。 “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沈万墨走在队伍最前,虽同样戴着枷锁,却仗着官差头领的偏袒,时不时回头冷笑。 “二弟,这日头可还受得住?要不要大哥替你求个情,让你歇歇?” 沈挽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傍晚,一行人停留在一站。 囚犯们被关进潮湿阴暗的马棚,沈挽恙刚坐下,沈万墨就一脚踹翻了他面前的水碗。 “病秧子,喝什么水?” 他狞笑着踩住沈挽恙的衣角,“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省着点吧。” 许怀夕远远看见,攥紧了手中的干粮袋。 那日被官差从水里捞起来后,许怀夕表示了自己的意愿,官差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的。 所以许怀夕也就跟着他们上路了。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将水囊递给沈挽恙:“公子,喝水。” 沈万墨眯起眼,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哑巴,你现在没了靠山,不如跟了本少爷?” 他的手指油腻腻的,带着汗臭和酒气。 许怀夕猛地抽回手,冷冷道:“放开。” “哟,会说话了?” 沈万墨夸张地大笑,伸手就要摸她的脸,“让本少爷听听,你还能叫多……”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沈万墨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许怀夕:“贱人!你敢打我?!” 沈万墨也记得这哑巴在府里也打过他,只是当时没找到时间收拾她,让她逃过了一劫。 许怀夕甩了甩发麻的手,眼神冷得像冰:“再碰我一下,我就剁了你这只手。” 如今她已经是良籍。 而沈家是被流放的罪人。 她怕什么?! 只是可惜了光风霁月的公子,被沈家带害。 沈万墨暴怒,扬手就要还击,却被一旁的官差喝止:“闹什么闹!再闹今晚别吃饭了!” 他悻悻地收回手,恶狠狠地盯着许怀夕:“你给我等着!” 一直走到深夜,他们才看到一座破庙。 流放队伍暂歇在一座废弃的庙宇里。 许怀夕趁着夜色,悄悄摸到沈挽恙身边,将偷藏的馒头塞进他手里。 “吃吧,”她低声道,“我还有。” 一路上,官差会去补充物资,她也就跟着一起去,路上遇到合适的干粮她也就买了。 只是最近天热很多东西都放不住。 沈挽恙接过馒头,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是个无声的“谢”字。 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洒在他清瘦的轮廓上。 许怀夕忍不住伸手,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公子,再忍忍……快到北疆了。” 沈挽恙抬眼看她,忽然低声道:“你不该跟来的。” “我自愿的。” 她抿唇,“公子在哪,我就在哪。” 他眸光微动,正要说什么,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万墨带着两个官差,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哟,深夜私会?” 他阴阳怪气地笑道,“二弟,你这丫鬟倒是忠心啊。” 许怀夕立刻挡在沈挽恙面前:“你想干什么?” 沈万墨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本少爷突然想起来,你这贱婢刚才打了我一巴掌……” 他舔了舔嘴角,“这笔账,是不是该算算了?”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拽许怀夕的衣领—— “咔嚓!” 一声脆响,沈万墨突然惨叫起来。 沈挽恙死死拧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大哥,我记得我说过,你不能动她的”,他一字一顿,“再碰她,我不介意就废了你这只手。” 沈万墨疼得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哀嚎:“放、放手!官爷!官爷救命啊!” 官差们面面相觑,竟一时不敢上。 听说沈二公子就是个病秧子,没想到竟然这样厉害。 他眼神看起来很平淡,但就是在无形中让人忌惮。 沈挽恙松开手,拉开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哥,我劝你安分点。”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沈万墨浑身一颤。 “否则……”沈挽恙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 在一旁的许怀夕都惊呆了,这……公子也太帅了吧! 三日后 北疆边境 风沙渐起,远处的雪山若隐若现。 沈万墨自从那晚吃了亏,再不敢明目张胆地挑衅。 他只敢躲在官差身后,用阴毒的眼神盯着许怀夕和沈挽恙。 沈夫人依旧神神叨叨,时不时望向南方,期盼着那个永远不会来救她的男人。 许怀夕扶着沈挽恙,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流放之地。 那日“威武”的公子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许怀夕其实很清楚沈挽恙的身子确实是带病,但他体内有股力量,就很容易爆发。 但也容易伤身。 所有轻易不能让沈挽恙爆发。 就像她以前看的武侠小说,一些人一爆发之后,后期整个人就不行了。 他们到北疆时已经是夏末了,风沙卷着来,稍不注意就吃了一嘴土。 生活在江南的沈家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天气。 不过一路上的艰难也折了他们那些享福的习惯。 若是不习惯,早就在路上死了。 官差带着他们去当地的县衙安置。 沈老爷提前一周就到了。 县衙直接把他们划在一片,在北疆临县的大荒村。 这一批来的人倒也不用充做军户,主要是过来这边开垦土地的。 沈夫人蜷缩在破旧的房屋里,手指干裂。 她望着窗外茫茫荒原,眼底最后一丝希冀也熄灭了。 沈夫人心心念念的胡老板终究没有来。 第21章 怀夕与挽恙 城郊的小院里,沈老爷正在劈柴。 短短数月,这位曾经叱咤江南的皇商已两鬓斑白。 见沈挽恙回来,他放下斧头,长叹一声:“是为父连累了你们......” “父亲不必自责。” 沈挽恙过去帮忙把砍好的柴火拾起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许怀夕蹲在灶台前熬羊肉汤,听着父子俩在外面对话有些意外。 不过她下意识觉得沈老爷还是不简单。 毕竟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江南首富,不可能这样和善。 且他儿子中毒这么多年,他一点都不知道吗? 许怀夕还是觉得奇怪。 她对沈老爷不信任,甚至有些怨怼。 谁家好父亲对儿子的事这么不清楚,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好好调查一番吗? … 来了这里也没人会做饭,许怀夕也就收拾收拾熬肉汤。 现在快进入秋天了,尤其是在北疆,这早上和晚上容易寒气入题,更何况他们南方人不适应这样的气候。 再怎么说也得先保重身体。 羊肉汤可以强健体魄,让人体不那么冷。 “夫人,喝口热汤吧。” 许怀夕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汤。 倒也不是很想管这位心肠歹毒的后妈,毕竟她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还想要谋害沈挽恙。 但是她死了也不行。 活着可有大用处。 毕竟还有其他事没有交待,比如沈三砚的事。 或者说是那位胡老板的事。 沈家这次被流放与胡老板也脱不开干系。 自流放那天齐,沈家上下除了沈家人和亲属,其他的丫鬟婆子护院全被被官府发卖了。 就连沈万墨一向喜欢的春胭也被发卖了。 沈夫人奶娘丫鬟也不在话下。 如今在这边陲村落,沈家人还真不能料理厨房的事,就是沈老爷也自己劈柴烧火了。 而许怀夕现在能跟着来也是因为她的卖身契在齐老那边。 对于沈家人来说她是自由之身。 至于阿福现在跟在周老身边,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沈夫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是你!一定是你从中作梗。” 凭什么她一个低贱的哑巴突然会说话了,甚至还成了平民。 而她是沈府的主母,如今却……她不信。 “母亲。” 沈挽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冷得像北疆的寒风。 “胡老板上个月就娶了杭州知府的女儿,您还不知道吧?” 沈夫人如遭雷击,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晚膳是在正屋里用的,如今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靠许怀夕一人,有沈老爷在,沈万墨就是想杀了她也不敢。 这会阴郁地坐在角落里碰着大碗吃饭。 饿肚子的感觉他是怕了。 许怀夕看了他一眼,如今这人哪里有半分富家公子的模样,倒像是饿了几日的难民。 不过沈挽恙倒是很养眼,看他吃饭,她都会开心。 --- 北疆的夜风卷着细沙,掠过低矮的土墙。 许怀夕蹲在简陋的灶台前,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柴火。 铁锅里正在烧水,水汽在寒凉的夜色中弥散开来。 “怀夕。” 身后传来沈挽恙的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温和。 她回头,见他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倚在门框边望着她。 月光从茅草屋顶的缝隙漏下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公子怎么起来了?” 她连忙擦了擦手,“夜里风大,您该多歇着。” 从城南回来,她就偷偷给他调养身体,这一路上也是偷偷给他喝药汤,嚼药根的。 若不然要熬到北疆还是有些难的。 离了那些毒药,加上调养,虽然沈挽恙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但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沈挽恙轻咳一声,走到她身旁坐下:“你也不必称呼我公子。” 他拾起一根枯枝,拨了拨灶膛里的火,“如今我已是待罪之身,我名挽恙,你可直接称呼我名字。” 火光噼啪一跳,映得他眉眼格外清晰。 许怀夕捏着木勺的指尖微微发紧。 她当然知道他的名字。 齐先生和阿福都提过,府里有些人也私下议论过。 只是这大半年来,“公子”二字早已叫习惯了,仿佛生来就该这么称呼他。 “我......” 她抿了抿唇,“我本名许怀夕。青栀是老爷赐的名。” 除了院角那株顽强存活的木瓜树,这大概是她与现代唯一的联系了。 “怀忆华年意未央,夕晖脉脉照横塘。” 沈挽恙忽然轻声念道,火光在他眸中跳动,“怀夕,好名字。” 许怀夕惊讶地抬头。 她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取自一味夜间开放的葫芦花,却从未听过这样诗意的解读。 当时爷爷极宝贝这药材,恰逢她出生,就叫这名字了。 爷爷也的确很宝贝她。 家里的后辈中,也就她继承了爷爷一半的衣钵。 只是还没来得及毕业,她就来到这里。 原本是研究动植物,再结合中医,以后开家医馆的。 在现代很多中药材都绝迹了,她当时修植物学,也是为了更好种植药材的。 …… 沈挽恙看许怀夕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也想到了从小住的院子。 “现下木瓜应该熟了,可惜吃不到你做的木瓜了。” “啊,不会,我们还有机会。” 此刻许怀夕下定决心要把江南的沈府买回来。 “今年吃不到,还有明年,后年,我们有机会的。” “那我们约好一起回去。” “公子......挽恙怎么知道这诗?” 想起沈挽恙说的诗句,许怀夕还是有些好奇。 “幼时读过。” 他望着灶火,神色有些恍惚。 “《本草纲目》中记载的怀夕花,可是那种月下绽放的葫芦花?” 她点点头,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我爷爷曾养过一株。花开时像雪堆成的铃铛,月光一照,花瓣会透出淡紫色的光。” 沈挽恙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可惜我从小在家中,无缘得见。” “北疆也有山林的。” 许怀夕搅动着柴火,语气轻快起来。 “等来年开春雪化了,我去寻种子。爷爷说过,这花虽娇贵,但只要摸清习性,未必养不活。” 沈挽恙望着她被火光映红的脸颊,忽然笑了:“那我等着看。” 第22章 哪门子的母亲 夜更深了。 两人坐在简陋的屋檐下,共披一件粗布斗篷。 北疆的月亮比江南的大,却像是蒙了一层冰纱,冷冷清清地挂在天边。 “小时候听爷爷说,月中有桂树。” 许怀夕捧着热水,白汽氤氲了她的眉眼,“我总想,那么高的树,砍起来一定很累。” 沈挽恙轻笑出声,随即又咳嗽起来。 许怀夕忙放下碗,替他拍背顺气。 “无妨。”他摆摆手,仰头望着月亮。 “在沈家时,齐先生常笑我像个老头子,就爱看些花花草草。” 许怀夕悄悄数着他的咳嗽声,比昨日少了三次。 “那株木瓜树......” 她犹豫着开口,“我离府前检查过,它就算是没有人照顾,也能成活。” 沈挽恙转头看她,目光柔和:“你倒是念旧。” 许怀夕知道其实沈挽恙才是一个比她更念旧的人。 若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留在西院。 凭借他的心智,不可能扳不倒沈夫人个沈大公子。 夜风掠过远处的胡杨林,发出呜呜的声响。 许怀夕望着月光下起伏的沙丘,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三日后,北疆集市。 许怀夕用一些草药换了一小包种子。 “姑娘要种葫芦花?” 卖种子的老妪咧嘴笑了,露出稀疏的牙齿。 “这花娇气,得用雪山融水浇灌。” 她小心地揣好布包,转身时撞见沈万墨阴鸷的目光。 自流放那日吃了亏,这位大少爷安分了不少,但眼中的怨毒却与日俱增。 “贱婢!”他压低声音,“别以为到了北疆就能翻身!” 许怀夕平静地绕开他,却在擦肩而过时轻声道:“大公子若再找茬,我不介意找人把你打死。” 沈万墨脸色骤变,“你敢!” 许怀夕没有理他,直接朝前向家里走去。 --- 当夜,沈挽恙在油灯下研究种子。 “雪山融水......” 他指尖捻着一粒褐色的籽实,“明日我去趟军营,那里有储备的雪水。“ 许怀夕正缝补着他的旧衫,闻言抬头:“军营?” “嗯。” 他神色如常,“太子旧部在此驻守,总得去打个招呼。” 灯花爆响,许怀夕忽然意识到:这场流放,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局。 --- 北疆的冬天来得又急又猛。 流放之人,无闲人。 到这里的第三日起,沈老爷每日需去官田翻土。 沈夫人被分去织坊纺纱。 就连一向养尊处优的沈万墨,也不得不跟着戍边的军户去砍柴。 至于沈挽恙—— “咳咳......” 他握着锄头的手微微发抖,才垦了半垄地,唇色就已泛白。 北疆的冻土坚硬如铁,一锄下去,虎口震得生疼。 许怀夕远远看见,放下背上的药篓就跑了过去。 “我来。”她夺过锄头,将自己的棉手套塞给他,“你去歇着。” 沈挽恙摇头:“戍官盯着,偷懒要挨鞭子。” 果然,不远处一个满脸横肉的差役正冷眼往这边看。 许怀夕抿了抿唇,忽然抬高声音:“官爷!我表兄病犯了,能不能让我替他?我力气大,能干双份活!” 差役眯眼打量她单薄的身板,嗤笑:“行啊,天黑前垦不完这两亩地,今晚你们全家都别领粮食!” 这些被流放的人没有工钱,吃食都是按日发放的。 若是没有粮食那只能饿一天。 更何况是寒冷的冬夜,不少老人会在这个冬夜里去世。 所以这些粮食尤为重要。 晚上 灶台前,许怀夕揉着酸痛的肩膀熬药。 沈挽恙坐在矮凳上,用雪水浸湿帕子,轻轻敷在她磨出血泡的手上。 “明日不许去了。” 他声音发沉。 “没事。”许怀夕搅着药罐笑,“我今日换了不少好东西呢。”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半斤糙米、一块冻羊肉,甚至还有一小包红糖。 “村东头刘婶子病了,我给了她三副药,她硬塞给我的。” 她眼睛亮晶晶的,“红糖留给公子冲水喝,羊肉炖汤能暖身子.....” 话未说完,忽被拉进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 沈挽恙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傻丫头。” 腊月里,许怀夕的“小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她清晨去雪山采药,午后在集市摆摊。 北疆缺医少药,她配的止咳汤、冻疮膏总是最先卖完。 偶尔还能接到军营的订单——那些士兵常年戍边,最需要金疮药。 这日她正收摊,忽然被一队骑兵围住。 “就是她!” 沈万墨躲在为首军官身后,指着她嚷嚷,“这贱婢私卖禁药!” 许怀夕心头一跳。 她前日确实用曼陀罗花配过止疼散。 “带走!”军官厉喝。 她被押到军营时,却见沈挽恙正与一位中年人对弈。 “将军!” 中年男人笑呵呵落下一子,“您要的人,老夫可给您找来了。” 那军官竟单膝跪地:“末将不知是将军要的人,冒犯了!” 许怀夕愕然看向沈挽恙。 他执棋的手稳如磐石,只对她眨了眨眼。 …… 晚上,照旧是许怀夕和沈挽恙在厨房里煮吃的。 一锅热粥和一盘子的咸菜。 今日沈万墨惹了她,许怀夕也没有心情给他们熬肉汤。 沈夫人端起碗看了一眼,就把碗砸了。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一点油星子都没有。” 她白日在纺织处就是啃冷窝窝头,没想到回家又是这粗粥。 前几日那贱婢都能熬肉汤,如今赚了钱却舍不得拿出来。 沈夫人恨毒了她和沈挽恙。 沈万墨也在旁边帮腔,时不时添油加醋几句。 沈挽恙刚刚去抱柴火了,听到动静直接推门进来。 “母亲不满意,大可不吃。” 沈挽恙跨入门槛,声音冷得像冰。 沈夫人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好啊,现在连你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主母!” “主母?”沈挽恙冷笑,“若不是有怀夕从旁操持,你们大概不是饿死就是冷死了吧? 还妄想吃肉? 别忘了怀夕现在的身份可比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要高贵,毕竟我们只是被流放的罪人。” 沈万墨拍案而起:“沈挽恙!你怎么跟母亲说话的?” 许怀夕这时候也推门进来。 第23章 当年真相 “大哥倒是清闲,”沈挽恙目光如刀,“整日在外面游荡,可曾为这个家做过半点实事?”许怀夕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争吵,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她知道沈挽恙忍耐已久,今日怕是要爆发了。果然,沈挽恙突然话锋一转:“母亲这么关心饮食,不如说说,您当年是如何背着父亲,与胡老板暗通款曲的?”厅内瞬间安静得可怕。沈夫人的脸色刷地变白:“你...你胡说什么!”“我胡说?”沈挽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胡老板亲笔所写,详细记述了您与他如何密会,以及……沈三砚的真实身世。”沈万墨猛地冲上前想抢夺信件,却被沈挽恙轻松躲开。“不可能!三弟明明死在流放路上!”沈万墨怒吼。“死了?”沈挽恙冷笑,“那为何母亲从未表现出丧子之痛?因为她知道,她与胡老板的私生子根本就没跟我们一起流放!胡老板早派人将他接走了!”正在这时,一个虚弱却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把信...给我看看。”所有人转头,只见沈老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燃烧着骇人的怒火。许怀夕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沈老爷挥手制止。他一步步走向沈夫人,伸手接过沈挽恙递来的信。随着阅读,沈老爷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当他看到信中描述的沈夫人与胡老板的私情细节,以及沈三砚出生的确切日期时,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老爷,你听我解释……”沈夫人慌乱地想要辩解。“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将沈夫人打倒在地。沈老爷眼中布满血丝:“贱人!我待你不薄,你竟敢...竟敢...”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沈挽恙急忙上前扶住他。沈老爷抓住儿子的手臂,声音嘶哑:“三儿真的不是我的儿子?”沈挽恙沉重地点头:“胡老板亲口承认,当年他贿赂了接生婆,更改了三弟的出生记录。流放时,也是他派人假扮劫匪,将三弟接走。“沈老爷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他想起自己如何宠爱那个小儿子。如何在流放途中还念念不忘,甚至是在大家来了大荒村也没敢问。就担心三儿是真的死在路上了。原来一切都是个笑话。“滚。”沈老爷睁开眼,声音冷得可怕,“你们两个,立刻滚出我的家门。”沈夫人瘫坐在地上,妆容早已哭花:“老爷,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正妻啊!”“正妻?”沈老爷冷笑,“从今日起,你什么都不是。万墨,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就留下。”“滚出去!”沈老爷指着大门的手不住颤抖,眼中怒火与痛苦交织,“这辈子别再让我看见你!”沈夫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精心梳就的发髻早已散乱,一只银钗歪斜地挂在发间。她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那笑声里满是疯狂与怨恨。“沈见徳!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她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十九年前你带回那个贱婢云娘时,可曾想过今日?”沈老爷面色骤变,仿佛被人当胸捅了一刀:“住口!不准你提云娘!”站在一旁的沈挽恙身体猛地僵直。云娘——这个他几乎从未听人提起过的名字,是他生母的闺名。许怀夕敏锐地注意到二公子的反应,悄悄靠近他,无声地给予支持。她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云娘这个名字在她听来莫名地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沈夫人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更加得意地继续道:“我表哥胡进当年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是你瞧不起的下等人!可如今呢?他是江南数一数二的丝绸大贾!”她癫狂地大笑,“你知道他是怎么发家的吗?是我!是我一次次从沈家账上划银子给他!”沈老爷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原来...原来这些年暗中资助胡进的神秘东家...竟然是你!”“不错!”沈夫人扬起下巴,“你能和那个贱婢云娘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和我表哥在一起?至少我们还有血缘关系,比你们干净多了!”“你!”沈老爷气得浑身发抖,“云娘是清白的!当年我带她回府,是因为……”“因为什么?”沈夫人尖声打断,“因为她会唱几首小曲?因为她那双勾人的眼睛?还是因为……”她的目光恶意地转向沈挽恙,“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你的野种?”沈挽恙脸色煞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许怀夕见状,悄悄握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脉搏剧烈的跳动。“沈夫人,你若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沈挽恙声音低沉得可怕。沈夫人却笑得更加猖狂:“怎么?我说错了吗?你母亲不过是个——”“够了!”沈老爷暴喝一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衣襟上。沈挽恙和许怀夕同时上前扶住他。沈夫人见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沈见德,你活该!当年你为了那个贱婢冷落我,可有想过报应会落在你最疼爱的儿子身上?”她恶毒地眯起眼睛,“你以为云哥儿为何会身体病弱?”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头顶。沈老爷猛地抬头:“你...你说什么?”沈夫人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快意:“没错,是我让人对云哥儿下毒的。如今他已毒入肺腑,离死不远了。沈见徳,你注定要家破人亡,哈哈哈哈!”许怀夕倒吸一口冷气。她现在算是知道当年的一些往事了。但这罪魁祸首不是沈老爷吗?怎么怪罪一个离世的女人,甚至是无辜的孩子。二公子从小该多委屈啊。唉,她来得太晚了。沈挽恙眼中杀意骤现,正要上前,却被许怀夕死死拉住。她对他轻轻摇头,时候还不到,更何况被流放的人也不能无故死亡。沈老爷却已经崩溃了,老泪纵横:“毒妇……你这个毒妇……”“那又怎样?”沈夫人冷笑,“他就是个低贱的野种,死了正好。倒是你……”她的目光移向沈挽恙,“你最在乎的这个儿子,知道云娘是怎么死的吗?”沈挽恙浑身一震。沈老爷突然暴起:“滚!立刻给我滚!”他抓起桌上的茶壶朝沈夫人砸去,茶壶在她脚边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裙摆上。沈万墨见势不妙,连忙拽着母亲往外走:“够了母亲,我们走!” 第24章 想要一个人 沈夫人被儿子拖着往外走,却还不忘回头丢下最后一句话。“沈挽恙,想知道你娘真正的死因,就去问你敬爱的父亲吧!问问他为什么云娘死后连个坟头都没有!哈哈哈……”癫狂的笑声渐渐远去,厅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沈老爷瘫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许怀夕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沈夫人的话。云娘...云娘...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她偷偷抬眼看向沈挽恙,发现他正凝视着窗外,侧脸线条紧绷,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与迷茫。“父亲...”沈挽恙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关于我娘……”边疆的风裹着砂砾,拍打着沈家破败的窗棂。沈老爷坐在堂前,手中攥着一枚褪色的荷包,金线绣的云纹早已黯淡。他望着荷包,眼神恍惚,仿佛透过它看见了二十年前的旧事。“云娘……“他低声呢喃,手指微微颤抖。沈挽恙站在一旁,神色冷峻。他记得娘亲——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会在他生病时哼着江南小调。会在他被嫡母责罚后偷偷给他塞一块糖糕。他记得她喜欢坐在西院的树木下。记得她身上淡淡的药香。也记得她死的那年,他四岁,跪在榻前,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再也不会醒来。许怀夕站在门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台。她总觉得“云娘“这个名字熟悉,像是在很久以前,有人曾在她耳边念过。“父亲,“沈挽恙开口,声音低沉,“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沈老爷闭了闭眼,终于缓缓开口——“那年我在江州督办漕运,在燕子矶遇见她。“云娘戴着斗笠,赤足站在江边浣纱,嘴里哼着子夜歌,嗓音清泠,连水鸟都停在她脚边。她生得极美,却眼神茫然,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沈老爷问她名字,她摇头,只说自己醒来时就在花船上,好像叫云娘。“她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沈老爷苦笑,“我原以为她只是寻常的瘦马,便将她安置在别院。可后来……”后来,云娘有了身孕。沈老爷以为孩子是他的,欣喜若狂,直接把人带回沈府。云娘在生产那夜差点血崩,后来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每日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在云哥儿四岁那年再也没有醒过来。“怪我当时忙着生意,没有发现异常,云娘,我对不起你啊!”烛火摇曳,沈老爷的忏悔声渐渐低了下去。许怀夕站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里。她总觉得沈老爷的话里藏着什么,像是刻意模糊了某些细节,又像是……在掩饰什么。“真相……真的只是这样吗?”她轻声呢喃,声音几乎融进夜风里。沈挽恙站在她不远处,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他沉默地听完沈老爷的叙述,却始终没有开口。直到最后,才冷淡地说了一句:“天晚了,父亲该歇息了。“沈老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长叹一声,拄着木棍颤巍巍地离开了。屋内一时寂静,只剩下烛芯燃烧的细微声响。许怀夕转过身,看向沈挽恙:“你信他说的吗?”沈挽恙抬眸,漆黑的眼底似有暗流涌动:“信不信,重要吗?”许怀夕抿了抿唇,没再追问。她其实更想问的是——现在的朝廷局势,又是什么样子?他们如今被流放北疆,沈挽恙有没有底牌。比起其他,许怀夕现在更关心沈挽恙的打算。从跟着来北疆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此生跟随沈挽恙。“你想知道现在的朝堂局势?”沈挽恙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许怀夕一怔,随即点头:“嗯。”沈挽恙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指尖轻轻敲击杯沿,像是在斟酌言辞。“太子当年遇刺,朝野震动,但很快,新太子被立。”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如今的东宫,是继后所出的二皇子。”许怀夕眸光微闪:“那……三皇子呢?”“三皇子背后是北境军系,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拉拢边关将领。”沈挽恙冷笑一声,“至于四皇子,这些年游山玩水,暂时不知他的打算。”许怀夕若有所思:“所以……现在的朝堂,其实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在争?”“不止。”沈挽恙抬眼看她,“还有一个人……”“谁?”“镇守西疆的定远大将军,许铮。”许怀夕心头猛地一跳。许铮……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突然撬开了她记忆深处的某道锁。她恍惚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将她高高举起,笑声爽朗:“怀夕,舅舅带你去骑马!”——舅舅?她呼吸微滞,却不动声色地压下异样,故作平静地问:“这位大将军……立场如何?”沈挽恙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许铮是当年太子的旧部,太子死后,他自请镇守西疆,二十年未归京。”他顿了顿,“有人说,他是在等什么。”许怀夕指尖微微发颤。——他在等什么?夜风穿堂而过,烛火猛地一晃,映得两人影子交错纠缠。许怀夕垂下眼,轻声道:“所以……现在的天下,其实暗流汹涌?”“嗯。”沈挽恙语气淡漠,“三皇子想拉拢许铮,二皇子想除掉他,而皇帝……”他冷笑,“皇帝只想平衡各方势力,维持表面的太平。”许怀夕沉默片刻,忽然抬眸:“那你呢?”“什么?““你……想要什么?”沈挽恙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道:“我想要……”曾经他想要云娘永远陪他。想要她活过来。现在他想要的……是真相吗?好像也不仅仅是真相。那些毒他是知道的,但是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无动于衷。甚至觉得人迟早都会死,至于是怎么死的都无所谓。一年前的他漠视生死,即使知道有毒,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即使知道一些背后的算计,他也得过且过。但是那天看到这个小丫鬟时,他觉得一切好像不一样了。尤其是她在努力地救那株木瓜树时,她好像在发光。从怀夕出现,他的想要中多了“一个人”。“我想要争一争,我们一起回到江南。”许怀夕点点头,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不过也在意料中。毕竟据她所知,沈挽恙一直在沈府西院,但他对天下的格局和在位者却又非常清楚,能精准分析,这就显得很不一般。窗外,边疆的风沙依旧呼啸,掩盖了所有的低语与秘密。许怀夕收回目光,轻声道:“天确实晚了,该歇息了。”沈挽恙“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两人沉默地站在烛光里,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两条即将交汇又分离的线。 第25章 从前 塞外的夜风像刀子,刮得人脸颊生疼。沈夫人裹紧单薄的棉袍,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冻土上。她这辈子没吃过这样的苦。从前在沈府,哪怕是流放路上,何曾像现在这样,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但比起这些,她不信表哥真的会抛弃她,他他们已经在一起十八年了。肯定是沈挽恙那个病秧子挑拨离间,他们距离江南这样远,沈挽恙怎么可能知道江南的消息。他就是在诈她。……“娘,你走快些!”阴沉着脸走在前面的沈万墨催促着,声音有些发颤。他怀里揣着最后一点碎银子,是方才从那破落院子里顺出来的。他想起沈挽恙那双冰冷的眼睛,恨得牙痒痒。凭什么那个野种能留在沈家,而他们却被赶出来?里正的土院子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个佝偻的人影。沈夫人整了整散乱的鬓发,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叩门。“谁啊?”里正粗哑的嗓音传来。“是我们,沈家……”沈夫人话到嘴边哽住了。她现在还算沈家人吗?门“吱呀”一声开了,里正眯着眼打量他们。“哟,这不是沈夫人和沈大公子吗?大半夜的……”沈夫人膝盖一软,竟直接跪在了雪地里:“求里正收留一晚!我们实在是……”里正吓了一跳。他早听说沈家不太平,两兄弟阋墙。却不想竟闹到这般地步。看着之前还算端庄的沈夫人如今蓬头垢面,他叹了口气:“进来吧,别冻死了。”---土炕烧得温热,沈夫人捧着粗瓷碗喝热水,手指还在发抖。“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沈万墨压低声音,“沈家如今……”如今都被流放了,他和娘的计划都落空了。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不甘心。沈夫人眼神阴鸷:“急什么?胡进在江南经营多年,难道还养不起我们母子?”她忽然冷笑,“倒是你弟弟……”“三弟?”沈万墨皱眉,“他如今怕是早忘了我们。”其实沈万墨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和那位胡老板有关系。虽然他心里介意,但是谁让胡老板有权有势,他以后……只能靠娘和胡老板了。更何况胡老板连流放的人都能救走,那他更要和胡老板打好关系。“忘不了。”沈夫人摩挲着腕上的玉镯子。这是当年胡进送她的定情信物。“砚哥儿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窗外风声呜咽,像极了十九年前那个雨夜。她记得自己把加了红花的药递给云娘时,那个蠢女人还笑着说“多谢姐姐”。可惜啊,当年没把那个小贱人种一起弄死。---千里之外的江南,胡家别院里丝竹声声。沈三砚,现在该叫胡少爷了,正倚在锦绣软榻上吃葡萄。四岁的小孩美颜不差,长相也算俊,只是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沈夫人的刻薄相。“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小厮躬身道。胡天宝懒洋洋地起身。这半年他过得极好,胡进待他如珠如宝,锦衣玉食养着。当年被官兵粗鲁地带上囚车,又是被百姓喊打,小小年纪的他很害怕。后来在路上也吃不饱。他在路上又热又渴,难受得要死,但是母亲也没有办法,父亲也不在。直到他醒来,看到了胡叔。母亲曾经带着他和胡叔吃过饭。如今胡叔是他的亲爹,他认了。书房里,胡进正在看账本。见他进来,胡进笑着招手:“天宝,过来。”“父亲。”胡天宝乖顺地低头,虽然他也娇气,但在经历了流放后的他现在也会看人脸色。胡进起身笑着把他抱起来,“天宝想不想要一位新的母亲?”柳如玉虽然是他表妹,但是也是隔着好几层的表妹。要说喜欢也没有多喜欢。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完全得到了沈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柳如玉就算是死在北疆又如何。天宝是他儿子,这些年他也没有一儿半女的,自然珍视这个儿子。“孩儿……听父亲的。”胡进满意地笑了,“天宝真听话,过几日有冬橘和冬枣,父亲让王管事送到你院子里。你喜欢吃什么都告诉管事,他们会准备。”---天未亮透,许怀夕已经蹲在土灶前煮粥。北疆的晨风格外冷冽,她拢了拢单薄的衣襟,往灶膛里塞了把晒干的艾草。这玩意儿驱寒,混着柴火烧,烟味虽苦,却能压住沈挽恙晨起时那撕心裂肺的咳声。陶罐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她另取了一只小砂锅。将昨日从荒滩上挖来的甘草根细细切片,又捻了一小撮晒干的沙参,混着井底最后一点清水熬煮。药香渐渐盖过了粥味,她盯着火候,不敢有半点分神。“怀夕丫头……”沈父拄着锄头站在门口,裤脚沾着新泥,“井台那边,又没水了?”沈老爷也没想到他半道上买点小丫鬟竟然这样忠心耿耿。许怀夕没抬头,手指在药锅边沿试了试温度:“嗯,待会儿我去军营送药,顺道和二公子商量。”沈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指尖上。那是连日在盐碱地里挖草药磨的。三里路,许怀夕走得极稳,药罐裹在棉絮里,贴着她的心口发烫。守营的小兵见她来了,咧嘴一笑:“许姑娘,沈哥刚咳了一阵,正难受呢。”她心头一紧,加快脚步。营帐里,沈挽恙伏在案前誊写文书,肩胛骨在单薄的中衣下凸出凌厉的弧度。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放桌上。”“趁热喝。”许怀夕把药罐轻轻放下,“甘草润肺,沙参补气,我加了点蜂蜜……”话未说完,沈挽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几声压抑的喘息,脖颈上青筋暴起。许怀夕一个箭步冲过去,手掌贴上他后背,顺着脊骨往下轻抚。这是她摸索出的法子,能稍稍缓解那要命的呛咳。掌心下的身躯猛地僵住。“……放手。”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许怀夕没动,直到这阵咳过去,才默默收回手,把药碗推到他面前:“水井的事,我想……”“我知道。”沈挽恙一口饮尽苦药,喉结滚动,“守备军截了上游暗渠。”他忽然抬眼看她,眸色深沉如夜,“你手上怎么回事?”她下意识蜷起手指:“挖药草时蹭的。”帐外忽然传来喧哗声,有人高喊:“屯田营的麦子全蔫了!” 第26章 活水 当夜,许怀夕在油灯下挑破指尖的水泡,忽听窗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推开柴门,就见李校尉背着个人冲进来。是沈挽恙!他唇边沾着血渍,面色惨白如纸,手里却死死攥着一卷泛黄的舆图。“旧河道……”他气若游丝地指着图纸某处,“这里有活水……”许怀夕一把抢过舆图,眼泪砸在羊皮纸上。那图上用朱砂标着条废弃的水道,正是她白日里挖草药时路过的那片胡杨林!“你不要命了?!”她抖着手去擦他唇角的血,“咳疾最忌风沙天外出,你明明……”“怀夕。”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我无事。”她好不容易“求”他一件事,他总归是要办到的。灯花爆响,她看见他眼底映着跳动的火光,像荒漠里最后的星子。子时的胡杨林鬼影幢幢。许怀夕跪在干涸的渠床上,十指扒开坚硬的盐碱土。身后,沈挽恙拄着铁锹指挥方位,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一阵。“再往左……咳……三尺……”李校尉带着几个老兵闷头挖土,突然锹头“铛”地撞上硬物——是块刻着龙首的石板!众人合力掀开石板的那一刻,许怀夕突然扑过去捂住沈挽恙的口鼻。地底涌出的寒气中,混着一股腐朽的腥味。“是阴煞气。”她飞快地从怀里掏出艾草团,点燃了扔进洞口,“等烟气散了再下去。”沈挽恙望着她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忽然想起药罐里总是多出来的那勺蜂蜜。第三天清晨,沈家小院的水缸映着朝霞。许怀夕正在煎药,忽然被人从身后握住手腕。沈挽恙将一只粗瓷瓶塞进她掌心,里头是黏稠的琥珀色膏体。“胡商给的雪蜜。”他别过脸咳嗽两声,“抹手。”灶上的药罐突然沸腾,盖过了她骤然加快的心跳声。远处,重新流淌的暗渠正无声滋润着干裂的土地,如同某些隐秘的情愫,在荒漠里悄悄生根。————沈夫人这辈子没碰过织机。从前在沈府,她连绣花针都只捏着玩过两回。可现在,她必须坐在这个吱呀作响的木头架子前,把粗糙的麻线织成布。否则,她和沈万墨今晚就得饿肚子。“哎哟,沈夫人,”管事的婆子嗑着瓜子,斜眼瞧她。“这都三四天了,您织的布还不如十二岁丫头织的半匹,里正夫人问起来,我可不好交代啊。”沈夫人手指一颤,梭子“啪”地掉在地上。她的指尖早就磨出了血泡,掌心被麻线勒出深红的印子。可织出来的布还是歪歪扭扭,像极了此刻她狼狈的人生。“我……我再试试。”她咬着牙弯腰去捡梭子,后颈突然一凉。管事的往她衣领里弹了截瓜子壳。满屋子的织妇哄笑起来。与此同时,屯田所的粪桶旁,沈万墨正捂着鼻子干呕。“沈大少爷,”监工的老兵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挑完这十担粪,才能领今日的黍饼。”沈万墨盯着粪桶里蠕动的蛆虫,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从前在沈府,自己连如厕都有丫鬟捧着香炉伺候,如今却要……“磨蹭什么!”老兵一脚踹在他腿弯。沈万墨跪倒在粪桶边,掌心沾满污秽。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影子。那个佝偻如狗的轮廓,真的是曾经风流倜傥的沈大少爷吗?“老头子,你真要留他们到年底?”里正夫人摔打着簸箕里的黍米,眼神阴鸷,“那沈夫人今早梳头,还偷用我的桂花油!”里正蹲在门槛上抽烟,没吭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老婆子突然揪住他耳朵,“昨儿个她摔了一跤,你扶人的时候,手往哪摸呢?”烟袋锅“咣当”掉在地上。里正涨红了脸:“胡、胡说什么!我那是……”“今晚就让他们滚!”里正夫人从灶台摸出把菜刀,“不然老娘连你带他们一块儿剁了喂狼!”北疆的夜雪说来就来。沈夫人抱着单薄的包袱站在村口,雪花落进她散乱的发髻里。沈万墨蹲在树下数铜板。这是他们最后的家当,原本打算用来打点屯田所的新监工。“墨儿……”沈夫人声音发抖,“买两个饼吧?”“不行!”沈万墨猛地攥紧钱袋,“明日要打点王监工,听说他能安排人去粮仓记账……”咕噜——母子俩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远处飘来烤土豆的香气。沈夫人突然想起从前在沈府,她嫌厨房做的酥酪不够甜,当场摔了一整碟。现在,她愿意用所有首饰换一口冷粥。破败的山神庙里,沈万墨用最后三文钱向樵夫买了把稻草铺地。沈夫人蜷缩在神龛下,突然咯咯笑起来:“沈见徳这老不死的,若是他死在京城或者死在京城的路上……我们也不会如此。”沈万墨没接话。他盯着漏雨的屋顶,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曾把沈挽恙推进结冰的池塘。那时沈挽恙扑腾的样子,多像现在漏进庙里的雪水啊。“娘”,他幽幽道,“你说……胡老板会来接我们吗?”沈夫人没回答。她正拼命抠着神像底座的金漆,指甲都劈了也没停。远处传来狼嚎,混着风雪呼啸,像极了云娘死前那夜的雨声。……有了暗渠,如今沈父他们种植庄稼也就方便多了,至少不用担心庄稼没有水浇灌。“沈老哥!”隔壁地的赵老汉隔着小溪喊,“你那片豆子地出苗齐整啊!”沈老爷抹了把汗,望着垄上嫩绿的豆苗,嘴角不自觉扬了扬。这些种子是许怀夕从胡商那儿换来的耐寒种。他按着她教的法子,先用温水泡过,又拌了草木灰才下地。锄头忽然碰到硬物,他蹲下身扒开土。是块带着箭簇的碎骨。北疆这样的东西很多,前朝战死的将士,如今都成了庄稼的养分。如今这天景保不齐会打仗,而粮食是至关重要的。所以这些被流放的青壮年大多被发配过来种地。天冷了,衣服对于蒋士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纺织也就扩充人。 第27章 水渠 正午时分,许怀夕提着食篮来送饭。她从篮里端出蒸饼、酱菜,还有一小罐难得的羊肉汤,“昨日野羊,我煨了一宿。”沈老爷捧着汤碗的手微微发抖。这双手曾经做过百万两的漕运生意,如今却因为连日的劳作布满裂口。但奇怪的是,他竟觉得这碗粗瓷盛的热汤,比从前府里那些山珍海味更暖脾胃。“怀夕啊”,他忽然指着地头几株野草,“昨天老陈说这是药芹?”沈老爷知道她最近在做贩卖药材的生意,也知道是她在给沈挽恙解毒。所以看到这些东西他也会记下来。大概是真的老了,经过流放,他的心态也变了。许怀夕眼睛一亮:“是白芷!治咳疾的良药!”说着就要去挖。沈老爷拦住她:“先吃饭。”“老爷,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许怀夕采了白芷之后,沈老爷也吃得差不多,她收拾了碗筷一起带回家。天擦黑的时候,沈老爷扛着锄头往回走。路过里正家那片高粱地,他顿了顿,高粱杆子无力的垂着,明显是旱着了。“沈老弟!”里正小跑着追上来,搓着手道,“你那豆子……”“明日让我家怀夕来教你们浸种。”沈老爷直接截住话头,“但水渠上游那截闸板……”“开!今晚就开!”里正拍大腿,“你说那胡商给的种子,真能多收三成?”沈老爷笑笑没答话。这些都是怀夕告诉他的,虽然还没有收成,但是他信怀夕的话。云哥儿那样的毒她都有办法,更何况是这些事。他望见自家炊烟已经升起,许怀夕肯定又在熬那止咳的梨膏。自打来了这北疆,这丫头就变着法子找药材。油灯下,沈老爷仔细擦拭着锄头。许怀夕在里屋分拣草药,忽然听见老人低声问:“怀夕,你说……人这辈子,是不是总要栽几回跟头,才知道脚该踩在哪儿?”药碾子停了停。“二公子说,”她声音轻轻的,“根扎得深的庄稼,倒伏了也能再站起来。”沈老爷望着窗外的月亮。北疆的月轮格外大,像是要把人前世今生都照透。—————许怀夕盘腿坐在炕沿,将今日挖到的白芷细细切成薄片。油灯昏黄的光晕里,药材的断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捻起一片对着光瞧——北疆的白芷比江南的质地更密,药性也该更烈些。“二少爷受不得猛药......”她喃喃自语,又从布袋里排出甘草、茯苓,最后摸出个小纸包。是前日从胡商那儿换的西域冰糖。窗纸突然沙沙作响。许怀夕警觉地抬头,见一道清瘦影子映在窗上,忙把冰糖藏进袖中。“还没睡?”沈挽恙的声音隔着窗棂传来,比平日更哑三分。许怀夕指尖一颤,白芷片滑落在地:“在、在分药材......你回来了。”沈挽恙前两日跟着李校慰到上游临县视察去了。“嗯。”窗外人影微微颔首,“三更了。”这是催她歇息的意思。许怀夕听着脚步声渐远,才长舒一口气,从炕席下摸出本手抄的药草经。书页间夹着张药方,墨迹已有些褪色,是沈挽恙半年前咳血最凶时给她写的。“白芷辛温,应该加以......”她蘸墨添上“冰糖”二字,又狠狠划掉,改成“枇杷蜜”。天蒙蒙亮时,沈家小厨房已飘出奇特的香气。沈父吸着鼻子推开柴门:“怀夕啊,这煮的什么?怪香的。”“药膳粥。”许怀夕搅动着陶罐里乳白的汤汁,“白芷炖羊骨,最是暖胃。”其实还偷偷加了冰糖。她心虚地瞄了眼门外——沈挽恙不喜甜食,若叫他知晓......“二公子呢?”“一早就去巡渠了。”沈父叹气,“咳了半宿还......”陶勺“咣当”砸在灶台上。许怀夕解了围裙就往外冲,差点撞翻晾药的竹匾。新修的渠岸结着薄冰,许怀夕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药囊在怀里发烫。远远望见那道青灰色身影时,她险些惊叫出声。沈挽恙竟蹲在冰水里,徒手清理闸口的淤泥!“沈挽恙!“那人闻声回头,苍白的脸上溅满泥点。许怀夕不管不顾地冲下坡,靴子陷进冰碴也浑然不觉。“回去。”沈挽恙皱眉,“这处闸口......”话未说完,一阵呛咳突然袭来。许怀夕趁机抓住他手腕,触到脉搏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活人的脉象?分明是绷到极致的弓弦!“您不要命了?”她声音发颤,从药囊掏出个油纸包,“先把药含了。”沈挽恙瞥见纸包里琥珀色的冰糖,眉头刚皱起,就被她塞了满嘴。“不是糖!“”许怀夕急中生智,“是、是西域龙脑香!”冰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沈挽恙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也这样骗他吃过药。他望着眼前少女冻红的脸,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闸口明天让李校尉派人来修。”“不行!这处关联着......““关联着下游三十亩药田,我知道。”许怀夕拽着他往回走,“你之前批的文书我都看了。”沈挽恙脚步一顿。“那、那个......”她耳根发烫,“你不是说让我学看水利图吗......”寒风卷着雪粒掠过荒原,许怀夕忽然觉得手上一暖。沈挽恙反手握住了她的腕子。“冰糖。”他目视前方,“下次少放半钱。”许怀夕瞪大眼睛。原来他早知道!傍晚的药炉前,许怀夕偷偷往陶罐里添了勺枇杷蜜。沈挽恙靠在窗边看书,忽然开口:“白芷辛温,走肺经。”久病成医,对于一些简单的药理,沈挽恙的自己也是清楚的。“嗯。”“冰糖甘平,助湿生痰。”陶勺僵在半空。“但......”书页轻轻翻过,“北疆燥烈,少佐无妨。”许怀夕咬住嘴唇,忽然从药罐里捞出一颗蜜枣:“那这个呢?”沈挽恙抬眼,见她指尖沾着晶亮的蜜汁,眼底浮起极淡的笑意:“酌情。”许怀夕赶紧点点头,公子还是怕太甜啊!不过少一些也好,药方还是得改。雪蟾酥在流放的路上已经用完了。不知道齐老那边怎么样?还有没有这样的宝贝药材。 第28章 腊月修渠 北疆的冬夜,风如剔骨刀。沈挽恙蜷在军营文书房的矮榻上,喉间腥甜翻涌。他攥着胸前衣襟,指节泛白,咳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案头油灯被灌进来的风吹得明明灭灭,映得他的面容更加苍白。“咳咳……咳——”一口鲜血溅在誊写到一半的屯田册上。他盯着那血迹,忽然想起许怀夕昨日为他包扎冻伤时说的话。“沈挽恙,你的手再这样冻下去,怕是连笔都握不住了。”门帘突然被掀开,裹着风雪闯进来的许怀夕差点被血腥味呛个跟头。她连斗篷都来不及解,直接扑到榻前,冰凉的手指掐上他腕间脉门。“你又熬夜看图纸了是不是?”她声音发颤,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三颗沙枣,“先把药喝了,沙枣去苦味。”沈挽恙望着她冻裂的指尖,忽然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雪渣:“明日不必来送饭了。”许怀夕动作一顿。“天太冷。”他别过脸又咳了两声,“我让李校尉派人去取。”五更鼓响时,沈挽恙已经披衣坐在案前。许怀夕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看他用朱砂在舆图上勾画,笔锋凌厉如剑。“今年雪少,开春必旱。”他头也不抬,“现在不重修这条废渠,明年饿死的就不止三五户。”许怀夕凑近看那图纸,突然发现他标注的渠线恰好绕过她常去采药的那片荒滩。这人竟连她走哪条路都算进去了。“挽恙”,她轻声问,“你做这些...只是为了屯田营的百姓吗?”笔尖微微一顿,朱砂在纸上晕开一点。“还为了某个总往狼群出没处跑的傻丫头。”他声音很淡,“若闹饥荒,她怕是要第一个饿死。”灶上的药罐咕嘟作响,许怀夕低头搅动汤药,藏住嘴角的笑意。午时,许怀夕端来新琢磨的吃食。胡麻混着荞麦面烤的薄饼,夹了腌沙葱和炙羊肉。“你尝尝。”她眼睛亮晶晶的,“我按您提过的长安胡饼方子改的。”沈挽恙咬了一口,突然僵住。这味道……竟与记忆中母亲做的胡饼有七分相似。他从未告诉过她母亲的事,这丫头是从哪里得知的?“好吃吗?了”许怀夕紧张地盯着他,“我试了七八次才......”她也是平时和沈老爷聊天记下来的。只是沈老爷谈到云娘就止住了话头。“尚可。”他打断她,却将整张饼吃得干干净净,“明日多带一份。”许怀夕眨眨眼:“给李校尉?”“给你。”他取出帕子擦手,“瘦得跟柴似的,怎么扛药筐?”帐外突然传来喧哗,有小兵满脸是血冲进来:“沈先生!守备军把咱们挖渠的人打了!”沈挽恙起身时晃了一下,许怀夕慌忙去扶,却被他轻轻推开:“待在帐里,我让人送你回去”。她望着他单薄的背影没入风雪,突然发现案头多了张字条——“沙参在东南坡,别去西边狼窝”。许怀夕在东南坡挖到一株老沙参时,月已中天。她哼着小曲往回走,突然撞上个清瘦身影。沈挽恙立在月光下,大氅上凝着霜花,也不知等了多久。“挽恙?”她吓得药篓都掉了,“您怎么……”“路过。”他弯腰捡起沙参,“李校尉邀我赏月。”许怀夕望着乌云密布的天,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回营路上,她忽然感觉颈间一暖。沈挽恙解下自己的狐毛围领套在她脖子上。“我不冷......”“我热。”他打断她,又闷咳两声,“聒噪。”许怀夕摸着还带着他体温的毛领,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给你。”五颗野枣在月光下红得发亮,恰是他不大喜欢的甜物。沈挽恙叹了口气,却全部收进袖中。腊月初八,军营分粥日。沈挽恙破天荒喝了整碗羊肉粥,忽然推过一册文书:“明日开始,你替我整理这些。”许怀夕翻开一看,竟是北疆三州的盐铁调度册。“挽恙,这......”“想要护住什么人,”他垂眸吹散药上热气,“光会挖药可不够。”许怀夕趴在炕桌上,鼻尖几乎要蹭到泛黄的《水经注》。沈挽恙前日给她的这本手抄册子,边角处全是朱砂批注,有些地方墨迹晕开,像是被咳出的血点子溅过。“挽恙,这坎儿井的竖井间距......”她蘸墨在纸上画了条波浪线,“若是改成顺山坡走势而建,是不是能省三成劳力?”沈挽恙执笔的手一顿,抬眼看她。灯影里少女发髻松散,颊边还沾着墨渍,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北疆不比西边。”他笔尖轻点她画的曲线,“冻土层在这里下挖五尺便是极限。”许怀夕眉头一皱,突然抓过他的茶盏往纸上一泼。茶水晕染开去,她迅速用簪子尖沿着水痕勾出新的脉络。“那要是把暗渠贴着冻土层走呢?像血管包着骨头......”茶香氤氲中,沈挽恙看着那幅渐渐成形的水网图,忽然咳嗽起来。这次不是旧疾发作,而是被某种汹涌的情绪呛着了。这丫头竟无师自通地悟出了“覆瓦式渠网”的雏形,那可是当年工部侍郎钻研三年的绝学!腊月勘测水道本是找死的行为。但许怀夕裹着羊皮袄,愣是跟着沈挽恙在雪原上走了三里。主要她不放心沈挽恙一个人。而沈挽恙必须来勘测,才能进行下一步。“这里!”她突然扑到一处雪窝子前,扒开积雪露出深褐色的土层,“你闻,有湿气!”沈挽恙蹲下身,指尖刚触及泥土就被她拽回。“您的手不能沾冰。”许怀夕不由分说地扯下自己围领裹住他手掌,这才允许他继续探查。那架势,活像看守珍宝的幼兽。土层下果然有细微的渗水。沈挽恙望着正用炭笔在舆图上做标记的许怀夕,忽然道:“你可知这处若建成坎儿井,能浇灌多少亩药田?”“至少两百亩。”她头也不抬,“大概够全县用还有余。”“不止。”他指向东南,“那里有片野沙枣林。”许怀夕笔尖一颤,那是她常去采药的地方。 第29章 北疆的寒 勘测回来的当夜,军帐里爆发了激烈争执。“简直是胡闹!”李校尉拍得案几砰砰响,“寒冬腊月挖井?怕是还没见水就先见阎王!”许怀夕突然从沈挽恙身后探出头:“若用火烤法呢?”满帐寂静。“突厥人挖冬井时,会先烧热石块埋入地底。”她越说越快,“我们还可以用羊皮做成气囊,往竖井里鼓热风......”沈挽恙轻咳一声,她立刻噤声,却见他从袖中取出卷竹简。正是改良过的火烤法施工图,连羊皮气囊的绑绳打法都标得清清楚楚。李校尉瞪着眼前这两人,突然大笑:“好!老子就陪你们疯一回!”---开工那日,许怀夕发明了种新工具。把铁钎中间挖空,灌入烧红的炭块后再插入冻土。“像不像针灸?”她握着发烫的铁钎对沈挽恙笑,“您说过的,通则不痛。”沈挽恙望着那些在雪地里冒着白气的“金针”,忽然想起齐老说过,有些咳疾可以用“地火明夷”之法解。当时不解其意,如今看着许怀夕在冰原上点燃的点点“地火”,竟恍惚觉得胸腔里的寒症也被灼热了几分。深夜收工时,许怀夕捧着第一股涌出的地下水奔到他面前:“挽恙你尝尝!甜的!”沈挽恙就着她手喝了一口,确实有股奇异的甘冽。许怀夕忽然“哎呀”一声,慌慌张张去捂他嘴唇:“忘了您不能喝生水!”他握住她沾满泥浆的手腕,就那样贴着唇边没放:“无妨。”月光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地下暗河流淌的声音隐约可闻,像极了江南的春雨。寒冬腊月,冷风如刀割。许怀夕裹着旧棉袄,发丝凌乱,守在灶前。她掀开灶上的蒸笼,刹那间,白汽“呼”地汹涌而上,将她的脸笼罩。笼屉里,六只米糕静静躺着,散发着淡淡甜香。这是她用一把江南糯米粉做成的,前些日子在县城里换的。“挽恙……”她朝屋外喊,声音却瞬间被呼啸的风雪吞没了半截。那风雪肆虐着,似乎要将世间一切温暖都绞杀。沈挽恙正在院中劈柴。他身形单薄,被厚重的风雪衬得愈发孤零。听见喊声,他手中动作顿了顿,青白的面颊上浮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久病未愈,又在这冰天雪地中劳作。他放下斧头时,忍不住咳了两声,瘦弱的身躯随着咳嗽剧烈颤抖。袖口不经意蹭过嘴角,留下极淡的血痕,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目。“您又没喝药!”许怀夕攥着锅铲,心急如焚地冲出来。可刚到门槛处,她猛地刹住了脚步。只见沈父正蹲在屋檐下修锄头,听到声响,缓缓抬头,苦中作乐似地看了她一眼。沈挽恙察觉到许怀夕的异样,不动声色地侧身,试图挡住她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虚弱。他轻声道:“柴够烧三日。”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沉稳。许怀夕的视线紧紧盯着他袖口的血渍,心猛地揪紧,眼眶也微微泛红。病人也该适当劳作,毕竟要锻炼身体。但沈挽恙真干活,她又有些舍不得。许怀夕突然把米糕塞进他怀里,动作带着几分嗔怪,又满是心疼。“趁热吃,我去翻医书。”她的手碰到他的手,冰凉刺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让她心中的担忧更甚。沈挽恙接过米糕,指尖触碰到她的手,那一瞬间的温暖,竟然让他有些不舍。他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手中的米糕还冒着热气,暖着他的手心。她很好。在这艰难困苦的日子里,这份来自许怀夕的关心,是他心中最珍贵的温暖,也是他支撑下去的力量。用完早膳,许怀夕想起雪山脚下那片小冰湖,就有些蠢蠢欲动。沈挽恙今日在家歇息,看她出去也就跟上她。数九寒天,湖面冰封。许怀夕裹着旧棉衣,脸颊冻得通红,蹲在冰窟窿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下晃动的鱼影,眼神里满是期待。寒风呼啸,吹得她手脚麻木。但一想到能捕到鱼给沈挽恙补身体,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劲儿。“脚挪开。”沈挽恙的声音猛地从身后响起,语气急促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紧接着,他伸手拽住许怀夕的后领,将她往后拉了一把。“冰裂了。”他补充道,声音低沉,却在这空旷的冰面上格外清晰。许怀夕心猛地一紧,慌乱地往后退,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还没等她站稳,就见沈挽恙已经解下自己身上那件珍贵的棉衣大毡,轻轻铺在了冰面上。“跪这儿。”他指了指大毡,对许怀夕说道,眼神里透着温柔与关切。许怀夕心里一暖,又有些犹豫:“这可是你的大毡……”“别磨蹭。”沈挽恙催促道,“再晚鱼就跑了。”许怀夕不再推辞,小心翼翼地跪在大毡上,重新握紧简易的鱼竿。就在这时,鱼线突然一沉。“有鱼了!”许怀夕兴奋地大喊,手忙脚乱地收竿。沈挽恙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她身后,双臂虚环着她,帮她稳住鱼竿。两人靠得极近,许怀夕甚至能感受到沈挽恙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沈…挽恙......”许怀夕红着脸,小声说道。她的心跳如鼓,分不清是因为钓到鱼的兴奋,还是因为此刻与沈挽恙的亲密接触。其实在流放的路上,她和他甚至躺在一起过,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别动。”沈挽恙的声音擦着她的耳尖过去,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朵都红了。“鱼鳔留着。”他又补充道。许怀夕努力稳住心神,按照沈挽恙的指示,成功钓上了一条肥硕的冰鱼。她兴奋地转身,正撞进沈挽恙怀里。沈挽恙下意识地扶住她,两人的目光交汇,一时间都有些愣神。“咳……”“你没事吧?”许怀夕赶紧站好,给他检查身体。“我无事,今日就到这里,我们回家吧。”“好”,回家,许怀夕收拾好篓子和工具,拍干净大毡,赶紧和沈挽恙回家去。 第30章 年前 接近中午,太阳露出了一半,但寒风还是凛冽。许怀夕拎着那条肥美的冰鱼回到家中,一进厨房就忙碌起来。沈挽恙跟着她进厨房开始烧火。许怀夕先将鱼洗净,动作麻利地刮鳞、剖腹,处理好内脏。一部分鱼肉被她切成薄片,晶莹剔透的鱼片在日光下泛着微光。她打算做一道鲜美的鱼片汤。剩下的鱼肉剁成细腻的鱼泥,加入葱姜末、蛋清和调料,搅拌均匀后,搓成一个个小巧的鱼丸,准备煮成鱼丸汤。厨房中,炉火熊熊,锅里的水很快煮沸,鲜美的鱼汤香气四溢,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处理完午膳的食材,许怀夕又开始专注地为沈挽恙制作治疗咳疾的药。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鱼鳔,这可是关键的药材。将鱼鳔洗净后,切成小块,放入砂锅中,加入适量的水和几味草药,小火慢慢熬煮。随着时间的推移,鱼鳔渐渐融化在药汤里,变得浓稠。许怀夕守在锅边,不时搅拌。看着那边认真烧火的沈挽恙心情有些激动,不知道这次的药膳能不能根治。只是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很多次,沈挽恙的病情还是没有根除。只是没有她给吊着命,沈挽恙其实也很难。突然看到沈挽恙脸颊上竟然有点点的黑板,许怀夕又忍不住笑了。沈挽恙不知是因为何,但许怀夕能从方才的忧郁不决到现在的开心,沈挽恙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许怀夕不知觉地伸手去擦拭他脸上的那些黑斑。沈挽恙还很疑惑,有些不知所措。“你脸弄脏了。”许怀夕也发觉自己好像越矩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擦擦。”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沈挽恙顿了一下,接过帕子,只是他擦的位置不对。“算了,还是我来吧!”许怀夕接过帕子给他擦拭脸颊。沈挽恙看着许怀夕这样认真的模样,突然有些发热。他想起了他十八岁生辰的第一件满意的礼物,是她送给他的帕子。那帕子在流放的路上一直藏在他身上,如今被他收在卧房的盒子里。不想把这个礼物弄脏,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今日沈父回来用膳。午膳的味道很好,他吃了不少鱼丸和鱼汤泡饼子。歇息了一阵,又扛着锄头去田地里了。地里的活不多。马上就要过年了,很多村民都去镇上或者县里买过年的年货了。沈父也就早早下工了。“公子,你看这里……”许怀夕现在对沈挽恙的称呼是随时在变,有时候习惯叫公子,有时候也叫挽恙。其实也想叫他云哥儿,但是他怕“睹物思人”,毕竟他母亲是云娘。许怀夕指尖点着羊皮地图上一处模糊的墨迹,“舆图上标的是缓坡,可李校尉昨日说这带分明有断崖。”沈挽恙执笔的手顿了顿,笔尖悬在朱砂墨上方。“咳咳......”他掩袖低咳两声,嗓音沙哑,“此处应是前年雪崩改的道。”许怀夕皱眉凑近,发梢扫过地图,沾了丝朱砂。“可若是断崖,咱们规划的坎儿井引水渠就得改道,至少多费半个月工……”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吱呀”的推门声。沈父扛着锄头迈进院子,斗笠上积了层灰土。许怀夕眼睛一亮,突然合上地图:“老爷早年不是常往西域跑商吗?问问他!”她起身就要往外冲,却被沈挽恙一把扣住手腕。“外头冷。”他声音比北风还冷,“披上披风。”许怀夕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方才烤火时竟把棉袄脱了,中衣袖子还沾着墨渍。她讪笑着去抓衣架上的袄子,才准备过去,沈父就已经过来了。他带着一身寒气进屋,在火盆边搓了搓手:“可是要问黑石峡的地势?”许怀夕瞪圆眼睛:“您怎么知道?”“当年运丝绸过那道,摔死过三匹骆驼。”沈父蹲下来,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条弧线,“得从背风面绕,崖底下其实藏着条旱河床......”沈挽恙突然咳嗽起来,这次却带着急促的节奏。许怀夕立刻会意,抓起笔在空白处飞速记录,墨汁甩得袖口斑斑点点。“沈老爷,那旱河床冬季可有水?”“有也是冰。”沈父摇头,“但开春雪化时……”“……便是现成的引水渠!l”许怀夕兴奋地一拍桌案,砚台里的朱砂溅出来,正落在沈挽恙袖口。三人同时沉默。沈父突然起身:“灶上还炖着......”“我去看看药!”许怀夕跳起来就逃。只剩沈挽恙对着染血的袖口和朱砂混在一处,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墨。药敖好后,许怀夕突然想起沙参,就直接过去找沈父。沈父在屋内,神色凝重,翻箱倒柜地在寻找着什么。许久,他从箱底摸出一个褪色的荷包,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这荷包的金线绣的云纹已然模糊,像是被岁月反复摩挲,失了曾经的艳丽。他将荷包捧在掌心,眼神里满是怀念与怅惘,里面是几张泛黄的宣纸。是十九年前,云娘还在别院时给他绣的荷包。可惜……“老爷?”许怀夕端着药碗,脚步顿在门口,声音里带着疑惑。她瞧见沈父慌乱地把荷包往袖中藏,动作急促,却不小心带落了一张纸。许怀夕见状,忙弯腰去捡,正好看到娟秀的字迹:“挽恙四岁生辰,母云娘手录”。那一笔一划里,藏着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深深爱意。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微微泛红,脑海里浮现出沈挽恙的身影。“老爷,我们今晚吃酒酿圆子好不好?”沈老爷只答“好”。他很久没有吃过酒酿汤圆了。当年云娘很喜欢。而许怀夕看到的纸张上其实是云娘当年记的一些小食谱,都是沈挽恙喜欢的。早上用的糯米粉还有一些,正好用来捏小汤圆。许怀夕洗干净手,把面粉倒进瓷罐里,又加水调和,揉制成绵密的面团。沈挽恙看她忙活,也扎了衣袖过来帮忙烧火。 第31章 过年 灶上的甜香飘了满院。许怀夕踮着脚,小心翼翼将枇杷蜜舀进瓷碗。本来应该用桂花蜜的,但临县没有,枇杷蜜还是在药铺里买的。酒酿汤圆浮在琥珀色的汤汁里,看起来就很香甜。她转头看向沈挽恙,“柴火不用加了,你帮我把汤圆端进去。”许怀夕盛了两碗起来,让他端去正屋。沈挽恙点点头,依言照做。许怀夕加了清水在旁边的铁锅里,晚上洗漱用。锅炉隔着一堵墙就是堂屋。她端着托盘迈进堂屋,却见沈挽恙正坐在那发呆。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院角的枯树。沈父坐在桌前,“今儿是什么日子?”他嗓音沙哑,“竟吃这个......”说起来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过酒酿汤圆了。许怀夕将碗轻轻放在桌上:“早上做米糕还剩下些糯米粉......”她顿了顿,“挽恙咳得厉害,酒酿能润肺。”沈挽恙搭在桌子上的指尖微颤。沈父舀了半勺汤,还没入口就僵住了。枇杷混着酒酿,味道极好。多年以前的上元夜,云娘也是这样,捧着青瓷碗站在回廊下笑着说:“见徳尝尝,今年新酿的......”“老爷”,许怀夕小声唤他,“可是太甜了?”许怀夕知道沈挽恙不嗜甜,所以放的糖不多。说起来这个时代的糖有些甜到发苦,还是不够纯。老人猛地低头,胡须上沾了滴晶亮的糖汁:“......刚好。”对面,沈挽恙正用勺子轻轻划开汤圆。糯白的皮破开,流出黑芝麻馅,浓稠如墨。他忽然想起三岁多那年,自己趴在厨房偷吃馅料,被母亲用擀面杖轻敲了下手背:“小馋猫,留些给爹爹......”“挽恙,”许怀夕突然推过小碟,“我另做了咸口的,你若不爱甜......”沈挽恙摇头,舀起整颗汤圆送入口中。糯米皮绵软,芝麻馅滚烫,烫得他眼眶发酸。“云娘做汤圆,总爱包进些古怪馅料。”沈父突然开口,“有次塞了蜜渍梅子,酸得我......”许怀夕眼睛一亮:“我在《膳夫录》里见过!说是南唐宫里的做法。”之前沈挽恙屋子里都是书,她看了不少。主要是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太少,她想要从书里找找答案。“她哪懂什么宫廷菜。”沈父摩挲着碗沿,“不过是把我觉得稀罕的果子,都包进去试试......”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沈挽恙注视着碗里剩下的三颗汤圆,忽然道:“最后一颗,必是花生馅。”沈父的勺子“当啷”掉在桌上。许怀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起身:“灶上还温着醪糟,我去......”“坐下。”沈挽恙轻声道,“你也吃。”他推过自己那碗,里面静静躺着最后那颗汤圆。许怀夕小心咬开。金黄的花生馅涌出来,混着枇杷蜜,很香。夜深了,沈父早早上炕歇息。许怀夕收拾碗筷时,发现沈挽恙的碗底竟一粒芝麻都没剩。“怎么,你不讨厌甜了?”她笑着打趣。廊下的绳子晃了晃。“母亲说过,碗底剩食的人,来世会少口福。”而且都是她做的,他自然是喜欢的。许怀夕擦碗的手顿了顿。她想起自己穿越前那个世界,奶奶也常说同样的话。“明日......”沈挽恙突然咳嗽起来,好一阵才平复,“还有汤圆吗?”许怀夕把碗摞得整整齐齐:“只要你喜欢吃,就有。”她没问为什么,就像没问沈父为何对着那颗花生馅汤圆红了眼眶,也没问自己心里这股酸胀从何而来。屋檐下的冰棱滴着水,像融化的时光。明日得去村里找找糯米粉,之前听村里的人说过年都会备上一些。希望她好运。隔日许怀夕踮着脚,将最后一块腊肉挂上房梁。油润的肉块在灶火映照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她掀开锅盖,白雾“呼“地扑了满脸。糯米汤圆晶莹剔透,像极了江南冬日的雪珠子。“挽恙!”她朝窗外喊,“帮我尝尝甜淡。”话音未落,门帘被掀开。沈挽恙披着青色棉袍立在风雪里,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手里捧着个粗陶罐,罐口封着的红布正往下滴水。“李校尉送的。”他将陶罐放在灶台边,“说是突厥人酿的马奶酒。”许怀夕凑近闻了闻,被呛得直皱眉:“这么烈?”“兑些蜂蜜...”沈挽恙突然偏头闷咳两声,“.应该能中和一下。”她立刻听出他嗓音比晨起时更哑了。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舒服一些。晚膳摆了满满一桌:中央是铜锅炖着的羊骨暖锅,周围摆着炸得金黄的馓子、酱色的卤牛腱、翠绿的腌沙葱。最边上那碗酒酿圆子冒着热气,圆子雪白,汤色清透。沈父盯着圆子看了许久,突然起身去了里屋。“老爷?”许怀夕举着筷子有些奇怪。沈挽恙轻轻摇头,从暖锅里舀了勺汤吹凉:“先吃,不用管他。”里屋传来箱子开合的声响。片刻后,沈父捧着个褪色的荷包回来,从里面倒出几粒干瘪的莲子,颤着手撒进酒酿碗里。“云娘...最爱这么吃。”莲子沉入碗底的刹那,许怀夕看见两颗水珠砸在桌面上。子时的更鼓传来时,沈挽恙正往火盆里添炭。许怀夕蹲在旁边剥松子,忽然听见他问:“你以前过年...也吃这些?““差不多。”她将松仁堆成小山,“只是圆子里会包银钱,谁吃到谁来年就有好运......”话音戛然而止……沈挽恙不知从哪摸出枚铜钱,正轻轻放在她掌心。“没有你说的银钱。”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用这个...抵吧。”铜钱还带着他的体温,许怀夕突然鼻子一酸。她想起穿越前的最后一个除夕,奶奶也是这样,偷偷在她碗底埋了枚硬币。“我去煮新的!”她跳起来就往厨房冲。沈父忽然笑了:“丫头,那铜钱是开元通宝...得用红线缠过才能吃。”沈挽恙诧异地抬头——这事连他都不知晓。---新煮的酒酿圆子上桌时,三人都没急着动勺。许怀夕将碗推到沈父面前。老人舀了半勺,忽然顿住:“云娘走后...再没人给我做过这个。”沈挽恙沉默地接过勺子,在碗底搅了搅。铜钱撞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是吉兆。”许怀夕强作欢颜,“明年肯定……”“怀夕。”沈挽恙突然打断她,“抬头。”屋外不知何时停了雪。一束月光穿过窗棂,正落在她面前的碗里,将那枚铜钱照得闪闪发亮。沈父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云娘...云娘也总这么说......” 第32章 在家 窗纸刚透出蟹壳青时,许怀夕就被冻醒了。她蜷在炕上数了七声更漏,确认已是卯初,这才从被窝里探出手去够棉袄。指尖刚触到衣裳就缩了回来。那布料冻得硬挺,竟像是浸过冰水又晾干的。灶间传来“笃笃”的闷响。许怀夕赤脚踩在青砖地上,寒气顺着脚心直窜到天灵盖。她蹑手蹑脚地扒着门缝往里瞧,只见沈挽恙背对着门口,正在案板上剁着什么。那柄平日里批阅公文的修长手指,此刻正握着菜刀,将泡发的香菇切成细丝。灶上铁锅冒着白汽,隐约能看见翻滚的米粥里浮着红枣与莲子。“挽恙?”菜刀停在半空。沈挽恙侧过脸,晨曦透过窗棂在他鼻梁上投下浅金色的光:“吵醒你了?”许怀夕盯着他冻得发红的指尖,突然冲过去夺过菜刀:“你怎么不叫我?这冻疮才好几天!”刀柄上还残留着体温,她才发现他连手笼都没戴。沈挽恙从袖中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去她腮边沾到的面粉:“寅时就醒了,横竖睡不着。”他指向墙角陶瓮,“面粉已经发酵是了。”许怀夕掀开瓮盖,面粉看起来在长大,有些蓬松和气孔。另外一边烧的的水里飘着几片橘皮,正是她秋日晒的陈皮。这种江南做法在北疆极为罕见,也不知他是何时记下的。“李校尉送的腊肉...”沈挽恙忽然闷咳两声,从梁上取下条油亮的肉,“切薄些。”许怀夕这才注意到灶台边摆着个粗陶罐,里头腌着碧绿的雪里菜。这分明是照着江南的方子备的料,连她晒在窗台的陈皮都处理好了放在青瓷碗里。粥锅突然沸腾,沈挽恙伸手去掀锅盖。许怀夕瞥见他腕骨处一道淡疤。那是去年巡渠时被冰棱划的。当时血流如注,这人却面不改色地撕下袖口包扎,回来还熬夜画完了水利图。“太甜。”沈挽恙舀了勺粥尝味,眉头微蹙。他经常在旁边烧火,多多少少也学了不少厨艺。只是这粥比他想的甜。许怀夕凑过去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粥的香甜味立刻在嘴巴里散开。“明明刚好……”话没说完突然噎住。这姿势太过亲昵,她甚至能数清他低垂的睫毛。沈挽恙恍若未觉,从蒸笼里取出个油纸包。展开是六只金黄的炸春卷,酥皮上还沾着芝麻:“配粥吃。”“你什么时候做的?”“李校慰家的婶子做的”,他嘴角极轻地扬了扬。要是许怀夕喜欢的话,他可以尝试着学一学。许怀夕有些心疼又欣慰,沈家的少爷竟然会做饭,还给他准备早膳。---午后阳光透过明瓦窗,在炕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许怀夕咬着笔杆修改坎儿井图纸,忽然听见“咔哒”轻响。沈挽恙将檀木棋盘放在案头,黑白云子分别盛在青白釉的棋罐里。“歇半个时辰。”他指尖在图纸某处点了点,“暗渠拐角算错了。”许怀夕“啊”了一声,慌忙去抓算筹,却见他已经摆开阵势。黑子和白子都不如家里的好,但在这地方能有棋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该你了。”棋盘上黑子已呈合围之势。许怀夕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回去,毕竟现在还没有转机,也不可能刚好天下大赦,即便如此她要拿回沈家的宅子也不容易。她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总往窗外瞟。沈父去里正家拜年,说好未时便回的。沈挽恙忽然推过茶盏:“里正留饭,父亲酉时才归。“”茶是陈皮老白茶,暖胃的。许怀夕小口啜着,看他指尖在棋盘上轻叩。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我娘也教过我下棋。”“云夫人棋艺很好?”有时候许怀夕是真的很好奇这位神秘人物。“尚可。”沈挽恙吃掉她三颗白子,“只是...”一阵呛咳打断话头,他偏头用帕子掩住唇,肩胛骨在棉袍下凸出锋利的形状。许怀夕趁机将棋罐调了个位置。等沈挽恙回过神,发现白子全到了她那边。“我执黑。”许怀夕抢着落下一子,“黑子暖和。”沈挽恙怔了怔,忽然伸手拂乱棋局:“重来。”阳光悄悄挪了半尺,照在那几颗带血纹的白子上,莹莹如泪。三更梆子响过很久,许怀夕还在辗转反侧。她索性披衣起身,摸黑点了盏羊角灯。昏黄的光晕里,厢房窗纸竟还透着亮。许怀夕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窗缝看见沈挽恙伏在案前,手里攥着本《北疆志》,墨发从肩头滑落,遮住了半边苍白的脸。烛泪堆满铜盏,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褪色的古画。许怀夕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忽见沈挽恙身子一歪,竟是睡着了。她轻轻推门进去,羊皮靴踩在地上半点声响也无。案头摊着的水利图上满是朱批,某处还画着个小小的酒坛,旁边标注“怀夕藏药处”。她忍不住抿嘴笑,伸手去取挂在屏风上的毛毯。“咣当!”砚台被袖风带倒,浓墨泼在《北疆志》扉页上。沈挽恙倏然惊醒,衣领滑落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旧伤……那是流放路上为护住她挨的鞭痕。“怀夕”。带着睡意的嗓音比平日低哑,许怀夕手忙脚乱地去擦墨渍,反而蹭得满手乌黑。沈挽恙握住她手腕,从案头竹筒抽了张桑皮纸:“不急。”他掌心有薄茧,蹭得她腕间发痒。许怀夕突然发现砚台旁摊着张药方,正是她昨日调的方子。川贝母二钱、雪蛤油半两、冬虫夏草......每味药后都标着昂贵的价格。“这么舍得?”沈挽恙不知何时抽走了她袖中露出的药方残角。许怀夕耳根发烫:“你要是早些好起来,其实这也是个只赚不赔的卖卖。”沈挽恙刚开始一恁,后来又说一笑,“买这小算盘……算了,我会一直坚持的,你给的药很管用。”他说的话倒也是事实。屋子明明就放了一个碳盆,但空气却不同寻常。 第33章 思虑 许怀夕翻了个身,炕席下的稻草发出细碎的声响。窗外,北疆的夜风掠过枯枝,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她盯着房梁上悬挂的干菜束,在黑暗中一根一根地数。第三十七根时,厢房传来低沉的咳嗽声,闷闷的,像是被人刻意压抑在胸腔里。她立刻屏住呼吸。一、二、三……咳嗽声停了。许怀夕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的《齐民要术》。书页已经翻得起了毛边,尤其是“旱地作物”那一章。屯田营的荒地、坎儿井的水源、沈挽恙的咳疾……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搅,像一锅煮不开的杂粮粥。天刚蒙蒙亮,许怀夕就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厨房。灶台边堆着她昨夜整理的种子袋。黍米、耐寒麦种、胡商换来的西域苜蓿,还有一小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江南稻种。这还是她好不容易在县里换的。“真要试?”沈挽恙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差点打翻陶罐。许怀夕转身,看见他披着件单薄的外衫立在晨光里,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他也没睡好。“天冷!”“寅时醒的,睡不着,起来动一动更好。”他打断她,伸手拨弄那包稻种,“北疆无霜期太短。”许怀夕咬住下唇:“坎儿井的水温比寻常河水高些……若是搭暖棚……”沈挽恙突然咳嗽起来,这次又急又猛,震得肩膀都在颤。许怀夕慌忙去扶,却被他轻轻挡开。“屯田营东侧有块背风坡。”他缓过气来,从袖中取出张粗麻纸,“那边的植物长得不错,也许你可以在那边试试。”纸上画着精细的田亩图,哪块种黄芪,哪块植甘草,甚至轮作的次序都标得清清楚楚。许怀夕一眼就认出,那些地块全是离坎儿井最近的。取水最方便。她眼眶突然发热:“什么时候……”“年前。”沈挽恙转身去舀水,“你总往荒滩跑,鞋底都磨薄了。”从家里的木瓜树,他就知道她喜欢做这些事,无意中他也就关注这些地方了。许怀夕低头看自己的布鞋——果然,右脚的鞋跟已经开了线。早饭后,两人蹲在准备中田的地方松土。许怀夕握着沈挽恙改良过的小锄头。柄短了三寸,更适合女子力道。她一边刨坑一边偷瞄身旁的人。沈挽恙刨土的姿势很特别,先以脚尖轻点确定位置,再下锄,像是把种地当成了某种精准的谋算。“挽恙,若是种成了江南稻……”她往坑里撒着苜蓿籽,“您说咱们能不能酿米酒?”沈挽恙手腕一顿:“《北山酒经》载,糯米酒需发酵月余。”“我知道!”许怀夕眼睛亮起来,“可以埋在炕洞里,恒温……”话没说完,她的锄头突然“铿”地撞上硬物。扒开土层,竟是半块生锈的犁铧。前朝屯田遗物。沈挽恙用袖角擦去锈迹,露出底下刻的字:“贞观七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北疆志》里的记载贞观年间,这里曾是军屯粮仓。“看来我们不是第一个试的。”许怀夕笑着说。沈挽恙将犁铧碎片埋回土里:“也许你会成功!”毕竟许怀夕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油灯下,许怀夕认真誊写着春耕计划。沈挽恙坐在对面批阅屯田文书,时不时提笔添几句。烛火将他修长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流动的墨竹图。“挽恙”,许怀夕突然抬头,“若是……若是朝廷召您回去……”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不会。”沈挽恙声音平静,“流放罪民,非赦不还。”许怀夕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那里本该握黑白棋子,如今却长满握锄磨出的茧。“但你教我的这些……”她指向满桌图纸,“总该有人传承。”沈挽恙搁下笔,从案头抽出一本装订粗糙的册子。许怀夕翻开,发现全是水利农事的要诀,字迹工整如刻版,每页边角却都画着小小的图示。如何绑暖棚的绳结、怎样辨别土质……甚至还有她自创的“铁钎炭烤法”的改良步骤。“给你的。”他轻咳一声,“开春后,李校尉会拨两个识字的小兵跟你学。”许怀夕突然把脸埋进书页里。墨香混着淡淡的药气,是沈挽恙身上常有的味道。鸡鸣前最黑的时辰,许怀夕做了个梦。梦里江南的稻浪连着北疆的麦田,沈挽恙站在田埂上咳血,了。血滴入土,竟开出满坡的红芍药。她惊醒时,发现厢房亮着灯。透过窗缝,看见沈挽恙正在烛下封一封信。许怀夕僵在门外,指尖还保持着挑开窗缝的姿势。屋内,烛火摇曳,映着沈挽恙手中那封刚用火漆封好的信。朱红色的印痕清晰可见,赫然是“太子府印”。她心跳骤停,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踩断了檐下一截枯枝。“咔嚓——”屋内烛影一晃,沈挽恙的声音已淡淡传来:“怀夕,进来吧。”屋内比想象中暖和。沈挽恙没有急着解释,只是拨了拨炭盆,又给她倒了杯热茶。许怀夕捧着茶杯,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视线。“你看到了?”他问。许怀夕点头,又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沈挽恙轻轻咳嗽两声,从案几旁取出一只檀木匣子,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匣中整齐叠着几封信,最上面那封已经拆开,露出里面工整的字迹:“沈二公子,见字如晤……“许怀夕猛地抬头。“我现在算是太子的客卿。”沈挽恙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烛火“噼啪”炸了个灯花。其实之前几件事,许怀夕也觉得沈挽恙不一般,和北疆的军营有些关系,又清楚天下的大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许怀夕轻声问。沈挽恙沉默片刻:“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他伸手,从匣子底层取出一封密函,递给她。许怀夕展开,只见上面寥寥数语:“三皇子已察觉北疆异动,近日或将派人探查,务必小心。”“所以你这些年……”“算是韬光养晦吧。”沈挽恙轻声道。但要是没有许怀夕出现,他可能自生自灭,也可能不在这世间了。 第34章 种田 许怀夕忽然站起身,拉起他的双手。沈挽恙一怔:“你做什么?”“沈挽恙。”她抬头,目光灼灼,“我许怀夕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忠义二字。你信我,我也不会不负您。”沈挽恙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傻丫头。”他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我不是要你表忠心。”“那你……”“我只是不想骗你。”沈挽恙收回手,眸光深邃,“从今往后,我的一切,你都有权知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许怀夕才恍然惊觉,他们竟就这样聊了一夜。沈挽恙将太子府的信件一一收好,又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她:“防身用。”许怀夕接过,发现刀柄上刻着小小的云纹——和云娘荷包上的纹样一模一样。“二公子……”“叫我的名字。”他忽然道。许怀夕看着他精致的面容,觉得还是“公子”的称呼适合他。沈挽恙也不勉强,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去睡会儿吧,今日还要下田。”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你会回去吗?回江南?”沈挽恙站在晨光中,背影挺拔如松:“等北疆的稻子熟了,我们一起回。”清晨的冻土还带着夜寒,锄头砸下去只能留下道白印子。许怀夕往掌心啐了两口,抡圆了胳膊又是一记——“铿”的一声,火星四溅,震得她虎口发麻。“用巧劲。”沈挽恙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左手虚虚环过她肩膀,右手握住她持锄的手。许怀夕后背霎时绷得笔直,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两层棉衣传来。“斜四十五度入土。”他带着她的手臂划了道弧线,“借腰力。”锄刃这次顺畅地楔入冻土,翻起黑褐色的泥块。许怀夕突然发现土里蜷着几只冻僵的蚯蚓,忙用指尖轻轻拨到旁边:“可怜见的,给人当了一冬的苦力。”“等日头上来,它们应该也会醒。”说着从怀里掏出卷布包,“种子先用温水泡过。”展开是二十余粒金黄的稻种,每粒都裹着层淡青色药粉。沈挽恙捏起一粒对着朝阳看:“这是......”“赤箭粉混硫磺,防虫蚁。”许怀夕弯腰在垄边插了根竹签,“今日先试种两畦。”日头爬到正午时,屯田营那边突然传来喧哗。许怀夕扔下耙子就往坡下跑,远远看见李校尉带着几个老兵正和守备军对峙。对方领头的络腮胡一脚踹翻了水车,粗声粗气道:“这水渠我们修了半月,凭甚先给你们用?”“王守备好记性。”沈挽恙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不紧不慢的,“上月运来的三十车银骨炭,似乎也没见您提过归还?”络腮胡脸色一变,那批炭是偷挪了军饷买的。许怀夕趁机溜到水闸边,从怀里掏出个铜制小钩。这是她按沈挽恙教的法子打的,专卡闸门机关。只听“咔嗒”轻响,原本被堵住的水渠突然涌出股浊流,转眼冲垮了守备军垒的沙袋。“坎儿井的水到了!”李校尉反应极快,立刻带人挖开导流沟。沈挽恙站在人群外围咳嗽两声,许怀夕瞧见他袖口露出半截银光。是那柄云纹匕首。子时的月光像层银纱,覆在新垦的田垄上。许怀夕提着灯笼沿田埂巡查,不时弯腰摸摸土壤湿度。走到第三畦时,忽然撞见个熟悉的身影。沈挽恙正单膝跪在沟渠边,用陶罐往稻种区慢慢渗水。“沈挽恙”,她小跑过去抢过陶罐,“大夫说了你不能碰凉水!“其实那个大夫就是她自己。沈挽恙任由她拽起来,忽然指向水沟:“看。”月光下,无数细流正顺着毛细沟壑缓缓浸润干涸的土壤,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许怀夕突然明白他为何坚持要在每块试验田底下埋空心的胡杨枝条。沈挽恙却笑了,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是像你熬药时的耐心。”第七日清晨,许怀夕是被沈父的惊呼吵醒的。她赤着脚冲到田边,看见老人正颤抖地指着地膜。嫩绿的稻芽顶着晨露破土而出,在北疆的风里微微摇曳。“成、成了?”沈挽恙蹲下身,指尖轻触那不足寸高的新芽:“还早。”他拨开土层露出交错的根系,“要经三场倒春寒才算数。”许怀夕忽然发现他右手缠着布条。昨夜巡田时被冻裂的陶片划的。她二话不说跑回屋,翻出珍藏的雪蛤油。回来时听见沈父正感慨:“在这地界能种出粮食,确实是不一般。”沈挽恙接过药罐,任由许怀夕给他包扎,突然道:“等收了这茬稻,倒是可以酿酒。”听沈挽恙这样说,许怀夕倒是有些酿酒的雏形。当晚的庆功宴上,李校尉喝得满脸通红:“许丫头!这种子法子要是推广开......”“不急。”沈挽恙截住话头,从怀中取出卷竹简,“先看这个。”展开是幅精细的《北疆水利全图》,比官府存档的详尽十倍。许怀夕一眼认出东南角那片朱砂标记,正是她常去采药的野沙枣林。“三皇子的人已到凉州。”沈挽恙蘸酒在桌上画了道线,“我们要在麦熟前,把坎儿井修到屯田营驻地。”许怀夕盯着他酒水绘就的防线,突然明白这些日子的稻种试验、水利改良,全是为了给戍边将士备足军粮。她悄悄摸出随身携带的小账本,在“稻种”页添了行小字:须耐旱,更须耐战火。种水稻只是一个开始,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去做。更何况卷入夺嫡或者是夺位的风波这些事就不再是小事了。需得多一些筹码以应万变。毕竟前路未卜,许怀夕也想稳妥一些。且云娘的身世存在不少疑点。有时候她都想问问沈老爷究竟是怎么样回事?云娘到底是如何去世的。有些问题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今年冬天,北疆还算是安定,听说南边也还算太平,有许将军驻守。只是对于许将军……许怀夕还存在不少疑惑。 第35章 春日宴 正月都过完了,没太阳的时候还是很冷。年后那几日,沈挽恙派人过来给许怀夕搭了蔬菜棚子。……许怀夕跪在田垄上,指尖轻轻拨开覆在嫩芽上的薄霜。“挽恙!”她回头喊道,“沙葱冒芽了!”沈挽恙披着青灰色大氅走来,靴底沾着新翻的泥土。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那簇不足寸高的嫩绿,眉头微松:“这沙葱很不错。”许怀夕仰头看他,晨光透过他垂落的发丝,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拨开沾在唇边的发丝:“您头发长了。”沈挽恙动作一顿,却没避开她的触碰:“嗯。”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许怀夕猛地缩回手,慌乱地指向远处。“胡商说的耐寒苜蓿也该下种了......”“不急。”沈挽恙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先吃些东西。”展开是烤得金黄的黍面饼,夹着腌沙葱和炙野兔肉。许怀夕咬了一口,油脂混着麦香在舌尖炸开,烫得她直吸气。“慢些。”沈挽恙自然地用拇指擦去她嘴角的油渍,“又没人抢。”许怀夕僵在原地,唇边被他碰过的地方像被火星燎了似的发烫。正午的日头晒化了棚顶的薄冰,水珠“啪嗒”落在许怀夕后颈。她缩了缩脖子,正要去挪那盆试种的胡椒苗,忽然有双手从身后伸来,先她一步捧起了陶盆。“根腐病。”沈挽恙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水浇多了。”不知不觉中,沈挽恙也学会了不少农作物的知识。许怀夕转头,鼻尖差点蹭到他下巴。沈挽恙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混着日晒后的棉布气息,让她想起江南清明时节晒过的书。“您、您怎么......”“看脚印。”他单手托着陶盆,另一只手指向泥地上的痕迹,“你辰时来过两次。”许怀夕低头看自己沾满泥的靴子。这人竟连她来浇了几次水都数着。沈挽恙将病苗移到通风处,忽然从怀中取出个小布包:“试试这个。”展开是几粒奇特的种子,扁圆如钱币,表皮泛着淡紫色。“胡商说是天山来的。”他捏起一粒对着光,“耐寒耐旱,果实可入药。”许怀夕凑近观察,发梢扫过他手腕。沈挽恙突然咳嗽起来,却仍稳稳托着陶盆没松手。“沈挽恙。”她急忙去扶,掌心贴在他后背,隔着布料都能摸到凸起的脊骨。“无妨。”沈挽恙缓过气,将种子放进她掌心,“叫雪莲果。”许怀夕攥紧种子,忽然发现他指尖有新鲜的血痕。定是咳血时怕脏了种子,硬生生掐掌心掐的。沈挽恙的咳疾还没有根治,这也是许怀夕一直努力的地方。子时的月光把田垄照成银白色。许怀夕提着灯笼巡查苗情,远远看见沈挽恙立在坎儿井旁,正往水里投放什么。“挽恙?”沈挽恙转身,袖口还滴着水:“来。”井台石板上摊着几张粗麻布,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褐色颗粒。“这是......”“蚯蚓卵。”沈挽恙指向不远处新垦的荒地,“明日翻到那片去。“许怀夕蹲下身,灯笼的光晕里,那些卵粒像极了微缩的珍珠。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说的——蚯蚓是地龙,能松土也能通灵。他们在实验室大部分是靠配置的化肥或者是试剂,在这古代倒是得靠天然的东西。这些蚯蚓也就是极好的松土之物。“您一夜没睡?”她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沈挽恙不答,反而问道:“知道为何选这片地种雪莲果”许怀夕摇头。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带她抚过土壤:“底下有温泉脉。”掌心下的泥土竟真透着微微温热。许怀夕惊讶地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眸。这是她第一次见沈挽恙笑得这样明朗,像是冰川乍裂,泄出一线春光。且她都不知道沈挽恙现在对农作物这样精通,从前可是连木瓜树……第三日清晨,许怀夕在暖棚里发现了奇迹。那株被诊断为根腐病的胡椒苗,竟然抽出了新叶!嫩绿的叶片上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她激动地去寻沈挽恙,却在药圃里撞见他弯腰咳血的场景。“沈挽恙!“沈挽恙迅速收起染血的帕子,却来不及藏起脚边那堆捣烂的草药。正是雪莲果的叶子。“你用这个.....他哑声道,“书中说它治根腐病......咳咳......有奇效。”许怀夕眼眶一热。难怪他连日来总在暖棚徘徊,难怪他指尖总有新鲜的药渍......她突然扑过去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单薄的胸膛上,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心跳。“傻丫头。”沈挽恙轻叹,终于抬手回抱住她,“苗活了是好事,哭什么。”第五日的验收宴上,屯田营摆出了前所未有的丰盛菜肴:沙葱炒野鸡蛋、苜蓿芽拌胡麻油、炙雪莲果......最中央是一盆奶白的鱼汤——用的是坎儿井里养的冷水鱼。李校尉举着酒碗嚷嚷:“许丫头!这种雪莲果真能亩产八百斤?”“按照现在的估算情况确实可达千斤。”许怀夕偷瞄身旁的沈挽恙,“不过我们还没有大面积种植......”“能成。”沈挽恙突然开口,“温泉脉加上蚯蚓肥,产量只会多不会少。”他说着给她夹了块雪莲果,许怀夕咬下去,清甜的汁水溢了满口。这味道让她想起江南的荸荠,却又多了分北疆特有的凛冽香气。宴席散后,沈挽恙带她去了趟试验田。月光下,新育的稻苗与雪莲果苗比邻而居,嫩绿的叶片上凝着夜露,像撒了把碎钻。“等六月.....”沈挽恙忽然牵住她的手,“带你去天山采真正的雪莲。”许怀夕握紧他微凉的手指。北疆的风比起当初来的时候和煦了许多。再过半个月就是沈挽恙的生辰,许怀夕又在心里寻思着该怎么什么样的礼物。知道他要谋划的大事,许怀夕也不能拖后腿,总是要谋划地长远一些。任何时候物资都是极其重要的。所有还是得把粮食搞好。吃穿住行,一样不能少。 第36章 沈挽恙及冠 许怀夕站在沙丘高处,麻布头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远处的屯田营若隐若现,像艘快要被黄沙淹没的船。“昨儿种的苜蓿苗,又被埋了三分。”她蹲下身,抓了把滚烫的流沙,任其从指缝漏下,“得想个法子。”沈挽恙从怀中取出卷泛黄的书籍,指腹摩挲过某页插图:“胡杨耐盐碱,可固沙。”画上是棵虬曲的古树,枝叶如剑直指苍穹。“还有木瓜。”许怀夕眼睛一亮,“书是说其根深十丈,最抗风蚀!”沈挽恙突然咳嗽起来,帕子掩唇的瞬间,许怀夕瞥见一抹刺目的红。她佯装没看见,只将水囊塞进他手中:“明日就去寻苗”“不必。”他咽下血腥气,指向西北,“三十里外有片枯死的胡杨林......”既然那边有,他们也就直接去那边寻找种苗。枯树林比想象的更触目惊心。许怀夕抚摸着皲裂的树皮,那些曾经高达十丈的巨木,如今只剩扭曲的躯干倔强地刺向天空。她突然发现某截树桩旁拱出簇嫩芽,是胡杨的根蘖苗!“还活着!”她惊呼着去掏小铲,“嗯,可以断根移植。”“的确可行。”沈挽恙在她身边取出柄形制特殊的短锹,刃口带着细密的锯齿,“胡杨根系见水即活。”两人跪在沙地里小心挖掘,汗珠顺着下巴滴入土中。当许怀夕终于捧出那株带着宿土的幼苗时,沈挽恙突然解下腰间玉佩,用丝绳系在树苗顶端。“这是......”“标记水源脉。”他指尖轻点玉佩,“青玉性凉,埋土可探水气。”许怀夕望着他苍白如纸的侧脸,忽然明白。这哪是什么探水玉,分明是他贴身戴了快二十年的避邪佩。不过沈挽恙比她这个现代专业的人还要专业。栽胡杨的第三日,胡商队带来了惊喜。“真寻着了?”许怀夕扒着货筐直跺脚。络腮胡商人掀开毡布,露出三株尺余高的怪异植株。叶片肥厚如掌,茎干上密布尖刺。“岭南木瓜!”许怀夕小心触碰那泛着蓝光的叶子,“怎会耐得住漠北严寒?”商人神秘一笑:“此乃吐蕃僧侣用雪山野木瓜嫁接而成,唤作【铁骨木】。”说着掰开颗果实,露出里面血红的瓤,“果肉入药,专治咳血症。”沈挽恙眸光微动,许怀夕已抢先掏出钱袋:“全要了!”植树那日,屯田营来了百号人。许怀夕在沙地上划出奇怪的图案。不是成排成列,而是蜿蜒如蛇的曲线。沈挽恙接过她手中的旗,在几个关键点插上青旗:“仿九宫八卦阵,风过则蓄势。”李校尉挠头:“种棵树还讲兵法?”“风沙似敌。”沈挽恙将最后一株木瓜苗交给老兵,“以木为兵,方成屏障。”许怀夕蹲在阵眼处,埋下个陶罐,里面是用鱼肠、马骨和坎儿井水沤的肥。这是她以前上学时学的古法,专治瘠土。一场沙暴过后,新栽的苗木竟存活了大半。许怀夕跑在绵软的沙地上,发现胡杨苗的根系已经抓住了一小片流沙。更奇妙的是,那些种在“阵眼”的木瓜树,叶片上凝着晶莹的水珠——是夜间凝结的露水!“沈挽恙快看!”她捧着片沾露的木瓜叶往回跑,“真的能聚水!”沈挽恙正在给病株施药,闻声抬头。许怀夕刹不住脚,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叶片上的水珠溅在他唇上,像清晨的露,又像迟来的泪。“有本农书里提过......”他嗓音沙哑,“木瓜叶有吸湿之效。”许怀夕突然伸手,用袖角擦去他额角的汗:“那您说,等这些树长大了,北疆会不会也变成江南?”沈挽恙望着她晒出雀斑的脸颊,忽然摘下手套,轻轻抚上那片棕色的小点:“会。”……沈挽恙的生辰在四月。天刚蒙蒙亮,许怀夕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推开窗缝,看见沈挽恙已经立在院中,身上穿着件崭新的靛青色长衫。是她从胡商那边买的江南细棉布裁的。来了古代一年,她只会简单的缝补,裁衣没有学会,花了钱让县里的绣娘帮忙做的。晨光落在他肩头,衬得那挺拔的身姿如松如竹。“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沈挽恙今日……真好看。”她小声嘀咕,却不想沈挽恙耳力极佳,蓦地回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窗后的她。“醒了?”他嗓音里带着晨起的微哑,“帮我束发。”许怀夕手一抖,窗棂“啪”地磕在额头上。给男子束发,在这里可是不同寻常的。更何况今日是沈挽恙的及冠之日。他是不懂,还是……容不得许怀夕多想,今日还有人回来拜会,所以得早早准备。许怀夕也就去帮忙束发了。沈挽恙看了看小铜镜子里的身影,点点头,“怀夕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刚开始那几日许怀夕连自己的头发都不会梳,不是丸子头,就是高马尾。不过那时候也没几个人注意她。…沈父在堂前摆了张榆木案,案上供着三样东西:一束新割的麦穗半块残破的玉佩一卷《论语》手抄本李校尉带着屯田营的将士们挤了满院,络腮胡子上还沾着早霜。他捧上个粗布包袱:“沈先生,弟兄们凑的!”展开是柄乌木鞘的短剑,剑格处嵌着枚狼牙,北疆军汉最郑重的赠礼。沈挽恙郑重接过,指尖抚过狼牙上的刻痕:“多谢。”北疆的这些“朋友”送的礼物,都好。不过沈挽恙倒是很期待也很好奇许怀夕给他的礼物。上次送的木瓜拓染的帕子,他一直好好珍藏着,每每决策不了时,他都会拿出来看看。有时候思路瞬间就豁达了。其实今年的礼物他应该收到了。前几日种植的那些木瓜树,现在已经活了,成长起来了。那些是生辰礼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他昨日还喝了木瓜水。其实这一路走来,怀夕一直陪着他就很好。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和许怀夕这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看她做喜欢的事。他也会竭尽全力帮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第37章 字云岫 梁嫣可能是理解错了李子孝的话,本来还期待着什么的眼神立马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说着彭雪坐在了李子孝对面,她刚才也看见张哲鹏给李子孝递酒的那一幕,从表面上看就是李子孝没有拿好酒杯掉到地上而已,彭雪知道那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张哲鹏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奚落李子孝。他一共打了三枪,但他听到了九声枪响,其中两枪是急性子民兵放的,还有一枪是另一个,这人的枪法还可以,如果张铁在往右半米,那一枪有可能命中。而神行无忌也是傻了,他只来得及传音在齐轩耳边说了一句:“别让他跳!”可是当他才刚刚说完,齐轩惊骇的左顾右盼的时候,这史炎就已经纵身一跃了。仿佛是一个世纪前的存在,大民不为所动,空洞的眼神里忽然有种锋锐刺骨。此刻的他不知道是中邪了还是灵感来了。居然自我收拾了一番,说不出的飘逸自如,伴随着音律的延绵,似乎在述说着自己等人没有恶意。奇怪了,今天又没看到老妈,依旧是一桌子的早餐,不管了,老妈肯定也在忙公司的事情,等晚上早点回来陪陪她。所幸的是,孟可欣在三天后顺利突破了。齐鸣带着孟可欣参加了这场比试,对孟可欣来说可谓是十分精彩和危险,可是对齐鸣来说就有些索然无味了,最终他和孟可欣分别以第二名和第五名的成绩加入了炼魂堂的内门。“我还没吃呢。”见花千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还想要的神情,沈君说。万骨王很清楚西极疆是留不住叶少轩的,他的舞台是天际上的四大荒,他的成就也绝不止于西极疆之巅。夏夜的湖水在夜晚里还是有着凉意,燕皎皎并未把白芊芊丢到湖里,而是打算把她丢到湖边不远处的一个寒潭里。“你想要谈什么?”收起自己黏黏的模样,辰瑾十分郑重的看着莫澜,等着莫澜的谈话。“绑了他们夫妻二人后,我们就连夜兼程的往这边赶,路上遇到疏影跟斜横后,便一起上路。我怎么听说姜堰受的是皮外伤,而且早就好了。”百里雨筱言语中带着些许针对和浓浓的冷嘲热讽:“帝筱寒,冷敛他们打探消息这一块不是很厉害么?于甜转头悄悄瞟了季柯一眼,季柯感觉到她在看他,也转头看她。“恩!和拇指山相邻的是丹药谷的管辖,只是那里灵气十分的充裕,这个拇指山仿佛被诅咒了一般。”莫辰瑾简单的和莫澜普及了一下这里地理范围。三位长老也不是笨人,听出管家的逐客令,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今日相逢不如偶遇,为兄痴长几岁,不如为兄今日做东,宴请守义一番?”此时时间也正值午间,冯信点点头。被天铸剑穿透胸口时,董百川满脸惊讶,当真是难以置信,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垂首望着那柄乌黑长剑他嘴巴颤抖了几下后才叫了一声。“需要我在互联网大范围查探山口组成员与爱樱会会长的通讯记录吗?”月华再次问道。花影怔怔看着这帮人把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给倒进了深坑之中。千泽撤了手,那人已经像一团干枯的皮包骨架,被风一吹就倒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羊皮卷的星空和凌锐心神相连,无意中有着他的气息,他们又和凌锐有这层关系,是以进来没多久,就觉得竟然和这个地方有着说不上的亲近之意。张伟的飞艇在战场上空8000米处隐蔽,如果不使用高精度望远镜,根本不会被发现;战场上的美军正在暗喜,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夏帝国在他们的头顶安排了大杀器。大家也都一般心思,不过都默默前行,一时之间没有人接他话茬。卿晴走上几步,靠近了二人,笑了笑道:不就是事务局的主管公公。柒宣可喜欢那样骂人了。到了最后,全球再也没有任何一颗核弹处于待命状态,特别是美国和俄罗斯这两个拥有上万枚核弹的大国,他们甚至开始计划销毁一大批核弹,防止被恐怖分子所利用。就在这时,刘昊从旁边搬了一块大石头过来。而后,来到悬崖旁边,直接扔向了悬崖底部。越想,圣三脏嘴咧开的越大,和这些不断过来跟他打招呼的家伙,也认真的客套寒暄了起来。拖着大剑的剑士,虚弱地行走在地面上,借着星辰微弱的光芒,回到了他之前跪倒的地方。“你!……”桀骜男子严毅,差点没被王政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气的发疯,一只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王政,毫不掩饰心中的怒火。但窘迫的是,因为继位不正的关系,现任首领一直没有掌控这股力量,否则这次与祝犁交锋,那位也不会兵行险招,做出这种无奈之举了。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的傍晚时分,繁星点点的星空却点缀着一份阴冷和神秘之感,而与此同时,这个山洞里更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本应该抱团取暖的时候,这时候山洞里却既不默契的传来一阵细微的争执。 第38章 夏天 “师兄,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听到云暮略微有些兴奋的话语声,低头的武飞烟,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脸上的神情,露出丝丝的疑惑。秦乎知道,王珍禹虽然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却也阻拦不了自己,不然当初那万魂古墓的时候,她也就不会想着用身体来阻拦自己了,想到那一次,秦乎都觉得后悔,当然如果自己真的应了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要知道,这天枢之珠,关系着整个游戏的运转,如果拿走,整个游戏,就会崩溃。那么,自己也话永远都得不到天枢之珠了。“武师妹,你也来试试吧!”此时,云暮的目光,也从前方的金色屏障上收回,望着一直静静而立的武飞烟,点头出声道。吃完午饭之后,大家都在商议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游玩一下。身为村长的慕雪,当然知道徐玥和宋福这两人的身家,所以一个劲的忽悠他们进入深山,说去体验一下灵泉村纯粹的大自然风光。“怎么可能?”雪冰凌,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盯着虚空奔腾的灵力洪流,脸上的神情,犹如见到了鬼一般,万分的难以置信。别说自己现在只有一点生命值,就算是状态全满的情况下,也绝对不是眼前这家伙的对手。这魔族怪物,恐怕一招就能将自己击杀。一眨眼的时间,莫离感觉腰间像蜜蜂叮咬一样疼,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才发现腰间中了一枪,鲜血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只感觉双腿一软,全身无力地倒了下去。那怪物意识到危险,睁开眼睛,但此时,叶重已经发动了野性狂吼的技能。她语气很淡,带着星星点点的笑,却又绵里藏针,北宫司爵听罢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拿着针一戳一戳的,那点点刺疼,让他心脏十分不舒服。好似又回到了那间地牢,地牢里那只硕大硕大的老龇牙朝她笑,还帅着一众的老乌压压的向她走来。下方诸位天骄听此,脸色顿时微变,他们一枚金羽令没有找到,不会失去这次机会吧?郑梦婷虽然不知道,王浩明的这一番改造风水是不是有用,但是光看这个地基的讲究,就已经让人佩服了。“都给我闭嘴!”翔夜吼了一声,摔手将锁链射入温泉中。锁链如鱼线似的摇了摇,突然钩住了什么东西。菜市场的喧嚣,划拳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都不能将两人在沉醉中唤醒。明珠侧了侧头,发侧珍珠流苏的坠子轻轻落在她白嫩的面颊上,珠光映射,美得难以言述。金角犀牛嘶吼不断,然而任凭他如何努力,无形的天地之力一直束缚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轰向山崖。“好,这茶桌好,仿佛是黄山迎客松一般!”邢超一看到这张茶桌,不由得轻声赞叹道。他弯了弯嘴角,眼中淡明幽暗,“可能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大哥他今天没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在明月的事情上,他真做了过分的事情,你也体谅他一些。”。“先上车,我有话和你说。”,苏慕白打开车门,自己先钻进了驾驶座,也不管乔宋是否真的跟上来。很有默契的,我和慕容珊珊把仅有的4个橙sè任务都给接掉了,反正系统默认阵营任务最高可以接10个,少了4项,我们仍然可以接6个等级稍低一点的任务。“谁?师弟么?”弧星的话听起来有点惊诧,并带有点让神枫费解的不安,而那另外三道神识则远远地避了开去。尽管如此,这树上的积雪不会去清理,好歹融化后成水。也省得花上雪几人浇水。说完,西蒙脚下一动,也朝基地走了过去,他此时也需要良好的休息,在广场处战斗所得的伤此时已经痊愈,但是耗费的能量却也是需要补充的。四人就这样牢牢将赤癫按住,直到看到赤癫眼中呈现一道清明才放开手,然后四人跪在地上请罪,一句话也不敢说。天明,丹妮丝在侍卫们的陪同下,去车厢外走动了。而车厢在留守士兵的看守下,稳稳的立在地面。随着凌潇肃一声疾呼,三宝只得飞身落地,凌潇肃则是一个疾奔来到三宝面前,并说道。反正不管是谁调查出来,对她来说都没任何损失,再说了,以二人的架势,她与锦瑟这所谓的队友估摸着也是碍手碍脚的存在,还不如省掉那份操心,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三宝刚出灵修殿不久,正朝另一条大道的万兽宗分堂走去时,身后突然冲出了数十位黑甲卫士,正是灵修殿执法堂的高阶灵修。坚牢地王喝道:“不许看。”说罢,身子一转想要拉扯那仅有的衣服遮住胸前的美好。街上的行人中有很多人认识朱仕耀,他们先是惊讶而后又惊骇地看着坐在挂着日本膏药旗行驶中黑色高级轿车里的朱仕耀时,瞬间悬起心来,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敬重的朱校长此去无回。程处默见王兴新还活着,又叫头疼,难受赶紧吩咐黑娃好好看着,疾步就往翟长孙那去。火焰席卷而去,火红色的鳞片已经覆盖他的身体,弗拉德再一次化作了火红的龙人,扇动着翅膀冲天而起,化作了夜空之中的一点流星,朝着中央之塔呼啸而去。 第39章 雪莲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窗纸,许怀夕仍伏在案前。案头的烛火将熄未熄,在《西域本草》泛黄的纸页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晕。古代的书籍是何其珍贵,这些都是她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她的指尖反复描摹着天山雪莲的插图。朱砂批注力透纸背:“百年雪莲,可解百毒。”之前藏着的锦帕被取出时,陈旧的血渍早已板结成块。许怀夕将帕子对着月光,紫黑色的血痕在薄绢上蜿蜒如毒蛇,这分明是毒入骨髓的征兆。窗外的夏虫仍在不知疲倦地嘶鸣。她却感到寒气从脊梁骨窜上来,恍惚间仿佛看见沈挽恙咳血时,那抹触目惊心的红溅落在素白的衣襟上。丑时三刻,更夫的梆子声还未响起,许怀夕已将行囊收拾妥当。粗布包袱里装着一些干粮,那是她前日特意去镇上买的。案头的字条写了又改,墨迹晕染出层层叠叠的褶皱:“去寻治咳疾的药材,七日便归。”犹豫片刻,她又添上:“新收的土豆已入窖,账本在第三个抽屉。后山的草药该浇水了,记得用陶罐接屋檐的雨水......”推开沈挽恙房门的瞬间,月光倾泻而入。熟睡中的人苍白的面容被月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却掩不住唇色的惨白。许怀夕屏住呼吸,将新制的药囊轻轻放在枕边。那药囊用的是沈挽恙最爱的月白色缎面,里面填满了双倍的冰片和薄荷,沁人的凉意足以支撑到她归来。昆仑山脚下的毡房外,老牧羊人望着眼前这个瘦弱的中原女子,连连摇头。“姑娘,这季节山上的雪容易崩,随时都会把人吞了!”许怀夕将破旧的斗篷又紧了紧,露出个安抚的笑:“老伯放心,我就在山脚转转。”她没说自己早已将李校尉留下的狼烟台反复检查过三遍。锋利的匕首也贴身藏好。甚至连捆扎帐篷的麻绳都特意换成了更结实的山藤。山路远比想象中艰险。正午的烈日将积雪晒得松软,许怀夕每走一步都要陷入半尺深的雪坑。粗粝的木杖在冰面上打滑,冻得失去知觉的手指死死攥着杖柄。《吐蕃医典》里关于雪莲的记载在脑海中反复浮现:“生于峭壁背阴处,需待星子最亮的子时方可采撷......”她咬着冻得发紫的嘴唇,睫毛上凝结的冰晶随着步伐簌簌掉落。第三日黄昏,暮色如墨浸染天际。许怀夕蜷缩在岩洞里,啃着最后半块硬得硌牙的面饼。溃烂的伤口在靴子里渗出脓血,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就在她快要绝望时,一抹耀眼的金色在对面悬崖上闪过。那是雪莲!夕阳的余晖为它镀上神圣的光晕,金蕊玉瓣在风中轻轻摇曳,宛如来自天界的召唤。绑紧腰间的绳索时,许怀夕的双手在发抖。岩壁上的冰碴如利刃般割开掌心,鲜血滴落在雪地上,很快凝结成暗红的冰晶。距离雪莲只剩半臂之遥时,头顶突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她抬头望去,整座雪山仿佛活了过来,无数雪块裹挟着冰棱倾泻而下。雪崩的气浪将许怀夕掀飞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狼烟台掷向远处的岩壁。赤红的烟雾在天际炸开。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在被积雪掩埋前,将雪莲紧紧贴在心口。贴身的冰蚕丝衣内衬上,用金线绣着的平安喜乐四个字被染得通红。意识模糊间,江南的栀子花香似乎穿透了雪山的寒气。她看见沈挽恙站在花树下,手中还捧着那盏她最爱的碧螺春,笑意盈盈地朝她伸出手:“怀夕,回家了。”屯田营的瞭望塔上,李校尉最先捕捉到那抹异常的红烟。“是许丫头的信号!”他一脚踹开正在打盹的小兵,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快!去请沈先生!”沈挽恙正在喝药,瓷碗落地碎裂的声音混着他压抑的咳嗽。药汁溅在地上,宛如点点血泪。他抓起佩剑就要往外冲,却被程将军死死拦住。“你的身子根本撑不住!”“让开!”这是他第一次对程将军怒目而视,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策马冲进雪山时,咳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也染红了怀中那张泛黄的字条。那是许怀夕临行前留下的。当沈挽恙在雪堆里摸到那熟悉的衣角时,双手剧烈地颤抖着。许怀夕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睫毛上凝结的冰晶却还保持着坠落时的模样。他徒手刨开积雪,指节被冰碴划破也浑然不觉。直到触到那株被精心保护的雪莲,花瓣上还沾着许怀夕的血,金粉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傻丫头......”沈云岫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他忽然摸到许怀夕腰间的布包,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个小药瓶。每个药瓶上都贴着字条,字迹工整得像是刻意练习过:“咳疾一日三次,饭后服用”。“毒发时立即服下,不可延误”。“安神用,睡前半盏温水送服”。......最末那瓶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等挽恙好了,一起去江南看烟雨。要坐船游湖,还要吃最好的糕点!”到了这个时代,还是江南,她却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倒是一路上的流放走过不少地方。雪山之巅,第一缕朝阳刺破云层。沈挽恙解下大氅将人裹紧,怀里的人无意识地往他心口蹭了蹭。他低头轻吻那冰凉的额头,眼角的泪滴落在雪莲的花蕊上,折射出晶莹的光。回去的路算是有惊无险,还好带来的马匹给力,他们在入夜之后到了山下。回到家里已经是后半夜,沈父也没有休息,一直坐在院子里等他们。看许怀夕伤了,他也着急着想要去请大夫。这是这里的军屯所的这些大夫……医术其实都没有许怀夕好。“父亲,你帮我烧些热水。”许怀夕半昏迷着,身体有些异常的冰冷。一路上,沈挽恙都在想办法给她取暖。 第40章 解毒了 扬州瘦西湖上,一艘三层楼船灯火通明。胡老板,如今已是江南商帮魁首的“胡大官人”。他斜倚在波斯绒毯铺就的软榻上,鎏金酒樽映着他保养得宜的面容。画舫四角的青铜冰鉴冒着丝丝寒气,将盛夏的暑热隔绝在外。“三殿下这份礼,倒让胡某受宠若惊。”他指尖摩挲着那枚“盐铁专营”的鎏金令牌,突然轻笑一声。“只是不知......”酒樽重重搁在紫檀案上,“要多少北疆将士的命,才配得上这块牌子?”纱幔后转出个戴白玉冠的男子,腰间悬着的蟠龙玉佩随着步伐轻晃:“胡老板说笑了。”三皇子心腹徐元庆俯身斟酒,“不过是些陈粮旧铁,倒是不值得胡老板亲自过问。”胡老板突然掀开身旁的锦盒。里面静静躺着把突厥风格的镶宝石匕首,刀鞘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上月兰州商队遇袭,那些尸首喉咙都是这种刀伤。”他抚过宝石缝隙里的血垢,“徐大人,您家主子与突厥可汗的信使......”指尖突然发力抠下一颗红宝石,“往来是不是太勤了些?”扬州码头寅时的雾气里,二十艘双桅商船正在装货。“轻些!那可是要进贡的苏绣!”管事挥舞着竹鞭,却见苦力们抬的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暗处茶棚里,一个戴斗笠的驼背老汉突然捏碎了茶碗。他浑浊的眼珠倒映着箱体缝隙里露出的寒光。那分明是突厥骑兵专用的狼牙箭簇。“客官还要续茶么?”茶棚的小二拎着铜壶过来,袖中突然滑落一节竹管。老汉接过时,两人指尖相触,竹管已神不知鬼不觉换了主人。三刻钟后,这节藏着密报的竹管系在了信鸽腿上。鸽子振翅飞向北方,羽毛间隐约露出半截黥面。正是北疆军特有的暗记。胡府后院的假山突然移开,露出条幽深地道。胡老板举着油灯走在前面,灯光照出地窖里整齐码放的铁箱。最中央的箱盖大开,里面铺着干草,躺着的却不是兵器,而是个金发碧眼的突厥少女。“可汗的诚意。”胡老板用匕首挑起少女下巴,“除了五千把弯刀,还有他的美人。”阴影里传来三皇子的声音:“沈家的坎儿井图纸呢?”“殿下,不要着急,还有更好的方式。”胡老板突然割破少女指尖,将血滴入酒樽,“等秋后突厥铁骑截断西线水源......”他笑着递过酒樽,“太子殿下怕是连哭坟的地方都找不着。”屯田营的议事厅里,程肃一拳砸裂了榆木案几。“查清了!”他抖开染血的密信,“胡进借盐引掩护,往突厥运了八百箱精铁!”羊皮地图上,朱砂标出的商道像条毒蛇,正盘踞在通往北疆的要塞。许怀夕正在给沈挽恙换药,闻言手一抖,金疮药撒了大半。雪莲的药香里混进一丝血腥。沈挽恙那日在雪山上为了保护她,擦伤了手肘。“他们......”她声音发颤,“是要断坎儿井的水源?”沈挽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掌心滚烫,眼底却冷静得可怕:“不,他们要的是屯田营的粮仓。”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突厥人准备入秋后犯边,三皇子的人会在同时......”指尖重重点在图纸某处,“烧毁所有粮食地窖。”窗外闪电劈落,惊雷炸响,刚好有些恐怖的氛围。隔了半年,还是胡老板的消息。暴雨如注的深夜,许怀夕进地窖清点存粮。大概是讨论的那些情况映在她脑海里,她会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还好,粮食都还在。都在就好,接下来的时间她要专心研究解药和药膳。蝉鸣裹挟着最后一丝暑气撞在小院窗棂上。许怀夕将水井中凉过的荷叶茶斟满,望着廊下斑驳的树影出神。自从跟着沈挽恙去过棋园后,她早已褪去了初来乍到的惶惑。如今窝在这北疆的小院里倒也自在。“咳咳......”屋里传来剧烈的呛咳声,许怀夕抓起竹扇扇旺炭炉。铜锅里雪莲与川贝的药香渐渐弥漫开来。锅也是她特意买的,结合了化学反应,若是普通的泥罐子倒是没有这些作用。今夏她冒险潜入昆仑山,还是沈挽恙把她带回来的。采回的雪莲花此刻正在药汁里舒展。许怀夕前世跟着爷爷学的中医知识,此刻竟成了救命良方。沈挽恙的毒最重要的还是重金属中毒。要解重金属,不仅仅是要对症,还要排毒和休养。最初,沈挽恙的情况确实不适合立马解毒,现在倒是好时候。来了北疆也有半年多,如今也该彻底解毒。天时地利人和。许怀夕翻出自己之前回忆的各种解毒笔记:大蒜、绿豆、甘草—可解重金属毒。她猛地站起身,从行囊里翻出晒干的黑蒜。这是她去年试验的成果,发酵后的大蒜解毒效果更强。“还有这个!”她从药篓底层取出一包黑芝麻。黑芝麻富含硒元素,可中和汞毒。“再加上雪莲清肺,茯苓利水……”她迅速配出一剂“雪莲解毒汤”,又熬了一锅“绿豆甘草粥”。双管齐下,既清血毒,又护脾胃。傍晚,沈挽恙回来了。堂屋里,沈挽恙接过药碗,喉间的腥甜被清冽的药味冲淡:“怀夕,辛苦你了。”他盯着碗里漂浮的雪莲,那洁白的花瓣在琥珀色药汁里翻涌,倒像是雪落在晚霞里。她顿了顿,指尖划过案头的药物手抄本,“天山雪莲配夏枯草,专治你这种久咳伤肺的,这次的药有些霸道。”沈云岫服下第一碗药后,半夜突然呕出黑血。许怀夕死死攥着他的手,看着他因剧痛而苍白的脸,心如刀绞。“毒素在往外排……忍一忍。”她不停地用湿布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又喂他喝下温热的红枣枸杞汤补气血。三天三夜,沈挽恙的高烧才渐渐退去。当他终于睁开眼时,许怀夕已经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接下来的日子,许怀夕变着法子给沈云岫调理身体。雪梨百合羹:润肺止咳。黑蒜炖羊肉:温中解毒。茯苓薏米粥:健脾利湿。她还特意在院里种了一小片蒲公英。这种随处可见的野草,却是解毒的良药。就是在北疆要小心照顾。沈挽恙的咳血渐渐止住了,脸色也一日比一日红润。随着暑气渐消,许怀夕对药膳越来越精通。她原本就小院里辟出半亩地用来种药材。现在又种下从市集搜罗来的紫苏、藿香。将现代营养学知识融入古方,倒是有不少药效奇佳的成品。 第41章 她的生辰 又是一日中午,许怀夕给沈挽恙送了一些下午茶。沈挽恙正在军屯的厢房中看信件。她端着青瓷碗走进:“尝尝这个,冰镇薄荷绿豆羹,解暑润肺正当时。”沈挽恙舀起一勺莹润的羹汤,薄荷的清凉混着绿豆的沙甜在舌尖化开。甜度是沈挽恙能接受的度。竹帘外漏进的阳光给许怀夕的侧脸镀上金边,她正絮絮叨叨说着“薄荷疏肝,绿豆降火”。此后的日子,小院里总飘着新奇的香气。用酸梅和桂花熬制的冰镇酸梅汤。撒着松子仁的莲子百合粥。甚至还有用冰镇过的西瓜皮炒的清爽小菜。沈挽恙看着满桌精致的食碟,忽而轻笑:“怀夕莫不是把整个夏天都煮进了锅里?”“这叫顺应天时。”许怀夕得意地晃着手中的荷叶,“或许,咱们可以考虑就开个食肆,把这些夏日美味都端上桌。”她眼中跃动着星光,仿佛已经看到门庭若市的场景。喝过一个疗程的药汤,沈挽恙的状况确实是好了不少。沈挽恙这些变化都是肉眼可见的沈父虽然憔悴了许多,也老了许多,但他最近的心情好像不错。天气明显变化,不过许怀夕也和沈挽恙差不多的时间出门去忙一些生意。不论是什么时候,钱财都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江南的沈家也是她的一个执念。要有足够的银子才能买回来。如今沈挽恙跟着太子干,手里也需要一些银子。有钱可使鬼推磨。北疆的秋来得又急又猛。晨起时,许怀夕推开窗,发现院里的胡杨叶已镀上一层金边。她呵了口白气,搓了搓手。正打算去灶房生火,却见沈挽恙立在廊下,手里捧着个还冒着热气的陶罐。“红枣姜茶。”他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今日霜重。”许怀夕捧着陶罐暖手,低头抿了一口。甜而不腻,姜味恰到好处地驱散了寒意。她忽然想起,去年的今日,自己还流放的路上,啃着硬如石块的窝头。“发什么呆?”沈挽恙忽然问。“没、没什么。”她慌忙摇头,“就是在想今日要去县城卖最后一批药材......”沈挽恙望着她冻得通红的耳尖,眸色微深:“我同你一起去。”青石板的街道上挤满了赶集的百姓,叫卖声此起彼伏。许怀夕抱着装药材的包袱,时不时被路人撞得踉跄。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她怀中的重物。“看着路。”沈挽恙单手拎着包袱,另一只手虚护在她身后,“当心水坑。”许怀夕低头,看见自己绣鞋前果然有一滩泥水。她小步跟上,目光却不自觉落在沈云岫的侧脸上。秋阳为他苍白的肤色添了几分生气,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挽恙怎么突然想来县城?”沈云岫脚步未停:“买些需要之物。”他顿了顿,“顺便,给你庆生。”许怀夕猛地顿住脚步。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八仙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许怀夕坐在临窗的位置,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布上精致的绣纹。这是县城最好的酒楼。来了这里大半年,她却一次也没有踏足过。今日却被沈云岫径直带上了二楼雅间。“二位客官用些什么?”店小二殷勤地递上烫金菜单。沈云岫将菜单推到她面前:“点你爱吃的。”许怀夕盯着那些龙飞凤舞的菜名,突然发现角落里用朱砂标着道“江南三白”——白鱼、白虾、银鱼羹。大概是因为他们是从江南过来的。所有她对这个菜更有兴趣一些。“这个......”她指尖微颤,“是太湖的时令菜?”沈云岫颔首:“掌柜是苏州人,每月十五会运些鲜货来。”菜上得很快。白鱼清蒸,鱼身上铺着嫩黄的姜丝和翠绿的葱段。白虾晶莹剔透,盛在青瓷碗里,旁边配着一小碟玫瑰米醋。银鱼羹雪白浓稠,撒着几粒鲜红的枸杞。许怀夕舀了勺银鱼羹,鲜香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眼眶突然发热。这味道,竟与记忆中奶奶做的分毫不差。“尝尝这个。”沈云岫夹了块剔净刺的鱼肉放在她碟中,“北疆难得吃到的。”他手指修长,执筷的姿势优雅如执笔,腕骨从袖口露出一截,上面有道浅疤。是去年为她挡落石时留下的。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掌柜亲自端来一碗面。细如发丝的面条盘在琥珀色的高汤里,上面卧着个荷包蛋,蛋黄圆润如满月。“生辰面。”掌柜笑道,“沈公子半月前就嘱咐用老母鸡吊汤了。”许怀夕咬断面条时,发现碗底藏着枚铜钱。“开元通宝”,用红线缠得结结实实。沈云岫眼中含笑,“吃到铜钱的人,会有好运。”许怀夕突然觉得对他好是真真真不错。她本来没有求回报的。最开始对他好,是觉得他好像有些可怜。但现在他对她也很好啊!……暮色四合时,沈云岫带她拐进一条僻静小巷。巷尾的老匠人正在糊一盏莲花灯,薄如蝉翼的棉纸被染成渐变的粉,烛光一照,宛如真莲绽放。“挑一盏。”沈云岫轻声道,“北疆不兴放河灯,但可以挂在院里许愿。”许怀夕指尖发颤,轻轻抚过灯面上手绘的缠枝纹。她忽然想起去年冬日,自己看到一个小姑娘拿着花灯。那时候她有些羡慕,对着冻僵的手指哈气,说自己要学做花灯。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时间。——他竟记得。“要这盏。”她指着最小的那盏,“省油。”沈云岫却直接取了最大最精致的那盏,又往老匠人手里多塞了块碎银:“我要的东西呢?”老匠人捧出个乌木匣子。匣中静静躺着一支银簪——簪头是朵半开的木瓜花,花蕊处嵌着粒小小的珍珠,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许怀夕慌忙摆手,“太贵重了!”沈云岫已经拿起簪子,指尖抚过花瓣上的纹路:“胡杨木雕的,镀了层银。”他声音很轻,“不贵。”去年,他就错过了她的生辰,这一次他甚至都不满足,想要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眼前来。这簪子也是他亲自雕刻的,老师傅又帮他组装了一番。许怀夕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医书上随手画过一朵木瓜花,旁边写着:“木瓜花也很美”。她低下头,感觉发间一沉——沈云岫已经为她绾起松散的发髻,簪上了那支木兰花簪。“好看。”他退后半步,目光柔和得不像话。 第42章 中秋了 回程的牛车上,许怀夕抱着花灯,生怕夜风吹灭了烛火。沈云岫忽然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尝尝。”是块做成莲花状的酥饼,咬开后流出温热的枣泥馅。以前李婆子和她提了一句的生辰糕。“你......”她鼻尖发酸,“怎么什么都知道?”沈云岫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卖身契上写着,八月初四生辰。”他顿了顿,“你是第一个进入西院的年轻小姑娘。不过那日你好像有些怕我。”许怀夕怔住了。原来他记住的,不仅是今日,还有他们初见的那一天。小院里,莲花灯高高挂在胡杨枝头。许怀夕双手合十,闭眼许愿。烛光透过灯纸,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许了什么愿?”沈云岫问。许怀夕睁开眼,发现他正望着自己发间的簪子,目光温柔得让她心尖发颤。“愿......”她鼓起勇气,“年年有今日,且更上一层楼。”夜风拂过,灯影摇晃。沈云岫忽然伸手,替她扶正了微歪的木兰花簪:“好。”他会努力达成许怀夕喜欢的局面。…中秋前,临县的粮食都可以收成了。清晨,许怀夕已经站在田埂上。金黄的麦穗沉甸甸,在秋风里沙沙作响,看起来就非常不错。她弯腰掐下一粒谷子,用牙齿轻轻一嗑:麦浆饱满,正是收割的好时候。“开镰!”随着李校尉一声吆喝,屯田营的汉子们齐刷刷挥动镰刀。许怀夕挽起袖子正要下田,忽然被人拦住。“今日你监秤。”沈云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递来一本账册,“突厥人混进过流民队伍,粮仓不能有闪失。”他指尖还带着伤药的气味,是昨夜处理军务时被公文划破的。许怀夕接过账本,悄悄往里夹了片晒干的薄荷叶。薄荷叶能提神。打谷场的新麦堆成了小山。许怀夕赤脚踩在谷堆上,感受着阳光透过谷粒传来的温度。“丫头!”李校尉扛着麻袋过来,“这批麦子比去年多收了三成!”她笑着记下数字,忽然发现谷堆旁多了个瘦小的身影。是之前那个偷土豆的流民孩子,正眼巴巴望着麦粒。“给。”许怀夕抓了把新麦塞进他手里,“拿去磨面,熬糊糊吃。”孩子却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草编的蚱蜢:“换。”草蚱蜢的翅膀上,用炭笔画了奇怪的符号。当晚,沈云岫盯着那个草蚱蜢,眉头紧锁。“突厥人的标记。”他指尖点着翅膀上的符号,“意思是...三日后,西风起。”许怀夕心头一跳。西风,正是往坎儿井源头刮的风向。“要烧我们的粮仓?”“不。”沈云岫冷笑,“是毒。”烛火噼啪一跳,映出他眼底的寒光。许怀夕突然想起粮仓旁那口新挖的水井。正处在西风口。秋收第三日,西风果然来了。许怀夕蹲在粮仓屋顶,看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往井边摸去。他们刚揭开药包,四周突然火把大作。埋伏多时的屯田营将士一拥而上。“留活口!”程肃的吼声震得谷堆簌簌落粒。混乱中,许怀夕瞥见有个黑影翻墙逃走。她抄起晾谷的木锹追上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别追。”沈云岫呼吸有些急促,“是故意放走的。”他掌心有新鲜的血痕,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恶斗。许怀夕这才发现,他腰间挂着个古怪的皮囊。里面装着从投毒者身上搜出的突厥密信。粮仓安然无恙,村里办了场简单的宴席。沈云岫破例喝了小半碗米酒,眼尾微微泛红。许怀夕趁人不备,往他茶里兑了醒酒的蜂蜜水。“明日又该收土豆了。”她小声说,“地窖都熏过艾草了。”沈云岫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怀夕。”他指尖的温度比酒还烫,许怀夕心跳漏了半拍。沈云岫只是看着她,那眼神让许怀夕有些受不住,“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沈云岫只是带着笑意继续看向她,“怀夕,你真好看。”沈父过来帮她搀扶沈云岫,送他回屋歇息。戈壁滩上,驼铃叮咚。许怀夕裹着防风沙的头巾,仔细清点货物。北疆特产的冰蚕丝、雪莲蜜、沙枣干,一箱箱装进防潮的樟木箱里。“这匹云纹锦,要单独交给苏杭锦绣庄的周掌柜。”她抚过丝绸上若隐若现的黑白棋纹样,对商队领头的老骆驼客嘱咐,“他认得这花样。”老骆驼客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丫头放心,这纹路我认得,这是去年沈先生亲自画的稿嘛!”许怀夕耳根微热,又往货堆里塞了两坛沙枣酒:“路过兰州时,给守关的赵将军捎去。”……八月初十,许怀夕就忙活起来了。她踮着脚在院里的胡杨枝头挂红绸。金桂的香气混着沙枣的甜腻,在干燥的北风里若有似无地飘着。沈云岫下值回来时,正瞧见她踩着凳子往屋檐下挂灯笼。那盏莲花灯,重新糊了素绢,烛光透出来,映得她脸颊暖融融的。“当心。”他快步上前扶住凳子。许怀夕低头,发间的木兰簪穗扫过他鼻尖:“挽恙,你说月饼馅儿用沙枣好还是胡麻好?”沈云岫接过她手里的彩绳,三两下系了个结实的如意结:“都做。”顿了顿,“程将军送了江南的桂花糖来。”知道他们是江南来的,所以也算是“投其所好”。…八月十四,屯田营飘起炊烟。许怀夕挽着袖子在灶台前炒馅儿,大铁锅里的沙枣泥咕嘟咕嘟冒着泡。李校尉带着几个小兵笨手笨脚地揉面,案板上全是歪歪扭扭的面团。“丫头,这模子行不?”老兵献宝似的捧出个榆木雕的饼模。花纹竟是坎儿井的图样。蒸笼揭开时,满营欢呼。金黄的月饼上,渠道纹路清晰可见,许怀夕特意在“井眼”处点了红曲,像颗朱砂痣。“给沈先生留个最好的!”李校尉包了油纸塞给她,挤眉弄眼,“他今儿巡渠回来得晚。”……中秋夜,小院里的石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江南的桂花糕挨着北疆的烤羊排。琉璃盏盛着琥珀色的沙枣酒。最中间是那个坎儿井月饼。边上还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兔子馍。沈父偷偷捏的。“云娘在时...”沈父突然哽咽,“最爱捏小兔...”沈云岫沉默地斟了杯酒洒在地上。许怀夕忙岔开话头:“尝尝这个!”她掀开陶罐,“按吴氏记载的菜谱做的莼菜羹。”月光透过胡杨枝桠,在羹汤里碎成银鳞。沈云岫舀了一勺,忽然道:“明年这时,木瓜树该开花了。”许怀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株岭南来的木瓜苗,正在月光下舒展枝叶。他们在北疆种了不少。 第43章 过日子 宴罢,程将军派人来请。校场上篝火熊熊,突厥俘虏和北疆将士围坐成一圈。许怀夕惊讶地发现,火堆旁竟摆着胡饼、马奶酒。是突厥人的中秋节礼。“战俘们也想家。”程将军低声道,“沈先生说,让他们过个节。”许怀夕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最终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发现了他。沈云岫独自站在阴影处,手中握着半块月饼,目光落在东南方向。那是长安,也是江南。她悄悄走过去,往他手心塞了颗桂花糖:“味道还可以,你应该会喜欢”。这糖的甜点刚刚好,沈云岫不会觉得腻。八月十六清晨,许怀夕在收拾碗盏时发现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块没吃完的坎儿井月饼,被人用刀工整地切成两半,馅料里的红曲朱砂完好无损。这月饼明显是沈云岫留的。窗外,迁徙的雁群掠过湛蓝的天空,排成一个“人“字。他们现在的日子越来欣欣向荣了。这倒是个好的开始。三个月后,商队带回了第一封江南的信。许怀夕在油灯下拆开火漆,抖落出一叠银票和一张清单。“冰蚕丝供不应求,再加订三十匹。沙枣酒有贵客愿出双倍价,求窖藏老酒。另附:你要的栀子花苗已随船北上。”她指尖抚过“栀子”二字,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沈云岫披着夜色归来,斗篷上还带着雪山的寒气。“这么晚还不睡?”许怀夕献宝似的举起信纸:“江南的栀子花......”话未说完,沈云岫已从怀中取出个小陶盆。嫩绿的幼苗在月光下舒展叶片,清香暗涌——竟是早已抵达的。“走军驿快马送的。”他轻咳一声,“怕商队颠坏了。”许怀夕很喜欢,不过现在天晚了,明日再看看要不要移栽。……院里的石阶上积了层薄雪,而窗台上却摆着个粗陶盆。青白釉的冰裂纹花盆里,一株栀子正打着骨朵,墨绿的叶片上凝着细碎冰晶,在晨光下闪闪发亮。她指尖刚触到花盆,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云岫披着霜色大氅立在廊下,呵出的白气模糊了眉眼。许怀夕蹲下身,发现花盆底下还垫着块暖玉。难怪能在北疆的初雪天里活下来。她突然想起半年前自己随口提过,小时候奶奶总在床头摆一盆栀子花。“你昨日说今天再看看怎么安置它。”许怀夕从回忆中反应过来,点点头,“土要换了。”“要何种土?”沈云岫也在回忆周边不同的土质。这一年跟着许怀夕,他认识到了不少土质知识。“酸土,还要掺硫磺粉才管用。““早膳之后,我去附近找些土。”沈云岫还要上值,就不耽搁他了。“可!”沈云岫看着这一个盆估摸着用的土也不多,他也就没用跟着去了。年关将近,军屯里还有不少事务要安排。不过中午他回来了,不想麻烦许怀夕去送饭。更何况就三里路,他骑马也是可以的。回到家里,许怀夕刚回来不久,正在烧菜。沈父也是回来用膳的。天气太冷,他们在外面种地也煎熬,回家吃些热乎的也是应该的。用罢午膳,许怀夕就把要用的土拿过来。布包散开,露出里面褐红色的土壤,隐约还能看见几片碾碎的松针。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许怀夕小心翼翼托着栀子根部,沈云岫往新盆里垫碎瓦片。两人的手时不时碰在一起,一个沾满泥渍,一个骨节分明。“根须要舒展开。”许怀夕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调整角度,“像这样。”她掌心的茧磨得他皮肤发烫。许怀夕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发现她小指有道新伤。定是挖土时被划的。早上还没有的。沈云岫有些后悔没有陪她一起去挖土了。军屯里那些事务他加把劲还是能处理完的。“看花,别看我。”许怀夕低声道,耳尖却红了。移栽完已是过了正午。栀子在新盆里亭亭玉立,许怀夕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个瓷瓶,往叶面上喷了几下水雾:“之前出去时,胡商教的,每日卯时喷洒,花苞不易落。”其实是她以前在现代学的,只是找不到好的解释情况。水珠顺着叶脉滚落,许怀夕在氤氲的水汽里轻声问:“为什么是栀子?”沈云岫擦拭瓷瓶的手顿了顿:“你说过...…你家里有一片栀子花。”他抬眼望向窗外纷飞的雪片,“虽然时间有些晚,但是我希望你想要之物,我都可以给你。”栀子花开的这几个月,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晨起时,许怀夕总要先去看一眼栀子。沈云岫雷打不动地会在卯时来喷水,有时带着军营的寒气,有时袖口还沾着批阅公文留下的墨渍。腊八那日,她熬粥时偷偷往盆里埋了几粒红豆。没想到三日后,栀子根部竟冒出嫩芽。沈云岫不知何时换成了能自动排水的双层花盆,还垫了层发热的马粪土。“《齐民要术》里的古法。”他掸去指尖的土屑,“红豆发芽会发热。”认识许怀夕之后,沈云岫对农桑之事也多了些关注和见解。尤其这栀子花是他要和许怀夕一起养的。所以他很上心。许怀夕望着他冻红的指尖,突然把暖手炉塞过去:“花比人金贵?”沈云岫拢住手炉,眼底漾开笑意:“嗯。”当天晚上,沈云岫给许怀夕一个包袱。许怀夕半知不解,他只让她拿回去看看。解开包袱,许怀夕发现里面是各种护肤的瓶瓶罐罐。沈云岫这是要把胭脂铺子里的东西都搬空吗?她的手也用不了那么多。不过沈云岫自己也可以用,沈父也能用。在北疆这样多沙多风的地方,护肤太重要了。沈云岫看她把给她买的东西拿回来还觉得奇怪。“你不喜欢?”许怀夕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咯,这么多,我一个人也用不完。大家一起用啊!更何况这些东西放太长时间也不好。很谢谢你惦记我!” 第44章 舍不得她 许怀夕下意识的抹了一些香脂在手上,揉搓开,拉过沈云岫的手就开始抹匀。说实话,沈云岫就是天生丽质,和她一样在这个地方,但是他的皮肤就是一如既往的好。简直是天生丽质啊!有些酸了,怎么办?沈云岫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许怀夕把他的手来回翻转揉搓……只是看着对方的发旋,他的心跳就有些不正常。“我自己可以……”沈云岫伸手开始自己抹。许怀夕点点头,后退了两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茶。倒是沈云岫有些怅然若失。要是以往他觉得男子涂脂抹粉那倒是不正经的。但现在是许怀夕的话,他又觉得不一样。这护手的脂糕也不是不能用。甚至他想和许怀夕用同一种香味的。他记得自己买了栀子花的、桂花的、月季的……“怀夕,你最喜欢什么味的?”沈云岫忍不住问了一句。许怀夕撑着下巴思考了几息,“没有特别喜欢的,你买的这些味道都很好。”古代是这些东西都是纯天然的,又没有现代那种合成的假香。所以她都不排斥。“也好。”她都喜欢。……小年夜,程将军送来株三尺高的朱砂梅。“摆厅堂正合适!”李校尉吭哧吭哧搬着花盆,“沈先生老咳,闻闻梅香能顺气。”许怀夕正愁往哪儿放,沈云岫却已拎着铲子过来:“种这边。”两株花并排摆在暖阁窗前,一白一红,相映成趣。沈云岫修剪梅枝时,许怀夕忽然发现他腕上系着根红绳。正是中秋那日她编的如意结,已经褪色了,他却还戴着。“看什么?”沈云岫突然转头。许怀夕慌忙去拎水壶:“栀子该浇水了......”水光潋滟间,她看见窗纸映出两人的剪影。一个低头修枝,一个踮脚浇花,影子挨得极近,像幅天然的年画。除夕守岁,栀子突然开了。洁白的花瓣层层舒展,香气清冽如雪。许怀夕凑近轻嗅,突然被披了件狐裘。沈云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捧着个木匣。“年礼。”他打开匣子,里面竟是套木瓜花的茶具,“胡商窑里烧的。”茶杯内壁用釉里红写着极小的小字:“岁岁常相见”。院外传来爆竹声,许怀夕借着喧闹轻声问:“明年...还能一起养花吗?”沈云岫拂去她发间落的雪沫:“嗯,养一辈子。”北疆的雪裹着细沙扑在窗棂上。沈云岫望着铜盆里跃动的火苗,恍惚听见更夫敲过三更。案上摆着许怀夕亲手包的饺子。韭菜混着羊肉的香气混在暖意里沈父正在絮叨今年的冬小麦,声音像浸在热酒里,绵软又安稳。倒是有些神奇,沈见徳明明是个商人,种地却也不错,看他现在的样子甚至是乐在其中。直到瓦片轻响惊破这方宁静。沈云岫几乎是本能地抄起墙边的软剑,剑锋划破夜色的瞬间,三枚淬毒的透骨钉擦着耳际飞过。他旋身挡在许怀夕和父亲身前,余光瞥见她解下腰间软鞭甩向暗处。雪原上积雪簌簌落下,十几个黑衣杀手如同鬼魅从屋檐跃下,刀刃映着月光泛着森冷的青芒。“怀夕躲起来”,沈云岫剑招凌厉,将逼近的杀手逼退半步。他刻意隐藏的武功此刻尽数施展,却在转身时看见许怀夕固执地立在原地。她手里拿着擀面杖和菜刀给他护着后方。破空声骤起,沈云岫瞳孔骤缩。不知何时竟有杀手摸到屋顶,三支袖箭呈品字形射向他后背。千钧一发之际,许怀夕猛地扑过来,素色裙摆绽开血花。“咣当”擀面杖砸在地上,菜刀也滚落……她的身体重重砸在雪地上,袖箭穿透肩胛,淬着毒的箭尾泛着诡异的幽蓝。“怀夕!”沈云岫的怒吼惊飞檐下宿鸟。他挥剑斩断最后一个杀手的手腕,转身时看见父亲颤抖着按住许怀夕伤口,雪地上蜿蜒的血线正在变黑。许怀夕却扯出苍白的笑,染血的手指攥住他衣袖:“沈挽恙…你别慌...”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沈云岫忽然想起江南的春日。齐先生摇着折扇和他一起下棋,许怀夕蹲在溪边采撷野花,那时的风里满是玉兰香。他不该带她来这险地,不该让她为自己挡下这致命一击。看着她渐渐涣散的瞳孔,沈云岫喉间泛起腥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定要三皇子血债血偿。”沈云岫守了许怀夕三天,沈父和李校尉甚至是将军都找大夫来,但是都没有用。这毒太奇怪了。大夫们不知道怎么解毒。那日是李校尉带人过来支援,那些杀手都已经被一剑封喉了。七七八八地躺在沈家的院子里和屋子里。就连他送的那株梅花也染上了血迹。“云岫,许丫头也许不应该在这里,她现在是自由之身,不如为父找商队把她送回去。”看着沈云岫不吃不喝守着许怀夕,沈父心里也不好过。“不行。”任何人送她回去她都不放心,除非他送她回去。沈云岫已经在想办法偷偷把许怀夕送回去了。看着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就心如刀割。他的世界果然太危险,不应该让任何人踏入他的世界。……许怀夕感觉自己的头很重,但是他睁不开眼睛。她能感觉有人守在她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只是她现在醒不了的话,也就不知道那毒究竟是什么。北疆的大夫医术有限,她只能自己来。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许怀夕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有些摇摇晃晃……“噗……”她挣扎着醒来,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沈云岫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你没事吧?”他问得小心翼翼。许怀夕支撑不住,一下子倒回沈云岫的怀抱里。“我,我没事,我们在哪里?”许怀夕说话都很吃力。“回去。”许怀夕吃力的抓住他的手,“我可以自己解毒,你不要担心。”只是现在她体力不支,马上要晕过去。“你说需要些什么?”沈云岫有些急切。他们现在还没有走出临县。要到江南也要半月到一个月,他赌不起。 第45章 同生 马车在沙漠边界,现在正是大年初三的晚上。现在回江南的话,路难走。到了下一个地界,水路也不通。没有一个月,他们回不到江南。之前许怀夕一直昏迷不醒,沈云岫心中担忧不已。任何情况他都赌不起。甚至已经想办法求三皇子的解药。好在现在许怀夕醒了。她说她有办法。这无疑是沈云岫的救命稻草。“绿豆、甘草、煮水……”才说完,许怀夕又控制不住地昏迷了。沈云岫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他们才出来不久,沈云岫让车夫调转车头,赶紧回去。车夫不解,但是也听从他的安排。一个半时辰后他们回到了沈家的院子。沈父一直没有睡,担心儿子和许丫头。这会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赶紧起来查看。担心是有人发现沈云岫“畏罪潜逃”。“你们……怎又回来了?”沈父以为是他们路上遇上麻烦了。“家里的绿豆和甘草,找一些出来。”沈云岫急急忙忙抱着许怀夕回房。安置好许怀夕,又匆匆忙忙地升起个小炉子,把沈父准备好的绿豆和甘草清洗之后倒进干净的罐子里熬水。院子里之前那些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了。那夜的刺杀仿佛只是一个梦。…罐子里蒸腾起来的水雾模糊了沈云岫的眼睛。他的手有些颤抖。怀夕告诉他的解毒之物都是寻常可见的,这两物就是大夫也想不到。是因为太过寻常,大夫忽视了。还是……怀夕她在安慰他…?沈云岫不敢想。“云岫,你没事吧?”沈父也睡不着,干脆陪着沈云岫。看沈云岫一脸沉痛的样子,他也有些焦急。半个时辰后,绿豆和甘草水煮好了。沈云岫赶紧盛出来,换凉一些,就端进屋子里去。只是一直唤不醒许怀夕,沈云岫心里也焦急,不知该如何。最后看到对方的唇,也只能嘴对嘴喂进去。大年初四的北疆,寅时刚过,天色如墨。沈云岫半跪在榻前,指尖死死压着许怀夕颈侧的伤口。当时暗器打在她锁骨下方,现如今周围的皮肤已泛起蛛网般的青紫。“怀夕......”他声音哑得不成调,手却还算稳。“别睡。”沈云岫俯身,唇间含着什么渡了过来。清凉混合着甘甜在口腔蔓延,许怀夕恍惚尝到雪莲的清冽,又似有甘草的甘甜。喉头滚动间,她听见沈云岫剧烈的心跳,和他唇齿间溢出的半句哽咽:“......求你。”许怀夕在剧痛中微微睁眼,涣散的瞳孔映出沈云岫惨白的脸。她想抬手擦掉他额角的冷汗,却发现自己连指尖都动弹不得。“你,终于醒了。”看来怀夕没有骗他,绿豆和甘草是可以解毒的。“嗯,你别担心,我会好的。”其实,许怀夕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这里不像后世那样有实验室,可以研究。有些毒的解药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更何况还是这种不清楚眉目的毒药,她现在也没有精力去研究暗器的毒。所以这道题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难办。在北疆一年多。许怀夕还是知道这边的大夫的医术如何。更知道沈云岫现在的处境,所以那天她突然醒过来之后,下意识的就说了,自己可以解毒。但实际上甘草和绿豆只能暂缓她身体里的毒素的蔓延。要达到真正的解毒,还是需要对症下药——研究暗器上的毒。许怀夕不想让沈云岫为难,也不想让沈云岫为了救她冒险。醒过来一刻钟,许怀夕就已经有些坚持不住。她只是笑着对沈云岫说,“不用担心,我有些累了,想睡觉。”期间昏昏沉沉又醒了两次。隔了一日,绿豆和甘草汤已经喝了很多,但许怀夕的状况并没有缓解。沈云岫常年中毒,这种情况他再了解不过。……实在是无法,沈云岫想到了自己在毒医典上看到的血养法。这大半年,许怀夕一直在静心养护他,他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血其实应该也是有作用的。…程肃踹开门时,看见的是满地染血的纱布。几乎走火入魔的沈云岫——那人正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进药碗。“你疯了!”程肃夺过匕首,“什么毒需要用你的血来喂?”沈云岫眼底血红:“我服过百年雪莲......”他掰开许怀夕的牙关,将混血的药灌进去,“许是有用的,昨日她还醒了。”窗外传来追兵的喊杀声。突厥的人又来偷袭了,最近几日沈云岫不在,他也是头大。程肃突然发现沈云岫后心插着半截断箭。这人竟带着贯穿伤熬了一夜。“带她走。”沈云岫解下玉佩塞进程肃手里,“帮我把她送回……”话未说完,一口黑血喷在许怀夕衣襟上。许怀夕在颠簸中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绑在骆驼背上。程肃的声音从风里断断续续传来:“......翻过雪山......巫医能解......”她艰难地扭头,看见另一匹骆驼上瘫着个血人。沈云岫的狐裘早已被血浸透,腕上还缠着那根褪色的红绳。“放我......下去......”她嘶声喊着心中对沈云岫担心不已。雪山深处的石屋里,吐蕃巫医将骨刀淬入火盆。“两个活一个。”老人指着许怀夕心口的毒线,““换血,或同死。”许怀夕突然挣开程肃的手,抓起骨刀划向自己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掀翻。沈云岫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夺过骨刀刺进自己心口!“取......心头血......”他呕着血将刀柄塞给巫医。巫医是个接近五十岁的婆婆,笑起来有些可怖,“倒是个主动的中原人,倒是也好。”巫医的骨笛声响彻雪山时,许怀夕被按在石床上。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通过藤蔓导管流入沈云岫体内,而他的心头血正一滴滴落进她口中。腥甜里带着奇异的暖意,像那年江南的桂花酿。“共生蛊。”巫医往两人伤口撒上药粉,“从此同生共死。”许怀夕的眼泪砸在沈云岫脸上,冲淡了血迹。他睫毛颤了颤,竟睁开眼:“......丑。”她这才发现,自己腕上多了道蜿蜒的红痕。与沈云岫心口的伤疤一模一样。 第46章 反击 驼铃叮当,程肃策马走在队伍最前,后背绷得笔直。身后那辆马车里的气氛,让他这个戎马半生的老将都耳根发烫。“......别动。”沈云岫沙哑的声音从车帘缝隙漏出来,“伤口会裂。”“你才别乱动!”许怀夕有些哭腔的嗔怪紧随其后,“心口的血才止住......”她是完全没想到沈云岫为了救她,竟然换血。他的身体是她还不如养回来的,说实话,许怀夕是舍不得的。又感动又担心又是舍不得。……程肃猛抽一鞭子跑到队伍最前面,假装对着一望无际的戈壁研究敌情。亲兵凑过来嘀咕:“将军,咱是不是该派个医女......”“闭嘴!”程肃狠狠瞪他一眼,“想挨军棍是不是?”沈家小院飘着浓重的药香。许怀夕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还摊着关于一些医术的抄本,墨迹未干。沈云岫轻手轻脚取下她指间毛笔,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该换药了......”她迷迷糊糊去解他衣带,指尖碰到心口疤痕时突然清醒,“啊!我、我不是......”沈云岫握住她慌乱的手,直接按在自己胸膛上:“无妨。”掌下的心跳稳健有力,“巫医说愈合得很好。”许怀夕红着脸抽回手,却瞥见他腰间露出一角密信,是三皇子与突厥往来的铁证,边角还沾着血。那日程将军过来时,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及时救下了沈云岫和许怀夕。现在正往回赶。沈家小院现在暂时住不了人,换了一处院子。沈父伤了腿在新住处的屋子里休养。程家俊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回来直接入住就成。程肃深夜来访时,沈云岫正对着北疆舆图出神。烛光下,他苍白的手指沿着坎儿井西线划过,停在某个山谷:“这里,埋五百斤火油。”程肃盯着舆图上沈云岫所指的位置,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烛火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将他眼中的忧虑映照得更加明显。“五百斤火油?”程肃压低声音,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你确定这不是在自掘坟墓?那片山谷地形复杂,一旦火起,风向稍有变化就可能反噬我们自己人。”沈云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他轻咳一声,指节在羊皮地图上轻轻叩击。“正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在自掘坟墓。”许怀夕端着药碗站在门外,听到这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药汤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掩盖不住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她轻轻推开门,药香顿时在屋内弥漫开来。“该喝药了。”她轻声说道,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舆图,立刻明白了他们在讨论什么。她的指尖微微发颤,药碗中的液体荡起细小的波纹。沈云岫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伸手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许怀夕的手背,两人都是一怔。许怀夕也有伤在身,他们回来之后就片刻未停歇。只让许怀夕去休息,没想到她又坚持去熬药。看来还是得买个婆子回来帮忙。“百年雪莲...”许怀夕喃喃道,突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三皇子派的那些人都擅长在暗器上抹毒,那这雪莲想必也是他想要的。即使他不想要,也不想让我们得到。如此,如果放出消息说西线发现了百年雪莲……”程肃猛地拍案而起:“妙计!那老东西一定会撺掇三皇子亲自前往!”他激动地在屋内踱步,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但火油陷阱需要精准计算时间,稍有不慎...”“这个交给我。”许怀夕突然说道,声音虽轻却坚定。她快速转身出去回屋子去找东西。回来时拿了个小布包,打开后是几株干枯的草药。“这是引火草,生长在戈壁深处,遇热即燃但燃烧缓慢。可以埋在火油上方,算准时间...”沈云岫的目光落在许怀夕脸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伸手接过那株草药,指尖在她掌心停留了一瞬,许怀夕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手心直窜上脸颊。“许姑娘果然聪慧。”程肃咧嘴一笑,随即又皱起眉头,“但我们军中可能有内鬼,这事必须绝对保密。”夜深了,程肃告辞离去,屋内只剩下沈云岫和许怀夕两人。烛光下,沈云岫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许怀夕看在眼里,心中一痛。“该换药了。”她轻声说,取出准备好的药膏和纱布。沈云岫微微颔首,解开衣带。随着衣衫滑落,他心口那道狰狞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那是他为救许怀夕留下的痕迹。许怀夕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药膏。“疼吗?”她忍不住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沈云岫摇头,却在她指尖划过一处特别深的伤口时微微蹙眉。许怀夕立刻察觉,动作更加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就在这时,她瞥见沈云岫腰间露出一角的密信。许怀夕的手顿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那日沈云岫浑身是血的画面。“为什么要冒险...”她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沈云岫沉默片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冒险,只是觉得还不够。”如果他在努力一些,她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差点醒不过来。“你的伤……”“我的伤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在肩甲边上,许怀夕自己也能上药。就是胳膊有些无力。不过她山草药,有办法处理这些问题。她抬眼对上沈云岫的目光,那双眼眸深邃如潭,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她的身影。屋外,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戈壁特有的干燥又冰冷的气息。在这静谧的夜里,两颗心无声地靠近,却又都默契地没有更进一步。许怀夕重新低下头,继续为他包扎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已经这样做了千百次。沈云岫静静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柔软。“明日我会去安排火油的事。”他突然说道,打破了沉默。许怀夕的手一顿,随即坚定地说:“我和你一起去。”“太危险。”“我的引火草,我最清楚如何使用。”许怀夕抬起头,目光坚定,“况且...”她咬了咬唇,“况且你的伤还没好,需要有人照顾。”沈云岫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最终轻叹一声,点了点头。许怀夕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继续低头为他系好纱布。就在这静谧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沈云岫和许怀夕同时警觉地抬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程肃刚走,不该有人...”沈云岫低声道,迅速系好衣带,同时将密信藏入暗格。许怀夕吹灭蜡烛,两人隐入黑暗。马蹄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院门外。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许怀夕屏住呼吸,站在沈云岫身后半步的位置,手中紧握着一把银针。那是她前些日子打造针灸的工具,此刻却成了防身的武器。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月光下,那人身形矫健,动作轻盈如猫。“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程肃去而复返,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沈云岫放松了紧绷的肩膀,但眼中的警惕并未消散:“出了什么事?”程肃快步走进屋内,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刚接到线报,三皇子已经得知我们获密信之事,派了死士前来抢夺。”许怀夕倒吸一口冷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沈云岫的衣袖。沈云岫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许怀夕心头一暖。“消息如何泄露的?”沈云岫声音冷峻。程肃摇头:“不清楚,但军中必有内鬼。”他顿了顿,“更糟的是,突厥那边已经开始调动兵马,恐怕不日就会过来。”许怀夕突然想起什么:“今日我在药铺听到两个商旅谈论,说边境几个村庄的羊毛被高价收购一空,连未剪的活羊都被买走了。”“裹马蹄...”沈云岫眯起眼睛,“他们要在戈壁行军,必须保护战马蹄子。”他转向程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行动。”程肃点头:“我已命心腹去准备火油,但埋设需要时间。”“我去。”沈云岫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许怀夕脱口而出,“你的伤...”沈云岫看向她,眼神坚定:“事关边境安危,不容有失。”而且他也想报仇,当初三皇子的那些刺客……伤了他最重要的人。许怀夕咬住下唇,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她知道沈云岫说得对,但一想到他心口的伤,就心如刀绞。“那我和你一起去。”她最终说道,声音虽轻却不容反驳。程肃看着两人,突然咧嘴一笑:“好一对璧人。”在许怀夕涨红着脸要反驳时,他正色道:“我会派最精锐的士兵暗中保护你们,但表面上你们必须装作只是去采药。”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沈云岫和许怀夕就扮作采药人出了城。沈云岫一身粗布衣衫,背着药篓,许怀夕则戴着遮阳的斗笠,两人看起来就像寻常的医者师徒。戈壁的清晨干燥而寒冷。许怀夕走在沈云岫身侧,时不时偷瞄他的侧脸。尽管他步伐稳健,但她仍能从他略微急促的呼吸中察觉出他的不适。“我们休息一下吧。”行至一处背风的岩石后,许怀夕提议道。沈云岫摇头:“时间紧迫,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预定地点。”许怀夕固执地拉住他的手臂:“如果你倒下了,计划就全完了。”她从药篓里取出水囊,“至少喝点水。”沈云岫看着她坚持的样子,终于接过水囊。 第47章 设计 阳光下,许怀夕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伤疤,是上次在雪山时为了保护她伤到的。她心头一颤,有时候他对她的好,她都觉得自己无以为报。“已经无事了。”沈云岫注意到她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随即转移话题,“你对引火草的了解很深,是跟谁学的?”许怀夕知道他在刻意回避,也不追问:“我爷爷教的。他在我们那是个厉害的大夫。”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沈云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还研究过兵法?”“以前看过一些书,还有你书房里那些书,随便说说而已。”许怀夕谦虚地说,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自信的神采,“但我确实研究过很多草药的特殊用途。”两人继续前行,不知不觉间,话题从草药延伸到小时候,再到对边境局势的看法。正午时分,他们到达了预定山谷。这里地形险要,两侧是高耸的岩壁,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程将军的人应该已经到了。”沈云岫环顾四周,低声说道。果然,不多时几个樵夫打扮的士兵从隐蔽处现身,为首的正是程肃的副将。他们迅速开始按照计划埋设火油,而许怀夕则指导他们如何放置引火草以确保精准引爆。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许怀夕不时看向沈云岫,发现他脸色越来越差,额头上渗出冷汗,却仍坚持亲自检查每一处细节。“够了,你必须休息!”在沈云岫又一次弯腰检查时,许怀夕忍不住拉住他,声音里带着心疼的怒意。沈云岫刚要说话,突然身体一晃,差点跌倒。许怀夕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湿热。他的伤口又裂开了。换过学之后的他伤口愈合的好像变慢了。“立刻停止!”许怀夕几乎是命令道,不容分说地将沈云岫扶到一旁的岩石边坐下。她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和干净布条,为他重新处理伤口。士兵们识趣地退开,给他们留出空间。阳光下,许怀夕专注的侧脸近在咫尺,沈云岫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药草香。她为他包扎的动作轻柔而熟练,眉头却紧锁着,眼中满是担忧。“你不必如此拼命。”许怀夕低声道,声音微微发颤,“还有我们……还有我在。”沈云岫注视着她,突然伸手拂去她额前的汗珠:“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忘了还有人可以依靠。”这句话让许怀夕心头一热。她想说些什么,却被远处突然响起的马蹄声打断。两人同时警觉地抬头,只见一队人马正向山谷疾驰而来,看装束并非程肃的人。“不好,是三皇子的探子!”副将低呼,“他们提前来了!”沈云岫立刻起身,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所有人隐蔽,按计划行事!”许怀夕被他拉到一块巨石后躲藏。她能感觉到沈云岫的手在微微发抖,却依然坚定地护在她身前。这一刻,她既心疼又自豪,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让我来引他们入套。”她突然说道,在沈云岫惊讶的目光中取出几株草药,“我可以假装是采药女,他们不会起疑。”沈云岫刚要反对,却见那队人马已经近在咫尺。时间紧迫,他只能紧紧握住许怀夕的手:“小心,一旦得手立刻撤退。”许怀夕点头,深吸一口气,挎着药篓若无其事地走向山谷入口。阳光照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纤细却坚定的身影。许怀夕故意踩断一根树枝,发出清脆的响声。那队人马立刻警觉地转向她所在的方向。“什么人?”为首的骑士厉声喝道,手已按在刀柄上。许怀夕装作受惊的样子,药篓“不小心”掉在地上,几株草药散落出来。她怯生生地抬头,斗笠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小、小女子只是来采药的...”骑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翻身下马,大步走向许怀夕:“采药?这荒山野岭的,采什么药?”“百、百年雪莲...”许怀夕结结巴巴地说,手指向山谷深处,“我听村里老人说,这边岩缝里长着...”“百年雪莲?”骑士眼睛一亮,立刻回头看向同伴。“大人正在找这个!”他粗鲁地抓住许怀夕的手腕,“带我们去找!”许怀夕“惊慌”地挣扎:“放、放开我!那雪莲是我先发现的...”“少废话!”骑士狞笑着拖拽她,“带路,否则要你好看!”许怀夕“被迫”带领这群人向山谷深处走去,心中却在默数步伐。当她看到地上那块特殊的标记石时,知道已经到达了陷阱中心。就在这时,山谷上方突然传来一声鹰唳。这是程肃事先约定的信号。许怀夕知道时机已到,她假装被石头绊倒,趁机将藏在袖中的引火粉撒向地面。“臭丫头,别耍花样!”骑士怒骂着要抓她。许怀夕突然一个翻滚躲开,同时大喊:“现在!”刹那间,山谷两侧的士兵拉动了机关。埋在地下的引火草被点燃,火势顺着预先布置的路线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引燃了埋设的火油。“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谷入口处陷入火海。骑士们惊慌失措,马匹受惊嘶鸣。许怀夕趁机向预定安全路线跑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抓住她!”一支箭破空而来,许怀夕本能地侧身躲避,箭矢还是擦伤了她的手臂。她的手臂本就受过暗器的伤,其实还没有好。只是平时也看不出来。她踉跄了一下,继续向前跑,却见两名骑士已经突破火墙追了上来。就在危急时刻,一道身影从岩石后闪出,剑光如虹,瞬间解决了一名追兵。沈云岫脸色苍白如纸,却稳稳地站在许怀夕身前,将她护在身后。“沈云岫!”另一名骑士认出了他,眼中闪过惊惧,“你、你不是重伤...”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他的情况…… 第48章 意想不到 沈云岫没有废话,剑尖直指对方咽喉。骑士仓促应战,几个回合就被沈云岫挑落武器。但沈云岫自己也因伤势摇晃了一下,剑势出现了破绽。骑士抓住机会,拔出一把匕首刺向沈云岫心口。千钧一发之际,许怀夕掷出一把银针,精准地扎在骑士手腕上。骑士吃痛,匕首偏了方向,只划破了沈云岫的肩膀。沈云岫趁机一剑结果了对方,随即身体一晃,单膝跪地。许怀夕连忙扶住他,触手一片湿热,他的伤口全部裂开了。“坚持住!”许怀夕急切地说,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简单包扎。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沈云岫强撑着站起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就在这时,更多的马蹄声从山谷另一端传来。许怀夕心头一紧,以为是敌人的援兵,却听到熟悉的号角声,是程肃率领的援军到了!程肃一马当先冲入山谷,看到浑身是血的沈云岫和许怀夕,脸色大变:“你们怎么样?”“计划成功...”沈云岫虚弱地说,“但我的身份暴露了...”程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无妨,反正也快到收网的时候了。”他转向许怀夕,“许姑娘,干得漂亮!”许怀夕勉强一笑,却更担心沈云岫的状况。在程肃的掩护下,他们迅速撤离了山谷。回程的路上,沈云岫因失血过多几乎昏迷,许怀夕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一松开就会失去他。当他们终于回到城中新安排的住处时,天色已晚。程肃派来的军医早已等候多时,立即为沈云岫处理伤口。“伤口感染,加上过度劳累,情况不妙。”军医摇头道,“需要静养至少半月。”许怀夕抓紧时间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又赶紧过来守着。她的医术比这些大夫都好,自然是亲自照顾对方更加安心。她亲自为沈云岫熬药、换药。夜深人静时,沈云岫短暂地清醒过来,看到许怀夕趴在床边睡着了,她的手还紧紧握着他的。他轻轻动了动手指,许怀夕立刻惊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好多了。”沈云岫虚弱地说,目光落在她手臂的箭伤上,“你受伤了...”许怀夕摇头:“只是皮外伤。”她端来药碗,“把药喝了。”沈云岫顺从地喝下苦涩的药汁,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冒险?你本可以等我们直接发动陷阱。”许怀夕沉默片刻,轻声道:“因为有你在。”她用沈云岫曾对她说过的话回答,两人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未言明的心意。屋外,夜风轻拂,带来远处戈壁的气息。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浅眠的许怀夕。她打开门,只见程肃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外。“出事了”,他沉声道,“三皇子得知计划失败,已经派兵包围了我们安排在城外的据点。更糟的是...”他顿了顿,“沈老不见了。”“什么?”沈云岫强撑着从床上坐起。程肃点头:“昨夜有人冒充我的亲兵,将沈老接走了。现在边境也传来消息,突厥大军已经开始集结。”许怀夕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们虽然成功设下陷阱挫败了三皇子的一次行动,但更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而此刻,沈云岫重伤未愈,沈父下落不明,突厥大军压境...她看向沈云岫,发现尽管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掀开被子,强撑着站起来:“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许怀夕知道劝阻无用,只能坚定地站在他身边:“我和你一起。”程肃看着两人,重重点头:“好,那就让我们给三皇子和突厥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戈壁的风裹挟着沙砾拍打在沈父脸上,他眯起浑浊的双眼,试图辨认方向。双腿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每走一步仍像踩在刀尖上。那些冒充程肃亲兵的人将他扔在这片荒漠中已经三天了,若非年轻时驻守过边境,他早已葬身黄沙。远处,突厥人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沈父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落入了敌人的地盘。“中原人?”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父还未来得及转身,后脑便遭到重击,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顶华丽帐篷的立柱上。帐内陈设奢华,兽皮地毯上绣着繁复的突厥图腾,青铜香炉中飘出陌生的香气。帐帘被掀开,一个身着华贵皮袍的突厥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男子约莫四十出头,左眼戴着眼罩,右耳挂着一枚金环。正是突厥二王阿那也。“你就是那沈云岫的父?”阿那也的中原话说得异常流利。他踱步到沈父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瞧你一个普通老汉的模样,好像也不该养出那样的儿子啊?”这一年多的操劳让沈父看起来更加苍老了一些,没有那些绫罗绸缎,天天和土地打交道,他确实像个地地道道的北疆农民。沈父冷笑一声:“是吗?你也不像我儿子。”阿史那罗不怒反笑,突然拍了拍手:“带上来!”帐帘再次掀起,一个身着突厥服饰的女子缓步走入。她约莫四十岁年纪,眉目如画,只是眼角已有了细纹,发间点缀着突厥贵妇喜爱的银饰。沈父的瞳孔骤然收缩,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如...如静?”竟然是一年不见的沈母。只是她为何又在这里?柳如静神色复杂地看了沈父一眼,随即恭敬地向阿史那罗行礼:“王爷。”阿那也得意地搂住柳如静的腰:“你可还认得你的结发妻子?”沈父眼中却燃起愤怒的火焰:“我已经没有结发妻子。”从那天赶走她之后就没有结发妻子了。这样心肠歹毒的人死在外面他也不心疼,只是没想到她又不要脸的勾搭这些突厥人。阿史那罗大笑,“是她自愿跟了本王!这一年,她可是本王最宠爱的阏氏。”柳如静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她轻声道:“王爷,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怎么?心疼旧夫了?”阿那也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危险。 第49章 许久未见的“沈母” 柳如静立刻摇头:“妾身只是担心他死了,王爷就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了。”阿那也冷哼一声,松开手:“沈大人,你只需告诉我那份密信藏在何处,我可以给你个痛快。”沈父死死盯着柳如静,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答案。一年了,虽然柳如静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但他们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而现在,她竟站在敌人身边,成了仇人的枕边人!“密信?什么密信?”沈父强压怒火,他确实对沈云岫的很多事都不清楚。在临县,大多时候他都在种地。即使程将军安排人给他找了新的地方,不用去屯田,他还是在家种些蔬菜。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到了突厥人的手里。阿那也冷笑:“装糊涂?你儿子沈云岫从朱三皇子那里偷走的密信!”“是吗?”阿那也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再次拍手,“那这个人,你总该认识吧?”帐帘第三次掀起,一个年轻将领大步走入。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与柳如静有五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鸷。他身着突厥将领服饰,腰间配着一把中原样式的长剑。沈见徳呼吸一滞。竟然是他的大儿子,沈万墨。沈万墨不耐烦地挥手:“父王,何必跟他废话?直接上刑,不信他不招!”阿那也却摇摇头:“不急。先让他看看我们的军容,或许能让他改变主意。”他对侍卫吩咐,“带下去,严加看管!”侍卫粗暴地拖起沈父。在被拉出帐篷前,沈父最后看了柳如静一眼,却只看到她低头为阿那也斟酒的顺从模样。戈壁的夜风刺骨寒冷,但比不上沈父心中的冰冷。他被关在一个铁笼里,四周是突厥大军的营帐,灯火通明,战马嘶鸣。远处,工匠正在赶制攻城器械,显然大战在即。沈父蜷缩在笼子一角,老泪纵横。他不仅担忧边境安危,更痛心妻儿的背叛。尤其是万墨——那孩子眼中对他的仇恨绝非伪装,他真的是通敌叛国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沈父喃喃自语。“很痛苦吧?”一个女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沈父抬头,看到柳如静不知何时来到了笼前,身后跟着两个心腹侍女。月光下,她褪去了在阿史那罗面前的柔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来做什么?”沈父冷冷地问,“来看我的笑话?”柳如静示意侍女退开,压低声音:“你说呢,当初你背叛我,我就恨不得你去死,结果我跟你流放到北疆,你竟然为了那个小杂种把我赶走……”若不是……她和沈万墨早就冻死在破庙里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愿意当我的狗的话,我……”“不需要…”沈父直言拒绝,他不可能在与柳如静纠缠的。“那好,我会让你在死之前后悔那样做,沈见徳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夜更深了,戈壁上的星空格外明亮。“沈老爷被突厥人抓走了?”许怀夕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滚烫的药汁溅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疼痛。程肃沉重地点头,铠甲上还带着夜行的露水:“线人亲眼所见,被带进了阿那也的大营。”沈云岫猛地从床上站起,脸色有些苍白。许怀夕急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轻轻推开。“什么时候方便过去?”沈云岫的声音冷硬如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你现在的状态去就是送死!”程肃拦住他,“阿那也的大营在戈壁深处,重兵把守,就算你全盛时期也难全身而退。”许怀夕看着沈云岫绷紧的侧脸,知道他已下定决心。她咬了咬唇,突然道:“那就智取,不能强攻。”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月光从窗棂洒入,勾勒出她纤细却坚定的轮廓。“继续说。”沈云岫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许怀夕整理着思绪:“三日后是突厥人的狼神节,按照传统,各部首领都会聚集在圣泉祭祀。”她顿了顿,“阿那也作为突厥王爷必须出席,届时大营守备会相对空虚。”程肃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我听一些乞丐说的,有些乞丐知道的事不少。”许怀夕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亮起来,“而且我懂一些突厥语,可以混进去。”当初她机缘巧合之下选修过土耳其语,这种语言接近突厥语。且之前她听突厥人说过,基本差不多。简单的语言是没有问题的。沈云岫断然拒绝:“太危险了。”“比起你带伤硬闯,我的计划至少有机会成功。”许怀夕固执地说,“我们可以扮作商队,以献礼为名进入大营。”程肃摸着下巴思索:“倒是个办法。我认识几个西域商人,可以借他们的行头和通关文书。”沈云岫还想反对,一阵剧痛却让他弯下腰。许怀夕立刻扶他坐下,掀开他的衣衫检查伤口。果然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绷带。“你看!”她又急又气,“这个样子怎么去救人?”沈云岫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他,我必须要救,我不能...”“我知道。”许怀夕轻声打断他,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为他重新包扎,“所以我们才要好好计划,确保万无一失。”看着两人,程将军又觉得自己多余。他清了清嗓子:“我去准备商队的事,你们...呃...好好休息。”说完也就离开了房间。屋内只剩下沈云岫和许怀夕两人。烛光下,沈云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脆弱。许怀夕为他包扎好伤口,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会没事的。”她柔声道,“沈老爷吉人天相,一定能坚持到我们去救他。”沈云岫沉默良久,突然道:“他……”沈父对于沈云岫来说有些微妙,不仅仅是他的父亲的身份。但也因为这个身份,有些事无法言明。沈云岫十九年的人生里,沈父也是很重要的。即使他心里有某些猜测,但是沈父还是他的“父亲”。 第50章 假扮商人 黎明前的戈壁笼罩在青灰色的薄雾中,一支商队缓缓向突厥大营行进。许怀夕裹紧粗布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手心却已经渗出汗来。她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沈云岫。他脸上涂着深褐色的植物汁液,贴着一把夸张的假胡须,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那双的眼睛依然熟悉。“记住”沈云岫借着调整骆驼缰绳的动作,压低声音道,“进去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三步之外。”许怀夕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藏在腰带内侧的银针包。她的角色是商队医女,药箱里装满了各种药材,最底层却藏着淬了毒的匕首。程肃派来的向导走在最前面,用突厥语与守营士兵交谈。许怀夕竖起耳朵,勉强听懂几个词。“献礼”、“王爷”、“药材”。“他们在盘问我们来意,”她借着咳嗽的掩护对沈云岫耳语,“向导说我们是来给王爷献上西域珍宝的。”沈云岫微不可察地绷紧了肩膀。许怀夕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突厥人已经知道沈父的身份,很可能会对任何中原面孔起疑。但其实突厥王爷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们今日伪装的不错。守兵突然指向许怀夕,说了句什么。向导回头解释:“他问这位医女能不能治箭伤。”许怀夕心头一跳,这是试探!她深吸一口气,用生硬但准确的突厥语回答:“能治,但要看伤口溃烂程度。”守兵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会说突厥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挥手放行。许怀夕暗中长舒一口气,却见沈云岫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的突厥语虽能过关,但口音终究是个隐患。商队缓缓进入大营。许怀夕强忍惊骇,打量着四周。营帐如林,战马嘶鸣,工匠们正赶制箭矢和攻城器械。更令她心惊的是,营地中央的空地上,数十名中原俘虏被铁链锁着,在突厥士兵的鞭打下搬运重物。“别多看。”沈云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冷硬如铁,“记住我们的目的。”许怀夕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身着华贵皮袍的中年美妇正在指挥奴仆搬运物品。“那是...”许怀夕呼吸一滞。沈云岫的身体瞬间绷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竟然是沈夫人!柳如静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商队方向。沈云岫低头装作整理货物,避开了她的视线。“我们先去安置货物,”沈云岫沉声道,声音中压抑着汹涌的情绪,“然后找机会接近囚牢。”商队被引至一处偏僻的营帐旁卸货。许怀夕借着清点药材的机会,悄悄观察营地布局。中央是突厥王的金顶大帐,西侧是将领们的住所,东侧则是关押俘虏的木栅栏区。“沈老爷应该在那边。”她借着递水囊的动作,向木栅栏方向使了个眼色。沈云岫微不可察地点头,刚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一个身着突厥将领服饰的年轻人正向他们走来。那人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阴鸷,腰间配着一把中原样式的长剑。“是沈万墨!”沈万墨只比沈云岫大了几个月。不过不知道这一年他经历了什么,突然苍老了几岁。许怀夕险些惊呼出声。沈云岫的手悄然按上藏在袍下的短剑。沈万墨大步走到商队前,冷声问道:“你们就是来献礼的西域商人?”向导连忙上前应答。许怀夕注意到沈万墨的眼神在她和沈云岫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心跳如鼓。“听说你们带了药材?”沈万墨突然用中原话问道,目光锐利如刀,“我营中有几个伤员,需要医治。”这是试探!许怀夕强自镇定,用带着西域口音的中原话回答:“将军明鉴,小女子确实懂些医术。”沈万墨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挥手:“跟我来。”他转向沈云岫,“你也一起。”许怀夕与沈云岫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不得不跟上沈万墨。穿过大半个营地,许怀夕的心越来越沉。这里至少有上万精兵,战马、兵器、粮草充足,显然是在为大战做准备。他们被带到一个伤兵营帐。帐内血腥味扑鼻,十几名突厥士兵躺在简陋的毯子上,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伤口已经化脓。“治吧。”沈万墨抱臂而立,眼神冰冷,“让我看看西域医术有何特别之处。”许怀夕知道这是生死考验。若表现太好会引起怀疑,太差则会招致不满。她深吸一口气,取出药箱,开始为第一个伤员清理伤口。“箭伤感染,”她用生硬的突厥语说道,“需要刮去腐肉,会很痛。”士兵咬牙点头。许怀夕手法娴熟地操作着,同时故意放慢速度,装作思考的样子。沈云岫在一旁递工具,眼神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你,”沈万墨突然指向沈云岫,“去外面拿些干净布来。”沈云岫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不得不暂时离开。许怀夕心头一紧,知道这是沈万墨的刻意安排。“西域哪国人?”沈万墨突然用中原话问道,语气随意却暗藏锋芒。“疏勒。”许怀夕早有准备,说出一个西域小国名。“是吗?”沈万墨冷笑,“那你知道疏勒王去年娶了谁家的女儿吗?”许怀夕心头狂跳。这是个陷阱!她根本不知道疏勒王室的情况。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如何应对时,帐帘突然被掀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是曾经的沈夫人是柳如静。“万墨,王爷找你。”柳如静的声音平静如水,目光却快速扫过许怀夕的脸。沈万墨皱眉,显然不满被打断,却不得不服从:“是,母亲。”他临走前冷冷地看了许怀夕一眼,“继续治疗,我很快回来。”帐内一时只剩下许怀夕和柳如静。“姑娘医术不错。”柳如静突然说道,声音极轻,“不过姑娘有些眼熟。” 第51章 被抓了 华成玉的心思也活络了,清风界有十几大家族,可最强的便是他们五大家。好不容易找这么一个地方养老,这可是天地之间三界里都没有的宝地,想让他改选,门都没有,不对,连窗户都没有。他身体僵硬的站着,任由南音的胳膊挽着他的胳膊,任由南音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没有……应该的,不好好上班,只顾着自己谈恋爱,是应该要扣工资的。”张佳宜赶紧附合着说着,拍着马屁。她本来以为刘立扬终于和权笑笑办理离婚了,她算是稳操胜算了,没想到他却有其他的想法。宫浅抬头看向拜完堂从天坛携手走下来的帝修和夏清欢,嘴角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来他们可以回修罗族了。怡然自得的厉宁骤然消失不见,他上下打量对面的警察,目光微微闪动,然后有些古怪地笑了下。男人突然出声,粱婧哆嗦了一下,打转方向盘往右行去。一路上车子越开越偏僻,让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不然的话,必定会受到神的惩罚。”南宫浅语气凌厉的说道。“到了,到了,不跟你说了,挂了。我送若秋上去。”方素素看着车子都已经停下来了,就挂电话了。“当然了,要不然我带你来这里干什么?”董山河得意洋洋的说着。“老板,您喝咖啡。”李万隆敲了敲门,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随手挑选了一个庞加帝国的谟明城,林威正准备传送过去,眼角的余光却是突然间瞥见了在大陆的另一角,新出现了一片黑乎乎的废墟。这个时候,东阳也是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他带了两大桶的爆米花。萧奈不客气的走到黑豆面前,看着那堆零食。目光闪烁,伸出爪子把由魔兽肉制成的零食找了出来划为自己所有。这别墅的主人不愧是有钱人,连这些高档零食都有,随意放在家里。“等等,好像目前推特还没有出现吧!”突然,胡毓神色一变,他想到了一个赚大钱的计划。柳宗点点头,拿着千年计划就走出去了,等他走远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来好像并不是为了听什么千年计划的吧,他好像是来问一下自己几个附属城市应该怎么强化来着,怎么一下子被带到了歪路上去了。刚刚想要夹一块鱼肉尝尝的他,又突然的停了下来,他有一些怀疑,“这难道是松江四色鲈鱼?”张广顺这一次更加的惊讶,这可是松江四色鲈鱼。在见到柳宗到来之后,羊天工亲自过来,把柳宗引见给那些Lv3玩家,在羊天工的介绍之下,柳宗与这些玩家也慢慢地熟悉起来。在秦夫人再三追问下,胡椒才告诉秦夫人爵爷和夫人的真正新房所在。闻言周蓬蒿是异常纳闷,为什么潘东升喋喋不休地骂了几百遍老王八蛋,你视若罔闻?我就这么一句,你就下了死手?看周蓬蒿不住摇头,还干咽着吐沫。董佳立即把手中的电话递了过来,里面是子涵放炮竹一般的声音:除去了那些习惯性的教训和宣示主权,大体意思就是让他听董佳的。洛喻杰松开王太妃的胳膊,双手举过头顶,对着洛青青行了叩拜大礼。得了皇位就怕失了皇位,所以大宋对于这些武夫的防患,就好似是防贼一般。同大汉坐一张桌子的两人,原本对大汉的话不以为意,认为他又在吹牛,不过看他一副神秘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一阵谈话后,村长目中的惶恐神色也逐渐散去,因为原先他不知道这龙怨对龙塘村是否也会有影响,因为龙塘村距离龙渊村并不是很远,而现在看已经过了有些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也渐渐安心了下来。完颜采石这个时候只想着撤退了,甚至使团在他眼里已经不重要了。这一抓,是九尾玄狐神通的全力一击,胡喜梅下意识的抬袖格挡,一股澎湃至极的妖力传来,她的娇躯一震而飞,向洞府深处跌去。世代传承的意志,时代的浪潮,人的梦想,只要人们继续寻求着自由的解答,这一切都将永不停止。秦峰随随便便一张口,部队就能够剩下近十亿的军费,这是什么概念?没错,这前方高能指的就是前面有电丝网,或者高压之类的建筑。装好画轴之后我看向圣虚他们,我点了点头,旋即也朝五芒星走去。 第52章 激化 “不知羞!”林钰凝想到昨晚两人和好的声音,狠狠一跺脚,跑去了一边儿。他一人之强,只是他一人之力。而那股打压他们的势力,并非一人,而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势力,他试图找到那股势力幕后之人,但对方藏得很深,他根本无法将之揪出。顾夕哲的kt夺权大计,都是默默进行的,没人知道他和zr的关系,他还独自去了云南两个礼拜,看似是个没有企图心的富二代。秦婉莎也发现了珍妮弗的消失,不过她也没有任何去找寻珍妮弗的意思,凭借珍妮弗之前在外面表演的预言能力,加上今天毫无改变的穿着,她相信她今天会有一个完美的晚宴的。干净的笑容,不带一点杂质,一如在竹屋初见,阳光下,明媚的晃人眼睛。秦婉莎的声音不大,却意外的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包括门外那些看戏的,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还没吃晚饭,可想而知已经又饿又累了。叶景宸怔了怔,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吩咐旁边的人拿来了两把铲子。然而,那些老头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震惊,目光俨然就像是见到了鬼。看到邹亮吊儿郎当的模样,周超更是怒火中烧,只要他一直说事情没调查清楚,岂不是可以一直不兑现之前的承诺了?苏觅始终绷紧着身子,强迫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头的荧幕,却怎么也无法投入到电影的剧情里。电视上正回放着球队进球画面的回放,沈辙猛地从沙发上抽身坐定,目光炯炯地追着那颗腾空的球顺着完美的抛物线成功落入了球门之中。她紧张的咬着嘴唇,不断的变幻银针的位置,额头上也沁出不少的细汗。苏觅被身后男人炙热的身躯整个包裹,渐渐在这一份无声的撩拨下五感尽失,竟鬼使神差地顺从了男人的话,当真张开樱唇轻轻咬噬了上去。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烟罗彩雾,眼下无法看清周围情况,他是不会用泰皇一气砖乱砸一通的,他身为阳夏县土地神,这片土地上无论人、妖、牲、畜乃至花草昆虫都是自己治下的生灵。不过,事情确实是这样,要是让李梦雅来,李梦雅保准会手忙脚乱。“不错……竟然能发现我的踪迹,也算有几分本事。”水光幻动,一名长相丑陋似猴儿,穿着却高端大气的青年出现在几人面前。而那道血刃正是被他手中青龙偃月刀挡飞的,冠军侯拓跋宏。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所以,苏远之见不到宜安郡主,但是宜安郡主却可以把苏远之看了个正着。钟离朔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仔细想着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总觉得有些蹊跷,但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倒是那个花魁,至今没有下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也许找到她,一些事情才能得到解释。因为它心里清楚,闻人雅说的没错,若是正要拿它做药,它还真跑不了。只需一眼。便能瞧见那个坐在主位上面带恭敬却依旧高傲的太监。他手里明黄的绢绸已经预示了我想的一切。一阵灵力从叶枫手中传出,飞到空中爆炸而下,向着李钰冲了过去。“枫!!”就在这时,柳婉若却是突然睁开眼睛,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送上了红唇。“只是,我不得不说,你所持的理念,并非是柱间,扉间的想法!”巴达克又无情的将团藏心中的暗喜击溃。“伺候我们的客人。”只见那几名士兵戴着化学口罩还有手套,每人拿了一块特制的海绵,在桶里面蘸了一下,然后把毛四身上的衣服脱的只剩下一件短裤。他们拿着特制海绵在毛四身上一寸一寸的细细的擦过去。“彭”一声蒙响,雷坤和王杰的身形同时后退,感觉到拳头之上传来阵阵痛感,使得雷坤明白,自己和王杰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看着白如霜那娇羞的模样,王杰心中一暖,白如霜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如此关心自己的话,足以证明其对自己的那份关怀之心。“嫂子,深呼吸,深呼吸。”赵梅在那里握着郭凤的手,一边给郭凤安慰,一边用手上的热毛巾在细心的给郭凤擦拭着脑袋上的汗水。时间紧急,他来不及交待更多,只匆匆说了这几句,看到阿九点头答应,方才一个纵身往齐逍的声音发出的地方跃去。“难道,我的身体就没有被控制住?”苏易这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是自己可以支配的,没有犹豫,苏易直接冲向了方行。现在双手横抱着她,柔软滑腻的手臂紧紧地贴在自己的颈间,清甜的气息在腮边萦绕着,钟岳的头也觉得有些晕了,这种感觉让他恍若是在梦中,整个思维都乱了。 第53章 将计就计吗 地狱之火非常强大,他们五人催动天地大道之力进行守护,仅仅走到了半山腰,依莎便已经脱力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听了外人过多的闲言碎语,她们两个连想揍叶风解气的心情都没了,只有一肚子的委屈,眼眶也是泛起朦胧的泪花。其中,下层区域所对应的传承,最低级的便是圣王传承,而最高的则是半神。“听完后,你就知道怎么处理你的实验和爱情之间的关系了。”虽然凌峰没有搭理他,可是他依然不折不饶,一副憨态,笑容可掬地望着凌峰。跟着他走林希才发现下山还有另外一条路,而且还是一条极有安全感的长石梯,两旁的地势虽然也不平坦,但只要老老实实的走路要摔倒也是件难事。“遵命长官,你们慢慢散,不用管我!”林望还像模像样的对着他敬了个礼,然后便端着汤锅一溜烟的跑到厨房去了。马家的三名圣王老者,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表情,他们齐齐出手,想要将剩余的马家护卫从银兔手中救出。“对了,若是大家有暇的话,我想请大家共同出席五天以后,对这次战斗牺牲的所有战士的入葬仪式,包括各位部落成员!”突然,李天养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话,话语虽是询问,但是话音中,却是满满的不容置疑。罗庭点头应道,他也曾经被千万人拥护过,所以苏凡此刻的想法,罗庭当然了解。“你是战争学院的正式学员?”一道怪异的声音传入叶风的耳中。这谭不来他们毕竟是玄门的分支,进退变幻井然有序。毕竟在自己的地盘打架,他们可都熟悉着呢。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造型也就罢,毕竟有这么好身材及这么丰满的胸脯并不止郝任曦一人,陈宇身边就有好几个,他还摸过他们的胸。虽然白燕没有跟陈宇说这事,但她跟慕容雪说了,因为这公司的前身是慕容雪的。尽管慕容雪以前不思进取,但‘朝阳’是慕容雪心血,白燕也就把希望寄托在慕容雪身上。“诸位,光明神已经传我神谕,要将伊古斯卡斯位面的所有黑暗罪民毁灭!”马修斯朗声道。“神之失乐园只开一年,我想我找丽琳的时间也会不少,所以不能跟你们结伴了。”萧羽正色道。顿时开始怀疑了,这Boss这么犀利的攻击,龙啸的骑士靠这三个牧师加血真的能抗得住么?还是说那骑士的血防超乎了我的想象?秦扬环顾了一下四周,知道这也是众人在等待自己拍板了,毕竟,这件事情是自己上任以来,遇到的第一个重大的事件,秦扬自然是不会有丝毫的马湖的。杨美珊双指一夹,打火机叮一响,红焰在纸卷里闷烧。她浅吸一口。闭眼,吐烟。被花园里的灯照亮,纤细的五指,指甲椭圆,肉色珠光,天然弃雕砌。恢复了一点力气的邢子杰跟任重,也不想一直保持这样的局面,所以钱银有没有说话,或用什么语气,他们都会去看看陈宇是死是活。回到自家竹室后,沈子琼将事情来龙去脉说过,便用坦然的目光看着沈轻茗等一行人,等待他们的反应。不等他们叫喊,那神骏如发狂一般,狂奔起来,朝着城门冲去,一路而过,所有仙兵四分五裂,被生生撞飞出去,骨碎筋崩,血雨飘蓬。这三次机会实际上是能够取得第一项比赛胜利很大的一个保障,因为这机会本来的用法不是这样,而是在自身偶尔出状况需要调整不便迎战的时候使用,或者就是在自身胜利的局数比别人多的时候,不想再输,也可以拒绝。让这些人通过盐湖之地很简单,他相信厄运和幸运的抵消,会让世界变得很完美,但是这并不是陈锋想要的。这种所谓的富二代他见多了,一个个心比天高,以为自己家里有钱,考上了大学,就可以横扫天下了,简直可笑。高明觉得杨伟话虽然难听却也在理,就没再说什么。挂了杨伟电话,高明又考虑了一阵,然后就给邓克林打电话。叶青虹将那枚砗磲避风塔符放在了罗猎的面前,罗猎一眼就认出这枚避风塔符正是他从肖天行身上取得,让陆威霖转交给叶青虹的那枚。然而,在九州时代都无法完成的技术,却被技术水准远远落后的相州人完美的呈现了出来。两人撕裂空间,身形一闪即逝,刹那间出现在山洞狭窄的腹地内。高明打开电脑,呆呆地坐了好一阵,却一个字也没敲出来。他心里乱糟糟的,满脑子想的尽是苏菡辞职的事。本来严格地说,苏菡辞不辞职对高明并没有什么影响,但他却非常为苏菡惋惜。随后余梦瑶便整理了一下自己失控的情绪,她擦去了眼角的泪,强行换上了一张笑容,说实话,这笑容很僵硬。“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的,你可以一直都对呆在那里的”他在我身后轻轻地说。说到底,宋柏清还是她外祖母的亲外甥,这血缘关系虽不很近,但也不远,不能任她一句话,说断就断。 第54章 虚与委蛇 许怀夕暗自警惕,表面却顺从地跟着侍女们穿过营地。清晨的突厥大营已经忙碌起来,工匠在打造兵器,士兵在操练,远处炊烟袅袅。她刻意放慢脚步,记下沿途的岗哨和地形。主帐比昨晚更加奢华。阿那也高坐上首,沈云岫坐在右侧,面前摊开着几张羊皮地图。看到许怀夕进来,沈云岫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恢复平静。“许姑娘,休息得可好?”阿那也热情地招呼,仿佛昨日牢房中的对峙从未发生。许怀夕行礼:“多谢王爷款待。”她走到沈云岫身旁坐下,两人膝盖轻轻相碰,传递着无声的默契。趁阿那也不注意,沈云岫快速在她手心划了三个字:“拖时间”。“沈先生刚刚提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阿那也得意地说,金牙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三日后,玉门关将插上我突厥的旗帜!”许怀夕心头一紧,但看到沈云岫平静的眼神,又稍稍安心。她故作好奇地问:“不知是何妙计?”阿那也大笑:“这就要问你的情郎了!”沈云岫不慌不忙地展开地图:“玉门关看似固若金汤,实则有三处弱点。”他指向地图上的标记,“东侧悬崖有小路可攀援,西城墙有一段年久失修,而正门守将周武贪杯好赌,可收买为内应。”许怀夕仔细观察地图,发现这三处“弱点”中,有两处与沈父血书上写的一致,只有“西城墙年久失修”是沈云岫新增的。他正在真假掺半地编织陷阱!“妙!实在是妙!”阿那也拍案叫绝,“就这么办!三日后,我亲自带兵攻打正门,万墨率队攀悬崖,至于西城墙...”他眯起眼,“就交给沈先生如何?”这是赤裸裸的试探!若沈云岫拒绝带兵,就证明他有二心。若同意,则可能被突厥人暗中监视甚至除掉。沈云岫面不改色:“荣幸之至。不过...”他话锋一转,“我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导,以及...见父亲一面,确保他安好。”阿那也的表情瞬间阴沉:“沈先生这是信不过我?“帐内气氛骤然紧张。许怀夕的手悄悄移向腰间,那里藏着她的银针。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慌张跑进来:“王爷!不好了!坎儿井水牢的俘虏...他...”阿那也猛地站起:“他怎么了?”“他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军医说恐怕...”沈云岫脸色骤变,许怀夕也心头一紧,沈父病危!阿那也盯着沈云岫看了几秒,突然笑道:“看来沈先生今日就能如愿见到父亲了。走吧,一起去看看。”一行人匆匆赶往坎儿井。那是营地边缘的一处水利设施,井口宽大,有石阶蜿蜒向下。很明显是模仿北疆的水井口。井壁上挂着火把,照亮了潮湿的通道。越往下走,空气越阴冷,隐约能听到水声和痛苦的呻吟。最底层是一个半淹在水中的石室,沈父被铁链锁在墙上,腰部以下浸泡在刺骨的井水中。他双眼紧闭,面色灰败,嘴唇因高烧而干裂。“父亲!”沈云岫冲上前,却被阿那也的亲卫拦住。“别急,”阿那也冷笑,“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把玉门关守军布防图画出来,我就让人把他抬上去。”沈云岫眼中怒火燃烧,却不得不接过亲卫递来的纸笔,快速画了起来。许怀夕趁机靠近沈父,假装为他擦脸,实则检查他的状况。沈父的额头滚烫,脉搏微弱,情况危急。“王爷,”许怀夕转身道,“沈伯父若死了,对谁都没好处。请允许我带他上去医治。”阿那也摸着下巴考虑片刻,突然看向沈云岫:“用你的女人换你父亲,如何?她留下医治,你跟我回去继续完善计划。”沈云岫的手瞬间握紧,指节发白。这是个两难选择,留下许怀夕做人质,或将垂死的父亲继续留在水牢。许怀夕看出他的挣扎,主动上前:“我愿意留下。”她直视沈云岫的眼睛,暗示他放心,“沈伯父需要立即救治。”沈云岫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好。”他走到许怀夕身边,假装为她整理衣领,实则低声道:“若有意外,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要真的二选一的话,沈云岫会先选择许怀夕。“不用担心,我有把握。”许怀夕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沈云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如常。他最后看了父亲一眼,转身跟随阿那也离去。石室中只剩下许怀夕、昏迷的沈父和两名看守。她立刻指挥看守帮忙将沈父抬到干燥处,又命人取来热水和干净衣物。“去我的帐篷拿药箱,”她对一名看守说,“就在床榻旁。”看守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另一名看守站在门边,警惕地盯着她。许怀夕假装专心照料沈父,实则悄悄观察石室结构。除了他们进来的通道,水面另一侧似乎还有一个小型排水口,不知通向何处。看守很快取回药箱。许怀夕熟练地为沈父施针退烧,又喂他服下药丸。这些药丸是她特制的“回魂丹”,能暂时保住元气。“水...”沈父突然微弱地呻吟。许怀夕连忙扶他喝水,借机凑到他耳边:“老爷,是我,怀夕。云岫也来了,我们救你出去。”沈父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似乎听懂了。他的手指在许怀夕手心轻轻划动,像是在写字:“西...墙...假..”许怀夕会意。沈云岫提出的“西城墙弱点”果然是假的!她轻轻捏了捏沈父的手表示明白。就在这时,石室外传来脚步声。许怀夕迅速调整姿势,装作只是普通照料。进来的是柳如静,身后跟着两名侍女。“王爷命我来看望沈见徳。”她平静地说,目光却快速扫过许怀夕,带着询问。这老东西她之前教训过他几次,毕竟她想让沈见徳当她的狗,但是沈见徳一直不松口。现在见他半死不活,她不甘心。“许姑娘医术高明,”柳如静提高声音,“王爷很满意,请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许怀夕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不成是多年夫妻,她不忍心?但按照她的性格不应该。所以她在憋着什么坏水? 第55章 沈万墨变了? 只是她如今不能一直留在这地下。若是能掌握阿那也这地方的大概地形图,对于她和沈云岫都是有的。权衡利弊之后,她再次检查了一遍沈父,还是顺从柳如静的话,先出去。回到地面,许怀夕被带回那顶华丽帐篷。前面有一小片骚动,听侍女的对话,是阿那也的二儿子赛里木回来了。隔得有些远,许怀夕只看到是个卷发的男子的背影。侍女们送来午膳后就被她打发走了。确认四下无人后,她立刻回忆现在去过的所有地方。用炭笔在小手札上记录下来。当然她画的是坐标图,一般人也看不懂。主要是以她现在的帐篷为原点。回忆家研究,许怀夕发现坎儿井水牢的排水系统通向营地外的一条干涸河床。如果能从内部打开排水闸门,就能创造一条逃生通道!只是排水的闸门,她推测的结果有三个地方。但问题是如何同时救出沈父并通知沈云岫?而且,沈万墨也是一个阻碍...正当许怀夕苦思冥想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迅速藏好小手札,刚坐回床榻,帐帘就被猛地掀开。是沈万墨!他脸色阴沉,铠甲上沾满尘土,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战斗。那双与沈云岫相似的眼睛里燃烧着复杂的情绪。“许怀夕,”他冷声道,“跟我走一趟。”许怀夕警觉地后退:“去哪里?”沈万墨没有回答,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拖。许怀夕挣扎着摸向腰间的银针,却听他压低声音道:“想见沈云岫就别出声!”许怀夕心头一震,暂时停止了反抗。沈万墨将她带上马,疾驰出营,直奔戈壁深处。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处荒废的烽火台。沈万墨拽着许怀夕登上台顶,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候。是沈云岫!“沈云岫!”许怀夕又惊又喜。沈云岫快步上前,将许怀夕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沈万墨:“你什么意思?”沈万墨冷笑一声,“你们的把戏太拙劣了。”沈万墨讥讽道,“阿那也早就怀疑你有二心,帐篷里的一切都被监视着。”许怀夕和沈云岫同时变了脸色。计划暴露了?!“那你为何带我来这里?”许怀夕质问,“向阿那也邀功吗?”沈万墨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像是内心在激烈挣扎。他猛地抽出长剑,沈云岫立刻挡在许怀夕面前。然而,沈万墨却将剑柄朝向沈云岫,单膝跪地:“时间不多了,听我说...”他的声音低沉急促,“突厥内部有另一股势力,他们想借这次战争推翻阿那也,而三皇子真正合作的对象是他们!”沈云岫没有接剑,冷静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沈万墨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阿那也亲手留下的,因为我拒绝屠杀中原村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从未忘记自己是沈家人...只是假装服从罢了。”许怀夕想起水牢中沈父写的“西墙假”,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西城墙确实是弱点?”“不,”沈万墨摇头,“那是个陷阱。真正的突破口在北侧悬崖,那里有一条隐秘小路,是突厥内应留下的。他们准备在总攻时从那里突袭,然后...除掉阿那也。”沈云岫眼中精光一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沈万墨接上,“我可以帮你们救出父亲,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许怀夕警觉地问。沈万墨看向沈云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带柳如静离开。她...毕竟是我们的母亲。”沈云岫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十八年的隔阂,背叛与痛苦,在这一刻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好。”沈万墨如释重负,迅速在地上画出营救路线:“今夜子时,我会制造混乱,你们趁机从排水口进入水牢。从那边的水闸离开……”许怀夕惊讶于他的了解,点了点头。“救出父亲后,立刻沿河床向东,那里有准备好的马匹。”沈万墨继续道,“母亲会在第三个烽火台等你们。”“那你呢?”沈云岫突然问。沈万墨笑了笑,那笑容竟与沈云岫有几分相似:“我留下善后。放心,我有我的办法。”远处传来号角声,沈万墨脸色一变:“我得回去了。记住,子时!”他翻身上马,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保重...”马蹄声渐远,沈云岫和许怀夕站在烽火台上,望着突厥大营的方向。人性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随时都有可能变化。但这真的是那个沈万墨?夕阳西下,将戈壁染成血色。今夜,他们将再次踏入虎穴,而这一次,或许就是决战的开始。“你相信他吗?”许怀夕轻声问。沈云岫沉默良久,才道:“不知他在谋划什么,但是他说的不完全是假的。”他握紧许怀夕的手,“走吧,我们得做好准备。“两人共乘一马,向约定的集合点奔去。身后,突厥大营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暴起伤人。夜幕低垂,突厥大营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将沈万墨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站在赛里木的帐外,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帐内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声和赛里木粗重的喘息。那个小农女又被带进了王子的营帐。沈万墨的胃部痉挛起来。他曾经在沈府也是这样恶心的人啊!可能是天道轮回,终于他体验了……三日前屠村时,他亲眼看见赛里木将这个断了一只手的女子拖上马背。那一刻,他认出了那双已经不太灵光的眼睛。正是两次救过他性命的小农女。“看什么看?”记忆里赛里木嚣张的笑声犹在耳边,“一个残废的汉女罢了,本王子玩够了就赏给你!”沈万墨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染红了袖口。他本可以阻止的,就像他本可以阻止之前的屠杀一样。但他没有,因为他需要阿那也的信任,需要权力...需要复仇的机会。 第56章 突出重围 帐帘突然掀起,赛里木提着裤子走出来,脸上带着餍足的笑容。看到沈万墨,他咧嘴一笑:“哟,我们的“中原将军”又来站岗了?”赛里木的中原话没有他父亲阿那也那样好,听起来有些蹩脚。但也是恶意满满,想让人把他打死。他拍了拍沈万墨的肩膀,“进去吧,那贱人还没断气呢。”沈万墨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王子尽兴就好。”赛里木哈哈大笑,摇摇晃晃地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腰间镶满宝石的佩刀在火光下闪闪发亮。确认赛里木走远后,沈万墨掀开帐帘。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血腥与精液的气味。小农女像破布娃娃一样蜷缩在角落。仅剩的一只手无力地搭在裸露的胸口上,那里布满了咬痕和淤青。沈万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蹲下身,轻轻拨开女子散乱的头发。她的左眼已经浑浊不清,右眼勉强睁开一条缝,认出了他。“…是…你...”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嘴角渗出血丝。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女子脸上,沈万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他颤抖着脱下外袍裹住女子赤裸的身体:“我带你离开这里。”女子却微微摇头:“不...行了...”她艰难地抬起那只完好的手,碰了碰沈万墨脸上的旧伤疤,“第一次...见您...这里...还在...”沈万墨如遭雷击。当年他和柳如静离开大荒村后,大冬天的染病,脸上都溃烂了。满脸脓疮的他倒在路边,就是他的母亲柳如静都有些嫌弃他。是这个女子不嫌脏污,采草药救了他。而他给了她什么?冷言相对,连打发的银钱都没有,还有如今的...“对不起...”沈万墨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我该早点认出你...我该...”女子摇摇头,突然抓紧他的衣袖:“杀...了...我...”她的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决绝,“求...您...”话音未落,她的手垂了下去,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沈万墨呆跪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帐外传来更鼓声,子时将至,沈云岫和许怀夕应该已经出发去救沈父了。那个疯狂的念头早在沈万墨脑海中成形。现在就是好时候。半刻钟后,他站在赛里木的帐外,手中握着那把镶宝石的佩刀,刀尖滴血。帐内,赛里木仰面倒在血泊中,喉咙被利落地割开,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沈万墨面无表情地用赛里木的衣角擦净指纹,将刀塞回刀鞘。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子,转身没入黑暗。“来人啊!赛里木王子遇刺了!”片刻后,营地响起凄厉的喊声,“凶手往水牢方向跑了!是那个沈先生!”坎儿井水牢内,许怀夕正用铜钥匙打开沈父的镣铐。沈云岫守在通道口,突然听到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出事了。”他低声道,迅速回到许怀夕身边,“我们得立刻走。”沈父虚弱地睁开眼睛:“万墨...他...”“他安排了逃生路线。”许怀夕扶起沈父,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沈老爷坚持住,排水口就在前面。”三人艰难地涉过齐腰深的冰水,向排水口移动。突然,上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水牢都震动起来,碎石簌簌落下。“沈万墨动手了。”沈云岫沉声道,护着许怀夕和父亲躲过一块坠落的石头,“他在制造混乱。”借着混乱,他们终于找到排水口。铁栅栏已经生锈,沈云岫用尽全力才将它撬开。狭窄的通道里漆黑一片,散发着霉味和腐臭。“我先探路。”沈云岫钻了进去,片刻后回来,“通向外面的河床,但有一段需要潜水。”沈父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如纸:“我...恐怕...来…”“我背您。”沈云岫不容分说地蹲下身,将父亲背起,“怀夕,跟紧我。”三人艰难地在排水道中爬行。许怀夕的裙子被尖锐的石块划破,小腿鲜血淋漓,但她咬牙坚持着。最危险的一段是完全被水淹没的通道,他们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当沈云岫终于破水而出,将父亲推上岸时,一支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石壁。“有埋伏!”他一把将许怀夕拉上岸,三人滚入一块巨石后方。河岸上,十几名突厥骑兵手持火把,正在四处搜寻。“不是沈万墨的人。”沈云岫快速判断,“巡逻队。”许怀夕从药箱取出一个小瓶:“用这个。”那是她特制的烟雾弹,“能争取三十息时间。”沈云岫点头,接过瓶子猛地掷向远处。随着一声闷响,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突厥人惊慌失措,马匹嘶鸣着乱窜。“走!”沈云岫背起父亲,三人向东方狂奔。身后传来突厥人的喊叫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分开跑!”沈父突然挣扎着要下来,“我拖住他们,你们...”“别说话!”沈云岫厉声打断,声音却带着哽咽,“走!”一支箭破空而来,深深扎入沈云岫的后背。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平衡继续奔跑。许怀夕看得心如刀绞,却知道现在不能停下。“前面...有片胡杨林...”沈父虚弱地指向远处,“放下我...你们...”沈云岫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许怀夕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但她突然注意到胡杨林方向有金属反光。是铠甲!“云岫!前面有军队!”沈云岫抬头,嘴角扯出一个带血的笑容:“是...程肃...”话音未落,一支箭正中他的膝盖。沈云岫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却仍用最后的力量护住父亲不受撞击。“云岫!”许怀夕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检查他的伤势。突厥追兵已经近在咫尺,为首的骑兵高举弯刀,眼看就要劈下……“放箭!”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从胡杨林中响起。刹那间,数十支羽箭呼啸而出,将突厥骑兵射成了刺猬。 第57章 回临县 一队重甲骑兵如狂风般冲出树林。为首的正是程肃,他手持长槊,势如疯虎。“保护沈先生!”程肃的吼声震得胡杨叶簌簌落下。许怀夕紧紧抱住沈云岫,眼泪滴在他苍白的脸上。沈云岫艰难地抬手,擦去她的泪水:“别哭...我们...安全了...”程肃翻身下马,看到沈云岫的伤势后脸色大变:“军医!快!”他转向残余的突厥追兵,眼中杀意滔天,“一个不留!”战斗很快结束。军医迅速为沈云岫处理伤口,脸色越来越凝重:“箭上有毒,需要立刻解毒。”许怀夕抹去眼泪,从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用这个,能暂时压制毒性。”程肃安排士兵做了个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将沈云岫抬上去。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柳如静。“沈夫人?”程肃惊讶地行礼,“你也...”去年,程肃见过两次柳如静。大概知道沈家的一些事。毕竟他在重用人时,也得查清楚他的背景。所有有些事他还是清楚的。他对一些见过的人都会记忆深刻一些。早年的时候也是侦察兵出身。柳如静摇摇头,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程将军,借一步说话。”许怀夕守在沈云岫身边,隐约听到柳如静和程肃的交谈声。片刻后,程肃独自回来,脸色阴沉如水。“她呢?”许怀夕问。程肃叹了口气:“回去了。”“什么?”程肃摇摇头,“她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无法再做回普通妇人。”许怀夕无言以对。她想起柳如静在突厥大营中的华服美饰,想起她和阿那也……的确,她更向往那样的生活!沈万墨的用心倒也不知道如何说了。队伍连夜向边境要塞行进。黎明时分,沈云岫短暂地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许怀夕没事。“伯父没事,毒性已经控制住了。”许怀夕握着他的手轻声道。沈云岫点点头,又问:“柳如静...?”许怀夕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沈云岫听完,点点头,“回去也好”。柳如静曾经陷害他,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放他身边他心里其实也隔应。如今也算是完成了和沈万墨的交易,是柳如静自己出来了,又回去的。许怀夕突然想起什么:“沈万墨...他杀了阿那也的儿子赛里木嫁祸给你。”沈云岫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终究还是……”就在这时,前方侦察兵飞奔来报:“将军!突厥大军开始向玉门关移动了!”程肃脸色一变:“多少人?”“至少三万,由阿那也亲自率领。而且...”侦察兵犹豫了一下,“他们打出的旗号是为赛里木王子复仇,先锋官是...是沈万墨。”沈云岫挣扎着要起身:“必须...警告玉门关...”程肃按住他:“别急,我们已经提前送了情报过去。玉门关现在固若金汤,阿那也讨不了好。”他眯起眼睛,“倒是这个沈万墨...他到底站在哪边?”沈云岫和许怀夕对视一眼,都没有答案。沈万墨这个人太过复杂,当时他救他们其实也是另有目的。现在转身带领突厥大军攻打故土好像也符合他的性格。其实他们早已断绝关系,在战场上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倒也正常。队伍继续前进,身后是渐渐远去的突厥大营,前方则是巍峨的玉门关。沈云岫在担架上昏睡着,眉头紧锁,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许怀夕轻轻抚平他的眉心,心中五味杂陈。玉门关大战了两天两夜,在程将军的神速用兵和沈云岫的指点下,守住了玉门关及边塞。……临县的初夏,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许怀夕推开小院的木门,手里捧着一束刚采的野菊,淡黄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伯父,今天感觉如何?”她原本一直习惯叫沈老爷的,从突厥回来觉得不方便,也就改口叫伯父了。这事,沈父之前也说过好几次。就是许怀夕一直没习惯。她将野菊插入窗边的陶瓶,转头看向靠在藤椅上的沈父。沈父的腿伤已经结痂,脸色也比一个月前红润许多。他放下手中的木雕,笑道:“好多了。云岫呢?又去军营了?”“一早就被程将军叫走了。”许怀夕取出银针,为沈父做每日的针灸,“说是西域来了批新式弓弩,要他去看。”沈父轻哼一声:“伤还没好利索就乱跑。”语气虽硬,眼中却满是骄傲。银针在穴位上轻轻颤动,许怀夕的手法娴熟而精准。这一个月来,她白天照料沈家父子,傍晚则处理商队事务,常常忙到深夜。但看到两人伤势日渐好转,她觉得一切都值得。“怀夕啊,”沈父突然道,“听说你的商队昨天回来了?”许怀夕眼睛一亮:“嗯,带回了西域的雪莲和琥珀,还有十匹大宛良驹。程将军已经预定了一半马匹。”她嘴角不自觉扬起,“这趟利润足够买下城西那片仓库了。”“好,好啊。”沈父欣慰地点头,“你比云岫那小子有出息多了,就知道打仗...”“怀夕!”沈云岫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他一身靛青色便服,手里提着个锦盒,嘴角挂着罕见的轻松笑容。许怀夕回头,阳光正好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他背上的箭伤已经愈合,只是每逢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但此刻,他看起来与任何一个临县青年没什么两样。如果不算那道凌厉的眼神的话。“程肃放你回来了!”沈父挑眉。沈云岫将锦盒放在石桌上:“西域使者送来的葡萄酿,程肃让我带回来给你尝尝。”他看向许怀夕,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商队的事忙完了?”“还剩些账目要核对,”许怀夕收起银针,“你们先聊,我去...”“等等。”沈云岫突然叫住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昨天路过东市看到的,觉得适合你。” 第58章 沈云岫离开 许怀夕疑惑地接过,打开后不由屏住呼吸。那是一对翡翠耳坠,通体碧绿如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成色,在临县绝对罕见。“这...太贵重了。”她下意识要推辞。沈父却哈哈大笑:“收下吧!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送过姑娘东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云岫耳根微红,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只是...谢礼。毕竟你救了我和父亲。”许怀夕抿嘴一笑,小心地戴上耳坠。翡翠映着她白皙的肌肤,更添几分灵动。“好看吗?”她转了个圈。沈云岫的喉结动了动,半晌才憋出一句:“...嗯。”沈父看看儿子,又看看许怀夕,突然扶着藤椅站起来:“哎呀,突然想起后院的菜地里的杂草还没有除。你们聊,我去瞧瞧。”“艾,你的腿...”许怀夕急忙去扶。“没事没事!”沈父摆摆手,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多活动才好得快。”院门关上后,气氛突然微妙起来。许怀夕低头摆弄耳坠,沈云岫则盯着那瓶野菊,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那个...”最后还是许怀夕打破沉默,“听说西域使者还带来了新式弓弩?”沈云岫松了口气似的点头:“是连弩,射程比我们的远两成。了”他顿了顿,“怀夕,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嗯?”“程肃想让我重组边境侦察营。”沈云岫的声音低沉下来,“最近突厥那边动作频繁,沈万墨...他训练了一支特殊部队,专门针对我们的边防弱点。”许怀夕的笑容渐渐消失。这一个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她的商队从西域带回的消息一次比一次令人不安。突厥正在与更西方的强大帝国接触,三皇子的密使也频繁出现在边境小镇。“你...要去多久?”她轻声问。“至少三个月。”沈云岫看向她,“但我答应你,入冬前一定回来。”许怀夕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进屋。片刻后,她拿着一个小包袱出来:“给你。”沈云岫打开一看,是个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并蒂莲,里面装着几味药材。“避瘴气的。”许怀夕解释道,“西域夏季多蚊虫,这个能防叮咬。还有...”她声音低了下去,“最里层有颗急救丹,危急时用。”沈云岫握紧香囊,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许怀夕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将脸埋在他胸前。树花随风飘落,落在两人肩头,仿佛时光静止。“等我回来。”沈云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有话对你说。”许怀夕点点头,没有问他要说什么。有些话,不必急于一时。午后,许怀夕来到城西的商号。这是一栋两层小楼,门前挂着丝路珍奇的牌匾,是她用第一笔利润买下的。楼后是新建的仓库,堆满了即将运往西域的丝绸和瓷器。“东家!”掌柜老周迎上来,“大食商人到了,正在后院验货。”许怀夕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走向后院。一个头缠白巾的中年男子正仔细检查一匹云锦,见她进来,右手抚胸行礼:“许东家,久闻大名。”“阿里先生客气了。”许怀夕用流利的大食语回答,“这批云锦是江南最新样式,在大食宫廷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阿里惊讶于她的语言能力,交易顿时顺利了许多。一个时辰后,双方敲定了价格和路线,阿里甚至主动提出介绍波斯的朋友与她合作。送走阿里,许怀夕刚松了口气,老周又匆匆跑来:“东家,程将军派人来请,说有要事相商。”许怀夕心头一紧,立刻骑马赶往军营。程肃正在沙盘前与几名将领议事,见她进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许姑娘,打扰了。”程肃神色凝重,“刚收到密报,突厥有异动。”他指向沙盘上的一处山谷:“三日前,一队神秘人马从这里入境,直奔突厥大营。探子说,他们带着奇怪的武器,像是...会喷火的铁管。”许怀夕倒吸一口冷气:“火枪?”她在西域听说过这种武器,来自极西之地,威力惊人。程肃点头:“云岫猜测,突厥可能找到了新盟友。更麻烦的是...”他压低声音,“探子认出了带路的人,是三皇子的心腹。”许怀夕的指尖发冷。三皇子与突厥勾结已不是秘密,但若他们获得了更先进的武器...“云岫知道了吗?”“已经带侦察营出发了。”程肃叹了口气,“他让我转告你,约定的日子可能会推迟。”许怀夕握紧腰间的香囊——那是她给自己做的,与送给沈云岫的是一对。里面的药材能安神静气,但此刻却毫无作用。“需要我做什么?”她直截了当地问。程肃欣赏地看了她一眼:“两件事。第一,利用你的商队收集更多关于这种武器的情报。第二...”他犹豫了一下,“柳如静最近频繁派人到边境集市,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许怀夕心头一跳:“她不是回阿那也那里了吗?”“是啊,但现在看来,她另有所图。”程肃递过一张纸条,“这是她派人采购的药材清单,你看看有什么特别?”许怀夕扫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这是...让人记忆错乱的配方!“程肃猛地站起:“你确定?”“基本可以确定。”许怀夕指着几味药,“龙胆草、远志、合欢皮...再加上...”“柳如静究竟想要做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程肃揉了揉太阳穴,“我会加派人手盯着边境。许姑娘,你的商队也要小心。”许怀夕点头,心中却有了计较。她想起商队明日就要启程前往西域,这正是一个收集情报的好机会。离开军营时,夕阳已经西沉。许怀夕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城隍庙。庙前的老槐树下,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在打盹。 第59章 北疆~京城~江南 “洪叔。”许怀夕蹲下身,放下一包肉饼,“明日商队要出发了。”老乞丐睁开一只眼,嘿嘿一笑:“丫头有心了。”他压低声音,“听说你在打听西边的消息?”许怀夕不动声色地又放下一小锭银子:“有什么新鲜事吗?”“有啊。”洪叔将银子收入袖中。“三日前,一队红毛鬼进了突厥大营,带着会喷火的棍子。更稀奇的是...”他凑近许怀夕,“领头的红毛鬼会说中原话,还带着个戴面纱的女人。”“女人?”“嗯,听守卫说,那女人一下马车就被柳如静接走了,神秘得很。”许怀夕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柳如静、神秘女人、西方火器...这些碎片拼在一起,指向一个模糊却危险的图景。回到家时,沈父已经睡下,桌上留着温热的饭菜。许怀夕没什么胃口,简单扒拉了几口就回房整理行装。明日她将亲自带队西行,这一去至少半月。她取出笔墨,给沈云岫写了封短信,交代商队行程和自己的发现,托老周明日送去军营。写完后,她犹豫了一下,又从箱底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包裹着一朵小小的沙漠花。这是她第一次西域之行时得到的宝贝,本想等沈云岫回来当面送他。但现在...她将琥珀放入信封,小心封好。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许怀夕摩挲着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想起白日里那个未完成的拥抱。……京城的清晨,薄雾笼罩着朱雀大街。许怀夕掀开车帘,望着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思虑再三,她还是乔装打扮跟着商队先来京城探探。从被流放或者更早之前她和沈云岫就不可能是局外人。那既然如此也得知己知彼。如今三皇子的情况最为棘手。沈云岫在西边探查训练,那京城三皇子这边她先来瞧瞧。“东家,前面就是咱们的落脚点了。”老周指着不远处一栋挂着丝路珍奇旗幡的三层小楼,“按照您的吩咐,三个月前就盘下来了。”许怀夕点点头。这座小楼位置极佳,往东是达官显贵的府邸区,往西是各国商贾聚集的西市。她选择亲自带队来京,表面上是拓展商路,实则是为了查探三皇子的动向。马车刚停稳,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就迎了上来。程肃的亲信副将赵铎。“许姑娘,一路辛苦。”赵铎抱拳行礼,压低声音,“程将军让我在此等候多时了。”许怀夕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进屋说。”小楼内室,赵铎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沈家的流放令已被撤销,太子亲自下的手谕。”他顿了顿,“但三皇子那边...”许怀夕展开密信,上面是程肃潦草的字迹:“三皇子已知你入京,务必小心。胡府近日有异动,可能与三皇子有关。”“胡府?”许怀夕挑眉,“胡进的府邸?”“正是。”赵铎点头,“年前胡进与苏杭之女完婚后,就在京城买了座宅子。”许怀夕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安排一下,我要见这位胡夫人。”许怀夕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三日后,借着向胡府送货的机会,许怀夕终于见到了胡夫人。不过胡进竟然也在府中。比之两年前,胡进倒是更加“雍容华贵”。一身锦缎华服,手指上戴着三枚翡翠扳指,看样子是着急着出去。许怀夕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堂厅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丫鬟搀扶下缓步而来。妇人约莫二十岁左右,面容姣好却透着病态的苍白,眉宇间有几分熟悉感。按照这古代的年龄看,胡进都可以做这姑娘的爹了。不过也没办法。“这位就是许东家?”胡夫人声音轻柔,“听说你从西域带回不少珍品?”许怀夕行礼时,注意到胡夫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是带了一些西域特有之物,可美容养颜”,许怀夕边说边给胡夫人展示。还没有展示完,一个老嬷嬷就过来,“夫人,少爷不肯吃东西,嚷着要找你。”“许姑娘,今日府上还有事,改日我在新月酒楼被一桌。”“夫人有事就先忙,我静候佳音。”回去的路上,许怀夕想到了沈三砚,沈家那个萝卜头。说起来这小子的性格可是一点也不讨喜。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胡家现在的孩子也就只有一个,六七岁左右,那也就是胡进和柳如静的儿子沈三砚。看来胡进还是很宝贝这会儿子的,如今胡家就他一个后代。……江南的雨,细密如丝,将青石板路洗得发亮。许怀夕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运河堤岸上,望着远处忙碌的民夫和官员。半个月过去,她从京城再次回到江南“沈家”。“东家,打听清楚了。”老吴小跑过来,压低声音,“胡进把沈宅改成了怡园,据说里面亭台楼阁极尽奢华,光是一株绿牡丹就值千金。”许怀夕眯起眼睛,看向城中那片最高大的屋宇轮廓。那是沈家居住的祖宅,流放后被胡进以低价强购,如今却成了他炫耀财富的工具。“先去客栈安顿”,她转身走向城内。雨中的扬州城依旧繁华。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丝毫看不出北方边境的紧张局势。许怀夕在客栈安顿好后,立刻换上一身素雅衣裙,独自前往怡园附近查探。绕过两条街巷,那座熟悉的宅院终于出现在眼前。朱漆大门上“怡园”二字金光闪闪,门前石狮子的眼睛被换成了琉璃珠子,处处透着暴发户的俗气。许怀夕藏在对面茶楼二层,仔细观察着进出人员。“听说太子殿下明日要来视察运河。”旁边一桌的商人议论道,“胡老爷这次可下了血本,要把怡园借给太子暂住呢。”许怀夕手中茶盏一顿。太子在扬州?这倒是意外之喜。她悄悄记下这个信息,继续观察怡园。说来可惜,和胡夫人接触了两次也没有抓住胡进的把柄。不过既然是做生意,那就有抓住他尾巴的时候。更何况他手上也不是那么干净。 第60章 见太子,她被刺杀? 次日清晨,整个扬州城都忙碌起来。太子驾临,官员富商们纷纷前往码头迎接。许怀夕换上一身男装,混在围观百姓中。当她看到太子真容时,不由一怔。这位储君约莫三十五六岁,眉目清朗,有些儒雅。许怀夕甚至觉得他有些眼熟。太子简单巡视了运河工程后,突然指着一段堤岸问道:“此处为何要加宽?”陪同的工部官员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许怀夕在人群中看得分明,那段堤岸正处于弯道,加宽是为了减缓水流对岸基的冲刷。她曾在北疆见过类似的水利设计。“回殿下,此为分水堰,可减水势护堤基。”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少年”身上。太子饶有兴趣地招手:“这位小兄弟,上前说话。”许怀夕硬着头皮走出人群,行了一礼。近距离看,太子眼神清明,举止从容,与传闻中优柔寡断的形象大相径庭。“你懂水利?“太子温和地问。“略知一二。”许怀夕用男声回答,“草民曾游历四方,故有所见闻。”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当即命她随行讲解。许怀夕趁机展现才学,从堤坝建造讲到灌溉系统,甚至提出几处改进建议。工部官员们起初不屑,渐渐也被她的见解折服。“小兄弟高才。”巡视结束时,太子亲切地说,“不知可愿随本宫去怡园一叙?胡员外备了宴席,正好请教水利之事。”许怀夕心中一动,这正是探查怡园的好机会!她故作惶恐:“草民卑贱,恐污贵人眼目...”“无妨。”太子笑道,“本宫最爱结交奇人异士。”就这样,许怀夕以“水利才子”的身份踏入怡园。一进门,她就暗自心惊。胡进几乎将沈宅改得面目全非。原本雅致的庭院被扩建得浮夸奢靡,假山亭台金碧辉煌,连廊柱都包了金箔。宴席上,胡进谄媚地向太子敬酒,全然没认出女扮男装的许怀夕。她借机观察在场众人,发现胡夫人苏婉也在座,脸上敷了厚粉遮掩伤痕,眼神空洞如傀儡。“许公子见解独到。”太子突然点名,“不知对江南水患可有根治之策?”许怀夕略一思索:“水患之根,在于上游滥伐与下游淤塞。草民以为,当植树固土,疏浚河道,更需统筹上下游,非一府一县可独力为之。”这番话暗合太子一直提倡的“全域治水”理念。他眼中精光一闪,似乎重新审视起这个“少年”来。宴后,太子特意留下许怀夕单独谈话。侍从退下后,太子的语气突然变了:“许姑娘,不必再装了。”许怀夕心头剧震,手不自觉摸向腰间暗藏的银针。“不必紧张。”太子微笑,“你耳垂上的针眼出卖了你。况且...”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程肃早就告知本宫你会来江南。”许怀夕接过信,果然是程肃笔迹,向太子推荐她的才能。看来程肃与太子的关系比她想象的更密切。“殿下明鉴。”她恢复女声,大方行礼,“民女确有要事相求。”“可是为沈家祖宅?”太子一语道破,“本宫早有意整顿胡进这等巧取豪夺之辈。只是...”他叹了口气,“三弟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胡进又是他的钱袋子,动他需从长计议。”许怀夕心领神会:“民女只需一个契机,不会连累殿下。”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明日午时,本宫会再次巡视运河,途经怡园后门。那里有棵百年银杏,很是醒目。”话中暗示再明显不过。许怀夕郑重谢过,告辞离去。只是走出正院时,看到了她曾经待过的西院。不知那株木瓜树现在如何了?按照季节应该是有花苞了吧。不过现下不能引人注目,她直接离开了怡园。子时的更鼓刚过,许怀夕吹熄了油灯。江南客栈的床榻柔软舒适,她却毫无睡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玉制棋牌。这是沈云岫离开前送给她的东西。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嗒”一声,像是瓦片被踩动的声响。许怀夕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悄悄伸向枕下的银针包。这大晚上的什么人会来找她?“客官,您要的热茶。”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殷勤得反常。许怀夕眯起眼睛,她根本没要过什么热茶。“放在门外吧。”她故意提高声音,同时轻手轻脚地下床,从药囊中取出一包粉末攥在掌心。“这茶得趁热喝才好...”门闩被轻轻拨动的声响传来。许怀夕闪身躲到门后阴影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摸进来,月光下匕首寒光一闪。哪里是什么店小二,分明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杀手发现床榻空无一人,立刻警觉转身。许怀夕趁机将手中粉末迎面扬去,杀手顿时双眼刺痛,发出一声闷哼。但她低估了对方的专业程度,即使视线模糊,杀手仍凭着风声一刀划来。许怀夕急退仍被划破衣袖,玉制棋牌在月光下荡出一道莹润的弧线。杀手狞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抹了把眼泪,匕首如毒蛇般刺来。许怀夕侧身避过,银针出手,精准扎入杀手手腕穴道。匕首当啷落地,但杀手竟毫不退缩,左手又抽出一把短刀!正在这危急时刻,窗外突然飞入一道黑影。“砰!”一条九节鞭如灵蛇般缠住杀手脖颈,将他猛地拽向窗外。木窗棂在巨力下碎裂,杀手半截身子悬在窗外,惊恐地挣扎着。“姑娘没事吧?”一个虬髯大汉从破窗跃入,声如洪钟。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镖师打扮的汉子,个个手持兵刃。许怀夕惊魂未定地摇头,突然看到杀手袖中寒光一闪:“小心暗器!”虬髯大汉冷笑一声,九节鞭一抖,杀手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摔在院墙上。其余镖师迅速控制住走廊和楼梯,动作娴熟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第61章 云岫他来了 “多谢诸位好汉相救。”许怀夕行礼,目光却警惕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时机太过巧合,难保不是另一重陷阱。虬髯大汉收起九节鞭,突然盯着许怀夕的手腕愣住了。那里,玉制棋牌正在破碎的袖间若隐若现。“这棋牌...”大汉的声音突然有些发颤,“姑娘从何处得来?”许怀夕本能地捂住棋牌:“家传之物。”大汉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拱手:“岭南威远镖局总镖头许勇,路过听闻打斗声,特来查看。”他刻意强调了“岭南”二字。许怀夕心头一跳。岭南...沈云岫说过有位许将军就在那边,这位也姓许,只是……好像很多事暂时想不起来。她又仔细端详对面的镖头。算了,暂时没有头绪。许勇示意手下处理现场,自己则走近许怀夕:“姑娘得罪了,能否借棋牌一观?方才打斗似乎有所损伤。”许怀夕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棋牌递过去。月光下,可以清楚看到棋牌正面雕刻着精细的山水纹,背面则有几个奇怪的凹点,像是某种密码。许勇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凹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他翻到棋牌侧面,在某处隐蔽位置按了一下,竟弹出一个小小的暗格!“果然...”许勇喃喃自语,随即迅速合上暗格,将棋牌还给许怀夕,“姑娘这玉牌做工精巧,定要妥善保管。”许怀夕接过棋牌,敏锐地注意到许勇右手腕内侧有一道陈年伤疤,形状竟与自己手腕上的疤痕极为相似!“许镖头...”她刚想询问,楼下突然传来哨箭声。许勇脸色一变:“三皇子的人来得比预期快。”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塞给许怀夕,“岭南特产的避毒珠,含在口中可防迷烟。”经历这两年,许怀夕的性子虽然沉稳了不少,但是她还是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许怀夕抓紧许勇的衣袖。许勇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棋牌暗格里的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说完转身喝道,“撤!”镖师们如潮水般退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许怀夕愣在原地,手中玉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她摸索着找到那个隐蔽机关,暗格里竟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微型地图和符号。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许怀夕来不及细看,迅速收好金箔和避毒珠,从后窗翻出。刚落地,一支羽箭就钉在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赫然刻着三皇子府的徽记!许怀夕借着夜色掩护,向城南疾奔。脑海中不断回放许勇的一言一行:对棋牌的熟悉、手腕上的疤痕、那句奇怪的暗语...还有“岭南威远镖局”这个名字。他们究竟是谁?转过一个街角,许怀夕突然刹住脚步。前方巷口站着两个黑衣人,正挨家搜查。她迅速退回阴影处,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别出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沈云岫!许怀夕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是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是在北疆组织侦查队吗?如何会深夜出现在江南的客栈。沈云岫拉着许怀夕闪进一间废弃茶铺,立马检查他有没有受伤。许怀夕松了口气:“三皇子的人为何如此确定我的行踪?”沈云岫从怀中取出一面小铜镜递给她:“因为你身上有这个。”许怀夕对着月光细看,镜中自己眉心处有一个极淡的红点,几乎看不见,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异香。“宫中秘制的千里香,三日前你到江南时就被种下了。”沈云岫取出一瓶药水,“齐老配的解药,能暂时掩盖气味,但根除需要三天。”许怀夕涂抹药水,突然想起什么:“许勇...岭南威远镖局的许镖头,你认识吗?”沈云岫的手顿了一下:“你见到他了?”他神色复杂,“他不只是镖头...更是镇守南疆的许将军的心腹。许家军明面上被朝廷解散,实则化整为零,以镖局、商队等形式存在。”“许将军?”许怀夕心跳加速。她总感觉自己应该知道点什么,但又什么都记不住。远处传来犬吠声,沈云岫警觉地抬头:“追兵近了,我们得立刻出城。”他取出一套男装,“换上,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许怀夕换上男装,将玉牌贴身藏好。夜色如墨,两个身影悄然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支来自岭南的商队正快马加鞭向京城赶来。这荔枝不好运送,但是又不得不送。沈云岫本想让许怀夕安全地待在局外的但显然三皇子的人已经急不可耐,那只有太子那边更加安全一些。他直接带着许怀夕到了怡园。太子可是就在里面。昔日的沈府现如今倒是大变样。许怀夕有些抱歉,之前她还想着在沈云岫回来之前把沈府赎回来。但现在这种情况,沈夫人都已经大变样了。唉!真是苦恼。“你不必忧心,这沈府对于我来说也就只是以前住的一个地方,唯一舍不得的大概就只有一样……”“嗯?”“没什么事,我们先去见太子。”太子殿下见到沈云岫也是有些好奇,打量了他很久。又听近卫说了许怀夕的事,他直言自己安排不妥当,让许姑娘受累了。“沈先生舟车劳顿也累了,今日还请先歇息,明日正午我们再去看看河堤。”“谢过太子殿下。”沈云岫带着许怀夕回客房。不过他们都没有睡,直接去了西院。“它要开花了。”许怀夕和沈云岫都庆幸它还在。“明日,我想办法把它移栽出去。”沈云岫还有个庄子,即使不行,那也可以暂时放在齐老的庄子里。至于这个地方,沈云岫对它的留恋并不多。更何况如今已经大变样了。“行”,许怀夕觉得移栽没有问题,有她在保证木瓜树能好好活着。西院改动的地方不多,大概是胡进看不上这地方。 第62章 江南治水 黎明时分的太湖水面泛着细碎的银光。沈云岫立于船头,手中展开的羊皮地图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红蓝两色线条。红色是三皇子党羽的庄园田产,蓝色则是他规划的泄洪渠道。“沈先生,这样改道……”随行工部官员擦了擦额头的汗,“恐怕会淹了刘侍郎的千亩良田啊。”沈云岫指尖沿着蓝色线条滑动:“这段河道原本就应直通白水荡,十年前被人为改道,才导致下游七村年年被淹。”他抬眼看向官员,“刘侍郎正是当年主持改道之人,不是吗?”官员噤若寒蝉。船尾的太子朱珩却轻笑出声:“好一个水攻之计。”他走到沈云岫身旁,手指点在地图某处,“从这里分一支渠,还能顺便冲了赵尚书的别院。”沈云岫嘴角微扬:“殿下明鉴。”船只靠岸,许怀夕早已在临时搭建的医棚等候多时。她一身素白短打,发髻简单挽起,正指挥药童分拣药材。见众人下船,她快步迎上,先向太子行礼,随即递给沈云岫一个油纸包。“茯苓饼,趁热吃。”她低声道,“你寅时就出门了。”沈云岫接过,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皆是一怔,又迅速分开。太子看在眼里,笑而不语。“许姑娘,药材可还够用?”太子问道,“听闻这几日患病的百姓不少。”许怀夕眉头微蹙:“奇怪的是,病症不似寻常水患后的时疫,倒像是...”她犹豫了一下,“中毒。”太子与沈云岫对视一眼:“详细说说。”“患者皆腹痛呕吐,舌根发青,这是断肠草的特征。”许怀夕引众人来到医棚内,指着一个正在煎药的瓦罐,“我已配出解药,但...”她从药柜底层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发霉的米粒:“这是在灾区粮仓发现的。正常米霉变不会呈现这种蓝绿色,只有浸泡过毒药才会如此。”太子脸色阴沉下来:“老三这是要借水患毒杀百姓,再嫁祸于本宫治水不力!”“不止如此。”许怀夕取出一张药方,“我在解药中加了回引,中毒者恢复后会记得下毒者的样貌特征。”沈云岫接过药方细看,眼中闪过赞赏:“好计策。待百姓指认,我们就能揪出三皇子的爪牙。”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浑身湿透的士兵冲进来:“报…青林堰决口了!”沈云岫脸色骤变。青林堰是昨日刚加固的堤段,怎会突然决口?他抓起佩剑就往外冲,许怀夕迅速包了几包药粉跟上。青林堰现场一片混乱。汹涌的洪水冲垮了十余丈堤坝,几十名民夫正在抢修。沈云岫跳下马,抓起一把被冲散的泥土闻了闻,脸色顿时铁青。“有人故意家了些东西腐蚀了堤基!”他厉声喝道,“所有人立刻撤离!下游百姓疏散没有?”里正哭丧着脸:“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但王家村地势低洼,恐怕...”沈云岫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我去引开水流!怀夕,你小心行事!”“等等!”许怀夕拽住马缰,塞给他一个小瓷瓶,“腐蚀之物多含砒霜,遇水会挥发毒气,含住这个!”沈云岫深深看她一眼,将瓷瓶含在口中,策马冲向决口处。许怀夕则迅速组织医队,为呛水的民夫诊治。突然,她注意到堤坝溃口处的泥土呈现不自然的灰白色。蹲下身细看,竟发现泥土中混有细小的金属颗粒!“这不是普通腐蚀药...”许怀夕心头一凛,猛地站起,“是军用的破城散!三皇子连这种东西都敢偷用?”她刚要派人通知沈云岫,背后突然一凉。一柄匕首抵上了她的后心。“许姑娘,三殿下请您走一趟。”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怀夕不动声色地摸向袖中银针:“好啊,正好我也有事想请教三皇子。”话音未落,她猛地后仰,银针向后刺出!刺客敏捷闪避,却不料许怀夕另一手撒出一把赤色粉末。粉末遇风即燃,形成一道火幕,刺客被迫后退。许怀夕趁机冲向马匹,却被另外两名黑衣人拦住去路。“怀夕!”远处传来沈云岫的喊声。他站在决口处的木桩上,正指挥民夫打桩分流,见状立刻跃入水中,向这边游来。许怀夕刚要回应,突然发现第三个黑衣人正张弓搭箭,瞄准水中的沈云岫!“小心暗箭!”她大喊一声,同时将手中药包全力掷向弓箭手。药包在空中爆开,白色粉末迷了弓箭手的眼,箭矢歪斜地射入水中。沈云岫趁机上岸,长剑如龙,几个起落就杀到许怀夕身边。两人背靠背站立,面对五名黑衣刺客。“左边两个交给我。”沈云岫低声道,剑尖滴水,“你对付右边那个拿网的。”许怀夕点头,手中已扣住三根银针。随着沈云岫一声清喝,两人同时出手。沈云岫的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许怀夕则灵巧如猫,银针专取穴位,配合不时撒出的药粉,很快让两名刺客失去战斗力。“留活口!”沈云岫制住最后一名刺客,一把扯下对方面罩,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眼中满是恐惧。“谁派你来的?”沈云岫厉声问。少年咬牙不语。许怀夕取出一个小瓶在他鼻下一晃,少年顿时眼神涣散。“是...是赵管家...”少年迷迷糊糊地说,“他说抓住这女人,三殿下赏黄金百两...”沈云岫脸色阴沉如水:“赵德?赵尚书的管家?“少年点头,突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如死灰。沈云岫一掌击晕他,交给赶来的士兵。“赵尚书...“许怀夕思索道,“就是那个别院在我们泄洪路线上的?”沈云岫冷笑:“看来我们戳到痛处了。”他望向已经控制住的决口,“先回去见太子,这事必须从长计议。”太子行辕内,烛火通明。太子听完汇报,将茶杯重重顿在案几上:“好个赵德!竟敢动用军库禁药!”他看向沈云岫,“青林堰情况如何?”“暂时控制住了,但需要彻底重修。” 第63章 移栽木瓜树 沈云岫展开一张新绘的图纸,“我建议顺势改道,从这里...”他指向图上一条虚线,“直接引水冲掉赵家庄园。”太子抚掌大笑:“妙!让他自食其果!”随即又正色道,“不过此事须做得自然,不能留下话柄。”“自然有办法。”许怀夕突然道,“我在赵家庄园下游发现了一片芦苇荡,只要稍加疏导,洪水自会改道。”三人相视而笑。第二日,太子亲自主持改道。沈云岫和许怀夕带人回到怡园移栽木瓜树。那株木瓜树比两年前高了不少,枝叶间挂着花苞,树叶在晨光中泛着细小的绒毛。“真好。”沈云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感慨。许怀夕伸手轻抚树干上那道愈合的疤痕。那是当年她为救这棵濒死的树,剜去腐烂部分留下的痕迹。就像她的人生,伤痕累累却依然顽强生长。“齐老派人传话,说庄子里的暖房已经准备好了。”沈云岫站到她身旁,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要现在移栽吗?”许怀夕点点头,突然蹲下身,拨开树根处的杂草。泥土中露出一个褪色的蓝布包,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掸去上面的尘土。“这是...”沈云岫挑眉。“当年存的一些不要紧的小玩意。”许怀夕展开布包,里面一套拓染的工具。当初许怀夕为了给沈云岫准备十八岁的生辰礼物而简易搭配起来的拓染工具。后来匆匆忙忙也就埋在了木瓜树下。她抬头看向沈云岫,嘴角微扬,“算是...对过去的一种纪念。”沈云岫目光柔和下来。他记得两年前那个瘦小可怜的丫鬟,整日低着头,只有对着这些花木时眼里才会有点光亮。而眼前这个女子,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从容,哪还有半点当年影子?“大人!”一名士兵跑来报告,“移树的工匠已经到了。”沈云岫收回思绪,指挥士兵们小心挖掘。许怀夕则取出事先准备的药水,仔细涂抹在树根切口处,防止感染。“这配方改良过。”她边涂边解释,“加了龙眼壳粉,能促进根系再生。”沈云岫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其实很早他就好奇许怀夕的医术。她的医术不像这个世界的,只是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不说他也就不会问。“先移树。“沈云岫收起铜片,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其他事稍后再说。“在许怀夕的叮嘱下,下人开始挖树。胡进忙着和三皇子搞事,太子锁扣说要几棵树,他也就同意了。怡园里的树木有些也值钱,不过胡进不在乎。他现在有权有势,倒是更想要一份从龙之功。更何况“沈家的宅子”他得到之后也就觉得腻了。齐老的庄子在城南十里处,背靠青山,面临清溪,是处难得的幽静之地。许怀夕上次来时还是个战战兢兢的小丫鬟。如今却与沈云岫并辔而行,身后跟着载有木瓜树的马车和十余护卫。庄门大开,齐老一身素袍立于阶前,银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的目光在许怀夕颈间停留了一瞬,随即笑吟吟地迎上来。“老夫久候多时了。”原本要叫沈云岫沈二的,齐老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小丫头这气度,与当年判若两人啊。”齐老捋须笑道,“老夫差点没认出来。”沈云岫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微微挡在许怀夕身前:“齐老好眼力。怀夕如今是太子钦点的药膳供奉,自然不比当年。”“怀夕...”齐老玩味地重复这个名字,“好名字。说来也巧,老朽园中最近开了些栀子花,倒让老夫想起当年沈家那个栀子花丫鬟。”许怀夕指尖微颤。齐老分明就是在说她!正斟酌如何回应,沈云岫已经接过话头:“齐老记性真好。”齐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引众人前往暖房。暖房建在庄子东侧。说是暖房,但其实可以做到冬暖夏凉。那边的植被不少。齐老这个老家伙喜欢炼丹,这庄子里也种植了不少草药。工匠们小心翼翼地将木瓜树移入早已挖好的土坑,许怀夕亲自调整位置,确保每一条根系都舒展妥当。“许姑娘医术精湛,没想到对草木也如此了解。”齐老站在一旁观察她的手法。“略懂皮毛。”许怀夕谦虚道,抓起一把泥土捻了捻,“这土配得极好,腐叶土六分,河沙三分,还有一分是...炭灰?”齐老眼中闪过赞赏:“正是。炭灰能防虫害,还能...”他突然压低声音,“掩盖某些气味。比如...血。”许怀夕手一抖,泥土从指间漏下。齐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庄子近期遭遇过袭击?沈云岫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大步走来:“怎么了?”“没什么。”许怀夕强作镇定,“齐老在教我配土。”齐老呵呵一笑,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琉璃匣子:“许姑娘既然对草木有兴趣,不妨看看这个。”匣中是一朵风干的栀子花,洁白如初,仿佛刚摘下一般。齐老摆摆手,“这花不错,老夫之前到沈家时采了几支回来,正巧我院子里没有。算算时间都已经两年了。不过现下看到许姑娘觉着这花还是陪许姑娘。”许怀夕觉得齐老是不是炼丹练多了,有些神神叨叨的。自从流放之后,许怀夕把栀子花的胎记慢慢隐藏起来。毕竟出门在外,胎记就是个标志,有些时候她并不想让人过于记住她。只是齐老又是个什么意思。还做栀子花的干花,真是奇怪。移植工作持续到日暮。木瓜树稳稳地扎根在新土中,许怀夕为它浇了最后一次药水,轻声说了句“等你结果。”事情也处理好了,许怀夕四处看了看,倒是想起来那位周老汉。他可是连续帮了她好次,都没来得及感谢对方。许怀夕也就趁着机会问了齐老。“你说他呀,如今人在哪里,老夫也不得知了。”齐老看着天边,不知在想什么。“算了,时候也不早了,吃了晚膳再回去吧。” 第64章 胡老板 傍晚风卷着细碎的槐花瓣掠过青瓦,许怀夕立在齐老庄子的雕花廊下,看厨娘做饭。而沈云岫正在和齐老对弈。毕竟这家伙可是棋痴,也有两年没和沈云岫手谈了,这机会齐老是不放过。晚膳摆在临湖的水阁里,紫檀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清蒸鳜鱼、油焖笋尖、凉拌野菜,还有煨得乳白的莲藕排骨汤。沈云岫执箸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汤碗里浮着的两片百合上。这是沈云岫曾经在沈府里的习惯,他睡不好,百合能安神。“齐老,你庄子上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舀了勺汤,忽然注意到许怀夕面前的白饭上卧着枚蜜饯,色泽温润如玉,“这是......”“玫瑰糖渍的金桔。”许怀夕用筷子拨弄着糖渍,看琥珀色的糖浆在瓷盘上拉出细丝。“周婶见我一直在那边看,她给我做了个不一样的饭。”话音未落,窗外忽然掠过黑影,是巡夜的侍卫提着灯笼经过,竹影在窗纸上晃成碎金。其实许怀夕知道周婶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哄她。可能人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在年轻人身上找一些童趣。许怀夕倒是也乐意接受。用过膳已是戌时三刻,沈云岫披着件青缎披风带着许怀夕往马厩走,途经柴房时忽闻异动。他拉住许怀夕屏息贴近墙角,听见里头传来压低的对话:“胡老板说了,办妥这事少不了咱们的好处......”话音未落,便有破空声袭来!他小心翼翼地带着许怀夕旋身避开飞来的匕首。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光如练划破暮色。却见三个蒙脸黑衣人破窗而出,其中一人袖中掉出个油纸包,落地时散开些朱砂色粉末。“这是什么?”许怀夕用指尖捻起粉末轻嗅,忽然剑眉微蹙,“这气味有些怪异,倒是像……。”她想起来让牲畜一起生小牲畜的药。沈云岫目光一冷,这三人刚刚提到了胡老板。胡老板不就是那人,和三皇子狼狈为奸。黑衣人见行踪败露,发一声喊便要逃窜,却被他剑光封喉,余下两人刚要翻墙,便被闻讯赶来的侍卫按住。“搜身。”他用剑尖挑起其中一人的衣领,月光落在对方腰间玉佩上。更叫人在意的是,另一人怀里掉出的名册上,竟记着明日送往治水营地的粮草数目。“他们想干什么?”许怀夕皱眉翻看名册,指尖停在“庄子”的屯粮记录上。沈云岫望着远处粮仓的黑影,忽觉夜风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味。不对,是桐油!她猛然转身,只见柴房方向腾起簇簇火光,浓烟中隐约可见几个黑影正往粮仓泼洒液体。“救火!”许怀夕的喊声惊飞了槐树上的宿鸟。沈云岫足尖点地跃上柴房屋顶,却见瓦片下早已铺满浸了桐油的稻草,火苗顺着房梁往上窜,如毒蛇吐信般舔向粮仓方向。他反手抽出腰间软剑,斩断捆着茅草的麻绳,让整捆稻草坠入院内水坑,溅起的火星子落在她袖口,烧出个焦黑的小洞。“保护粮仓!”许怀夕带着齐老派过来的人用泥沙筑起隔离带。沈云岫却在此时瞥见火场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那名黑衣人转身时,后颈露出的朱砂痣,好生眼熟。他足尖一点追上去,剑锋擦着对方耳际划过,削下几缕碎发落在火中,腾起细小的噼啪声。“说,谁指使你们的?”他用剑脊抵住对方咽喉,却在此时闻到一缕异香。不对劲!沈云岫猛地拧身避开,只见一支淬了毒的弩箭擦着肩膀飞过,钉入旁边的槐树干,尾羽还在嗡嗡震颤。远处传来马蹄声,显然是刺客的接应到了。待火势扑灭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沈云岫蹲在焦黑的柴房废墟前,用银簪挑起半块烧剩的木牌。上面“胡记米行”四个字虽被熏黑,却仍清晰可辨。许怀夕递来一方干净的帕子,目光落在他染灰的鬓角:“三皇子这是要断了我们的后路。若粮仓被毁,天灾时拿什么赈济灾民?”“断后路?怕是想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沈云岫捏着木牌冷笑。用过早膳,沈云岫便要启程。阿福抱着一盒东西站在马车旁。他是后半夜到庄子上的,齐老派人支援,他才知道自家公子也回来。他想把自己积攒的银钱给沈云岫。沈云岫没要。“公子,你移栽的木瓜树,阿福会小心照看的。”昨天那群歹人差点少到了移栽的木瓜树。沈云岫当时心情低沉不已。马车行至庄子转角,许怀夕掀开窗帘回望,只见阿福仍立在青石板路上,身影被晨光拉得老长。人生总是会有几场离别。有些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阿福确实很忠心。齐老庄子一别后第七日,太子在行辕设宴犒赏治水功臣。许怀夕直接是不愿参加这类场合,但沈云岫参加,她也不放心放心,就跟着过来了。“云岫,你刚醒,我会注意的,而且这话你已经说了三遍了。”沈云岫耳根微红,却仍不放心地检查她腰间香囊。那里装着能解百毒的“回引丹“。自从在齐老庄子发现那不怀好意的人后,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许怀夕,连太子都笑他成了“人形盾牌“。行辕张灯结彩,水患初控的喜悦冲淡了连日的紧张气氛。许怀夕随沈云岫入席,立刻引来众多目光。她今日一袭天水碧罗裙,发间只簪那支白玉簪,素净得与满堂华服格格不入,却别有一番清丽气质。“那位就是献计泄洪的许姑娘?”“听说医术了得,连太子都称赞...”“嘘,小声点,三殿下的人也在...”窃窃私语声中,太子举杯致辞。酒过三巡,侍从突然通报:“江南丝绸行会胡老板到。”许怀夕手中茶盏一晃。是胡老板!她抬头,果然见到胡老板满脸堆笑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四名手捧锦盒的侍女,以及一位面戴轻纱的红衣女子。 第65章 情谊 “草民胡进,特来献礼庆贺太子殿下治水之功!”来人恭敬跪拜,眼角余光却扫向许怀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太子淡淡抬手:“胡老板有心了。”许怀夕在桌下拽了拽沈云岫的衣袖。这胡老板昨日派人在齐老的庄子上作乱。他们没有去找他,他自己倒是来了。沈云岫微微点头,手按上剑柄。太子却神色如常,命人收下礼物。胡进谄笑着让侍女展开锦缎,竟是江南七府水系图,用金线绣成,奢华无比。“此物虽俗,却是一片心意”,胡金万拍拍手,“更有小女胡姬,擅舞剑器,愿为诸位助兴。”红衣女子轻移莲步上前,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满座哗然,这分明是江南最有名的歌姬如烟,怎成了胡进的“女儿”?琴声起,如烟长剑出鞘,舞姿翩若惊鸿。许怀夕却注意到她手腕上一个熟悉的印记。沈云岫给她讲过:三皇子府死士特有的蛇形纹!“小心...”她刚开口,如烟突然一个旋身,剑尖直指太子!沈云岫瞬间拔剑而起,却见那剑锋在太子喉前三寸陡然转向,化作一道银虹绕回,原来只是虚招。满堂喝彩声中,如烟眼波流转,竟向沈云岫抛了个媚眼。“这位公子好身手~”她声音甜腻如蜜,“不知可否赏脸共饮一杯?”沈云岫冷脸拒绝,如烟却不依不饶地贴上来,玉手搭上他肩膀。许怀夕心头莫名一酸,低头喝茶掩饰情绪。茶水入喉,却有一股奇怪的甜味...“砰!”茶盏落地粉碎。许怀夕猛地站起,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她看到如烟得逞的冷笑,看到胡进假意惊慌的表情,看到沈云岫惊恐地朝她奔来...“怀夕!”世界在沈云岫的嘶吼声中陷入黑暗。许怀夕感觉自己漂浮在无尽的虚空里。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临火海。隐约间,似乎有人不断呼唤她的名字,有温热的液体流入喉间,带着铁锈味的苦涩...破碎的话语如风中絮语,飘进又飘出。许怀夕想抓住这些声音,想睁开眼睛,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凉意突然从手腕传来,如清泉流过灼热的沙漠。她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沈云岫惨白的脸,他靠在床柱上,左腕缠着渗血的布条,右手却仍紧紧握着她的手腕。“醒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中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别动,毒性还没散尽。”许怀夕虚弱地眨眼,看向四周。“这是太子行辕的内室,你不用担心。”窗外已是深夜,烛火摇曳中,太子和军医站在不远处,皆是一脸疲惫。“如烟.…”她艰难开口。“抓了。”沈云岫简短回答,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别说话,再睡会儿。”太子轻咳一声,走上前来:“许姑娘安心休养。如烟已被控制,本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胡进那斯倒是没有抓住他的把柄。这件事他若是处理不好,倒是不知道如何与沈云岫交代。毕竟沈云岫这个客卿是他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当年预言的卧龙凤雏,这沈云岫可是卧龙。得他者得天下。太子殿下很看重他。许怀夕本来就很虚弱,所以也就继续睡过去了。…雨打芭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滴滴答答,像更漏计数着时光。许怀夕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喉间火烧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咳起来。“醒了?”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许怀夕转头,看到沈云岫坐在矮凳上,眼下两团青黑,下巴冒出一片胡茬,手里还端着半碗已经凉透的药。烛光下,他身上还是那套衣服,只在肩上随意搭了件外袍。“什么时辰了……”许怀夕一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毕竟来了这古代,他还是很少生病的。“寅时三刻。”沈云岫放下药碗,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些。”他的手掌粗糙温暖,贴在额上有种奇异的安全感。许怀夕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汗湿,中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十分难受。“我睡了多久?”“三天。”沈云岫扶她靠坐起来,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这些人的计谋太多,有时候真的防不胜防。许怀夕也没想到自己会中招。“治水的事…”“太子亲自接手了,一切按我们的计划进行。”沈云岫端起药碗,“先把药喝了。”药汁黑如墨汁,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苦味。许怀夕作为医者,自然知道这方子有多难喝。她接过碗,屏住呼吸一饮而尽,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突然,一颗蜜饯被递到唇边。许怀夕惊讶地抬头,看到沈云岫耳根微红:“含着...去苦味。”蜜饯的甜香在口中化开,冲淡了药的苦涩。许怀夕含着蜜饯,突然注意到沈云岫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烫伤。“你的手...”沈云岫迅速把手缩回袖中:“煎药时不小心。”许怀夕心头一热。沈云岫何等人物,如今竟亲自为她煎药熬汤。她正想说些什么,房门被轻轻叩响。“先生,陈掌柜求见,说是东家的药材账目有问题。”侍卫在门外低声禀报。沈云岫皱眉:“让他等着。”“等等。”许怀夕强撑着要起身,“陈掌柜负责西域商路,那批雪莲...”“躺下。”沈云岫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的肩膀,“我去处理。”他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我让嬷嬷进来伺候你换衣。若再发热,立刻叫人寻我。”许怀夕点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东家,您不知道,沈先生这几日可把咱们吓坏了。”嬷嬷一边帮许怀夕擦身更衣,一边叽叽喳喳地说,“您高烧不退那晚,先生直接下跪求太子想办法,把所有人都惊着了!”许怀夕手一抖,打翻了水杯:“他...下跪?”“千真万确!”嬷嬷压低声音,“老太医说缺一味冰片做药引,将军连夜骑马去百里外的雪山取,回来时马都累瘫了。” 第66章 病中照料 许怀夕胸口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沈云岫是何等人物,即使他在流放路上也一直是不畏强权的。如今却为了她...“还有呢,”嬷嬷继续道,“先生接手您的生意后,前日竟把积压半年的那批茯苓卖出了三倍高价!王掌柜说,先生谈判时用了什么围师必阙的策略...”许怀夕忍不住轻笑。那是《孙子兵法》中的战术,没想到沈云岫竟用在商谈上。笑着笑着,她又咳嗽起来,吓得嬷嬷连忙拍背顺气。换好干净衣裳,许怀夕感觉清爽不少。她让嬷嬷取来最近的账本,靠在床头翻阅。沈云岫的字迹铁画银钩,记录却异常细致,连每笔交易的对方背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翻到最新一页,许怀夕突然蹙眉。“锦绣阁”三笔购药记录被朱砂圈出,旁边批注“可疑”。这是家新开的布庄,为何频繁购买大量药材?而且买的都是...“止血散的材料。”许怀夕喃喃自语。一个布庄需要这么多金疮药做什么?除非...她猛地合上账本。除非那里藏着伤员,或者...刺客!正要唤人去找沈云岫,房门突然被推开。沈云岫端着食盒进来,见她已经坐起看账本,眉头立刻拧成结:“谁让你劳神的?”许怀夕顾不上解释,直接指着账本上的记录:“锦绣阁有问题!他们买的药材能配制上等金疮药,量足够五十人用!”沈云岫神色一凛,迅速合上账本:“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他顿了顿,“你先把粥喝了,这事我会处理。”食盒里是一碗鸡丝粥,香气扑鼻。许怀夕这才感到饥肠辘辘,接过碗小口啜饮。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开花,鸡丝细嫩,还加了补气的枸杞和黄芪。许怀夕低头喝粥,掩饰嘴角的笑意。这粥是沈云岫都手艺。之前在北疆时,沈云岫经常陪她做饭,给她烧火。这粥的配比和她一贯的作风是同样的。“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陈掌柜的账目问题解决了吗?”沈云岫点头:“那批雪莲被水汽浸过,我让他降价三成卖给军中做伤药,反比原价多赚了两成。”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将士们需要好药,雪莲虽略有瑕疵,疗效不减。”许怀夕惊讶于他的商业头脑。这法子既解决了滞销问题,又卖了军方人情,一举两得。“没想到先生还有经商天赋。”许怀夕笑着看向他。沈云岫点点头:“兵法云因粮于敌,一个道理。”他接过空碗,“再睡会儿,晚些时候太医还要来诊脉。”许怀夕确实又有些昏沉,顺从地躺下。沈云岫为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在药物作用下,她很快又沉入梦乡,恍惚间感觉有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半夜,许怀夕被雷声惊醒。屋内烛火已熄,只有窗外偶尔的闪电照亮一室。她正想唤人点灯,突然发现书案前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沈云岫竟然趴在案上睡着了,面前摊开着几本医书和笔记,右手还攥着一个半成品的香囊。许怀夕轻手轻脚地下床,凑近一看,顿时鼻尖发酸。那些笔记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药材的功效与禁忌,字迹工整得近乎虔诚。而香囊上歪歪扭扭地绣着几朵小花,旁边是拆了又缝的痕迹。他竟在学女红!许怀夕小心地取过一件外袍,想为他披上。就在这时,一道闪电照亮房间,她突然看到沈云岫左手袖口有一片暗色痕迹。轻轻掀开袖口,许怀夕倒吸一口冷气。沈云岫的小臂上布满细小的针孔,有些还泛着青紫。他竟用自己的身体试验药性!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许怀夕咬住嘴唇,生怕惊醒他。他对她太好,她甚至觉得无以为报。她轻轻将外袍披在他肩上,却忍不住俯身,在他发间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傻子...”她无声地说。三日后,许怀夕病情好转,终于能下床走动。沈云岫却更忙了,白天处理生意和军务,晚上还要监督她吃药休息。许怀夕注意到,他眼下青黑越来越重,显然很久没好好睡过了。“尝尝这个。”“尝尝这个。”这天傍晚,沈云岫端来一碗奇怪的糊状物,“太医说你需要补气血。”许怀夕狐疑地接过碗,里面是紫红色的糊糊,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她小心尝了一口,味道...难以形容。“这是...什么?”“红枣、桂圆、阿胶...还有些什么忘了。“沈云岫皱眉,“不好吃?”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许怀夕硬着头皮又吃了一口:“还...行。”就是甜得发苦,稠得能糊墙。沈云岫松了口气:“那就好。厨房说我糖放多了,下次少放些。”“你亲手做的,”许怀夕瞪大眼睛。沈云岫不自在地别过脸:“闲着也是闲着。”许怀夕突然起了玩心,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云岫也尝尝?”沈云岫下意识后退,却被许怀夕拉住衣袖。四目相对,他竟鬼使神差地低头含住了勺子。“......”“......”两人同时被甜到表情扭曲。许怀夕先忍不住笑出声,沈云岫也跟着扬起嘴角。笑着笑着,许怀夕的手不小心碰到沈云岫的手指,两人皆是一怔。出乎意料的是,沈云岫这次没有立即缩回手,而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怀夕...”他声音低沉。许怀夕心跳如鼓,正想回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先生!锦绣阁有动静!”赵铎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温馨,“他们今夜运进了十几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可能是兵器!”沈云岫立刻恢复冷峻神色,起身按剑:“加派人手盯住,我马上到。”他回头看向许怀夕,眼中满是歉意,“你...”“去吧。”许怀夕微笑,“我等你回来。”沈云岫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许怀夕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既甜蜜又忧虑。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第67章 不是中毒就是中毒 吞天鸟杀来,熔炼陨星、长空等,炼化出海量精气,还有虚空也被吞没,熔断,它释放出天地万物之力。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凡,单就这道以鸡为主料的菜,要比华天自己烤的鸡要好吃得多。“不用,我们几个找两个挨着的房间就行,就这么点地方,能出什么事儿。”九天摇了摇头。至于谷梁松还没来,他就没有再打电话问了,心想可能对方是真的走不开,反正这次所谓的探险本来就是玩闹性质的。仅一刹那而已,秦川就要悟道了,被诸天规则淹没,徜徉在大道的海洋中,心中有无限的体悟。摇了摇头,他就不在多想,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这家灵植店的店长了。严格来说,这其实才是第一家真正属于他的店铺,久远花店还是从自己老爸老妈那里得到的,而这家店,完全是他自己的能力。吉雅也没有之前的记忆,没说的太详细,但她能记起奴王,却是因为奴王跟一种功法有关系,而吉雅也了解这种功法,知道怎么用。“取得慢还有理了是不?看你这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真被诳过去了呢!既然已经想了那么半天,那现在想出来了没?”陈墨笑着问。不仅仅扯掉了胡子,还在脸上扯掉了一些易容所用的“假皮”,他变脸了……变成了云肃王的脸。对于巫祖尤黎的感慨,再联想之前对方给他说过的那些事情,华天对于眼前这位表面光鲜的巫祖尤黎,心中忽然多了一丝的同情。郭嵩焘因为江忠源赞划军事,被江忠源奏留在楚勇大营,沒有回湘。网友轰轰烈烈的议论,自然引起了某些好战分子的疯狂。某亚洲中部国家,多次邀请华国一起“圣战”。还邀请华国人民一起圣战。其实,在凤飞飞的内心深处,已经隐隐觉得,面前这个姓梅的,弄不好真的是剑三十。也难怪萧雅从天都追击到澳门,居然带领着四人冲进香格里拉酒店。事实上,在升阶出新型的公路自行车后,他也有担心过外观问题,这么漂亮的外观,一旦会被各大自行车企业争先恐后的模仿,无论是正规品牌,还是山寨品牌都会进行仿制,这是必然的事情,而这一点,他也是非常清楚。碎片每被抛起一块,他的人便踩着这些抛起的碎片向上纵出一段距离,没有几个回合,他的人便已经与这无边的黑暗融位一起,不见了踪影。看看时间还早,江彦一鼓作气,开始帮其他公会成员击杀匪首,他只负责出力,在boss死亡的最后一刻就退出队伍。居高临下,月出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地坑”,方块凹型的房间里,是一列又一列的柜子与桌子,月出数了一下,是三乘三的“地坑”。朱鹏这一手左右互搏,全身筋骨钢铁般喀嚓响动拼装,十分的诡秘奇妙。“没事,你先拿着吧。”安启东没有点出苏芸的心思,又多给了几个三明治。——艾欧罗斯从他这里买到价值连城的鼍甲的消息早已成为人人艳慕的对象。这些人总觉得,凤南天此次西来,所携带的宝贝当然不仅仅只有一个鼍甲这么简单。莫非这块玉佩正是申屠玥遗落的那一块?碧玉一惊,使劲回忆,可并想不起申屠玥随身玉佩的样子——她实在是没把他放在心上,当然就更不会刻意去记着关于他的种种。“这是你家,不问你问谁?”凝清香美眸瞪着杨任,眼神中浮现着憎恶,甚至还有一抹杀气,她心里曾经对后者产生的一丝好感已经荡然无存,现在有的全是鄙视唾弃和憎恶。“这算什么,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得很!”上官阳柳抬手一挥,极其慷慨地说。这里面一定有诡异!任朝东似乎明白了什么,大步走向龙纹锅,想要一探究竟,不过蓝色飞剑马上发起进攻,阻止他靠近龙纹锅。“杀,不要俘虏!”随着夜辰杀气腾腾的言语说出,修罗阵中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不少人变得一片苍白。黑龙在天上咆哮着,与那片深渊对抗着,与此同时,数道仅仅比起弱一点的气息也和那恐怖的深渊相持着,战斗的场景已经不好形容了。“赏月是假,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跟你说说话是真。”申屠奕实话实说。叶雄说的没错,像这样遥控的事情,要是手底下的人有一点不忠心的话,那么就是失败的下场,而想要手底下的人忠心,要么就是用狠利的手段来威慑,要么就是用恩施来绑住手底下的人。“齐姐姐。”一如多年之前的称呼,只是多了更多沉淀,唤出了沧桑的意味。这种攻击,不需要淮刃出手,随意释放一点气势就轻而易举的将烈风震飞。而希维尔在进了府邸后,还特意地回头看了眼微笑着目送他们进入府邸的卡尔萨斯。 第68章 寻求齐老 萧紫平日里在玲珑园内可是一口一个白冉的,这会儿当着萧紫的面却唤起白冉为嫂子,不过是经芝麻提点,让萧紫吃不准她对白冉的态度。如果不是昆仑星域的存在,也许,玄元星域也不会每过五万年就被金双歧的军队屠杀一次。然后苏茶顺着大部分信息,摸进了那个‘万山绣人’的微博,然后看到了他的最新微博。湛谰的手还没触碰到白冉,就被她察觉到,虚虚的推开,让他出去。周瑜听了就跟张昭对视了一下,两人都没法子了,不过孙权安然回来,他们的心中也就放松了,孙权说什么也懒得计较了,孙权不按套路做事是他们早都领教了。“还不是你们人类,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想用我儿的血来疗伤,他发动周围的妖兽攻击了我的领地,可怜我的妻子,吼!”狻猊非常气愤的吼叫着。那名名叫杨昊天的下等血族听到自己空无一人的监禁室之中竟然平白无故出现了声音,不禁的用力的摇了摇头,一脸怀疑的目光扫向整个房间,想要从中找到声音的来源。“丈夫、掌教、兄弟、朋友,总之所有属于我的身份,都应该由我亲历承担。”李明泽说道。这个誓言,够幼稚,却足够认真,让苏茶忍不住想笑,眼睛却又有点酸。作为世家提督的他们知道培养一个顶级的舰娘到底有多么的难,不仅要花费大量的资源,很重要的是需要时间的累积。希罗薇尔双手抓住刹那的衣领,言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之前被打岔的有些厉害,这才想起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而是要关心自家的势力怎么样了。光团散去,里面显露出一张、两张、三张等数量不同的卡片,这些就是他们所获得的奖品了。柳若寒没有开口,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裘云,既然这是裘云的想法,那么就由着裘云做决定。月光枫叶间,有数不清的妖影奔了出来,呼啸着齐刷刷的朝黄金战船上的墨重莲而去。接着浩天翻身而起,不断闪避,时而用腿攻击,时而用出一些奇异的武功招式。此刻他的状态非常微妙,心魔的记忆就是他的记忆,两人可谓思维共享,可以同时借用双方的战斗招式。“白叠子乃是木生之物,可以编织成为布,用此字再合适不过了。”李世民很是得意的说道。幽灵猛地抬起手里的战矛,血色的光芒闪耀间一把赤红色的龙刀出现在了手中,刹那不得已也只能使用龙刀对抗,他没想到对方连这个最强技能都已经掌握了,两把龙刀在空中呼啸着划过,最终刀刃撞到了一起。她眯了眯眼,收回目光来,只见原本那些抓着墨重莲的怪物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刹那照常醒来,巫沫沫还在睡,被子却因为睡相不好从身上滑落下去,露出了光滑洁白的肌肤与诱人的可爱地带。“你。。。副将,别扯淡了,这普惠城,哪有你这么年轻的副将”那大汉继续瞪着眼,一副吃人的模样。“不好,我们耽搁的时间有点多!”盔甲人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视线恋恋不舍的离开俞岭身上的符甲,他抄起手中武器,一边挥舞,一边拉着俞岭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但是想到自己秦澈这一次同样颗粒无收,周天龙父亲的心里就感觉好受了不少。高台上,沈冷月娴熟的做着各种准备……没有慌张,也没有急切,仿佛这就是在王昊给她打造的工作室中。宋就返回地表的计划受挫,还要抗拒着下方那股巨大的拉扯力,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那里是神界曾经唯一的一个神皇留下来的地方,他们两个神尊都进入过,但是也只能到神尊就止步不进了。“嘿嘿,我明白啦。咱们又回到原来的墓道里来啦。”敝人看着叶祯说。“此处深度在四百万米左右,再有个两百万米,就是地心的混沌原点了!”叶青沉吟一声。叶天似乎也感觉这里氛围有些不对劲,但是朱琳娘俩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院子里的阵法只能维持一个月的时间,超过这个时间不将他们放进阴木打造的棺材,将会前功尽弃。“你我之间……嘿嘿,倒是鲤鱼他们之间……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难道说是那位要你们的投名状?”辛宏远嘿嘿笑着。“哎,刚刚那果子还有吗?我瞧着味道不错的。”原锦晃悠着回来,就见仙罚等人手上正抱着果子啃。容颜咬紧牙关,慢慢转动身体里暴乱的灵气,一点点的往经脉而去。他望向她的目光渐趋柔和,半晌还是一声不吭。姿态懒散的靠着石壁,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仔细想想,我确实待了一个半月了。已然是六月夏天了。麻烦了白闫玉与苏穆柏许多,也是时候回去好生查查谁想杀我的事情。虽然才有季老五一半高,但脸庞很大,满脸横肉,瞎了的左眼下方一道醒目的伤疤,透着可怖的气息。据传那一役极为惨烈,楚玄虽然力毙了各大门派的掌门及掌教,吞并了魔焰宗、炼血门等魔门势力,但其自身也受了重伤。“方才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从那边吹来的风,这应该不是什么海市蜃楼。”萧白说道。水幻幻默然,是的,平日里是各自关门过日子,各大陆之间并无统属关系,最多,是名义上的臣服,而且,函仙宫没有实力罩住大家。园子曾经见过怪盗基德几面,虽然她没有看到基德的脸,但她看到过基德的身材。 第69章 是吗 “许姑娘,前面就是岔路了。”护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左边通往钱塘堤,右边是去...”“走右边。”许怀夕果断道,“黑羽若在钱塘堤设伏,必会在退路上做手脚。我们提前切断他的后路!”钱塘堤上,太子朱珩正在听取工部官员汇报,身后跟着十几名随从。烈日当空,堤坝上新筑的泄洪渠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殿下,这段堤坝按沈将军的方案加固后,可抵御五十年一遇的洪水。”工部官员恭敬道。太子点头,目光却扫过堤坝两侧的芦苇丛:“沈先生今日为何没来?”“回殿下,沈将军先生旧伤复发,许姑娘在照料。”一名侍卫答道,“他传话说请殿下小心堤坝东侧的新填土,可能有隐患。”太子眼中精光一闪,突然转身对随从们道:“本宫想单独走走,你们退下吧。”“殿下!这太危险了!”“执行命令。”太子语气转冷,“所有人退到百步之外。”待随从们不情愿地退开后,太子独自沿着堤坝向东走去。风吹芦苇沙沙作响,隐约夹杂着金属摩擦声。太子嘴角微扬,突然停下脚步。“出来吧,本宫知道你在那。”芦苇丛中走出一个身影,正是屠方。他依旧戴着青铜面具,双手各持一柄弯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蓝光。“殿下好胆识。”黑羽声音嘶哑,“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太子负手而立,丝毫不惧:“三弟就这么急着要本宫的命?”“殿下误会了。”黑羽阴笑,“您是被沈云岫设计害死的。他故意在堤坝中埋设火药,妄图嫁祸三殿下。可惜天网恢恢...”话音未落,黑羽突然掷出一枚飞镖,正中堤坝某处。轰隆一声巨响,一段堤坝被炸得粉碎!“保护太子!”远处的随从们惊呼着冲来,却被突然从水中跃出的黑衣人拦住。黑羽步步逼近:“殿下放心,很快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黑羽右肩!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接连射来,逼得屠方连连后退。“沈云岫!”黑羽怒吼。沈云岫立于不远处的小船上,弓弦犹自震颤。他脸色苍白如纸,却气势如虹:“黑羽,你的对手是我!“黑羽狞笑:“找死!”他猛地扯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双刀如电光般袭向沈云岫。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沈云岫因伤势拖累,渐落下风,一不留神被黑羽划破手臂,鲜血顿时染红衣袖。“沈先生不过如此!”黑羽得意大笑,正要乘胜追击,突然身形一晃,刀法出现了迟滞。“你...”他惊愕地看向伤口,发现流出的血竟变成了诡异的紫色。“这毒药的滋味如何?”沈云岫冷笑,剑势陡然凌厉,逼得黑羽节节败退。与此同时,许怀夕带着两名潜鳞卫找到了埋在堤坝各处的火药。她迅速检查引线,发现上面涂了一层特殊的油脂。“是松脂混了硫磺...”她眼睛一亮,“用水泼不灭,但怕醋!”三人立刻将随身携带的药醋倒在引线上,成功阻止了更多爆炸。许怀夕刚松口气,只见远处的沈云岫有危险!她飞奔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看到沈云岫被黑羽逼到堤坝边缘,随时可能坠入湍急的河水。“黑羽!”许怀夕大喊,“你看看这是谁!”黑羽回头,只见许怀夕手中高举一块青铜令牌。正是他在锦绣阁遗失的统领令!“你...”黑羽瞳孔骤缩。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沈云岫一剑刺出,正中黑羽心口!黑羽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锋。“这一剑,为我许家满门!”沈云岫的声音冰冷刺骨。屠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许...家?”他突然狂笑起来,“原来如此!沈云岫,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话未说完,沈云岫拔剑再刺,黑羽仰面栽入河中,很快被急流吞没。战斗结束得突然。太子安然无恙,刺客非死即逃。沈云岫却站在原地,眉头紧锁。黑羽临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云岫!”许怀夕飞奔而来,看到他满身是血,眼泪夺眶而出,“你...”“没事。”沈云岫勉强一笑,突然身体一晃,栽倒在她怀中。远处,太子的随从们正赶来收拾残局。许怀夕抱着昏迷的沈云岫,突然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乌紫。黑羽还是一如既往地下毒。不过这毒简单,许怀夕已经研究清楚了。太子的人给他们找了辆马车,许怀夕和太子告别,直接回庄子找齐老。至于客栈和怡园暂时不去的好。马车上,许怀夕快速给沈云岫解毒。他们回去的时候,齐老带着阿福正在给木瓜树浇水。阿福见到许怀夕和沈云岫立马笑了起来。“公子和青栀都回来了啊!”不过随即他又见自家公子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面色过于苍白。当然在沈家,公子也是苍白无力,但这次回来明显不一样。但现在这种情况,阿福上前的脚步都慢了几分。“公子这是……”“无碍,”他说完又随即看向那边提着水壶的齐老,“抱歉,我们又来打扰了。”“你和我之间客气什么?”齐老笑呵呵地看向他和许怀夕。原本以为这个晚上会发生点什么,倒是没想到竟然静悄悄的。许怀夕和沈云岫住在厢房里,阿福照例过来照顾沈云岫。不过许怀夕在沈云岫的屋里,他拒绝了阿福的请求。阿福有些失望,不过看许怀夕也在,他又觉得有些释怀。青栀做得比他更好,这些年都是对方陪在少爷身边的。在庄子上休养了四日,有西北边的信件过来。许怀夕刚好过来给沈云岫换药,也一并看了。“北疆有危机,程将军让我们回去。”沈云岫其实是在思考让许怀夕留下,还是和他一起走。若是以往江南适合生活,尤其是许怀夕这样的女孩。但现在,三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还有其他未知的危险。 第70章 回北疆路上 晨雾未散,官道旁的草叶上还挂着露珠。许怀夕最终还是和沈云岫返回北疆。她拉了拉身上的斗篷。沈云岫正靠在窗边,苍白的面容在晨光中近乎透明。自钱塘江畔一战后,他的伤势虽有好转,但连日赶路显然消耗过大。“前面有茶寮,歇歇脚吧。”许怀夕掀开马车的门帘对护卫道。马车内传来沈云岫的声音:“不必,赶路要紧。”许怀夕回头靠近沈云岫:“程将军的信是十天前发出的,我们已耽搁了五日。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你的伤需要换药了。”车窗内沉默片刻,终于传来一声轻叹:“听你的。”茶寮简陋,几张木桌摆在老槐树下。许怀夕选了最靠里的位置,确保沈云岫能背靠墙壁休息。她熟练地取出药箱,示意沈云岫解开衣襟。“我自己来。”沈云岫低声道,手指却因牵动伤口而微微发抖。在外面他倒是有些害羞了。许怀夕不由分说地接过药瓶:“别逞强。”伤口比想象中愈合得慢。许怀夕皱眉,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狰狞的刀伤,感受到沈云岫肌肉的瞬间紧绷。黑羽的刀上不仅淬了毒,恐怕还用了某种延缓愈合的药物。“疼就说。”她放轻动作,将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上。沈云岫摇头,目光却落在许怀夕专注的侧脸上。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鼻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经脆弱的小姑娘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怀夕...”他欲言又止。“嗯?”许怀夕抬头,正对上沈云岫复杂的眼神。“没什么。”沈云岫移开视线,“谢谢。”许怀夕手上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包扎:“省些力气吧,前面要过青峰峡,听说最近不太平。”离开茶寮后,队伍转向西北。官道渐渐变窄,两侧山势陡起。许怀夕从马车下来,换了马匹策马走在最前,警惕地观察着地形。青峰峡地势险要,若有埋伏...“停。”她突然举手示意。前方转弯处,几块碎石散落在路中央,看似自然脱落,但许怀夕敏锐地注意到碎石边缘过于整齐。她下马假装检查马鞍,按照前世学的那些土质和植物学,还是能分辨一二。她低声道:“有埋伏,左侧山崖上至少三人。”护卫们神色不变,手却悄悄按上刀柄。沈云岫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继续走,别打草惊蛇。”队伍如常前进,却在经过转弯处时突然加速。山崖上果然传来惊呼,随即是箭矢破空声。许怀夕早有准备,反手抽出马鞍旁的铁骨伞,“唰”地撑开,精准挡住射向马车的箭矢。“走!”沈云岫喝道,同时从车窗掷出几枚铁蒺藜,精准命中崖上的伏击者。队伍冲出峡谷,身后传来痛呼声和凌乱的脚步声。许怀夕收起铁伞,发现伞面上深深嵌着三支箭,箭头发黑。又是淬了毒的。“不是普通山匪。”她沉声道。沈云岫掀开车帘,手里看着箭头,脸色凝重,“箭矢制式像是北疆的。”她与沈云岫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若北疆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中原腹地,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傍晚时分,天边乌云密布。许怀夕催促队伍加快速度,终于在暴雨来临前赶到一处荒废的驿站。驿站年久失修,但好歹能遮风挡雨。许怀夕安顿好沈云岫,又亲自检查了各处门窗,这才稍稍放松。窗外电闪雷鸣,雨幕如注,她借着烛光整理药箱,思绪却飘回白天遇袭的场景。从江南到北疆……不论是内宅还是战场上,动不动就是毒,这些毒未免也太多了。“在想什么?”沈云岫的声音突然响起。许怀夕回神,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烛光将他高大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一只收拢翅膀的鹰。“没什么。”她勉强笑笑,“伤口还疼吗?”沈云岫摇头,在她对面坐下:“怀夕,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雷声轰鸣,刹那间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许怀夕心跳突然加速:“什么事?”“你为什么对黑羽的毒那么了解?”沈云岫直视她的眼睛,“连太子府的御医都束手无策的,你却能轻易化解。”许怀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瓶:“我...研究过。”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在现代社会研究过很多化学和生物知识,再加上爷爷的中医加持,所以对这些毒的解法角度不同,也就更加轻而易举。“什么时候?”“自从你第一次中他的毒。”许怀夕抬头,目光坦然,“我不能总是看着你受伤却无能为力。”沈云岫怔住了。烛光下,许怀夕的眼睛像两泓清泉,倒映着他错愕的脸。“谢谢。”他声音沙哑。“只是黑羽说的你……身世问题……”最初在沈家,许怀夕其实也怀疑过沈父。至于当时的柳如静太过于明显,都不用怀疑的,她本来就不是沈云岫的母亲。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眉间深深的刻痕。许怀夕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抚平那道皱纹:“我们会查清楚的。”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突然被沈云岫握住。他的手掌宽大不过有些冰冷,在这夏日倒是有些合适。甚至让许怀夕爱不释手。“怀夕,答应我一件事。”他声音低沉,“如果到了北疆发现情况不对,立刻离开,不要管我。”许怀夕抽回手,语气坚决:“不可能。”“怀夕...”“沈云岫,”她直呼其名,“不管怎么样,我我们一路走过来,我不会离开你。”正如当年,沈家被流放,许怀夕也跟着来了。甚至在水下待了很长时间。窗外暴雨如注,雷声掩盖了两人的心跳。沈云岫望着眼前倔强的姑娘,突然笑了:“你长大了。”许怀夕也笑:“才发现啊?”她好像还比他大上一岁,只是之前没有营养,看起来弱不禁风又虚弱干瘪的样子。现在倒是…… 第71章 将军 夜渐深,沈云岫因伤倦极而眠。许怀夕却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守夜。她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任夏日的雨打在脸上。雨声中,她似乎听到远处有马蹄声。许怀夕瞬间警觉,屏息凝神。不是错觉,确实有马匹在靠近,而且不止一匹。“云岫!”她低声唤道,同时迅速熄灭烛火。沈云岫立刻清醒,无声地移动到窗边。借着闪电的光亮,他们看到十余骑黑衣人正冒雨逼近驿站。“不是白天那批人。”沈云岫判断,“身手更好。”许怀夕飞快地思索着对策:“后门可能有埋伏,我们上二楼。”两人刚悄声移步楼梯,楼下大门已被踹开。他们直接躲进二楼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你留在这里。”沈云岫从靴筒中抽出短刀,“我去引开他们。”许怀夕一把拉住他:“太危险!你的伤还没有好。”沈云岫凑近她耳边,气息拂过她的颈侧:“相信我。”不等沈云岫回应,他已轻盈地溜出房间。片刻后,楼下传来打斗声和惨叫。许怀夕心急如焚,准备出去看看,却在门口与一个黑衣人撞个正着。电光火石间,许怀夕夺过对方短刀,反手刺入其咽喉。她喘息着扶墙而立,听到沈云岫在楼下喊:“怀夕!小心身后!“她本能地侧身,一柄飞刀擦着脸颊钉入门框。黑暗中又扑来两人,许怀夕的身手一般,渐渐被逼入角落。千钧一发之际,沈云岫从梁上一跃而下,手中铁伞如利剑般刺穿一名刺客的后心。另一名刺客见状欲逃,被他甩出的短刀正中后颈。驿站重归寂静,只剩下雨声和两人的喘息。“你没事吧?”沈云岫急切地检查许怀夕,就怕她受伤。而他肩头的衣袖早已一片血色。许怀夕摇头,她没事。目光却落在沈云岫的伤口处。沈云岫知她的意思,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先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线索。”许怀夕蹲下身,从刺客腰间摸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沈云岫脸色骤变:“是北疆苍狼部落的标记!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许怀夕面色也变冷了:“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路线。”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们的人里有内奸。雨势渐小,天边泛起鱼肚白。许怀夕帮着沈云岫重新包扎伤口,两人都心事重重。北疆局势比想象的更复杂,而他们的归途,恐怕还有更多险阻。“接下来怎么办?”许怀夕问。沈云岫望向北方:“改走小路,尽快与程将军汇合。”离开驿站时,许怀夕回头看了眼那些刺客的尸体。“云岫,”她追上前面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沈云岫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一起。”晨光中,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北疆的风裹挟着砂砾,刮得人脸生疼。许怀夕拉紧斗篷兜帽,眯眼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城墙你。定远关,北疆大军的驻扎地。“前面就是军营了。”沈云岫策马靠近,声音低沉。他的伤势在连日赶路下好转缓慢,眼下还泛着青黑,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柄永不弯曲的剑。许怀夕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手腕内侧里的棋牌。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在扬州客栈遇到的那几个人,尤其是用鞭子的那个大汉。他们明显知道这东西。但这东西是沈云岫的,这几日竟然忘记把事告诉沈云岫了。只是不知是好是坏。“记住,”沈云岫突然压低声音,“在军营里不要单独行动,尤其是见到程将军后。”许怀夕侧目:“你怀疑程将军?”“这天下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你该保护好自己。”沈云岫目光锐利如刀。程将军虽然几次三番救他们,但是人心这种东西是经不起赌的。沈云岫最在意的人只有许怀夕,当然是许怀夕的安危最为重要。这句话让许怀夕心头一热。城门处的守卫认出了沈云岫,立即放行。此处军营比之前在临县的军营大了许多,旌旗猎猎,士兵操练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些场景好像有些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怀夕?”沈云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程将军在中军帐等我们。”中军帐外站着两排铁甲卫兵,气氛肃杀。掀开帐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皮革与铁锈的味道。帐内光线昏暗,一个魁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沙盘前。“来了。”程将军转身,声音如闷雷滚动。他穿着简朴的皮甲,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程将军。”沈云岫带着许怀夕行礼。程肃微微颔首:“许家的丫头也回来了。”他挥手示意亲兵退下,“坐吧,情况比信上说的更糟。”沙盘上插满了黑色小旗,代表部落联军的位置。许怀夕倒吸一口凉,敌军几乎形成了对定远关的半包围之势。“苍狼、黑鹰、白鹿三大部落结盟了,”程肃的手指在沙盘上移动。“更麻烦的是,他们得到了精良的中原兵器,还有熟悉我军布防的人指点。”沈云岫与许怀夕交换了一个眼神。驿站刺客身上的苍狼部落标记,果然不是巧合。“三皇子?”沈云岫低声问。程肃冷笑:“不止。朝中有人想借北疆乱局扳倒太子,甚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云岫一眼,“重翻二十年前的旧案。”许怀夕心头一跳。二十年前有什么旧案?沈云岫面色阴沉如水:“我需要查看最近的侦察报告,还有...”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将领未经通报就闯了进来:“将军!西侧哨堡发现敌踪!”程肃皱眉:“赵副将,没看见我在会客吗?”赵副将这才注意到帐内还有他人,目光在许怀夕脸上多停留了一瞬,抱拳道:“末将失礼。但情况紧急,疑似苍狼部落的斥候已越过界碑!”程肃立即起身:“云岫,你伤未愈先休息。许姑娘,我会派人安排你的住处。”说完大步走出营帐,赵副将紧随其后。许怀夕注意到,赵副将离开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她后背发凉。“别担心,”沈云岫低声道,“赵霆是程将军的得力干将,只是性子急了些。”许怀夕勉强点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离开中军帐后,一名小校引他们去住处。 第72章 玉棋牌 路过训练场时,许怀夕突然停下脚步。场边武器架旁的石柱上,赫然刻着一个符号,与她棋牌里面的符号一模一样!“怎么了?”沈云岫察觉到她的异常。许怀夕强自镇定:“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安顿下来后,沈云岫被程将军叫去商议军情,许怀夕独自留在安排给她的小院里。一等门外脚步声远去,她又返回训练场。夕阳西下,训练场已空无一人。许怀夕蹲下身,仔细检查石柱上的符号。没错,与玉棋牌上的文字很像。只是现在也不方便拿出来对比。“许姑娘对这个符号感兴趣?”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许怀夕浑身一僵。她缓缓转身,赵副将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遥,手按刀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觉得特别。”许怀夕强迫自己放松,“北疆特意的符号吗?”赵霆走近石柱,手指抚过那个符号:“这是军中徽,二十年前北疆一个强大部落的标记。后来那个部落叛乱,被朝廷剿灭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怀夕一眼,“姑娘在中原见过?”许怀夕心跳如鼓,面上却不显:“未曾见过。赵将军对这个符号很了解?”“略知一二。”许怀夕还想要仔细问问,沈云岫突然过来。“赵副将好雅兴,不去准备防务?”沈云岫不知何时已站在训练场入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冷得吓人。赵霆立即后退一步:“沈将军误会了。末将只是见许姑娘对北疆文化感兴趣,多说了两句。”他抱拳行礼,“末将告退。”待赵霆走远,沈云岫快步上前:“他为难你了?”许怀夕摇头,拉着沈云岫迅速离开训练场。回到院中,确认四周无人后,她才从衣袖里取出玉棋牌:“云岫,你看这个。”沈云岫接过玉棋牌,“这东西跟了我十九年,可是有什么发现?”“它里面的符文和训练场石柱上的一模一样。”许怀夕边说,边准备打开玉棋牌,结果却摸不到那个关卡。也不知道当时在客栈那胡髯大汉是怎么打开的。沈云岫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摩挲玉棋牌,片刻就让他发现关卡:了。“啪嗒”一声,玉棋牌还真开了。“此前我一直未曾想过它还有关卡。”因为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一直珍藏着,不敢多拿出来,就怕砸坏了。“二十年前,确实有个神秘的北疆部落。传闻他们擅长驯养猎鹰和制造奇毒,后来因勾结西域势力谋反,被朝廷派兵镇压。”“那这个玉棋牌,那人说关键时刻可以救我一命?”许怀夕声音颤抖,继续道:“岭南和北疆相隔千里,他们之间如何会有这样的联系?”沈云岫突然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无碍。这个符号背后一定有更复杂的故事。赵霆突然对你感兴趣,恐怕也不是巧合。”不过沈云岫也在怀疑他的真实身份。难不成云娘是西域人或者是这被灭的北疆部落之人?夜幕降临,军营中点燃了火把。许怀夕和沈云岫简单用过晚饭,正在研究程将军提供的边境地图,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号角声。“敌袭!”远处有人大喊。沈云岫立即抓起床边的剑:“待在屋里,锁好门!”“我跟你一起去!”许怀夕已经抽出短刀。沈云岫刚要反对,院墙外突然传来几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屏息凝神,有人潜入了院子!沈云岫示意许怀夕躲到屏风后,自己则隐在门边阴影处。门闩被轻轻拨动,接着“吱呀”一声,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就在来人踏入房间的刹那,沈云岫的剑已抵住其咽喉:“谁派你来的?”黑衣人反应极快,一个后仰避开剑锋,同时甩出三枚飞镖。沈云岫挥剑格挡,却因伤行动迟缓,一枚飞镖擦破了他的手臂。“云岫!”许怀夕从屏风后冲出,铁伞“唰”地展开,挡住后续攻击。黑衣人看到许怀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突然改用北疆语说了句什么。许怀夕一愣,这语言她在现代学过相似的。沈云岫抓住对方分神的瞬间,一剑刺出。黑衣人闪避不及,肩膀中剑,却拼着受伤扑向许怀夕。许怀夕本能地挥伞击打,铁伞边缘在对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黑衣人闷哼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球状物狠狠砸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浓烟瞬间充满房间。等烟雾散去,黑衣人已不见踪影,只地上留有几滴鲜血和一块兽皮。沈云岫捡起兽皮,上面用血画着一个简易的符号。“抱歉,让你陷入危险当中,”沈云岫脸色阴沉。当初就不应该把玉棋牌给她了。许怀夕浑身发冷:“他说的话...我好像能听懂一点。他在问——玉佩在哪里。”外面战斗声渐歇,程将军派人来询问情况。沈云岫简单交代了遇袭经过,但隐去了兽皮符号和语言的部分。待人走后,他闩好门窗,严肃地看着许怀夕:“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回江南。”“不!”许怀夕坚决摇头,“事情越来越蹊跷,我不能走。云岫,那个符号、那个刺客、还有赵副将的反应...这一切都和我们有关。北疆动荡,说不定都是同一个阴谋的一部分!”沈云岫沉默良久,终于叹息:“你固执起来真像...”“像什么?”“像我。”沈云岫嘴角微微上扬,“好吧,但你得答应我,接下来无论发现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不许擅自行动。”许怀夕郑重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程将军说的二十年前的旧案是什么?”沈云岫表情一僵:“那是...”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门外,程将军的声音响起:“云岫,有紧急军情!”沈云岫无奈地看了许怀夕一眼,低声道:“这事说来话长,回头再告诉你。”目送沈云岫离开,许怀夕摩挲着衣袖里的玉棋牌,思绪万千。北疆和岭南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第73章 他训练的部队 不仅仅论坛和直播间爆炸了,就连现实中也被林柯建帮派的信息给覆盖了。艾克从帕蒂尔·马蒂尔巨大的手掌上跳了下来,当先一句就是斥责。我听了霍东的话,虽然释怀了一部分,但对他先前说的“风筝与八大家之间的第三次合作”有了很大的触动。只是,癞皮狗没有发话,大家又被刚才的手段威慑住,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白衣人伸脚在窗台外侧轻轻一点,衣袖一抖,那银芒竟是如有灵性一般缩回到了他的手中,随后他脚下生风,挟着秦孤月竟然是如没有重量一般飞旋而出,须臾就飘出了百步之外。置身于“九层浮屠塔”中的神秘青年,继续朝着前方走出,大量的金色莲花,变成了蕴含惊人毁灭能量的光芒,雨点一样,打击在他躯体外的“九层浮屠塔”上,制造出的伤害,却是微乎其微的。不过,赵无极艺高胆大,不在乎,想想,还是拨通了唐智的电话,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唐智让赵无极保持开机状态,马上安排追查赵无极的位置,并安排人手过去协助。诡异,太诡异了,人的手怎么能这样?大家惊起的看着赵无极,仿佛开怪人似的,谁也想不到人的手会忽然胀大忽然又恢复,而且,看似平缓无奇的一掌,实则隐含雷霆之力。然而秦孤月竟是没有一丝一毫吃惊的表情,经得这一吼,竟然纹丝不动。但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苍白无神的眸子里,都饱含着痛苦与绝望。那种感觉……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总之,不太像是自己被外在的干涉影响,反而像是自己被外界的变化吸引。他虽然已经心灰意冷,没有了锐气,但心中还是万分不甘,不甘心就此作罢,不甘心被赵鹏打击的体无完肤,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那种气量,根本承受不住失败,受不了丝毫的打击。有点心虚的四下张望了几眼,确定没人看见了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头了?室友间的功课交流是需要这么犹豫的事吗?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人,毕竟都是二步涅槃境,此刻若是他们六位联合,并不惧怕。不仅千岛诸国埋伏在大唐帝都的诸多探子,就连东丞田昧,中丞姑苏夏,西丞黄望,这三人的府邸大门,也被观澜领着武僧大殿的武僧,夷为平地。手机号码显示,是御坂美琴打来的。看来是自己让她们等得太久了吧。顿时,秦川心中一沉。果然,阿罗叶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世。不过,似乎她还不知珊瑚与前枫木使私通一事,不知她的父亲,并非楼夏的儿子。甚至,还不知楼夏的夏氏家族,是被珊瑚所覆灭。雪白的圆帽飞了出去。圆帽之下,意外又或者是意料之中的,是一张不带一丝表情的既非艳丽,又非娇艳,又仿佛两者皆然的脸庞。“说来说起,还不就是你没用。”谁知道,宋妈妈却直接翻了个白眼,话语之间满满的都是郁闷的味道。刘恪好奇的点开了同盟,他要不上位,大汉就亡国了,明明孤寡无援,居然有4个同盟?见对方的身影离开,温瑜长舒一口气,右手往后一背,长剑收回储物袋。如果贾无忌有所推辞,等这老头背身离开,直接反手一个棋盘,不带一点犹豫。欲望猝不及防被点燃,比先前都要强势的力道牵着她,季绯心尖炽热,都不知什么时候滚上的床单。刚开始的几下,曹得雨没有任何还手的意思,毕竟现在是一跟绳子上的蚂蚱,但凡出事,两人都是替罪羔羊。叶问天管不了那么多,一脚踢在了林彦的胸口,而远处,也响起了枪声。李泊显走后,李朵雯郑重的对赫连枭獍道谢,“枭少,我一直没有机会来得及和你说上一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我的命是你给的,没有你我恐怕凶多吉少……”李朵雯对着赫连枭獍深深一鞠躬,态度诚恳。等毕馥说完后,林云沉默着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表情显得有些沉重。那两只山魍突然消失,下一瞬间,它们两只狰狞的面容出现在我的眼前。“什么?”罗门撒满脸疑惑和不解,这里不是应该被自己人拿下了吗?这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那位被自己敬若神明的大人呢?走在峡谷中央的林轩,就如同是在走迷宫一样,根本分不清哪是哪。那个在罪业之城的地牢里苦苦哀求着自己、希望自己能让他继续活下去的可怜人并没能如愿以偿,他死在了二号的手下,或者说自己刻意让二号杀死了他。“没问题,我这里游戏开发你是老大,我为你服务。”周石站了起来,独自离开。该说的都说了,他可没有时间学藤讯的唐某人,跟他耗一年的时间。实在不行,自主开发游戏就放下,还是先代理运营了那一款游戏再说。他还来不及动作,身后的门就被大力推开了。王熙河愣了一下,回头看一下身后便瞧见刚刚匆匆跑步的声音已经不见了,大部队从训练场跑到餐厅以后就都停下来走路了,想来也是,如果推搡的话可能会搞得餐厅里乱七八糟。想到了这样一点之后,这边田明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明白的知道,就接下来的总体情况来说的话,很显然刘宁他自己这里需要做的就是,给田明力一个下马威,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强大,知道自己的厉害才行。 第74章 拿下赵副将 袁洪眉头紧皱,把手头的法宝都梳理了一遍,也没有想到什么可行之法。“什么事情?”赵长征见赵政策没有一根筋到底,倒也松了一口气。按照老爷子的要求,赵长征是对赵政策进行过大量调查的,知道这个侄儿的性格可不是那么软,认准的事情往往是一路走下去,很少有人能说得动。能用九天息壤帮妲己重塑肉身当然最好,只要法身一成便几乎对所有的后天法术攻击免役,又是不死之身,除了将来无法证道之外,实在是再完美不过了。过得片刻,道祖鸿钧与魔祖罗瞩也是掐算出来李松的来历,魔祖罗瞩一脸激愤,拾着开天凿便要砸向李松,要将李松就此毁去,却是被盘古大神叫住。“月公主此言未免武断。席撒身具血腥妖族血统,煞气沉重理所当然。席红梅当初作恶有否人相助,没有人比凤泪更清楚。凤泪既然认可北撒清白,自能证明他于此事豪无关系。这段故事扶桑木道人已经听凤凰讲过多次,却依然是静静的听着,一个母亲的唠叨,从来都不会让人觉得厌烦。赵政策这话是不软不硬,让秦明听着觉得有些不舒服。什么叫例行公事,又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呢?许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钱塘江风。一双深邃的眼睛直望苍穹,彷佛要看遍这万里江山,看穿那万年时光。最后,却是眼前有亮光一闪,许仙微微转目间,却是现那白素贞一双秀目正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钱丁洋虽然已经去了京城,可并不意味着钱丁洋的影响力就不存在了。只是几十亩的荒地征用,只要钱丁洋打个招呼,估计是没有问题的。那些还在厮杀的妖族众人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今日或许便是妖族的大难之日,皆纷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蹒跚的步履,向着鲲鹏6压以及四大妖帅方向走来,有许多被砍翻在地上尚未死去的妖众,也是被旁人扶持着,咬牙坚持。微胖青年和大原满脸呆滞,在他们的面前,这辆车子的车头突然变得扭曲,失去了原来的形状。少年侦探团的众人告别了公园里的猫咪们,以及老奶奶,然后回家吃饭了。云坤手里的剑早就不见了,说真的,奇虎要是晚来一步,焉楮现在可能已经被她的剑刺穿了。“不可能!”唐玉厉喝道,然而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声大喊。当时我正在回味着早上做的梨花粥,在捻着树上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拳头上,赫然有一道血淋淋的剑伤,剑气在其中肆虐,鲜血缓缓流出。“你仔细与我说说,我睡着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我伸手捋了捋阿花额头上的碎发问。将帅带兵把西域统帅逼的节节后退,而他的十万大军因为蛊虫的阴影,一看到这么多的兵力就会止不住的发抖。夜晚在这无声无息中,悄然溜走,初生的太阳,缓缓升起,一缕缕红霞照耀在大地之上。然后她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两下然后送到段靖柒的唇角,瓷勺微动便撬开了段靖柒的唇,接下来是紧咬的牙关。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魔法成型,然后随着白起精神力的引导,一个四级风系魔法大风刃术便向着其中那个还算完好的佣兵射去。“现在怎么办?凶手的踪迹都没有查到。”左风又要了一杯咖啡,对着凝香问道。孟缺也不贪多了,反正钱氏又不止这一家银行,以后没钱了大可去抢劫其他的银行。反正不抢白不抢。她本来是开玩笑的,但却不知道王晓兰以前有那方面的倾向。这一句话本来让兴致勃勃的王晓兰,情绪低落了下去。这份资料也解释了,为什么高丽一直奉行着闭关锁国的政策,甚至连一贯相交好的天朝、俄国都要切断联系。因为这些东西,一旦被外界知道,不管是谁都会极力反对,甚至抱有敌意。这不是反西方,简直有点反人类。“何大夫,那位仙友尚在何处?”碧霞元君显然很是激动,毕竟这人乃是被自己给救回来的。独孤枫有点好笑的看着秦天,他真是不懂,明明得到了碎片应该开心的,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当年,他的那六片碎片不也是慢慢的找到的么?“我先问一下,你算是什么东西?”段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问道。欧阳洛老大不情愿地扯出一抹笑,心中在不停的流泪,呜呜呜,他美好的夜晚要结束了……都怪那个该死的白痴!欧阳洛恨恨的瞪向苏雅俊,后者理都没理他,而是把眼光对准了沈逸风。他按下“播放”键,然后静静地等待。好多次了,它传出的都只是“沙沙”的电流声。超凡级的上面,还有更高的任务等级,不过,游戏初期的时候,不要说是超凡级了,连普通级都是极为罕见。叶空感到了背后的腥风,身上亮起了光芒,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了,正是发动了疾风剑,一下子前进了20码。这就是他们的把握了,一定有办法可以对付眼前的局面的,这一点也是不用质疑的。朱焰在一扇石门前,正自犹豫。自他收服二徒,又将宗火丢入岩浆,已过去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因火气充足,他的伤势已好的差不多。因还有个约定,准备远行一次。但远行之前尚有一件事要处理。 第75章 沈家人的转变 可是,过去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她和他,要看向未来。梨软已经从双肩包中拿出一把精致的斧子,朝着那边竹林走了过去。王子风见他这么坚决,也没办法,只好找来了苏珊,和她商量起这件事。修炼唯心侧超能力‘磁场转动’的磁场强者,所能操控的,便并非只有电磁力那么简单。她的手里紧紧抓着一厚沓红色的人民币,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币的边缘,仿佛在品味着它的质感。为了拓展国外市场,她单枪匹马去了非洲建工厂,一走都好几个月了。所以除了我和怀孕了的陈晓娟,这个桌上的人全部醉得差不多了。对于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待遇,我心里面清楚明白地知道张百岭还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对我态度一个大转弯的,我懒得护着他讨好着他,所以我脸‘色’挂着勉强的笑容,钻进了车里。我看着,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然后又想到他那时候还年轻,年轻得有点天真,并非那么不可原谅,我越想就越是回忆起他的好,越发觉得自己还是离不开他,越发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想跟他和好。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既算是早餐也算是午餐的饭,我和周亚泽就来到了山顶的温泉山庄。刹那间虚无变幻,时空转动。明明他们还在原处。却又好像与之前相隔了无量时空,无穷维度,无数纪元。好吧,老朋友!既然惩罚体系介绍完了,是不是该给我发放任务奖励了?还有那个啥金苍蝇,现在上线没有?“行,这次辛苦了……你算一下价格,我用缇财卡转给你!”她恢复了原本自己的声音。那一场世纪大战,魔族虽誓死抵抗,却还是因准备不足而大败,最终逃到了那苦寒的荒芜之地。威廉本来并不想跟这些讨生活的陌生人扯上关系,他既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累及无辜的好心人,也担心碰到某些心怀叵测的家伙,他已经开始有些讨厌麻烦了,不过很多时候你不想找麻烦并不代表麻烦不找你。好家伙,男子从打算破开秘境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秘境,少说存在了一百年,本准备进来淘一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李皓闻言便装着醉意,语带含湖的回道:“我…没醉,我…还能喝。”说着便要举起酒杯证明,只是仿佛眼都花了,怎么抓都没抓住酒杯。说道:「刚刚听你们说了,在赵宗全后面有兵马在攻打,我想那应该是李皓在指挥。此举倒也有些效果,可对方看光是挑衅不行,于是又安排了人直接上手。“您放心,檀姐姐,我一定会把这里的花,照顾的好好的!”昙幽若拍着胸脯说道。听到张玉儿的这般说法,方茹不由是面现疑惑,不明白张玉儿为何突然讲起这些事情。“大哥,你能看出来,我们如今在什么地方吗?”林封对着东方力开口说道。听到关武元的这般说法,旁边的张成勋顿时是气的浑身发抖、眼睛充血。卡鲁亚克海象人营地之中,大量的海象人npC依然进行着日复一日的生活、打渔和休息,此时飞羽的众人都站在海边,看着海平面。这是王陌让他们做的,不过他们实在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一股股强大的攻击,落到在了眼前的光幕之上,使得眼前的光幕,在如今的这个时候,颤抖了起来。禾特艾使用的是能够将坚硬的物质进行软化操纵的魔法,连大地都能在一瞬间里软化成沙,对敌人进行攻击。而在他刚刚断头的地方,维达则收起光剑叹了一口气。:“结束了,皇帝死了,现在你可以决定了!”他背对着玛瑞克这样说道,似乎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约定。萧然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在三台对峙着的机体上方忽然爆出了一抹堪比太阳的金色光芒,金色的光芒似乎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就这么照射在三台机体之上,一道声音忽然响彻了天空传进了三人的耳中。而且萧然在芙露的心中本身也就是一个坚决果断而又强势的人,更不会对萧然的命令有任何违背。林封他的分身一闪,便直接消失在了这里,当他在出现的时候,他则出现在了城池的上空了。他手中的骨剑,早就在与黄金神剑交错的瞬间,被斩断成了两截。刘备并不介意为那些他所看不上的人驱驰,这是他与燕北不同的地方。刘备更愿意与旁人合作,让大家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一切。不过现在朱元璋知道,他并不敢肯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还是那样发生。变型器这次飞行的目的地,是这艘飞船的主控制室,是全自动操作飞行,因此,在这飞行的一路上,众人都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其实朱重八原来不是这样想的,他总是在一件事情。没有做完之前,就已经把下一件事想好了。燕北其实最想做的就是把这块玉玺送给公孙瓒,只是他觉得说出这个想法可能会伤害到赵云太史慈对自己的忠诚,只能作罢。龙云也没有机会将枪收回,顺势丢掉枪,双脚死死撑住驾驶台,双手抱头。 第76章 边境 阵阵沉闷音爆声扩散而出,以七巨头为中心的方圆百米,瞬间爆炸声不断,可怕的波动不断肆虐开来。中午中场休息,所有人都要吃饭,所以会场清空,下午两点准时在开。了尘被刀上传来的凶猛巨力击得倒退数步,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深坑。这个安排,是因为刘氏死得突兀,以老夫人多年来的敏锐直觉做出的决定。黑水玄蟒的蟒尾对着杌就抽了过去,杌直接被抽向了地面,将地面砸出个大坑。刚一进入,一股浓郁的灵气便迎面扑来,连同庄凡在内的几人,顿时眼前一亮。随着伤口愈发疼痛,福元青又哭又嚷,伸手推用脚踢,还拿起地上的石头去砸了得,最终耗尽力气昏厥了过去。在张姐办手续的时候,张于闲着没事,也就给她解释了一下主播的事情。“鱼哥你这游戏水平,都能开直播了,我感觉比那些主播也不差。”一个名字叫做三只耳朵的游戏朋友,笑完后,在麦里突然说道。黄老眼神一变,按下心头震骇,表面上神色保持平静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周洁的眼泪就是一直止不住的流,感受到温热的液体缓缓的向下流淌,周洁吸了吸鼻子,然后把头埋在臂弯里,不敢去看渝晟。今天的薇薇安因为过年,看起来着实很开心,没有爆粗口,也很好客。草苗龟,若叶神奇宝贝,背上土质的龟甲在喝水之后会变得更坚硬。正这样想着,张蓉推门进来:“我洗了一些苹果,很甜,你慢尝尝。”说着,张蓉将果盘放在了床头,郭阳满脸的甜蜜。“我到不知道赵进士还有这等本事,连一个姑娘家的心思都看得这么明白。”谭茵轻嘲道。回到房中,不过半月未回,却感觉走了好久,房内岁月静好,外面早已是满目疮痍。虽然萧天歌说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那晚的酒他可的确是为邓芷依才喝的。韶韶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十分激动,同学们都被韶韶这副样子给吓着了。这次去,住的仍旧是上次那个酒店,看看酒店,看看林嘉我的心情有些许的不一样。虽然那种原力瞬间暴发的招数,很厉害,让角斗天王们的濒死一击,功败垂成,但陆虎那一招,估计也和甲兽有关,是有使用极限的,不可能能无限次数的爆发。唐笑的外貌依旧还是一副公子哥模样,却是恢复了自己的的声音。而此时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山上动静,在并未发现山上有任何动静的洛合勘四郎,却是明显有些沮丧。就连这种最刺‘激’人神经的做法都没有奏效,只能说明李子元所部,已经离开了八松岭。丁火被扔进血腥斗场之外的焚尸天坑,这才得到了这颗蛋形神奇甲兽。心里轻声自语,随后她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背影有些倔强,又有些落寞。德莫斯终于肯扭过全脸认真地看着荷西,看他脸上那无可转还的表情。和德莫斯一脸的茫木相比,荷西的神色决然而坚定。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但仔细一想,这话咋那么不顺耳呢?援军到了,不管他现在对姗姗来迟这些援军,内心有什么样的感受。可有些东西,他还是要做的。因为援军里面还有日军在内,他敢得罪那些勾心斗角的友军。可对于日本人来说,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心神一动,他大手一挥,右手腕微微一热,随后,苍穹之刃悄然出现在其手中。陈强震惊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赵风很相信自己的双眼,长久的上位,让赵风对自己的双眼有一种狂热的自信,赵风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有了点点的偏差——既然不是蓝平天,那么陈强这样自信的凭证,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因为那次他们偷袭的事情之后,楚蒹葭也推测到她被他们发现的原因,所以想出了处理的办法?隐娘听了他说了这一大段的话,每听得一句,她就头大一分,到了最后听张入云说完,只觉得自己头大无比,眼前一晕,本已是一身的内外伤势简直就要马上发作。只怔怔地看着张入云,脸上已然是呆住了。被夺了剑的两人此时都是半身酸麻,知道自己已成张入云砧板上的鱼肉,当下害怕,尽皆变了脸色。大的,惊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带着遮天之幕,恐怕是要出丑了。她飘进房间,那三人看她一个鬼出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忙站起来,紧盯着她。一百件法宝已经放好,王暖年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缓缓走向光琴。“凌波,退下。”墨惜白脸色一凝,玉凌波急忙笑笑,乖乖退到他身后,不敢再出声。“就是,谁叫你自己不拿稳的。”那男人身边还有人帮腔,看上去是一伙的。“奥。”周少龙和王胖子见张少飞一点忧虑的样子都没有,心中也不由得放下了心。“鹿杖翁!少华宗太上长老!此战两位主事人之一!”九华仙子已然认出此人,旋即传音给郑重。“对了,今晚上柳耀溪想约我们一家人吃个饭,有时间吗?”叶凤兰忽然又开口了。不过,他对潘浩东一行人,还是有很大的好奇心,所以一直在门外候着。她将华美医药要跟雪天医药打官司一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跟周云朵说了一遍。鬼子的中队长早川一男川大尉,是一个凶狠强悍的家伙,在侵华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无敌。李元霸在常歌行后面委委屈屈的打着扇子,三月的江南,天气已经有些暖暖的感觉。常歌行总觉得品着茶、打着扇子才够气派,完全不顾天气是否到了炎热的程度,还有如此一个猛汉打扇真的很煞风景。 第77章 小农女没有死 边境的风裹挟着砂砾,刮得人脸生疼。且白天的天气热得人呼吸不过来。沈云岫压低斗篷的帽檐,混在商队中缓缓前行。这支所谓的“商队”实则是精心挑选的二十名精锐,马背上驮着的不是货物,而是藏于麻袋下的弓弩与短刀。许怀夕走在他身侧,脸上抹了灰土,头发也刻意束得粗糙,乍一看与寻常的只见云倾柔嘴角微勾,右手掐诀,蓝色的灵力蕴与手掌,手掌微微用力一推,蓝色灵力朝着比试台边缘而去。而因为惯性,云倾柔的身子,朝左侧移去。他们纷纷朝着张云泽踹来,拳头回来,张云泽身后的队友,想要上前来帮忙,张云泽阻止了他们。南青言只觉身后一冷,还来不及反应,后背一痛,身子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手里揣着串玉珠,把那几张薄薄的纸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欣慰的看向底下立着的人。青玥昏迷后,是意识体自助的出现在识海中,为了抵抗入侵者,并不是梦境。第二天,张云泽和田飞强,都来到了训练馆,进行身体素质测试,以及技术测试,昨晚的比赛让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许云宸为了将自己的名气传扬出去,在下人中间做善人,谁有个头疼脑热,胫骨疼痛都找他,药到病除,只需一点碎银就打了,省去下人们不少医药钱。终于,让自己在程府内声名远播了。追尾的劲风猛然飘过,带起她的衣袂猛烈震荡,起伏着高低不平的波浪,发出哗啦的声响。在这个古老沧桑的大巷子里,一家两室一厅的茅草屋,在夕阳下,显得无比凄凉和显眼。察觉到青玥的不对劲,南长卿直接将青玥打横抱起,见青玥固执的盯着测试台,南长卿一记手刀下去,青玥便不甘的闭上了眼睛,昏迷了过去。“他爱我,我也爱他。”从认识以来,玛姬从来都没有见到香克斯发这么大的火,可即使如此,玛姬也鼓起勇气,直视着香克斯。即便是清晨,此刻学生们的心中都有些燥热,不知道是因为在这山峰之上离太阳更近的缘故,还是因为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学习阵法课而感到兴奋。杨凡眺望了一眼远处那片横断天际的森林,满怀期待的来到乔依依的身边慢慢坐了下来,随后从水月年华中拿出了两袋清水,递给乔依依一袋然后自己便仰头大喝起来。周宇一听,嘴角不禁轻轻地抽动了两下,不能控制去向,这不是说自己进入此通道,有可能出现在洪荒任何一个地方吗?像姜衍这样好大喜功之辈,又怎么会接受得了呢?所以这次姜衍采用人海战术,也就是人山人海。张耀稍微缓和下情绪,虽然网络上仍旧有人谴责碧昕太过冷漠,但是在后面有更详尽和大量事实证明她是无辜的之后,舆论渐渐平息,再往后,那次事件也渐渐被其他的新闻给代替了。“你好,幻影骑士,还有守护者联盟的各位。”走到林锐他们四人的面前,罗杰斯队长笑着打招呼。听见了这种情况之后,太一只是想一想就感觉到,如今的这个问题非常的棘手,要知道,只是凭借一道伤疤,想要去赢取一亿日元的话,未免有点太过于简单了,很多人都会铤而走险的。 第78章 北疆有雨 夜风卷着砂砾拍打在窗棂上,烛火摇曳,映得沈云岫的侧脸忽明忽暗。他指尖轻叩桌案,目光落在许怀夕刚绘制的边境草图上。苍狼部与白鹿部的对峙点被朱砂圈出,而黑鹰部旧地的粮仓位置则用墨笔细细标注。“我们目前得到的消息若是真的,苍狼部下一步就是关内。”沈云岫低声道,“但我不明白,只不过,时间之神目前仍旧持有着不少底牌,其中最大的一张,便是伪善之神不知道时间之神所占有的【时间】神职是多么庞大的一部分,庞大到可以将祂死死压制住。陈应知道李靖是李世民的人,这点无法强求,也幸亏玄武门之变中,李靖坐壁上观,并没有参与此事,否则李建成真正没有半点机会。让陈应对上李靖,陈应只会采取一个笨法子,用人堆死他。但是,事情一旦出了她们的势力,那她们就无法为所欲为了,结果就是一直拖到了第六期才过审让她们过来。虽然听不懂汉语,但能感觉出格伦儿应该是在说教、制止,官员们心中给了这姑娘一万个赞——虽然白天时他们不少人抱怨过她暴力驱赶民众。刘伟明不这么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实在被博科逼得节节败退,有些气急败坏的缘故。”呵呵,马总,您这边的产品估计什么时候能做出来?“陆涛也没直接回绝,问道。与此同时,在渺苍天上方处,一轮赤红的火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的扩张着。“你们下来的时候司马绝就已经不见了吗?”贾人杰抬起头,对着薛乔问道,毕竟当时他是紧跟在司马绝后面跳进升仙井之中的。“还有什么天大的事,连道门大会都参加不了?”太乙真人一副不信的模样问道。想到这里,周海林只觉得很是晦气,自己任劳任怨跟着马东,不就是为了学习他的法术么?“依靠世界树的力量,可以轻松统治,或者毁灭天行大陆。”她忧心忡忡。安歌的性子……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不会轻易表露出来,她能看明白他人的情绪,却不会借此多说什么,看似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其实内心比谁都明白事理,怕是唯一不明白的,唯独感情。“那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黄易从后视镜里看着慕傲晴又闭上了眼,悄悄在等红灯的时候赶紧给褚梓铭发了条短信。带着浓浓的好奇之心,叶白身化神虹,迅速的向着大道天碑飞去。随即药粉迅速蔓延开来,陌毅起先觉得无事,觉得是那林雪柒危言耸听,但是过了一会,陌毅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名星痕公会的军团长玩家一脸愤怒,手握利剑,策马上前就要说话。也因此,身为他那个世界的第一强者,地位在他们那个社会中,完全是无冕之王。桃花公子点头,几人商量好了路线,向着前面未知的十万大山走去。某时某刻,他觉得自己就好比那只坐在井底的青蛙,只能可怜的看到眼前一点,看不到外面的精彩。当这些碎片以一个玄奥的阵型排列完毕后,姜晴念动咒语,只见这些碎片光芒大作,一副类似地图的光影,在半空中渐渐清晰。而拘天身为唐雅芝老公,要是唐雅芝被欺负了,他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第二分钟的时候,切尔西就完成了全场的第一次射门,马塔在边路和队友配合后,下底传中,德罗巴机会不是很好。 第79章 明争暗斗 有鹰从空中飞下来。白隼落在了程将军的箭楼上。沈云岫解开它爪间的金箔时,薄如蝉翼的金属片上只刻着两个字。「瓦解」程将军的双眼在烛火下眯成一道缝:“太子要动了。”许怀夕正给阿香喂药,闻言指尖一颤药汁溅在女孩腕间的疤痕上,竟泛起诡异的蓝色。阿香却恍若未觉,只时间一晃而过,两人心神沉寂下来,融入到了写字认字当中。在那宴厅里的王先念见得王莽还不出来敬酒,心里有些微词。满脸血肉模糊的肌肉袋鼠赵皮卡从地上人立而起,用一个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血肉翻开的脸孔,发出了愤怒的叫声。如果要仔细调查、研究这只皮卡丘,难免会追踪到他的身上来,而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不能暴露,因此,哪怕这只皮卡丘刚刚给他惹了大麻烦,也只能尽量的保护它,给他打掩护了。“赵师弟,你都在说什么!”石永年也拦到赵离身前,相比声色俱厉的张光佑,他的心底倒是升起一股对赵离的惧意,他也说不清这害怕是从何而来,但他确定这是畏惧的感觉。我有这剩下的一半人马,足以踏平你们匈奴王庭,灭了你们全国上下所有人口。现在我之所以答应放你们离去,乃是我实在是不愿看到生灵涂炭。你们匈奴百姓是无辜的,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不愿意对他们挥动屠刀。最后突然想起自己出门时,自己府上正运回一批毛布,而且还是自己的细君令人拿回来的——于是他终于想起了某只土鳖。这个家伙即将比他自己都要更加的拉仇恨,但是在这之前,一个善于给同行者增益力量的施法者还是挺难能可贵的。以为至尊开口,在楚寻的面前,一道凌冽的神光,带着绝杀天地的气息,盖压了天地,直接斩下。“正是、正是,我也是借‘天赐’福泽方进入金丹后期。”罗剑杰的脸上喜形于色,原本负责报信、跑腿儿的自己,居然“意外”地受此造化。只是还不等朱雀、白虎赶到,只听得两个肉搏兄贵之间传来一声巨响。“唉……你们两个。”看着两人急不可耐的开始大吃特吃起来,就像是一个饿死鬼一般,纳兰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有没有毒呢?你们就吃的这么欢?第四次须佐能乎第三重形态尝试后,东方云阳倒是没有再继续尝试,而是走出室内训练室。这上面记载的东西,他在从前无聊,翻看过去一些史记的时候也瞧见过。想想以前的他,那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笑容仍旧恍如昨日,清晰可见。“喂,美奈,你在想些什么?”姬倾城狠狠的瞪了姬美奈一眼,通过姬美奈的神情,她就不明白自己这个侄子绝对没有在想好事。夜鸠对各种忍术还是有很有所了解,也经历很多不同的战斗,能够凭空消失逃过她的黑色能连锁链,貌似也只有空间忍术才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她几乎也在下意识之间做出了判断。二人在外面说,不妨里面黛玉正坐在月洞窗下吃药,恰巧听了进去。可如今,他只是在自己的微博中影射了一下你和章静芝之间的关系,就被人一脚踹进了火坑里。这个世上从不缺少亡命徒,但很少会有人冒着这种风险直面烛火。 第80章 奇怪 在金海湾你可以吃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最重要的烹饪这些美食的都是国际级的厨师。在鬼影的狂笑声中,林晨的眸子突然睁开,一道道金光在他的眼中弥漫。李清风点了点头,心中满是兴奋,如果里面装的真是圣髓液的话,那就太好了。赵主任看到陈锋一副嚣张的样子,气势顿时弱了许多,其实大家都知道,何国笙已经破产了,银行之所以打算提前三天封屋,是怕他又像昨天那样去自杀,到时候会麻烦很多,所以才决定提前过来封房子。这块以五百欧的白菜价买进的翡翠毛料,最后打磨出的翡翠首饰价值可以达到上千万rmB。扣除各种成本和人工费,起码能给珍玉坊创造数百万的利润。路边刚好有个投币的电话亭,马程峰递给她一枚硬币,叶珊光着脚丫,‘露’着一条大长‘腿’哆哆嗦嗦地进了电话亭拨了个电话。林雪突然也想举办一场婚礼,一场自己和李清风的婚礼,她虽然和李清风结婚了,也领了结婚证,但两人并没有举办婚礼仪式,也没有邀请亲朋好友。霸刀武圣的重伤让莫凡下意识的将其忽略,因此才会发生这种事情。一般的古墓大粽子,用捆尸锁就能对付,捆尸锁湘西的赶尸人都有,但这具旱魃可不是一般的大粽子,千年难于,法力无边,是万邪之首!必须得用捆仙锁!捆仙锁捆仙锁,连神仙都能被捆住,更何况是妖鬼之辈呢?风通一愣,确实,碧水山庄崛起前只是个二流门派,风通在江南商贾里也只算是前几,要进入顶级他还差了一些。大长老收回自己狰狞的表情来,装作恭恭敬敬的样子对武锡云说道。看着摆在面前的四辆路虎,罗桂英刚刚的怨气瞬间消失,底气十足起来。“老王,你……”叶无道有些无可奈何的,这家伙怎么随便把他的电话告诉了那个李米琪呢。这些人都是神州安保公司的人,他们从容不迫的应对这种情况的,并没有显得太过慌张的。一声大喝,萧炎头顶上空的巨大能量手指,便是带着一股极其可怕的日子,向着天际上空的那片雷云狠狠冲去。大家静悄悄的围拢着,头面脖子铁青死人样苏武。太医正在给其清理流血的伤口,常会在一旁抹泪。在苏馨滑脚的时候,叶无道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他现在还带着郑慧,腾不出手来,而且以苏馨的能力,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何况还有保险丝,所以叶无道并没有出手去救她。李陵当时一脚踢走的跟随,溜出敌围藏在一山后面的树林里,等到晚上才出发回走,三天后赶到汉地一家人家,换上了汉人的服装,抄捷径直奔酒泉郡报告李陵已经战死的消息。可是,一个拿来做配饰的十字架项链,有什么价值,居然需要动用如此高精密度的机床来进行加工?“我们接到盟主的命令,就立马赶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风剑九盯着齐申,沉声道。一语让全场疑惑惊诧,不是说好三镖的吗怎么不见动向就算墨魂因善使暗器和毒不受别人待见,却无一人敢质疑他的能力。看着手里的泡面,我有点哭笑不得了!这家伙总是这么不靠谱!盗墓还带泡面,真不知道他打算到哪里去找热水?片刻功夫,那些特战队员们已经全部都化作了干尸,躺倒在了地上,而那些黑色火焰则是含带着那些金黄色的气流,如游龙一般重新收回到了季凉川的身体之上。空气越来越热,这个妖兽的火焰比骨火要强了不少,属地火系,火焰的系别也分很多,像冷火,地火,兽火,烈火,天火,心炎之类,每个都是画师终其一生寻找的凝练灵墨之本。是墨魂,这个与大众格格不入,一开始到现在都未出手却跟毒蛇一样潜伏在暗处的青年。说实话,青石第一看就对他感觉很好。不知为何。或许是那股杀气,或许是那种平常不动手,出手却致死的阴毒。可能是因为场合还有他以为的我的身份的原因吧。“柳耀溪”这样猜测道。上官雪儿慌张打断磊的话语,陈溢洋紫灵和墨魂都沉默,四个动物信使也闭嘴不言。这些血滴鬼一降落到我们的飞机上,不由分说,张开大口便开始啃食我们的飞机。阮舒这才霎时恍然,竟是把这出给忘记了。想想也对,就算是正常情况下去别人家里拜访,一般也要提前告知才是礼貌,她倒是说上门就上门了,哪里想见就能见到的?可是我怎么记得,当初王楠楠又和我说过,付晓婷已经和校外的一个混混在一起了呢? 第80章 他其实在克制 夜雨敲窗,烛火在纱罩里轻轻摇曳,将许怀夕的影子投在帐幔上,纤细又柔软。她正低头翻看从突厥祭坛带回的《齐民要术》,指尖划过柳如静留下的批注,眉头微蹙。忽然,帐帘被掀起,挟着雨气的冷风灌进来,她下意识拢了拢衣襟。沈云岫站在门口,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没入半敞的衣“不是九千万吗,多的我不要,你拿回去。”叶枫摇了摇头道,他不喜欢占别人便宜,该是他的谁也少不了,不该他的他一分也不会多要。张开双臂,妖帝脸色冷漠,口中缓缓的道,“玩够了吧,该结束了。”一句话落下,这整个虚空之中,电闪雷鸣,昏暗的黑色魔云,从这天空之上,滚滚的浮现了开来,不刹那之间,就笼罩了这整个天地。叶昊在红竹村昏迷整整六年,苏醒之后又是修养了大半年,如今,终于是离去了。看着眼前十分年轻的苏伟,李炎很难相信,多次挫败毒蝎会猛烈进攻的,竟然去会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心里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听到龙炎这样说,伊轩一下子抓着龙炎肩膀:“你说什么?他们居然把我姐姐关押在最底层?”他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起来,因为伊轩是知道的,弑杀炼狱地牢的最底层,也意味着,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救走伊若然。常生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旁边的人说话,便看到从商队那边走过来一个佩剑的劲装男子。只是转念一想艾米,常生便垂下了脑袋,要是依着艾米的性格,怕是知道自己心里如何想的之后,定要把这火玲珑给杀了才能平静。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哪怕是一千个一万个自己,在那一剑面前也是不够看,会被直接抹杀。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林暝自然是明白自己说错话了,顿时就一脸的尴尬,连忙向掌教看去,发现掌教脸上十分平静,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林暝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对掌教是大不敬,自然是不敢乱说话了。不知道怎么安慰长乐,就只好抓着长乐的衣角,拉她坐下来,然后轻轻的抱了抱长乐,拍着她的后背。“不用了秋蓉,我已经吃饱了,我本来就不是很饿的。”忘君说道。外面的人正被入魔的人杀得东奔西逃,听了墨诗涵的话,立即就朝屏蔽罩扑来。五梅峰的人只要冲向屏蔽罩,一个个地都能轻易地进来。而那些外宗门的弟子,却是被撞得七晕八素,怎么也进不来。死亡的人身上都会冒出一丝黑气,这些黑气毫无例外,都慢慢汇聚到了魔天的身上,增强他的修为。死亡的人越多,对魔天越有好处。薛涛听到了墨诗涵的招呼,她希望听到墨星的招呼,没想到最终却是等来了墨诗涵的。她不禁苦笑一下,有心不进去,但面对这么多的入魔之人,她实在是担心自己也被魔障,只得放下自尊,硬着头皮跑进了屏蔽罩。像那种家伙,以前是碍于是人家的家事不好管,但现在居然连绑架要挟这种事都做出来了那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必须要打到他恐惧,不敢再找奇德和亚蒂的麻烦才行。“雪莲。”巫月轻声一喝,此时众人发现在四周全是巫月,一个,两个,三个、、、、、、巫月的脚尖轻点着地面。轻点着舞步,就像是雪山上盛开的雪莲一般,静世脱尘。不带一丝的凡气,云中君手一挥,轻声一笑。 第81章 太子妃的玉棋牌? 沙漠北的风裹挟着砂砾,如刀般刮过裸露的皮肤。沈云岫伏在沙丘后,半张脸掩在粗粝的麻布下,只露出一双淡漠的双眼。不远处,突厥骑兵的马蹄踏起滚滚黄沙,队伍中央的沈万墨披着狼皮大氅,眉目阴鸷,正低头审视手中的羊皮地图。夜影伏在他身侧,弩箭已悄然对准沈万墨的后心,声音压得极低:“先生,克莱儿冷哼一声,这才放过尼古拉斯,退到旁边,她也不想阻拦别人的决斗。门口的警卫员看了通行证之后,就放几人进去,立刻就有接待员把他们带上了十三楼。尼古拉斯立刻跳了起来,发现是蕾欧娜才痛苦地捂着额头,他现在只觉得脑袋被蕾欧娜震的“嗡嗡”作响。至于像金日磾这种,连行房也不避讳的大臣,更是倚重到极点的近臣。尼古拉斯摇了摇头,没有停止,继续召唤神圣守护者,他很庆幸自己选择了以生命为代价,以鲜血的话绝对无法召唤这么多又这么强的神圣守护者,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有百分百把握阻拦赛拉斯。“凛冬已至!”风万里咧嘴一笑,右手朝天,周身五米范围,瞬间下起了冰片雨。“不会?”叶雨寒嘴角挽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蓝灵貂轻呼一声,一道急冻光线瞬间飞出,朝着一众魔都老师喷了过去。更可怕的是,这个政坛新星,不像过去的那些天子宠臣和幸臣,不学无术,只是靠着逢迎拍马。想到这里,风万里不禁犯难了,若是对其不管不顾,风万里还真不舍得,毕竟相处好些年份了。其实在上古的时候,鹰灵还不是鹰灵,他们是阿瓦罗萨最强悍的雄鹰骑兵团,那是足以与亚种巨龙搏斗的强悍飞行生物,只是由于某种原因逐渐绝种了。阿杰尔转化的时候,是见过卡米拉的,但是没见过亚度尼斯,同时对这种神奇的水晶装置啧啧称奇。植入身份:上清派门徒,和赵公明相交莫逆,已接受其邀请,前往宋国,担任上将军一职。烈焰之剑从张潮的胸口当胸穿过,透过那蓬勃跳动着的心脏,直接飞上了天空,片刻后,剑刃落下,不知落入了什么地方,但张潮的心中,陡然间就涌动起了一如自己激活守护天使时的感觉。三层的一间明亮的办公室里,半弧形的大面积窗户得以让阳光尽情照射,这里的面积足以媲美艾达上学的教室两个大,但工作的程序员却只有五个而已。“……果然有问题吗?”广田甚至也无法再认真警戒了,忍不住凑了过来。如果爱丽丝是从那时候就立刻得知消息的,那么算到84年春天,也就是她上门找到自己的时候,也就是八个月吧。他的左边是一片大湖,有激流从山涧落下,在岩石上撞得粉身碎骨,伴随着波涛声激荡起的是袅袅的雾气,将一个凹陷进陆地中的狭湾所掩映着的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城完全遮蔽在了其后。他的动作很细微,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拍一个婴儿,她睡着了,或许是太疲惫,也或许是导师的死对她而言造成了太大太大的打击。这当然不可能是铁甲,而是从中原诸侯那里交易过来的皮甲,铁甲在元蒙是只有将领才有资格穿的装备。徐子旭接了徐志电话,早就等在门前,看着徐志下车,急忙迎了过来,见车停下,拉了车门准备上车。 第82章 秋天的包子 有几个楚人气得脸色铁青,他们几次准备驾舟冲出,却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这一番话,在魏大夫口中说出,完全没有任何不妥。仿佛在说你手上这伤口若不包扎,会发炎一般。我不敢评价法律严禁程度,只能期望我们的社会会更加完善,杜绝这一种情况的发生,另外,只能告诫有孩子的父母,多多用心,别让偷孩子的恶贼得手。前面的人走了一段路,忽然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们的方向。“好。”薛冷玉应了,看着殊离出去,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这一身白皙的肌肤上,斑斑点点的全是吻痕印记,提醒着她刚才他们之间,是多么的激烈无度。百来个剑客前呼后拥中,慢步走在前面,头戴侯冠的齐侯,以及一身蓝色便装的公子秩,无比的引人注目。这少年的笑声实在清脆,也实在响亮,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转头看来。魅兰莎很大方的承认他们在交往。她和雷诺单独相处的时候,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这话,反而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心里自然多了。雷撒地帝皇雷诺。原本是个伟大睿智地皇。因为这个魅兰莎地魅惑。变得专宠于她。更是优待若西亚家。现在地雷撒已经成为若西亚家地专属了。面对秦清的指控,嬴政沉默。是他大意了,原以为王宫内会很安全,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如此大胆。何素听到这话,再一次有一点郁闷,这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哪一个更加珍惜这事情完全没有办法比较,自己只是说一下,不过只是个谈判的技巧,可是现在吕飞这一认真自己就陷入了尴尬中。内门九楼都开始行动,所有的强大修士都开始汇聚在一起,各自在自家的看门法宝都施展出来,准备横穿那巨大的门户。就像是接住一枚投手扔过来的棒球一般,唐武的双手稳稳地将皮球截下。下一秒,上前补射的枪手们便停止了脚步,因为皮球已经被唐武没收在怀里。李子孝和陈远之前已经求见两次了,皆被黄明远以身体不适拒绝。为的便是给陆贞争取时间。“额!”极速战士退出超加速立场,那一瞬间,他用手掌捂着胸甲,差点就歪倒在地上。王天现在就想看一下,推广公司必须得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成立,地址这个事情当然得要最先确定下来的。看着何瑞泽上车,林辛言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在路边,刚进入八月的天儿还有些热,她的头上出了汗。“只希望师姐能借助三师兄对你的好,莫要辜负了三师兄。”齐玄易若有所指,明辉仙子脸色微白,低下头开始包扎伤口。头顶有个邱大光,身边还有几位心思各异的同事,除非物理清除,否则真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幽冥教主和真龙邪灵都是强大的人物,想要恢复过来,只怕需要很长的时间。”齐玄易当时也觉得奇怪,可是并没有想到幽冥教主已经将自己的部分元神融入那浮世池子之中。洛虎履眉毛挑起。可是知道叔父向自己掷杯。说明已经大为光火。只好强自忍抑。一时不敢再行造次。周康明死亡的结果,无疑对已经发生崩溃的防线产生了雪上加霜的恶劣影响,更多的虚兽穿过防线,眨眼间就将那剩下的十多个神字级分院的戮天镜学生团团包围了起来。“是!”军师穆阳仁整了整道袍,冲着阿尔斯兰深施一礼,然后慢吞吞地拨转了马头。关羽虽然怒火中烧,但是却仍保持着冷静,他看到敌军渐渐开始结出了阵势,心中明白此时若是不走,那么恐怕就要被围困至死。多了这两百万美金,大家再次把钱一分而空后,日子过得更加舒坦。“潘家主,你这个任务有点艰巨…”诸葛不亮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潘昭雪虽然长得很美,可不知道已经是几手货了,万一诸葛不亮真的娶到她,那这帽子可就带大了。全部围上浴巾的孙光信三人,此时正聚在一起,看到孙光伟被一巴掌抽飞的情景,三人神色顿时大变。到了傍晚的时候,宋忠风风火火的从皇城之中赶了出来,老宋此时乃是京师之中的第一屏障,这一次陈焉回城,本来应该去迎接,但是皇城之中规矩复杂,陈焉又没有太讲究排场,因此导致老宋到了傍晚才能过来拜见陈焉。“可这也太不给长安县面子了!”有人抱打不平,不敢把声音提得太高,唯恐被疤瘌脸的将领听见。护卫如蒙大赦,趴着离去!刚才,武东海的杀气太过冰寒凛冽,护卫感到,自己再待一秒钟,恐怕被杀气杀死。……。谁呀?”上官青云扶着墙来到别墅大门显示器跟前拿起电话问道。外面,在姬睿和谢凡顺利击破分阵眼之后,西门轩和长孙夏源的组合也不负众望,顺利击破了位于正南方向的分阵眼。因为他知道,丁汝昌,张之洞两人,历史上成就非凡,是青年俊才。上官觉虽然平时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可一办起正经事还是很靠谱的。默然了一会儿,李沁儿突然脸颊上泛起了两团红晕,接着转身去倒了一碗白水。至于怎么解救,秦无炎也不清楚,不过,这种行动,必须要尽可能的保证不会被发现,不然的话,秦无炎也不知道,那修罗王,接下来是否会布置什么更加严密的防御措施了。“可若是不战,别人会怎么看我们?现在的舆论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避而不战就显得我们心虚胆怯了,以后如何在其他势力中立足?”尖嘴猴腮的少年反驳道。 第83章 若是天灾… “我的庄园才多大?当然比皇庄好打理了。”谢知让拓跋曜随自己进去,城外总要比城内凉爽,谢知让婉如打来,她挽起袖子想给拓跋曜拧帕子洗脸。越是疑惑就越是不安,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墨宇惊尘可能出了什么事,一想到这她的心里就一阵发慌。“反正两天都等过来了,今天如果真的没有降雨,我们就一定要把她用来祭天赎罪。”村长开口安慰大家。大起,而黑衣人在花费近一半的大骨架之下,终于靠近了血明城门下。就在季子璃打量着龙韵儿的时候,龙韵儿突然抬头扫过墨宇惊尘后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带着不明的笑意,最后又扫了一眼萧玉敏。“都处理干净了,贵主放心,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后患的。”甲一请来装扮柔然骑兵的流寇早被甲一全杀光,尸体都烧成灰丢到草原里了,明年那片草肯定长得特别旺盛。玉萧立即点了点头,旋即将他的那只四级鹰型飞行妖兽招了出来,乘着妖兽向着那冒险者公会飞去。达冰河国度不抱希望,或许,丢进无尽之海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谢知手搭在他腰上,感觉他腰间紧绷的肌肉,仰头轻吻住秦纮的唇,用实际行动回到她累不累。“好的。”郭弘磊习以为常,向同伴道别后,打起精神跟随,为皇子解答疑惑。「李大人?」包元乾顿觉好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往日在肃州卫的老上司,李承恩。华十二收起五虎门宗谱,不由得沉思起来,他总觉得茅十八的记述格外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样。既然是科技产物,无论其领先时代多少年,华十二相信有了贾维斯的帮助,就不可能复刻不了。我的双脚被勾魂锁链绑住,而夺命刀架在了脖子上,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鬼差是如何出手的。从大局考虑,华十二并没有主动寻衅滋事,规规矩矩的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展现了一个jC叔叔应该有的良好风貌。【就是这个!】言子欧的目光随着她手里的纸条,来回摇摆。手里的筷子都顾不上,直接放下了。阿金露出谄媚的笑容,只见他把手伸进怀里一阵摸索,最后掏出一根金条偷偷塞进了大队长手中。关于程爷爷的事情,安星星有了一个构想,只是不确定这个想法是否可行。以前开礼包得到倚天剑的时候,方圆随手一折,倚天剑就断成了两截。华十二嘴角一扬,心说就是你瞎叫唤方的,要不然还能让他多活一会儿,结果听你叫唤就闹心,随手就弄死了事。顿时,陈浩笑着伸出手,摸了摸蒋丽的脸颊。惹得蒋丽一阵白眼。等何秀研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空中,而脚底下面就是漆黑的深渊,顿时吓得她花容失色的。见姜凡向后退去,为首保安顿时摇摇头,保安大队里的人,几乎都是退伍军人,在这么多人的围堵下,姜凡跑不掉的。“这是什么招数?”王成赶紧向后退了两步,看到这一幕,不禁奇怪道。检查站一共有6只警犬,其中有四只是缉毒犬,还有两只巡逻犬,原本六只警犬的犬舍都在一起,不过四只缉毒犬生病之后,考虑到稳妥起见,就让两只巡逻犬住到了其他的地方。但是这种气息的出现,通常都是那种初次成为异能者的人,才会泄露出来的。而且通常情况下,便是再天才的异能者,第一次显露的境界,也不过是a级而已,那股威力足以撼动一棵古树。林环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杀神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便是华夏军方都不能约束他,怎么今天语气这么奇怪?怎么变得这么爱国了?“不会吧,我看你家的哈士奇,服从性还是挺高的,不然,也不可能赢了基地里的警犬呀。”王敦道。虽然他的速度已经接近每秒五十米,但是想要追上一辆处于疾驰中汽车,无疑是属于天方夜谭。刚才擦开的一面既然是靠皮绿,王老头想了想,决定从另一边下刀,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敢大意,只是沿着边沿薄薄的一层,大概一公分左右的样子,画好线,然后切了下去。事情似乎都进展的非常顺利,可是,一场腥风血雨正逼向唐家湾。“胡栖雁来拉斯维加斯做什么?”展白忙着岔开话题,希望今夜的话,就到此打住,她不要再追究下去。妃姬不再是往日娇媚的妃姬,一条丑陋的疤痕趴在她原本美艳的脸上,从她的左眉眉梢至左侧的嘴角。外套的纽扣已经被他扯坏,衣服散开,里面是一条及膝的连衣裙,今天拍摄时本来要穿的赞助商的衣服,出来得急,忘记换下了。梅清丹正打得兴奋,自他修炼至大乘期后,有很多事他已看得很淡,已很少与人争斗,此刻他好似初入修真般雄心壮志,誓要将这些大铁皮打倒。 第84章 狠女人 沈云岫在厨房里站了片刻,想到了米汤可以洗去一些墨汁。他赶紧起火煮米汤。…睡梦中的许怀夕感觉有一只白色的小猫在她脸上亲昵。她想要抱,入手的感觉却有些奇怪。沈云岫擦了两遍,看着还留着淡淡印记的脸庞,有些不满意。但又不能吵醒许怀夕。沈云岫又凑近轻轻擦“这件事交由我处理。”楚琰习惯性的在她面前称我,而不是朕。薛飞非常生气,他那么好心让叫花子吃定西,还给他钱,结果好心没好报,居然还偷他的东西,简直岂有此理。唯一能够用来做自我安慰的,只有一句话:还有十几天才报志愿,我们还可以拖。她每说一句,秦云薇的面色就白一分,身子颤抖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此,虞娘也没觉得有什么,点点头,便和月浅栖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在客栈门口时,分开两路走。紫衣看着自己主子如此,便劝慰道:“主子,王爷这些日子定是太忙了,过完这阵子定会来陪您的。”即使紫衣也不敢确定王爷什么时候会想起主子,可主子这样子有过几次,哪怕违心她也要让主子安心些。曾几何时,他们年少,意气风华,自己的亲弟弟,为了自己能当上掌舵人,毅然决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厨神看着老神医检查顺序,无奈地苦笑,朝霞,你看,因为你对婉如的态度,影响了其他人对婉如的态度。郜林被调查,最担心的无疑是蒋俊凯,他每天提心吊胆,魂不守舍,很害怕郜林会把他供出来,那样他的仕途就算是彻底毁了。张丽依依不舍的看着我。眼里满是感激。最后缓缓离开。这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正想着,自嘲一笑,毕竟自己没钱没房没车的,彻彻底底的一个底层人物。夜幕低沉,星辉垂落,静寂的夜晚之中似乎有人在幽幽叹息,叶天打坐修炼了一夜,灵力精进了一点,精纯的灵气让他本身的修为更加精粹了一些。玉无涯的大名早就传遍大陆,年轻一辈视玉无涯为偶像,甚至有人做了一个排名,排在第一的便是玉无天,第二水无情、第三名便是玉无涯。两人各自踏在一排木筏上,叶天闲着没事还祭炼了一番,语灵秋就没这个闲情逸致了,归家心切,那来的这种功夫。焰赶忙清点了一下宝物,把含有力量法则的宝物全部都清点了出来,还有就是生命法则的,这两种全部分解掉。“嘿嘿!”黄旭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一脸美滋滋。见旁边袁俊半天不说话,肩膀亲昵地顶了他一下。玉魂骨游历大陆多年倒是听说过关于龙在天的是一些事情,两人也曾有过一次交手,玉魂骨对龙在天的实力也是大加赞赏。这个恶魔居然想要拿来就能够用的炼器技能,这个很明显了,他没有,有的话他自己早发达了,还用的着来这浪费口水。鸡蛋不是前几天被果果吃了吗?前几天的鸡蛋,加上今天的面,不就是鸡蛋面吗?行星,恒星等等之类,不断演化,其中出现了世界合一,世界升格,天道退位等等之类的场景,最后则归于虚无,一道长河流淌而过,洗涤了一切痕迹。 第85章 胡进退场 秋夜的风裹着沙粒,拍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许怀夕端着药碗穿过回廊。她突然看见阿香的房门虚掩着,一缕烛光漏出来,在青石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她放轻脚步靠近,听见屋内传来低沉的男声。“……那日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该死在荒漠里了。”许怀夕指尖一颤,药碗差点脱手。周泰和孙希对视了一眼,倒是明白了马肃的意思,他是不准用毒了,要以纯粹的修为压制对方。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事非之地,然而她没有办法,必须要报警,不报警可就麻烦了。“缓步前进,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莫卡鲁宾大声的说道,寂静的夜晚里莫卡鲁宾的声音传递的非常远,但是能够听到这个声音的人也不过一千来人,远处的数万士兵还需要传令兵的通知。“呃……”张念祖被问了个大愣怔,张晓亮的生父叫方平,他们以前根本连见都没见过。大运河贯穿整个北直隶,经过江南富庶之地,可谓大明血脉,其中利害,不言自明,然漕运腐败,牵连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说罢,他眼圈微微有些红润,三千多大明百姓就要在明军阵前死去,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子民,便是铁石心肠的朱由检,也有些绷不住了。但这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毕竟宫菲的菜虽然有瑕疵,但也的确不错,想超越似乎并不那么容易。第三条线索,胡诡诈就是穿斗篷衣服的男子,综合分析出胡诡诈就是嫌疑人。此刻阿三也已经低着头冲过来了,然后他就和钢叉来了个面对面——这会钢叉倒在地上,他低着头跑过来可不就是暴露了嘛。现在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室外温度虽然还有点清冷,但空气中却飘着春天那种生机盎然的气息。“我们是团队,更是兄弟,好兄弟不分离,要战斗一起上!”一名团队队员喊出了声。听到周永泰下达这道命令,李俊心里大感庆幸。卫海涛只用了“鲁莽”两字来形容他的行为已经很客气,其实用胆大妄为、无法无天来形容也不为过。祁傲乃祁皇后所生,既是长子亦是嫡子,身份尊贵,即位名正言顺。虽然被废,但是在重视血统的南国还是有大量的拥趸者,壮大势力指日可待。因为高祖父的船离老头最远,被另外几条船抢了先。高祖父眼见这单生意自己是接不住了,失望之余就想把船往回划。那男一听,犹豫一下,撇下张芸朝我们跑了过来,我定睛朝张芸一看,她身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跑,我心里顿时一沉,心说,你现在千万可别跑,一跑就完了。在那四个构件离开龟壳的一刹那,闻听得‘砰’的一声真元爆炸之声。萧灵的身子被炸得腾空飞起,狠狠地撞在洞室墙壁上。所以每到县里开工业经济会议,周大维都会提前到县里去找人说情。当然不是想得什么先进,只是希望县里领导高抬贵手不要把梅林当典型批评就行。将面前的羽箭全部收入了袖子中,扑向纯然,抱着她滚到在地上。流光羊答道:“当然,天眼法借助神器窥镜,几乎能看到仙界每一个位置的情况。在仙界之中,没有什么地方能逃过王母的窥探。她要知道我们的方位太简单了,除非”说到这,流光羊一顿。 第86章 苏婉其人 苏婉只觉腹中一阵剧痛,下身传来一阵温热。她低头一看,裙摆上已晕开一片血色。她心中大骇,强忍着疼痛说道:“快,快去请大夫!”然而此时,胡府上下早已乱成一团,哪里还能找到大夫。那些平日里对胡家唯命是从的下人,此刻见胡家落难,也都作鸟兽散。为首的侍卫看着苏婉狼狈的样“考虑当中就能搂着她了?”我瞪眼珠子问道,明显不信这个回答。我虽然是在状元府里谋得一份差事,但是工钱远远不能支撑家里的开销。所有人都清楚,古道地传道家真谛,同时他们的修道之心,也最是坚定。一时之间,众人纷纷猜测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人族的所有强者,几乎全部都聚集在这里了,那些没有聚集在此的,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连续吸收了两人的魔主,似乎是情绪高涨,兴奋不已的张开嘴巴,大笑起来,那被黑色怨气萦绕的嘴巴,竟然是若同一个敞开的门户一般,顿时让莫凡心中一动。看了眼左右,睿十站起身,叫来一个年轻男生叮嘱了几句,便朝李巧招招手。其实,如果唐诗雅不知道的话,而“自己”又与她有了第一次的关系,那么接下来再见到唐诗雅,上床的机会绝对可以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九。林新面色苍白,浑身精气神,全部被地火九灵珠一下爆发出去,连背上的血脉翅膀都维持不了了,只能收起。当店铺关门之后,姜云找到了夏中兴,直接将那散花炉递了过去。可是现在开始排片哪有那么容易?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去找严恒峰求情。“呵呵,那我先去洗个头,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白馨一笑,温柔的说道。唐韵眸色微闪,心中却有灵光一闪,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看来,方才不单单是她被勾起了一身的火,这男人只怕比她还不好受吧。如此看来修建青木川地下祭坛的卢生,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才会隐姓埋名逃跑。叶知秋靠在我身上大口喘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瘫软,田鸡愣了片刻二话没说忽然一把将薛心柔一把抱在怀中。他这样的人,干出了坏了规矩的事儿,一点都不奇怪。但他,一定为他干的这事儿后悔。跟着觉班追来的这些喽啰们一看主子都跑了,哪还有心情恋战了,一照面,就被杀得抱头鼠窜、四散奔逃。眼看着天色已然擦了黑,连星星都已经悄然探了头出来。唐韵的耐性终于给耗光了。刚问完话,一阵风吹过来,那两个一次性的纸杯也随风飘走了,孙岩拔腿追,想要把杯子追回来。只见冰神珠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刺骨的寒意顿时弥漫全场,地面开始晃动起来,慕容天心看着冰灵轩,皱起了眉头,她并没有贸然行动,只是操控着冰刃行动罢了。解天辉和卓明风异常平静的看着我,而我震惊无比的张着嘴,当和他们对视时,我脑海里只回响着卓明风最后那句话。“检测到游戏道具,是否装入背包?”提示音在耳边响起,颜落点击是,便发现手中的令牌已经消失不见。石寒现在是第六品官了,重定户籍之后,三族亲戚都可以不负役税。 第87章 画舫围杀 画舫内,红烛摇曳,檀香袅袅。周进昌满面红光,举手投足间尽显意气风发。他端起盛满美酒的夜光杯,走到张侍郎面前,很是恭敬。“张大人,若无您的关照,周某不过是一介商贾,哪能有今日的风光?这杯酒,我敬您!”说罢,一饮而尽。张侍郎腰间玉佩叮咚作响,他捋着胡须,脸上挂着意紫山在邯郸西北四十里外,一来一回需要两三天时间,赵太后担心儿子,本想不同意,但坳不过明月百般恳求。仔细想想,连半年的离别都答应了,还在乎这三天不成?这才派了一队黑衣侍卫护送他前往。原来,他最终所求的不过是执一人之手,共一人终老罢了。可是,老天却没有给他机会。这些修炼者在拿起这些武器之后,身上就散发出一种气势,作为普通的商仁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没错,我就是路过,”那人似乎有了几分底气,微微站直了些,但是还是不敢直视赵长乐的眼睛。他们发泄的办法,就是买!买!买!可是这价格很就打到了涨停,大家买也买不到。“可是……武飞是怎么死的?”旁边的身材有着矮的老者露出了疑问之色。至于更后面跟着的那位常服少年,则是十七岁的庶公子庐陵君,低眉顺眼,其貌不扬,完全是赵王丹的跟班和陪衬。如今苻宏更是成了太子监国,按道理地位更加不可动摇,这也让苻宏非常自信,自信到了敢于给苻睿这么大的权力。然而,赵明清根本没有承受一点压力,外界的事情,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别人后悔是迟早的事情。只能说,建立暗影卫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是被儒家的仁义思想给影响了,暗影卫差不多是废掉了。只可惜,破屋里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一些人,表情特别显得凝重。黑轮,或者说烂醉如泥的后遗症,以及幽将领域内承受的攻击,完全爆发。“啥?”听到王有才这么说,原来还有这么一段隐秘,那第一个选项到底是什么?竟让这前身的自己不去选择,宁远选择跟皇帝作对?当神龙真形出现的刹那,即使是那些凶狂的魔蜂,立刻便停止了攻击,看着空中的神龙,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之色。如青阳子说的,命运,夏莹第一次感觉到真的很无力,她不知道这所谓的命运,是青阳子的一手算计,还是当真如此,她和楚云,注定只有孽缘,不可能成为眷属。因为没有人给龙夏说过,所以此次虽说不是全力以赴修炼,但是空中的能量波动,依旧是十分显眼。显然,仅是一枚铜板暗器,便轻易将一名后天圆满境的武者击杀,此等武力,直接将诸人心中的贪念慑醒。王捷也趴下闻了闻芊芊,果不其然,芊芊毛发如雪,根根透亮,纤毫不染,全身并无狐狸特有的骚臭,而是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好似花露一般的清香,闻之欲醉。那络绎不绝的海船已然让这里成为一个吞吐量巨大的港口,在附近开一家店面那将是一份可以传世的家业,虽然要交上不少税,但跟这里的收益比算什么。这是玉玲自己选的路,她早便给了她选择的余地,只玉玲却是最终选择了这般一种方式,她自是不会劝她。 第88章 相逢即是缘 “嘘——”柳如静将淬毒的匕首抵在他喉间,冰凉的触感让张侍郎浑身战栗。“省些力气,黄泉路上好好想想,你们这些人都在做什么,可曾想过今日?”她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若不是这些当权者,她如何会被流放。如今胡进的下场和沈家也差不多。可惜了,自己没有时间去巩固这次感悟,说不定根本没法巩固在当前的层次。静静的走廊,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隔壁连的岗哨,那是工程系三连,大三的学长。可现在,只能怪傲寒命不好,他刚刚突破,实力大增,别说是破龙障,就是粉碎龙障都轻而易举。如果自己的元气在云仙儿的体内,和寒冰之气发生了正面的碰撞,那么云仙儿原本就很虚弱的身体,恐怕就会出现大问题。万玉枝看了一眼躺在g上的高咏,为了相公,这清白之身就要被吴阳这个无耻妖魔给糟蹋了,但没有办法,真的没办法,相公你可知道玉枝心中的苦?“是的!事实上,修炼自然之力的最高境界,也是人与自然融为一体,不过我却并不知道,修炼自然之力的最高境界,和所谓的‘天人合一’的境界,是不是指的同样的境界?或者说,这仅仅是名称上相同而已?在这张木桌之上摆着三根蜡烛——细长,黑色,蜡烛顶端尖细弯曲,仿佛魔鬼的黑色手指。浓云遮蔽了弯月投下的最后一抹微弱的光芒,雾气渐渐涌上,让阴暗的夜色多了一些诡秘不明。世界陷入黑暗的统治中。不时乌鸦叫声划破夜空,沙哑,凄厉。所有人感觉到地下一阵剧烈的震动,叶夕水和龙逍遥第一个感觉到不对,他们立刻向上飞去。下一秒,从地下钻出了一只巨大的冰蓝色蠕虫,十万年魂兽,极地蠕虫。能比完全状态的伊老还强……对方恐怕就是天梦哥所说的神了吧,但是一个神为什么会来到这斗罗大陆上?而且……表现得像个天然呆吃货?百里无伤终于率先到达了出口,那边依然是土石堆积,几乎堵住了出去的洞口。也就是说这里本来就有一只活了几十年成精的老鼠,那时虽然它成精了,但只是智力提高,并没有什么道行本事,最多力气大一点,哪能有附人身的能耐。“太子想怎么查抄就怎么查抄就好,王飞远只在前面等候太子殿下就是。”王飞远淡淡的一笑,干脆的端坐在主位的椅子之上,微微的闭着眼睛,手中的那对翡翠玉球也放在了桌子之上,看样子就是等着前来抄家的人来查抄。倾君专心致志地看着她,握住的她,随着她的舞步,仿佛在做梦,他终于能牵到她的手,那是前世今生都在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现在已经都报到三百万了,看这个势头,显然,价格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回府后第一件事,云净初就是把四个萌宝叫到面前,打算来一个长长的谈话。百里无伤自然在一旁压阵。他平时虽然爱粘人撒娇,却特别会看人眼色,只有在老太太这里才会闹得厉害些,若是在萧氏跟前,必定就不敢这样了。听到这个消息大舅终于崩溃了,捂着脸哭了起来,我呆在一旁不知所措,心里也很难受,但知道还是要面对现实。不过我心里很不解,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一回家就有亲戚意外去世,这个中会有什么原因联系? 第89章 画舫延生 烛火在夜风里摇晃,投下的光影将雕花窗棂的纹路扭曲成狰狞的模样。许怀夕指尖轻捻银针,在苏婉丹田处的关元、气海等穴位疾刺而入。她垂眸专注施针,额前碎发被烛火映得半透明,面容却比往日更显凝重。“夫人小产又兼急怒攻心,气血两亏。”许怀夕声音清冷。她余光瞥见榻上挣扎的苏“不良府内剑湖余孽猖獗,我身为御前大将,守护神都安宁,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御前大将低声说道。易和泽、陆青君、聂殇、孟擒仙等人都乃是七夜神宗疆域、万圣山疆域、齐天宗、域内的顶尖宗门。“看来今日还是杀不了这狗东西!”傅青霜冷冷的看着莫问神,眼神有些不甘。凡是地理位置不错,门上又张贴着“旺铺转让”的,面积又合适的店铺,陈浩都会多留个心眼,特地拿手机记一下红纸上写着的电话号码。再不住下潜的过程中,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但是带头的燕子却如临大敌,一再打手势要我们注意安全。以至于那位负责管理后院的年轻城管,在见到陈浩这副熟面孔以后,也是一脸纳了闷。“好了,现在可以证实,情绪控制力降低这点也符合,那就基本没跑的了!”狄安娜没好气的说道。然后就在弹出的新朋友申请表里,一条条地把这些私底下加他微信好友的业主给通过了。在贝拉还没晃过神的时候,风云寨的人已经冲进了清河帮的人里面。清河帮的一众帮众本也没想过要和风云寨开战,但是风云寨的人冲过来直接打,他们也不能不招架,就这么打成了一团。“唉,我们遭到了蹄族的埋伏,死伤了不少弟子。”刘明忠摇头叹息道。如今他的实力,一般的枪械根本就造不成半点威胁,除非是大型火力,才能够伤害到他。双方的决斗盘随之展开,两人的决斗系统对接,锁定了决斗目标,立体质量幻象启动,决斗随之展开。车子开始开动,车内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王晋以外,所有人脸上都满满地挂着凝重。而此时欧阳南正低着头做这一张化学试卷,对于旁边的一切熟视无睹。见到这一幕,叶云心底也是莫名得涌现出了一些预感,或许这个极力隐瞒的秘密,就跟烟雨柔的身份有关了吧。龙井生蚝,选自深海3000米的海类魔兽,本店的龙井生蚝都是选自先天级别以上的,肉质鲜嫩,能够很好的增加体内的能量,价格5积分一只。这时,舒紫月瞧得舒明沁等人都不在身边,一时之间,也是有着几分慌乱,连忙靠近叶云,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如果你觉得你掌握不了命运,那你就讲自己变的更强,强大到你可以掌握命运的时刻。很自然的,各自带的那些随从相互检查了没带武器后,也自动的跟在了后面。吉高志承认顾卫林说的有道理,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将任务交给顾卫林的原因之一。她治下的人们更多地把她当做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而不是让平民畏惧的领主。众所周知,弗格森有一匹马叫做直布罗陀之岩,在私底下,弗格森是个狂热的赛马爱好者,只不过这个爱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是吉格斯是知道的。 第90章 继续 齐老沉默着将密信折起,塞进印鉴与黄绸衬底之间的夹层。“这些东西都很重要,交由你保管老夫我很放心。”他说完又欣慰地喝了一盏茶,“晌午尝尝螃蟹如何?”秋天了,该吃螃蟹了。“齐先生这边的饭菜自然是极好的”,许怀夕想起来和沈云岫一起在庄子上吃喝的那些时日。她收拾好东西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佛爷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一张脸阴沉的可怕。“毒前辈,你全力攻击,我带着韩飞跟在你身后,反正它们也破不敢铠甲,任它们咬去。”林语梦大声向毒蛇叫道,把韩飞提到了自己身边。橙玄听到自家公子这么说,虽然压力很大,但面上很是坚定的说道。初音美丽眼眸斜眼看到了地狱陆芸,闪身欺下,鲜艳红指甲想把地狱陆芸抓碎。老弗兰德一脸着急地扑了上去,接着这个房间就充斥着yin糜的气息。所以如果想一展所长,那就先想办法让老板信任你吧,这比什么都重要。原本一张十冬腊月的脸出现了破冰,裂缝自嘴角处散开,慢慢爬满了那张完美无疵的脸上,春风抚面,心里蝴蝶翩翩起舞,心跳如雷,咚咚作响。这个故事由来已久,也许不少人知道,在此无须赘述。话不多说。现在看起来攀爬不是很吃力,墨凡心想,若想第一,还真的得拿出点实力来。至于其余之人,暂时还没人什么立场。毕竟他们都受过刘四云的点拨,真是要算的话,跟墨凡和黄峰都有着一丝香火情。最后周哲瀚一路上了天台,天台的门紧紧锁着,他伸手去推,那锁轻轻“卡塔”一声打开了,周哲瀚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但个头都会大上不少,也比杂粮煎饼厚上不少,自然也是非常有嚼劲,相应也更加管饱。于是,又命以后三品以上官犯罪,不用带进,可在太极宫承天门左右朝堂听判决。例如几年后的火焰杯,例如现在的霍格沃茨无故失踪了一名学生。而这名学生在失踪了将近四个月后,突然又回来了。邓布利多的话,康奈利·福吉根本没有听进去,这时候的他脸上已经露出计划成功的表情。白美兰喜欢得不得了,拉住阿娇自拍了十几张,想从从里面挑出最好看的发朋友圈,看看哪张都漂亮,干脆凑了个九宫格。看到乌鲁蒂亚冰冷的神色,不想是和自己暗中串通的样子,布莱恩这才感到有些情况不对,这该不会是这丫头发现了当年的真相,所以故意布局引自己出来吧?闻湛在闻长峰的公司混了个总经理的职务,平时也是吊儿郎当的,原里原本要经历闻长峰车祸离世,闻家破产的事件后,闻湛才会成熟起来。“青龙,你说的出口到底在哪里?时间不多了。”他看向秃毛鸟。慕青从季寥身体飞出来,对着平滑如镜的井水水面挥了挥袖子,水波荡漾,慕青的影响也消失不见。虽然爱丽丝和艾波娃的超凡实力是被格林强行提升起来的,但终究算是掌握了魔力,爆发力愿意超过常人,因此理论上可以掌握一些超凡者才能掌握的战技甚至奥义了。黎天明显感觉到,那葛军等级比自己高,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经验。当时住持大师建议他修公园或者寺庙,说是那样的话可以让这里的灵魂得到安息,可开发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开发商业中心,毕竟这样能够赚钱。 第91章 木瓜熟了 地窖内,酒坛堆叠如山,齐老平日炼丹的硫磺、硝石散落在角落。许怀夕蹲在地上,指尖捻起一撮药粉,火光映照下,她的眸子幽深如墨。“这分量……够吗?”韩启低声问,肩上的绷带已被血浸透。许怀夕没答话,只是将药粉倒入酒坛,又撕下一截衣襟浸透烈酒,缠绕成引线。“突厥人堵在出魏辰风满脸恳求的望着闵青柔,如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闵青柔身上了,希望她能有办法让自己重回司徒越身边。而这几人愿意保护他,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他对这几人一直恭敬有加,全然是以师礼待之。夏侯渊抓不到马岱,只好又去下路,终于杀死了张飞一次。不过,他却碰到了关羽。“行,反正都装修好了,今年他们在这边过年,到时候把你大伯他们一家也接过来过年,一大家子热闹。”肖桂英觉得不如都过来,热热闹闹的过个年。楚绝的办公室里,苟诗将前后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大概的意思就是林冲是一个超级高手。时间就在这种对拼中流逝,曾方语除了红药之外,一直没有买装备。直到憋出了3000的金钱,又去买了个青虹剑。至于对面的张颌出的什么装备,赵未央倒是看不到,不过张颌几乎没有打过钱,有点钱估计也买红药了。蓝羽的眼睛很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唐云双看着蓝羽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站在那里,望着被摧残的不复原貌的咏荷,撕裂般的心痛让她忘记了一切。一个武警战士比较敏锐,听到身后响起的破风声,立即转过身,紧张喝道。这一动作触动了fbi设置好的警报。在得知证人保护计划中有目标死亡后,立即引起了fbi的注意。“前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老头敬畏的朝着萧嘉昊弯下了腰。“怎么,我不能回来吗,我妈呢”,萧嘉昊饶有兴致的看着洛管家,虽然洛管家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像一个超级大熊,带着一身热烘烘的皮毛把人圈在怀里,一会儿许子杉就出了满头的大汗。几人都看了过去,果然,木修齐最后一针落下后,吴建勋的眼皮竟然跳动了几下,隐隐有睁开的迹象。一折腾,时间已经午饭都过时间点了,他气得咒骂了一句,转身往招待所跑。关宏山缓了一会儿,视线落到了门把手上,最终还是抬起胳膊敲了敲门。韩星晖在宝都城家里没有多待,他要回去,想杉宝了,全身每一处都想,想得疼。人也多,吃饭也豪放,张清看着他们吃东西可香了,他也就尝试了一下,那个发霉的白菜叫做酸菜,吃起来酸酸的,怎么说呢,其实没那么好吃,但在这里就算是美味了。他知道,她在多努力地忍着眼泪,他怕自己只要轻轻一个碰触,她便前功尽弃眼泪决堤。阿鸾见此知自己师傅此时只是元神修炼,为天风吹荡不能随意显像说话。略一思忖,忙从怀里取出一支细细的玉瓶,将其内几滴碧绿色的汁液尽数迎风倾覆在了其师庶叶仙子的身上。“鱼不错,你尝尝。”弄一块鱼两挑了刺,一筷子塞进了他嘴里。青玄千墨和路都看到,叶风回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来。 第92章 讨厌的小孩 八岁的胡天宝盘腿坐在书院后墙的歪脖子枣树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百无聊赖地晃着腿。“《论语》背完了吗就敢逃学?”树下突然传来一声冷哼。胡天宝低头,见是同窗赵家的小子,当即嗤笑:“关你屁事!我爹是江南首富,先生都不敢管我!”他说着纵身跳下,不料落地时踩到湿苔,一屁股摔在水洼里。前后反差太大了,刚帮忙打了怪蛇,一爪子拍死一个,结果转身,蠢萌蠢萌地平地摔了。当然,那几个顶尖家族也不敢轻易得罪叶飞,代价太大,真要玉石俱废,死的一定是他们。老爷子的刚才的一番态度,要让籽馨,成为了越家人相互巴结的对象。这边马汀跟红森说着落倾的脾气有多么暴虐,那边落倾正在上课,莫名其妙的就身上一哆嗦,还打了一个喷嚏。说完和金大发带着帮众跟着三爷的脚步进了门,只留下我跟玉姐还有龙老大的一干人等。“你们两个都不对。”水儿说着朝着卫君瑶一挥袖,宽大的袖口中顿时散出数道白绫,将水中的水儿紧紧包裹在一起,可片刻后,却升起一股黑烟,化作灰烬。第二天一早,迦叶是被树林里的鸟儿叫醒的,天色麻麻亮,晨曦从屋后的树林中透出,乡下的空气极好,蓝天碧草,湖水清澈,迦叶在柔软的大床上滚了一下,然后起身换了衣服,趁着清晨人都未醒,起身去附近走走。唐黎给翡翠手链拍了几张照片,放到珠宝拍卖网上,标价是两万起步,做完这些,她又在QQ上发布只有一位好友可见的说说。“我就是太顺着她了,所以她才一桩桩一件件地找我麻烦,没个尽头!”楼郁霆的音调不高,但怒气已然十分明显。从开始执行任务以来,就没有接过像今天这样艰巨的任务,不能说前面的任务都是简单无压力。在慕擎宇看来,是她先惹了自己,是她把孙莉怀孕的事曝光给媒体,以使孙莉流产。唐雪儿和李菲菲两位好姐妹,你一口我一口的品尝手中的桃子,当真是‘基’情四射,潘浩东要是见到这一幕,肯定会想入非非。“谁说的。昨晚你醉得像一团烂泥,回来倒头就睡。你是作梦了。”叶飞扬郑重其事地说。她这随便一嗓子倒是提醒了我,对呀,万家祥说他跟来万家情同手足,可是他竟然尽心尽力地帮着阴界去抓来万家,这不是很可疑吗?比尔盖茨则是释疑了,他没有想到家里面在李商死后传来笑声的愿意居然是这样,这让他心中也是高兴了不少。两人在那里窃窃私语,不断的咬着耳朵,让众人的眼睛也是不断的吸引了过来。想想,现在她还是台里的红人,也不敢得罪,哼,等到哪一天,定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杰森心里暗自盘算着。烈日当空,虽然撑着伞,可还是抵挡不了那太阳的热情,晒得叶飞扬汗涔涔的。后怡景宫的巡夜太监们又持着宫灯在怡景宫内搜寻,最后也没能找到。清风则是盯着主树,没有转向其他方向看,他已经感受了到了遗明月的灵气反应,虽然很是微弱,但是她还活着。“肤色只是因为毒没排完,过几天就能恢复了。”陆青草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第93章 手腕 阿修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没有这般的,完全是把自己‘逼’到极限的在做一件事情。“哼,死丫头,今日我就让你瞧瞧,这多管闲事是个什么下场!”李警卫见事情已然败‘露’,便也不再和羽微废话,只是一刻不停的朝着羽微发起了攻势,招招皆是狠辣致命,看那样子大约是此番不除掉羽微就绝不罢手了。只是昨晚上后半夜,他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睁开惊醒了一秒的时候,看着整个公寓是冷清的,他没太注意,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莫修远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疲倦其实很明显。这时候,在东方鬼帝神荼郁垒的心目当中,早已经就是胜券在握了。从头至尾,萧鱼淼都是两手准备,他激将自己进宫为他搬救兵,却又在金玉满堂下了重金。“灭吴?”赵舒再仔细打量眼前此人,似乎没有说谎,可是赵舒如何敢轻信?再说了,刘备新败,蜀汉元气大伤,对吴只能合,而不能战,这个条件赵舒如何能答应?“轮到我进攻了!”晋凌说着,身体如同一只虎豹般的前进,到了杨力生面前。后者刚想拿出匕首防卫,手腕一软,不知为何,匕首已经到了晋凌手中。所以,萧鱼淼自然是十分放心地将已按人数一分为二的战队,一队指给鱼少泽统领,别一队则指给了上官月珏统领。一时间各种言论满天乱飞,刚刚过去的刁家的风波都没有这么热闹,这毕竟是何家将各家都列为对立面了,这是在和世家作对。傻瓜,充满了甜蜜,充满了宠溺,充满了喜悦,充满了兴奋,充满了一切无法言喻的情绪。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天意,此时陈添明真是用他的左手拉着南宫玉的右手。两人手腕上的血玉镯此时再次轻颤起来,那散发出来的红色氤氲也把两人的给笼罩在其中。想我也不容易,在这么多的敌人当中,凭借着五颗子弹,全身而退,是不是很牛逼?“什么机遇?我可不认为被魔界高手海扁胖揍是什么机遇,虽然我的体质不被虐很难突破。”龙梦一边运转御天诀倚天决修炼,一边潜意识的和烛龙神魂交流。越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更加坚决的走出了房门,就在他顿住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了他身体微微有些颤动。山顶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地面由就地开采的巨石打磨铺就成一平台。平台一侧,山崖边缘,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云殊仙境。“朕死也不会在这上面盖上玉玺的……朕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慕容渊双目圆睁,脸上泛起一种反常的红晕。不是应该是我说要公平战斗一场我才能死的瞑目,然后你假慈悲的放下武器,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结果在半途我辣花摧手,暗中偷袭将你打个半死然后踩着你的脸在地上狠狠的揉捻着嘲笑你么?我们下了车,踏上了人行道,来到了23号门口,23号前边儿是一个三星级的宾馆,后边是一个比较豪华的饭店,但是它却是一个比较不堪入目的样子。想了这些,气倒消了不少,相处多年又如何,先行认识又怎么样,到头来,慕容秋枫还是他的。漠然神色漠然的盯着晚他一步出来的龙梦,皱眉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哼,一个设计师,因为创意被拒,就心怀不满的跳槽,这种人有诚信可言?”唐恩很不屑的冷哼一声。就是星星,时瑾也会去摘,帽子有七个颜色,他每个颜色都拿了一顶,放进推车里。“姿势?”齐天生也不能睁眼,只能靠着暗地里传递信息来判断对方接下来的动作。走着走着,原本漆黑的街道两旁渐渐的传出了‘呜呜’的野狗叫声。信是三个月前送来的,时间定在今天晚上,九人要来皇城皇宫的紫荆殿之顶挑战灵皇。求而不得,他这个儿子,大概要走他的老路了,一耗就是一辈子,怪不得唐虹玥说,他像他这个父亲。在听了老祖宗的话以后,金家家主双眼立刻露出了一些的精光,对于老祖宗的意思,他心中非常的明白。厉青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嘴角微微勾起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这个戴眼镜的男人,接着便向着大楼走去。在台下一直看着一切的叶揺,内心叹了一口气,刚才虎皇要杀金家主,他心中别提有多么高兴了。在索尼深陷假账危机、股票大跌的时间段,索尼迫切的需要通过娱乐产业来拯救。老城主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此等心性和修为,怎能扛起重任?苏东气消了一些,他现在还有五百多亿兑换值,损失二十亿也不想太怪罪杂毛,但总得问个原因不是?“你看清这人之前的那一指没有?”徐屹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战意,说道。 第94章 平静? 暮色中的运河码头笼罩在一片繁忙与紧张交织的氛围里。十二艘漕船整齐排列,船身吃水颇深,工人们肩扛麻袋往来穿梭,将粮食源源不断地装载上船。浑浊的运河水拍打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声响,与装卸货物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齐老的心腹赵三身着考究的绸缎长衫,头戴宽檐毡帽,扮作但到了夜晚,众人齐聚的中央宫殿,才是真正的奢华庞大,晃人眼球。在做的大多数都是少年人,血气方刚的年纪,谁都不愿意错过英雄救美的机会,陈甜甜看着花花起的脸颊通红却说不出来一句话的样子,眼底多了几分笑意。凡事跟她作对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花花这一次应该得到了教训。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只是那男人的目光太冷了,袁瑟瑟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发冷,她忙移开了视线。啾啾这一次胸有成竹,似乎只要顾淮锦到他说的地方去,任务就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阿慈的戏份说起来也不多,零零碎碎半年之内拍完妥妥当当的,林峰顾忌着唐娆还是个学生,这个时间是特意迎合高中作息的。被水淋满全身的阎天瑜似乎有些高兴,身上的血臭终于能好好洗一洗。过去十几年里那些缺席了的,无处安放的,都由江休亭一人来填满。“公主贵为龙种,你敢说她地位低下,岂不是对于皇上的不逊?”万贵妃直斥长公主。说完天照手持八尺琼勾玉对准身下神国一划,只见一道强烈的光线自八尺琼勾玉中散发出,这道光线中蕴含无穷霸道毁灭之力,只一放出就能感到整个神国都在颤抖。老爷子的花房在一楼,里面很暖和,几乎一屋子的花草,都长得很茂盛。她这声音一点也没有克制,再加上,司空泽扶着叶瑾萱就坐在七八步远的厅中休息区,所以她跟司空爵一搭一和的话,他们两人都听到了。唉,虽然我有时候被她气的,我也心里会这样想,看你是他弟弟,你怎么能这样想?“好啦,你也要知足,有钱的丈夫,对你还可以,什么都不会缺少你这份。他的孩子的教育,不让你来,你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什么偏要管?”黄丽丽有些疑惑了。慕容若的目光冰冷而隽永,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她扫过去,看到了夏霜,夏霜也看着她,不由得嘴角勾起,笑了笑。以前是千家一半家产?千家已经豪门。青阳市问问,家产不足百亿的占九成多。沈婈一队都猜测,不过该他们做的,现在得做的更好,不然被比下去。“你两眼瞎了,这叫伤?明明只蹭了点皮好吧。”花非叶坚决否认自己挑衅不成反被虐的事。见乔诺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陆云铮胸腔里的那股火气,越来越旺。长得瘦高,虽然胸比较平,好像脖子以下是腿,腿太长会不会不协调?而这位美人,竟然还穿高腰裤,死命将腿拉长,似乎腿不长毋宁死。“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会办得妥妥的。”慕白对孟雪恭敬地道。独自一人行走的凄寒雨夜里,远处响起几声狗吠,更有奇怪的鸟叫此起彼伏,宣告着今夜的不安。玉蟒冰原,那还是李旭模拟天尊一击,然后带领众人逃出冥界之后的第一站。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有了后来的特殊丫鬟胡玉娇。 第95章 太子来了 利爪跟在许怀夕身边,自然是看到了胡天宝。“小子,你也是可怜,你亲娘毒杀了你亲爹。”他查到的消息不少,这小子之前也着实可恨,所有他毫不吝啬地撕毁这小孩的伞。更何况有时候只有真相才能令人成长。许怀夕皱了一下眉,不过利爪说的也是事实。这小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样的处月倾城微微一笑,也不纠正他们的想法,因为除了让他们错认为是这个理由,她现在根本无法解释刚才是怎么打败云芷曦的。将神域国的众家族、暗影的上千成员以及其他门派的人员留在聚神塔前面的广场上修炼,月倾城带着身边的亲友进入了聚神塔。直到感觉脸上、额上一阵冰凉似被冷水所激,她这才“呀!”的惊叫了一声醒了过来。在李娜的眼中,杨业已经是顶天的人物,已经是需要她却敬畏到极致的人物。扎尼阳并不算是半缘城武王中最强的,其实力与呼延王在伯仲之间,再往上就是半皇级强者的存在。在半缘城中,半皇级强者也有不少,一只手恐怕数不过来。自己的命运,要自己的双手去把握,这就是他们成为强者的原因,这就是他们比那些难民要强大的原因。而尸王不一样,它们的能量没有形成一个回路,不可能像六阶强者那样随意挥霍自己的力量。它们身体中的能量用一分就少一分,渐渐的尸王们开始无法支撑下去了。可是,为什么每次一想到自己要跟金盛结婚,她心里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呢?邓柏于和张大掌柜见扶厉居然如此惧怕官府,不由得面面相觑,半响回不过神来。苏弥来到年翌琛休息室,年翌琛正在休息室里讲电话,看见走进来的苏弥,淡淡的瞥了一眼。林徐成刚摇头,看向窗外时,却发现出现了三个脸上冒着绿光的熟悉身影。神识在体内回荡一圈,临字诀再度突破之后,全身骸骨都发生了些许变化,最奇妙的是脊骨,直接像是一根冰柱子,从上面持续传来摄人心魂的寒意,汤勺竟然把冰雕中的寒气全部纳入自己的脊骨之中。这些任务都是阿赖耶发出探测蒲公英之后,得到的各种确定的,不确定的信息,加以推演计算出来的,最有可能拥有新大陆的任务。仔细打量的姜宁在兽骨堆中发现一异物,一根似铁非铁,似石非石的棍子,靠在脊骨上,从上而下横穿肋骨。沈清灵:“……”这虽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吃亏的是她?不过,郑永明并没有因为一个哥,就跟对方说那么多。毕竟他刚刚也是看到了的,萧郎是从那边过来的。程诺看着那道跟兔子似的背影,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他今天出门脑袋被门夹了吗?却是没料到,张让施展出乱刀三十六斩,仅仅是一刀便将他的攻势挡住,反手又是一刀,竟然将他的盘龙棍震开。这也是陈栋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习惯这种忙碌生活了,要不然将近一天一夜不睡觉他早就受不了了,在很早以前的时候,陈栋打游戏都还从来没有打这么长时间的。听着王天安那咄咄逼人的话,莫凡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闪出一股怒色,不过,此时也看的出来,这王天安想要与自己一战的最终目的,恐怕还是为了那第二大弟子的名号,慕容冰冰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第96章 前太子 他最新式的铠甲使用的就是这种钢铁,越是坚固,他的生命就越有保证。原来这两日来,拜安家军先锋营所赐,三十万大军接连遭遇了巨大的变故。“无名之辈。”战龙轻笑一声,悠悠地回道。察觉到宁雪正以怨愤的目光瞪着自己,战龙敛起笑意,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箫芷柔还是很好奇林山会给自己什么惊喜,所以她还是听话的将眼睛闭上,张开手掌准备等着林山给自己的惊喜。亚林瞬间睁大眼瞳,眼白的部分消失,黑色的眼瞳占据了整个眼睛,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吸纳万物。所以这一场学生交流赛颠覆了他们原本的想法,对于林山之前的魔鬼训练也是另眼相看。辰星痛叫一声,脑袋上顿时传来一阵疼痛,就像是撞上墙壁一般。宁镇海以为出现一线希望,不料却是如此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想法,不禁有些恼怒,气结难舒,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可笑!你不是犯人那为何要随我们来此处!”一个衙役回头狞笑道。“请不要毁掉我们的王者荣耀,我们需要的是更加纯粹的王者,希望不要加入传统网络游戏,甚至直接去掉边境突围和日之塔,多少年了,这两种模式的游戏还对手机型号区别对待,甚至通过游戏淘汰手机!”反对者的声音。顾少宇看着那名慵懒男子,又闻他们之间的对话,便知此人就是炼药师柳席,贪婪好色,并无多大本事,却很是嚣张跋扈,令人不齿。其实他之所以如此的悲剧,完全就是因为丁浩的原因,因为丁浩来到这个世界,才让托尼得到了足够多的振金材料,让他打造了这一套振金战甲,这才让基里安完全没有了优势。叶轩一掌按在了虚沥的头顶,黑色漩涡兜头将虚沥笼罩其中,虚沥体内化神境的生命精华,所有的魔族精血,包括化神境感悟,返祖魔血所有种种,全都被黑色漩涡无情地吞噬,灌注入叶轩的体内。可她那苍白的气色,以及那勉强挤出的笑容,却在强力的进行反驳。“你来了……”陈老太君见到陈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说出这一句话。牧凡和吴国华听着这声音都感觉牙疼,那果子看着如此坚硬,怎么它们吃起来感觉就像在咬豆腐似的,难道只是外表看着坚硬?前方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乱葬岗越是往深越是有很多已经有很多年头的坟头。首先,对方十余人中,只有孔澄泓一个筑基修士,其他人都是练气圆满。只要其他人不像茅瑞一样,是从筑基期修为跌落下来,就不可能拥有神识。不怕你茅瑞出价,就怕你不出价。今天只要你敢出价,绝对要让你有钱也买不到任何东西,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傻,让我们知道了你灵石的数量。然而此刻,李辰确信,这个地球上出现了和他一样拥有仙法之人。管家三叔听了叶振的话,想了想,也是明白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了。老人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祝凤是沈家夫人,也是沈氏银行和金融集团的副总裁,经常忙得顾不上回家。通往城西的郊区路口,执勤驻岗的交警打着手势,让想要进城的货车靠边,按例检查载重,公路边上,偷闲的另外两名交警一边看着同事过去,一边拿着测速器对着公路来往的车辆,在原地说笑。就在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条金色蜈蚣,想来也是被闪电貂吸引,从不远处爬出,看到如此情景又迅速往回跑。一则是畏惧夏亦的能力,如果对方想要保护住秘密,必然会在她前脚一走,后脚就追来将她杀死。这样下去青蛇帮就完了,钱他这种苦哈哈享受不到,灾祸却要赶上。一番掏心交谈之后,叶枫与王语嫣的关系变得更好。因为没有了隔阂,没有了防备,两人畅所欲言,王语嫣也对武学焕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叶枫与她探讨武学,这才发现天龙世界中这个武学活字典真是名不虚传。灵石,可是修炼之宝,在古武家族和古武门派的人眼里,灵石与灵器,丹药,还有修炼功法,合称修炼四宝。现在林子已经面目全非,泥浆跟残枝败叶飞到了很远的地方,原地留下了一个又深又广的坑。褪去了骄矜青涩,如今的慕容晴语真可谓是温柔似水,进退得宜。“李强确实是没有说真话,从头到尾他都在说谎。”凌晓灿也不想再多说一句。腊八刚过,马上就是年下了,可内务府就好似是忘记了这里一样,炭火不给,甚至是连过冬的棉衣都没有发放下来,臻国历代何时有过如她这般凄惨的皇后。瞬间,他们就感受到自己的双手仿佛被吸附在那两人的背部,而且体内的妖元不受自己控制的迅速顺着双手涌入前面的仙人体内。苏轻先看了下几十条新的私信,都没有什么价值,然后开始看新增加的评论,还是一样,都是泛泛的夸赞,没有一个网友特意提到了“水”字。击杀了赫连竹之后,就将插在手臂上的古剑和空间戒指收取,在转头追着猿灵而去,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之时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这点时间他还是耗得起的。 第97章 迟来的木瓜 秋日的阳光仿佛裹挟着熔炉里的热气。沈云岫立在新筑的河堤之上,粗粝的石料表面还泛着未干的灰浆。他指尖轻轻抚过石块缝隙,触感微黏,带着一种不寻常的绵软。这绝非寻常河工用的三合土。“这里本该是分流闸。”他蹲下身子,枯黄的野草在指间簌簌作响。扒开丛生的杂草,一“你这家伙,究竟是人是鬼?”宋天提着刀恶狠狠的瞪着眼前之人。但是,叶枫偏偏还真是一个怪胎,不光提前拥有了五星御灵士才能拥有的灵火,而且,这团灵火,还因为神秘黑色石珠蕴养得到壮大,激发了更多的功能,从而改变了身体体质。而且boss全部都是隐身的只有当玩家走近之后才会出现否则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直接就把boss拉过来干掉。天空中,看不到优雅的白云,飘飘而过的都是漆黑的乌云。不是普通的乌云,既不会下雨也不会下雪。战斗提示:你受到的天灵裂魂的天灵吸纳攻击,你的控制权变为天灵裂魂所有,持续时间:120秒。苏景撅起自己的嘴,明显的看到肿大不已,活似两根肥香肠挂在嘴上。看着孙子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两眼闪闪发光,宛若奇珍异宝光彩夺目,射人心田。双眼清澈如水,黑色的眼球仿佛是无尽的虚空中的两颗耀眼明星。清纯、善良、天真。“那是你没见过他自己做,从来不放盐,从来两分熟。”kevin说着自己也笑了,他曾经是个多么爱笑的男人,却那么久没有人可以相对而笑,直到接近的时候,才重新找回这个特质。“他就是个疯子!”冉雨激动的有些过分,迪特里希强行将她搂在怀里,软言软语地劝着。两个年轻人掰手腕的同时,足够双方幕后的强者来一场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凶狠争斗了。直到两团黑气夹缠着血鬼离开了屋子,大家才知道,那两团黑气是来救他们的,可原因是什么,他们不会猜想到。以前还算太平,哪怕半夜送来几具车祸现场面目全非的残躯,倒也能挺住,只要那玩意儿别动就行。“我先来,你们都是我召集的,身为老大,没理由让我屈居第二。”银头发男当然不让的开始解裤腰带,非常的猴急,脸上的狰狞和秽笑也是瞬间浓郁到了极点。“是吗?那太好了,我现在在哪,我去接你。”颜如玉的语调立刻变高,欣喜的说道。“金老板,你发财了,上到人间,不要忘记我们了。”杨羚开完金田一玩笑,立刻念了姜豪教的咒语。杨羚明明看着他是穿着长裤下水的,也不怕他,连忙拿起一块石头,便扔过去,三人就这样一个在河边,两人在水中,玩耍了一阵。突然听到一阵地动山摇的惨叫声,半兽人仰面朝天的跌倒,嘴上不住的喘息着,两只大手掌红彤彤的,像两块烧红的烙铁。那邪魔惊讶的还不止于此,他发现这个不知是哪门哪派的作者。虽然看起来修为不怎么样,奈何竟有跟他一战的实力,就刚刚那次法宝的对撞,他便感到自己似乎还略逊了一筹。这座孤峰被强大的力量震的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叶狂的坟墓也不在了。邱敏和方子衿忍不住微笑,而覃晓璇的母亲也笑着喝止:“覃晓璇!你不要发癫!”还有外人在这里,你这样赤裸裸的炫耀,人家心里会平衡吗? 第98章 许怀夕掌管漕运 当沈云岫带着太子的人开始整改河道时,江南漕运的重担落在了许怀夕肩上。她每日穿梭在码头与商会之间,鎏金印匣在她腰间叮当作响。起初,商户们隔着雕花窗棂打量这个年轻女子,窃窃私语如蚊蝇:“她能行吗?”“不过是仗着沈家的名头。”许怀夕不理会这些议论,她带着账本和罗盘,亲自查验阿列科夫和伊利亚在久加诺夫带领下来到雷霆纵队前线指挥部。雷霆纵队的代表刘伟晨、李鸿章、徐浩峻、苏雅接见了他们。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叶修一定会邀请他们加入水村的改造开发当中。就在叶修愣神之间,叶斌突然拿着牛皮纸抱着三把乌漆嘛黑的匕首走了过来。但严正的衣服触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她心中顿时泛起一阵莫名的温暖起来。叶轻灵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乔轩逸举起他的手再次握住,更加轻柔。而光明巨剑虽有六角青牛虚影阻挡,但是六角青牛的绝招,只是将光明巨剑削弱了三成威能。“什么?你咒我人没了?你个狐狸精!你才没了,你全家都没了!你们都是一路货色!你们赔我钱!你们赔我钱!要不,没你们就放我进去!”售票员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细川康忠非常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反正他是不愿意听这样的草包指挥的,那是对他手下的将士的生命的不负责。严正多少还是知道成萌英的心,对自己肯定是有好感的,但因为现在确实是因为高考在即,就算喜欢自己她也不会表示出来的,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也好。那么张景玄是有意留下自己,还是要借机赶走自己?梁辰皱了皱眉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杨心川肯定是要排挤自己出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在的关键所在,就在张景玄的手中握着。比起这个,绫濑还有更需要考虑的事,那就是该怎么处理哥哥那过分的桃花运。在李林打算抛出第二支标枪的时候,一支箭矢从他身边飞速而过,然后,李林就看到那只身上插着标枪的大鱼此刻身上又多了一支箭矢。天魁主教派手下横良灭口蒙柯,为了保证三目神体的消息不会外传。于此同时天魁主教下令封锁自己教区内的所有关隘,对三目神体进行地毯式搜查。面对飞扑而至的迟华,游勇突然一张嘴喷出一团黏黏的东西来,迟华一侧身闪过,前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游勇大嘴张开,如机关枪一般将一团团的东西喷了出来,射向迟华全身上下。等弹完,有一些客人还想再听一遍,不过这回夏悠就没有听从了,而是换了一首莫扎特的曲子。薛宁给左丘的指令便是继续伪装,充当肖峰的中间人,并且对肖峰的计划对薛宁及时汇报。众人齐刷刷高声应道,眼中闪过一道炽热之色。无名整个队和那名动天下争有什么意思,要玩就玩个大的。骄傲于曹铭仅凭五千人就挡下二十万大军四天的时间,这是曹铭与守城的士兵,用自己想要保护至亲之人、守护大唐的意志,所创造而出的奇迹。在山中,四周树林漆黑,遮挡住了视线,然而这些树的树冠却在上方星光和月光的照射下,银白一片,别有一番风味。原本看到吴幽幽径直冲陈大志走过去,高三级部主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就想要开口阻止吴幽幽,现在可不能刺激陈大志。 第99章 商路 阿那也的王帐内,炭火噼啪作响。迸溅的火星在羊毛毡上烧出焦痕,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马奶酒的酸涩气息。沈万墨单膝跪地,粗粝的羊毛毯摩擦着他受伤的膝盖。肩头还带着未愈的箭伤,渗出的鲜血早已将皮甲染成深褐色。他低垂的眉眼掩去了所有情绪:“义父“同床!”陈天翊和唐雅几乎同时惊慌地回答,他们可不想一会袁红有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他内心在激烈的挣扎着,手一会儿伸过去,一会儿又缩回来,就这样来回反复了四五次,才终于下定决定拿起了电话。你想得到什么?健康?成功?朋友?金钱?住宅?汽车?表扬?宁静的心情?勇气?幸福?或者,你想使得这个世界成为值得生活的更美好的世界?“那风磷我也回去了,待会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告诉我。”龙行天下客套的对林枫笑道。随着张妈的问话,唐雅的心提了起来,这张妈肯定觉察到了不对,自己肚子平平坦坦的,这连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安朵拉很疲于应付这种场合,当付茜彻底没有耐心和她结束了聊天之后,安朵拉也找了个理由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弟子们皆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历史课及其无聊且复杂,讲师又不好说话,还不如上自修呢。我沸腾的血液迅速冷却了下来,我看到他自然而然地从沈紫嫣手中接过矿泉水一饮而尽,然后用洁白的浴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原来这样,唉,现在父母管得也太多了……”司机会意的点点头,随即一踩油门开了出去。吴晓梦安心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林枫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应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林庸走到他身前,一盏压在了他的胸膛上,巨大的虎头凑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惊惧的模样,林庸心中地怜悯却完全被怒火吞噬。这声音温柔无比,并且非常有磁性,虽然只是说了一句话,可是林枫听过之后在脑海里却显现出四个字:谈吐如兰。苏怀一直盯着四名男子,开口问道“四位可知这些是什么人”说着话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六名男子。“既然有所耳闻,那老夫就不跟你们唠叨了;还望到时候几位能帮我们安倍家一把消灭芦屋道满。”安倍建明说道。但这份资料最后的几个字让我为之一惊:徐元正,寿终正寝129岁。在靠近比赛台的坐席专门是留给参赛修士的位置,此刻也是几近满座。“回去吧。”元安宁伸手南指,龙门孤岛有阵法阻隔,自外面看不到那处岛屿。“难道说你跳出五行?”猰貐骇然,神名只有在上古甚至更高的境界才能达到跳出五行,它还没听说过中古神境的神名有这种本事。“不可能!他罪恶滔天,就这么放他离开,那正义何在!”陈家驹怒喝着将枪口抵死了左三爷的太阳穴,直接将他的脸抵在墙上。“木须子前辈并未为难与我,我这修为能够提升到玄极中期还多亏了他的指点”。“是!大嫂,你记住是最要命的断魂散。”崔氏只有招供,不敢隐瞒,她想活命,只有求告蔺湘楠。说起杀人取命,那么自己一个月前和秦礼沐遇到的那场刺杀,会不会是阎罗殿的人干的? 第100章 各方算计 首先他们忠诚,其次就是以他们的着装还有身份,去收购那些没人要的蚕蛹,不容易引人怀疑。刘欢喜这一次却没有再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我从前台拉了出来,拉着我回到了房间。这道阵盘,只要是埃罗魔族族人都拥有,激发阵盘,便能将自己的气机灌注其中,让其他的埃罗魔族族人知晓,自己还活着。这会儿,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和他气场极不合拍的年轻人。我虽然离得远远的,但我能够感觉到那袋子充满了一股阴冷气息,里面极有可能会是一具尸体。随着刘欢喜话音落下,那行者一脉的人竟然再次拿出了一柄飞刀。“先出去吧!一会儿,我们两个有话说!”我只留下马慕慕和郭颖儿。谁说巫族蠢,一个个跟猴精似的,就连最单纯的玄冥都知道体现拉拢圣人,到时双方出事,总得有人出来收拾残局吧,轮身份的话玄冥绝对够资格,再有红云一位圣人力挺,她在给其他人一些条件。「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一直到下手成功再回来!怎么,你得成了?」一个老尼姑,看着进来的阿珂,疑惑的问道。钟离也不多说,直接开启了盘古断天,身体猛地冲出,右手一探,直接向着封英的脖子攻去。由于陈虎和阿尔维斯的伤势,补时时间长达七分钟,阿尔维斯被换下了,不过陈虎选择回到场上,缠着绷带继续比赛。接近四米高的可怖魔物发狂地怒吼着,不管不顾地向着她们——准确地说,是向着理子的方向扑来。首映式上,陈虎也第一次观看了电影全片,以前他看过很多次片段,但全片还真没一口气看下来过,在后台观看了全片,陈虎也感觉到导演当时对自己的夸赞是有道理的。因为前方的六名净化会成员,在他问出问题后的几秒,便停止了赶路的动作。金刚夜叉一脉,被称作“真诚者”,对佛门最是忠诚,不会有阿修罗的异样之心,周身杀气迸发,抬起手掌,化数百之长,大如乌云般,隆隆声中,拍向盘山,一座山谷。比较靠下,命肯定是能保下来,不过有可能会落下一个半身不遂的下场。“少了道家,我觉得,大王可为真武大帝转世,你觉得呢?”黄子澄反问道。苏晗晗也摸了摸下巴冷静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的有冤大头愿意在这个时候送钱。毕竟,对方说只是约束合体期以上的强者不能出手。但是合体期之下还有数个大境界的强者,那些都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抗衡的。与人争锋,竟然先行闪躲,这在常永安的认知里……是从未曾有过的事情。“”再有你妈昨天说你挣了不少钱,那可是真不少,比我还多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准备再给你钱了,你的钱我也不要,你这一段的生活你自己解决。刺耳的嘶鸣声中,一只覆盖幽蓝色鳞甲的利爪深处召唤神,续而是一只脑袋有水壶大的狰狞龙头。对冲毁的良田,进行疏导,让积水回江。每做好一处,梅花教都同当地官府之人,双方确认,避免遗漏。许道云低头看了看手掌,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刚才血淋淋的伤口早已不见踪影。这么好的事,扎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刚刚前行没多久的吞灵魔鲨直接一头撞在了裂口之中,胃部以及身体被贯穿,体内的腐蚀性液体正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流出。余前一副为国着想的样子,让人看起来着实感动,但是萧皇却看的通透。这他嘛,六妖组合简直就是无敌。不管多少妖兵,就是一路向前冲杀。所过之处,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又是一道“杀”字幻影来袭,一道接一道,足足百道幻影一波接一波,澎拜的潮汐冲垮天宇,将雷帝神灵身的神灵甲胄崩溃。“怎么了景词,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乔若茵盛完粥,才发现房间里面一片安静,白敏和傅晓晓的眼神都很奇怪,傅景词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脸,目光不像平常那般柔和,反而是有些陌生。为了苍龙七宿的秘密,阴阳家不惜追查五百年,好不容易等待了苍龙七宿的七件奇物现世,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年轻高手,这等于打破了阴阳家的计划。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欧阳初颖提起了刚才那社会人士提到的500万人身意外险的事情来。水洺宸听着他的话,莫名抽了抽,总觉得这话里头带着点人身攻击的感觉。尸体都肿胀腐败了,在水里飘着,他居然能脸色淡然的抓着尸体的一只脚,往岸边拽。她是名声赫赫的天才设计师,五年深情错付,一朝沦为全城笑话。玲珑傻眼了,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然后正要拒绝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眼一眯,决定就这台了,但现在还有一个麻烦,扒着她不放的儿子该怎么办。 第101章 你方唱罢 “你!”朱翊贤脸色骤变,突然揪住他衣襟,“别以为你爹是太子就——”话音未落,朱翊钧突然抓住他手腕反拧。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竟会使出军中擒拿手,朱翊贤吃痛松手,踉跄着撞翻书案。竹简哗啦散落一地,惊飞檐下栖雀。“你敢动手?”朱翊贤涨红了脸,腰间玉佩穗子乱颤张问沉住气,心道她是真的准备要挟利用自己了,她们想做什么“不慎触犯律法”的事,张问一时无法得知。张问笑道:“哟,咱们在这里相遇倒是巧了,白蛇传里的姻缘,是不是也从一道桥上开始的?”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高升,高升忙作了一揖,带着跟班远远地跟着。“不客气,先生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服务生颇为客气地笑着离开了。何颖显然以为宁含薇是真的严重,但韩歌还是觉得宁含薇很有可能是故意的。不过现在白宇应该是不会和自己说这些的,毕竟他也是个这么要强的人。张嫣穿得倒是普通宫装,并未穿礼服,她看起来面目还是很稚嫩,说话也不拘礼节,但是在宫里呆了近一年的时日,总是懂得东西多一些了,不像以前那样一尘不染的单纯,知道了些人情冷暖勾心斗角。她知道自己怀孕倒还没什么,但是知道韩歌要和自己林子幽都在一起,感觉就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包天没走出几步去,便感受到了几道充满了敌意的目光,包天看过去的时候,那几道目光立刻从他身上移开了。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唐洛韵手段这么低端,她不想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而这边病房中的唐芬芬目光紧紧的盯着电视机,仿佛要把它看穿一般。有机会,我一定要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施荣清暗暗的下狠心道。宫泽理惠组织好语言,正要开口,结果一个邻居路过,投来奇怪的目光。于是有了一批精通英语的翻译,对普仑斯帝国也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在荡舟离开中华星之后,段家仿佛又回到了忙碌的生活当中,而在荡舟离开之后不到一个月,彤彤也终于修复了能量武器体系中的重型武器——能量炮。秋穗越听越糊涂,怎么又和偶像扯到关系,听完洋子的讲述以后,他很想去看一看那期节目,可惜现在信息不够发达,无法看到重播。“媚姬哪儿去了?”红虬红色须发冲天直立,满脸怒容,四处观望。暗红色的火焰巨球飞窜而来,在空中跳动了好几次,虽然灵活度不胜孟缺,但技巧度却略高孟缺一筹。到得三人近处,火球落地,幻化出一个眼戴老花镜,身材略为佝偻的老头。“这位ceo,就由你负责和机场方面进行谈判了。我相信你一定会为我们争取到最优待遇。”张默朝柳如是微微一笑,随即拉着王河进入驾驶舱外的酒水间。他一伸手便掀开了那张薄薄的床单,程歆只觉得身上瞬间凉飕飕的,一丝不挂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了这个男人的视线之中。凤大长老脸色大变的看着虚空某处,而他话音一路,他所看的方向也徐徐凝聚出了一道身影。可是这么多年了,季雯却从来没有从唐景临的眼底看到过这样阴鸷冷寒的目光,带着仿佛能冰冻人心的寒意,是对她的。 第102章 少年? 汉水的夜雾浓得能掐出水来,仿佛一层厚重的幕布,将整个江面笼罩其中。许怀夕一袭青衣,身姿挺拔地立在船头,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几分孤寂与坚毅。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子给的青铜虎符,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更清醒。岭南驻军护送的三十艘粮船排成长蛇,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神秘的幽灵船凤凰顺着沈七七的目光看去,开始还不明所以,没过一会儿,眼神也开始严肃起来。在进入福满楼的同时,她还本能的朝满福楼望去。将丫儿与陆雄留在楼下候着后,径自上了楼。那些吐槽说云神和一号不配,假恋爱骗关注的人呢?出来,绝对不打死。我微抬起头直视着她,双手也没有收回去,只是轻轻交叠在腹前。三皇子这个时候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垂落的双眼看上去犹如半眯着一般,不声不响的等着看我们的反应。云瑾瑶看得感慨无比,很想上手摸一摸,可这种带器灵的法宝不是随便摸的,哪怕器灵在沉睡。思及此,我就回头朝他望去,他大概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极为不善,却不敢看我,可是那眼珠子却时不时的朝我这儿斜来,想他正是拿余光在观察着我的反应呢。躲过了那风一般的偷袭,云瑾瑶发现了对手,但是黑豹开口说话了,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本王此来,有件事要麻烦先生。”在中间的方桌前坐下来,墨战华也不兜圈子,直接步入正题。那个男孩子说自己在这边学武三年多了,也没听说过还有其他练功房。当然这也就是他们瞎想想罢了,因为这里没人见识过,弄死长天之后,落霞军“哀兵必胜”的恐怖,那种时刻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能让敌人颤抖,至少活人没有见过。不过长天根本不会理他,还是那句话,吕布级别不够,见他只应该先行礼。轰隆隆……无数火球砸中蛟龙庞大的身体上,蛟龙虽然没用了痛感,此刻也是极力挣扎着。听到艾蒂斯这么说,叶幻身后的众人脸色也不太好,毕竟自己这边和双生冰翼大战的时候,那些人就知道龟缩在永恒塔内。林飞穿着西装一直在后台和婚庆公司的人布置现场,根本就没有去接待,也懒得去接待。“怎么?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师玉看着沙天瑞狼狈的样子问道。宋天机也不奇怪宗雷尔夫能拿到神境强者的血液,精灵族早就把一些对手的资料详细给了他们。“殿下,可是如今陛下还在位,殿下要想登基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军师摇了摇头说道。陶谦见状松了口气,骑兵虽然伤亡很大,但是刘三刀采用的策略不错,只要别再有什么意外,等古烁今的的兵和丹阳兵合力,不管是先拿下典韦,还是麴义,这场战斗都赢定了。回到接待室还有很多人在里面交头接耳,不知所云,宋天机看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心里估计应该有人觉得自己是运气,也有人可能想自己再演双簧呢,不管怎么样对于现在像菜市场的感觉他是很烦的。江一天有些不忍。他之所以气愤的出手相助,就是因为少年刚才遇见的经历他感同身受过,所以才更加能明白那种痛苦难堪和孤独。汐月依旧闭着眼睛,她脑海里出现了晨风暖暖的笑意,他抱着自己在草地上打圈,他笑着在自己耳鬓厮磨,他说过自己是他一生的挚爱,想着他,汐月的嘴角浮上无比甜蜜的笑容。 第103章 三皇子封地 阿蛮还是不说话,大有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许怀夕突然用苗语说了句话,那熟悉的乡音让少年顿时如遭雷击。“你...你怎么会我们的话?”阿蛮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他没想到这个汉人女子竟会苗疆的语言,这让他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慌乱。“以后自然会告诉你。”许怀夕这一段山路虽然崎岖难行,但胜在无人干扰。只用了两夜一日,整个太行西脉到沁阳一地都还处于厮杀正酣的状态时,蒙骜已经悄悄的来到故关。而且这里还有十二神将中,根本就用不到他,夏目又跑掉了,现在的京子相当的不满。一碗炸丸子和一碗饺子都能让程二婶跟个饿狗似的天天跟在他们后面,撵都撵不走,更别想真金白银的借给老程家之后的后果了。何雨生的一席话,让张铁有些愣神,看向跟在其身后的两名士兵,扫过这两名士兵悬挂在腰间的武器,露出恍然的神色。可特么的之前吴晓云来到酒店时,服务台向沈冰房间打电话,不都还有人接吗?生物隐形技术与初级灵慧药剂是一样一样的,在技术资料中都只有如何调配药剂。至于这药剂是如何发挥效果的,又或者其原理是什么,沈冰也是两眼摸黑。挂断电话之后,陆雨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的摩挲这下巴。“这家伙是破解了我的封印术吗?”八尾看着眼前的宇智波琰,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如果在完成封印的三秒钟之前,逃脱八尾的束缚,这样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完成封印后还能破解封印的,宇智波琰是第一个。这特娘的是人还是怪物,这地板可是水泥做的,哪怕是拿锤子砸,也难以几锤子就砸裂。叶天倒好,都没看他有什么大动作,脚下的地板就裂开了,这得有多大的力气。等到唐果离开后,他靠坐在椅子上,内心也是叹了口气,这都怪自己儿子不争气,明年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以他那种水准,估计连一个四等大学的门槛都摸不到。胡燕蝶和胡雨娇一起并不是说他们两个能够做多少事情帮多大的忙,关键是今天所有人都不在家,而且她们反正也是要去街上的,那还不如起来共同吃过早饭一起走。“易经院的姜山?怎么个不得了法?”欧阳破皱眉,自己听都没听过这号人物,会不得了?再说了,就算他尽得千机子真传,能比肩当年的千机子。但是面对已经超越了自己年轻时候很多的自己儿子,怕也没有什么胜算吧?不知道山下的那些人会不会上来,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带她们两个离开呢?系统检测之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归功于最后叶垂锦让地心殿盛开了花。若是为了阻拦一个死人,而被白起劈砍而出的镰刀虚影给误伤了,那才叫作有苦说不出。当然,萧凡传给九郡主的灵术,是玄灵术,可是,这是可以变异的玄灵术。听完孔庆燕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心里一沉,完全没了刚到宿营地时的兴奋,气氛怪异。李铮立即大惊,让身旁的号手吹响撤退号声,勃达关汉军虽然原本装备粗劣,但极为训练有素,这些汉军士兵已经将大汉军规军律铭刻进自己脑中,所以一听到撤退号角,都是没有贪功,而是立即都是向关墙退去。 第104章 新的危机 沈云岫来的匆忙,离开的也匆忙。船舱内,许怀夕正与韩启、阿蛮研究巫祝令上的地图。“从这里上岸,走陆路三日可至北疆边境。”许怀夕指着地图上一条蜿蜒的细线,“但问题是,如何避开三皇子的关卡。”虽然已经过了三皇子的地界,但接下来的路也不太平。毕竟三皇子不是那般容易放弃杜柳氏怂恿宁儿去把手串拿给她,却偷偷的把手串的绳子弄断,使他一拿出来就落了一地。“只要能杀了他,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崖山狠下承诺,道。可现在却没有人嘲笑他,全副心身都凝固在那咳得撕心裂肺人身上。我来夏国的原因只是寻儿,我就是要一刻不停的守在她身边,你如今居然妄图分开我们。劫还在期待卡牌露一下脸他就有视野扑上去,却总是被卡牌抓住了技能施放距离,不给近身的机会。要是王凯本意是去追寻更大的发展,王军他也不会说什么,反正他现在也对儿子的事业看开了。“会外族功法不一定就是奸细,不能被我反杀对方而夺来的么?”凌少天反驳道。“龙族集合万兽组建万兽岭,而凤族则是集合万禽组建万鸟朝凤岭。”伊魔如实回答道。而自从知道了吞噬神碑对于一些庞博的能量的渴求后,天玄更加坚信了这种猜测。并非舍不下那份天下人皆仰慕觊觎的荣华尊贵,而是数不尽的责任和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伪装成瑞秋,不啻于是对他人格和尊严的践踏。这让他心底里自我毁灭的欲望更加强烈,以至于挑衅76和半藏借机寻死。那人身材修长秀颀,一身白得几近于青蓝的长袍于行动间翩飞如云,敞袖飘举,衣带生风,宛若轻烟出岫,流岚浣月。顾家琪怒地差点儿崩牙,她没有动身回宫,而是克制怒火,冷静地从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事发经过。凌府被灭,凌府的商铺自然会被其它家族吞并,晶石也自然不会放过。苏锦翎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四顾,但见帘幔空垂,幽香寂寂,连惜晴也在将她带到这里后哭着跑了出去。“贫嘴!”诸葛仙儿美目白了凌云一眼,但她两手挽着凌云手臂。“艾城!让人盯紧了,我交代的事情办得怎样了?”宁承幼深吸了几口气,才总算压下了心头暴虐的怒火,艾城,他的兄长到了艾城,远离了皇帝耳目,他要做什么事情,也就好做了。一方面,输出贡献积分,另一方面,又大量地收回积分,这就如同一个国家般,基本物价都是由他们所定的。因为,天仇在做着最为重要的事情,今天能不能斩帝就看天仇接下来的动作了,太重要,田二苗也不得不用身躯来挡。“你!”他看到谢莹莹的脚就这么踩在地上,鲜血越来越多,她却好像根本都没有感觉到,还是笑嘻嘻的。好在我们只见还有别人在搏斗,他并没有使出令人感到变态的速度,就和普通人差不多。我如同僵尸一般,随着白子的走势,一子子的茫然落下,棋势的跌宕起伏间,竟仿佛无常的人世,令我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林飞扬淡淡看了一眼,然后丢给贝克一根烟,两人一起坐着看戏。白色的轻烟和周围云烟不断回环相交,让人神念很难向远处传递而去。 第105章 阿香和阿蛮 寒冬的北疆,朔风如刀。许怀夕裹紧了狐裘斗篷,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阿蛮,苗疆少年虽然冻得鼻尖通红,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前面就是北疆县城了。”许怀夕指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城墙,“阿香就在城里。”阿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巫白叔说他给宋城打了电话,这两天最好都不要出去,也尽量少跟外面。秦照悄悄从门缝里面看了一眼,那威胁袈裟老爷子的家伙,是一个跟袈裟老爷子一样老的老头,只是人老了,脸上却不像袈裟老爷子那样和蔼可亲,而是一脸的杀气。回头扫了一眼雷天鸣他们,叶修的心中冷哼了一声,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脚下继续加速,向着燕京城郊的方向而去。他并没有叶修想的那么多,但是在听到叶修要离开叶家的一刻,他还是本能地觉得不妥。果然,数天后,东瀛,h国被击溃,高手要么投降,要么死亡,所有星晶资源被搜刮一空,其中,华南联盟出手毫不留情,将搜集的资源上交江峰。江峰拍了拍谭风肩膀,“想追就追,不想追,就陪我在上京城好好玩玩”。龙哥抓向姜怀仁手中包,姜怀仁身子微微挪动,龙哥抓了个空。姜怀仁美好心情消失,他不认识龙哥,不知道怎么得罪他。看这架势,姜怀仁知道,这些是为他准备的。师傅开着车带着我兜圈子,我接连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惊天震动轰鸣大地,犹如九级地震,在青海深处上演着,司徒空一击摧毁了冥半个总部,也露出了--水牢。今天秦照资金看到了五禽戏的威力,而且还是不完整的五禽戏,只有四股气,等到他感受到五股气,然后再融合为一股气,到时候会有多强,秦照也是有些期待。她转头,目光正好落在身旁睡熟的安妮的身上,她柔柔一笑,心情霎时间舒畅不少。针对此事,石遵进行了周密的部署,石虎行宫外驻守的,全部都是自己的心腹,而且是他最精锐的人马。而行宫里的,则是高世荣的人马。与此同时,自己却被哥布林母皇在身上留下了神识标记。第二天,自己在主线任务和现实的双重原因下,前往击杀哥布林母皇,而日常任务的内容却与自己的计划一般无二。但是,瞿静菲手下也并没有专业做环保项目的队伍。所以协会里面的成员以及正在进行的一些项目,都是湛蓝集团的一些管理层义务兼职在办理或是临时高薪聘请的。陈行不知道白垩纪入侵者现在在哪里,也许远在天边,也许下一刻就会相遇。但是无论如何,有进化宝珠碎片在手,最终总会相遇的。众人重新落座,真言也回到了陪席首位,坐在了宁宇和宁玉的下首,他后面坐着罗伊、金铭、无天三人。身后,一众人以奇异的目光望着铁风的背影,他们都很清楚,现在的铁风正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虽然连他的状态是好是坏都不清楚,但他们都选择了在这个时候沉默。雁子和向恒来得及时,身上又有回复药和木日青备的治伤良药,没有多大的事情。只是手臂上的伤口是被产鬼的孩子咬伤的,怎么也愈合不了。 第106章 回苗疆的路上 这过程中最惊险的事,基本都能跟黑暗圣者,这个倒霉的泛维度生物扯上关系。再加上来之前林雷对他所说的无需顾忌一切的暗示,他也就领悟了他所追寻的神明的真正用意。过了许久,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红色的眼丝渐渐退去。唐玉龙显然不像以前那么冲动,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伯父,能告诉我当时背后指使的国家首长是谁吗?”唐玉龙面无表情,冷冷道。不过,年轻虽好,斗志也不赖,但是年轻气盛却没有经验的将领即便再熟知兵法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他们两人率领一万士兵匆匆北上,抵达葭萌关后士兵们还来不及休整,就被将领们催促着开始攻城。我微微点头。没有打扰林顶天的修炼,而是在外面盘坐下来。参悟混沌诀中阵法的知识。还是那句话,他不敢拿意志环去冒险,因为这是他存在的基础!这世间许多事,有大魄力才有大成就!格沙克下不了这个决心。“哼,这件事暂且放在一旁,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寻得兽神角,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给我统统出动,务必寻得冰幽龙王的下落。”布鲁克大声道。在庞坤看来,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只要控制了对自己出手的人,那么,庞坤自信基本上就能够摆脱这种境地了。少,还要分出大部来对付冲进院子的士兵,所以三之后,弓箭手们也只能无奈地败下阵来。这阿热达克虽然是一国之君,可是他本身更是一个魔法痴,他已经高居魔法帝国第一魔法师多年,大有“独孤求败”之意,今日一见威力如此大的魔法,心中的狂喜可想而知,至于自己所受到的那些反噬,他倒没有放到心上。长孙玉看在眼里,难免有些气愤,可是在长出了两口气之后,长孙玉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正说话间,只见冉倾珞手指一阵,焦尾琴后来接上的那根新弦竟然啪的一声断为两截,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她的手指头也被割了一个口子。“帅个屁。”洛曦白了楚凌一眼,懒得再理他。由于之前楚凌没带眼罩的时候,双眼是正常的,所以这次洛曦也没有想太多,就真的以为楚凌只是想换个造型。任来风正打算想个什么办法在军委会里挑儿事儿,在第八天头上他却接到了东北来的电报,滨江省的日军异动频频,似乎是草场辰己准备搞什么军事行动。所以天罗界每次开启,在别的地方找到的罗仙果都是未成熟状态,只有五处密地采集到的罗仙果因为灵力密度的原因,在较短的时间内达到了成熟期。“那我们和兄嫂要放弃什么?兄嫂可否会赞同你的意思?”季安宁有些不放心的问很有信心的顾石诺。原来轩辕剑中的无穷力量,是上天诸神注入,带着识别印记的,难怪刚才自己试图驾驭剑中力量,那力量马上反震。她一边笑一边在他怀里躲闪着,顾石诺瞧着她笑得粉红的一张脸,他的头低了下去。季安宁感受到他温馨的气息,她微微抬头迎着他去。师父洛凡虽然武功通神,可毕竟不是真正的神仙,要将整整一栋房子无声无息搬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师父跟自己一样,有个类似于天心铜盒的储物空间,房子是被师父装进储物空间带走的。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影无忧的反应神速,直接将楚凌推进了旁边的拐角,然后脸色平静地转过身去。可是她转身后一步都没都没有迈出去,身后衣领一紧,人就被往后提了过去。先前担心妹妹会抢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父爱母爱是真,爱妹妹也真。毕竟,他只是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去看,觉得宋时不会是他妹妹的良人。反而,墨铭堔还更喜欢睡觉流口水的天晴呢!这样墨铭堔会认为自己的天晴的心里面是很美味的。感觉到凌霄炙热的目光,半夏转头看向别处,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唐婉听得出,飞龙口里的“其他”包括了华琴,她的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情绪,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飞龙。这男人阴冷的目光在唐陌和傅闻夺的身上打转,最后落到唐陌掌心的木头徽章上。季如初忍了好一会才压下暴戾,拥紧她,怜惜地低头,亲吻她额头。“我知道,你们的婚礼我有关注呦……”痞痞的容,根本让人猜不出此时此刻他的心思。那两个老不死的创立九洲三界,如今已到了日暮途穷、夕阳西下的境地,就算没有我,你以为三界能免过无量大劫?展飞鸿只听得八竿子摸不着头脑,他之前经历的种种,哪里有工夫去注意周边发生了什么,所以东方姐妹和东方默的谈话是半句也没有听见耳朵。这个时候,摩斯看到他们从身上拿出刀的时候,害怕的要命,本来第一个想要逃跑的,毕竟那些人黑社会的人,不是和他开玩笑的。但是,他们发现华枫三人根本就没有跑,而是在那笑着看着那些向他们跑来的黑社会成员。出了餐厅之后,楚岩跟着凤凰一起上了车,车子并没有马上启动,凤凰在耐心等待着楚岩的询问,楚岩这一次还真就没再问什么,尽管心中疑问重重,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双剑士’隐藏职业不给力了,只能看二转时有没机会触发一些隐藏要素,让自己变得更强。他虽是这般说,步虚却忽然间放下心来,看起来,杨南的道行更进一步,已到了她所不能理解的境界,不过,只要眼前这人还是杨南,无论他是宇宙还是尘埃,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暗夜天堂也不是好欺负的,嗜组死在暗夜天堂手中的人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第107章 疑点,还在路上 第七天傍晚,他们抵达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庙宇破败不堪,但好歹能遮风挡雨。阿蛮熟练地生起火堆,许怀夕则取出药材熬了一锅驱寒汤。许怀夕借着火光研究巫祝令背面的地图。随着他们南行,地图上的纹路竟然在缓慢变化,显现出更多细节。“看这里。”她指着铜牌上新出现的一个符号,““好!”司机精神大振,把出租车开得跟飞机一样,风驰电掣般冲往西虹庄。这日晚刚从反弹阵中出来,穆长宁突然感受到灵兽袋里传来一阵灵气动荡。“刘鑫然刘老师??”徐志对刘鑫然的声音自然是一听就能分辨的,虽然他依旧酒醉。不过他实在想不到在这夜里还能听到他的墙根儿,当然,不必徐志多想了,“静儿”就是张静了。高要只修炼短短三年,竟然就拥有了如此神通,那要是再多修炼几年,岂不是真要成仙了?这边,寒韶华等人疯狂逃窜,寒韶华不断向傲秋霜体内输送真气,吊住傲秋霜一口气。但情况并不乐观,傲秋霜气息渐渐微弱起来,面色开始从苍白向铁青转变。蓟允樗离开御前的时候,目光早已不复清澈的目光,而是阴暗下来,透着阴狠。从前这项工作是嗜血妖藤的,但它们被她留在了冥界,现在扶摇对这项业务也能够驾轻就熟。叶天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但这高高在上的气场,让人不能忽视他。徐志有些吃惊,他急忙放出神念,果然,刚刚还没有任何异常的四周,此时已经有了有些细微的变化,一道道好似屏障一样的无形东西在徐志旁边的空间延展出来,将他完全包围。他掌握了少部分的尸圣诀,非常清楚尸圣诀对灵魂的感应尤为强烈。还没待两人缓过神来,唐枫语调一转“这个问题先搁置,你们还有什么情况?哪怕是些传言也都说来听听”。还是另一个时空中的明朝,张居正当权时,其子张嗣修考中丁丑科榜眼,另一子张懋修考中庚辰科状元,人们怀疑是张居正利用权利,指使主考所为。顾栩拿着手机去申请飞行航线,还得配合明濯回家解释她晚上有事要去百尺市一趟。徐凤闻言,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徐鹤来借钱,自己答应借他一千五百两的事情。宾馆说不上豪华,最多算是三星级配套,紧邻商业繁华地段,生意非常火爆,一年四季客人络绎不绝,尤其是进到六月,几乎是天天爆满。张留祥本来只是气头上想要试一试,谁能想到这么巧,居然真的就能中奖。众人见状,全都好奇地朝四周湖面看去,但只见微浊的湖水上什么都没有。权者喜欢高高在上,喜欢在高处俯视着下方,这样他才能够感觉到自己与下方的民众的区别,突出他的高人一等。那天她让阿虎送自己去医院,然后跑到东虚市,还一下子住到了医院里,让阿虎这两天非常地自责。虽然他很强,但他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护着沈青山和妹妹。徐经年这具身躯原来的主人,楚家的那名少年,还有楚豪天,最后两个出现,想要让徐经年回到楚家后山,把自己的肉体交还给他。这两人的对话我一开始还没能理解,后来才知道他们说的是在我记忆中死去的“艾米的弟弟”,曾经的阿拉德初阶圣职者。 第108章 苗寨 雷公山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许怀夕踩着湿滑的青石阶,裙摆早已被泥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腿上。 阿蛮走在前头,赤脚踩过苔藓丛生的石阶。 他身形矫健如豹,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又隐约藏着点别的什么。 “汉人女子就是麻烦。” 他嗤笑一声,却还是伸手拨开横亘在前的荆棘,给她让出一条路。 许怀夕没接话,只是默默跟上。 她身旁的阿香显然也很熟悉山路,但好似一些心不在焉。 她手腕上的青紫纹路似乎淡了些,走起山路来比她还稳当。 “快到了。” 阿蛮突然停下,指了指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寨,“那就是雷公寨。” 寨子依山而建,吊脚楼层层叠叠,檐角挂着铜铃,风一吹,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寨门前的石阶上站着两个持刀的苗家汉子。 他们见到阿蛮,立刻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口,恭敬地喊了一声:“少主。” 阿蛮略一点头,拽着许怀夕的手腕就往里走。 “等等。”许怀夕挣了一下,“你们寨子的规矩,外人能直接进?” 阿蛮回头看她,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怎么,怕了?” 许怀夕眯了眯眼:“怕你把我卖了?” 阿蛮哼了一声,却没松手:“放心,你这样的,卖不了几个钱。” 老族长的吊脚楼在寨子最高处,门前挂着五彩布幡,随风猎猎作响。 阿蛮领着许怀夕和阿香进去时,老族长正坐在火塘边煮茶。 炭火噼啪,铜壶里的水翻滚着,茶香混着松木燃烧的气息,在屋内弥漫开来。 老族长抬起头,目光落在许怀夕脸上时,突然僵住了。 许怀夕心头一跳。 ——那眼神,像是见了鬼。 “你……”老族长的嗓音沙哑,手指微微发抖,“你是什么人?” 许怀夕不动声色地行了一礼:“晚辈许怀夕,见过族长。” 老族长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像……太像了……” “像谁?”许怀夕问。 老族长却没回答,只是转向阿蛮,用苗语说了几句。 阿蛮眉头皱起,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迟疑,最终点了点头。 许怀夕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寨子里,藏着和她有关的事。 随后阿香被族长带走了。 当晚,寨子里摆了酒席。 火塘边架起了烤架,整只的山羊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苗家女子端着竹筒酒穿梭在人群中,笑声清脆。 许怀夕坐在席间,手里被塞了一碗米酒。 酒液浑浊,入口却甜中带辣,后劲十足。 阿蛮坐在她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质小刀,时不时瞥她一眼。 “汉人女子,喝得惯我们的酒吗?”他故意问。 许怀夕面不改色地仰头喝干,把碗往桌上一放:“再来一碗。” 阿蛮挑眉,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干脆,随即嗤笑一声,亲自给她倒满:“行啊,有点意思。” 酒过三巡,寨子里的年轻人开始围着火堆跳舞。 鼓点急促,芦笙悠扬,苗家姑娘们银饰叮当,裙摆飞扬如蝶。 阿蛮突然站起身,朝许怀夕伸出手:“来,跳一个。” 许怀夕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他不容拒绝地拽起她,把她拉进舞圈。 许怀夕踉跄了一下,差点撞进他怀里。 阿蛮低笑一声,手臂一揽,稳住她的身形:“站稳了,别摔着。” 他的手掌温热,贴在她腰间,存在感极强。 许怀夕脚步有些错乱,毕竟在现代从小到大她也没怎么和人跳过舞。 现在只能强自镇定,跟着他的步伐笨拙地转了一圈。 周围传来善意的哄笑,有人用苗语喊了句什么,阿蛮笑骂着回了一句,手上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跳完一圈,许怀夕就没有再继续了。 夜深了,酒席散去。 许怀夕回到安排的客房,刚推开门,就发现阿蛮靠在窗边,手里抛接着那半块巫祝令。 “你果然没睡。”她关上门,语气平静。 阿蛮把铜牌丢给她:“老族长说,这东西原本是一对,另一块在二十年前就遗失了。” 许怀夕接住铜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和许家有关?” 阿蛮盯着她,眼神复杂:“你知道许家军当年为什么会在雷公山留下足迹吗?” 许怀夕摇头。 “因为二十年前,许家有人来过这里。”阿蛮缓缓道,“一个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许怀夕心头一震:“……谁?” 阿蛮没回答,只是突然凑近,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说……这是巧合,还是命?” 许怀夕拍开他的手,“抱歉,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 这小子有时候真没有分寸。 阿蛮点点头,“时候也不早了,你今晚先歇息。” 他说完就从窗户那边跳楼离开了。 许怀夕看了一眼关上窗户。 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 她和苗疆究竟有什么关系。 那个长得像她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听老族长的口气那个女人应该不是苗寨里的人。 来过苗寨的就是许家军。 那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许家的人。 她…… 许怀夕翻出手札看了一遍,零零碎碎记录一些,有些事她记不住了。 但许铮这个名字…… 舅舅…… 是她的舅舅吗? 还有很多未解之谜等着她。 …… 晨雾像融化的白银流淌在雷公山的脊线上。 许怀夕推开雕花木窗,潮湿的山风裹着杜鹃花香扑面而来。 楼下院子里,阿蛮正和几个苗族青年练习刀法,银刀在晨曦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许姑娘醒了?” 竹梯吱呀作响,一位穿着百鸟裙的苗家少女端着漆盘走进来,“族长让我送些吃食给您。” 漆盘里摆着竹筒饭、酸汤鱼和一小碟火红色的蘸水。 许怀夕注意到少女手腕上戴着与阿香相似的银铃,铃铛内壁刻着细密的符文。 “这是...” “避蛊铃。”少女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雷公山阴面多毒虫,戴着这个就不怕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少主今早特意嘱咐,给您的蘸水里少放木姜子,说汉人吃不惯。” 许怀夕夹鱼的筷子微微一顿。 其实苗寨的这些口味,许怀夕在现代也吃过不少,倒也不会不适应。 不过他们这样认为,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第109章 寻找线索 院中突然传来喧哗。 透过窗棂,她看见阿蛮被个白发老者拽住衣袖,老者激动地指着主楼方向说着什么。 阿蛮脸色骤变,抬头正好撞上许怀夕探究的目光。 “出什么事了?”她放下碗筷下楼。 阿蛮已经挣脱老者迎上来,湿透的额发贴在眉骨:“巫姑要见你。” 他喉结滚动了下,“现在。” 穿过三道挂满牛角符的竹廊,最里间的神堂弥漫着陈年药香。 神龛前盘坐着位穿玄色祭袍的老妇人,脸上的刺青像蛛网般覆盖了整张脸。 许怀夕刚要行礼,巫姑突然睁开眼,那瞳孔竟是诡异的银白色。 “像,太像了。” 巫姑枯瘦的手指悬在许怀夕眉眼上方,“连额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阿蛮站在阴影里,银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半寸:“巫姑是说...” “二十年前……” 巫姑从神龛请出个黑陶罐,揭开时满室飘起冰雪的气息。 “她临走前留下这个,说会有人来取。” 陶罐里是块冰晶,当中冻着支并蒂莲。 许怀夕呼吸一滞。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在药材领域,这可是个传说。 巫姑突然用长指甲划开冰晶,莲花落在她掌心竟瞬间绽放,花蕊中滚出颗墨玉珠子。 珠子接触空气的刹那,许怀夕怀里的巫祝令突然发烫。 “果然...” 巫姑将墨玉按在许怀夕眉心,一段古歌谣突然在她脑海中炸开: 【银铃响过三道弯 月牙泉边血未干 谁家女儿埋骨处 铜鼓声声唤魂还】 许怀夕踉跄后退,被阿蛮一把扶住。 少年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意识到自己浑身冰凉:“这是...” “葬歌。” 巫姑的银白眼珠映着跳动的烛火,“这东西,可是要等有缘人,你们可以去月牙泉那边找找线索。” 离开神堂时已近正午。 山路上,阿蛮突然拽住许怀夕手腕:“你究竟是谁?” 他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许家军二十年前就来过雷公山,现在你……” 阿蛮不知道该如何说,竟然有些烦躁。 许怀夕反手扣住他脉搏:“我也想知道。” 她指尖微微用力,“带我去附近看看。” 两人对峙间,阿香突然从林子里钻出来,腕上银铃叮当作响。 她手里攥着把新鲜的草药,兴奋地比划着山坳方向。 许怀夕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层层叠叠的树影后,隐约可见道新月般的泉眼。 “看来不用我带路了。” 阿蛮冷哼一声,却仍紧紧跟在许怀夕身后。 穿过竹林时,他状似无意地拂开垂落的毒藤,袍角被尖刺勾破也浑不在意。 月牙泉比想象中更小,水面漂浮着淡蓝色的萤火。 许怀夕刚靠近,怀里的巫祝令就自动飞出来,啪地裂成两半。 墨玉珠子从她袖中滚落,与铜牌碎片拼合成完整的圆形。 泉水突然沸腾,水下升起座石碑。 碑文是苗汉双语,许怀夕抚摸着已经风化的字迹,声音发颤: “许氏...女...明昭...” 阿蛮倒吸一口凉气。 许怀夕看到这个碑文,脑海里感觉有什么要冲破,只可惜一直看不破到底记忆背后是什么。 碑底藏着个铁盒,打开后是封已经泛黄的信笺。 许怀夕展开信纸的手抖得厉害,墨迹在阳光下清晰可辨: 【若见此信,说明黑水部落已现世。当年我与苗疆大祭司共制巫祝令,本为镇压...】 信纸突然自燃,火苗窜起三尺高。 阿蛮迅速扯下外袍扑火,却见剩余的字迹化作青烟,在空中凝成个诡异的图腾。 正是她见过的黑水部落标记。 “小心!” 阿蛮猛地将许怀夕扑倒。 一支淬毒箭擦着她发髻钉入身后古树,树皮瞬间腐烂发黑。 十余名黑衣人从林间跃出,刀光织成死亡之网。 许怀夕旋身甩出袖中金铃,炸开的烟雾里,阿蛮的银刀划出凌厉弧线。 他背贴着许怀夕,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看来有人不想让你知道秘密。” “习惯就好。” 许怀夕冷笑,从发间拔下金簪。 簪头机关弹开,细如牛毛的银针暴雨般射向敌群。 三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剩下的却更加疯狂。 阿香突然吹响骨哨,山林间顿时响起密集的沙沙声。 无数毒蛇从岩缝中游出,缠上黑衣人的脚踝。 阿蛮趁机劈开包围圈,拽着许怀夕往寨子跑。 “那些蛇...” “是表姐以前养的。”阿蛮气息不稳,“她当初可是寨子最好的驯蛇人。” 后来表姐走了,阿蛮代为养了七年多。 跑过溪涧时,许怀夕脚下一滑。 阿蛮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少年肌肉绷紧如弓弦:“抱稳了。” 他纵身跃过倒伏的枯木,心跳声震得许怀夕耳膜发颤。 寨门近在咫尺时,阿蛮突然闷哼一声。 许怀夕摸到他后腰一片湿热,是支入肉三分的短箭,箭尾刻着精细的莲花纹。 “三皇子人的标记...” 她瞳孔骤缩。 阿蛮却扯掉箭杆,将她往寨门里一推: “先救你自己。” 说完竟转身杀回林间。 … 药庐里弥漫着艾草苦涩的香气。 许怀夕盯着巫姑从阿蛮伤口挑出的半截箭头,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 箭簇上泛着熟悉的蓝光,与北疆程肃军中的毒箭如出一辙。 “黑水部落的毒引。” 巫姑用银刀刮下毒粉,“中毒者会渐渐丧失五感,最后在剧痛中死去。”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昏迷的阿蛮,“除非...” “除非什么?” 巫姑没回答,反而问起信笺内容。 许怀夕将所见如实相告,老妇人脸上的刺青突然扭曲起来:“果然是他们!当年大祭司就是被这种毒...”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香带着个满身是血的老猎户闯进来,老人手里紧攥着块染血的布条。 许怀夕展开布条,上面用炭灰画着简易地图,标注着处叫“鬼哭涧”的山谷。 “黑水...营地...” 老猎户说完就断了气。 许怀夕这才发现他后背插着七枚毒蒺藜,伤口已经溃烂发臭。 巫姑突然跪坐在神龛前,摇响一串骨铃。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阿蛮腕间的银铃竟然无风自动,与骨铃保持着完全一致的频率。 “阿蛮现在很危险,要救他的话必须找到黑水部落。” 巫姑的银白眼珠泛起血色。 “巫姑,我有办法可以救他。” 第110章 月见草 阿香正默默流泪,腕上银铃的响声越来越弱,而阿蛮的呼吸也随之变得微弱。 “月见草可以解毒”,许怀夕之前解过这毒。 不过黑水的人显然也在改变这个毒的配方,每次都有所不同。 巫姑点点头从神龛深处取出个陶罐,“鬼哭涧的悬崖上才有月见草,但那里现在...” “我去。”许怀夕打断她。 巫姑深深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月见草叶如弯月,花蕊血红。但采摘时不能见铁器,否则药性全失。” 巫姑将陶罐递给许怀夕,“用这个装。” 显然她也很熟悉月见草。 子夜时分,许怀夕带着韩启和五名苗家猎手出发。 阿香执意跟随,腰间缠着条碧绿的小蛇。 月色被浓雾稀释,山林像浸泡在墨汁里。 领路的猎手不时撒些荧光粉在树干上,留下微弱的指路标记。 “前面就是鬼哭涧。”猎手指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断崖,“听说最近夜里有火光...” 话音未落,一支火箭突然破空而来,正中猎手咽喉。 数十支火把从四面八方亮起,照出黑衣人胸口的黑蛇纹章。 许怀夕反手甩出药弹,炸开的烟雾中,韩启的刀已经割开两人喉咙。 “是陷阱!”她拽着阿香滚进岩缝。 箭雨钉在石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借着火光,许怀夕突然看见崖壁上闪过一抹银红。 正是月见草! “掩护我。” 她解下所有金属器物交给韩启,咬住匕首攀上岩缝。 石壁湿滑如油,指尖很快磨出血来。 就在她即将够到月见草的瞬间,崖顶突然传来阴冷的笑声: “许姑娘好身手。” 三皇子府的谋士周许负手而立,身后弓箭手已经张满弓弦。 许怀夕悬在崖壁上,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没想到小小苗疆,竟藏着许明昭的遗物。” 周许抚摸着袖中物件,“更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长得如此想明昭的女子亲自来取。” 许怀夕瞳孔骤缩——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另半块巫祝令! “放下月见草。”周许微笑,“我可以告诉你许明昭是怎么死的。” 岩缝里突然窜出那条碧绿小蛇,一口咬在周许手腕上。 男人惨叫一声,巫祝令脱手坠落。 许怀夕纵身一跃,在空中接住铜牌,整个人却直坠深涧。 千钧一发之际,条长鞭卷住她的腰。 许怀夕抬头,看见阿蛮苍白的脸。 少年不知何时醒了,竟然还跟了过来。 此刻他正单手抓着藤蔓,鲜血从腰间绷带不断渗出。 “抓住!” 他将许怀夕甩向安全地带,自己却因用力过猛扯裂伤口,笔直地坠向深渊。 “阿蛮——!” 许怀夕的尖叫惊起满山夜枭。 她要往下跳,被韩启死死抱住。 混乱中,阿香的银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少女纵身跃入迷雾。 黎明时分,他们在涧底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阿蛮。 少年身下垫着厚厚藤蔓,阿香正用草药堵住他再次崩裂的伤口。 令人震惊的是,阿蛮手里紧紧攥着那株月见草。 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返程的路上,韩启背着阿蛮。 少年时昏时醒,每次睁眼都要确认她是否还在。 寨门前,巫姑早已设好祭坛。 月见草被捣碎喂入阿蛮口中,少女们开始吟唱古老的招魂歌。 许怀夕用另外的月见草又赔了新的解药。 巫姑很干脆地同意阿蛮吃许怀夕给的解药。 阿蛮吐了一口黑血,顺畅多了。 解药很管用。 许怀夕想到到手的新巫祝令,也就将两块巫祝令拼在一起,铜牌突然自动熔接,背面浮现出完整的地图。 标注着黑水部落所有据点和密道。 “原来如此...”巫姑抚摸着地图,“当年许明昭和大祭司制作巫祝令,就是为了...” 轰隆! 远处传来爆炸声,寨门方向腾起黑烟。 巡逻的苗兵狂奔而来:“黑衣人攻寨了!” 许怀夕拔出佩剑,却见阿蛮撑着长刀站起来。 少年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亮得骇人:“敲铜鼓。” 他对巫姑说,“是时候让黑水部落知道,雷公山还有主人。” 铜鼓声像闷雷滚过山谷。 许怀夕站在箭楼上,看着苗兵们将滚木礌石堆上寨墙。 阿蛮正在给猎手们分发箭矢,腰间伤口又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 “他们来了。” 韩启指着山道上移动的火把长龙。 许怀夕眯起眼睛,至少有三百人,前排举着画有黑蛇的盾牌。 巫姑在寨门中央架起铜鼓,十二个脸上涂着赭石的壮汉轮流捶打。 鼓点越来越急,山林间开始响起诡异的沙沙声。 许怀夕突然看见树梢间闪过鳞片反光。 是蛇! 成千上万的毒蛇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祭鼓通灵。” 阿蛮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雷公山的蛇都会听鼓声调遣。了”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许怀夕挥剑格开三支流矢。 黑衣人的先锋队已经冲到寨门前,撞木咚咚撞击着包铁木门。 阿蛮吹响骨哨,墙头突然倒下滚烫的松脂,惨叫声顿时响彻山谷。 “小心弩车!” 韩启突然扑倒许怀夕。 三支丈余长的巨弩穿透箭楼栏杆,将两名苗兵钉在柱子上。 许怀夕从箭孔望出去,看见林间隐约有金属反光。 “是军制弩车...”她心头一凛,“三皇子竟敢私调边军器械!” 阿蛮抹了把脸上的血:“我带人绕后毁掉它们。” “不行!” 许怀夕拽住他,“你的伤...” 少年突然低头,额头抵住她的前额:“姐姐。” 他呼吸灼热,“如果我回不来...” 铜鼓声骤然变调。 寨门轰然洞开,潮水般的黑衣人涌进来。 许怀夕来不及听完,阿蛮已经带着二十名死士消失在侧门。 正面战场上,韩启的刀已经砍出缺口。 许怀夕挥剑刺穿一名敌人的喉咙,温热的血溅在巫祝令上。 铜牌突然发烫,烫得她胸口生疼。 她低头,发现血水正流向神堂方向,在地面勾勒出诡异的符文——正是巫祝令上那个图腾! “韩启!守住院子!” 许怀夕冲向神堂。 推开门瞬间,她僵在原地——巫姑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支莲花纹箭。 垂死的老妇人正用尽最后力气,将骨铃按在神龛的凹槽上。 “姑娘...来...”巫姑吐着血沫,“巫祝令...放上去...” 许怀夕颤抖着照做。 铜牌嵌入凹槽的刹那,整座神堂开始震动。 地面裂开道缝隙,露出向下的石阶。 阴冷的风裹着陈旧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鼓声停了。 寨门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许怀夕顾不得探究密道,转身要去找阿蛮,却被巫姑抓住裙角: “他...们...在 老妇人咽气了,银白的眼珠仍盯着密道。 第111章 临寨毁了 许怀夕咬了咬牙,举着火折子走下去。 石阶尽头是间圆形石室,墙上刻满许怀夕看不懂的符文。 中央石台上放着口水晶棺,棺中躺着个穿苗汉混装的美人——容貌与许怀夕有七分相似。 许怀夕声音发颤。棺椁旁的地上散落着几具枯骨,从服饰看既有苗人也有汉人。 她注意到石台上有行刻字: “许明昭与夫蚩离合葬于此” “原来如此...” 许怀夕终于明白巫姑的震惊从何而来。 她抚摸着水晶棺,突然发现棺底压着封信。 信纸已经发脆,墨迹却依然清晰: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黑水部落已经卷土重来。 我与蚩离用性命封印的邪术,绝不能重现人间。 巫祝令是钥匙,也是枷锁...” 信纸突然自燃,火光照亮了石室顶部。 许怀夕抬头,看见穹顶上刻着幅巨大的星图。 北斗七星的方位上镶嵌着七颗黑曜石,其中三颗已经脱落。 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 许怀夕慌忙返回地面,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寨子里横七竖八躺着黑衣人的尸体,每具尸体上都爬满毒蛇。 幸存的黑衣人正疯狂逃窜,却被突然出现的阿蛮小队截杀。 “姐姐”,阿蛮在血泊中向她奔来。 少年浑身是伤,眼睛却亮得惊人,“我们...” 欢呼声淹没了他的话语。 雷公寨这次算是险胜了。 许怀夕独自来到月牙泉边。 水面刚恢复平静,身后就传来枯枝断裂声。 “睡不着?”阿蛮提着酒葫芦走过来。 许怀夕任由他握着她的手。 她看着他,这少年与她有些相似。 “黑水部落的据点、密道,还有...” 她顿了顿,“他们研制的毒药工坊。” 夜风吹皱泉水,两人的倒影碎成粼粼光斑。 阿蛮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脉搏:“接下来...” “我想去岭南看看……” 许怀夕望向东南,也许那里会有更确切的消息。 毕竟她的记忆还有“舅舅”,但母亲……记忆太少,她甚至想不起来了。 阿蛮突然倾身,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耳垂:“姐姐,我跟你走。” 许怀夕转头,发现少年的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她忽然想起巫姑说的“同命铃”,想起巫姑说的那个故事,在苗疆,少主应该和祭司在一起的。 阿蛮是少主,那祭司是谁? 阿香是圣女。 月牙泉突然泛起涟漪。 水底升起无数萤火,将两人笼罩在蓝色的光晕中。 阿蛮的唇在距离她寸许的地方时,许怀夕伸手挡住了。 “姐姐,你信命吗?”阿蛮说完又笑着看向她的双眼。 许怀夕低垂着眉眼。 信不信,她都不能信。 启程那日,雷公山下了场太阳雨。 阿蛮将巫祝令挂在许怀夕颈间,铜牌贴着她锁骨微微发烫。 “戴着它,苗疆十二寨都会听你调遣。” 少年指尖拂过她颈侧,那里有道已经结痂的箭伤,“包括我。” 许怀夕拍开他的手:“伤好了?” 阿蛮扯开衣襟露出包扎好的腰伤:“托某人的福。” 他突然压低声音,“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 “等见到沈云岫再说。” 许怀夕系紧行囊,“有些事需要当面确认。” 队伍在午后出发。 二十名苗疆勇士护送他们穿越密林,阿香腕上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许怀夕注意到少女的气色好了许多,青紫纹路几乎淡不可见。 穿过最后一道山梁时,前方探路的韩启突然发出警报。 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尸体,从装束看是商队护卫。 许怀夕翻过一具尸体,瞳孔骤缩——致命伤是喉间一道极细的切口,正是沈云岫的独门剑法! “他来过这里...”她捡起片染血的碎布,上面有东宫暗记,“而且遭遇了伏击。” 阿蛮检查着足迹:“往北去了,不超过半日路程。” 许怀夕刚要下令追赶,阿香突然拽住她衣袖。 少女指着西面天空,那里升起三道黑色烟柱——苗疆最紧急的求救信号。 “是白苗寨。”阿蛮脸色阴沉,“黑水部落动手了。了” 许怀夕攥紧巫祝令。 铜牌在手心发烫,仿佛在催促她做出抉择。 一边是可能遇险的沈云岫,一边是正在被屠戮的苗寨... “分兵。” 她撕下块衣料,用炭灰画出简易地图,“韩启带五人继续追踪沈先生,其余人跟我去白苗寨。” 阿蛮按住她画图的手:“太危险。了” “所以才要速战速决。” 许怀夕抽出手,将蚩尤令一分为二,“你带这半块去调援兵,我...” “不行!”阿蛮直接将她扛上肩头,“要救一起救。” 苗兵们发出善意的起哄声。 许怀夕挣扎着捶他后背:“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少年充耳不闻,大步流星走向白苗寨方向。 直到转过山坳才放下她,却仍紧握着她手腕:“姐姐。”他难得严肃,“我不是再玩笑。“ 许怀夕怔住了。 少年眼底涌动的情绪太过赤裸,但是她…… 最终她轻叹一声,“算了,那就一起”。 白苗寨的惨状超出想象。 寨门前的图腾柱上钉着七具尸体,最上方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阿蛮跪倒在地,银刀深深插进泥土。 那是白苗族长,他的启蒙老师。 寨子里弥漫着焦臭味。 许怀夕在祭坛边发现了更多尸体,其中有不少妇女儿童。 最令人发指的是,所有死者都被割去了右手小指。 “黑水部落的仪式...” 阿蛮声音嘶哑,“他们在收集毒引的药引。” 许怀夕突然听见微弱的哭声。 循声找去,在谷仓里发现个五六岁的苗童。 孩子怀里抱着个陶罐,罐中泡着十几根断指。 “阿嬷说...交给戴铜牌的人...”孩子怯生生地指向许怀夕胸前。 她接过陶罐,发现底部刻着行小字:“月圆之夜,黑水祭坛” “是陷阱。” 阿蛮夺过陶罐要砸,被许怀夕拦住。 “不,是战书。”她擦去孩子脸上的血污,“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夕阳西沉时,附近寨子里的援兵陆续赶到。 第112章 他又吐血了 夜色渐深,营地里篝火通明。 许怀夕正在研究现有的地图,阿蛮端着药碗走进来。 “喝了。”他不由分说把碗塞到她手里,“你脸色很差。” 药汁苦得舌根发麻。 许怀夕强忍着咽下,突然被塞了颗蜜饯。 甜味在口腔化开的瞬间,阿蛮笑着说:“奖励。” 许怀夕差点被蜜饯呛住。 少年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到对面,开始擦拭银刀。 火光为他侧脸镀上金边,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许怀夕还是觉得奇怪,最初认识的时候这个少年张牙舞爪,怎么现在还照顾起她来。 要说开药的话,她自己也能把自己治好。 但是…… “看什么?“他突然抬头。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许怀夕不得不转移话题:“明天就能追上沈云岫...” “你很喜欢他?”阿蛮突然问。 许怀夕愣了下,随即失笑:“我们是...” “同生共死的伙伴?”少年冷笑,“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营帐外突然传来骚动。 两人冲出去时,正好看见韩启背着个血人跌跌撞撞跑来。 许怀夕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那是沈云岫! 医帐里,许怀夕颤抖着剪开沈云岫的衣衫。 他胸前有个可怕的贯穿伤,边缘已经发黑溃烂。 更骇人的是,伤口周围蔓延着蛛网般的青紫纹路。 与阿香、阿蛮之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黑水毒...”阿蛮按住沈云岫挣扎的手臂,“他撑不过三天。” 许怀夕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 这是她之前准备的,能压制毒性的药。 药粉撒在伤口上时,沈云岫突然睁开眼,死死抓住她手腕: “怀夕......” 沈云岫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太子的事…… 但对面是许怀夕,他其实只有一个要求,只要许怀夕好好的就行。 至于太子的事,天下的事……这些是他的责任,却不是怀夕的。 话音未落,他的手重重垂下。 许怀夕疯狂按压他胸口,直到阿蛮强行将她拉开: “他还没死!只是毒发了!” “阿蛮。”她声音沙哑,“我得去黑水祭坛。” 少年单膝跪地,为她系好散开的鞋带:“我说过,你去哪,我去哪。” 帐外突然下起大雨。 比起中原,这东西倒是雨水充足。 许怀夕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那里隐约有血色闪电划过。 阿蛮的手轻轻覆上她肩头,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休息吧。”他声音罕见的温柔,“明天开始,就没时间睡了。” 许怀夕心中担忧沈云岫,虽然很累,但毫无睡意。 萤火虫不知何时飞进营帐,在黑暗中画出蜿蜒的光痕。 许怀夕想起苗疆的传说:萤火是逝者回来看望亲人的魂魄。 若是这样的话,它们又是谁? 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苗寨,许怀夕坐在医帐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云岫给她的玉棋牌。 她现在有些迫切想要知道一切真相。 那些陷害沈云岫,伤害沈云岫的人都不得好死。 阿蛮端着药碗走过来,见她眼下青黑一片,眉头微蹙:“你一夜没睡?” 许怀夕摇头,接过药碗:“我无事。” 阿蛮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覆在她手背上:“姐姐,等解决黑水祭坛的事,我们一起回雷公寨。” 许怀夕下意识地抽回手,阿蛮悻悻地看着她。 她抬眸,撞进少年专注的目光里。 许怀夕心头微颤,准备说些什么时,医帐内突然传来一阵低咳。 她猛地起身掀开帐帘。 沈云岫半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 见她进来,他微微抬眼,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怀夕。” 许怀夕快步上前,指尖搭上他的脉搏:“别说话,你伤得太重。” 沈云岫却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你没事就好。” 她点头,喉咙发紧:“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他应该在江南或者会北疆的,怎么突然来苗疆。 这地方不同寻常,一般中原人过来极容易受瘴气影响。 “怀夕,你无需担心,我没事”,沈云岫低咳一声,“若是你有事就先去办,我在此等候。” 许怀夕呼吸微滞。若是以往,沈云岫不会放任她一个人的,这是他也感觉到身体…… “别说了,先养伤。”她声音发颤,“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让沈云岫一个人在这里,许怀夕是不放心的。 既然如此,那晚一些去岭南也无妨。 只是解药的事要尽快。 沈云岫定定看着她,眼底情绪复杂:“……好。“ 帐外传来脚步声,阿蛮端着新熬的药走进来,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近:“药好了。” 沈云岫抬眸,与阿蛮四目相对。 两人谁都没说话,空气却莫名凝滞。 许怀夕接过药碗,小心喂到沈云岫唇边:“趁热喝。” 沈云岫垂眸,顺从地咽下药汁,却在阿蛮转身时,指尖轻轻勾了下许怀夕的小指。 那是他们在沈府就有的暗号,只有彼此才懂的小动作。 许怀夕指尖一颤,险些打翻药碗。 阿蛮背对着他们,银刀在掌心转了一圈,又稳稳握紧。 …… 三日后,队伍启程前往黑水祭坛。 沈云岫伤势未愈,只能躺在担架上,由两名苗兵抬着走。 许怀夕骑马跟在旁边,时不时查看他的状况。 阿蛮走在最前方开路,背影挺拔如刀锋。 自那日后,他再未主动与许怀夕多言,只在必要时刻简短交代几句。 “你在躲我?”许怀夕终于忍不住,策马追上他。 阿蛮侧眸看她一眼:“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少年语气平淡,“说你和沈云岫的往事?还是说…” 他顿了顿,“你们之间的默契?” 许怀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阿蛮冷笑一声,加快脚步走到前面,背影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许怀夕攥紧缰绳,虽然有些不自在,不过这样也好。 起初他们只是互相利用后来他可能是她…… 傍晚扎营时,沈云岫的伤势突然恶化。 他浑身滚烫,青紫毒纹从胸口蔓延至脖颈,呼吸急促得吓人,嘴角满眼出血丝。 许怀夕跪在榻前,用湿布一遍遍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沈云岫,撑住……” 沈云岫半昏半醒间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指骨:“……怀夕。” “我在。” “如果……我这次没挺过去……”他声音低哑,“你……别等我。” 许怀夕眼眶一热:“胡说什么!” “你心里清楚……”沈云岫扯了扯嘴角,“我们之间……早就……” 话未说完,他又陷入昏迷。 许怀夕死死咬住唇,才没让眼泪落下。 帐外,阿蛮静静站着,手里攥着一株刚采的月见草。 夜色渐深,营地里篝火通明。 许怀夕正在研究现有的地图,阿蛮端着药碗走进来。 “喝了。”他不由分说把碗塞到她手里,“你脸色很差。” 药汁苦得舌根发麻。 许怀夕强忍着咽下,突然被塞了颗蜜饯。 甜味在口腔化开的瞬间,阿蛮笑着说:“奖励。” 许怀夕差点被蜜饯呛住。 少年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到对面,开始擦拭银刀。 火光为他侧脸镀上金边,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许怀夕还是觉得奇怪,最初认识的时候这个少年张牙舞爪,怎么现在还照顾起她来。 要说开药的话,她自己也能把自己治好。 但是…… “看什么?“他突然抬头。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许怀夕不得不转移话题:“明天就能追上沈云岫...” “你很喜欢他?”阿蛮突然问。 许怀夕愣了下,随即失笑:“我们是...” “同生共死的伙伴?”少年冷笑,“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营帐外突然传来骚动。 两人冲出去时,正好看见韩启背着个血人跌跌撞撞跑来。 许怀夕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那是沈云岫! 医帐里,许怀夕颤抖着剪开沈云岫的衣衫。 他胸前有个可怕的贯穿伤,边缘已经发黑溃烂。 更骇人的是,伤口周围蔓延着蛛网般的青紫纹路。 与阿香、阿蛮之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黑水毒...”阿蛮按住沈云岫挣扎的手臂,“他撑不过三天。” 许怀夕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 这是她之前准备的,能压制毒性的药。 药粉撒在伤口上时,沈云岫突然睁开眼,死死抓住她手腕: “怀夕......” 沈云岫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太子的事…… 但对面是许怀夕,他其实只有一个要求,只要许怀夕好好的就行。 至于太子的事,天下的事……这些是他的责任,却不是怀夕的。 话音未落,他的手重重垂下。 许怀夕疯狂按压他胸口,直到阿蛮强行将她拉开: “他还没死!只是毒发了!” “阿蛮。”她声音沙哑,“我得去黑水祭坛。” 少年单膝跪地,为她系好散开的鞋带:“我说过,你去哪,我去哪。” 帐外突然下起大雨。 比起中原,这东西倒是雨水充足。 许怀夕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那里隐约有血色闪电划过。 阿蛮的手轻轻覆上她肩头,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休息吧。”他声音罕见的温柔,“明天开始,就没时间睡了。” 许怀夕心中担忧沈云岫,虽然很累,但毫无睡意。 萤火虫不知何时飞进营帐,在黑暗中画出蜿蜒的光痕。 许怀夕想起苗疆的传说:萤火是逝者回来看望亲人的魂魄。 若是这样的话,它们又是谁? 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苗寨,许怀夕坐在医帐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云岫给她的玉棋牌。 她现在有些迫切想要知道一切真相。 那些陷害沈云岫,伤害沈云岫的人都不得好死。 阿蛮端着药碗走过来,见她眼下青黑一片,眉头微蹙:“你一夜没睡?” 许怀夕摇头,接过药碗:“我无事。” 阿蛮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覆在她手背上:“姐姐,等解决黑水祭坛的事,我们一起回雷公寨。” 许怀夕下意识地抽回手,阿蛮悻悻地看着她。 她抬眸,撞进少年专注的目光里。 许怀夕心头微颤,准备说些什么时,医帐内突然传来一阵低咳。 她猛地起身掀开帐帘。 沈云岫半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 见她进来,他微微抬眼,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怀夕。” 许怀夕快步上前,指尖搭上他的脉搏:“别说话,你伤得太重。” 沈云岫却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你没事就好。” 她点头,喉咙发紧:“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他应该在江南或者会北疆的,怎么突然来苗疆。 这地方不同寻常,一般中原人过来极容易受瘴气影响。 “怀夕,你无需担心,我没事”,沈云岫低咳一声,“若是你有事就先去办,我在此等候。” 许怀夕呼吸微滞。若是以往,沈云岫不会放任她一个人的,这是他也感觉到身体…… “别说了,先养伤。”她声音发颤,“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让沈云岫一个人在这里,许怀夕是不放心的。 既然如此,那晚一些去岭南也无妨。 只是解药的事要尽快。 沈云岫定定看着她,眼底情绪复杂:“……好。“ 帐外传来脚步声,阿蛮端着新熬的药走进来,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近:“药好了。” 沈云岫抬眸,与阿蛮四目相对。 两人谁都没说话,空气却莫名凝滞。 许怀夕接过药碗,小心喂到沈云岫唇边:“趁热喝。” 沈云岫垂眸,顺从地咽下药汁,却在阿蛮转身时,指尖轻轻勾了下许怀夕的小指。 那是他们在沈府就有的暗号,只有彼此才懂的小动作。 许怀夕指尖一颤,险些打翻药碗。 阿蛮背对着他们,银刀在掌心转了一圈,又稳稳握紧。 …… 三日后,队伍启程前往黑水祭坛。 沈云岫伤势未愈,只能躺在担架上,由两名苗兵抬着走。 许怀夕骑马跟在旁边,时不时查看他的状况。 阿蛮走在最前方开路,背影挺拔如刀锋。 自那日后,他再未主动与许怀夕多言,只在必要时刻简短交代几句。 “你在躲我?”许怀夕终于忍不住,策马追上他。 阿蛮侧眸看她一眼:“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少年语气平淡,“说你和沈云岫的往事?还是说…” 他顿了顿,“你们之间的默契?” 许怀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阿蛮冷笑一声,加快脚步走到前面,背影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许怀夕攥紧缰绳,虽然有些不自在,不过这样也好。 起初他们只是互相利用后来他可能是她…… 傍晚扎营时,沈云岫的伤势突然恶化。 他浑身滚烫,青紫毒纹从胸口蔓延至脖颈,呼吸急促得吓人,嘴角满眼出血丝。 许怀夕跪在榻前,用湿布一遍遍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沈云岫,撑住……” 沈云岫半昏半醒间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指骨:“……怀夕。” “我在。” “如果……我这次没挺过去……”他声音低哑,“你……别等我。” 许怀夕眼眶一热:“胡说什么!” “你心里清楚……”沈云岫扯了扯嘴角,“我们之间……早就……” 话未说完,他又陷入昏迷。 许怀夕死死咬住唇,才没让眼泪落下。 帐外,阿蛮静静站着,手里攥着一株刚采的月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