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调查员这高危职业!》
1. 一只松田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也透着说不出的寒意,鼻尖甚至嗅得到潮湿的水汽混合着泥土的气味。
萩原研二正靠在窗台上,将视线从雨幕中一株认不出的花上收回,他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发起了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里的信号很差,从半个小时前开始他跟发小的聊天框就没有新消息弹出了,他发过去的几张照片也一直没收到回复。
这个时间……小阵平要参加的夜间讲座应该还没开始吧?难道是太困睡着了?
他困惑地随手戳了下屏幕,旋即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班长的声音:“萩原——你出来了吗?”
“在这里!”
萩原研二不再多想,他收起手机转身靠到窗沿,朝一路找过来的伊达航挥了挥手,掩在口罩后的声音并不沉闷,带着他独有的轻快语调:“我收拾完了~小安室他们呢?”
“已经去前面了。”伊达航的头发有点湿,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他打着哈欠,“老板说晚餐要再等二十分钟,所以他们准备先去泡个温泉。我打算迟点再去……你呢?”
“我待会儿跟你一起吧。”
萩原研二伸了个懒腰,他十分满意自己现在干爽的状态,这一时半刻的还不打算破坏。
抬腿跟上了伊达航后,促狭的警官调侃起了不在场的幼驯染:“小阵平会念叨死的,他一个月前就说着放假了一定要去泡温泉呢。”
考虑到最近确实挺冷的,再加上自己又断断续续的在感冒,当时听到这个提议的萩原研二简直双手双脚赞同松田阵平的想法。
碰巧那之后没多久,他就在商场中奖,抽到了温泉旅馆免费入住的资格,这个计划完全可以实行——
结果谁知道提出这一行程的松田阵平本人,却因为临时有逃不掉的讲座宣传,根本抽不开身。
不可置信的松田阵平在群聊里谴责了他们半个小时,最后来到这里的也只有除松田阵平以外的四人,当然,某两个人还是萩原研二‘绑架’过来凑人头的。
不过也许是中奖太费人品,短短的半个小时车程,他们这边却状况频发,倒霉得令人发指,甚至还抽空在加油站加班抓了个抢劫犯。
其他都无所谓,谁知道他们到目的地后才发现旅馆所在的位置只能走石台阶上去,然而走到半路时就开始下大雨,四人一路狂奔才赶在雨势更大前抵达了目的地。
萩原研二实在不是很想再回味一下被打成落汤鸡的感受,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感冒是不是又要拖一段时间才能好了。
屋外的雨此时仍在下,雨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屋檐往下淌,敲打在地上聚成水洼,等待路过的人一不小心踩进去。
清凉的温度算是这个天气给人的唯一慰藉了……虽然萩原研二现在并不需要,他苦笑着裹了裹外套。
“松田最近这运气是有点太差。”一旁的伊达航扶额,“好几年都没举行过的讲座,偏偏碰上这两天,还偏偏从一群人里挑中他…回去后带他去求个签吧,顺便给毛利侦探也求个,我实在不想再在案发现场碰到侦探了。”
即使毛利小五郎总能协助破案,但被侦探抢工作这种事情,对警视厅还是对他们这些刑警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老是多写报告还要被记者喷——自己同样能很快破案的伊达警官十分困扰。
拆弹警察同情地看了眼好友:惨,班长太惨了。
聊着聊着,他们就走到了前台处……不知道为什么,伊达航先前说到准备去泡温泉的那两个人还站在那里。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心下无奈:得亏小降谷他们都只有头发被打湿,不然这会儿也该站感冒了,真以为自己是不会生病的大猩猩吗?
正巧,他们来时,降谷零两人在跟前台的旅店老板聊天。
萩原研二对自家班长做了个嘘的手势,放轻脚步快速靠近后,他冷不丁探头,语气好奇:“——在聊什么?”
没被坏心眼好友吓到的降谷零无语地睨了他一眼没吭声,旁边的诸伏景光忍不住压了压嘴角,出声解释:“安室说过来时看到后山有鸟居,我们很好奇那里是不是建了座神社。”
萩原研二跟伊达航不约而同地嘴角一抽:就仗着老板不了解你们才乱找借口吧,完全不觉得你们会莫名其妙好奇这个。
柜台后的老板再度听到这个问题,嘴角一撇,他的语气虽然还是那样,但在场四个人都听得出来他并不想跟他们聊这个话题。
“刚才我就想说了,那里的确有神社,但几年前就已经废弃,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还没有拆的残留建筑而已。”
老板是个国字脸的高大男性,做出那种表情时看上去也怪凶的,只可惜碰上的是萩原研二几人,完全没吓退他们——老板的体型还远没有伊达航壮呢。
“欸、居然废弃了?”降谷零的眉宇间流露出真切的遗憾,他的态度也很诚恳,“实在抱歉,我们只是想着来都来了,要是方便的话明天也可以去参拜一下,不是有意冒犯的。”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实际上跟看上去眉眼更凌厉的诸伏景光相比,总是挂着一副笑脸的降谷零更让人放松警惕,至少在他这番话说完以后,老板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萩原研二不忍直视地挪开了视线:反了吧!?
不管看多少次果然都不习惯…才七年时间,这两个人的角色就完全颠倒过来了啊,也不知道他们卧底的地方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变化大得吓人。
咳,尤其是小降谷。
“没事,说不上冒犯。”老板冷哼一声,他摆了摆手,“你们想知道的话……神社虽然已经废弃了,但那里曾经的确供奉着一尊伟大神明的雕像,当初还有许多外地人会专门来这里求签参拜,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真是造孽…”
大厅的廊外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两声蛙鸣,穿透了连绵不断的雨声,听得老板下意识往那边瞥了一眼。
“听上去糟糕极了。”降谷零叹气,做出不解的表情,“听上去明明发展得好好的,怎么会废弃呢?”
“……”老板沉默了片刻,可也是因为这个问题稍微打听一下都能得到答案,他没一会儿就不情不愿地给出了回答,“因为神像被破坏了,还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反正,就是废弃了啊。”
他的拇指捻了捻指节,是烟瘾犯了的下意识动作。
“在你们之前……最后有人专程冲着参拜来,都是七年前了,是神社还没废弃的时候。”老板转移了话题,“倒是很巧,那也是个大雨天,那个头发很卷的小哥后来自己冒雨去了神社,回去还重病了一场。”
这个描述微妙的有点即视感,尤其是在他们这回刚巧没带某个卷毛的情况下。
“冒雨参拜?他有说过自己为什么要去神社吗?”萩原研二若有所思,他转头咳嗽了几声,嗓子里的痒意这才消失,于是又追问,一副很好奇的模样,“听上去这位小哥信仰得很真诚啊。”
这还是他委婉修饰过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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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真诚,听描述倒不如说是急迫——对方难道是有什么只有‘神明’才能解决的问题吗?
“真诚?”
老板看起来几乎要讽刺出声,但他还是忍住了一些不合适的话,最后只是说:“……毕竟我主不是什么山沟野神,曾经就有人在这里看到过自己的未来。所以理所当然吧,对我主有所求之人必然先要让主看到他的诚心才行。”
萩原研二越听越腹诽:是啊是啊,但十个邪教宣传里有九个会说他们的神降下了神迹,剩下一个会说神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了。
事实证明这些邪教徒都被骗得挺惨,失财都是最轻松的后果了,也因此,这种话术很难不让他们一群警察心生警惕。
“看到未来啊。”在场唯一的刑警伊达航表情一言难尽地追问,“那又是什么情况,可以详细说说吗?”
他上次听到类似这种的说法,那个‘看到神的启示’的人还是一名疯狂的连环杀人犯来着……
绝对有猫腻!
老板眯了眯眼,他的视线犹疑地从四人身上扫过,同时重点在萩原研二露在口罩外的半张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被注视的半长发青年突然一愣——在刚刚那个瞬间,他的耳边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骨碌碌……骨碌碌……】
旋转,停住,接着是一声意义同样不明,但音色很明亮的【咔哒】,像是什么金属物件短暂地撞在了一起。
萩原研二困惑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发现他们好像没什么反应。
只有他听见了……?
“……行吧,没什么不好说的。”老板的打量结束,他开始沉吟。
原本因为他的警觉而紧绷起来的降谷零也意识到——不知为何,老板现在放松了警惕。
“那个人虽然看到了未来,但看到的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很快就匆匆离开了。后来我再见到他,是在警方的讣告上。”
“那不是因为他卷入了什么敏感事件或者恶劣的杀人案……”
老板没准备卖关子,很快就往下解释了起来,他的口吻很漠然,好像他谈论的不是一个认识的人的生死,是一则经常拿出来当谈资的故事。
“只因为那个人本身就是一名警察。”
——并且以殉职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这个让四人猝不及防的答案就这样从老板口中透露了出来,如果不是肯定他们的身份没有暴露,降谷零都要以为这是什么恶劣的暗喻了。
他不动声色地与幼驯染对视了一眼。
看来对于他们需要调查的事情,老板知道的不少。
不过没等他们之中的谁追问些什么,从身后的大门处先一步传来了些许响动。
雨还没有停,但惹人心烦的雨声似乎也在有人推开门时小了几分。
啪嗒。
这是雨水从黑色的伞尖顺着重力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哗啦啦的甩水声,它们遮掩了细微的不和谐音,不过即使没有这样的掩护,想必此时大厅内的其他人也关注不到其他细节。
裹挟着湿润的气息大步走进来的男人收起伞,才转身抬头看了过来。
似乎对于自己成为视线中心这件事感到习以为常,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轻轻挑了下眉梢,然后迈步靠近,在几米外站定。
“不好意思。”男人懒洋洋地说,他抬手摘下了墨镜,露出镜片后沉郁的鸦青色,“再看要收费了。”
2. 两只松田
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大约三个小时前——早到萩原研二等人都还在赶路的时候,这个场景就能够预见了。
“当了这么多年调查员,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带着电流的机械声分辨不出男女,伴随着声音的出现,昏暗的房间里有一面屏幕亮起了莹莹的光,几秒后就变成了闪烁的雪花屏。
声音传来的位置似乎就是这台诡异的老式电视。
除开颜色是古怪但很靓丽的浅粉色以外,电视的位置也很诡异,它并没有被放在桌上,乍一看甚至会以为它飘在空中——
在一道轻微的轱辘声后,靠椅上刚刚说话的那个人转过了身来。
他一身西装革履,肩上披着件黑色大衣,戴白手套的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轻敲两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到此为止都很正常,可一旦把视线顺着他的脖子往上寻找,就会发现与头部相连的部位完全看不到人类皮肤的踪影。
而取代了他的脑袋的,正是那个‘飘’着的粉色老式电视机,原来是房间里没开灯太昏暗,才造成了它悬空的视觉错觉。
此时,电视的雪花屏也消失了,重归漆黑的屏幕上是不明所以的字符在闪动,几秒后才定格在一串【(*^▽^*)】的颜文字上。
KP坐不住了:【到底是什么道理?】
自家调查员老是说话说一半就开始装神秘,这样在外面是会被打的!
电视人做出叹了口气的动作,即使在头部是电视机的情况下,也没人看得出他到底有没有叹气。
他将双手环在胸前,长腿交叠了起来,屏幕上的表情也拟人地变成了【(σ`д′)σ】,刚刚营造出的神秘气氛荡然无存。
“都说在我凹造型的时候不要打断我了。”他倒反天罡地对KP指指点点,虽然还是机械音,但完全能听出语气中的不满,“道理就是——”
“角色的初登场可是很重要的。”
不明所以的KP吐槽:【……不要这么随便地玩这种meta梗啊!】
“你不懂。”电视人变脸速度很快,屏幕上重新变回了【(*^▽^*)】,他耸肩,“神就是喜欢看这个,不然也不会让我到这里来哦。”
KP在他脑海中打出了一个问号:【什么神,骰子女神吗?】
这句话让电视人刚要站起来的动作顿了片刻,但在KP再次提出疑问前就恢复了流畅,他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衣领:“嘛……也差不多吧。”
其实差得多了去了,骰子女神能赐予他幸运,某个乐子神只会让他变得不幸。
桃川暗自腹诽着。
他是在一天前被乐子神送进这个新世界的,本来还在思考该怎么完成那家伙布置的任务,给对方提供足够的乐子和混乱……
结果一落地就跟这个【跑团模拟器】绑定了。
碰瓷来的吧?
对方自称是来自其他宇宙的一名守秘人(被他简称KP),还告诉桃川,这个世界接下来将会发生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事件。
而桃川作为调查员,需要前往这些‘模组’内调查真相,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终有一日会到来的终焉前挽救这个宇宙。
桃川沉吟片刻,简洁有力且朴实无华地给出了回复。
“不好意思,我也来自其他宇宙。”
KP:【?】
这个宇宙居然需要两个压根不属于这里、甚至都不是人的东西来拯救吗.jpg
“人外设定很有市场的啊,而且我这样的异形头明明很帅气吧。”桃川仿佛完全没听到KP的吐槽,理直气壮反驳完,就自顾自地以拳击掌,“……不过你提的这个主意还真不错,干了。”
有意思,乐子神绝对会很喜欢。
当然,以上是昨天的事情了,也是因为应下了KP的邀请,桃川才会在那个房间里给自己凹造型。
挂着愉悦表情的电视人悠悠地离开了这间昏暗的小屋,顺着楼梯往天台走去,脑海中仍在漫不经心地回忆着目前为止的信息。
昨天傍晚跟KP签约后,桃川得到了更多信息,其中也包括所谓的调查……然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当KP意识到,桃川头上的电视并不是头套,那真的是他的脑袋以后,KP就发出了水烧开的声音:【……完蛋!】
这种造型出场,不管是谁警惕度都会拉满吧,这还能调查个啥啊?!
【没办法了。】KP沉痛地表示,【车卡吧。】
【既然你自己的身份不行,就只能让‘别人’来了。】
不得不说,桃川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他当然知道,所谓车卡,也就是‘创建角色卡’,在桌游中,往往就是调查员捏人的环节了。
但在现实版跑团中,KP给出了另一个方案:把角色卡的身份设定成这个世界原住民的‘平行世界同位体’。
“也不是不行。”桃川若有所思,状似无意地随意试探,“不过听上去,你对这个世界原住民们似乎很了解?”
【不多,但帮助调查员创建角色卡还是够用的。】
KP给出这样的回答。
桃川并未计较它说的是否是真话——他不是很在乎。
根据KP昨天的这种说法,桃川知道自己车出来的角色会直接以真人马甲的形式在他面前出现,所以才决定把位置转移到天台上。
两个成年男性挤在一个小房间里的画面似乎有点哲学了,不妥不妥。
“好了,现在来介绍一下我们的第一个模组吧——有推荐技能吗?”等上了天台,桃川就熟门熟路地直接问了。
很多时候,专业的调查员都能从推荐技能里判断难易度呢。
【七年前,你来过一次这家旅馆,但你已经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今天,你出于探寻过去的目的,再次来到这里。
当你推开旅馆大门的时候,你却发现,这家平常没有客人的旅馆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该怎么做呢?生或死,似乎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KP直接在调查员面前投影出了一面虚拟屏幕,上面写着这样的一段介绍。
桃川撑着看起来很沉重的电视脑袋,屏幕上的表情缓缓变成了【(*o.o*)?】。
【没有推荐技能。】KP解释,【这里是现实,因此只要调查员给出的理由合理,并且符合角色卡的设定,就可以自由发挥。】
桃川一瞬间支楞了起来【(☆▽☆)】:“角色卡的设定也由我自由发挥?”
第一次上岗的KP不知道为什么背后一凉,它狐疑地看了看电视人调查员,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是、是的……?】
新手KP并不知道的是,在跑团游戏中存在着一种让KP闻风丧胆的东西——
刁民。
正巧就是刁民的桃川面不改色。
虚拟屏幕在他面前变成了一张空白角色卡,桃川也不急,他先对着KP提供的身份名单点兵点将,随便选了个名字填了上去……然后果断地按下了旁边不起眼的【随机】按钮。
一切交给天命,摇出来什么数据就是什么。
能跟乐子神混在一起,难道他会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吗?玩的就是心跳!
几秒后,KP对着自动填充好数值的角色卡,发表了以下六点:【……】
力量:70敏捷:40意志:65
体质:50外貌:90教育:75
体型:75智力:80幸运:45
HP:12
【所以40的敏捷和90的外貌就是你的天命吗?】KP谨慎地问。
先不提那个可怜的幸运值,这位调查员,你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
“还有40呢?不错了。”桃川边继续填卡,边若无其事地用感动的机械音回答,“瘸了一条腿的超绝气质帅哥,稳。”
按照他的记忆,普通人的数值基本都是50,超过或者低于50的都属于特殊的范围,所以这串数值其实已经很逆天了,看来他今天运气不错。
抛开其他数值,只分析这两个的话,90的外貌基本属于人类天花板,再高就指定有点神话生物的血统了。
就是这个敏捷有点麻烦啊。
前面选定名字后,桃川就粗略看了眼KP给出的这个角色的信息,所以他知道对方是一名很优秀的拆弹警察,手部灵巧度应该高得离谱。
可敏捷的数值其实是手部灵巧度加跑步速度后再除以2得出的,按照这个算法,这张卡的跑步速度会变得同样离谱,只不过是‘慢得离谱’。
桃川的脑回路一向刁民,他瞬间得出以上结论后,就毫不犹豫地给角色卡安上了‘瘸腿’的设定。
这样至少可以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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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腿里保全一个高数值,否则两个都低于普通人的范畴,他的行动会受到不少限制。
KP不语,只是一味的同情真正的松田阵平。
桃川填卡的速度很快,等他填完,KP也只是简单审查一番随身物品,就通过了这张卡。
很快,在桃川饶有兴致的注视中,天台上弥漫开一阵雾气,紧接着,一道同样穿着一身黑的人影站在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卷发青年没什么表情,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他的唇色很淡,雾气散去后,略显苍白的肤色也暴露在了桃川的眼前,看起来,他就像个普通的、有段时间没休息过了的帅哥社畜。
即便如此,挺拔的站姿和困倦时也吸引人眼球的那张脸,还有那一身微妙凸显出危险气质的黑色西装,依旧能体现出他的与众不同。
“嗨,阵平。”桃川打量过这张90外貌的角色卡后,戏瘾十足地对着对方晃了晃手中的纸张,那是随着角色卡通过而出现在他口袋里的【温泉旅馆入住券】,“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搞来了,一路顺风哦~”
他的屏幕上挂着醒目的【(*^▽^*)】。
另一头的【松田阵平】当中存在的自然也是桃川临时分出来的意识,闻言便同样入戏地点了点头,他接过了入住券,墨镜后的目光扫过上面的字符,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纸张,他本人却恍若未觉。
“……谢了。”
【……】KP后仰。
哪怕桃川目前完全不知道所谓失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这架势,也完全不影响他演戏啊。
这人戏瘾真大!
后面的事情就更简单了,跟本体分开后没多久,【松田阵平】就冒雨赶到了旅馆门口,他只是没来得及推门,先一步听到了里面的对话,然后不由露出了犀利的目光。
【快告诉我为什么。】
以防万一,调查员把对话切成了脑内频道。
KP不解:【请阐述问题信息?】
【为什么听上去,我的NPC正在对老板问我应该问的情报?还在我赶到之前?】调查员温柔地问,【这对吗?这不对吧。】
KP:【。】
KP:【网络没连上,快检查一下网络设置吧~】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冷酷地抛弃了没用的KP,选择了自力更生,就算背着偶像包袱也把角色卡初登场演完了。
你就说帅不帅吧!
所幸这些不爽来得快去得也快,开口时他已经变得心平气和,接受了对面似乎都是他在这个模组里的队友这个设定。
不就是接下来要保护的NPC数量激增吗?可以,他没逝的。
即使作为【桃川】的他本人实际上并不认识他们,但作为【松田阵平】的他,按照设定可是对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所以在看到萩原研二几人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对应的记忆。
同时,为了给他留下修改空间,这份记忆只到警校毕业为止,至于后面,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不错。
【松田阵平】猜测记忆应该是从本世界真正的松田阵平那里copy来的,不过他并不在意,作为体验派,他甚至很乐于接受这样更方便他贴合人设的‘外挂’呢。
于是对面的萩原研二几人很快就发现,这个突然出现的松田眼神莫名其妙变得缓和了不少,甚至在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后,对方微妙地翘起了唇角,似乎在笑。
等等……所以说这个看上去完全跟松田阵平长得一样的人到底是谁啊??
沉默,是今晚的旅馆前台。
伊达航下意识就看向了旁边的好友,发现萩原研二看过来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同样的迷茫,他们显然都陷入了混乱。
毕竟他们知道卷毛警官今天的真实行程,这个时候松田阵平应该正在某所大学的礼堂里,给学生们搞上头脑子一抽想出来的夜间讲座,而不是打着雨伞出现在温泉之旅的山上。
萩原研二更是惊悚地发现了另一件事。
虽然他可以从气质的不同来一秒认出这不是他的幼驯染,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真的跟松田阵平有同一张脸,他看这张帅脸看了二十多年,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问题来了。
……那为什么对方摘掉墨镜后,他会觉得对方好看到闪到他的眼睛了?
3. 三只松田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松田阵平】坦然地接受着其他人的注视,或者换句话说,他压根没把这放在心上。
这可是90的外貌,哪怕是他自己走街上看到熟人变成这种级别的美女帅哥,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吧?平常心啦平常心。
所以他耐心地又等了几秒,确认柜台前几人真的没有给他让路的意思后,才干脆拖着入场时被他挡住的小行李箱,径直——
从他们身边擦肩越过。
“办理入住。”【松田阵平】无视后背上若有若无的被注视感,墨镜被他随手夹到大衣的口袋边缘,他把那张从电视人手里拿来的入住券推了过去。
老板却看也没看那张入住券,视线紧紧地黏在了【松田阵平】的脸上。
这样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几秒后,国字脸的老板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居然还没死。”
【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嘴角轻扯,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毕竟你也还活着。”
虽然不认识,但以资深调查员的经验来看,老板这种前期看上去很值得套话爆情报的工具人,后面死得一般都很快,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刁民,比起靠‘话术’……
不好意思,他更喜欢‘恐吓’。
加上开局态度差、有故事的buff,他基本能确定剧本中‘七年前的调查员(松田阵平)’会失去那段记忆,跟老板绝对有关系,他们的立场天然是相对的。
要是再结合前面在门口偷听到的谈话……怎么,你们邪教那个神像是他七年前砸坏的?
【松田阵平】咋舌:可惜偏偏就没有那段记忆,不然回想一下那个场景,一定很爽。
老板并不知道面前的调查员在想什么,他被这么一噎,视线不由从【松田阵平】的脸上挪开,投向那边的几人,重新拾起了原本卸下的防备。
【松田阵平】出现的时候,哪怕是两个卧底都因为短暂的错愕而没掩饰好表情,更别说没有隐藏惊讶的萩原研二两人…他们的反应成功给老板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浇了浇水。
老板的眼神很直白了,就是在怀疑先后赶来的这两批人认识。
【松田阵平】自然接收到了他的质疑,可他没有回应的打算,只是顺着老板的视线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把脸转了回来。
调查员屈指在柜台上轻扣两下,似是在提醒老板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行了,快点办入住。”知道模组不会在入住这种环节故意卡他,【松田阵平】完全没有跟老板说好话服软的意思,他还催促了起来,“不给办你赶紧说,说完我现在就走。”
果然,怎么看都对他另有所图的老板在他主动提及离开时,就一改前面不情愿的模样,看上去再不爽,最终也还是接过了那张入住券。
【不然呢,他还能把我赶出去吗?】调查员在心里对KP感叹,【当然,真的变成那种发展的话,我也不是没有别的招数。】
KP:【。】
别的招数,指的是刚才你偷偷跟我说‘要是被拒绝就过一个取悦勾引他’吗?你是真不挑啊。
松田阵平本人的幼驯染和好友都还在那里看着呢,你给他留点面子吧调查员!
由于被淡定的【松田阵平】带跑偏了,KP并未意识到另一件事——降谷零等人始终没有出声。
但凡KP此时想的不是吐槽自家调查员,它都可以轻易发现,在【松田阵平】无视了他们、直接跟老板开启对话的那个时候,本来站在前台附近的一行四人就悄无声息地转移了位置。
他们看上去是不打扰老板跟新顾客聊天,但实际上,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这边。
也因此,四个人都没有错过老板的审视,降谷零更是在后面【松田阵平】看过来时跟对方视线交汇了一瞬间。
很难说那瞬间降谷零在想什么,只是视线再度错开后,他陷入沉思的模样在他的好友们眼中变得十分明显。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幼驯染,半晌后听到了金发青年的低声自语。
“看来不是光线的问题,是他的虹膜的确深得近似黑色了。”降谷零把困惑隐藏得很好,“……没记错的话,松田的眼睛应该更偏蓝吧。”
即使都是鸦青色,在浓度上也是有区别的,而对熟悉这个人的朋友来说,这种区别往往会非常明显。
同为卧底的诸伏景光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这个人很可能不是组织派来的。
贝尔摩德的易容从来不会在这种容易出错的细节上掉链子。
一边的萩原研二并不知道这两人跟易容的渊源,他听着还以为降谷零是单纯在寻找【松田阵平】跟他们都熟识的那个卷毛之间的不同点。
于是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压低声音加入对话,细数着自己观察到的内容:“是哦是哦,除此之外,他还比小阵平要白一点,走路姿势也不太一样,墨镜不是小阵平喜欢的那个牌子,还有……”
另外三人对他投去了诡异的目光。
对幼驯染非常熟悉的萩原研二回以疑惑的眼神,压根没觉得到有什么问题,顺嘴继续往下说:“而且气质才是最不一样的啦……没想到我还有看到小阵平的脸帅到这种程度的一天。”
后面是颜控萩原研二发自内心的感慨,没办法,他的发小实在太对自己的帅气没点谱了,看着小阵平‘糟蹋’那张脸,他偶尔也会觉得可惜的好吧。
【KP,过个聆听。】
——而萩原研二等人没料到的是,某个表面正等着老板搞完入住的卷毛此时正在光明正大地‘偷听’。
KP没有卡调查员的技能检定申请,于是在只有调查员看得到的屏幕上,两枚十面骰骨碌碌地转动了起来。
接着碰撞,停下。
【的"聆听"检定结果为:D100=59/70普通成功】
他在车卡的时候把【松田阵平】的聆听技能点到了70,所以只要前面骰出的结果小于70,就算技能使用成功了。
播报声结束后,【松田阵平】成功偷听到了萩原研二的小声评价。
【他夸我好看。】他笃定地说,【KP,我要对他过一个魅惑。】
【不是说了我们这里只有取悦、不对啦!这个不可以!!】KP花容失色,【冷静一下调查员,那个NPC不能泡!】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非常遗憾,唯一听得到这一动静的KP已经完全不想吐槽他到底在遗憾什么了。
【也对,可惜这里是无CP频道。】调查员叹气。
KP:【都说不要随便地玩meta梗了啊……】
老是打破次元壁真的很惊悚的好吗?!
【松田阵平】无视了KP的吐槽,自顾自把注意力放回和老板的对话上,打算快点结束,好让他回房间放行李。
他没准备再多套点什么话,那样只会让老板起警戒心,造成没必要的麻烦。
“今天旅馆里只有那几位客人和另一名熟客光临,空余的房间都夹在中间……”老板看着房间安排表,冷不丁说,“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入住跟你的熟人们同一条走廊的房间吧?”
好吧,看来NPC没有结束的意思。
【松田阵平】的手肘撑在台面上,闻言,也只是挑眉懒洋洋地回答:“熟人?不认识。”
“是我记错了吗?我以为、”老板没被简单地骗过去,他盯着调查员的眼睛,故意停顿了一下,“……以为你和那位紫色眼睛的客人关系很好呢,不是吗?”
……噢,原来如此。
那这就是老板的问题了。【松田阵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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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车卡的时候确实在【重要之人】那一栏写了萩原研二这个设定上幼驯染的名字,也打算好了,准备下个模组就车一张【萩原研二】来玩玩,到时候还能顺便跟【松田阵平】这张卡联动一下,演个幼驯染搭档。
估计模组也是自动提取到了他卡面上的【重要之人】,才多了这么一出。
要是他填的是老爸,说不定老板要cue的人就变成压根不在场的松田丈太郎了。
但问题是……
旁边那个戴着口罩的萩原研二又不是他的卡,只是路过的猫啊。
【看来七年前的‘我’是跟‘萩原研二’一起来的。】调查员心里啧啧两声,【怪不得老板对他们的警惕这么重,感情是认错了。】
你说萩原研二本人的七年前?那个时候这个模组都还没出现呢。
不过对着NPC肯定不能这么说,让他修饰一下发言内容吧。
黑发微卷的调查员掀了掀眼皮,嘴角嘲讽地上扬了一点,似乎是因为这个问题在发笑:“世界上很多错误都来自‘我以为’。”
说完,【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从老板手里抽走了递到一半的房门钥匙,单方面结束这场对话,转身就要离开。
本身这就是一场探寻记忆的短期旅行,【松田阵平】的行李箱里面只敷衍地装了两件换洗衣物,剩下的空间被其他东西填满了……比如什么工具箱、医疗包还有指虎的。
基操。
他还赶着回房间收拾一下,把武器和调查工具揣到身上呢。
那个扳手就不错,重量很适合开瓢……
“您好?”
陌生的声音拦住了【松田阵平】离开的脚步,他转头看过去,走过来的是某个笑容亲切的金发黑皮男。
叫什么来着,降谷?
调查员得承认,他对这个肤色有很强的ptsd,一看这人就不像个好人。什么?你说记忆里他是【松田阵平】的警校同学?
哼,那也不一定现在还是好人(σ`д′)σ。
不知道自己差点当场被开盒(?)的降谷零莫名感到一阵恶寒,他不是很在意,脑内飞快再次整理了一下思绪。
“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两位的对话……”说话间,卧底先生表现得十分坦然,说得煞有介事,“其实也只是因为这位先生跟我们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我们忍不住好奇而已,但好像害老板误会了什么,实在很抱歉。”
这是解释给老板听的。
他们都看出【松田阵平】明明认识他们,但对方好像不打算在老板面前暴露这个,所以在不知道对方意图为何时,几人一致决定先配合一下再说。
“我叫安室透。”降谷零对【松田阵平】友善地伸出手,后者神色淡淡,盯着那只手看了几秒后,才慢腾腾地、敷衍地跟他握着晃了两下,“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松田阵平】和他第二次对上视线,这回由于距离的缩短,降谷零很轻易从那双眼睛里捕捉了明显的兴味。
而跟眼神不同,【松田阵平】的表现是在降谷零话音落后就果断抽走手,重新戴上了墨镜。
他没有回答自己的名字,而是用仿佛说过很多次了的熟练语气开口道:“搭讪的手法好老套,不约。”
“?”
降谷零被这个不在预想范围的回答硬控了一秒,他感觉自己已经听到后面有谁憋不住笑发出了漏气的声音,哈哈,肯定是萩原,或者是班长,反正绝对不可能是hiro在笑他。
【高端的调查员跟NPC贴贴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钓鱼方式。】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镇定自若地在心里对KP说:【你看,他今晚绝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子里只想着我了。】
KP:【啊?】
只想揍你的那种想吗?
4. 四只松田
【松田阵平】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KP还在因为震惊而失语,他乐得清静,自己环顾了一圈周围。
入门的正对面便是一排木质的拉窗,雨声淅淅沥沥,从模糊的窗外透进山间特有的青灰色天光,映亮了榻榻米上有些独特的纹路。
角落靠墙立着造型古旧的桐木衣柜,漆皮窘迫的有些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木质纹理,往前一点的位置是一处矮几,旁边摆了两个蒲团。
这间八叠大小的和室里充斥着潮湿的雨意,所幸并没有霉味,调查员也就不打算再去让老板给自己换房间了。
他反手关上门,换了木屐后就拖着行李箱径直走向床铺,打着哈欠开始收拾东西。
KP回过神,欲言又止地看着【松田阵平】把工具箱等物品拿出来,再挑挑拣拣选一些装得下的揣进大衣口袋。
算了,调查员应该不会乱来吧。
直到【松田阵平】再度合上了行李箱,KP才出声:【所以,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收拾完就转头开始正式调查的【松田阵平】没张嘴,依旧在脑内跟KP对话:【不然呢?难道他要把我堵在那里逼问我的名字吗?他又不是傻子。】
KP:【……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几分钟前,它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松田阵平】用那种‘高端方法’把降谷零都搞得笑容僵硬了片刻,想想都有点同情对方……
KP其实认为降谷零的沉默更多的是因为调查员此时顶着松田阵平的号,冲击力太大,否则以波本的经验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更不会被这么拒绝一句后就看着【松田阵平】离开。
但管他是因为什么,能想出这种操作的调查员才是最可怕的那个……它现在真的开始担心这个模组能不能好好跑完了。
房间里,【松田阵平】没在意KP的内心活动,正半跪在地上,伸手一点一点抚摸过榻榻米。
【的"侦查"检定结果为:D100=37/80困难成功】
脑海中的一处迷雾被拨开,【松田阵平】了然地收回了手,成功在脑内拼凑出暗纹的完整造型…那看起来像是用银丝编织的一个门扉符号。
……老板,你们信仰的神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沉默了两秒的调查员果断选择把这个猜测抛到脑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安心推线?那还是刁民吗XD
【松田阵平】干脆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潇洒地拍拍大衣下摆,大步走向那排窗户。
外面的雨仍在下,他倚在窗沿,视线在庭院里巡视了一圈。
后山的植物野蛮生长到院子里,雨下大了以后,哪怕是冬天,这一片青翠欲滴的庭院看着竟也挺生意盎然。
然而【松田阵平】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他的目光扫过有减缓趋势的雨幕,便不感兴趣地收了回来。
咚。
恰好在他准备关窗时,庭院里的惊鹿蓄满水,竹筒倾斜,敲击在底部的石头上,发出清亮的一声响。
【你听着窗外的惊鹿声响,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请过一个灵感。】KP忽然冒了出来。
虚拟屏幕伴随着轻响在【松田阵平】面前展开,两枚不存在于现实的十面骰安静地待在上面,等待他投掷。
调查员随手拨拉了一下。
【的"灵感"检定结果为:D100=56/80普通成功】
屏幕上跳出让人心情愉快的字幕,可是这个成功给他带来的东西就没那么愉快了。
播报声一停,【松田阵平】的大脑短暂地感受到了一道刺痛,紧接着,原本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他于是从善如流地以观众的视角看起了这段CG……呃,不对,是这段‘记忆’。
【咚。
相似的窗外传来了清亮的声响,窗户敞开着,能让人分辨出来这是个看不见惊鹿的位置。
只是记忆的主人不过匆匆一瞥窗外,这个画面只出现了这么一次,随后‘他’便转回头,第三视角的记忆能清楚地看见面容更青涩、尚未拥有那种气质的‘他’,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对面的人。
而在‘他’的对面站着的是同样要小上几岁的半长发青年,他一改笑意晏晏的模样,也露出了一副怒容,浑身上下的肢体语言都在表达着自己有多么生气。
两人似乎在吵架,吵得很凶,如果不是尚且有理智克制住行动,可能都已经打起来了,但他们吵架的内容却又是模糊的,完全无法听清。
眼看着没过去多久,房间内的‘战况’已经愈演愈烈,画面逐渐开始模糊。
直到‘他’忍无可忍地夺过‘萩原研二’拿在手中的什么东西,转头狠狠地往窗外摔。
那东西撞到了庭院围墙的屋檐,跟惊鹿的第二次落下几乎同时发生,两者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变成了沉闷的、惹人厌烦的动静。
咚!】
记忆到此为止。
【就没了?】调查员还有点意犹未尽,【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但是吵得真好看。】
KP:【你就想说这个吗!】
【松田阵平】耸肩笑了一声:【那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先欣赏一下,你急什么。】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这段记忆闪回里没有吵架的具体内容了。
【松田阵平】不认为自己跟‘萩原研二’会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大吵特吵,所以让他猜猜……那个时候,他们要么是被控制了,要么,就是在演戏吧。
当然,这之前还得证明这段记忆是真实的,不是他自己受到了什么影响后脑内编造的幻觉。
【松田阵平】摸着左膝,寻思着自己的假肢应该不能生锈,虽然没测试过,但他在背景填写的时候还给它分了点笔墨,质量肯定过硬。
那就应该没问题,好,冲了。
他火速脱掉了装了很多道具后有点沉重的大衣丢到床铺上,衬衫袖口一挽,手撑在了窗台上,小臂肌肉骤然绷紧,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从窗口翻了出去。
那份记忆里两人所处的房间虽然没有明确点出是哪一间,但一闪而过的窗外环境足以让调查员粗略地划出个大概范围来。
屋外的雨势减缓,又细又轻的小雨在【松田阵平】看来没有躲避的必要,他连伞都懒得带,就快步走进了雨幕。
庭院的地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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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地,铺着鹅卵石路,木屐踩在上面碰撞出嗒嗒的声音,【松田阵平】又困得打了个哈欠。
淋完雨,待会儿估计KP要让他过体质了,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感冒而已。衣服弄湿也无所谓,他正好调查完这里就可以去温泉里泡泡……
卷毛调查员甩甩脑袋,把打湿头发的雨水和脑内发散的思维一起甩了出去,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这玩意应该防水吧——调出了拍照模式。
现代科技,小子.jpg
在KP的默许下,【松田阵平】一边回忆着那段记忆里一闪而过的窗外,一边通过放大的镜头查看不算低矮的围墙顶。
压根都用不上过侦查,在几次对比后,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木制的屋檐上,七年后的如今仍然留有被尖锐的物品用力划过的痕迹。
【松田阵平】收起手机,仰头看着那道好像还有裂纹的划痕,陷入了沉思。
哇,‘他’是大猩猩。
在心底对设定中七年前的自己做出这样的评价后,【松田阵平】顺手捋了下湿漉漉的头发。
烦,挡视线。
总之,记忆的真实性得到了证实,至少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个模组没有幻觉要素了。经验丰富的调查员满意地点点头。
脑内思维发散得正欢,【松田阵平】忽然停住,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迅速转头看了过去。
“……萩原?”他低声念出了窗口怔怔看着自己的那人名字。
【松田阵平】并没有意识到,刚刚的画面对萩原研二来说有多难以忘怀。
好巧不巧的,【松田阵平】记忆里他跟‘萩原研二’吵架的地方,如今正好是这个萩原研二的房间,后者在大厅跟同伴们分开后就直接回来了,自己独自在房间里整理着思绪。
因此,窗外庭院里有声音传来时,萩原研二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个动静。
他起身走到窗边,困惑而警惕地隔着窗观望,于是那道淋湿后也丝毫不显单薄的身影,在第一时间映入了萩原研二的眼底。
不久前才在大厅分开的那个跟他幼驯染一模一样的男人,此时不知为何站在雨中对着屋檐拍照,没穿外套也没打伞,本来就不红润的脸色在受寒后看上去更白了。
萩原研二直到此时忽然想起,其实在大厅里的时候,他还有几个差别没有说出来。
就比如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比他的幼驯染要憔悴一点,眼底带着一抹青黑,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休息好了一样。
好吧,虽然这份憔悴并没有让对方的帅气打任何折扣,反而莫名的更加具有吸引力了。
萩原研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人忽然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恹恹地朝他看过来了一眼。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相比意识到自己偷看人家被发现了,萩原研二的第一反应其实有点难以启齿:
他的心脏微妙地漏了两拍。
无关任何情感,纯粹是人在看到超乎自己想象的美好事物时的本能反应。
……
小阵平的这张脸到底是为什么能这么好看的啊!?
5. 五只松田
KP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偷偷对他过技能了吧调查员!】
【松田阵平】有点想找个镜子照照,让KP好好看看他的脸再开口。
【话不要说那么难听。】他义正词严,【就不能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他意志检定失败?】
【……你也没放过他。】KP无语。
【开个玩笑。】
卷发调查员冷淡地收回了投向窗户的视线。
【不过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吧。而且,我过没过技能你还不清楚吗?】
他记忆里的那个‘萩原研二’差不多从小就是个颜控,有次聊天时说起初次见面的事情,萩那家伙——噢,是‘萩原研二’。
总之,那家伙还一边笑一边跟他说了【当时和你搭讪,是因为小阵平你是班里最好看的小朋友啦】这种话。
从小学就慧眼识人。
因此,【松田阵平】根本不觉得另一个萩原研二对自己这张脸目不转睛有什么问题。
他长得好看,喜欢他(的脸)也是人之常情。
KP:【。】
可恶,好想吐槽他自恋,但是他真的有自信的资本。
【那你直接喊出他的姓氏要怎么说?】KP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调查员,你应该知道合理的背景有多重要吧?】
好歹自称跑团模拟器,把调查员的卡融进模组里也是KP的职责之一,所以如果调查员出现了什么逻辑漏洞,KP还得焦头烂额地对模组缝缝补补,未来一眼望得到头了。
看来哪怕不知道刁民这种生物,KP也还是拥有很强的生存本能呢(?)。
调查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面对KP的凝重质询,【松田阵平】面不改色地敷衍:【说了你别急,我自有安排。】
他怎么可能真的是脱口而出?
KP不信。
于是调查员逆反了。
【松田阵平】摸摸口袋,为自己忘带上墨镜这件事感到遗憾,但这并不要紧……他干脆潇洒转身,就这样准备离开,看上去完全没有跟萩原研二主动搭话的意思。
然后,他就被喊住了。
“……等下!”站定,转头看过去,【松田阵平】一眼就看见了那边已经唰地打开了窗户、就差同样翻出来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这头仿佛刚刚没有看到【松田阵平】的口型,欢快地挥手招呼着他过来。
因为一直注视着对方,他很明显地发现那个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先怔愣了片刻,才瞧着很自然地转回来朝着他这边迈开了腿。
“怎么?”卷发调查员如同初见那会儿那样挑眉,好像之前雨中他冷淡的模样是萩原研二的错觉,哪怕正湿漉漉地站在窗口,他看着也丝毫没有不自在,“你也想搭讪?”
被【松田阵平】盯住的半长发青年眨巴眨巴眼睛,倒也没显得尴尬,他挥了挥手里的干净毛巾:“我是想,或许你需要这个?我没带雨伞,这样应该能挡一下雨……大概吧。放心,是客房提供的。”
【松田阵平】看向他的眼神立刻就变得诡异了起来,萩原研二心里干笑着,但递出去的、拿着毛巾的手也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松田阵平】忍不住又甩了下那头吸水后沉重许多的卷毛,在这场先眨眼就输了的比赛里选择暂时认输。
他不得不抬手接过了干毛巾,展开后随意搭在了脑袋上,垂下的毛巾从侧边遮住了半张脸:“谢了。”
和之前大大方方的目光不同,【松田阵平】这时好像又别扭起来了,眼神看天看地,就是没看萩原研二。
后者也半点都不介意,心中再次忍不住感叹:近距离更好看了……不愧是完美版小阵平的脸,就是这么能打。
这回【松田阵平】再要走,萩原研二就没有拦了,他轻快地回了声‘不客气’,看着调查员调头离开。
跟一开始不同,现在对方头上还顶着一条被火速打湿了的毛巾。
有点诡异的造型,可那个人仿若不觉,我行我素地保持着这个破坏帅气感的造型逐渐远去。
这一点也很小阵平。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那个人之前站在那里的时候也好,跟他对话时也罢,身上从始至终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即使对方遮掩到了这种程度,熟悉松田阵平的他也能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
不得了,简直就是小阵平的二重身嘛。
在【松田阵平】远去后,萩原研二重新关上了窗,紧跟着转身靠墙,一点点滑坐在了地上。
他沉默半晌,又自己对自己心里这句话摇了摇头。
“什么二重身啊。”
萩原研二叹气,自言自语:“小阵平……是在另一个世界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
另一头,【松田阵平】带着湿气雨意翻窗回到自己房间里时,目瞪口呆的KP总算出现了。
【你什么时候填了背景故事,而我不知道吗?】KP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你这么了解他啊?!】
【我不是了解他……好吧,‘我’确实挺了解他。】
【松田阵平】把头上的湿毛巾丢到矮几上,语气坦然:【但比起了解他,我其实只是更清楚该怎么在NPC面前‘逃课’。】
有时候,他根本没必要绞尽脑汁去编那个角色背景故事,只要顺其自然地跟别人相处下去,对方自己会替他脑补好的。
而且别人脑补的内容一般也能体现出别人对他的印象,顺着那些内容演下去,才会显得更自然。
为了不把榻榻米上弄湿的地方扩大,【松田阵平】没随意挪动位置,他站在窗口,抬手就解起衬衫纽扣。
吸饱了水的衬衫本来就黏在了他的皮肤上,显得十分透明,脱掉后,圆润的水珠也跟着从胸口饱满的肌肉上滚落,没入腹部的线条中消失不见,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拖长的湿痕。
KP本来是不在意的,它刚开口想让调查员过个体质,忽然就话音一转,尖叫道:【拉窗帘!你还没拉窗帘!】
衬衫也就算了,顶多是半裸,可这人怎么开始脱裤子了也不拉窗帘啊!
【松田阵平】弯着腰,西裤已经伴随着KP的尖叫落到了地上,他满脸莫名其妙:【啊?】
有什么好拉的,又没人看,要看也是看到他75体型的绝佳身材好吧。
要不是平台不允许出现脖子以下的画面,不是很要脸的调查员半点都不会介意充分利用【松田阵平】高达90的外貌呢。
KP彻底不对自家调查员的节操抱希望:【……行吧,那你脱完还是先过个体质。】
骰子转动,这次带来的却不是好结果。
【的"体质"检定结果为:D100=51/50失败】
结果不出所料,本来如今体质也就一般般的调查员十分应景地在骰点结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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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后,打了个喷嚏。
啊,感冒了。
他无所谓地拉过衣架上的浴袍,随意套在了身上——感冒了就多少穿点吧,这里这么多警察,裸奔好像确实不好噢。
那就跟之前打算的一样去泡个温泉驱寒吧……哦对,如果运气好,跟谁碰上,就顺便逗逗那个NPC好了!
想了想,【松田阵平】低头看着自己左边那根机械感十足的金属假肢,十分满意地上手摸了两把。
果然手感超棒!
也不知道KP推荐他填的那个民间科学家是什么人才,这样仔细一看,防水防生锈做得也很好,一点都不像什么普通假肢,还真的加上了他糊弄KP瞎写的那些‘功能’欸。
这个宇宙的科技树是不是有点问题?调查员思考了一秒。
算了,跟他没什么关系。
看在保留惊喜感的份上,【松田阵平】在又摸了摸心爱的帅气假肢后,还是恋恋不舍地在浴袍底下套了条干净的裤子,暂时把它藏了起来。
十分巧的是,在【松田阵平】湿着头发离开房间时,此时正好泡完温泉出来的金发卧底也打了个喷嚏。
他合理怀疑是那个跟混蛋卷毛长得一样,混蛋程度也不相上下的家伙在背后说他坏话,并压低声音对着同伴抱怨了两句。
听了这句话的诸伏景光,艰难地在不要笑挑战中坚持了零点一秒。
“……噗。”他咳嗽两声憋住笑意,顶着降谷零不可置信的眼神,安慰起了幼驯染,“他可能真的只是习惯了那种拒绝方式吧?”
毕竟那个酷似松田的人确实很好看,虽然跟老板对话时听得出来这也是个毒舌——他倒是不确定对方是在装松田阵平,还是真的就是那个性格——但就是松田那样老板着脸还戴着墨镜,一副黑老大气势的人,上街都会被搭讪呢。
降谷零一点也没被安慰到,他磨了磨后槽牙:“不,他绝对是故意的。”
两人边聊天边从男浴池出来,到走廊上时,他们已经很自然地切到了其他话题。
诸伏景光刚要跟好友一起离开这里,迎面就闷头跑来了一个小姑娘,他轻轻皱眉,但还是下意识伸手拦了她一下……呃,她在跑到他边上时就提前脚底一滑,摔在了他们面前。
“痛痛痛……啊,客人!我失礼了实在抱歉!”
浴池外的两个卧底这下都看清了冒失女孩的模样,她身量不大,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发编成辫子搭在肩上,穿着一身浅红色的小纹和服,面容清秀,脸上带着紧张的羞怯。
她连站起来都来不及,就先开始自我介绍和道歉了:“您好,我叫水原春帆,算是在叔叔这里工作,所以您要是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就好!”
女孩额头冒着汗,态度十分局促。
诸伏景光显然从降谷零的眼神里看到了‘你把人吓到了hiro’这样幸灾乐祸的话,他无奈地推了推幼驯染,才伸手,想先让人从地上再说……坐在地上自我介绍是为什么啊?
只是春帆的运气好像真的不怎么样,诸伏景光这边把人扶起来,刚撒手,她又滑了一跤,摔回了地上。
刚赶到的【松田阵平】看到的就是这个略显尴尬的画面。
他思考了一下,在诸伏景光敏锐投来的视线中,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诸伏景光:“……”
他忽然就能理解zero的心情了。
真的不是他推的!你后退的那一步是在想什么?
6. 六只松田
“非、非常抱歉…我马上收拾!”
春帆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走廊尽头又出现了一个人,她欲哭无泪地看着第二次摔倒后从袖口飞出去的小荷包,里面的红豆撒了一地:“真的很对不起……”
可能是觉得尴尬,她咬咬唇,埋头准备先把滚远的捡回来,以防它们消失在角角落落后被客人踩到……那可就不止她一个人摔了。
只是春帆还没怎么动,一双木屐先进入了她的视野,她看见几颗红豆滚到来人脚边,撞到了下面的屐齿。
那人一顿,接着稍稍后退了半步,蹲下身用手帕帮忙捡起了那几颗‘幸运豆’,接着递到了春帆眼底。
“收好。”【松田阵平】看上去在跟她说话,也只有那边两个卧底听得出这人在调侃他们,“小心别滚到别人脚底下,害他们双腿无力站不稳。”
硬了,拳头硬了。
降谷零脸上的营业笑容差点没绷住——他哪怕面对琴酒的枪口都可以面不改色地继续挑衅,毕竟琴酒其实脾气也没有那么差了。
但就是这个酷似松田的家伙,见面才两回,就让他吃瘪了两次,搞得降谷零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世界上所有的黑发卷毛诅咒了,搞得他实在没办法在对方面前保持好安室透的伪装,生怕这人再来一句‘不约’。
然而情况发展跟他们想的有点不太一样,没等降谷零两人假装听不懂并上前帮忙捡豆,那边还蹲着的女孩松了口气,正感激地道谢——可她的一声谢谢还没说完,就忽然止住了声音。
女孩猛抬头,看向【松田阵平】递完红豆后收回的那只手,而此时的降谷零两人正好走了过来,所以很自然地顺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
“您的手背…”
【松田阵平】瞥了眼,不甚在意地攥着手帕揣回浴袍口袋,说着就准备站起来:“旧伤。我……”
他话音未落,春帆突然往后跌坐在地,神色惊惶地抓住最近的降谷零的浴衣下摆,可才退了一点,她就看清了【松田阵平】的脸。
春帆被这张脸惊得呆住了。
她不知道对面的【松田阵平】此时心中扼腕:要不是KP不让,他真的应该抓住每个路过的NPC对人家过个app……毕竟就算不过,NPC也会变成这个反应。
血亏。
“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七年前雨夜…那位客人也有这样的…”春帆回过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她一边不断鞠躬一边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请原谅我的失礼……!”
诸伏景光在后面靠着走廊的墙,视线意有所指地看向【松田阵平】,明明接收到他视线,后者还是假装没看到,顺着台阶就下。
他摆手,好像春帆真的是认错了:“没关系,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降谷零无语地看他:这人在他们面前演什么呢。
早些时候在前台那边,老板那个反应怎么都是曾经见过对方的,再结合老板跟他们说的那些话,他们早都猜到这个酷似松田阵平的家伙七年前就顶着这张脸来过这里了。
所以他们俩都知道这姑娘估计没有认错,而是这个‘松田’在耍赖。
不过……
金发青年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挡住春帆的视线,温声安慰:“春帆小姐,冷静点,你膝盖擦伤了。”
春帆勉强笑了下,垂下头呼吸急促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背:“请忘掉我的失态……这里请留给我自己收拾,客人们不要被我耽搁时间了。”
听她这么一说,本来真的想走的【松田阵平】果断地改变了主意。
“噢,我只是想去泡个温泉,耽搁一下也不要紧,他们的时间看起来也不值钱。”调查员理直气壮,“所以你说的那个雨夜发生了什么,才让你这么害怕?”
……哪有你这么套话的啊!
情报人员降谷零噎住了,他还没吐槽两句,就听到那边的春帆一边发抖一边开口…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的"恐吓"检定结果为:D100=34/80困难成功】
降谷零不知道的角落,不按常理出牌的调查员深藏功与名,完全不觉得恐吓比自己小的女生丢人。
调查员的事情怎么能叫恐吓呢,这是合理的调查手段啊。
“嗯…”三人面前,春帆的声音很轻,指甲在手臂上下意识抓挠着,“那个人……他毁掉了我主的雕像、血…好多血,我在旅馆里看到了……”
她抬头,只有最近的【松田阵平】看清了她脸上的恐惧和恨意:“他害死了我的爸爸妈妈。”
走廊上一时间鸦雀无声,降谷零克制住了看向诸伏景光的冲动。
如果说原本降谷零已经确定七年前那个卷发男就是面前这个人,现在,他忽然又有点不确定了。
…你是说这个看起来跟松田阵平长得一样、性格很像而且看起来很淡定的男人,在七年前就是个杀人狂?
这人七年前真的有大学毕业吗?
只有知道春帆说的的确是自己的【松田阵平】盯着她看了两秒,才挪开视线。
“抱歉。”调查员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同情,也没有提起别人伤心事的愧疚,他仿佛忽然失去了继续问话的兴趣,抬腿就走,“……行了,你继续收拾吧。”
他的态度令人皱眉,话题也结束得像开始那样莫名其妙,可是明明【松田阵平】什么都没说,诸伏景光心底却无端冒出了一个念头。
对方是因为他在这里,才直接结束掉这场对话的。
已经撩起帘子走进浴池的【松田阵平】如果听得见他的问题,也许会给出肯定的回答。
调查员觉得没意思了。
他得到的那份记忆的确截止到警校毕业,所以他是知道诸伏景光的童年阴影的。
故而,【松田阵平】自然遵循了他自己的形式准则——看脸。
这个NPC没有诸伏景光好看,他当然是偏心后者了!你不许说这种会让好看NPC伤心的话(捂嘴.jpg
而且他都不用过心理学,也听得出那姑娘没完全说真话。
那就算了呗。调查员想着,同时已经潇洒地抱着盆去冲澡了。
这座旅馆的浴池很大,即使分成男女两部分,空间也依旧宽敞,温泉区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温泉池空置着,桧木香气混合淡淡的硫磺味,池水呈现通透的翡翠色。
更衣橱处,更衣镜光洁如新,镜面右上角贴着【清扫完毕】的毛笔字便签,往前再走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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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边的温度计蒙着雾气,上面水温恒定在舒适的42℃,背景甚至还播放着三味线演奏的不知名小曲。
还挺会享受。
【松田阵平】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萩原研二等人时,他的‘幼驯染’跟班长都是洗过澡的样子,而降谷零两人刚泡完温泉出去,不会杀个回马枪。
旅店里另一个陌生客人倒是一直没见到面,但这个时间对方应该正好吃上晚饭,至少半个小时内都不会到这里来。
——他愉快地坐在池边脱掉了假肢。
虽然防水,穿着到水底下也还是很沉的。
【松田阵平】没有急着下水,他耐心地又在池边等了片刻,KP也没吭声,直到大约过去了三四分钟,果不其然,KP开口了。
【温泉池旁雾气缭绕,你能听见水流涌动的声音……但,似乎还有一道歌声。】
【请过一个灵感。】
【的"灵感"检定结果为:D100=70/80普通成功】
于是他听见了——也只是听见,他没有捕捉到任何记忆影像,看来这是一段记忆中的‘音频’。
起初只是很轻的哼唱声,音调他很熟悉,是许多人儿时玩游戏唱的那首《笼目歌》,这没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这是萩原研二的声音。
【“好幼稚。”
这又是‘松田阵平’的声音了,‘他’毫不客气地吐槽:“你是小孩子吗,还唱这个?”
“小阵平好过分,我唱得明明很好听吧?”‘萩原研二’得意洋洋,“这可是KTV联谊之神的献唱,你应该感到荣幸——哎呦!”
听上去,他被‘松田阵平’敲了一下脑袋,而后者没好气地说:“亏你这个时候还说得出这种玩笑。”
“怎么会说不出来。”‘萩原研二’听起来笑眯眯的,“对了,小阵平,今年生日我送你一副新墨镜怎么样?”
“啊?”‘松田阵平’肯定翻白眼了,“我倒是无所谓,但你前年不也送的墨镜,你居然还有想不出送什么礼物的一天?”
“当然不是了。”
‘萩原研二’哼哼了起来:“这回就不送你喜欢的那个牌子了,你自己都买了好多同品牌的,我当然要送点不一样的啦!”
“……这个理由听上去更幼稚了,萩。”
“快撤回!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从水声能判断出,两个人后续差点在浴池里打起来。】
‘音频’结束。
就猜到每个场景肯定都有一两段回忆杀的调查员听完就扶着浴池边缘往下探,总算愿意进去泡着了:【这个模组的回忆杀还挺会取材。】
真正的那个萩原研二之前刚说他的墨镜不是松田阵平喜欢的牌子,模组后脚就给他打了个补丁。
幼驯染送的生日礼物,那他可不得戴着吗?不然萩——嗯,不然萩原绝对会大喊着‘小阵平好过分’就冲过来抢走他心爱的墨镜当‘人质’吧。
那家伙绝对做得出来。
调查员开始可惜这个模组是单人向,不然他就再车一张【萩原研二】双开来了,那样肯定会变成相声团,两个萩原研二面面相觑的画面也绝对特别有意思。
遗憾。
7. 七只松田
旅馆的浴池是室内的,上方是一大片玻璃屋顶,调查员抬头就能清晰地看到头顶黑沉沉的天空,还有雨滴落在玻璃溅起的水花。
【松田阵平】靠坐在温泉里,手臂搭着旁边的石头,视线放在翡翠的水面上,蒸腾的雾气让他的视野有点模糊,但,他并不是单纯在发呆。
他在思考刚刚听到的音频记忆。
灵感成功后给的信息,自然不可能只是一段普通的对话,那段话里最值得注意的,就是‘松田阵平’对幼驯染的吐槽了。
‘这个时候还说得出这种玩笑’——
很显然,七年前的他们那时应该已经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
大难临头,他跟‘萩原研二’真的还会有闲心花时间来泡温泉放松身心吗?
【松田阵平】看着岸边石头上的电子温度计,屏幕的角落里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所以他像之前在岸上那样耐心等待着,等到差不多泡了七分钟左右……就果断按着温泉池边缘的石块,撑着身体从里面出来了。
【再待下去又要过灵感了吧。】调查员经验丰富地预判着,【当然也可能是幸运,失败就让我摔进池子底下,然后再回忆杀的那种。】
用膝盖想都知道,温泉这种高危地点不可能只有一个调查点,既然刚刚他在边上站着都能触发…那另一个调查点想都不用想,绝对是在池子里。
KP:【。】
它想了想自己真的刚打算偷偷给调查员过个幸运的暗骰,心虚得说不出来话。
你熟练得令人心疼啊调查员……
【那这也是信息啊…你确定不要调查吗?】KP试图挽回。
【先不提需要在温泉水里才能触发的那种回忆,会不会让我sancheck(理智检定)。】
调查员幽幽地说,人此时已经坐在浴池边缘,他伸长手臂把木盆拉了过来,示意KP看自己的假肢:【你确定我这样摔进池子底下不会掉血吗?】
难道还要逼瘸子在温泉里单腿蹲起吗?
至于浴池里的调查点怎么办——
【松田阵平】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总算能站起身,围着浴巾悠闲地迈步去换衣服了。
——等之后跟别人一起来的时候再说呗,调查点又不会长腿跑掉。
只是数分钟后,心态始终很稳的【松田阵平】穿着浴衣站在走廊的分岔口,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一直都很淡定的他做出这种表情,把KP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什么连它都不知道的情况发生了:【怎么了?】
【松田阵平】深呼吸了一口气。
“向左,回房间睡觉,我现在正好困得要死。”调查员在模组内首次直接开口跟KP交流,如果此时旁边有人,只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向右,从地图看是去娱乐室的路,那里现在绝对有热闹看。”
问题来了。
【松田阵平】沉重地想:到底是睡觉还是去看热闹?
【……】KP欲言又止,非常无语,【那你可以去娱乐室睡觉……?】
【好主意。】
本来只是个玩笑,可【松田阵平】听完后一脸若有所思,似乎很心动:【90的APP,就算我在那边睡着了,其他人应该也会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把我送回房间吧。】
【你外貌属性太高了,容易被犯罪。】
KP试图委婉地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算对面是道德有保障的NPC……也只会叫醒你的。】
清醒点,你现在是‘松田阵平’,又不是长得漂亮的路人甲……
【松田阵平】熟练地无视KP的话,他一做好决定,就慢悠悠地踏上了右边的走廊,还不忘在心里深沉地回复:【不,你不懂萩原研二。】
被他丢了那么多个暗示的萩原研二,如果‘灵感’跟记忆里的对方一样高,估计已经猜出来自己的部分人设了。
比如,平行世界的松田阵平什么的。
在有基础好感加成的情况下,别人不说,反正萩原研二是肯定会送他回房间的。
而事实证明,似乎不管哪个【松田阵平】都很懂萩原研二的脑回路。
因为此人现在真的正在忧愁于山里没信号,手机连不了网,让他没办法上网紧急搜索‘发现了平行世界的幼驯染该怎么办’这种问题。
他那一个词条都没搜索成功的浏览器里,其他词条分别是‘平行世界真的存在’、‘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变成了超级好看的帅哥’……诸如此类。
在他旁边不经意瞥到一眼屏幕的伊达航倒吸一口气:“萩原……你都在搜什么啊?”
萩原研二忧心忡忡地收起现在就跟一块废铁一样的手机,摇摇头。
他在离开房间之前就严肃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等自己确认无误后,再把对【松田阵平】的身份猜测告诉其他人。
因此对于伊达航的疑问,他叹了口气,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我在想,原来小阵平的帅气还有不小的升值空间,这么一想,感觉这些年都亏了啊。”
没有幼驯染的班长嘴角一抽,几乎可以预见下周上班后松田阵平逮着萩原研二一个人踹的画面了。
你说你惹他干嘛呢。
“行了。”伊达航看得出好友大概没完全说实话,他也没拆穿,就顺着萩原研二的话往下,略过了这个话题,“你不是说安室他们也要去娱乐室,所以我们过去集合?娱乐室…在哪儿啊?”
伊达航说着困扰地皱起眉,他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还是分辨不出来,这些门不都长的一样吗?
“哦,那个啊。”萩原研二耸肩,他上前两步,轻轻敲了敲右手边的一扇纸拉门,“嗨,我们进来咯?”
“请进。”门内传出降谷零的声音。
伊达航:“……?”
不是,门就在边上,那你刚才干嘛领着他站门口玩手机啊?
服了你们这些有幼驯染的!
推开门进去后,娱乐室的布置映入了两人眼中,这是个非常宽敞的房间,从摆设的功能性来看,集茶室、游戏室和休闲区为一体,而他们的两名同伴正跪坐在茶室那边的一张桌前,桌对面则是老板。
……好熟悉的画面。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不约而同地想。
“你们来得正好,我们也刚过来。”降谷零朝他们挥挥手,看着一副心情愉快的模样,“来坐这边吧,正好还能跟老板聊聊天。”
桌对面,正放下茶杯要给自己斟茶的老板动作一顿,有那么一会儿露出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聊天’的表情。
萩原研二两人在心里憋住笑意,表面上很听劝地凑了过去,在桌旁一左一右地又占据了两个位置,让老板的拒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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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这张茶桌很大,坐下他们五个人也绰绰有余。
“聊天啊…正好,我其实也很好奇旅馆内的情况耶。”萩原研二双手合十,脸上带着期待,然后又转过去看那边的老板,“对了老板,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萩原研二等人都没有意识到,老板之前对他们的态度缓和其实是因为萩原研二戴着口罩,老板只觉得他眼熟,并没确认他的身份。
然而此时,由于娱乐室里烧着炉火,加上待会儿可能要喝茶,萩原研二已经摘掉了口罩。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老板就转头过来眯眼盯着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狐疑地转回去,嘟哝了句什么:“……”
离老板最近的降谷零动作一顿,神情不变,但旁边的诸伏景光能发现他忽然紧绷了起来。
诸伏景光疑惑地对他投去视线,降谷零也只是微不可觉地摇摇头。
刚刚,他忽然听到了有点熟悉的金属滚动声……听起来,像是上回跟贝尔摩德去那个赌场做任务时听过的、金属骰子的声音。
幻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幻听带走了部分心神,降谷零没有听清老板刚刚在嘟哝什么。
他只在随后跟其他人一起听到了老板的自我介绍:“水原正信,旅馆是家族产业,我的侄女也在店里帮工,你们应该有人已经见过她了。”
“是春帆小姐吧?确实见过了,她很有活力呢。”降谷零回过神就先夸了一句,然后状似犹豫地提起,“不过,春帆小姐看到那位卷发的先生后,反应有点奇怪,还提到了七年前的雨夜……”
“春帆小姐说的雨夜,就是老板之前提到的卷发客人来的那一次吗?”他又连忙补充道,“如果不方便提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吧。”
降谷零的神情很诚恳,说的话也很贴心,但就是微妙地把老板架了起来,后者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片刻后,手腕一动,茶汤从壶里倾泻而下。
“是。”
老板回答的是前面那个问题。
“春帆的爸妈——也就是我的兄嫂,他们就是七年前去世的,那孩子从那天起就留在了我的旅馆里,偶尔帮我干点活。”他淡声说,“我不知道她跟你们说了什么,但大概是因为不接受父母的死亡,春帆一直都觉得当初她的父母是被人杀害的。”
“至于事情的具体情况属于春帆的隐私,恕我无法告知各位。”
茶壶和桌面触碰,没发出声音,老板看向他们四人,稍作沉吟:“……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客人要试试新进的柚子酒吗?七年前的客人也夸过那批酒香呢。”
“好——”
伊达航无情捂住居然迫不及待想同意的萩原研二的嘴,把他往后边拖了拖,诸伏景光默契地接话拒绝:“不用了,我们明天还要早起登山,现在不适合喝酒。可以的话,茶就够了。”
老板也没什么特殊反应,从善如流地重新端起茶壶,但他的动作没能进行下去。
“经验之谈,我不建议你们碰这壶茶。”
纸拉门被从外面拽开,门口的卷发青年正是老板刚刚还提到的那个人,他重新戴上了墨镜,双手揣在浴衣袖子里,整个人随意地靠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线。
【松田阵平】的视线跟老板对上,他轻啧一声:“我说了跟他们不熟,你别老想着把别人扯进来啊。”
8. 八只松田
【我就说来这儿有热闹可以看吧。】
调查员感慨万分,在脑内跟KP吐槽也不耽误他大摇大摆地往娱乐室里走,直接在老板边上站定,然后理直气壮地让人家往边上稍稍,给他让个位置出来。
并且假装没看到对面萩原研二失望的表情,对方刚刚还一副很期待他坐那边的眼神来着。
【松田阵平】无动于衷,他知道萩——算了就喊萩吧——不可能藏不住情绪,肯定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无视!
老板:“……”
松田阵平什么狗脾气,七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是这样,七年后看他脸长好看了那么多,结果脾气还是跟七年前一样。
老板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给【松田阵平】让了点位置出来,并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看在这家伙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让让他吧——
“给我倒杯茶啊。”【松田阵平】入座了也不安分,他就不跪坐,而是盘腿坐着占了好大一块位置挤着老板后,才撑着下巴,看向旁边,语气悠悠的,“给他们喝,跟给我喝,对你来说都一样吧。”
老板:“…………”
桌对面的伊达航看着老板铁青的脸,不由叹为观止。
“你不是怀疑我在里面下毒吗?”老板冷笑,跟【松田阵平】来之前那个淡定的样子截然不同,“都能为他们自我牺牲了,这也叫不熟……呵。”
“我也只是随口提醒一句,怎么?”【松田阵平】扬起一边的眉毛,反问他,“你真的在里面加料了?”
那就更应该尝尝了!调查员跃跃欲试。
实不相瞒,他现在真的对这个模组给他跟‘萩原研二’设计的剧本特别感兴趣,温泉那边是情况不允许,但茶这东西吧,最多就是老板往里面加了什么□□物,或者安眠药物——
噢,邪典一点的话,也可能是什么怪物的血,或者什么神奇小粉末。
这也是他拦住降谷零等人,建议他们别喝的原因之一。
说难听点,就算他在这个模组结团的时候撕卡了,或者变异了,本体那边都可以想办法从其他模组里找手段治愈他,可NPC这种东西,说死就真的死了。
所以他可以自己放心大胆的喝,老板总不会往里面下即死的毒药。
但是调查员漏算了一点……在座除了他以外,还有四个警校毕业的警官先生,而他,此时还在【松田阵平】这张角色卡之中。
理所当然的——
“停停停!”
萩原研二伸手按住了【松田阵平】已经端起来的茶杯,前面插不进两人对话而一直保持的沉默,现在终于保持不住了,他忍不住不赞同地吐槽:“怎么提醒我们别喝,然后自己就开始喝了啊?”
他很努力地把‘小阵平’这个称呼憋了回去。
【松田阵平】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给出了回答:“我命更硬,死不了。”
看到什么都想尝尝咸淡,这才是刁民的优秀素养。
KP哽住:【……你真不怕喝死了,那回忆杀都成走马灯了啊!】
【别管,我有自己的节奏。】
同时,旁边的萩原研二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不见自己的那什么——应该是喊‘同位体’的吧?
他们俩绝对是在什么事上闹别扭了,因为他现在就有点想揍小阵平……
桌上其他人对这两人的拉扯简直不忍直视,尤其是前面还很认真地讨论了一下‘这个松田二号会不会真的跟七年前旅馆那个的雨夜杀人案有关’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他们现在只觉得认真地去想那种事情的自己是白痴:这个不知名松田(?)说话比他们认识的那个还带刺,哪用得着亲手杀人啊,说话都能把人气死了吧。
起码他们看萩原研二刚刚就差点气笑了:什么叫命硬死不了啊?这人对生死的态度还真是……一言难尽。
眼看着几乎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已经默认他的茶有问题,还半点都不避着他地这样‘闹’起来,老板冷哼一声,却是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就和【松田阵平】说的一样。
——卷发青年成功声东击西躲过袭击,豪迈地一口往肚子里灌了大半杯。
老板收回视线:这壶茶本来就是给【松田阵平】一个人准备的。
【的"体质"检定结果为:D100=8/50极难成功】
【的"灵感"检定结果为:D100=16/80极难成功】
调查员这边,刚放下茶杯,就听到了脑内响起连续两条成功的检定播报,嘴角悄悄地翘了一下。
哎,虽然有些属性不够高,但运气好起来就是挡不住啊,今天的骰子女神果然是站在他这里的。
"体质"的成功让老板不管在茶里放了什么,都暂时不会对他有影响,"灵感"的成功则是熟悉的回忆杀——没有被极有可能加在杯子里的致幻药物修改的那种。
【松田阵平】低头看了眼杯中的茶水,再抬头时,周围的其他人都已经消失,只有一个比他高一截的身影狼狈地、不顾形象地瘫坐在他旁边的地上。
【‘萩原研二’的身上好像受了点伤,氧化暗沉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袖,但他的精神很饱满,那么,问题就不大。
“刚刚谢啦,小阵平!我还以为要被吃掉了呢。”他没把那点伤当回事,转过头笑嘻嘻地跟幼驯染聊天,“你把我拽出来的那一下超帅噢~”
“闭嘴。”‘松田阵平’没好气地说,“快点过来包扎,我们又不能在这个房间停留太久。”
“真倒霉啊。”哪怕被幼驯染按着包扎,‘萩原研二’也没闭上嘴,他忧愁地嘀咕,“我们明明是来旅游的吧,结果现在的运动量简直比在警校里的时候还大。”
“反正我们已经知道那个雕像的位置了。”‘松田阵平’倒是很冷静的样子,“接下来,只要避开那个怪物……”
‘萩原研二’叹气:“说的也是噢,但是那个东西……完全想不出来该怎么做啊。阳光?可现在是凌晨两点欸。”
啪、
‘松田阵平’把最后一块能找到的止血贴按在了发小肩上,对他的话予以肯定:“所以换句话说,我们只要撑到日出就赢了。”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一声,“还真是小阵平式的回答…好!那就这么做吧——不想刚毕业没两个月就当祭品的话。”】
记忆结束。
调查员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在心里又给老板记了一笔。
这个模组的整体节奏偏快了,其实正常情况下,入住的第一天不会这么频繁地触发回忆杀才对。
只是嘛,快也有快的好处,至少现在从头捋一下他掌握了的信息,大致也能还原二分之一的真相了,【松田阵平】对此还算满意。
目前看来,七年前的事情概括一下就是——他和萩原两人误入旅馆,和这里的邪.教发生了冲突,一番搏斗后,他们毁了雕像潇洒离开。
……如果把邪.教这个词换掉,这一段话听上去还挺像土匪的。
不过调查员不就是土匪吗,等式成立!
【松田阵平】发散了一秒的思维,把自己逗笑后就继续现实灵感。
要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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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教团的冲突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一点,调查员觉得就没有争议了。
被邪.教当祭品也不是头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啦。
而教团方:祭品跑了还想把他们都端掉,不破防才怪了。
至于潇洒离开这一点,【松田阵平】的猜测也是很有理由的。
但凡当年教团留下了他们中的一个人,老板的态度都不可能是一开始见面时那么恶劣。
就是因为两个人都跑路成功,他们才更无能狂怒吧,真可怜。
……
调查员忽然又不爽了。
什么啊,偏偏他的通关条件是调查清楚七年前的真相、恢复那段记忆,七年前回忆杀里的那两个人反而能一直战斗爽!他也想狠狠揍一顿老板这群邪教徒的!
现在身边一群等同他的大猩猩,也不知道到时候打起来能给他留几个邪教徒。
=(
这还没完。
“不会喝傻了吧。”【松田阵平】刚从记忆里回过神,就听到了萩原研二担忧的声音,“完全没反应…”
跟进了回忆杀的调查员不同,外面的其他人都是眼睁睁看着他喝了口茶后就开始一言不发地盯着茶杯看了,无论萩原研二怎么叫他都不理,导致这会儿几人已经警惕地看向了老板。
老板老神在在地继续喝茶吃茶点,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松田阵平】:“?”
倒反天罡,猫居然说调查员傻?
他无情地盯着萩原研二看了两眼,抬手摘掉了墨镜,露出那张app90的脸。
坐在他对面的萩原研二坚持了一秒,趴在桌子上再起不能,投降认输。
坐在【松田阵平】右边的诸伏景光对此留下了一串省略号:“……”这两人是真的好幼稚。
不过,萩原研二的态度其实也从侧面说明了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在确定喝了茶的【松田阵平】只是走神不是死了后,降谷零就放松了对那边幼稚鬼的观察,转而跟老板套起了话。
都这个份上了,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有问题,就看老板会不会告诉他们这些‘可疑人士’什么情报……
“这栋建筑很有韵味,看一些结构也有点眼熟,是昭和年间建造的吗?”茶桌好像分成了两半,这一半的降谷零稳如泰山,换了个话题询问老板。
自然,【松田阵平】的反应不对,他们虽不准备现在就问,但也不可能再喝那杯茶了。
老板瞥他一眼,给自己斟茶的手势行云流水,说不出是不是在阴阳怪气地说:“客人眼力真好,主屋确实是昭和32年建造的。不过温泉部分在平成11年发生过案件,后来就整体改建了。”
平成11年?噢,1999年啊。
一心二用的调查员熟练地在心里记下了这个数字。
有同阵营的队友就是好,他懒得调查询问的信息,都有别人帮他问了,他只要跟在后面+1就好。
“客人们既然是来旅游的,虽然我不建议这么做……但要是几位客人真的感兴趣,只是在神社的庭院里走走是没问题的,不过建筑老化,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选择性听NPC讲话的【松田阵平】无视了这一段,转而专心摸着茶杯底部刻着的字迹,轻松地在心里认出那是一句话。
【献于门之主。】
他镇定地把茶杯又放回了桌子上。
哈哈,有时候他真的会觉得模组里的NPC是人机。
在杯子和榻榻米上搞这种辨识度超高的玩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搞邪.教是吧?
9. 九只松田
【松田阵平】最后还是没能如愿在茶室里倒头就睡,他倒是很想这么做,可也许是被他刚刚一边说茶有问题一边库库喝的样子吓了一跳,萩原研二后半场单防他,甚至还跟原本坐在他边上的诸伏景光换了个位置,并倒了杯水,换掉了他的茶杯。
卷毛调查员略感无语。
这个萩怎么这么闲的!
你彻底不演了?降谷他们又不傻,这不是立刻就能知道他跟这里的松田阵平关系匪浅、或者可能就是松田吗?
他敢保证萩原研二绝对看得懂他眼神里的意思,但是这人完全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用无辜的表情对着他。
【松田阵平】视若无睹:开玩笑,他这种铁石心肠的调查员是不会上当的。
警惕漂亮的NPC.jpg
“总感觉你没在心里说我什么好话。”
眼瞅着那边降谷零没能从老板口中再掰扯出什么有效信息,而老板已经准备离开,萩原研二趁机压低声音,很有自知之明地跟【松田阵平】说。
【松田阵平】叹为观止,阴阳怪气:“你原来知道。”
萩原研二一点都没有被冷酷无情的调查员打击到,可他还是立刻趴在了茶桌上,脸贴着桌面,一副化掉的样子:“啊,好过分,我被打击到了哦?真的被打击到了哦!”
【松田阵平】不为所动,淡定喝水:“那你报警抓我吧。”
萩原研二:“……哎。”
这个小阵平还真是油盐不进!
【你还说人家不演了,你不也是。】KP对自家调查员指指点点。
真当老板是小聋瞎啊。
调查员很无所谓:【我本来也没在刻意遮掩我跟他们的关系啊。】
不然进旅馆的时候他就根本不会给降谷零他们一点视线了,那才叫彻底撇清关系,现在这个最多算欲盖弥彰。
【松田阵平】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颇感可惜:【虽说降谷舌战老板的热闹也很有意思,但我想看的可不是这个。】
【你放过NPC吧调查员。】KP都有点怜悯降谷零等人了,【你喝茶那会儿就已经把他们折腾得够呛了。】
【松田阵平】觉得KP真是不可理喻,他哪里有故意折腾人,那是他们自己经历的模组太少了,承受能力差啊!
所以等老板站起身,【松田阵平】也很自然地跟着放下了杯子站起来,他拍拍浴衣后摆,重新戴好墨镜:“我也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降谷零刚张开要说‘接下来我们聊一聊’的嘴又闭上了,他匪夷所思地抬头看着【松田阵平】——你还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啊?!
啊?那不然呢?【松田阵平】回以淡然的视线。
反正不是来被你们三堂会审的。
抛下无语的老板和无语的三人——萩原研二不算,他属于哀怨那挂的——后,调查员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地上弄湿的榻榻米早在他之前翻窗回来时就处理了一下,现在虽然还没完全干,但也不会太过潮湿以至于发霉,房间里仍然是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
【松田阵平】打着哈欠,他在回来的路上特意去了趟大浴池,把他之前暂时放那儿的衣服一起捎了回来,现在随手往桌子上一放,就又把手给腾了出来。
而后,他在KP奇怪的目光中再次走向了窗户,并稍微把它打开了一条缝。
【你怀疑房间里的熏香有问题,想通通风?】KP天真地猜测着。
【怎么可能。】【松田阵平】还跟KP搞神秘,【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还特意坐到床铺上,给自己的浴衣底下换成了提前准备过的睡裤,保证酷炫的机械腿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暴露。
脚上的机械要素先前也都是用袜子挡住的,但这个时候还穿着袜子也有点奇怪噢?
稍作思考后,【松田阵平】果断选择把被子拉开,盖到了盘腿而坐的自己腿上。
完美。
KP隐约从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中领悟了什么:【……】
笃笃笃。
几分钟后,【松田阵平】的窗外就被人装模作样地敲了几下。
没等里面的人说什么,对方自觉地打开并没有关死的窗户,溜进了这个房间。
现在的雨势比【松田阵平】之前翻窗时还小,加上来者穿着向老板买的一次性雨衣,进来后竟也没把地上弄得多湿。
床铺上的卷发青年对有人半夜翻自己窗户这件事无动于衷,他还撑着颧骨催促:“先关窗,冷死了。”
“好好~”来人脱掉雨衣在窗外抖了抖,抖掉上面大部分的水珠后才顺手关紧了窗户,“不过我说,你还真是放心我欸。”
萩原研二一边擦手一边指指点点:“这样不是一点也没安全意识了嘛。”
【松田阵平】懒得理他在说什么,只嗯嗯地应着,然后,也许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敷衍,他稍作停顿,思考过后勉强开口直白道:“…不然呢,你又打不过我。”
腿瘸不代表他的战斗技能就差了。
萩原研二:“……可恶,不愧是阵平酱……”
“行了,你大半夜摸到这边,应该不是来跟我寒暄的。”【松田阵平】丝滑地切换了话题,他捏了捏眉心,瞥来一眼,略带嫌弃地吐槽,“有什么就问吧,你纠结的样子好奇怪啊,萩原。”
KP:【……?】
【等等,这都喊上‘小阵平’了?你又怎么知道他会来的??】
到底谁是KP啊,为什么它已经感觉自己跟不上事态发展了……啊?!
调查员眉头都没皱一下,理直气壮:【因为他是萩原研二,而我是松田阵平。】
【好烂的理由!】
调查员又开始选择性失聪,他的视线落在萩原研二身上,耐心地等着回复。
他跟萩原研二现在都很清楚彼此的身份了,对方这么过来一趟,就是为了亲自再确认一遍,毕竟事关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会放心不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再说称呼……知道喊的是谁就没关系吧,难道他还要为此改名或者取个假名吗?他才不要。
萩原研二在注视下悄悄叹了口气,他知道最准确的做法其实是像小降谷那样不动声色地暗中试探,换到别的事情上他也肯定会那样做。
但是…意识到眼前的【松田阵平】是平行世界的幼驯染后,他很难不因对方的状态感到担忧。
“我想知道小阵平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萩原研二选择了直接问出那个问题,他的表情没变,唯有眉眼间敛下的笑意证明他此时确实心情复杂,“你在自己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一开始,萩原研二还以为是【松田阵平】误入了他们的世界,轻小说不都这么写的吗?现实却是,老板跟平行世界的小阵平在七年前就见过面了,反倒是他们四人更像‘外来者’。
可是萩原研二也清楚地记得自己抽到入住券这件事不是假的,跟着上面的地址一路找过来的事情更是确实发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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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非要追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那他觉得,可能是上山的那一刻、也或者是爬山时忽然下起雨的那时吧?
这么一想,他联系不上自家小阵平,也可能不止是因为山里没信号,而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萩原研二有点艰难地捋着这些不科学的事情,结果脑袋里的问号不减反增。
“准确来说,我什么都没做。”【松田阵平】和他对视了两秒,便坦然地给出自己的回答,“我只是因为自己的需求过来这里的,你们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
真话。
“我倒是知道怎么把你们送回去,只要解决掉旅馆的问题应该就可以了。”
他稍作沉吟:“问题是……”
“是?”
“看你们今晚一直无知无觉的样子,你们的世界在这之前应该不存在什么超自然的东西。”【松田阵平】悠悠地说着听上去有点可怕的话,“但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们的世界大概也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调查员觉得KP应该付他加班费才对,打补丁这种事情应该是KP负责的才对吧?
【没有那种东西。】自己也是无偿上班的KP幽怨回答。
模组期间没办法对外联系任何人,这是KP对调查员的限制,公平地阻止了所有人在遇到神话事件后直接报警的可能性。但是调查员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利用一下,反正其他人又不知道。
这样一来,以后的模组要是跟这次一样有‘不存在的7年前’,那就说发生在【松田阵平】他们世界,其他人是误入。
要是是正常的被卷入神话事件,那就说是克苏鲁神话入侵了萩原研二他们的世界,【松田阵平】等人是来跨世界支援调查(凑热闹)的。
至于怎么让其他人相信真的是他们误入了另一个世界……没关系,想看乐子的乐子神会解决的XD
不错,他是天才。
萩原研二的表情僵住了:“啊、啊?”
超、超自然……鬼吗?他是不怕这个的,只是,他记得小阵平好像从小就有点怵灵异事件……而且还有灭顶之灾?他看得出来小阵平是认真的,所以更迷茫了。
不,不是迷茫,应该说…萩原研二感到一阵荒诞。
“你还没发现吗?”【松田阵平】故意勾了下嘴角,他的房间里没开顶灯,只有床头灯散发着并不强的光,在他脸上打出阴暗的轮廓。
“老板说的那个神,是真实存在的噢。”
他那点恶趣味全在萩原研二身上使出来了,一句话把对面炸得外焦里嫩后,还不忘淡定地继续解释:“我就不跟你说太深了,你也没必要知道那个神的名字,反正神也好,怪物也好,对人类来说都是一群毛骨悚然的东西。”
“至于我……”【松田阵平】的语气没什么波动,可萩原研二听得出这段话他说得比前面任何一句都要认真,“只不过是被卷进这些事情里之后、想尽办法活下去的普通人而已。”
很难说为什么【松田阵平】此时的表情是那么冷静,早些时候那种不着调的懒散悠闲仿佛都是伪装,而此时伪装已经全部褪下。
他静静地看着萩原研二,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也许是他的幼驯染,也或许,是曾经尚未踏上调查员之路的他自己吧。
……
只有KP知道,调查员在后悔。
【刚刚那句话好像不够帅,啧,我可以撤回再来一次吗?】
10. 十只松田
【松田阵平】宽容地给世界观被打破的萩原研二留下了缓神的时间,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想等对方平复心情后再丢个大雷,毕竟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嘛。
虽然他对‘平行世界的幼驯染’并不会爱屋及乌,可好歹对方也是个萩原研二,稍微缓和一点态度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萩原研二缓过来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对方好像有很多想问的,但千言万语汇到嘴边都变成了一句:“居然是这种程度的麻烦……小阵平,听上去好辛苦啊。”
以普通人的身份,在神啊怪物啊这种听上去就很可怕的超自然生物面前行动,甚至都用上‘活下去’这种描述了,萩原研二简直不敢相信平行世界的小阵平过的都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
他此时已经同样盘腿坐在了榻榻米上,丝滑接受了设定,忧心忡忡地皱眉:“那么,另一个我是也被别的事件缠身才没有和你一起来的吗?”
有平行世界这个案例在先,萩原研二对于世界好像即将毁灭这种事情都能迅速接受了……不对,根本没有接受啊!他只是一时间不是很想去思考这个,为了防止大脑宕机,才坚强地决定暂时假装遗忘。
而且,他后面问的这个的确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哦?”【松田阵平】好像对他的想法很感兴趣,“说说看?”
“我本来以为你们可能是吵架了,现在我又觉得不太可能。”萩原研二捏着下颌,从善如流地说,“你对我的态度一直都很普通——就算是小阵平,生我气的时候也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的。”
他无奈地扶额:“而且小阵平确实不会随便迁怒别人……但在小阵平看来,我不是别人。”
如果真的吵架,【松田阵平】看到他的脸后至少会有点反应,而不是很平淡地略过了。
“再往下想一下,七年前你应该是跟‘我’一起来的,知道这里有多危险的情况下,‘我’绝对不可能让你自己过来处理吧。那就只可能是他被别的事情绊住脚,最后才只有小阵平你出现在了这里。”
萩原研二本来真的没想过七年前来的到底是【松田阵平】一个人,还是有同行者,但经过【松田阵平】的那番解释,他再结合一下老板的反应,轻松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个思路不错。【松田阵平】本人则是满意地想。
你的想法fine,下一秒mine!
“猜对了,没奖励。而且,我一个人又怎么了?我跟你认识的那个松田阵平之间的差别可是很多的。”表面上,【松田阵平】爽快地点头承认了,并附带了一句抗议。
实话,都是实话……最基础的差别不就是少了点零件嘛,哈哈!
想了想,【松田阵平】又淡淡地丢下‘炸.弹’——他补充道:“顺便一提,警察的工作我已经辞职了,现在姑且算是一名全职的‘调查员’吧。”
萩原研二表演了一个向日葵猛回头,震惊地看了过来:“辞职了!?”
小阵平那种责任感超强的家伙,居然会为了做‘调查员’而不当警察了?这个调查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危险职业,才会让小阵平觉得两者无法兼顾啊……!
“别这么看着我。”【松田阵平】垂眼又抬起,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让他看上去是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三年前就辞职了,调查员这种身份很容易牵扯到神话事件里,我总不能拿其他人的命开玩笑吧。”
按照设定,他的腿也是三年前瘸的,那之后自然就没办法回去当排爆警察了,可像【松田阵平】这种履历优秀的人才,其实去搜查一课也完全没问题。
因此,他辞职就仅仅是因为萩原研二在心里想到过的那个原因——【松田阵平】是个责任感超强的家伙。
‘调查员’的事业对他来说,不止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也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这些他就没有直接告诉萩原研二了。
这不是临时起意加的设定,可以说从一开始,调查员——桃川——就想好了这个解释。
未来他的卡和本体肯定会有更多接触,他需要一个能够解释自己的卡们跟本体之间联系的借口,‘可靠的资深调查员前辈’这个身份就不错。
于是,【松田阵平】就这样水灵灵地辞职了。
顺便一提,作为一名调查员,他真的对日本条子的印象很差劲,这一点倒是跟警校时期的松田很有共鸣。
调查员正脑内思维发散去腹诽了一波条子呢,视线无意间落回了萩原研二身上,然后停住。
萩原研二……萩原研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听着【松田阵平】的回答,脑海中闪过了什么,还没等他凝神去捕捉那丝灵感,便先又听到了一阵骨碌碌的骰子声。
【咦。】调查员脑海中,KP对着仅它可见的暗骰结果,发出了很轻的一声惊叹。
【松田阵平】:【?】
【……】KP同情地看着调查员,【他灵感大成功了。】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不知道这段发生在调查员脑海中的对话,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心里那种违和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是的,【松田阵平】对他没有太多反应这点,的确可以用他们确实没吵架来解释,却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性……对方把他跟对方的幼驯染分得太清了。
这不是指【松田阵平】单纯不会把情感转嫁到幼驯染的同位体上,这点其实萩原研二自己也一样。
就算再怎么对【松田阵平】爱屋及乌,他也很清楚这是另一个小阵平,不是他的幼驯染。
他说的清,是‘划清界限’的那个清,就是因为界限分明,对方才会在他们面前也不遗余力地时刻伪装自己。
乍一看,【松田阵平】好像和小阵平一样模糊了边界,很自然地用了跟朋友相处的态度,还伴随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捉弄,这在萩原研二看来,除了更恶趣味一点外,都是‘松田阵平’这个人做得出来的。
可是偏偏他无法忘记在窗口对庭院里的那人匆匆一瞥的场景,也许【松田阵平】至今只有那一瞬间的真情泄露,但萩原研二就是恰好捕捉到了那个瞬息。
此时此刻,冥冥中有一道声音提醒了他。
【松田阵平】表露出的所有都不是对方真实的性格,真实的对方,应该是庭院里那道冷淡苍白的影子。
这不对劲。
【松田阵平】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他狐疑地看着面前扮演沉思者的萩原研二,十分笃定对方心里绝对在想什么坏事情。
倒不如说,这种时候的灵感大成功,萩原研二能给他编出什么背景来他都不会惊讶的。
后者也就在这个时候站起了身看过来,灯光昏暗,【松田阵平】眯起眼也看不清萩原研二的表情,只能听到后者突如其来的询问:“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吗,小阵平?”
调查员沉默了几秒,骰子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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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了个心理学,试图看出萩原研二的内心活动,奈何——
【的"心理学"检定结果为:D100=48/10失败】
他没点这个技能来着。
【那么,你没看出来他想做什么。】KP幸灾乐祸地扮演了一下旁白,【顺便一提,萩原研二的心理学技能有80点。】
【我没看出来?】本体其实也有心理学差不多80的调查员嘴角一抽,【……行。】
不然呢?他又不能超游,他作为刁民倒是不介意试探一下违反游戏规则会怎么样…但那样开挂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一无所知’的【松田阵平】没有什么拒绝的借口,干脆直接点头同意,他想起刚见面那会儿降谷零对他的观察结果,还以为萩原研二是想再确认一下他眼睛的颜色。
这个嘛……他的眼睛确实比正常的松田阵平要深,这是因为…
捏人的时候,他是从KP提供的一堆松田阵平照片中选的最好看的一张。
那个上面的松田阵平就是这一身造型,眼睛不仔细看的话,确实容易以为是纯黑色呢。
插科打诨两句的功夫,萩原研二已经走到了床铺边上。
值得一提的是,房间里的床铺就是一层厚实的床垫铺着松软的被子组成的,所以其实很矮,而萩原研二又有目测85的体型,这么一靠近,【松田阵平】抬头看了他没两秒就放弃了。
脖子好痛。
还好萩原研二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很快就半跪下来,右边的膝盖陷进了被面,接着用抬起的左手按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右手则是上移,贴在调查员脸侧捧起,固定住了眼前的脑袋。
【松田阵平】非常配合地掀起眼皮,大方放任萩原研二的视线扫过自己的五官,最后再跟自己对视——不愧是app90,哪怕是倒映在萩原研二眼睛里的他也还是那么好看。
“看清楚了?”【松田阵平】感觉有点痒,忍不住眨了下眼睛,随口还在说着调侃的话,“这个颜色比原来要适合我一点,对吧——喂!”
他话没落下,就先感觉到肩上的力度突然加重,眼前随后一花,一头摔进了柔软的枕头,没瘸的那边腿上也能感觉到压制的力度。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松田阵平】的惊讶绝对不是装的。
显而易见,萩原研二把他摁在了床上。
这句话真的应该在这个频道的小说里出现吗?
“这招够出其不意吧?都说你也太放心我了。”
半长发青年原本按在【松田阵平】肩上的手,此时也已擦着他的脖颈而过,压在床垫上摁出凹陷,晦暗的阴影挡住了床头灯微弱的光,投在那张过分吸引人的脸上。
贴在他脸侧的手尚未收回,指腹带着茧,轻微用力,就会在过于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磨蹭过的淡红。
“打不过你,不代表我欺负不了你哦,小阵平。”他带着笑意说。
【松田阵平】微妙的视线立刻迎上了萩原研二的注视,打量片刻后,他无端也低笑了一声,声音些微沙哑,尾音也好整以暇地上扬。
“行啊,萩原……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欺负’我?”
本来只是想试探对方的萩原研二手一抖,差点松了力气,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逐渐僵硬。
看吧,果然不对劲!为什么没有翻白眼也没有把他踹下去?
小阵平,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11. 十一只松田
【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调查员对KP发出了不能过审的感叹:【这还真是人善被人骑……】
KP的尖锐爆鸣盖过了他后半句话:【你到底在说什么啦这个不能播!!】
事到如今,KP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它哪里是绑定了一个一起拯救世界的调查员同伴,这明明是一个祖宗啊!
KP悲从中来。
【哦,那我就不说了。】调查员随意地换了个话题,【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在脑海中跟KP说话时,【松田阵平】没有移开和萩原研二对视的目光,所以他把后者额角的冷汗也看得一清二楚,连带着脑内的声音都幸灾乐祸了起来:【这种情况下反制他,需要我跟他力量对抗吗?】
汗流浃背了吧,萩原。
正因看出了萩原研二的试探心思,不清楚对方到底把剧本编到什么地方了的【松田阵平】依旧选择了顺其自然,自由发挥。
然后就很顺利地创到了压在他身上的萩原研二。
XD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信的扣1呀。
【本来是需要的。】KP嘴角一抽,【但他现在意志动摇了…你的任何动作都可以免去检定。】
【那就好办多了。】
眼看着萩原研二瞳孔地震,好像没办法再心平气和地对着他这张脸说什么像调情的话,【松田阵平】放弃了原先‘看看他想做什么’的乐子想法。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没主意吗?”
被按在枕头上的男人微卷的黑发凌乱地搭在他脸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上方遮住光源的人,萩原研二隐约能从唇缝间窥见舌尖用力地抵住了尖锐的犬牙。
但那双浓到近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反馈。
萩原研二本以为平行世界的幼驯染问这个问题,是还要说些什么,然而很快,他察觉到自己撑在对方脸侧的手,似乎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他下意识低头看过去,看到熟悉的手握住了他的小臂,接着那人便猝不及防地用力往下一扯!
碍于前面的震惊太强烈,此时毫无防备的萩原研二就这样被拽了下去,整个人都脸朝下地摔在【松田阵平】的身上。
这并不是结束,萩原研二一句‘等等’刚冒出来,【松田阵平】就用行动告诉了他自己半点也不想等——
失去平衡的半长发青年有点狼狈地眼冒金星,他根本没来得及想什么,眼前就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萩原研二干脆放弃了挣扎,安详地任由【松田阵平】把他摁在了榻榻米上——毕竟刚刚是他先试探对方的,小阵平生气报复回来也正常。
不过,这个小阵平真的有生气吗?真的不是单纯想礼尚往来压他一下吗?
萩原研二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他能感觉出【松田阵平】用右膝抵住了他的后腰,另一只腿在身侧压制着,他的双手则也被对方牢牢地控制在了背后,这也的确是个比较安全的、让他无法轻松反制的动作。
就是、呃。萩原研二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上面的人说不上是没有自觉还是故意地按着他的肩膀俯身靠近,在他耳后幽幽地开口:“我不喜欢被压着,所以。”
“你没主意的话,就轮到我了。”
房间里一时间落针可闻,KP的沉默震耳欲聋。
它呆滞了好一会儿才迷茫地问:【感情你刚刚说的人善被人骑,指的是你骑他啊?】
而且还是字面意思。
……不是,你有病吧调查员!
萩原研二也没想到【松田阵平】会用他的招数对付自己,但该死的他真的被对付到了,满脑子都是惊恐的‘小阵平坏掉了’,感觉回去后他将会有一段时间都无法直视自己的幼驯染了。
好可怕啊平行世界!好可怕啊小阵平!!
“等等……”萩原研二虚弱地第二次说,然后忍不住震声,“你平时应该不是这样对付坏人的吧小阵平?这不好吧!”
【松田阵平】一顿,营造出来的邪恶氛围顿时烟消云散,他也不装模作样地用膝盖抵着了,干脆往后一坐,大爷似的坐到了萩原研二背上,实施体重压制:“我刚刚也没敲你的头啊。”
怎么就说这种跟脑子烧坏了一样的话?
萩原研二嘴角一抽:“……”
果然不管性格变成了什么样,这种时候还真的非常能看得出本性里的‘小阵平要素’——你们小阵平到底把什么奇怪的东西刻进了DNA啊?
“好了,你既然这么做,就是不想再问什么了的意思吧,那就赶紧回去。”冷酷无情的【松田阵平】说完就松开他,站起身宣布,“我要睡觉了。”
萩原研二被噎住了:他其实还有东西想问呢……
可是,他现在也是真的怕小阵平会在他问完前都一直坐他身上——小阵平可是实心的啊!超级沉!
还有很多问号没解决的萩原研二只好像咸鱼一样失去抵抗能力,一步三回头,沉重地接受了被驱逐的现实。
他人一走,得空的【松田阵平】也懒得去拉窗帘了,一翻身滚回了被褥里,他把棉被一裹,萩原研二匆忙下没机会看到的机械部分被重新藏了起来。
这下,他总算能安心地躺一会儿了。
刚才那种试探方式一出来,【松田阵平】在最开始的惊讶过后,心中就只剩下一片了然。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调查员对于揣摩别人的性格、扮演他人的人生,别有一番心得体会,他好像天生知道该怎么让别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理所当然的,无论萩原研二发现的是什么,都必然是调查员自己揣摩过角色后二次修改加上的演出。
二次修改——这不是肯定的吗?如果完全按照松田阵平本人扮演,那比开挂还没意思!
至于被按倒后的反应,萩原研二如果是打算通过观察这个来推敲他的经历,那还真有点歪打正着。
调查员知道,正常的松田阵平很大概率会选择上脚踹,先把犯贱的发小从身上弄下去再说,但他不行。
毕竟萩原研二好巧不巧地正好压住了他的右腿,而左腿……不说他能不能做到这种事情,哪怕真的踹了,萩原研二难道会分不清踹自己的是人还是金属吗?
调查员表面叹气,其实很雀跃期待:【也不知道他会先猜到哪个地方呢。】
是先猜到他没动作是因为腿脚不便,还是先猜到【松田阵平】这个卡的性格有很大的缺陷?
【在那之前。】不会读空气的KP出声催促,【你得快点入睡了,调查员。】
催这么急,看来睡着后还会做个梦。
【松田阵平】打着哈欠,嘀嘀咕咕地在心里预判了几声。
这活他熟。
调查员没再抗拒体内的困意,不如说,他也很好奇自己这次又会在记忆里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伴随着脑海中暗骰滚动的声音,【松田阵平】心情愉快地迅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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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睡眠。
……
然而,他的愉快只坚持到了第二天早晨。
被窗外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唤醒的【松田阵平】睁开眼,和虚拟屏幕上的那条播报面面相觑。
【的"意志"检定结果为:D100=86/65失败】
【松田阵平】顶着乱蓬蓬的卷毛坐起身:“。”
糟糕,昨晚梦到了什么来着?
都怪骰出个意志失败,现在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刚想沉下心再仔细回忆一下,说不定能再过个意志或者灵感,想起只言片语的……但,现实情况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房间外的走廊上,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很快就打断了调查员的思绪,他抬手捏着眉心,只好暂时收回思绪。
算了,等过完剧情再回来想吧。
【松田阵平】飞速收拾了一下,调整完表情,就拉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走廊上,诸伏景光面色凝重,正要敲响他的房门,见门自己先打开了,诸伏景光愣了一下,就语速飞快地开口解释道:“老板出事了,现在所有人都得去庭院里。”
来叫人的事情本来不应该是诸伏景光做的,奈何一说要来喊【松田阵平】,挂着俩黑眼圈的萩原就二话不说要折返回去敲门……为了不肉包子打狗,最后诸伏景光接过了这项任务。
嗯,他不是说萩原是肉包子的意思,也没说【松田阵平】是狗。
诸伏景光没说的是,门打开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观察【松田阵平】的表情了,也因此,他很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张脸上有那么一闪而过的了然。
就好像,对方早就知道了老板遇害的事情一样?
“那就快点过去吧。”【松田阵平】从善如流地点头,随手戴上了墨镜。
即使他感觉其他人对这张脸的意志都太坚定了,只有‘松田抗性’低的萩原老是被他闪到,那也不能遗忘墨镜。
这可是回忆杀亲自认证、幼驯染送他的礼物,耍帅神器呢。
心里半点都不急的调查员跟上了同行者的步伐,哪怕感觉到了诸伏景光探究的视线,他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经验丰富的他昨天刚见面时就猜到了老板的必死结局,想的也只是…如果在他面前发生,那多少可以捞一下,毕竟以【松田阵平】的人设,这么做是合理的。
奈何老板死得有点突然,就算是他也没想到,对方连第一夜都没撑过去……这怎么捞?他是调查员,又不是捞鱼的。
调查员对自己的危险气质和吸引仇恨的能力完全没点数,就这么乍一看毫无防备地踏入庭院,血腥味像是被锁在了这里,走廊里竟一点也没有提前闻到,直到进入其中,那种浓厚恶心的铁锈味才扑面而来。
【松田阵平】在原地稍作停顿,才抬头看了过去。
素白的砂地上,昨天夜里才在茶室见过的老板正跪坐在正中央,他紧闭着眼睛,脸上的五官扭曲出了仇恨的表情,呈现出一副骇人的姿态。
但老板的表情并不是最吓人的,任何人只要视线往下,都能看到血腥味的来源。
老板的腹部被剖开了,现场看不到凶器的影子,只有地上令人作呕的一团肉色——他的肠子被人粗暴地扯出了体外。
早已氧化发黑的血蜿蜒地染红了砂地,还残留下了痛苦抓挠地面的痕迹,足以见得,死者或许是在活着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肠子被扯出来的。
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此时正对着【松田阵平】。
12. 十二只松田
看来昨晚不是平安夜。
【松田阵平】等待了片刻,仍然没有听到掷骰的声音,顿时就猜到是KP觉得他不会被这个画面吓到了。
虽然也没错吧,但KP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很深的误会啊?
调查员沉思一秒,潇洒地选择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比起想这种事情,他还是对现场更感兴趣。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什么,没有看到伊达航,而昨天见过一面的侄女春帆跪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之前尖叫的好像也是她。
在春帆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应该就是老板说的另一边的房客了。
【松田阵平】多看了那个身形瘦削的栗发男人一眼,直觉拉响了警报。
一般来说,模组中后期突然出现、而且乍一看跟剧情无关的人…后期对方是人是鬼还真的很难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的警惕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要过个心理学吗?】KP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发出了唏嘘声,【赌一赌10%的成功率?】
说实话,要是KP没有主动提议,调查员可能真的还会对赌个心理学这种事情感兴趣,但既然KP都这么说了,叛逆的刁民就完全不准备照做了。
【松田阵平】假装没有听到,他侧头看向诸伏景光,询问的声音不大,只是在这个庭院里显得很清楚:“伊达去报警了?”
“……对。”诸伏景光一顿,随后从善如流地点头,“旅馆里没有信号,伊达警官十分钟前就先下山了。”
即使他很确定昨天除了最开始降谷零说的假名以外,并没有人做过自我介绍——在茶室聊天的时候也是——他也没有拆穿的意思。
心里昨天就有点猜测的诸伏景光扫了眼那边的萩原研二。
萩原到底跟这个【松田阵平】说什么了…还是说,是因为老板死了,【松田阵平】才不演不认识了?
“……噢。”【松田阵平】听到这个回答,神色才有点古怪起来,他推了下有点滑下去的墨镜,重复着诸伏景光的话,“‘下山’去了?那看来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降谷零正好朝这边走过来,他很自然地加入了对话:“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种模组第一个被ban的肯定就是报警手段了,老实地放人下山求救也是不可能的,而且……
【松田阵平】的视线透过墨镜投向了庭院的墙外。
那里已经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了,所见之处皆是如同绸布般浓密的白雾,光是站在庭院中,都能感觉到一阵比昨日更刺骨的寒意。
“经验之谈。”调查员随意地插兜站着,全身造型的完成度全靠90的外貌撑着,也就是所谓穿条麻袋都好看,“最好不要指望他真的能成功下山。”
根据他对这群人信仰对象的猜测,伊达航如果闯进白雾里下山,死是肯定不会就这样死的,就是估计对方的san(理智)值不会太安全。
降谷零跟发小隐蔽地交换了视线,而后皱起眉:他不觉得【松田阵平】是随便说说。
哪怕不谈身份,对方的语气也充满了经验丰富者的笃定,好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情况,才会这么果断地得出了结论。
想到这个,降谷零的眼神微妙了一瞬间。
山里没有信号这件事让他有点困扰,难得晚上处理不了任何工作,只能在保持警惕的前提下早早入睡,又根据生物钟睡到了五点。
大约在他醒来后没有多久,降谷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只有一道,听上去有些踉跄,不像他认识的那几人,他猜测可能是老板或者另一个陌生客人,并未多加关注。
……
好吧,他是想偷偷跟上去的,但脚步离开得太快,他又不确定这是否是故意在引出什么人,最后还是留在了房间里。
中途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声音,连最开始的脚步都没有再出现了,似乎那个人离开就没再回来过,直到快六点时,才有另一道轻轻的脚步声出现。
降谷零轻松判断出那是春帆在外面走廊上,只是没等他再猜测些什么,那道【松田阵平】也听到了的尖叫声就响起了。
本就把手搭在门上的降谷零脸色微变,迅速推开门朝着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
于是,他就成了第二个赶到案发现场的目击者——第一个正是尖叫的春帆。
他跑出去后没多久,萩原几人也来了,还有另一位不认识的客人也出现在了庭院里,只有【松田阵平】迟迟未至。
几人简单讨论了一下,一致认同最要紧的还是先报警,可早间的旅馆哪怕总算停了雨,周围却又出现了白雾笼罩,还一如既往的联系不上外界。
所以在场唯一一个能亮出搜查一课警察手册的伊达航,才作为最‘值得信任’的那个人,主动提出了独自下山报警的主意。
伊达航离开没多久,去叫【松田阵平】的诸伏景光也就带着人过来了,接着便是刚刚那段对话。
降谷零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松田阵平】,后者在说完那句意味不明的提醒后,就走向了那边的尸体,由于萩原研二还在那里安慰哭泣的春帆,降谷零并没有拦住对方。
要是【松田阵平】打算做什么,至少萩原能拦得住。降谷零想着,继续分析起了案件情况。
现在看来,【松田阵平】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了。
降谷零很确定中途只有水原老板跟水原春帆从走廊上经过,这说明凶手大概是翻窗直接进入庭院的。而他们一行人之中,也只有萩原研二、【松田阵平】、水原春帆和那个陌生客人四人的房间里,窗户正对着庭院,能做到这件事。
其中,萩原肯定不是凶手,剩下三人之中,陌生客人跟老板有什么渊源暂时没人知道,水原春帆又是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就是老板的状态。
唯独【松田阵平】,昨天在他们面前两次跟老板发生了冲突,并且疑似在七年前就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作案动机这就有了。
加上早上所有人都第一时间被尖叫声吸引了过来,对方却还停留在房间内,直到被诸伏景光叫过来。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趁着所有人都被尖叫吸引,在房间里处理作案的痕迹。
如果情况允许,降谷零是不想怀疑【松田阵平】的,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不可能是凶手,但也因为这个,降谷零反而更加警惕。
他难道是因为对方长得跟松田像双胞胎,就真的在这方面下意识认为对方的道德也跟松田一样高了?
那张脸……【松田阵平】该不会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故意以这个模样出现的吧?
在老板尸体前蹲下来的【松田阵平】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他摸了摸鼻子,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
【刚刚是投掷的声音啊。】调查员在脑内惊奇地问KP,【有NPC过技能了?】
KP:【……对。】
抱歉,安室先生,调查员都主动问了,它也不好隐瞒啊。
【降谷零刚刚自动过了个灵感。】KP干巴巴地说,【大失败。所以现在他因为太信任你,而开始努力怀疑你了。】
安室先生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太差了?连KP都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打开了降谷零的属性面板。
【幸运:25】
KP关上了面板。
打扰了,居然比自家调查员还低。
【好抽象的一句话…虽然我听懂了。】调查员呃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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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总结道,【他认为我利用我的90app欺骗了他们的感情是吧?啧…我又没骗身,这个他也管啊?】
【话糙理不糙。】KP忍不住吐槽,【但你的话是不是太糙了一点啊调查员……】
【松田阵平】不在意这个评价,他心里生出了逗一逗降谷零的心思,只不过没表现出来,表面上看,他还是很专注于对面前的尸体调查的——萩原研二就站在一旁,没有阻止他,还对他眨了眨眼。
“这里有东西。”【松田阵平】扬起眉毛,干脆直接抓了萩原研二当壮丁,他指了指老板胸口的内衬,对后者摊手,“手套?”
卷毛调查员一脸‘我都不是警察了不要指望我随身带一次性手套’的表情,萩原研二倒是顺利读懂了,他无奈地扶住额角,但还真的摸出了一副白手套递过去。
昨晚一聊过后,小阵平现在连使唤他都更顺口了,真是的……
他倒是没说什么不要破坏现场之类的话,小阵平才不会听,而且,‘前’警察怎么不能也算调查时可用的人手呢。
完全不觉得【松田阵平】有嫌疑的萩原研二如是想。
只有诸伏景光,看了看身边思考中的幼驯染,又看了看那边气氛莫名融洽得不得了的萩原研二两人,嘴角一抽。
zero,难道还没发现萩原跟另一个松田绝对已经说开了吗?
屏蔽其他声音的【松田阵平】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他扯好手套后,就一手扶着老板的手臂,一手探进了他怀中,摸出了自己发现的那个东西。
一只暗金色的怀表。
怀表的链条已经生锈了,看上去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他随手打开了表盖,发现里面的时间果然已经停住了…不对,也不是全都停住的。
萩原研二刚把春帆安慰好,交给了走过来的诸伏景光,那个出现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的陌生客人也确保在诸伏景光的视线范围内,做完这些后,他才从【松田阵平】上方探出了脑袋。
“咦?”萩原研二也看清了怀表的样子,“秒针还在转啊,不过,这个方向反了吧?”
一如他所说,【松田阵平】手中的怀表表盘玻璃碎得不成样子,时间停在了05:17,可怀表上的秒针却持续地在……逆时针转动着。
萩原研二的疑惑没有得到下方调查员的回应,他奇怪地看了过去,却发现【松田阵平】似乎有点不对劲。
“小阵平……?”萩原研二下意识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紧张地按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没怎么了。
被呼唤的【松田阵平】无暇顾及萩原研二的询问,他正因精神上受到的强烈刺痛而用力地闭上眼,额角冒出了冷汗,呼吸也一时间微不可闻。脑海中那流泻闪烁的光和斑斓恶心的色块令他感到一阵反胃,呕吐感涌上喉咙。
【的"灵感"检定结果为:D100=3/80大成功】
……只是普普通通地灵感大成功了而已。
骰子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伴随着它停止滚动,虚拟光屏上跳出了投掷结果。
【的理智检定:D100=25/65困难成功
理智变化:65?56(扣除1d10=9点)】
【提示:单次损失理智超过5点,若智力检定通过,将进入临时性疯狂。】
骰子于是再次骨碌碌地转起来,熟悉的碰撞,熟悉的停下。
【的"智力"检定结果为:D100=33/80困难成功!】
【的疯狂发作-即时症状:
1D10=3
暴力倾向:调查员陷入了六亲不认的暴力行为中,对周围的敌人与友方进行着无差别的攻击,持续1D10=1轮。】
13. 十三只松田
灵感检定跳出来的那一瞬间,【松田阵平】就知道这个过的是什么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灵感和智力一般捆绑在了一起,高灵感更容易让人看到更多东西,但同时,也容易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面对那些未知的恐怖,有时候无知才是福。
很显然,【松田阵平】现在是没有这个福分了,原本这大概只是个又一次提醒调查员关底BOSS身份的骰点处,对于早就猜到BOSS是谁的他而言更是一道送分题……
【松田阵平】心中毫无波澜地在记忆里跟一道蒙着巨大薄纱的模糊人影碰上了面,祂浮于空中,周围被流泻的光照得‘伸手不见五指’,也无法透过薄纱看清人影的细节。
本该是这样的。
大成功出来的那一刻,【松田阵平】看到人影动作一顿,像是手部的位置捏住了亚麻布的一角,并毫无征兆地将其突然掀了开来。
真的很难说他的运气是好是差了。经验丰富的调查员本人在心底如此感叹。
这个模组中,邪教成员信仰的神明是名为犹格-索托斯的外神。
但从旅馆现在的寒冷环境、和这破地方搞血祭搞了这么多年还没毁灭世界这两点,也能看出他们召唤的并不是全知全能之主本神,而是对方的一个化身,塔维尔·亚特乌姆尔。
这其实就是调查员认为自己运气好的原因之一。
作为外神,犹格-索托斯如果降临地球,再厉害的调查员对祂来说也只是开袋即食的小零嘴,偏偏祂还挺喜欢吃的。
相较之下,对方的这个化身已经是对人类最和善的形态了。
一般来说,遭遇这些人类常理之外的神话存在时总是需要过一次理智检定的,犹格-索托斯这种外神更是离谱,一个运气不好,在遭遇对方的下一秒就会因为san值掉光而彻底疯狂,迎来撕卡结局。
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并不是如此,如果遭遇的是这个化身的话,根本不需要过理智检定——前提是这位神没有摘下蒙着祂的那层罩纱,让调查员看到下面的模样。
但是调查员现在已经看到了,并且不出意外地需要进行一次可怕的理智检定。
【sc1d10/1d100】
意思自然是指,接下来他进行san检定,成功的话就从10里随机一个数来扣san值,失败就从100里随机一个。
至于随机到1还是99甚至100……你猜怎么着?纯凭运气。
运气很复杂的【松田阵平】得到了同样复杂的结果:成功了,但是san-9。
至于san被扣了会怎么样,其实也并不难理解。
拿他自己来举例,一次性损失了5点以上的san,这让他需要再过一次智力(灵感)。
这种时候同样是无知是福,失败反而比成功更好,可惜他又成功了,那也就意味着——他进入了疯狂状态。
同时,这个疯狂状态将会伴随他d10轮,并在结束后持续d10小时的潜在疯狂,这种状态下的他将会很容易出现幻觉。
解释这些,调查员也只是想证明……
骰出暴力倾向这种事情真的是随机的,谁也不想的,天降横祸的……而且看在他运气不错只会发疯一轮的份上,原谅他吧^^
【……】KP终于没有忍住满腔的疑惑,【你到底在跟谁说话?】
【观众啊。】调查员若无其事,【哦,后面那个是跟萩原说的。】
KP:【?】
观众是什么鬼,而且,萩原研二又听不到你在心里的道歉!
须知,调查员的本体并不在这里,疯狂状态的也只是【松田阵平】这张卡而已,所以内里的调查员仍然能够跟KP聊天,跟实际上他此时的大脑已经被一阵迷雾笼罩并不冲突。
调查员能感觉到,在光消失后,从记忆里清醒的他被一股暴虐的、恶意的情绪吞噬,智力80的头脑就像生了锈,被突如其来的破坏欲占据了意识高地。
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此时紧张地搭上他的肩膀,抚摸他的额头,试探着他的体温,可这本该让他毫无负担承受的好意,现在却只会让【松田阵平】不由自主地用混乱的大脑去思考,并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人不是萩,是披着萩的模样的怪物,他想代替萩的存在。]
【松田阵平】的拳头在那一瞬间就紧紧地攥起,破坏欲空前高涨——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就在他的身边,萩原研二一开始当然不知道危险降临到了自己头上,他很认真地观察着突然就没了声、看起来状态直转急下的【松田阵平】,试图找出对方这种变化的原因。
可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对方是突然应激的一样…等等?
萩原研二的视线落到【松田阵平】手里攥着的怀表上,他迟疑了一下,脑海中又冒出了对方昨天晚上的那番话。
这里是【松田阵平】的世界,这是个存在神话事件、并不科学的危险世界,一切是不能用常识来推测的。
萩原研二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像骰子滚动的声音,他朦胧地意识到那可能也是某个真实存在的不科学情况,而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幻听。
随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松田阵平】脸上,并迅速读懂了对方的表情,哪怕【松田阵平】此时并未睁眼。
危机感让萩原研二的手一僵,下意识地想闪身进行躲避,但在真的那么做的前一秒,他硬是改变了动作,转而果断地直接捞过手臂,把人架了起来。
“小阵平好像不是很舒服,我先送他回——”
萩原研二此时也顾不得帮【松田阵平】隐藏身份,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不准备真的让降谷零等人看到【松田阵平】跟他莫名其妙打起来的画面。
那样的话,小降谷他们对这个小阵平的怀疑绝对会加深,恐怕也不会多相信平行世界的说法。
必须在那之前离开这里!
结果,就不出意外地出现意外了。
【的"斗殴"检定结果为:D100=61/80普通成功】
暗骰声跟【松田阵平】的技能检定前后脚响起,结果也很明显了——卷毛调查员的手肘狠狠地往萩原研二的腹部击去,迫使后者在第一时间松开他躲避。
这并不是结束,【松田阵平】此时眼中只有萩原研二的脸最为清晰,他似乎在二十九年的人生中头一回觉得这张脸如此面目可憎。
被松开后,他先是有些踉跄地站稳,攥紧的拳头立刻不受控制,用力挥向了对面的萩原研二。
还好,这次持续的时间不长,刚刚那个算反击,所以他只要再跟萩原研二过一招,临时疯狂的时间应该就结束了。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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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想着,漫不经心地在虚拟屏幕上丢出了骰子,又过了一个斗殴,并不担心双腿健全的萩原研二真的会被自己打出暴击来。
【的"斗殴"检定结果为:D100=22/80困难成功】
调查员:【……哎呀。】
KP有种不祥的预感,它谨慎地为萩原研二骰了个闪避,然后看着屏幕上99/75的大失败发呆。
今天的骰子怎么了?为什么不是大成功就是大失败啊??
萩原研二听不到具体的数字,但他可以听见投掷声结束后的总结音,分辨那个声音到底代表好还是坏,对擅长玩游戏的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他听出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利,只是实在没明白那个声音意味着什么。
没关系。
调查员想。
他的拳头很快就会让他明白的。
伊达航沉重地从走廊入口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只见降谷和诸伏站在那个女孩跟那个陌生住户身边,警惕又迷茫地看着庭院中央。
而他们视线所及之处,老板的尸体旁,脸色愠怒的卷发男人毫不留情地一拳揍到了萩原研二的侧脸上。
后者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躲,脚下一个趔趄,看起来像是主动把脸送了上去,最后被那个力度揍得后仰,差点摔在地上。
伊达航:“……嗯?”
萩原研二也很懵,他捂着生疼的脸,第一反应先是给降谷零两人打了个不用过来的手势,而后迷茫地看了眼自己的腿。
刚刚他明明是想躲避的,为什么突然摔了一下??
伊达航的角度当然看不到他的手势,所以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伊达航迅速上前打算把他们两人分开,或者至少先控制住看起来不是很清醒的【松田阵平】。
只是他才靠近,就见那个卷发男人在原地忽然僵了一下,接着放下了拳头,他家同期也跟刚刚无事发生一样,只嘶着冷气很自然地抱怨了一句‘小阵平下手好重哦’就完了……
等等。
你喊他什么?
这个距离下,那边的女孩等人应该是听不到的,伊达航虽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仿佛刚刚萩原没对着【松田阵平】喊出他们好友的名字一样,劝架的话也咽了回去。
萩原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抱歉。”刚好走到【松田阵平】旁边的萩原研二,看到调查员垂着眼,沉默片刻才对他挤出一声道歉,“我认错了。”
萩原研二虽然本来没打算追究,也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个表情和语气他超懂的,小阵平绝对是在想‘虽然打了你很对不起但如果有下次我还敢’吧!
他感到匪夷所思:难道他之前真没猜错,小阵平跟他的同位体确实吵架了,只是这个小阵平很能藏情绪?
【松田阵平】当然也不会告诉萩原研二,他确实因为莫名其妙给了萩原研二一拳而觉得抱歉,但正如萩原研二猜测的那样,下回再产生那种感觉,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一拳上去的。
在模组里伪装成调查员【重要之人】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啊,某个黑皮乐子神,你说是吧?
调查员腹诽的同时,也察觉到了另一件事……萩原研二好像很克制地在看他的腿。
……噢?发现了?
14. 十四只松田
小阵平的腿……是受伤了吗?
由于外面天空又飘起小雨,为了逝者安息,他们默契地暂时略过了刚刚莫名其妙发生的短暂打斗,一致决定先把老板的身体搬回大厅里再说。
萩原研二正是在回去的路上放心大胆地走神去想这件事的。
从小跟松田阵平一起长大的他,也是上警校前最经常跟松田阵平对练身手的那个人,对发小的一招一式和小动作都再熟悉不过了。
他自然看得出来不管【松田阵平】刚刚遭遇了什么,至少对方的拳头并没有半点虚弱,所以根本不应该踉跄那么一下才对,姿势也有一点奇怪啊。
萩原研二想到这个,又狐疑地觉得是他关心则乱想太多。
可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细想,他脑海中一出现‘【松田阵平】可能腿受伤了’这个没有证据的想法,就忍不住把之前观察到的其他细节给代入了进去。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仔细回忆,这个小阵平从出现开始,哪怕是之前刚泡完温泉穿着浴衣也好、回房间休息时也罢,一直都把腿部遮得严严实实吧?
客房里有暖气,并不冷,而以萩原研二对发小的了解……小阵平连上班穿的西装有时候都潇洒地敞着衬衫领口,更别说睡前。
要知道,小阵平可是跟小降谷一样的裸睡派啊!
还有昨晚【松田阵平】的那句很微妙的暴言,要是以对方受伤为前提再去想,就更合理了。
所以,小阵平没踹我居然是因为受伤了而不是坏掉了(?)吗?
萩原研二想到这里的时候扯动嘴角的幅度一不小心大了一点,立刻疼得嘶了声凉气。
旁边一路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一看就知道是在想【松田阵平】的诸伏景光无奈地压低声音:“你先去我房间处理一下?我有带急救包。”
“不用不用。”萩原研二摆摆手,小小声说出实话,“其实就最开始有点疼,现在痛得很轻啦。”
那你还一副很痛的样子……哦。
他的疑惑刚出来一点,就看到那边【松田阵平】超绝不经意瞥来又收回的视线。
诸伏景光沉默,诸伏景光加快脚步。
没眼看。
【可惜他没有横抱我。】那边的调查员内心却在跟KP遗憾这件事,【不然他肯定能感觉到不对的。】
【?】
【不过这样也好。】调查员转念又一想,【同样的地狱笑话我不是很想分开跟他们各自讲一遍,果然还是等之后对他们四个一起摊牌比较方便啊。】
KP:【你做个人吧调查员!】
这就有点强电视机所难了吧?
等他们都到了大厅,先一步的降谷零和伊达航似乎已经交流过了什么,前者神情凝重地看着门外,后者站在一旁皱眉盯着尸体。
伊达航开口后,这份凝重才得到了解释。
“我找不到下山的路。”他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先前的情况,“明明是按照昨天上来的路走的,但雾太浓,看不清下山的楼梯。所以安全起见,我换了一条路走,然后……”
伊达航也有些迟疑:“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不知不觉走回了旅馆门口。”
“现在外面又开始下雨,台阶会变得更滑,只能等雨停雾散以后再试着下山了。”
不然随时都有踩空或者滑倒的可能性,那太危险了。
伊达航自己本来也觉得可能是他绕路时在雾里走错了方向,才绕了回来,但他发现在他话音落下后,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边靠着吧台走神的墨镜青年。
【松田阵平】半点都没有成为视线焦点的不自在,他随意地用食指搭着墨镜边缘轻轻下压露出那双眼,回敬地扫视了他们一圈:“看我做什么,我也只是运气好猜对了而已。”
降谷零在心里鄙视了一秒这个根本不走心的借口。
之前在庭院里刚给了萩原一拳时,对方还有些沉默冷淡的样子,结果一路走到这里后,似乎又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恢复那个有点、好吧,是真的很欠揍的表情了。
真是再好看也不能掩盖这家伙在跟他不对头方面是个松田plus的事实。
而伊达航也是听【松田阵平】这么说,才发现对方似乎在知道他下山之后就断定了他无法成功下山报警。
哎?
“……不是这样的。”
谁都没有料到会开口的人说话了——从发现尸体起就一直在哭的水原春帆猛地站起身,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目光却在说话时始终放在【松田阵平】身上:“一定…一定是你杀了叔叔!”
女孩的情绪好像找到了宣泄口,她脸上再找不到一点昨天在走廊撞到时的怯懦胆小,只有终于不需要隐藏了的仇恨快意,任谁看到这样的她,恐怕都能明白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萩原研二听着,却莫名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从茶室分开前,他就从降谷零那里听过了春帆和他们碰面时的情况。
他当时就确定了,当年【松田阵平】来旅馆时,绝对还没到现在这个随便看一眼都感觉要闪到他的程度,很可能就是他家幼驯染七年前的那样子。
也因此,在被【松田阵平】的外表闪到以后,春帆才会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这也挺合理的……吧?
……
萩原研二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明明就连跟小阵平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在看到【松田阵平】后都不觉得两人的脸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这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差别是气质,还有眼睛,还有……好吧,反正光是看脸的话,两个小阵平是相差很小的。
春帆连‘凶手’手背的疤都记得那么清楚,还能把对方的外貌特征明确地说出来,现在更是直接当众指出了‘凶手’——
由此可见,跟同样是童年目击双亲遇害的小诸伏情况不同,她当年大概是真的看清并记住了‘凶手’的脸。
这样深刻的仇恨和恐惧,有可能因为小阵平根本不大的外表变化,而认错了吗?她真的会认不出自己眼中的‘弑亲仇人’吗?
那可能性就更多了,她昨天矢口否认、说是自己认错,究竟是因为恐惧,还是别有所图?
萩原研二有点头疼,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办案时带上个人偏向,但…这该怎么说?他实在没办法不偏向另一个小阵平,毕竟他真的太了解自己的幼驯染了。
【松田阵平】这个人就算辞去了警察的职位也不可能会杀人,这不仅仅是萩原研二对他人品的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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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因为对方是幼驯染的同位体,就觉得对方会跟他的幼驯染一样了。
他的信任也是因为——萩原研二认为【松田阵平】没有理由那么做。
【松田阵平】从头到尾对老板和水原春帆的态度都不是仇恨和敌视,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完全没有杀害老板的动机。
除非……
他想起来了,按照另一个小阵平的说法,这个世界是有怪物的。
萩原研二两眼放空地发散了一下思维:难道是因为,水原春帆的父母本来就不是人……?又或者,七年前水原春帆看到的是怪物伪装的小阵平?
哈、哈哈,应该不是这种原因吧。
……不是的对吧!?
他忍住了用诡异目光看过去的冲动,但奈何萩原研二很快就听到了水原春帆的下一句话。
“昨晚我看到你去找叔叔了,你们吵了一架、我在门外全都听到了!”她甚至说出了一个具体的时间,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笃定无比,“你拿七年前的事情要挟他,叔叔不同意,所以你早上才会把他约出去杀害吧?”
水原春帆试图从【松田阵平】脸上找到哪怕一点心虚,或者紧张,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但那张她做梦都不会忘记的脸上,只有冷淡的不在乎。
“要挟?”【松田阵平】甚至有点想笑,“你听到我是怎么要挟的?”
他站直,忽地大步朝水原春帆走近,被站在她边上的降谷零下意识伸手拦住也不在意。
【松田阵平】越过降谷零的肩膀,直视向她的眼睛。
【的"恐吓"检定结果为:D100=19/80困难成功】
“——是这样吗?”他问。
水原春帆的脸色唰地变白,她哆嗦着嘴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跌坐回椅子中。
“哎呀,小阵平,随便吓人不好啦。”萩原研二从后面探头,不动声色地把【松田阵平】跟降谷零分了开来——小降谷都快应激了,小阵平你别吓他啊——然后才确认般看向水原春帆,问到,“不过,春帆小姐,你确定是在那个时间点听到小阵平跟老板的争吵吗?”
得到女孩倔强的一个点头后,萩原研二就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他站在【松田阵平】背后,手还按在后者肩上:“那就奇怪了。”
“毕竟,虽然没有今天早上的不在场证明,但昨晚在你说的那个时间点……”
萩原研二语气是跟表情不符的冷静:“我在小阵平房间里跟他聊天哦。”
水原春帆的脸更白了。
“至少在那个时间点,他确实没有出去过,所以我很好奇。”萩原研二对女孩安抚地笑了笑,“水原小姐听到的,说不定是真正的凶手伪装的争吵,你觉得呢?”
“……你在他房间里?这不可能!”水原春帆努力寻找辩驳的地方,“我就在走廊上,谁经过我都看得见的,但我根本没有看到你出门……!”
萩原研二一顿,然后露出灿烂的表情爽朗道:“因为我是翻窗进去的。”
降谷零:“。”
萩原研二的发言颇为不顾听者死活:“小阵平还有给我留窗户噢。”
降谷零:“……等等。”
你们居然昨晚是这么鬼混到一起的啊?!
15. 十五只松田
在辩清了水原春帆的那番指认完全是伪证以后,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调查员除外,就算被曝出昨晚跟萩原研二私下接触了,他也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不受气氛干扰,无视了降谷零的视线。
他自己也盯着另一个陌生客人的脸猛看,完全没有掩饰视线的意思,盯着盯着,陌生客人终于忍不住偏过头看过来:“您好?请问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松田阵平】却是摇头,得益于萩原研二已经松手,转头去跟伊达航商量雾散前的打算了,他没被任何人阻止地往陌生客人的方向靠近了两步。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卷发男人从被水原春帆指认杀人开始,似乎就带上了观看一场闹剧的想法,他完全不再掩饰,抬手摘下墨镜,露出完整的那张脸,还有眼底的冷意,“我不在乎你们的想法,但你最好管好你的人。”
陌生男人仍然是一副迷茫的表情,还有些害怕地往后躲了躲,比水原春帆的演技要强太多了:“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位先生,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听听,这个NPC太坏了,居然抢调查员台词。
【?】KP倒是在惊讶前面的那段话,【你怎么会猜他认识你的?】
而且听上去就像连对方的身份都猜出来了一样,可他们全程也就只说过刚刚这两句话吧?
【水原春帆说话前,跟他有短暂的视线交流。】调查员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当然不是因为我发现这个了。】
他确实看到了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但他会赌一把对方也是这个教团的人,地位还比水原春帆高,主要还是因为……
【他居然对我的脸完全没有反应。】
调查员的神情黑沉沉的,旁人只以为是因为面前的住客矢口否认了他的发言,只有KP知道这人到底是在不爽什么。
【不可能。】【松田阵平】斩钉截铁,【连老板那么怨恨我,一开始见面我都能看出他的确被我的脸闪到了,只不过怨恨大过了高外貌属性带来的初始好感而已。】
而这个NPC居然全程都没有被他闪到,还总是刻意回避跟他视线接触,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调查员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出了这人有问题的结果,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上对方跟水原春帆的对视交流,很轻易就能得出他有可能是教团上级人物的结果,并且,七年前大概率是跟他见过的。
也因此,对方才会顾忌被他认出的可能性,尽量地在降低存在感。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绝对不行。
怎么能有人无视他辛苦(其实一点也不辛苦)roll出来的90外貌?他不同意!
降谷零忽然庆幸自己在听到萩原研二的那段话后,对【松田阵平】的怀疑不减反增,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盯着对方看,就更不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松田阵平】对着那个住客似乎要做些什么。
当然,他也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所以在从善如流地再一次插入两人中间、伸手按住【松田阵平】肩膀时,降谷零也完全没有忘记警惕身后的男人,只是,调查员出人意料的举动让他大脑停摆了几秒。
卷发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眼中满是无所谓的情绪,然后,他抬手……抬手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
修长苍白的手指顺着领带结的缝隙插.入,扣住,手腕轻动,不耐地将束缚的领带一起扯开了些许,喉结旁淡青的血管在不健康的肤色上显得更为引人注目。
没有被墨镜遮掩的那张脸上忽然带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降谷零听到【松田阵平】轻哼:“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送什么。
调查员又走近了一步,降谷零也没有后退,直到视野正前方只剩下【松田阵平】的脸最为清晰。
前者的声音有些低沉,跟印象中松田的声音相似却又不同,可降谷零来不及恶寒——
【KP,我要申请对他过一个取悦。】
【……】KP无法再阻止放飞自我的调查员,它只徒劳地最后劝了一句,【降谷零的心理学和取悦都有80,高得离谱,你需要至少困难成功才行。】
调查员用精神触手推了推虚拟屏幕上的骰子:【无所谓。】
【幸运女神站在我这边。】
【的"取悦"检定结果为:D100=11/70极难成功】
取悦这个技能其实并不完全是字面意思,它包括了□□魅力、诱惑、奉承或是单纯令人感到温暖的人格魅力。*
而对【松田阵平】而言,后面几个全都是不存在的,他根本没办法不OOC地做到,所以这个技能有70点,他的解释是——全靠□□魅力。
简称……
【这个不能播!】KP及时预判,惊恐地掐掉了调查员的发言。
嘛,总之能理解就行,他主要还是在对降谷零进行□□啦。
【这个词也没好到哪里去吧。】KP放弃挣扎,【……算了,你开心就好。】
抱歉,真正的松田阵平,它阻止不了调查员放飞自我啊。
“比起一直盯着我,我倒是更建议你盯着那个女孩。”【松田阵平】淡淡地说,“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在你们眼皮底下杀人?”
脸接取悦的降谷零面色不改,也完全没有顺着他的话走,但是不远处担忧地看着幼驯染的诸伏景光一怔,发现了什么不对。
zero的态度……是不是忽然软化了一点?他终于发现他面前的十有八九也是个‘松田阵平’了?
事实上——
完全没有。
“……我没有那么想过。”降谷零叹了口气,完美地使出营业的安室牌微笑,“只是觉得在真相出来前,大家最好都先保持一点距离。”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点,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降谷零经常跟贝尔摩德搭档,本身又有不俗的外貌优势,也因此,他对【松田阵平】的脸抗性实在很高。
但耐不住这张脸天然跟他的友人相同,而且言行举止间刻意的成分很少,他虽然感觉不自在,这会儿倒也没跟之前一样,认为【松田阵平】对他不怀好意。
他只是微妙地觉得他们似乎有点太近了,而且,【松田阵平】的手段是不是有点熟悉来着?
想着,降谷零正要在句尾念一下对方的名字,突然又一噎,想起这人从出现开始一直都没做过自我介绍。
哪怕萩原都直接管对方叫‘小阵平’了,他也没什么异议的样子,更没有介绍自己的打算。
“哎,小安室说的很有道理噢!”萩原研二见势不妙,已经挪了过来,手动增加了两人的距离,强行破坏了诡异的气氛。
萩原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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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忧心忡忡,经历了昨晚的那件事,他现在对这个小阵平的言行都很警觉。
并且他总觉得,小阵平搞不好是故意在欺负小降谷吧。
“所以我跟班长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大家最好还是先回到各自的房间,我跟班长分开对你们进行问询。”心里想的事情完全不耽搁萩原研二振振有词,“这样也能防止凶手有同伙串供呢。”
说到这里,萩原研二悄悄对降谷零挤了挤眼。
他也知道小降谷他们当时会答应他的邀请,是因为他们在这边也有任务,根据这两人之前的所作所为,想来不外乎也就是调查类的任务。
现在他们正好可以借着他的话头,在这个时间里去仔细调查旅馆里其他地方——包括老板的卧室,之类的。
调查员赞同地点点头:【对啊对啊。】
KP:【。】
萩原研二他们不会以为只有降谷零两人会趁机出去调查吧?
可惜KP的心声其他人听不到,在大家都没有异议的情况下,这个提议被通过了,而最先接受问询的,不出意外,就是水原春帆和三川文两人。
而同样不出意外……
剩下三个人完全没耽搁地前后脚偷溜了。
【的"潜行"检定结果为:D100=7/20困难成功】
调查员甚至很熟练地过了个潜行,成功结果出来的时候,KP已经不会对这家伙逆天的骰运大惊小怪了。
不就是瘸腿的家伙潜行困难成功了吗,不就是所有人都没听到他在走廊上经过的脚步吗。
不就是……受不了了,这里有人开挂!
【放轻松。】【松田阵平】本人很淡定,【我本来也没觉得一定会成功呢。】
要是潜行失败,他也完全来得及躲进旁边的房间里,过个潜行也只是在玩而已。
……这不是更过分了吗!
可惜KP的吐槽注定传不进调查员耳朵里,后者此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萩原研二的房间外。
按理说,此时这里应该空无一人,正是调查的好时机——既然七年前他跟‘萩原研二’中的某人入住了这里,那么这里就必然也可以触发一段闪回,或者有什么藏起来的线索,抑或二者皆有。
【松田阵平】垂着眼静立片刻,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早上出去匆忙,萩原研二不会记得要锁门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很轻易地打开了门,
但,房间里似乎不是空无一人的。
一束阳光从某个熟悉的角度斜射入室,一道人影逆光站在窗前调试相机,发梢染着淡金色光晕,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后,那人就第一时间转过头看了过来。
萩原研二挪开相机,视线触及他之后,脸上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灿烂的笑意:“小阵平?你来啦,等你好久了。”
房间受潮的霉味与那人身上甜苦交织的桉树香同时涌入鼻腔,淡淡的辛辣感并不呛人,其实很好闻。
“……”
这个味道倒是很符合他对萩原研二的印象。
【松田阵平】没有理会那边不应该出现的‘萩原研二’,也没有去管为什么这次没有过灵感就看到了对方,他沉默半晌后,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又烦躁地收回手。
“难闻。”
16. 十六只松田
萩原研二的房间跟调查员的那间在室内布局上是基本一样的,【松田阵平】蹲下来摸了摸榻榻米,同样也摸到了自己昨天发现的门扉纹路。
但跟他的房间不同的是,在【松田阵平】准备起身时,他开门后就没声音了的KP忽然又冒了出来。
【调查员,请过一个侦查。】
这话一出来,【松田阵平】就确定了这个房间里的确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没怎么犹豫地照做了,然而——
【的"侦查"检定结果为:D100=98/80大失败!】
哎,幸运女神还真是喜欢捉弄人。
大失败界面跳出来的那个瞬间,【松田阵平】的动作一滞,下一秒就因为踢到了地上的什么东西而崴了一脚,身体失去平衡地就要往前摔去。
得亏他及时扶住了旁边的矮桌,所以除了瘸子那条好腿磕得很疼以外,没再新添别的伤了,调查员脑海中仿佛听到了‘HP-1’的提示声。
“小阵平,也太不小心了吧?”被无视的半长发青年叹着气,在他旁边蹲下,撑着下巴,相机不知所踪,“要是把这张超绝无敌帅气的脸摔坏了,就不好了啊。”
【松田阵平】依旧选择无视,他转头,目光锁定在了刚刚绊倒他的地面上——那里正是某张榻榻米的边缘,仔细一看,他很快就发现边缘上有着很不明显的焦痕。
找到了。
调查员果断从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螺丝刀等工具——别问,问就是KP都认可的随身物品——埋头速拆了半分钟,再一抬,就轻松地掀开了那一块榻榻米。
下面是一张被塑料薄膜牢牢保护在中间的……蜡笔画?
【松田阵平】颇感兴趣地把画捡了起来,上面的内容倒是很简单,画的主人用儿童的笔触描绘着童趣的画面,而在画面正中间,有两个火柴人牵手站在了三重门前。
古怪的是,站在左边的那个火柴人被蜡笔涂黑了头部,右边的火柴人全身都是凌乱的线条,却只有头部是正常的。
【松田阵平】盯着画看了半晌,冷不丁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那看来老板对旅馆的维护也不走心啊。】
但凡老板定期对榻榻米更换清洗处理,这玩意都不至于留到七年后被他看到吧?
这种一看就信息量拉满的东西,调查员自然是准备揣走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先把画翻了过来,想看看背后有没有也留下有用的讯息。
但画纸的背面没有第二幅画,只有一句潦草的文字。
【不是你的错。】不知道是谁写的歪歪扭扭的钢笔字这么说到。
看起来跟画完全是两种风格,说明很可能是有人也早就看到了这幅画,然后在上面写下了这行字…这个‘有人’会是谁?
“火柴人是我跟小阵平吧?噫,看起来好像什么恐怖游戏的画风,一点也不好看嘛。”被无视的‘萩原研二’也凑过来嘀嘀咕咕,“话说回来,小阵平,你是在无视我吗?太坏了,怎么能这样,我要哭了噢?我真的要哭了噢?”
他说到做到地假哭了两声。
【松田阵平】像没听见一样,他先把擦干净的画纸塞进了口袋,仔细复原好了榻榻米以后,才重新站起身环顾四周。
只是除了这幅蜡笔画以外,这个房间里好像就没有别的什么线索了,哪怕调查员把半个身子都埋进衣柜里翻,都还是一无所获。
他啧了一声,身体自带的烟瘾又有些犯了,指尖轻轻摩挲着,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松田阵平】真想抽根烟缓解一下心情的烦闷。
“抽烟对身体不好啊,小阵平。”‘萩原研二’站在他旁边,忧虑地劝,“何况你身体现在本来就不好,更需要养生戒烟才对吧。”
【松田阵平】满脸冷漠,但心里跟KP控诉了起来:【这段也是回忆杀?还是幻觉?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他话也太多了吧。】
那当然是幻觉,不提他的【萩原研二】正在后台活蹦乱跳地等待车卡,真正的萩原研二在调查问话,就说一开始那个……拜托,外面现在白雾缭绕,哪来的太阳给那个‘萩原研二’打光啊?这个幻觉也太不严谨了。
而且吵闹。
对方一点也没有之前那些回忆杀里萩原研二给他的舒适感,反而让他的拳头很痒,痒得很想揍点什么。
【啊?】KP的回答却有点出人意料,【什么幻觉?】
调查员顿住了,他猛地回头,看向‘萩原研二’刚刚站的方向。
此时那里空无一人,就好像那个半长发青年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什么脏东西连KP都看不到?
—
充满昭和风情的房间里,铁锈味和檀香混在了一起,这是真的不好闻,但两名潜入者皆是面不改色,像是一点也没闻到这个古怪的味道一样。
进入屋内以后,两人一言不发,分工明确地各自调查起了半边的房间。
那差不多是几天前的事情,降谷零跟诸伏景光接到通知,他们接下来有一个合作任务,任务的内容则是来到这座山上调查一个神秘的教团。
据说那个教团很擅长隐藏,直到近期才被组织捕捉到踪影,而组织对他们感兴趣的原因也不外乎那些事——组织听说,这个教团似乎掌握了真正的神迹。
即使知道这个消息的大部分人都不信这个地方能有什么神,但天晓得朗姆那边发什么疯,最后还是把他们二人派到了这里来,要求他们调查清楚所谓神迹的真相。
这个槽点颇多的任务说难也复杂,说简单也好操作,于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致决定顺其自然。
主动调查当然是要主动的,但是他们完全不准备太深入,只要得到一点信息带回去就够了,毕竟组织本身对这个任务也没有多重视。
——这才有了现在的场景。
现在能确定的是老板绝对跟教团关系匪浅,还以那种造型被杀害,他的房间里留有线索的可能性非常高,他们最好在萩原研二几人那边结束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人很有默契地重点搜索着容易隐藏暗格的地方,还有书架上的资料,只是这里的书太多,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时间完全找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了一眼,最后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放到了那边的空神龛上。
老板的房间比客房要大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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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设除了更有生活气息以外,最大的不同就是多摆了一个神龛,而神龛里面空空如也,一眼就能看出来并没有放着任何东西。
降谷零仔细地触摸过内侧的每一寸,那个奇怪的骰子音又响起,与此同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处可活动的木板。
他无心多顾,飞快按下,神龛底部立马弹出了一个暗格,令人不安的是,暗格上满是发黑的血迹,里面也只躺着一张薄薄的、对折的纸。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教团的证据。
即便这么想着,降谷零也还是捡起那张纸,在幼驯染的视线中打开了它。
他这才发现了不对。
“这是一封遗书。”降谷零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遗书上,只有血淋淋的、充满了怨恨的一行字:【他逼我们重现当年的仪式。】
……仪式?
“抱歉,仪式?”
同一时间,在水原春帆的房间里,萩原研二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水原小姐指的是……?”
刚刚他明明在询问水原春帆为什么要编造证据指认【松田阵平】,她却只回答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仪式’。
“召唤仪式……血祭……”水原春帆面如金纸,看着萩原研二的表情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恐惧地快速说道,“叔叔是被当成祭品杀害的!警官先生,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乱指认,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绝对不怀好意!肯定是他想重启七年前被他阻止的仪式!!”
可是很显然,她感觉不到萩原研二被她说动的可能性。
水原春帆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
“……没用了,仪式重启,在旅馆里的人都会变成祭品,门会打开,万物归一者将会收取牺牲,和召唤者达成交易。”女孩喃喃念叨着,整个人都缩在座椅里瑟瑟发抖,“我们都死定了,我们必死无疑……”
“万物归一者?”萩原研二此时没有像往日一样安抚被问话者的情绪,事关【松田阵平】,又是这种打破世界观的事情,他迫切地想知道更多。
他知道她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松田阵平】昨晚就告诉了他这里有一个不能随便招惹的‘神’,大概就是水原春帆口中的‘万物归一者’吧。
水原春帆崩溃地紧紧抓住头发,用着让人看着都痛的力道狠狠撕扯,却好像没有一点感觉那般大喊:“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只是他用来向主交易的祭品而已,你还不懂吗!?”
萩原研二叹息了一声。
你老是说是小阵平干的,但是完全拿不出证据不说,之前还出现了虚假指认这种搁外面也是妨碍公务的事情……实在让他很难‘懂’你啊。
萩原研二感觉到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微妙细节此时正在彰显存在感,但一时间他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有了这种奇怪的预感,只能在叹气后摸了摸发梢,耐心追问:“交易的内容呢?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一定是他重启了仪式?”
“很简单,因为全知全能之主能够传授信徒任何知识,任何法术。”
水原春帆看着萩原研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也包括【复活术】。”
17. 十七只松田
复、复活术?
萩原研二的表情控制差点崩坏:一上来就是这种程度吗?他昨天晚上才知道这个世界不科学欸?
哦对,差点又忘记这里是【松田阵平】的世界了……就算这样,直接蹦出个复活术也很惊悚啊!
水原春帆看出了萩原研二那一瞬间无法掩饰的震惊,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心情再跟这名有点面熟的警官说点什么了,本来她还以为对方也是跟那个男人一伙的,结果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她抿着嘴,颓丧地蜷缩靠回了椅背上。
只是萩原研二此时的想法跟水原春帆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从复活术这种听上去就很不科学的名词中回过神以后,他立刻就想到了更深一层的含义。
【松田阵平】要复活谁?
不对,应该说,水原春帆等人认为【松田阵平】想要复活谁?
那个熟悉的掷骰声为他带来了灵光一闪,萩原研二忽然想起了昨天下午刚到旅馆时,在前厅和老板发生的那段对话。
既然那个七年前来过旅馆,冒雨上山并患病离开的卷发青年是小阵平……那老板随后提到的看到未来的那个警察又是谁?
老板那时瞥过他的视线直到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让萩原研二的后背起了鸡皮疙瘩,他终于意识到了那个视线的含义。
老板在判断他是谁,辨认他是不是七年前跟【松田阵平】一起来的那个【萩原研二】!
现在想来,老板原本是不打算细讲的,是看过他以后才把那个警察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这让他很难不去猜这也是老板的试探。
那么就显而易见了。
萩原研二一时失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个看到了未来,但后来还是殉职了的警察……是他的同位体?!
这不对吧!同位体如果看到了未来,跟他同行的小阵平很可能也看到了,或者至少知道了这个未来的存在,而问题就出在这里,为什么他们都看到了未来,他的同位体还是死了?
不对,这不是最重要的。萩原研二的思维从‘自己’的死亡拐到了幼驯染同位体的状态上。
他甚至根本没有怀疑水原春帆是在误导他,这个事实一出来,他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就都能想通了,他也终于明白是什么改变了幼驯染的同位体。
是【萩原研二】的死亡。
萩原研二很清楚自己的死亡会给松田阵平这个个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因为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可他同样清楚,他的幼驯染是不会被死亡这种漫长的告别打败的男人。
即使死的人是他……正因死的人是他。
萩原研二很确定如果自己殉职了,幼驯染会很难过,但不会主动想方设法地复活他。
……那如果,另一个他是在知道了未来后却还是死去了呢?
萩原研二没有丝毫犹豫就得出了结论:小阵平绝对会把他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
半长发警官下意识捏紧拳头,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被掐出几个浅浅的月牙痕。
他之前根本没有往这个角度想过,那个小阵平的态度一直都很自然,虽然他确实判断过对方有点冷淡,但这个可以用对方本来就接触过太多不科学事件、所以才见怪不怪来解释。
可是如果要把【松田阵平】的性格变化,和【萩原研二】已死的信息结合在一起——萩原研二很难不顺着水原春帆的话去想,对方七年后再次来到旅馆是为了什么。
他相信小阵平绝对不会用这种邪恶的仪式寻求复活自己的可能性,这不代表他相信对方不会钻牛角尖,毕竟那个小阵平很可能觉得是自己没有救下另一个萩原研二欸!
这种事情,萩原研二稍微代入了一下自己,喉咙就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扼住,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小阵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状态,就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一样,只剩一层敷衍的正常的伪装让他看起来仍然像个正常人……‘松田阵平’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得现在就去找对方才行!
另一头,【松田阵平】打了个喷嚏。
“阿嚏!”他揉揉鼻子,不是很在意又是谁在心里念叨自己。
倒不如说,这会儿估计所有人都在念吧?债多不压身啦。
尚且不知道自己的重要之人已经被‘死亡’了,调查员此时离开了萩原研二的房间,正在前往大浴场的路上。
他本来以为那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萩原研二’是潜在疯狂期的幻觉,跟之前他发疯似的攻击萩原研二时一样,所以他才会拳头痒。
KP却说自己看不到他说的幻觉,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这可是KP,掌握了模组内的所有信息,甚至前面他看到的那些回忆杀画面也都是KP提供给他的。
这就代表要么是【松田阵平】哪怕不跑这个模组,也已经疯得比想象中更厉害,要么就是另一个调查员不愿意想的原因了。
思绪繁杂的调查员掀起帘子,意料之中地发现这里也跟昨晚完全不一样了,屋外的白雾不知从哪儿溜了进来,遮蔽了浴场中的大部分物体,能见度直线下降。
光是站在门边,【松田阵平】都能感觉到那阵深入脊髓的寒冷,他却眉头也没皱一下,抬脚就往里迈,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换鞋了,嚣张的调查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走向浴池,而是停在了更衣镜前,盯着蒙着雾气的镜面走神了一秒。
KP还以为调查员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信息,没有出声打扰,于是又过了几秒后,它看到【松田阵平】抬起手擦拭上了镜面的水雾,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出现在镜子里跟他自己对视。
【我真帅。】KP听到调查员满意地说。
……它就不应该对调查员的正经程度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松田阵平】收回手,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并清晰地看见被擦拭的水雾是如何迅速重新凝结的。
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他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满足好奇心后就暂时失去了仔细调查镜子的动力,把KP急得上蹿下跳,只能眼睁睁看着调查员自顾自走向了温泉.
【结果还是要泡一回。】【松田阵平】摸了把自己那此时还干燥蓬松的卷毛,叹着气,【我应该捡根棍子过来支撑着的。】
总不能把假肢拆下来当拐杖用……这回不是泡池子,而是下去寻找线索,所以为了行动方便,【松田阵平】并不准备脱掉假肢来着。
沉就沉点吧,当锚用嘛!他总不能倒霉到一脚滑倒就上不来了……
【松田阵平】忽然沉默。
好像也不是没可能,但是这种方式撕卡也太逊了吧?
KP不知道它亲爱的调查员已经在思考撕卡的事情了,它有点紧张地等待着【松田阵平】下水,非常有KP德地没有剧透。
【松田阵平】不再磨蹭,他脱了鞋袜在岸上,挽起裤腿,就径直踩进了灼烫的水中,紧接着闭眼深呼吸…调查员蹲下身,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水面上。
他按照经验,最先怀疑的就是池底有东西,验证这个猜测最方便的方法是站着走两步,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总会踩到的。
但无奈他少了个零部件,假肢很难在这种环境里正常行走,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潜进去,用手四处在池底摸索。
这个温泉池是浴场所有池子里最大的那个,深度尺寸很标准,【松田阵平】心里默数着时间,偶尔上浮换气,并卡在七分钟之前就重新坐回了岸边。
他喘着气,被打湿的头发和衣服不停往下滴水,眼中却没有半分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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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随意甩了甩脑袋。
什么都没有摸到。他思索着。
池底没有东西?那么就只剩下另一个可能性了。
【松田阵平】扶着岩石平复好呼吸,几秒后,他再次闭眼潜入了水里,重复着之前的操作。
只是这一回,七分钟到后,【松田阵平】没有浮上来。
他错觉自己听到了暴雨的声音。
【雨声,急促的喘息,胶鞋踩过泥土地的响声,和衣料的摩擦。
“往前跑,不要回头。”‘萩原研二’飞快地说,“小阵平,你受伤了,雕像让我拿吧!”
“你想都别想!”这回是第一人称视角,他能听到‘松田阵平’气急败坏的骂声,感觉到‘松田阵平’身上因为失血带来的冰冷,还有大脑深处的隐隐作痛,“离日出还有至多五分钟,别折腾也可以——”
他当然也能感觉到‘松田阵平’怀里确实抱着个什么东西,虽然看不清样子,但不祥的气息张牙舞爪地彰显着存在感。
‘松田阵平’的话并未说完,逃跑中的两人已经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浑身湿透地躲在了树后。
他用余光隐约能看见鸟居的一角。
“那个该死的仪式要完成了。”‘松田阵平’深呼吸,压低声音,“你还记得吧,别看那些门,然后——”
‘萩原研二’跟他击了个掌,默契地接上后半句:“——砸了这个雕像。”】
记忆到此为止,只剩骰子在虚空中滚动。
【的理智检定:
d100=84/56失败
理智变化:56→52(扣除1d4=4点)】
……
萩原研二赶到时,看见的就是白雾中的温泉池边摆放的鞋袜,还有平静的水面,他脸色一变,焦急地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果然隔着能见度很高的温泉水,看到了面朝上、沉在下方的卷发调查员。
后者的眼睛闭着,胸口看不出是否有起伏,身上的衣服很凌乱,裤腿也一只挽着一只落下了。
萩原研二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毫不迟疑地俯身把人从水底捞了上来,并一如既往地忽略了有点沉的问题,他伸手去摸【松田阵平】侧颈时,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轻微发抖。
“还活着。”【松田阵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侧头呸呸地吐了几口水,才懒洋洋地说,“你可以松手了,没死呢——”
确认这人真的还活着后,萩原研二松了口气,下一秒,又感觉自己的怒气槽要爆炸了,他二十九年来头一回被名为‘松田阵平’的存在气成这样。
“我居然想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松田,就算另一个我死了,你也不应该这样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吧?”
他真的不想跟对方吵架,但是除了气笑一声并脱口而出这句话,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去跟【松田阵平】说什么。
【松田阵平】没有看他,视线落在了温泉池畔的雾气中,那里明明空无一物,但萩原研二能肯定【松田阵平】绝对看到了什么。
“不。”【松田阵平】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萩原研二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才开口。
调查员咳嗽了几声,嗓音尚且沙哑着,语气却平静得有些可怕:“Hagi没有死,他只是不在这里而已。”
萩原研二惊愕地看着他,听到这个并非对着自己喊出的称呼,他蓦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他们见面并坦白身份以来,【松田阵平】第一次喊出‘萩’这个昵称,对象有、且仅有那个已经死亡的【萩原研二】。
他突然找到了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杀死【萩原研二】的是命运,但是【萩原研二】的死,杀死了【松田阵平】。
18. 十八只松田
被萩原研二从温泉底捞上来前,【松田阵平】尚且在思考自己刚刚听到的KP播报。
这次sc又掉了4点san,加上之前掉的9点,正好过了他目前理智满值的五分之一。
简单来说,即便这次没有一口气扣5点san,他也再一次进入了疯狂。而且是没有轮数限制,会一直持续到模组结束的不定性疯狂。
有意思。
【松田阵平】睁眼时,心情其实还算不错,他的视线没有重量般从岸边再次出现的幻觉身上划过,落在了虚拟屏幕的文字上。
【的疯狂发作……】
没有等他看完,调查员就先一步听到了萩原研二气乐了说的那句话。
调查员那颗80智力的大脑都卡住了几秒钟,原本还想一心二用跟萩原研二说两句的地狱笑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KP,你在听的吧。】
他心平气和地在脑海中向KP发话:【不出来解释一下吗?】
【不是要我来通关模组……】【松田阵平】一顿,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萩怎么先被宣布死亡了?】
萩原研二先前想到的那些信息,调查员此时也想到了,甚至联想到在萩原研二房间发现的那幅画,还有自己获得的这些记忆杀,他比萩原研二要更相信七年前的那两个人应该真的看到了未来。
头部被涂抹的是失忆的他,身体被涂抹的是死亡的【萩原研二】。
KP不知为何听上去很愧疚,它小声地解释:【因为他是你的‘重要之人’……但你放心,他绝对不是被任何神话生物杀死的!】
KP很上道地回答了调查员此时最关心的那个问题,当然,不是指【萩原研二】还没出场就被死亡,这种事情也不是很罕见,调查员真正在意的只是对方的死法。
众所周知,重要之人是所有调查员身边最危险的身份,非常容易在各种事件中被迫升天——字面意思。
在桌游里,也许死亡是可以被轻松逆转的,但现实中想要做这种事情,就必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成功的概率也很低。
而并不是死于神话生物之手,光是这个前置条件,就让【萩原研二】的‘复活’变得简单多了。
噢,至于复活?那不是肯定的吗?
【松田阵平】的视线第一次停留在了那道幻觉的影子身上,他定定地看着‘萩原研二’脸上的笑意,咳嗽过后,才对仍扶着自己的萩原研二说出了那句话。
——【萩原研二】是他的卡,他说没有死,就还可以救。
【松田阵平】收回了视线,他挣开萩原研二的手,自己脚步有些不稳地扶着岸边岩石站好,低低喘了两口气。
他知道这个模组中完整的【松田阵平】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对,还不能忘了带上他的‘疯狂症状’。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跟你认识的松田阵平差别很大。”萩原研二听到对面的人哑声说,手中同时一点点理着身上潮湿凌乱的衣服,“你也只是误入了我的世界——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保证过会把你们送回去。”
他受的苦难也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无关,无需像这样感到难过。
萩原研二听出了【松田阵平】的言下之意,他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不如说,当他意识到【松田阵平】身上那些‘不应该’,源于另一个自己的死亡给对方造成的伤害时,萩原研二就没办法对【松田阵平】说出什么重话了。
虽然他也根本没有对自家的小阵平说过……这不重要!
萩原研二面前,卷发男人咬着屈起的食指关节磨了磨牙,他像是忍了忍,然后呼出一口气,凫青色的眼中郁色沉沉起伏。
【松田阵平】抬头看过去,随意抬起的手把遮挡视线的湿发往后捋,他向前一步,带起的水流哗哗作响,距离再次拉近,萩原研二和调查员对视,心中莫名出现了一股紧绷感。
明明他再熟悉不过松田阵平了,此时他却能感觉到,他们两人中间多了一道无法突破的隔阂,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界限此时变得十分清晰。
“所以。”【松田阵平】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态度,他冷淡地、防备地说,“你们也别打扰我,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松田阵平】态度的骤然转变让萩原研二也有些猝不及防,他几乎瞬间就知道要么是出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意外,要么是他的猜测有些细节出入。
到底是同位体真的还活着,还是小阵平闹鬼了,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哈哈,小阵平的变脸速度还挺快的…个鬼啊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眼瞧着面前的调查员好像还在等自己的回答,萩原研二稍作停顿,便果断脱了自己还算干燥的外套,裹到了湿漉漉的幼驯染同位体身上。
“太过分了,小阵平。”半长发青年连声控诉,像是完全没有接收到【松田阵平】危险的警告,“先被你吓到的明明是我吧?而且……”
萩原研二突然扶额:“为什么每个小阵平都能把那么正常的话说得那么令人误解啊……”
【松田阵平】:“。”
APP90的帅哥翻了个白眼,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消失了,他推了下萩原研二的肩膀:“快点上去,懒得跟你讲。”
—
跟萩原研二分开询问另一个人的伊达航,倒是没有经历好友那样的精神冲击,相反,他发现三川文非常配合,井井有条地给出了每一个问题的合理答案,并且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我不知道那位先生为什么要那么说。”三川文叹气,“我确实跟春帆小姐认识,但那是因为我是这里的常客,经常来泡温泉而已,山下的村民也早就眼熟我了。”
至于老板提过的教团,伊达航没有主动问时,三川文就一字不提,伊达航一问了,他才回忆着说:“这里确实有这样的信仰,春帆小姐和老板好像都是信徒。不过,平时也基本没有看到过教团的行动呢,应该是个很无害的小教派吧。”
伊达航表情不变,心里腹诽:不管原本真的多无害,在死了一个人以后,就怎么都跟无害扯不上关系了吧。
而且他见过的每个邪教都会这么说自己。
针对三川文的询问本身也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进行下去,正当伊达航思忖着自己是否应该先去【松田阵平】那边看看时,他听到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头雾水的刑警警惕地打开门,就看到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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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二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像是急着赶去什么地方。
“?”伊达航一愣,他皱眉叮嘱三川文不要离开房间,就转头去了水原春帆那里。
萩原是从对方那里知道了什么吗?
“水原小姐。”他礼貌地敲了两下门,里面并未传来回应,“……水原小姐?”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办案经验丰富的伊达警官当机立断地撞开了门,而门后果不其然——
窗户大开,水原春帆已经不见了。
与此同时,最开始就溜去搜查老板房间的那两人也已经不在旅馆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正在爬台阶,准备前往旅馆后的那处‘废弃神社’看看。
这本来只是必要的一次探索,旅馆里没有信息,他们自然怀疑神社里别有洞天,而鉴于伊达航在白雾里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旅馆的事情,两人本来以为他们这一去也会出现什么以外。
可直到诸伏景光的手都触碰到了神社的鸟居,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交换了一个凝重的视线。
他们相信伊达航的判断,所以问题大概就出现在神社里了——为什么下山会被阻拦,上山却能畅通无阻?
两人都是不相信这里有什么神的人,伊达航的经历也可以用许多方法解释,就连已经确定【松田阵平】或许是什么平行世界来客的诸伏景光,都不觉得这里真的有什么超科学的事情发生。
就更别说至今仍然坚定地认为【松田阵平】不怀好意的降谷零了。
“进去?”诸伏景光沉吟片刻,朝搭档无声询问。
他第一时间没得到回应,转头一看,降谷零不知道有什么发现,人正蹲到那边的灌木丛边上,在树根旁捡起了什么。
诸伏景光靠近一看,也跟降谷零一样怔住了。
躺在后者手心的,是一个他们都很眼熟的黑色打火机,机身的右下角,还刻着一个他们更眼熟的、头部微微翘起的大写字母J。
“……”降谷零捏紧了打火机,他没说出口,但是诸伏景光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是松田阵平的东西。
“先进去吧。”
降谷零站起身,把打火机放进了口袋里,他转头要跟幼驯染说些什么:“等……”
他止住了声,周围却并没有因此安静下来,诸伏景光此时也听到了让降谷零屏息的动静——
从神社里似乎传来了一道模模糊糊的歌声。
或者应该强调一下……从‘无人’的神社里。
周围的白雾太浓,两人甚至看不清神社里的摆设,朱红的鸟居是他们目前唯一能看到的东西,自然也只能听出歌声似乎是从高处传来的,哼着的曲调也很熟悉,是耳熟能详的笼目歌。
对音律更敏感的诸伏景光突然抬起了头,朝歌声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低声告诉身边的同伴:“是水原春帆的声音。”
他话音落下后,歌声也停住了。
在两个卧底屏息凝神,准备直接进入神社内一探究竟的下一秒——
一阵风吹过,白雾散去,他们看到了鸟居后不远处,居然伫立着一座十米左右的高塔。
此时此刻,一道穿着浅红色和服的瘦弱身影正从高塔上坠落。
19. 十九只松田
准确来说,那座石塔应该不满十米,这也就代表着下方的两人刚看到那个人影坠落,下一秒,血就溅到了他们面前的青石砖上。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跑向了那边地上没有动静的人,然而无论是谁在这里看到她的模样,都只会得出一个结论——她已经死了。
双臂展开、仰面朝天的女孩果然是诸伏景光听出的歌声的主人,这个时候应该跟萩原研二待在一起的水原春帆。
此时,她身上的小纹和服凌乱地散开,身侧是从内襟甩飞出去的手机,屏幕上爬满了裂纹,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地上那飞溅出去的血迹并不完全是坠落的冲击造成的。
在水原春帆的左边太阳穴上赫然插着一支原本挽起了她长发的木簪,而发簪在触碰到地面后,已然断裂成了两半。
看到水原春帆的死状后,塔底的两人都在第一时间抬头看向了石塔之上,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挂在栏杆上摇摇欲坠的木屐证明了她是从那上面跳下来的。
又或者……是被推下来的。
降谷零立刻从尸体旁起身去绕着石塔检查了一圈,却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他对看过来的诸伏景光摇了摇头,凝重地道:“没有找到出入口。”
仔细检查了一番尸体的诸伏景光也发现,那根木簪并不是坠落时意外插进水原春帆头部的,那个插入的角度更像是有人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勒住她的喉咙,一只手亲自将发簪捅向了她的太阳穴。
从水原春帆的指缝发现了挣扎时抓挠别人留下的血迹后,诸伏景光有了这样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连他们听到的那道歌声,也可能是提前录好的——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伪装成自杀的凶杀案。
从血迹的新鲜程度来看,哪怕对方布置了什么延时机关,杀死水原春帆再离开的时间都并不充裕。
原本是这样。
只是降谷零刚刚确认过了,石塔没有出入口,这意味着石塔内可能有隐藏的通道,水原春帆和凶手都是从那里进入的。
这正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离开旅馆前还能听到在跟萩原研二对话的女孩,会比他们还要早一步地出现在这里,并遭人杀害,可同时还代表着,凶手此时十有八九已经逃跑了,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对方。
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恢复了原本的行动,诸伏景光检查起尸体身上的其他携带物,降谷零则套上手套,拿起那只手机打开查看。
也许是因为直到她摔到地上后,手机才被甩出来,屏幕上的裂纹并没有影响到手机的正常打开,降谷零也顺利地用水原春帆的指纹解开了锁,但打开后的手机没有显示桌面,而是停留在相册的界面上。
这意味着在水原春帆最后一次使用手机时,很可能拍下了什么照片。
一旁的诸伏景光检查的动作忽然停住了——降谷零去查看石塔时,他主要只检查了水原春帆的头部伤口,以至于,现在才从她袖口下紧攥的拳头中找到了别的线索。
是那只曾在走廊上被撞掉、红豆散落一地的小荷包。此时,荷包里的红豆已经一颗都没有了。
……
萩原研二发现【松田阵平】的脚步莫名停了一下,才继续迈上下一级台阶,尚且以为对方腿受伤了的他忍不住视线又往【松田阵平】的左腿上飘。
主动问的话,这个小阵平会不会说啊?还是又跟之前一样不把身体当回事?
可恶,要是自家小阵平他就直接撩裤腿自己看了,偏偏这是个平行世界的幼驯染,偏偏那个世界的他还死了,偏偏…咳,那个他的死好像还给小阵平整出了不寻常的心理阴影。
萩原研二相信要是自己殉职了,小阵平再难过也不会跟这个小阵平一样,这不像是他之前猜的‘没有救下’,倒是更像……
他脑内的想法及时刹车,没有往更深更疯狂的地方想下去。
【松田阵平】对于萩原研二此时在脑内给自己写剧本的事情心知肚明,不过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去思考那个,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们来迟了。
就在刚刚,也许是距离够了,他听到了一道很轻的投掷声——既不是萩原研二的暗骰,也不是他的,那自然只可能是某两个早就开溜的卧底的了。
【诸伏景光刚刚过了个灵感,成功了。】KP也不吝啬于告诉调查员这件事,毕竟过的是NPC的技能,跟调查员实际上没什么太大关系,说不说都无所谓。
【松田阵平】暗啧一声,40敏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拖了后腿,毕竟拖着一只假肢,他爬台阶的速度肯定没有降谷零两人快。
也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又会怎么怀疑到他头上。
他跟萩原研二从浴场离开以后,后者没有再回去找水原春帆,而是跟着他回房间,亲眼盯着他换掉了湿衣服(上衣)才稍微放心一点被他推出房间,更是直接在他准备上山去神社时从善如流地跟了过来。
自然到【松田阵平】都以为自己跟对方关系好到形影不离了一样。
调查员心中倒不觉得麻烦,就是碍于旁边只有个萩原研二,他还得继续装健全,专心致志地保持爬山姿势不被看出什么不对劲,为此还特地让萩原研二走在前面两个台阶上。
看在萩原研二足够养眼的份上,忍了。
等他们终于看到鸟居时,那座不知为何在外面根本看不见的石塔也映入了他们的眼帘,连带着石塔下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四双眼睛对上视线。
【松田阵平】是最先挪开眼的,他的目光主要在石塔上流连:【嚯,塔都有,他们尝试过喊泡泡了?】
他在心里很随意地称呼着某位不可言说之神的花名,KP嘴角一抽,但还是回答了调查员的问题:【是的。】它的职责范围内,也就只能回答这么两个字了。
调查员一脸了然:【是因为害怕泡泡,后来才改为召唤相对安全一点的塔维尔的吧。】
KP:【……是的呢。】
废物。
调查员嫌弃地想。
“小安室和小绿川?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萩原研二倒是很惊讶地看向好友,等降谷零挪开两步,他又往前走了点,才闻到那股血腥味,并顺着看到了尸体,“……春帆小姐?!”
不久前还在房间里跟他说话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萩原研二下意识往前两步,又停住。
他发现那边两人的目光落点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看他身后的【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刚刚过的灵感其实很简单,只是让他联想到了水原春帆哼的歌词而已,正巧他们听到的时候,对方唱的就是最后那几句:
【黎明的夜晚,鹤与龟滑倒了,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在诸伏景光的记忆里,这首童谣都是他儿时跟朋友们玩过的游戏了,那种几个小孩围成一圈,中间蹲着蒙眼当鬼的小孩,然后等中间的小孩唱完这首歌,那个时候停在对方身后的人就要接替对方当新的鬼。
对长大后的他而言确实听上去挺无聊的,但小时候倒是挺喜欢玩,只是结合游戏的内容,水原春帆唱的那句歌词还有另一个含义。
【在歌声结束后面对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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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就要代替笼中的鸟儿当替死鬼。】
……她在暗示什么?
降谷零也想问这个问题——水原春帆在暗示什么?
她的手机里,相册中最新的照片不是其他人,正是此时刚赶到神社的【松田阵平】。
照片上,穿着染血浴衣的【松田阵平】正站在血泊中,回首冷漠又阴沉地盯着这边的镜头,仿佛正好跟镜头后的拍摄者对上了视线。
他抬起的那只手举在脸侧,拇指抹去了溅到脸上的血迹,而在他的手背上,有一道跟【松田阵平】一模一样的浅色疤痕。
然而哪怕之前非常怀疑【松田阵平】的目的,在看到照片后,降谷零也丝毫没有怀疑照片上的人真的是凶手——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
当然,直觉的事情是不能用作办案的证据的,也因此,降谷零开口了。
“萩原,你是什么时候跟春帆小姐分开行动的?”
萩原研二很敏锐,立刻意识到他们在怀疑什么:“大概半个小时前,我从春帆小姐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离开了她的房间,去大浴场找到了小阵平,之后他就一直跟我待在一起了。”
所以无论他们在想什么,他身边的【松田阵平】都绝对不可能是凶手。这就是他想表达的意思。
哪怕换衣服的时间要长一点,但是萩原研二不认为那么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足够【松田阵平】绕开降谷零两人,上山杀害水原春帆,毕竟他很清楚幼驯染的同位体左腿应该受伤了。
正常情况还有点可能性,但是受伤的情况……刚刚他们一起爬山上来都稍微多花了几分钟呢。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松田阵平】的腿伤当证据讲出来,因为他以为对方那时在房间里多花的时间是在背着他包扎泡水的伤口了,这意味着【松田阵平】到了这一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伤…还是让小阵平自己做决定吧?
他侧后方没两步远的位置,【松田阵平】的手揣在口袋里,墨镜后的脸上毫无波澜。
【萩原解释得好快,完全没有我自由发挥的空间啊。】实际上,调查员心里在跟KP吐槽,【这个时机正好…虽然伊达不在,但再等就大结局了,不妥不妥。】
KP:【?】
KP真的好想为NPC发声。
还没有自由发挥……调查员明明都快把这个模组创成它不认识的模样了!
正常来说,什么平行世界什么重要之人的同位体这种事情,怎么说也得掰扯几十个来回吧?信任这种事情怎么也得再花上几场战斗轮,或者你来我往的话术回合才能交付吧?
结果到了这人这里,哪怕他们都各自掌握着足以对【松田阵平】产生严重怀疑的证据,也没有一个人觉得是【松田阵平】杀的人。
这个在第一天晚上就把取得信任这种事干完的到底是谁啊,好难猜哦。
【松田阵平】也没耽误为自己‘辩解’,即使他的语气听上去更像在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恶劣玩笑。
“不是我杀的。”他直言道,并以在其他三人眼中很慢的动作弯腰,卷起了左边的运动裤裤腿,“如你们所见——”
布料下同样是一条‘腿’,它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却偏偏没有人体的质感——
因为显而易见,那是一条机械假肢。
“这玩意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来回奔波山路,警官们。”【松田阵平】在最后的称呼上咬字更重,直接揭开了两名卧底对身份的遮挡,他抬头,墨镜微微下滑,露出眼中的平静——并无嘲讽。
“好巧,我是个瘸子。”
20. 二十只松田
石塔下,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直到萩原研二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原本的表情变得僵硬,回过头看向【松田阵平】时的表情十分迷茫,且不可置信。
他没有问这是不是一个玩笑,萩原研二相信【松田阵平】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而证据也就摆在他们的面前,那条金属义肢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造假的,除非他跟降谷零三人同时出现了幻觉,否则,刚刚听到的就是事实。
“……所以,你三年前辞职不止是因为成为了调查员,对吗?”萩原研二的声音干涩,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在【松田阵平】看过来时还卡了一下,“昨晚我就应该想到的…抱歉小阵平我、我的意思是……”
该死,他昨天听小阵平讲辞职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
如果真的只像【松田阵平】说的表面原因一样,是因为成为了调查员而辞职,那按理来说,对方明明七年前就接触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另一个萩原研二也是因为这些事而死的——为什么会在三年前才辞职?
萩原研二了解松田阵平,他不敢说自己就因此百分百了解平行世界的对方了,但是在有些行事风格上,他知道他们是一样的。
真的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的话,不管哪个松田阵平,都不会拖延上四年才彻底下定决心。
所以真相只可能是…【松田阵平】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过成为调查员。
他也许在追查【萩原研二】的死亡,但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去探究别的事情,只想给【萩原研二】报仇。
直到三年前他出现了意外,没有办法再穿上防爆服,继续做一线的爆处组天才警察。
那个意外恐怕也跟这些‘神话事件’有关,让【松田阵平】判断自己不走的话,未来恐怕会继续把其他人牵连进这个未知的‘世界’。
于是,他果断带着伤病离开了。
【松田阵平】没有说过他的腿是什么时候出事的,即便如此,仅凭对幼驯染的了解,萩原研二也已经把‘真相’推得八九不离十,也是这份‘真相’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需要道歉,我的伤跟萩的事情没关系,你没发现也很正常。”【松田阵平】松开手,裤管重新盖回去遮住了那条假肢,他把手揣进口袋里,神色和语气都淡淡的,“都过去三年了,要是还能随便被发现,我也太没面子了吧。”
他如今并不在意肢体的残缺,但是除了他以外的三个人都很清楚——怎么可能真的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呢?只不过是他们出现的够晚,晚到【松田阵平】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
降谷零感觉自己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但一时间又觉得他做不出这种剧情跌宕发展诡异的梦。
说实话,诸伏景光也是如此——他比降谷零更早意识到【松田阵平】的身份,此时受到的震撼也不亚于萩原研二。
到最后无数问题涌上降谷零的喉咙,在场唯一还在勉强保持对【松田阵平】怀疑的公安警察迅速冷静,谨慎地挑了个最不会出错的问题:“稍等,‘萩的事情’是指……?”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霎时间有点沉默了。
小降谷/降谷还真是精准爆破啊……
“差点忘了,你们之前不在,我也没自我介绍过。”卷发青年挑高眉梢,在萩原研二胆战心惊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不过,我还以为你猜得到,结果平行世界的你也没有我记忆里那么敏锐嘛。”
“降、谷。”
忽视金发NPC听到这个称呼后的表情,【松田阵平】不打算回答对方那个和‘萩’有关的问题,他自顾自摸了下口袋,从里面掏出几张——名片?
“喏。”他还若无其事地一人塞了一张小纸片,“我是【书屋】的调查员松田阵平——哦,那是我现在所在的调查员组织的名字。”
【松田阵平】说完,轻扯了扯嘴角。
“真为你们悲伤,居然来到了这个疯狂的世界。”
“想什么时候听故事我都随便你们,但要是不想真的趁早死。”【松田阵平】看向地上的尸体,表情重归于静,“——那我还是建议你们现在就回旅馆,而不是留在这里。”
……
【新手模组就是这样的,你多少需要欠我点什么啊。】调查员同一时间在心里幽幽地对KP说。
【?】KP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你哪里是新手了……!】
调查员充耳不闻,随口逗完KP,他就心满意足地转移了注意力。
需要解释的是,调查员一开始并没有特地把【松田阵平】腿瘸的这段经历设置得多么糟糕,他那时又不知道这人在萩原研二他们给他发的剧本里混得这么惨。
对遥远过去中那个刚成年的他自己来说,失去一条腿确实是葬送职业生涯的事情。
但,他现在是调查员,【松田阵平】也是拆弹警察啊。
只要能跑能跳,机械腿不仅够用,还很炫酷,无论车卡的【松田阵平】还是本体,都真的特别喜欢这条腿的设计,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太过严重。
……那个时候谁能知道他还没车卡的【萩原研二】,会就这样被NPC宣布死亡了。
这也导致,原本那个‘因伤辞职,后为调查神话事件而接受桃川邀请成为调查员’的借口,忽然之间变得很微妙。
之后得知了【萩原研二】死亡,他果断在【松田阵平】的背景故事里修改了后半句,初衷变成‘为复活萩原研二’才成为了调查员,这下变微妙的就只剩下因伤辞职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是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在做卧底、伊达航尚未调进警视厅而萩原研二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受伤的。
这还基于其他三人的剧本他还没写的前提,他不确定未来是否会根据模组需要,再搞几个奇奇怪怪的角色卡出来。
但无论是那种设定,都无法改变事实就是——骤然截肢的【松田阵平】是独自撑过的那段术后康复期。
他没有告诉父亲,也没有让萩原千速知道,等他们得知他已经因伤辞职时,【松田阵平】大概已经成为了一段时的调查员。
无法再当警察,又缺少了一部分肢体,容貌还莫名其妙变得更‘吸引人’,现在还要加上‘得知萩原研二死亡与自己有关’……噢,当然是这个时候得知的,只有这样,【松田阵平】才有理由转变心态,决定复活对方,并因此成为调查员。
有点扯偏了,总之,他身上现在叠满了debuff,变成了插旗无数的美强惨。
调查员陷入沉思:这好像不是他人设啊。
【这个debuff叠满的形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冥思苦想,最终恍然大悟,【对哦!这不就是猫嘛!】
上个世界他玩了好久的跑团游戏,知道有一种KP或者模组作者特别喜欢,并在对方身上用力叠buff的NPC,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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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被简单粗暴地称之为猫,就像之前他吐槽萩原研二等人一样。
也就是说——
【我成NPC的猫了?】调查员惊奇地得出了结论。
KP竟无言以对。
“松田。”听不到KP和调查员对话的外头,诸伏景光毫无负担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他看上去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对方口中的那些事,转而询问:“为什么这么说,你是对凶手的身份有所猜测了么?”
“猜测说不上。”【松田阵平】演都不演了,直接对降谷零伸手,“先给我看看她的手机,我看到你拿着了。”
降谷零回神:“……你确定?”
他倒是没有想过把照片藏起来,那么做又没有什么意义,还欲盖弥彰,所以【松田阵平】一点头,降谷零就没再犹豫,把自己看到的那张照片也展示给了其他人。
【的"灵感"检定结果为:D100=68/80普通成功】
殊不知,早有预料的【松田阵平】在看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回忆杀。
【画面很模糊,泛黄的氛围和莫名其妙的噪点让这段回忆看起来…像是在他的脑海中播放了一段老胶卷的录像。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段记忆里的自己并不在旅馆,甚至已将防护服穿戴整齐,正站在一栋高楼底下。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他却能精准从中捕捉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并听见了‘松田阵平’愕然拔高的声音:“萩原在里面?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他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画面。
‘松田阵平’咬紧牙关,直到播出熟悉的号码后才稍微控制不住地朝对面大吼:“萩原研二!你赶紧下来!这里是我的地点,什么防护都没穿你该死的到底在想什么!?”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听不见,太模糊了,只能听到‘松田阵平’努力克制的声音:“那枚炸弹有问题,刚刚犯人已经打电话自首了,你没必要冒这种风险,下来!”
他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松田阵平’嘴里说出来的,也许是情况不同,这时的‘松田阵平’不知为何紧张过头了。
耳边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安静,电话听筒中的话语此时无比清晰,他终于听见了那边的‘萩原研二’说了什么。
“安啦,拆掉这颗炸弹对我来说轻轻松松~”略带轻佻的声音含笑说道,“之后我会跟松田小队长解释具体情况的,现在就先饶过我吧,小阵平?”
“没得商量。”‘松田阵平’差点气笑了,“擅离职守、不听指挥还不穿防护,饶过你?你做梦比较快。”
‘萩原研二’唉声叹气:“我有那么坏吗?但是……”
‘萩原研二’的声音忽然停住,随后骤然加快。
“小阵平,你听我说,我在你的备用工具箱里放了今年的生日礼物,你记得去拿。犯人被我丢在你车里了,这个不用急,他暂时跑不掉!”
“什么?”‘松田阵平’悚然一惊,他抬头看向并不高的楼层,差点破音,“你快点出来,从外层跳出来也行,还记得警校时那次——”
“来不及的,小阵平!”‘萩原研二’打断了‘松田阵平’,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已经逃不了了一样。
“……不是你的错。”他苦笑着,轻轻地说,“别给我报仇,拜托你了。”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如同他的生命那样。】
21. 二十一只松田
【……
“萩!”
‘松田阵平’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并猛地坐起身。
他愣愣地低头,看着有些颤抖的手掌,又转头,看到瘫在自己旁边的地上生死不明的幼驯染。
刚刚那段莫名其妙的画面仿佛流水,从他的脑海中迅速流逝,他抓不到任何有效信息,只有那一点悲伤和恐惧还残留在心底——对于萩原研二死亡的恐惧。
……等等,萩死了?什么?
‘松田阵平’的大脑好像响起了嗡地一声,他也顾不上身上疼痛的伤口,翻身就半跪在幼驯染身边,努力放稳的手去触摸‘萩原研二’的脖颈,去胸口感受心跳,直至确认对方只是昏迷了,他才松了口气。
是刚刚他们跟那群邪教徒缠斗搞得太惊心动魄,才产生了这样的幻觉吧,萩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松田阵平’脱力地松开手,他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既然能忘,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比起这个……
‘松田阵平’的拳头攥紧了。
都是那群可恶的邪教徒害他们受了这么多伤,什么年代了还搞活祭…再加上那个已经不记得内容可还记得那种恐惧心情的梦,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对了,他记得从旅馆跑出来之前,他们还把旅馆里那一家邪教徒都绑起来了吧?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决定好了回去找他们算账的事情。
“……小阵平?”他忽然听到了‘萩原研二’有点虚弱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转头,后者就坐起身,用力地一把将他抱住,“太好了……”
‘萩原研二’的声音有点颤抖,甚至带着些许哽咽的感觉,他什么都不回答,只重复着:“太好了…什么都还没发生……”
记忆的画面定格在他们的拥抱上,而后从这里开始快进,后面似乎对‘松田阵平’而言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他只知道他们两人回到旅馆时,那个怪物消失了,召唤怪物的人也不见踪影,诱骗他们的水原老板带着孩子躲在屋子里,老板的兄嫂夫妇却在庭院里疯狂地自相残杀。
那个之前还说着要把他跟‘萩原研二’当祭品献给门之主的妇人,在‘松田阵平’想制止他们时,精准地开枪射杀了自己的丈夫。
血溅了‘松田阵平’一身,他连停顿都没有,两三步就上前成功缴械,制服了对方,妇人却没有停下动作,她疯狂地大笑着,最后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在‘松田阵平’尝试救援前便窒息身亡。
‘松田阵平’沉默地看着尸体半晌,才松开她站起身,抹去了脸上溅到的血迹。
然后转头,对上了门缝处的摄像头。
咔擦。
门后的孩子拍下了‘凶手’的照片。】
记忆到此为止,脑内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但现实其实只有两秒。
【……好长啊。】调查员冷不丁开口,【按照你的说法,这些剧情都是根据我写的背景故事和我的表演,以及模组原剧情发展的,没错吧。】
KP疑惑:【是的,怎么了吗?】
调查员用棒读的语气笑了两声:【哈哈,跑这个模组还会全自动死个亲友,挺方便呢。】
啧,那这段记忆没什么用啊,都是他已经推出来的东西,还混着他自己的剧本。
从记忆中抽身,【松田阵平】看向那座石塔,好像在越过它看向遥远群星深处那团不可名状的恐怖。
对神而言,人类只是一粒渺小的尘埃。祂甚至什么都不需要亲自做,只是瞥了一眼,就足以让他们痛苦一生。
哪怕是友善的一面,如塔维尔这样的存在,对人类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我有想法了,但凶手的身份得回旅馆后我才能说。”
【松田阵平】收回目光,好像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也并不准备把这张照片的真相说出来。
他对等待自己回答的三人语气自然地说道:“放心,我的腿都这样了,就算我想跑,你们也能追上吧。”
萩原研二隐约感觉到【松田阵平】的状态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太出来,反而让后者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你正好可以趁回去的路,跟他们交流一下情报。”【松田阵平】垂着眼,带上了点嘲讽,“以免某个情报人员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萩原研二:“……哈、哈哈。”
完全不敢帮小降谷说话,知道另一个萩原已经死了的他,也觉得小降谷刚刚那个问题真的超过分,虽然是无意的,但也是超级用力地踩了小阵平的伤口一下…都把这个好脾气的小阵平弄得这样了欸。
知道所有人都在想些什么的KP:。
没救了,谁能去把萩原研二的小阵平滤镜摘了啊?
诸伏景光扶额,谨慎地选择了不开口。毕竟事关另一个萩原,看自家萩原的这个态度,估计另一个萩原已经……
哎,你就先让让他吧,zero。
降谷零:“?”
【松田阵平】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他的目的很奇怪,明明是他主动要来神社的,来了这里后,却又最多只是看了石塔几眼,就没了兴趣要跟他们一起带着尸体回旅馆。
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只有【松田阵平】本人清楚,他来这么一趟只是为了确认这个组织不会再脑抽地回去召唤犹格-索托斯——现在看神社和石塔荒废成这样,估计他们也不敢喊对方了。
不敢就行,不然他也要摇个神过来,好麻烦的。
下山的路跟上山时一样,萩原研二三人带着水原春帆的尸体走在前面,【松田阵平】这回更是光明正大、演都不演地在后面慢吞吞地跟。
他也可以走快点,但是怪累的,没必要。
前面三人倒不是没想过帮忙,考虑到下山要更危险,还有【松田阵平】的身体原因在内,但是他们默契的没有人真的这么做。
不管一路上从萩原研二那里听到了多么不科学的解释,等到了旅馆,他们也没时间再去想什么怪物什么神的事情——
伊达航和那个高瘦男人一起消失了。
“不在房间里,也没有留字条。”诸伏景光凝重地说,是他刚才负责去叫伊达航过来的,却带回了这个坏消息,“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很可能是自己走的。”
可是,在这片无法离开的白雾里,他们又能去哪儿?
“他们可能是又尝试下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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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发调查员靠在门框上,扭头看了看外面的白雾,口吻随意地猜测。
而后,他又随意地给出建议:“你们去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了,现在要是放任他们自己离开,伊达搞不好会很危险。”
“然后让小阵平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吗?”萩原研二第一个反对,他还是无法忘记自己不久前在温泉池里捞起这家伙时的场景,“驳回!”
“驳回无效。”【松田阵平】冷酷无情,“你没有投票权。”
萩原研二震惊:“为什么?!”
“……”降谷零打断他们俩有点旁若无人的对话,转而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松田阵平】,“分头行动的事情稍后再讲,你不是说回来后就告诉我们凶手是谁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松田阵平】和他对视,直到降谷零默默挪开视线,调查员才心情不错地大方开口:“可以啊,你想听的话。”
“凶手是我。”他故意停顿,没看到满意的反应后才轻啧一声,补上了后半句,“至少,他们想让你们以为是我。”
“这座旅馆是那个邪教团的聚集地,七年前,我跟萩误入了这里,差点被当成祭品。”【松田阵平】语气寻常地说,对面三个已经知道【萩原研二】死亡事情的人也就面不改色地跟着听,“所以我们破坏了仪式,砸了雕像,某种意义上也算跟他们结了死仇吧。”
“只要让你们怀疑我,这样等他们想对我动手时,你们有很大概率不会来救我这个‘疯了的杀人凶手’——反正他们肯定是这样想的。”
【松田阵平】悠悠地说,说着又屈指隔着裤子布料敲了敲那条机械腿,冷幽默的语气说道:“可惜他们不知道我现在只算五分之四的人类,要用我凑血祭的话,还少五分之一呢。”
对面的三个人表情实在一言难尽,【松田阵平】却浑不在意。
这跟【萩原研二】的死亡比起来,不过是人生路上踩到的区区一个坑,已经迈过,那时的感觉就彻底被他丢在了脑后。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调查员真的觉得这个假肢很有拆开玩玩的价值。
反正,他并不介意提到肢体残缺带来的行动困境,甚至很乐意跟别人讲自己的地狱笑话。
讲着讲着就会脱敏的嘛。
“但是……”萩原研二欲言又止。
“行了行了,我不知道水原跟你说了什么,但至少说了召唤仪式吧。”
加上照片带来的那段,他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如今的【松田阵平】再清楚不过——并不是命运杀死了【萩原研二】。
是他。
从一开始就是他害死了【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不客气地看向那边的半长发警官,直白地说道:“你们留在这里也只是拖我后腿,我也不想让你们跟这个世界接触太深,所以还不如你们去找他们两人的踪影,解决仪式的事情我自己来。”
他如今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赎罪而已。
“七年前没有把他们全部都解决掉,是我的失误。”【松田阵平】摘掉墨镜,插进胸前的口袋,视线从三人身上划过,落到空气中停顿了两秒,才彻底收回,“这次不会了。”
——他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结局。
22. 二十二只松田
可想而知,调查员的语气那么像要去刀人而不是普通的‘解决’,其他三人也压根不可能真的放心跟他分头行动,然而腿长在【松田阵平】身上,哪怕他们真的强行留了下来,【松田阵平】去哪儿他们也管不着。
比起这样,倒不如退一步同意他的提议,再稍后讨论对策——
【松田阵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开BOSS?】
成功目送着不情不愿的萩原研二被另外两个人拉走后,调查员在心里诧异地反问感到迷惑的KP:【虽然不清楚对面有多少邪教徒,但光从他们敢把目标打到降谷这群人身上,也猜得出他们人数不少吧。】
【松田阵平】没有说的是,教团盯上的祭品绝对不止他一个人,肯定也包括降谷零等人在内。
伊达航的失踪只是一个开始,他能确保伊达航在他们赶到前不会出事,但不能保证其他人也挨个‘失踪’后,他能一个人去单挑BOSS。
毕竟哪怕明面上只有两个警察,可好歹也是四个大男人,还有班长这种壮汉,就这样这个教团也敢算计……人数少于五都不可能。
开玩笑,真要那样,战斗轮打起来他们一人分一个都不够分的,KP又不是傻子,还不如他直接找个借口把他们三个聚到一起,再引导他们暗中跟着他行动呢。
对后面的行动都基本有掌握了的【松田阵平】双手插兜,如是想到。
【哈哈。】KP干巴巴地应和着笑了两声,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直觉。
调查员是不是又要做什么吓人的事情了?
要是能听到KP的内心活动,【松田阵平】只会给出再正直不过的回答:
对,你怎么知道?
可惜【松田阵平】听不见,他依旧悠哉地独自走在走廊上。
目标也很明确——被他光顾了两次,现在还将光顾第三次的浴场。
旅馆里的调查点也就那么几个,用调查员排除法排除掉其他的,也就大浴场这边充满了‘我有很多线索我是重要地点快来薅我’的气息,他不来岂不是很亏?
KP也很无语。
【你之前来的时候明明就可以找到的东西。】它控诉,【结果硬是假装看不到,现在才来啊?】
彼时已经掀开帘子走进男汤的【松田阵平】挑眉:【不给?不给算了。】
【……给。】KP能屈能伸地低头了。
【的"侦查"检定结果为:D100=53/80普通成功】
悦耳的骰子声过后,‘恐吓’KP行动大成功的调查员站定在之前被他赏了一眼的那面镜子前。
镜面还是如同他们离开时那样雾蒙蒙,【松田阵平】随手一抹,水珠便顺着他的指尖和镜面往下淌,他也不在意,随意捻了捻指尖,就转而摸上了更衣镜右上角的镜框。
那里有一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缝隙,而哪怕发现了,大多数人基本也只会以为那是很普通的镜框连接处。
【松田阵平】娴熟地摆弄检查了一下这处缝隙,没几秒后,他似乎找对了方式,镜框的那一角被他直接往后掰动了。
机关打开,从镜子旁边立刻弹出来一个暗格抽屉,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两件东西。
一张报纸,和一张照片。
东西少,那还行。
【松田阵平】稍微耐心一点地轮流看了一遍。
名为《东海新闻》的报纸发行日期有些年头…不对,这都快跟【松田阵平】一样大了吧?
上面报道中最骇人听闻的,是一起温泉集体自杀事件,自杀者们信仰着一个神秘的宗教,自称是为了‘吾主的降临’……好巧不巧,自杀者名单中包括了“水原正信(22岁)”。
照片就更奇怪了,上面是显示稍微年轻一点的老板站在温泉旁拍的单人照,可是照片背后却写着:摄于2015年,12月17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七年前来到旅馆时的那天。
那个时候的照片还能在这么潮湿的浴场里保存成这个样子?开什么玩笑,还不如说是有人才放进去没多久的。
为什么……只是为了让他看到吗?
作为资深调查员,他马上就想到了另一个解释。
犹格-索托斯与所有时空相连,通晓一切*,作为祂的化身,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同样拥有与时空相关的能力。
曾经还作为人类调查员桃川■■的时候,他也遭遇过几次与门之主有关的神话事件,因此对此还算熟悉。
并不需要过灵感技能,调查员已经现实灵感出来了——毫无疑问,是过去的时空和现在的时空在同时被召唤的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影响下,短暂地重叠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照片确实可能是有人才放进去的……但,是在七年前的时空里放的,只不过他在七年后的时空立刻将照片取出来了而已。
对神来说,这种操作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调查员对这个bug另有打算,只是此时用不到,他也就没多关注,很快稳住了心神,他的手再次顺着镜框往下,直到指尖碰到了镜框后的两道缝隙。
他了然地下压,镜子缓缓向旁边平移挪开,简陋且有点常见过头的机关就这样把进入地下的通道暴露了出来。
想猜到这里会有地下通道,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哪怕不凭经验…教团总不可能只有水原叔侄和三川文三个人,那么,他们又不在旅馆里,又不在神社,会躲在哪儿呢?
地下,这是最好的答案。
然而,【松田阵平】低头看着一路蜿蜒向下不知通往何方的楼梯,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神经,这群教徒每天是靠爬楼梯来表示对神的崇拜的吗?
【你说,我直接从中间速降下去怎么样。】调查员开始思考歪门邪道,【或者丢两颗炸弹下去把他们逼上来也行吧,】
【你以为你是在抓兔子吗……】KP吐槽,【而且你哪来的炸弹啊!老实爬楼梯吧调查员,没有别的路了,除非你打算爬那个石塔,那也行。】
沉浸在终于在刁民这里扳回一城的喜悦中,KP没有发现,调查员的表情有点古怪。
【松田阵平】在KP发现前就收敛了表情,他咋舌一声,对这段不能逃课的爬楼路感到不爽。
【走了。】调查员给教团又记了一笔,他的心此时此刻冷得像石头,发自内心地幽幽道,【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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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瘸子爬长楼梯来大决战,真该死啊!
下方的楼梯内没有灯,也没有其他的照明,这不要紧,准备齐全的【松田阵平】直接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小巧的防水手电筒,轻松照亮前方的路。
只是意外总来得比计划快。
“嗨,小阵平?”听到声音,没走出多远的【松田阵平】一回头,就看到半长发青年站在他刚下来没多久的那几阶楼梯上,干笑着对下方的他小幅度挥了挥手,“好巧——?”
“……站在那儿别动。”【松田阵平】的喉咙有点紧,他冷声说。
在只有调查员看得见的屏幕上,那条将会持续到模组结束的debuff赫然还挂在他的身上。
而他当时ti到的症状,其实很简单——
【的疯狂发作-即时症状:
1D10=4
偏执:调查员陷入了严重的偏执妄想之中。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们,同伴中有人背叛了他们,没有人可以信任,万事皆虚。】
看似清醒,实则从ti的那一刻起就始终在疯狂状态的【松田阵平】闭了闭眼,再次投向萩原研二的眼神霎时间变得警惕,浑身的肌肉都进入了紧绷的战备状态:“我说过分开行动,你为什么来这里了?”
单从外表,完全无法发现他那颗混乱的大脑此时对萩原研二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因为【松田阵平】这张卡自带的正义属性,还有萩原研二身上的‘幼驯染同位体’加成,也许他连怎么把对方处理掉都想好了。
同理,他对另外两个现在没出现的人也充满警觉和怀疑。
“我很担心你,小阵平。”萩原研二没有真的听话站在原地不动,他往前走了两步,假装没发现【松田阵平】的警惕,直到走到对方下面两个台阶,才回身,诚恳地道,“你知道我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去做那些事的。”
“我说过跟你无关。”
【松田阵平】没有动,他冷漠地再次拒绝:“萩的事我会解决,教团的事我会处理,伊达我也会原原本本地送还回来。对另一个世界根本没有了解的你们只要老实待在上面,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他说的是【松田阵平】的真心话。
那些引导其他人跟上来什么的想法,全都属于内里清醒的调查员本身,但对于偏执发作中的【松田阵平】而言——
这个卷毛是真的因为不信任,也懒得带新人,才会把他们三个拒之门外的。
“但是——”
“没有但是。”【松田阵平】不再掩饰自己的态度,他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萩原,无论你在愧疚什么都给我打住。你不是萩,你也用不着对我愧疚,我都说过萩没有死了——”
“……小阵平啊。”
【松田阵平】忽然止住了声。
因为他听到了萩原研二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仍然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松田阵平】看上去还是很冷静地转头,看到几阶台阶外表情僵硬的、真正的萩原研二,还有对方后面看似若无其事但绝对竖着耳朵在听的降谷零跟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深呼吸,小心翼翼:“你刚刚…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