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仇人库房,医妃挺孕肚去流放》 第1章 穿越大礼包 梦之队的选手也纷纷赞成,于是龙一飞就不再让“亡灵勇士”使用护盾,倘然接受敌人英雄的联合攻击。 回到别墅后,维多利亚便将自己脚上的鞋子给脱掉了,然后直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高手之间过招,不仅讲究失之一秒,错之一招,同时也最为忌讳分心。 翌日清晨,赵风得意洋洋地从屋内出来,房中只留下酣睡正香的卞雪。 台下的观众们看到,不是呼喊加油,就是大声叫嚷,都为他们心中做支持的队伍打气。 两人没有一见面就动手,或者这个什么古凤公主从后面偷袭,已经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了。 珠宝行里的保安人员这时都围上来,但是却也都不敢动手,因为可没有那保镖的体格,如果被抓起扔出去,能摔掉半条命,为了这点工资不值得拼命。 “李承!你最好别得寸进尺,否则我会在大人面前告你一状!”东方杰冷喝。 王凝心里有一团火,那封信是江宁来的,准确来说是苏家给他写的信,按照时间来算,那封信应该是几天前就已经寄出来的,他这一路回去还要花时间,如此一算,他的心不由一阵绞痛。 秦瑞清到了近前,先给凉王见了礼,随后朝韩中抱拳,两人算是见过。 “恩恩,在我心里我的阿冽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可以见到著名的钢琴家,兰梨好话不要钱地乱洒。 “兰梨,我一直在你身后,要是有一天累了,想要停在一个港湾上的时候,你可以回头看看。”莫云轩深深地说。 想拒绝,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凌越的姐姐,要说这劝,也不知道要从何劝起。 律旭阳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解释现在的心情,明明已经开始相信风陌雪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的时候,但是……却还是希望自己是错的。 “管见、冯天等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我已经知道了,他们周围有三名能激发五级冰寒符纸的强者。”林龙开口道。 如果说,她可以的话,她也想要和秦劭宇再拥有一个孩子,所以,那天,颜若依可是抱着熠儿不放,熠儿也不怕生,一直叫着姨姨抱抱。 二公主身份高贵,夜凰不能杀了她,整整她还是可以的。至少要让二公主以后见到她就怕。 而后,只见一道道雷电从修行界门主体内散发而出,接着缭绕其全身。 这是害羞了,程冽忽然发现,兰梨其实很容易害羞的,尤其是在跟他有身体接触的事情,以前每次都被她倔强的脸,或者是毒嘴给吸引过去,忽略了这一点,今天他受伤了,兰梨异常乖巧,这个可爱的优点立刻显露出来。 她给周周拨打了电话,在美术馆的门口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姗姗来迟的周周。 也正因为如此,罗比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铁马竟然主动将战友推出去送死,以换取抢占上风的机会!? 肖克迅解决掉两个阻拦他的家伙,虽然用时极短,可就着这么短的功夫间,那个禾子已经冲到了凌古的跟前。 豆蔻在这个晚上折腾了几次,都是突然被吓醒,嘤嘤哭了起来,直到把身旁的茴香哭醒后来哄她,这才渐渐止住哭声再次睡去。 这就如同一道溪流,合并另一道溪流,汇聚成河,最终流向大海一般,源源不断,越聚越多。 这空间当中的血液已经足够浓郁,而天玄血剑的煞气,得到了另一个新的高度。 大周国王宫侍卫网尽天下高手精英,俗称大内高手。他们五步一亭,十步一岗,务求不放过任何一个盲点。 “你……”李逵兄顿时怒了,但是忽然觉得眼前幽光一闪,随即失去了意识。 我没有服从他们的安排,自己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还特别高兴,觉得终于摆脱了。笑。 秦薇薇在肖克赶往澳大利亚的路上,就从衡明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骗子!”虽然知道楚守说的话不可信,然而听到他对于这个请求的拒绝,莉莉丝依然很愤怒,她泪眼汪汪,死死地盯着对方,似乎想要利用眼神来杀人。 破产组?谁是破产组成员?刘律师显然没有做足这方面工作,不由得一愣。 “你改变注意要去签字了吗?”红豆并没有接邱豪抛过来的问题,反问着。 苏决的出现无疑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其中一些好不容易趁着大赛的机会进入内门观战的外门弟子更是兴奋不已。 “我都还没穿你就给撕了?”黄飞过去翻了翻,果然,上边的标签全部都被撕下来了。 感情的事情向来都是麻烦的事,理不清讲不明的,更何况自己已经是名花有主了,要是没有点底线那是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的。 伴随着乌鸦魔的死去,红色迷雾之血找到了新的主人。幽灵鬼王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注定的。 “哇!这些黄金大蟒蛇太能吃了吧!全部吃掉?”杰克漂浮在半空中震惊道。 一旁的方天敬看到了,又想要训斥方静初,被眼尖的方木看见了,连忙阻止了。 方木见到这些家丁竟然在半夜,毫无顾忌的大叫道,忍不住出口怒斥。 已经闪过雷宵古身边的星乐,手里早已不见了那把黄金的圣剑,而是抬起手,抓住了剑之圆阵其中一把的光之剑,又折返,对着身体在摇戈的雷宵古,再一次挥剑闪过。 “把你那些神神叨叨的巫术也好邪法也好,都给我交出来。”尼托终于亮出了他的锋利的牙齿。 南疏桐经过之前的事情,没有那么莽撞了,现在很听林霜降的话,一般她不说做什么,他也不会轻易动手,只是眼神依旧不死心。 紧接着他们的周身就出现了一环接着一环的白色光圈,光圈以一种极为恒定的状态在他们的身体上上下悬浮,中间零星透露出的白色射线波光笼罩着他们的身体。 第2章 恶人有恶报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薄亦晨,眼神里温柔一片,心里简直喝了蜜一样甜。 二人不答腔了,这几个散修者也没为难他们,但几人的对话,还是引起了老乌和英彩星的注意。 “疯了,真的疯了。”那跟王兴一起来的三个同伴见到这一幕,皆是吓得脸色大变,然后便要逃走。 夏商见了沈笑也是微惊,但他更清楚沈笑的状况,此人竟然中了十香软经散的毒。 借助阴阳暂时合一之际,饱受折磨的苍天诅咒彻底清除干净,不仅于此,待到伤势恢复以后,不朽境指日可待。 但她期待来的似乎和她想的有些不同,一根手指轻轻横在了她的双唇之间,就这么轻轻一点。 林枫心中一颤,来人竟然和虎妞不相上下,难道是天道殿的尊上? 不知是不是相隔太远,或是这压抑的天地间根本没人注意到任何声音的传递。 ,天亮之后鬼子也会发现少了个士兵,一定会找到这个鬼子的尸体的。 离开了剑台,夏商回到了大殿,在大殿中见到了慕桓素,然后又通知了所有人。 那擂台上,有着一片又一片已然干涸,洗刷不去的暗红,那些都是昔日登上擂台之上所留下的痕迹。 这两人,自然便是萧羽的两个弟子,白发男子便是萧羽的四弟子药拙,另一人,则是萧羽的三弟子凌虚。 “你在这里干什么?”二狗子得了解年轻人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才能完全相信这个年轻人。 可没有想到不到几日就会出现在这家宗门门口,继续宣言自己学说。 但是,叶子接这么多电话,也烦呐,而且,这段时间在公司,因为扩张制度改革什么的,叶子的工作量一点都不少,现在又多了个接这种烦不胜烦的电话的活,叶子不乐意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迟疑。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说要感谢他们,而且还那般诚恳,让他们感觉颇为的荒谬。 闻言,所有人都心头一紧。交待一些事情?这听起来,如今外界流传的关于萧羽的消息,都是真的? 是孩子无能,没有能够保护好你们,黄泉路远,阿奕在这儿给二老送行啦!”说完狠狠得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顺着眼窝一点点滴落。 就在此时,一股剧烈的波动传来,不远处那仅剩一丝的符阵暴动,宛如山崩海啸一般,直接将燕老崩飞出去,真个胸膛都塌陷了下去。 难道自己猜错了?叶奕心中一凛,食物链还是存在,还是会有猎食者出来捕食? “喵呜,喵呜!”琥珀高声呐喊,自己根本没吃够,它直接恨不得将袋子从欧阳千珑的手里夺过来,可是它却知道自己并不能这样去做。 而钱辰却像是夜店里坐在操控台前的DJ,整个狂欢宴会的节奏已经完全纳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钱辰手中的动作同样如行云流水,却显然比不上伊莎贝拉的那种韵味。 虽然不适应,江俏耳还是礼貌的一一点头回应,嘴角的笑容既不造作也不显得冷清,一切都恰到好处的亲和有礼。 “妈,我会乖乖嫁给宫御臣的。你放过我吧。”说完,还不忘滴几滴泪下来。 话音未落,身上攒射出道道纯白色的光芒,那附着在身体的,如同毒虫蠕动一般的紫黑色气体缓缓吸收,毒气全无。 如今江源的实力虽还是太始起源之境究极境巅峰,但三大炼体功法的提升,加上四圣杖,两大圣器的掌控,加持之下,真实实力深不可测。 钱辰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他们的动作无比熟练、流畅,一看就知道,这是经过长时间的艰苦锻炼,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吴国太一声令下,结婚这事情谁也挡不住,又不能杀自己丈母娘,袁谭也没有好办法。 众人寻声看去,却看到这一声惨叫,居然是一边的李虎口中发出来的。 然而,就在张志东前脚刚走没多久,刘江就被时空传送室里的情况,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到没什么事儿,只是感觉到有点倒霉?”卢爱琳还是无奈,内心感到越来越烦躁。 这时候,张亮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那是自己这具身体之前擅闯禁地外围时候的记忆。 “回来再说吧,齐儿他不扣了,那就带回来吧!”灵至理开口说道。 芳姐比较迷信,说要安排大师来看过之后,才开始设计图纸,秦淑娴也同样讲究,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设计后才施工。 “我法号老司机,真名冯昊,你切要牢记在心!”冯昊一本正经道。 众人带着伤员来到外面,空地上蚁族留下的车足够他们乘坐,徐赢东也赶来汇合。 雷婷婷嫣然道:“原来你们走的是婉约风。”她对这样的风格不陌生,刘老六手下那俩一个叫诸葛刀锋一个叫夏侯霹雳,走的是豪放路线。 当他远远望见寺庙中的灯火时,感觉有些诧异,不知什么时候,这里竟是有了人居住。 换了现实世界,我是无论如何都爬不上大树的,但是游戏里面,属性才是王道,爬树也就成了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第3章 能升级的空间 事情定了下来,江雪和大家处得就越发的融洽了。不时的有人前来和江雪打招呼,和她说话。 古韵古香的歌词伴随着张若雨天籁般的声音缓缓注入每位听众的心田,就好像咀嚼了一颗青橄榄,淡淡的离愁别绪婉转细腻,含蓄却韵味别生。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为了制服伊戈斯,因为普尼奥的到来,他这场战斗还要向所有人昭示他的力量。 此外,华艺娱乐也试图插手渠道商,但是渠道商自成一体,他们连一根针都插不进。毕竟,没有人想跟钱过不去,你不卖金牌大风的专辑,其他渠道照样卖,现在歌迷的需求是极度旺盛的。 “看样子,金先生好像不是本国人吧?”江雪放下茶杯,笑着开始打听金灏的来历。 焊死在地上的铁椅子,双手被海楼石特制的手铐锁死链接在椅子腿上,达兹?波尼斯听到外面传来的爆炸声,面颊异样的复杂,眼睛中有森冽的冷芒浮出。 苏河微微点头客气一番,而神仆这个词却在苏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请便!”江雪点了点头。她明白兰先生的意思,所以并没有反对。 那杀手很显然没有想到霍丛竟然随身携带了武器,一个不察刀差点就脱手了。 从地面倒提起的层层黑网收束甫一出现就在压缩霍其顿活动的空间,密密麻麻数量骇人的黑线映射占满他的视线。 脚步声在大殿之中响起,赵语和赵无铭看着坐在王座上的赵种,对着他躬身一礼:“参见父王、大王“。 终于有人支持不住了,倒了下去,一个接一个的,现在还剩下六千多人,只要跑到终点,就可以拿到五两银子的奖励。 决赛不到五分钟,就决出胜负,期间有从未输过一场的强超,米封,狗头道士,山轩宾,大黑子,这些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也许是最近机缘巧合,有所突破,展现出惊人的实力。 沈浪所在的聚灵塔房间石门紧闭,这是灵气最为充沛的房间,一直是天师宗长老的专用。 那么对于新罗的处置上,殿下必然对其军政实施分而制之,令其形成多个相互制衡的团体。 虚空波动,一道诡异的气息窜入了凌度空间之内,竟然幻化成了魇王的虚影。 莫凡没有犹豫,直接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感觉出乎意料的好,软软滑滑的,还带着一丝清香。 天师宗有危险?沈浪不敢确认,不过隐约感觉到,旱魃是有可能来报复的。 “嘻嘻,海格力斯你以后见到我们可就得敬礼了噢~~~”蒂凡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道。 传承自炼心宫主的心之一道,可以说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武道修行。 以神之幻境所在的星辰为中心,一圈圈的钢铁大陆,不断的往外面延伸着,延伸出金星环、木星环、土行环、天王星环、海王星环、冥王星环,六环内,属于这个星系的核心。 脚下是白色的砂质岩石,外表奇异,嶙嶙峋峋,黑色的浪花不断拍打在石头上,发出巨大的水流声,冥海一望无际,仿佛与灰色的天空相接。 一时间光华大做,璀璨神芒绽放而出,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传入耳朵。 两人聊了一会,便从茅屋中,各找了一套粗布衣衫,携手出了茅屋。 他终于看到了林潇,刹那间,血液上涌,无穷仇恨上涌,再也顾不去追杀应帝天,手掌一伸,便对着林潇这里抓来。 伸手一招,漫天黄沙汇聚到白极剑圣手上,变成了一柄剑,一柄土黄色的剑,见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一颗星球该有多重,居然被白极剑圣压缩成了一柄剑,这简直破坏了宇宙的平衡。 这一下,所有的武修冒险者们,都是在心里暗暗摇头,不无同情地看着任苍穹两兄弟。都觉得这两兄弟年纪轻轻,太不幸了。得罪谁不好,却得罪这最记仇,最嚣张跋扈的东陵四霸。 风云无痕“吃”掉这丹药铺之后,便和玉妖娆一起,出了丹药铺。 又是一个月过去,终于,叶尘的力量奥义达到了圆满境界,力量奥义的提升,连带他的心力都提升了不少,从心剑中期境界提升到心剑中期巅峰,只差一步,便是心剑后期境界。 于是纯粹的光亮再次照耀周围,在这圣洁之光的笼罩下,已然被破了伪装的贾坤脸上表情却更加痛苦,他甚至开始瘫在地上抽搐。 我便晓得艳艳将他支开,是有话要对我说,且这话应该跟那条啃不动的腊肉有关。 我听到她在那边哄着我弟弟吃苹果,低声的劝说着,我心静如水,把菜倒进锅里面,然后又放上粉条和辣椒丝,做了一个白菜汤,味道挺浓的,味道还不错。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第二天,林能进突然出现在首都,大咧咧地告诉他们,因为手腕的伤病再次发作,他干脆退役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他结婚不到俩月,啥也不知道呢!你该不会想要把这件事给弄到我身上吧,我和这件事没关系。”我心里碰碰乱跳,这是要找我算账了? 于是我便在床上大大方方地看着她,看着她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摸走了剑盒里的痴心。 第4章 麦子囤满集装箱 可是就在第六神使准备离开这里时,突然她脸色一变,眉头紧皱。 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够差了,雨露不愿意再看见两人之间的关系恶化,所以宁愿将所有的过错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说戴上面具的许连城是孤独的君王,人人敬仰恐惧,但么去掉面具又没有任何助理在身边的King就像是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这几天的时间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睡好,成天都在担忧着自己会被上官铭南的人给找到,即使是有时候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梦见自己死无全尸。 她是生涩的,就算这段时间被他带着学习了很多次,但是真要她自己全力主动的时候,其实是没多少经验的。 谢抒饶知道她反复纠结地症结在哪里?她太害怕谢抒显了,因为他会让她失去自由。 算算时间,随着白银大会的渐渐接近,大部分的训练家也差不多到了浅葱这一带开始挑战道馆,人多一点也是正常的,加上很多人找不到旅店自然回去那里住宿。 怎么就痴呆了!他愤愤的瞪着眼睛,可走进来时却又是另一幅光景。 “师兄就是他!”阴狠男人指着张凡,对站在他面前那位丰神俊美的男子道。 众人皆觉得如此出言不逊,于场面上实在过不去,撇了头不作声,或是等着看好戏。逐羽剑派中的几位,分明已显怒色。 “十方绝杀!!”嘶哑的吼一声,卷刃的长刀重重地向前劈去,他的话音一出口,长刀嗡鸣声大作,十字星芒竟然带着些许的雾气一般,厉啸而出。 李双武因为已经接到电报。早已做好李逸林突发兵变的准备。见少帅亲自來了。更是意识到事情的紧急。急忙向司徒萧汇报了自己的军中畴备。 “我们不过是打着玩玩,还不足以你们出动这么警察吧,况且——”徐龙很好奇这伙警察为何是从楼上下来的,但却没有问出口。 但,这样一来,神武宗的名头也多多少少打出去了,甚至吸引了某些一流势力的注意。 梦竹点点头。她不善于说谎。脸一下子红了起來。逸林一见。已猜到一半。 所以说当宋端午接过來胖丫鬟递给他的一碗皮蛋瘦肉粥的时候,这个犊子虽然沒有哽咽,但眼神里的那抹不忍却是深深的出卖了他。 “三猫,咋说?”赖苍黄呲着满嘴焦黄的大烟牙,嬉皮笑脸的问道。 楼上的套间里,司徒萧更是辗转反侧,窗外的月色洒在树梢上,沙沙的风吹得树影婆婆,在玻璃窗上来回晃动,搅得人心神不宁。 袁虎把老头记住了,但以这位剑法,他一时之间还真没太好的办法。 “你的荣儿,回宫去了。她并没有来救你。”七方佛是拿薷莘撒气,想看到薷莘难过的样子,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这一夜柯家特别的安静,谁都没有下楼吃饭,王伯无奈撤掉了晚饭。 商易云的话,让沈丰宇哑口无言,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这句话,确实有些扎心了。 说园中一切具已收拾停妥,若是贾母没有别的说法,贾政已经决定,后日开始封园。 这只黄鼠狼个头不算大,但是姿势一举一动都流露着与人类的神似——不是形似是神似。 既然这别墅内找不到,倒是可以出门看一看,就是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下着雨。 许英雄今天是做足了准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报复昨晚上的侮辱。 两只展翅的翅膀遥相呼应成项圈,凤尾低垂如水滴般,形象生动的刻画出凤凰元神。 尊敬的蒙古国四皇子和副使郭靖大人,商业大臣阿尔斯朗和副臣布和大人,礼部大臣巴图和副臣阿古拉大人。 范明杰一声令下,在特战队员的看管之下,这些人都已经被带到保卫总科。 胡姬眼见这些阴阳家弟子没有心思继续留在她身边,她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在他看来,二大爷这些钱是主动给他们家的,而且他妈已经做了好几天饭了,现在又想要把钱拿出去,怎么可能? 白港区的废弃码头上,漂着不计其数的浮标,每个浮标下面都悬着死者的尸体,以及少量遗物。 长公主说完,就凌空飞起,眨眼间,便回到岸边,回过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钻进了马车。 他直接驾车奔向微软公司的总部,要当面去找查尔斯问问情况,看看到底是什么回事。 加上洛王,两人聊手,不管是三圣门,赤明天,还是未来的星罗宗,都别想轻易攻入神都。 随着折腾,融化的骨头越来越多,最终一锅骨头全部融化了,仿佛严重缩水一般,随着白烟的冒出,留下很少的一点点液体和一些杂质。 现今,这招故技重施,要离散的则是六剑奴与胡姬和胡亥之间的心德。 他被人拽到了一边上谈话,竟也放弃了维护青云大师这一‘职责’。 在夕阳的照耀下,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就像是一道分界线。 林浅走到陈菲跟前,扫了一眼摊在桌子上的客户名单,知道陈菲是在工作。 他和蒲阴阳同镇子人,自己人被这么欺负,还为此断了一条手臂,区区几块黄金,凭什么不让拿。 “也行,既然你想买皮卡,那中午吃了饭,我带你们去买。”民生见陈骁云想买皮卡,就没有在多说。 看似沉浸在冥想当中,实际上此时的他对于外界的感知十分敏锐,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无论是哪种灵药,一旦年份达到万年,就会产生质变,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灵药与万年灵药相比,效果都是天差地别。 第5章 来点实际的 因此在场大多数自诩绅士的众老板便想为孙思琪打抱不平,而这些倒是让米修斯省了不少心。 这?这……陈澈脑子奇热,他想到了一种大胆的假设,两个六姐应是同一人!但不是同一时空的同一人,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这一切就好解释了。 她咽咽口水,自己身为南疏的助理,接下来每天都要承受这种美颜暴击,真是一种幸福的煎熬。 而且根据张威廉的说法,对方手中还握着他们皇帝陛下想要的东西。 之前米修斯就不是喜欢独自冒险的冒险者,他倾向于修炼和参加到一些大事当中去。 世界树公会的会长伊森是一个天才级别的附魔师,这件事情他们早就已经有所了解,因此他们并不怀疑伊森可以拿出足够强悍的附魔装备来辅助他们。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那么多的巨型怪物,席森少将的心中,依旧是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经过林巧巧这一番热情的折腾,姚瑞雪和姚承海今天就顺势,拿到了林巧巧家里的住址,不过,离他们家住的还是有点远,去林巧巧的中途有一个很大的公园。 康熙将思嬷嬷派来的目的很简单,那份重视到现在还让云汐觉得感动,要知道这宫里能让思嬷嬷侍候的人也仅止康熙自己,其他人,包括当年的赫舍里元后都没这个荣幸,倒是云汐她莫名其妙地拥有了。 毕竟印度的穷人虽多,但他们只是穷,并不是傻,花了大价钱钱买了远不如其他品牌的手机,美其名曰爱国,可终究吃亏的还是自己。 李警察重新跨上了电动车,他肥硕的屁~股往前一挺,车架子就自动弹了起来。 看在眼里的赵宇凡在这一刻是多么希望剧情可以反转,就像是镜头中经常出现的狗血场面一样。 水淼染与土诀霜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说话的火阳,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扬,垂下头,专心致志的饮用着甘甜的茶水,眸中却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流转着诡谲嘲讽的笑意。 索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他和叶浩阳相互对视,随即开始扪心自问。 但是对方根本就没有选择哪一方,还是我行我素,但在这之后场地开始扩大了。主办方其主要扩大的原因就是可以让对手又反悔的余地,若反悔就表明这一方失败,这样也就避免了这些死伤情况。 两人将李二蛋的尸体平放在了走廊上,徐一曼则是蹲下了身子对李二蛋进行简单的尸检。 的确,现在剩的人,除了龙岛的人以外,就只剩千岛莉娜,胡梦雅以及刚才说话的兰德,这纳铁因为更纳铁谈得很投机,所以他纳铁的话很是上心,所以也对纳铁很是信任,才让他这刻免遭于难。 以前宋征使用化凡塔之后,只发挥了其中一成的威力,就已经拥有着如此强横的威力。如果既能发挥出八成的威力的话,绝对可以和神器级宝物一拼高下,甚至强过神器。 推开吱呀呀作响的铁门,她走了进去。昏暗的厂房内铁锈斑驳,脚下的碎瓷砖地面被她踩出了碎裂的响声。 如果是陈浩东和高旗让我二选一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可如果是我爸和陈浩东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爸。 司马长渊一愣,看着她含笑出了门,这才反应过来,无奈地叹笑摇头。 “这个由我这个老头子来做第一个吧。”听到夜葬说道病患,村子便走了过来,夜葬想了想也可以,是谁没差。 是她从前装得太好了,骗过了所有人,以为她天真纯良,是个好欺负的。 这时竹儿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进来,虽是老者身体却很壮硕,一看也是练过武的人。 怪不得出来的同学都带着稀奇古怪的表情,看来他们是被问懵了。 这个世界上,为她拿起剑的人或许有太多太多,但肯为了她放下剑洗手作羹汤的人,没有第二个的。 指挥屋内,本次猎杀任务的队长还没来得及下达继续攻击或者撤退的命令,郭宸和岳青青已经开车冲了过来。 职员给明兰打了电话,说有一名叫做孙猛的学员前来申请闯关训练,得知第四关有人,就想过来看看。 王权心想,你说的自由该不会是每天拍完戏可以去看人妖表演吧? 那些人知道苗青哭晕是因为孩子生了病,只怕是要没了,可有听说有人在救孩子,便都好奇地围过来观看。 “静怡,你需要冷静,我处理完这件事,你就给我出国去好好想想,别在想这些荒唐的事。”他厉声的说。 这一来,二盟主又惊又怒,心中吃不准楚云到底有什么倚仗,不过还是举起手掌,这次不再是雷电,而是一颗巨大的火陨石从天而降。 离开周德华姑姑家的时候,周德华的姑姑硬是塞了不少东西在自己的手中,刘晓星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只好用一个大一点的熟料带将这些土特产给全部带回了工厂。 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骇人了,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可是四周的环境又告诉了他们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股强烈的冲击力让他们再也提不起面对刘晓星的勇气,纷纷怪叫一声就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第6章 你要给我配冥婚? 武格格看胤禛来了就要走,左右和自己说了不过三四句话,心里也难受的很。 可怖的灵力波动,则是以他们两人为中心,迅速的向四周溅射而开。 虽然这些影分身的实力偏低,但吃鸡神器的威力,可并不会因此而减弱。 声音是从舒兮的房间中传出来的,舒国建和张玲玉都知道舒兮不在家,那么在房间中的就只能是舒望了。 “全靠魏郎中,劳烦了。”季婉容点点头,她不懂医理,怎么会有异议。 龙浩点了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丹药,直接送入了嘴中。 “四爷怎么不说话?要不就把这最漂亮的姑娘收了?”看着胤禛不表态,比表态还气人呢,季婉容没忍住说道。 但以古修士时期的能量浓度,每一点提升,都是极尽艰难,而且提升的实力,也极为有限。 “容格格,这里一共一百两银子,五两一个的银锭子十二个,银锞子有四十两。”看银子显露出来了,送银子的公公才开了口。 鹰冥有些分心,在这间隙之间,四剑仙一柄仙剑刺破他的防御,在他背上留下一条长达半丈的口子,鲜血洒落,巨鹰咆哮。 这种功法是强迫性的,与夏昱的心性不合,夏昱嗤之以鼻,但里面讲述的一些有益于兽类修炼和救治的部分倒让夏昱大开眼界,从中总结出不少有价值的东西,以后帮助三娃子乃至其他兽类修炼很有借鉴意义。 伴随着心的喜悦,龙武陷入了沉睡之!三天后,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虽然身体依旧空虚无力,但是精神却是大为好转。 这变化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药罐子臃肿的身体就已经消失了。 林野牙关一咬,静心受伤,他再也顾不了许多,即刻默念起了法诀,可恰就在这时,“呜呜”的哭声传来,响亮而又清脆。 人鱼项链,鱼人勋章,雪域湖泊下面死亡的鱼人,一切都在暗示什么,或许能找到传说中的海王殿,林轩对莫测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短暂修整了一会儿,夏昱不再迟疑,把夏长威和刘明收进了戒指,与德允和夏青明告别而去,奔向夺天斋。 训练场之内炎彬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块大石头,心中的斗志再次被燃烧起来,这种斗志曾经就支持他完成了控帝的试练,今天能够战胜眼前的这块大石头就看炎彬自己的努力了。 吴宇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屋子中只有孙晓奚,如果突然有人闯进来想要推自己,孙晓奚手里还有枪,不可能这短的时间内就把孙晓奚制服,并且过来推自己。 吴宇走到张雪身边捡起了玉佩,因为张雪身上此刻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阴阳变化,相比是玉佩起了效果。 在青龙城跑了十多分钟才来到这个转职大厅,青龙城的转职大厅足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可惜此刻却空无一人,冷清得不堪入目。 他一辈子,也只见过关羽一个拥有那般架势,千军万众视若无物,横冲直撞地便要取他首级。他本以为敢于在战阵中使用这样战法的只有刘玄德,却不曾想到在遥远的并州,吕布居然也会使用这种搏命般的战法。 从襄平至汶县,汶县至海岸水寨,上百里可容四马并行的道路令人耳目一新。近万匠人家眷已在汶县之外的海岸边上形成乡闾聚落,卵石铺就的道路两旁屋舍院落阡陌交通。 马超的发力凶悍,消耗便是更大,而赵云以逸待劳,数十招后马超便显得有些疲累,汉剑也稍有放缓。反倒赵云一直处于守势,尽管也是一样疲累,可此消彼长之下阻拦的却越发行云流水。 青雉大笑着喊道,三十六天罡战阵带着浓郁的血煞之气朝着他袭来。 “实不相瞒,我和这个长生客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所以准备和你一起过去,你救你的人,我办我的事。”天机子也很直接,没有和陈易来那些弯弯绕,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总的来说的话呢,陈冰的意思就是,自己现在被手里的资源给限制了。 “如意金箍棒?什么鬼?”在拔金箍棒的男子看到棍子上写的一行字,心中立马如同一百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凌乱不堪。 在张骞出塞时、在苏武牧羊时、在王义入骊时,在那些时候,人们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何样功勋,亦不知晓路途上究竟怎样荆棘险阻。 这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若是败在这么一个欺软怕硬的老家伙手里,那他直接就可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兄妹两个现在正在上课,所以陈易并没有得到允许进入,他硬是在外面等到了放学,这才进到了学校中。 林川说完速度就陡然提升,若是在枝条彻底断裂之前还没有找到树妖本体的话,那就找不到了,青湖和秃鹰也是知道,都开始加速跟了上去。 “正是在下!”靳越毫无掩饰地应落,犀利的目光扫过萧钰的脸庞,波澜不惊。 “我也是过于高兴,一时说漏了嘴,真是罪过。”施士昆仍然是笑呵呵的说道。 有人分离,有人相聚,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有人独来独往,有人成队成帮。 第7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所以这次,王团发狠了,将王家高手全都集结起来,准备一举铲除浪花集团。 召唤混沌火灵太费精神力了,她现在精神力严重透支……不过想到百里君词还在,她也就能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了。 随后响起的,是一声来自海底的低喝;随后他们看到他们附近的水面开始慢慢抬升,像是海底里有一个巨大的水泡即将浮上水面一样。 “我说了你他妈别动!你身子底下有东西!”方雾寒说着,上膛,一副要开枪的样子。 他知道后,迫于两人这段虚假的兄妹之情,他从此有意无意开始对妹妹乐颜保持距离,两人的关系也不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谢谢,感谢你的支持。”曹吾同样用英语回道,他认出了这个家伙,就是他在老妈唱歌的时候光着膀子发抛。 “是,末将不敢,末将一定誓死效忠皇上和公主殿下!”那兀术赶紧跪下领命了。 曹吾跟古丽奶奶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了教室,那位胖老师正在安抚一个哭闹的孩子。 “是,寒哥哥放心,奴婢一定会侍候好两位殿下的!”那严秋月更乖巧了。 因为它既然能这么强烈的感受到从黑雾血藤上方所传来的那股强烈奇异清香,相信暗之森林深处那些高阶的极恐怖存在也早就清晰发觉到了。 而大公子这边的家丁却个个喜笑颜开,得意地看着这些刚才还个个趾高气扬的人,现在这一副狼狈模样。 冲天的大火,火焰与冰面上的酒液陷入彼此纠缠的狂欢中,它们的热情燃烧了整个河面的冰冷态度。 此时躲在树后的三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紫岚更是运转内力遮掩了三人的气息。 同时国家也陆续的颁布了神祇者专属条例,避免超能力者伤人的问题,同时提供了新的类似于身份证的东西。 他率先的发现了硅元素在体内的能力,并且根据不同的实验得出了一个结论,并不是硅一个物品的作用,而是体能能够控制硅元素的一个神奇物质,这才是他们强大和获得进化的能力。 他转头查看了一下战场,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回过神才听到自己身后洪荒剑发出的剑鸣声。 大峡谷里面的战况激烈无比,不过都是鬼影在攻击,武帝一直信步闲庭的在四周走动,对于它的攻击都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偌大的考场当中虽然人和人坐的比较近,但是根本就没有人敢说话。 姜炎心里默默沉思,坐化的古强者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的凌厉,若是一般人敢参悟这种气息,神识绝对会被泯灭,上古强者的神威不容亵渎。 自此我便成为了九门中的一员,可惜我天赋不高,而且又年轻气盛,在有了三品修为后,便出了九门闯荡江湖,后来因为惹了惹不起的人,故而便被废了一身修为,落得了这番境地。 “你来做什么?”顾衍看着江怜南低声问着,她的胆子竟比他想像的大了许多。 白乔煊听见声响机警地望向门口,见是童昱晴松了一口气,说道:“昱晴,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商量一下……”说着示意童昱晴进屋关门。 忍着要杀人的心听了两分钟,还好还好,至少还能找出来几个字还在调儿上。 白芷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眼中蕴含笑意却不外露的某人,心头一颤。伸手再次拍了拍乱颤的心跳,低头默默喝粥。 韩雪望了他一眼,心里似乎在担忧会拖累与叶天,她想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江笙玖能感受到那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猥琐油腻令人恶心。 刚才,已经确定了母亲会跟着安华叔叔直接离开老家,北上到华城暂居。 童昱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么简单的事也不值得他们一直争辩,遂默许了他的主意。两人安安静静地用完膳,就一起前往冉清北苑,为卿晨扫墓。 童昱晴走到裘令炏身边,看他想坐起来,便帮他把靠枕立好,扶着他坐起身。 所以她一直试图去逃避内心可能产生的感情,对周围的人和事物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始终恪守着内心对于周围人的联系,既不过分亲密,也不过分冷淡。 一场夺嫡之路要埋下多少白骨森森才能换来千秋万代的伟业,墨子清不敢去想,他怕自己会退缩,他从来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 周边的护士脸色写满的全部都是骇人的神色,显然是还没有从她的变化中反应过来。 遇见了这样的父亲,穆子羽多少也是有些无奈。不过只要穆清苏对纪苇苇好,这孩子也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我们三人就这样坐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着,看着远方的美景。 莫离想想也是,虽然楚玺是她老公,可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胡野可不习惯向别人诉苦,只是开枪消灭更多丧尸,然后驾驶SUV做了个侧滑,刚好把车停在雷德菲尔德兄妹和丧尸之间。 “飞……鹰,看到你真是太好了。”肥猫开心的一笑。荔蕊只能扶着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第8章 听到了大秘密 陆血情身上穿上了比风还柔软的丝袍,又自顾着倚在三四个织锦垫子上,面对着白雪,做了个请的姿势,随手又取了被葡萄酒,他的舌头永远需要浸在酒杯里。 没有人能形容她看见这条人影时心中的感觉,人世间所有美好圣洁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她心灵的冲击,她便如置身在皎洁的月宫中,见到了永远不老的月神。 宋蒔听到吕飞这样说,心就更加是放下,这意味着自己唯一的缺点都没有了,这就更加是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欧阳烨冰冷着脸拿着那张废纸走了出去,匆匆浏览一遍之后,脸上的冰封更加严重,一副暴风雪欲来的感觉。 不过曹操的那一干老将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夏侯惇等人都是常年在战场厮杀之人,陈任的厉害他们当然知道,自然是不会像曹休所说的运气那么简单。几人都各自相互望了望,露出一副讥讽的笑容。 就在此时,两人纷纷带住战马,拔转马头,平端手中的武qì,静静的住视着对方。 任何一个进入这种王牌部队的人,哪怕是新任的指挥官,都要先接受这种哲学和理念,也只有这样,才能和团队融为一体。 白雪很认真的看着,他似乎已经看痴了,张栀言已经走出了七步,他依然只是看着,没有任何举措。 当然,这三件事情却是远远比不上在这一年所发生的最后一件事情,因为不满吕布之死,董旻帐下两大军团之一的并州军骤然发动了反叛。不仅逃离了长安,还将被董旻挟持的大汉天子以及公卿全都救出了长安。 “不行,我死也不放。”董秀秀毫不畏惧地看着关萌宇,双手死死地拉住衣襟不松手。 “所以你不必再浪费时间了,而且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孙言勾起嘴角冷笑一声。 正统的修真界的高手,如果得知这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有汗颜之感。 云天扬并没有急着去融入龙珠,而是不断的朝向着四周看去……直至灭杀了鱼尾狮之后,他这才能够安安心心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原来冰里的蒋尼尔,化为了一团火焰。冰山开始了由里向外的融化。 萧铁现在很无奈,他说一句话,对面三人就说好几句,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样一来,它的身体不但有足够的能量,可以用来恢复身体创伤,估计战斗力也会增强不少吧?这下子可真是难办了……”孙言轻轻的抽了抽嘴角,又一次感觉貌似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放心,老头子在这里给你保证,你在平州的这段时间里,他绝不会在骚扰你们了。”高老爷子人老心眼多,许阳的话一出口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马上给出一个保证。 五位魔族,则是暗暗的躲在远处,他们看着这一幕,却是始终没有露面。 杨门五虎中的杨老大心中也是猛地一颤,同时想到了那件事情,差点就被吓尿了。 不过伴随着危险的是海量的精纯灵力,帕加一路杀个不停,只要是活物,就必须变成死物。 怎么看这里都透出人迹罕至的荒凉,与人来人往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迎接枪声的只有对方肆无忌惮的大笑,一颗颗子弹打在身上,根本无法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沈冰正准备让豆豆从自己的微博回复用户中挑选人员,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任何故意做的事情总归是有目的的吧?那幻仙科技的目的是什么。 只见以五十五位神灵为中心,在天河之上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分布整个天河。 詹云飞看了他一眼,虽说渝晨子和素辛等人更早认识,也有过几次接触,但实际上他更了解她的性格和为人。 他心情大好,以李无双的天赋来看,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苗子。 素辛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但是她现在却真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重重砸地,路费尔德瞪着双眼,嘴中止不住的吐血,浑身气息,更是直接降到了冰点。 王路虽然知道,时隔这样久,又是尸潮又是洪水,派出所里绝对不可能有活人,但还是提高了警惕。 失败了,王璐又一次失败了。他在茅丽身上折腾了半天,下身的话儿,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但陈胜的枪,却是世上最辉煌灿烂,最美艳不可方物的枪。因为一枪掷出,就是流星。而流星即将陨落之前所爆发的那种光芒,其璀璨辉煌,灿烂夺目,天上地下,再无他物可及。 晓雪终于证实了我们的一个猜测,那就是在天知道多久的未来,我跟珊多拉确实是有一个孩子的,而且基上没有出乎我的预料:这个孩子的出生过程相当富有希灵特sè。 第9章 叶安灵为何还没定亲? 南宫雪初时一怔,紧接着才明白他此言也是别有深意。对南宫雪而言,李亦杰便是她唯一的财富,岂不等同于“父亲遗留下的所有店铺”?这便是叮嘱她,在外头定要照顾好自己,记着回来,他是离不开她的。 他们出自神秘桃谷,自长辈死后,六人初出江湖,虽有武艺傍身,但心智与常人迥异。 原庄主暗暗叹息,不知这位年纪轻轻的武林盟主,这个背负着极多责任的青年,心里究竟隐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苦痛? 史莱姆的这个先前让我并没有太在意的技能,现在却让我有些惊慌。 上帝作证,任何一个男人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看的……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会傻到真的闭上眼睛。 瞅瞅这帮人的架势,各个都很精致的同时,等级分得很是严格。就连进个门,左卑右尊还这样讲究。 虽然并没有进行什么辱骂,但还是让同桌、让她在班上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 这一路上有人不断开口,他们的修为并不强,只是圣人境,并没有和这些大势力争锋的雄心,只想在神魔空间得到足够的好处,而后退出去即可。 “倚天哥哥。”她取出手帕,替他擦满脸血污。结果,她的脸出现在眼前,程倚天见了鬼似的,猛然把她推开。 凤栖树的枝杈也向她的方向倾斜,用命羽散发的光辉点亮她最后的时光。 其实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我也发自己的神‘色’不对,会被张明朗发现一些什么。 摇摇头,剑侠客决定跟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毕竟尾生给的信件还没有送到,那就等同于没有完成任务。 越想越觉得自己要成材了,要发达了,夹着青菜我还轻轻笑出声来了,搞得刘婷婷还很郁闷骂我奇葩。 这会儿,柳明眸的身子,虽然趴着,却不时地回头,不知在与那男子说话,还是做什么。 秦落凡直起身子,动作温柔的将她的裙子拉好,并替她系好了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我们师徒两人是追查一蛇妖来到此地。”说这话刘长生特意的看了一眼任白。 毕竟周亚泽刚从一段感情阴影走出来,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接受他的示爱,和他在一起的。 然后后来种种,司徒靖国通过他的力量解锁了血魔的力量源泉,如今的血魔早已经从那魔窟之中突围出来,他的力量变得越加的强大。 这番话,如果是从我这样平庸的人的嘴里面冒出来,那么我觉得‘挺’正常的,但是从张明朗这样一个大忙人,整天整天一串串的英语挂在嘴上,还似乎在布一个大局等待捕猎的人的嘴里面冒出来,就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隐约间,他感受到了自身灵魂再度强大,虽然不懂得灵魂的作用,但是智能球芯的变化他却感知的清清楚楚。 林维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更让他难以接受的,自己根本无法跳出这盘棋,成为这盘棋的棋手。 最后一次要塞大门前的血拼让他的作弊点余额只剩可怜的20点,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等下领取的任务完成奖励倒底是怎么样的。 二人这一来一回尽显言语之毒辣,也不愧为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狐狸,光这些揭短带刺的话语,就不是一般老怪物能够想出来的。 林景辰一时间恍惚着被眼前的她所吸引,本能躁动着忍不住想要占有。 “垂死挣扎?”老头皱眉看着前面的石像鬼,那东西的飞行轨迹有些颠覆他的认知了——它先是向下俯冲了一阵,完了后立马平直身体开始贴着地面极速飞行着。 “有叶先生给我加油,我一定能做到的!”晓雪激动地握了握拳。 “联席议会之内部构成,可否设一上议院,由元婴修士组成议员团,下辖由丹后修士组成议员团的下议院,还有由王亲国戚组成议员团的贵族院,当然后者只讲爵位不讲修为,就是给王室一点面子。 林维的整个躯壳变成了一个收容器,正在被阴影元素粒子不断的填充。 原本以为她家里人是做裁缝的,但是自从见过赵大妈和李卉,他知道根本没这种可能性。 说完,他便抓起我的手放在茶几上用力摁住,随即抬起刀狠狠砍了下来。 “你看,那是不是秦大人?”她指着对面一座亭子里面的几个华服男子其中的一位问道。 眼看着,局点就要到来,就局面来说,月子还是有一局的优势,而雨慧的形式不容乐观。 就在祁瀓一脸‘淡定’的看着舞台上的苏南时,在他不远处的炎彬一脸呆傻。 好像是十多年前了,他刚当乔安明的司机,那时候胜安正处于高速成长期,应酬众多,乔安明去陪吃陪喝,经常被下属从酒店里扶出来。 第10章 求死之下的求生之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嘴上这么应着,眸光却在瞬间,又黯淡了不少。 “双胞胎!”楚乾挠了挠头,当听到张震天说龙白烟的实力达到了四星古武者后猛地一哆嗦。 对于一开始就遇到转世神将这事,他倒也没太激动,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激动的事,能令他激动的,或许只有生死存亡的事了。 太一是心里松了一口气,敖冰灵则是悲从心起,敖玥来做什么,他们两个都知道。 “你们两个说完了吗?”陆庭深语气不冷不淡,却说着赶人的话。 现在她对石伍尘有了一丝怪异的感情了,昨天她洗完澡后,才发现就这一套衣服而已,根本没有衣服换,这让她倍感尴尬。 秦淮顺着芊芊所指方向,一眼望了过去,只见到一片厚重的岩石,岩上寸草不生,光秃秃的一片。 宣南奎直接无视了南浩然的威胁,晚点?晚点我还能这么笨的被你抓到?你做梦。 傻傻站在大门前,难道要她主动去敲门吗?也不是不行,主要不想面对那几张脸。 沈恩星听见沈星熹的称呼,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应下了。 进到屋里,云十三住的是一间大床房,白天虽然拉着窗帘,但室内故意营造的暧昧氛围也让两个大老爷们儿置身其中倍感尴尬。 这里满满当当停靠的艾斯塔尔联邦军队运输舰方便了天心军团和荒地星域势力。 看到剑三的反应,吕天明叹了一口气,不想在多做解释什么,最终,他想到了一招逼剑三认输的方法。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其他地方寻找执行者合作,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面对翼蛇那霸道绝伦的一击,李霸天缓缓其抬起右手,瞬间就凝聚出一道爪印抓过去,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没有暴露出一点灵力波动,这种控制灵力的表现,超乎常人百倍。 现在,宗吾自己的内心已经有了些许动摇,他是真的对天心军团起了好奇之心,那个年级和自己相仿的肖成,竟然能白手起家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而且不光是军事能力卓越,治理一方也是颇有章法。 闻言,赛尔轻喃的同时,也是的陷入了一片沉思,许久之后,才是的再次开口了道。 眼前的情况,非常出乎罗辰的预想,不过现在显然还不是罗辰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在罗辰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着什么玄机,当然了,也是不能排除云长老者的那特意相助。 此时此景大有众志成城之气势!可谓壮哉!可总有人在你想静静的时候突然问你“静静”是谁? 副驾驶青年说着话拨通了电话“如果他们分开,你们还是跟那辆面包”青年说完看了一下时间,表针显示是下午三点。 弗拉德很强,毫无疑问的强,这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面对他都只有被一击秒杀的下场,剩下的百分之一的人之中,又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被他两击秒杀。 感觉到那股可怕的暖流后,殷枫变得兴奋起来,在他于荒鼎异象中得到荒诀的那一刹那,他便感知到了自己的体内沉睡着一股可怕的能量,殷枫便猜测这是当日在血池中没有完全被炼化的精血之力,存储在了他的体内。 而此时的陆行儿也是颇有些难以开口,其实不管从哪一方面,他都不能答应让吕师囊成为统领,但现在的情况是,之前他们确实立了这一个承诺,而且当场之人还是很多,如若不守信的话,那么他们也就没什么脸面了。 破风之音传来,一道身影降临场中,目光扫过附近一片的凌乱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铁青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陆平便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忐忑,到底是怎么了? 酒宴后天色以晚,程、秦对那陈氏微微行礼道了声嫂子后便告辞回长安。 门口,两名光膀子大汉,押着一名鼻青脸肿的汉子上了演讲台。两名汉子一人给了他腿弯一脚,跪在众人面前。 那么,甚至不会惊动任何人,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针对夏洛特?玲玲的终极布局就已经完成了,她绝对没有能够幸存的道理。 所有只有那些顶级的势力才能拥有通天器,才能守得住,让人忌惮不敢抢夺,从而成为一种底蕴。 山峰之上,天妖族的妖魔们在看到己方大将即将融合神海之时,都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声。 “这是我机缘巧合收下的义孙,你给他灌下些醒酒的茶,伺候他去睡吧!”王义顺说道。 再有就是等支援,其实我的手机并没有丢,只是卡放在了他们的车厢顶棚上,老白之前就一再教导,出任务的时候不管对手强弱,都得给自己留几个后手,不然中了埋伏就完犊子了。 方圆数十里内,已是空无一人,早在宁洛出现,并一击将叶悠所伤时,那些超宗势力,便已提前远离,深怕遭受无妄之灾。 可我妈出来之后又让这件事情回到了矛盾的原地,看着我妈不平稳的情绪,我也跟着爆发了,现在我只能说,他单独把我拉到车上谈是明智的。 出租车司机跟势鸿集团没仇没怨,他自然不会想我想的这些东西,人家装的货是啥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只是跑车的,收工把工钱结清就好了。 刀域极速收敛到刀中,一切锋芒尽数聚与刀锋,就好比这是一把真正的天地霸刀,此刻正要展示出它所有强大。 第11章 叶安灵被宦官看上了 “那你可以试试。”萧尘眼神同样冷似寒冰,两人目光相撞,气氛瞬间凝固了,风兮等人暗道不妙,有话好好说便是,如此冲撞岂非自添麻烦。 夏初连忙闪身进入舱内,关上门:“老战!老战!”她怕自己的声音会引来这游艇上的敌人,便压低了声音呼喊道。 江湖规矩,各门各派对付奸细和叛徒都绝不会手软的。不但要被处决,死后还要传遍江湖,身败名裂。 宁越在话中点了麒麟城和回去乾国再次出使,眼神看着羿環環,希望她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三角头、血红眼。身有四肢,但是那脚不是脚,而是脚蹼。手不是手,而是利爪。 李大刁民突然站起身,撑着桌子,极霸道地弯下身子,那对狭长的桃花眼离阮钰的秀目仅数寸的距离。 这是想打一个偷袭呀,云帆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满不在乎将张德全按下去。 “你们不是玩家!”盗亦有道虽然字词间有疑问的成分,但是却是在说肯定句。 当哑婆婆再次落地时,已经将第四组人甩在了身后。前面只剩下两组人挡住去路了。 虽然说铁峰拥有了神晶,实力高出敌人一大截,但是敌人可不会给你单挑的机会,只要他一进入攻击范围,那么绝对是刀光剑影,魔法齐飞的画面。 “臣——参见陛下,愿陛下圣寿无疆!”跟在后面的百官差点儿没跟上。 沈落云离开之后不久,便有人进来向刘威汇报,说是发现了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人一天前进入了西南蛮荒。 混沌至强者感受到了极大压力,宁天的战斗力比起前一次又提升了许多,诸天至强之力遭到了通天之力的压制,宁天的地葬尸骨天葬仙对混沌至强者构成了巨大威胁。 宁天运转植道、灵道、魂道,脑海中祭坛浮现,四道融为天,散发出一道至圣之光,震慑天下,吸引了无数目光。 “走,进乾坤造化玉碟!”秦尘再也不敢留在虚空潮汐海中,对着幽千雪和刀王慕之风厉喝一声,一抬手,直接将两人收入到了乾坤造化玉碟之中,而下一刻,秦尘自己也进入到了乾坤造化玉碟里面。 赤炎心中顿时就焦急起来,他知道魔厉不管遇到谁,都不会吃亏,唯一不能遇到秦尘那个魔头,每次遇到,准备好事。 十二名雇佣军看到忽然被炸的断肢横飞的两头夜风狼,全部都被吓住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幽燕之地沦入辽人之手多年,官府的各种物资自不必说,那些豪绅权贵家里不知道有多少东西。 天植门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有万植门打头阵,天植门为什么不能在后背搞个鬼? 经过秦镇这么一说,众人心中均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自己在这个团体中不是可有可无的,自己有着别人没有的长项,自己也可以给这个团队贡献力量,只是还没有到自己发挥的时候。 前奏响起的时候,若之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无与伦比的前奏,虽然和现在流行的音乐风格相差甚远,但是绝对不是现在那些所谓的流行音乐可以媲美的。 他自己之前本来就是个走私鲜卑的商人,根本不用装,那种底层走南闯北的商人气质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现,住进去,都没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哪怕他就是一人一马。 将决定说出来之后,温寒起身准备离开,因为接下来的讨论和他无关了。 楚萧然将宋菊花和沈明美吃饭的架势瞧在心里,也是有了些想法。 不过,总得来说,白三月也是头回遇见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这东西究竟算做植物还是动物。 一时间来了这么多人,其中的建筑工人立马风风火火地利用材料开始搭起了帐篷。 庞云觉得自己知道了莫大的秘密,急切的想要跟人八卦,可惜,何娜不在。等明天一定要跟何娜说,让她吓一跳。 而且,海螺耶,按照理解,带壳的东西肯定是防御力很不错的怪物才是。 牛三登记完之后并未立即回家,而是来到了招兵处,招兵处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有那么三两个也是看热闹的,所以这次牛三不用排队直接就来到了负责招兵的马璇面前。 “哼,愚蠢的东西。”崔化轻哼一声,随即收回目光,对于那只倒霉的真魔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 \t那么结论只要一个,那即是有人可以的封锁这个消息,那会是谁在封锁这个消息呢? 王凤萍萧飞不知道,但是凌峰,萧飞可以肯定的猜测,这凌峰会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他父亲听,也就是现任凌家家主,玄界境强者。 第12章 她最喜欢0元购 无当飞军也真正的印证了无所畏惧,奋勇当先的军条,成为了一支另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奇军,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拿帕和拉蒂兹左看右看,提心吊胆,心里想着拉彼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真是吓人。 一缕不安的情绪笼罩在巴达克的心头,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无论是大武国人还是蛮人,只要遇到难处,诚心来找董瑛,他都会不遗余力的相帮到底,正因为此,居住在此的异族人大多也心甘情愿被其驱使。 她双腿交叠,看向乔安晴的神色有些心高气傲,甚至是高人一等。 轰隆两声,地面被砸得一阵摇晃,纷纷凹陷龟裂,面对这样的物理攻击,他们哪里对抗得了。 “将军唤奴家昭姬即可。”蔡琰突然觉得,这个将军有点羞涩呢?似乎根本不如之前看的那么威武?这个字……刘和挺喜欢,毕竟这个字的谐音男人似乎都喜欢。 皇都有一则传闻,说他拜入了太古神山,以一尊太古凶兽为师,多年来一直在参悟无上大道,故此很少回来。 接着,又对自己身上,能够用得上的道具和底牌,进行了一次梳理。 看战士们安心修整的样子,恐怕71军这里已经得到了合肥机场被炸掉的消息,可以安心的在这里休整一番了。 突然,林羽那深深低着的头猛然扬起,两只剑眼中爆出一道精光,竟然让那鬼怪一下子停止住了叫喊声,痴痴的陷入了林羽的气场之中。 四方三人沿着主干路依依寻找,却始终找不到蛮牛所在的那栋写字楼。 但是这个时候,上官婷玉开口了,说道“殿下多虑了!听师傅他们说,皇族的人也有其参与者,只不过,皇族的人都不是主修武艺,而是专攻朝政之道,所以很难入围。 木枫半跪在地面上,双手抓住自己的脑袋两侧,显露出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 “紫蒂姑娘这话就不对了,这位公子毕竟也是帮了我们,我们自然也不能恩将仇报,就分一成给公子作为答谢吧!”一个青年妖王走出来,阴阳怪气地道。 ——那就,用尽全力地活着。死啦死啦最终还是死了,方法依旧怪诞不经。 陈潇再次一笑,之后就再次上前,一旁跟着陈潇的箫狂蟒和海千雄也是紧紧跟上,看着陈潇的眼神已经完全被震撼充斥。 “加藤绘,你要这个孩子,究竟想用来做什么?”朔茂藐视地问道。 为了能成功布置出重力复合阵法,屠明又重新布置出五块儿阵盘,分别布置上单一的重力阵法,然后把他们固定,再用归元阵包裹,这样就形成了重力挤压空间。 自从探索队事情过去之后,九尾氏族的地位得到了明显的好转。一年半以后,九尾氏族选出了一位新的年轻人,带领着九尾氏族重新回到了正轨。 他敢肯定,再有种的人挨上这么一顿后,表现都不会比他更强了。 鬼神一只手提着琉璃灯,面戴着黑盔,不见双目,不见耳鼻,只见一张猩唇大口。 问到一半江晁没问了,只要他不问的问题,望舒一般不会主动回答。 沈张乐呵呵的叫出来,现在我叫你姐,以后你叫我爹,咱各论各的。 一行人穿过竹林,来到了那山麓中的玉璧前,老叔公下来,颤颤巍巍地指着玉璧说。 尽管下的是核污染雨水,但空气中还是有股淡淡的泥土味,很是好闻,苏芸时走出房间后,便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 颜易清和颜守中父子两此时就在蓉城一起看着江辰的直播,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直播画面。 此刻,他也明白那位守岁人激动的原因,平常无法接触的血丸,如今却能用金蝉兑换,换做是谁,都得这样。 回到家里,周雅晴的母亲秦岚笑着走了出来,天底下的父亲都一样,总有这么一天的。 宋纾意推开包厢门,里面浓烈的酒气和烟味逼得她接连咳嗽起来。 另一方面,顾月夕自那日昏厥后,便卧床休息至今,这日夏凡再度来访,伏地挺身号啕大哭韩昱、白昂等人对于宋国的种种罪行。 在明白【分解术】的逆天强大之后,他当然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然后白亚的颜色是浅绿色,这种明亮的绿色,就是新手上路符号右半边的颜色。 叶子看了看几个组长说:“行了你们先回去吧!”几个组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先行回去了。 许奉此刻早已是六神无主,对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了些心理准备。当听到韩昱遇刺一事,虽如晴天霹雳般震惊,却已感觉自己竟做不出了任何表情——除了呆滞依然还是呆滞。 龙明心看着天梦与碧冰准备好了,对晨梦曦梦作出一个准备好的手势。 而黎阳和慕容无邪俩人虽然你一言我一语,盛意拳拳的样子,可又如何瞒得过王妘? 却说自韩昱着令王、孟二将突袭越国两郡开始,已有四日。期间,许奉大军多有挑衅,韩昱均充耳不闻,依旧借靠落峡谷地势,采取坚守营寨,拒不出战的策略。 要知道崔校长的办公室里头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仪器,对于现在的萧灵来说,也有不少用得着的东西。比如她正在努力将韩越川拷上的这张手术床。 过了良久,东边明月抬头,龙才收敛了心神,调息完毕,披着清冷、明澈如水的月光,强作安然地走回屋中。 第13章 比安平郡主还倾国倾城 魔玄珠在四魔王身前慢慢变形,又变成了一道门的形状,而他头上的阵法已经非常薄了,已经能看见红色闪电释义的击打在黑色光幕上,越来越多。 有韦云霖这个宝贝在,一家人说说笑笑,刘维国抽空去了趟司膳司,嘱咐了几句御厨,能在宫中掌勺的御厨自然都是大师,听了刘公公的交待自然知道如何烹饪,传膳的时候一桌香味扑鼻的菜端了上来。 而在符纸进入云尘身体的时候,云尘惊奇的发现,他的双脚开始从空气中消失,紧接着他的双腿开始消失,不一会儿他的整个身体便完全的消失在空气中。 可是结局再次发生了意外,儒雅男子见到朝自己飞过来的灰色蝴蝶,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是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很兴奋的样子。 刚才他注意力有些溜号,所以没看到这一球是怎么进的,因此想要看看回放。 但是为何孤月此刻方才使出琼华剑,当然是独远的现身先前辕段飞屡次为救自己深处险境,本想在最后关头出手,却是没有想到泰成风会破虎沉舟,显然这一击虽然未重伤泰成风,但是也达到了威慑效果。 这种特权真好,泽特真希望自己也可以像那个师兄弟一样过着不被打扰的普通人的生活。 青芒剑依旧闪着幽幽的光芒,将刘鼎天周围照亮,这里的地面已经很干燥了,并没有像底下那样潮湿。 说话间,东方余年上前,竟然直接将楚翘抗在了肩上,楚翘想要挣扎,就被他打在后脑上击晕。 江安义笑得合不拢嘴,很想听李鸣锋多说几句,可是李鸣锋端起了酒,只得举酒相和,把欢喜和酒一起吞入肚中。 之前自己发脾气,说什么自己和天虎帮从此一刀两断,后来想到办法,却不好意思叫他们的人来帮忙,现在人家自己消息灵通打听到了,就主动带着人来帮忙。 秦少成再不保留,一道寒芒冲天而起,在身前布下一道光幕……咔咔咔一连串密如联珠般的脆响,那些冰刃撞到光幕上被绞得粉碎。 “啪”闪雷术轰击在了暴石巨人的身上,虽然打的暴石巨人身上的石屑飞溅,可是却只打出了三十多点的伤害。 只有一些恰巧远离了万壑山的人,把这个消息一直向北方传递,直到传递到中州平阳城,万妖宫大长老莫涵瑛手中。 将再缘冷然一笑,一个归臻后期的沙破虏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只有归臻初期修为的甘锋琪。 一时间,将再缘因为这场比试,他之前的风光就又被人给翻出来了。 七大世家之所以屹立千年不倒,正因为先祖英魂的庇佑。哪怕人仙级强者,甚至天剑这般的元真,在先祖英灵之前都得退走以避锋芒。 3、东面为悬崖绝壁。很难攀登。只须设一个班进行巡逻,一旦发现敌情,马上发出警报,其左翼和右翼各有两个班的机动兵力做为策应。可保无虞。 火刚一愣,跟着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笑出声来,将再缘也一样轻笑起来。 经常听到有人对他说话,然后看了看周围,发现是前面的一位老者,这个老者看上去已经有了很长时间的修为胡子已经有一爬了,但是能看得出她的先根跟平常人的完全不一样,至少也是几千年的宝贝。 然而,到了目的地的她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器材室——满屋子都是一个个箱子。 陆尘换上奖励的紫光离火甲,作为第一件圣级的盔甲,陆尘也是第一次见,以陷阵营的陷阵甲都只是顶级高级军备而已,这件紫光离火甲却是实打实的圣级盔甲。 田忠一锤一锤地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看上去是从洛阳跑过来似的,等待半天都没有蹦出一个字。 这让几个下人一愣,这还是那个整日消极的公子?这还是那个每天要死不活的少爷? 医院可以说是比集市还要“旺”的地方,尤其是一些综合性的大医院,当得上人满为患的形容,隔三差五就会碰到熟人。 那是如同独木桥般的锁链道路,它们错综复杂的通向不同的出口,这些出口恐怕都是刚刚跑出来的隧道。 林亦乔不时偷瞄蒋洵,师兄对着她的时候都是现在这样暖暖的,和刚才那臭臭的脸完全没有办法联系在一起。 满桌人诧异的看着程潇苒,正要问怎么了,就见她低着头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眼尾和鼻翼泛着红色,看起来有点可怜。 可现在的他们却不得不在这样的处境里垂死挣扎!以至于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的。 他如同挣脱牢笼的鸟儿,又像被关了几十年的犯人,脸上有兴奋,有喜悦,更有狂妄之色。 伊诺塔身上的暗红铠甲,便是出现在罗德眼前的最好例子,他可不相信,伊诺塔突然发生异状,和圣痕者的灵魂复苏,是两件同一时间发生的巧合,当中一定存在着什么联系。 到最后,还是剑傀代为说道:“老奴倒是曾经听老主人说起过一些。 手一抹,黑刀夜出现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楚流随意的替在手中便是向着达斯琪走去。 蔺隆回过头来,朝诸多神君后裔看了一眼,想说些什么,可有感觉无从开口。 “五公里越野……”冯凯的眼珠子在宁月的身上打着转,尾音拉的长长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张萌心急着检查那几个箱子的药材,于是两口子从鬼市这边离开后就直接开着军车连夜赶回了s军区。 第14章 让父亲去叶家提亲 “当时,是你第一个去拿油的,后来送菜的时候,那些好吃的只往寒渊面前送,都不给我一点,所以我记得了。”顾欣悦指着他道。 果然,又是几百招之后,兰若平被江跃枫一拳轰中,吐血连连,败下了阵来。 叶仓转过身,靠在扶栏上,两缕棕色的鬓发垂落在脸庞边,随着海风飞舞着。 这些尸体的身周有宇宙星辰的异象,化成了一个个空泡,可以看到,一个空泡中便有一个世界,在不断地衍化着,生灵从生到死,物种的起源、发展、湮灭。 仔细的看一看,我没看见大,他应该是躲在暗处,等着姥姥的指令办事儿。 第一场战斗结束后,所有的考生似乎都被激起了火气,有林檎雨由利珠玉在前,也由不得他们不努力。 “好吧,你们开始吧!”武幻宗主说着,对于贵皇后的表现觉得很意外,但他要继续看贵皇后如何的表现,如何的和其他宗主们一起攻击。 门口的王琳见状,知道自己在这也是添乱,紧跟着几人也迅速退了回去。 从睛空万里,到乌云蔽日,大概只花了不到一分钟,虽然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但神奈天还是叹息一声。 莫枫想想老吸血鬼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的脉气对老吸血鬼有克制作用,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还是先弄点钱来的实惠,妈的,这老东西去哪给自己弄钱。 本来嘛,白鹿宗宗主可是首推的武林盟主人选,可他偏偏瞧不上武林盟主这个封号。 就是这样,在平静的环境下,他们终于来到了他们这次的目的地。 方昊呼吸微微一滞,看着马世龙的双脚在蛇口消失,他只觉胸口一阵发闷。 而原先还是活跃着的火焰,此时已是显得死气沉沉。凉辞站在原地,拿起骁煜,意欲再度挥舞之时,却是感到异常艰涩,双臂都是被千斤巨石所束缚般的,根本没有办法。 原来郭倩的改变主意并不是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火,而是想买其他东西,伍天内心郁闷。 至于更远处的凡人,更是匍倒在地,脸色惨白,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一路上赵慕慈并没有什么话,只是觉得没意思。Frank也没什么话,电台里有古典乐传出来,悠美深邃,听着很是催眠。 看着那沾满血迹的猪尾巴,李兴之有些愕然,他没想到佟图赖居然会这么狠。 在伍天的制止下,众人结束聊天,开始齐心协力将行李搬回公寓。 青龙宫宫主清风率先站起身来,“上次伏神大阵动荡,魔族使者白黎闯入九幽摘取紫府魂莲,使伏神大阵再次归于平静。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烟儿看了过去,各种念头浮现心头,有人羡慕烟儿受到殿主的垂青,有人猜测这圣婴是不是下一任殿主,更多的人则是好奇圣婴的来历。 “是,我不带你去,难道让你在这里蹲一整夜,还是让你在这里等着坏人找上门?”莫邵东烦躁的摆摆手,抓住叶离往车里一丢,然后也坐到一旁,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利落的掉头,又沿着原路开了回去。 至于接下来关云的行程是否顺利就不得而知了,而樊城的一切都在正轨之上高速发展着。 回到自己的房子中,索罗闭目冥想,今晚的一切让索罗明白自己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男子大吼大叫,手里的棒球棍不停的挥动,将迎面扑上来的丧尸一只接一只的击倒在地。他的力道十分强横,一棍下去,丧尸的脑袋当即就像西瓜般破碎了开来,脑浆和鲜血迸溅得到处都是。 只能说,强者们实在是太过相信自己的神识之力,而这种事情在强者们身上却是无比真长,能够像索罗这样躲过神识之力的探查,自然是根本没有太多的生灵能够做大,而在场的强者们也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存在。 和很多清晨一样,看着秦朗,然后她总会不知不觉的又睡着,然后再醒来的时候,苏阿姨已经来了,煮好很香的早饭,而秦朗有时候坐在餐桌前,有时候已经出门。 而罗族的人也是个个扬起下巴,面露骄傲之色,这可是来庇护他们罗族的。 诸葛上明:“你放心吧,死不了,不过现在也只能等,这风停了,就已经说明事情有了转机,上面开始行动了”,诸葛上明指着天说道。 卡罗特如今年轻下来,华尔街的招牌,必定能够更加巩固!而他们若是也能年轻下来,那边能够让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 第15章 睡的人竟然是战神王爷 一时之间房间里陷入了无比的安静当中,只有江楚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的声音。 也就在太一崇明话音落下的瞬间,又有三朵花的虚影盛开在了月轮天之中,不过这一次,他们是在林川身边不远处。 通过考核的新生,都被学院的生活导师引领去了各自的住宿地点。 伫立良久后,龙渊抱起一块巨石堵住了山洞的洞口,又扯了不少爬山虎掩盖。 武松哪里知道,这些天,叶英凡让田子悦他们吃着人参练功,现在田子悦和焦红的武功已经是内家一段,可以抵挡一些敌人了。 龙渊迅速平复心绪,宁心盘坐,感受着体内的一切变化。片刻后,那种杀意又涌上心头。 袁海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他对袁明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害怕。 “先缓一缓,慢慢来,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急。”高寒保持冷静地说道。 在杨胖子坐上出租车之后,顾远从酒店外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以他的洞察能力,他会发现不了杨胖子的不对劲吗? 大量的黄色砂石从林川的储物戒指中流出,形成一道道巨大的手臂朝着远处的炼魂宗众人抓去,而林川成人则并没有靠近这些人的意思,远远的躲在其他人的身后施法,尽量保证着自己的安全。 甜品店里,顾梓煜在玩机器人的时候,时不时地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宁烟。 魏鸾面色变了变,没了方才的气势,依稀可见些许灰败颜色,还有那明显就是想要闪躲的眼神。 宋屻波狼狈退了出来,却是不死心的在那后头围墙处打转,他到是想就这么跳进院子里去,只是这样不知礼数若是让方家人知晓了,以后如何走动?如何上门? 过了好一会,他收回凌厉的目光,整理了下衣衫,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单说今年这届,华语电影并没有作品入围主竞赛单元。但前来卖片的中国电影公司高管却超400人,创历届之最。很多新片纷纷到戛纳拓展海外市场,这里已成为华语电影人的卖片“超市”。 得知陆麟出演王超,景湉饰演霍玲儿的时候,龙麟影业公司的人都十分纳闷。 这是一道无比陌生的声音,但在原主的记忆深处却是无比熟悉的。 “你……还不配。”徐牧失望的闭上双眼,眼前的人比起被他调教过后的火神和木神都不如,怎么和他打。 武林盟主阿三少侠和南宫曼曼,还有这个“五龙断魂刀”的门主段人命,另外一个就是那腰杆挺直、头发花白的段伯。 红林看着她那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红林以前都没有玩过这游戏,根本不知道应该问什么好,倒是林荣开始问了,他的问题搞笑得很,竟然问江南几岁还尿湿床,做过什么坏事,最怕谁之类的。 “你确定你能应付?他的实力已经堪比帝宫境强者了。”虽然林煌一路从巫神塔闯过来,创造了不少奇迹,但巫沫依旧不认为他拥有足够抗衡巫智的实力。 九座峰崖上灵光四起,无数修士或御剑,或驭兽,或遁光等等,烨彩飞虹,千奇百怪,皆是向着中央合围的主峰而去。 因此,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魏凤兰不仅没指责批评邱晓露不自重,相反还不吝赞扬。 在那些学生眼里,这就是一场胜负未知的龙虎之争,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谢勇是一个格斗高手,到现在哪里还不知道,林浩是故意让着他的? “这是我的房间?”林霖看着满房间的粉色,仿佛有一种名曰“哔了狗了”的感觉从心底涌出来。 刀二右手握着刀柄,双膝弯曲,身体前倾,已经进入了攻击的姿态。出手之前,他冲着林煌咧开了唇角,隐约露出了两颗白到发亮的板牙。 如果给他一年,不,甚至半年时间,拜龙教充分进入联邦视线,那样就算他死,也会有后手,秦铮一定比他做得更好,哪怕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是这样。 在大道长生面前,道貌岸然的仙人,比嗜血妖魔还要恐怖,没人会顾忌一个虚实难测的玄天宗,自然也不会有人畏惧断愁的铁血杀伐。 可是,在深山老林里面战斗,并且目标是类似于德国这种特战队的特种部队,再以师团为建制对付的话,限制就太大了。 在和平时期,没什么意外的话,王梓桐这样的大家闺秀,肯定会嫁入豪门。 靠,你以为这个乌龟壳能够保护你了,周焱没有理会这个家伙的话,直接就是朝着他不断的挥舞着拳头吗,当成沙包练习也是不错的嘛。 古老相传不是有句古话是这么说的嘛: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争。 但是娇艳姐如果要是收下了风间千惠,那就说明娇艳姐对自己,特别的照顾,那就有点很不正常了。 第16章 行走的功德值 只不过此时王府内笼罩起一层雾气,这雾气将王府全部包裹了起来,秦尘并没有轻易去触碰那雾气,从那雾气中他感觉到了一丝威胁,这并非是普通的云雾这么简单。 “是吗,他想得真周道。”叶离点点头,心里却忽然有些怪怪的感觉,一直到了晚上才忽然想到,那天秦朗明明说是临时决定去香港,可是,既然是中午临时决定,他有什么道理一早把红包给了人呢? 苏晟倒是很乖没回嘴,只是脸上的表情透着点无所谓,把苏治国气得不行,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立马就关了视频,让苏晟滚远点。 到了县城的西关,陈刚就下车了。独自慢慢地走在黎明前的黑夜中。 “你的话,我信不过,我自己亲自去找秦天问个清楚。”洛秋雨简单直白,不再去理会柳无上,转身便要去找秦天问个所以然来。 从上次听了程知节的话后,元善就开始尽量的低调,除了去缘来茶楼办公之外,其它地方一概不去,最近忙的连陈长顺那边的歌舞厅他都好久都没有查看了。 “杜楚客,你说这些使节是假冒的?有何证据吗?”李承乾扭过头来沉着脸的看着杜楚客。 他瞬间打定了主意,从此以后他便寄情山水,不会再给朝廷卖命。 她脸色平静地望着天空,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面,倒映出一团团火球,在渐渐地放大,距离地面也是越来越近。 白牙已经进无可进,如果他再立下大功,他再进一步,三代火影大人就得退位。 慕汐一怔,垂在身侧的手指如遭电击般猛地蜷缩了下,又缓缓松开。 虽说在王蝉帮助下,林家差不多已经成了鬼灵门第二家族,但他还是打算去一趟,正好见见林煊,林海,如今两人都已经是结丹修士,深受王蝉重视,执掌鬼灵门的大权,过得别提多好了。 切断通话,回到卧室,床头灯已经打开,柔和的灯光照出一道纤细的影子。 根据夏雁飞的家务活经验来看,整件校服肯定经历过很多次的精心熨烫。 这名背着麻袋的中年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两个混混一个伸手抱住了他,一个直接将他手中的麻袋抢了过来。这名男子还没有从自己卖掉孩子的羞惭中反应过来,结果手中的粮食又被人抢走了。 这么的明显,王警官想看不到都不行,所以渐渐地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向了他们几个,王外公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顺着王警官的话来。 因为要同时操控十余柄飞剑,承天的神识等于是平均分成了十余份,因此,被操控飞剑的灵活性大打折扣,而这些高阶骷髅蜂似乎有了些许灵智,在承天的飞剑每每要追上的时候,竟然不断的转换方向。 说完,斯奇姆斯忽然就失去了意识,整个身体便从高空自由落体,朝着地面落去。 “伟大的神明?不带我离开吗?”黑衣人用一种戏谑的口气说着。 “白师兄不必多做解释,您出去自有您的道理,我一个做师妹的,哪里有资格过问。”萧雨柔笑意盈盈,话里全没有半分怨气。 “强者果然是强者,你骁勇善战,战斗技巧非常丰富。”易阳虽落下风,但他并未受伤,此时,身躯正在迅速升腾起来。 云禹丰见到姜卓方的时候,因为毒气不显,所以没有看出来。后来检查的时候,由于急着对付血基,姜卓方不想节外生枝,就顺手替他解了毒。 他们都不愿在等待,都已选择动手,因为他们谁也不会给对方机会。 战神如弹丸般倒飞出去,虽然依然电闪而奔,可半空中连续吐出几口血,落在擂台上四散溅开,显得鲜艳无比。 独孤陌右手轻轻一挥,二十多个黑甲汉子一个个灵气暴涌而出包裹住身子,“嗖,嗖,嗖”,化作一道道流星划破夜空,向着太厄山的方向飞去。 “我不喜欢高希霸,这种成功男人的东西可不是我能抽的上的。”他自嘲的笑了笑,但却还是将烟伸进了自己的嘴里。 左思思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她不顾形象的闯进浴室,几乎将浴室翻了个底朝上也没有找到林晨。 极乐沙滩之上,渐渐出现了更多的花木,周边一切越来越美,如幻化而出的仙境。而吴凡与洛诗,始终牵着手,光着脚丫,坐在沙滩边,感受着彼此甜蜜的爱意。当夕阳下山之时,四处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林晨!”听了林晨的名字,黑白无常两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爸,你不在想想了吗?从那里出来可是要面对就死一生的。”当然只要是出来的人就不会是弱者。 听到同学们的议论,林烨也是很无奈又无语,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聊呢?自己哪儿说什么大话了,昨天卖了一晚上的面,他是真的不缺钱了。 “好,我一定注意,韩叔你也是,多注意身体。”周白乖乖点头,这是韩三评对晚辈的关心,要不是两家关系到了一定程度,这种话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你是?”白羽对于这个孩子没有印象,所以白羽很是疑惑的问道。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体内的灵气,让他多坚持一阵,不会马上死掉。 随后林晨将自己的指尖咬破,一滴精血滴在了那纳戒之中,当那一滴精血落在那纳戒之上时,立刻便融入了那纳戒之中,紧接着纳戒之上涌现出了一丝淡淡光芒,可在几息时间之中就消失了,恢复了正常。 他或许知道,自己没必要和这些人废话。现在克哈之子已经得势,这绝对是大势所趋!当联邦的各大家族,见势不妙争相逃离的时候,联邦政府的完蛋,就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第17章 吃到了尚书府的瓜 杜鹃羞红着脸蛋,伸手摸了几下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洗澡的时候没洗干净。 唐妙禹见状,拘谨的挪了挪凳子,让自己往后靠一点与范敬谟保持距离。 瑶光告诉大家,她擅长空间转移的法术,可以将玄英转移回去。不仅如此,麒麟一家再次向林清允表示感谢,林清允给玄英开了一些药方,瑶光表示这些药材她都能找到。 伴随着一阵“咔咔”的机括声,张也身后的地面缓缓降了下去,露出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大坑,而整个大厅的白雾,也顺着这个大坑沉了下去。 此时范敬谟的视线,正巧瞄到了唐妙禹的工作位置上,眼神定格在她所在的方向,瞧了好一会,都没有挪开,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般。 制造成本简直可以用低廉来形容了,不过赵寒知道,重点不是枪械,而是弹药。 众人都觉得很诡异,为什么之前没有看到,或者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而钱友京又是怎么做到的?这太可怕了。 罗炜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今天的所见所闻令他有所觉悟,珍爱生命,远离贵圈,可实际情况又怎么能令他如意呢? 霍尔意思很简单,蜚最适合承载苦海幽冥,他愿意成为从神,团聚在蜚的周围,成为助力,合作不过是好听点的说法。 中年男子不由得傻眼,在这武玄界百岁天骄汇聚一堂的地方扮猪吃虎,那他得有多大的胃口? 李游没有掩饰自己要和李博今交流的愿望。反而表现出更加强烈。然而李游失望的是,除了这几声叹息之外,李博今再没有任何的表示。 对于坐起身的农永恒,师父并不在意,依然自顾自的在他的身上画着莫名其妙的东西。 流烟仙子不排斥功德修士,这个世界需要光明,需要爱,需要感动,需要……引道人。 脱离了主体世界太久,玉虎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经不是它所熟知的世界了。依旧以旧思维衡量着一切。 可是。这些佐加每一次逼近,都会被迪迦以强大的体术给打飞或是直接打落海底,这一次,正是正木敬吾在华夏学习古武术的成果。 十八年来在北凉山喜欢用钝刀子杀畜生的张六两有种磨刀使不上劲的挫败感,不过六两兄不是那种任命的主,八斤师父的徒弟怎能被一个长得妖气捻兰花指的妖男割破喉咙? 这就是高顺用兵稚嫩的地方,他把弓骑兵调往看押鲜卑骑兵俘虏的大营,目的是增加大营的防守力量,但同时也暴露了大营的位置。 阎行得到王双的消息,立刻令禁卫军脱离辎重部队,率军游离在外,随时准备突袭来犯的敌军。 看似一个正常的反应,却另含它意,白狐妻子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取信与周涛,让周涛知道,它跟他是一心的,它对周涛是忠诚的。 “在神剑山庄称剑法天下无双,我还没有如此自大的。”顾闲朝着来人拱手。 正因如此,罗这辈子只剩下两个目标,一易一难,杀死多弗朗明哥,还有摧毁世界政府。 “怎么,刚到校园不跟舍友聚在一起,反倒自己出来闲逛,跟舍友合不来?”学长微笑道。 “喵!”抹茶叫了一声,然后扑到桌子上,桌上的饮品被撞掉了,饮料洒在壮硕男子的衣服上。 “可以。”曹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迈步就向营帐内走去。 秽留将信将疑,依言而为。魏风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银针,先上后下,从前绕后,走人身奇经八脉,插进秽留身躯。秽留见银针上黑影流动,突然间有黑水从插针处朝外喷溅。秽留张大嘴巴,惊讶过度,说不出半句话来。 恐怖三桅帆船中间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深坑,这是被刚刚从天而降的金光砸出来的。 而作为未来的伯爵,李维斯上战场,更像是镀金。贵族继承人需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有资格继承爵位。否则跟随一位看不到光明的领主,渴求贵族荣耀的追随者们,很可能会人心涣散。 从实力对比上来看,玄武族的实力完全落入下风。可如果把五千个玄武拧成一股绳,冲击魔神国大军中最薄弱的一点,似乎也有突围的可能。 老人的双手一动,飞刀爆射而出,与此同时,身躯朝着一侧逃匿而去。 而站在曹运前面的大司农,也被自己的副手给吓了一跳,暗道这老家伙出来添什么乱。 那名军官低着脑袋,可以看到他汗如雨下,一定是紧张地不行。深怕辰锋一不高兴,随手就把他杀了。 梦瑶满是柔情的看着叶凡,一切尽在不言中,也没有说太多见外的话。 黑龙山上的那个黑心道姑,她就是这一类以封印害人的代表人物。当日童言前往黑龙山,就在那黑心道姑的手上吃尽苦头。虽然顺利的将黑心道姑击杀,却被她的鬼魂逃了。 而当初被他们视为依仗的秦齐等国,则成了陷害忠良的佞臣,被他们狠狠踩到脚下。 “赤龙会大乡武夫在此,都给我住手!”一声厉喝后,大乡武夫身形一晃化作无数道残影冲上前去。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天空,就隐隐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嗡然声。间或的,还可以听到一两道清脆的“啪啪”声响。 第18章 被耍得团团转 此时李世民已经秘密潜回了长安,而且已经在了秦王府,除了几名护卫知晓以外,就连天策府中的将领们都不知道。 荣叔还有白岩两人的怪异的举动,都让秋玄感到傻眼,自己什么时候爆发了强横的气势了?让两人一致以为自己突破到了天级?秋玄疑惑的看着白岩,他实在是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 “你先说!然后我找到木行血者唐雨迪自然会放你离开的!”蛊木当然不会放开萧龙,蛊木知道如果放了萧龙,萧龙一定会先脚底摸油溜掉的。 深深插入岩石中的圣器剧烈的震动,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想要将它们拔出一样,天地威能急剧增多,形成一个巨大吸力的旋涡,但凡天地元气、岩石、海水、阳光、云雾,无一例外的向旋涡靠拢,这旋涡像是无物不吞似的。 距离十多里的时候,杨沐风才停了下来,全是古树挡住了视线,不过他的灵魂之力完全散开,方圆百里尽收眼底,特别是千古一藤,在脑海中在无比清晰。 “七响拳!”连想也不示弱,但他没有使用地级武技,而且是使用了华为高中的凡级高阶武技。 额前长发随风飘荡,一身黑色长衫剌剌作响,他面上古井无波,冷眼看着前方伤残的亿万土地,宁静的气氛中,他犹如一块磐石屹立在那里,恒古不动,眸子深邃,静静的看着远的天际,似是在追溯,又好像在沉思。 安念楚很是听话。立即穿好睡衣。然后她很是幽怨的瞥向了秦慕宸。 颜倾城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美目狠狠的瞪着连想,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爆发。 但是连想毕竟是刚刚接触炼器,有许多系统的知识他还不太了解,在与傅之山的共同研究中,连想对炼器的基本知识有了更深的了解,特别是傅之山在科技炼器上的造诣,让连想受益非浅。 你这样,兄弟我实在有点害怕!”面对扑过来的张少钢,窦唯笑着调侃道。 “老潘你要知道,咱们的总决赛是晚九点开始正式直播,现在八点都不到,在网络上围观的人数已经突破2000万了。 崇康帝端坐在龙椅上,审视着下方的贾琮,见其肤色粗糙偏黑,瘦的双颊凹陷,但精气神旺盛,不由暗自点头。 金光与浓雾瞬间消散,诛仙阵停止运转,放置预言球的房间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苏中荷看看左右没有做声,皇后娘娘明白她的意思,然后让其他人退下。苏中荷这才说道:“娘娘!我发现了他们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苏中荷提起这天大的秘密,非常兴奋,好想她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然后急于告诉别人。 方士皱眉,手中长刀便顺势朝着地上那人砍去,但刀势才刚到一半,却被他硬生生止住。 他的身体渐渐失去力量,关节处狰狞的骨刺也纷纷脱落,眼中早已失去了神智。 “你真的是傻瓜吗?我都告诉你我是男的了,你居然还想我表白?难道你是GAY吗?”姬美奈质问道。 且说,梁心惠和奇点、蓝移谈及自己的赶考经历,心中满满的遗憾,十二次的赶考都以失败而告终,实在是令人费解,作为初次赶考的奇点,他非常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也好给自己的备考做一个预警,或者叫打个预防针。 胡天霸却未动,依旧是挺立身子抱刀在胸口,仿佛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 沐添香见二人说完,有了脚步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现在锅台前,当做整理的样子。 打杂的他身上还有些积蓄,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为此,他还准备了一套行当,供自己训练使用。然而,好景不长。他由于身染恶疾,而独自在这屋中休息。 三浦当即一喜,然后兴冲冲的跟着他去见了所谓武术高手,但是当他看见那模样年轻的林风之后,顿时大失所望。 林风侧身躲过一击凌厉的斩击,顺势给了对方一拳,八级的寸劲冲入对方体内,想要肆意的破坏对方的内脏。 这一下,由不得我不睁开眼睛,因为这声哀嚎实在是太过让人惊悚了。 太乙真人转身就走进了屋子,他把自己关在了药炉里。他想不懂,想不通,想不明白。 夜澜辰想着她要离开,心中很不爽,但是她主动的跟他发短信说明情况,又让他心中隐隐的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玛茵和希尔想过很多,比如说林风有家人,需要她们帮忙照顾一下,或者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让她们帮忙买了。 傅思琪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天雪,在她的心目中,林天雪肯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将她打入无底深渊!可是林天雪居然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把事情揭过了? 暗黑的地牢里,男人突然睁开赤红的双眼,他恢复了记忆,现在只想抱着他的妻子安全的过一辈子。 比如灵师突破到大灵师,可以吸收与自身属性相符合的三阶灵兽丹,增加的几率大概在一成左右,但是你只能使用一枚灵兽丹,使用过多会导致能量过多产生危险。 第19章 叶靖川的手断了 月亮隐身后,猴头坡突然寂静下来;随之而来的鸱鸮叫声,使人感到心悸胆寒。 圣龙枪重新回到姬族,那只不过是让一个神器,变成了破铜烂铁而已。 顺着三首领指示的方向望去,肉眼可见,有一股激流正从某处流出,想来那地方应该就是他们逃生的缺口。 搞到国民政府特别通行证后经过田宝怀市长批准上康复1院手术室做护士长,研究中国男子的性器官。 还在紫荆村时,王二毛以容诗棉信使的身份;赶到村外将阿部笃实羁押容诗棉做人质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关锦璘,关锦璘让他继续回去稳住阿部笃实;纺织这家伙狗急跳墙伤害容诗棉。 俊美青年的驾驶手法很好。他启动飞机仅仅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而通过启动时间也可以判定出一个飞行员能力的高低,这青年人很显然是在顶尖之流。 陈亦儒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身形却是一动,迅速来到了会客大厅。 说完这个孙家的人也上了车,结果因为和赵铁柱说了几句话,被孙筱筱在车里一通追问。 麻生千惠子感觉自己体内,就像是一团岩浆,被封在高山内,只等着某一刻的到来,彻底冲出火山口,从而肆意地倾泻。 “哥哥,让迈克斯降低飞行吧,我们一边飞行一边寻,也许能遇到他们。”火舞脸色有些担忧。 兰梅深不知扶着卓惜玉的手已掐到肉里来,早上她和春花冬雪就被调到卓惜玉身边,这样一来,众人自然以为她们扶着的是自己的主子,深不知新娘在府里就已经给换了。 假山之后,越过花草,圆弓门上用黑色的楷体写着‘水榭轩’三个字。 居然要把凝香的命根未央的命交换,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的有改命这么一说,司徒辰乙不由的提高了声音。 就在这时曼妮突然出手。单手一张。一个金光牢笼将这个骑士整个包围起來。 见精灵族的人出来之后,陈飞没有动,心中冷笑不已,现在自已身处于九宫阵法之中,不管是五大飞升期的强者,就算是全部强者进来,自已也有把握困住一二,可是陈飞没有动,不代表其他强者不动。 足足一个时辰,那阴阳脸从一个完整的人,被渐渐炼成了一团血肉,随后血肉炼干,一团团黑色的气体渐渐冒了出来,在天空之中,化为了一个虚幻的影子。 十二月三十日,在公元二零五年的最后一天上午,一行人顺利抵达了会稽城,由于此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所以他的所在地也就可以不再是秘密,顾雍更是亲自来迎接了他。 “金主任,妳要是干躺下,我就敢上去!哈哈哈!”有人见缝插针,占金彩霞的便宜。 “请问足下,对炎黄二帝有何看法?”既然软的硬的都问不出来个什么,倒不如再次确认下对方的路数好了,这个以史明智是最为妥当。 众人非常不满,却因为褚全平日里的威信有些高,所以没有开口大骂。 他不想知道她前后变化为何那么大,不想知道她身体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强悍的力量,他只想知道她在哪儿? 因为褚全的事情,夏语对AI一键脱衣异常抵触,此时听到赵相赫这么说,她的神色陡然一冷。 这对他们方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刘长远的医术很强,而背后还有强者在支持的话,那这样的一个组合,会让他们方家十分的难受。 李轩辕出了公司,来到外面,打开后车厢,把这一筐药材搬了进去。 虽然,她有着美好的理想,远大的抱负,可是现在,失去了双腿的她,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她虽然不知道刘长远的真实身份,但是这几句话,却基本上说出了刘长远现在的心态。 “那么云轩,今天你又要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歌曲呢?”张禹问道。 范暖阳不认识司徒元翎,再加上她的修为没司徒元翎高,根本看不出她的修为,只是单纯的从她的着装认为她应该就是一个没本事的外门弟子。 其实,刘长远想做的核心,还是医药行业,想要在医药行业上,击败方家。 像萝拉这么聪明伶俐的人哪听不出汪震的话外之音,立刻就恶狠狠地盯向了旁边的清微。清微被她瞪的一缩头,立刻就用长剑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这个时候,李穆忽的感觉自己眼睛有些湿润,他下意识的抬手抹去,发现竟然有着丝丝泪水残留在自己手上,自己竟然……哭了? 第20章 打父亲,刺祖母 端起酒杯,轻轻一抿,她将最后一点酒浆全部吮入口中,并一点一点咽下,仿佛在品尝仙境琼浆。 一个晚上的晶核运输,为了方面最后直接将六亿个晶核全都储存进了机柜之中,一晚上都在兑换物资,机柜也没有停下来过,照这个速度没十天半拉月估计这批物资根本就办不完,其实这是陆玄忽略的细节。 等王晨带着十多具魔像走近,就看到那是一道木台,诡异的高于脚下的黑色地面一米多高,然后一只和木台连为一体的青色杯子正散逸微弱光芒。 而金龙爪罡,与先前一样,继续向前飞射。目标,则换成了满头白发的屈浪。 当精神力量融入了绿色结晶体,形成了一个精神烙印并接受大量信息后,王晨就觉得自己脑袋好像爆开,无数的图片、符号组成的画面飞速在脑海中闪现,然后一幕幕场景就在王晨眼中被飞速的整合并播放了出来。 “天地良心,我发誓我绝对没和她做过什么,她说要嫁给我其实是一场误会。”陈浩无辜的看着李碧云。 这个质问,他自以为相当有震慑力,若是谋反之人的同伙,则抄家不灭门不在话下。然而,刽子手却静默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然而,老家别说喜欢下围棋的人了,就是懂围棋规则的人,都非常的少。 感受到王晨的心灵传讯,薇妮儿总算是从羞涩之中回过神来,一边平息自己气息并默念圣骑士格言,一边才咬着牙回答着。 “切这谁排的,我才第八,不准,按我说应该是第一才对。”陈浩大言不惭的笑道。 她去工地捡了好几个蛇皮袋子,在工地的水龙头上洗干净甩甩水,晒干,折起来,然后回到了新房东那里,她的行李都还寄放在新房东那里。 “叮!”子弹打在长剑上,直接被弹开。根据格挡的手感,可以知道这颗子弹的动能并不高,上面也没有附带任何精神攻击效果,就是一枚普通的狙击子弹。 有几枚手雷甚至飞到了悬崖下面,凌空爆炸,被炸起的碎石哗啦啦的从山顶上滚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溜到山底的战士们,根本无法躲避,不少战士被碎石砸中,其中几人当即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年份吗?这三个灵桃明显是初熟,而袁孝给他的灵桃最少成长了几十年了。 这也是火焰本源的一种尴尬,所以一般火焰的招式都是大范围的覆盖式,或者短距离的爆发式。 意志是项宁轩最高的属性,经过末日以来不断地战斗提升,如今,他的意志属性已经有90点。 而眼前这个是哪里的二货,竟然敢扇他家少他的耳光?而且还那么响亮。 每次在船上,唐晓芙就把每晚摆摊所得的钱都贴身藏紧,然后等下了船,就一口气跑回医院。 大地亨通帮不愧是以商立本的大帮会,这些材料王庆搜集了大半年,运气爆发才勉强凑齐。帮会不过几天时间就搞定了,还是双份。 李永芳犹豫一下道:“应该是山海关的兵。”上次杜度被京营打得损兵折将,现在后金对京营的战力估计已经大大提高了,但李永芳知道岳托一追上就能知道不是京营,所以还是没有敢撒谎。 没有人注意到,天空中一道雷电劈下,变成了一个身着科幻盔甲的魁梧男子。 “鬼斯,你也该出来了吧?做了这个厉鬼千年的奴隶,虽不是你所愿,但你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凌霄朝着另一边空旷的山崖上望去。 李逍逸已经没有语言来表达对这招的深恶痛绝,但他似乎已经习惯,每次遁地后怪物就会去袭击其他人,可李逍逸还没来得及呼喊,那巨蛇就已经遁入众人的脚下,跟着沙地变成一个陷坑所有人摔落进去。 顷刻间!一声震撼的虎啸响彻全场!那林中之王的霸气怒吼!仍你邪妖魅鸣都是枉然,而那咆哮声犹如一道金色波纹横扫回去,顿时震得人面蝙蝠狂吐鲜血,如雨点般不停摔落下来,数秒后整个天空清净了。。 这种近乎幼稚的话,却让人感觉到,吼天终于心里放下了什么,豁然开朗。 眼看着这十几位黑社会从衣袖里抽出尖刀,天雅倒抽了一口冷气,空里一片空白,奋不顾身的冲出去护住了洛辰熙。 这就有大山之力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直接把嫦娥压垮了跪在地上,如玉的膝盖和那清冷的玉砖碰撞在一起。 宇智波斑告别了罗安长老,独自一人离开了乌尔特村。按照雷慕拉斯老人的告诫,宇智波斑先到了王都,来到了一个叫做冒险者同业公会的地方。 “呃,她愿意帮忙,明天早晨就有结果过来了。”凌枫说,有点精神不集中的样子。 眼看卡曼就要被撕成碎片,关键时刻李逍逸飞身上前,踹飞那尸傀后也无暇去管卡曼老头的伤势,抓着他和提拉的衣领直接朝塔‘门’那丢去,接着就拉开架势站在台阶上,如‘门’神般守护着身后众人。 在巨雷响起来之前,凤灵九“尖叫”了声,不自觉将脑袋埋进龙默迟的怀中。 大门打开之后,她再触碰宋星河,再看他的脸和他对视,感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然而,东方红却是尴尬异常,心情万分复杂,他面上看着有点厌烦情绪,其实心里暗喜着。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借着这次脚伤,他能跟烟香多接触接触呢。 她还没有做好把他带去见家长的准备,他竟然还主动找上门刺激娘亲。 只是,晴阳真人之前说,信儿的命格与她的相近,那么,她跟皇上的命格会不会影响到信儿? 第21章 找个男人原地结婚 那铁剑想拜托也不易,只是银剑根本不单独同铁剑交锋,每次都是出动六把,轮流同铁剑交锋。 佳价得名气极大,整个国内,开设数十家分行。近几年,随着多件天价古玩的顺利拍卖,其在华夏拍卖行中的地位,也攀至高峰。 而吕泉,当初靠阴谋诡计,才拆散两人,当然也想光明正大,一分胜负。 这个教堂已经建立了百余年,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建筑身上满满都是战火的痕迹。 但在连海平本体面前,一切生灵之魂,皆有他掌控,他若是不让这老僧涅槃,这老僧就会永坠魂狱之中,难登极乐。 而随着炼气诀的运转,摆放在地上的灵石纷纷受到了牵引,大量的灵气朝着离央的身体汇聚而去,到了后面,整间修炼室都弥漫着白色雾气,那是灵气浓郁到了极致而雾化的体现。 将连痕所说的话记住后,离央再次看向他时,觉得他周身都被一层神秘光辉所笼罩。 想到这里,居鲁士的眼神之中激动的神采闪烁着,他知道,堂吉诃德家族是绝对没有反抗火龙海贼团的力量的,既然火龙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么也就代表着,堂吉诃德家族已经完蛋了。 唐浩宇看着宋云安,宋云安打开门后却没有立即进去,反而是踯躅了几秒后看向唐浩宇。 在那位长有翅膀之人的身侧,另一位异魔痴线,眉宇间有着一道裂痕,正是那三眼一族的异魔。 “我扔不了!”苏律的手就好像是被刀紧紧吸着,根本就扔不开。 几个呼吸后,只听“铛”的一声,那飞刀力竭,终于被击飞了出去。但也就是趁着这点儿功夫,雪星然已经安然钻入了树林中。 公孙玲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便杀了上去。霍逸辛看着她,真怕她会自信过头了。不晓得她是有真本事,还是太过自负。 虽然心中尽是疑惑,但可惜的是,这是他头一次进来,对别的事情一无所知。否则,他到可以暗自计划一下后面的行动,省的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知道那些蛮子写给二哥的那封报捷信的内容是什么吗?”杨再兴又问道。 “多谢相国大人提醒,在下这就告辞了。”完颜希尹此时一心想走,张宝的话他哪里听得进去,随口敷衍着说道。 自从得知了这些,雪星然就对其没有什么好感了。而且,他一直怀疑,当时罗敷能将储物袋要回来,恐怕是因为陈琳在场。人多眼杂,为了不落人话柄,也为了竖立他那完美的师兄形象,他不得不将储物袋送回来。 莫雁欣儿推了一下莫雁容儿,然后拉着莫雁果儿的手上了她的莫雁兽。 这条路从农场的西门,也是农场唯一的大门延生出来,一直连接到长安城东门。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亮起了一道光柱。那看起来好像一个巨大的手电筒正在照向天空一样,虽然是白天,但众人却都看得十分清楚。风一仔细打量了一下光柱的方向,却发现那个位置好像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就在端璎庭回宫等待的时候,皇帝一道册封端璎弼为泰王、端璎瑨为晋王的圣旨晓谕前朝后宫。 她并未受太严重的伤,之前昏倒是因为衣柜的暗格不太通风,她闷得有些久。现在该检查的都检查完了,她不愿意多呆。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医院不是个好地方。 心里一喜,司徒若灵很是开心,因为到武士后,她就可以变得漂亮点了。 司徒若灵再次的停下,而少主,则是继续打坐,不过他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莫长老也就放心了。 因为今天科比布莱恩特看起来很累,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有被汗液浸湿的痕迹,可见他在培训活动中一定非常的卖力、认真。 肖三娘这么吃果果的垂涎锦王,这可是对四王爷尊严的极大践踏。 之后陈秋白便如法炮制,把这些玩具士兵,一个个的都给拿下了。知道看下最后一个玩具士兵的脑袋,陈秋白总算是通过了第二十一层。 这件事,她和帝云殇早就怀疑掌柜的了,他们前脚刚进客栈,后脚水云姬就带人前来刺杀,很明显,有人一早就下了命令,要捉拿她。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林银兰好像真打算如电话里讲的那样无聊得紧,以状似闲聊的口吻又道。 “赵素呢?”透明的酒杯,承载着妖艳的液体,看起来有一种朦胧的美感,路耀似乎很享受这种味道。 “大哥,你没事吧?”凌天云与赵匡胤两人冲到了柴荣的面前,异口同声的问道。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他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如果不是那柄突兀而现的勾子,柴荣的恐怕早就倒在了血泊之中了。 来不及出手去救人,眼看着木三千给这一剑打到宁逍遥心头怒火不可抑制的烧了起来。 这一下,场中所有的食客观众都识相的闭上了嘴,尤其是那些先前还想出头抱怨几句的那几个外地客商此刻更是噤若寒蝉,目光中满是庆幸后怕。 第二个抽屉中整整齐齐地挂着菜刀、锅铲、汤勺等厨具,全部都是黑不溜丢的材质,手柄上都刻着“至尊”两个字,毫无疑问,这个朱大嘴是个骚包货。 第22章 对长姐起龌龊心思 说完,简悦半抱起苏倾情的上半身,把枕头垫了下,这样苏倾情躺在床上就舒服多了。 看着这些精巧的工具,她内心便想着,往后得了合适的机会,一定要把纺纱机也要发明出来。 程子阳见过很多在证据面前还负隅顽抗的烦人,像江焱这种,却还是第一次。他一双眼睛澄澈干净,就那么直直的望着你,竟然让人有种无法不相信的力量。 “且慢,叶斗,我们来这里并不是要与你交战,而是与你商议事情。”藏身在镜子中的镜阎罗发声道。 妹妹以前是个爱热闹的,虽说这三年一直没有恢复记忆,但不知爱热闹的性子是否有所改变,于是试探着问她是否想邀请三五好友同去别院,直接被冰月给拒绝了。 舒曼心里想着,倒是没有继续再拒绝,而是直接从男人手中接过东西,绑在了她的眼睛上,又将耳塞塞到了耳朵里。 颜老气得浑身发颤,脖子粗红,却根本不敢反抗,最后叹了口气连忙去做了赔偿。 李海龙无脸再待下去,正准备让服务员关店停止营销时,叶尘那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倾情看着导演对着她的眼眸子盯着有点让人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到底啥情况。 没等冰羽回答冰月的问话,颜如轩倒先开口了。这些个贵公子平时很少有机会需要他们亲自排这么久的队等吧,估计大家的耐心早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 哈图在外面到处寻找他们的踪迹,而郝连城深与靖榕却是将哈图的府院摸了个遍。 “唉,班主任,难道你不相信李越彬吗?他说没带,难道不可以下午才拿过来吗?为什么偏偏要李耀杰帮他拿呢?”林佳纯无语的说道。 唉,要是能达到可以随意穿越宇宙的功力就好了,那样自己就可以将天晓带到汗博亚星球,让她摆脱乔治和科比的控制。 “我是去作妾又不是去当妻,要什么陪嫁。”清荷推开了父亲递过来的帖子道。 班主任和林佳纯看着李耀杰的出现,大吃一惊,还以为李耀杰不会在出现在教室里面,没想到居然有这一幕的到来。 “我想让谁死谁就必须死!不管是什么人都一样!”纱苟千二郎霸气的回答道。 一个月后,所有的百姓都在咒骂,宫里出了一个妖妃,挥霍无度,为了修葺宫殿而不顾百姓死活的加大税收。 “您好,陈先生,我是桂婉的经纪人,老高!”就在陈少明专心看行程表的时候,许桂婉的经纪人也从后面走了过来,主动的将手伸过来说道。 冷月见是自己编的平安结,便说道:“是我家乡的平安结,你喜欢就送你吧。对了,昨天布料的银子应该还你的。”说完递过一张银票,她也不知道够不够。 也许以前海盗们只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灾难而听从北冥玉的指令,但是自从奇石湖之战后,北冥玉带领他们统一了海外势力,他的能力以及得到了海盗们的认可,可以说现在北冥玉才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也不是没有人,咱们不是还有这山谷之中的妖兽吗?”苏夏说道。 那可恶的男人,他怨我,他怪我!他说是我害死了我自己的儿子。哈哈哈哈,真的可笑,太可笑了。难道我的儿子就不是他的儿子不成?难道安哥儿的死,他就没有责任了不成? 此时此刻,当初未被老道士斩杀的母猴怪,就站在距离夏峰和刘天师的面前。 他用温热的清水,仔仔细细,最最轻柔地帮她擦拭过脸颊、脖颈和双手。然后指尖更加温柔地,细致地为她在所有的伤口涂抹着药膏。 没有收拾烂摊子,夏峰将重新弄了弄戴在手上的手套,而后又回到了辰宏所在的房间里。 此际血鸦不止羽毛,连瞳孔都泛起了血红之色,看到紫电剑袭来,竟不闪不避,反而喷出了一团红雾。 那贝壳粉末陡一入腹,易寰天的下半身便不再流血,断面创口甚至散发出莹莹光芒,有血肉在滋生。 绿萝不是克夫,她只是命苦。所以她认命了,这辈子怕是再找不到好良缘,起码,卖了自己,让老母亲和弟弟的日子好过一点。 封屠一双怪眼怒冲冲瞪着赢宗,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赢宗被他看得直发毛,有些生硬的笑了笑,转身在手下的簇拥下走入府邸。 她原本乌黑的秀发已然成了亮紫发,身穿的服饰也格外不同,双眼红红的正对视着自己。 “萧月,关于姚凤娟刚才所说的话你是怎么看的?”高峰突然问道。 第23章 下毒,她是专业的 李云龙、张大彪、罗飞、萨镇冰等等众人都是围在了作战地图前,研究当前的破敌之策。 艾俄洛斯的脸色难看,艰难的起身,气息也在这一刻极为虚弱了,不过却一步未退。 叶城跟柳昭晴都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独处时间,经过了上次温泉的旖旎之后,两人关系明显清静许多。 他们算是美食的专家,有时候也会在一些做饭的栏目中偶尔亮个相,但是这次林枫拍摄纪录片也不找他们,这让裴凯等一些人心中就很是不舒服。 自从上次第三轮混战,林枫经典暗黑三部曲横空出世开始,本届中韩好声音的热度就一路走高,长期停留在白度热搜的前10名,一连7天,从未掉出过排行榜。 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留着破浪黄色长发,五官精致,特别是一双桃花眼充满了风情,身材苗条,长相充满了ying国贵族气质,对于很多男人都是充满了诱_惑力的。 战国时期。织田信长的妹妹就叫阿市。因此阿市自我介绍之后。狂三一下子就想到了织田信长这个丹凤眼的伪娘。 穆歌在问兰的精心照料之下,已经能起床走路,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受伤前的水平,但是已经好多。这几日没有战事,穆歌便去了馆陶一趟,一来是交换一下信息,二来是想把郭嘉带回来,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议一下。 之前鬼才杀进10强,秩序战队杀进百强,陈烈那是就兑现赌注,总共有接近700万点粉丝值。 京城中依旧寒冷,但很多人的脸颊上早已挂上了暖意,只不过……他们的脸色却都不算太好。 3月19号下午,顾北通过金圣泽要到晴川市电视台台长余正华的电话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经历了太多太多,但他们依然还在一起,真的,还好他们有彼此,他们还在一起。 李政扭头望向电视,看到顾北,怔了一下,他才笑了一声,说正常的很,也不看看我这兄弟是啥人。 顾北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绞尽脑汁想应对之策,可是就是没有好的办法,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顾北走过去接电话,是晴川市电视台台长余正华向他推荐的导演朱皓。 然后这些液态还没等流走,便被蒸发成了气态……空气中立即弥漫出一股浓重的味道,让人不忍在多闻一瞬。 不管是什么动物,都受神龙气息的节制,这吸血噬骨虫虽然没有什么智力,但是它们却还是懂得害怕的。 随后,在那高大青年,和紫袍青年的眼中,周中突然做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姿势。 聂风华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将昨晚的事简单告诉他知道。 而面前的这清雪丹,是实打实的丹药,放在拍卖会上去竞拍都有可能,却只卖九两秘银?他……没有听错吧? “浩哥,你这天隐,能不能卖我一架,私人飞机。”方兵双目冒光的开口说道。 “您不用吓唬我,奴家知道,您不是坏人……”听完了卢羽那句驱赶自己的冷漠言辞后,以坐着的姿态悬浮在卢羽旁边靠背椅上的柳曼云,淡笑着回了卢羽一句。 自己事业成功之时,亦或是事业未成,被郭雨父母打击,想迫使两人分开,可唯独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路上碰上了郭雨父亲,让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当维克多·弗拉迪米罗维奇·卡亚帕热情高涨的投入到了集团首款武装直升机的研发当中的时候,终于完成了工作的交接的史蒂夫·鲍尔默,也来到了底特律。 “不,尊主,它们不是想夺城。”黑武士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兴奋。 就见光芒闪烁间,凌悠迎着周围一堆“看怪物”的眼神,缓缓从一处血色光圈里,走了出来。 这一条,对于别的私人监狱从业者们来说风险简直大的要命:万一监狱建成了,但州政府忽然变卦、不跟自己合作了可怎么办? “这样最好了……”果然,没从卢羽的神态语气中察觉出一丝儿心虚之感的青鬼映丹雪,认可了卢羽的承诺,点头接了一句。 再加上抢夺城门的江家军的弓箭偷袭,整个费扬古的身边除了几十门亲兵之外再无他人。 激动的海尔兄弟已经开始与语无伦次,不过所有看直播的观众却都原谅了他们。 一听到杨薇薇这么祈求他,明明是他在婚礼上出轨,结果他还这样卑微,顾邵倾一时间倒是忘了质问杨薇薇那瓶酒到底怎么回事了。 “妈,别逼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他的声音沉入谷底,充满着深沉的警告。 要不说是院士呢,韩义连续两个“不敢”让郑培生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两套阵容的演练很有意思,并不是那种打全场的比赛,而是活用自定义和测试服等等官方资源,合理的进行一些战术演练。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英军军营之中除了一些必要的灯光之外,几乎就是一片黑暗。 E技能已经冷却完毕的郑谦,毫不吝啬直接E闪出手,控住了一段位移刚刚交完想要打输出的pan。 柳如烟似乎化了淡妆,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的起伏弧度搭在肩上。 第24章 一泻千里的孔茹 “我还是觉得那本日记里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伊莎贝尔说道。 “放心,我肯定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但凡有办法,周琪也不会去那种地方上班,现在既然林凡出手帮她,她觉得一定要好好的报答林凡。 毕竟幻境在这些异能者当中,恐怖程度还是比较高的,他们大多是抱着游玩的心态来玩的,所以被吓到就很正常了。 老板只给我说了一声:“稍等一下,马上就好!”人就跑到后面厨房了。 “可可,你就安心蹲着吧,这些人都是吃白食的,哪还有不积极的道理,定是公子今日又有什么喜庆的事情了!”还在炕上躺着的休六看出了可可的纠结,笑呵呵的说道。 “阿牛哥,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我要是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忙!”宋兴大清早头还懵着呢,只能是客套了一句。 天子帝暮下了盖棺定论,将此事就此揭过,随后摆摆手,将众人并退,独留老司徒一人,商议要事。 没有人知道他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但是大块头看向苏锦川的目光却是变了。 我借了南正航一些钱,足以撑到这个月末。可是我还得找个工作,要不然我就要完了。 “杀了他!”他用力合上折扇,努了努嘴,周围人影晃动,作势就要扑杀而上。 我考虑到野狗帮的形象,又拿出不卑不亢的架势,跟大卫沟通一番。我主要是让他放宽心,这两天我们不会失误,绝对会让他处在安全的环境中,而且两天后,野狗帮会让他很满意的离开国内。 如今各大宗门家族即将汇聚在这炎城,这里还是我蓬莱的地方,到时候若是这些弟子们在切磋中输得很惨,那我蓬莱必定会为人所诟病。 隐藏在青纱帐里的雷剑,看到鬼子指挥官聚集在一起,他睿智的认识道:看来日军在前面的进攻遭到重创,此时应该正在商讨攻克老爷山的毒辣计划。 妖赤城之外的一座山顶,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冷冷的注视着整个战场。 那两个二货,虽然在菩提世界内沉睡了许久,但脑袋一点也没有锈掉,眼睛骨碌碌转着,说起话来将金毛吼唬的一楞一楞的。 从一开始与对方动手的时候,白乐心中便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后果的准备。 “不要开枪,雷团长,是我,我是二营长曹善贵,我的天哪,可把你给盼回来了,罗政委还一直在担心,就怕、就怕你和骑兵战士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糟了。”曹善贵边冲出庄稼地边大喊道。 “可是我遇到的肉要么人不齐就开团,要么就特怂,经常卖我们法师……没有一个像瓜叔这样勇敢的!”赵菱委屈加感动道。 其实邢杀尘的猜想没错,那种与精神属性相反的力量,就是他之前一直疑惑消失到哪里去了的无痕草的防护力量。 但是,按照唐显和陶深的话,工匠们都有手艺,恃才傲物,纪律性和意志力十分的差,将来如果不团结一致,很难成大器。 出宫时,有几个进宫的官员见到周乾时客客气气,转过身就开始大骂他异想天开。 在校长住院的那段时间,叶兰婷和九牧野两人滋生了爱慕的情感,没多久就领了结婚证。 当然,白玉岚的军衔是铨叙军衔,是军政部认定的,而江晓光只是职务军衔,一旦调职,军衔立马就可以变回去。 说罢便径直往里面走去,路过杨名时,她给了杨名一个眼神,杨名自是心领神会。 他们不知道沈凌使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但是此时,他们都清楚,最好的选择,就是拼命。 来到楼顶后,徐清风立刻示意陈奇峰向左侧隐蔽,自己则端着那杆中正式步枪,来到了楼顶最右侧的角落。 她攥紧双手,深吸一口气,慢慢起身后,将自己的荷包叠好,当作枕头让他平躺。 “既然宋老爷是抱着让知仪幸福平安的过下辈子,那为何不听听她自己的意见? 夜云,刚开始对上他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亏。明明和他实力差不多,但夜云就是不敌,硬生生的被这甲虫追杀了几里的路程,这才脱身。 “额!你居然觉得挺爽的!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这样的人!”这个时候的天赐神微微的鄙夷的说到。 距离烈阳城不远处,两道身影悬在半空中遥遥俯视着座庞大的城市。 席湛愣了愣,心里的郁闷突然就没了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翻了个身躺在容琅身边。 雄一正在脱去身上的机架,他连忙从机架腰部掏出一个手机,解码之后用双手递给了俞钱花。俞钱花接过来,噼里啪啦按了一阵,拨出了一个号码,稍一等待,电话被接通了。 实力大增的几人,一路走来,那可谓是遇人杀人,遇兽杀兽,人榜排名一路高涨。 “……我真的没骗你!根据我对子芪刚才行为的观察,怕是被甚么妖魔鬼怪附身了!这方面,你会比我清楚吧?!”青寇语无伦次地说。 吃完饭,也没有什么业余活动,回家的路上王雪不停地指着路边的商店,叽叽喳喳地给王动介绍着什么,哪里是超市,哪里是理发的,还有哪里理发的是不可以去的。 一个血盟弟子看着上面的児碧,而这个児碧自然就是这第九驻扎地的主导人了。 碧玉之萃是一个深林的力量,所以他所能调控的也是深林之力,为凡驭恢复身躯。 最后,他发现这只僵尸居然是好的,至少没有想别的僵尸一样嗜血,胡乱咬人。 “你到了?顺利吗?”青芒努力抬了抬眼皮,看到墙上钟表直到两点半的位置,世界另一端他处的时间应该是中午吧。 第25章 搬空叶靖川的密室 雪豹是自愿跟着武行侠回来的,它一直在林子边缘徘徊,看样子像是被人驯养过的,不是走丢了就是被遗弃,乖顺的想知大猫,漂亮柔顺。 常忍冬是姜宪的专属大夫,也就是说,他是要经常跟在姜宪身边,住在李府的。如果常忍冬要带徒弟,势必得住进李府来。 “泽拉斯?还没见过杀神玩泽三炮呢,不过这一把对面的打野是一个奥拉夫,拿泽拉斯的话,确实可以,毕竟前期奥拉夫的抓人能力很喜人,只有到六级之后,才可能配合龙王击杀泽拉斯!”夏克分析道。 来到船舱,林宛和周天启径直向厨房走去。冰儿、青桐、阿芙和阿蓠知道林宛要亲自下厨,也连忙主动跟着去帮忙。 就在萧王握住的那一刹那,云倾的手像是被闪电击中,条件反射的收回,紧紧的捂在怀里。 本来吊兰生存能力就强的很,再有这团灵气滋养,整朵都膨胀起来了,叶片又粗又壮,长长扁扁,每根几乎都有两米了,叶子绿的流油,张牙舞爪,好不威风。 上官云闻言,转头看了过来,脸却突然红了,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万毒不侵?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体质?”骆巧雨很疑惑,敢情这老家伙比自己还了解她的身体。 倒是何夫人,要去给高妙容插钗,倒是好好地打扮了一通,等到了高家,她见到高妙容的时候还有些尴尬,高妙容却依旧如从前,亲亲热热地喊她,问她用过茶没有,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包厢内忽然冲进来七八个穿着保安制服、手持橡皮棍的保安。 福利一出胡达尔郡就被斯坦洛家族的金丹修士发现,又跟随他走了几个传送阵,有一名金丹修士上前拦住了福利。 沼泽地的附近有一大圈用木头搭建的房子,叶华进入谷地后,先被带到了祭司长阿罗坦那里,然后由他带领着进入最大的一间木质房屋。 “他,他凭什么,我的得分又不比他差,为什么他不能去吸引包夹然后给我分球”霍华德傲气的说道。 仲夏的薄雾中,左纯庵第一师得队伍逐渐展露身形。数以千计身穿黑色军服的解放军战士,跟随先导突击营的坦克,自北、东、南三个方向,将正宁县城半包围了起来。 凡是整天在此留恋的,都是喜欢功夫的人,他们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劲爆的场面,如今一旦欣赏到了,那有不热血沸腾的道理。 风浪的眉头一皱,将中指高高地竖了起来,然后在柳荭的面前晃了晃,那本来一道的火属性罡气,陡然间就化成了三道,分头迎上了那三道寒芒。 蒙戈身为一军统帅,自然是知道,士兵数量越多,并不意味着战斗力越强,有时候,数量茫茫多的杂兵,反而会成为主力部队的拖累,更有甚者,没有经过训练的他们,会成为全线溃败的源头。 吴安平给了陶玉山相应的整顿计划,这是从网上找到的解放军新疆垦殖兵团的相关资料中变化而来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经过初步整顿的西峰建筑,也会自然成为合格兵员的一个重要来源。 由于这里就是周明用来印刷自己从网上下载的网络看着玩,因此厂子并不是很大,门口也并没有安排门卫。 对于丁敬天来说,陈玄机现在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的,什么样的天才能够比得上宗门之中会出现天地境以上的高手更加激动人心? 还有一种选择,便是径直向东,当年苏大丹圣在八大国战乱期间,便隐匿在东关山处,自己种了一处药园,与世相隔,同样可以掩人耳目。 吃完之后,他有些意犹未尽的,要不是肖亚丽在旁边,只怕都想伸出舌头舔一舔那些竹签了。 711事件发生后,全球的军事专家,尤其是参加了第二十一届全球军事论坛的专家和学者心中都感到了震撼。 梁凉的第一任转世,朱雀真身,毫无疑问就是妖族最强大的四圣之一,麾下堪比人族修行者大宗师境界的,应该就有好几位。 再次无奈下,他和罗贝尔返回方尖碑。在攻略和技巧都没有用的时候,往往没得选择,只能用时间耗,也是玩家实力不足时向高端任务靠拢的代价,装逼的说法是等待转机出现,实际就是被任务拖住了。 “不,神音若是有什么动静,我的鬼泣必然会感受到。”夜烬的神色似乎很平静,他静静注视着孤倾语,似乎不愿意错过一分一秒。 域拉现在被打得灰头土脸,大家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太需要一个精神领袖了,而切格瓦拉的出现恰逢其时。 安保人员的反应还算迅速,不过之前都忙着在外面处理,此刻才有人推门进来。 “打架?这什么跟什么?你跟晴姐打架什么?她干嘛要找你打架?”我茫然地问道。 墙外歌声只持续短短几分钟,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上一松,便昏过去。 如果说是有意推辞吧,那王鹏又根本没见他的必要,这话让胡蝶转告成,可如果不是推辞,那又干嘛专‘门’说这件事。 第26章 找了叶初棠一整晚 时愿半靠着病床,黑发垂在肩前,苍白的面容和不带血色的唇让管汐悦心揪了揪。 两人同时低吼出声,最终还是拳印击碎了巨剑,无数道剑气倒垂落下,掉落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拳印也缓缓消散无形。 怔忪片刻后贺玥手撑在绒毯上将身子撑起,头发没有绾起,倾泻在瘦弱的肩头,身上的衣物也被换成了朱红色的衣裙,腰间系带还有银饰点缀。 自从妈妈丧生在那场火灾后,同为邻居的梅婆婆虽然患有阿尔茨海默病,但是每次清醒时总会记得他,给他打电话甚至是生活费。 陪侍常和跑堂的串通好昧下一些钱,掌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吊在陪侍面前的胡萝卜。 美食赌场大厅十分宽敞,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赌博游戏设备,已经有不少人在进行豪赌。 而那墨家子弟也很热情地为许开介绍墨家,希望能将许开招揽过来。这可是一位圣道秀才,未来必有大成就,对他墨家而言也是极为贵重的天才。 就算唐三再不凡,可武魂和魂力的压制,始终会成为最大的不可控因素。 “我今晚留下,和你睡同一张床。”沈南厌眼尾一瞥,语气凉凉。 苏阳体内美食细胞马上运作起来,“斥力”出现,身体就像漏斗一般,将附加在身上的重力漏出去,顿时作用在身上的沉重感消失,和在人间界一样了。 孙沫给南疏拿来了矿泉水,还不知道南疏以一手背台词的能力震惊了周围人,弓楷见南疏背台词这么牛逼,也尴尬的没再继续和南疏对台词了。 剧组坐落在比较明显的位置,所以平时的时候会有很多粉丝来探班,大部分都会被挡住,但有的时候明星为了自己的形象问题也会出去和粉丝打招呼。 琳琅对曹琳琅的傻气说不出话来,很多姑娘被爱情蒙住了双眼,混得惨的也不少,曹琳琅就是其中一类,忍着街坊们的闲话,顶住父母不解又痛心的眼神,辍学做活儿,把儿子辛辛苦苦拉扯长大。 这?这……陈澈脑子奇热,他想到了一种大胆的假设,两个六姐应是同一人!但不是同一时空的同一人,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这一切就好解释了。 颈后的腺体灼烧至疼痛,冰川雪松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剧里面的清央是超级大明星,依照他们剧组的标配自然不可能随便买两件衣服对付,所以南疏穿的全是借来的大牌。 而薛庭儴一直按兵不动,除了寻找可趁之机,另外也是等东南洋水师的人。二皇子一系的投诚并不能让他完全放心,在己方没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轻易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夏思婉常常会注意到,乔慕宸总是在看她,说话的时候看着她,不管做什么事情,他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 但凡被沈家人知道,沈平就是个死的下场,他家里的人乃至他家的那些亲戚没一个能落好。 “这,这!我得去告诉爸爸。”王萩也没辙了,拔腿就往老爸王勐闭关的静室跑。 瞬移而开,三千丈的距离,足以让他轻松避开黄泉三生斩,然而当他刚刚瞬移出现,便是看到了一抹剑光。 她匍匐前进了三四百米远,来到了一间石室,当看到石室里的景象时,阿慈震撼在当场,一时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陆康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还用你说,一个鬼跑出地府后,不会去见家人,不知道藏起来,反而立马来赌场,这就说明这个鬼是个赌鬼,生前赌博成性,死了好不容易返回阳间,还冒着被抓捕的危险跑到赌场。 俞隐冬本想,可能这辈子寇香都不会想见到自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他肩上的果果顿时就飘到了地上。怯生生的拽着陆康的裤腿,茫然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羽翼仙见状,这才满意,身形一晃,化作一只金翅大鹏,展翅高飞,自往西天而去。 苏沐兮喜极而泣,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显然是没把陆康最后那句话听进去。 而且这也不少日子了,成不成的,叶凡葶他们觉得总也能有个决定了。 好好的,那么年轻漂亮的姑娘身体被搞成这样,这陆家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瞬间,无数似清水泼洒而出的剑光,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洞穿一层又一层的虚空,把方圆数千里都化作剑域风暴。 “我这边已经搞定了,我和耀仔已经把橙狼给干了,绿狼那个老不死原来也躲在东宁,也上西天去了!”刘奎抽着烟说道。 “王爷。。”就在西门哲驱马,要走近黛晓的时候,一声尖叫响彻夜空,惊起已经栖息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高高飞起。 唐影没有回答,却是猛地一吸,唐梦终于是感觉到了疼痛,只觉得一身的血都往手腕处这伤口汇聚而来,就如同方才夕儿搂住她的脖颈一样的感觉。 “也好,我就讲给你听听。”石中岳本来觉得这种事情无关紧要,但既然蔷薇要听,他也并不反对讲给她。 第27章 又赚叶靖川五万两 叶靖川看着从天而降的叶初棠,犹如见了鬼一般。 “你一整晚都待在屋顶?那个丫鬟呢?” 昨晚,护院将尚书府的屋顶找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叶初棠和丫鬟的踪影。 叶初棠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是避雷针防雨布,待屋顶干什么!” 孔茹见她一身干爽,只有脚底有些湿。 “老爷,初儿应该是刚来。” 叶初棠看着拉得虚脱的孔茹,故意问道:“叶夫人昨晚过得好吗?” 孔茹的脸猛地一沉,干瘪的肚子隐隐作痛,“果然是你!” 她不是让刘婆子好好磋磨这丫头吗? 为什么她会武,还懂毒? 叶初棠拿出孔茹的嫁妆单子晃了晃,“你不也给我下毒了吗?” 说完,她看向叶靖川,一脸不虞。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管好尚书府的人,别惹我?” 叶靖川没想到叶初棠的本事这么大,不仅躲过了搜查,还在尚书府来去自如。 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动手,不然今日被责难的,就是他了! “夫人,你真对初儿下毒了?” 孔茹一听这话,就知道叶靖川为了安抚叶初棠,要对她发难。 “是,妾身觉得初儿太过张狂不懂事,想要给她点教训。” “啪!” 叶靖川用力甩了孔茹一巴掌。 孔茹身体虚弱,被扇倒在地,华贵的衣裳被地上的雨水浸湿。 她捂着脸,眼眸低垂,藏住眸底的恨意。 “老爷,妾身知错。” 叶靖川看着孔茹肿起来的脸颊,心有不忍。 “罚你半年月银,归家宴之后,禁足三个月,可有意见?” 这惩罚听起来无关痛痒,实则罚得极重。 当家主母被禁足,就意味着不能应邀参宴,也不能主持家中宴会。 甚至因行动不便,还要将中馈之权分出去一部分! 更关键的是,会被其他官夫人嘲笑排挤。 孔茹很清楚禁足带来的弊端,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反驳的时机。 “妾身领罚。” “下去准备吧,一会去祭拜初儿她娘。” “是,老爷。” 叶初棠看着孔茹离开的狼狈背影,粉唇翕动。 “夫人,这次只是警告,如果你再不安分,下次就是穿肠毒药了。” 孔茹心中大骇。 “初儿,我只是一时糊涂,不会再有下一次。” 她都不知道是如何中毒的。 如果叶初棠要她死,她还真可能躲不过! 孔茹离开后,叶靖川问道:“初儿,你昨晚在哪?那个丫鬟呢?” 叶初棠没有理会叶靖川,朝闺房走去。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故作惊讶。 “叶大人,我不过离开一晚,你不至于让人将我的房间都搬空吧?” 这话落在叶靖川耳里,就是贼喊捉贼! 他穿过正屋,进了闺房,双眸紧盯着叶初棠。 “宁初院所有值钱的东西,不是你找人搬走的?” 叶初棠冷笑。 “爹,你不想给见面礼和嫁妆就直说,何必贼喊捉贼!” 说完,她哼了一声,“能在尚书府搬空一个院子的人,只有三人!” 家主,主母,老夫人。 这话没毛病,叶靖川无法反驳。 两炷香的时间太短了,就算叶初棠有内应,也无法将宁初院搬空。 他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先放下。 “宁初院被盗,京兆府尹会查,我稍后会让人往院里添置东西。 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赶紧跟嬷嬷学规矩,五千两一会给你。” 叶初棠纠正道:“不是五千两,是五万两。” 叶靖川惊得瞪大双眸,“多少?” “叶大人不会天真的以为,出了下毒的事后,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我哪来的五万两,就算将尚书府的家底掏空了也没有!” 叶初棠才不信他的鬼话。 “我针对的是叶夫人,你找她去要吧。” 叶靖川蹙眉,“她又不像你娘,会经商赚钱,哪来的五万两?” “没钱啊,那我走了。” 叶初棠说完,飞身上了屋顶。 “对了,归家宴也别办了,江湖不再见。” 叶靖川明知道叶初棠在威胁他,却不得不妥协。 “行!五万两,我给你!” 归家宴必须如期举行,德公公得罪不起。 瓦片上的脏污已经被大雨冲刷干净。 叶初棠面带笑容地坐在屋檐上,双腿垂下,俏皮地晃动。 “去拿吧,我等着。” 叶靖川离开前,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初儿,你明明可以离开尚书府,远离德公公,为什么要留下?” 他无论怎么想,都没想明白。 叶初棠留在叶家,自然是为了原主。 她要名满京城,让所有人都知道叶家还有个才貌更胜一筹的嫡长女! “第一,我姓叶;第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你倒是通透,若是被德公公看上,你会认命?” 叶初棠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不会。” 叶靖川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得罪德公公,不仅你会死,整个叶家也会被牵连,包括你已经过世的娘。” “放心,我有分寸。” 两刻钟后,叶初棠拿到了五万两银票。 “爹,以后别装穷了,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叶靖川看着叶初棠手里的那沓银票,一脸寒霜。 “拜你所赐,已经被笑话了!” 虽然他这些年靠唐婉宁的嫁妆铺子赚了不少,也从户部捞了些油水。 但他表面扶持太子,暗中帮助二皇子,花的钱可不少。 这些年,总共也就存了二十多万两。 结果叶初棠才回来一天,就要走了一小半! 叶初棠看着一脸肉疼的叶靖川,将银票塞进袖兜,放进空间。 “所以,别骗人,会有现世报。” 说完,她问道:“现在能去祭拜我娘了吗?” “走吧,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叶靖川说完,见叶初棠抬脚就往外走,连忙拦住她。 他的视线落在她放银票的衣袖上,双眸颤了颤。 “这可是五万两银票,你就这么随意带出门,丢了怎么办?” “总比放在宁初院,被偷了强。” “……” 叶靖川无话可说,只能由着叶初棠。 “走吧。” 唐婉宁埋在西郊,坐马车过去得半个时辰。 孔茹让丫鬟准备了不少香烛纸钱,一路上都黑着脸。 叶靖川的眼睛一直粘在叶初棠装银票的袖兜处,好似在等着捡钱。 他没话找话地找叶初棠聊天,想要套话。 结果话没套出来,身体还凉了半截。 “爹,听说你为了往上爬,把助你科考的岳丈家抄了?” “你晚上会做噩梦吗?有没有梦到我娘从坟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宁初院的东西被不留痕迹地搬空,会不会是我娘出的手?” 叶初棠每说一句,马车内的温度就降低一分。 三句话说完,叶靖川和孔茹紧紧贴在一起,相互取暖。 到了墓地后,两人久久不敢下车。 被叶初棠拎着两人的衣领,将他们拖到唐婉宁的墓前。 一人一脚,踢得两人跪在了墓前。 第28章 关于先夫人的秘密 唐婉宁的墓杂草丛生,石碑上雕刻的字因风吹雨淋,难以辨识。 墓碑靠近地面的位置潮气重,布满了青苔。 叶初棠将叶靖川和孔茹挤开,跪了下来。 她摆好香烛,焚烧纸钱。 “娘,女儿不孝,一直没能来看您,您有没有生我的气?” “您那么疼我,肯定舍不得生气,我回叶家了,以后能常来看您。” “娘不用担心我,没人能欺负我,我会过得很好,很好。” 说完,她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您应该见到亲生女儿了吧? 我会替她活下去,将她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 希望你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一生幸福。 默默地说完后,叶初棠起身。 “爹,叶夫人,你们好好给我娘下跪道歉,替她祈福。” 而她自己则去拔坟上的草。 唐婉宁的坟很多年没有清理,杂草丛生,灌木交错,扎根很深。 但这对有土系异能的叶初棠来说不算难事,拔得轻轻松松。 但她故意磨洋工,拔了一个时辰左右。 叶靖川和孔茹的膝盖都跪肿了。 离开的时候,两人都站不稳,还是由陈忠扶上车的。 回到尚书府。 孔茹去见了叶老夫人。 “娘,老爷给了初儿五万两,让她好好学规矩,儿媳想请您身边的桂嬷嬷去教导。” 叶老夫人一听叶靖川给了叶初棠五万两,气得砸了手里的茶杯。 “那个孽女,是想把尚书府掏空吗?” “和她那个市侩的娘一样,满身铜臭味!” “就会惹是生非,真不该将她接回来。” 孔茹看着气急败坏的叶老夫人,连忙安抚。 “娘,现在整个尚书府的存亡都捏在初儿手上,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老夫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尚书府轮不到她作主!”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贴身丫鬟桂香。 “桂香,你去教大小姐规矩,好好教!” 她要让那孽女知道,尚书府的五万两不是那么好拿的! “是,老夫人。” 孔茹带着桂嬷嬷去了宁初院。 双儿在院子里跪着。 她受伤的额头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单儿在厨房里忙活,整个院子都是饭菜的香味。 她从小在家洗衣做饭,厨艺还不错。 旺财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剪枝疏叶。 他看到孔茹来了,立刻行礼,“见过夫人。” 声音很大,足以让在闺房的叶初棠听到。 闺房里放置了新的家具,质量虽不比之前,但也没差到哪里去。 叶靖川好面子,自然不会让人在这些死物上挑毛病。 叶初棠将手里的古医书放进空间,起身来到院子。 单儿也从厨房出来,向孔茹行礼。 “请夫人安。” 出了被下毒的事后,叶初棠就不想去吃大锅饭了。 她让单儿每天都去大厨房取菜,开小灶。 孔茹好奇地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单儿摇头,“昨晚晕倒后,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再醒来时,在小厨房。” 孔茹知道单儿不会向她说谎,点了点头。 “去忙吧。” 说完,她看向叶初棠。 “初儿,这位是桂嬷嬷,由她教你规矩,你好好学,别让你爹失望。” “我会好好学,不让我娘失望。” 孔茹懒得和她犟嘴,“我还要去安排两日后的归家宴,先走了。” 离开时,她警告地看了双儿一眼。 双儿吓得身体发抖,将头埋在胸口当鹌鹑。 桂嬷嬷在孔茹离开后,就想给叶初棠立规矩。 “大小姐……” 叶初棠抬手打断她,“等我吃完早饭再说,不然没力气学规矩。” “用膳也是一门学问,老奴……” “一天三顿饭,不急于这一顿。” 刚说完,单儿就端着托盘从小厨房出来。 “大小姐,可以用膳了。” 说完,她就端着托盘进了隔壁的膳房。 叶初棠早上就吃了点面包,这会都快中午了,还挺饿的。 她进了膳房,闻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大快朵颐。 单儿见叶初棠吃得香,提着的心落下。 叶初棠吃完饭,就开始跟着桂嬷嬷学大家闺秀的规矩。 学规矩,她是认真的。 因为她要让原主的名满京城。 是美名,而不是恶名! 但她也不是傻子,桂嬷嬷故意磋磨她的时候,她会立刻反击。 “嬷嬷说得这么抽象,不如自己示范一下。” “嬷嬷这请安的姿势怎么和说的不一样,蹲得不够低。” “哎呀,泡茶的手势都错了,嬷嬷你真的会教吗?” “我知道要走小碎步,但嬷嬷你这是在学蛆爬!” “……” 两天之后。 桂嬷嬷不知道叶初棠学了多少规矩,反正她是将所有规矩都学了一遍。 老胳膊老腿和老腰,都要废了! “大小姐,老奴能教的都教给您了,老夫人让您和大家一起用晚膳。” 叶初棠听懂了,要借着吃饭来检查成果。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走吧。” 这两天,她也累惨了,得好好休息一下,才有精神应对那些牛鬼蛇神。 桂嬷嬷逃也似地离开了宁初院。 叶初棠回闺房前,看向在院子里跪了三天的双儿。 这三天,她只喝了点旺财给她的水,已经瘦脱了形。 “你跪死在这里也没用,走吧。” 双儿知道叶初棠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大小姐,奴婢错了,以后一定尽心侍奉您,绝无二心!” 她很清楚,只要离开宁初院,夫人就不会放过她。 “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理所应当。” 双儿以头抢地。 她额头的伤还没好,鲜血立刻染红了纱布。 “求大小姐给奴婢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叶初棠很清楚双儿不是真心想当她的人,只是在谋生路而已。 当双儿发现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她! 这样的人是祸害,但若利用得好,也是一把好刀! “我不收无用之人,你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价值。等我休息好,我要听到答案。” 双儿恭敬应道:“是,大小姐。” 叶初棠回房,喝了点灵泉水后,躺下小憩。 她睡了将近一个时辰,陈管家就来了。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前院用晚膳。” “知道了,马上过去。” 叶初棠起身梳洗,单儿帮她绾发换衣。 从正屋出来时,陈管家早已离开。 她看向依旧跪着的双儿,问道:“想好自己的价值了吗?” 双儿点头,“奴婢的手很巧……” 她刚开口就被打断。 “我要听的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别浪费我的时间。” 双儿听出叶初棠语气里的不满,连忙说重点。 “奴婢知道一个和先夫人有关的秘密。” 第29章 滑倒早产不是意外 先夫人是唐婉宁。 双儿虽然才及笄不久,但她在叶家已经待了八年。 她曾给叶安灵当了一段时间的书童,知道一些叶家的秘密。 事关原主母亲,叶初棠问道:“什么秘密?” “如果大小姐答应留下我,我就……” 叶初棠看着得寸进尺的双儿,微眯的双眸噙着嘲讽。 “不用说了,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说完,她看向剪枝的旺财。 “旺财,将双儿送去琉璃院,告诉叶夫人,她知道一个事关我娘的秘密。” 不将这丫鬟敲打一番,她就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双儿听到这话,大惊。 “大小姐,你这是要逼死我!” 叶初棠冷眼看着双儿,嘴角上扬。 “大户人家死个丫鬟,算不得什么事吧?” 说完,她抬脚离开。 单儿看着傻眼的双儿,提点道:“不要和大小姐提条件,如果你说的秘密有用,大小姐自然会留下你。” 双儿连忙对着叶初棠的背影说道:“前夫人滑倒早产,不是意外!” 走到宁初院门口的叶初棠转身回来。 “为什么这么说?” 双儿下意识又想提条件,单儿悄悄踢了她一脚。 她即将出口的话,立马就改了。 “奴婢之前当过二小姐的书童,偶然间听府里的老人说了一嘴。” 其实她是听叶安灵说的,但她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就没有说实话。 叶初棠知道双儿心眼多,自然不会信她的话。 “哪个老人?” “陈妈,五年前就出府回乡了。” “还真是巧,起来吧。” 双儿知道自己被留下了,再次叩首,“谢大小姐。” 叶初棠没再理她,去了前院的膳房。 饭桌旁,叶家的人都到齐了。 一群人看着打扮得体,款款而来的叶初棠,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四个字。 大家闺秀。 叶初棠一一见礼,吃饭也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哪怕大家刻意刁难,她也游刃有余。 叶靖川发出身为老父亲的喟叹。 “初儿的规矩学得很好。” “好听的话少说,奖励多来点。” “……” 叶靖川想着明日的归家宴上,叶初棠肯定要盛装打扮。 他看向孔茹,“去给初儿拿一套上好的头面来。” 孔茹点头,“初儿明日穿的衣裳也做好送来了,妾身一并给她。” “嗯,明日宾客多,再给初儿配个机灵的丫鬟。” “是,老爷。” 孔茹让丫鬟秋荷去她的院里取头面和衣裳。 又让丫鬟春桃明日跟着叶初棠应酬。 叶老夫人想起宁初院失窃的事,问道:“川儿,京兆府查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件事,叶靖川的脸色就不太好。 “盗贼没留下任何线索,京兆府那边只能盯着当铺,短时间怕是不会有线索。” 说完,他提到了庄子上被偷的两百石粮食。 “麦子被偷也很蹊跷,虽说仓库里面有通往山野的地道,但出口处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 和这次的宁初院被偷一样,好似凭空消失了。 叶初棠再次说道:“会不会真是我娘啊?不然不合常理。” 叶靖川和孔茹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胡说!” “那么多的好东西都丢了,真可惜。” 叶初棠刚说完,秋荷就拿了头面和衣裳过来。 “明天还有得忙,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礼貌地向长辈行礼后,转身离开。 叶安灵看着仪态万千的叶初棠,心情复杂。 没想到仅仅两天多的时间,这贱人就从山野村妇变成了名门闺秀! 春桃接过秋荷手里的托盘,跟着叶初棠前往宁初院。 她的脚刚踏出膳房,孔茹的惊呼声就响起。 “俊儿!” 叶靖川看着突然晕厥的儿子,立刻喊道:“快传府医!” 离开的叶初棠顿住脚步,转身回了膳房。 她走到环抱叶安俊的孔茹面前,伸手去摸俊儿的脉搏。 之前用膳的时候,她就察觉这孩子不对劲。 但因为不熟,也就没在意。 孔茹一巴掌拍开叶初棠的手,戒备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 “我略通医术,给俊儿看看。” “不用,俊儿一直由府医照料,更了解他的情况。” 叶初棠也不想多管闲事,但俊儿的脸已经呈现窒息的绀紫色。 再不急救,可能会死。 “叶夫人,如果你不想失去儿子,就先让我看看。” 叶靖川见叶初棠神色凝重,急忙说道:“夫人,快让初儿看看。” 孔茹拒绝,“我之前给初儿下过毒,谁知道她会不会报复在俊儿身上。” 叶初棠蹙眉,“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牵连无辜。”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 孔茹的话还没说完,叶安俊就被叶靖川抱了过去。 “初儿,快帮俊儿看看。” “好。” 叶初棠的手刚搭在叶安俊的脉搏上,孔茹就发疯似地将她拽开了。 “不可以!” 她也知道儿子情况危急,耽误不得,可他的病只能让府医看! 不然,她就完了…… 叶老夫人看着十分反常的孔茹,冷着脸呵斥。 “孔氏,事关俊儿安危,你胡闹什么?” 孔茹快急哭了,“娘,我……” 她刚开口,府医就挎着医药箱,急匆匆地跑来了。 “府医来了,让他给俊儿看更合适,就不劳烦初儿了。” 叶初棠直觉叶安俊的病不简单,没有立刻离开。 府医高大夫看着叶安俊发紫的脸色,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夫人真是疯了,竟然给小少爷下这么重的药! 他立刻从药箱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喂进了叶安俊的嘴里。 可叶安俊不仅没了意识,喉咙还肿胀得厉害,无法服药。 高大夫用了很多办法都不管用,急得满头大汗。 “夫人,小少爷无法服药。” 孔茹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惨白,哆嗦着嘴唇问道:“什……什么意思?” “小少爷危矣。” “救不活俊儿,我要你偿命!” 叶初棠一把推开府医,抬起叶安俊的下巴,大拇指抵住他的下颚,捏住他肿胀的喉咙,用特殊的手法按压。 从孔茹的角度看过去,就是叶初棠在掐俊儿的脖子。 “叶初棠,你快放开俊儿!” “这人我也不是非救不可,如果你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就放手。” 府医已经束手无策了,见叶初棠冲出来背锅,在心里偷笑。 “夫人,就让大小姐试试吧。” 叶靖川也开了口,“初儿,不用管夫人,你尽管救俊儿。” 叶初棠:“爹,将俊儿扶正,我要按他后背的穴位。” 叶靖川立马照做。 没一会,毫无意识的叶安俊就吞下了药丸。 叶初棠救了人,增加了一万的功德值。 她有些诧异,心道:“难道叶安俊将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叶安俊吞了药,大家提着的心落下。 叶靖川见儿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问答:“初儿,俊儿是不是没事了?” “嗯,没有生命危险了。” 府医诧异地看向叶初棠,没想到她还真有两把刷子。 思及叶安俊发病的原因,他连忙说道:“大小姐,接下来让老身来吧。” 叶初棠无视一脸心虚的府医,伸手搭在了叶安俊的脉搏上。 第30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孔茹看到叶初棠诊脉的动作,想要阻止。 叶初棠察觉到之后,挪了下身体,用后背挡住她。 孔茹急得向府医使眼色。 府医刚要有所动作,叶初棠就松开了叶安俊的手腕。 她起身看向孔茹,眼神冷得像冬日霜雪。 “给俊儿下毒,让他从小就体弱多病的人,是你吧?” 没想到电视剧里的争宠手段,竟然是真的! 这话一出,膳房内鸦雀无声。 孔茹的双眸瞪得大大的,看叶初棠的眼神犹如在看魔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叶安灵。 她一直都知道小弟是母亲争宠的工具。 父亲宠爱小弟,母亲就经常让小弟生病,引着父亲去琉璃院。 她是既得利益者,也是帮凶。 此刻,真相被揭开,她连忙否认。 “长姐,你莫要胡言,生俊儿时,母亲去了半条命,怎么可能对他下毒!” 这话让孔茹回神,立刻委屈得掉泪。 “老爷,妾身冤枉啊,俊儿是妾身的宝贝疙瘩,妾身怎么可能害他?” 叶靖川也不信叶初棠的话。 俊儿生病时,孔茹为了照顾他,经常整宿都不休息。 他纵然很疼爱俊儿,却做不到如此。 “初儿,你说俊儿被下毒,是什么意思?” 叶初棠看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府医,“这个问题,问高大夫比较合适。” 叶靖川觉得有道理,“高大夫,俊儿中毒是怎么回事?” 府医自然不会承认叶安俊刚才出事,是被下毒了。 “老爷,小少爷只是身体弱,不是中毒。” 叶初棠从药箱里拿起玉瓶。 “是与不是,找外面的大夫一查便知。” 事关叶安俊的安危,叶靖川不敢马虎,叫来陈管家。 “赶紧去回春堂请个坐堂大夫回来。” “是,老爷!” 孔茹很清楚,只要大夫一来,她给俊儿下毒的事就会被揭穿。 她暗暗看了府医一眼,让他担下所有事。 府医知道自己完了,只有保住孔茹,他才有一线生机。 他在叶靖川面前跪了下来。 “老爷,不用去找大夫了,我认罪!” 叶靖川一脚将府医踢翻在地,怒吼道:“为什么?俊儿还是个孩子!” “因为我爱赌钱,只要小少爷生病,我就能拿到赏钱。” “疯子!我杀了你!” 孔茹连忙拦住暴怒的叶靖川。 “老爷,还不知道他给俊儿下了什么毒,问清楚之后再处置也不迟。” “陈管家,将他关去柴房,严刑拷问。” 陈管家将府医带走后,叶靖川看向叶初棠。 “初儿,你能解俊儿的毒吗?” “能倒是能,不过俊儿从小被下毒,伤了根本,得慢慢解毒调养。” “多花点时间没关系,只要俊儿能好好的就行,需要多少银子,爹给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以为叶初棠会狮子大开口。 结果她说道“不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归家宴之后,我会帮俊儿调养身体。” 说完,她看向孔茹。 “叶夫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 孔茹正要反驳,叶初棠就离开膳房,回宁初院了。 春桃立马跟上。 到了宁初院,她将装着衣裳和头面的托盘递给单儿。 “大小姐,奴婢明日卯时再过来伺候。” 叶初棠是明天的主角,梳妆打扮至少得一个时辰。 “好,你下去吧。” 单儿等春桃离开后,问道:“大小姐,春桃姐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夫人担心我明日出错,让她跟在身边伺候。” “春桃是夫人的心腹,大小姐要小心她。” 叶初棠点头,“双儿呢?” 单儿看向东耳房。 “双儿跪了三天,身体极度虚弱,这会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正好,一会沐浴后,你和我说说叶府的真实情况,以及你所知的高官家眷。” “奴婢遵命。” 单儿已经烧好了热水。 她帮叶初棠调好水温后,就出了闺房。 叶初棠刚进浴桶,就听到宁初院外一阵吵闹。 “见小姐,我要见小姐。” 听出是“疯婆子”的声音,她立刻叫来单儿。 单儿知道叶初棠沐浴时不喜欢有人在旁看着,便站在了屏风后面。 “大小姐,您找奴婢何事?” “去院外将那个疯婆子带进来。” 她早该去找“疯婆子”了,可最近学规矩太累,就耽搁了。 “大小姐,老爷的人盯她盯得紧,奴婢无能。” 叶初棠问道:“你知道她是何人吗?” “奴婢听人说过,她之前是老爷的妾室,后来意外小产,就疯了。” “这是你听别人说的,自己觉得呢?” 单儿知道叶初棠在考她。 “回大小姐,奴婢听到的应该是真的,但只有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她是先夫人的人,老爷留着她,肯定有所图。” 叶初棠觉得单儿不仅有分寸,还很聪慧。 院子外已经没了动静,想来“疯婆子”已经被带走了。 她问单儿,“你觉得我爹图她什么?” 单儿想了好一会才回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先夫人的嫁妆单子。” 先夫人是商户女,无权无势,老爷能图的只有天价嫁妆。 而他想要将先夫人的嫁妆变成自己的,就得销毁所有嫁妆单子。 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先夫人的嫁妆有哪些。 就算大小姐索要全部嫁妆,老爷也能以次充好糊弄她。 叶初棠看向屏风后的单儿,决定收下她。 “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等哪天想离开了,我放你走。” 她的确需要一个十分了解这个时代背景的人在身边。 不然以她现代人的思维,很多事都想不明白。 单儿大喜过望,立刻跪下。 “奴婢谢大小姐收留,定万死不辞。” “我收你,不会为了要你的命,好好活着吧,活着才能帮我做事。” “是,奴婢谨遵大小姐教诲。” 叶初棠往身上抹沐浴露,说道:“起来吧,她住在哪里?” 单儿起身,“尚书府西北角的青松院。” “知道了,你也去洗吧,一会早点聊完早点休息,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 “奴婢遵命。” 没多久,叶初棠就洗完了。 简单冲洗了一下的单儿,进来收拾。 她无视依旧没用过的胰子和皂糕,将其归置好。 浴桶底部有出水孔,能直接将水排出去,只需要清洗浴桶即可。 收拾干净之后,她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向叶初棠和盘托出。 这一说就是一个时辰。 叶初棠知道了叶家的真实情况,北辰国的现状,以及一些朝廷重臣的家事。 她打了个哈欠,“单儿,你以后不用守夜了,去耳房睡吧。” “是,大小姐。” 叶初棠在单儿离开后,浅睡了一觉。 醒来时,是万籁俱静的子时,只余虫鸣。 灯笼都已熄灭,整个尚书府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叶初棠起床披了件外衣,去了“疯婆子”所住的青松院。 第31章 嫁妆单和遗书 以防明天的归家宴出意外,尚书府内处处守备森严。 以至于平常四人看守的青松院,今晚只有一人。 “啪!” 鞭子甩在身上的声音响起。 “贱人,活腻歪了是吧?竟然敢跑去冲撞大小姐,看老子不打死你!” 青松院偏僻,几乎没人来,叶初棠离得近了,才听到叫骂声。 金枝被铁链锁住了四肢,躲不开鞭子,疼得哇哇大叫。 “呜呜呜,不跑了,别打,疼……” “疼才能长记性,老子……” 手持鞭子的男人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金枝吓了一跳,将身体蜷缩起来,想看又不敢乱看。 她怕看见不该看的,被杀人灭口。 她还没完成小姐的嘱托,暂时不能死! 叶初棠推开破烂窗子,跳进布满脏污的房间。 路过男人的时候,她抽走了他后脖颈扎着的麻醉针。 金枝听着逼近的脚步声,身体因害怕而发抖。 “怕怕……不要过来……呜呜呜……”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又恶心。 叶初棠在她面前蹲下,柔声说道:“是我。” 金枝听出了叶初棠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头。 看着和小姐有六七分像的脸,嚎啕大哭。 哭了两声后,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以免将其他护院引来。 叶初棠也不嫌她脏,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想哭就哭出来,没关系。” 金枝泪水汹涌,哭得抽抽噎噎,听起来格外心酸。 好一会,她才控制住情绪,松了捂嘴的手。 “小小姐,奴婢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叶初棠早就猜到她是装疯,不然她不会去宁初院。 “嗯,我回来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她在男人身上找到钥匙,想要解开束缚金枝的铁链,却被拒绝。 “小姐,奴婢没关系,不能让人知道您来过青松院。” 叶初棠不顾金枝的阻拦,执意解开铁链。 “放心,我护得住你。” 金枝看着和小姐完全不同的小小姐,既欣慰又心疼。 小小姐肯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才有底气不惧叶家的牛鬼蛇神。 等铁链解开,她跪在叶初棠面前,行了个跪拜大礼。 “奴婢金枝,见过小小姐。” 叶初棠将她扶起来,“金姨,这些年,辛苦你了。” 金枝在叶家忍辱负重十多年,当得起她的尊敬。 听到她的称呼,金枝又想哭了。 “奴婢无能,护不住小小姐,当不起一句辛苦。” 说完,她用袖子将满是灰尘的凳子擦了又擦。 可她的袖子也是脏的,怎么都擦不干净,急得满头大汗。 叶初棠抓住金枝的胳膊。 “金姨,别擦了,我带你回宁初院。” “小小姐,老爷不会同意的,明天是您的大日子,奴婢不能给您添麻烦。” “正因为明天不能出意外,他今晚才不敢管我。” 金枝站着不动,“小小姐,等明天过后,奴婢再跟您走。” 叶初棠见她坚持,没再强求。 “行,归家宴结束,我再来接你。你今晚去找我,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金枝连忙点头。 她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还算干净的衣裳,铺在凳子上。 “小小姐,您坐。” 叶初棠坐下后,金枝撸起袖子,露出又黑又脏的手臂。 她在胳膊上摸了摸。 摸到异物后,黑色的指甲抠进肉里,扯下一大块皮。 “小小姐别怕,是假皮。” 假皮里,藏着叶靖川找了十五年的嫁妆清单,以及唐婉宁的遗书。 她将两样东西给了叶初棠之后,面朝唐婉宁墓地所在的方位,重重磕了三个头。 “小姐,奴婢幸不辱命!” 叶初棠将薄如蝉翼的刺绣嫁妆单收好后,打开了遗书。 假皮的密封性很好,纸质的遗书就像新的一样。 字迹清秀,笔画之间却不太连贯,可见是临终所写。 “初儿,娘不能陪你长大了……娘唯一能留给你的,就是一世富贵,嫁妆一定要收好……娘去找你哥哥了,希望你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字不多,却满满都是遗憾和不舍。 看完遗书,叶初棠问金枝,“金姨,我有哥哥?” “是,小姐当年怀的是龙凤胎,结果被害早产,小少爷生下来就是死胎,小小姐也生命垂危,幸得薛神医出手才转危为安。” “我哥埋在哪里?” 说到这事,金枝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当年。 叶靖川在唐婉宁的“钞能力”下,仕途格外顺利。 当时还是大理寺卿的孔清远,有意将嫡次女嫁给他为平妻。 唐婉宁爱叶靖川,又刚有身孕,没有同意。 叶老夫人因此不满,嫌弃她是商户女,觉得她心胸狭隘。 叶靖川需要唐婉宁的嫁妆铺路,母子俩就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 唐婉宁不想叶靖川为难,让他纳了庶女孔茹为贵妾。 孔茹表面恭敬和善,实则心机歹毒。 唐婉宁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被设计滑倒早产,差点一尸三命。 “小小姐,您不知道老爷有多狠心,小姐还在生产,他就让人将早夭的小少爷扔进了河里。 孔夫人还恶毒地将这事告诉了小姐,害得小姐大出血,若不是薛神医,小小姐都没法出生。” 叶初棠知道,在古代夭折的孩子,不能入祖坟,不能葬高地,一般都是扔河里,冲去下游。 她又问:“我娘的死,可是人为?” 金枝摇了摇头。 “当年小姐生产伤了身体,又日夜照顾体弱多病的小小姐,两年时间便已油尽灯枯。” 唐婉宁死前,看透了叶靖川,担心他图谋她的嫁妆,也担心女儿在叶家过得不好。 便让薛神医帮忙,将嫁妆单和遗书藏在了金枝身上。 又让金枝和玉叶在她死后,带女儿回江南唐家。 结果玉叶在给唐家传信时被发现,尸骨无存。 金枝也被叶靖川抓住,逼她交出嫁妆单。 她不给,那个禽兽就强迫她,让她怀上孩子,想用孩子逼她开口。 于是她滑倒小产,借着失去孩子装疯卖傻了十五年。 叶初棠听完,郑重地承诺道:“金姨,你放心,我会为娘和哥哥报仇的!” 金枝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令她窒息的情绪。 “小小姐,奴婢给您说这些,只是想让您知道,叶家没一个好人。” “而且,相比于报仇,小姐更希望您能开心幸福。” 叶初棠心道:三条人命,这仇不能不报! “金姨,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说完,她站起身,看了眼昏迷的男人。 “他会昏睡到天明,金姨今晚好好休息,归家宴结束后,我来接你。” “好,奴婢等着小小姐。” 叶初棠刚跳窗离开,金枝就小声呢喃。 “小小姐,奴婢能见到您,告诉您当年的事,此生无憾。” 说完,她就朝墙上撞去。 第32章 来一人,收一礼 叶初棠耳力过人,听到了金枝的呢喃。 她迅速转身,破窗而入,及时拦住了撞墙的金枝。 金枝存了死志,被救下后,有些恍惚。 好一会,她才回神,看向沉着脸的叶初棠。 “小小姐,您不该救奴婢的。” 她早就想死了,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只是为了完成小姐的遗愿。 现在,任务完成,她也该下去陪小姐了。 叶初棠紧紧抓住金枝的双臂,严肃地看着她。 “金姨,死很容易,但我娘肯定希望你活着,替她照顾我。” 金枝不敢看叶初棠的眼睛,声音哽咽。 “奴婢脏了,不配。” 叶初棠将金枝抱在怀里,轻抚她的背。 “金姨,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活下来,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 金枝听到这话,身体颤了颤,泪眼朦胧。 “只要小小姐需要,奴婢万死不辞!” 叶初棠见金枝有了活着的盼头,松开了她。 “好,不要再做傻事了,不然就算你去了地下,我娘也不会见你。” “奴婢听小小姐的。” 说完,金枝看着叶初棠被弄脏的衣服,一脸愧疚。 “小小姐回去,又得清洗了。” “无妨,金姨早点休息,我走了。” *** 次日,卯时。 天边泛起鱼肚白,整个尚书府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 下人已经开始忙碌,将尚书府打扫得一尘不染。 厨房也开始准备宴会的食物,忙得热火朝天。 春桃准时来到宁初院。 听到叶初棠还没起,脸上浮现不悦。 “时辰不早了,大小姐再不起来,可能会来不及装扮。” 单儿笑着道:“大小姐天生丽质,就算不装扮,也能艳压全场。” 这话春桃没法反驳。 她想到夫人的交代,将单儿拉到一旁,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药包。 “看我眼色行事,找机会给大小姐服用。” 单儿早就猜到孔茹不会轻易收手。 却没想到她竟然不顾小少爷的死活,依旧选择对大小姐动手。 “你明知道大小姐会医懂毒,还要我动手,这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夫人说了,只要成功,就让大少爷纳你做妾当主子。” 单儿一点都不稀罕孔茹画的大饼,但她不会表现出来。 “知道了,我会尽力。” 春桃嘲弄地看了天真的单儿一眼,推了她一把。 “赶紧去把大小姐叫起来。” 单儿没有听春桃的。 她将叶初棠所需的一切装扮都准备好后,才去叫她。 “大小姐,已过卯时,该起了。” 叶初棠昨晚从青松院回来后,又洗了个澡,丑时才休息。 这会困得厉害,一点都不想动。 但她知道今天不能赖床,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单儿,去打一盆凉水来。” 用凉水洗过脸,叶初棠就彻底清醒了。 单儿将药包放在叶初棠面前。 “大小姐,这是春桃给我,让我看她眼色后,给您服用。” 叶初棠打开纸包,闻了闻白色的粉末。 “是催、情药。” 说完,她将药包好,还给单儿。 “你听命行事,我自有主意。” “是,大小姐。” 单儿将药包塞进袖兜,叫春桃进来帮叶初棠梳妆打扮。 一个时辰后。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金辉。 叶初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敢认。 黛眉凤眸,琼鼻朱唇,五官精致,端庄又不失妩媚,美得不可方物。 她拿起眉笔,将向下的眉峰往上挑,多了分凌厉。 大红色的罗裙层层叠叠,仙气十足。 金丝银线绣成的缠枝海棠栩栩如生,还散发出阵阵花香。 可见这一身衣裳,下足了功夫。 单儿都看痴了。 “大小姐真是人中仙子,无人能及。” 春桃也由衷地附和道:“今日过后,想娶大小姐的公子,定然数不胜数。” 叶初棠淡淡地应了一句,问道:“该用早膳了吧?” “大小姐,为了您的体态着想,最好是不吃早膳。” “春桃,你想让我饿晕在归家宴上?”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厨房给大小姐拿早膳。” 吃完早膳,叶初棠前往前院。 路上。 她听到下人都在议论府医在昨晚逃走了。 这个结果在叶初棠的意料之中。 孔茹才是叶安俊生病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放走府医,她也会被牵连其中。 叶初棠想到孔茹对原主母亲做的那些事,美眸泛起冷意。 若是早一点知道过去的事,她肯定会将府医控制在手里。 不过没关系。 府医在没得到足够的好处之前,是不会离开京城的,她还有机会撕开孔茹伪善的面具! 前院。 除了叶安俊,叶家人都在。 叶初棠一出现,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双眸浮现惊艳。 叶靖川看着比当年的唐婉宁还要美上三分的叶初棠,觉得她比叶安灵更有机会母仪天下。 若没有德公公,他定然要将她送给二皇子! 可惜了。 叶安灵看着艳光四射的叶初棠,勾唇冷笑。 叶初棠,你今天越耀眼,德公公越不会放过你! 叶安志看着盛装打扮的叶初棠,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想要得到她的心思越发强烈。 叶初棠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问道:“爹,宾客何时来。需要我做些什么?” “巳时左右,前院宴男客,后花园宴女客,你先跟着夫人在后花园接待官眷,宴会开始之前,为父会将你介绍给男客。” “是,父亲。” 此刻已辰时过半,孔茹带着叶初棠和叶安灵去后花园熟悉环境布局,以免在宴客时出现疏漏。 两位姨娘以及庶女叶思音是打酱油的,在后花园寻了个角落待着。 这种大型宴会,来的官眷一般都是正房和嫡系,轮不到妾室和庶女出面待客。 巳时刚到,就有宾客到了。 后花园和前院离得近,叶初棠听着陈管家喊道:“户部侍郎,曹大人到!” 叶初棠听到后,心情十分美丽。 来一人,她就收一份礼。 开心。 孔茹说道:“初儿,你随我到后花园入口迎客。灵儿,你在园内招待。” 叶安灵本该也去迎客的,但她后脑勺的伤还没好,头发里包着纱布,不宜操劳。 叶初棠拿出大家闺秀的仪态,莲步款款,来到后花园的入口处。 曹夫人携儿媳而来,看到和传言一样天姿国色的叶初棠,惊艳不已。 孔茹相互介绍了一下。 因曹大人是叶靖川的下属,叶初棠只需颔首行礼。 “见过曹夫人。” 曹夫人还以为叶初棠是山野村妇,不懂社交礼仪,却不想她竟如此端庄。 “叶小姐有礼了。” 接下来,官员来得越来越密集。 叶初棠打招呼打得口干舌燥,却始终保持微笑和仪态,让人挑不出错。 也让所有家眷对她刮目相看。 因她站在后花园的入口处,在前院的男客也能窥见她的颜色。 不少男子为她的容貌倾倒,或直接或偷摸地看她。 这时,陈管家喊道:“辰王殿下到!” 第33章 压轴出场,惊艳众人 叶初棠是知道辰王会来的,孔茹却不知道。 她面露诧异,“没想到从不参加任何宴会的辰王也来了。” 说完,她看向叶初棠,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是初儿面子大。” 叶初棠笑容得体,“自然是比叶夫人要大一些的。” 说完,她看向令人敬畏又敬佩的战神王爷。 祁宴舟一身黑色锦衣,衣摆和右肩处用银线绣着翠竹,显得他的身量越发挺拔。 墨发束冠,五官深邃,浑身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青色纱衣的俊美男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让人倍感亲近。 叶初棠认出是之前在茶楼包间偷窥她的人。 这时,陈管家报出了男子的身份。 “秦公子到!” 孔茹见叶初棠在看秦慕云,说道:“辰王身旁的男子是秦丞相的嫡长孙秦慕云,一表人才。” 这时,秦慕云看得到了后花园入口的一抹红,视线被吸引。 红衣似火,娇艳欲滴,动人心魄。 再见叶初棠,他的心脏依旧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四目相对之时,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 他耳尖发烫,害羞地移开视线。 祁宴舟察觉到秦慕云的异样后,看到了站在后花园入口处的叶初棠。 少女明艳动人,撩人心弦。 他剑眉微蹙,不知要不要斩断秦慕云的念头。 原本想要上前和祁宴舟打招呼的官员,见他的脸上浮现不悦,立刻撤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 叶初棠瞥了秦慕云一眼后,收回了视线,并不知道祁宴舟也在看她。 她笑看着孔茹,回应她之前的介绍。 “叶夫人怎么不说,秦公子还是京城第一纨绔。” 单儿昨晚和她说了不少京城的“名人”。 安平郡主是榜首,秦慕云次之。 孔茹脸上的笑容不变,“虽说秦公子有些不着调,但人品是极好的。” 这话叶初棠相信,毕竟近朱者赤。 秦慕云能和辰王当朋友,自然是脾性相投。 陈管家略显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子殿下到!” 叶初棠看了眼想当太子妃的叶安灵后,看向太子。 太子的容貌虽不及祁宴舟和秦慕云,却也是个帅哥。 加上与生俱来的皇室气度,为他增色不少。 孔茹压低声音警告道:“不要打太子的主意,皇后看不上灵儿,更不可能看上你!” 叶初棠收回视线,“放心,我没那么不挑。” 她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一个鱼肉百姓和将士的人渣。 孔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最好如此。” “德公公到!” 随着陈管家的这一声喊,所有窥探叶初棠的男子都移开了视线。 美人再撩人,也不及命重要。 大家上前见礼,比见到太子还要恭敬。 “见过德公公!” 叶初棠听得有些好笑。 一群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向一个心术不正的阉人献媚,简直可笑。 孔茹瞥见叶初棠鄙夷的神色,头疼地说道:“初儿,不可对德公公无礼!” “怎么办呢?他是空手来的,而我只对送礼的人客气。” “……” “在北辰国,能让德公公送礼的,只有皇上,你别胡闹!” 叶初棠的双眸陡然变得犀利。 “叶夫人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孔茹看她这样,总觉得今天会闹出大事,一阵头疼。 “宾客都来了,你随我去招待女眷。” 距离午宴,还有将近一个时辰。 宾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赏花,聊着家常,和京城的新鲜事。 安平郡主看到叶初棠过来,故意说道:“闲着也是闲着,一起玩飞花令吧。”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乡野村妇除了一张脸,什么也不会! 孔茹并不想叶初棠丢脸,毕竟她代表的是尚书府的脸面。 “郡主……”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叶初棠就答应下来。 “好啊,我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京城才女的风采,今日掌掌眼。” 安平郡主不怀好意,“叶大小姐作为今日的东道主,光看可不行,得带头玩。” “这是自然,就以园中的花来写诗,如何?”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叶初棠。 既要作诗,还要写字,这是打算双倍丢脸? 安平郡主见叶初棠作死,自然成全她。 “这主意很好,劳烦叶夫人准备笔墨纸砚吧!” 孔茹想着叶安灵一定能夺魁,也就不在乎叶初棠给尚书府丢脸了。 她立刻让秋荷去准备。 叶初棠说道:“光作诗题字没什么意思,不如每人都拿些添头,当做魁首的彩头?” 她的脑子里装着无数唐诗宋词元曲,都是千古绝唱,赢这些闺阁小姐轻轻松松。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安平郡主笑着道:“叶大小姐的话,正合本郡主之意。” 说完,她拔下头上的金钗,放在了凉亭的石桌上。 “本郡主的添头。” 她身份最高,牵头之后,官眷纷纷从身上卸首饰。 玉簪,步摇,玉佩,珠链,耳坠…… 堆了满满一桌,价值不菲。 就连安平郡主看到后,都有些眼热。 叶安灵看着即将被她收入囊中首饰,心情愉悦。 很快,孔茹让人在凉亭摆放了两张案台。 案台上放着上好的笔墨纸砚。 身着金色华服的安平郡主朝叶初棠挑了下眉,“东道主,起个头吧。” 叶初棠对着所有人微微欠身。 “小女初回京城,不懂飞花令的规矩,还请姐姐妹妹先行示范。” 一个身穿藕粉纱裙的女子走上前。 “小女献丑了。” 说完,她跪坐在案台前的蒲团上,提笔落字。 “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 【注:李颀《送陈章甫》】 麦子刚收不久,这诗应景,字迹也娟秀,中上品。 安平郡主看了眼后花园的景色,视线落在红艳似火的榴花上。 “寥落山榴深映叶,红霞浅带碧霄云。” 【注:元稹《石榴花》】 字如其人,狂野不羁,也属中上品。 各位官家小姐都来凑热闹,最好的也就中上品。 很快,只剩下叶初棠和叶安灵。 安平郡主看向叶初棠,“叶大小姐,该你了。” “叶二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她先来吧。” 叶安灵没有客套,在跪坐在案台前。 “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 【注:刘禹锡《赏牡丹》】 一手漂亮的楷书,娟秀端正,属上品。 安平郡主得意地冲叶初棠挑眉,“不愧是安灵,一出手就让大家甘拜下风。” 珠玉在前,这山野村妇就等着丢大脸吧! “叶大小姐,你还要找借口推辞吗?” 叶初棠笑着道:“不需要。” 说完,她走到桌案前,弯腰提笔。 “别院深深夏席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注:苏舜钦《夏意》】 单论诗的话,不及叶安灵写的大气,但意境绝佳,分不出高低。 而她的字,胜了叶安灵十倍不止。 因为两句诗用了五种字体,还作了细分,每个字都不一样。 任何一个字单拎出来,都能称之为大家之作! 叶初棠直起身,将写好的诗句展示给所有女眷看。 最后,纸张停留在安平郡主面前。 “郡主,您觉得我作的诗写的字,如何?” 第34章 问德公公要银子 就算安平郡主有心偏帮叶安灵,也说不出叶初棠写得不好的话。 因为只要眼睛没瞎,就能看出谁更胜一筹。 她看着浅笑盈盈的叶初棠,知道自己被耍了。 那么多花,偏偏写和她一样的榴花,就是为了羞辱她! “叶大小姐真人不露相,本郡主佩服!”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夸赞叶初棠。 “没想到叶大小姐如此有文采,京城才女的排位,得换了。” “单就这一手字,就胜过了多少名门闺秀。” “别说女子了,就算是第一公子宋景宁,怕是也不及。” “京城第一才女的位置,得换人了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看向叶安灵。 叶安灵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她说不出夸叶初棠的话,也说不出贬低自己的话。 孔茹出面解围,“不论初儿和灵儿谁当第一,都是尚书府的荣耀。” 和她要好的夫人立刻帮腔。 “这倒是,两个女儿都有出息,叶夫人好福气。” 叶初棠等一群人吹捧完,看向石桌上的彩头。 “郡主,这些都是我的了吧?” 安平郡主不情不愿地点头,“叶大小姐夺了魁首,彩头自然是你的。” 孔茹让丫鬟将彩头收起来,送去宁初院。 安平郡主看着满脸笑容的叶初棠,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不服气的她,想要再比一比乐器。 她就不信叶初棠什么都会! “叶大小姐有没有兴趣再比一局?” 叶初棠没有立刻答应,问道:“郡主想比什么?” 原主养在乡下十五年,除了双面绣,不会别的,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她出身古武世家,练武学医之余,琴棋书画也是必修课。 不论安平郡主想比什么,她都不会落后于人太多。 “比乐器,叶大小姐,敢吗?” 柳家小姐的琴艺得大师指导,青出于蓝,没人能胜过她! 叶初棠红唇上扬,“只要彩头足够,我就敢。” 安平郡主见叶初棠笑容满面,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可话已经说出口,不能收回来。 “既然是比试,当然有彩头。” 她脱下了手腕上的冰种紫罗兰手镯,放在了石桌上。 叶初棠刚要拿下头上的金簪,德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双喜就来了后花园。 双喜快步走到孔茹身边。 “叶夫人,大监听闻叶大小姐书法一绝,想要瞧瞧书法,也想瞧瞧人。” 这话直白又露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叶初棠身上。 有可惜,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孔茹对叶初棠说道:“初儿,你拿你写的诗词去给德公公瞧瞧。” 叶初棠早就想会会德公公了,点头,“是。” 单儿刚要跟上去,却被双喜拦下。 “大监只想见叶大小姐一人。” 叶初棠递给单儿一个安抚的眼神后,跟着双喜去了前院。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 秦慕云看向始终冷着一张脸的祁宴舟,眼里满是钦佩。 “明知道德公公对她不怀好意,还能这么镇定,叶大小姐还真是个奇人。” 祁宴舟瞥他一眼,问道:“想英雄救美?” “想啊,但我的背后是秦家,是一百多口人命,任性不了。” 秦慕云说完,撞了撞祁宴舟的肩膀。 “辰王府不怕德公公,要不你帮她一把?” 祁宴舟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她需要人帮?” 叶初棠不仅身手好,还懂毒,德公公还真不见得能在她身上讨到好。 “她又没有家人护着,难不成让她一个弱女子自救?” 秦慕云没有得到祁宴舟的回应,视线便转回了叶初棠身上。 此时的叶初棠已经拿着诗词走到了德公公面前。 德公公年过四十,面白无须,坐在主位上。 他的模样倒是不难看,但被他看着的时候,仿佛被阴冷的毒蛇盯上。 叶初棠屈膝行礼,“民女见过德公公。” 德公公之前就拿到了叶初棠的画像,对她容貌很感兴趣。 “抬起头来。” 叶初棠起身抬头,将手里的诗词朝德公公递过去。 德公公看着比画像还要美上好几倍的叶初棠,心痒难耐,势在必得。 “走上前来。” 叶初棠站着没动。 叶靖川担心她惹德公公不快,连忙催促,“初儿,德公公在叫你。” “听到了,但我为什么要乖乖听话?太监总管官至三品,还不及父亲你。”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虽然叶初棠说的是实话,但在能拿捏皇帝的“宠臣”面前,官职不算什么。 叶靖川听得两眼一黑,连忙替叶初棠解释。 “德公公息怒,初儿在乡下长大,不太懂京中规矩,请您海涵。” 德公公早就玩够了那些谄媚的女人,对浑身是刺的叶初棠越发有兴趣。 他笑着道:“无妨,本监很喜欢叶大小姐的真性情。” 这话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看上了叶初棠。 说完,他起身走向她。 秦慕云替叶初棠捏了把汗,咬牙切齿地骂道:“呸,死太监,臭不要脸!” 祁宴舟往他嘴里塞了块糕点,“不想给秦家招祸,就闭嘴。” “子谦,你出手吧,我看不下去了!” “好好看戏,话这么多!” 秦慕云:“……” 他怎么从兄弟的嘴里听到了一丝兴奋? 叶初棠看着朝她走来的德公公,没有一丝畏惧。 德公公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取走了她手里的诗词。 “好诗,好字!” 如果这些不同字体的字是一个个写出来的,或许很多会临摹的人能做到。 而两句诗一气呵成,流畅到没有一丝停顿,可见厉害。 说完,他将纸张递给双喜。 “让大家伙都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 双喜恭敬地接过诗词后,拿给身份最高的太子看。 太子还以为德公公是为了哄叶初棠开心,故意夸赞她。 可在看到字迹不一的诗句后,双眸透着不可思议。 “没想到叶大小姐竟然能集各家书法之精髓,字字游云惊龙。”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探头看过去。 然后,大家纷纷被叶初棠的诗句意境,以及精妙书法折服。 争相传看,夸赞不止。 当诗词传到祁宴舟手里时,德公公问道:“不知叶大小姐的书法,师承何人?” 叶初棠:“无师自通。” 众人:“……” 那他们花大价钱请名师教导,算什么? 德公公:“不知本监能否向叶大小姐讨要一份墨宝?” “十两黄金一幅字,德公公要多少我写多少。” 众人:“……” 胆子真肥啊,竟然问德公公要银子! 德公公看着浑身是刺的叶初棠,嘴角的笑意渐深。 他很期待亲手将她身上的刺,拔光的那一天。 于是,他脱下大拇指上的帝王绿扳指,递给叶初棠。 “本监今日没带银子,这扳指的价值不止十金,可行?” 叶靖川刚要推脱,叶初棠就接过了扳指。 “我又没亏,当然行!” 说完,她看向脸都绿了的叶靖川。 “爹,让人准备笔墨纸砚。” 叶靖川看着故意惹是生非的叶初棠,气得半死,却又碍于德公公的面子,不得不听命行事。 在他让人去准备时,叶初棠问德公公,“公公想让民女写什么?用何字体?” “只要是叶大小姐写的,本监都可以。” 叶初棠眼眸低垂,不怀好意从眸底一晃而过。 “行!” 第35章 辰王要和德公公抢人? 很快,高案台和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 叶初棠立于案台前,德公公上前帮她研墨。 胆子大点的,立刻凑上前来观摩。 秦慕云拉着祁宴舟来凑热闹。 大家见向来事不关己的辰王都来了,立马给他让出最好的位置。 叶初棠扫了辰王一眼,拿起狼毫笔,沾上墨汁,提笔疾书。 邪魅狂狷的草书,跃然于纸。 都说字如其人。 大家却没办法将大气磅礴的字迹,和绝美娴雅的叶初棠联系在一起。 德公公拿起未干的墨宝吹了吹。 他原本想将诗念出来,结果因不识草书,只能作罢。 有人看出德公公的意图,连忙念了出来。 “萤火。幸因腐草出,敢近太阳飞。未足临书卷,时能点客衣。随风隔幔小,带雨傍林微。十月清霜重,飘零何处归。” 【注:杜甫《萤火》】 德公公听得似懂非懂,问道:“叶大小姐为何会想到写萤火?” 当然是借用杜甫讽刺宦官李辅国,来讽刺你这个误国贪权的大阉人啦! 这话,叶初棠自然不会说出来。 “昨夜见到了萤火虫,就想到了这首诗,德公公不满意?” “满意,本监定好好珍藏。” 秦慕云虽是纨绔,却也很有文采。 他看出叶初棠的诗不简单,却又捉摸不透真谛。 于是,壮着胆子问道:“不知叶大小姐能否为我也写一幅?” 叶初棠看着耳尖泛红的秦慕云,点头,“给钱就行。” 叶靖川看出德公公不高兴,连忙说道:“秦公子,实在抱歉,午宴的时辰到了。” 秦慕云虽觉遗憾,却也没有强求。 “行,有机会再向叶大小姐讨要墨宝。” 当大家散开,叶靖川让下人撤桌案时,祁宴舟突然开口。 “叶尚书,本王也想要一幅叶大小姐的墨宝。” 他解下腰间的玉坠,递给叶初棠。 “叶大小姐,这坠子抵十金绰绰有余。” 叶靖川看出辰王在和德公公叫板。 他不能让叶初棠写,也不能让她不写,眨眼间就汗流浃背。 “初儿,你看……” 叶初棠看了眼将皮球踢给她的怂包渣爹,推开递到面前的玉坠。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拒绝辰王,结果…… “辰王殿下战功赫赫,收复南疆,救了无数百姓,您看得上民女的诗字,是民女的荣幸,玉坠请收回。” 这话,是在明晃晃地打德公公的脸。 叶靖川气得两眼发黑。 这个孽女不把叶家毁了,不甘心是吧! 叶初棠才不管德公公怎么想,用行书写下了辛弃疾的《破阵子》。 一个祸国的阉人,拿什么和保家卫国的英雄比? “王爷,请笑纳。” 祁宴舟收了诗,诧异地看向叶初棠。 “没想到叶大小姐竟然能写出如此生动的军中生活。” “民女虽没去过战场军营,却听过一些,王爷不嫌弃就好。” “本王很满意。” 这话落在大家耳里,有两层意思。 一是对诗字满意,二是对叶初棠满意。 难道辰王要和德公公抢人? 叶靖川不知道辰王来凑什么热闹,一个头两个大。 他害怕出现争女修罗场,连忙让下人将案台搬下去,准备开宴。 “初儿,你先回后花园,等宴席摆好,为父再去叫你。” 叶初棠点头,“行。” 她离开后,德公公看向祁宴舟。 “没想到舞刀弄枪的辰王,也喜欢附庸风雅。” “德公公是不是忘了,本王在被重用之前,也是纨绔。” 祁家是北辰国的开国武将,以国号“辰”被封为异姓王,世袭罔替,永不褫夺封号。 随着江山稳固,皇家就开始猜忌拥兵的祁家,甚至暗中下黑手。 导致祁家子嗣不丰,单脉相传。 于是,祁宴舟的祖父为保住祁家,主动卸了兵权。 他的父亲继承爵位后,更是纵情声色,花天酒地,当闲散王爷。 到了祁宴舟这一辈,嫡长子祁书砚从文,考上进士后去了苦寒之地当父母官。 而身为嫡次子的他,从出生就被当成纨绔来养。 少年意气,附庸风雅,京城一霸。 若不是十四岁那年,因救人而意外暴露武功,被皇帝“重用”。 他的纨绔之名,较之秦慕云,定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德公公看着本该早死的祁宴舟,皮笑肉不笑。 “王爷的风流过往,本监自然记得一二。” 祁宴舟挑眉,“听闻德公公要娶叶二小姐当对食,可是真的?” 太子听到这话,拳头都捏紧了。 他是真的很喜欢叶安灵,但更爱江山。 德公公捏着兰花指,抵在唇边笑,并没有回答。 叶靖川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大喊一声,“开宴。” 丫鬟小厮连忙摆桌子,上菜。 冲散了紧绷的氛围。 宾客依次根据自己的官位,以及关系的远近,八人一桌。 所有人落座之后,叶靖川将叶初棠带来,郑重地介绍给所有人。 “这是小女叶初棠,她因身体不好……” 叶初棠见叶靖川将她会作诗题字都当成他教导有方,暗暗翻了个白眼。 实在听不下去的她,打断口若悬河的叶靖川。 “爹,大家都知道我在乡下过的是什么日子,我长成如今模样,和您真的没有半点关系,您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怪尴尬的。” 叶靖川:“……” 他能一巴掌打飞这孽女吗? 叶初棠看着叶靖川难看的脸色,心情愉悦。 “爹,德公公说女儿是真性情,您肯定不会怪我说话太直吧?” 不是爱舔老太监吗? 那就让你舔一嘴臭狗屎! 叶靖川压下怒火,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后,跳过了话题。 “初儿,今日大家是为你而来,你敬大家一杯。” 丫鬟顶着压力给叶初棠送酒。 叶初棠也没扭捏,端起了酒杯。 “小女先干为敬!” 虽然酒没问题,但她还是借着衣袖的遮挡,倒进了空间的垃圾桶里。 叶靖川见叶初棠没再作妖,松了一口气。 他又道:“初儿,你去给太子殿下,辰王殿下以及德公公,单独敬一杯酒。” “爹,女儿不善饮酒,如果您不怕我喝醉之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酒疯,我就去了。” 叶靖川:“……” 他究竟生了个什么玩意? “如果三位贵人不嫌弃,你可以以茶代酒。” 叶初棠立刻甩锅。 “太子殿下,辰王殿下,德公公,我爹让我问问,你们嫌弃我以茶代酒吗?” 三人看着故意的叶初棠,难得的异口同声。 “不嫌弃。” 叶初棠走到上桌旁,依次给三人敬茶。 敬完,她就回了后花园。 德公公看着她的窈窕的背影,眸底满是兴味。 等叶靖川过来敬酒时,他暗示道:“叶尚书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初儿在乡野长大,不受拘束,性子跳脱,没惹德公公厌烦就好。” “京中贵女多教条,难得看到真性情,本监甚悦。” “承蒙德公公不嫌弃,是初儿之幸。” 秦慕云听到这话,差点恶心吐了。 他刚要替叶初棠说话,祁宴舟就往他的嘴里塞了个猪蹄子。 “别着急,好戏在后头。” 第36章 叶安灵自作自受 秦慕云从小就跟着祁宴舟,什么都听他的。 但这一次,叶初棠被豺狼环伺,他实在做不到静心看戏。 “子谦,我想替叶大小姐算一卦,你帮我挡着点。” 秦慕云是纨绔,也是钦天监的关门弟子。 他在观星占卜看相上很有天赋,却不轻易给人测算。 因为透露太多天机,不仅会有损自身运道,还可能遭天谴。 祁宴舟严肃地看着秦慕云,“你动心了?” 一般情况,秦慕云想知道一个人近期有没有灾,只需看对方面相即可。 但他若是太在乎一个人,会受主观臆断影响,结果可能会不准。 但铜钱占卜比较客观,只要心无旁骛,结果就会很准。 秦慕云没有否认,“是。” 他最开始是被叶初棠的容貌惊艳,今日为她的才华和性情心动。 祁宴舟又问,“如果她对你无意呢?” “动心是我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秦慕云认真地说完,往祁宴舟的方向躲了躲,又将腿上的纱衣扯平。 然后从怀里摸出三枚铜钱,扔在衣服上。 一连掷了六次。 卦象结果:有惊无险。 他松了口气,将铜钱收进怀里,等着看戏。 离开前院去后花园的叶初棠,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 她跟在孔茹身边,穿梭于女眷之间相互恭维,聊一些没营养的话。 和所有女眷打完招呼,回到餐桌旁,她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这时。 单儿递给叶初棠一杯香味浓郁的花茶。 叶初棠看到她隐晦的眼神后,知道茶里被下了药。 香味和甜味掩盖了药的味道。 她端起来直接喝了,“再来一杯。” 单儿有些傻眼。 春桃立刻抓住机会,“奴婢去给大小姐倒茶。” 然后又给了叶初棠一杯加料的花茶。 叶初棠没有任何防备地喝了。 在她身边的孔茹看到后,喜上眉梢。 贱蹄子! 容你猖狂了好几天,今日便让你万劫不复! “初儿,今日辛苦你了,吃点东西。” 她给叶初棠夹菜时,故意碰倒了秋荷刚给她盛的排骨汤。 汤汁打湿了叶初棠的裙摆。 “哎呀!初儿,你没被烫到吧?” 叶初棠看着孔茹拙劣的演技,起身扯了扯泛着油光的裙角。 她的脸上浮现不悦,“叶夫人怎么如此不小心?” “是我的不是,担心你饿到,着急了一些,春桃,你带大小姐去客房换身衣裳。” 像这种大型宴会,东家都会准备一些干净的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春桃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小姐,这边请。” 叶初棠秀眉微蹙,“我还是回宁初院去换吧。” 说完,她一脸不悦地离开。 路过叶安灵身旁时,“不小心”踩到裙摆,踉跄着朝她倒去。 叶安灵本能的身体后仰,躲开了叶初棠。 幸好叶初棠的手及时扶住了桌子,才没有摔倒。 孔茹心中纳闷。 难道药下太多,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她上前抓住叶初棠的胳膊,一边感知她的体温,一边将她扶了起来。 “初儿,你没事吧?” 身体没发热啊! 叶初棠看穿孔茹的意图,抽回胳膊,提起裙摆。 “没事,被汤汁打湿的裙摆过重,拖地了,不小心被踩到。” 单儿听到这话,上前微微提起叶初棠的裙摆。 “大小姐,奴婢送您回宁初院。” 叶初棠点头,“行,春桃留下来,给夫人小姐们布菜。” 离开后花园后,她确定四下无人,顿住脚步。 “单儿,一炷香后,你将叶安灵的衣裳也弄脏。” 单儿点了点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叶初棠。 “大小姐,您喝了下药的花茶,不会有事吧?” “没事,你赶紧回后花园。” 主仆俩分开,叶初棠提着裙摆回宁初院,单儿回后花园。 孔茹见她去而复返,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没有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 那死丫头,不会发现了吧? “大小姐担心后花园伺候的丫鬟不够,就让奴婢回来了。” 孔茹压低声音问单儿,“她没察觉什么吧?” “应该没有。” 听到这话,孔茹放了心,立刻去前院知会叶靖川。 让他找机会带德公公去宁初院。 叶安灵想到叶初棠马上就要身败名裂,替她嫁给德公公那阉人,心情就格外好。 她端起面前已经放凉的花茶,一口喝了个干净。 随后,又让丫鬟给她倒了杯桃花酿。 “郡主,我敬您一杯。” 安平郡主一听这话,就知道将叶初棠送给德公公的计划成功了。 她立刻让丫鬟将她杯里的酒满上。 单儿趁机路过,“不小心”撞到丫鬟的胳膊。 壶里的酒全洒在了叶安灵的身上。 丫鬟吓得跪下,“二小姐恕罪,奴婢……”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叶安灵甩过来的巴掌打断。 “倒个酒都倒不好,滚下去!” 丫鬟深知现在不是犟嘴的时候,立刻听命离开。 叶安灵看着湿哒哒充满酒香的衣裳,起身对宾客行礼。 “各位好吃好喝,小女去换身衣裳,马上就来。” 她在客房的丑衣服,和自己院里的华服之间,选择了后者。 贴身丫鬟秋露和秋霜想要跟上去,却被叶安灵留下来照顾宾客。 当她离开后花园,德公公也在叶靖川的授意下,找借口离开了前院。 他被丫鬟领着,前往宁初院。 半道上,他遇到了面色潮红,脚步虚浮的叶安灵。 今日,丫鬟小厮都在前院和后花园伺候,后院一个人也没有。 德公公看出叶安灵不对劲,嘴角的笑意渐深。 叶靖川这个马屁精还真是舍得,竟然将两个女儿给他玩! 他对领路的丫鬟说道:“扶着二小姐,去宁初院。” 丫鬟不敢违背德公公的命令,扶住叶安灵滚烫的胳膊,带她前往宁初院。 藏在暗处的叶初棠看到后,嘴角上扬。 叶安灵,好好享受你们为我准备的大礼吧! 她跟着三人回到宁初院。 到院子的时候,叶安灵体内的药效已经达到顶峰。 她八爪鱼一样抱着德公公,又亲又啃,手也不老实,伸进衣服里往下滑。 德公公一把扣住叶安灵的手,带她去了叶初棠的闺房。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大发雷霆。 “叶初棠人呢?” 丫鬟哪里知道,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德公公一甩衣袖,将丫鬟抽晕在地。 他现在只对叶初棠感兴趣,一把扯开衣襟半敞的叶安灵,扔在地上。 “你这副贱样,真应该让太子那个蠢货看看!”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德公公从闺房出来,朝有动静的窝竹处看去。 只见叶初棠背靠窝竹坐在地上,小脸泛红,眼含春水,微微喘息。 他心痒难耐,快步而去。 “小美人,原来你在这里。” 当他靠近叶初棠时,闻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香味。 意识变得模糊,身体里的原始冲动,分外强烈。 叶初棠看着中招的德公公,嘴角勾起冷笑。 她站起身,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德公公,将他扔进了闺房。 叶安灵如狼似虎,立刻朝德公公扑过去。 中招的德公公迫不及待地回应。 叶初棠虽然对太监的活春宫很感兴趣,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37章 王爷这是在拿命赌! 叶初棠快步离开宁初院,走向一丛茂密的灌木丛。 “王爷,出来吧。” 祁宴舟从灌木丛出来,好奇地问道:“叶大小姐是怎么知道本王在这的?” 不是他自吹,他藏匿的功夫无人能及。 叶初棠的视线落在祁宴舟脚下的泥土地上,勾唇。 “感受到了王爷身上的气息,毕竟我们曾经肌肤相亲。” 冷面王爷被调戏,脸色变得不自然。 他轻咳一声,看向发出靡靡之音的宁初院。 “你不怕德公公事后报复?” “他若是想死,尽管找我报复,至于他会不会给我爹穿小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叶初棠说回正题,“王爷,时间有限,伸手把脉。” 祁宴舟伸出左手,拉起袖子,翻转手腕手心朝上,方便诊脉。 叶初棠用左手当脉枕,托住他的手腕,右手搭在脉搏上。 “身体放松。” 说完,她闭上眼睛屏息凝神。 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微风轻抚发丝,馨香浮动。 祁宴舟看着神情专注的叶初棠,放下戒备,身体放松。 他还以为能从她的神色看出一二,结果她的表情始终如一。 叶初棠诊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才收回手。 她睁开眼睛,蹙眉看着祁宴舟。 “王爷知道自己的体内有蛊虫吗?” 祁宴舟诧异地看了叶初棠一眼,点头。 “本王在南疆受过一次重伤,引发火毒,生命垂危,是南疆巫医用养了十多年的蛊王救了本王。” 但这治标不治本,随着火毒入心肺,蛊王快要压不住火毒了。 “如果没有蛊王,我一个月就能清除王爷身体里的火毒,但现在,必须将给您下蛊的巫医找来,蛊和毒一起解。” 蛊本就是毒,蛊王的毒性更强更烈。 多少苗疆巫医终其一生,也养不出一只蛊王。 现在,蛊王和火毒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必须将两种毒一起解,不然辰王会有生命危险。 若是普通的蛊虫,她随手就解了。 可偏偏是极难养成的蛊王,只有知道其养成过程,才能解。 祁宴舟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当初巫医阿蛮给他下蛊的时候说过,若他有幸能解火毒,必须和蛊毒一起解。 “叶大小姐,你若能解火毒,我便飞鸽传书给苗疆巫医,请她进京。” 养蛊是秘术不外传,而他不能离京,只能请阿蛮来一趟。 叶初棠问道:“苗疆距离京城甚远,而巫医又居无定所,王爷觉得她多久能来京城?” 祁宴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如实回道:“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辰王,实话实说,我最多能保你三个月无恙。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飞鸽传书给巫医的同时,我们出发去南疆,” “叶大小姐觉得本王毒发而亡,需要多久?” “半年。” 祁宴舟薄唇上扬,“时间刚刚好。” 叶初棠不解地看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男人。 “王爷这是在拿命赌!” “皇上不会让本王离京去南疆。” 也就是说,他只能在京城等,赌天不亡他。 “王爷,如果我能知道蛊王是如何养成的,就能帮你解蛊毒。” “巫医救我一次足矣,我不能问她讨要养蛊秘术。” 叶初棠理解地点头。 “我会尽力保住王爷的命,等巫医来京城。” 说完,她从空间拿出四爪蟒纹的墨翠牌,递给祁宴舟。 “王爷,物归原主。” 祁宴舟接过墨翠牌,塞进怀里。 “叶大小姐,有件事我得告知你,这火毒,是皇上给我下的。” 言外之意,叶初棠给他解毒,就是在和皇帝作对。 “猜到了,远贤臣,亲奸佞,害忠良,皇家可真出息。” 祁宴舟:“……” 这叶家大小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小心隔墙有耳。” 叶初棠又不傻,确定周围没人,才实话实说的。 她刚要和祁宴舟约解毒的时间,就听到有一大批人朝宁初院而来。 “王爷,十日后给我传信,我去找你,开始解毒。” “好。” 祁宴舟离开前说道:“叶大小姐若需要帮助,直接找我。” 叶初棠还真有件事需要辰王的帮助。 “王爷能给我一份皇宫的详细布局图吗?” 德公公敢觊觎她,就得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 祁宴舟犹豫片刻后,点头,“可以。” “尽快,我有急用。” “归家宴结束之前,布局图会送到叶大小姐手上。” “行,王爷快走。” 祁宴舟离开后,叶初棠回了宁初院。 她听着叶安灵痛苦的惨叫,掀开闺房的窗户看了眼。 “啧啧,原来太监这么变态啊。” 说完,她拿出一块板砖,对着自己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打得不重,但鼓了个包,破了点皮。 叶初棠心安理得地躺在窗户下面,装昏迷。 一副偷看被抓包,被打晕的模样。 没一会,孔茹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郡主,您应该看错了,初儿虽礼数不周,但她绝对做不出勾引德公公的事!” 安平郡主冷哼,“叶夫人的意思是,本郡主眼瞎了?” “郡主息怒,臣妇只是觉得名声于女子而言大过天,说话得谨慎些。” “本郡主有没有说错,马上就知晓了!” 说话间,众人已然逼近宁初院。 叶安灵凄凄惨惨的叫声也落入了大家耳里。 因声音沙哑,没人听出来是她。 安平郡主的脸上浮现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就说我没看错,叶大小姐还真是闺中寂寞了!” 官眷夫人们听得脸色羞红。 “这……这……大白天的……也太不知羞了!” 孔茹连忙道:“肯定不是初儿!” 她一脸的慌乱,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靖川附和。 “初儿虽然不着调,但绝对不会如此不要脸。” 说完,他怒吼道:“本官倒要看看,是谁在初儿的院子里行淫秽之事,嫁祸于她!” 一行人快步进了宁初院。 叶靖川和孔茹目不斜视,直奔闺房。 安平郡主紧随其后。 几位跟过来的官眷夫人也走进闺房看热闹。 衣裳散乱一地。 淡金色的床幔晃动。 似痛苦似愉悦的哭声从拔步床传出。 孔茹冲到床前,一把拉开床幔。 与此同时,一道尖叫声在院内响起。 “啊!叶大小姐怎么倒在地上,头上还有血,不会死了吧?” 这话一出,孔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立刻看向床上。 当她看到被德公公压到身下,肆意蹂躏的叶安灵,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8章 祁宴舟帮叶初棠出头 随着孔茹的晕倒,扒开的床幔很快合上。 安平郡主晚来一步,没看到床上的人是叶安灵。 却听到了院内的惊呼。 她不信床上的人不是叶初棠,再次拉开床幔。 当她看到和德公公苟且的人是叶安灵之后,脸色变得惨白。 “怎……怎么会这样?” 床上。 叶安灵看似是被欺负的一方,可细看之下,是她在主动。 但德公公是无根之人,无法满足她,对她只有凌虐。 床上遍布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官眷夫人们看清床上的画面后,窃窃私语。 “不是说和德公公……的人,是叶大小姐吗?” “看现在这情况,叶二小姐是被叶大小姐算计了吧?” “不一定,德公公看上的本就是叶二小姐。” “但午宴之前,德公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选了叶大小姐。” “……”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傻眼的叶靖川回神。 他也很想晕一晕,以逃避现在的难堪境地。 但他不能晕,必须放下脸面善来后,不然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 叶靖川从呆愣住的安平郡主手里抢走床幔,迅速合上。 床上的光景被遮住,却遮不住靡靡之音。 “各位,德公公咱们都得罪不起,还请不要将看到的往外传。” 祁宴舟不知何时来了。 听到这话,他嘲弄地轻笑了一声。 “知道出事的是大女儿,立刻带着大家来看戏。发现淫秽的是二女儿后,就用德公公来捂嘴。” “叶尚书,难道真如传言所说,你接叶大小姐回来,就是为了让她替嫁?” 叶靖川老脸紧绷,不答反问,“辰王为何会来后院?” 来看戏的,都是一些长舌妇,并没有男子。 祁宴舟凌厉的视线落在拔步床上。 “德公公来得,本王来不得?” 叶靖川没本事和祁宴舟硬碰硬,也不敢说德公公不是男子的话,态度软了下来。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点意外辰王会来。” “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还真看了一出有意思的好戏。” 祁宴舟说完,扫了闺房的众人一眼。 “各位夫人还不走,是活春宫没看够?” 这话一出,官眷夫人们立刻离开。 叶靖川再次提醒道:“事关德公公的声誉,各位夫人请慎言。” “叶大人放心,我们的嘴很严。” 官眷夫人离开后,安平郡主看向祁宴舟。 “宴哥哥,你不是个爱看热闹,爱管闲事的人,你对叶初棠……” 她不想多想,但宴哥哥给叶初棠解了两次围! 宴哥哥向来对什么都不关心,偏偏对这贱人破了例! 难道他也英雄难过美人关? 叶初棠! 看本郡主不划烂你的脸! 安平郡主想到之前的惊呼,立刻冲出正房。 四下看了眼,很快就看到了躺在窗下的叶初棠。 她快步走过去,从头上拔下簪子,朝叶初棠绝美的脸上扎去。 叶初棠感受到了威胁。 在她准备“醒过来”时,祁宴舟出现,一脚踢飞了安平郡主手上的玉簪。 玉簪摔在青石板上,断成好几截。 叶初棠听到后,暗道一声,“可惜,几百两碎了。” 安平郡主不可置信地看着再一次护住叶初棠的祁宴舟。 “宴哥哥,你真的喜欢上这贱人了吗?她不过是个放荡无知的乡野村妇,我哪点不如她?” 祁宴舟看着满口污秽的安平郡主,眉眼冷厉。 他本想说她处处不如叶初棠,又担心给叶初棠招来麻烦,就换了说辞。 “安平,你休要胡言,本王只是看不惯你无故伤人。别说躺在这里的是尚书府嫡女,就算是街头乞儿,本王也会出手阻止。” 安平郡主很清楚祁宴舟的为人。 爱护百姓,遵纪守法,最看不惯的就是欺行霸市之人。 她也知道他不屑说谎,立刻信了他的话,腆着脸讨好。 “宴哥哥,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才会行为过激,你别生气好不好?” 祁宴舟的眼神更冷。 “安平,我之所以拒绝赐婚,是因为我对你无意,你不要再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安平郡主泪水涟涟。 “宴哥哥,我喜欢了你十年,满心满眼都是你,我放不下!” “安平,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还是执迷不悟,那也与我无关!” 祁宴舟说完绝情的话,离开了宁初院。 安平郡主立刻跟着他离开。 宁初院只剩下叶家四人,以及德公公。 叶靖川不敢打扰德公公的“好事”,抱起昏迷的孔茹离开正房,来到院子里。 他从后院的井里打了桶水,泼醒了孔茹。 醒来的孔茹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一脸茫然。 她抹了把脸上冰凉的井水,听着越来越沙哑的娇吟,回想起了昏迷前看到的画面。 “灵儿!” 叶靖川将桶砸在地上,怒吼道:“你是怎么办事的?德公公为什么也会中招?” 他都不敢想,德公公清醒之后会如何! 孔茹脸色惨白地摇头。 “妾身不知道,计划实施得很好,不知道结局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完,她就掩面哭了起来。 原本的计划是。 让单儿给叶初棠下药,将她送给德公公,让她主动去伺候。 他们领人来围观,坐实叶初棠勾引德公公,逼她替嫁。 另一边。 叶安灵去找太子,说她愿意当侧妃,甚至是贵妾。 两人你侬我侬时被人看到,逼太子去说服皇后,同意叶安灵进门。 计划可以说很完美。 可为什么躺在德公公身下的人,成了她的宝贝女儿? 孔茹想到被凌辱得很惨的叶安灵,哭得更伤心了。 叶靖川被她的哭声吵得烦躁不已,呵斥道:“闭嘴!” 吼完,他突然想到计划的关键人物——叶初棠。 他立刻看向躺在窗下,后脑勺有血迹的叶初棠,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后,他松了一口气。 “初儿,醒醒。” 叶靖川的巴掌刚要落在叶初棠的脸上,她就适时地醒了过来。 “爹,我头疼。” 叶初棠伸手去摸疼痛的后脑勺,摸了一手血。 叶靖川无视叶初棠的伤,着急地问道:“初儿,发生了何事?你怎么受伤了,还躺在这里?” 第39章 破局,给德公公催眠 叶初棠没有回答叶靖川的问题,将满手的血怼到他面前。 “爹,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找个大夫?” 说完,她斜眼看向闺房。 “而且里面的两个人,再不阻止一下,会死的吧?” 叶靖川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去前院叫大夫。 府医逃跑后,尚书府还没来得及另请大夫。 他就在药铺临时请了一位大夫来应对今天的归家宴。 叶靖川离开后,孔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一脸阴毒地看着叶初棠。 “是你干的,对不对?” 叶初棠起身走到孔茹面前,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脸颊,逼迫她张嘴。 “叶安灵只喝了一杯花茶,剩下的那杯,我给你留着。” 话音落下,她就从空间拿出骨瓷杯,将里面下了药的花茶,尽数倒进了孔茹的嘴里。 孔茹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挣扎,脸却被钳制得死死的,逃不掉。 “咕噜!” 花茶入腹,她的双眸浮现绝望。 叶初棠松开孔茹,眸底激荡着慑人的寒意。 “叶夫人,我说过的,人若犯我十倍奉还,这只是开始!” 孔茹还处在惊恐之中,脑子转不动。 “不是加倍吗?怎么是十倍?”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在犯蠢,立刻伸手去抠喉咙。 可花茶已入腹,除了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叶初棠一脚踢在孔茹的腿弯处。 咚! 孔茹重重跪在青石板上,膝盖骨仿佛要碎掉,疼得站不起身。 叶初棠上前一步,踩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 “正好,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说完,她就将孔茹从窗户扔进了闺房内。 孔茹被摔得七荤八素,怒火中烧。 愤怒让药效更快地发作,她顿时感觉口干舌燥,身体发软。 靡靡之音钻入耳里,让她贪婪地看向拔步床。 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想要走过去。 但膝盖伤了,疼得站不稳。 疼痛唤醒了理智。 孔茹意识到自己想干什么之后,潮红的脸色变得惨白。 不行,得离开! 不然她会去爬床,成为德公公的玩物。 她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因膝盖太过疼痛,几次都没成功。 叶初棠冷眼看着孔茹徒劳挣扎。 “你说,叶靖川若是看到你和德公公苟且,会如何?” 孔茹不敢想结果,立刻哭着求饶。 “初儿,我错了,我给你磕头道歉,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如果她对德公公自荐枕席,等待她的就是一条白绫。 “你让单儿给我下药,让人领着德公公来宁初院的时候,可有给我活路?” 叶初棠说完,关上了窗户。 孔茹要崩溃了。 她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可她给叶初棠用的药太强了,哪怕咬住舌尖,也无法保持清醒。 叶靖川带着大夫回来时,孔茹已经凭着本能爬上了拔步床。 他见只有叶初棠在院子里,还以为孔茹回后花园去稳住那些长舌官眷了。 所以,当他拉开床幔,看到衣衫半褪的孔茹时,差点晕过去。 大夫还以为拔步床上只有德公公和叶安灵,没想到是“三人行”! 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活着离开尚书府,立刻跪下。 “叶大人,草民什么都没看见。” 言外之意,他会将看到的烂在肚子里,不会说出去。 但在叶靖川看来,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起来吧,赶紧给他们三人医治。” 说完,他离开令他作呕的闺房,走到叶初棠面前,双眸布满杀意。 “你是不是疯了?竟然对德公公下手!” 叶初棠坐在院子的石桌旁,嘲弄地看着叶靖川。 “双标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们想要逼死我,我拉你们陪葬,不应该吗?” 叶靖川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德公公看上了你,我有什么办法?得罪他,叶家可能会有抄家灭族的大祸!” “叶大人失忆了?德公公先看上的难道不是叶安灵?” 这话怼得叶靖川无话可说。 但他不觉得将叶初棠接回来替嫁,做错了。 一个是才貌双全的嫡女,一个是名声差劲的村姑荡妇。 不论换作谁,都会选前者! “初儿,如果为父能早点知道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就不会偏帮灵儿了。” 叶初棠看着推卸责任的叶靖川,送他一记大白眼。 “叶大人与其说这些废话,不如好好想想,要如何破接下来的困局。” 叶靖川就是不知道要如何破局,才会打感情牌,想要叶初棠一力承担所有后果。 “初儿,你得罪了德公公……” “打住!得罪德公公的不是我,是叶安灵,我是受害者。” 叶初棠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讲给叶靖川听。 她说。 孔茹给她下药,故意弄脏她的衣裳,是为了让她在宁初院失身德公公,将她变成饥不择食的荡妇。 结果她还没走到宁初院,叶安灵就捷足先登,和德公公搞到了一起。 等她回来,听到闺房有动静,就趴窗户上偷窥,结果被打晕了。 叶初棠的说辞,叶靖川一个字都不信。 “灵儿不可能主动勾引德公公!” 叶初棠笑着提醒道:“爹,叶灵儿已经废了。” 言外之意,现在最好的破局办法就是牺牲叶安灵,将她推出去承担德公公的怒火。 她要让叶安灵感受一下众叛亲离的滋味! 叶靖川沉默片刻后,决定放弃叶安灵。 他疼爱了灵儿这么多年,现在是她回报叶家的时候了。 “你要怎么让德公公相信,给他下药的人是灵儿?” “我自有办法,爹现在要做的,便是说服叶夫人和叶安灵,让我刚才说的故事,找不出破绽。” 叶初棠说完,起身进了闺房。 大夫一个人控住不了如狼似虎的三人,衣服都被扯烂了,险些成四人行。 他看到进来的叶初棠,连忙说道:“叶大小姐快走,危险!”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银针,将中药的三人扎晕。 她将光溜溜的叶安灵和勉强蔽体的孔茹扔给大夫。 “她们交给你医治,带出去。” 大夫连连点头,将叶安灵和孔茹用被子裹住,带出了闺房。 叶初棠看着满身抓痕的德公公,从地上捡起叶安灵的纱衣,扔在了他身上。 她从空间拿出一粒能致幻的丹药,塞进他嘴里,帮他咽了下去。 然后往他的身上扎银针,替他解春、药。 银针扎完,德公公体内的燥热逐渐消退,悠悠转醒。 他睁眼的瞬间,看到有个圆形的东西在他眼前晃,晃得他意识迷离。 叶初棠确定德公公被催眠之后,说道:“躺在窝竹旁,给你下药的人,是叶安灵。” 第40章 逼孔茹服下断肠散 德公公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一般来说很难被催眠。 可今天的时机刚刚好。 他因中药而意识不清,又因做运动而体虚,再加上致幻药的辅助。 三管齐下,他轻易就被叶初棠催眠了。 目光呆滞的德公公,将叶初棠的话重复了一遍。 “躺在窝竹旁,给本监下药的人,是叶安灵。” 叶初棠又将叶安灵今日的装扮详细描述了一下,加深德公公的印象。 并告诉他,“你和叶安灵颠鸾倒凤之后,喜欢上了她的浪荡,要娶她为妻。” 德公公点头,“本监喜欢叶安灵,要娶她为妻。” 叶初棠又道:“你发现叶初棠爱吃大蒜,喜欢抠脚丫子,不爱洗澡换衣服,放屁还贼臭,虚有其表,十分厌恶她。” 德公公一连将这话重复了三遍。 确定催眠成功后,叶初棠问道:“你的命根子放在哪里?” 太监最在意自己的根,死后得合葬。 不然就是死无全尸! 德公公挣扎了一会,终究没能抵抗住催眠的威力,还是如实说了。 “在我寝宫的梁上,用红布包裹。” 寓意红布高升。 叶初棠收了银针后,走出闺房。 叶安灵和孔茹已经醒了,体内的药也解了。 两人脸色惨白,紧紧抓着被子,裹住身体,眸底一片死寂。 显然是还没从失身德公公的噩耗中回神。 叶初棠扫了两人一眼,问叶靖川,“谈妥了吗?” 叶靖川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和她们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就将孔茹休了,将叶安灵除族谱,赶出家门!” 这话一出,孔茹和叶安灵都有了反应。 两人同时朝叶初棠看过来,眼里充斥着滔天恨意。 孔茹甚至不顾自己衣不蔽体,起身朝叶初棠扑过去。 “我要杀了你这贱人!” “当年我能杀了你母亲,现在也能杀了你!” 叶初棠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她看着朝她扑来的孔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我娘是你害死的?” 窒息的恐惧让孔茹的脑子恢复清明。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连忙否认。 “不……不是我,我是……是气急了,才……胡说八道的。” 她被掐着脖子,说话十分艰难,脸都憋紫了。 “好一个胡说八道!” 叶初棠将孔茹狠狠砸在地上,看向叶靖川。 “她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打算怎么做?” 叶靖川看着被砸得口吐鲜血的孔茹,吓出一身冷汗。 这蠢妇净添乱!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初儿,咱们先解决德公公这个大问题,再聊家事。” 如果是别的事,叶初棠愿意退一步。 但事关原主母亲的死,她必须要个说法。 “不行,死者为大!” 见叶靖川犹豫,她又加了一句。 “是保孔茹,还是保叶家,你自己选,德公公马上就醒了。” 叶靖川自然是保叶家,但他也得罪不起孔茹背后的孔家。 虽说他的岳丈孔清远和他的官职一样,同为尚书。 但孔家在京城百年,根基深,人脉广,门生众多,是叶家无可比拟的。 他问道:“初儿,你想爹如何做?” “孔茹当初是如何害死我母亲的,我就要她怎么死!” 叶靖川一口答应下来。 “好,如果事情属实,爹答应你。” 他自然不会杀孔茹,毕竟当年给唐婉宁下慢性毒药,是他默许的。 之所以答应,不过是为了先稳住叶初棠,解决眼下的困境。 叶初棠哪能看不出叶靖川的如意算盘。 她从空间掏出一粒毒药,递给他。 “断肠散,三日后毒发,是你吃,还是孔茹吃,自己选。”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 被催眠的德公公醒了过来。 他的脑子有些乱,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身上熟悉的纱衣,他立刻记起叶安灵给他下药,主动勾引他的事。 他怒火中烧,吼道:“来人!” 德公公的声音对叶靖川而言,就像催命符,吓得他立刻将毒药塞进了孔茹的嘴里。 “夫人,暂时委屈你一下。” 孔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靖川,要想将毒药吐出来。 结果,叶靖川先一步预判了她的动作,捂住了她的嘴。 沾了血水的毒药,被她吞入腹中。 叶靖川确认孔茹服了毒药,对她说道:“不想孔家也受牵连,被打压针对,就让灵儿认下算计德公公的事!” 他知道他之前说的话,母女俩都听进去了,只是事情对她们不利,才不予回应。 “德公公,下官来了。” 他应了一声后,快步朝德公公所在的闺房走去。 孔茹看着一脸得意的叶初棠,吐出嘴里的血沫,恨毒了她。 “你是要逼死灵儿吗?” 叶初棠没有理会道德绑架的孔茹。 反正“德公公”三个字,足以让她做出取舍。 孔茹看着“呆若木鸡”的叶安灵,立刻上前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抱住浑身冰凉的女儿。 她贴在叶安灵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灵儿,你放心,娘不会将你推出去送死。一会德公公出来,你就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你的两个贴身丫鬟。” 现在这情况,只能弃车保帅。 叶安灵听到这话,一片死灰的双眸有了色彩。 她轻轻点头,“好,就这么办!” 她不想死,也不想背负骂名。 将两丫鬟推出去顶罪,她就能从主动勾引的荡妇,变成受害者! 叶初棠将两人的窃窃私语听进了耳里,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这时,穿好衣服的德公公和叶靖川一起,从正房走了出来。 之前运动太猛,德公公的脚步有些虚浮,显得阳气不足。 他的视线落在叶安灵身上,阴恻恻的,犹如毒蛇吐着信子,让人望而生畏。 自从得势后,都是他玩弄女人,没想到有天他会被女人算计,当成发泄的工具。 简直是奇耻大辱! 德公公会武,还没靠近叶安灵,就用衣袖将她抽倒在地。 “贱人,找死!” 第41章 叶安灵悬梁自尽 叶安灵摔倒在地,抓不住被子,满身痕迹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她匍匐在地,一脸难堪,委屈地哭出声。 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红白交错,有种别样的美感。 德公公看到后,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美妙画面。 身上的戾气随之少了一些。 孔茹用被子盖住叶安灵,朝德公公跪下。 “公公息怒,灵儿也是受害者,都是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干的。” 她将叶靖川说的故事,改了一下之后,讲给德公公听。 没提给叶初棠下药的事,只说她是裙子脏了,回宁初院来换,然后被打晕。 而且始作俑者从叶安灵变成了秋露和秋霜。 叶靖川听到这话,惊愕地看着孔茹。 两个丫鬟都还没处理,她竟然就敢在德公公面前胡编乱造! 德公公也不是个蠢的,自然不会相信孔茹的话。 想对付他的人很多,敢出手的人不存在! 但他因被催眠,记忆有些混乱。 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很清楚自己来宁初院的目的,下意识看向叶初棠。 当他看到容貌倾城的女人时,脑海里浮现出她吃大蒜抠脚丫子放臭屁的画面。 他立刻嫌恶地移开视线,转头看向楚楚可怜的叶安灵。 叶安灵的容貌也算上乘,此刻破碎感拉满,让他心生怜惜。 但想到叶安灵给他下药,让他失去理智丢大脸,他就怒火中烧。 “谁给你的胆子算计本监!” 叶安灵辩解,“臣女被丫鬟算计,喝了情药后没多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德公公想起在后院见到叶安灵时,她的确已经没了意识。 还是他让丫鬟将叶安灵带来宁初院,想要一龙戏双珠。 可他又分明记得,叶安灵诱人地躺在窝竹旁。 他朝她靠近,闻见异香,中了招。 之后的记忆就变得混乱模糊。 德公公回忆完,确定了一点:失去意识的叶安灵不可能算计他! 视线再次落在令他厌恶的叶初棠身上,犀利地打量。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是她搞出来的。 可思来想去,却找不到她有半点不对劲。 德公公收回视线,冷眼看向叶靖川。 “叶大人,三天之内,给本监一个交代,不然你的尚书做到头了!” 叶靖川不敢有异议,连忙应下,“下官遵命。” “走吧,去前院。” 虽然他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但能压下去的丑闻,没必要闹得满城皆知。 离开前,他一把掐住大夫的脖子,想要灭口。 叶初棠拔下头上的簪子,快准狠地扎进大夫的心口。 鲜血从伤口处蔓延,将靛青色的衣裳染成深色。 德公公诧异地看着叶初棠,“叶大小姐这是何意?” 叶初棠将手里的金钗往下又压了两分。 “替德公公分忧。” 德公公看着口吐鲜血的大夫,嫌恶地松了手。 “可惜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宁初院。 叶靖川紧随其后。 叶初棠知道“可惜”二字说的不是大夫,而是她。 若不是她“吃大蒜抠脚趾放臭屁”,让德公公无法忍受,他不会放过她。 孔茹没想到德公公就这么走了。 她冷冷地看向叶初棠,“你究竟做了什么?德公公竟然放过了你?” 明明德公公之前对这贱人势在必得! 叶初棠笑着道:“大概他更喜欢你们这种生扑的。” 说完,她看向没了动静的大夫。 “这尸体要怎么处理?” 孔茹看着胸口扎着金簪的大夫,对叶初棠多了一丝畏惧。 太狠了! 杀人不眨眼! “佛堂后面有口水井,连通地下暗河。” 尸体扔进去,水花一溅,眨眼被冲走,不知归处。 叶初棠点点头,拎着没了动静的大夫离开。 她一走,叶安灵就冲孔茹崩溃地吼道:“不是说计划万无一失吗?现在怎么办?” 名声没了,母仪天下没了,德公公也不表态。 难不成让她一根白绫吊死吗? 孔茹已经冷静下来,看着歇斯底里的女儿,轻抚她的后背。 “灵儿,德公公没有为难你,就说明他认可你是受害者,咱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已经被毁了,就算不出门也会被指指点点,要怎么苟活于世?” “只要你听娘的,别人对你就只有敬畏。” 当母女俩商量着如何解困境的时候,叶初棠拎着大夫去了佛堂。 佛堂安静,檀香环绕。 谁能想到这样的清净之地,竟是毁尸灭迹的乱葬岗。 她从空间拿出外伤所需的用药,剪开大夫的衣裳,拔掉扎进心口的金簪。 鲜血喷涌,银针封穴,止血上药。 当叶初棠帮大夫包扎好后,往他的百会穴扎了一针。 大夫醒来的同时,她的功德值增加了将近一千。 为医者,救死扶伤,功德无量。 大夫以为自己死了,愣愣地看着包扎好的胸口,眼神呆滞。 叶初棠一边清理手上的血迹,一边说道:“你没死,但德公公以为你死了,在他没下十八层地狱之前,你都得隐姓埋名地活着。” 大夫听到这话,回过神来,立刻跪下给叶初棠磕头。 “叶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吴某没齿难忘!” “多行好事,会有好报。” 叶初棠说完,拿了一些强效消炎药给大夫,又交代了用法。 “我送你出府。” 说完,她打晕了吴大夫,用遁地术将他带去城外的破庙。 回尚书府时,叶安灵正在悬梁自尽。 叶初棠听到消息赶到凝香院,叶安灵已经被救下。 小姐妹都在安慰她。 “安灵,今天的事不是你的错,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对,你是受害者,该死的是害你之人!” “好好活着,让卑鄙小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灵儿,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在安慰省中,德公公向叶靖川提了亲。 “叶尚书,等皇上回宫,本监会求一道赐婚圣旨,再来正式提亲。” 这个结果对叶安灵来说是最好的。 叶靖川也十分满意。 “灵儿能嫁给大监,是她的福气。” 院外的一众外男听到这话,并没有多意外。 纷纷看向太子。 太子脸色难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听着叶安灵哽咽的哭声,心疼不已。 想到她即将嫁给德公公,心有不甘。 可他说不出娶叶安灵的话,也无法阻止她嫁给德公公。 正烦躁憋闷之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叶初棠。 怒意有了发泄的对象,瞬间引爆。 太子快步朝叶初棠走去,抬手往她的脸上招呼。 第42章 搬空德公公的寝宫 “你竟然敢对灵儿动手,孤杀了你!” 眼见着太子的巴掌要落在叶初棠的脸上,秦慕云立刻拦在她身前。 “太子殿下,您是储君,觊觎德公公的未婚妻,污蔑二品官员之女,合适吗?” 他不敢招惹德公公,却不怕太子。 前者行事只凭喜恶,而后者想要贤名。 太子看着吊儿郎当的秦慕云,愤怒地收了手。 “秦慕云,污蔑储君,你该当何罪!” “敢问殿下,草民哪句是污蔑?您为了叶二小姐,想打叶大小姐,所有人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 叶初棠感激地看了秦慕云一眼,向五官狰狞的太子行礼。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敢问殿下,您刚才说的话可有凭据?” 太子当然没有证据。 但他敢肯定叶安灵出事,就是叶初棠搞的鬼。 叶家所有人都不会对灵儿不利,只有叶初棠处处针对她! 秦慕云见太子不吭声,笑着道:“太子殿下,没有证据,可就是污蔑。” 太子冷哼一声,“有没有害灵儿,她心里有数!” 说完,他一甩衣袖,走了。 临走前,还杀气腾腾地瞪了叶初棠一眼。 叶初棠没将太子当回事。 一个护不住心上人,只知道鱼肉百姓的人,就是个无能的孬种! 太子走后,二皇子打趣。 “秦公子向来不近女色,今日怎么英雄救美了?” 秦慕云朝二皇子翻了个白眼。 “二皇子只看到叶大小姐的美色,未免太过肤浅。” “这倒是,叶大小姐今日露的那一手,足以让天下的文人墨客称颂。” 说完,二皇子看向叶初棠,“叶姑娘,刚才唐突了。” 叶初棠知道二皇子不是好人,扯出一抹假笑。 “无妨。” “不知道本宫能否向叶大小姐讨要一副用不同字迹写的诗词?” 二皇子说完,连忙加了一句,“十两黄金,本王会付。” 叶初棠听出二皇子是在试探她对皇子的态度。 她笑着道:“民女之前和德公公说过,只要给钱,诗词要多少有多少,毕竟我不是文人,是俗人。” 像这种搜刮民脂民膏的人渣,能讹多少讹多少。 二皇子看了眼木着一张脸的祁宴舟。 “果然,在叶大小姐眼里,本宫不及辰王。” 秦慕云担心叶初棠回答得太耿直,触怒二皇子,抢先一步开了口。 “二皇子就别和子谦比了,他立下赫赫战功之时,你还在斗蛐蛐呢!” “这倒是,辰王军功盖世,深得百姓爱戴,本宫可比不了。” 二皇子自嘲完,看向叶初棠。 “今天不便,本宫改日再来向叶大小姐讨要墨宝。” “民女随时恭候。” 叶初棠刚说完,德公公和叶靖川就从叶安灵的闺房出来了。 叶靖川轻咳一声,“各位,抱歉,今日突发意外,扰了大家的雅兴,本官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并自罚三杯以示赔罪。” 德公公冷冷地开口,嗓音尖锐。 “各位先回前院和后花园,本监有话要说。” 大家纷纷离开。 祁宴舟不经意向叶初棠靠近,偷偷将皇宫的详细布局图塞给了她。 安平郡主直觉两人有问题。 她刚挤上前,祁宴舟就远离叶初棠,快步走了。 叶初棠回到后花园的主桌坐下,旁若无人地吃半凉的美食。 安平郡主看着大快朵颐的叶初棠,讥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大小姐几天没吃饭。” “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你……” 安平郡主刚要发飙,德公公带着内力的声音就从前院传到了后花园。 “今日之事,若有人胆敢传出去一个字,就是与本监作对!” “皇上回宫,便会给本监和叶二小姐的赐婚,各位不要私下妄议!” “算计本监和叶二小姐的幕后之人,本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他说完之后,大家异口同声:“谨遵德公公之命!” 接下来,叶靖川将他和孔茹编造的故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不管大家信不信,至少明面上作了解释。 德公公很快就离开了。 他一走,大家纷纷告辞。 叶初棠吃饱喝足之后,回了宁初院。 她打开祁宴舟给她的皇宫布局图。 铺开之后,比桌子还大。 这张图比高德厉害,不仅哪里有棵树都标得很清楚,宫殿住了哪些人,也写得很仔细。 甚至连御林军在哪里值守,何时换班,都标明了。 “如果辰王有谋反之心,能直取皇帝人头啊!” 叶初棠感慨完之后,收好布局图,进了空间。 她看着比百万还多出将近六千的功德值,将空间升级了。 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往上延伸。 很快就变成了长宽高都是一百米的巨大正方体。 站在以灵泉为中心的底面,叶初棠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这么大的空间,足够我疯狂囤物资了!” 说完,叶初棠就出了空间。 她换了身行动方便的运动装,从窝竹旁遁地去了德公公的寝宫。 喜寿宫的面积很大,是个两进两出的院子。 其规制堪比皇上皇后。 因德公公不在,这会又正值午时,宫人们都在躲懒打盹。 叶初棠轻松迷晕宫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德公公的寝殿。 她第一时间拿走了德公公放在梁上的命根子。 然后将房内所有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 最后,她不仅将立柱上金银珠宝的装饰抠了下来,还将金丝楠木的桌椅板凳都收下了。 “若是拿回23世纪,车珠子都能赚不少。” 叶初棠调侃了一句后,连玉石地板都没放过,全撬了。 很快,德公公的寝殿比她刚洗过的脸还要干净。 她心满意足地离开寝殿,挨个房间搜刮。 在书房,她找到了德公公的密室。 “古人都什么毛病,密室都在书房,连机关都差不多。” 进了密室,无数夜明珠将里面照得一片惨绿。 像在拍鬼片,格外阴森。 叶初棠在绿光的照映下,看到了堆积成山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奇珍异宝。 她觉得北辰国的国库,可能都没这么富裕! 大手一挥,富可敌国的财富,统统进了空间。 叶初棠回到书房,没时间查看哪些信件有用,一股脑将所有书和信件都收进了空间,连红木书架都没放过。 当她将喜寿宫洗劫一空离开时,德公公刚好坐着轿撵回来了。 第43章 弑父,是要遭天谴的 德公公今日被算计,丢了大脸,心情本来就不好。 回到喜寿宫,发现宫人随地大小睡,更是怒火中烧。 “滚起来!” 话音落下,没有一人起身。 德公公发觉不对劲,立刻走到最近的宫人面前,一把拽起他。 发现宫人昏迷后,他又看了几人,脸色大变。 他立刻冲进寝殿,看着一贫如洗,满地狼藉的正厅,眼前一黑。 出宫一趟,被偷家了! “来人!” 喜寿宫外有御林军值守,听到这话立刻冲进来。 “大监,有何吩咐?” 德公公脸色阴沉,厉声质问,“谁来过喜寿宫?” “自大监离开,无人来过。” “没人来,本监寝殿的东西都哪去了?” 说完,他大步去了书房。 御林军立刻上前查看。 当两人看到连地板都没了的寝殿,目瞪狗呆。 “属下失职,请大监责罚。” 虽然他们没有玩忽职守,但宫内失窃,他们难辞其咎。 德公公没有理会,进了书房。 他见书房连一张纸都没留下,快步冲进大开的密室。 攒了一辈子的财富,没了! 他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查,给本监狠狠地查!掘地三尺也要将盗贼找出来!” 偷到他头上,得诛九族! 御林军感受到德公公的滔天怒火,立刻跪下领命。 “是,大监!” 德公公扶着墙,剧烈地喘息。 他突然想到放在寝殿里的命根子,心里咯噔一声。 等他飞上房梁,看着本该放着红布的位置空无一物,心跳都停了。 “我的命根……” 话还没说完,他就双眼一闭,栽了下去。 叶初棠见御林军及时接住了德公公,暗道一句“可惜”后,回了宁初院。 她发现宾客送的礼,以及她用诗词赢的彩头,都没了。 单儿、双儿和旺财,也不在院内。 “呵,想卸磨杀驴,做梦!” 叶初棠没急着去找叶靖川讨要东西和人,先换回了女装。 刚换好衣服,叶靖川就先一步来了 他之前来过一次,质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叶初棠信口胡诌,“看叶安灵的笑话去了。” 一听这话,叶靖川就想起妻子和女儿勾缠德公公的画面。 他的脸色比青青大草原还绿。 也在暗自庆幸,孔茹爬床的事没被撞见,不然他都没脸见人! 想到他接叶初棠回来,不仅没有改变叶安灵的处境,还损失了大把的银子,也让叶家沦为笑柄,得罪了德公公,他就后悔不迭。 “孽女!你……” 叶初棠没兴趣听叶靖川说教,不耐烦地打断他。 “宾客送的礼,和我赢的彩头,哪去了?” 叶靖川冷笑,“你给尚书府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让所有人看叶家笑话,还有脸要礼和彩头?” “叶大人,没脸的人,是言而无信算计我的你,我没问你要补偿,你该烧高香。” 叶靖川理亏,连忙岔开话题,说明来意。 “送你回乡下庄子的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决不能让这瘟神继续留在叶家,不然叶家会完! 叶初棠气笑了,“刚算计完我,就抢我的东西,撤走我的人,还要赶我走?” 叶靖川对上她森然的双眸,有点发怵,语气软了一些。 “初儿,爹不是赶你走,是让你回乡下避风头。” “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避风头?” “大家都怀疑是你害了灵儿,算计了德公公,你留在京城,不仅会被人戳脊梁骨,还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叶初棠看着连演戏都不真诚的叶靖川,轻笑出声。 “没关系,谁戳我,我就双倍地戳回去,谁杀我,我会先拧断他的脖子。” 叶靖川:“……” “爹是为你好,你……” “打住!你从始至终对我都只有算计,虚伪的话就别说了,怪恶心的。” 叶靖川被说得面子挂不住。 “学了三天的规矩,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规矩是对人的,不是对狗。” 说完,她抢在叶靖川发怒之前,又添了一句。 “想要我走,可以,但你得将今日收的礼和我赢的彩头还给我,再将我娘留下的嫁妆给我,并附赠一封断亲书。” 叶靖川高兴没过两息,就气得怒火飙升。 “刚给你办了归家宴,断什么亲!还有,哪有女子未出嫁就要嫁妆的?” 叶初棠懒得再和叶靖川废话,从空间拿出一粒毒药,塞进他嘴里。 “现在,你也中了断肠散,还要赶我走吗?” 被迫吞下毒药的叶靖川:“!!!” “孽女,你不得好死!” “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发脾气和自救,若是没有解药,你将肠穿肚烂而亡。” “京城良医多得是!” 叶初棠看穿了叶靖川坚定外表下的心虚。 “祝你好运!想要在我这搏一线生机,就将我的丫鬟小厮送回来。” “弑父,是要遭天谴的!” 叶初棠一把揪住叶靖川的衣领,贴在他耳边说道。 “你杀妻都还活得好好的,我怕什么?” 这话让叶靖川如坠冰窖。 他惊慌失措地推开叶初棠,“你胡说什么?” “你激动什么?我不过是根据孔茹的话,胡乱猜一下而已,难不成被我猜中了?” 叶初棠没有直接和叶靖川撕破脸,是因为时机还没到。 叶靖川冷哼一声,“胡说八道!” 说完,他落荒而逃。 叶初棠对着他的背影威胁道:“半个时辰之内,将礼品和彩头送回来,再将我的婢女小厮送回来,不然我就毁了断肠散的解药!” 虽然叶靖川没有回应,但没过多久,东西和人都被送回了宁初院。 礼和彩头送进了闺房。 单儿、双儿和旺财被打了二十大板,屁股血淋淋的,站都站不住。 叶初棠看着惨兮兮的三人,沉声问道:“谁下的命令?” 双儿咬着唇,双眸怨毒地回道:“是夫人。” 没想到她对夫人忠心耿耿,夫人却半点不留情!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上好的外伤药,递给单儿和旺财。 “你们先回耳房休息,我出去一趟,稍后会有丫鬟小厮来给你们上药。” 单儿知道叶初棠现在的处境不好,不想给她添麻烦。 “大小姐,我和双儿可以相互上药。” 旺财:“奴才也可以自己上药。” “别折腾了,回房等着。” 叶初棠说完,离开了宁初院。 去琉璃院的路上,她叫了丫鬟和小厮去给三人上药。 快步来到琉璃院,她一脚踹飞了院门。 “嘭!” 院门将正屋的门都砸烂了。 孔茹正在沐浴梳洗,吓得差点从浴桶跳出来。 “秋荷,你快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秋荷还没起身去查看,叶初棠就拿着鸡毛掸子进了净室。 她扣住孔茹的肩膀,将她从浴桶提起来,摔在地上。 然后鸡毛掸子又快又狠地抽在孔茹的屁股上。 “单儿他们三人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无权处置他们,他们受的二十杖,我还给你!” “啪啪啪!” “啊啊啊!” 孔茹从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如此可怕的私刑。 叶初棠还没抽完,她就疼得昏死过去。 第44章 治病救人攒功德 当叶初棠暴打当家主母的消息传到叶安灵的耳朵里时,她气得立刻去了琉璃院。 正好堵住了准备离开的叶初棠。 “你如果想活命,就下跪磕头认错!” 虽然嫁给德公公很憋屈,但她的地位水涨船高,没人再能欺负她! 只要她给德公公吹吹枕边风,想要谁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叶初棠看着趾高气昂的叶安灵。嘲弄地看着她。 “我能让德公公认为给他下药的人是你,也能让他杀了你。” 说完,她留下一脸惊惧的叶安灵,出了尚书府。 马上就要给辰王解火毒,她得去药铺备一些药材,顺便熟悉一下京城,为囤物资作准备。 虽说现在不是乱世,也没有天灾,但得居安思危。 叶初棠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去了京城最大的药铺——杏林堂。 刚进门,她就看到了正在抓药的秦慕云,以及跟在他身边的祁宴舟。 秦慕云也看到了叶初棠,脸上浮现惊喜,“叶姑娘,好巧,你来药铺做什么?” 祁宴舟看着犯蠢的秦慕云,分外无语。 来药铺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抓药! 他问道:“叶姑娘身子不适吗?” 叶初棠摇了摇头,“不是我要用药材,是我的一个病人需要。” 祁宴舟知道她说的是他。 秦慕云惊讶地问道:“叶姑娘还懂医术?” “略通一二。” “那我能不能请叶姑娘去给我的祖父治病?” 治病救人是攒功德的最快方式。 当然,救治的得是好人。 叶初棠直白地说道:“我只救好人,你祖父是好人吗?” 这话一出,药铺的掌柜就说道:“姑娘放心,秦太傅是大好人!” 掌柜细数了不少秦太傅做的利国利民的好事。 说完,他叹了口气,“可惜好人没好报,秦太傅早年受过箭伤,晚年受咳疾所扰,时日无多。” 叶初棠看向秦慕云,“你稍等,买完药后,我去看看你祖父。” “谢谢叶姑娘。” 秦慕云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他只是想让外祖父在临终前,见见他喜欢的姑娘。 叶初棠自然想不到这一层,祁宴舟却看出来了。 但他没立场说什么。 叶初棠虽然眼热药铺齐全的药材,却只买了自己所需的。 她打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乔装打扮一番,再来囤药材。 三人去丞相府。 刚到门口,祁宴舟被大理寺的人堵住了。 “少卿,德公公的寝宫被盗,限我们大理寺三天内破案,卿大人将这事交给少卿了。” 祁宴舟用军功拒绝赐婚后,就上交了兵权,现任大理寺少卿。 他猜到这是大理寺卿给他挖的坑。 “德公公丢了什么?” “什么都丢了,整个喜寿宫被掠劫一空。” 祁宴舟的眸底浮现困惑。 皇宫守备森严, 谁有本事在皇宫偷空一个宫殿? 十有八九是德公公自导自演,想要借此治他的罪,让皇帝高兴。 “行,我现在就进宫去看看。” 祁宴舟离开后,秦慕云叹了口气,“子谦就不该回京!” 叶初棠直白地戳破他的妄想,“抗旨不遵,满门抄斩。” “……” “走吧,去给你祖父看病。” *** 秦太傅的病情和叶初棠想的一样,早年伤了肺,没有好好休养,导致晚年沉疴发作,药石无医。 她无法修补肺部的陈年旧伤,但能让秦太傅多活几年。 秦慕云见叶初棠收了搭脉的手,问道:“叶姑娘,怎么样?” “多的我不敢说,再让秦太傅撑三年,是没问题的。” “什……什么?” 秦慕云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被叶初棠的回答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不会是他太希望祖父好起来,幻听了吧? 秦太傅一脸慈祥,“叶姑娘,老夫知道自己的情况,你无需宽慰。” 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束手无策,眼前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八成是这小子找回来,宽他心的。 叶初棠一脸认真,“我从不与病患打诳语。” 说完,她就给秦太傅施针。 随着银针扎在身上,秦太傅明显感觉呼吸不是那么困难了。 那种抑制不住想咳的感觉,也慢慢消失。 他震惊地看着叶初棠。 “秦某刚才的言语多有得罪,还请叶姑娘海涵。” 叶初棠扯出一抹淡笑,“我这年纪和长相,秦太傅不信任也正常。” 说完,银针也扎完了。 她对着秦太傅的前后肩膀各击一掌。 银针快速颤动,被扎的穴位又麻又痒,却又说不出的舒适。 叶初棠看向傻眼的秦慕云。 “秦公子,劳烦拿笔墨纸砚来。” 秦慕云立刻回神,“叶姑娘稍等。” 叶初棠写了方子后,问秦慕云,“秦家有府医吧?” “有,是太医院退下来的,医术很不错。” “将他叫来。” 很快,府医来了。 叶初棠指着秦太傅身上的银针,问道:“会吗?能看明白吗?” 府医回道:“老夫只是略通金针之术。” 厉害的金针之术都是祖传,一般医者只能通过医书,略懂皮毛。 叶初棠点了点头,将针灸的方法写了下来。 她递给府医,“以后你帮秦太傅针灸,时间间隔我也写明了。” 府医接过墨迹未干的纸张,震惊地看着叶初棠。 “姑娘,为何?” 虽说为医者救死扶伤,但没人会将自己的看家本领教给外人。 叶初棠漫不经心,“传道授业解惑,是传承之本。” 秦太傅听到这话,看她的眼神多了钦佩。 结果她又加了一句,“当然,也是因为我懒,不想总跑太傅府。” 第45章 抓到被孔茹放跑的府医 在三人复杂的眼神下,叶初棠收了秦太傅身上的银针。 她叮嘱道:“养肺舒气的汤药,一定要坚持喝,配合针灸,效果才显著。” 秦慕云连忙点头,“好,叶姑娘,诊费多少?” “秦太傅是好人,免费。” 真实原因当然不是这个,而是秦慕云在归家宴上帮过她怼过太子。 叶初棠不喜欢欠人情,自然不会要诊费。 离开时,她还送了秦太傅一杯灵泉水。 功德值+3863。 果然,秦太傅是大好人! 秦慕云想送叶初棠,被拒绝。 “秦公子留步,我记得路。” “叶姑娘,再会。” 秦太傅见向来吊儿郎当的长孙在叶初棠面前过分乖巧,知道他对她有意。 “叶姑娘人不错,她是哪家的姑娘?” 秦慕云立刻将叶初棠的悲惨身世,叶靖川对她的算计,以及她的力挽狂澜,和归家宴上的惊才绝艳,都说了出来。 秦太傅看着口若悬河的长孙,嘴角上扬。 “若是喜欢,就让你父亲去叶家提亲。” 秦慕云的脸垮了下来,叹气,“祖父,我配不上她。” “不要妄自菲薄,若不是受家族拖累,你也不会当纨绔,至今一事无成。” 百姓只知道秦慕云浪费了好出身,不去建功立业,偏要当纨绔。 却不知道作为文臣之首的秦家,备受帝王猜忌。 秦家只有出庸才,造成盛极必衰的假象,才能暂时保住百年荣耀。 秦慕云笑着道:“我享受着家族的福荫,自然得受其拖累。” 秦太傅拍了拍秦慕云的手背,“此生难遇心上人,好好珍惜。” “祖父,您放心吧,我会努力试试的。” *** 离开太傅府的叶初棠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不爽地说道:“谁在背后蛐蛐我?” 说完,她去了万宝阁。 掌柜看到叶初棠,立刻迎过来。 “叶大小姐,您想好要定做的首饰了吗?” “嗯,我要做的首饰有点复杂,找两个最好的工匠过来,价钱不是问题。” 掌柜最喜欢听的就是最后一句话。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叶大小姐,这边请。” 叶初棠跟着掌柜去了招待室,两个年迈的工匠很快就进来了。 “我想做簪子,手镯和坠饰,材质用铁。” 掌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叶大小姐,您应该是想说用金和银吧?” 铁制的首饰,一般只有穷苦人家才会买。 尚书府的嫡长女,最低配置都应该是银吧? 叶初棠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语气漫不经心。 “金银都太软,铁的硬度刚好合适。” 掌柜听得一头雾水。 又不是用首饰去杀人,要什么硬度? “叶大小姐,铁太硬不方便塑形,虽然材质便宜,但工费很高。” “我要的首饰,对工艺要求极高,只要工匠能做出来,我出五倍的工费,材质就按银饰结算。” 对掌柜和工匠来说,都很有赚头,三人立刻答应。 “不知叶大小姐想要定制什么样的首饰?” “能杀人的暗器首饰。” 掌柜:“……叶大小姐莫要说笑。” “我认真的,如果这生意你接不了,就当我没来过。” 在掌柜犹豫的时候,两个工匠说道:“若掌柜不愿,我们可以接私活。” 工匠接私活是很常见的事,只要不耽误本职工作,掌柜不会管。 掌柜知道叶初棠特别能惹事,不想给铺子招麻烦。 “只要叶大小姐同意,我没意见。” “我同意,之前交的定金送给掌柜,但掌柜得给这两个工匠放假三个月,并提供一些铁来打首饰。” 掌柜乐得合不拢嘴,“没问题。” 铁又不值钱,而四十两的定金差不多是工匠一年的工钱了。 他喜滋滋地离开后,叶初棠开始和工匠描述加了暗器的首饰,以及多发的袖箭。 工匠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一边听一边问一边画。 等叶初棠说完,图纸也出来了。 她问道:“能做出来吗?” 两个工匠点头,“可以,这四样东西,我们两人做,五天就能做好。” “那我五天后来验收,若做得好,给我来二十套。” 叶初棠说完,拿了一些碎银给工匠当定金。 从万宝阁出来,她去逛了附近的米铺,油铺和调料铺。 又逛了布庄,给金枝买了几身衣裳。 眼见着太阳西斜,她还去了酒铺和菜市场。以及干货行和煤市。 将囤物资所需的铺子都逛完后,天色已经黑透了。 叶初棠穿过人潮涌动的夜市,去了京城最好的酒楼——广聚轩。 她买了一桌上好的饭菜,让小二随她送去尚书府。 临近尚书府,她看到一个鬼祟又熟悉的身影。 是之前的府医,高大夫。 她对小二说道:“你将食盒给门房,让他送去宁初院。” 小二恭敬地点头,“是,叶大小姐。” 叶初棠直奔高大夫而去。 高大夫察觉危险,想跑,却被抓个正着。 他立刻朝叶初棠撒出一把白色粉末。 叶初棠一挥衣袖,粉末尽数扑到高大夫的身上。 他刚屏住呼吸,胸口就挨了一拳。 呼痛之际,吸了一口毒药。 他吓得脸色大变,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 叶初棠猜到瓷瓶里装着解药,一把抢走。 高大夫立刻跪下磕头。 “叶大小姐你行行好,把解药给我,不然我会死的!” “我最喜欢看恶人七窍流血,死相凄惨。” 叶初棠说完,抓住高大夫的发髻,将他拖进了尚书府。 高大夫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掉了,惨叫连连。 周围官家的门房听到动静,纷纷出来看热闹。 认出叶初棠后,脑海里同时浮现一句话:叶大小姐好彪悍! 尚书府的陈管家见叶初棠抓回了逃走的高大夫,立刻去膳房禀告叶靖川。 刚说完,叶初棠就将高大夫扔进了膳房。 她看着手心的几撮头发,嫌恶地甩掉。 高大夫的脑袋重重撞上桌脚,疼得他眼前一黑。 叶靖川一直都很遗憾没能让伤害宝贝儿子的庸医付出代价,就让他跑了。 此刻见到高大夫,立刻起身往他身上使劲踹,一脚比一脚更用力。 “敢害我儿子,我要你死!” 叶安灵担心高大夫扛不住打,说出俊儿生病的秘密。 她端起饭桌上煲汤的砂锅,狠狠砸向他的头。 第46章 开启疯狂囤囤囤模式 叶初棠看着端起砂锅的叶安灵,猜到了她要杀人灭口。 她一把抓住高大夫的脚踝,将他拖走。 “砰!” 砂锅砸在地上,应声而碎。 滚烫的汤汁溅湿了叶靖川的裤脚。 他被烫得叽哩哇啦乱叫。 “灵儿,你干什么?” 叶灵儿恨恨地瞪了叶初棠一眼,祸水东引。 “爹,我也想给俊儿报仇,没想到长姐竟然救了这个畜生,害您被烫伤!” 叶初棠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叶安灵,轻笑出声。 “你是不是忘了,高大夫是我抓回来的。” 说完,她蹲下身,看着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的高大夫。 “叶家所有人都要你死,能救你的只有我。” 高大夫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脸乞求。 “只要大小姐饶我一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说俊儿的病,以及你逃走的事。” 叶安灵连忙抓住叶靖川的胳膊。 “爹,这个庸医为了钱,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说的话不可信!” 高大夫没有理会叶安灵,交代了孔茹给叶安俊下药,拿他当争宠工具的事。 “证据藏在床下的第二块木板里,二少爷是证人。” 言外之意,叶安俊知道自己是工具人。 他又道:“放我走的是张奎,他是谁的人,老爷一查便知。” 叶靖川就算没看证据,也知道高大夫说的是真的。 因为俊儿每次发病,都是他久不去琉璃院之时。 他脸色铁青,冷眼看向叶安灵,“你是不是也知道?” 叶安灵知道母亲彻底完了,立刻撇清关系。 她想否认,又怕叶初棠逼高大夫拆穿她。 “爹,女儿的确知道,之前还劝过母亲,但她一意孤行,还保证俊儿不会有事,女儿才……” 叶靖川听得怒火中烧。 “孽女!” 叶安灵看着他抬起的手,连忙阻止。 “爹,不出意外,赐婚的圣旨不出三日就会送来尚书府。” 她现在有德公公当靠山,不受窝囊气! 叶靖川听到这话,立刻撤回手。 一直没吭声的叶老夫人说道:“川儿,将孔氏幽禁在琉璃院,娶个平妻吧。” 不能休了孔茹,但也不能让她继续当主母,娶平妻是唯一的办法。 “是,母亲。” 叶老夫人离开时,看了高大夫一眼。 “他,必须死。” 高大夫听到这话,立刻去抱叶初棠的大腿,却扑了个空。 “大小姐……” 叶初棠嘲弄地看着高大夫,“孔茹给我下的药,是你给的吧?” “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说完,她看向陈管家,“赶紧给我换一张床,太脏。” 陈管家看向叶靖川,得到授意后,点头。 “是,大小姐。” 叶初棠离开膳房,朝青松院而去。 见路上无人,她从空间拿出给金枝买的衣裳。 青松院今日有四人看守。 叶初棠轻松将四个打趴下后,说道:“去告诉叶靖川一声,金枝我带走了。” 她推开院门,看到满身脏污的金枝站在院内。 “金……” 金枝扑向叶初棠,“小姐,你回来啦,抱抱!” “小小姐,奴婢暂时还是装疯的好。” 她怕自己不疯之后,叶靖川为了嫁妆,对小小姐不利。 叶初棠想着自己不能时刻待在金枝身边,装疯是她最好的保护色,就同意了。 “好。” 她推开金枝,拉住她的手,笑着问道:“愿意跟我走吗?” 金枝点头如捣蒜,“快走快走。” 回到宁初院,单儿正站在院里翘首以盼。 看到叶初棠带着“疯婆子”回来,她并不意外。 “大小姐,怎么安置这位……” 叶初棠见单儿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金枝,说道:“叫金姑姑就好。” “稍后将她安置在我的闺房外间。” “是,大小姐,奴婢去准备水,给金姑姑梳洗。” 叶初棠拦住单儿,“双儿呢?” “双儿之前跪了三天,今日又挨了打,这会烧得迷迷糊糊,起不了身。” “嗯,先吃饭,吃完再烧水梳洗。” 单儿应了一声后,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好。 “你受伤不能坐,站着一起吃吧。” 单儿知道叶初棠说一不二,没有拒绝,心里却非常感动。 吃饭时,金枝装疯,不好好吃饭。 单儿很有耐心地哄着。 叶初棠知道金枝是在试探单儿,没有管。 吃完饭,单儿烧水,叶初棠给她重新上药之后,就让她去休息了。 她给金枝提水,金枝自己沐浴。 金枝洗了三桶水,才将自己清洗干净。 她枯瘦如柴,满身伤痕,头发干枯打结,显得很苍老。 叶初棠帮她绞头发,“金姨,我会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金枝接过帕子,“小小姐,奴婢自己来就好,您今日累了一天,赶紧沐浴休息。” 叶初棠想着晚上还有事要做,点头,“好。” 等她洗完,金枝已经绞干头发,睡下了。 一个多时辰后,宁初院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叶初棠穿上男装,做好伪装后,遁地去了京城的主街道。 此刻已经宵禁,街上空无一人。 只有打更人在敲锣,提醒已经子时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初棠去了下午看好的米铺,从后院翻墙而入,叫醒了熟睡的掌柜。 掌柜吓得魂都快没了。 突然,一锭金子出现在他眼前,帮他压惊。 “除开三天的买卖量,剩下的存粮,我都要了。” 她没有将粮食都买走,是不想引起米市的动荡,造成涨价,苦了百姓。 三天时间,足够米铺掌柜进货补货。 掌柜听着粗犷的男声,看着近在眼前的金子,疯狂点头。 “好,我卖,糙米……” 他还没报价,叶初棠就先一步打断他。 “我了解过米市的价格,如果你敢胡乱报价,我要你狗命!” 话音落下,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子落在了掌柜的脖颈。 掌柜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收起小心思。 “公子明鉴,我们做生意的,以诚信为本,绝不会乱报价。” 说完,他老老实实报了粮食的价格和存量。 “公子,总共七十八两五百六十三文,您买的多,给七十八两就行。” 他的铺子自然没这么多粮食,但他有个囤粮的仓库。 叶初棠松开掌柜,问了仓库的位置后,给了他八十两。 “多出的二两银子就当封口费。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卖空了粮仓,以免引起卖粮恐慌。若是有人问起你为何又进粮食,你就说预感粮食要涨,想多囤点货。” 掌柜抚摸着沉甸甸的银子,开心点头。 “公子放心,小人省得。” 他一下子卖出了小半年的粮食。 若不想遭同行嫉妒,就得将消息捂得死死的。 “如果有人发现你的粮食没了,你就装傻充愣不知道,然后暗中传出有鬼盗的消息。” 待掌柜点头,叶初棠一掌劈晕了他。 米铺的米能卖十天左右,她将六成半的粮食收进空间。 随后去了掌柜在城外的粮仓,将所有存粮收了。 叶初棠又回到城内,如法炮制买走了五家米铺的粮食,总共花了将近七百两。 一直折腾到丑时末才结束。 “今日任务完成,打道回府。” 最后一家米铺的粮仓就在城内,还离尚书府不远。 叶初棠觉得用遁地术太浪费,打算走着回去。 结果她刚从粮仓翻出来,就撞上了回辰王府的祁宴舟。 第47章 叶靖川知道密室被偷 祁宴舟下午被大理寺的人叫走后,一直在皇宫待到宫门落锁。 他将喜寿宫查了个底朝天,盘问了所有宫人,却越查越诡异。 大内高手和御林军没有发现闯宫之人。 整个喜寿宫被掘地三尺,没有发现密道。 从宫人昏迷到德公公回宫,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就好像整个宫殿的东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祁宴舟查得头大,从皇宫出来后,回大理寺继续想线索。 后来听说京兆府尹接了一个案子,和喜寿宫被盗如出一辙。 他立刻去京兆府了解情况。 然后得知几天前,叶初棠的宁初院在两炷香内,也被洗劫一空。 同样找不到任何线索,东西凭空消失。 祁宴舟就想着先去尚书府外候着,等天亮之后进府查看。 然后碰到了翻墙而出的叶初棠。 叶初棠身穿男装,还用黑巾遮了面,祁宴舟自然认不出来。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叶初棠深知自己打不过祁宴舟,“关你屁事!” 她用男声说了一句后,翻回墙内,遁地回了尚书府。 祁宴舟立刻追上去。 他和贼人前后脚落地,结果人却追丢了。 粮仓虽大,却空荡得无处藏人。 那个男人就像喜寿宫里的东西一样,消失了! 这时,看守粮仓的人听到动静,拿着火把冲了过来。 “你是何人?在李记粮仓干什么?” 领头的说完,就发现满仓的粮食没了。 他用火把指着祁宴舟,大喊:“赶紧把他抓起来,送官!” 祁宴舟看着冲过来几人,说道:“我是辰王,祁宴舟。” 说完,他拿出了代表身份的墨翠牌。 一行人看清墨翠牌上的“辰”字,以及蟒纹后,立刻下跪行礼。 “见过辰王殿下。” “平身。” 祁宴舟问道:“你们守在这里,是因为粮仓有粮?” “回王爷,草民下午巡视时,粮仓都是满的,现在却空了,不知王爷可有看到什么?” “我刚才看到一个黑衣人从粮仓翻出来,刚要捉拿,他又回了粮仓,然后人就不见了,去将所有看守粮仓的人叫来。” 领头知道祁宴舟在怀疑什么,立刻领命去叫人。 很快,看守仓库的二十人都来了。 祁宴舟将二十人的身形和之前看到的男子作对比,都没对上。 “都不是,去报官吧。” 说完,他就翻墙走了。 *** 叶初棠回宁初院后,脱了男装,卸下伪装。 又累又困的她,倒头就睡。 次日天刚亮。 陈管家差丫鬟来通传,说辰王来了,要了解宁初院失窃的事。 叶初棠没睡够,有些烦躁,不想起床。 单儿哄了她好一会,才让她起来梳洗打扮。 “大小姐,辰王殿下很有本事,或许真能找到您失窃的那些东西。” 叶初棠困得直打哈欠,心道:“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到。” “嗯,希望如此。” 她收拾好后,叶靖川就亲自领着祁宴舟来了宁初院。 皇上今日从青云观回宫,文武百官巳时左右都得去城门口迎接。 德公公便免了今日的早朝。 叶初棠向祁宴舟行礼,“见过辰王殿下。” “平身。” 祁宴舟看着眼底有青色的叶初棠,问道:“叶大小姐昨夜没睡好?” 叶初棠困倦地点了点头。 “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民女忧思过重,浅眠易醒还噩梦。” 话音刚落,披头散发的金枝就赤脚冲了出来。 “小姐进去,睡觉觉。” 叶靖川看着身穿中衣,疯疯癫癫的金枝,对单儿吼道:“赶紧把这疯婆子带走,别冲撞了王爷!” 他之前还担心金枝是装疯,看样子是真疯了。 单儿刚应声,叶初棠就拉着金枝的手哄道:“金枝,进去休息,乖。” “好,枝枝听话。” 祁宴舟对叶家的家事不感兴趣,切入主题,问起了宁初院失窃的事。 叶初棠无视叶靖川的警告,将孔茹给她下软筋散,气得她离家出走的事说了。 “王爷,民女当时不在,次日回来才知道宁初院被偷,还以为我爹来了出监守自盗。” 叶靖川被说得脸上挂不住,“初儿,别胡说八道!” 叶初棠又道:“后来民女又觉得,爹虽然对我小气,但也不至于干出偷家这么没品的事,于是我就有了另一个猜测。” 祁宴舟饶有兴趣地问:“什么猜测?” “我娘看不惯我被欺负,就拿走了宁初院的一切,以示警告。不然一整个院子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两炷香之内,消失无踪。” “叶大小姐此言差矣,若真是你娘,那也该拿走叶尚书的东西。” 叶初棠意味不明地看了叶靖川一眼。 “这倒也是。” “本王能查看这院子吗?” “王爷随意。” 当祁宴舟仔细检查宁初院时,叶靖川如坐针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现在十分后悔前几天去书房时,没有进密室看一眼。 “王爷,下官还有公事要处理。” “叶大人去忙吧,本王查完这院子,会自行离开。” 叶初棠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哈欠连天。 “单儿,你去大厨房要些吃食来,就说辰王要在宁初院用早膳。你受伤了,别亲力亲为,随便找个洒扫丫鬟送来就好。” “是,大小姐。” 当单儿到达厨房时,叶靖川也到了书房。 他直奔密室。 走下台阶,却没看到夜明珠发出的熟悉绿光。 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以至于踩错了一级台阶,差点被从墙壁射出的箭矢射杀。 叶靖川惊慌躲避之下,跌下台阶,意外救了自己一命,滚进了密室。 他在黑暗里摸索了好一会,终于摸到油灯所在的位置,用火折子点亮。 看着空无一物的密室,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肯定是太累,眼花了。” 自我安慰了一句之后,他瞪大眼睛使劲瞧。 依旧什么也没有。 叶靖川点亮所有油灯,密室还是空空如也。 金银珠宝没了,密信没了,粮草和兵器也没了。 想到自己支持太子和二皇子的事可能已经败露,他就吓得晕死过去。 第48章 皇帝要给辰王赐婚 当叶靖川晕倒在密室时,丰盛的早膳送来了宁初院。 祁宴舟也将院子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 和喜寿宫一样,没有密道。 总不能真是鬼怪所为? 叶初棠看着眉头紧锁的祁宴舟,说道:“王爷,不嫌弃的话,一起用个早膳。” 祁宴舟昨天中午就吃了几口,一直到现在都没进食,还真有点饿。 “叨扰叶大小姐了。” 吃饭时,叶初棠故意问道:“宁初院失窃,不是归京兆府尹查吗?这差事怎么落王爷头上了?” 祁宴舟想着喜寿宫被偷的事很快就会传开,说了实话。 “德公公的喜寿宫和宁初院一样,在短时间之内,被偷得什么都不剩。” 叶初棠嘴角上扬,连眉梢都染着笑意。 “可喜可贺,德公公活该!这盗贼可真厉害,都偷到皇宫去了,皇上知道后,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能去喜寿宫偷东西,就能去乾清宫取皇帝的项上人头! 祁宴舟看着一脸高兴的叶初棠,提醒道:“叶大小姐慎言。” 皇上昏聩,小肚鸡肠,听不得任何难听之言。 叶初棠喝了口燕窝,笑着道:“王爷放心,我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祁宴舟用完早膳就告辞了。 他得回王府沐浴换衣,去城门口接驾。 叶初棠则躺回床上,借着睡回笼觉进了空间。 她将最近堆放得有些乱的空间分门别类地规整了一下。 好在空间里的东西能悬浮,就算没了集装箱,也不会乱糟糟。 整理好后,她喝了杯牛奶才出空间。 叶初棠睡了半个时辰的回笼觉,起床去院子里练武。 练了没多久,陈管家急匆匆地跑来。 “大小姐,老爷来您院子后就没了踪影,您知道老爷去哪了吗?皇上即将入京,老爷得去城门接驾了。” 再有两刻多钟就到巳时了,再不出发就要赶不上了。 叶初棠想着叶靖川触怒龙颜,她也会跟着遭殃。 “爹说有公事处理就走了。” 管家之前去过书阁,问了护院,却说老爷不在。 听到这话,他猜测老爷是不想被打扰,才让护院这么说的。 “谢大小姐提点,老奴告辞。” 管家去了书阁,和护院说明情况后,进了书房。 但他不敢进密室,只能对着黑洞洞的密室入口喊“老爷”。 昏迷的叶靖川被喊醒,想起要去接驾,无暇再管被偷空的密室,着急忙慌地坐马车去城门。 这时。 李记粮仓失窃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满仓的粮食说没就没了,巡夜的兵马司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听说是一个男人偷的,被辰王逮个正着,可惜没抓到。” “一个人偷的?怎么可能!那些粮食能压死他八百回。” “就是,这一听就是官府破不了案,推人背锅。” “听说是鬼盗,官府能找到人才怪……” 不知道谁传出这话后,“鬼盗”二字越传越邪乎。 最开始是饿死鬼偷了粮食。 后来是阴兵抢粮草。 最后是地府亡魂太多,阎王缺粮养不起小鬼,只能跑阳间偷粮。 说书先生和写话本子的抓住了机遇,将“鬼盗”编成各种鬼怪故事,满街传唱。 单儿去大厨房拿菜时,听了几耳朵。 回宁初院说给叶初棠听。 叶初棠在昨夜被祁宴舟抓包的时候,就猜到粮仓空仓的事会闹大。 但“鬼盗”的效果这么好,是她没想到的。 “单儿,你去休息,午饭我来做。” “大小姐,使不得。” “怎么,怕我做的饭菜无法下嘴?” 单儿慌张地摆手。 “奴婢不是这意思,大小姐是金枝玉叶,怎能做这些粗活?” 叶初棠笑着道:“民以食为天,做饭不磕碜。你快去休息,早点养好伤,早点包揽所有的活。” 单儿知道叶初棠是在心疼她,眼里浮现感动。 “奴婢遵命。” 叶初棠进了厨房,金枝等单儿去休息后,跑来帮忙。 她看着熟练地摘菜洗菜做菜的叶初棠,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若不是小姐遇人不淑,小小姐肯定会千娇百宠地长大,哪需要会这些。 “小小姐在庄子上过得很苦吧?” “没金姨辛苦,以前的苦日子以后不提了,不吉利。” 金枝擦掉眼角的泪痕,重重点头。 “苦尽甘会来!” 叶初棠在末世的乐趣之一就是做饭,练就了好厨艺。 炒菜时,她避开金枝的视线,从空间拿出调料用。 好食材加好调料,才能做出顶级佳肴。 煮饭时,她用了灵泉水。 饭还没出锅,满院子就都是米饭的清甜香味。 很快,饭菜上桌。 单儿扶着虚弱的双儿来膳房,又去外院叫了养伤的旺财回来,一起吃饭。 饭菜太好吃,直接光盘。 *** 皇宫。 皇上回宫,宴请百官。 身穿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坐在龙椅上,看向坐在左边第二桌的祁宴舟。 “南疆和京城的环境截然不同,辰王回京几日,可还习惯?” 祁宴舟起身行礼。 “劳皇上记挂,臣不胜感激,臣在京城长大,自然是习惯的。” 皇帝看着言语恭敬,态度谦卑,让他挑不出错的辰王,眼神陡然变得犀利。 “朕听闻你拒婚安平郡主,是因为早有心上人,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这辰王不能再留! 既然无法从辰王府入手,那就拿他喜欢的姑娘开刀! 祁宴舟猜到了皇帝的心思,回道:“是臣在苗疆认识的巫医,她曾救了臣一命。” 这话自然是假的。 他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苗疆距离京城甚远。 就算皇帝想伸手,也不能在短时间内伸到那么远。 皇帝知道这个巫医,叫阿蛮。 当他知道阿蛮救了命悬一线的祁宴舟,气得立刻派暗卫去杀她。 结果南疆多蛊虫瘴毒,他一连派了三拨人,都有去无回。 他双眸微眯,“既然喜欢,为何不带她来京城?” 祁宴舟垂眸,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回皇上,她对臣无意。” 皇帝有些意外,“竟然会有女子不喜欢俊朗无敌的辰王。” “南疆女子鲜少外嫁,都是选本族的男子。” 这话虽没说错,却让皇帝很不高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辰王收复南疆,功不可没,朕这就给你赐婚,让那个巫医来京城,同你成婚!” 第49章 让叶初棠和辰王成婚 祁宴舟一听皇帝要赐婚,立刻走到左右两排餐桌的中间,跪下。 “请皇上收回成命,巫医救了臣,臣感激不尽,怎能强她所难。” 皇帝双眸微眯,强烈的威压直逼祁宴舟。 “这婚是朕要赐的,辰王的意思是朕在强人所难?” “皇上息怒,臣只是觉得南疆人性子刚烈,若逼巫医来京,京城恐遭蛊毒之祸。” 这话落在皇帝的耳里,既是祁宴舟的威胁,也是他对巫医的维护。 不过祁宴舟倒是提醒了他,若真让巫医来京,是大患! “辰王,你一去南疆两年,耽误了婚事,没能替辰王府延绵子嗣,朕心中有愧,如今你回京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祁宴舟听出来了,皇帝要给他安排一个枕边人,找机会杀了他! “臣刚回京,虽有心成婚,但对京中贵女还不甚熟悉,想再等等。” 皇帝很想直接给祁宴舟赐婚,却不想被诟病。 “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那时你还没有主意,朕就做主给你赐婚。” “臣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入席。” 当祁宴舟坐回席位时,德公公向皇帝说了要娶叶安灵的事。 皇帝在回京的路上就知道了尚书府昨日的热闹。 他看向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太子,点头。 “朕,准了。” “老奴谢皇上体恤!” 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祁宴舟。 “朕听闻辰王问叶爱卿的嫡长女要了一幅字。” 祁宴舟恭敬地回道:“是,叶大小姐文采斐然,书法游云惊龙,臣很喜欢,便讨要了一幅。” 说完,他看向德公公。 “德公公和臣的眼光一样,也讨要了一幅。” 皇帝瞥了眼德公公,“听闻叶大小姐倾国倾城,才色双绝,辰王就不动心?” 祁宴舟听出皇帝想让他娶叶初棠。 因为叶靖川是他的心腹,他便将叶家嫡长女归为他的人。 可他却不知道,叶初棠和叶靖川压根就不是一条心。 说实在的,娶叶初棠是他最好的选择。 一,她不是皇帝的人。 二,给他解毒会更方便。 但她摆明没有要嫁他的心思,他自然不会强求。 “臣一介武夫,恐配不上叶大小姐。” 皇帝觉得祁宴舟是因叶靖川是宠臣,而嫡长女又在乡下长大,才不接受。 “辰王保家卫国,军功卓著,就算是配公主,也绰绰有余。” 他自然不会将公主许配给祁宴舟,让他生下有皇室血脉的孩子,名正言顺地谋反! 祁宴舟不能和皇帝唱反调,就拿半月之期当借口。 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打自己的脸。 他岔开话题,问起了朝堂之事。 朝堂被德公公把持,朝臣对皇帝都是报喜不报忧。 再有一堆拍马屁的将皇帝一顿夸,让他高高兴兴地问道求长生。 因皇帝从青云观回京,一路舟车劳顿,宴会很快就散了。 德公公送皇帝回乾清宫休息,顺便讨要圣旨。 百官都向叶靖川祝贺。 但他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在看他笑话。 应付两句之后,他暗暗看了眼二皇子,离开皇宫。 二皇子看出叶靖川有要事和他说,很快也走了。 两人在连通尚书府密室的酒楼见面。 “叶尚书突然找本宫,有何事?” 叶靖川知道白天见二皇子容易暴露,直白地说道:“密室里的兵器和粮草,没了。” 二皇子脸色大变,“没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和宁初院、喜寿宫一样,密室里的东西消失了。” “叶大人不会相信坊间的‘鬼盗’之说吧?” 叶靖川也不想相信,但…… “密室在书阁,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把守,机关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通往酒楼的暗道也只能从密室内打开。” 言外之意,想要悄无声息偷光密室,非人力可以做到。 看守书阁的护院中有二皇子的人。 酒楼也一样。 他立马将叶靖川监守自盗的嫌疑排除,面露凝重。 “叶大人,除了粮草和兵器之外,你的密室没有放其他不该放的东西吧?” 叶靖川知道二皇子说的是他们的往来信件。 他自然不会承认,“没有别的。” 二皇子身体前倾,紧盯着叶靖川的双眸。 “粮草兵器丢了没事,反正没刻你我的名字,不过是损失点银子。但若信件落入他人之手,传到父皇那里,叶家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叶靖川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表情却没有变化。 “下官知道,所以断然不会留下损人不利己的把柄。” 他留下信件,原本是为了拿捏太子和二皇子,却没想到成了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 希望偷东西的真是鬼,而不是人! 二皇子撤回身子,端起滚烫的茶水,垂眸看着氤氲的热气。 “别管丢失的粮草和兵器,等辰王找出‘鬼盗’再说。” 叶靖川起身,“是,下官告辞。” 二皇子看着叶靖川的背影,眼神嘲弄。 “叶大人,上了本宫的船,可就下不去了,太子那边,断干净吧。” 他不是不知道这老狐狸想两边吃。 只是觉得叶安灵嫁给太子于他有利,才没有管。 叶靖川脚步微顿。 “下官对二皇子忠心不二!” 二皇子轻笑,“快走吧,赐婚的圣旨应该很快就会到尚书府了。” 果然。 叶靖川回尚书府没多久,皇帝的赐婚圣旨就送来了。 德公公亲自来传旨。 因他是阉人,婚事不宜大操大办,婚期定在了十天之后。 孔茹被放出来操办婚事,婚礼结束继续禁足。 叶家人领完旨,德公公对叶靖川说道:“叶大人,皇上有口谕。” 叶靖川猜到了皇上的口谕是什么。 他将圣旨交给长子叶安志。 “志儿,你将圣旨拿到祠堂供奉起来。” 又对叶家众人说道:“都别回院子,我一会有事交代。” 说完,他对德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监请随下官去书房。” 到了书房,德公公开门见山。 “叶大人,皇上有意让令千金和辰王成婚。” 叶靖川知道皇帝一直想要杀了辰王,端了辰王府。 他也想替圣上分忧,但叶初棠压根不听他的话。 “公公,初儿性子烈,怕是……” 德公公笑着道:“只要拿捏了她,任她性子再烈,也只能乖乖听话。” 第50章 她又在憋什么坏 叶靖川看着说得轻松的德公公,头疼地拧眉。 他是没能力拿捏叶初棠了,身体里还有没解的断肠散呢! “初儿她会武,还会毒,请公公指点。” 德公公随手翻着桌上的书,一脸的漫不经心。 “她的武功再高,也高不过皇上的影卫,下毒的本领再好,也好不过皇室秘药,就看叶大人舍不舍得嫡长女了。” 毕竟嫁辰王的结局,只有死! 叶靖川自然是舍得叶初棠的,不然也不会将她接回来替嫁。 但在答应之前,他得先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 “若是下官促成了这桩婚事……” 德公公笑着吐出两个字,“封侯。” 叶靖川听完,激动得手都在抖。 “臣一定不辱皇命!” 他以为皇上最多让他当个一品官,没想到是直接封爵。 只要有了爵位,叶家才是真正的京城新贵! 德公公合上书,用帕子掖了掖嘴角。 “叶大人说错了,这不是皇上的意思,是你自个的主意。” 灭辰王府的计划若是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若是失败,皇上不可能担下谋害辰王的恶名。 叶靖川很清楚拒绝的结果是失宠。 他压根就没得选。 富贵险中求! 他一口答应下来,“请公公转告皇上,臣定尽力而为。” 德公公满意地点头。 “五日后,是安王妃的生辰,影卫会带秘药去安王府帮叶大人。” “叶大人不仅要拿捏叶初棠,还要尽可能地让她和辰王成其好事。” “路已经铺好了,叶大人可别让皇上失望。” 叶靖川见皇上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提着的心落下。 “公公放心,下官定能完成任务!” 有皇上和安王在幕后坐镇,何愁事不成? 谈完正事,德公公说起了聘礼的事。 “叶大人,本监的喜寿宫被盗,目前只有皇上刚赏的千两白银,给不了灵儿太多聘礼。” 叶靖川虽然有些不悦,但德公公说的是事实,他也不好计较什么。 “灵儿能嫁给大监是她的福气,聘礼只是形式,贵在心意,不在价值。” “叶大人让灵儿放心,等本监的东西找回来,会加倍补偿她。” 说完,德公公起身告辞。 叶靖川亲自送他上马车后,回到前院正厅。 叶家所有人都在等他。 他走到主位上,和老夫人并排坐,看向叶初棠。 “初儿,你娘临终前说过,她的嫁妆会平分给所有孩子,灵儿即将出嫁,爹将四分之一嫁妆分给她,你没意见吧?” 叶初棠看着没脸没皮的叶靖川,嘲弄地勾起唇角。 “孔茹害死了我娘,你却让我将她的嫁妆分给仇人的女儿,过分了吧?” “初儿,这事还没查清楚,你先不要妄下定论。再说了,分嫁妆是你娘的遗愿!” “道德绑架?行,我给,但给叶安灵哪些嫁妆,我来定!” 对于叶初棠的好说话,叶靖川十分意外。 总觉得她又在憋什么坏。 “行,你真的愿意分嫁妆?” 叶初棠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愿意!但你都扯到遗愿了,我还能说什么?” 她之所以答应,一是想知道嫁妆藏在哪。 二是要在婚礼当天拿出遗嘱,名正言顺地扣下嫁妆,让叶安灵丢脸! 叶靖川看着满腹怨气的叶初棠,连忙安抚。 “初儿,你放心,给你的那份嫁妆,定会多一些好一些。” 哼! 等他拿捏这个孽女,一个子的嫁妆都不会给她! “希望你们两夫妻能活到我成婚那天。” 叶初棠冷笑着说完,转身离开。 叶老夫人怒吼道:“你个不孝女,竟然诅咒你父亲,迟早要遭天谴!” 叶初棠转身看向面目可憎的老夫人,眼神冰冷。 “祖母,您忘恩负义几十年都没遭天谴,我怕什么?” 叶老夫人伸出手,颤抖地指着叶初棠。 “你个孽障,胡说什么?” “胡说?难道您没有一边花我娘的银子,一边嫌弃她是商户女,还变着法的磋磨她?” 叶初棠说着,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 “这叫什么来着?对,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叶老夫人被气得呼吸急促,话都说不清了。 “你……你……” 叶靖川连忙上前帮她抚背顺气,压低声音劝慰。 “娘,她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别理她。” 只要再忍五天就好! 叶老夫人冷哼,“如果她再侮辱长辈,就将她送官!” 她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这孽障! 叶初棠拨了拨自己的耳朵。 “祖母,孙女都听到了,您不想叶家鸡犬不宁,就安分点,不然我手里的毒药可就要下到您的补汤里去了。” 威胁完,她无视气急败坏的叶老夫人,离开了正厅。 “呸,和她娘……” 叶老夫人刚开口,就被叶靖川打断。 “娘,您少说两句,不然那丫头会来真的!” 叶老夫人被吓得闭了嘴。 “桂嬷嬷,送老夫人回院里休息。” “是,老爷。” 叶老夫人离开后,叶靖川想起了体内的断肠散,脸色分外难看。 他问陈管家,“还没找到薛神医?” “回老爷,薛神医进山采药了,不知何时才回京。” 孔茹听到这话,想到自己后天就要毒发,本就苍白的脸几欲透明。 “老爷,怎么办?” 两人被下毒的事,除了陈管家,还有叶安灵知道。 她连忙说道:“爹,德公公还没走远,女儿去求他遣太医来给您和娘瞧一瞧。” 听到这话,叶靖川欣慰地点头。 “还是灵儿孝顺,你成婚那天,爹多给你添些妆。” “谢谢爹,女儿马上去追德公公。” 叶安灵走后,姜姨娘觉得刚的对话有些不对劲。 她关切地问道:“老爷,您找薛神医和太医做什么?您的身体不舒服吗?” 叶靖川不想中毒的事传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大概是最近太累,总休息不好。” 姜姨娘看出叶靖川的敷衍,便说起了她关心的问题。 “老爷,思音年底也要成婚了,要不趁这次,将几个孩子的嫁妆分好?” 第51章 太医解不了断肠散 姜姨娘是五品官员家的庶女。 被叶靖川纳进门的时候,她没带多少嫁妆过来。 现在有机会从两任夫人手里拿嫁妆,她自然积极。 女儿带去夫家的嫁妆越多,就越不会被瞧不起。 叶靖川看了眼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女,点了点头。 “江淮虽然只是个八品编修,但江家是百年世家,又出了个贵妃,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让音儿多带点嫁妆过去,是应该的。” 嫡长女马上就要废了,嫡次女也没了前途,他得分点注意力在庶女身上了。 叶思音屈膝行礼,“谢谢爹。” 叶靖川“嗯”了一声,“明日早膳后分嫁妆,姜氏和柳氏先回去。” 姜姨娘和叶思音起身告辞。 柳姨娘没有孩子,嫁妆没她的份。 叶靖川觉得他只有两儿三女,子嗣不丰。 打算尽快娶平妻,再纳几房妾室,帮叶家开枝散叶! 他看向愁眉苦脸的孔茹,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该帮志儿将亲事定下来了,你核对各府的请柬时,留心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孔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宠,想要在叶家活下去,就得体现自己的价值。 “老爷放心,妾身会记在心上。” 可叶安志一点也不想定亲。 因为定了亲就得受未婚妻约束,他的不少通房丫鬟都会被发卖。 而且他现在惦记长姐得紧,心里容不下任何人。 “爹,儿子才十四,不想这么早就定亲。” 话音刚落,他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啪!” 叶靖川看着被老夫人宠坏的嫡长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成器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除了玩女人你还会干什么?” 孔茹看着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心疼坏了。 “老爷,志儿还小,不懂事,您打他做什么?” “小?工部尚书的嫡次子十三岁就考上了举人,兵部尚书的庶子十岁就入了军营,而你的宝贝儿子十四岁了,却整天埋在女人的裤裆里!” 叶靖川越看越觉得嫡长子当不了未来家主,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叶家添丁! 想到这,他的视线落在脸色苍白的嫡次子身上。 好在俊儿的天赋不错,虽然一直生着病,但已经能作诗。 若不是孔茹这个蠢妇害俊儿,他肯定能更出色。 “啪!” 叶靖川气不过,也给了孔茹一巴掌。 “如果俊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俊儿不能出事,得好好活着,养成器,将来袭爵。 孔茹自知理亏,不敢替自己争辩。 “妾身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心里却生了恨。 若不是叶靖川就连初一十五都不愿去琉璃院,一点当家主母的脸面都不给她,她又岂会干出伤害儿子来争宠的事! 她推了被打傻的长子一把,“志儿,给你爹道歉。” 幸好叶家的两个儿子都是从她的肚子里蹦出来的,只要她熬到儿子当家,就是最尊贵的老夫人! 叶安志被脸色铁青的叶靖川吓到,连忙说道:“儿子知错,一切都听爹的安排。” “滚回去闭门思过!” 叶安志巴不得回自己院子,和他刚收的宝贝通房玩耍。 一听这话就跑没影了。 “没救了!” 叶靖川说了一句后,见叶安俊昏昏欲睡,让丫鬟送他去休息。 然后对孔茹说道:“给志儿挑个会武且泼辣的妻子。” 要是这混账成婚后还没长进,就让儿媳将他往死里揍! 孔茹并不想要一个难以掌控的儿媳,但她不会蠢到顶撞叶靖川,阳奉阴违就行了。 “是,老爷。” “灵儿的婚事要大操大办,切不可出现差错。” 说到这个,孔茹提出为难之处。 “老爷,时间太紧,府里的下人不够用,得临时雇一些,妾身又担心出差错,所以想让护院多留心一些。” 原本这是她一句话的事,可她的主母之权被夺,只能请示家主。 叶靖川知道孔茹在暗示他将掌家之权还给她。 而他现在确实也没心力管这些小事。 “在灵儿的婚礼结束之前,你还是当家主母。” “妾身一定不会让老爷失望。” 说完,她将丫鬟小厮都打发了出去。 “老爷,若是太医解不了断肠散,也救不了俊儿,该怎么办?” 叶靖川冷哼,“还能怎么办,去求初儿啊。” “初儿认定我杀了她娘,肯定不会给我解药,如果我死在灵儿的婚礼之前,灵儿、志儿和俊儿都得守孝三年,就连音儿也得一年后成婚。” 孔茹很清楚,就算对着叶初棠下跪磕头,她也不会有半分心软。 所以,她将难题扔给了叶靖川。 叶靖川哪能看不穿孔茹的小心思,表情更冷。 若他能封侯,就不用巴结孔家,孔茹是死是活,他一点都不在意。 当然,就算她要死,也得等女儿都成婚之后再死。 “太医看过之后再说。” 孔茹看出叶靖川压根就不在意她的生死,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她应了一声后,和他聊有关婚礼的事。 半个时辰后,叶安灵带着太医院的院首来了。 院首一把脉就知道叶靖川和孔茹中了毒,却是他没摸过的脉象。 “叶大人,您和叶夫人怎会中剧毒?” 叶靖川信口胡诌,“误食,王太医能解吗?” 院首蹙眉,“老夫从医三十年,第一次见这种毒,若能知道是什么毒,或者有药渣,倒是能一试。” 这话一出,叶靖川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连忙说道:“这毒叫断肠散,可能和断肠草有关。” 院首摇头,“应该不是断肠草,脉象不同,若是误服断肠草,不出一盏茶就会毒发。” “王太医,这毒会在后天发作,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哪怕暂时压制住也行。” 叶靖川实在是不想去求叶初棠。 怕又被她讹走一大笔! 院首一脸无奈,“叶大人,不是老夫不肯,而是老夫不知这毒药的成分,您和夫人暂时也没出现中毒的症状,老夫实在是没办法仅通过脉象就开方子。” 第52章 叶安志身败名裂 太医院院首还以为这次出诊只是号平安脉,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关于中毒,叶靖川摆明不想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叶大人,要不先用寻常的解毒方子试试。” 有没有用他不知道,至少不会吃出问题。 叶靖川点了点头,“麻烦王太医了,本官和贱内中毒一事,还请保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塞给王太医。 王太医没收银票。 “叶大人放心,老夫不会多言。” 他能在院首的位置待十年,就是因为他只看病,不瞎打听,嘴巴紧。 开完方子,他准备告辞。 叶靖川连忙说道:“劳烦王太医给次子俊儿看看,他从小被府医暗害,身体都快毁了。” “带路。” 到了琉璃院。 王太医看着躺在床上,瘦弱又苍白的叶安俊,知道他的身体亏空厉害。 把脉之后,他将叶靖川拉到房外,面色凝重。 “叶大人,小公子怕是活不了两年,老夫只能开一些调养身体的药,让他活得不那么辛苦。” 叶靖川见王太医和他之前找的大夫说得别无二致,恨不得杀了孔茹。 “不用了,调养的方子本官有很多。” “叶大人可以带小公子去找薛神医瞧瞧,老夫告辞。” 叶靖川送走王太医后,前往宁初院。 *** 宁初院。 叶初棠又在练武。 单儿一边择晚膳用的菜,一边问道:“大小姐,奴婢能跟着您练吗?” 她也想要学一点自保的本事。 叶初棠上前捏了捏单儿的骨骼,摇头。 “你的骨头都硬了,现在练武有点晚,不过我可以教你容易学的防身术,等你伤好就开始。” 单儿开心不已,“谢大小姐。” 金枝凑过来,傻笑着说道:“小姐,枝枝也要学。” 她要好好练功,保护小小姐! “好。” 叶初棠应了一声后,拉着金枝一起蹲马步。 叶靖川来的时候,看到站没站相,蹲没蹲样的金枝,眼里充满了鄙夷。 “我和初儿有事要谈,你们都出去。” 金枝呵呵傻笑,佯装没听懂。 单儿直接无视叶靖川。 屋里休息的双儿倒是起了身。 却在出门时,发现单儿和金枝都没动,又缩回了房内。 叶靖川见没人听他的,觉得家主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怒吼道:“都聋了吗?” 叶初棠掀起眼皮看向气急败坏的叶靖川,眼神嘲弄。 “叶大人想耍家主威风,来错了地方。” 叶靖川想到自己是来求人的,态度软了下来。 “初儿,你之前说能治好俊儿的病,是真的吧?” “当然。” “那俊儿就交给你了。” “可以,但我这人无利不起早。” 叶靖川来之前就想到叶初棠会狮子大开口,做好了心理准备。 “要多少?” 叶初棠上前一步,“爹,我这次不要钱。” 这话让叶靖川的心脏颤了颤,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你要什么?” 叶初棠一字一顿,“叶安志好色恶毒,我要他身败名裂!” 她之前答应单儿帮她报仇,就不会食言。 原本想在昨日的归家宴上,将叶安志的变态爱好公之于众,却没找到机会。 叶靖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初棠,“你疯了?” “要嫡长子的名声,还是嫡次子的命,你自己选。” “初儿,是你自己说的,在归家宴之后,替俊儿医治!” 叶初棠又一次领教了叶靖川的厚脸皮。 “叶大人,你犯癔症了?忘了归家宴上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觉得我只拿叶安志祭天不够,我可以陪上整个叶家!” 说着,她倾身靠近叶靖川,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爹,太子不知道你在暗中支持二皇子吧?” 这消息不论是传到太子耳里,还是皇上耳里,叶家都会完。 叶靖川脸色大变。 这么隐秘的事,这孽女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偷光密室的“鬼盗”是她? 不可能! 那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搬不了,也没地方藏! 他努力稳住情绪,压低声音呵斥。 “初儿,这种掉脑袋的事,不要胡说!你和叶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白吗?” 叶初棠将叶靖川的心虚看在眼里,笑容讽刺。 “你们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想?” 说完,她懒得再废话,下最后通牒。 “爹,我最后问你一次,要保谁?” 如果非要二选一,叶靖川选嫡次子。 嫡长子已经被养废了,就算他挣了爵位回来,这蠢货也守不住。 必须要救嫡次子,将他扶起来。 他严肃地看着叶初棠,“初儿,连太医都说俊儿只能再活两年,你确定能救他?” 他可不想废了嫡长子之后,嫡次子却死了。 叶初棠提醒道:“那天,若不是我,俊儿已经死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叶靖川选择相信叶初棠。 “只要你救俊儿,我就让志儿身败名裂,但得在灵儿的婚礼之后。” “就今天,没得商量。” 叶靖川气急,“时间这么紧……” 叶初棠打断他,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以爹的聪明才智,定能想到办法。” 叶靖川深呼吸,不停地告诫自己,再忍五天就好! “行,我试试,断肠散的解药,什么时候给我?” “等你完成任务,拿孔茹的一半嫁妆来换。” 叶靖川想着唐婉宁的嫁妆比孔茹的嫁妆贵重得多,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行。” 离开前,他突然问道:“解药是一颗还是两颗?” 叶初棠伸出一根手指头。 叶靖川咬紧后槽牙,“孔茹不能死,不然灵儿和音儿的婚事都得往后推!” “放心,没让她尝尽痛楚之前,我是不会让她死的。” 有了这话,叶靖川就放心了。 他离开宁初院半个时辰后,一个浑身伤痕的丫鬟吊死在了尚书府的门口。 死前,她声声泣血,控诉了叶安志的禽兽房事。 还有个丫鬟将叶安志玩弄鞭打她们的器具,往附近的官员家门口扔。 边扔,边声情并茂地描述叶安志的变态。 当消息传到宁初院的时候,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叶安志身败名裂! 第53章 狂抽渣男叶安志 “啧啧,这不是狗绳吗?叶家嫡长子也太不把丫鬟当人了吧?” “何止不当人,那两个丫鬟的身上都没一块好肉,真惨!” “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嫡长子以后说亲可就难咯。” “难什么难,叶尚书可是宠臣,多得是上赶子嫁女儿的?” “……” 一时间,好似京城的所有人都在议论叶家,尤其是叶安志。 他玩弄丫鬟,强迫她们当通房,虽然没违律法,却越了礼制,失了德行。 名声彻底臭了,前途也毁了。 当然,叶安志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人渣,没有前途可言。 但他不觉得自己差劲,在房间痛骂毁了他的两个丫鬟。 “红袖呢?我要杀了她!” 红袖就是跑出叶家,往各府门前扔器具的丫鬟。 她被抓回来了,现在关在柴房。 “大少爷,您被禁足了,可不能做让老爷不高兴的事。” 叶安志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用力砸在地上。 “那个贱人害我,死有余辜!” 话音刚落,叶初棠就出现了。 “谁死有余辜?”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单儿。 叶安志看到窈窕绝色的叶初棠,立刻收敛戾气,扬起笑容。 “长姐,还是你对我好,来看我了。” “普信男,你错了,我是来看你笑话,顺便揍你一顿的。” 叶安志被叶初棠的笑晃了眼,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长姐,你在说什么?” 叶初棠没有回答叶安志,看向一旁恨意滔天的单儿。 “去吧,将自己受的苦还回去。” 单儿点头,拿出藏在身后的皮鞭,慢慢靠近叶安志。 她一直都是被打的那一方,对叶安志有种本能的畏惧。 每靠近他一步,她心底的恐惧就会扩大一分。 但她知道,只有战胜恐惧,才能开启新生活! 所以,脚下步子坚定,没有一丝退缩。 叶安志看着拿着皮鞭的单儿,怒吼道:“明月,你干什么?” “明月”是单儿当叶安志丫鬟时,被赐的名字。 回应叶安志的,是皮鞭重重抽在他胳膊上。 “啪!” 皮开肉绽。 “啊!” 叶安志疼得惨叫一声,捂着被抽流血的胳膊,冷汗淋漓。 小厮反应过来之后,朝单儿扑过去。 “贱蹄子,反了天了!” 叶初棠用脚尖挑起圆凳,将小厮砸晕在地。 单儿一点都没留手,每一鞭都带着恨意,力道十足。 叶安志的惨叫声没断过。 他想要反抗。 可单儿已经打红了眼,他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没一会,叶安志的惨叫声逐渐弱了下去。 单儿收了手,累得气喘吁吁。 她蹲下身,冷冷地看着满脸鞭痕的叶安志。 叶安志对上单儿充满杀意的双眸,吓得大小便失禁。 他觉得分外难堪,立刻错开视线。 “滚……滚开!” 单儿用鞭子戳叶安志脸上的伤。 “果然,鞭子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大少爷,我们两清了。” 她只是一个被父亲卖掉的卑贱丫鬟,被欺辱凌虐,一度不想苟活于世。 幸好遇见了大小姐,给了她尊重和关心,助她报了仇。 替她割裂过去,获得新生。 单儿面向叶初棠跪下,泛红的双眸蒙着一层水雾。 “大小姐,奴婢今后誓死追随您!” 叶初棠上前将单儿扶起来。 “放心,跟着我死不了,只会吃香喝辣。” 说完,她踢了踢叶安志,森冷的视线落在某处。 “再敢凌辱女子,我就让你当太监!” 她改变不了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也不想改变,毕竟她是特权受益者。 但约束个把人,还是可以的。 叶安志感觉胯下一凉,连忙夹紧双腿,“知……知道了。” 叶初棠和单儿离开,去了琉璃院。 然后碰到了刚从院里出来的双儿。 双儿脚步一顿,满脸惊慌。 “大小姐,奴婢……奴婢……” 她想要解释,脑子却一片空白。 还是孔茹听到动静,出来替双儿开脱。 “灵儿的婚期将近,府里要忙的事很多,丫鬟小厮不够,我会从每个院里抽调一些来帮忙。” 双儿连忙接过话,“大小姐,接下来的十天,奴婢不能近身伺候您了,请您见谅。” 叶初棠看着死性不改的双儿,笑得不怀好意。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卖身契还被我捏在手里?” 双儿怕被叶初棠卖进最下等的窑子,吓得立刻跪下。 “奴婢不敢忘,若大小姐不喜……” 叶初棠打断双儿,“既然你这么想干活,我成全你,尚书府的恭桶,都是你的了。” “大小姐,奴婢的伤还没好,不能干重活。” 双儿敢忤逆叶初棠,是觉得她好说话,还体恤下人。 中午的那顿饭就是证明。 叶初棠蹲在双儿面前,挑起她的下巴。 “我什么时候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圣母?” 说完,她靠近双儿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能在出卖我之后,没有被卖去窑子,原因需要我告诉孔茹吗?” 双儿再一次感受到了被掐住脖子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连忙改口,“奴婢会将府内的恭桶都刷干净。” 叶初棠站起身,“走吧,刷完恭桶后,记得将自己洗干净再回宁初院。” 她之所以没有当着孔茹的面捅破双儿是墙头草,是因为她能逼双儿当内应,再一次出卖孔茹。 双儿以头抢地,“奴婢遵命。”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孔茹已经知道大儿子身败名裂是叶初棠搞的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但她和小儿子的命都捏在叶初棠手里,只能忍气吞声。 “初儿,你来琉璃院,是有什么事吗?” “将红袖和春兰的卖身契给我,我保你活到苏灵儿的婚礼之后。” 红袖被关在柴房,春兰悬梁自尽。 孔茹一点也不想死,颤声问道:“之后呢?” 叶初棠没有回答,“卖身契。” “等着。” 孔茹将红袖和春兰的卖身契找了出来,递给叶初棠。 叶初棠拿到后,准备离开。 这时,叶老夫人在桂嬷嬷的搀扶下,来了琉璃院,将叶初棠堵在了门口。 第54章 想死,还是想活? 叶老夫人是从叶安志的文博院过来的。 当她看到最疼爱的孙子被抽得血肉模糊,心疼得差点厥过去。 得知是叶初棠和丫鬟干的,她就追到了琉璃院。 看到叶初棠,叶老夫人抬手往她脸上招呼。 “上不得台面的贱丫头,和你娘……” 叶初棠原本想躲开,却在听到老东西骂原主娘之后,抬手反击。 “啪!” 她用了之前对付叶靖川的那招,和老夫人重重击掌。 叶老夫人被打得后退两步,手腕脱臼。 剧痛从手心蔓延开来,疼得她尖叫不止。 “啊……” 桂嬷嬷看着叶老夫人的“断手”,吓得声音颤抖。 “老夫人,奴婢去叫大夫。” 叶初棠提醒道:“去外面叫大夫,得小半个时辰,祖母受不住这么久的痛吧?” 单儿会意,说道:“大小姐会医。” 桂嬷嬷也听懂了叶初棠话里的意思。 想让老夫人少受点苦,就求她。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跪在了叶初棠面前。 “求大小姐医治老夫人。” 这时,孔茹也快步走了过来。 “初儿,你祖母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你赶紧帮她老人家医治,不然就是不孝。” “你个孽女!竟然敢对长辈动手,信不信老身送你下大狱?” 听到叶老夫人的话,单儿替叶初棠捏了把汗。 不孝,是要被治罪的! 叶初棠一点也不怕,笑盈盈地看着疼得脸色惨白的叶老夫人。 “不信,爹不会同意。而且,我没有对祖母动手,不过是击掌时力道大了些。” 叶老夫人:“……无耻!” “看样子祖母是不需要我帮您接上手腕了。” 叶初棠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 “祖母还有事?” 叶老夫人实在是疼得厉害,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了。 她忍下怒火,佯装慈爱,“初儿心善,快帮祖母将手腕接上。” 叶初棠嘴角上扬,噙着讥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转身走向叶老夫人,拎起她无力下垂的手,晃了晃。 剧痛来袭,老夫人差点疼晕过去。 “孽女!你故……”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初棠就松了手。 “既然祖母不信孙女,那就另请高明吧。” 叶老夫人的手腕本来就疼,被晃过之后更疼了,冷汗直流。 她觉得自己等不到府外的大夫来,就会被疼死。 “初儿,只要你替祖母接上手腕,祖母就将你娘之前孝敬我的首饰,送给你。” 这话让叶初棠高兴。 她笑着道:“一言为定!” 说完,她又一次拎起叶老夫人的手腕,继续晃。 叶老夫人疼得身体发颤,却不敢说什么。 只听“咔”地一声。 老夫人前一瞬痛呼出声,下一瞬就惊喜地转动手腕。 “好了,老身手腕接上了。” 叶初棠嫌弃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 “祖母记得将东西送到宁初院。” 她走出琉璃院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心提醒。 “我在乡下长大,一身力气,你们没事别碰我,不然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气绝身亡。” 说完,她就走了。 孔茹还以为能看一场好戏,结果戏还没开场,叶老夫人就输得一败涂地。 “谁能想到风光无限的尚书府,有天竟然会被一个乡野丫头把控。” 叶老夫人哪能听不出来孔茹是在讥讽她。 她抬手甩了孔茹一巴掌。 “如果不是你这个毒妇提出将叶初棠接回来替嫁,尚书府就不会有今日的窘境!” 她是拿叶初棠没办法,但整治孔茹小菜一碟。 “办好灵儿的婚礼,别再给尚书府丢人!” 孔茹捂着再次被打疼的脸,咬牙切齿地应道:“儿媳知道。” “给志儿叫个大夫,他伤得很重。” 叶老夫人交代完,就走了。 回院子时,她看到叶初棠去了大厨房。 叶初棠刚走到柴房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快开门!” 拿着钥匙的帮厨小厮立刻开锁推门。 衣衫半露的红袖靠在柴堆上,半截舌头悬挂在嘴上,嘴里不停溢出鲜血。 她咬舌自尽了! 叶初棠立刻抓着红袖的后脖颈,让她低头将嘴里的血流出,以免血液凝固堵住气管。 而且清空口腔也更方便检查舌头。 舌头是刚咬的,不仅人有救,舌头也有救。 检查完,她施针止血。 昏迷的红袖在叶初棠的摆弄下醒来。 她失血过多,意识模糊,好听的声音落在耳边。 “想死,还是想活?” 叶初棠不会救一个求死之人。 红袖涣散的双眸开始聚焦,看着宛若仙女下凡的叶初棠,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不是舌头断了,说不出话,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选。 她有勇气死,却没有勇气再死一次。 可活着,对她来说太难了。 叶初棠看出红袖的犹豫,又道:“如果你想死,我给你一个痛快。如果你想活,我替你接上舌头,送你去我曾住过的乡下庄子,安度余生。” “选前者,眨一下眼睛,选后者,眨两下。” 红袖犹豫片刻,眨了两下眼睛。 濒死的阴冷和绝望太可怕,她做不到在短时间内经历二次。 叶初棠得到答案,一把抱起红袖,回了宁初院。 “单儿,我要医治红袖,你和金姨守在正房门口,谁来都不让进,也别打扰我。” “是,大小姐。” 叶初棠将红袖放在贵妃榻上,一掌劈晕了她。 她从空间拿出缝合手术所需的医疗用品。 给红袖打了麻醉针后,开始清创缝合。 手术不难,很快就做完了。 叶初棠将医疗用品放回空间,将医疗废品扔进垃圾桶,出了正房。 她将外伤药递给单儿。 “帮红袖擦洗身体,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再换身衣服。” 单儿接过药,“是,大小姐。” 她将药放进袖兜,端起放在地上的托盘。 托盘里有一个精致的玳瑁首饰盒。 “大小姐,这是桂嬷嬷送来的,说是老夫人给您的。” 叶初棠打开首饰盒,看着里面的精致有余价值不足的首饰,轻笑。 “骗子。” 既然老家伙不老实,那就晚上去搬空她的院子好了。 第55章 抢了孔茹的一半嫁妆 叶初棠合上首饰盒的盖子,往托盘上放了十两银子,以及一张卖身契。 她对单儿说道:“你将这银子和卖身契给春兰的家人。” 春兰早就活不下去了,却不敢死,怕惹怒叶安志,连累家里人。 用自缢来让叶安志身败名裂,对她来说是报仇,也是解脱。 单儿看着银子和卖身契,呼吸变得沉重。 “大小姐,不会有人来替春兰收尸的,从被卖的那一天,她就没有家了。” 叶初棠沉吟片刻,说道:“用过晚膳后,你去棺材铺找人,花钱请他们将春兰厚葬。” “是,大小姐。” 单儿端着托盘进了正屋。 叶初棠去厨房做饭,金枝帮忙。 考虑到满院子的伤员,她做的晚膳格外清淡。 炖最后一个汤时,叶靖川抬着孔茹的三十二抬嫁妆来了。 “初儿,爹给你送嫁妆来了。” 叶初棠看着满院子的嫁妆,对送嫁妆来的小厮说道:“放去柴房。” 叶靖川担心嫁妆再弄丢,提议道:“初儿,你这院子没有库房,爹给你送几个护院吧?” “我还未出阁,院子里有外男算怎么回事?” “不进院子,他们只在院子外面守着。” “行,送几个扛揍的来,正好我练武的时候能用上。” 叶靖川:“……” 有点不想送护院了,怎么办? 但他转念一想,护院若是能试探出叶初棠武功的深浅,也不亏。 “行,爹稍后就给你派六个护院过来。” 说完,他就聊起了正事。 “初儿,志儿已经身败名裂,爹也将夫人的一半嫁妆拿来了,解药?”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孔茹的嫁妆单,晃了晃。 “等我核对无误后,会将解药给你送过去的。” 这次送来的嫁妆是实实在在的,叶靖川并不怕被查。 “行,那俊儿的病?” “将他送来宁初院,贴身丫鬟也一起过来。” 叶靖川一口答应,“好。” 叶初棠估摸着汤已经煮好了,下逐客令,“爹,慢走不送。” “初儿,爹想留下来用膳。” 叶靖川闻着诱人的菜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不好意思,没做你那份。” “……” 叶靖川一脸不爽地转身离开。 叶初棠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他,“爹,等一下。” 叶靖川还以为她改变了主意,要留他吃饭,喜滋滋地转身。 “初儿,什么事?” “乡下的百亩良田和庄子,我要了,您一会让人将田契和地契送过来。” 她想将不愿留在叶安志身边的通房丫鬟,都安排到庄子上去生活。 叶靖川狐疑地看着叶初棠,“初儿,你想回乡下?” “不想,我只是觉得在那住了十五年,田产和房产应该属于我。” 若是换作之前,叶靖川肯定不愿意给。 可被叶初棠讹了一次又一次后,他已经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了。 因为计较的结果,一定是因小失大! “行,等爹拿到了解药,就将田契和房契给你。” “成交。” 叶靖川离开没多久,六个护院就守在了院子外。 当叶初棠、单儿和金枝吃饭吃到一半时。 叶安俊的贴身丫鬟乐儿背着行李,抱着他来了。 乐儿将叶安俊放下,对着叶初棠恭敬地行礼。 “奴婢乐儿见过大小姐。” 叶初棠点了点头,抬手指向正屋的偏房。 “你们暂时住在偏房,我只管俊儿的伙食,你的任务是照顾他,别动其他歪心思。” 乐儿是看着叶安俊长大的,知道他这些年过得有多惨,真心疼他。 “大小姐放心,乐儿只盼着小少爷好。” 说完,她对叶安俊说道:“小少爷,给大小姐行礼。” 俊儿看起来十分虚弱,颤颤巍巍地跪下,给叶初棠行了个跪拜大礼。 “俊儿见过长姐,叨扰了。” 叶初棠看着礼数周全的叶安俊,将他扶了起来。 “单儿,去添双碗筷。” 乐儿急忙说道:“大小姐,小少爷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喝点汤,无妨。” 汤是用灵泉水煮的,对身体有益。 “是,奴婢先去收拾房间了。” 叶安俊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长姐,主动坐在了她身旁。 叶初棠摸了摸俊儿的肚子,给他盛了小半碗汤。 “都喝完。” 俊儿其实一点也不饿,但不想拂了长姐的好意,点头,“好。” 汤的味道很淡,汤汁浓郁,带着一点点酸,十分开胃。 他喝了一口,常年冰凉的身体有了暖意。 比爹抱着他,还要温暖。 叶初棠见俊儿很快就将汤喝完了,而且还想喝。 她说道:“你的身体太弱了,不能贪多,若是喜欢喝,明日再给你做。” 俊儿乖巧地点头,“喜欢,谢谢长姐。” 吃完饭,单儿出门去棺材铺,叶初棠给俊儿针灸。 她写了个药方递给乐儿,“一日一次,晚饭后服用,让人去抓药吧。” 虽然她的空间有一些用灵泉种出来的药材,但不能直接拿出来。 而且她也不想便宜叶家人。 等乐儿抓了药回来,她替换掉药材就行。 乐儿不敢耽搁,接过药方就去了琉璃院。 叶初棠帮俊儿针灸完,就去柴房盘点孔茹的嫁妆。 确定没问题后,她走出院子,将断肠散的解药交给护院。 “拿去给我爹。” 说完,她回房沐浴。 沐浴完,乐儿和单儿都回来了。 春兰的丧事安排好了,棺材铺的人已经带走了她的尸身,明日出殡。 乐儿也抓了药回来,药包被叶初棠以检查的名义要走。 叶初棠将药材换了之后,将药包还给乐儿。 “这会太晚了,明日再熬药吧。” “奴婢遵命。” 叶初棠回闺房时,昏睡的红袖醒了,精神不太好。 她检查了一下红袖的舌头,见没有发炎,喂了她一碗汤。 红袖身体太弱,刚喝完就睡了。 金枝今天下午蹲了许久的马步,很快也睡着了。 叶初棠今晚不仅要去叶老夫人的院子进货,还得出门囤物资。 她没有等到半夜,立刻将自己乔装打扮成富贵人家的小厮,遁地离开了尚书府。 今晚的囤货目标:药材! 第56章 搬空叶老夫人的院子 京城的宵禁时间是亥时过半。 现在已过亥时,很多店铺都在准备关门。 叶初棠去了京城最大的药铺——杏林堂。 药童正在放门板,准备关店。 看到衣衫华丽的叶初棠,他立刻将门板立在墙边,笑着上前。 “不知公子是看诊,还是买药?” 叶初棠用粗犷的男声说道:“我要买药材,很多药材。” 说完,拿出了一锭金子。 药童的眼睛都直了,“公子,里面请。” 将叶初棠引进药铺后,他冲内堂喊道:“掌柜,有贵客要买药材。” 掌柜正在内堂盘点今日的收入。 听到“贵客”二字,他快步而出。 当他看到叶初棠手里约莫十两重的金子,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这位公子,您要买什么药材?” “我家公子打算做药材生意,在京城收药材,高价卖去边疆苦寒之地,你这的药材,我都要了。” 她敢明目张胆地买药材,是因为药材和粮食不一样,不是日需品。 买再多都不会造成药价疯涨。 掌柜觉得叶初棠的想法很不切合实际。 苦寒之地清贫,虽然药材奇缺,但没几个人买得起。 不过这和他没关系。 “公子,想要买下杏林堂的所有药材,一锭金子可不够。” 杏林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药仓的储备量可不少。 “掌柜去算一下吧,我们家公子不差钱。” 掌柜探究地看了叶初棠一眼,给出结论:人傻钱多的贵公子! “公子,马上就宵禁了,算账需要一点时间,要不您留下定金,明早再来?” “我家公子赶时间,就今晚。” 掌柜蹙眉,“仓库的药材很多,在宵禁前是运不完的。” 我家公子已经打点好了,去算账吧。” “行,公子稍等。” 叶初棠提醒道:“掌柜,我了解过药材的价格,也很懂药材,你可别次货高卖,虚报价格。” 掌柜连忙打包票,“公子放心,杏林堂是百年老字号,以诚为本。” 说完,他看向药童,“招待好公子。” 药童刚要应声,叶初棠就说道:“掌柜算好价钱后,将要卖的所有药材都放进仓库,以便盘点搬运,我出去一趟,稍后回来。” 离开前,她留了一锭金子当定金。 掌柜拿起沉甸甸的金元宝,喜上眉梢。 他对药童说道:“去叫人,留下日常用药,剩下的做好数量记录,都搬去仓库。” “好的,掌柜。” 药童立刻去召集其他药童和打杂的,一边盘出能卖的药材,一边让人搬去仓库。 而掌柜则合计所有存货的价值。 当叶初棠如法炮制逛完京城药铺,已过子时。 她回到杏林堂,店铺已经关了,药童留了块门板。 看到叶初棠大摇大摆地回来,相信她已经打通了官府的路子,能在宵禁后运药材。 “公子,快请进,掌柜在内堂等着您。” “去仓库吧,我一边看卖货单,一边验货。” 掌柜也觉得这样更省时间,“行,公子这边请。” 一刻钟之后,账单和药材都没问题。 叶初棠爽快地付了尾款。 “掌柜,将仓库的人都撤走,稍后来运药材的人不宜露面。” “公子放心,我懂规矩。” “行,撤人吧。” 掌柜立刻撤走了仓库的所有人。 叶初棠将药材都收进空间,分开摆放,方便之后添药材。 离开时,她将仓库通往外面的门打开了。 然后,她用同样的说辞,收走了所有药铺的药材。 叶初棠遁地回尚书府时,已丑时过半。 她从叶老夫人院子西南角的桂花树下出来。 院子很大,廊下亮着灯笼,守夜的丫鬟坐在正屋门口打瞌睡。 叶初棠一掌劈晕了丫鬟,轻手轻脚地进了叶老夫人的房间。 房间点着宁神安睡的檀香,很好闻。 叶老夫人睡得很沉,拔步床内传出轻微的鼾声。 叶初棠有点困,懒得花时间东翻西找,直接将叶老夫人薅起来。 老夫人莫名被吵醒,表情烦躁。 “干……” 她刚开口,嘴就被捂住,粗犷的男声落在她耳边。 “不想让人知道你夜会外男,说你老牛吃嫩草,就闭嘴。” 叶老夫人被男人的声音吓得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叶初棠:“……” 她借着屋外灯笼的光,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泼在了老夫人的脸上。 老夫人惊坐起身,看着眼前的模糊黑影,张嘴就要喊。 叶初棠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扯烂她的雪白里衣,露出天青色的肚兜。 叶老夫人要吓疯了,拼命挣扎。 她守寡二十多年,可不能被登徒子毁了名声! “想死,就继续挣扎。” 刚才还死守清白的叶老夫人听到这话,立刻就不挣扎了。 清白和死相比,自然是后者重要。 叶初棠嘲弄地看着老夫人,松开了她。 “不想光着身子挂在城门口,就老老实实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叶老夫人立刻拉起被子遮住自己,“你只求财?” “我倒是想财色双收,可你皮松肉老,实在难以下口。” 叶初棠说完,将叶老夫人从床上扯下来。 “去把值钱的东西都找出来,别耍花招,不然我要你的命!” 她从空间拿出一把锋利的瑞士长刀,轻松砍掉了床头矮几的一角。 叶老夫人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点头。 “我找,我马上找。” 叶初棠直接拿轻薄的丝绸被子当包袱,放在地上摊开。 “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好好。” 强烈的求生欲让叶老夫人不敢有任何小心思。 所有房内值钱的东西都被放在被子上。 有首饰,玉器,摆件等等,堆出了一座小山。 “壮士,没……没有了”。 叶初棠知道叶老夫人没有耍花招,但她的值钱的东西绝对不止这些。 她将泛着寒光的刀架在老夫人的脖子上。 “库房在哪?” PS: 有读者觉得女主不该救叶安俊,特此解释一下 第一:叶安俊没做过坏事,身上的功德值很多,是好人,将来有大用 第二:女主不会恨屋及乌,坏人她不会放过,好人她不会乱杀 第三:这本书虽然是虐渣爽文,但女主有大义和大爱 第57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叶老夫人的确有个库房,里面放着她这些年存的所有好东西。 她舍不得给,壮着胆子说道:“没有……” 否认的话刚开口,脖子就被刀划伤。 温热的血液濡湿肚兜,她吓得急忙改口。 “在对面偏厅!” 叶老夫人的声音有点大,惊醒了紧挨着正房住的桂嬷嬷。 她听出老夫人的声音不对劲。 “老夫人,奴婢马上来。” 这话一出,住在东耳房的丫鬟嬷嬷全都醒了。 叶初棠用刀柄砸晕叶老夫人,将被子的对角打结,扔进空间。 她快步去了偏厅,砸坏门锁,将库房的东西收进空间。 当桂嬷嬷穿好衣裳,从耳房出来时,叶初棠已经离开。 并将空间里的垃圾埋在了院子底下。 回到宁初院,累极的她立刻卸妆休息。 刚要睡着,院门就被拍响。 “初儿,开门!” 叶初棠听出是叶靖川的声音,猜到他来宁初院的目的。 她点亮油灯,单儿起身开了院门。 “老爷……” 叶靖川一把推开单儿,冲进柴房。 见嫁妆箱子都在,狠狠松了一口气。 叶初棠从正房出来,打着哈欠问道:“爹,你大晚上不睡觉抽什么风?” 叶靖川关上柴房的门,说道:“你祖母的院子被盗了。” “不会和我这宁初院一样,被偷了个精光吧?” “那倒没有,只被偷走了值钱的。” 叶初棠拢了拢衣襟,“叶家总被偷,是不是缺德事做多了?” 这话让叶靖川的脸色不太好看。 “胡说什么!这叫树大招风!你这院子没事,我先走了。” “爹,田契和地契,别忘了。” “明早给你。” 叶靖川离开后,叶初棠对单儿说道:“被扰了觉,我明日会多睡一会,早膳你们去大厨房取就行,不用管我。” “是,大小姐。” 叶初棠转身回房休息。 连着累了两晚的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进空间看昨晚的收获。 叶老夫人的财物虽然不及叶靖川密室的多,但也十分可观。 其中有几样一看就是原主母亲送的,价值不菲。 叶初棠将东西归置了一下,去休息间洗漱。 古代刷牙用柳条和盐巴,洗脸用清水,她受不了。 所以每天都是在空间做好清洁之后,再去后院糊弄一下。 洗完,叶初棠从空间出来,掀开床幔。 睡在贵妃榻上的红袖早就醒了。 她怕打扰叶初棠休息,一动也不敢动,身体都僵了。 听到动静,她立刻起身。 却因身体僵硬,站不住,往地上摔去。 叶初棠看到后连鞋都来不及穿,就用轻功来到红袖身旁,扶住了她。 红袖受宠若惊,想要道谢,舌头却疼得说不出话。 只能感激地看着叶初棠。 “别太拘谨,张嘴,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处。” 红袖还没漱口,摇头。 叶初棠没有强求,提醒道:“一会漱口的时候,别直接用盐巴,得用淡盐水,不然会刺激伤口,影响愈合。” 红袖点头,忍痛穿上外衣,离开了闺房。 叶初棠刚找了身衣服穿上,单儿就进来给她梳头。 顺便将打听来的消息说给她听。 “大小姐,姜姨娘也太可恶了,您好心帮三小姐要了份孔夫人的嫁妆,她却惦记上夫人留给您的嫁妆了。” 叶靖川昨天说好今早去分嫁妆,但昨晚叶老夫人出事,便搁置了。 叶初棠能理解姜姨娘的做法,却不会让她得逞。 贪得无厌,必遭反噬! “放心,她什么也拿不走。” 单儿放了心,又说起了叶老夫人。 “老夫人受惊过度,发了一夜的高烧,大夫来了好几个,却不见好转。老爷来了两次,想请小姐去看看,奴婢以您还在休息,挡了回去。” 叶初棠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小姐,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消息不保真。” “说说看。” “奴婢听说,皇上有意给大小姐和辰王赐婚,被辰王拒绝了。” 叶初棠被这消息惊到,扭头看向单儿。 “你听谁说的?” 狗皇帝抽什么风,怎么想着给她和祁宴舟赐婚? “奴婢去大厨房取早膳时,听厨娘说的,她的相公经常给宫里供菜。” 叶初棠蹙眉,“你还听到什么?” 单儿摇头,“没有了。” “双儿回来没有?” “还没有,差不多到午时,她才能刷完恭桶。” 单儿的话音刚落,叶靖川又来了。 他问乐儿,“大小姐还没醒吗?” 乐儿是个聪明人,知道叶初棠醒了,却没有回答。 “奴婢不知。” “单儿呢?” “不知。” 叶靖川怒了,“你干什么吃的,怎么一问三不知?” 乐儿看着怀里的叶安俊,说道:“奴婢的职责是照看小少爷。” 听到这话,叶靖川的视线才落在次子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俊儿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他问乐儿,“大小姐开始给小少爷医治了吗?” “嗯,昨晚大小姐给小少爷做了针灸,小少爷昨晚睡得不错。” 叶靖川摸了摸俊儿的头,“俊儿,好好听长姐的话,快点好起来。” 俊儿乖巧点头,“好。” 说话间,叶初棠从正屋出来了。 “初儿,你终于醒了,赶紧去看看你祖母,她病得厉害。” “我还没洗漱,也没用膳,不去。” 叶靖川立刻上前,将乡下百亩良田的田契,和庄子的地契交给叶初棠。 “初儿,你先洗漱用膳,爹等你。” 叶初棠没有理会,去后院洗漱。 红袖有点惧怕叶靖川,已经洗漱完的她,躲在角落。 叶初棠对红袖招手。 “过来,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势。” 舌头缝合的地方轻微发炎,这是正常现象。 只要做好清洁和消炎,很快就能消肿。 口腔的血运好,恢复较快,一般五天左右伤口就会愈合。 十天半个月之后,可吸收的缝合线脱落,彻底痊愈。 “没什么问题,舌头能保住,半个月之内只能喝汤吃稀饭,以清淡为主。” 红袖没想自己不仅能活着,还能说话,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初棠。 单儿说道:“别怀疑,是真的,厨房有瘦肉粥,特意给你留的,去吃吧。” 叶初棠没再管红袖,洗漱过后回了院子。 单儿给她留了早膳,温在锅里,立刻端去膳房。 叶靖川立刻跟去膳房,坐在叶初棠对面。 他刚要说什么,叶初棠就先开了口。 “爹,听说皇上想给我和辰王赐婚?这是闹哪出?” 第58章 瓜分唐婉宁的嫁妆 叶靖川没想到叶初棠会突然问赐婚的事,让他有种算计她未成,还被抓包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反问:“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 “爹只要告诉我,是真是假?” “皇上听说辰王问你要了一幅字,以为他对你有意,就想给你们赐婚。 可辰王连安平郡主都看不上,哪看得上你,他心里只有救过他的苗疆巫医。” 叶初棠听着叶靖川刻意贬低的话,笑着问道:“除了身份,爹觉得女儿哪里比不上安平郡主?” 说完,她做了个决定。 虽说她不能让身份有所提高,但地位可以! 叶靖川是来求叶初棠给老母亲治病的,自然不会将她贬得一无是处。 “你自然比安平郡主优秀,但她身份尊贵,一句话就能定你生死,以后别招惹她。” 叶初棠挑眉,“就算是皇上,杀人也要找由头,安平郡主什么时候比皇上的权力都高了?” 叶靖川说不过叶初棠,岔开了话题,问道:“初儿,你觉得辰王怎么样?” “辰王长得好看,人品端正,保边疆护百姓,还对心上人情深似海,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如果辰王没有心上人,也不是狗皇帝的眼中钉,她一定会追他。 可惜他两样都占了。 叶靖川见叶初棠对辰王的评价这么高,觉得联姻有戏。 “你这么看好辰王,想不想嫁给他?” 叶初棠听出了阴谋的味道。 她将汤匙扔进南瓜羹里,顺着叶靖川的话问道:“不是说辰王看不上我,推了皇上的好意吗?” “他是推了,但你还有机会,皇上给了辰王半月的时间,让他挑一个京中贵女成婚。” “辰王不是心仪南疆巫医?娶的人不该是她吗?” “辰王说,苗疆人一般都是族内通婚,不会背井离乡来京城。” 叶初棠一听这话,就知道辰王是为了保护巫医,故意这么说的。 如果狗皇帝知道巫医是他的软肋,一定会对其下手。 可她不觉得辰王是那种为了保护心上人,就娶别人为妻的渣男。 他的婚事一定会有变故。 当然,不论辰王是娶巫医,还是娶贵女,都和她没关系。 “爹,我不会嫁一个心里有其他女人的男人。” 叶靖川十分无语。 “哪个男人不朝秦暮楚,三妻四妾?按照你这想法,只能当没人要的老姑娘!” 叶初棠不是封建的古代人,若没遇到合适的,她宁可单着。 “当老姑娘,总比嫁给渣男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叶靖川,摆明在内涵他。 叶靖川聊不下去了,起身说道:“我去院子里等你。” 叶初棠拿起汤匙,继续吃南瓜羹。 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她从膳房出来,对单儿说道:“我稍后会出府一趟,不用准备我的午膳。” 说完,她对叶靖川说道:“先去分嫁妆。” 她是不可能去给叶老夫人看病的,有损功德! 叶靖川知道叶初棠是犟种,不听她的就会闹得所有人不安宁。 “行,灵儿嫁的人是德公公,嫁妆不能太寒碜,爹得给她挑几件好的。” “爹可真会慷他人之慨,走吧。” 见她没反对,叶靖川松了一口气。 骂就骂吧,又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离开宁初院时,他对守在院外的护院说道:“将夫人和灵儿,姜姨娘和音儿,叫去佛堂,再叫二十个护院过去。” 那嫁妆箱子又大又重,人少了可搬不了。 叶初棠再一次无语。 佛祖都要被这渣滓玩坏了! 佛堂所在的院子叫梵音院,位于尚书府的西北角,面积很大。 院子里除了佛堂,还有花园和用来观景的摘星楼。 当叶初棠和叶靖川到梵音院的时候,孔茹和叶安灵,姜姨娘和叶思音,已经等在门口了。 护院也站得整整起来,阵仗很大。 孔茹的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屁股的伤也没好,站姿别扭。 姜姨娘难掩兴奋,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叶靖川先一步进院子,去了佛堂。 他对护院说道:“将地板撬了,把里面的嫁妆箱子抬出来。” 佛堂的地板之下,铺着好几层防水布。 拿掉防水布,便能看到整整齐齐的嫁妆箱子。 上下两层,总共三十二箱。 花园有个抄手游廊,连接着一座凉亭。 下面都摆放着双层的嫁妆箱子,足足有六十抬。 剩下的嫁妆箱都在摘星楼的地板之下。 叶初棠对叶靖川藏嫁妆的本事叹为观止。 若是让她来找,还真找不到。 因为嫁妆箱不是直接藏进土里的。 除了最上面是地板,其他面都用石头封死了。 就算她用土系异能探查,也只会以为是地基。 最上层的六十四箱嫁妆都被抬出来,放在了花园里。 叶靖川随手打开一箱,说道:“嫁妆分成四份,三个女儿各一份,剩下的一份留给志儿和俊儿娶妻用。” “嫁妆是婉宁的,虽说她临终前说过,要将嫁妆平分给每个孩子,但初儿是她唯一的女儿,我会多分一些,音儿是庶女,我会少分一些,你们没意见吧?” 孔茹和姜姨娘当然没意见。 唐婉宁的嫁妆,随便一件都是珍宝,拿多拿少都是赚。 “老爷,你做主就好。” 叶靖川见叶初棠不吭声,连忙哄道:“初儿,你放心,爹留给你的嫁妆,一定又多又好。” 叶初棠点头,“行,分吧。” 反正都是在做无用功,谁也别想拿走一件! 而她正好也趁机会查一查,嫁妆箱里的嫁妆,和嫁妆单上的明细,相差多少。 PS: 加更小妙招: 动动指头来个五星好评,评论数过百就加更! 求小视频和花花,?( ′???` )比心 第59章 将护院揍得满地找牙 叶初棠出生在传承千年古武世家,好东西见过不少。 但在看到箱子里的嫁妆时,依旧被惊到。 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箱子是普通嫁妆箱的四倍大,嫁妆数量庞大。 随便拿出一件,价值都在千两以上。 那种难得一遇的珍宝,能卖出万两的高价。 叶靖川分了一个多时辰。 孔茹的三个孩子拿走了一半嫁妆,叶安灵占三十二抬。 叶思音二十四抬,剩下的四十抬是叶初棠的。 叶靖川看着从始至终都没发表意见的叶初棠,心里有点不安。 “初儿,灵儿和音儿的嫁妆里,若是有你喜欢的,你可以换走。” 姜姨娘笑着附和,“大小姐,这嫁妆是唐夫人留下的,以你为主。” “以我为主?可我并不想分嫁妆,你是不是要还给我?” 姜姨娘脸上的笑僵住,不自然地说道:“妾身总不好违背唐夫人的遗愿。” “遗愿是你们说的?我可没听到。” 孔茹见叶初棠有反悔的意思,连忙开口。 “初儿,你娘当年病重,伺候她的丫鬟不少,都能当证人。” 叶初棠轻嗤,“丫鬟的卖身契在你们手里,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靖川好不容易将嫁妆分出来了,不想再出变故。 他拍板道:“嫁妆已经分完,就这样。” 说完,他看向叶初棠,“等你成婚,爹会给你多添一些妆。” 叶初棠无视叶靖川的大饼,拍了拍偌大的箱子。 “听说我娘的嫁妆搬空了半个唐家,每个箱子都装得满满当当,可有些些箱子怎么才装了六七成满?” 自然是被叶靖川偷偷藏起来了。 他半点不心虚地说道:“传言不可尽信,而且你娘当年为了让叶家在京城站稳脚跟,也为了帮爹仕途通畅,变卖了不少嫁妆。” 叶初棠一个字都不信,但她没有继续追问。 反正她有办法拿回所有嫁妆。 “我知道了,这些嫁妆是继续放在佛堂,还是各自拿回院子?” 叶靖川刚要说放在佛堂集体看管,姜姨娘就开了口。 “老爷,二小姐马上就出嫁了,音儿也快了,要不先将她俩的嫁妆送去各自的院子里,派人看守?” 东西放在自己眼前,她才安心。 叶安灵也是这么想的。 “爹,这些嫁妆箱太大太旧了,女儿想换成普通的新的,到时候娘和您再添一些,凑出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不仅尚书府有面子,德公公也会很高兴。” 叶靖川觉得这主意不错,“行,就这么定了。” 这话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叶思音。 她屈身行礼,“谢谢爹,谢谢长姐。” 叶靖川伸手扶起叶思音。 “一家人,以后别这么见外。” 叶安灵的视线落在叶靖川托起叶思音的手上,眼神微冷。 没想到这个没存在感的庶女,也有被重视的一天! “爹,时间不早了,让护院搬嫁妆吧。” 叶初棠抢先一步说道:“你们拿走嫁妆之前,得先列一个清单,并签字画押,我得烧给我娘,让她知道,你们完成了她的遗愿。” “所以,你们可千万别说谎骗我,不然我娘不会放过你们。”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微变。 叶靖川扯了扯僵硬的唇角。 “初儿,爹怎么可能骗你,只是觉得没必要搞这么麻烦,等去祭奠你娘时,说一声就行。” “必须列清单,签字画押,不然谁也别想拿走一件嫁妆!” 叶初棠说完,一掌拍在嫁妆箱上。 嫁妆箱顷刻间没入土里。 别说叶靖川几人,就连会武的护院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力道若是拍在身上,肯定没命! 孔茹吓得腿都要站不住了,连忙说道:“初儿的想法很好,就按她的来。” 叶靖川点头如捣蒜,“清单必须写,字也必须签!” 叶初棠满意点头,“爹,没有我娘就没有你的今天,由你来写吧。” “好,爹写。” 叶靖川让护院搬来桌椅,准备好笔墨纸砚。 他写清单,姜姨娘磨墨,孔茹报嫁妆,配合得十分默契。 这会都快接近午时了,太阳炙热。 叶安灵和叶思雨立刻让护院拿了伞过来,给他们撑伞。 叶初棠以练武切磋为由,将撑伞的任务交给了两个黑心肝的妹妹。 护院不想被叶初棠一掌拍得粉身碎骨,疯狂拍马屁。 “大小姐武功盖世,我等不是对手,自愿认输。” “我等就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不配和大小姐切磋。” “大小姐……” 叶初棠打断护院,“别怕,只切磋招式,不用内力,杀伤力不大。” 她才刚开始练内力,短时间内难有所成。 刚才将嫁妆箱拍进土里,她用的不是功夫,而是土系异能。 护院不知内情,怕得要死。 但又不敢忤逆叶初棠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们不敢伤叶初棠,她却敢下狠手。 不到一刻钟,叶初棠就将二十个护院揍得满地找牙。 她的凶悍将叶安灵和叶思音吓得不轻,眼睛都不敢乱瞟,努力降低存在感。 叶初棠抹了把汗,抬脚踢了踢离自己最近的护院。 “去找陈管家要点水果点心来,本小姐累了,饿了,渴了。” “是,大小姐。” 护院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没一会,就有丫鬟送来了水果,点心和茶水。 叶初棠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欣赏被晒得大汗淋漓的五人。 午时三刻,叶靖川终于写完了嫁妆清单。 他一边转动酸疼的手腕,一边说道:“灵儿,音儿,你们将自己的那份嫁妆签字画押。” 叶安志和叶安俊的那份,就由孔茹代签。 三人签完,叶靖川将清单交给叶初棠。 “初儿,你现在满意了吗?” 叶初棠接过清单,确定无误后,满意地点头。 “叶二小姐和叶三小姐,可以拿走分给你们的嫁妆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叶靖川交代护院看好嫁妆之后,追了上去。 “初儿,嫁妆已经分完,你能去看你祖母了吧?” 叶初棠脚步不停,“不去,祸害遗千年,她没那么容易死。” 说完,她离开尚书府,去了文人雅士最爱的吟诗楼。 第60章 写出千古绝对 吟诗楼既是吟诗作对的风雅之地。 由北辰国最大的书院——华庭书院开办。 天下学子齐聚,文人墨客汇集。 讲学识,聊见解,点评文章,书写诗词,列千古绝对。 补缺失的琴谱,破无解的残局,展失传的画技。 只要是与文人相关的,吟诗楼统统都有。 可以说,北辰国只要叫得上名字的文人学子,都在吟诗楼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坊间还流传着一句话:不进吟诗楼,枉称文人。 叶初棠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走捷径,站在文人圈的金字塔顶端。 就算狗皇帝要杀她,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但吟诗楼不是那么好进的,需要考核过关。 题目每日不同,由华庭书院出。 叶初棠看向从五楼垂挂而下的巨大条幅。 “天作棋盘星作子,何人敢下” 【注:出自朱元璋和刘伯温的对话】 这是上联,需要对出工整的下联,才能入吟诗楼。 若对出了大家都认可的绝对,吟诗楼便会挂出条幅,署上名字,供人观赏一日。 并永久地悬挂于楼内三楼。 叶初棠吟诗作对不行,脑袋都被唐诗宋词元曲塞满了,想不出新意。 但她对对子厉害,末世前经常在网上大杀四方。 她很快就想出了下联。 刚准备拿笔,熟悉的讥讽声就在身后响起。 “叶大小姐,这吟诗楼可不是会点文墨就能进的。” 是安平郡主。 叶初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京城也太小了,走到哪都能遇见贱人! 她转身挤出一抹假笑,屈身行礼,“见过安平郡主。” 行完礼,她起身道:“郡主说得没错,会点文墨的人不一定能进,但不通文墨的人一定进不了。” 安平郡主听出叶初棠在内涵她的文墨差。 她气得想挥鞭子,但吟诗楼有规矩,楼内楼外都不准动武。 “叶大小姐觉得自己能进吟诗楼?” 今日的对子很难,多少有名气的文人都铩羽而归。 叶初棠看了眼上联,“民女是乡下来的,文采很是一般,这对子……很难。” 难的不是工整度,而是这幅对子所展示出来的气势。 安平郡主鄙夷地看着叶初棠,出言讥讽。 “对这幅对子需要胸襟和见识,而这两样,叶大小姐都没有。” 之前的归家宴作诗,她的面子和里子都丢了。 今日,她让所有人知道叶初棠不过是运气好的草包! 叶初棠不怒反笑。 “民女是乡下泥腿子,不仅没胸襟没见识,还没气度,自然比不上郡主。” 安平郡主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 她要被叶初棠这贱人架在火上烤了! 果然。 叶初棠继续说道:“这么大气磅礴的对子,想来只有郡主这样的才女能对出绝对。” 她直接将安平郡主吹捧得上了一个高度。 对出来不算什么,得对出绝对,才配得上皇家才女! 两人身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见有机会吹捧郡主,立马跟上。 “郡主天资国色,文采斐然,对这对子肯定轻而易举。” 有病吧! 本郡主若是能对出来,还会站在吟诗楼的外面? “郡主乃文曲星下凡,还兼具皇室的胸襟气度,定能对出千古绝对。” 闭嘴吧! 新科状元都不敢以文曲星自称,你也不怕把舌头闪了! “郡主……” 安平郡主实在听不下去,呵斥道:“都闭嘴,本郡主有急事要办,没空对对子。” 叶初棠侧挪一步,拦住想走的安平郡主。 “郡主在吟诗楼前待了这么久,肯定已经想好下联,民女知道郡主忙,不敢耽搁郡主的时间,郡主不用写下来,说出来就好,让大家一饱耳福,感受一下皇家才女的气度和胸襟。” 围观的人好似看不到安平郡主难看的脸色,连连附和。 叶初棠看出不对劲。 她四下看了眼,看到了消失在街角的祁宴舟。 安平郡主被逼得进退两难。 可她实在对不出下联,只能再次拿“忙”来当借口。 “敢耽搁本郡主去办急事,不要命了?” 没人敢和安平郡主硬碰硬,立刻低头躲避她的视线。 她一把推开叶初棠,快步离开。 叶初棠拍了拍被安平郡主碰过的位置,拿起桌案上的笔。 “小女不才,斗胆一试下联,可行?” 声音很大,还没走远的安平郡主听得清清楚楚。 她很想留下来看叶初棠出丑,可又不能打自己的脸。 一边走,一边抓肝挠肺。 守在桌案前的书童,立刻磨墨,“请姑娘赐教。” 叶初棠拿起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了蘸浓稠的墨汁,提笔书写。 山河成局民为注,何时能停 【注:网上找的】 书童见叶初棠搁了笔,恭敬地拿起墨迹未干的宣纸。 “姑娘请稍等。” 说完,他转过身,将宣纸放入身后的小窗口。 吟诗楼的先生会根据答题的质量来决定,答题的人是否能进楼。 先生看完叶初棠的对子,惊叹不已,亲自出来迎接。 “叶姑娘大才,请进楼。” 这话一出,在门口踌躇的文人学子们,纷纷伸着脑袋看向先生手里的纸。 他们很好奇究竟是怎样下联,能得先生亲自相迎。 先生看出大家的心思,笑着道:“下联很快就会揭晓。” 言外之意,叶初棠对出的下联是绝对,将会挂在吟诗楼上,供大家欣赏。 说完,就领着叶初棠进楼。 吟诗楼就像缩小版的筒子楼,四四方方,上窄下粗。 一楼是吃饭的,分为大堂和雅间。 二楼往上便是风雅之地。 先生问叶初棠,“叶姑娘来吟诗楼,是会文人,还是用膳?” “先用膳,再会文人。” 先生朝雅间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小姐,这边请。” 叶初棠来吟诗楼是为了扬名,选择坐大堂。 “我喜欢热闹。” 说完,她找了个空桌坐下,点了两菜一汤。 先生等叶初棠点完菜,说道:“叶姑娘的下联写得很好,被选中在楼外展示,稍后还请姑娘落款。” 叶初棠喝了一口茶,问道:“我能自己写吗?” 她的书法之绝,早已在文人中传开,先生立马同意。 “能,叶姑娘稍等,老夫这就去取条幅和笔墨纸砚来。” 第61章 踏上扬名立万之路 虽说今日能对出对子的人不多,但吟诗楼内的人却不少。 因每天考题的“魁首”,在一个月之内能免考入楼。 而且对吟诗楼有贡献的人,是能终身免考入楼的。 叶初棠作为唯一的女子,又被先生亲自迎进楼,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这位就是抢了叶二小姐第一才女之名,安平郡主第一美人之名的叶大小姐?”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世上竟有如此女子?” “好想知道叶姑娘的下联是什么。” “一会就知道了,能亲眼看到她题字,才是荣幸。” “我倒是觉得传言不一定为真……” 这话一出,身穿玄色锦衣的男子就被群起而攻之。 “徐公子,承认女子比男子优秀,不丢脸。” “就是因为有了你这种人,别人才会说‘文人相轻’!” “徐兄是想替叶二小姐出气吧?真是输不起。” 这话触了徐康的逆鳞。 “休要胡言!辱女子名声,不配为读书人!” 叶初棠轻笑出声,“徐公子不明真相地质疑我,就配为读书人?” 徐康被讥讽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叶小姐不过是作了三首诗,写了三幅字,就被说成京城第一才女,我的质疑有问题吗?” “如果徐公子能在一刻钟之内作出三首诗,写出一首不同字体的诗,就没问题。” 这话犹如响亮的巴掌拍在徐康的脸上,让他难堪至极。 叶初棠又道:“我给徐公子出一个对子吧,你若能对出来,我将第一才女的称号,还给你。” 徐康哪能听不出话里的羞辱之意。 却答应下来,“行!” 他读书二十载,五年前就是举人了,不可能对不上乡野村妇出的对子! “若徐公子对不出呢?” “如果对不出,我就向叶大小姐磕头认错!” “行。” 两人的打赌,吸引了不少楼上的人。 有人立在栏杆处看,有人直接下楼凑热闹。 这时,吟诗楼的先生拿了条幅、粗毛笔和一桶墨汁过来。 一楼的小厮已经告知他刚才发生了何事。 所以,他还拿来了普通的笔墨纸砚。 将东西摆好后,他笑着道:“听闻叶姑娘要出上联,请。” 说完,他亲自磨墨。 叶初棠也没客气,写下上联:寄寓客家,寂寞寒窗空守寡。 【注:出自李清照】 她刚落笔,先生就说道:“好,这上联出得好!不知叶姑娘为何会想到这样一个上联?” 叶初棠信口胡诌,“之前在乡下的时候,刚巧见过这样一位寡嫂。” “原来如此。” 先生将上联递给徐康,“徐公子,以你的文采,一盏茶就能对出来吧?” 徐康在听到先生夸赞叶初棠时,就心生不妙。 当他看清上联是什么后,眼前一黑。 别说给他一炷香,就是给他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对出来! 他身旁的人看到后,摇头,“这对子,难对啊!” “整个京城,乃至北辰国,怕是只有宋公子能对出来。” “叶大小姐,你介不介意我将上联抄下来?” 叶初棠无视脸色难看的徐康,笑着点头,“当然不介意。” 她刚说完,徐康就将写着上联的纸拍在了桌上。 “这个对子,压根就对不出下联!” 先生看着输不起的徐康,摇了摇头,“有辱斯文。” 有人附和,“就是,对不出就认输,反悔不认才是真丢人。” 徐康气得胸口起伏,咬紧了后槽牙。 他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给一个女子下跪! “叶大小姐,你来告诉大家,我有没有说错。” 叶初棠看着逼问她的徐康,轻笑出声。 “孬种,别说叶安灵了,街上的母狗都不可能看上你。” 说完,她再次拿起笔,一连写下了三个下联。 其中一个是她自己对的,另外两个是网上看到的。 她将墨迹未干的纸砸在徐康脸上。 徐康看过之后,手抖成了筛子,纸张都差点被扯破。 叶初棠挑眉,“现在,服了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站起身,朝徐康的双膝各踢了一脚。 “咚咚!” 徐康重重跪地,惨叫两声,疼得脸色惨白。 他拿不住手里的纸,纸飘落在地。 无数脑袋伸过来,盯着纸上的下联。 还没看清写的什么,就被吟诗楼的先生收走。 “各位可以先试着写下联,若是没人对得上,老夫再公开叶姑娘写的下联。” 说完,他看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徐康,眼神冷了下来。 “徐公子,吟诗楼以后不欢迎你,请吧。” 这话相当于断了徐康的文人路。 他大惊失色。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能,吟诗楼容不下德行有亏之人。” 于是,徐康成了第一个被扔出吟诗楼的读书人。 叶初棠看完好戏,让先生身旁的书童清走桌上的杂物,展开条幅。 她拿起手腕粗的毛笔,沾了桶里的墨汁,写下之前对出的下联。 笔走龙蛇,一行行书落于条幅之上。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好字!” 掌声响起之时,叶初棠落款自己的名字。 先生让书童将条幅拿去五楼,悬挂于楼外。 然后对叶初棠道:“叶小姐,不知老夫能否向你讨要一幅墨宝,用不同的字写下刚才的对子,悬挂于三楼之上?” “如果是放在最好的位置,我就没问题。” “这是自然。” 先生拿出吟诗楼最好的蚕丝纸。 叶初棠写下对子后,饭菜也送上桌了。 她在大家的赞赏声中用完午膳。 然后拾阶而上,踏上了扬名立万之路。 无解的残局,破了。 写实的木炭素描,画了。 双面刺绣,炫了。 诗词写了无数,书法留了不少。 提点学子,见解独到;点评古诗,妙语连珠;天文地理,无一不精。 当她从吟诗楼离开时,已经拿到了终身免考的资格。 也成了文人学子口中和第一公子宋景宁比肩的传奇人物。 叶初棠对今日的成果十分满意。 她打算找个无人的地方乔装一下,去各酒楼订一些做好的美味佳肴囤起来。 结果她刚走到巷子口,一个麻袋就迎面罩过来。 第62章 今日仇今日报 麻袋自然没能套到叶初棠头上。 她从空间拿出一把匕首,将迎面而来的麻袋划成两半。 两个抓着麻袋的蒙面男子露出来。 其中一人从靴子里摸出刀子,恶狠狠地说道:“乖乖束手就擒,不然要你的命!” “我怕你没这个本事。” 话音落下的一瞬,叶初棠手里的匕首已经飞了出去。 正中对方心口,扎了个对穿。 “救……” 刚说一个字,他就倒地身亡。 另一个吓傻了,忘了跑。 眼睁睁的看着叶初棠从同伴的心口抽出血淋淋的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子带着粘稠和余温,让他汗毛倒立。 “姑……姑娘饶命!” 求饶时,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锋利的刀子划破他的大动脉,鲜血喷溅。 叶初棠:“……” “幸好躲得快,不然得溅一身血,浪费一件好衣裳。” 说完,她蹲下身,给傻眼的男子点穴止血。 效果虽比银针止血差得多,但足够她问出幕后之人是谁。 “你是谁的小厮?” 问这话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 徐康! 她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都是狠角色,真要对她动手,不会派两个蠢货来。 果然,小厮证实了这一点。 “我家公子姓徐名康,是太史令家的公子。” “他让你们抓我干什么?” “先打一顿,然后废掉双腿,扔去……扔去迎春院。” 迎春院是京城很有名气的中等青楼。 听到这话,叶初棠勾唇冷笑。 “如此说来,你们死得不无辜。” 说完,她扭断了男子的脖子,然后乔装成男子,去了迎春院。 她敢肯定,徐康此刻就在迎春院,等着看她跌入泥潭! 此刻酉时不到。 太阳微微西斜,刺眼灼人。 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迎春院门口甩着帕子揽客,脂粉气扑面而来。 “公子,快进来,听曲赏舞,左拥右抱,快活似神仙!” 叶初棠揽住姑娘的肩膀,“让本公子感受一下,能有多快活!” “定不负公子所望。” 刚进迎春院,丝竹之声入耳,窈窕佳人入目,尽显骄奢淫逸。 时间尚早,没什么客人。 叶初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二楼雅座的徐康。 他点了不少姑娘,几张脸凑在一块,刚好能拼凑出一个叶安灵。 “假深情!” 声音很小,身旁的姑娘没听清。 “公子说什么?” 叶初棠轻佻地挑了下姑娘的下巴,“我说要去二楼雅座。” 老鸨听到这话,立刻扭着肥腰上前。 “这位公子第一来,可能不知道我们院的规矩,上二楼是要花银子的,十两。” 叶初棠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老鸨。 “给本公子上最好的酒菜,最美的姑娘。” 老鸨心花怒放地接过银票,手里的丝巾从叶初棠脸上拂过。 “公子请上楼,奴家马上安排,红鸾,云烟,如雪,紫薇,过来伺候公子。” 四个各有千秋的女人来到叶初棠身边,簇拥着她上楼。 老鸨叫来小厮,“给刚才的公子上一桌最好的酒菜。” 余光瞥见叶初棠上楼的背影,眸色微变。 小厮应声离开后,老鸨去了后厨酒窖。 酒窖底下有个密室,专门用来传递情报。 老鸨写下信息,“主子,您要找背影,属下看到了相似的。玲珑” 落款后,她将纸卷起来,递给负责情报的人。 叶初棠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上了二楼后,她选了徐康旁的雅座。 雅座之间用屏风隔开,看不到对方做什么,却能听到对方说话。 她直接贴脸开大,挑起红鸾的下巴说道:“你这双眼睛,和灵儿长得真像。” 红鸾不知道灵儿是谁,娇羞低头。 “能得公子喜欢,是奴家的荣幸。” 话音刚落,叶初棠就听到隔壁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 很快,膝盖受伤的徐康就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 他看都没看红鸾一眼,拉起她就走,“你来陪我。” 叶初棠伸脚,将徐康绊了个狗屎吃。 红鸾摔倒之际,被她揽腰抱住,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乖,坐好,本公子来解决。” 她踩在徐康的小腿上,脚尖用力碾转。 “谁给你的胆子,抢本公子的人?” 徐康感觉腿骨都要被踩断了,疼得嗷嗷叫唤。 “住手!不然本公子让你死得很难看!” “手脚不分,莫不是白痴?” 老鸨听到动静,立刻前来当和事佬。 “公子息怒,奴家给您赔罪,这位徐公子是太史令家的,打不得。” “你怎知家父的官位不如太史令?” 一句话就将老鸨问不会了。 “出来玩,和和气气才能开心。” 老鸨见叶初棠不为所动,只好劝脸色惨白的徐康。 “徐公子,你之前没看中红鸾,现在却贸然抢人,是你不对。” 言外之意,让徐康道歉。 徐康不想道歉,但他怕再不服软,腿就要断了。 “这位公子,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叶初棠冷笑,“你扰了本公子喝酒抱美人的雅兴,道歉就完了?” “公子今天的消遣,我请!” 叶初棠满意地松脚,“让徐公子破费了。” 说完,她朝老鸨伸出手,“银票还回来,问徐公子要。” 对老鸨而言,她赚的钱并没有少,痛快地还了银票。 徐康从地上爬起来,看清银票面额,眼前一黑。 一百两! 他每次来迎春院,只点姑娘陪酒,再要几个小菜,花费不过五十两。 所以身上只带了百两银子。 若给了老鸨,他就没钱付自己的花销了! 叶初棠看出徐康的窘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打不相识,下次我请徐公子。” 徐康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异香,却没多想,不悦地后退了一步。 “没有下次!” 叶初棠收回手,看向红鸾。 “既然徐公子喜欢你,你去陪他吧。” 然后让老鸨给她添两壶价值十几两的好酒。 徐康听得心滴血,却又不好说什么。 眼不见为净! 他一把搂住红鸾的纤腰,拖着被踩伤的腿,黑着脸回了自己的雅座。 等他一走,叶初棠立刻“慷他人之慨”,点了头牌兰卿来陪酒。 她一边让姑娘们给她喂菜,一边听隔壁的动静。 没多久,抹在徐康身上的药效就发作了。 第63章 “鬼盗”在帮他! 徐康看谁都是叶安灵,亲这个摸那个,骚话连篇。 姑娘们刚开始没多想,只以为他喝多了。 为了赚赏钱,她们乐得扮演叶安灵。 左一句情右一句爱。 徐康彻底飘了,想要表演活春宫。 姑娘虽然卖身,却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卖。 “徐公子,不可以,去花房吧。” 徐康烈火焚身,失去理智,一刻也忍不了! “灵儿,我爱你,你快从了我吧。” “嘶啦!” 裂帛声响起。 被扯坏衣裳的姑娘发出尖叫。 “徐公子,不要!” 她的抗拒让徐康怒火中烧,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啪!” “灵儿,乖一点。” 其他姑娘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去拉徐康。 “徐公子,你不能这样。” 徐康笑得像花痴,“好多灵儿,快来一起玩。” 迎春院的宾客循着动静看过去。 看到徐康扒光自己衣服,撕扯姑娘们的衣裳,想要用强。 衣衫不整的姑娘们吓得四处逃窜。 徐康光着身子狂追。 “这徐公子平日来玩,只喝点小酒,今日怎么发了疯?” “他爱慕叶二小姐,心上人却要嫁公公,心里不得劲呗。” “切!他算什么东西,叶二小姐就算不嫁德公公,也轮不到他。” 当大家议论纷纷时,迎春院的打手闻风而动。 他们不敢对太史令的公子如何,只能将姑娘们护在身后。 徐康憋得要爆炸,双眸猩红,立刻发疯。 “敢抢我的女人,我杀了你们!” 他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用力挥舞着。 叶初棠见着徐康走到了楼梯边。 她趁姑娘们不注意的时候,弹了一粒花生米出去。 花生米击中徐康受伤的膝盖。 他腿一软,滚下楼梯。 祁宴舟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徐康摔断了腿,也摔破了头,疼晕过去。 大家这才发现他的不正常,白皙的身体仿佛被沸水煮过,红透了。 那处坚硬肿胀得过分。 “徐公子吃春、药了?他是自己吃的,还是……” “迎春院开门做生意,肯定不会干砸招牌的蠢事。” “这倒是,我看是徐公子想叶二小姐想疯了!” 迎春院跑堂的小厮立刻将肩上的汗巾搭在徐康的腰间。 老鸨从后堂疾步而出,手里拿着一件长衫。 她用长衫遮住徐康,吩咐道:“送徐公子去后院厢房,让秦大夫给他医治,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是,妈妈。” “赶紧去徐家通知一声,今日这事蹊跷,看徐家是否要报官。” 老鸨交代完之后,来到祁宴舟面前,跪下行礼。 “奴家见过辰王!” 这话一出,看戏的一群人才发现祁宴舟来了,连忙行礼。 祁宴舟是从大理寺直接过来的。 他身穿官服,右手背在身后,器宇轩昂,睥睨天下。 “平身。” 说完,他看向老鸨,“发生了何事?” 老鸨知道祁宴舟是在问“那人”在哪里。 她朝二楼的雅座瞥了眼。 结果发现左拥右抱的男子,不见了! 祁宴舟顺着老鸨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花枝招展的姑娘。 他立马就意识到,人跑了。 立刻飞身上楼,询问姑娘们。 “人呢?” 姑娘们这才发现幽默风趣、嘴甜如蜜的公子不见了。 “公子刚才还……” 祁宴舟没听完,快步去了离雅座最近的临街窗户旁,一把推开窗子。 一抹熟悉的黑影消失在街角。 他刚要追上去,就发现屋檐边上有个小小的红布包裹。 红布被风吹动,包裹往下掉落。 在追人和接包裹之间,祁宴舟选择了后者。 他一掌拍在窗棱上,飞身而下,接住包裹后,稳稳落地。 他打开红布,里面是个两指宽三寸长的金丝楠木盒。 盒盖的缝隙处有白色的石灰粉末。 无需打开,他就猜到了是什么。 德公公的子孙根! “鬼盗”为什么要将这个东西留给他? 祁宴舟有了猜测。 他查“鬼盗”一直没有进展。 三日之期一过,德公公肯定会借此机会问责他。 可若有了他的子孙根当筹码,他就能反拿捏这阉人。 “鬼盗”在帮他! 祁宴舟看了眼无人的街角,用红布包裹住木盒,塞进了袖兜。 他回到迎春院,了解了一下徐康发疯的经过。 很显然,他被下药了。 下药的不是迎春院,也不可能是徐康自己,那就只有“鬼盗”。 祁宴舟蹙眉看着身穿红色纱裙的红鸾,盯着她顾盼秋水的双眸。 无论怎么看都和叶安灵没有半分相似。 “你确定那位公子说你的眼睛和灵儿长得像?” “奴家确定,姐妹们都听到了。” 说完,红鸾加了一句。 “王爷,叫灵儿的姑娘多得去了。” 言外之意,是徐康误会了,没事找事。 祁宴舟觉得事情太过巧合,绝不是误会这么简单。 “鬼盗故意提了“灵儿”,他是奔着徐康而来的! 可他为什么要对付徐康? 思考间,徐老爷子带着京兆府尹的官差来了,调查孙儿受伤一事。 看到祁宴舟,他立刻跪下,哭得老泪纵横。 “王爷,这黑心肝的青楼害了康儿,您可要为他做主呀!” 徐家的人压根就不知道徐康经常来迎春楼找姑娘,将她们拼凑成叶安灵。 所以,徐老爷子还以为前途光明的孙子被迎春楼坑了。 祁宴舟没空管这些小事,“老爷子,您还是先去看看徐公子吧。” 说完,他叫来老鸨,让她配合官府调查。 而他则叫了京城有名的画师过来。 招待过叶初棠的几个姑娘,详细地描述他的样貌,配合画师画像。 当天色彻底黑下来,画师复原了“鬼盗”的样貌。 祁宴舟付了钱,拿着画像离开。 回大理寺的路上,大家都在议论徐康和叶安灵。 “徐家公子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肖想德公公的未婚妻!” “不止呢,他还脱光光,将青楼妓子幻想成叶二小姐,要和她们颠鸾倒凤!” “都说徐公子深情,我看他是恨叶二小姐,不然哪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 祁宴舟一路走一路听。 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鬼盗”的关键线索。 他调转脚步的方向,朝尚书府而去。 第64章 怀疑叶初棠和“鬼盗”有关 叶初棠想着伪装的这张脸暴露了,以后不能再用,便物尽其用。 她从迎春院离开后,一路走一路买吃的。 糕点,蜜饯,干果,酱牛肉,叫花鸡,烤鸭…… 每去一家店,她能拿多少就买多少,然后趁人不注意,收进空间。 她一直买到天擦黑。 叶初棠嫌堆放凌乱,决定去木工铺子定做一些便于摆放的柜子。 再做一些大小不一的货架,小的摆放酒楼买的成品菜,大的放菜市场囤的货。 还有箱子,用来放蛋类和肉类。 她去了离尚书府最近的木工铺子,说了要做的样式。 “掌柜的,半丈高的柜子我要两百个,一尺高的箱子我要两百个,两尺高的箱子我要一百个,大的货架一百个,小的货架两百个。” 掌柜的没想到叶初棠会要这么多,惊讶之余也十分高兴。 “公子,您要的这些东西,十日便能做好,但我这铺子是小本买卖,您得给些定金。” 叶初棠粗算了一下总价,一百五十两左右。 她直接给了一百两的定金。 “剩下的,收完货再给。” 掌柜见叶初棠这么大方,心里乐开了花。 “行,依公子的。” “公子,您定做的东西有点多,仓库放不了,要不三天给您送一次货?” “不用,我每三天来收一次货,在宵禁之后。” 掌柜一脸懵逼,“宵禁之后,铺子得关门。” “掌柜的,这些东西是官爷要的,有特殊用途,不方便被外人知,你留个后门,宵禁后会有人来运走。” “草民明白。” 叶初棠见掌柜将她当成官爷,没有解释。 她拍了拍掌柜的肩膀,“闷声发财,什么都不要说,不然……” 掌柜看着叶初棠抹脖子的动作,吓得身子都矮了一截。 还以为发了笔横财,没想到可能会掉脑袋! 他连忙保证,“官爷放心,草民会叮嘱好所有工人,只干活,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叶初棠从木工铺子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找了无人的地方,换回今日穿的女装。 回尚书府的路上,她买了几个烤红薯,和几串冰糖葫芦。 在巷子口,咬着冰糖葫芦的叶初棠遇见了祁宴舟。 祁宴舟也看到了叶初棠。 小姑娘一手拿着纸袋,一手拿着几串糖葫芦,樱桃小嘴上沾了红色的糖浆,鲜艳欲滴。 巷子昏暗,却遮不住人间绝色。 他快步上前,问道:“叶姑娘怎独自出门?” 叶初棠浅浅行了一礼,“民女见过辰王。丫鬟在家养伤,我就自己出来了。吟诗楼外,谢王爷帮衬。” 祁宴舟没想到叶初棠看到他了。 “路见不平而已,叶姑娘文采斐然,胸襟豁达,在下钦佩。” 叶初棠笑得坦然,“让王爷见笑了,民女是俗人,为了扬名而已。” 祁宴舟看着和其他女子完全不同的叶初棠,很是欣赏。 “叶姑娘的想法很对,只有站在至高处,才不会任人拿捏。” 叶初棠觉得打官腔太累了,看着穿着官服的祁宴舟,直入主题。 “王爷是来办差的吧?民女就不打扰了。” “叶姑娘,本王是来找你的。” 这话让叶初棠心生警惕,却也没有多担心。 就算祁宴舟怀疑什么,也不会想到她就是“鬼盗”。 “王爷找民女何事?” 祁宴舟想着几句话聊不完,说道:“不知叶姑娘有没有时间,本王想请你吃个饭。” 叶初棠不想去,她一会还得给俊儿针灸。 “王爷,皇上有意给你我赐婚,你拒绝了,想在京中挑贵女中挑选王妃,我们这时候一起去吃饭,不合适吧?” 祁宴舟见叶初棠提到赐婚,耳尖微微泛红。 “叶姑娘,本王拒绝赐婚,是知道你对本王无意,不是觉得你配不上本王。” 叶初棠看着认真解释的祁宴舟,点头。 “我的确不愿意,嫁给王爷就意味着要卷进权谋争斗,要和一群女人争宠,活得太累了。”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打脸很快会来。 某天,她会冲进辰王府,逼婚!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是个随性的人,不喜被约束,对她的话并不意外。 “吃饭的事,是本王欠考虑了,来找叶姑娘,是想告诉你,‘鬼盗’可能和叶姑娘有关。” 叶初棠问道:“王爷为何会这样想?” “叶家乡下的粮食被偷时,叶姑娘差点被火烧;宁初院被偷那晚,叶姑娘被叶夫人算计;喜寿宫被偷那天,德公公得罪了叶姑娘。” “今日,‘鬼盗’出现在了迎春院,害徐康断了腿,声名狼藉,而他刚巧在吟诗楼得罪了叶姑娘。” 叶初棠很佩服祁宴舟的敏锐。 “这么听来,还真和我脱不开干系,那李记粮仓失窃怎么说?” “可能是‘鬼盗’为了混淆视听。” 说完,祁宴舟盯着叶初棠的眼睛,问道:“叶姑娘认识‘鬼盗’吗?” “认识。” 祁宴舟没想到叶初棠会承认,一脸诧异。 “但你抓不到她,除非……” “除非什么?” 叶初棠红唇上扬,“除非王爷也变成鬼。” 祁宴舟:“……” “本王从不信鬼神之说。” 鬼不会在大白天去青楼喝花酒! “我以前也不信鬼神,但没人能在两炷香之内搬空一座院子,所以信了。” 她就是一只穿越而来的末世鬼。 祁宴舟很清楚,能避开大内高手进皇宫,悄无声息搬空喜寿宫的人,不存在。 但他宁可相信是修仙问道之能人,也不信是鬼神。 “叶姑娘刚才说,认识‘鬼盗’?” 叶初棠咬了一口冰糖葫芦,胡言乱语。 “算不上认识,我许了个让德公公一无所有的愿,灵验了一半。” 家当没了,人还在,只能算一半。 祁宴舟并不信叶初棠的话,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 “叶姑娘,打扰了。” “王爷慢走。”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以后会盯着她,却没有在意,转身回了尚书府。 刚进门,陈管家就着急忙慌地冲到她面前。 “大小姐,夫人腹痛难忍,大夫束手无策,老爷请您去琉璃院瞧瞧。” 第65章 妾不过是个玩意 叶初棠自然知道孔茹体内的断肠散发作了。 也知道她已经疼了好几个时辰。 “让她疼着吧,死不了。” 管家见叶初棠浑然不在意孔茹的死活,立刻跪在她面前。 “大小姐,夫人吐血好几次,看起来很不好。” 叶初棠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管家。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孔茹和俊儿之间,我应该选前者是吗?” 管家知道小少爷是老爷的心肝宝贝,哪还敢拦着叶初棠,立刻挪开。 “大小姐恕罪,老奴僭越了。” “掌嘴二十。” “是。” 叶初棠在陈管家的巴掌声中,吃着糖葫芦,回了宁初院。 金枝在院子里扎马步。 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衣裳都湿透了。 单儿和双儿在厨房做晚膳。 乐儿陪着叶安俊在正屋写字。 金枝看到叶初棠回来,提着的心落下,乐呵呵地跑过去。 “小姐,你给枝枝带好吃的啦?” 她的腿站麻了,差点摔跤。 叶初棠用胳膊扶了金枝一下,给了她一个红薯和一根糖葫芦。 “以后扎马步,上午和下午各半个时辰就好,你的身体弱,得多休息。” 金枝咬下一个糖葫芦,开心得眉眼弯弯。 “枝枝乖,枝枝听话。” 乐儿倒了杯茶,递给叶安俊。 “小少爷,大小姐出去这么久,肯定渴了,快送过去。” 俊儿端着半凉的茶水,迈着小短腿来到叶初棠面前。 “长姐,请喝茶。” 奶声奶气的,微微有些喘,可爱得让人心疼。 叶初棠留下自己没吃完的糖葫芦,其他的都给了乐儿。 “除了双儿,都有一份。” 说完,她摸了摸俊儿的头,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俊儿真乖,你身子骨弱,烤红薯要少吃点,冰糖葫芦可以吃完。” 乐儿适时地递给俊儿一根糖葫芦。 俊儿接过,开心地望着叶初棠,“谢谢长姐。” “吃吧,长姐去厨房一趟。” 叶初棠刚走到厨房门口,双儿就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跪下。 苍白憔悴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大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收回成命,别让奴婢去刷恭桶了。” 她洗了好几次澡,却洗不掉令她作呕的骚臭味。 再刷两天恭桶,她会死的! 叶初棠冷冷地看着双儿,嘲弄地勾唇。 “这是你第几次跪在我面前,说你错了?” 双儿对上叶初棠看透一切的双眸,不甘地握紧了双手。 她的手因刷了太多恭桶而磨出血泡,疼得浑身发颤。 “奴婢想当主子,有错吗?” 大少爷的名声已经坏了,她现在自荐枕席,就能当良妾! 叶初棠轻笑出声,“妾不过是个玩意,也配当主子?” 双儿反驳,“夫人曾经也是妾。” 只要她能成为良妾,就有机会当正妻,当主母! 叶初棠不知道双儿哪来的底气和出身官宦之家的孔茹比。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只要我不放人,你怎么嫁?” 双儿想到孔茹的办法,抿了抿唇。 “奴婢自有办法。” 叶初棠弯腰,一把掐住双儿的脸颊,逼迫她抬头。 “知道你为什么能在一而再的出卖我之后,还能活着吗?” 双儿的脸颊被捏得生疼,双眸浮现雾气。 “大小姐……仁善。” 叶初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笑出声。 “仁善?你不会真以为你跪一跪,流几滴眼泪,我就心软了吧?愚蠢!” 最后两个字让双儿的心脏猛地一跳,好似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留着你,是为了让你给孔茹传递信息,当我的内应,再出卖她。” 双儿觉得叶初棠疯了。 讨好夫人对她更有利,她为什么要出卖夫人? 叶初棠看穿了双儿的想法,捏她脸颊的手越发用力。 “因为我能定你生死!” 双儿疼得眼泪直流,痛呼出声。 识时务的她,连忙说道:“我没有给夫人传递消息,大小姐误会了。” “是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琉璃院,和孔茹对峙?” 双儿的脸被捏着,说话艰难。 “奴婢……没有出卖过……大小姐,不怕……对峙。” 叶初棠松开双儿,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双儿的脸火辣辣地疼,耳朵出现嗡鸣声。 阴冷的声音落在耳边,听得不真切。 “孔茹现在毒发,疼得死去活来,只有我能救,你说她是保你,还是保自己?” 这话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了双儿的咽喉。 叶初棠踢了踢双儿重伤未愈的屁股,眼见着鲜血染红了她的浅色衣衫。 “说吧,你和孔茹说了什么?让她重新信任你?” 双儿很清楚,不管她说不说实话,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说,她现在就会死。 说,她能多活几天。 只要活着,就可能出现转机! 她闭了闭眼,豁了出去,实话实说。 “奴婢为了能爬上大公子的床,当良妾,告诉夫人,大公子之所以声名狼藉,是因为大小姐用小少爷的命威胁老爷,逼老爷放弃了大公子。” 叶初棠笑着道:“这件事,孔茹一查便知,你跑去告知于她,意义不大,所以,你还对她说了什么?” 面对步步紧逼的她,双儿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不敢说实话,紧紧地咬着下唇,很快就尝到了铁锈味。 “双儿,我的耐心有限!” 叶初棠的话,犹如重锤砸在双儿的心上,让她呼吸困难。 强大的压迫感逼得她不得不说实话。 “奴婢还说……说大小姐压根治不好小少爷,逼老爷放弃大少爷,是为了一箭双雕,给先夫人报仇。” 说完,她害怕得给叶初棠磕头认错。 “大小姐,奴婢被荣华迷了眼,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求您看在奴婢坦白的份上,饶过奴婢这次。” 她是真的怕了,将头磕得咚咚作响,鲜血直流。 叶初棠抓住双儿的肩膀,看着被鲜血糊了满脸的她,啧啧两声。 “孔茹信了你的话,让你做叶安志的良妾,但她一定有条件,让你对我做什么?” 第66章 唐婉宁早产的真相 鲜血流进双儿的双眸,让她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 冷着脸的叶初棠,在她眼里变成了夺人性命的地狱修罗。 “夫人让奴婢盯着大小姐,将行踪汇报给她。” 可她现在,每天都有刷不完的恭桶,压根就盯不了叶初棠。 叶初棠知道双儿不敢说谎。 看来孔茹暂时没想到对付她的办法,在等机会。 她对双儿说道:“起来吧,继续刷马桶,孔茹那边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是,奴婢领命。” “不要想着死遁,我有能力在你假死之前,让你一睡不醒!” 双儿刚要起身,就被叶初棠的话吓得再次跪了下去。 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夫人想让她假死,以此来摆脱卖身契的桎梏? “奴……奴婢听不懂大小姐在说什么。” “演得太假了。” 叶初棠说完,来到单儿身边,看着锅里正在炖的排骨汤,说道:“去喊红袖起来吃饭。” “是,大小姐。” 单儿离开厨房,经过双儿身边时,故意从她满是血泡的手上踩了过去。 叶初棠看到她的小动作,嘴角上扬。 然后趁着双儿呼痛之际,往锅里添了些灵泉水。 除了卖主求荣的双儿,和已经在大厨房吃过的乐儿,五人围桌而坐。 红袖养了两三天,身体好了不少,舌头也消肿了,胃口大增。 今晚的汤格外香,被几人喝得一滴不剩。 吃完饭,叶初棠给俊儿针灸治疗。 乐儿去厨房熬药。 针灸完,叶初棠起身去琉璃院。 红袖追上来,大着舌头说道:“大小姐,奴婢的身子好多了,不适合继续住在您的闺房,我想睡东耳房。” 东耳房是大通铺,足够睡五六个丫鬟。 叶初棠叫来单儿,“给红袖在东耳房安排一个铺位。” 说完,她就走了。 到琉璃院时,孔茹已经疼晕过去。 叶靖川在院子门口走来走去,翘首以盼。 看到叶初棠,他立刻迎上去,“初儿,你怎么才来?” “嫌我来得太快,我走?” 叶靖川一噎,连忙改口,“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孔茹多疼一会没关系,别死了就行。 他又问:“俊儿怎么样?” “他吃了五年的药和毒,身体已经彻底垮了,没有一年半载,是好不了的。” “初儿你多费心,俊儿是个好孩子。” “可惜,他没遇上一个好娘和一个好爹。” 叶初棠说完,进了孔茹的房间。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她蹙眉。 孔茹的两个贴身丫鬟立刻跪在叶初棠面前,以头抢地。 “求大小姐救救夫人。” 叶初棠走到拔步床前,看着一脸青色孔茹,拿出银针扎了两处穴位。 孔茹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双眸溢满了痛苦。 视线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的叶初棠。 “救我。” 声音干涩沙哑,因肚子绞痛而发着颤。 叶初棠冷冷地盯着孔茹,问道:“我娘为什么会早产?” 孔茹还没开口,春桃和秋荷就先一步开口。 “唐夫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叶初棠一脚将两人踹飞,砸在墙上昏死过去。 叶靖川被吓了一跳,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孔茹被叶初棠的狠辣吓到,连求救都不敢了,蜷缩起因疼痛而发颤的身体。 叶初棠嘲捏着孔茹的下巴,强迫她对视。 “心虚什么?你害死了我哥,他有没有入梦,找你偿命?” 这话猛地将孔茹拉回到了她设计唐婉宁摔倒早产难产的时候。 她跪在产房里,表面祈祷唐婉宁母子平安,实则希望她一尸三命。 结果,唐婉宁在力竭昏迷之前产下了嫡长子! 好在孩子在肚子里憋得太久,有些窒息,没有第一时间哭出声。 因为不足月,他只有巴掌大小,浑身血污,身体呈现青紫色。 看起来十分可怖。 早就被收买的产婆在她的授意下,告诉所有人,唐婉宁生了死胎。 她将孩子捂死,“伤心欲绝”地交给叶靖川。 叶靖川恨唐婉宁害死了嫡长子,也嫌弃死婴不吉利,便让陈管家将其扔进河里,抹去了他的存在。 而她当晚就做了噩梦,梦到鬼婴索命,一夜惊醒数次。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她连觉都不敢睡,变得憔悴不堪,还瘦脱了相。 幸好她善伪装,大家都以为她是替唐婉宁伤心难过,才会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噩梦已经不能影响她。 她便给唐婉宁下毒,提前结束了她的生命,取而代之当主母! 孔茹走马观花般地回忆完过去,坦然对上叶初棠的双眸。 “我没有害过人,自然不会做噩梦。” 叶初棠捏着孔茹下巴的手指收紧,笑得诡异,宛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我有一药,能让人说实话。” 说完,她挡住叶靖川的视线,从空间拿出一管针剂,将里面的透明液体注入孔茹体内。 她将空针管放回空间,松开了孔茹的下巴。 孔茹倒在床榻上,双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涣散,紧绷的身体也变得松弛。 “说吧,你是怎么害我娘摔倒早产的?” 孔茹苍白的嘴唇翕动。 “我假意和唐婉宁交好,取得她的信任,收买她身边的丫鬟,利用圆石子让她滑倒早产后,丫鬟捡走石子,天衣无缝。” 当时正值冬月,地上偶有冰霜,滑倒时常发生,也就没人怀疑。 叶靖川只知道唐婉宁的死是孔茹促成的,却不知道她的早产也是孔茹所为。 他大步来到床边,咬牙切齿地盯着孔茹。 “婉宁早产不是意外?” 孔茹已经没了自我意识,面无表情地回答叶靖川。 “不是,是我算计的。” 叶靖川气得想要掐死这贱人。 当年,他因唐婉宁不让他娶平妻,和她离了心。 但他对嫡长子是非常期待的。 当他知道儿子一出生就是死胎,郁结又愤怒。 总拿这事戳唐婉宁的心窝子,怪她走路不长眼,害死了他的嫡长子。 结果,真相竟然是这样! 叶初棠无视虚伪的叶靖川,又问孔茹,“我哥生下来就是死胎?” 第67章 地狱,欢迎你 叶靖川听到叶初棠的问题,心脏猛地一跳,扭头看向她。 “初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初棠没有理会叶靖川,回想起了金枝和她说过的原主母亲生产的细节。 当年,唐婉宁不慎摔倒早产。 玉叶担心她和孩子出事,立刻出府去请薛神医。 金枝留下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唐婉宁难产大出血,危在旦夕。 金枝只好暂时离开,去库房找百年人参,给她续命,等薛神医来。 等找来人参,嫡长子已经出生,唐婉宁力竭昏厥。 产婆说孩子在肚子里憋了太久,出生便是死胎。 金枝亲自确认过,小公子的确浑身青紫,没有呼吸和脉搏。 叶初棠听完后,提出疑问。 “金姨,你没亲眼看到我哥出生,怎么确定他不是在出生后,被活活捂死的?” 于是,便有了她刚才的问题。 此时的孔茹没有如之前一般立刻开口。 这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本能的不愿说出来! 叶初棠看出孔茹在对抗“吐真剂”的药效,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 她拿出银针,扎在孔茹的痛穴上。 “告诉我,我哥生下来就是死胎吗?” 孔茹疼得浑身痉挛,混沌的意识彻底溃散。 “不是,是我捂死了他,嫡长子只能从我的肚子里生出来。” 叶初棠压下上涌的杀意,又问。 “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我在她的吃食里下慢性毒药,让她心情郁结,油尽灯枯而死。” 孔茹下毒的剂量很少,压根就查不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唐婉宁是因为难产大出血伤了身体,是因为儿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是因为要衣不解带地照顾病弱的女儿,才会年纪轻轻就亡故。 其实若不是孔茹,她至少还能再陪伴女儿三五年。 叶初棠看着因毒发而嘴唇发紫的孔茹,眼神冰冷。 “你的余生,将会在地狱度过。” 说完,她扭头看向叶靖川,淡漠又疏离。 “现在,你知道孔茹杀了我娘和我哥,她还屡次要害我,你还要将我娘的嫁妆分给叶安灵吗?” 叶靖川被问住了。 “初儿,灵儿要嫁的人是德公公,嫁妆不能太寒酸。” 叶初棠嘲讽地笑出声,“她的嫁妆,是孔茹和你的责任,不是我娘的。” “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娘良善,对嫡庶一视同仁,若你拿回灵儿的嫁妆,大家定会在背后指摘你。” “那就将真相公之于众,相信大家一定会理解我。” “家丑不可外扬!” 虽然叶靖川对嫡长子的死也很心痛,恨不得杀了孔茹泄愤。 但逝者已矣,活人更重要。 叶初棠收了笑,冷冷地看着自私自利的叶靖川。 她一字一顿,“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走到昏迷的丫鬟面前,用茶水淋醒了她们。 “若想救孔茹,就去打两桶凉水过来,带上水瓢。” 春桃和秋荷浑身都疼,连站立都困难。 她们对孔茹忠心,立刻忍痛应下,“是,大小姐。” 两人很快就从后院拎来了两桶冰凉的井水,放在了孔茹的床边。 叶初棠问两人,“你们是陪嫁丫鬟吧?” “回大小姐,是。” “所以,孔茹捂死我哥,给我娘下药,你们是帮手咯?” 春桃和秋荷吓傻了,连反驳都忘了。 叶初棠从桶里舀了一瓢水,将孔茹从床榻上拽起来,往她的嘴里灌。 孔茹被呛得连连咳嗽,一口一口地吐血。 叶靖川吓坏了,“初儿,灵儿马上就要成婚了,孔茹不能死!” 叶初棠无动于衷,继续灌。 “放心,我不会让她死得如此轻松。” 地狱之门,即将打开! 春桃和秋荷回神,跪爬到叶初棠面前,替孔茹背锅。 “大小姐,是我们的错,与夫人无关。” 叶初棠将碍事的两人一脚踢开。 “别急着求死,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孔茹一边被灌水,一边吐。 一桶水被灌完,她的溃散的意识开始回笼。 叶初棠见孔茹的双眸有了焦距,笑着道:“清醒了?那就看好了。” 孔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叶初棠用水瓢砸死了春桃和秋荷。 “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哑了,就算用吼的,也毫无威慑力。 叶初棠用染血的水瓢舀水。 鲜血遇水,变成粉红色。 她一把掐住孔茹的脸,继续给她灌水。 血水入口,血腥味熏得孔茹几欲作呕,剧烈挣扎。 叶靖川看着疯了一般的叶初棠,吓得咽口水。 安王妃生辰那天,必须拿下这孽女! 不然叶家真要完了! “初儿,为父还有事,先走了。” 再待下去,下一个脑袋开花的人,说不定就是他。 叶初棠没有理会叶靖川,将一瓢血水都灌进了孔茹嘴里,然后捂住了她的口鼻。 孔茹无法呼吸,苍白的脸很快涨红,没一会又憋得发紫。 她双眼外凸,眼前一阵阵发黑,体温迅速流失。 濒死的感觉就像被拖进深渊,冰冷又绝望。 在她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叶初棠突然松开了手。 孔茹剧烈地呼吸,空气灌进肺里,呛得她又一次吐血。 等她好不容易喘匀了这口气,叶初棠再次捂住她的口鼻。 从鬼门关走了几遭后,身体虚弱的孔茹晕了过去。 “哗啦!” 一瓢凉水浇在她脸上,泼醒了她。 她已经被折磨得连反抗的气力都没有了。 “初儿,你是不是疯了?” 叶初棠将水瓢扔在地上,轻笑出声。 “被捂着口鼻无法呼吸的时候,很难受吧?我哥死前,也这么觉得呢。” 这话让孔茹汗毛倒立,神经紧绷。 她磕磕巴巴地说道:“你哥闷死在了你娘的肚子……” “啪!” 叶初棠一巴掌打断了孔茹的话。 “忘了吗?我告诉过你的,我有一药,能让人说实话。所以,我知道你捂死了我哥,下药害死了我娘。” 孔茹的脸肿了,说话含糊不清。 “我没有,不是我。” “你不承认没关系,不影响我要做的事。” 叶初棠说完,从空间拿出一粒药,塞进了孔茹的嘴里。 “地狱,欢迎你。” 第68章 搬空御膳房 叶初棠给孔茹吃的不是断肠散的解药。 而是以毒攻毒的毒药。 毒药能暂时克制断肠散的毒,却不会减轻中毒的症状。 药效很快发作,伤害加倍! 孔茹的肚子里仿佛有根棍子在搅动,脑袋也被重锤敲打。 她疼得从床上滚到地上,生不如死。 叶初棠没有理会,回了宁初院。 等在院子里的单儿立刻上前。 “大小姐,您回来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我自己来就好,你去休息吧。” 单儿看出叶初棠的疲惫,连忙道:“奴婢的身子已经大好,这点粗活还是做的。” “行,你来吧。” 很快,浴桶就放满了水,还撒上了花瓣。 叶初棠取下头上的发饰,说道:“单儿,你回去休息,剩下的我自己来。” “奴婢告退。” 休息前,她提了一桶凉水进来,方便叶初棠之后冲洗浴桶。 叶初棠等她离开,脱了衣裳,泡在浴桶里。 当温暖的水包裹全身,她舒服地喟叹。 “泡澡真解乏。” 金枝想帮叶初棠洗,被她拒绝了。 “金姨,你早点休息,头发我自己绞就好。” 空间里的干发巾,可比古代的棉布好使多了。 金枝站在屏风后,没有离开。 “小小姐,琉璃院发生了什么?你看起来不开心。” 叶初棠听到这话,趴在浴桶边,看向屏风后模糊不清的金枝。 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金姨。” “奴婢在,小小姐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奴婢活到现在,什么都看透了。” 听到这话,叶初棠决定告诉金枝真相。 “等我沐浴完,再和你说。” “好,奴婢等着。” 叶初棠泡完澡,从净室出来,看到金枝在做衣裳。 “金姨,晚上光线不好,会伤眼睛。” “小小姐别担心,奴婢的眼睛好着呢。” 她想给小小姐做身衣裳,但白天得装疯子,只能晚上慢慢做。 叶初棠上前,拿走金枝手里的布料。 “金姨,这布料不太好,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买几匹上好的布料给你做。” 金枝知道小小姐这么说,是不想她太辛苦。 她放好针线,问道:“小小姐,您要和奴婢说什么?” 叶初棠没有拐弯抹角, “金姨,我哥不是死胎,是被孔茹捂死的,我娘也不是油尽灯枯,而是被孔茹下了毒。” 金枝刚听完,眼泪汹涌而出。 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捶打胸口,哭得撕心裂肺。 “呜呜呜……”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离开那一小会,小少爷就不会死! 如果她再细心一点,小姐也不会被下毒,早逝! 心脏仿佛被很多只手拉扯,疼得她浑身痉挛,恨不得就此死去。 叶初棠抱着哭得快要抽过去的金枝,轻抚她的背。 “金姨,不要自责,孔茹有心害人,你防不住的,哥哥和母亲的仇,我们一起报!” “小小姐,是奴婢没用,这么多年都不知真相,还以为……以为……” “不怪你,孔茹的谋算太深了,我娘太过良善,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但我是坏人是恶人,她斗不过我!” 金枝轻轻推开叶初棠,摇头。 “不,小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不然您也不会救小少爷。” 换作是她,一定会迁怒无辜的小少爷。 叶初棠看着眼睛哭肿了,嘴唇也咬破了的金枝。 “金姨,打起精神来,猎杀时刻到了,我会让孔茹一无所有,众叛亲离,死无全尸!” 除了叶安俊,叶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到这话,金枝一改颓丧,斗志昂扬。 “小小姐要奴婢做什么?” “你先养好身体,不然帮不了我什么,去睡吧。” “奴婢知道了。” 金枝去外间睡下后,叶初棠擦干头发,躺在床上,进了空间。 她看了眼功德值。 今天杀了四个人,伤了两个,总共涨了三十四点。 “果然都该死!” 她去了休息间,看向放在化妆台上的冰蛭和寒蝉。 “该养养了。” 说完,她拿着两样东西出了空间。 点了根安神香后,叶初棠打算从院子遁地离开。 她突然想起可能被祁宴舟的人盯上了,便撬起地板,直接从房间走。 第一站,皇宫的冰窖。 寒蝉喜寒,放在冰窖养最合适。 叶初棠原本打算明早去一趟菜市场,囤点蔬菜之类的。 但她既然来了皇宫,就不能放过御膳房。 这会已经亥时过半,御膳房依旧灯火通明,厨子们忙得热火朝天。 有人在准备明早的吃食,有人在给贵人炖补品,有人在给值守宫人做夜宵。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八卦。 “安王妃的生辰,皇上会派御厨过去,若是我能被选上就好了。” “谁不想被选上?最少都有二十两的赏钱呢!” “听说安王给王妃大办生辰宴,是为了帮安平郡主选夫婿。” “皇上不是也催着辰王选王妃吗?两人郎才女貌呀!” “放屁,郡主一点也配不上辰王……” 叶初棠听了几句之后,就去了御膳房的库房。 库房的面积很大,分成了好几个区。 粮油区,干货区,果蔬区,水产区,点心区、家禽区,生肉区,熟食区,以及配料区。 每个区的食物还进行了细分,摆放得整整齐齐。 除了果蔬区和生肉区,每日都有人送新鲜的,货架几乎是空的之外。 其他区域的东西几乎都是满的。 叶初棠眉眼弯弯,“今晚大丰收!” 说完,她原封不动地将仓库里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虽然水产区的海货和鱼类,以及家禽区的活物进空间后就会死。 但拿出来用时,也是新鲜的。 叶初棠满意地看了空荡荡的御膳房一眼,准备遁地离开。 库房门口突然传来药童抱怨的声音。 “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之法?张天师摆明在诓骗皇上,下官从医十数载,第一次听说炼丹需要用到燕窝!” “孔太医,慎言,这话若是传……” 御厨的话还没说完,就打开了仓库的门。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仓库,惊慌失措地大喊:“来人,仓库被盗了!” 第69章 叶初棠制造神迹 叶初棠在御厨开库房的门之前,遁地去了皇宫东南角的紫云阁。 紫云阁是张天师所住的地方。 他是德公公找来引导皇帝求仙问道,炼丹求长生的道士。 得益于祁宴舟的皇宫布局图,叶初棠很清楚紫云阁的布局。 她刚准备从正南方位的药田出来,就被浓郁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臭味熏得往下深入了十多米。 指尖触碰湿润的土地,感知整个紫云阁的地下。 药田是用鲜血和腐肉滋养的,荷花池里有许多孩子的尸骨。 而整个紫云阁是个巨大的锁魂阵。 但布阵的人在道法的造诣上是个半吊子,阵法有误。 也就是说,张天师是个杀人无数的大骗子! 叶初棠从西北角的槐树下探出头来。 槐树种在炼丹房的旁边。 炼丹房灯火通明,热气逼人。 药香夹着血腥味从房内逸散出来,令人作呕。 叶初棠从门缝往里看。 有两个药童坐在丹炉前,守着炉火。 另有四个药童在研磨药材。 除了普通草药之外,还有婴儿的白骨! 几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天师又在阴阳调和了吧?真羡慕啊!” “羡慕?那些女子可不简单,你怕是无福消受。” “这倒是,她们竟然用婴儿骨头磨粉敷面,保持容颜。” “这算什么,我还见过她们吃小心肝呢!” 叶初棠的拳头硬了! “禽兽!” 她操控土系异能,将硕大的丹炉顶翻了。 丹炉倾倒,砸死看火的两个药童。 燃烧的木材倾倒出来,点燃了干燥的炼丹房。 “走……”水啦! 研磨药材的药童刚开口,就被叶初棠灭口。 剩下的三人吓坏了。 可还没来得及呼救,也被抹了脖子。 功德值+289。 这个数值惊到了叶初棠。 她没想到六个药童的身上都能背负这么多罪业。 “北辰国,该亡!” 说完,她遁地去了张天师所在的登天楼。 登天楼有十九层。 前十八层,每一层都画着摄人心魄的地狱图,并建成了地狱的样子。 第十九层,画着飞升成仙的极乐世界。 寓意只要爬过十八层地狱,便能净化魂魄,得到永生。 张天师并不在顶楼寻仙问道,而是在一楼骄奢淫逸。 他挑选了十八个绝色女子,表面为狗皇帝承担罪业,背地里陪他宣淫。 叶初棠推开一楼角落的地板,点了最烈的迷香。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张天师和十八女都被迷晕了。 叶初棠从地板下出来,将十八层地狱的罪行,用在了十八个女子身上。 每一层的地狱图有多可怕,女子死得就有多惨烈。 而张天师,被断了子孙根,光溜溜地挂在了十九层的顶端。 当宫人和御林军来救火时。 发现登天楼的上空,浮现四个冒着蓝色火焰的字。 妖道灭国。 字是叶初棠用酒精写在透明的纱布上,点燃之后形成的。 黑夜光线暗淡,只能看到燃烧的字,看不到纱布。 随后,她用土系异能制造了一个小地震。 在所有人慌神之际,她撤了快要燃尽的纱布,遁地去御书房,偷了玉玺。 然后回尚书府。 叶初棠之所以没有杀张天师。 一是因为他和皇帝关系密切,关联着国运。 二是就算杀了他,也还会有李天师,王天师。 她管不了国运,只能尽力而为。 *** 次日。 天还未亮,御膳房被洗劫一空,张天师是妖道,十八层地狱重现人间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因玉玺被盗,皇帝破天荒地上了早朝。 他看着祁宴舟,脸色阴沉得可怕。 “辰王,‘鬼盗’由你调查,为何一直没有消息?” 偷喜寿宫,偷御膳房,偷玉玺,下一步是不是要偷他的项上人头了! 祁宴舟俯身行礼。 “回皇上,‘鬼盗’来无影去无踪,臣只是凡人,实在无能为力。” 皇帝一巴掌拍在龙椅扶手上,双眸窜起怒火。 “辰王这话是何意?” “皇上,在短时间内偷走皇宫如此多东西,非人力所能及,臣怀疑……” 祁宴舟故意停顿,皇帝怒斥,“继续说!” “臣怀疑是与张天师有仇的得道高人所为。” 皇帝看向德公公,“你怎么看?” 德公公想到昨夜收到的密信内容,看了祁宴舟一眼,赞同他的话。 “奴才以为,辰王所言有理。”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都懵逼了。 皇上的意思应该是通过德公公的嘴,给辰王治罪吧? 德公公怎么突然向着辰王说话?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反驳,还是附和,低头不敢说话。 皇帝冷冷地质问,“所言有理?” 德公公点头,“皇上,奴才的喜寿宫,两刻钟在大白天被搬空,御膳房的库房在一盏茶内被搬空,这的确非人力所能及。” 言外之意,既然“鬼盗”非人,自然也就查不到他。 若因此治罪辰王,百姓定会觉得皇上故意针对辰王。 祁宴舟说道:“皇上,臣没有抓到‘鬼盗’,确有失职之处,甘愿罚半年俸禄。” 这话给了皇帝台阶。 “理应如此。” 说完,皇帝看向文武百官。 “各位爱卿,关于‘妖道灭国’,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祁宴舟早就想要杀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张天师,如今机会送到他面前,自然不会放过。 “皇上,北辰国有您坐镇,自然会繁荣昌盛,灭国一说实乃谣言,但十八地狱一事已经传开,唯有杀了张天师,才能安民心。” 对于张天师,太子和祁宴舟的想法一样。 “父皇,百姓都将‘妖道灭国’当成了上天的警示,不杀张天师,没法给百姓一个交代。” 二皇子和张天师交好,想要保下他。 “父皇,张天师绝不可能做出灭国之事,他定是被仇家诬陷了,若他想要害父皇,何必替父皇辛苦炼丹,带您求仙问道?” 两个最受宠的皇子一开口,大臣们立马各抒己见,吵了起来。 有人支持太子,有人支持二皇子。 两方人马吵得唾沫横飞,谁也不让谁。 皇帝问德公公,“你什么意见?” 第70章 连一个盗贼都不如 皇帝在意的不仅仅是“妖道灭国”四个字。 他更在意死在“十八层地狱”,替他承担罪业的十八个玉女。 玉女是欲女,说明张天师从始至终都在骗他。 而张天师是德公公寻来的人! 德公公从皇帝的话里感受到了冷意。 但他一点也不怕天子震怒,漫不经心地俯身行礼。 “张天师的本事如何,皇上最清楚不过,奴才觉得他是被仇人算计了,才会和玉女宣淫。看来是有人想要破了皇上的修道之心,断了皇上的长生之路。” 他当然知道张天师是个好色之徒,夜夜与玉女逍遥。 可这又如何,皇宫已被他把持,皇帝就是摆设! 皇帝想着自他修道以来,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夜御数女都精神抖擞。 而且北辰国风调雨顺,朝政再也没有出过大事,也就信了。 “‘鬼盗’胆大包天,毁我国师,坏我国运,实乃罪大恶极!发皇榜,若有人能抓到鬼盗,赏万金!” 祁宴舟见德公公一句话就哄骗住了皇帝,心往下沉了沉。 但他还是争取道:“皇上,不管真相如何,现在百姓对神迹一事深信不疑,如果不处理张天师,以后只要出点事,百姓就会往‘妖道灭国’上想。” 他说得很委婉,但皇帝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如果不杀张天师,以后出现天灾人祸,就是他的错! “张天师乃修道之人,如今他被陷害,朕不替他伸冤,却要取他性命,非明君所为,辰王是想让朕当昏君吗?”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祁宴舟歇菜了。 “臣愚钝,皇上圣明。” 皇帝收起不悦,说道:“辰王,你继续追查‘鬼盗’,张天师的事,朕交给二皇子来彻查。” 这话一出,大家便知道皇帝要保张天师。 二皇子派系的官员立刻说道:“皇上圣明!” 皇帝看向工部尚书顾远山,“顾爱卿,立刻选址重建紫云阁。” 炼丹房烧了,登天楼也毁了,不吉利,得重建。 顾远山出列领旨,“臣,遵命。” 说完,他看向叶靖川。 “就是不知叶尚书这边,可会给工部拨银子?” 皇帝沉迷修道求长生的这些年,不停地修建道观,祈福祭天,大肆购买炼丹材料,国库逐渐被掏空。 若不是接连提高赋税,又抄了一些官员和商贾的家,怕是早就发不出俸禄了。 但皇帝不知道这些,因为德公公一直都在粉饰太平。 叶靖川现在听到有人问户部要银子就头疼。 但他很清楚紫云阁对皇帝的重要,不敢说反对的话。 “皇上,户部最多能拿出一万两银子给工部。” 顾远山:“叶尚书在开玩笑吗?这一万两买修建紫云阁的木材都不够。” 修建紫云阁的木材是最贵的金丝楠木。 皇帝不悦地看向叶靖川,“叶尚书是对朕重修紫云阁不满吗?” 叶靖川立刻跪下,“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只是……” 他刚要说国库空虚,得等秋收之后,才能靠税收充盈国库,就被德公公打断。 “皇上勿恼,叶尚书是在替皇上考虑,‘妖道灭国’的流言正盛,此时的确不宜花重金来重建紫云阁,于皇上的名声有碍,恐失民心。” 皇帝最烦的就是“民心”二字。 他是国之主宰,凭什么要在乎那些贱民如何想? “朕求仙问道,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皇上一心为民,百姓自然会念皇上的好,等二皇子替张天师洗刷冤屈,紫云阁不仅要重建,还要修得更好。” 叶靖川听得眼前一黑。 就算掏空国库,也建不出一个紫云阁! 不过能拖一时也是好的,等他封侯,就不做这户部尚书了。 皇帝虽然看不起百姓,但也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安儿,朕限你五天之内解决流言。” 二皇子,姓赵,名承安。 “是,父皇。” 皇帝昨夜没休息好,解决要紧事后,就退朝了。 文武百官将折子交给德公公之后,离开金銮殿,下朝回府。 官员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聊着“鬼盗”。 “‘鬼盗’究竟想干什么?不仅偷东西,还杀人!” “他t摆明和张天师有仇,皇上要保国师,会不会惹怒他?” “惹怒又如何?皇上是真龙天子,不管他是鬼还是神,都得憋着!” “希望能尽快抓到‘鬼盗’,不然下一个被偷的,就是我们了!” “……” 祁宴舟宫道上,听着文武百官的议论,心底生出无力感。 这些人明明知道张天师魅主祸国,死有余辜,却半句都不敢提。 连一个盗贼都不如! *** 宁初院。 “阿嚏!” 叶初棠刚准备出门,就打了个喷嚏。 单儿关切地问道:“大小姐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找大夫?” 叶初棠笑着揉了揉单儿的头。 “一想二骂三伤风,这是有人想我了。” “大小姐慎言,若是被人听了去,会以为您……您……” 叶初棠吐出两个字,“思春?” 单儿听得脸发红,“大小姐,这样的话,以后莫要说了。” “行,我中午不回来吃饭。” 叶初棠离开尚书府时,被叶安志拦住去路。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一脸青紫,走路一瘸一拐的。 “站住,赶紧给我娘解药!” 他看叶初棠的眼里没有了欲念,只有愤怒。 文博院离琉璃院不远。 一整个晚上,娘都在痛苦地哀嚎,吵得他无法安睡。 叶初棠看着一脸烦躁,哈欠连天的叶安志,知道并不是在关心孔茹。 她从空间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叶安志的嘴里。 “你刚才吃的是断肠散,三日后,你会和孔茹一样,生不如死。” 叶安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疯了?” 说完,他立刻伸手去抠喉咙。 叶初棠先一步折断叶安志的手腕,将他踹翻在地。 “记住,你所受的苦难,皆因你娘。等叶安灵成婚,你若能杀了孔茹,我给你解药。” “对了,中毒的事,别大肆宣扬,败坏我名声,不然你就没解药了。” 第71章 绝世天才宋景宁 叶初棠看着吓得脸色惨白的叶安志,玩味地勾起唇角。 孔茹不是说嫡长子必须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吗? 她很期待当孔茹知道嫡长子为了保命,要杀她时,会是什么表情。 “解药只剩最后一颗,你活?还是孔茹活?” 叶初棠将生死攸关的问题扔给叶安志之后,离开尚书府,前往吟诗楼。 打铁就得趁热。 她要爬上文人圈子的顶端,做到一呼百应。 以后不管谁想动她,都得掂量一下得罪天下文人学子的后果! 路上。 叶初棠听到百姓都在议论“妖道灭国”和“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降临人间,妖道惑君,肯定会被五马分尸!” “长生本就是无稽之谈,如今神迹显现,皇上肯定会醒悟。” “我看不见得……” 质疑的声音刚出现,就有人从皇宫的方向跑过来,大喊。 “下早朝了,小道消息,皇上不仅没有处死张天师,还让二皇子替他洗清冤屈!” 这话一出,百姓哗然。 “你听错了吧?上苍都给警示了,皇上怎么可能会护着妖道!” “对呀,事关灭国,皇上就算再昏……也不能……” 喊话的男子指了指城门口的位置。 “皇榜都贴出来了,‘鬼盗’不仅偷了御膳房,还陷害张天师是妖道,只要抓到他,皇上就赏万两黄金!” “万……万两黄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皇榜都贴出来了,就在城门口。” 叶初棠听到这里,觉得有点可惜。 她昨晚忙忙碌碌两刻钟,还以为能借狗皇帝的手杀了妖道,结果白忙活一场。 不过没关系,既然狗皇帝有钱,那她今晚就去国库走一趟! 来到吟诗楼,书童恭敬地将叶初棠往里迎。 “叶姑娘,我们院长想见您,不知您是否方便?” 华庭书院的院长不是谁都能见的。 他主动来见叶初棠,便是肯定她的才华,想要与之交好。 这是一条成名的捷径,叶初棠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方便,不过我想先试试今日的题目。” “叶姑娘,请。” 吟诗楼今天的题目很特别:写一句和民生有关的诗。 叶初棠提笔写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注: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她原本想写讽刺秦二世被赵高操控的那首诗,又觉得影射得太过直白,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就放弃了。 书童并没有将叶初棠的诗递给先生,而是拿在手上,带着她去了吟诗楼的五楼。 五楼主要和乐器有关。 刚上楼,叶初棠就听到了类似高山流水的琴音。 她好奇地问道:“五楼收藏的乐器,可以弹奏吗?” 书童解释,“只有修补过古乐谱的人,才有资格弹奏,今日是院长在弹。” “你们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世大儒,学识修养极佳,喜欢以文会友。” 说话间,书童已经带着叶初棠到了琴室。 琴室的门关着,外面站了不少喜音律的文人,时不时点评两句。 书童刚要敲门,就被叶初棠拦下。 “不着急,等宋院长弹完。” 她的话音刚落,琴声戛然而止。 好听的男声从琴室内传出,“叶姑娘,请进。” 书童推开门。 正对着门口坐着的年轻男子起身,朝叶初棠行了个君子礼。 “宋瑾瑜见过叶姑娘。” 华庭书院的院长是大儒宋家的嫡长子,名知衍,字瑾瑜。 叶初棠屈身行礼,“小女叶初棠,见过宋院长。” “叶姑娘不必拘礼,请进。” 叶初棠大大方方地进了琴室,书童将她写的诗交给宋知衍后,转身离开,还关上了门。 门外的文人识趣地远离琴室。 丫鬟拿走桌案上的古琴,小厮在地上放了个蒲团。 叶初棠和宋知衍相对而坐。 “宋院长找小女有事?” 宋知衍给叶初棠倒了一杯茶,“像,真的太像了。” 叶初棠接过茶杯,“宋院长见过我母亲?” 宋知衍摇头,“未曾,但我听过你母亲的善举。” “那宋院长在说我和谁像?” “我五弟,宋景宁,若你见了他,也会觉得你们的眉眼很像。” 不仅仅是外表的相似,还有神韵,以及整个人的性格。 叶初棠自然听过宋景宁的大名。 宋家的绝世天才,三岁作诗,七岁辩大儒,十岁名满天下,十二岁游学授业,至今未归家。 昨日,她不论是作诗写字还是解残局画画,都会被拿来和文曲星下凡的宋景宁比。 她笑着道:“天下之人千千万,眉眼相似之人多不胜数,宋院长这么说,不会是想替你五弟作媒吧?” 算起来,她和宋景宁是同年,都十七岁了。 对结婚很早的古代人而言,他们都属于大龄剩男剩女。 急需配对! 宋知衍见叶初棠误会了,连忙解释,“让叶姑娘误会,是宋某的不是。” 说完,他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当作赔罪。 叶初棠见不是拉郎配,松了口气。 她直白地问道:“宋院长见我所为何事?” “叶姑娘文采斐然,见识博广,豁达通透,叶某想要讨教一二。” “讨教以后呢?” 宋知衍十分惊讶叶初棠的敏锐。 他如实说道:“宋某想请叶姑娘当华庭书院的女先生。” 宋家一直想办女学堂,却没有找到文采过人,又愿意授业解惑的女先生。 叶初棠好奇地问道:“宋院长为何觉得我会同意?” 宋知衍将叶初棠刚才写的诗念了一遍。 “叶姑娘能写出这样的诗,定然心怀天下,想要改变北辰国的现状。” “宋院长不会以为多教几个读书人出来,他们就能挖掉北辰国腐朽的根基,让这个国家起死回生吧?” “自然是不能,但每个人多做一点,便能由水汇成溪,由溪聚成河,由河流入海,某一天,海能覆舟!” 宋知衍说得很委婉,叶初棠却听明白了。 若是哪一天,北辰国大厦将倾,宋家愿意当推手,倾覆这令人绝望的世道。 “宋院长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想当救世主。 PS:女主有成长线,大爱在流放之后,才会慢慢显现 第72章 世上怎会有如此女子 宋知衍看出叶初棠不想当女先生。 “叶姑娘是有什么顾虑吗?” 虽说这世道对女子有诸多约束,日日抛头露面会被诟病。 但他不觉得叶初棠会是那种被规矩束缚的女子,不然她也不会来吟诗楼。 叶初棠喝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笑容明媚。 “相比于教书育人,我更喜欢自由。” “简而言之,懒。” 宋知衍被叶初棠的回答逗笑了。 “叶姑娘真是……通透。” 看得穿,放得下,方得自由,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这是自然,人生在世最多不过百年,怎么逍遥怎么过。” 宋知衍收了笑,望着叶初棠的双眸变得严肃。 “叶姑娘,这样的世道,没人能真正的逍遥。你来吟诗楼扬名,是为了站得更高,挣脱束缚,我可以帮你。” “条件是当华庭书院的女先生?” “叶姑娘,站得再高,也在天子脚下,身处这世道,没人能逃得掉。” 宋家立世几百年,经历了三个朝代,很清楚国家衰亡,百姓苦不堪言之际,该做什么。 只有海晏河清,君明臣贤,才会有自由。 叶初棠放下茶杯,同样严肃地看着宋知衍。 “宋院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怎知你的逍遥,和我的逍遥是一样呢?” 顺手帮人没问题,让她去救世,算了吧。 宋知衍见说服不了叶初棠,岔开话题。 “是宋某唐突了,不该逼着叶姑娘做选择。” 说完,他起身走到一架古琴前。 “这是吟诗楼刚得的一架琴,宋某想试试琴音,叶姑娘不介意吧?” 叶初棠虽然不擅音律,但也学过,略懂一二。 宋知衍别有目的,她也一样。 待在这个房间越久,于她扬名越有利。 “听宋院长弹琴,是小女的荣幸。” 宋知衍将琴搬到桌案上,丫鬟上前焚香,小厮端来清水给他净手。 准备工作做完,他试了试琴音,开始弹奏。 是叶初棠没有听过的曲子。 最开始清幽宁静,然后欢快灵动,转眼如泣如诉,随之金戈铁马,最后一世繁华。 当宋知衍的手压在琴弦之上,消掉余音时,琴室外响起掌声和赞美声。 他看向叶初棠,“叶姑娘觉得如何?” 叶初棠如实评价,“琴乃绝品,宋院长琴技高超,琴音情绪饱满,弹得很好。” 她能听出他心怀天下,有大爱。 “这琴……” 叶初棠听出宋知衍想从古琴的来历入手,继续说服她。 她立刻打断,“这琴不错,我能试试吗?” 宋知衍将琴调转方向,放在叶初棠面前,“叶姑娘请。” 昨日。 叶初棠一鸣惊人,唯独注释古书和声乐这块没碰。 大家不怀疑她的文学能力,却在猜测声乐是不是她的短板。 所以,她今日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叶初棠净了手,试了下手感,弹了一首欣欣向荣的《阳春白雪》。 宋知衍送了她两句诗。 “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万物知春,和风淡荡。” 【注:取自《神奇秘谱》的解说】 “叶姑娘是想说,终会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吗?” 叶初棠没有回答,礼貌地问道:“宋院长,我能再弹一曲琵琶吗?” 宋知衍虽然没想明白叶初棠的用意,但同意了。 “子规,去拿最好的琵琶来。” “是,公子。” 小厮拿琵琶回来时,叶初棠说道:“别关门了,将窗子也打开,让大家都听听。” 《十面埋伏》是首好曲子,非常适合这些文人感受一下。 宋知衍直觉叶初棠要弹的琵琶曲不简单。 他问道:“叶姑娘想去五楼的高台上弹奏吗?” 吟诗楼内部中空,挂着无数诗词、书法和画作的古今佳作。 为了方便书童悬挂,每层楼都有一个不大的悬空平台,用四根铁链固定,底下还有支柱,很稳。 叶初棠点头,“好。” 她试了试琵琶的音之后,抱着琵琶上了五楼的高台。 丫鬟搬了一把舒适的椅子过去。 宋知衍让小厮通知下去,将吟诗楼的窗户都打开。 叶初棠想扬名,那他就帮她。 顺便借她的风,让吟诗楼更上一层楼。 叶初棠坐下后,拨动琵琶弦,肃杀之气立显。 排兵布阵,号角连营,两兵相遇,刀光剑影,生死搏杀,伏兵四起。 听的人身临其境,热血沸腾,又心生紧张。 从吟诗楼外经过的祁宴舟听到后,立刻驻足。 他问门童,“这琵琶是谁在弹?” “回辰王殿下,是叶大小姐。” 祁宴舟自从不当纨绔后,就没再进任何文人风流的场合。 今日,他破了例。 写了一首关于民生的诗后,入了吟诗楼。 他刚踏入楼内,金戈铁马的调子忽地一转。 一方兵败垂成,凄切悲壮。 不少人都听得潸然泪下。 宋知衍看着弹得忘我的叶初棠,被她情绪饱满的曲子震撼得心潮起伏。 世上怎会有如此女子,赛过万千男儿! 当他以为这是一曲悲歌时。 调子突然急转而上,变得慷慨激昂,威武雄壮。 这是得胜一方在狂欢。 听曲的人由悲转喜,好似自己打了胜仗,欣喜若狂,呼声震天。 叶初棠弹完起身,回了琴室,将琵琶还给宋知衍。 宋知衍让小厮收了琵琶后,对着叶初棠深深作了一揖。 “叶姑娘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太震撼了。” “《十面埋伏》,不是我谱的,无意间学了点皮毛。” “叶姑娘过谦,整个北辰国,怕是都找不出比你更会弹的人。” “这曲子本身就张弛有度,情绪饱满,只要不弹错,就能有此效果。” 说完,叶初棠问道:“宋院长知道我弹这两首曲子的用意吗?” 宋知衍点了点头。 “冬去春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但往往需要血海尸山来换。” 历史的洪流无法阻止。 他愿顺流而下,有人不愿卷入其中,都没错。 叶初棠笑着道:“宋院长抱负远大,祝你成功,但我只是小女子,不想管太多。” “理解。” 话音刚落,书童就敲了敲敞开的门。 “院长,叶姑娘,辰王殿下来了。” 第73章 北辰国不能内乱 自从祁宴舟不当纨绔,宋知衍和他就没了交集,对他的突然造访有些意外。 他看了眼叶初棠后,出门相迎。 “小生见过辰王。” 祁宴舟虚抬了一下手。 “宋先生不必多礼,本王是为叶姑娘的琵琶声而来。” “辰王请。” 宋知衍等祁宴舟入琴室之后,将丫鬟和小厮都叫走了。 他亲自上茶,准备离开。 祁宴舟叫住他,“宋先生,你留下。” 光天化日,他担心与叶初棠单独相处,累及她的名声。 他看向叶初棠,“叶姑娘,你刚才弹的琵琶曲谱,卖吗?本王很喜欢。” 特别前面那几段特别振奋人心,当战曲非常合适。 “不卖,但可以送,不过我只会弹,不会写曲谱,王爷得请乐师。” 她昨日看过这个架空朝代的曲谱,勉强看懂三分,写不了。 宋知衍诧异地看了叶初棠一眼。 没想到她琴弹得这么好,竟然不会谱曲。 “叶姑娘,我可以听音写谱。” 祁宴舟拒绝道:“不劳烦宋先生,本王自己来。” 他年少时也是惊才绝艳的纨绔。 叶初棠又用慢节奏弹了一遍《十面埋伏》。 那种紧迫的氛围感减弱了许多,听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等她弹完,祁宴舟也写完了。 他拿出腰间的蟒纹墨翠牌,递给叶初棠。 “叶姑娘,算本王欠你一个人情,有任何需要,拿着玉牌去辰王府找本王,本王一定帮。” 叶初棠知道这块墨翠牌代表着祁宴舟,十分贵重。 她可不敢要。 “王爷不用客气,《十面埋伏》也是别人教给我的,算不得人情。” 宋知衍看着一个要送,一个不收的两人,满脸震惊。 辰王这么相信叶姑娘的吗? 竟然公开送代表身份的墨翠牌! 叶姑娘是不知道这墨翠牌的价值吗? 竟然直接拒绝了! 祁宴舟见叶初棠坚持,又将牌子别在了腰间。 “能得到叶姑娘的曲谱,本王不胜感激,叶姑娘若是需要帮忙,就算没有信物,辰王府也随时欢迎你。” 这话他是用内力说的,吟诗楼方圆一里的人,都听到了。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是在给她撑腰,也在替她扬名。 她领了这份人情,笑着道:“希望不会有这天。” 说完,她将琵琶还给宋知衍。 “若两位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叶初棠离开琴室后,就被喜音律的一群人围住,讨教。 她见祁宴舟没有离开,猜到她和宋知衍有事要谈。 便领着一群人远离了琴室。 当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远。 祁宴舟看向宋知衍,直白地说道:“宋兄,宋家的家规既然是不入仕,你便不要做干涉朝政的事。” 宋知衍没想到他做得那么隐蔽,还是被发现了。 “王爷,宋家当然愿意做旁观者,但如今这世道,要怎么置身之外? 回京途中,王爷看到的应该不是盛世繁华,而是民不聊生吧?” 祁宴舟自然知道百姓的苦,也知道皇帝的昏庸。 但北辰国不能内乱,不然外敌趁机入侵,百姓会过得更苦。 “宋兄,本王言尽于此。” 宋知衍起身拦住要离开的祁宴舟。 他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深得民心,有没有想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宴舟打断。 “祁家忠君爱国。” 宋知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表情莫测。 “辰王,你会改变主意的。” *** 叶初棠在吟诗楼待了一上午,专门为文人学子解惑。 然后听说了一件事。 辰王提出杀妖道平流言,触怒了皇帝,被罚了半年俸禄。 她有点想不通,以辰王的威望,再加上驻守各地的五十万祁家军,完全可以让江山易主。 可他非要选择愚忠,受窝囊气! 叶初棠不理解,却尊重他人选择。 吃完午饭,她就离开了。 前往万宝阁。 今日是定制首饰的交货日期,两个工匠刚好完成了一套。 簪子中空,里面能藏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打开机关,就是杀人利器。 手镯内有暗格,能藏八种药,可救命可杀人,根据花纹来区分。 坠饰就是个小型的暴雨梨花针,杀伤力极强。 改装过的袖箭,不仅能藏更多的箭头,还能选择单发还是齐发。 叶初棠试了试效果,均达到了她的预期。 “你们做得不错,继续,能做多少算多少,每日的工钱我再加二十文。” 两个工匠面色一喜。 “谢叶大小姐,我们决不懈怠。” 他们的工费是按件来计算的,做的多得的多,自然不会偷懒。 叶初棠问道:“能做成金包铁吗?工费和材料费不是问题。” 她这身份,出门在外,戴铁的不合适。 “可以,就是有点费时间。” “没关系,除了袖剑,其他各做三套就成。” “好的,叶小姐。” 叶初棠离开万宝阁后,在无人的地方换了衣裳,乔装成粗犷的胖男子。 她挨个去附近的酒楼,预定了不少招牌菜。 让酒楼的人分时间段送往二皇子府的别院后门,并威胁他们谨言慎行。 她美美收货,二皇子被猜疑,一箭双雕! 叶初棠又去了粮铺,用同样的办法,让掌柜的将粮食送去太子别院的后门。 忙完,她又去了迎春院。 徐康早就被接回家了,但他以后只能坐轮椅,名声和未来都毁了。 若不是出了“妖道灭国”的事,叶安灵定是今日被议论的女主角。 这会还早,迎春院几乎没客人。 老鸨亲自招待,“这位客官……” 她刚开口,衣襟就被扯开,春光若隐若现。 “太老了,没意思。” 叶初棠嫌弃地说完,转身就走。 老鸨刚要发怒,就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卡在肚兜的上。 她立刻拢了拢衣襟,回到房间,关上门,打开纸条。 “告诉辰王,紫云阁的草药由鲜血浇灌,腐尸供养,荷花池里都是孩童的骸骨。” 叶初棠不想昨夜白忙活,就想借祁宴舟的手,继续对张天师发难。 老鸨看完纸上的字,意识到刚才的粗犷胖男子就是“鬼盗”。 “好厉害的易容术!好敏锐的洞察力!” 说完,她立刻去了酒窖的密室。 她不仅将叶初棠留下的纸条传走,还加了一句。 “主子,‘鬼盗’已经知道迎春院是您的暗产。” 第74章 杀张天师灭口 祁宴舟收到老鸨传给他传的消息时,已经是两刻钟之后。 他正带着手下准备去皇宫的紫云阁,查一查“鬼盗”是否留下线索。 看完消息,他的脸色很难看。 倒不是生气暗产被“鬼盗”发现,而是气皇帝为了修道求长生,竟然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手里的纸条化作粉齑。 张天师的命,他要定了! 祁宴舟抬起手,松开手指,白色的粉齑随风而逝。 他看着四个信得过的下属,说道:“你们两个随我去皇宫,你们两个去办一件事。” 他交代了一番,“去吧,做得隐蔽点,别被发现。” “是,少卿。” 祁宴舟虽然贵为王爷,但办差的时候,他是大理寺少卿。 他带着两个下属进了宫,直奔紫云阁。 紫云阁因出了“十八层地狱”的事,没一人敢靠近。 受伤严重的张天师被皇帝送去了离太医院最近的景阳宫暂住。 二皇子赵承安的人正在伪造现场,替张天师开脱。 看到祁宴舟过来,几人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辰王”。 半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祁宴舟也不生气,看向正南方位的药田。 “听说张天师为了替皇上炼出更好的丹药,那片药田都是亲自打理,皇上为此赏了他不少好东西。” 他相信,用鲜血和腐尸灌养药田的缺德事,没几个人知道。 甚至连皇帝都不知道! 说完,他就带着手下去登天楼查线索去了。 二皇子的人虽然贪婪,对如何培养草药蠢蠢欲动。 但他们也知道辰王和二皇子不对付,突然来这么一句,肯定有诈! 祁宴舟从登天楼出来时,见药田完好无损。 他并不意外,对手下说道:“你们去查查药田,我担心‘鬼盗’对药田下手了,若是药材出了问题,就不能用来给皇上炼丹。” “是,少卿。” 手下刚要去药田,就被二皇子的人拦住。 “王爷,药田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不用查。” 哼,当他不知道呢,表面是查药田有没有问题,实则是查药材的培育方法! 祁宴舟的眼神冷了下来,气势逼人。 “以‘鬼盗’的能力,他若想做什么,会留下线索?你们阻挠本王查药田,是不是想谋害皇上?”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吓得二皇子的人齐齐跪下。 “王爷明鉴,我们绝无此意,只是二皇子交代过,药田乃紫云阁重中之重,若是需要查,得由我们来。” “行,既然二皇子愿意担责,本王就不查了。” 祁宴舟的目的达到,带着手下去了被烧毁的炼丹房。 二皇子的人立刻起身。 几人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去查药田。 一方面是查药田有没有问题,一方面是查药材的种植技巧。 来到药田边,他们看着长势茂盛,叶片发亮,花朵鲜艳的药材,剑眉微蹙。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腥味?还有一点臭味?” “是有一点,不过药香味更浓,可能是某种药材又腥又臭吧。” “别说了,赶紧看这药材是怎么种的。” 几人立刻蹲下身,用手去刨用药汁和鲜血浸润的泥土。 “呕!这什么味,要熏吐了。” “可能是张天师中药材的特殊方法吧。” “一会我们将每种药材都挖一株……” 二皇子的心腹还没说完,就被刨出的一手蛆给吓得尖叫一声。 “啊!” 在炼丹房的祁宴舟听到后,薄唇上扬。 “成了。” 他脚尖点地,施展轻功来到药田边,视线落在地上拱动的肉蛆上。 “是腐尸的味道。” 说完,他一把抓住二皇子手下的胳膊,帮助他继续往里掏。 掏出了一块已经彻底腐坏的肉,臭气熏天。 二皇子的手下清楚地感觉到蛆在手里拱来拱去,恶心得晕了过去。 祁宴舟松开他的胳膊,折了一根树枝。 他用内力扫掉了一小片药草,露出药田之下的腐尸。 泥土呈黑褐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欲盖弥彰的药味。 看到这一幕,二皇子的人吓傻了。 祁宴舟对自己的手下说道:“你去大理寺叫人过来,你去叫大内侍卫过来,将药材挖掉。” 说完,他看向二皇子的手下。 “你们替二皇子立了大功,赶紧去通知他吧。” 而他自己则去见了皇帝。 皇帝正准备吃丹药,德公公就进来通传,“皇上,辰王求见。” “他来干什么?” “奴才不知。” 虽然宫里到处都有德公公的眼线,但祁宴舟来得太快了,他还没得到消息。 皇帝一点也不想看到祁宴舟,“不见。” 德公公“命根子”的线索在祁宴舟手里,不得不向着他说话。 “皇上,辰王是从紫云阁来的。” 皇帝对紫云阁很是看重,不情不愿地点头,“让他进来。” “宣辰王觐见!” 德公公尖细的声音落在祁宴舟耳里,他立刻进了皇帝的寝殿。 当他瞥见皇帝在吃丹药,脚步刻意慢了一些。 等皇帝服完丹药,喝了茶,他才快步而来。 “启禀皇上,二皇子的手下在药田底下发现了无数腐尸,张天师炼丹所需的药材,都是由腐尸和鲜血灌养。” 这话一出,德公公脸色微变,皇帝立马就吐了。 他将视若珍宝的丹药盒挥在地上。 “德公公,传太医!” 皇帝刚说完,就晕了过去。 德公公没有理会皇帝,走向祁宴舟。 “王爷,本监已经帮了你两次,你什么时候将东西还给本监?” 虽然祁宴舟只说有线索,但他觉得自己的“命根子”就在他手上! 不然怎么能描述得那么详细? 祁宴舟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递给德公公。 “这便是‘鬼盗’,德公公想要什么,找他要即可。” 他没有出卖“鬼盗”,而是知道这张脸是假的。 德公公收下画像,冷哼。 “找‘鬼盗’是王爷的差事,本监耐心有限,王爷不要玩火自焚!” 说完,他出了皇帝的寝殿,亲自前往太医院。 顺便去景阳宫,杀张天师灭口! 第75章 他要逼皇帝下罪己诏 祁宴舟知道德公公要去做什么,没有阻止。 张天师压根就没能力和德公公狗咬狗,被灭口是他唯一的结局。 他看了眼昏迷的皇帝,叫来守在寝殿外的内侍。 “照顾好皇上,太医马上就来。” 皇帝虽然昏庸无道,但他暂时不能死。 不然皇子相争,会内乱四起,遭殃的是百姓。 祁宴舟回到紫云阁时,大内侍卫已经将草药全拔了。 草药之下,是幼童的腐尸。 再往下,就是被鲜血和药汁浸染成黑色的骨头。 见过这个惨烈画面的人,都吐得昏天暗地。 祁宴舟看得怒从心起。 他只知道皇帝在用童男童女的鲜血炼丹,却不知道张天师丧心病狂,害了这么多孩子! 第一次,他起了推翻皇权的念头。 祁宴舟看向荷花池。 夏初的池塘比较冷清,为数不多的荷叶从水里钻出来,随风摇曳。 绚烂的夕阳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如火如荼。 却遮不住池水之下的阴冷森寒。 他命令大内侍卫,“排干荷花池的水。” 大内侍卫吐得厉害,实在不想再被恶心一回。 “王爷,我们还在当值,不能擅离职守太……呕……久。” 大内侍卫直属皇帝,祁宴舟没资格直接调动。 “去找胡统领……”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理寺的人就来了。 二十多号人离老远就闻到了尸体的腐臭味。 进了紫云阁,看到惨烈的画面,他们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祁宴舟将之前派出去办事的两人留下,让其他人去排荷花池的水。 三人避开二皇子的人,来到登天楼门口。 “少卿,张天师用鲜血和腐尸种草药,并杀童炼丹的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 “二皇子帮张天师脱罪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太子趁机添了把火。” “百姓开始抵制皇上修道求长生,由学子带头写万民血书。” “丢了孩子的百姓已经闹去了京兆府,讨要说法。” 祁宴舟听完手下的汇报,知道宋家在幕后推动。 他剑眉微蹙,担心宋知衍动作太多,会给宋家招祸。 “你们留在这里看着,我回大理寺一趟。” “是,少卿。” 祁宴舟刚准备离开,德公公就带了御林军过来。 “王爷,皇上口谕,张天师欺君罔上的案子,交给本监处理。” “臣领旨。” 祁宴舟很清楚,皇帝和德公公会将张天师带来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 可惜,他们不会如愿。 这一次,他要逼皇帝下罪己诏! 他将在荷花池里排水的手下叫上岸,“回大理寺。” “是,少卿。” 每个上岸的人,手里都拿着孩童的头骨,放在了御林军面前。 头骨很白,眼眶和鼻子空洞漆黑,盯着看的时候,有种被拖入深渊的感觉。 德公公立刻移开视线,问祁宴舟。 “荷花池里的孩童尸骨才刚捞上来,为何会先一步传开?” “本王一直在宫内,不得而知。” 祁宴舟说完,就领着大理寺的手下离开了。 德公公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阴冷。 他总觉得祁宴舟和“鬼盗”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祁宴舟察觉到充满敌意的视线,没有在意。 他出宫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张天师畏罪自戕的消息,也从宫里传了出来。 “那天杀的妖道终于死了,我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鬼盗’是好人啊,如果不是他,这妖道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孩子。” “二皇子竟然还想帮妖道脱罪,其心可诛!” “修道求长生?害死了那么多孩子,不会长生,只会短命!” “希望万民血书能让皇上清醒吧……” 叶初棠走在街上,听着百姓的议论,摇了摇头。 百姓太天真了。 狗皇帝就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他连天下百姓的死活都不管,又岂会管那些幼童的死活。 此刻的他,怕是在绞尽脑汁地撇清关系,将自己塑造成受害者。 不过张天师死了,百姓也知道了他的恶行,也算喜事一桩。 叶初棠心情愉悦地回了尚书府。 刚进门,叶安志就跪在了她面前,痛哭流涕。 “长姐,只要你给我解药,我以后为你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他一整天都心慌气短,眼前发黑,感觉要死了。 叶初棠将叶安志一脚踢开。 “想要解药,只有一个办法,在叶安灵成婚之后杀了孔茹,我没开玩笑。” 说完,她踩着叶安志的胸口离开。 回到宁初院,单儿和乐儿正在做晚饭。 金枝和红袖在陪俊儿玩耍。 叶初棠招手,“俊儿过来,长姐帮你把一下脉。” 俊儿的脸色不太好,但笑得很开心。 “长姐,俊儿今天和金姑姑一起扎马步了。” “练功确实是个不错的强身办法,但你的身体太弱了,不能练太久。” 叶初棠说完,帮俊儿把脉。 “脉搏比之前强劲一些,恢复得还不错。” “是长姐医术好。” “嘴巴这么甜,长姐今晚赏你一碗粟米羹。” 叶初棠说完,去了厨房。 单儿和乐儿上前见礼,“大小姐。” “今日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单儿回道:“夫人找了许多大夫来府里,都治不好她的腹痛和头痛,老爷就将二小姐的婚事交给了老夫人来办。 二小姐今日去了一趟孔尚书家,回来时带了两大箱添妆,很是高兴。” 叶初棠朝院子里看了眼,问道:“俊儿应该知道我对他娘做的事了吧?他什么反应?” 她愿意救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制造麻烦。 乐儿立刻跪了下来。 “大小姐明鉴,小公子从小就被夫人磋磨,对她没有感情,只有恐惧。 二小姐和大少爷对小少爷的境遇冷眼旁观,小少爷也会一样。” 虽然小少爷才五岁,但他早慧通透,谁好谁坏他很清楚。 夫人虽然给了他生命,但从未将他当人,只当他是争宠的工具。 她有时候都怀疑,小少爷到底是不是夫人亲生的! “大小姐,您是将小少爷从地狱里救出来的人,他会感激您一辈子。” 单儿也说道:“大小姐,奴婢一直都有观察小少爷,他对夫人出事,没有任何反应。” 叶初棠知道单儿不会对她撒谎,点头,“如此便好。” “你们做饭吧,我回房歇一会,做好了叫我。” 回到房间,叶初棠并没有休息,而是遁地去了皇家的温泉别院。 冰蛭性寒,喜热,养在温泉里最合适。 她将冰蛭用细网格的不锈钢笼子装了起来,绑在温泉的泉眼处。 忙完离开时,她听到了一个和自己有关的八卦。 第76章 两个老逼登有阴谋 皇家温泉别院在冬日才会热闹,平时只有大内侍卫看院子。 宫里每月都会派宫女和太监过来打扫。 别院很大,有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温泉小院,得好几天才能打扫完,宫女和太监会住上几夜。 正好被叶初棠给遇上了。 四个宫女一边说笑,一边拿着打扫的工具,往最大的温泉池而来。 “安王妃的生辰宴上,会有好戏看,你们知道吗?” “难不成安王打算算计辰王,将他变成安平郡主的夫婿?” “不是,再猜。” “总不能是安王要在这天谋反吧?” “瞎说什么呢?安王就算有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啊。” “那是什么,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 小宫女故作神秘地说道:“和叶尚书的嫡长女有关。” 叶初棠就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留下来的。 她藏在西南角的假山后面,竖起耳朵偷听。 “就是那个从小在乡下长大,却文采斐然,能将一幅字卖到十两黄金的叶大小姐?” “对,就是她,你们想不想知道她将会在安王妃生辰那天发生什么?” “当然想啊,赶紧说。” 小宫女伸出手,“我这消息来之不易,想知道就掏银子。” “你个守财奴,我就知道你会要银子,给你给你。” 三个宫女都将碎银子放在伸在半空的手心。 “现在能说了吧。” “听好了,皇上让安王算计辰王,让他和叶大小姐有肌肤之亲,好给她们赐婚。” 叶初棠:“……” 狗皇帝为什么非要将她和辰王凑在一起? 渣爹也怂恿她嫁给辰王。 这两个老逼登,肯定有阴谋! 有宫女好奇地问道:“啊?为什么呀?” “自然是因为辰王一而再地拒绝皇上的赐婚,惹怒了皇上,皇上想给他下马威呗。” 皇上想给辰王和户部尚书嫡长女赐婚,却被辰王拒绝。 那他就算计辰王,让辰王求着他赐婚! 这理由听起来合理,可叶初棠一个字都不信。 狗皇帝虽然是昏君,但他看问题不会如此浅薄,非要将她和辰王凑对,肯定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叶初棠想着出来得有点久,而宫女肯定不知道真相,便遁地回了闺房。 回来没多久,单儿就敲了敲门。 “大小姐,晚膳做好了。” “好。”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一袋甜玉米粒,扔掉塑料包装,找了块粗布包裹,出了房间。 她对等着吃饭的几人说道:“你们先去膳房坐一会,我去做个甜汤。” 单儿立刻应道:“奴婢帮您添火。” “行。” 叶初棠趁单儿往灶台里添柴的时候,将井水换成了灵泉水。 她还兑好了水淀粉,打好了鸡蛋。 灵泉水下锅,水开之后煮玉米粒。 然后加糖加调料,再用水淀粉勾芡,最后将鸡蛋打成蛋花,出锅。 “好了,去吃饭。” 单儿端起粟米羹,看到里面的新鲜玉米粒,十分惊讶。 “大小姐,苞米不是才种下吗?您哪来的新鲜苞米粒?” 叶初棠信口胡诌,“街上看到的,买这么点,花了我五两银子。” 单儿震惊得说不出话。 运气好的话,的确能用这么贵的价格,买到反季的蔬菜。 叶初棠催促,“大家都等着吃饭,走吧,去膳房。” 单儿回神,“是,大小姐。” 用灵泉水煮出的香甜的粟米羹,一端上桌,俊儿就馋上了。 “俊儿,这是特意给你煮的,多喝两碗。” 俊儿看向叶初棠的双眸盈满了泪花,声音哽咽,“谢谢长姐。” 叶初棠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 “吃个饭还哭,羞不羞?” 俊儿立刻将眼泪憋了回去,“俊儿高兴,俊儿不哭。” “真乖,吃饭吧。” 用完晚膳,叶初棠问道:“双儿一天都没回来?” 正在收拾桌子的单儿摇头,“没有,她伤得重,干活慢,这会可能还没刷完恭桶。” 她一点也不心疼双儿,自作孽不可活! “那就不管她。” 叶初棠说完,拉着俊儿去散步消食。 她特意往琉璃院的方向走。 越靠近,孔茹沙哑的惨叫也就越清晰。 俊儿被吓得不敢往前走。 他想起了自己被强行灌药时的痛苦,很疼很疼,却又没力气呼痛。 叶初棠在俊儿面前蹲下,认真地看着他。 “如果你觉得长姐做错了,长姐就去医治你娘。” “她不是我娘。” 叶初棠没将这话当回事,还以为俊儿被孔茹折磨太久,想要撇清和她的关系。 “长姐是好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俊儿坚定地说完,忍着心底的恐惧,拉着叶初棠的手,一步一步地朝琉璃院走去。 他要证明给长姐看,他很勇敢,他不在乎娘痛不痛。 叶初棠确定俊儿并不关心孔茹的死活后,拉着他往回走。 “太吵了,聒噪。” 回到宁初院,她给俊儿针灸治疗。 因俊儿的身体好了不少,为了让针灸更有效果,她下针有些深。 俊儿疼得浑身发颤,冷汗淋漓,却咬着牙一声不吭,也不问缘由。 乐儿心疼坏了,但她并没有觉得叶初棠是故意的。 针灸完,俊儿虚脱地瘫在床上,喘着粗气。 叶初棠收好针,叮嘱道:“喝药得趁热。” 说完,她就回闺房沐浴休息。 夜半时分。 叶初棠遁地去了国库。 国库紧挨着皇宫而建,面积很大,围墙很高,由重兵把守,可谓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里面不仅有金银财宝,还有一些必备的物资。 粮食,布匹,金属等,以应对可能会发生的灾荒和战争。 叶初棠没有贸然进入国库,先在外围利用土系异能感知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看守的人出乎意料地多,就连放东西的库房内,也有不少人。 “看来狗皇帝被偷怕了,来了一出防范于未然。”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智取又没时间布局,只能放弃。 叶初棠自然不会无功而返。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国库偷不了,去偷狗皇帝的私库也一样!” 第77章 搬空狗皇帝的地下私库 皇帝的私库就在他寝宫的偏殿。 分为上下两层。 上面的那层是普货,平时用来赏给妃子和大臣的。 下面的密室全是历代皇帝留下来的好东西。 叶初棠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来,观察寝宫的情况。 寝殿外站了许多妃嫔,十分担忧地朝里看。 太医和宫人跪了一地,大内侍卫站在一旁,严守以待。 偏殿的私库和国库一样,里外都有人看守。 寝殿内传出皇帝虚弱的怒骂声。 “三日之内,将薛神医找来,不然朕要你狗命!” “滚,都给朕滚出去,没用的庸医!” “德公公呢?朕要见他!” 叶初棠没兴趣听狗皇帝无能狂怒,遁地去了地下私库。 结果被厚重的铁板挡住了去路。 她用异能感知,发现皇帝的地下私库四周都由铁水浇筑,坚不可摧。 但这难不倒拥有土系异能的叶初棠。 她根据偏殿的布局,估算出入口的位置,用土凝聚成了许多坚硬的砂轮,高速旋转切割入口下方的厚铁。 一盏茶后,一个能容她通过的圆形出入口就切好了。 铁的厚度足有一尺,一般人就算有贼心有贼胆,也没能力进来。 叶初棠进了狗皇帝的私库后,差点被脑袋大小的夜明珠闪瞎了眼。 夜明珠本身不会发光。 但私库内有机关,能让阳光照射到夜明珠,使其夜夜长明。 私库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三分之二的面积放了东西。 拇指大小的珍珠,比人还高的血珊瑚,通体碧绿清透的观音像,成套的羊脂玉茶具…… 还有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叶初棠都没见过。 她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眼花缭乱。 逛完之后,统统收进空间带走。 离开时,她用红油漆留下了一句话。 “鬼盗到此一游!” 还附赠了一个欠扁的笑脸?。 *** 次日。 天还没亮,叶靖川就起床上早朝。 他知道今日的朝会定然会有一番腥风血雨,实在是不想去。 皇帝不高兴,就会拿百官出气,他首当其冲。 但他若是不去,皇上定会对他不满。 柳姨娘帮叶靖川穿完朝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老爷,夫人已经不适合养俊儿了,妾身膝下无子,想将他接来落雪院照顾,您意下如何?” 她知道叶靖川想要娶平妻,想要再纳妾。 到时候,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所以,她要在自己还受宠的时候,为自己铺好后路。 叶靖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俊儿是嫡子,我对他给予厚望,他必须由正妻抚养。” 说完,他安抚道:“映雪,教养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你每日弹弹琴跳跳舞就行了。” 柳姨娘早就猜到叶靖川不会答应。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老爷说得是,妾身只会弹琴跳舞,哪里会教养孩子,但妾身喜欢俊儿,想和他多亲近亲近。” 大少爷已经废了,叶家以后定然是小少爷的。 她从现在开始巴结小少爷,还来得及。 叶靖川知道柳姨娘不会伤害俊儿,没有反对。 “行,你没事就多去宁初院走动走动,若初儿不喜,你就识趣点,别惹她。” 柳姨娘娇嗔道:“大小姐连老爷的面子都不给,妾身可不敢惹她。” 提起这个,叶靖川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你再歇会,我去上早朝了。” 尚书府附近都是官宦之家。 叶靖川乘马车入宫时,街上已经看不见几辆马车了。 “陈忠,快点。” 早点进宫,就能早点知道一些消息。 “好的老爷,您坐稳。” 马车跑得很快,叶靖川入宫时,刚好赶上大部队。 “听说,万民血书昨夜就呈给皇上了,皇上看了很生气。” “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了,皇上若不给百姓一个交代,肯定会出乱子。” “也不知经此一事后,皇上还会不会继续修道求长生?” “暂时肯定不会,但以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那个‘鬼盗’究竟是神是鬼?竟然能在皇宫来去自如!” “不管他是什么,这次让张天师现了原形,也算干了件好事。” “……” 叶靖川跟在官员的后面,听着大家议论。 突然,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叶尚书,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说话的人是丞相秦徵。 他知道儿子秦慕云心仪叶初棠,便来探探叶靖川的口风。 叶靖川回头,一脸不解地看着秦徵。 他们政见不同,向来不对付。 这老匹夫突然说起他女儿,不会是想攀亲吧? “下官也没想到小女能在文坛闯出名声,秦丞相突然提到初儿,是何意?” 这话一出,官员不聊正事了,全都八卦地看过来。 秦徵笑着道:“本官只是觉得叶姑娘身为女子可惜了,若她是男儿,朝堂定有她的立足之地。” 祁宴舟突然出声,“没什么可惜的,叶姑娘凭本事站在文坛高位,更令人敬佩。” 他一开口,话题就转到他身上来了。 “听王爷这意思,是后悔拒绝皇上的赐婚了?” “换我我也后悔啊,谁不想要一个才色双绝的夫人?” “皇上不是让王爷挑贵女吗?王爷直接挑叶大小姐不就行了。” 官员们不往金銮殿走了,全都停下来盯着祁宴舟。 等他的回答。 叶靖川眼神热切,恨不得替祁宴舟直接答应下来。 这辰王精得和猴一样,他还真没把握算计他和叶初棠有肌肤之亲。 祁宴舟警告地扫了众官员一眼。 “本王对叶姑娘只有钦佩之情,别无他意。” 秦徵抓住机会问道:“叶尚书,叶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了,不知你是否有替她说亲的打算?” 第78章 请皇上下罪己诏 秦徵的话太过直白,是个人都能听出他想和叶靖川结亲。 不过叶初棠不仅才色双绝,一幅字还能卖十金,谁家不想要一个这样的儿媳妇? 于是,家里有适龄儿子的官员,纷纷求亲。 “老叶,你若是想嫁女儿,必须先考虑我家那小子。” “我儿子更合适,不仅和叶姑娘同龄,还已经入了仕。” “入仕算什么,我儿子今日和叶姑娘相谈甚欢。” 这话落入祁宴舟的耳里,就是在败坏叶初棠的名声。 他一记冷眼扫过去。 “许大人,若是本王没猜错,是令公子太过愚钝,在向叶姑娘讨教吧?” 这是实话,许大人被质问得老脸燥热,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是本官没有说清楚,唐突了叶姑娘。” 秦徵很钦佩叶初棠,不想她被当成货物一样争来争去。 “都别争了,先听听叶尚书怎么说。” 叶靖川当然是想让叶初棠和祁宴舟成婚。 但这两人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也不想因为叶初棠而得罪任何官员。 “虽说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初儿受了很多苦,她的婚事我不会干涉,郎君由她自己挑。” 这个回答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皆有些震惊。 说难听点,这不就是私相授受吗? 不过没人敢说叶初棠的不是。 毕竟,她要名气有名气,要钱也有钱。 她嫁进哪家,就是哪家的福气! “这么说来,有幸娶到叶姑娘的,只能是常出入吟诗楼的文人墨客了。” “谁说的,只要叶姑娘常出席各种宴会,咱们的儿子就还有机会。” 有人问叶靖川。 “叶尚书,安王妃的生辰宴,叶姑娘会去吧?” 叶靖川点头,“这是自然。” 说完,他朝金銮殿走去。 “马上就要早朝了,各位快走吧。” 官员们听到这话,立刻整理朝服,前往金銮殿。 秦徵快步走到祁宴舟身旁,小声问道:“王爷似乎很在乎叶姑娘。” 离两人较近的官员,立刻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 祁宴舟知道秦徵在试探他。 他板着脸说道:“丞相大人,如果你看过叶姑娘作的诗,听过她弹的曲,就不会说这话了。” “一个样样都不输于男子的女子,值得本王敬重!” 秦徵见祁宴舟恼了,连忙赔不是。 “王爷息怒,是本官狭隘了。” 说完,他又屁颠颠地加了一句,“王爷和云儿相熟,应该知道他对叶姑娘的心思,王爷和叶姑娘的交集比较多,帮忙牵个线呗?” 祁宴舟扭头看了秦徵一眼,“这是怀轩的意思?” “不是,那小子觉得自己配不上叶姑娘,在家自怨自艾呢!” 若不是看儿子是真心喜欢叶初棠,他才不和叶靖川说亲。 真是一窝歹竹出了根好笋! “麻烦秦丞相告诉怀轩,喜欢就自己追。” 祁宴舟说完,快步进了金銮殿。 百官知道今日早朝会有一番血雨腥风,金銮殿鸦雀无声。 早朝的时间到了,皇帝和德公公都没出现。 也没有太监来传旨,说不用早朝。 百官等了小半个时辰,皇帝和德公公才姗姗来迟。 皇帝自从知道自己吃的丹药是尸体养出的药材炼制而成的,就吐得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睡着,又会被噩梦惊醒。 只一个晚上,他就憔悴不堪,眼窝深陷。 坐上龙椅后,他哑声问道:“关于‘万民血书’,各位爱卿怎么看?” 百官清楚,皇帝这么问,是让他们将锅都甩给张天师。 可就算皇帝真是被蒙蔽的,是受害者,那他也有失察之责。 几百条人命啊,百姓不可能让这事被糊弄过去! 可若说实话,定然会惹得皇帝厌弃。 于是,除了祁宴舟,所有人都低头当鹌鹑。 皇帝本就心情不佳,看到百官这样,怒从心起。 他扫了祁宴舟一眼,视线落在最爱拍马屁的叶靖川身上。 “叶尚书,说说你的看法。” 叶靖川头皮一紧,祸水东引。 “皇上,关于‘万民血书’的事,三位御史更有发言权。” 御史们:“……” 叶靖川,你个狗娘养的! “叶尚书,皇上是让你说,你扯我们干什么?” “故意不回答,是想抗旨不遵吗?” 叶靖川见御史都扯上“抗旨”了,只能梗着脖子当出头鸟。 “回皇上,臣觉得百姓不明真相才会逼迫皇上,只要将真相公之于众,百姓就会知道,正是因为皇上修道,北辰国才能风调雨顺。” 这话说得他心虚不已,但只要能让皇上高兴,让他指鹿为马都行。 和皇上唱反调,是御史干的事,他就不凑热闹了。 皇帝知道叶靖川在拍马屁,但心情好了一些。 “三位御史,你们也说说吧。” 御史的职责便是督查百官,规劝皇帝,直言进谏。 三人对视一眼,决定实话实说。 反正辰王私下联系过他们了,会保他们无恙。 “皇上,张天师所犯之事罪大恶极,身死不足以抵消其罪孽。” “虽然皇上不知情,但因您主张修道,才让张天师有可乘之机。” “皇上,您有失察之责,请您暂时打消修道的念头,自省。” 皇帝听完,气得不轻。 “放肆!” 祁宴舟立刻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虽然张天师是罪魁祸首,但几百个孩童因皇上而死是事实,请您下罪己诏,给百姓一个交代。” “罪己诏”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也觉得辰王疯了! 皇帝的脸色黑沉沉的,恨不得立刻下旨处死祁宴舟。 “辰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罪己诏,那是皇帝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才会下的! 他为了百姓,为了长生而修道,有什么错! 祁宴舟直面皇帝的怒火,“请皇上下罪己诏!” “大胆辰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功高震主,朕不敢拿你如何?” “皇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皇帝压根听不进去,怒吼道:“来人,辰王无视天威,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他虽不能杀辰王,但能让他吃尽苦头! 守在殿外的御林军立刻冲了进来。 秦丞相急得满头大汗,刚要替祁宴舟求情,殿外就传来急报。 “报!苏州八百里加急!” 祁宴舟听到这话,微垂的眼眸浮现志在必得的笑意。 第79章 薅二皇子的羊毛 秦徵听到有急报,知道是祁宴舟布的局,提着的心落下。 德公公立刻拦住要抓祁宴舟的御林军。 “先等等。” 说完,他看向脸色阴沉的皇帝。 “皇上,先听听急报是什么,再惩治辰王也不迟。” 皇帝哪能看不出急报是祁宴舟的手笔! 他气得心口疼,却不得不退让。 百姓已经对他很不满了,若他打错了祁宴舟,肯定会被骂昏君! “都退下,将急报呈上来,念!” 御林军迅速离开金銮殿,太监将急报呈给德公公。 德公公打开奏折,念道:“江南暴雨半月有余,水患严重,已淹二十多城,百姓死伤过万,流离失所,万亩良田被毁,请皇上拨粮拨款赈灾,苏州知府官鸿上奏。” 话音刚落,百官就议论纷纷。 “江南是产粮之地,刚春植就遭了水灾,今年的产量肯定会大缩水。” “二十多城都被淹了,赈灾的银子和粮食,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钱财都是小事,就怕死的人太多,等天一晴,就闹瘟疫!” “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如果不能得到妥善的处理,怕是会出事。” 秦徵趁机说道:“若是百姓知道江南的水灾这么严重,肯定会觉得是张天师作恶太多,让北辰国遭了天谴,和皇上有关的流言也会愈演愈烈!” 御史附和。 “有‘十八层地狱’和‘妖道灭国’在前,又有张天师杀孩童炼丹的事在后,只要发生不好的事,百姓就会觉得是上天对皇上宠信妖道的惩罚。” “皇上,为了平民愤,安民心,请您下罪己诏。” 三位御史下跪请命。 有点良心且早就对皇帝不满的官员,也随之跪下。 “请皇上下罪己诏。” 德公公见皇帝气得发抖,添了一把火。 “皇上,请下罪己诏!” 这话一出,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跪下了。 “请皇上下罪己诏!” 喊声震天,响彻皇宫。 皇帝被气得吐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朝臣乱作一团。 一是担心皇帝的身体,二是江南水患的事还没解决。 德公公立刻说道:“今天早朝到此为止,罪己诏和江南水患,等皇上醒来再做决断。” 说完,他让宫人送皇帝回寝殿,去传太医。 百官下朝回家时,天刚蒙蒙亮。 街上还很冷清,只有早餐铺子开着,店家时不时吆喝两句。 祁宴舟去茶楼喝早茶。 没多久,江南水患的事就传开了。 *** 叶初棠昨晚睡得早,今日也起得早。 喝了几口灵泉水,去后院练武。 一个时辰后,天光微亮,丫鬟们才起床。 单儿和乐儿去大厨房领菜做早膳。 回来后,单儿给叶初棠带来了江南水患和皇帝要下罪己诏的消息。 叶初棠知道狗皇帝不可能主动下罪己诏。 她好奇地问道:“谁逼他的?” “奴婢不清楚,老爷肯定知道。” 叶初棠抹了把头上的汗,“做饭的时候烧点水,我稍后要沐浴。” 红袖从左耳房出来,“大小姐,奴婢来给您烧水。” “行,烧好了叫我。” 说完,叶初棠直接在廊下席地而坐,气沉丹田,静心吐纳。 等红袖烧好水,她就去沐浴了。 沐浴完,找来笔墨纸砚,抄写了三首千古绝句。 吃完早饭,叶初棠叫来陈管家,将写好的诗递给他。 “这是二皇子要的书法,你立马派人送过去,一幅字十两黄金。” 最近事多,她差点忘了这个薅羊毛的机会。 陈管家接过三张纸,一脸为难。 “大小姐,二皇子是天潢贵胄,您让下人去找他,他肯定不会见的,有失身份。” “见不见不重要,给钱就行,他若是不给,就让下人撒泼打滚,闹得人尽皆知,这是书法是二皇子主动讨要的,他总不能不要脸吧?” 陈管家:“……” 去的人若真这么做了,怕是没命回来! 但老爷交代过,最近不要惹大小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奴明白了。” 陈管家走后,红袖跪在了叶初棠面前。 她舌头的伤恢复得不错,虽然说话依旧有些大舌头,但很清晰。 “大小姐,您的救命之恩奴婢没齿难忘,如今,奴婢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想去乡下庄子,成吗?” 只要待在尚书府,她就会时不时地想起被大少爷折磨凌辱的事。 每晚都睡不好,常被噩梦惊醒。 她想离开,等彻底放下过去了,再来替大小姐卖命。 叶初棠看着红袖眼下的青色,点了点头。 “我一会就安排马车送你去乡下庄子,庄子被烧没了一部分,你先将就着住,稍后我会派人去修。” 她原本想等红袖的舌头彻底好了,再送她离开的。 红袖感激地给叶初棠磕了个头。 “大小姐,奴婢这些年存了些体己钱,修葺庄子的事,自己来就好。” 叶初棠没有强求,将她扶了起来。 “行,文博院那边,有人要和你一起走吗?” “奴婢之前问过,秀儿和杏花想和奴婢一起走。” 被叶安志祸害的丫鬟不少,那些不愿走的,都觉得他已经收敛,留在尚书府比去乡下要好。 “你去通知她们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大小姐。” 红袖去文博院时,叶初棠去找了陈管家。 让他准备马车,稍后送红袖她们去乡下庄子。 交代完,她准备去琉璃院,结果碰上了刚回府的叶靖川。 叶靖川下朝之后,约了几个相熟的官员去喝早茶,聊江南水患的事。 这次江南的受灾面积太广,粮食得拨三千石,银子得拨二十万两。 近几年,北辰国风调雨顺,粮食倒是不缺。 但国库因皇帝的挥霍,没多少银子了,加起来都不到五百万两。 官员的俸禄,士兵的军饷,一个月加起来都要百万两,勉强撑到秋收。 任何额外的支出,都让他头疼。 叶初棠看着烦躁不已的叶靖川,问道:“爹,听说皇上要下罪己诏,谁干的?” “辰王,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好奇而已。” “你没事不要总往外面跑,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让人笑话。” 叶初棠不屑轻嗤,“有本事就来尚书府当着我的面笑,我保证让他们哭着回去!” 叶靖川:“……” 完全无法沟通! “初儿,你……” 叶初棠不想听叶靖川说教,立刻打断他。 “一个个自诩正人君子,却背后嚼人舌根,简直就是无耻小人!” “爹,以后再有人笑我,你就用这话怼回去。” 说完,她拍了拍叶靖川的肩膀,朝琉璃院而去。 第80章 秦公子,你喜欢我? 叶靖川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叶初棠。 “初儿,等一下。” 叶初棠停住脚步,转身问道:“有事?” “你现在才名远播,好多同僚都想和尚书府结亲,你怎么想?” “我想将所有想娶我的人收进尚书府,当我的面首。” 叶靖川:“……” “好好说话!” 叶初棠扯出一抹假笑。 “是爹先胡言乱语的,善意警告,别乱点鸳鸯谱,后果会很严重!” 叶靖川听到这话就心慌,连忙安抚。 “你放心,爹答应过你的,绝不干涉你的婚事。” 叶初棠想起在皇家温泉别院听到的八卦,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相信爹不会干自掘坟墓的事。” 说完,她转身离开。 琉璃院。 孔茹还在痛着,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丫鬟看到叶初棠进房,不仅不敢拦,还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叶初棠走到凌乱的拔步床旁。 不到两天的时间,孔茹就痩脱了形,看起来老了十多岁。 她紧紧地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五官皱在一起。 “生不如死的滋味好受吗?” 听到叶初棠的声音,孔茹涣散的双眸有了焦距。 她疼得吃不下饭,已经饿了两天,浑身无力,连转动脖子都困难。 叶初棠看着仿佛在做慢动作的孔茹,粗鲁地将她的头掰过来。 “难受吗?放心,你之后会更难受。” 孔茹恨死叶初棠了,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双眸满是乞求。 “初……初儿,我错了,求……求……” 叶初棠一把掐住孔茹的脖子,扼住了她还未说完的话。 “放心,你暂时死不了,府里下人的卖身契在哪?” 孔茹再一次感受到了窒息的恐惧。 发青的脸变得惨白,僵硬的身体剧烈颤抖。 她费力吐出几个字,“在衣柜的最下层。” 叶初棠松开孔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带锁的木匣子。 她没有问孔茹要钥匙,直接将锁砸了。 匣子里不仅有府里奴仆的卖身契,还有一些田契、地契、铺契和房契。 她没有动别的,只拿了秀儿和杏花的卖身契。 然后将木匣子塞回衣柜。 离开时,叶初棠给孔茹扎了几针,又喂了一粒药丸。 “白天,你会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但入夜之后,疼痛会翻倍。” 若是让孔茹一直疼下去,她两天之内必死。 不能让她死得这么容易! 孔茹疼痛立消,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 她才不管晚上会如何,只要疼痛能有片刻消停就行。 不然她没办法联系父亲,进行反击。 在叶初棠眼里,孔茹已经是个死人,没将她极力隐藏的恨意放在眼里。 回到宁初院,她将三份卖身契递给红袖。 “庄子的面积很大,可以种菜养家禽,镇上有绣活可以做,足以养活你们自己,需要帮忙就去村里找王婶。” 红袖没有接卖身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大小姐,您的再造之恩,奴婢永生铭记,若您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奴婢义不容辞。” 她的命是大小姐救的,一辈子都是大小姐的人! 叶初棠收回卖身契。 “行,走吧,马车在府外等着了。” “奴婢会为日日大小姐祈祷,愿大小姐平安顺遂。” 红袖说完,起身离开了。 叶初棠等她走后,再次出门去吟诗楼。 在门口,她遇到了秦慕云。 “叶姑娘,我能和你聊聊吗?” 父亲下朝回家后,和他说,他向叶尚书委婉地提了结亲的事。 他又急又气。 父亲又说:“云儿,叶尚书说他不干涉叶姑娘的婚事,辰王也让我转达你,你若真喜欢叶姑娘,就大胆地去争取,别让自己后悔。” 于是,他便来了吟诗楼等叶初棠。 叶初棠看着脸颊泛红,都不敢正眼看他的秦慕云,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朝吟诗楼抬了抬下巴,“想要和我聊,先进来再说。” 说完,她看了眼悬挂在楼外的题目,作了答。 秦慕云紧随着叶初棠作答。 秦家是文臣之家,子孙就没有文采差的。 尤其是身为嫡长子的他,从小就被身为太傅的祖父教导,考取功名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但他扮演的角色是纨绔,所以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才学。 书童将秦慕云的答案递给先生。 很快,他便得了先生的指示,笑着对秦慕云说道:“秦公子,里面请。” 秦慕云点头,进了吟诗楼。 刚进楼,他就看到叶初棠被一群男子围着,向她讨教。 绝色的姑娘从容又自信,散发着令他着迷的魅力。 他没有上前打扰,默默地在一旁等着,时不时地偷看一眼。 越看越觉得自己配不上如此奇女子。 叶初棠应付了几句之后,说道:“各位,稍后再探讨,我和秦公子先约好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秦慕云,“去包间?” 相比于她的落落大方,秦慕云有些局促不安。 “好,听叶姑娘的。” 叶初棠虽然要了包间,却没有关门,以免男女独处一室,传出不必要的流言。 她用很小的声音,直白地问道:“秦公子,你喜欢我?” 秦慕云正在给叶初棠倒茶,听到这话,差点将茶壶都扔了。 他羞得满脸通红,立刻用左手压住颤抖的右手,倒完了那杯茶。 然后放下茶壶,规规矩矩地坐好。 却因为太过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显得坐立不安。 “叶……叶姑娘,你……你看出来了?” 第81章 能救天下人的良方 叶初棠看着局促不安的秦慕云,笑着道:“秦公子不必紧张,男婚女嫁是很平常的事。” 说完,她拿起茶壶,给秦慕云倒了一杯茶。 “谢谢。” 秦慕云端起茶杯就往嘴里灌。 “唉,烫!” 叶初棠阻止的话还没说完,秦慕云就被烫得将茶水全吐在了地上。 他快被自己蠢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姑娘,见笑了,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叶初棠看向角落的冰盆,里面还有没化完的冰块。 她敲了一小块下来,用杯子盛起,递给秦慕云。 “含着吧,能缓解烫伤带来的灼痛。” 秦慕云听话地含住冰块。 嘴里的灼痛感减轻了许多,就是说话不太方便。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叶姑娘,但听说叶姑娘的婚事自己做主,我还是想厚颜无耻地来问一句,叶姑娘心仪什么样的男子?” 他含着冰块,吐字不清,便说得很慢很慢。 叶初棠耐心地听完后,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对我而言,成亲就是和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我只接受身心都只属于我的男人,而且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最后这一句,除了娶亲困难的穷苦人家,能做到的男子少之又少。 封建社会赋予了男人左拥右抱的特权,傻子才会扔掉。 秦慕云吐出嘴里的冰块,急切地说道:“我们秦家有家规,成亲之前不准有女人,我也能做到此生只心仪一人,绝不背叛。” 他不觉得三妻四妾是美事,反倒觉得是负担。 若能和喜欢的人相守,他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会负她。 叶初棠还以为像秦慕云这样的风流公子,早就红袖添香,没想到还是个纯情公子哥。 “秦公子的客观条件虽然达到了,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叶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像辰王那样胸襟坦荡,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这话当然是随口一说。 叶初棠从没想过给另一半设门槛,遇到了喜欢了,就行。 秦慕云听到她的话,眼神黯淡了下去。 就算他才学过人,卜算也有天赋,可他这辈子都只能是纨绔,当不了英雄! “叶姑娘,打扰了。” 叶初棠看向一脸黯然的秦慕云。 “秦公子,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刚要起身离开的秦慕云又坐了下去,身体笔直,像个听训的孩子。 “叶姑娘请说。” “人以群分,秦公子能和辰王称兄道弟,说明你绝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你肯定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不该被拘在京城这一方天地,浑噩度日,家很重要,但外面的世界也很大,去看看吧。” 此刻的叶初棠还不知道,就因为她这一番话,让秦慕云名留青史! 秦慕云看着叶初棠,心绪难平。 “谢叶姑娘提点,我会好好考虑的,再会。”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 叶初棠解决了桃花后,回到人群之中,继续高谈阔论。 秦慕云出了吟诗楼,回头看了眼。 如此女子,值得更好的人。 *** 中午时分。 皇帝下了罪己诏。 皇榜就挂在城门口的位置,和抓“鬼盗”的皇榜一起。 无数百姓驻足观望,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皇上说不会再修道求长生了,真是可喜可贺!” “没想到皇上会承认错误,‘万民血书’还是有用的。” “没听说江南水患严重,死伤上万人吗?再不认错,就要灭国了!” “嘘,这话可别乱说,小心下大狱。” “江南死了那么多人,会不会发瘟疫?要不要囤点药材?” “差点忘了,我家婆娘叮嘱我要买药……” 随着可能发瘟疫的事传开,百姓大肆抢购辟瘟散。 这时,京城药铺的掌柜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之前的来买空药材的公子,肯定早就从朝廷那得到了江南发水患的消息! 若是叶初棠知道掌柜们怎么想,肯定会回一句。 “想多了,我只是喜欢囤货而已。” 辟瘟散的药方都是一些普通药材,价格并不贵,有钱的百姓也就买的多。 虽然药铺已经将药材都补齐了,但这么个抢法,完全不够用。 杏林堂的掌柜经历过瘟疫,立刻提出限购。 决不能出现生病的人没药吃,没病的人囤满了药的情况。 若瘟疫扩散,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杏林堂是京城药铺的风向标,其他药铺纷纷效仿。 抢购之风顿歇。 叶初棠走在街上,听说之后,去了杏林堂。 虽然辟瘟散限购了,但来药铺买药的人还是很多。 叶初棠挤不进去,叫来药童。 她之前来杏林堂买过药,药童认出了她。 “叶姑娘,您也是买辟瘟散的吗?” “不是,我有几张药方,想请掌柜掌掌眼。” 说完,她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药童。 药童看了眼忙忙碌碌的掌柜,犹豫一瞬后,还是接过了药方。 “叶姑娘,掌柜挺忙的,现在可能没有时间看,等他闲下来……” 叶初棠打断药童的话,语气严肃,“务必让他看一眼。” 药童考虑到叶初棠现在的名气,点头,“好,叶姑娘请稍等。” 他拿着药方挤进人群,到了掌柜的面前,耳语几句。 掌柜看了眼铺子外的叶初棠,打开药方。 “瘟疫预防药”几个字映入眼帘。 他没有当回事,因为这世上压根就没有预防瘟疫的药。 可当他看完药方,顿时激动得大喊,“快请叶姑娘进来!” 药童去请叶初棠的时候,掌柜又看了剩下的几张药方,越看越激动。 “这……这……叶姑娘的医术堪比在世华佗!” 这话一出,百姓都好奇了。 “掌柜,叶姑娘不是文曲星下凡吗?怎么就赛华佗了?” 他们只听说叶家嫡长女文采惊人,连华庭书院的宋院长都自叹不如。 没听说她会医术啊? 掌柜甩了甩手里的几张药方,得意洋洋地说道:“叶姑娘的文采好,医术更好!” “药方虽然是叶姑娘拿来的,但不一定是她写的吧?” “就算药方是她写的,也不一定是她开的吧?” 恶臭男人,天生就对优秀的女子充满敌意。 叶初棠并不在意。 她被药童护着,进了药铺。 “掌柜的,记住这两人的脸,若是哪天他们需要我的药方救命,也不要卖药给他们。” 掌柜的连连点头,“药方是叶姑娘的,您说了算。” 百姓更好奇了,问道:“掌柜的,您手上拿的究竟是什么药方?” “能救天下人的良方!” 第82章 撞见辰王的选妃现场 杏林堂的掌柜姓林。 祖上是有名的赤脚大夫,存了些银子后就开了药铺,兼看诊。 一开就是百年,成了京城最大的药铺。 虽然掌柜很少坐诊,但没人怀疑他的医术。 因为坐堂大夫看不了的病症,最后都交给了掌柜。 他说叶初棠的药方能救天下人,没人怀疑。 所以,之前质疑叶初棠的两个男人慌了,立刻向她道歉。 “叶姑娘,我嘴贱,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我只是好奇叶姑娘为什么会写药方,没有别的意思。” 叶初棠粉唇微扬,“抱歉,出尔反尔之事,本姑娘不做。” 说完,她看向掌柜,“能聊聊吗?” 掌柜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叶姑娘里面请。” 他领着叶初棠进了内堂,给她倒了杯茶。 “叶姑娘,你怎么会对瘟疫如此了解,写出这么多好药方?” 这丫头今年十七,而北辰国有二十年没发过瘟症了。 叶初棠喝了口凉茶后,信口胡诌。 “行医者救死扶伤,我想救更多的人,从小就研究各种疫病。” 瘟疫、天花、水痘和霍乱等,对古代而言是要命的病。 但对二十三世纪的人来说,要么预防针解决,要么和治感冒一样简单。 而她之所以拿出药方,一是为了扬名,而是为了赚功德值。 掌柜好奇地问道:“叶姑娘,你是自学,还是有师父?” “机缘巧合得了一些医术,有兴趣就自学了。” 掌柜听完,备受打击。 他也钻研过疫病,还有祖传医术加持,结果什么头绪都没有。 “叶姑娘真是天纵奇才,不仅文采好,医术也厉害。” 叶初棠没兴趣听掌柜吹捧她,直入主题。 “掌柜的,你懂医,应该能看出药方的价值。” 掌柜当然知道这些方子有多难得。 虽说还没有验证过,但仅凭方子的药材,他就知道效果不会差。 “不知叶姑娘的这些方子,打算卖多少钱?” “不要钱。” 掌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什么?” 叶姑娘刚才那话的意思,不就是要钱吗? 叶初棠一字一顿,“我不要钱,我要名声。” “文曲星下凡”能让她赢得上层人士的尊重,“活观音”能让她得到百姓的拥护。 双管齐下,便能凌驾于规则之上! 掌柜懂了叶初棠的意思。 只要有了名气,利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高瞻远瞩,将来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给我一天时间,我会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叶姑娘有治瘟疫的良方。” 杏林堂作为京城最大的药铺,每日来买药看诊的人多不胜数。 想要传消息,轻而易举。 叶初棠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掌柜的,我给你十天时间囤药材,十天之后,我会公开药方。” 林掌柜帮她扬名,她自然得拿点好处给他。 掌柜又给叶初棠的杯子添了茶水。 “叶姑娘,给我五天时间就好,虽然瘟疫的事尚未发生,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应该尽快将药方传播出去。” 钱得挣,人也得救。 “好,就这么定了,掌柜你忙吧。” 叶初棠从杏林堂离开后,去大理寺找祁宴舟。 想让他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方传到江南。 “叶姑娘,少卿回辰王府了。” “王爷大概什么时候回大理寺?” “少卿没说,若叶姑娘找少卿有急事,我可以送姑娘去辰王府。” 叶初棠想着药方的事耽误不得,就同意了。 “好,谢谢。” 古代对女子多严苛,她不方便只身前去辰王府,有人领着甚好。 大理寺距离辰王府不算远,走路过去花了将近两盏茶的时间。 祁宴舟的手下向门房表明了叶初棠的身份。 门房立刻恭敬地说道:“叶姑娘,王爷交代过,若是您来王府,无需通报,快请进。” 手下听到这话,就告辞了。 叶初棠猜到祁宴舟下这个命令,是因为《十面埋伏》的曲谱。 “劳烦带路。” 门房直接领着叶初棠去了辰王府的内院。 辰王府虽大,却不显奢华,格局大气开阔,一看就是武将之家。 到了后花园的入口处,门房叫来丫鬟。 “这位是叶姑娘,王爷的贵客。” 丫鬟看着倾城绝色的叶初棠,想着凉亭里的几位姑娘,会错了意。 她屈身行礼,“叶姑娘,请随奴婢来。” “有劳了。” 叶初棠没想太多,跟着丫鬟去了荷花池旁的凉亭。 凉亭四周围着浅绿色的纱幔,轻灵的声音传出。 “辰太妃谬赞,小女只是三脚猫功夫,当不起虎父无犬女这句话。” 夏风拂动纱幔,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从叶初棠的眼前一晃而过。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要开口询问,凉亭再次传出娇滴滴的声音。 “小女不比柔姑娘,对舞枪弄剑一窍不通,就会弹点曲子。” “我就更不行了,唯一精通的便是女红。” “听闻辰王喜欢下棋,小女苦练两年,小有所成。” 略显自豪的声音落入叶初棠的耳里,让她确定了一件事。 凉亭里面的女子,是辰太妃请来让辰王选妃的。 丫鬟误会她也是其中一员,就领着她来了。 “那个……” 叶初棠刚开口,一个男声同时响起。 “王爷到。” 凉亭里的女子立刻噤声。 凉亭内的丫鬟替祁宴舟撩开纱幔,“王爷请。” 祁宴舟是从内院来凉亭的,和从外院来的叶初棠刚好正对着。 但因纱幔的遮挡,他并没有看到她。 叶初棠盯着祁宴舟的身影,有点好奇他会选哪位贵女。 丫鬟见王爷来了,立刻请叶初棠入凉亭。 结果她刚张嘴,叶初棠纤细的手指就压在唇瓣上。 无声地“嘘”了一声。 丫鬟被她绝美的容颜晃了神,乖乖点头。 凉亭内。 祁宴舟察觉到亭外有人,立刻看过去。 两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模糊身影,靠得很近。 他觉得不太对劲,快步走了过去。 第83章 祁宴舟不能人道 祁宴舟掀开纱幔之际,辰太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舟儿,你找侯在亭外的丫鬟有事?” 一听是丫鬟,祁宴舟就收回了手。 “没事。” 辰太妃:“没事就坐下吧。” 祁宴舟转身看了眼围桌而坐的六位少女,站着没动。 “母妃,您这是何意?” 着急忙慌地将他叫回来,还让他沐浴更衣,就是为了让他选妃? 辰太妃笑着起身,给祁宴舟介绍京城贵女。 “舟儿,这位是洛将军的嫡次女洛柔,这位是礼部尚书的嫡长女许清音,这位是……” 祁宴舟打断辰太妃,“母妃,关于成亲的事,我自有主意。” “各位姑娘,实在抱歉,本王还有公事处理,告辞。” 说完,他挣脱开辰太妃抓着他的手,原路离开了凉亭。 辰太妃没想到儿子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她连忙对几个姑娘说道:“你们先吃点东西,本宫去去就来。” 话落,她就朝祁宴舟追了过去。 凉亭外。 压住丫鬟唇瓣的手指拿开了。 她立刻回神,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姑娘,请。” 叶初棠笑着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参选的。” 说完,她也朝祁宴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丫鬟刚要叫住叶初棠,又想起门房说她是王爷的贵客,就没管了。 叶初棠没走两步,便听到凉亭里的姑娘们在议论她。 “什么人啊,竟然躲在外面偷听!” “辰太妃怎么会请这种人品低劣的人来?” “叶姑娘?不会是那个名满京城的叶初棠吧?” “王爷当众拒了赐婚,叶初棠哪有脸来?” 叶初棠翻了个白眼。 一会再来收拾你们这些背后蛐蛐人的小丑! 她追到假山旁,听到辰太妃在发火,就没有过去。 “舟儿,皇命难违!不管你乐不乐意,王妃是一定要娶的,母妃给你挑的这些贵女,都挺适合你!” “母妃,我说过了,婚事我自有主意。” “你若有主意,就不会拖到二十还未成婚!那个什么苗疆巫医,你赶紧忘掉。半月之内,必须挑选一女子成婚!” 皇家一直想对付辰王府,可不能让他抓到抗旨不遵的把柄。 祁宴舟懒得解释心仪巫医一说,是他用来搪塞皇帝的。 “母妃,婚事我有办法推掉,您放心!” 辰太妃看着态度强硬的儿子,语气软了下来。 “舟儿,辰王府上百条人命都系在你身上,如果你真有办法拒绝选妃,先说给母妃听听。” 祁宴舟语气认真,“我身中剧毒,不仅命不久矣,还不能人道,想来没有贵女愿意嫁给我。” 辰太妃:“……” 前面两句她知道,后面那句是什么鬼? 叶初棠:“……” 为了不成婚,守住和苗疆巫医的爱情,辰王可真豁得出去! 这至死不渝的爱情啊,让她都想嗑真人Cp了。 辰太妃不相信威猛高大的儿子是个样子货。 她的视线立刻往下移,定格在某处,嘴唇颤抖,“儿子,你不能人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祁宴舟肯定地点头,“真的,所以我不想祸害任何姑娘,皇上若知道此事,定不会再强求本王成婚。” 辰太妃听完,一把抱住祁宴舟,泪如雨下。 “我可怜的儿子!” 她知道儿子中的火毒难解,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便想着借皇帝逼婚,给他留个后,结果…… 祁宴舟立刻推开辰太妃,“母妃,以后别为我的婚事操劳了。” 辰太妃擦掉脸上的泪痕,“行,舟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儿子时日无多,他开心就好。 说完,她转身回凉亭。 叶初棠立刻装作刚来,迎面走了过去。 辰太妃看到陌生女子,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来的内院?” 祁宴舟听到这话,立刻飞身来到辰太妃身边。 当他看到叶初棠,十分意外。 “叶姑娘,你怎么来了?” 叶初棠屈身行礼,“见过辰王,见过辰太妃。” 辰太妃听着儿子的称呼,看着容貌迭丽的叶初棠,立刻就知道到她是谁了。 “你就是名满京城的叶家嫡长女?” “是。” 辰太妃见叶初棠一点都不做作,笑着道:“你是舟儿唯一钦佩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 入内院却没被阻止的外人,叶初棠是第一个! 叶初棠:“太妃谬赞。” “你们聊吧,本宫先行一步。” 辰太妃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越看越满意。 祁宴舟侧挪一步,挡住母妃八卦的视线,“叶姑娘,这边请。” 他很清楚,叶初棠无事不登三宝殿,便将她带去了书房所在的藏书楼。 一进入藏书楼的地界,叶初棠就察觉到这里高手如云。 她当作不知,一脸淡定地随着辰王进了书房。 祁宴舟喊道:“南骁,上茶。” 一个身穿黑衣,腰间别着匕首的男子拎着茶壶走进书房,倒了两杯茶。 全程,他的脚步声几不可闻。 叶初棠挑眉,“高手。” 祁宴舟笑着道:“不及叶姑娘,叶姑娘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叶初棠看向祁宴舟办公的桌案,“研墨。” 南骁:“……” 这叶姑娘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指使王爷做事! “研墨此等小事,属下来吧。” 话音刚落,祁宴舟就说道:“不用,本王来。” 他走到桌案旁,往砚台里加了几滴水,开始研墨。 当墨汁变得浓稠,他看向品茶的叶初棠,“叶姑娘,墨磨好了。” 叶初棠起身来到桌案前,拿过几张空白的纸,写下了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方,以及使用方法。 “王爷,速将这些药方送去江南,交给可靠之人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祁宴舟虽不精通医术,却因久病成医,略懂皮毛。 看完药方,他交给南骁。 “让西泽亲自跑一趟。” 他不知道药方的效果如何,但他愿意相信叶初棠。 第84章 一对一贴脸开大 南骁拿药方的手僵住,“王爷,西泽不能去。” 江南离京都有两千多里路,一来一回至少得十多天。 以主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有个医术精湛的人在身边。 祁宴舟看了眼叶初棠,说道:“有叶姑娘在,我不会有事,让西泽立刻出发,沿路途经州郡时,备上一些治疗瘟疫的药材。” 南骁也清楚瘟疫的厉害,若真的爆发,却没有得到控制,死伤最少以万计。 “是,王爷。” “如果江南真的发生瘟疫,让西泽留下帮忙,并告诉所有人,这些药方出自叶姑娘之手。” “属下会如实转达给西泽。” 南骁离开后,祁宴舟又准备向叶初棠感激地鞠躬。 叶初棠连忙躲开,“王爷不必如此,我是医者,救人是应该的。” 说完,她就准备告辞。 祁宴舟的视线落在叶初棠的身上,问道:“叶姑娘之前就在凉亭外吧?” 叶初棠曲起食指,尴尬地蹭了蹭鼻子。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那种场合,不太适合出现。” 祁宴舟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是我母妃擅作主张,我从未想过随便挑一个贵女成婚。” 他不想让叶初棠误会他不尊重女子,将人聚在一起挑挑拣拣。 叶初棠也咳嗽了一声。 “王爷和辰太妃在假山后的对话,我也听到了。” 说完,她竖起大拇指。 “王爷对巫医情比金坚,值得敬佩,你们一定能冲破阻碍在一起。” 祁宴舟连忙解释,“我和巫医不是……” 叶初棠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贴着唇瓣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王爷放心,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绝对不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告辞。”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了。 祁宴舟没说完的解释卡在喉咙里,让他分外难受。 想追上去说清楚,又觉得这行为有点可笑。 抬起的脚落下。 叶初棠不知道祁宴舟的心理活动,原路返回。 途经花园凉亭的时候,她直接掀开纱幔,走了进去。 辰太妃正在送客。 看到突然进来的叶初棠,她笑着道:“叶姑娘,你这么快就和舟儿聊完了?” 叶初棠:“……” 辰太妃,当着贵女们的面说这个,什么意思? 拿她当挡箭牌? “回辰太妃,不过是几句话的事,自然快。” 说完,她扫了贵女们一眼,直接一对一贴脸开大。 “你说我偷听,我不是来选妃的,无需进来凑热闹。” “你说我人品低劣,那你在背后骂人又是什么很高尚的事吗?” “对,我就是名满京城的叶初棠,不服来战。” “王爷拒绝赐婚我就不能来辰王府?那你们这些连赐婚资格都没有的,为什么有脸来?” 贵女们被骂傻眼了,震惊地看着叶初棠。 她们很想骂回去,又怕落下不知礼数的泼妇之名。 毕竟这里是辰王府,不是自己家! 辰太妃已经领教过叶初棠的直爽,对她的眦睚必报并不意外。 她看着一众敢怒不敢言的贵女,连忙打圆场。 “叶姑娘,她们也不是有心的,给本宫一点薄面,行吗?” 叶初棠扫了贵女们的穿戴,立马就动了心思。 “辰太妃见谅,是小女言语无状了,耍嘴皮子不算本事,想要服人,就得拿出真功夫。” “各位贵女,既然我们相互看不顺眼,那就比试一下吧。” 辰太妃:“……” 怎么就突然说到比试了? 祁宴舟的声音突然从亭外传来。 “叶姑娘文采斐然,在座的姑娘怕是没人能比得过,有点欺负人了。” 这话一出,贵女们便以为辰王看不惯叶初棠,站在了她们这边。 几人欣喜不已,立刻附和。 “王爷说得极是,我们文采平平……” 叶初棠打断洛柔的话。 “王爷明鉴,小女是让她们拿长处来和我比,怎么就欺负人了?” 祁宴舟薄唇微扬,噙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如此说来,叶姑娘的确不算欺负人。” 叶初棠早就听出祁宴舟在帮她,想来是在还给他药方的人情。 他的人千里奔袭送药方,若真遇上瘟疫,肯定会赚名声。 她抓住机会问贵女们,“不是瞧不上我吗?敢不敢比?” 洛柔想在祁宴舟面前表现一下。 “当然敢,但怕叶姑娘觉得我在欺负你,毕竟我只会刀枪棍棒。” “真巧,我也会一点三脚猫功夫。” 祁宴舟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渐深。 以叶初棠的武功,十个洛柔都不是她的对手。 辰太妃不明真相,觉得三脚猫的功夫都是叶初棠在抬举自己。 她担心叶初棠吃亏,出言提醒。 “叶姑娘,洛家是武将之家,柔姑娘从小习武。” 叶初棠笑着道:“功夫好,切磋起来才更有意思。” 辰太妃见和叶初棠说不通,便看向洛柔。 “既然是切磋,那就点到即止。” 洛柔点头,“这是自然。” 她又不傻,自然不会在辰太妃和辰王面前恃强凌弱。 “凉亭太小,叶姑娘外面请。” “等一下。” 洛柔还以为叶初棠反悔了,嘲弄地勾起唇角。 “叶姑娘想认输?”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一块暖玉,放在凉亭中间的石桌上。 “只切磋多没意思,添点彩头。” 六个贵女就有四个参加过叶初棠的归家宴。 她们都知道叶初棠凭借一首诗,不仅打了安平郡主的脸,还靠彩头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事件重演,她们满脸抗拒。 因为她们今日的穿戴,都是压箱底的宝贝,平时都舍不得戴。 “叶……” 礼部尚书的嫡女刚要拒绝,洛柔就同一时间开口。 “行!” 她参加了尚书府的归家宴,知道叶初棠提出添彩头是不安好心。 但她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 洛柔今日穿着劲装,没戴什么首饰。 便取下了脖子上的冰种紫翡吊坠,放在了石桌上。 这一动作,将另外五个贵女气得不轻。 洛柔觉得自己武功好,有胜算,竟然不管她们的死活。 太过分了! 她们甚至在心里期盼叶初棠能赢。 丢脸一起丢,破财一起破! 洛柔对其他贵女的难看脸色,视若无睹。 她们只是表面和气的竞争关系,没必要装姐妹情深。 现在,她既能在辰太妃和辰王面前露脸,又能赢彩头,何乐而不为。 “叶姑娘,请吧。” 两人到了凉亭外的走道上。 洛柔看了眼立在不远处的祁宴舟,脸上浮现一抹娇羞的红晕,轻灵的声音变得娇滴滴的。 “叶姑娘,你放心,我会点到即止,不会伤了你。” 叶初棠粉唇上扬,勾起一抹邪笑。 “这话我也送给你,开始吧。” 第85章 我和叶姑娘绝无可能 丫鬟们将纱幔撩起,绑在凉亭的立柱上。 方便凉亭里的辰太妃和五位贵女观看叶初棠和洛柔比武。 祁宴舟也绕过凉亭,站在了过道的入口处。 洛柔有些紧张,身体绷得笔直。 为了彰显自己武功高强,她将左手背在身后,轻蔑地看着绝色动人的叶初棠。 “叶姑娘,我让你一只手。” 叶初棠看着口出狂言的洛柔,轻笑出声。 “柔姑娘不是武将之女吗?不知道轻敌乃大忌?” 洛柔懒得再耍嘴皮子,直接出手。 “叶姑娘,看招。” 她一出手就直逼叶初棠的咽喉,想要一招制敌。 叶初棠站着没动,直到洛柔的指尖碰到她颈间的肌肤。 五个贵女看到这一幕,无语地翻白眼。 她们还以为叶初棠敢应战,至少有点功夫在身,能和洛柔过几招。 结果就这? 辰太妃知道咽喉是很脆弱的部位,下手重了会死人。 她吓得不轻。 刚要喊停,就看到叶初棠的右脚往后撤,脖子后仰,躲开了洛柔的手。 洛柔一击失败,化掌为爪,反手回掏,去掐叶初棠的脖子。 叶初棠抬起左脚,横扫洛柔腰间。 洛柔不敢用左手格挡,怕被祁宴舟嫌弃她出尔反尔。 她只能撤回右手。 叶初棠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一把抓住洛柔的手腕,借着她挣脱的力道,身体腾空,双脚踹在她身上。 落地之时,她又借着洛柔跪地的姿势站稳,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 来了个一招制敌! 除了祁宴舟,所有人都傻眼了。 辰太妃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这就……赢了?” 五个贵女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说洛家嫡次女的武功在京城贵女中,是拔尖的存在? 洛柔愣愣地看着地面,整个人都懵了。 直到膝盖的疼痛蔓延开来,她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叶初棠,恨不得将她撕烂嚼碎。 扮猪吃老虎,诱她只用一只手,卑鄙! 叶初棠笑盈盈地看着愤怒的洛柔,问道:“不服气?那就再拿彩头出来比一场。” 打架怪累的,没点好处她才懒得动手。 洛柔觉得自己就是大意了,又被算计了,才会输。 再比一次,她一定能赢叶初棠。 “比就比,不过我身上没什么能用来当彩头的,如果我输了,便回家取一千两银子给你。” 相比于首饰,叶初棠更喜欢能直接使用的银子。 “可以,你受了伤,要不要缓缓?” 洛柔立刻起身,揉了揉膝盖。 “不用,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曾随父亲剿匪,差点没了半条命。” 这话是在告诉祁宴舟,她懂他带兵打仗的辛苦和危险,是最适合的王妃人选。 叶初棠听出来了,扭头看了祁宴舟一眼。 见他犹如老僧入定,便收回了目光。 洛柔见祁宴舟对她的话毫无反应,脸色有些黯然。 但她很快就给自己打气:只要赢了叶初棠,辰王一定会对她改观! “叶姑娘,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了!” 祁宴舟在心里说道:“就算你全力以赴,也不过是在叶初棠的手下多走几招而已。” 叶初棠笑着道:“我从未要求柔姑娘让我。” 说完,她主动出手,却留了手。 倒不是对洛柔心生怜惜,而是不想将底牌都亮出来。 洛柔的武功并不差,此刻又被激起了斗志,攻守兼备。 她全力以赴,叶初棠适当藏拙。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上百招之后,洛柔渐落下风。 最后她被叶初棠掐住咽喉,败了。 叶初棠松开洛柔,“承让了。” 洛柔的脸色惨白如纸,紧紧地咬着嘴唇,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 她不仅一点都没让,还全力以赴了,结果还是输了! “一千两,我稍后会让丫鬟送去尚书府。” 说完,她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叶初棠转身看着剩下的五个贵女,问道:“接下来,谁来?” 没人想白白输掉自己身上的贵重物品。 但辰太妃和辰王不吭声,她们只能用身上的行头当彩头,硬着头皮和叶初棠比试。 结果可想而知,全败了。 不论是下棋、女红还是其他的,叶初棠全胜。 而且胜得毫无悬念。 辰太妃看叶初棠的眼神越来越火热。 恨不得直接将她扣在辰王府,让儿子和她生米煮成熟饭,逼她当辰王妃。 全然忘了自己的儿子“不能人道”。 等贵女们灰溜溜地离开,她立刻挽留叶初棠。 “叶姑娘,马上就到晚膳的时间了,留下来用完膳再走吧?” 辰太妃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不仅叶初棠看懂了,祁宴舟也看明白了。 叶初棠收好赢来的彩头,拒绝道:“太妃,抱歉,我出来一整天,得回尚书府了。” 祁宴舟立刻接话,“叶姑娘,我送你。” “不用,我认识路。” 说完,叶初棠就快步离开了辰王府。 辰太妃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儿子。 “舟儿,陪母妃说说话。” 祁宴舟知道她要说什么,直白地说道:“母妃,我和叶姑娘绝无可能。” 辰太妃上下打量自己的儿子,甚是满意。 “你长得俊俏,身份地位也高,叶姑娘为何瞧不上你?” 祁宴舟好奇地看着辰太妃。 “您为什么不觉得是我瞧不上她?” “呵呵,你是我儿子,我能看不出来你对叶姑娘有意?” 祁宴舟失笑。 “娘,您是挑贵女挑得太多,眼神都不好了吗?” 他对叶初棠只有钦佩,没有其他想法。 辰太妃见儿子还没开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 “你呀,可长点心吧!” 祁宴舟没将辰太妃的忠告听进去,起身离开,前往大理寺。 结果刚出辰王府,德公公的贴身太监双喜就来了。 “辰王殿下,皇上宣您入宫觐见。” 祁宴舟还以为皇帝宣他入宫,是为了江南赈灾的事。 结果双喜并未带他去议事的勤政殿,而是去了皇帝的寝宫。 “公公,皇上宣本王入宫,所为何事?” 双喜想着辰王进了寝宫就会知道发生何事,乐得卖他一个人情。 他如实说道:“回王爷,皇上的秘密私库被‘鬼盗’偷了。” 第86章 想办法请君入瓮 祁宴舟知道皇帝的私库有两个。 一个是明面上的。 里面的东西虽好,却不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主要用来当赏赐。 一个是暗地里的。 里面的东西无一不是百年难遇的绝品,主要用来皇室传承。 据说,秘密私库堪比铜墙铁壁,只有皇帝能进。 祁宴舟怀疑地看着双喜,“消息可靠吗?” “马上就到皇上的寝宫了,王爷一看便知真假。” 这话一出,祁宴舟就知道双喜没有撒谎。 他脚下的步子加快,很快就到了寝宫。 寝宫外不仅有大内侍卫守着,御林军也来了不少,少说有两百人。 寝宫内更夸张,大内侍卫比肩接踵,连护龙卫都出现了。 祁宴舟知道,皇帝是怕“鬼盗”将他的命也偷走! 双喜站在寝殿门口,高声喊道:“辰王觐见!” 德公公的声音从寝殿内传出。 “宣!” 祁宴舟进入寝殿,发现里面只有皇帝和德公公。 和外面严阵以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他清楚,这不是外紧内松。 皇家影卫一定藏在暗处,将皇帝保护得密不透风。 皇帝躺在龙榻上,脸色很难看。 看到祁宴舟走过来,他抓起玉枕,用力砸过去。 “蠢货!” 祁宴舟没有硬挨这一砸,也没有避开,而是将玉枕接住了。 “皇上息怒,这玉枕是先皇留下的,砸不得。” 说完,他将玉枕递给了德公公。 皇帝本来就气,见祁宴舟竟然敢忤逆他,更是脸色铁青。 “你查‘鬼盗’这么多天,一点线索也没有?” 祁宴舟单膝跪地。 “臣无能,请皇上另请高明。” 皇帝很清楚,不论换成是谁,都不可能比祁宴舟查到更多。 “德公公,领辰王去朕的地下私库去看看。” “是,皇上。” 德公公领着祁宴舟前往私库时,和他说了皇帝发现地下私库被盗的前因后果。 前不久,皇上召集大臣商量江南赈灾的事。 粮食好说,从粮仓发放赈灾粮就行了。 赈灾银不是一笔小数目,叶靖川提出让皇帝出这笔银子。 一是因为国库空虚,二是替皇帝拉拢民心。 皇帝想着二十万两白银不算太多,便同意了。 他的私库里有不少好东西,白银却只有二十多万两。 若是拿出二十万两,以后就没多少银子赏赐了。 皇帝便从私库拿了一些珠宝给叶靖川,让他去当铺换银子。 叶靖川走后,他去地下私库看了眼。 结果发现本该堆满价值连城的宝贝私库,被洗劫一空。 只有“鬼盗”留下的到此一游,以及一个讽刺的笑脸。 叶靖川听完,问德公公。 “这次和之前一样,什么线索也没有,东西却不翼而飞?” “这次有所不同,辰王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偏殿。 偏殿里外都有人把守,足足有上百号人。 德公公带着祁宴舟来到地下私库的入口处。 入口明显,是一扇厚重的大铁门。 德公公解释道:“这扇门只能用密码和钥匙打开,而这两样东西,一个记在皇上的脑子里,一个被皇上贴身存放。” 地下私库空了,皇帝才将密码和钥匙给德公公。 三重密码,三把钥匙,开启了铁门的机关。 随着铁链拉动的声音响起,铁门被打开。 向下的通道点着火把,亮如白昼。 德公公提醒,“辰王,跟着本监的脚步走。” 言外之意,向下的楼梯有机关。 两人很快到了地下私库。 里面空空如也。 距离楼梯口约摸两脚长的位置,一尺厚的铁板被切出了一个圆形切口。 切口内,由切割成型的铁块摆成了一个?。 墙上用刺鼻的红色染料写着:鬼盗到此一游! 祁宴舟说道:“‘鬼盗’在挑衅皇上。” 德公公点头,“所以皇上担心‘鬼盗’会对他动手,于是在寝宫内外都安排了足够多的人手,十二时辰不间断地保护他。” 说完,他紧盯着祁宴舟。 “辰王见多识广,有没有看出‘鬼盗’的意图?” 他依旧觉得祁宴舟和“鬼盗”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甚至,“鬼盗”就是他找来的! 祁宴舟坦然地对上德公公的双眸,“没有。” 就算祁他看出“鬼盗”在针对皇帝,也不会说出来。 “本监不介意再告诉辰王一件事,在张天师出事那晚,‘鬼盗’还偷走了玉玺。” “皇上不是发过两次皇榜吗?玉玺怎么会被盗?” 祁宴舟并没有去城门口仔细看皇榜,自然也就不知道玉玺的印章是仿制的。 百姓也不曾见过玉玺底下的刻章,也就分辨不出来真假。 “假的,皇上让工匠仿制了一个。” 打眼一看,玉玺的印章没什么不同,但不能细究。 祁宴舟剑眉微蹙,“‘鬼盗’偷玉玺做什么?” 德公公笑着道:“这是辰王要查的事,本监不知。” “还有,皇上说了,既然查不到‘鬼盗’的线索,那就不浪费时间了,让辰王想办法请君入瓮!” “鬼盗”不是喜欢钱吗?那就用钱财当诱饵! 祁宴舟听出德公公在怀疑他。 不,应该说皇帝在怀疑他! “本王自当竭尽全力,替皇上分忧。” 德公公满意地点头,“辰王慢慢看,本监要去伺候皇上了。” 他离开后,祁宴舟盯着地上的?,总觉得不是讽刺这么简单。 ?直接画在墙上就好,为什么特意切开这么厚的铁,摆出来? 难道?之下有玄机? 第87章 去安王府赴宴 祁宴舟将厚重的两点一弧度搬起来,检查下面的泥土。 仔细看过之后,并没有异样之处。 而被切开的圆口只能容身材纤瘦的女子通过,他以为“鬼盗”是男子,就没有多想。 来到写字的铁墙旁,染料是他没见过的,难闻到刺鼻。 字迹潦草,每一笔都透着嘲讽。 “鬼盗”究竟想干什么? 连玉玺都偷了,难道他想倾覆这天下? 祁宴舟想不明白,只好先从地下私库出来,去了皇帝的寝殿。 “皇上,诱捕‘鬼盗’的计划,臣需要德公公相助。” 皇帝今天被逼下罪己诏,私库又被偷了,心力交瘁,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他无力地掀了下眼皮,“准了,需要多长时间?” “三天足矣,但‘鬼盗’会不会入局,臣不敢保证。” “安王妃的生辰宴之后,朕要看到你的布局。” “臣遵旨。” *** 接下来的两天,叶初棠的生活很规律。 早起练功,上午去吟诗楼,下午回府教单儿和金枝练基本功。 乐儿和俊儿也来凑热闹。 用过晚膳,给俊儿针灸治病,然后打坐吐纳,沐浴休息。 期间,她去了木工铺子一趟,收了一批做好的架子。 而她开出预防和治疗瘟疫方子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 因消息是从杏林堂传出去的,可信度很高,百姓深信不疑。 “叶初棠”三个字不仅响彻京城,还在慢慢往外扩散。 等药方公开,才名远播,她就能名扬天下。 深夜。 等所有人都睡下后,叶初棠去了趟皇家的温泉别院。 来打扫的宫人已经离开,没人发现温泉水已经变成了冷泉水。 那些氤氲在池面的水雾,不是热气,而是寒气。 叶初棠之前在铁笼子上绑了一根透明丝线,不用下水就能将其提起来。 小铁笼里的冰蛭长了至少三倍,漆黑光滑又肥嘟嘟。 “只是抑制火毒的话,这么大足够了。” 她将冰蛭放入空间,回宁初院休息。 至于寒蝉,还得在冰窖养几日。 次日便是安王妃的生辰宴。 天刚亮。 叶靖川就派人送来了用流光锦做成的华丽衣裳,以及一套皇帝赏赐的头面。 “大小姐,老爷交代,让您盛装出席,巳时和他一起出门。” 正在练武的叶初棠随口应道:“知道了,叶安灵去吗?” “二小姐马上就要成婚了,不适合抛头露面。” 叶初棠也就随口一问,继续练武。 当初阳的金光洒落在院子里,气温逐渐上升,她便停下休息。 单儿和乐儿在厨房做早膳,热水已经烧好了。 等她因剧烈运动而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就能沐浴。 俊儿坐在石桌旁做早课,背乐儿昨晚教他的古诗。 这时,好几天没出现的双儿回来了。 她的身上不仅没有刷马桶的臭味,还有一股脂粉味。 叶初棠一眼就看出她从姑娘变成了女人。 不用猜,一定是爬了叶安志的床。 叶安志虽然失了宠,但好歹是嫡长子,使唤下人帮双儿刷马桶还是能做到的。 “和叶安志那人渣睡了?” 叶初棠一开口,就将双儿吓得跪了下来。 她知道否认没用,一把脉就露馅了。 于是将错都推给叶安志。 “大小姐明鉴,大公子是主,奴婢是奴。” “所以,是叶安志强迫你?” 双儿担心叶初棠找叶安志算账,导致她被厌弃。 她抿了抿唇,“能得大公子看中,也是奴婢的荣幸。” 每天洗恭桶的日子,她受够了! 与其生不如死地活着,还不如赌一把,怀上叶安志的孩子。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叶初棠发现了。 双儿想到叶初棠威胁的话,身体因害怕而微微颤抖。 她以头抢地,“大小姐,奴婢没有背叛您,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一定言听计从。” 叶初棠看着惶恐不安的双儿,嘲弄地勾唇。 “孔茹最近有什么动静?” 双儿摇头,“夫人最近没找过奴婢。” 她每天都有刷不完的恭桶,又累又臭,哪还有心思盯人。 叶初棠用脚尖挑起双儿的下巴,“如此说来,你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双儿吓得脸色巨变,不敢再瞒叶初棠。 “昨晚,大公子说大小姐就快完了,他不仅要报仇,还会替奴婢拿回卖身契。” 她不确定这话是真的,还是男人哄女人上床的手段。 “很快就完了?怎么个完法?” “奴婢不知,大少爷没说。” 叶安志的嘴很严,就算情到浓时,她也没能套出话来。 叶初棠收了脚,嫌弃地在地上蹭了蹭鞋尖。 “下去吧。” 她知道,孔茹已经等不及要对她出手了。 不出意外,是明日。 那她就给孔茹和孔家创造机会,请君入瓮! 叶初棠因要参宴,用完早膳才去沐浴。 沐浴完,单儿帮她梳妆打扮。 少女随云髻,搭配镶宝石的步摇和发饰,华贵且不失娇俏。 淡粉色的流光锦,外罩一层白色薄纱,灵动又温婉。 腰间的羊脂玉吊坠上挂着一粒黄豆大小金玲,行走时叮当作响。 单儿由衷地夸赞道:“大小姐真好看。” “今日的戏,也会很好看。” 单儿还以为安王府请了戏班子。 她笑着道:“大小姐若是喜欢看戏,可以去京城最大的戏楼看。” “好,到时候带你们一起去。” 叶初棠刚说完,陈管家就来催促。 “大小姐,该去赴宴了。” “马上就来。” 叶初棠从正房出来,莲步款款,金玲叮当,美人让人窒息。 陈管家知道叶靖川和皇帝的计划。 他觉得就算辰王再清心寡欲,也拒绝不了如此佳人。 当马车里的叶靖川看到盛装打扮的叶初棠时,也是这么想的。 高官的宅子基本都在城西。 尚书府和安王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停在了安王府的门口。 陈忠掀开车帘,“老爷,大小姐,到了。” 叶靖川先一步下马车,伸出手,准备扶一下叶初棠。 结果她直接跳下来,差点将头上的步摇甩飞。 叶靖川看她这样,又开始头疼了。 他压低声音叮嘱道:“初儿,你是大家闺秀,要注意仪态!” 叶初棠笑盈盈地看着叶靖川。 “爹,我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叶靖川被叶初棠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借着拿贺礼,避开她的视线。 “记住,安王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第88章 设下了天罗地网 “只要安王府内没人对我撒野,我今日定不惹事。” 叶初棠说完,和叶靖川一起来到安王府门口。 安王府的管家高声喊道:“叶尚书到!叶大小姐到!” 叶靖川将贺礼交给管家,进了安王府。 小厮领着父女俩往里走。 “尚书大人,叶小姐,这边请。” 安王府是一个四进的院子。 从大门进去,入目的便是海纳百川的浮雕影壁。 院子中间放着一口大缸,荷叶亭亭,锦鲤于水中嬉戏。 往右走,穿过抄手游廊便是花园。 女客暂时被安排在花园最里的戏台处。 男客从花厅进前院,去正厅。 安王和安王妃在花厅门口迎客。 叶靖川和两人打过招呼后,将叶初棠介绍给他们。 “这是小女叶初棠。” 叶初棠屈身行礼,“见过安王,安王妃,祝王妃青春永驻,身体安康。” 安王妃看着能让百花失色的叶初棠,笑容有些僵。 “平身,你这孩子的嘴真甜。” 简直和她母亲一模一样,长了张魅惑男人的妖精脸! 安王看着和唐婉宁有七分像的叶初棠,眼睛都要挪不开了。 “叶姑娘和你娘长得真像。” 叶初棠对上安王的炽热的眼神,嫌恶地移开视线。 “我爹也这么说。” 安王妃脸上的假笑险些维持不住。 她叫来丫鬟,“带叶姑娘去戏楼品茶赏花。” “是,王妃。” 丫鬟领着叶初棠离开后,叶靖川的脸色也变得不好。 “王爷,有空聊聊吗?” 当年,唐婉宁一出现在京城,就因为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受到了无数王公贵族的青睐。 别说安王了,就连皇帝都动过心思。 当然,叶靖川要和安王聊的不是唐婉宁,而是皇帝的计划。 安王点头,“叶尚书请随本王来。” 说完,他叫来自己的儿子。 “青书,你招待一下宾客,父王去去就来。” “是,父王。” 赵青书见安王妃的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道:“母妃,您怎么了?” “没事,大约是站久了,有些累。” “您是今日的寿星,可不能累着,快去歇着,让安平来迎女客。” 安王妃也担心女儿又和叶初棠闹起来,点了下头。 “行,你先在这迎客,我去找安平。” 安平郡主此刻就在戏楼。 她今日穿着红色纱裙,娇艳似火,美得十分张扬。 可叶初棠一出现,就抢走了她所有的光芒。 本该众星捧月的她,此刻身边只有几个玩得好的闺中密友。 其他人都去巴结叶初棠了! “叶姑娘不仅文采斐然,还通医术,真是令人钦佩。” “之前对叶姑娘不了解,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叶姑娘无一不精,无一不能,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这些官眷之前有多瞧不上叶初棠,如今就有多痛恨自己有眼无珠。 雪中送炭易,锦上添花难。 不过多说几句好话,总归是没错的。 叶初棠是那种别人给她笑脸,她就会还之以微笑的人。 面对大家的吹捧,她都笑着应对。 眼角的余光瞥到脸色铁青的安平郡主,立刻递过去一个挑衅的微笑。 安平郡主气炸了,快步上前。 她还没来得及挤兑叶初棠两句,安王妃就快步而来。 “安平,母妃有点累,你去花厅迎客。” 北辰国重孝道。 安平郡主虽然任性,却很听长辈的话。 “是,母妃。” 安王妃长袖善舞,有她在,官眷之间的气氛很融洽。 年长一些的,闲话家常。 年轻一些的,吟诗品茶。 叶初棠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吟诗听八卦。 *** 此时。 叶靖川被安王带去了书房。 书房的桌案上,有一个小小的白玉瓶。 安王拿起白玉瓶,紧紧地握在手心,内心充满了挣扎。 在见过和叶初棠后,他就不想将她送上死路了。 叶靖川见安王拿着白玉瓶不说话,问道:“王爷,皇上是怎么交代的?” 安王回神,忍痛将白玉瓶给了叶靖川。 他就是个无权无势,被软禁在京城,以体现皇上仁德的棋子。 如果违抗皇命,安王府会在顷刻间不复存在! “这是皇上给的秘药,无色无味,和软筋散的效果类似,但七日后不服解药,会筋脉寸断而亡。” 叶靖川收好白玉瓶,问道:“解药在皇上手里吗?” “嗯,事成之后,皇上会找见叶大人。” “明白了,影卫呢?” 话音刚落,两个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忽然而至,站在了叶靖川身旁。 安王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如果下毒不成,就来硬的。” 今日的安王府,为叶初棠设下了天罗地网。 她来了,就逃不掉! 叶靖川见皇上都安排妥当了,稍稍放心了一些。 但现在有个问题摆在眼前。 男女不同席,他要如何给叶初棠下毒? “安王,这毒不能你来下吗?” 不论是吃食,还是酒水,安王府的人更方便动手脚。 安王摇头,“不能,我只是帮助叶尚书完成皇命,不想被牵连到这件事里。” 不管对付叶初棠的结果如何,都不能牵扯到安王府。 叶靖川剑眉微蹙,“容我想想。” 他一时间想不出办法,提到了另一件事。 “安王打算如何让辰王和初儿有肌肤之亲?” “落水。” 叶靖川觉得安王这个方法不靠谱。 这计谋对一般的闺阁女子有用,但对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叶初棠就难说了。 “初儿在乡下长大,十有八九会泅水。” 安王看向两个影卫,说道:“让他们事先藏在荷花池里,拖住叶姑娘就好。” “安王要如何保证辰王一定会下水救人?” “自然是创造一个只有辰王在荷花池旁的时机。” 叶靖川想着叶初棠若出事,他这个当爹的就得出现。 正好给他创造了下毒的时机。 “行,既然安王都已经安排妥当,下官便不会让王爷失望。” “让本王失望不要紧,别让皇上失望就行。” 安王说完,抬脚离开。 “叶尚书,我们来书房很久了,该回前院了。” 叶靖川点头,跟上安王。 刚从书房出来,他就想到一个问题。 “安王,若落水的计划失败了呢?” 安王回头,凉薄的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叶尚书放心,就算失败,本王还有一计。” 第89章 她要李代桃僵 叶靖川十分好奇安王的另一个计划是什么。 可回正厅的路上,丫鬟小厮人来人往,他不好多问。 来到花厅门口,叶靖川向赵青书行礼,“下官见过世子。” “叶大人今日是客,不必多礼。” 赵青书说完,叫来小厮,送叶靖川去正厅。 叶靖川离开时,听安王问儿子,“宾客都到了吗?” “除了太子和二皇子,都到了。” 也就是说,辰王已经来了。 安王点点头,“你先进去招待宾客,为父来等两位皇子就好。” “是,父王。” 赵青书离开后,安平郡主抬手扇了扇被晒红的小脸。 “父王,女眷都已经到了,女儿便回戏楼了。” “去吧,别惹事。” 安平郡主不高兴地撇撇嘴,“女儿才没惹事,是叶初棠故意惹我!” “你是东道主,她惹你,你也要忍着,不能丢了安王府的气度和颜面。” “父王,不管是唐婉宁,还是叶初棠,都不是您的,您别亲疏不分!” 安平郡主总听母妃抱怨,说父王为了唐婉宁,差点和皇上兄弟反目,还差点害得母妃一尸两命。 所以她才会对唐婉宁的女儿,有深深的敌意! 安王听着女儿大逆不道的话,冷冷地盯着她,“思敏,慎言!” 安平郡主名叫赵思敏,封号安平。 她见安王真生气了,连忙讨巧卖乖。 “父王,安平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安平计较好不好?安平不是有心的。” 说话间,她拉着安王的袖子晃啊晃。 晃得安王的心立马就软了。 “安平,你放心吧,父王很清楚,谁是外人,谁是自己人。这里热,你快去戏楼去去暑气。” “爹,女儿去了。” “嗯,去吧。” 安王叫来小厮,“去将辰王叫来荷花池,就说本王有要事和他相商。” “是,王爷。” 没走远的安平郡主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眉眼冷得厉害。 呵,父王明知道她喜欢辰王,非辰王不嫁,他却还要算计辰王,让他和叶初棠成婚。 这算什么父亲! 既然所有人都不帮她,那她就自己争取嫁给辰王的机会! 她要李代桃僵,代替叶初棠落水! 当安平郡主来到戏楼时,刚好听安王妃说道:“前几日,本宫得了几尾锦鲤,鳞片是罕见的蓝色,就养在荷花池里,各位要不要去观赏一番?” 安王妃是今日的寿星,不管大家对蓝色锦鲤有没有兴趣,都会卖她这个面子。 “既然是世间罕见,臣妇定然要瞧上一瞧。” “常言道,见锦鲤得好运,臣妇便借王妃的光,沾沾好运。” 安王妃看向一声不吭的叶初棠,笑着道:“叶姑娘文采不凡,不知本宫能不能请叶姑娘为锦鲤作诗一首?” 叶初棠在心里呐喊:来了来了,她带着阴谋诡计朝她走来了! 她已经从“荷花池”三个字猜到了安王妃的算计。 落水被救,肌肤相亲,湿身诱惑,名声扫地,被迫成婚! 她直接朝安王妃比了根中指。 “王妃看得起小女,是小女的荣幸。” 安王妃虽然看不懂叶初棠的手势,心里却十分膈应,总觉得这手势是在羞辱她。 但眼下将叶初棠引去荷花池才是关键,她便没有多问。 “走吧,这会的阳光不太烈,正是锦鲤游得欢快之时,若是运气好,还能看到跃龙门呢!” 女眷们立刻随着安王妃前往不远处的荷花池。 叶初棠故意挤在人群中,给安王妃制造下手的机会。 安平郡主立刻跟了上去,紧紧地盯着叶初棠的背影,以防错过李代桃僵的机会。 她是在无意间听到父王和母妃要在生辰宴这天算计辰王,让他和叶初棠有肌肤之亲,进而让皇帝赐婚。 她不清楚缘由,也不想知道。 只想将计就计,让皇上的赐婚对象变成她和祁宴舟! 叶初棠察觉到如芒在背的视线,回头看了眼。 正好和安平郡主吃人的目光对上。 她挑了下眉,粉唇上扬,眼神透着轻蔑,挑衅的意味十足。 安平郡主无动于衷。 对她而言,拿下祁宴舟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都要靠边站! 叶初棠有点意外安平郡主的反应,多留了个心眼。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荷花池旁。 安王妃让丫鬟拿来了鱼食,扔进了荷叶连连的池水里。 很快,水里的锦鲤争相夺食。 “呀!真的有蓝色的锦鲤,鳞片流光溢彩,也太美了!” “我也看到了,有好几尾呢!有一尾偏紫色,看起来好贵气!” 这话一出,女眷都往荷花池旁挤,想要观赏难得一见的锦鲤。 “跃龙门!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跃龙门,太神奇了!”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就看到鱼儿抢食了。” “在这里,最高的那片荷叶下面,蓝色锦鲤又跳了!” 所有人都往能观赏到“鲤鱼跃龙门”的地方挤。 安王妃见叶初棠快被挤出人群了,连忙说道:“大家别挤,仔细掉下去,快给叶姑娘让出一条道来,让她观赏一下奇景,给锦鲤作诗一首。” 她的话犹如圣旨,女眷们纷纷让行。 叶初棠看着勉强能容一个人通过的道路,慢悠悠地朝池塘边走。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想要知道安王妃安排了谁对她下手。 安平郡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眼见着叶初棠已经走到了荷花池边,突然有只脚伸过来,想要将她绊倒。 她正打算躲开,并将罪魁祸首踢进池塘。 结果安平郡主先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调换位置,自己掉了进去。 “扑通!” 水花四溅。 叶初棠清楚地看到安平郡主被水淹没之时,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第90章 安王被撞进荷花池 安平郡主落水之前,祁宴舟就被安王引来了荷花池边。 安王提出拿些银钱出来,买点祛湿防寒治伤风的药材,送去江南。 江南的水灾还在持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就算不爆发瘟疫,百姓也会因为连续暴雨而生病,急需药材。 祁宴舟很清楚,安王没这么好心,因为他从不关心民生。 买药材不过是将他叫来荷花池的借口。 他听着不远处女眷们的惊呼声,猜到了安王的算计。 祁宴舟小心警惕着女眷那边的情况,对安王的想法表示赞同。 “安王如此为灾民着想,本王甚是钦佩,这样吧,我们一人出十万两银子买药材送江南,如何?” 安王听得心脏猛地一跳,脸色都变了。 “辰王,这不妥吧?皇上出二十万两银子赈灾,咱们也出这么多,不是和皇上抢功劳吗?若是被皇上误会我们想夺民心,就不好了。” 他是闲散王爷,没有封地,俸禄完全不够一家的开销。 虽然安王府有不少产业,但开销之后,不剩多少。 一下子拿出十万两,对他来说可谓伤筋动骨。 祁宴舟早就猜到安王会这么说,已经想好了说辞。 “安王多虑了,我们只需将药材秘密送到江南,无需告诉百姓是谁送的。” 安王可不想当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 他刚要反对,祁宴舟就加了一句。 “只有如此做,才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想来安王救济灾民,也不是为了赚名声,只是想替皇上分忧,为百姓着想,对吗?” 安王被戴了一顶高帽子,就算不乐意,也只能忍着。 “辰王,十万两,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虽说一副普通的药方花不了多少银子,但江南富庶,百姓众多,二十万两的药材肯定是不够用的。” 祁宴舟说完,朝正厅的方向看了眼。 “一会还得请安王出面,召集官员们为灾民做点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想来他们会很乐意慷慨解囊,出钱给灾民买药。” 安王:“……” 这不是将他推出去,得罪百官吗? 他才不干! 刚要找借口推辞。 荷花池的另一边,安平郡主就落水了。 惊呼声紧接着响起。 “快来人!叶大小姐落水了,救命啊!” 这是安王事先安排好的人,让她听到落水声就呼救传信。 可站在人群后面的她,压根不知道落水的人是安平郡主。 直接将“叶大小姐”喊了出来。 祁宴舟听到叶初棠落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叶初棠会泅水。 而且以她的武功,若不是刻意为之,不可能落水。 安王还以为计划成了,眸底的欣喜一晃而过。 他立刻岔开刚开的话题,一脸焦急地说道: “叶姑娘怎么会落水呢?后花园都是女眷和丫鬟,不会泅水,小厮又不方便救,这可如何是好?” 祁宴舟听出安王在暗示他去救人。 如果叶初棠不会泅水,他就算明知是算计,也会往荷花池里跳。 可偏偏这场算计就是个笑话! 他看着自导自演的安王,提醒道:“安王与其在这干着急,还不如赶紧去找人,叶姑娘若是在王府出事,你可没办法给百姓和学子交代!” 安王不接这话,又道:“辰王,你武功好,还会泅水,一定有办法救叶姑娘。” 说完,他冲女眷那边大喊。 “别慌,辰王来了。” 祁宴舟被安王强逼他救人的操作气笑了。 “为了叶姑娘的名声,本王不会救人,安王赶紧另想办法吧。” “辰王,和人命相比,名声算什么?” 安王说完,一把抓住祁宴舟的胳膊,将他往女眷那边拽。 祁宴舟没有反抗。 他也想看看叶初棠准备如何反击。 若有需要,他会帮忙。 *** 女眷们还没从安平郡主落水的惊吓中回神,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叶大小姐”落水。 如果真是叶初棠落水,可能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可偏偏落水的人,和要救的人,不是一个人! “落水的人不是安平郡主吗?怎么说是叶姑娘?” “呼救声好像是后面的人喊的,奇怪。” “都没看到落水的人是谁,瞎喊什么?” 安王妃听到这话,眼前一黑。 蠢货! 人都喊错了,这不摆明告诉所有人,刚才叶初棠差点落水,是早有预谋! 这时。 安王那声“别慌,辰王来了”传了过来。 安王妃听得心惊肉跳。 她怕辰王按计划入荷花池救人,毁了皇上的计划。 连忙喊道:“大家不要慌,落水的人是安平,她会泅水。” 快步而来的安王听到这话,脚步微顿。 落水的不是叶初棠吗? 怎么变成安平了? 在他愣神之际,被“一时不察”的祁宴舟撞进了荷花池。 “扑通!” 安王从小养尊处优,不会泅水,吓得瞎扑腾,搅浑了一池清水。 “救……咕噜……救命!” 祁宴舟看着往下沉的安王,嘴角上扬。 “来人,安王落水了!” 听到这话的安王妃都无语了。 父女俩中邪了吗? 怎么争先恐后地落水? 会泅水的小厮听到辰王的话,立刻入水救安王。 安王妃见安王有人救,看向还在荷花池里扑腾的女儿。 “安平,别逗大家了,快上来。” 结果安平郡主充耳不闻,一点都没有上岸的意思。 她在水里浮浮沉沉,一副要溺亡的模样。 “救……辰王……救我……” 这话一出,安王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女儿一定知道了他们算计辰王和叶初棠的计划,故意跑来李代桃僵。 不知轻重的孽女! 她的语气变得严厉,命令道:“安平,上岸!” 现在,大家都知道安平会泅水,她却喊辰王救她,安王府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女眷们也跟着劝。 “郡主,快别玩了,水都脏了。” “辰王不会入水的,郡主快上岸。” “郡主都呛了好几口水了,不像闹着玩。” “王府没人会泅水吗?弄根竹竿过来也行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吵吵嚷嚷的。 其实安平郡主也想上岸。 但她的脚踝被什么缠住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力气逐渐流失,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水从四面八方挤过来,灌满她的口鼻。 死亡的恐惧化作一张无形的网,将她越缠越紧,让她感到窒息。 叶初棠看出了安平郡主的不对劲。 虽然池水被搅浑了,还有荷叶遮挡,但她敢肯定水下有人! 第91章 好戏!两男争一女 叶初棠看不到水下的人。 却知道那人抓住了安平郡主的脚踝,将她往下拽。 不然安平郡主就算再蠢,也不会在大家都知道她会泅水之后,还装溺水。 水下的人应该是安王安排来对付她的。 结果让自己的蠢女儿遭了殃。 叶初棠当作什么都没发现,在一旁看戏。 但她眼角的余光锁定了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裙的官夫人。 刚才,就是这个老女人伸脚想绊她。 既然老女人不想要那只脚,那她稍后就成全她! 这时,安王已经被小厮救上了岸。 他咳出两口脏水后,发现女儿还没被救上来,立刻对安王妃大喊。 “夫人,快救安平!” 他很清楚,皇上的影卫藏在水下,错将落水的安平当成了叶初棠! 安王妃立马意识到女儿是真的溺水了。 她顿时慌了,大喊:“来人!快去找竹竿救郡主!” 王府的护卫立刻行动,前往洗衣房拿竹竿。 但洗衣房离后花园有些远,哪怕护卫有武功,一来一回也得半炷香。 已经脱力的安平郡主压根等不了这么久。 辰王提醒道:“安王,再不让小厮去救安平,她就要死了。” 安王哪里肯让卑贱的小厮碰自己的女儿。 但他又不能求祁宴舟去救人,不然皇帝那里没法交代。 他对小厮说道:“快去找青书过来!” 哥哥救妹妹,就算有肌肤之亲,也没人敢说什么。 “是,王爷。” 小厮刚要离开,就听到“扑通”一声。 一个男子跳入水里,快速朝安平郡主游了过去。 辰王看清楚了,男子是太府寺少卿家的嫡次子——秦正霖。 他不仅娶了正妻,还有好几房小妾,更是青楼的常客,并且游手好闲毫无建树。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安王也认出了荷花池里游向安平郡主的男子。 他吓得脸色都变了。 想要阻止秦正霖救人,却又担心女儿溺水太久出事。 他还没想好要如何抉择,就又听到了入水声。 “扑通!” 是宋御史的庶子宋嵘! 宋嵘会点功夫,比秦正霖游得快,很快就后来者居上。 水下的影卫见终于有人来救“叶初棠”,立刻松开了缠住她脚踝的绳子。 不怪他们认错了人。 先是荷叶遮住了视线,随后水也浑了,安平郡主又扑腾得厉害,水声完美地掩盖了岸上的声音。 宋嵘一把抓住失去意识的安平郡主,紧紧搂着她纤瘦的腰身,抱着她往岸边游。 路过秦正霖的时候,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秦兄,快上岸吧,池水凉。” 秦正霖被抢了当安王女婿的机会,气得脸色铁青。 他不甘心煮熟的鸭子飞了,立刻凑上去,捧住安平郡主的脸,吻上了她苍白的唇。 大家看着荷花池里炸裂的一幕,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这两个无能的男人为了一飞冲天,竟然敢对安平郡主如此! 疯了吧? 不过他们也很好奇,两男夺一女,不知谁能胜出? 宋嵘震惊地看着暗自得意的秦正霖,五官逐渐扭曲,一脚将他踢开。 他咬牙切齿地吼道:“你竟然对郡主行如此卑劣之事!” “你胡说什么,我是看郡主晕过去了,担心她的安危,才迫不得已渡气救人!” “呵,你的话鬼都不信!” “鬼不信,人信。” “无耻之徒!” “你什么意思?想让郡主出事?” 宋嵘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住口!你别胡说八道!” 秦正霖冷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郡主抱得这么紧,是在趁机轻薄她!” “放屁!我都已经救下郡主了,你竟然不要脸的对郡主……我要替郡主杀了你!” 安王没想到落水事件的发展会变成这样,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恨不得将这两个轻薄他女儿的无耻之徒碎尸万段。 但眼下救女儿要紧。 “赶紧把安平救上来!” 先救人,再找机会收拾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无耻狂徒! 秦正霖不敢得罪安王,立马松开安平郡主的脸。 宋嵘抱着安平郡主游到池边,将呛水过多的安她救上了岸。 他把心一横,抢在太医来之前,一边给安平郡主渡气,一边按压她的心口。 安王妃看着无法直视的一幕,晕了过去。 站在她身边的官夫人立刻扶住她,掐她的人中。 “王妃,您快醒醒。” 当安王妃悠悠转醒时,安平郡主也一连吐了好几口水,醒了过来。 她呛水太久,意识不清,眼前模糊一片。 “宴哥哥,是你吗?” 说着,伸手去摸宋嵘的脸。 安王妃见状,立刻推开搀扶她的官夫人,跑到安平郡主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安平,你溺水太久,脑子糊涂了,母妃让人送你回房休息。” 她看向被挡在外围的丫鬟,喊道:“来人,送郡主回房。” 话音刚落,祁宴舟就回答了安平郡主的问题。 “安平,救你的人不是本王。” 安平郡主本能地追逐祁宴舟的声音,扭头看了过去。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 入目的不是俊美无俦的祁宴舟,而是尖嘴猴腮的宋嵘,以及拼命找存在感的秦正霖。 两人一脸笑嘻嘻,同时说道:“郡主,是我救了你。” 他们的身上湿漉漉的,脸上的贪婪和欲望明显,看得安平郡主作呕。 怎么会这样? 父王和母妃不是算计好了,会让宴哥哥入水救叶初棠吗? 可为什么落水的人变成她后,事情没有按照预计的发展? 安平郡主实在无法接受别的男子和自己肌肤相亲,身体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难受得厉害。 她更不能接受嫁给祁宴舟以外的男子。 气急攻心之下,她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鲜血刚好喷了正在刷好感的秦正霖和宋嵘一脸。 两人吓得立刻跪在了安王面前,纷纷表示郡主吐血晕厥,不关他们的事。 安王看着两个怂包,忍着杀人的冲动,说道:“你们救了安平,本王会好好感谢你们。” 说完,他召来小厮,“带两位公子下去梳洗换衣。” 不管他有多厌恶这两个人渣,明面上都不能对他们做什么,不然会让人觉得他恩将仇报! 小厮领着秦正霖和宋嵘去厢房时,安王妃叫的丫鬟终于挤了过来。 力气较大的丫鬟,立刻抱起昏迷的安平郡主。 “王妃,奴婢带郡主回房医治。” 安王妃点了点头,叮嘱另一个丫鬟。 “安平溺水太久,又吐了血,身体受损严重,让太医好好给她诊治一下。” 言外之意,让丫鬟看着安平郡主,不让她参加生辰宴。 “是,奴婢遵命。” 这时,世子赵青书匆匆而来。 同时来的还有太子和二皇子,以及叶靖川和秦慕云。 他们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叶初棠身上。 倒不是有意找她。 而是哪怕她处在人群中,也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二皇子的眼睛都直了,从未因女子而跳动的心脏,突然活蹦乱跳。 太子也被精心打扮的叶初棠惊艳,但女色对他的诱惑不大,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秦慕云则是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心跳如鼓,却又被他极力压制。 叶初棠在几人看过来时,侧身玩头发,避开了所有视线。 叶靖川看了她一眼后,视线落在安王身上,用眼神询问他计划为何会失败。 安王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答他,看向一脸着急的儿子。 “青书,宾客都安顿好了吧?” 主人家都不在正厅,让管家去招待,太失礼了。 赵青书点头,“父王放心,大家听说安平出事,都表示理解。” 说完,他朝安平郡主离开方向看了眼,焦急又担忧地问道:“母妃,小妹怎会落水?” 安王妃看向叶初棠。 “安平是为了救叶姑娘,才会落水。” 幸好安平落水前和叶初棠调换了位置。 虽然她是故意想要李代桃僵,但也能解释成她是为了救叶初棠才落水的。 至于呼救喊错人的漏洞,推两个人出去背锅就好。 赵青书并不知道父母今日的计划,蹙眉问道:“叶姑娘为何会落水?” 他问这话的时候,不仅语气冷冰冰的,还眼神不善地睨了叶初棠一眼。 好似在问:小妹落水,是不是被她算计了? 毕竟她们之前就有过节。 安王妃很想往叶初棠的身上泼脏水,却又担心将她气跑,完不成皇上交代的任务。 她叹了口气,“是母妃的错,只想着让大家观赏那几尾罕见的锦鲤,却没考虑到在荷花池边挤挤攘攘容易出事,幸好安平眼疾手快,不然落水的就是叶姑娘了。” 言外之意,叶初棠因凑热闹,不甚被人挤下荷花池。 若不是安平郡主,被两个男人轻薄的人就是她了! 听了安王妃的话,立刻有人提出质疑。 “落水的人是安平郡主,可为什么会有人喊叶姑娘落水?” 她是故意在叶初棠面前卖好,想要和她拉近关系。 能得学子和百姓拥护的人,与之交好大有裨益。 安王妃瞥了找茬的工部尚书的夫人一眼,随口回道:“可能那人只看到叶姑娘差点落水,却没看到安平救了她。” “可是看锦鲤跃龙门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外围的人压根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一定是有人想对叶姑娘不利,还请王妃彻查此事。” 这话一出,得到了很多女眷的附和。 想害叶姑娘的意图太明显了,她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 “叶姑娘的文采是得宋院长赞扬过的,想要对付她,学子不答应!” “叶姑娘写出了能救天下人的良方,若她出事,百姓也不答应!” “郡主会泅水,都差点溺亡,若叶姑娘掉下池塘,后果可想而知。” “幕后之人太过歹毒,请安王揪出无耻小人!” 被安王收买的那位夫人吓得往后挪了两小步,身体发僵。 安王清楚内情,不想查,看了叶靖川一眼。 叶靖川会意,走到叶初棠面前,说道:“初儿,大家说得严重,其实就是一场误会,今日是安王妃的生辰,别闹得不愉快。” 叶初棠被叶靖川的无耻气笑了。 “爹,你知道你刚才的话叫什么吗?” 叶靖川头皮一紧,知道叶初棠又要搞事了。 “初儿,别任性!” 叶初棠当叶靖川在放屁,自问自答。 “你这叫受害者有罪论。如果你不怎么样,别人也不会这么对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不要什么都怪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拿夫妻之间举例,明明是负心一方的错,却要怪受伤的人没本事抓住对方的心,可笑不可笑?” 她这话说到了大多数女眷的心坎里。 明明是丈夫花心,宠妾灭妻,玩物丧志,婆家却怪她们没本事,抓不住夫君的心,不能让夫君上进。 就连安王妃听完,都觉得心情复杂。 叶初棠又道:“爹,你让我退让,不是在帮安王妃,而是在害她,其心可诛。” 叶靖川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胡说什么?!” “爹,是你没想明白幕后之人的阴险之处,她表面上是在害我,实则是在害安王府。” “别胡说!” 祁宴舟上前一步,有理有据地分析。 “大家可以想想,若叶姑娘死在安王府,王府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所有人知道叶姑娘和安平郡主不睦,大家定会认为王府蓄意杀人! 以叶姑娘的才名和善心,学子和百姓定会替她讨公道,安王府还能立世吗?” 秦慕云啧啧两声。 “幕后之人的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谋害皇亲国戚!” 安王:“……”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只是单纯地想让叶初棠落水,逼辰王救人而已。 怎么就变成了谋害皇亲国戚? 第92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上一章加了字数,如果接不上,请回看) 安王恨不得将安平郡主拎回来打一顿。 若不是这个孽女搞砸了计划,他就不会如此被动。 他扯了扯僵硬的唇角,找了个由头解释。 “辰王言重了,叶姑娘才色双绝,难免惹人嫉妒,幕后之人不一定是针对安王府。” 这话是在告诉被他收买的人,若是被查出来,就这么回答。 祁宴舟笑着道:“既然安王不想深究,就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吧。” 说完,他看向叶初棠。 “叶姑娘是受害者,打算如何处理?” 叶靖川抢在叶初棠开口前说道:“既然初儿没事,我们就不计较了。” 叶初棠眼波流转,嘲弄地看着叶靖川。 “爹,我还以为您和安王不一样,会护着女儿,结果您却选择了包容要杀我的人,这让女儿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一伙的。” 这话一出,大家看叶靖川和安王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如果不是一伙的,怎么可能不追究? 叶靖川面对大家怀疑的眼神,连忙解释。 “初儿,爹的意思是等安王妃的生辰宴之后,再来查这件事。” 祁宴舟立刻拿出大理寺少卿查案的说辞。 “叶尚书,此言差矣,只有现在查,才能轻松地揪出凶手。”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 “若不将杀人者找出来,她们肯定会变本加厉,毁掉安王妃的生辰宴。” 说着,她看向安王。 “王爷,您觉得小女说得对吗?” 安王见搪塞不过去,说道:“叶姑娘所言极是,得查!” 他问道:“不知叶姑娘可有怀疑的人?” 叶初棠看向想要绊倒她的官夫人。 官夫人心虚地低下头,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心慌不已。 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叶初棠没有证据,只要死不承认就好! 叶初棠一眼就看穿了官夫人的想法,嘲弄地勾唇。 她抬手直指官夫人。 “是她,想将我绊进荷花池。” 官夫人立刻否认。 “叶姑娘,你不能看我好欺负就胡说八道吧?” “你当时站在我的后侧,伸的是左脚。” 官夫人朝安王跪下,委屈又愤怒。 “王爷明鉴,臣妇没有。” 叶初棠:“你穿着棕色的珍珠绣花鞋,脚踝的位置应该掉过一颗珍珠,后来补上上,那颗比其他珍珠要亮。” 官夫人听到这话,有些慌了。 “叶姑娘,这只能说明你观察仔细,不能证明是我想害你。” 叶初棠斩钉截铁,“能!” 安王妃觉得只要叶初棠没有当场抓到刘夫人伸脚绊她,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她好奇地问道:“叶姑娘要怎么证明是刘夫人所为?” “刘夫人今天的裙子有些长,完全盖住了脚面,正常行走是不会露出鞋子的。” 叶初棠虽然说话留一半,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只要证实刘夫人左脚鞋子上的珍珠如叶初棠所说,就代表是她伸的脚。 刘夫人知道自己完了,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不用查了,伸脚绊叶姑娘的人是我,但我只想让叶姑娘出丑,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叶姑娘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是徐康的姨母!” 叶初棠想了一会,才想起徐康是何许人。 一个不自量力想要掳走她,却被她算计成残废的狗男人! 但她知道,这不过是刘夫人找的借口。 “和你打配合的人是谁?” “没人配合,我听到有人喊叶姑娘落水时,也很意外。” 叶初棠走到刘夫人面前,一脚将她踹进了荷花池。 “现在,两清了。” 说完,她催动土系异能,用泥巴挤压刘夫人的左脚,直到粉碎。 刘夫人不会水,扑腾之际,左脚传来钻心的疼。 疼得她惨叫连连,晕了过去。 安王妃见刘夫人眨眼就沉入了水下,觉得不对劲。 她立刻喊道:“来人,救刘夫人!” 安王不想闹出人命,立刻让小厮下水救人。 昏迷的刘夫人很快就被救上岸,送去厢房救治。 之前藏在后面呼救的人,也被叶初棠通过声音揪了出来。 “说吧,为什么要喊是我落水了?” “因为我嫉妒你,自从你出现在京城,那些男子的眼里就没了其他女子。 当我察觉到刘夫人的意图时,立刻心生一计。 以你的名气和美貌,那些男人知道你落水,肯定会争前恐后来救你。 只要他们靠近你,和你有肌肤之亲,你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女子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 “可惜你的运气太好了,被善良的郡主救了,不仅毁了我的计划,还让我暴露了,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这理由虽然说得过去,但满是漏洞。 安王不想叶初棠继续往下深挖。 他连忙说道:“事情已经查清了,剩下的交给叶姑娘就好。” 说完,他向太子行了一礼。 “扰了太子和各位的兴致,是本王的不是,稍后去正厅,本王自罚三杯。” 安王妃也和女眷们说道:“本宫请了最好的戏班子来,戏台应该搭好了,各位都回戏楼吧。” 大家离开荷花池之际,忽闻落水声。 是叶初棠将女子扔进了荷花池。 她蹲在岸边,看着因不会泅水而瞎扑腾的女子,笑得眉眼弯弯。 “现在,轮到你没名声了。” 说完,她看向王府的小厮们。 “谁救她,谁就能娶她,摆脱奴籍一飞冲天。如果没人救她,荷花池就会多一个亡魂。” 叶初棠对女子的惩罚,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没人会说她一句不是。 安王别无选择,让管家的儿子去荷花池救人。 女子被救上岸后,知道救自己的人是王府小厮,崩溃大哭。 换来的却只有“活该”二字。 安王妃叫来丫鬟,“送方姑娘去厢房换衣裳。” 因一场算计而引发的闹剧就此结束。 叶靖川摸了摸袖兜里的白玉瓶,对叶初棠说道:“初儿,跟爹过来。” 不管能不能下毒成功,他都要试一试。 叶初棠看到了叶靖川的小动作,问道:“去哪?” “凉亭,爹有事交代。” “行,走吧。” 安王府的后花园很大,凉亭有三个。 叶靖川带着叶初棠去了离花厅最近的凉亭。 “来人,上一壶茶。” 叶初棠瞬间明白,叶靖川叫她来的重点在茶水上。 第93章 抢个皇位来坐坐? 丫鬟很快就上了茶水。 “叶尚书,叶小姐,请慢用。” 叶靖川端起茶水吹了吹。 “我和初儿有要事谈,你们离远点。” “是,女婢告退。” 丫鬟离开后,他抿了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 润喉之后,他将叶初棠一顿数落。 说她不该在安王府任性,不该得理不饶人,不该做事不留余地。 叶初棠左耳进右耳出,一门心思品茶。 叶靖川知道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却继续喋喋不休。 他的双手放在玉桌之下,拿出白玉瓶,将里面的药粉藏在了指甲盖里。 当叶初棠喝完茶水,将杯子放在桌上时。 他知道机会来了,立刻闭嘴,提起茶壶给她倒茶。 然后趁机将药粉放在了茶水里。 叶初棠看似神游天外,实则注意力都在茶杯上。 她看到叶靖川将藏着白色粉末的小拇指伸进了滚烫的茶水里,指头都被烫红了也忍着没露一丝破绽。 叶靖川蜷缩起被烫的小拇指,将茶水递给叶初棠。 “初儿,这里是安王府,你收敛点,真闹出事来,爹保不住你。” 叶初棠的手指落在杯沿上,慢悠悠地转着圈。 “爹,你不用太收敛,就算惹出了事,女儿也能给你兜底。” 叶靖川的视线随着叶初棠的手指转圈。 见她转来转去都不端杯子喝茶,急得不行。 “初儿,你不要以为凭文采和医术就能在京城横着走!” 叶初棠看出叶靖川在着急,故意端起茶杯,却不急着喝茶。 “的确不能,要不爹抢个皇位来坐坐?让叶家当天下之主?” 随机一句话,吓死老父亲。 叶靖川吓得脸色惨白,四处张望。 确定丫鬟小厮离得够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一巴掌拍在玉桌上,压低声音怒吼。 “放肆!你是要让叶家被诛九族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准再说!” “爹,你真可怜,难怪一辈子给人当狗。” 叶初棠说完,将杯子放在唇边。 叶靖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都懒得教训叶初棠的大逆不道。 他在心里冷哼。 孽女,只要你喝了这杯茶,我就能封侯! 当狗又如何,给我当狗的人更多! 叶初棠在叶靖川期盼的眼神下,手腕微抬,杯口往下压。 唇瓣碰到了下药的茶水。 叶靖川还以为妥了。 结果叶初棠放下了杯子,遗憾地说道:“凉了。” 叶靖川:“……” “大热天的,喝凉茶岂不是更好?” “爹喜欢喝凉茶?给你了。” 叶初棠将茶杯放在叶靖川面前,挑了下眉。 “喝吧。” 叶靖川气得心梗。 “你都用嘴唇碰过了,我怎么喝?” 说完,他将半温的茶水倒了,打算再给叶初棠倒一杯热的。 叶初棠却懒得继续陪叶靖川东拉西扯,站起了身。 “爹,咱们是来作客的,一直待在凉亭不好,赶紧走吧。” 她不等叶靖川说什么,就离开了凉亭。 背过身时,她轻舔了下沾过下药茶水的唇瓣。 只有茶水的味道。 无色无味? 这毒药还挺特别,得找机会拿叶靖川当实验,看看药效。 叶靖川并不知道自己被预定成了试毒人。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有种被叶初棠耍了的错觉。 “下毒失败,只能寄希望于皇上的影卫了。” 嘟囔完,他经由花厅回了前院。 叶靖川刚踏进正厅,就被祁宴舟点名了。 “叶尚书是寒门出身,肯定对百姓的疾苦感同身受,愿意慷慨解囊。” “……” 叶靖川压根不知道大家在聊什么,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有种被掀了老底的羞耻感。 安王解释了一句。 “江南水患严重,百姓流离失所,粮食和药材的短缺,本王和辰王商量了一下,希望百官都拿一些钱出来,暗中帮助百姓度过难关。” “暗中帮忙?什么意思?” “赈灾的功劳只能是皇上的。” 言外之意,百官不仅要花钱,还得做好事不留名。 所以很多官员只愿意拿出一点点钱,敷衍安王的号召。 叶靖川听懂后,也不乐意拿太多的钱出来。 “两位王爷忧国忧民,是百姓之福,下官愿意拿出……” 他刚要报数额,祁宴舟就抢着说了一句。 “本王和安王各拿了十万两出来。” 叶靖川惊得瞪大眼睛,还没出口的一百两卡在了喉咙里。 “下官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祁宴舟笑着道:“多少都是心意,叶尚书看着给。” 看到许多官员都冲叶靖川使眼色,让他少说点,不然他们也得跟着多给。 叶靖川看了安王一眼。 他担心给得太少,惹辰王不快,对接下来的计划无益。 安王悄悄伸出一根指头。 叶靖川秒懂,对祁宴舟说道:“我马上要嫁女儿了,手头有点紧,最多能拿出一千两。” 这笔钱也不少,是他大半年的俸禄。 有人开了头,百官只能跟,纷纷提高了赈灾银的数目。 祁宴舟的目的达成,心情愉悦。 “安王,麻烦你叫人来,将各位大人的慷慨解囊记录一下。等买完赈灾物资,就将明细公布给大家看,以确保每一文钱都用在灾民身上。” 安王虽然觉得麻烦,还是点了点头,“行。” 当安王府的管家记录官员捐赈灾银的数目时。 完成任务的祁宴舟,走到秦慕云身边坐下。 两人在正厅的角落。 大家烦躁地和身边的官员讨论要捐多少银子,没人关注他们。 秦慕云挪动椅子,靠近祁宴舟。 他压低声音,一脸求夸奖地问道:“我给安平郡主选的那两个人,都还不错吧?” 没错,秦正霖和宋嵘这两个人渣,都是他暗中怂恿,才会胆大包天地跑去救安平郡主,并轻薄她的!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祁宴舟交代过,只要安王府今日出事,不论是谁,都往死里整! 祁宴舟悄悄竖起大拇指,“干得不错,你之前看上的怀安居士的梅花图,我明日让人送去太傅府。” “这份大礼我喜欢。” 秦慕云乐呵呵地说完,好奇地问道:“安王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安平郡主为何要救叶姑娘?” 祁宴舟端起面前的茶水,氤氲而升的水雾模糊了他的双眸。 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说实话。 “安王原本想设计叶姑娘落水,逼刚好在荷花池旁的我去救。” 秦慕云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此刻却完全听不懂。 “什么意思?” “若我没猜错,这是皇帝的意思。” 第94章 大凶,有血光之灾 皇帝要给祁宴舟和叶初棠赐婚,却被祁宴舟拒绝的事,秦慕云是知道的。 他剑眉微蹙,俊朗的脸上浮现阴云。 “皇上为何一定要将你和叶姑娘绑在一起?” 祁宴舟转动茶杯,碧波一样的茶水荡漾。 “以为皇上要对辰王府下手了。” 见他中了火毒之后一直不死,终于忍不住了吗? 秦慕云听了这话,立刻就想明白了。 “你成亲之日,就是皇上将辰王府一网打尽之时,可为什么一定是叶姑娘?” 祁宴舟放下茶杯,“因为叶靖川对皇上够忠心。” 换作其他人,或许会给自己留退路,毕竟对付辰王府的代价也很大。 而叶家在京城没有根基,只能依附皇上。 “可叶姑娘……” 秦慕云刚想说叶初棠绝对不会帮着叶家作恶,就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皇上要控制叶姑娘,她有危险!” 因激动,他的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的人看过来。 “秦公子,谁有危险?” 秦慕云收敛情绪,笑着道:“荷花池里可能有水鬼,危险。” 他和祁宴舟聊天时,也在听大家闲聊。 官员们在聊赈灾银的事,官宦子弟在聊荷花池的事。 消息是秦正霖和宋嵘带来的。 两人在偏房换衣服时,听到刘夫人杀猪般地惨叫。 然后从太医的口中得知,刘夫人的左脚莫名成了一滩烂泥,安平郡主的脚踝也有被东西缠住的痕迹。 可荷花池很深,只要人没掉到底,就不可能被水草缠住。 大家对此事议论纷纷,各种猜猜,越说越玄。 但“水鬼”二字,没人敢说。 直到秦慕云捅破了每个人心里的答案。 “青天白日哪来的鬼,秦公子莫要胡言!” “安王爷皇亲国戚,有龙气护体,小鬼进不了王府。” “刘夫人用左脚绊叶姑娘,左脚就废了,这是遭报应。” “郡主的脚踝估计是被荷花池的藕带给缠住了。” 秦慕云懒得理这群心口不一之人。 他很清楚,荷花池里没有水鬼,只有高手! 这人原本想对付叶初棠,结果两次落水的都不是她。 安平郡主和刘夫人是被误伤的。 这人能分筋碎骨,武功怕是不在祁宴舟之下。 叶初棠现在很危险! 想到这,秦慕云看向沉着脸不说话的祁宴舟,将脑袋靠了过去。 “得赶紧通知叶姑娘,皇上要对她下手。” 祁宴舟看向难掩着急的秦慕云。 “以她的聪慧,怕是早就猜到了,不然不会对安王和叶靖川咄咄相逼。” “这倒也是,安王一计不成,肯定还有后手,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慕云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我是担心安王来硬的,叶姑娘双拳难敌四手。” 说完,他好奇地问祁宴舟。 “子谦,叶姑娘样样都好,你为何不愿娶她?” 祁宴舟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她不愿。” 秦慕云刚看清,字迹就被祁宴舟抹去了。 他震惊地看着祁宴舟,“你也求娶过叶姑娘?” 祁宴舟挑眉,“也?你求娶过?” 秦慕云顿时觉得舌头隐隐作痛,被烫伤的灼烧感来袭。 他轻咳一声,尴尬地点头。 “嗯,被叶姑娘拒绝了,她说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喜欢像你这种胸襟坦荡,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祁宴舟:“……” 他听着怎么像搪塞之言? 秦慕云见祁宴舟不吭声,撞了下他的肩膀。 “子谦,你是什么时候求娶叶姑娘的?怎么没和我说?如果我知道,定然不会去找叶姑娘表明心迹。” 他可不想因为女子而发生兄弟砌墙的事。 祁宴舟解释道:“不算求娶,只是向叶姑娘解释过拒婚的原因,而她明确表示不会嫁给我。” 秦慕云:“……” “你为何拒婚?叶姑娘又为何不愿?” 听子谦的意思,他愿意娶叶姑娘,而叶姑娘又刚好喜欢他这个类型。 无论怎么看,这两人都非常般配。 而且,若他当初同意皇上的赐婚,叶姑娘今日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祁宴舟回想起叶初棠的话,眸底浮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拒婚是因为不想用皇权来逼迫她,让她没得选。而她拒绝我,是因为她不喜欢权谋争斗,也不愿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他对三妻四妾没兴趣,只愿对一人倾心。 但他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后宅女人的数量不可控。 而权谋争斗,辰王府也避不了。 秦慕云遗憾地叹了口气。 “叶姑娘那样的女子,随性不羁,的确不该困于内宅,只有宋景宁那样的人,才适合她。” 说完,他再次撞了一下祁宴舟的肩膀,挤眉弄眼。 “所以,你也喜欢叶姑娘?” 祁宴舟没有回答秦慕云,岔开了话题。 “怀轩,我和叶姑娘已经在局中,旁观者清,你盯紧叶靖川、安王和世子。” 秦慕云点头,“我会的。” 他从怀里摸出三枚铜钱,深呼吸几口气,又给叶初棠算了一卦。 大凶。 “子谦,叶姑娘要出事。” 祁宴舟听到这话,心蓦地一紧。 “怀轩,给我算一卦。” 今日,他也是皇帝算计的对象,和叶初棠命运一体。 “好,稍等。” 祁宴舟见秦慕云脸色凝重,心绪难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宽心,不到逼不得已,皇上不会杀我,他要的是将辰王府连根拔起!” 秦慕云点头,起卦。 “大凶,且有血光之灾。” 说完,他劝道:“子谦,你赶紧离开安王府。” 祁宴舟摇头,“不能丢下叶姑娘,让她独自面对。” “你们一起走!” “怀轩,你先告诉我,这卦象可有解?” 秦慕云抿了抿唇,神色黯然。 “虽然暂时无解,但卦象不是一成不变的,先拖一拖,或许有转机。” “已入棋局,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不走。” 秦慕云见祁宴舟心意已决,没再劝。 “行,打不过就跑。” 祁宴舟被逗笑,“放心和阎王赛跑,我从未输过!” 他刚说完,安王就通知午宴已经准备好了,让大家移步去前院用膳。 第95章 主动跳进陷阱里 安王妃的生日宴办得盛大,男客太多,只有外院坐得下。 烈日当头,空气燥热。 外院满是遮阳的大型油纸伞,伞下放置着两个相邻的饭桌。 饭桌旁放着冰盆,冒着丝丝寒气,暑气顿时降了不少。 大家根据官职依次落座。 外院的东边靠着花厅。 女客的人数只有男客的一半,被安排在花厅用膳。 花厅连通外院的门口处放着一架屏风,将男女客分开。 叶初棠先一步入花厅,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安王妃看到后,没说什么。 当所有宾客落座,丫鬟鱼贯而入,上菜上点心上茶水。 上完膳后,安王妃去了男客那边,和安王一起感谢来参宴的宾客。 一番客套话说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安王举杯,“之前招待不周,扰了大家的雅兴,本王自罚三杯。” 等他自罚完,安王妃笑着道:“本宫不胜酒力,也陪大家喝一杯。” 男客立刻举杯。 “祝安王妃福寿绵长。” 安王妃喝完,展示了一下空酒杯。 “望诸君开怀畅饮,尽情欢颜,共赏舞乐。” 乐师和舞姬来到正厅门口,开始奏乐跳舞,午宴正式开始。 安王妃回到花厅,招待女客。 “诸位,今天的酒是不醉人的桃花酿,可以畅饮,本宫敬各位一杯。” 所有女眷举杯,与安王妃同饮。 叶初棠在知道叶靖川有无色无味的毒药后,就没想过碰安王府的任何吃食。 喝酒时,她用袖子遮挡,将酒倒进了空间的垃圾桶。 安王妃看到后,朝立在她旁边伺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立刻给叶初棠添酒。 叶初棠察觉丫鬟的意图,立刻避开。 带着桃花香味的酒洒在地上,水珠溅湿了她的绣花鞋。 丫鬟失手后,立刻跪下。 “奴婢该死,叶小姐恕罪!” 叶初棠知道丫鬟是故意的,嘲弄地勾唇。 “连杯酒都倒不好,手不想要了?” 安王妃立刻给贴身伺候的嬷嬷使眼色。 嬷嬷会意,走到浑身发抖的丫鬟面前,一脚将她踢翻在地。 “竟然敢冲撞贵人,王府留你不得,来人,将她待下去,废了双手赶出府去。” 丫鬟立刻向叶初棠磕头求饶。 “叶大小姐,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奴婢这一次,没了双手,奴婢就活不下去了。” 叶初棠冷冷地看着丫鬟,不为所动。 眼见着王府的护卫要将丫鬟带走,有人替丫鬟求情。 “叶姑娘,这丫鬟不过是洒了点酒,没必要惩罚得这么重吧?” 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掌嘴或杖责就行了,废掉双手有点过。” “叶姑娘,你快说句话,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叶初棠开口,却不是替丫鬟求情。 她笑着道:“你们觉得王妃御下过严,不拿下人的命当回事,直接和王妃说呗,怂恿我来开口是什么意思?” 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她指手画脚,那就别怪她一口大锅甩过去! 替丫鬟求情的几人:“……” “王妃见谅,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叶初棠咬着不放。 “你们刚才那几句,不是在教王妃做事吗?总不能是觉得我的权力大过王妃,能在安王府当家作主,决定丫鬟的生死吧?” “叶姑娘误会了,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展开来说说。” 三人:“……” 她们后悔了。 丫鬟的死活关她们什么事? 就不该瞎掺和,搞得里外不是人! 安王妃没想到叶初棠的嘴皮子这么利索,几句话就扭转了不利于她的局面。 她见三位夫人被逼得下不来台,连忙打圆场。 “丫鬟得罪了叶姑娘,若叶姑娘愿意原谅她,本宫自然不会严惩。” 叶初棠叫住护卫,“放开她。” 护卫立刻松开丫鬟,离开了花厅。 丫鬟跪爬到叶初棠面前,磕头。 “叶姑娘大慈大悲,奴婢不胜感激。” “起来吧,继续伺候,别再出错,不然我保不了你。” “是。” 丫鬟起身,快速整理完仪容,给叶初棠倒酒。 安王妃叫来乐师奏乐,宴会继续。 乐声响起,花厅再次热闹起来。 丫鬟不敢再有动作,小心翼翼地伺候叶初棠。 叶初棠看似在大快朵颐,却一口没有,饭菜和酒水都进了空间。 午宴过半。 安王妃看着有了些许醉意的叶初棠,知道不能再等了。 不然会完不成皇帝交代的任务。 她再次朝丫鬟使眼色。 丫鬟趁着叶初棠揉太阳穴之际,悄悄将燕窝八宝汤往桌沿挪了挪。 叶初棠是假醉,将丫鬟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她将手放下之际,故意打翻了汤汁,脏了裙摆。 丫鬟立刻跪下,“叶姑娘饶命。” 叶初棠摆了摆手,“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 她很清楚,不管自己接不接招,狗皇帝的计划都会实施。 与其陷入被动,不如主动迎战! 安王妃见计划终于成功了,狠狠松了一口气。 “来人,带叶姑娘去厢房换身衣裳。” 叶初棠起身,“叨扰王妃了。” 说完,她就跟着丫鬟去了客院的厢房。 去客院要途经外院。 叶靖川看到叶初棠后,知道安王的计谋成功了一半。 他立刻朝坐在他对面的祁宴舟看过去,朝他举杯。 “辰王,下官敬您一杯。” 他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安王的另一半计谋什么时候成功? 祁宴舟也看到了被带去厢房的叶初棠。 他端起酒杯的手紧了紧,眼眸微垂,遮住了眸底的担心。 “叶大人共饮。” 借着左手的遮挡,他用内力将酒蒸发掉了。 一旁伺候的小厮立刻给祁宴舟添酒。 在他犹豫要不要算计小厮,让他将酒洒弄到自己身上时。 脚步踉跄的安王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第96章 站在地上,她就无敌 安王的脸颊酡红,双眼迷离,走路歪歪倒倒,看起来有七分醉意。 “辰王为了收复南疆九死一生,嗝,本王敬你一杯!” 祁宴舟很清楚安王的酒量。 虽然安王喝了不少,但他最多只有三分醉,意识绝对清醒。 他举起杯子,“在其位谋其政,皇上信任本王,本王自然不会让皇上失望。” “喝,嗝!” 安王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祁宴舟依旧用内力蒸干了酒。 安王一屁股坐在祁宴舟的旁边,将他往里挤了挤。 “辰王,挪挪,嗝,关于百官筹集的赈灾银,本王想和你聊聊细节。” 祁宴舟知道安王在拖延时间。 等他算计完叶初棠,就该轮到他了!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怕引起安王的怀疑,让叶初棠的处境更加糟糕。 “安王请说。” 说完,他悄悄朝秦慕云打了个手势。 秦慕云会意,等安王和祁宴舟聊上后,对小厮说道:“本公子喝多了,想如厕。” “秦公子这边请。” 安王府有四个恭房,内院两个,外院两个。 外院的恭房在后花园和客院。 小厮早就得了命令,开宴后,没有王爷和王妃的允许,不准入客院。 秦慕云见小厮将他往后花园引,指着客院的位置问道:“这里不是更近一些吗?” “回秦公子,因今日吹的是东风,客院的恭房停用。” 因古代的恭房除臭不行,才会准备恭房,根据风向来使用。 客院在外院的东面,以免臭味飘过来,恭房自然是不能用的。 秦慕云无法反驳,只能先跟着小厮去后花园。 然后“不小心”尿在身上,以此理由去客院换衣裳。 此时的叶初棠已经进了客院。 院子中间有棵高大的杏树,枝繁叶茂,青果累累。 枝叶遮住烈阳,让客院显得有些暗沉。 而且安静得不正常。 方姑娘丢脸丢到姥姥家,不吭声也就算了。 刘夫人的左脚碎了,不可能没动静。 叶初棠全神戒备,从空间拿出一枚微型炸弹握在手里。 若真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她就炸弹伺候,然后躲进空间自保。 只要灭了口,就没人知道她的秘密,事后再推给“鬼盗”。 这便是她主动跳进陷阱的底气。 丫鬟将叶初棠领到最里间的厢房门口。 “叶小姐进房稍等,奴婢去给您拿换的衣裳。” “不着急,你先给我倒杯茶。” “房内有凉茶,叶小姐是喝热的还是凉的?” “就凉的吧,将窗户都打开。” 叶初棠不是为了喝茶,而是想知道房内有没有毒气之类的。 “是。” 丫鬟面色如常地推开房门,走到圆桌旁倒茶。 倒完茶,她将厢房的窗户推开,房间顿时明亮了一些。 忙完叶初棠交代的事,她就离开去取衣裳了。 叶初棠没有进房,走到院子中间,靠在杏树上。 她用土系异能感知到厢房地下有机关,直接用土将其挤压摧毁。 房内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一个手腕粗细的铁笼子从房梁处掉下来,砸在了屏风后的地板上。 刚好是换衣服的位置! 叶初棠知道,这只是安王算计的第一步,还有后手。 “噌!” 利剑破空的嗡鸣声响起之时,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房内持剑袭来。 带着杀意的剑尖直逼叶初棠面门。 叶初棠迅速抬起右手,变换角度,连续射出带毒的袖箭。 男子武功高强,翻转身体避开部分短箭,剩下的用剑花隔开。 他脚下的步子丝毫未停,轻功运用到极致,迅速朝叶初棠逼近。 叶初棠不闪不避,涂了口脂的红唇上扬。 手里的炸弹不知何时换成了消音枪,对准男子的胸口连续扣动扳机。 男子被打成筛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初棠。 临死之际他用尽内力将剑掷了出去。 倒地时,他看到本该被刺中肩膀的叶初棠,瞬移到一尺之外,完好无损。 而带着内力的剑穿透了粗壮的树干。 与此同时,从厢房内射出的暗箭钉在了树干底部。 如果叶初棠没有瞬移,她不仅肩膀会受伤,腿也一样。 藏在厢房内的影卫见叶初棠轻松解决了同伴,还避开了他的暗箭,脸色变得凝重。 原以为皇上派他们来抓一个闺阁女子是大材小用,结果遇到了硬茬! 叶初棠看向厢房,沉声说道:“出来吧,速战速决。” 只要站在地上,她就无敌。 自然不会冲进房内,扔掉自己的优势。 皇帝的影卫对叶初棠藏在衣袖下的暗器很忌讳。 但若完不成皇上交代的任务,也得死。 他从腰间摸出几枚沾了迷药的飞镖,锁定叶初棠身上的几处大穴,用内力掷出。 与此同时,他将轻功运动到极致,不停地变换位置,手持其他暗器朝她而去。 “出来!” 话音未落,安王安排在客院的高手袭向叶初棠。 叶初棠瞬移避开飞镖。 她一把扯下腰间玉坠旁的挂饰。 挂饰本该是铃铛,但在她入安王府之后,换成了微型的暴雨梨花针。 影卫还没从叶初棠惊为天人的“轻功”中回神,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他立刻撤身回退,“都躲开!” 在他开口之际,暴雨梨花针已经启动。 除了叶初棠所在的位置,细如银针的寒芒飞射而出。 客院不大,十来人退开时还得将细针隔开,无法顾及同伴。 两个武功差点的人被误伤,中了见血封喉的毒针。 继续后退几步后,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叶初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察觉到头顶有浓烈的杀气。 杏树上有高手! 身体瞬间绷紧,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树的背面。 五爪钩以极大的力道砸在地上。 草屑和尘土飞溅,砸出一个三寸深的坑洞。 树上的影卫眼睁睁地看着叶初棠原地消失,五爪钩落空。 他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好可怕的轻功,竟然能做到瞬移! 影卫只诧异了一瞬,就恢复了冷静。 他用力一拽铁链,想要收回五爪钩,结果没拉动。 好似五爪钩被谁给抓住了,和他在拉扯。 影卫用上了内力。 结果他不仅没能收回五爪钩,还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树上拽了下来。 他立刻松开铁链,才避免了脸砸地的局面。 叶初棠刚要趁机反击,秦慕云就骂骂咧咧地闯进了客院。 第97章 我要他们死 “赶紧拿衣服过来,熏死小爷了!” “刚才喝的是什么酒,尿味也太骚了!” 秦慕云一边抖着被尿湿的衣摆,一边不顾小厮的阻拦,闯进了客院。 他一只脚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了杏树下的叶初棠。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糙话,微醺的脸上浮现尴尬,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叶……” “小心!” 秦慕云刚和叶初棠打招呼,一把飞刀就朝他面门飞来。 叶初棠踢飞脚下带草的泥土,击中飞刀。 飞刀偏离方向,扎在土砖做成的墙上。 她大喊:“快走!” 声音虽然很大,却不敌外院的丝竹之声,没人听到。 秦慕云这才发现客院里有好多蒙面的男子,强大的杀气让空气变得稀薄。 他脸色剧变,立刻从怀里摸出骨哨。 即将吹响之际,却又犹豫了。 祁宴舟的卦象太过凶险,让他过来的话,很可能九死一生! 犹豫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杏树顶端飞身而下,手里的剑直指秦慕云的咽喉。 除了叶初棠和祁宴舟,所有出现在客院的人都得死! 秦慕云察觉到危险,立刻摸出袖兜里的毒药,用内力甩向黑衣人。 他的武功虽不如祁宴舟,但也算上乘。 黑色的毒药迅速朝黑影扑面而去。 影卫察觉到危险,立刻屏住呼吸,撤剑避开。 但剑不落空,砍下了小厮的脑袋。 秦慕云趁机朝叶初棠跑过去,并用内力呼救。 “……” 结果他刚张嘴,一记抹了毒的飞刀就又快又准地朝他甩过来。 他脚尖点地,身体侧移躲避。 接二连三的飞刀如影随形,让他躲得狼狈。 自保都困难的他,没法凝聚内力呼救。 持剑的影卫躲开毒粉之后,继续对秦慕云下死手。 叶初棠看出秦慕云不敌,再次踢飞脚下的泥土。 泥土被土系异能控制,化作利刃袭向影卫,暂时解了秦慕云的危机。 “走!” 秦慕云还以为能帮叶初棠,结果发现自己是拖后腿的。 他点了下头,一边避开飞刀,一边朝门口移动。 “砰!” 客院的门却被安王的人关上了。 十来人分成两拨,分别对付秦慕云和叶初棠。 皇帝为了万无一失,派了武功上乘的四个影卫来安王府。 安王想着叶靖川和叶初棠毕竟是亲父女,就留了一手,只安排了两个影卫和他见面。 之前死了一个,还剩三个。 一个影卫站在杏树上,纵观全局,并时不时朝叶初棠下黑手。 另外两个影卫全力对付叶初棠。 安王安排的高手总共有八人,死了两个之后还剩六个。 他们知道叶初棠不好对付,便用四人击杀秦慕云,想要让她分心被擒。 秦慕云的武功应付两人都有些勉强。 迎战四人,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身上很快就挂了彩。 叶初棠有心帮他,但影卫的武功很高,配合默契。 加上她不能灭秦慕云的口,也就不能肆无忌惮地使用土系异能,一时脱不开身。 站在杏树下她,虽然应付得有些吃力,却也没吃亏。 还让安王的人一死一伤。 秦慕云受伤后,凭着强烈的求生欲艰难支撑。 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安王的人看着强弩之末的他,同时出手,皆是杀招。 影卫也故意露出破绽,让叶初棠有机会救人。 可只要她出手,就会给影卫可乘之机。 在受伤和救人之间,她只能选后者。 叶初棠用土系异能将五爪钩送到脚下。 她用脚尖勾起铁链,抓在手里,快速抡出,隔开影卫。 然后脚尖点地,朝秦慕云而去。 等死的秦慕云见叶初棠不顾自身安危来救他,脸色大变。 “叶姑……噗……” 他原本想让叶初棠不要管他,赶紧逃命。 却因为伤得太重,刚说两个字就吐血晕倒了。 安王的人杀招未停,剑尖对准了秦慕云的心口和脖颈。 叶初棠见秦慕云晕倒,立刻催动土系异能。 想杀秦慕云的四人仿佛站在剧烈颠簸的马上,无法站稳,更无法杀人。 青石板被掀翻,地下的泥土仿佛有了生命,缠住了他们的双脚。 当叶初棠将他们拖入地下活埋之际,后背突然紧绷。 有危险! 影卫的武功极高,地面颠簸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叶初棠身上,还以为遇到了地龙翻身,并没有发现安王的人有异常。 他们见机会来了,同时出手,胜券在握。 叶初棠确认了一下秦慕云的位置后,从空间拿出炸弹。 在她准备引爆炸弹,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之时,祁宴舟一脚踹开了客院的大门。 他看到秦慕云来客院之后,就算着时间。 结果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秦慕云还没回外院,他就猜到出事了。 于是不顾安王的阻拦,来了客院。 刚踢开院门,巨大的杏树就朝他迎面倒去。 叶初棠在看到祁宴舟的一瞬,知道炸弹不能用了。 她趁祁宴舟没看清院内的场景,立刻驱动土系异能,弄倒杏树遮住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中了枪的几人被埋入地下。 想要杀秦慕云的四人泥土困住动弹不得,被叶初棠的袖箭轻松射杀。 祁宴舟刚避开倾倒的杏树,就看到叶初棠处在危险之中。 “叶姑娘,小心!” 说完,他将轻功发挥到极致,眨眼就来到叶初棠身边。 帮她挡下了影卫的合力一击后,拿走她手里的五爪钩,用内力挥出。 他内力强劲,影卫不敢硬碰硬,暂时被逼退。 “叶姑娘,你先带着怀轩离开。” 皇帝要对付的人是他,叶初棠不该遭受这无妄之灾。 刚说完,他就一口血喷出,脸色变得苍白。 影卫的武功比他差不了多少,三人的合击让他受了严重的内伤。 动用内力之后,喉咙里的腥甜就压不住了。 吐完血,他推了叶初棠一把。 “快走!” 叶初棠感知到有不少人朝客院而来,摇了摇头。 “安王的人来了,我走不掉,你一个人也应付不了。” 说完,她往祁宴舟的嘴里塞了一粒解毒丹,自己也吃了一粒。 然后如履平地般地来到秦慕云身边,撬开了他的嘴。 秦慕云咽下解毒丹后,叶初棠回到祁宴舟身边。 她看向三个影卫,杀气腾腾。 “我要他们死,帮我。” 这三人看到她开枪了,必须死! 第98章 祁宴舟火毒发作 脚下的颠簸让祁宴舟有些站不稳。 随着内力的流失,五爪钩的威力也逐渐减弱。 他看着同样杀气腾腾的影卫,问叶初棠,“叶姑娘希望我怎么帮?”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几个药瓶,压低声音说道:“很简单,用你的内力推动毒药,杀了他们。” 祁宴舟觉得有些难,毕竟三人是活的,不仅会躲,武功还很高。 但他相信叶初棠不会无的放矢,一口答应下来,“好。” 这三人的武功太高了,是大威胁,想活命就必须先除掉。 不然等安王的人过来,他们会腹背受敌! 叶初棠递给祁宴舟一个棕色的小药瓶,“第一个目标,最左边那个,捏碎瓶子,稍后听我号令,和毒粉一起扔出去。” 祁宴舟点头,“咔”地一声捏碎了瓶子。 他用内力包裹毒粉和碎玻璃,将两者充分融合,增强杀伤力。 叶初棠瞅准时机,突然撤了土系异能。 犹如浪涌的地面陡然变得平静。 “扔!” 随着叶初棠一声命令,祁宴舟用七层内力将毒粉扔向最左边的影卫。 之所以不用十成内力,是因为过犹不及,毒粉会承受不住内力,在半空爆开。 地面的突然平静,让适应了摇晃的影卫差点摔倒。 等他站稳,毒粉已至面门。 他来不及用剑隔开,只能用灌注内力的胳膊挥开。 两股内力相撞。 影卫的内力不及祁宴舟,毒粉在他的胳膊上爆开,威力加倍。 无数沾了毒药的碎玻璃扎进他的身体里,毒素迅速蔓延,不消片刻便倒地身死。 这次的毒杀出其不意,成功在意料之中。 叶初棠知道,剩下的两人会十分戒备,不太好毒杀! 没关系,她有土系异能! 叶初棠察觉到安王的人即将抵达外院,便将地面颠簸的范围扩大了一倍不止,幅度比之前更加剧烈。 祁宴舟勉强能站稳,两个影卫东倒西歪。 他们终于发现这次的地龙翻身不对劲,起了逃离的心思。 可每次找好着力点,想要飞身离开时,脚下就突然一空,完全借不上力。 真是见鬼了! 于是,他们起了同样的心思——拿对方当垫脚石! 祁宴舟看出他们想要逃离的意图,说道:“叶姑娘,如果他们要逃,我怕是拦不住。” 叶初棠语气笃定,“放心,他们各怀鬼胎,逃不掉。” 话音刚落,两个影卫同时朝对方出手。 谁都想逃出去的结果便是谁也逃不出去! 祁宴舟瞅准时机,用一瓶毒粉杀了两个影卫。 他并没有一丝开心,因为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 “叶姑娘……” 刚开口,他就感觉心口燥热难挡,犹如烈焰焚烧,浑身的血液都变得沸腾起来。 意识到火毒要发作,他脸色大变。 是刻意靠近他的安王! 没想到他没碰任何吃食,还是着了安王的道! “叶姑娘,我今日怕是……” 叶初棠用食指压住祁宴舟滚烫的唇瓣,“有我在,你死不了!” 说完看着祁宴舟因火毒发作而逐渐变红的发色,趁他不备,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颈处,将他打晕了。 她撤了异能,一手拎着祁宴舟,一手抓紧秦慕云。 离开前,她炸了客院,遁地去了辰王府。 叶初棠带着两人从书房的院子里钻出来。 她第一时间替祁宴舟用银针封住了心脉,然后给他把脉。 毒火攻心,来势汹汹。 但没有上次毒发时那么凶险。 她感知了一下王府冰窖的位置,将祁宴舟带了过去,放在了冰窖的入口处。 寒意刚好,足以压制火毒,又不会冻伤肌肤。 离开时,叶初棠扎了下祁宴舟的昏睡穴,确保他在体内的火毒被压制前,不会醒过来。 随后,她回了书房,替浑身是伤的秦慕云包扎,并将他送回了太傅府。 忙完,她没有回辰王府,而是去了二皇子的别院后门处。 叶初棠之前在各大酒楼定的菜已经送到,摆放得整整齐齐,将后门都快遮住了。 她确定四下无人,将菜收进空间,摆放在前不久定做的货架上。 “还是来晚了一些,菜已经有些凉,影响口感。” 嘟囔了一句后,她易容成男子,去了罪魁祸首的安王府。 此时的安王府格外热闹。 偌大的客院被夷为平地,宾客都来围观,议论纷纷。 叶初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人群中,也没人注意她。 “发生了什么?客院怎么‘嘭’地一声就变成了废墟?” “听说是地龙翻身,可我看着不像,这杏树都碎成渣了,还有带血的残肢。” “安王这次摊上大事了,叶姑娘、秦公子和辰王,可都先后来了客院。” “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希望平安无事吧。” 安王急得满头大汗,无暇顾及宾客的议论,指挥护院和小厮在废墟中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虽然皇上一直想杀辰王,但前提是让他身败名裂,并借此将辰王府连根拔起。 如果辰王死在了客院,不仅是皇上,百姓也不会饶了他! 他看着秦徵发了疯似的在废墟翻找,指甲盖都翻了,满手的血,连忙让护卫拦住他。 “秦相,你放心本王一定将秦公子找出来。 秦徵怒吼:“我要活的!如果我儿死了,太傅府和安王府便是死敌!” 他的暴躁和叶靖川的平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便是在乎与不在乎的区别。 安王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催促护院:“快点找活口。” 他得知道客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99章 搬空安王府 叶初棠看了会热闹,准备离开去办正事。 这时,安王妃脚步匆匆地来了。 “各位,今日招待不周,还请海涵,本宫备了薄礼,聊表心意,改日再登门致歉。” 话音刚落,秦徵就吼道:“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没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准走!” 他知道客院被毁与百官和家眷无关。 但将他们留下来,能给安王施加压力,加快调查的进展。 叶靖川说道:“秦丞相,你何必迁怒……”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徵冷笑着打断。 “叶尚书,叶姑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很高兴吧?” 叶靖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 “你胡说什么?我也很关心初儿的安危,只是不想迁怒旁人罢了。” “查真相就是迁怒?叶大人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是说你知道是谁干的,想要浑水摸鱼将人放跑?” 激将法一出,叶靖川怒气冲冲地改口。 “查查查,不查清楚谁也别想走!” 安王不想和秦家为敌,说道:“天气炎热,请各位先去正厅和花园休息,等查出结果,本王定第一时间告知。” 安王妃和世子立刻请宾客离开客院,只有秦徵和叶靖川留下了。 叶初棠是最先离开的,遁地去了后院。 安王府的小厮和护院几乎都在客院的废墟挖人,丫鬟们在正厅和后院伺候宾客。 后院除了安平郡主的房间,其他地方几乎空无一人。 叶初棠摸清后院的布局后,先去了安王所住的主院。 主院是王府重地,也是后院唯一有人把守的地方。 她从卧房的木地板下钻出来,将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离开时,她泼了汽油,直接点了。 白天的光线太强,直到卧房有黑烟飘出,护院才发现着了火。 此时的叶初棠已经将书房的所有藏书和信件都席卷一空。 她还找到了密室,将里面的东西统统搬空。 离开书房时,她听到护院的喊声。 “卧房走水了,快去通知王爷王妃!” 燃烧的火柴随着话音落下,点燃了满是汽油味的书房。 叶初棠随后又去书房对面的库房。 安王什么时候噶,她不知道。 但安王府什么时候变废墟,她知道,是今日! *** 正房就在前院的后面,在游廊上聊天的宾客发现有浓烟升起,连忙找到赵青书。 “世子,王府的后院是不是走水了?” 赵青书刚要去查看,看守正院的护院就一脸脏黑地跑了过来。 “世子……” “别说了,我先去后院看看。” 当赵青书到后院时,叶初棠已经搬空了库房,并将其点燃。 偌大的正院浓烟滚滚,木头被烧得噼啪作响,热浪灼人。 “怎么会走水?” 护院想起他推开卧房的门时,看到的场景,嘴唇抖了抖。 “回世子,是‘鬼盗’,王爷的卧房什么都没了!” “还有书房,也被搬空了。” 赵青书立刻看向库房,脸色阴沉。 “去看看!” 库房被锁着,护院的武功高,一脚就踹开了。 烈焰夹着浓烟扑面而来,将护院的头发都烧卷了。 赵青书深呼吸一口气,命令道:“赶紧叫人来救火!” 结果主院的火还没扑灭,各个小院接连起火。 叶初棠将安平郡主所住的繁花院留在最后。 刚进院子,她就听到怒吼声。 “父王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宴哥哥没下水救我?” “我要将那两个登徒子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蠢货,本郡主也不会放过!” “啪!” 杯盏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都滚出去跪两个时辰!” 两个贴身的丫鬟从安平郡主的闺房出来,阳奉阴违地跪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 叶初棠趁机闪身进了安平郡主的闺房。 安平郡主气得不轻,紧紧闭着眼睛,不想看见任何人。 突然,她感觉有道阴影落下,脖子一凉。 她急忙睁开眼睛。 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锋利的匕首紧贴着她的脖子。 安平郡主吓得想喊救命,匕首就划伤了她的脖颈。 叶初棠用男声说道:“别动,别喊,不要我先奸后杀!” 安平郡主吓得瑟瑟发抖,哭着求饶。 “壮士,我听话,你别杀我。” “请叫我‘鬼盗’。” “鬼盗”二字一出,安平郡主就想到了登天楼的“十八层地狱”。 十八个妙龄女子死状凄惨,她不会成为第十九个吧? 她抖得厉害,面如死灰,“你……你……” 刚开口,就吓晕了过去。 叶初棠有些无语,“欺软怕硬的窝里横。” 她收了匕首后,将安平郡主扔在地板上,搬空了她的闺房。 然后用力拍了拍她的脸,将她拍醒。 “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如实回答,我就放过你。” 安平郡主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闺房,身体抖得越发厉害。 “好,我一定如实相告。” “皇上为什么一定要辰王娶叶初棠?” 安平郡主还以为“鬼盗”会问王府的金银珠宝藏在哪里,结果他的问题出乎她的意料。 她愣了一下后,连忙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让父王算计辰王和叶初棠,让他们有肌肤之亲后,名正言顺地被赐婚。” 叶初棠勾唇冷笑,“没有价值的人,不配活着!” 安平郡主被吓得痛哭流涕。 “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骗你,如果骗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你不是喜欢钱财吗?我告诉你王府的钱都在哪里。” 如竹筒倒豆子般,她将安王府能搞到钱的地方都说了。 叶初棠听完,勾唇微笑,“还挺能藏。” 有两处藏得意想不到,她没发现。 她一脚将安平郡主踢到门口,脑袋砸在门上,晕了过去。 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听到了动静,却没有理会。 这时,世子赵青书快步而来。 “你们怎么跪在院子里?郡主呢?” 当他发现着火的地方都是主子的院子,立刻来了唯一没被烧的繁花院。 丫鬟连忙说道:“奴婢们惹郡主生气,在此罚跪,郡主在闺房休息。” 赵青书虽是安平郡主的亲哥,但也不好直接闯她的闺房。 “你赶紧去看看郡主有没有事。” “是,世子。” 丫鬟起身,快步来到闺房前,推门。 却没有推开。 “世子,这门推不开,似乎从里面栓住了。” 赵青书意识到妹妹可能出事了,冲上前飞起一脚,将门踹开。 用身体挡住门的安平郡主被踹飞,滚进了刚点燃的汽油里。 第100章 安王有谋反之心 赵青书吓了一跳,立刻将安平郡主从蓝色火焰里救出来。 虽然不是整个身体都被烧了,烧的却刚好是脸。 他想找被子扑灭妹妹身上的火,却发现闺房被搬空了。 只好脱下外衣裹住她的头,灭了火。 安平郡主的头发被烧得没剩多少,脸也被灼伤了一大片。 赵青书对身后的丫鬟吼道:“快,去请太医!” 丫鬟离开后,他连忙抱着妹妹从着火的闺房出来。 来到丫鬟跪坐的树下。 他沉声问道:“你们在外面守着,就没听到一点动静?” 丫鬟当然不敢承认听到了,却没有理会。 “回世子,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没看到人进出?” “没有。” 赵青书看着冒出浓烟的闺房,心里的愤怒达到顶峰。 “‘鬼盗’!” 话音刚落,安平郡主就从惊吓中醒来。 “求你饶了我,我不想死。我把钱都给你,全给你。” 赵青书听出她见过“鬼盗”,立刻柔声说道:“安平,是哥哥,别怕。” 熟悉的声音安抚了安平郡主的情绪。 双眸里的恐惧消退,意识回笼。 她一把抱住赵青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我……啊,疼!” 刚开口就扯到脸上的烫伤,疼得她龇牙咧嘴。 “我的脸,好疼。” 赵青书一把抓住安平郡主的手,不让她碰自己的脸。 “别怕,太医马上就来,安平,你先告诉哥哥,你是不是见过‘鬼盗’?” 安平郡主的身体再次发抖,双眸充满了恐惧。 “是,他说我若不听话,就先奸后杀。哥,你不知道,他长得有多丑,笑起来多难看。” 其实叶初棠易容的男子并不丑,是很普通的大众脸。 当然,和祁宴舟比起来,容貌被碾压。 赵青书又问:“他是人是鬼?身形如何?脸长什么样?还和你说了什么?” 安平郡主当时太过恐惧,都不敢正眼看“鬼盗”,哪会记得细节。 她努力地回忆,本能地挠头。 却挠下一堆头发被烧焦之后的黑灰,沾了她一脸。 她不可置信看着手心的黑色粉末,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 叶初棠离开繁花院后,根据安平郡主提供的地点,遁地去了西北角的马厩。 马厩后面有个放草料的仓库,仓库之下有个密室。 密室里放着一些黄白之物,以及很多粮食。 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谋反。 叶初棠立刻用异能感知一下,发现脚下埋了很多兵器。 “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看来,所有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人,都有一颗谋反的心! 她假装没发现兵器,留下了这个随时都能引爆的雷,只收走了金银和粮食。 然后去了大厨房的酒窖。 今日是安王妃的寿宴,厨房本该是最热闹的地方,可此刻却空无一人。 不仅是安王府的人,就连御厨都被拉去灭火了。 刚好方便了叶初棠。 厨房的菜品十分充足,还买的都是上品,都被她收入空间。 连调料、碗碟和大锅都没放过。 厨房被洗劫一空后,她去了放干货的库房。 将货物和柜子一起打包,收了。 库房的下面有个酒窖。 叶初棠刚打开地窖的门,就闻到了醉人的酒香味。 安王好酒,酒窖里有很多陈年佳酿。 今日为了宴客,他还买了不少京城名酒。 酒窖都快塞满了。 叶初棠毫不客气地将所有酒都收进空间,连已经用完酒的空坛子都没留下。 酒窖靠南的角落里,有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空间。 里面放着安王出宫立府时,先皇赏赐的两大箱金银珠宝。 箱子被土砖封在墙壁后。 这些赏赐,他打算给女儿当嫁妆,所以安平郡主才会知道。 叶初棠直接用土系异能将两个箱子移了出来,开开心心地收进空间。 至此,安王府被她搬空。 离开前,她将厨房和柴房都点了。 叶初棠回了辰王府的冰窖。 祁宴舟还没醒,但他泛红的发色已经恢复正常。 火毒被压制住了。 给他喂了一粒治疗内伤的丹药后,将他送去了书房。 叶初棠离开前,弄了点动静出来,以便辰王府的人发现他。 她遁地回了宁初院的闺房,感受了一下功德值。 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今天用了太多次土系异能,还都是消耗比较大的类型。 叶初棠以为功德值没剩多少,结果比之前多出了将近十万点! 若不是为了救她(虽然她不需要),祁宴舟不会被影卫打伤,导致他差点毒发身死。 她救祁宴舟算是还人情,没想到就能赚这么多。 “不敢想,若是解了他的火毒,功德值会涨多少。” 这笔大单,她一定要拿下! 小声嘀咕完,叶初棠躺在床上休息。 大约是运动量太大,累着了,她秒入睡。 *** 此时。 整个安王府几乎都被烧着了。 安王一时间不知道该在客院找人,还是去各院救火。 好在今日来参宴的宾客里有兵马司的指挥使,他立刻调了一个营的人过来。 兵马司的人去灭火,安王府的人在废墟找人。 京兆府和大理寺的人也出动了,来调查祁宴舟几人的失踪,以及王府着火的事。 每个官员都被单独问了话,全部被排除嫌疑。 而客院也被彻底清理了一遍。 只找到了残肢和血迹。 但没有一个残肢是祁宴舟、秦慕云和叶初棠的。 三人凭空消失了! 有人猜测。 “客院变成废墟,绝不是人力可为,应该是‘鬼盗’。” “‘鬼盗’抓他们三人做什么?总不能是看上他们的相貌了吧?” “废墟里有飞刀,有剑,有五爪钩,应该是经历过激烈地打斗。” “‘鬼盗’为何来安王府?客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王听得头疼不已,看向脸色惨白的秦徵。 “秦丞相,宾客能走了吗?” 秦徵没有理由再留人,点头。 “都走吧。” 宾客觉得今日的安王府有些邪门,立刻告辞离开。 万一“鬼盗”杀个回马枪,将他们也变成残肢怎么办? 叶靖川没有走。 他虽然对叶初棠的失踪表现得很冷漠,却一点也不想她出事。 孔茹和两个儿子的命都被她攥在手里。 他的侯爵之路,也得靠她! “安王,下官想和你单独聊聊。” 第101章 皇帝赐婚的真正目的 安王知道叶靖川要聊什么,说道:“叶尚书稍等。” 说完,他看向仿佛失了魂的秦徵。 “秦丞相,要不你先回去,若是有令郎的踪迹,本王立刻告知。” 秦徵回神,看着血迹已经干涸的双手,心痛难忍。 可他知道留下无用。 客院已经被掘地三尺,没找到人就是找不到了! 他忍着心口的闷痛,冷冷地看着安王,“若云儿出事,我和安王府没完!” 说完,他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安王看着秦徵离开的背影,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他的儿子非要来客院换衣裳,就不会出事,现在倒怪起本王来了,晦气!” 叶靖川没心情管秦慕云的死活。 他拉着安王走到没人地方,问道:“安王,究竟怎么回事?” 安王哪知道客院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道:“本王安排了八个高手,再加上皇上的四个影卫,拿下叶初棠可谓万无一失,结果冒出个‘鬼盗’,将本王和皇上的人都杀了,而且残肢的数目也不对。” 就算有人被炸得粉身碎骨,残肢的数量也还是少了很多。 叶靖川不甚在意地说道:“‘鬼盗’神出鬼没,心狠手辣,残肢不对很正常,下官现在只想知道,王爷怎么惹上‘鬼盗’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大理寺和京兆府已经接了案子,让他们查就好。本王都不知道‘鬼盗’是谁,怎么可能会招惹他。” 说完,他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鬼盗’去找过安平,还问了她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叶靖川问道:“什么问题?” “他问安平,皇上为什么非要给祁宴舟和你女儿赐婚?” “‘鬼盗’为什么想知道这件事?难道他是辰王的人?” 这话一出,安王犹如醍醐灌顶。 “不管是不是,都必须是!” 皇上的影卫被杀,他没法交代,祁宴舟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叶靖川没意见,又问:“没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人还失踪了,王爷打算怎么办?” “推给‘鬼盗’就好,连大内高手都抓不住的人,本王有什么办法呢? 叶尚书,王府被毁,本王还有很有多事要处理,就不招待你了。” 叶靖川现在心乱如麻,也想回家静静,立刻就走了。 安王想到“鬼盗”每次出手,都会偷个精光,立刻去了马厩。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密室,差点晕过去。 东西丢了都是次要的,就怕传到皇上耳里,对他起疑心。 他踩了踩结实的地面,庆幸地说道:“幸好本王将兵器藏在了地下,不然‘三件套’齐了,安王府的命运就被‘鬼盗’抓在手里了!” 犹豫再三,安王决定不转移兵器。 从马厩离开后,他让管家备马车去皇宫。 算计祁宴舟和叶初棠的计划失败,影卫全灭,他得给皇帝一个交代。 皇宫。 皇帝已经得知安王府的境况。 他现在对“鬼盗”恨之入骨,又怕得要死。 他怕“鬼盗”为了夺江山,弑君! 以至于他对祁宴舟带来的危机感,都不那么在意了。 直到,安王说“鬼盗”是祁宴舟的人。 “安王,你确定吗?” “皇上,臣弟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么怀疑也不是无凭无据。” 安王将“鬼盗”逼问赐婚的事说了。 “皇上,‘鬼盗’偷银子偷粮食,就是在做战前准备,若他得知您要对付辰王府,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想到“鬼盗”凭一己之力,在大白天毁了整个安王府,就坐立不安。 一个能在皇宫来去自由的人,随时都能取他的项上人头。 “安王,诱‘鬼盗’入局的计划交给你,若任务再失败,朕可不会念兄弟之情,该如何罚就如何罚。” “臣弟遵命。” 安王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心里却在狂翻白眼:胆小怕死的怂包! 若当年父皇选他当皇帝,北辰国定然不会越来越衰败! 皇帝又交代了一件事, “盯紧辰王府、太傅府和尚书府,若有辰王他们三人的消息,第一时间汇报给朕。” “是,皇上。” 安王答应后,说道:“皇上,安王府被烧毁了,臣弟想重建,但王府的银子都被偷光了。” 皇帝大概能猜到重建安王府要花多少银子。 他让贴身太监去库房拿了两张银票递给安王。 “朕的私库也被偷了,只能给你这么多。” “谢主隆恩!” 安王叩谢以后,拿着杯水车薪的两千两银票出了宫。 回府途中,他骂骂咧咧。 突然,马车在经过一个人烟稀少的巷道时,车轮被卡住了。 车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条道向来平坦,青石板怎么突然裂了?” 这话一出,安王心中警铃大作。 他立刻想起之前带护院去客院时,地板仿佛活了一般,疯狂涌动,拦住了他。 意识到是“鬼盗”来了,大喊:“快走!” 车夫听出安王的语气不对,用力一抽马鞭。 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蹄子奔腾,却没能拉动马车。 “啪!驾!” 马上吃痛,奔跑得更用力,马车依旧纹丝不动。 车夫的后背好似被针扎了一下。 他刚要抬手去摸,就双眼一闭,栽下了马车。 车帘突然被掀开,易容的叶初棠进了马车。 安王听女儿描述过“鬼盗”的大致样貌,立刻认出了他。 “你……你……” 叶初棠将锋利的匕首贴在安王颤抖的唇瓣上。 “嘘,别吵!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皇帝为什么一定要叶初棠嫁祁宴舟?回答对了放你走,回答错了就去地府报到。” 安王在保命和忠于皇帝之间,毫不犹豫地选了前者。 “皇上想在辰王大婚之时,构陷他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灭了祁家!” 第102章 替皇上背锅 叶初棠早就对这桩赐婚有所猜测。 和她料想的差不多。 渣爹的角色便是在她的嫁妆里动手脚,然后嫁祸辰王谋反。 锋利的刀锋从安王的唇上划过,落在他的脖颈处。 叶初棠又问:“安王府的那几个高手什么来头?目的是什么?” 安王的唇被划破,鲜血直流。 他感觉有一只大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不敢有所隐瞒的他,立刻将今日的计划都说了。 说完,他就恨不得将女儿掐死。 若不是她横插一脚,赐婚的计划早就成功了,哪有后面那些事! 叶初棠看出安王在想什么,嘲弄地勾唇。 还真以为三个臭皮匠能赛过诸葛亮? 蠢货就是蠢货,十个加在一起也还是蠢货! 她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后,打晕安王,将他的衣服扒光。 并在他的身上用匕首刻了四个字——快来X我。 (X=操,怕不过审,字母代替) 然后收走了两千两银票,以及他头上的碧玉簪。 叶初棠将赤条条的安王挂在王府的马车旁,轻拍了下马屁股。 马儿慢悠悠地动了起来,本能地朝安王府走。 于是它拉着安王在闹市区招摇过市。 “这……这是安王殿下吗?他……怎么……怎么……” “快闭眼,别看了,实在有伤风化!” “这字是谁刻的?也太丑了,哈哈哈哈……” “安王是断袖?咦,这么小,也只能是断袖了!” “那世子和郡主……” 安王是被疼醒的。 他虽然不胖,但个子高,又养尊处优惯了,手腕被吊太久,被拽脱臼了。 剧痛突然来袭,让他惨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便是百姓的指指点点。 听清百姓在说什么后,他惊恐地往下看,惊得差点厥过去。 “来人,快来人将本王放下来!” 嘴唇的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白皙的肌肤。 百姓见安王醒来,立刻闭嘴,要么低头,要么转身,不敢再看他笑话。 有胆子大的想要替自己搏个前程,立刻上前救安王。 他拿着刀,想要割断将安王吊起来的绳子。 结果拿刀的角度不对,刀身的寒芒反射进马儿的眼睛,让它受了惊。 马儿撒开蹄子发疯似地往前跑。 安王被甩来甩去,脑袋屡次撞击马车,很快就晕了过去。 *** 当安王的糗事传遍京城时,他被兵马司的人送回了安王府。 王府的火已经被扑灭,但到处都焦黑一片。 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烟味,不论是下人还是主子,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赵青书看了眼正在被太医救治的安王,对安王妃说道: “母妃,王府不能住人了,我们先去别院暂住一段时日吧?” 王府出事,父王让人看了笑话,避一避比较好。 安王妃憔悴不堪,哪里还有京城贵妇的样子。 她点了点头,“你来安排吧。” 赵青书轻咳一声,“母妃,去别院的话,需要置办一些东西。” 安王妃想到王府被偷得一文不剩,就心梗得厉害。 “先去铺子里收些银子应急。” “母妃,不妥,为了将您的生辰宴办得盛大,前几日已经去店铺拿过银子,剩下的银子得用作运转。” 听到这话,安王妃从头上拿下一根金簪。 又对妾室和庶女们说道:“每人拿一件首饰出来应急。” 很快,赵青书就收了十来根簪子。 他从来没想到安王府有日会沦落到靠变卖女眷的首饰度日! “母妃,儿子想处理一些铺子和田地。” 安王府得重建,需要很多银子。 虽然田契、地契和房契都被偷了,但能去官府补办。 安王妃一脸疲倦,“你看着办就好。” 赵青书安排马车送父亲母亲和妹妹去别院时,大理寺来了人。 “世子,辰王、秦公子和叶姑娘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他们怎么样?” 秦慕云死了倒没事,关键是祁宴舟和叶初棠。 若这两人死了,安王府要遭大难! “他们都在家被发现,叶姑娘昏迷,秦公子伤得挺重,辰王也受了内伤。” 赵青书着急地问道:“客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辰王和秦公子因伤势过重,不宜问话,叶姑娘醒来后,说她进了客院就有人要杀她。” 叶初棠描述了铁笼,影卫和护院的衣着,以及他们用的兵器。 和废墟里找出来的东西都能对上,足以证明她没说谎。 “世子,叶姑娘说她差点就死了,要去告御状,找安王府讨要说法。” 赵青书听得头疼不已。 送走大理寺的人后,他将安王妃拉到一旁。 “母妃,您若想保住安王府,就将客院的实情告诉儿子。” 在客院的时候,他就看出有些残肢是父王的人! 安王妃见瞒不住,就如实说了。 赵青书没想到对付叶初棠和祁宴舟是皇上的意思,头疼得更厉害。 若叶初棠去告御状,安王府就得替皇上背锅! “母妃,去别院安顿的事,您来安排,儿子得去尚书府一趟。” 得在叶初棠告御状之前,将她拦下来。 安王妃点头,“青书,叶尚书也参与其中,你先找他商量一下。” 赵青书简单地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后,前往尚书府。 *** 宁初院。 叶靖川看着油盐不进的叶初棠,唾沫星子乱飞。 “初儿,安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宾客满座之时杀你,肯定是误会,你没必要告御状,到时候闹笑话。” 叶初棠吃着井水泡着的冰镇葡萄,轻笑了一声。 “爹,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为皇上鞠躬尽瘁,却还只是个尚书吗?” 叶靖川一听就知道叶初棠没好话。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官拜二品很容易?多少官员终其一生也就是个五品官。” 那些仕途顺遂的,要么有家族或贵人帮衬,要么有从龙之功,要么像他一样,立下大功! 他有些自得地加了一句。 “你爹我在京城没有任何根基,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当上了户部尚书,放眼整个北辰国,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叶初棠看着洋洋自得的叶靖川,讥讽道:“拿对你有恩的唐家献祭,有什么可得意的?” 若不是原主母亲的帮衬,这狗男人都没钱进京赶考!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靠自己高中了。 可若没有金钱铺路,一个穷书生是没法在官场混的。 结果他恩将仇报,不仅害死了原主的母亲和哥哥,还毁了唐家。 人渣! 叶靖川被戳到痛处,嗓门都变大了。 “唐家行不端坐不正,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是不是真的问心无愧,你比谁都清楚。” 叶初棠嘲弄地说完,回归正题。 “你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成为尚书,是因为投机取巧。之后的十年你寸步难进,是因为你真的蠢!” 叶靖川:“……” 叶初棠挑眉,“若我想杀一个人,就会选一个所有人觉得不可能的场合动手。” “比如我若想杀你,就会选现在!” 话音刚落,锋利的匕首就划破了叶靖川的脖颈。 第103章 五千两,见一面 叶靖川压根就没看到叶初棠是怎么出手的。 寒光一闪,他的脖子就被割破了。 刺痛感袭来,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摸了把脖子,一手的血。 “你干什么?” 叶初棠收了刀口染血的匕首,用叶靖川华贵的衣服擦拭干净。 “爹,你慌什么,一点皮外伤而已,伤口很快就会愈合,我只是想告诉你,杀人往往会出其不意。” 说完,她笑着拍了拍叶靖川的肩膀。 “别怕,我就算再恨你,也不会弑父。” 只会将你往死里算计! 叶靖川捂着流血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疯子!” “承蒙夸奖,没其他事的话,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吃葡萄。” “你是怎么回来的?” 叶初棠剥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 “之前大理寺的人来询问时,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知道。辰王不敌杀手,要被斩杀之际,我就被打晕了,再醒来就在闺房的床榻上。” 叶靖川紧盯着叶初棠的眼睛,质问。 “‘鬼盗’为什么救你们?你知不知道和他扯上关系,会给尚书府招来大祸?” 叶初棠拿起桌上的匕首把玩。 森冷的寒芒一次次反射进叶靖川的双眸,晃得他都快瞎了。 “我命都快没了,哪有心思管什么尚书府。至于‘鬼盗’为什么救我,你去问他吧。” 叶靖川见问不出什么,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起身准备离开。 “初儿,告御状的事先缓缓,等大理寺……”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管家就急冲冲地进了宁初院。 “老爷,安王世子来了,找您有急事。” 叶靖川猜到赵青书是为了告御状的事而来。 “请世子在正厅稍坐,我马上就来。” “是,老爷。” 陈管家离开后,叶靖川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初儿,安王是皇上的胞弟,你告御状就是落皇上的面子,别干损人不利己的蠢事,灵儿马上就要成婚了,你安分点。” 说完他就走了。 叶初棠当他的话是放屁,继续吃葡萄。 这时,躲在正房门后的俊儿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方帕子。 “长姐,俊儿给你擦匕首。” 叶初棠递给俊儿一粒葡萄,好奇地问道:“我刚才差点杀了爹,你不怕吗?” “不怕,俊儿知道,无论长姐做什么,都有缘由。”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俊儿从第一次见她,就给了她很大的善意。 后来直接变成她的小迷弟。 俊儿将剥好的葡萄递到叶初棠唇边,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 “因为长姐救了我。” 长姐救的不仅是他的命,还有他绝望的人生。 他好喜欢长姐,想要一辈子对她好! 从出生到现在,长姐是第一个不带任何目的,真正关心他的人。 爹对他的好只是浮于表面,不然不会五年都没发现他体弱不是天生,而是人为! 更不会没发现他压根就不是爹的儿子! 叶初棠不知道俊儿在想什么,吃了他剥的葡萄后,将匕首递给他。 “送你了,等你的身体好一些,长姐教你武功。” “俊儿听长姐的。” “去读书吧,长姐希望你将来能文武双全,既有自保的本事,又有救人的能力,还有明辨是非的大局观。” 俊儿紧紧地握着匕首,承诺道:“长姐,俊儿会努力的。” “但你别忘了,身体第一,其他都是次要的。” “长姐第一,其他都是次要的。” 俊儿说完,抱着匕首回了正房,让乐儿教他读书。 叶初棠看着西斜的太阳,嘴角上扬。 “北辰国的天,总会晴的。” 去大厨房拿菜回来的单儿刚好听到这话,不解地看着夕阳。 今日的天不是挺晴朗的吗? 她虽然疑惑,却没有问,去了厨房做饭。 叶初棠收回视线,准备起身练武。 这时,陈管家又来了。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正厅,安王世子想见您。” “我不想见他。” “大小姐,世子身份尊贵,您不能拒绝。” 叶初棠嗤笑一声,“我还就拒绝了,他能如何?想要见我,可以,五千两见一面,若世子拿不出来,让他滚!” 陈管家早就习惯了叶初棠的大言不惭。 “大小姐不可胡言,藐视皇威是要被治罪的。” “皇威?你的意思是赵青书是皇帝的儿子?听闻安王是断袖,哥哥照顾弟妹,也是情有可原。” 陈管家差点被叶初棠的话吓死。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还没落,他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没多久,陈管家再次造访。 “大小姐,这是您要的五千两,请笑纳。” 这银票是叶靖川给的。 叶初棠收好银票,去了正厅。 赵青书看到她进门,立刻行了一个赔礼。 “招待不周,让叶姑娘受惊了。” 叶初棠啧啧两声,“安王府何止是招待不周,是想要我的命啊!” “叶姑娘海涵,这是个误会,那些杀手不是安王府的人。” “不是安王府的人,能在厢房挂那么大的笼子抓我?藏匿在客院的杀手可不是一人两人,而是十多人!” 赵青书对叶初棠的盛气凌人很不满。 但现在是他有求于人,只能忍住怒火解释。 “叶姑娘,今日宾客众多,护院大多都在前院和花园,这才对客院有所疏漏,让歹人有机可趁,本世子给叶姑娘赔不是。” 说完,他又深深鞠了一躬。 叶初棠等赵青书直起身,朝他伸出手。 “既然是来赔不是的,赔礼呢?” 赵青书:“……” “叶姑娘海涵,本世子出门着急,忘了备礼,改日奉上。” 叶初棠收回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你这也太没诚意了,赔礼我不想要了,这御状我也告定了!” 赵青书见叶初棠油盐不进,脸色沉了下来。 “叶姑娘,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这就不装了?真沉不住气。” 这话一出,赵青书七窍生烟,叶靖川头疼扶额。 “初儿,别对世子无礼!” 叶靖川说完,拉着叶初棠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茶。 “世子是来解决问题的,好好说。” 叶初棠的视线落在冒着热气的茶杯上。 不用猜,这茶肯定有问题! 她将杯子往叶靖川的方向推了推。 “爹,你把这杯茶喝了,我就和世子好好聊。” 第104章 她就狐假虎威了! 叶靖川听到叶初棠的话后,立刻看向她。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初儿,爹的杯子里有茶,你自己喝吧。” 叶初棠勾起唇角,笑着道:“既然爹不愿意替世子争取好好聊的机会,那女儿就不奉陪了。” 在她起身离开之际,叶靖川把心一横,喝光了杯里的茶。 他心如擂鼓,拿杯子的手忍不住颤抖。 但想着皇上手里有解药,他立刻稳住心绪,冷静了下来。 “初儿,为父已经喝了,快坐下。” 说完,他又给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叶初棠倒了一杯热茶。 又来! 叶初棠都想翻白眼了。 她坐下之后问道:“世子想要聊什么?” 赵青书看着美若天仙的叶初棠,问道:“听闻叶姑娘被‘鬼盗’所救,和他独处了一两个时辰?” 一听这话,叶初棠就知道赵青书要污蔑她的名声了。 “世子连时间都这么清楚,你和‘鬼盗’什么关系啊?” 赵青书一巴掌拍在桌上。 “叶姑娘休要胡言,本世子与‘鬼盗’不共戴天,怎么可能认识他?本世子只是根据叶姑娘被发现的时间,进行了推测。” “世子啊,你也太蠢了吧。” 叶初棠一脸嫌弃地摇头,“是个人都知道被发现的时间,不等同于被送回来的时间,你居然不知道?” “还是说,你想污蔑我和‘鬼盗’有什么,故意将时间拉长,让我名声扫地?” 赵青书的心思被拆穿,直接不装了。 “不管‘鬼盗’有没有对叶姑娘做什么,你们都独处了。加上叶姑娘天香国色,是个男人都喜欢,不会有人相信你被‘鬼盗’救走之后,还是清白的。” “世子这意思是,辰王和秦公子也不清白了?毕竟他俩在男人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美男子。” “‘鬼盗’是男子!” “男子怎么了?安王都能当断袖,‘鬼盗’为什么不行?” 赵青书:“……” “我父王不是断袖!” 叶初棠用赵青书的话反驳他。 “是不是不重要,反正现在流言满天飞,大家都相信安王是断袖。” “你……你不可理喻!” “世子莫气,我还没说完呢。” 叶初棠说着,将她的那杯茶递给赵青书。 “这上好的绿茶,能败火。”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 “我只相信一件事,若传出辰王和‘鬼盗’有苟且的谣言,一定是世子所为。” 她就拿辰王狐假虎威了! 有本事,咬她! 赵青书气得将茶杯挥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叶靖川急忙打圆场。 “初儿,世子是来道歉和解决问题的,你别胡搅蛮缠。” “世子,初儿是乡下丫头,说话口无遮拦,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谈事要紧。” 赵青书深呼吸几口气,冷静了下来。 “叶姑娘,虽然本世子说的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世人对女子多苛刻,你被‘鬼盗’救走是事实,肯定会有不利于你的谣言传出。” 叶初棠挑了下眉,眼神嘲弄。 “世子有办法解决谣言的问题?” 赵青书摇头,“没有,所以叶姑娘以后嫁人是个难题。” 没有哪个大户人家会要一个名声受损的儿媳,不然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叶初棠立刻就懂了这话背后的意思。 “世子要娶我?” “叶姑娘是在安王府出的事,让姑娘名声受损是王府失职,本世子愿意娶叶姑娘当世子妃,堵住悠悠众口。” 赵青书当然不会娶叶初棠。 这女人是皇上给辰王定的王妃,他可不敢抢。 他这么说,一是为了稳住叶初棠,不让她告御状,二是为了和她拉近关系,以便再次对她下手。 叶靖川立刻配合表演。 “世子这么有担当,是初儿之幸,这桩婚事……” 叶初棠知道两人在演戏,抢着说道:“我答应,但有两个条件。” 赵青书并不意外。 他觉得叶初棠年纪大了,又在乡下长大,想要嫁给比他身份更高的人,绝不可能。 听到他愿意娶,她自然满心欢喜地答应。 他提着的心落下,一脸的高高在上。 “叶姑娘请说。” “第一,立刻昭告天下;第二,三日内成婚。” 叶初棠很清楚,不论是哪一条,赵青书都做不到。 “叶姑娘,婚姻大事,仓促不得。” “做不到就算了,我有我娘的嫁妆傍身,也不是非得嫁入一贫如洗的安王府。” 叶靖川拉住叶初棠的胳膊,劝道:“初儿……” “爹,你的脖子还疼吗?” 威胁的话一出,吓得叶靖川松了手。 叶初棠离开后,赵青书立刻对叶靖川发难。 “叶尚书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世子,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相互指责无用,还是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两人商量时,叶初棠回了宁初院。 刚才说了太多话,她一连喝了三杯水,口渴才有所缓解。 渣爹的银子还真好赚! 喝完水,她回了闺房,用左手写下一张纸条。 字迹歪歪扭扭,和刻在安王身上的字一样,丑得没眼看。 她等墨汁风干后将纸条叠好。 “单儿,我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用晚膳,你们自己吃。” 叶初棠说完,脚尖点地上屋顶,翻墙离开了尚书府,前往辰王府。 第105章 为什么不夺江山 叶初棠去辰王府的路上,买了些糕点。 去探望人,总不能空手去。 她到辰王府的时候,刚好碰到大理寺的人出来。 有个人是之前带叶初棠来找祁宴舟的手下。 他主动打招呼,“叶姑娘好。” 叶初棠点了点头,问道:“辰王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我们没见到王爷,管家说王爷需要休养,让我们明日再来。” 男子刚说完,就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找补。 “叶姑娘来得正好,您医术高超,一定能让王爷早点康复,我们还有公事处理,先行一步。” 大理寺的人离开后,门房立刻走到叶初棠面前。 “叶姑娘,里面请。” 门房直接将叶初棠领去了祁宴舟的院子。 辰太妃和老王爷都在,府医正和两人说着祁宴舟的情况。 “王爷还未醒,是因为火毒又发作过,加上内伤严重,需要好好休养。” 两人一听儿子的火毒又发作了,担心的不行。 “江大夫,舟儿不会……醒不过来吧?”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无法接受。 江大夫很清楚祁宴舟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若不能解火毒,活不了多久。 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他连忙宽慰辰太妃和老王爷。 “太妃莫急,王爷的火毒已经被压制,现在只是脉象虚浮,并非绝脉,不日便能醒。” 辰太妃抚了抚心口,长舒一口气。 “没事就好。” 刚说完,她就看到了拎着糕点而来的叶初棠,脸上浮现欣喜。 “叶姑娘,你来了,舟儿在屋里,快去。” 说话间,接走了她手里的糕点。 叶初棠:“……” 辰太妃对她是不是太热情了一点? 她给辰太妃和老王爷见完礼,解释道:“王爷是为了救小女受的内伤,小女医术尚可,来给王爷瞧瞧。” “随便瞧,多瞧几眼。” 叶初棠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老王爷扯了扯辰太妃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这一瞧不就把舟儿的火毒瞧出来了吗?” 辰太妃相信儿子的眼光。 既然他能让叶初棠随意出入辰王府,就说明她可信。 她轻推了一下叶初棠。 “叶姑娘快进去吧,有你替舟儿医治,他肯定能很快醒来。” 虽然舟儿没福气娶妻,但能和心上人多相处也是好的。 “小女定当尽力。” 叶初棠说完,进了祁宴舟的房间。 辰太妃在院子里喊道:“叶姑娘,你这次一定要留下来用膳。” 说完,她递给江大夫一个眼神,拉着老王爷快速离开。 叶初棠从卧房的窗户往院子里看时,三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但她知道房间内不只有祁宴舟。 “出来吧,站在床边看得更清楚。” 南骁没想到叶初棠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向叶初棠行礼。 “见过叶姑娘。” 叶初棠点了下头,在床榻边坐下,给祁宴舟把脉。 把完脉,给他扎针。 当最后一根银针落下,祁宴舟睁开了眼睛。 南骁惊讶地看着叶初棠,没想到她的医术这么好。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出王爷中了火毒? 又能不能解火毒? 他不敢再轻视叶初棠,警惕心也减弱了一些,退回到屏风后。 祁宴舟看着叶初棠,想起了被打晕之前的事。 “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初棠摁住想要起身的祁宴舟,“别乱动,银针会跑穴。” 祁宴舟乖乖躺下,上下打量叶初棠。 见她不像受伤的样子,松了口气。 “叶姑娘,你为何打晕我?怀轩没事吧?我们是怎么离开安王府的?” 叶初棠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用宁初院所有值钱的东西和‘鬼盗’做了交易,让他救下了我们三人。” 祁宴舟并没有相信叶初棠的话。 他疑惑地问道:“‘鬼盗’会医术?懂压制火毒?” “我不清楚他会不会医术,但我在昏迷前和他说过,让他将你放在冰窖待一段时间。” “没想到叶姑娘和‘鬼盗’这么熟。” 叶初棠坦然地对上祁宴舟的双眸,粉唇翕动。 “各取所需,外加运气好而已,幸好我们撞上了‘鬼盗’去安王府行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祁宴舟觉得不可能这么巧。 但叶初棠不想说,他就不问,暗中调查就是了。 叶初棠见祁宴舟不信,又加了一句。 “‘鬼盗’将客院夷为平地,并趁着安王府大乱,将整个王府都搬空了,还烧了个精光。” 祁宴舟一脸不可置信。 “‘鬼盗’搬空了整个王府?” “是啊,安王府被烧得都不能住人了,而且安王还被‘鬼盗’扒了个精光,绑在马车上游街示众,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祁宴舟的嘴角抽了抽,又问:“叶姑娘知道自己为何会遇袭吗?” 叶初棠等的就是这一句。 她从袖兜拿出之前写好的纸条递给祁宴舟。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祁宴舟展开字条,被上面的字丑到,却没有被内容惊到。 毕竟他之前就有了猜测。 字条上写着:狗皇帝要借着辰王的婚事,构陷他想要谋逆,借此灭了辰王府。 “叶姑娘,这字条哪来的?” 叶初棠没有回答祁宴舟,而是将他身上的银针取了。 收好银针,她才开口。 “我从闺房醒来,就在床头发现了字条,应该是‘鬼盗’留下的,辰王打算怎么办?” 皇帝既然动了灭辰王府的心思,不得手就不会罢休。 祁宴舟坐起身,用内力将字条化作粉齑。 皇家想灭辰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一直都是暗搓搓地搞小动作。 比如给他下毒。 这次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看来是真急了。 是啊,哪能不急呢? 本该死在南疆,让祁家背负“通敌卖国”罪名的他,不仅没死,还收复了南疆,拿下二十万的兵权。 捷报传回朝堂,皇帝急了,立刻以让他成婚的名义召他回京,并一路上追杀他。 若他被杀死,“通敌卖国”的伪证依旧能扣在他头上。 可他偏偏命大,安然地回了京城。 于是就有了赐婚,逼他主动卸兵权,在大理寺混日子。 可哪怕如此,皇帝也依旧想将祁家斩草除根! 想到这,祁宴舟抬眼看向叶初棠。 “叶姑娘放心,辰王府绝不会连累你,谢谢告知。” 叶初棠好奇地问道:“狗皇帝昏庸无能,搞得民不聊生,还要杀你全家,你为什么不直接坐实他的构陷,夺了赵家的江山?” 在她看来,祁宴舟心怀天下,能文善武,一定是个好皇帝。 第106章 和辰王对口供 祁宴舟对上叶初棠认真的双眸,轻笑了一声。 “因为百姓无辜。” 而且他也没有称帝的心思。 叶初棠不赞同祁宴舟的狭隘想法。 “可是不破不立,百信苦一时,总比苦一辈子好。” 祁宴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它不适用于现在的北辰国。 “叶姑娘,若是北辰国内乱,外敌就会趁机而入,等待百姓的便是国破家亡。” 叶初棠听到这话,立刻就理解了祁宴舟的“愚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王爷可以暗中行动,总有一天能兵不血刃地颠覆这江山。” 祁宴舟眼皮下垂,藏住了眸底的暗芒。 “等我能活下来再说。” 提到这件事,叶初棠说道:“王爷的火毒为何会突然发作?” 她对自己炼制的丹药很有信心。 说保祁宴舟一个月无恙,就一定是一个月。 祁宴舟自打进入安王府就格外小心,没有动任何吃食,也尽量不和旁人接触。 他唯一近距离接触的人是安王。 “叶姑娘去了客院后,安王故意找本王喝酒,他的身上有一股异香。” 香味很淡,他尽力屏息了。 但安王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还是吸入了几口。 叶初棠:“应该是诱发火毒的药引。” 说完,她的语气沉了沉。 “王爷,你的火毒又发作了一次,留给苗疆巫医的时间更短了,最多只有五个月。” 火毒每发作一次,他的身体就弱一些。 若他再毒发,时间还会减少。 祁宴舟虽然早就看淡了生死,但他更想活着。 “好,我知道了。” 叶初棠该说的都说完了,起身准备离开。 “王爷,叶安灵成婚那天晚上,我会来给你解毒。” “好,本王随时恭候叶姑娘。” 祁宴舟说完,看了眼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南骁,送叶姑娘。” 南骁立刻从屏风后走出来。 “王爷,太妃留了叶姑娘用膳。” 祁宴舟的脸上浮现尴尬,连忙改口,“送叶姑娘去正厅。” 话音刚落,辰太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们快点,天色已晚,叶姑娘肯定饿了。” 端着托盘的丫鬟们鱼贯而入,进了正房的正厅。 很快,圆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辰太妃进了卧房。 见儿子醒了,她开心地不行。 “我就说叶姑娘医术高,能让舟儿醒过来。” 说完,她问祁宴舟,“能下床吗?能的话,陪叶姑娘一起吃个饭。” 祁宴舟的内伤虽有些严重,但不影响日常生活。 “可以。” 他掀开被子下床,穿上外衣。 “叶姑娘,请。” 叶初棠刚要拒绝,就被自来熟的辰太妃拉着手,带到桌边坐下。 “粗茶淡饭,还请叶姑娘不要嫌弃。” “很丰盛,看起来就很好吃。” 辰太妃知道这是叶初棠说的客套话。 她笑着道:“若是喜欢吃,以后常来,千万别客气。” 说完,她就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祁宴舟怕叶初棠不自在,隔了两个椅子坐下。 “叶姑娘随意,请。” 叶初棠既然留下来了,就不会矫情。 “好,一起吃吧。” 她没有客气,想吃什么吃什么,直到吃饱喝足。 祁宴舟身体不舒服,没什么胃口,见叶初棠吃得香,一碗饭也见了底。 叶初棠起身,“多谢王爷招待,告辞,不用送。” 祁宴舟还是送她到院子门口。 他说道:“叶姑娘,‘鬼盗’救了我们,皇上肯定会有所猜忌,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解决。” 叶初棠回眸一笑,“我不担心,我还要告安王府的御状呢。” 说完,她和祁宴舟对了下口供。 “王爷可别说错了。” “放心,叶姑娘路上小心。” 叶初棠离开辰王府之后,又去买了些糕点,前往太傅府。 她之前来给秦太傅治过病,门房认识她。 “叶大小姐快请进。” 叶初棠进门后,说道:“我来找秦公子。” 门房领着叶初棠去了正厅,让丫鬟给她上最好的茶。 “叶大小姐稍候,老奴立马去通传。” 没一会,秦徵亲自来了。 他快步走到叶初棠面前,对着她行了一礼。 “叶姑娘之前救了父亲,今日又救了云儿,请受老夫一拜。” 叶初棠立刻跳开,“举手之劳而已,当不起秦丞相一拜。” 秦徵看着懂事明理的叶初棠,十分可惜儿子没有入她的眼。 “叶姑娘,这边请。” “有劳丞相大人。” 秦慕云知道叶初棠来看他,撑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坐起来。 他疼得龇牙咧嘴,却不忘问贴身伺候的小厮。 “本公子的脸色如何?仪容要不要整理一下?” “公子如此最好,病歪歪的,惹人怜惜,叶大小姐看了肯定会心疼。” 秦慕云:“……” 放屁! 叶姑娘看了只会觉得他太弱了! 他刚要让小厮帮他整理一下仪容,秦徵就带着叶初棠来了。 “叶姑娘,你和云儿聊,老夫在正厅等你,稍后有事和你商量。” 叶初棠猜不到秦徵要和她聊什么,点了下头。 “好,待会见。” 秦徵看向脸色苍白的儿子,“云儿,好好谢谢叶姑娘。” “爹,儿子知道。” 秦徵离开时,将小厮也叫走了。 叶初棠十分无语。 古代人不是很在意男女之防,不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吗? 她都拒绝秦慕云了,秦丞相这是闹哪样? 秦慕云看出叶初棠的心思,将小厮留了下来。 “观言,给叶姑娘看茶。” 小厮听出公子让他留下来,立刻应了一声,“是,公子。” 叶初棠将糕点放在床头的矮几上。 “秦公子的身体怎么样?” 秦慕云不答反问:“叶姑娘有没有受伤?实在抱歉,是我连累了叶姑娘。” 他原本想救人,结果拖了后腿,成了被救的一方。 “我没事。” 叶初棠说完,给秦慕云把了下脉。 确定他没有性命之忧后,她问道:“你的小厮可靠吗?” 观言听到这话,自觉地出了卧房。 倒不是他不得秦慕云信任,而是要出去盯着,以防隔墙有耳。 秦慕云:“观言可信,叶姑娘请说。” 叶初棠将之前和祁宴舟说的口供,一字不落地告诉给了秦慕云。 “若大理寺的人来问话,秦公子这么说就好。” 秦慕云见她不想聊“鬼盗”,也就没多问。 “叶姑娘放心,我一定说得一字不差。” “秦公子休息吧,我走了。” “等一下。” 秦慕云将小厮叫进来。 “观言,去匣子里将银票都取来,给叶姑娘。” 观言刚要应下,叶初棠就拒绝了。 “不用客气,我知道你去客院是因为担心我,武功不如人不是你的错。” 秦慕云一脸尴尬,“叶姑娘救了我是事实,请一定要收下。” 见他坚持,叶初棠也就没拒绝。 “好,江南的灾民定会感谢秦公子的慷慨解囊。” 她只喜欢抢恶人的银子,好人的银子就用来做善事,攒功德好了。 第107章 进皇宫告御状 秦慕云是为了家族才当的纨绔,家里人都很心疼他,不止给他钱花,还送了他不少铺子和良田。 他这些年攒下了不少银票,将近二十万两,厚厚的一沓。 叶初棠收下后,就去了正厅。 秦慕云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若这世上有人能配得上她,一定是子谦。” 她的能力和胸襟,让他觉得羞愧! 观言看着黯然神伤的秦慕云,宽慰道:“公子也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合适的人。” “遇见过最好的人,就不会再为其他人心动了。” 离开的叶初棠不知道,有颗心因她而碎。 来到正厅。 她直接问道:“秦丞相想要和我聊什么?” 秦徵递给叶初棠一个小木箱。 “请叶姑娘笑纳。” “如果是银子,秦大人直接捐作江南的赈灾银就好。” 秦徵打开木箱的盖子,“不是银子,是添妆。” 叶初棠看着箱子里的上好首饰,一脸问好。 “秦丞相这是何意?” 别说她还没定亲,就算要嫁人了,也无需秦家给她添妆吧? “内子曾受过你母亲的恩惠,这是她的一点心意。” “真的假的?无功我可不受禄。” 秦徵语气严肃,“秦某人从不说谎,当年内子重病,急需一味很难买到的珍贵药材,是你母亲帮忙找到的。” 说完,他直接将小木箱塞给叶初棠。 “内子本想等病好了,登门拜谢,结果没来得及,你母亲就病逝了。” 叶初棠将木箱放在桌上,语气冰冷。 “我母亲不是病逝,是被孔茹下毒害死了,叶靖川默许。” 她看着秦徵瞪大的双眸,继续道:“如果秦丞相想还我娘的救命之恩,就将叶靖川往死里整。” 说完,她快步离开了太傅府。 秦徵回过神,对着无人的院子说道:“叶姑娘放心,老夫人不会让叶靖川好过!” 这话隐隐约约落在叶初棠的耳朵里。 她心情愉悦地回了尚书府。 替俊儿扎针后,她沐浴休息。 躺在床上,叶初棠终于有时间进空间,归整今日的战绩。 安王府的钱财的价值虽然不多,但东西很多。 因时间限制,她被空间弹出来两次,才堪堪规整好。 她看着堆成山的衣裳和被褥,遁地出了城。 将其给了各个破庙烂屋里住的乞丐。 *** 次日。 叶初棠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她今天早起不是为了练功,而是为了和叶靖川一起上朝。 单儿最近都有早起练基本功。 她听到动静,立刻起身。 “大小姐,您今日怎么这么早?” 比往日提前了半个多时辰。 说完,她才发现叶初棠穿的不是练武的便服,而是精致的纱裙。 “大小姐,您这么早就要出门吗?” 叶初棠点头,“嗯,陪我爹一起进宫上早朝,早饭你们自己吃,不用等我。” 单儿还没反应过来,叶初棠就快步离开了宁初院。 叶靖川已经穿好官服,来到尚书府的门口,上了马车。 “走……” 他刚说一个字,马车的门帘就被掀开,叶初棠钻了进来。 叶靖川眉心一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初儿,你上来干什么?” “我昨日不是和爹说过了,要上金銮殿告御状。” “胡闹!金銮殿是你想上就上的?” 叶初棠靠在马车壁上,困倦得打了个哈欠。 “当然不是,但爹肯定乐意帮我,不然我只能去敲登闻鼓了。” 只要鼓声一响,她和祁宴舟在安王府遇刺的事就得公开审理,在幕后出谋划策的皇帝都可能被挖出来! 叶靖川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初儿,敲登闻鼓不是那么好敲的,古往今来,没几个人能受得住那一百廷仗。” “我皮糙肉厚,肯定没问题,安王敢杀我,就得承担杀我的代价!” “大理寺都还没定案,你胡说什么!” “安王是皇上的胞弟,大理寺敢定他的罪吗?我不管,我就要告御状。” 叶靖川见叶初棠油盐不进,冷哼道:“不怕死,你就去敲登闻鼓!” 说完,他让车夫驾车去皇宫。 叶初棠知道叶靖川不过是色厉内荏,不会让她真去敲登闻鼓。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 登闻鼓的意义便是让冤屈直达天听,所以设在了皇宫门口,由御林军看守。 叶初棠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了车,快步朝登闻鼓而去。 叶靖川见她来真的,立刻上前拉住她。 “初儿,爹虽然不能带你上金銮殿,但能和皇上提一提这事,你先在马车里等消息。” “行。” 叶初棠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时辰。 之所以这么久,是因为安王为了将功折罪,将匿名捐赈灾银的事,变成了以皇帝的名义捐。 这种不用花钱就能得名声和民心的事,皇帝自然乐意。 他明里暗里让百官多捐一些,并当场登记造册。 有一种谁捐的少,他就给谁穿小鞋的感觉。 叶靖川是皇帝的马屁精,第一个慷慨解囊,出了两万两银子。 皇帝很是高兴,给叶靖川赐座。 叶靖川趁机说了叶初棠想要告御状,敲登闻鼓的事。 皇帝怒火中烧,“将她带进来!” 第108章 有点舍不得她死 皇帝原以为赐婚的计划会很简单,用毒胁迫叶初棠听话也不难。 结果他损失了四个影卫,却一件事都没做成。 反倒是叶靖川这个蠢货中了毒! 他同意见叶初棠,除了想教训她,还想给她下毒。 敢用敲登闻鼓来威胁当朝天子,反了天了! “德公公,去准备一点茶水点心,一会赏给叶姑娘。” 德公公看懂了皇帝的暗示。 “奴才遵命。” 叶靖川早就猜到皇帝会对叶初棠出手,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喜色。 封侯有望! 他装模作样地替叶初棠解释。 “皇上息怒,小女和郡主之间有一些矛盾,昨日在安王府遇袭,便以为是安王刻意为之,让大家见笑了。” 安王知道事情闹大的话,会让他的处境更不利。 他附和道:“是安王府招待不周,才会让叶姑娘有所误会,请皇上不要责怪她。” 皇帝自然不会将一颗棋子如何,毕竟她还有大用处。 但该给的教训不会少。 不然让她开了头,人人都来告御状,人人都去敲登闻鼓。 这时,金銮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叶氏女觐见!” 皇帝看向德公公,“朝政之事还未议完,让叶姑娘先在殿外候着。” 德公公领命,走出金銮殿。 “叶姑娘,皇上还未处理完政事,请稍等。” 这会已是巳时,烈阳高悬,温度灼人。 叶初棠从宫门口走过来,已经出了一身汗。 她知道皇帝故意给她下马威,想让她在太阳底下暴晒。 “小女随时恭候皇上传召。” 说完,她走到在金銮殿的廊檐下,坐下。 叶初棠对上德公公难以置信的眼神,挑了下眉。 “皇上没说让我站在太阳下受罚吧?” 她是受害者,狗皇帝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不会明说。 德公公看着毫无形象的叶初棠,脑海里立刻浮现她不爱洗澡换衣裳,喜欢抠脚丫子的那些臭毛病,嫌弃地错开视线。 “皇上仁德,叶姑娘多虑了。” 说完,他就进了金銮殿,悄悄将叶初棠在廊檐下躲清凉的事告诉给了皇帝。 皇帝没想到叶初棠这么狡猾,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和她娘一样狡诈!” 当年,唐婉宁的美貌冠绝京城,唐家又是江南首富,对她动心的男子不计其数。 不仅安王动了纳她为妾的心思,皇帝也动了封她为妃的念头。 好看又值钱的花瓶,谁不喜欢呢? 结果她的心里只有叶靖川,拒绝了所有明示暗示不说,还利用帮扶百姓得到的民心,让任何人都不敢对她强取豪夺。 皇帝觉得,叶初棠在走和她娘一样的路。 只是她比唐婉宁更有本事一些。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他这个帝王都不能随意动她! 既然没能给她一个下马威,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皇帝对德公公说道:“宣她觐见。” 德公公甩了下雪白的拂尘,“宣叶初棠觐见!” 叶初棠听到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大步进了金銮殿。 她是皇帝执政以来,第一个进金銮殿的官家女子。 “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没有跪下,而是深深作了一揖,行了个学子礼。 皇帝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地睥睨叶初棠。 “平身,抬起头来。” 叶初棠直起身,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被她的绝美容颜晃了下心神,眸光渐深。 一个能文会武还懂医术的大美人,他有点舍不得她死了。 “听叶尚书说,你要告御状?” “回皇上,是!” 叶初棠看出了皇帝眸底的欲念,一阵恶心。 她将昨日进安王府后的异常,以及被刺杀的事,一一说了。 “皇上,不是臣女小心眼,怀疑安王想杀臣女,而是臣女从入安王府,就一直在出事,尤其是客院厢房的巨大铁笼子,以及十多个顶尖杀手,安王要如何解释?” 说完,她不等安王狡辩,又加了一句。 “那些杀手的长相,臣女都能画出来,有了画像,查找他们的身份就不难了。” 这话是说给皇帝听的。 虽然那四个影卫鲜少出现在人前,但绝不会没人见过。 只要画像一出,皇帝就和刺杀脱不开干系。 他是一个很在意名声的人,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狗皇帝的锅,安王背定了! 皇帝的心咯噔一声,却没有回应叶初棠,而是想起了安王昨日进宫说的话。 “叶初棠,你说安王要杀你,那朕问你,面对那么多的高手,你是如何逃脱的?” 叶初棠知道皇帝怀疑“鬼盗”和她有关联。 她坦然地对上皇帝透着压迫的视线。 “臣女不知,当时,臣女、辰王和秦公子遭遇击杀,命悬一线时,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好似地龙翻身,然后臣女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在自己的闺房。” “后来臣女从大理寺官差的口中得知,‘鬼盗’将整个安王府都搬空了,还放火烧了。” 皇帝听完这话,帝王的威压直逼向叶初棠。 “也就是说,你被‘鬼盗’所救,他为何救你?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叶初棠无视威压,不卑不亢。 “臣女不认识‘鬼盗’,也不知他为何救臣女。臣女猜测,‘鬼盗’大概是觉得安王和张天师是一路货色,便救了他想杀之人,搬空了安王府。” 叶靖川不想让尚书府和“鬼盗”扯上关系,惹皇帝厌弃。 他连忙说道:“皇上明鉴,‘鬼盗’最先偷的便是小女的宁初院,小女不可能和他是一伙,她被‘鬼盗’所救,纯属意外。”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或许是贼喊捉贼,如此一来,就不会惹人怀疑。” 叶初棠立刻锁定了说话的官员。 “所以,这位大人的意思是,‘鬼盗’和德公公、皇上、安王都是一伙的?” 官员被吓得立刻出列,朝皇帝跪下。 “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 叶初棠眉眼弯弯,笑着道:“那你就是在针对我咯?” “叶姑娘多虑了,本官只是就事论事,提出一种猜测而已。” “哦,那小女也有一个猜测,‘鬼盗’是大人的人,因为他没有偷您的府邸。” 官员立刻反驳,“没被偷的官员多得去了!” 叶初棠嘲弄地勾唇。 “同样的话,小女还给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张嘴就来,胡乱污蔑人。” 今晚又有进货地了,爽! 官员被怼得一句反驳的话也说出来。 “叶姑娘说得是,是下官武断了。” 皇帝看着伶牙俐齿,丝毫不露怯的叶初棠,信了她和“鬼盗”无关。 “鬼盗”是祁宴舟回京之后才出现的,十有八九是他的人! 想明白之后,他灭祁家的心思更加强烈。 皇帝收了威压,看向安王。 “安王,叶姑娘自从进入安王府就一直在出事,你要如何解释?” 第109章 叶初棠假意中毒 安王知道皇帝想让他背锅,但他不想就这么认输。 他看向叶初棠,说道:“叶姑娘,本王不知道铁笼和杀手的事,既然你见过所有人,那就画一张画像出来,本王想认一认。” 叶靖川立刻明白了安王的意图。 他看向皇帝,说道:“皇上,小女和安王的事,与大人们无关,要不先下朝?” 皇帝虽然昏庸,但不是毫无脑子。 不管叶初棠画的是谁的画像,都不宜被人看到。 他沉声说道:“百官听令,今日酉时之前,将赈灾银送往户部。” “臣遵旨!” “退朝!” 秦徵的心咯噔一声,立刻看向叶初棠。 叶初棠察觉有人看她,立刻顺着视线看过去。 见秦徵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她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 百官鱼贯而出。 金銮殿很快就只剩下叶初棠和叶靖川,以及皇帝和安王。 皇帝说道:“移驾勤政殿。” 既然叶初棠自投罗网,那他就不客气了。 叶初棠知道这三个狗男人在打歪主意,她一点也不慌。 到了勤政殿。 皇帝让小太监铺纸研墨。 叶初棠说道:“皇上,臣女想用炭笔来画。” 皇帝眼眸微眯,“听闻你的炭笔画栩栩如生,准了!” 御书房什么样的笔都有,小太监很快送上炭笔。 当叶初棠画人像时,皇帝对德公公说道:“小姑娘不耐饿,拿些糕点茶水来,再让御膳房备膳。” “奴才遵命。” 德公公立刻吩咐贴身太监双喜去办事。 没一会,加了毒药的茶点就端到了叶初棠身旁。 “叶大小姐,这是皇上赏的,不可推辞。” 叶初棠看了眼精美的糕点,手上的动作不停。 “臣女谢主隆恩,画完再吃。” 不用想,这糕点和茶水一定被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药! 双喜看了眼皇帝,得了命令后,退到一旁。 一盏茶后,叶初棠扔了炭笔。 立刻有小太监端来一盆水,给她净手。 德公公亲自将画像拿给皇帝看。 皇帝看着影卫仿若真人的脸,眸底浮现惊骇。 他之前以为叶初棠的画技被夸大了,没想到与传言对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这幅画流传出去,一定会有人认出是他的影卫! 安王和叶靖川也被叶初棠的画技惊到了。 叶初棠将手指上的碳粉洗干净,用布巾擦干。 双喜见状,立刻将茶点端到她面前。 她端起茶杯,假意一饮而尽。 其实茶水都进了空间。 所有人的余光都落在叶初棠的脸上。 确定她饮了茶水之后,嘴角的欣喜藏不住。 叶初棠假装没看见,问道:“安王见过画像上的人吗?” 安王以为叶初棠中了毒,被拿捏了,自然不会承认。 “本王没见过此人,但叶姑娘出事,王府有失察之责,本王愿意给叶姑娘一些补偿。” “既然安王不承认,那小女只能将十二个杀手的画像都画出来,交给大理寺来查。” 安王看向皇帝,得到暗示后点头。 “可以,大理寺明察秋毫,一定能还本王清白。” 叶靖川知道药效得一炷香之后才发作。 为了拖延时间,他替叶初棠说话。 “王爷,初儿在安王府受了惊,你打算怎么补偿?” 安王很清楚,不管他给什么补偿,都会在叶初棠毒发后失效。 于是,他假意大方。 “安王府被搬空,本王能给叶姑娘的,只有铺子和田地,那就一间茶楼一个酒楼,外加百亩良田,如何?” 叶靖川看向叶初棠,问道:“初儿,你觉得如何?” “不够,我可是差点就死了,得再加一百两黄金。” 安王一口答应,“可以,叶姑娘继续画像吧。” 叶初棠刚要去拿炭笔,身体就晃了一下。 她立刻给自己把脉。 片刻后,她脸色大变,一把打掉了之前喝过的茶杯。 “茶水有毒!” 说完,她就想跑。 德公公一个闪身,拦在门口。 “叶姑娘,没有皇上的准许,你不能走。” 说完,就去抓叶初棠。 叶初棠和德公公过了两招后,被他轻松擒住。 她愤怒地看向一脸自得的皇帝,怒吼道:“你算计我?” 没想到她也有演戏的一天。 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 为什么演戏? 因为她要当“卧底”,知道狗皇帝的所有计划。 皇帝笑的好不得意。 若他有尾巴,肯定翘天上去了。 “之前让你在安王府逃掉了,这次自然不能再让你跑掉,断筋散的滋味如何?” 断筋散前期的效果和软筋散差不多。 浑身无力,使不出内力,只能任人宰割。 如果没有控制的解药,身体会一天比一天疼。 直至七日后,筋脉断裂而亡。 叶初棠昨日逼叶靖川喝下那杯毒茶,就是为了搞清楚毒药的效果。 她急着从太傅府回去,也是为了等宫里送解药,偷点研究。 今早起床前,她进空间研究解药,知道了断筋散的药效。 所以才能演得这么像。 叶初棠愤恨地瞪着皇帝,“昏君,北辰国迟早要毁在你手里!” 叶靖川吓得抬手就朝叶初棠的脸上招呼。 “死丫头,不准胡说!” 叶初棠刚要一口咬上去,咬掉叶靖川的一块肉。 皇帝却出声阻止了,“叶爱卿,住手!”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打坏了可惜。 叶靖川立刻收手。 皇帝招了招手,“德公公,将她带过来。” 德公公架着身体直往下坠的叶初棠,来到皇帝面前。 皇帝挑起叶初棠的下巴。 “呸!” 叶初棠一口痰吐在狗皇帝的脸上。 皇帝从来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脸立马就黑了,气得胸口起伏。 小太监立刻上前帮皇帝擦脸,吓得腿肚子都在抖。 皇帝的视线变得阴冷,“叶初棠,再惹怒朕,朕让你生不如死!” “死就死,姑奶奶不怕!” “你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还没尝过毒发的滋味。” 说完,皇帝让叶靖川往叶初棠的嘴里喂糕点。 毒性累积得多了,就会毒发! 等这丫头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就不会再嘴硬了! 第110章 让狗皇帝从此不举 叶靖川塞进叶初棠嘴里的糕点,都进了空间。 喂第三个的时候,叶初棠假意毒发。 她的脸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衣裳很快就会冷山湿透。 身体颤抖不止,好似有千万只毒蚂蚁在啃咬。 “疼,救我!” 皇帝看着求饶的叶初棠,哈哈大笑,笑得脸都在颤。 “这就屈服了?你不是很能耐,不怕死吗?” 叶初棠哭着道:“好疼好疼,我错了,给我解药。” 皇帝看了德公公一眼。 德公公松开叶初棠,拿出一粒黑色药丸喂进了她的嘴里。 “叶姑娘,只要你乖乖听话,就有解药吃,不然就会筋脉尽断而亡。你会武,应该知道有多疼。” 叶初棠犹如一滩烂泥趴在地上。 听到这话后,身体因恐惧而抖得更厉害。 “我听话,别杀我。” 虚弱地说完,她看向皇帝。 “皇上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我,究竟是为什么?” 此刻的她,犹如病美人一般,我见犹怜。 皇帝的欲念被勾起,想要狠狠疼爱她! 他捏着叶初棠绝美的小脸,眸底的邪念越来越浓。 “帮朕做一件事,朕许你妃位,一世荣华!” 这话一出,叶靖川和安王都惊了。 惊讶过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皇帝好色,又曾喜欢过唐婉宁,想要收了她的女儿,在情理之中。 叶靖川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初儿,皇上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快谢恩。” 如此,他的侯爵之位彻底稳了! 叶初棠就算强忍着恶心,也说不出自荐枕席的话。 皇帝的女人有很多,其中不乏强取豪夺的。 他太清楚该怎么驯服这类女人。 再烈的女子,被他多睡几次,都会乖得和猫儿一样! 思及此,他看向德公公。 “将她秘密送去朕的寝殿。” 叶初棠这颗棋子还得用在祁宴舟身上,暂时不能让人知道她是天子的女人。 “奴才遵旨。” 德公公带着叶初棠离开。 皇帝看向安王和叶靖川,“你们留在勤政殿用膳,朕稍后就来。” 叶靖川狗腿地说道:“皇上,您尽兴,下官不急着出宫。” 皇帝满意地拍了拍叶靖川的肩膀。 “还是爱卿贴心。”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寝殿。 叶初棠被放在明黄的龙榻上。 德公公担心吃了解药的她对皇帝不利,又给她喂了点软筋散。 “将皇上伺候高兴了,你不仅能保命,还能过好日子。” 叶初棠不吭声,一脸倔强。 她不能表现得太过谄媚,不然就太假了。 皇帝很快就来了。 德公公说道:“皇上,奴婢给叶姑娘喂了软筋散,不用担心她对您不利,可以尽兴。” 皇帝摆了摆手,“所有人闭紧嘴巴,下去吧。” 德公公领着太监宫女们离开。 寝殿的门被关上。 光线顿时暗了不少。 皇帝看着躺在龙榻上,任君采撷的叶初棠,喉结滚了滚,小腹升起一股热意。 自从断了张天师炼制的丹药后,他就有些力不从心。 别说一夜御数女了,直都直不起来! 为了不让人知道他不行,他只能忍着恶心偷吃丹药,去宠幸妃嫔。 没想到他今日不吃丹药,也有了冲动! 哈哈哈哈…… 原来不是他不行,而是厌了那些妃嫔,没了宠幸的欲望。 叶初棠看着脱衣裳的狗皇帝,嫌弃地移开视线。 “美人,让朕好好疼爱你,保证让你舒服得不愿下床!” 说完,皇帝放下床幔,朝叶初棠扑过来。 叶初棠没想到一国皇帝也会这么油腻恶心,差点就听吐了。 她的脚“不小心”蹬到了皇帝的膝盖。 皇帝失去重心,以脸着地的姿势,“啪”地一声砸在龙榻上。 叶初棠趁狗皇帝吃痛之际,立刻从空间拿出银针,一连三针都扎在了他的后腰处,又迅速拔掉。 皇帝身体的某处,突然就软了下去。 他揉着被砸疼的额头,感觉到异样后,愣住了。 怎么可能? 刚才还雄风强劲! 皇帝顾不上疼,立刻起身脱裤子。 看着柔软的一团,他无法接受,立刻找出没吃完的丹药,服下一粒。 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哪里出问题了?” 叶初棠单手撑着额头,透过床幔的缝隙,好心情地欣赏皇帝怀疑人生。 对付狗男人,她可太有经验了。 刚才只是小试牛刀,一会就让狗皇帝此生不举! 皇帝不相信自己不行,又吃了一粒丹药。 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他能夜御数女,不是因为修道有所成,而是因为丹药里加了高剂量的催、情药。 丹药虽然能让他暂时大展雄风,但也在提前掏空他的身体。 他现在御女的能力,和五六十岁的老者无异。 所以,叶初棠只用了三针,就让狗皇帝“原形毕露”。 加上她封住了他的命门穴,丹药里蕴含的精气无法抵达肾脏,牙签弟自然也就抬不起头来。 皇帝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想要抱着女人降降温,结果有心无力。 他要疯了! 叶初棠娇娇软软地喊道:“皇上,您不行吗?小女会些医术,要不要帮您看看?” 这话犹如响亮的巴掌抽在皇帝的脸上,让他难堪又愤怒。 “住口!”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可不能讳疾忌医。” 皇帝提起裤子,快步回到龙榻前,一把捏住叶初棠的下巴,阴冷的双眸风雨欲来。 “你在嘲笑朕?” 第111章 得了块免死金牌 叶初棠无视被捏疼的下巴,冷静地面对帝王之怒。 “皇上,你的手好烫,脸好红,若再不治疗,恐以后都会阳事不举。” 呵,种马男,吓不死你! 皇帝脸色剧变,惊慌地松开了叶初棠。 “叶初棠,你可知欺君的下场?” 叶初棠假装中了软筋散,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皇上,龙体是您自个的,臣女有没有欺君,您比谁都清楚。” 这话犹如刀子,将皇帝的尊严扎了个对穿。 有种人被人剥光了衣裳,观其不堪的羞耻感。 他立刻背对叶初棠,躲避她的视线。 “来……” 刚开口就被叶初棠打断。 “皇上,若您叫太医,怕是不出一个时辰,您不举的事就会传遍皇宫,被百姓津津乐道。” 扎银针的印记还没消失,不能让太医来。 皇帝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恨不得晕过去。 不举已经够丢脸了,他实在无法接受女子给他看隐疾。 但若是叫太医,的确有传出去的风险。 在他犹豫的时候,叶初棠送了他一根麻醉针,扎在了后脖颈处。 皇帝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在了地上。 叶初棠起身,摸了摸被捏疼的下巴,不爽地踢了狗皇帝两脚。 “演戏可太累人了。” 说完,她蹲下身,从空间拿出一粒药,喂进了皇帝嘴里。 等药起作用后,又给不举之处施针。 双管齐下,就算华佗在世,狗皇帝也只能当太监! 叶初棠忙完,从空间拿出一盒热气腾腾的牛肉炒面,吃得香喷喷。 吃完后,她去了一趟冰窖。 冰窖的宫人很多,都在清扫因寒蝉而融化的水。 “这冰水一日比一日多,莫不是冰窖出了问题?” “可这冰块的四周都好好的,总不能是里面化了吧?” “还是得遣人来看看,万一真出问题,我们都逃不开干系。” 叶初棠知道是养寒蝉所致。 她避开宫人,感受了一下寒蝉的大小,决定再养两天。 至于宫人要检查冰窖,她一点都不担心。 寒蝉有保护色,几乎与冰融为一体,只要还有冰,就不会被发现。 叶初棠回了寝殿,掀开狗皇帝松松垮垮的上衣。 后腰处的银针痕迹已经消失。 她用遮瑕粉遮住了皇帝后脖颈处的针眼,然后躺在了龙榻上。 “来人,皇上气急攻心,晕倒了!” 她的声音不大,有气无力的。 影卫第一时间冲进寝殿,一人看着叶初棠,一人去查看皇帝的情况。 见他浑身炙热,呼吸急促,连忙传太医。 太医还没来,皇帝就醒了。 他因吃多了丹药,浑身难受,憋得要爆炸,却又无法排解。 影卫将皇帝扶到龙榻上,“皇上,太医马上就来。” 皇帝听到这话,立刻看向叶初棠,不怒自威。 “朕刚才怎么了?” 若不是叶初棠中了软筋散,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他都要怀疑她动了什么手脚。 叶初棠信口胡诌。 “皇上突然晕倒,可能是气急攻心,也可能是……” 皇帝见她说话说一半,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可能是什么?” “可能是气血逆行,对身体有大害。” 刚说完,太医院的院首就挎着药箱急冲冲地来了。 皇帝不想自己不举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所有人出去,太医留下。” 影卫离开时,将叶初棠带离寝殿,安置在了偏殿中。 她躺在贵妃榻上,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对面的偏殿。 也是狗皇帝的私库。 地下私库被偷后,守卫更森严。 叶初棠见没机会下手,就移开了视线 她躺了约莫一刻钟,影卫又将她带回了寝殿。 皇帝身体里的媚药解了,但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太医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帝冷眼看向叶初棠,沉声问道:“现在能把脉吗?” “能,但不一定准。” 皇帝将德公公叫进来,给叶初棠解了软筋散的毒。 “朕倒要看看,能写出治瘟疫良方的人,医术究竟有多好?” 说完,他施舍般地伸出手,让叶初棠把脉。 叶初棠将纤细的手指搭在皇帝的脉搏处,很快给出诊断。 “皇上服药太多,气血亏空,得了不举之症。” 和太医的诊断结果差不多。 皇帝的脸又黑了一些,“如何治?” 叶初棠自然不会直接说没得治。 她委婉道:“皇上纵欲过度,身体太虚了,需要先补阳气。” “大概多久能治好?” “说不准,先补一个月的阳气再看情况。” 叶初棠说完,又吹捧了一句。 “皇上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一定能再展雄风!” 太医在心里对叶初棠竖起大拇指。 这拖字诀和拍马屁用得妙极! 不像他,之前说得太直接,差点被拉下去砍头。 皇帝听得心情愉悦,让叶初棠开了药方,交给太医。 他将太医打发走之后,穿好衣裳,带着叶初棠回了勤政殿。 叶靖川和安王还以为要等到午时才能见到皇上。 结果只用了两刻钟。 两人疑惑对视,眸底浮现男人才懂的神色。 皇帝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忍着尴尬,直入主题。 “叶初棠,如果想要活命,就让辰王娶你。” 叶初棠演戏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为何?” “等你让辰王选定你当王妃,朕再告诉你原因。” “我已经中了毒,皇上还怕我出卖你不成?还是说,皇上只拿我当棋子,从未想过让我活?如果是这样,我为何要听话,苦苦挣扎?” 皇帝见叶初棠又开始忤逆他,脸色变得难看。 “你没的选!” 叶初棠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脖子上。 “我可以选择少受苦,早点死。” 她微微用力,簪子扎破肌肤,鲜血染红了浅色的衣领。 皇帝好不容易才控制叶初棠,自然不会让这颗还没发挥作用的棋子废掉。 他让德公公给了叶初棠一块免死金牌。 “朕一言九鼎,说了事成之后许你妃位,一世荣华,就不会食言。” 叶初棠将带血的簪子插回头发上,收下免死金牌。 虽然没能套出狗皇帝对付祁宴舟的具体计划,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有了这免死金牌,就是安王她也杀得! “谢主隆恩,以防有人怀疑免死金牌的真实性,还请皇上昭告天下,就说安王欠臣女一条命,您替他还了。” 她可不想某天拿来用时,被污蔑是偷的。 “朕允了。” 皇帝说完,提醒道:“离辰王的半月之期没几日了,你得抓紧。” “臣女明白。” 叶初棠说完,看向安王。 “王爷答应给小女的补偿,可别忘了。” 安王:“……” 他给出那么优厚的补偿,不过是为了稳住叶初棠,怎么能当真? “皇上……” 叶初棠立刻打断安王的话。 “王爷,虽然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这层关系不宜被辰王知晓。 安王府出了纰漏,害我差点身死,这笔赔偿你得给,不然百姓的唾沫星子可不饶你。” 她可不接受空头支票,说了就得兑现! 第112章 他急了,他怒了 叶初棠的话说得有道理,但安王不想给。 “叶姑娘,安王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既然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就没必要在补偿上较真,做个样子给百姓看就行了。” 言外之意,叶初棠既要承认她获得了补偿,却又什么都没得到。 她勾起粉唇,笑容嘲讽。 “只要安王不怕被我当着百姓的面拆穿,那你就什么补偿都别给。” 安王见叶初棠油盐不进,想找皇帝当说客。 叶初棠再一次抢在他前面开口。 “皇上拿了免死金牌出来表诚意,安王却想坐享其成?” 安王很想说,赐婚计划是皇上提出来的,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他背负骂名已经很委屈了,凭什么让他给补偿? 可他不敢这么说。 皇帝不想为补偿这种小事扯来扯去。 “安王,将该给的补偿给她,也算是给百姓一个交代。” 安王心里不乐意,嘴上却应下了。 “是。” “朕乏了,你们都走吧。” 皇帝刚说完,忽地想起一件事。 “叶爱卿,明天早朝之前,将赈灾银统计出来,拿出一部分买药材和遮雨的用具,剩下的送去江南。” “臣领旨。” 叶初棠从宫里出来,觉得呼吸都轻快了不少。 “爹,送我去辰王府,辰王昨日救过我,我刚好能借报恩的由头,和他多接触。” 叶靖川有公事要忙,没时间送叶初棠一趟,将马车给了她。 “初儿,以你的才情和容貌,拿下辰王不难,好好努力。” “我会的,毕竟我想活。” “行,你去吧。安王,劳烦您送下官去户部当差。” 安王不情不愿地点头。 两人上车离开。 叶初棠也上了马车。 “先去杏林堂,再去辰王府。” 陈忠抽了下马鞭,“是,大小姐。” 远离皇宫没多久,马车就进入了闹市区,人声鼎沸。 百姓们都在议论安王妃昨日的寿宴。 叶初棠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安王为了替安平郡主出气,就要杀叶姑娘,也太歹毒了吧?” “他要杀的可不是只有叶姑娘,还有辰王和秦公子呢!” “听说叶姑娘气得去告御状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安王府肯定是缺德事干多了才会被烧成渣。” “‘鬼盗’一定是老天爷派下来拨乱反正的,救好人,惩坏人!” 听着这些议论,叶初棠立马就猜到是祁宴舟在幕后推动。 没多久,马车在杏林堂停下。 林掌柜已经将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方公布了。 各个药店都人满为患。 杏林堂更甚。 药童看到叶初棠,立刻上前,领着她从偏门进了药铺。 “叶大小姐稍等,小的去叫掌柜。” 叶初棠叫住他,“不用,我是来买药的。” 说完,她将早就写好的治疗内伤的药方递给药童。 “给我拿十副药。” “好的,稍等。” 没一会,掌柜亲自拿着十包药来了晒药材的后院。 “叶姑娘,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我和个药店都商量好了,只卖成本价。” 不说人人都买得起,至少绝大部分人都买得起。 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有人说叶初棠故意制造恐慌,联合药铺赚药钱。 叶初棠对林掌柜刮目相看。 “行医者就该保持一颗善心,林掌柜做得很好,这些药多少钱?” 林掌柜被夸,嘴角都翘了起来。 “叶姑娘仁善,这些药不值什么钱,不用给。” 叶初棠知道药材的价格,估算了一下后,给了林掌柜五十两银子。 “拿着吧,一码归一码。” 治内伤的药,有三味昂贵的药材。 林掌柜见推辞不过,只好收了。 叶初棠离开杏林堂时,问掌柜要了一个装了水木桶。 车夫陈忠疑惑地看了水桶一眼,驾车去了辰王府。 祁宴舟今天的身体好了一些,此刻正在后花园的游廊下漫步。 他脚步悠闲,眉头却紧锁着,眸底是显而易见的担心。 突然,管家快步而来。 “王爷,叶姑娘来了,在正厅。” 祁宴舟听到这话,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请叶姑娘去书房。” 无事不登三宝殿,叶初棠来找他一定是有事。 管家恭敬应下,“是,王爷。” 祁宴舟离书房比较近。 他刻意放缓了步子,和叶初棠在书院门口遇上。 确定她完好无损,才彻底放心。 “叶姑娘,请。” 说着,他伸手去接叶初棠手里的水桶。 虽然疑惑,可他却什么都没问。 叶初棠躲开祁宴舟的手,“王爷受了内伤,不宜提重物。” 桶里的普通水已经被叶初棠换成了灵泉水。 “一桶水对本王而言不算重物。” 祁宴舟说完,强硬地接过了水桶,推开书院的门。 叶初棠拿着药包,随着祁宴舟去了书房。 她将药包递给祁宴舟。 “王爷,这是治疗内伤的药,用桶里的水煎服有奇效,一副药可以煮两次,早晚服用,两碗水煎成半碗即可。” “好,谢过叶姑娘。” 祁宴舟道谢之后,问起了正事。 “叶姑娘来辰王府,应该不只是送药这么简单吧?” 叶初棠点头,将进宫之后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当然,她隐去了空间的助攻。 当祁宴舟听到皇帝给叶初棠下断筋散的毒时,呼吸都顿住了。 得知她没有中招,并用高深的医术糊弄住皇帝后,长舒了一口气。 又听到皇帝要纳她为妃,怒从心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叶姑娘,你不该单独见皇上,太危险了。” 叶初棠没所谓地笑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惜没能知道狗皇帝对付辰王府的具体计划。” “叶姑娘,不要再冒险了,皇帝想灭辰王府不是一天两天,本王能应对。” “是我多管闲事了。” 祁宴舟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不希望叶姑娘因本王涉险。” 叶初棠以为祁宴舟是不想欠她人情。 “辰王不用介怀,我这么做不是为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她也不想掺和进权谋党争。 可是怎么办呢? 皇帝选了她当棋子,她躲不掉。 第113章 一步一谋算 叶初棠想到街上的那些议论,说道:“王爷不用觉得欠了我,我们是在互利互惠。” 这么说,其实有点不要脸了。 毕竟她除了想要破局之外,还想要祁宴舟身上的巨额功德值。 祁宴舟一脸自责,“是我连累了叶姑娘。” 若叶初棠没有被皇帝选中当对付他的棋子,也就不会险象环生。 叶初棠笑了笑,“没想到胸有丘壑的辰王,也会有多愁善感的时候。” 说完,她又加了句。 “王爷,你不是也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散播有关安王府和告御状的消息,给皇上和安王施加压力,让他们不敢轻易动我吗?” 祁宴舟的确是这么算计的。 可他突然发现,这些外围的施压,作用有限,压根不能保叶初棠无恙。 若不是她医术高,善伪装,今日就栽了! “本王知道叶姑娘有本事,但皇宫是本王鞭长莫及之地,帮不了叶姑娘什么,所以叶姑娘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先,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皇帝防着他,他又很少在京城待,也就没能将人安插在皇帝身边。 叶初棠觉得祁宴舟对她的担忧有些过了。 她认真地说道:“王爷放心,我很惜命,若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涉险的。” 说完,她不想再继续这个没意义的话题,直接岔开了。 “王爷,书房有炭笔吗?” 祁宴舟点头,找了两根炭笔给叶初棠。 叶初棠用了将近半个时辰,将已知的杀手画像都画了出来。 “王爷,你用毛笔临摹一遍,再让秦公子选几人临摹,然后交给大理寺,让他们查这些人的身份。” 她从未想过替狗皇帝瞒下他派影卫去安王府对她出手的事。 但她要当“卧底”,查幕后主使不能由她来做。 交给祁宴舟和秦慕云正合适。 祁宴舟看着栩栩如生的画像,点头。 “叶姑娘放心,就算本王不能扯出皇帝,也会让安王栽一个大跟头。” “静候佳音。” 叶初棠说完,又道:“王爷,为了麻痹皇帝,我最近都会来辰王府叨扰。” “随时恭候,若需要本王配合,叶姑娘直言即可。” “好,我要留下吃午饭。” 祁宴舟了解了一下叶初棠的口味后,让厨房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吃完午饭,叶初棠就离开了辰王府。 她没有回尚书府,而是去了今日格外热闹的吟诗楼。 文人学子们都在讨论叶初棠告御状的结果。 “可靠消息,叶姑娘有安王府算计她的证据,告御状一定能成功。” “成功又如何?安王是皇上的胞弟,自然会向着他,包庇他。” “不会!百姓和学子都盯着呢,皇上就算有心偏袒,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这倒是,皇家最看重脸面,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的确,叶姑娘治疗瘟疫的药方已经公开,百姓都将她当活菩萨。” 叶初棠在吟诗楼外听了几耳朵之后,走了进去 她现在是吟诗楼的名人,无人不识她。 见她出现,议论纷纷的一群人立刻朝她涌过去,询问告御状的结果。 叶初棠在一楼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让小二上了一壶凉茶。 润了润嗓子后,她说道:“大家请坐,我慢慢说。” 这话一出,想知道告御状结果的文人学子立刻围绕她而坐,纷纷询问细节。 “叶姑娘,皇上有没有刻意向着安王,为难你?” 叶初棠拿出免死金牌。 “皇上知道我在安王府遇险,差点被杀之后,为了替安王弥补我,赐了免死金牌。” 大家都没见过免死金牌,瞪大眼睛又瞧又看,恨不得上手摸一摸质感。 又有人问:“皇上还挺讲理的,遇刺的事就这么揭过了?不处罚安王?” 叶初棠收好免死金牌。 “大理寺还未结案,刺杀的事暂时没有证据指向安王,但安王府却有疏忽之处,安王拿了两间铺子和百亩良田,以及百两黄金当赔礼,如若以后查出刺杀的幕后主使是安王,皇上定会给我做主。” “这么做也合理,但安王要补偿的不仅是叶姑娘,还有辰王和秦公子。” 当这话传出吟诗楼时,皇帝赐叶初棠免死金牌的事,也发了皇榜。 叶初棠说完告御状的事后,诱导大家的好奇心,说了安王府对她的所有算计。 她说得声情并茂,文人学子听得义愤填膺。 目的达到后,她上楼去破残棋。 然后听到了一件事。 “听说宋景宁马上就要回京了。” “对,宋家觉得宋公子的年纪不小了,想给他定亲。” “哪家的姑娘?” “宋家好像中意叶姑娘。” “郎才女貌,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也不知道宋公子和叶姑娘的文采和学识,谁更胜一筹?” 叶初棠没想到来解个棋局,也能听见自己的八卦。 她对男人没兴趣,也就没将宋景宁放在心上。 解完棋局,她离开吟诗楼,回了尚书府。 刚到宁初院,双儿就哭着跪在她面前。 “大小姐,大少爷毒发了,生不如死,求您救救他。” 叶初棠没有理会双儿,问道:“琉璃院最近有没有动静?” 第114章 真诚是必杀技 双儿被叶初棠狠狠教训了几次后,虽然还有别的心思,但也听话。 和叶安志厮混的时候,她会各种打听消息,也会时刻关注琉璃院的动向。 “夫人夜夜剧痛难忍,如今形如鬼魅。” 叶初棠嘲弄地看着双儿,“无用的消息是换不来解药的。” 双儿又道:“昨日安王世子来过后,夫人又见了孔家的人,具体谈了什么,奴婢不得而知。” 叶初棠拿出一粒压制断肠散的解药递给双儿。 “以后别耍小聪明,我对你可没什么耐心。” “奴婢知错,以后不会了。” 双儿说完,开开心心地拿着解药离开。 叶初棠今日起得早,又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困倦得厉害,回房休息。 她一觉睡到了天擦黑。 醒来时,她自己都有点懵。 “两个时辰!我这也太能睡了。” 嘟囔了一句后,她也没放在心上,起身去了院里。 单儿正准备做晚膳。 看到叶初棠出来,她连忙拿起石桌上的木箱。 “大小姐,这是安王府送来的。” 叶初棠打开箱盖看了眼。 一张铺契,一张田契,外加百两黄金。 “安王的动作还挺快,拿去放我房间吧。” “是,大小姐。” 单儿放完箱子,就和乐儿一起做晚饭。 叶初棠练武,金枝和俊儿在一旁扎马步。 吃完饭,单儿收拾碗筷,乐儿一边煎药,一边给俊儿缝制衣裳。 叶初棠去后院漱口。 回来时见乐儿在衣裳前襟的位置用金线绣了“平安喜乐”的字样。 她问道:“俊儿的生辰快到了吗?” 乐儿惊讶于叶初棠的敏锐,点了点头。 “回大小姐,后日是小少爷的生辰。” “我知道了。” 叶初棠说完,拉着俊儿去后花园散步消食。 她问道:“俊儿,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有没有想要的,想吃的?” 俊儿拉住叶初棠的手,仰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姐,俊儿想出府,可以吗?” 他从出生到现在,因身体原因,从未出过府。 偶尔听下人说起街上的热闹和城外的美景,他就很是神往。 叶初棠摸了摸俊儿消瘦的脸,笑着道:“当然可以。” 俊儿眉眼弯弯,开心溢于言表。 “谢谢长姐,长姐什么时候生辰?” “冬月,还早呢。” 俊儿觉得这日子挺好,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准备生辰礼。 一大一小散完步,准备宁初院。 柳姨娘迎面走过来。 “见过大小姐,小少爷。” 叶初棠和她没有交集,淡漠地点了下头。 “姨娘有事?” 柳姨娘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递给叶初棠。 “这是妾身刚做的荷叶酥,清香解暑,请大小姐和小少爷尝尝。” 叶初棠没有伸手去接,直白地问道:“柳姨娘有何目的?” 柳姨娘看向俊儿,扬起一抹温和的笑。 “妾身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俊儿挺可怜的,想对他好一点。” “俊儿之前更可怜,怎么没见你对他好?” “那时有夫人照顾俊儿,哪轮得上妾身。大小姐总有嫁人的一天,妾身却不会离开尚书府,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叶初棠听出来了,柳姨娘想用现在对俊儿的好,换俊儿管她的后半生。 这听起来是在互惠互利,但俊儿是嫡子,不可能交给一个舞姬出身的姨娘管教。 她不是瞧不起柳姨娘,而是古代的身份等级严苛。 “柳姨娘,我爹很快就会娶平妻,你不用担心俊儿没人管。” 说完,她就拉着俊儿离开。 柳姨娘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替自己争取道: “大小姐,您误会了,妾身自知没资格教养小少爷,只是想和他亲近,多一人心疼小少爷,不好吗?” 她见两人脚步不停,急得口不择言。 “大小姐,小少爷要不要接受妾身对他的好,应该由他来决定!” 叶初棠觉得好笑,停住了脚步。 “柳姨娘,送你一句话,在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若想得到回报,真诚是必杀技。” 说完,她低头看着俊儿。 “姨娘对嫡子好是她的本分,你就算接受了,也无需回报。” 俊儿虽然才五岁,却看得很通透。 “长姐放心,俊儿都明白。” 他转身走到柳姨娘面前,接过食盒。 “姨娘,我还想吃梅子冻糕,想喝杏酪汤,你明日做好,送去宁初院吧。” 对不怀好意的人,没必要客气! 当然,若柳姨娘能十年如一日地伺候长姐,他可以保她晚年的荣华。 俊儿拎着食盒回到叶初棠身边,献宝似的递给她。 “长姐,柳姨娘不仅舞跳得好,厨艺也不错哟。” 叶初棠接过食盒,看向脸色不自然的柳姨娘。 “今后的糕点甜汤,都交给姨娘了。” 说完,她拉着俊儿回宁初院。 柳姨娘见自己被当成下人使唤,气得差点扯烂了手里的帕子。 丫鬟宽慰道:“姨娘无需介怀大小姐的话,她不可能在尚书府常住,总要嫁人的,您先忍忍。” “这倒是,让她再嚣张几日,走吧。” 叶初棠和俊儿回到宁初院,将荷叶酥分给大家吃。 酥脆可口,清香扑鼻。 吃完,俊儿喝了药,叶初棠给他做针灸治疗。 随着俊儿身体的好转,下针的深度在增加,疼痛加倍。 他疼得满头大汗,紧紧攥着衣裳,一声不吭。 叶初棠替他擦掉额头的汗,宽慰道:“再坚持几天,就没这么辛苦了。” 俊儿松开咬着的唇瓣,挤出一抹虚弱的笑。 “俊儿不辛苦。” 只要能好起来,再苦他都能熬过去。 叶初棠给俊儿做完针灸治疗,就回房沐浴休息。 夜半时分。 叶初棠起身将房内值钱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后,遁地去柴房。 将之前从孔茹那里薅来的嫁妆也收了。 随后,她去了在金銮殿上质疑她“贼喊捉贼”的陈鹤家里。 叶初棠下午在吟诗楼打听过,陈鹤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搬空了他的府邸。 将陈府搜刮一空后,她顺便去木工铺子收货。 铺子离陈府不远,叶初棠觉得没必要浪费功德值遁地,就从院墙里跳了出来。 结果脚刚落地,脖子上就横了一柄锋利的剑。 第115章 将辰王拉上床榻 叶初棠之所以没发现有人在墙外蹲守,是因为对方一点杀意也没有。 她慌了一瞬,很快变得平静。 就算对方真要杀她,她也能在脑袋落地之前躲进空间。 叶初棠微微偏头,想要看清持剑的人是谁。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鬼盗’,我们又见面了。” 是祁宴舟。 他一直怀疑“鬼盗”和叶初棠之间有很深的牵连,并不是合作这么简单。 “鬼盗”偷的那些人,不仅和叶初棠有关,时间还对得上! 今日,叶初棠告诉他,“鬼盗”会在今晚去宁初院拿报酬。 而宗人府理事今天得罪了叶初棠。 将这两件事关联在一起后,他鬼使神差地来了陈府。 没想到还真让他等到了“鬼盗”! “扯掉面巾,转过来!” 叶初棠今夜并没有伪装成男子,但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听了祁宴舟的话后,她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 虽然是深夜,但今夜月光清亮,对习武之人来说,视线尚可。 祁宴舟眼睁睁地看着“鬼盗”消失,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 他伸手在虚空抓了把,什么都没抓到。 好似刚才将剑横在“鬼盗”的脖颈处,是他的错觉。 但他敢肯定,“鬼盗”刚才就在他眼前! 难道“鬼盗”真是鬼? 祁宴舟四下找了找,没有发现。 他突然想到什么,不顾内伤严重,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去了尚书府。 此时的叶初棠已经回了宁初院,躺在了床榻上。 进出空间的地点无需一致,只要不超过方圆十米就行。 她从祁宴舟眼前消失后,出现在陈府的院内,立刻遁地回来了。 之前在末世,叶初棠经常以身为饵,用这招诱杀丧尸和变异兽。 没想到穿越古代后,用在了战神王爷身上。 祁宴舟能猜到“鬼盗”会去陈府。 就说明他确定她和“鬼盗”的关系不一般。 甚至,他还怀疑她和“鬼盗”是一个人! “鬼盗”消失后,祁宴舟一定会来宁初院找她查证。 叶初棠闭上眼睛,感官顿时放大。 风声,虫鸣,还有脚踩在瓦片上的声音。 她的粉唇微微上扬。 果然,祁宴舟来找她了!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武功好,没有走正房的屋顶,从耳房的屋顶跳进了院子。 他的轻功好,走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闺房连通外院的窗户被推开。 他猫着腰跳了进去。 正房外挂着两个灯笼,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勉强能视物。 祁宴舟离拔步床越近就越紧张,呼吸都停了。 他掀开床幔,看到了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叶初棠。 因睡着了,她的小脸泛着诱人的粉嫩。 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脖颈。 大约是觉得热,被子被她推到了靠墙的位置。 脚趾抵在深色的被子上,圆润又精致。 祁宴舟没看出叶初棠有什么不对劲。 他自己却因偷窥女子睡觉而羞耻得脸颊泛红,耳尖滴血。 在他松开床幔离开之际,突然金光一闪。 祁宴舟本能地避开后,发现是叶初棠醒了,并从枕头下摸出金簪甩向他。 “叶姑娘,是我。” 他不想和叶初棠打起来,只能自报身份。 若不是祁宴舟坦白得够快,叶初棠手里的银针就飞出去了。 她掀开床幔,一脸警惕地看着祁宴舟。 “王爷大半夜闯进我闺房,想干什么?” 祁宴舟不答反问:“叶姑娘怎么知道有人闯进来了?” 他怀疑叶初棠在装睡。 叶初棠突然抬手贴在祁宴舟的胸口处,挑眉。 “王爷的身体怎么这么烫?” 言外之意,这么大个热源站在我身边,我想不察觉都难。 “还有,窗外有光。” 弦外之音,你挡着光落下阴影,暴露了存在感。 祁宴舟因叶初棠的触碰,心如擂鼓。 他紧张得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 “叶姑娘,‘鬼盗’今晚去偷了陈府。” 叶初棠收回手,在床上擦了擦。 “王爷猜对了,是我让他去偷的,陈鹤又不是什么好人,偷就偷了。” 和聪明人说话没必要撒谎,很容易被拆穿。 “‘鬼盗’为何会听你的话?又为何要偷那么多东西?他究竟是人是鬼?” “这三个问题,王爷应该去问‘鬼盗’,我无法回答。” 叶初棠说完,又加了一句。 “我唯一能告诉王爷的是,相比于北辰国那些渣滓和蛀虫,‘鬼盗’是好人。” “王爷与其执着于抓‘鬼盗’,还不如多花点精力惩治那些贪官污吏。” “很晚了,王爷请回,不要再半夜来找我,于理不合。” 祁宴舟听到这话,不过脑子地说了一句。 “叶姑娘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也在半夜三更撞进我怀里,趁我毒发对我用强?”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叶初棠愣住了。 她怎么听出了一股怨妇的味道? 好似她成了占便宜却不负责的渣女! 这么一想,她好像在睡了祁宴舟之后,还真没问过他的想法,都是自己在做决定。 他有心上人,而她又不想卷入权谋之争,便用替他解毒来还一睡之恩。 叶初棠轻咳一声,看向尴尬不已的祁宴舟。 “王爷……” 她刚开口,闺房的门就被推开,乐儿提着油灯快步而来。 “大小姐,您没事吧?” 乐儿今晚喝多了水,起夜时听到叶初棠的闺房有动静。 她担心叶初棠出事,就直接闯了进来,喊得很大声。 祁宴舟原本想上房梁躲一躲,结果内伤发作,疼得他眼前一黑,没能跳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叶初棠将他拉上了床榻。 第116章 叶初棠发现自己有孕 祁宴舟一时不察,整个人扑在叶初棠的身上。 胸口处的绵软触感,让他脸色爆红,身体里的热意铺天盖地。 心脏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让他无所适从。 叶初棠察觉到了祁宴舟的异样,却没有多想。 只当他克己复礼,又鲜少与女子亲密接触,害羞了。 她将祁宴舟推到墙根处,用被子盖好。 “藏好,别动。” 说完,她掀开床幔。 看着已经走到床榻前的乐儿,她打着哈欠问道:“乐儿,你刚才喊什么?” 刚说完,住在东耳房的单儿和金枝也跑了进来。 两人听到乐儿的喊声,立马就来了,鞋都没来得及穿。 她们看到叶初棠完好无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单儿疑惑地问道:“乐儿,你喊什么?” 乐儿的脸上浮现浓浓的歉意。 “我刚才听到大小姐的闺房有动静,担心她出事,就喊出了声。” 说完,她跪在了叶初棠面前。 “大小姐,奴婢睡得迷迷糊糊的,可能听错了,不是故意扰您清梦的。” 叶初棠:“你也是好心,起来吧。很晚了,都回去休息,我没事。” 三人应了一声后,从闺房离开。 东耳房和偏房的门先后关上。 叶初棠拍了拍被子。 “王爷,出来吧。” 被子里都是叶初棠身上的香味,祁宴舟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蒸熟了。 掀开被子的一瞬,热气四溢。 拔步床内的温度瞬间提高。 叶初棠面对祁宴舟盘腿而坐,饶有兴致地盯着害羞的硬汉男人。 “王爷似乎对那晚的事耿耿于怀?” 祁宴舟倒没有耿耿于怀,就是不理解一个姑娘家为何不拿清白当回事? “事关叶姑娘的清白,你不在意吗?” 叶初棠当然不在意。 但她现在是古代女子,得在意一下。 “当然在意,但我觉得命比清白重要。” “这话虽然没错,但大多数男子都在意女子的清白,叶姑娘以后打算如何嫁人?” “简单,嫁给不在意女子清白的少数男子就行了。” 叶初棠说完,怀疑地问道:“王爷不会想和我假戏真做,成亲吧?” 祁宴舟听到这话,心脏用力地跳动了一下。 他有这个想法。 但在看出叶初棠的抗拒之后,说道:“本王只是觉得女子的清白很重要,如果叶姑娘想嫁……” “打住,我一点也不想嫁给王爷,王妃之位还是留给王爷的心上人吧。” 说完,她拨开床幔。 “王爷的内伤需要静养,没事就别到处溜达了,快走不送。” 祁宴舟见叶初棠对嫁他这件事十分抗拒,眼神暗了暗。 他从床榻上下来,离开了尚书府。 叶初棠在他离开后,知道今晚可以解除警戒了。 她立刻遁地去木工铺子收货。 回来后,她决定明日早起,去一趟菜市场,买一些新鲜蔬菜。 结果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叶初棠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难道昨天在皇宫,千防万防却没防住,还是中了招?” 嘀咕完,她立刻给自己把脉。 摸清脉象后,她如遭雷击。 喜脉! 不可能! 一夜情之前。 原主的葵水刚走没两天。 因早产,原主从小就体弱。 原主去乡下后一直被下人磋磨,导致体寒。 她穿来后,又在寒潭泡了许久。 四重保障叠加,怀孕的概率几乎为零。 正因为如此,叶初棠才没有吃紧急避孕药,毕竟这药有损身体。 “肯定是因为刚睡醒,手指不够灵活,把错脉了。” 说完,她立刻活动手指,深呼吸。 清醒且冷静后,叶初棠又一次给自己把脉。 脉搏处跳如滚珠,是滑脉无疑。 确定怀孕后,叶初棠傻眼了。 流掉?还是留下来? 她呆坐在床上许久,都没有拿定主意。 “大小姐,您起了吗?” 单儿的声音让叶初棠将混乱的思绪暂时抛诸脑后。 她应了一声,“马上出来。” 起床穿衣,去后院洗漱。 洗漱完回房,单儿替她绾发。 “大小姐,您今日的气色不太好,是昨夜没休息好吗?” 叶初棠应付地点头。 “难怪大小姐今日起的晚,一会用过早膳,大小姐再睡个回笼觉。” “嗯。” 吃饭时,尚书府突然热闹起来。 单儿见叶初棠疑惑,解释道:“马上就是二小姐出嫁的日子了,府里从今日开始布置。” 听到这话,叶初棠突然想起叶安灵好久都没动静了。 “叶安灵最近在什么?” 单儿回道:“二小姐在给自己绣喜帕。” 女子的婚服一般都得自己绣。 叶安灵成婚的时间太紧,婚服就交给了绣娘,她只需绣个喜帕图吉利。 “安王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她没有去见安平郡主?” “没有,但二小姐让人送了一些银票给郡主。” 说到这,单儿想起了今早在厨房听到的八卦。 吃完早膳后,她对叶初棠说道:“大小姐,奴婢听说轻薄安平郡主的两位男子,昨夜都在家中暴毙了。” 叶初棠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恶人自有恶人收,活该。” 说完,她困得打了个哈欠,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叶初棠将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感受着突然来到的生命。 孩子太小,约摸只有绿豆大小,她自然是什么都感受不到。 流掉? 最近的事太多,不能有片刻松懈,若她流掉孩子就得坐小月子,不可取。 留下? 若未婚先孕的事被发现,她就算能躲避沉塘的命运,孩子也会被戳一辈子脊梁骨。 在两难的境地里,叶初棠选择了留下孩子! 孩子能突破重重困难而来,说明和她有缘。 而且,她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就有了牵绊,不再是孤身一人! 叶初棠决定,等破了狗皇帝的局,她就找借口离开京城,安安稳稳生孩子去。 几年后,等她赚足名声回京,就算来一句孩子爹死了,也没人敢质疑什么。 想好之后,她顿觉轻松,闭眼休息。 叶初棠做了个梦。 梦到祁宴舟知道她怀孕了,要和她抢孩子。 她不同意,他就逼着她成亲,不然就去母留子! 她成功反杀,梦境以去父留子结尾。 醒来时,叶初棠的嘴脸还噙着笑。 她有些好笑地摸了摸肚子。 “你是不是在抗议娘没有将你的存在告诉你亲爹?” “放心,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此时的叶初棠还不知道,打脸会来得如此快! 第117章 俊儿对抗孔茹 叶初棠知道怀孕初期得吃叶酸,立刻进了空间。 她在末世的时候,囤积了很多药品,装满了两个集装箱,什么都有。 找了一瓶叶酸出来,吃了一粒,将药瓶放在休息间。 然后去归整陈府的东西。 叶初棠发现了两个很有价值的本子。 一个是账本,里面记录着陈鹤受贿行贿的证据。 一个是秘密本,上面写着皇室的各种乱伦和秘事。 叶初棠将这两个本子收好,出了空间。 她起身下床,来到院里。 马上就到午时了,单儿和乐儿在准备午饭的菜。 俊儿端端正正地坐在石桌旁写字。 金枝在练叶初棠之前教她的一组基础拳法。 虽然她在别人眼里是疯子,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很听小姐的话。 小姐让她多练功,她就乖乖练功,没人怀疑什么。 叶初棠看了眼中午的菜,说道:“别弄了,午饭我来做。” 这具身体虽然被她养好了不少,但底子太差了,还得再补再养。 她去了大厨房一趟,拿了不少菜。 择菜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单儿。 “去告诉我爹一声,宁初院又被‘鬼盗’洗劫一空了。” 单儿和金枝知道这是叶初棠和“鬼盗”的交易。 但这事不能对外说,东西没了只能是被偷。 “奴婢马上去。” 俊儿听到这话,对叶初棠说道:“长姐,俊儿想见爹爹。” 叶初棠想着叶靖川对俊儿还挺好的,明天又是他的生辰,点了下头。 “单儿,带俊儿一起过去。” 说完,她提醒俊儿。 “如果你想回来吃午饭,就只能和爹待半个时辰。” “长姐做的菜最好吃了,俊儿一定回来。” 他才不是去见爹的呢! 单儿带着俊儿离开宁初院,前往叶靖川的院子。 两人在后花园遇到了刚从户部回来的叶靖川。 单儿屈膝行礼,“奴婢见过老爷。” 叶靖川最近因江南赈灾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昨夜都宿在户部。 今天下早朝后,百官筹集的赈灾银被运走,他也终于得了闲,回府休息。 叶靖川看到俊儿,立刻快步上前,将他抱了起来。 他用长了胡渣的下巴轻蹭俊儿娇嫩的脸,满眼都是慈爱。 “重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初儿对你还算用心。” 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终于不再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俊儿躲开叶靖川扎人的下巴,说道:“爹,长姐的院子又被偷了。” 叶靖川:“……” “鬼盗”昨夜不是去偷陈大人的家了么? 怎么还偷了宁初院? 他没好气地问单儿,“和上次一样,都偷了吗?” “回老爷,比上次好点,这次只偷走了好拿且值钱的东西,床和柜子这种大物件,都还在。” 叶靖川听得心梗,“他可真会偷!” 他连报官的心思都没有,反正找不回来。 “幸好之前没有将婉宁的嫁妆给初儿,不然损失惨重。” 但孔茹的八箱嫁妆被偷,他还是挺心疼的。 单儿看着一脸庆幸的叶靖川,说道:“老爷,小姐爱出门,却没头面打扮,恐惹人笑话。” 这话提醒了叶靖川。 叶初棠最近都要去辰王府,得打扮漂亮点才能勾住祁宴舟的心。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赔钱货”。 “你先回去,我一会让人给她送两套过去。” 说完,就将俊儿抱去了他的院子。 “俊儿,你现在的身体好多了,爹想给你请个先生,教你读书写字。” 俊儿可不想宁初院进外人。 “爹,再好的先生都比不上长姐。” 叶靖川虽然认可叶初棠的文采,但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嫁给辰王。 “你还小,让初儿教导你,有点大材小用了。” 俊儿没法反驳,只能乖巧点头。 “爹说得对,孩儿听爹的。” 叶靖川知道俊儿有在读书写字,检查了一下他的课业。 “俊儿,爹先给你找夫子,等你身体好了,就送你去学堂。” “好,谢谢爹。” 叶靖川实在困的不行,打了个哈欠后,叫来陈管家。 “送小少爷回宁初院。” 俊儿从叶靖川的身上下来,说道:“爹,明日是孩儿的生辰。” 叶安俊以前过生辰,都是孔茹提醒叶靖川,让他给孩子买礼物,陪他吃饭。 今年没人提醒,他给忘了。 幸好俊儿说了一嘴,不然明日就得让儿子失望了。 他摸了摸俊儿的头,笑着道:“爹记着呢,明日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爹,不用了,长姐明日会带俊儿出去玩,但她的院子被偷了。” 俊儿的话没有说得很明白,叶靖川却听懂了。 他回房拿了银票和两个首饰盒出来。 银票递给俊儿。 “拿去给你长姐,你明日看到想要的想吃的,让她给你买。” 俊儿收下银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弯成月牙。 “谢谢爹。” 首饰盒递给陈管家。 “拿去给初儿,让她出门打扮得漂亮点,不用时要收好,别又被偷了。” 这头面价值不菲,是叶靖川搜罗来给叶安灵当添妆的。 拿给叶初棠后,他又得再找两套补添妆,很是心疼。 “是,老爷。” 陈管家接过首饰盒,带着俊儿回宁初院。 俊儿从叶靖川的院子出来后,对陈管家说道:“我要去琉璃院拿东西。” “好的,小少爷。” 到了琉璃院的门口。 俊儿拦下陈管家,“你在外面等我,我拿了东西就出来。” 说完,他就进了院子,直奔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大,又闷又热,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块布巾,将这些年收的银钱和贵重的东西都放了进去。 包袱有点沉,俊儿差点没提动。 当他哼哧哼哧地背着包袱从偏房出来时,刚巧被形容枯槁的孔茹看见。 孔茹白天和常人无异,晚上就疼得生不如死。 她觉得自己每晚都在鬼门关徘徊,很怕自己哪天醒不过来。 如今的她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憔悴的脸皱纹横生,犹如行将就木的老者。 看出俊儿背着包袱很沉后,她质问道:“包袱里是什么?” 俊儿被孔茹磋磨了五年,对她有种本能的恐惧。 “没……没什么。” 他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但包袱太重了,他没跑两步就被孔茹抓住肩膀,抢走了包袱。 俊儿第一次对孔茹发火,“还给我!” 孔茹将俊儿推倒在地,打开包袱。 当她看到银钱和贵重东西,气得一巴掌呼在俊儿脸上。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这些年白疼你了!” 骂完,她系好包袱,准备拿走。 俊儿爬起来抱住包袱,“这是我的,还给我。” 他不是叶家的孩子,从未想过要这些身外之物,之所以拿走,是想送给长姐。 长姐是叶家的人,有资格拿! 孔茹这些天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苍老的五官扭曲变形。 “白眼狼,去死!” 既然养不熟,那就不用再养了。 她铆足了劲,抬起右脚踢向俊儿的肚子。 俊儿灵活地躲开时,反手打在孔茹左腿的腿弯处。 这招是叶初棠教他的。 孔茹左腿一软,左膝重重跪在地上。 在她疼得惨叫之际,让她如坠冰窖的话落在耳边。 “娘,如果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爹,我不是叶家的孩子。” 第118章 心脏为她疯狂跳动 孔茹被俊儿的话砸懵了。 陈管家听到惨叫,冲进琉璃院。 他看到孔茹单膝跪在地上,眼睛直愣愣地,失了魂。 而叶安俊捡起地上沉重的包袱,艰难地背在了小小的身体上。 “小少爷,老奴来帮您拿包袱吧。” 俊儿抓紧了包袱,“我自己可以,走吧。” 听到这话,孔茹回过神来。 她对陈管家怒吼,“滚出去,我和俊儿还有话要说!” 陈管家没有理会孔茹,慈爱地看向俊儿。 “小少爷,您要和夫人聊会吗?” 俊儿觉得他既然开了口,就应该一次性把事情解决。 “嗯,你先出去,我马上来。” 陈管家疑惑的视线在孔茹和俊儿身上转了一圈,出了琉璃院。 孔茹没空管疼得仿佛裂开的膝盖,抬手捂住差点跳出胸膛的心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俊儿觉得包袱有点重,放在了地上。 “三岁,那次我高热五日,烧到昏迷,差点就死了。 中途,我醒来过一次,刚好听到你和春桃在谈我的身世。 你抱怨说我是泥腿子出身,身体却娇贵,不经折腾。” 孔茹惊恐地看着俊儿。 “你竟然一直藏着这个秘密,是何居心?”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 俊儿突然笑了,不答反问。 “如果我直接问你,还有命活到今日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孔茹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当年好不容易怀了老来子,却不小心摔倒流产。 孩子是她固宠的筹码,不能有事。 于是她假孕,让贴身丫鬟春桃和秋荷物色和她同期生产的妇人,花高价买下孩子,成了叶家的小少爷。 她以为这个秘密会被她带进棺材。 没想到仅有的一次抱怨,就被这个假少爷听到了! 叶安俊看着脸色难看的孔茹,又问:“我的亲生父母,肯定过世了,对吧?” 的确如此。 在孔茹看来,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但她不会承认。 “我只负责买孩子,你爹娘的死活我可管不着,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你是春桃抱回来的,但她已经死了。” 言外之意,死无对证,全凭她一张嘴。 叶安俊猜到孔茹什么都不会说,没有再追问。 “娘,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不要告诉爹真相,你自己衡量。” 说完,他背起包袱离开了琉璃院。 回到宁初院时,叶初棠已经将午膳做好了。 她看着脸色苍白的俊儿,立刻让乐儿去接他背着的沉重包袱。 “俊儿,负重对你的身体恢复不利,这种小事不用亲力亲为,交给下人就好。” 陈管家感受到叶初棠冷厉的视线,连忙解释。 “老奴想帮小少爷,可他不让。” 他是下人,总不能忤逆主子。 俊儿拉住叶初棠的手,撒娇似地晃了晃。 “不关陈管家的事,这些东西是俊儿送给长姐的,自己背回来才有诚意。” 虽然他现在是借花献佛,但以后定能靠自己的能力,送长姐好东西。 陈管家听到这话,将手里的首饰盒递给叶初棠。 “大小姐,老爷知道宁初院被偷后,担心您没有头面用,就送了您两套顶好的,请收下。” 叶初棠示意单儿收下。 “这次居然主动送我头面,真是难得。” “大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事,老奴便告退了。” “下去吧。” 陈管家走后,俊儿立刻说道:“长姐,这头面是单儿姐姐提醒爹,爹才给的。” 叶初棠赞许地看向单儿,“做得不错。” 俊儿从怀里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叶初棠。 “这是俊儿以生辰的名义,问爹要的,给长姐。” 说完,他指了指包袱。 “这里面是俊儿这些年存下的,也都给长姐。” 这样一来,长姐的院子也有贵重东西啦! 叶初棠打开包袱看了眼,笑着道:“俊儿的心意长姐领了,这些钱和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俊儿的眼神暗了下来,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长姐,你看不上俊儿送你的东西吗?” 叶初棠明知道俊儿在装可怜,没有惯着他。 “小心思都用到长姐身上来了?” 俊儿怕自己的小聪明惹得叶初棠讨厌他,连忙道歉。 “俊儿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但这些东西是俊儿的心意,请长姐收下。” 叶初棠知道俊儿性格敏感,笑着道:“好,长姐收下。” 她不会要俊儿的东西,只是帮他存起来而已。 “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午膳的饭菜基本都是养身体的,刚好适合一院子的病号吃。 吃完饭,叶初棠出门了。 她先去吟诗楼待了一个时辰,然后去了辰王府。 祁宴舟因昨晚动用了内力,内伤加重,躺在床上休养。 他看着叶初棠,想起昨晚做的那场旖旎梦,脸色有些不自然。 “叶姑娘,昨晚多有得罪,抱歉。” “无妨,我找王爷有事。” “何事?” 叶初棠问道:“王爷之前派去江南的人,应该到了吧?” 祁宴舟算了下时间,点头。 “若路上不耽搁,西泽今早就到了江南的地界,叶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叶初棠将秦慕云之前给她的银票都拿了出来。 “之前在安王府的客院,我救过秦公子,这是他表示感谢给的银票,江南百姓比我更需要这些钱,请王爷以秦公子的名义,用这笔钱帮助灾民。” 祁宴舟看着厚厚一沓银票,心底的震撼无以言说。 豁达至此,少有人及。 “叶姑娘,救济灾民最容易博名声,你不是想扬名立万吗?为何要用怀轩的名义做善事?” 叶初棠将银票放在床头的矮几上。 “这钱不是我该得的,既然推脱不到,那就用来做好事。” 虽然钱是秦慕云的,但是从她手里给出去的,也能赚点功德值。 祁宴舟看着嘴角含笑的叶初棠,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他突然想起了母妃说的那句话。 “你是我儿子,我能看不出来你对叶姑娘有意?” 他当时不懂情为何物,以为自己对叶初棠只是欣赏。 在一次次和叶初棠的接触中,他懂了。 他爱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叶姑娘放心,我会联系西泽,先让他以本王的名义先从万宝钱庄取出银子,以怀轩的名义赈灾,随后再将银票补上。” 第119章 安王即将降爵三级 叶初棠见祁宴舟答应帮忙送赈灾银去江南,又拿了十万两银票出来。 “王爷,这是我对灾民的一点心意,也请一道送去江南,以我的名义赈灾。” 目前为止,她已经富可敌国,银子多到用不完,用来换功德值,挺值。 祁宴舟越看叶初棠越觉得喜欢。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说道:“江南的灾民一定会记得叶姑娘的菩萨心肠。” 说完,他说起了杀手画像的事。 “我和怀轩不仅将画像给了大理寺,还散播出去了。” 这是个好消息,叶初棠脸上的笑意更深。 “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知道安王府的刺杀,也有皇帝的手笔。 皇帝不会让自己的名声受损,一定会将安王推出去背锅。”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 “就算安王也找人背锅,他的王爵也保不住,不出意外的话,会被降为伯爵。” 安王是皇帝的胞弟,为了皇室的脸面,只会降爵,不会有实际处罚。 叶初棠也没想过仅靠几张画像就能整死安王。 能让他连降三级,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她提醒道:“王爷,你和秦公子别忘了找安王要补偿。” 画像一出,补偿只多不少! 祁宴舟看着眉眼飞扬的叶初棠,苍白的唇微微上扬。 “好,明日早朝就问安王要。” 说完,他想起了一件事。 “叶姑娘,皇上曾让我诱捕‘鬼盗’,做了出请君入瓮的局。” 若不是他受了内伤没入宫,计划已经实施了。 叶初棠眼神古怪地看着祁宴舟。 “王爷为何和我说这个?想让我给‘鬼盗’递消息?” 不会还在怀疑她是“鬼盗”,在试探她吧? 祁宴舟猜到叶初棠在想什么,立刻解释。 “‘鬼盗’救过我的命,这个消息是还他人情。” 他将诱捕计划详细地说了。 叶初棠听完,不得不承认祁宴舟很聪明,制定的计划非常完美。 可惜,再完美的计划也只是针对普通人的,抓不到身负空间和异能的她。 她问道:“若计划失败,王爷要如何向狗皇帝交代?” “只要‘鬼盗’出现,我的计划就成功了,至于能不能抓到‘鬼盗’,是皇上的事。” 计划在皇宫实施,抓捕“鬼盗”的都是皇帝信任的人,也都是高手。 御林军,大内侍卫,影卫,再加护龙军,全体出动。 若这样都抓不到“鬼盗”,皇帝也就没脸怪他。 叶初棠见不会连累祁宴舟,放了心。 “行,我会将王爷的话传达给‘鬼盗’,至于他愿不愿意入局,我可不敢保证。” 祁宴舟理解地点头。 “叶姑娘,皇上虽然昏庸,但也有许多可用之人,让‘鬼盗’别大意。” 叶初棠应了一声后,起身告辞。 从辰王府出来,她去了一趟书斋,给俊儿买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当生辰礼。 *** 次日。 叶初棠起了个大早,将左耳房和偏房都点上了安神香,然后回房进空间,给俊儿做蛋糕。 低筋面粉,鸡蛋,纯牛奶,黄油和细砂糖,烤箱,发电机。 因空间能停留的时间有限,她进进出出好几次,才做好。 她做的是海绵蛋糕,因古代没有奶油,她就没有搞引人怀疑的裱花。 烤箱很大,她不仅做了两个蛋糕,还顺便烤了一盘曲奇饼。 做完后,她去厨房装模作样了一阵。 撒面粉,扔鸡蛋壳,打开糖罐,将锅烧热。 叮叮梆梆,折腾了一刻多钟。 单儿被吵醒。 她看向窗外,见天色已经有些明亮,吓得立刻起身。 “怎么睡过了?” 嘀咕了一句后,她穿好衣裳,去了厨房。 刚踏过门槛,她就看到叶初棠揭开了锅盖,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 单儿看着锅里的两个橙黄的圆饼,问道:“大小姐,您在做什么?” 叶初棠将两个蛋糕从锅里端出来,随手揪了一块,塞进单儿的嘴里。 “尝尝好不好吃。” 单儿还没洗漱,吃的有些艰难。 可吃完之后,她的眼睛泛起亮光。 “小姐,这是什么?也太好吃了,又香又软还很甜。” 叶初棠信口胡诌。 “这是我以前在乡下,一个婶子教我的,觉得味道还不错,想着今日是俊儿生辰,便做给他尝尝。” “小少爷一定会喜欢,奴婢这就去叫他起床。” 叶初棠拉住单儿。 “时辰尚早,我在你们的房里点了安神香,让他多睡。” 单儿恍然大悟,难怪她今日睡过了。 “大小姐,这圆饼都做好了,一会不就凉了吗?” “没事,凉了也好吃。” “原来如此,大小姐去歇会吧,厨房留给奴婢来收拾。” 叶初棠回房的时候,双儿推开了院子的门,快步朝她而来。 “大小姐,奴婢有要事禀告。” PS:祝所有小可爱中秋快乐,都是白富美! 第120章 给俊儿过生辰 叶初棠看着神色焦急的双儿,问道:“什么事?” “大小姐,夫人知道您要带小少爷出门后,和孔家有过联系。” 双儿现在想明白了。 不管叶初棠将来会如何,孔茹都彻底废了。 而她的卖身契在叶初棠手里,得表忠心,将卖身契拿回来。 叶初棠知道,孔茹终于要对她动手了。 “知道了,表现不错。” 双儿扑通跪在地上,“大小姐,奴婢要怎么才能拿回卖身契?” “等叶安灵的婚礼之后,我再告诉你。” 双儿知道叶初棠说话算话,开心得磕了一个响头。 “奴婢谢过大小姐。” 她还以为屡次出卖叶初棠,这辈子都不能摆脱奴籍,没想到峰回路转。 叶初棠嘲弄地看了双儿一眼,打了个哈欠。 “孔茹那边再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奴婢遵命。” “走吧,没事不要回来。” 双儿也不想在宁初院当奴婢,高高兴兴地去文博院当叶安志的玩物去了。 叶初棠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从房间出来时,看到俊儿穿着新衣裳,头发用白玉簪束得一丝不苟,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俊儿,等很久了吧?怎么没叫长姐?” 俊儿上前拉住叶初棠的手,亲昵地说道:“长姐辛苦,俊儿愿意等。” “那你再等一会。” 叶初棠回房,将昨日买的文房四宝拿出来,递给俊儿。 “生辰快乐!” 俊儿在收下前,对着叶初棠行了个跪拜大礼。 “长姐如母,请受幼弟一拜!” 叶初棠见俊儿搞得如此正式,有种养孩子的错觉。 “好,这一礼长姐受了,等你的身子好一些,长姐送你去华庭书院读书。” 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书院,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买了学区房去上幼儿园一样简单。 “幼弟谢过长姐。” 俊儿觉得他这辈子的运气都用来遇见善良又聪慧的长姐了。 他不怕身份曝光被抛弃,只怕失去长姐。 叶初棠将俊儿扶起来,“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说完,她将笔墨纸砚塞到他手里,又往上面放了一个红封。 “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俊儿再次道谢后,问道:“长姐,如果我们不是一家人,你是不是就不会救我了?” “我救你,并不是因为我们是姐弟,而是你没干过坏事,而我刚好能救你。” 都说血脉浓于水,亲情是斩不断的。 可在她看来,在人员众多的大家族里,亲情是最不可靠的关系。 比如她,被群狼环伺! 俊儿听完叶初棠的回答,提着的心落下。 他笑着说道:“长姐,等游玩回府,俊儿有事要告诉你。” 长姐说过,真诚是必杀技。 关于他的身世,他想告诉长姐。 后果自担。 叶初棠笑着摸了摸俊儿的头,嘴角好看地翘起。 “放好生辰礼,出来吃早饭。” “是,长姐。” 乐儿连忙说道:“奴婢去做长寿面。” 叶初棠招呼大家去膳房吃饭。 早饭是单儿和乐儿做的,很丰盛,完整的蛋糕被摆在中间。 俊儿一来,单儿和金枝就拿出给他准备的生辰礼。 单儿送的是一双亲手做的鞋子,金枝送的是用金丝银线绣的荷包。 虽然不贵重,却是她们的一份心意。 “小少爷,礼物寒碜,您别嫌弃。” 俊儿开心地收下,“我很喜欢,谢谢。” 说完,他就将礼物拿回偏房放着,以免沾到油汤。 等他再回膳房时,乐儿端了长寿面过来。 高汤煮面,上面放着白菜和荷包蛋点缀,寓意百财和圆满。 “小少爷,要吃完哦。” 细细的一根面,小半碗的分量,对俊儿来说不算多。 他没有吃,看向叶初棠,“长姐,你做的这个圆饼,什么时候吃?” “等吃完早餐,当甜点吃。” 听了这话,俊儿才开始吃长寿面。 叶初棠让单儿将海绵蛋糕拿开,先吃早饭。 所有人落筷后,桌子被收拾干净,蛋糕摆上了桌。 “俊儿,闭上眼睛默默许个和自己有关的心愿。” 若不会点蜡烛在古代有祭奠的意味,她还挺想插五根的。 俊儿不理解,但照做。 “希望我快快长大,保护长姐。” 叶初棠让俊儿切了蛋糕,一人一块。 虽然好吃,但没有奶油加持,还是欠缺了一点味道。 但没吃过蛋糕的几人,都喜欢得紧。 吃完,叶初棠看向俊儿,“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乐儿连忙问道:“大小姐,您打算让谁贴身伺候?” “我和俊儿出门就好,你们留下。” 今日出门会有危险,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负担。 “奴婢遵命。” 乐儿从怀里拿出生辰礼,递给俊儿。 “小少爷,奴婢祝您玩得开心。” 她送的是一个翡翠观音吊坠,品质并不好,却用了她不少积蓄。 观音有官印的意思,也有遇难成祥的寓意。 俊儿立刻挂在脖子上,双眸弯成月牙,“好看,谢谢。” 说完,他就和叶初棠出了门。 今日多云,太阳时有时无,比较适合外出。 姐弟俩出门时,四个身高体壮的护院快步而来。 “大小姐,小少爷,街上人多,老爷让我们保护你们的安全。” 叶初棠点了点头。 “若我和俊儿真遇上事,你们保护他就好,我能自保。” “遵命,大小姐。” 叶初棠拉着俊儿上了马车,对车夫说道:“送我们去闹市。” 俊儿第一次出门,难掩兴奋。 “长姐,我们去哪?” 叶初棠不答反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俊儿听长姐安排。” “那我就先带你感受一下闹市的繁华,再去游湖泛舟。” 俊儿的眼里仿佛藏着星星,亮晶晶的。 “好,长姐,若是泛舟后,时辰还早,我能去华庭书院看看吗?” 叶初棠笑着答应,“当然,你今日是寿星,想去哪都行。” 她去华庭书院还有一个目的。 见宋瑾瑜,和他摊开说,她没兴趣嫁进宋家。 宋家是书香之家,重礼仪,不适合她。 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官员居住的西城区,在主街道的入口处停下。 车夫陈忠掀开门帘,“大小姐,小少爷,到了。” 叶初棠下车后,将俊儿也抱了下来。 她对陈忠说道:“你不用跟着,去街尾等着吧。” “奴才遵命。” 马车离开后,叶初棠拉着俊儿入了闹市。 她一边和俊儿说着街上的热闹,一边留心观察周围。 没多久,她就发现有人尾随。 第121章 叶初棠湖上被围 俊儿一点也没感受到危险,对街上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原来糖葫芦是插在草垛上卖的,好有意思。” “香包好多好香呀,长姐喜欢哪个,俊儿给你买。” “这是假面?怎么都是脸谱和动物的样子?” “哇,这火喷得好长,原来戏班子如此厉害。” “……” 叶初棠并不嫌俊儿聒噪,时不时应他两句,并将他感兴趣的东西都买了,让身后的护院拿着。 买果脯时,她小声提醒毫无所觉的护院。 “似乎有人尾随,你们注意点。” 听到这话,护院们下意识想往后看,被叶初棠制止。 “别看,会打草惊蛇。” 叶初棠付了果脯的钱,将俊儿抱起来。 俊儿虽然五岁了,但他长期生病,和三岁孩子差不多重。 短时间抱一下,并不会累着她。 “俊儿,有人要对付长姐,一会若是打起来,你要听话,别不自量力。” 俊儿搂着叶初棠脖子的手紧了紧,“好,俊儿听话。” 他太弱了,唯一能帮长姐的,便是不成为她的累赘。 “别太担心,长姐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说话间,叶初棠抱着俊儿去了万宝阁。 她之前定制的首饰又做了几套出来。 收货的时候,她将袖箭和暴雨梨花针的用法教给了俊儿。 虽然她觉得孔茹不会丧心病狂到对俊儿也动手,但以防万一总没错。 俊儿学会之后,叶初棠将暗器都沾了迷药,然后见了万宝阁的掌柜。 “掌柜的,一刻钟后,麻烦你派人去报个官,就说云隐湖会出大事。” 说完,她给了掌柜五十两银票。 掌柜什么都没问,笑着收下。 “叶大小姐放心,老夫这就去安排。” 叶初棠见俊儿的小脸绷得紧紧的,问道:“怕不怕?” 她之所以没让护院带俊儿回府,是因为离开她,俊儿会更危险。 那些人很可能会劫走俊儿,拿他当胁迫她的筹码。 俊儿坚定地摇头,“和长姐在一起,俊儿什么都不怕。” 若不是长姐,他已经死了。 所以,就算今日没命活着回去,他也不亏。 叶初棠笑着刮了下俊儿的鼻子。 “真勇敢,长姐带你去云隐湖泛舟。” 从万宝阁出来往东走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街尾。 尚书府的马车在街尾候着。 “去云隐湖。” 护院在叶初棠的提醒下,已经知道有人尾随。 他们对叶初棠的做法十分不赞同。 “大小姐,既然您已经察觉到危险,就应该回府。” 尾随的不止十人,武功还在他们之上,去云隐湖泛舟太危险了。 “这云隐湖我一定要去,你们可以选择不跟。” 叶初棠说完,对陈忠说道:“走吧。” 陈忠听到有危险,也想劝,却被叶初棠一记冷眼看得闭了嘴,驾车前往云隐湖。 护院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街尾离云隐湖不算太远,快马加鞭的话,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 当马车停在湖边时,万宝阁的人已经去报官了。 湖边停满了游湖的花船,有大中小三个规格。 湖面的游船并不多。 多云的天气已经转变成了阴天。 阴天衬得湖水黑沉沉的,仿佛深不见底。 一场风雨即将来袭。 叶初棠租了两条中等大小的花船,还要了两桌简单却精致的酒菜。 她和俊儿乘坐一条船,四个护院坐一条,都请了船夫。 两条船挨得很近。 跟随叶初棠而来的十四人,仿佛看到了抓她的天赐良机。 立刻租船跟了上去。 他们是两拨人,也租了两条船,自己划。 一波是孔家重金请来的武林高手,有八人,一波是赵青书安排的人,有六人。 叶初棠的船慢悠悠地向湖中心而去,十分平稳,完全不影响用膳。 而跟上来的两条船划得很快,眼见着就要追上来了。 叶初棠看到了,却没有理会,和俊儿一起悠哉地吃着新鲜的醋鱼。 船夫觉得奇怪,一边摇桨一边嘟囔道:“这两条船怎么如此快的速度?不像是来游湖的。” 他刚说完,叶初棠就笑着道:“对,他们是来杀我的。” 船夫脸上的表情僵住。 “姑娘莫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会泅水吗?” “这是自然,不然老夫也做不了船夫的营生。” 刚说完,船夫就看到那两条船直直地朝他和隔壁的船撞过来。 “嘭!” 船身巨震,差点翻倒。 好在船身比较结实,没有被撞坏。 船夫站立不稳,差点栽进湖里,被叶初棠及时拉住了胳膊。 他吓得不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初棠想要留着船夫当人证,将他推进了船舱。 然后飞身上了棚顶。 她对人仰马翻的护院说道:“赶紧过来保护俊儿。” 话音刚落,孔家请来的武林高手就齐举刀剑朝她而来。 而赵青书的人想进船舱抓俊儿。 护院知道,若是小少爷出事,他们也别想活。 于是不顾头晕眼花,立刻爬起来,跳进了俊儿所在船上。 中型船的承重力还不错,别说来四人,就算来十人也不会沉。 他们深知自己武功不及赵青书的人,立刻默契地抓住了自己那条船的船头,用力将船左右晃动,不让赵青书的人的靠近。 俊儿紧张得手心冒汗,脸上却没有露怯,稳稳地坐在舱内。 他告诉自己要相信长姐,却控制不住地担心,小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叶初棠看着飞身而来的武林高手,从空间拿出一根浸了高剂量麻药的长鞭。 只要将对方抽破皮,不消片刻就会昏迷。 她用力一甩长鞭。 破空声响起,围剿她的高手察觉到危险,暂时被逼退。 他们纷纷落在了护院控制的那条船的船头上。 下落的力道将船头踩进水里。 另一头的护院及时松手,才没有被掀飞。 赵青书的人借此机会脚尖点地,飞身而起。 想要跳到叶初棠所在的船上。 叶初棠的鞭子很适合远攻,立刻蓄力横扫过去。 赵青书的人看过叶初棠的招数,并没有如武林高手一般退开,而是挥剑斩鞭。 一群孬种,竟然被一条鞭子吓退了。 鞭子再厉害,砍断不就行了?! 结果…… “铛!” 刺耳的金属相撞声响起。 钢制的黑色磨砂软鞭带着锋利的倒刺,狠狠抽中了两人,带起一片鲜血和肉沫。 剩下的四人脸色微变,却强忍着恐惧,没有退缩。 虽然伤了两个同伴,但叶初棠的鞭子被牵制了,现在正好是上船的好时机! 叶初棠嘲弄地看着不自量力的四人。 她将已经昏迷的两人甩在她租的另一条船上。 与此同时,她抬起左手,袖箭连发。 泛着森冷寒芒的箭头疾射而出。 一人被射中肩膀,三人及时避开。 袖剑的箭矢又细又短,药效也就不够强烈。 被射伤的人除了痛一下,无事发生。 这让赵青书的人以为叶初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是个花架子。 领头的对武林高手喊道:“你们分一半人去抓那个小的!” “好,她会使毒,要小心。” 八人分成两组,四人围攻叶初棠,四人去抓俊儿。 船舱空间小,易守难攻。 护院并不是花架子,在有利的条件下,就算最终不能赢,也能拖一段时间。 这对叶初棠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她一人应付八人的接连围攻还是有些吃力的。 好在这些人没将她的袖箭当回事,很快又有两人中箭。 随着运功,毒素加速扩散,逐渐不支。 中箭的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细箭有毒!” 话音刚落,船夫惊慌的声音就从舱内传出。 “舱底被凿穿,进水了!” 护院这才发现,想要闯进船舱的武林高手从四人变成了三人。 脚底的水越来越多,船也在慢慢往下沉。 可若离开船舱,他们就没有了位置上的优势,无法保证小少爷的安全。 “大小姐,船马上就要沉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京兆府尹的官差就出现在了湖边,同来的还有兵马司的人。 万宝阁的人是去京兆府报的官。 官差来的途中,遇到了在城内巡逻的兵马司,就一起来了。 两队人马见湖上打得激烈,连忙征用了商家的所有小型花船。 小船能容纳四人,很是轻便,划得快。 叶初棠看着快速逼近的小船,说道:“别慌,官府的人来了,将船舱的水舀出来。” 船夫和俊儿连忙用之前吃饭的碗来舀水。 慌张的护院也冷静下来,全力应付想要闯进船舱的三人。 赵青书的人和武林高手得知官差来了,知道自己中了叶初棠的圈套。 他们在湖中心,想要逃跑很难,只能拼死一搏。 舱底又被武林高手凿了一个洞,而且很大。 叶初棠明显感觉船在往下沉,眼见着湖水就要淹没船舷。 这时,黑云压顶,狂风四起,暴雨欲来。 快要沉没的船被吹得摇摇晃晃。 湖水趁机灌进船舱,下沉得越发快。 舀水成了徒劳。 叶初棠担心俊儿的安危,对护院说道:“我掩护你们,带俊儿换条船。” 护院有三人受伤,已经无法保证俊儿的安全。 若不是俊儿出其不意地用袖箭伤了两个武林高手,护院早就撑不住了。 听到叶初棠的话,他们如释重负,连忙应声,“好!” 可话音刚落,俊儿的惊呼声就响了起来。 “啊!” 舱底被武林高手的内力震碎了一块,俊儿的腿被他抓住,往湖水里拽。 叶初棠脸色微变,问道:“俊儿怎么了?” 分神之际,围攻她的五人同时出手,直逼向她,并封住了她的退路。 护院见俊儿被抓走,想要入湖救他,却被武林高手拦住。 这时,官差已经离得比较近了。 当他们看清站在棚顶被围攻的人是叶初棠,船也快沉入湖里时,吓得脸色剧变。 “弓箭手准备,救叶姑娘!” 报官的人说云隐湖要出大事,京兆府尹就将远攻近搏的人都派了一些。 弓箭手就位,拉弓放箭。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围攻叶初棠的都是高手,出手的速度比官差的反应速度快多了。 叶初棠看着不留破绽的五人,知道只能硬接下合击。 毕竟她不能在人多的时候使用异能和热武器。 她用鞭子击中一人,袖箭逼退一人,暴雨梨花针近距离伤了一人。 剩下的两人已然到了她面前。 时间紧迫,叶初棠只能选一人应对,受伤是必然的。 但危险可控。 她选了迎面而来的武林高手,并尽最大努力将身后的伤害降低。 剑尖刺入身体之际。 只听“叮”的一声响,剑尖偏离了一寸,贴着叶初棠的肩膀脱手而出。 是一支带着内力的箭矢击中了剑身。 紧接着身后又传来“噗”地一声,箭矢没入身体,赵青书的人受伤落水。 叶初棠没空管是谁救了她。 她将面前的武林高手刺伤后,跳入湖里去救俊儿。 赵青书的人和武林高手想追过去,可官差密密麻麻的箭已至。 他们只能占时进船舱躲避,并想办法逃生。 突然。 “轰隆隆……” 雷声至,狂风卷,暴雨来。 湖面被狂风吹得波涛汹涌,视线被大雨阻隔。 叶初棠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根据血腥味的指引,奋力往前游。 她之所以没有沉入湖底,利用土系异能将淤泥化作触手找俊儿。 一是因为她担心湖水太深,水底的压力过大,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二是因为她知道俊儿只是那些人用来牵制她的筹码,不会有事。 叶初棠游了一段距离,一条中型的花船突然横在她前面。 祁宴舟撑着伞,站在船头,对她伸出手。 “上来。” 第122章 祁宴舟的秘密 雨又大又密,叶初棠看不清祁宴舟的脸,但听出了他的声音。 她一把握住白皙修长的手,借力调到了甲板上。 祁宴舟立刻将伞移到她的头顶,将她带进了船舱。 又递给她一件干爽的衣裳。 “将脸上的水擦擦。” 说完,给她倒了杯热茶暖身。 船舱里有好几个男人,年纪都不小了。 他们见祁宴舟冒着暴露的风险帮叶初棠,眼神相互交汇了一下。 看来小王爷对这姑娘,动了心啊! 叶初棠用衣裳快速抹了把脸,又接过热茶喝了一口。 夏日的雨水和湖水并不凉,她喝茶只是不想辜负祁宴舟的一番好意。 喝完,她问道:“刚才射箭帮我的人,是王爷吗?” 祁宴舟刚要回答,就吐出一口血。 他的内伤还没恢复,刚才射箭时强用了内力,导致内伤加重。 叶初棠立刻从空间拿出一粒治内伤的药,递给祁宴舟。 祁宴舟看着她手心的黑色药丸,困惑浮上心头。 初见,她突然拿出了压制火毒的丹药。 现在,她又刚好随身带着能治他内伤的药。 这也太巧合了。 叶初棠看出祁宴舟的怀疑,从湿透的袖兜里摸出一瓶药。 “原本想陪俊儿过完生辰后,就去王府给你,拿着吧。” 祁宴舟拿起叶初棠掌心的药丸,吞下后收了药瓶。 “谢谢。” 虽然叶初棠的解释没问题,但他总觉得不对劲。 叶初棠问道:“王爷什么时候来云隐湖的?又看到了多少?知道我二弟被抓到哪里去了吗?” 祁宴舟比叶初棠来得早很多。 船舱里的这些人,都是祁家军以前的将领。 当年,祁家的兵权上交先皇之后,这些将领就被先皇以各种名义调走降职,甚至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有人不想受窝囊气,辞官了。 有人在官场混日子,得过且过。 祁家一直暗中和这些将领有联系,但不是为了结党营私,只是恋旧情。 当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就比如现在,皇帝昏庸无能,宦官误国,百姓苦不堪言。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 为了不让邻国趁虚而入,不让百姓和军队沦为牺牲品,祁宴舟很早就在准备了。 只不过他去南疆两年,暗中拿回祁家军兵权,以防内战的计划,被迫搁置。 回京后,他被皇帝盯得很紧,一直到今日才有时间约上祁家旧部。 他来了云隐湖没多久,叶初棠就来了,还出了事。 但他不方便露面,若不是叶初棠有危险,他不会射出那两箭。 好在暴雨来得及时,掩盖了他的所有痕迹。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的三个问题中,她最在意幼弟的踪迹。 他说道:“我已经让南骁跟过去了,等他上岸,就会发信号。” 话音刚落,一个信号弹就在雨幕中炸开。 叶初棠看到后,一脸焦急地抓住祁宴舟的胳膊。 “王爷,麻烦你送我到岸边。” 相比于划船,游泳的速度太慢了。 祁宴舟看了眼船舱外的天色,知道这雨暂时不会停,点了点头。 “可以,但我不能直接送叶姑娘去信号传出的地点,会偏离一些,还请谅解。” 叶初棠知道本该养伤的祁宴舟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谢王爷,我今日没见过你。” 花船迅速朝岸边划去。 当船即将靠岸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祁宴舟开了口。 “叶姑娘,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以自身为饵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 他很清楚,以叶初棠的能力,若她全力击杀那些人,不留活口,绝不会被围攻得如此狼狈。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是好心,点头。 “我知道,但主动出击总比被动防御来得好。” 祁宴舟又道:“危险来袭时,活口不重要,保命重要。” “王爷,今日这出以身入局,就是为了留下活口查到幕后的人,彻底解决隐患。” 说完,叶初棠出了船舱,脚尖用力点了下甲板,飞身上岸。 虽然她清楚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但想要毁了孔家和安王府,光靠她一张嘴是不行的,得有证据! 上岸后,她快步朝着信号发射的位置跑去。 暴雨来了之后,云隐湖边已经没了人。 来游湖泛舟的游人,都去了商家的酒楼歇脚。 叶初棠在巨大的景观石后面,找到被武林高手挟持的俊儿。 有巨石的遮挡,狂风减弱,视线清晰了不少。 此时,南骁将武林高手堵住了。 他用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犹如鹰隼的双眸。 看到叶初棠追了过来,立刻离开。 叶初棠站在南骁的位置上,冷眼盯着受伤的男人。 他一手抓着俊儿的头顶,一手拿着匕首横在俊儿的脖子上。 随便一个动作都会要了俊儿的命。 叶初棠没有把握能在俊儿不受伤的情况下,救下他。 “放了俊儿,说出幕后主使是谁,我饶你一命。” 男人看着就算淋成落汤鸡,也难掩惊艳的叶初棠,露出邪恶的笑容。 他将脚下的陶瓷瓶踢到叶初棠脚下。 “想要救这臭小子,叶大小姐就先服下药,再脱光衣裳去酒楼逛一圈。” 前一句,是雇主的要求,后一句是他自己加的。 如此天香国色,就算吃不到嘴里,饱一饱眼福也是不错的! 俊儿听到这话,气得浑身颤抖。 “长姐,你不要管我!” 锋利的匕首划破了他娇嫩的脖子,鲜血被雨水冲刷成粉红色。 叶初棠见俊儿受伤,双眸逸散出浓浓的杀意。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俊儿。” 男子冷笑,“我也给叶大小姐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个数,若你不吃药,也不脱衣裳,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着,匕首将伤口扩大了一些,鲜血流得更凶了。 叶初棠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敢肯定,若她不照做,眼前的男人是真的会杀了俊儿。 孔茹简直畜生不如,连亲生儿子都不想要了! “三,二……” 叶初棠听着倒计时,连忙说道:“别伤害俊儿,我吃,我脱。” 说完,她捡起了地上的药瓶,倒出里面的药丸。 “吃几粒?” 男子没想到叶初棠竟然会为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甘愿涉险。 他不理解,却很高兴。 “一粒就行了。” 俊儿剧烈挣扎,痛哭流涕。 “长姐,不要管我,求你走吧!” “俊儿别怕,长姐不会让你有事,我也不会有事。” 叶初棠说完,拿起一粒药,假装放进嘴里,实则进了空间。 男子见任务完成,紧绷的神经变得松弛。 他的双眸泛起淫光,催促道:“赶紧脱,这小子血流不止,可坚持不了多久。” 叶初棠对上男子直勾勾的双眸,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夺人心魄的笑。 “好,我脱。” 第123章 叶初棠救下俊儿 叶初棠的打算是色诱男子,吸引他的注意力,找机会救俊儿。 可俊儿不知道她的计划。 他不忍长姐受辱,主动将脖子往锋利的匕首上送。 本就不小的伤口瞬间扩大。 男子吓了一跳,本能地将匕首从俊儿的脖子上移开。 “臭小子,你疯了!” 叶初棠也被俊儿的动作吓到。 但她只愣了一瞬,立刻趁着男子松开俊儿的机会,立刻使用土系异能。 湿润的泥土化作滑腻的藤蔓,沿着男子的双腿往上疯长。 顷刻间缠住他的手腕,迅速收紧。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男子再也抓不住俊儿的头,也无法伤他。 失血过多的俊儿意识不清,浑身无力地往下坠。 藤蔓接住俊儿,将他送到叶初棠手上。 叶初棠将见血封口的簪子扎入男子心口。 她抱着几近昏厥的俊儿,瞬移到了酒楼门口,快步进楼。 将俊儿放在最近的空桌上后,她拿出银针刺穴止血。 游人和店小二被刺目的鲜血吓到,立刻叫了掌柜过来。 掌柜认出了叶初棠,“叶大小姐……” 她刚开口就被叶初棠打断,“有大夫吗?” “有,老夫立刻去叫。” 大夫很快就挎着药箱来了。 叶初棠一把抢过药箱,给俊儿清创上药包扎。 忙完,她立刻给俊儿把脉。 确定他只是有些失血,狠狠松了一口气。 掌柜见叶初棠和俊儿浑身湿透,说道:“叶大小姐,酒楼的后面有厢房,也有给客人准备的备用衣裳,您要不要去换一身?” 叶初棠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掌柜,“带路。” 等她和俊儿换好衣裳出来,部分官差已经从云隐湖回来了。 还带回了几个中了麻药没醒的男子。 看到叶初棠,为首的官差立刻上前问道:“叶姑娘,你没事吧?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叶初棠摇头,“小女不知,还请大人好好查一查。” “叶姑娘放心,京兆府和大理寺会协同查这件案子,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大人,大人们辛苦,外面风大雨大,暂时无法回衙门,掌柜的,备几桌上好的酒菜。” 官差刚要推辞,叶初棠就拿出一张湿透的五十两银票,递给掌柜。 “这银票还能用吧?” 掌柜小心地接过,点头。 “银票湿了没事,用书夹上一两日就干了,叶姑娘和大人们稍等,小人这就去吩咐厨房。” 为首的官差见叶初棠将银子都付了,没再推辞。 “叶姑娘,本官想了解一些案件的细节,可以吗?” “当然,大人请问。” 饭菜上桌之前,叶初棠将遇袭的事说了一遍。 她还说了发现被跟踪的事,报官也是她安排的。 “叶姑娘,你为何明知道有危险,还涉嫌?” 叶初棠抱着睡过去的俊儿,扯出一抹淡笑。 “我总不能因为知道有人要害我,就一辈子不出门。” 这话倒也没说错,官差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 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当叶初棠陪着官差吃完饭,风雨已经歇了。 天空如洗,干净澄澈,一弯浅淡的彩虹悬挂在天际,引人驻足观望。 官差已经全部从云隐湖回来了。 总共抓到了九个活口,以及三具尸体。 其中没有护院。 叶初棠觉得奇怪,问道:“官爷,就这些人吗?怎么没见尚书府的护院?” 总不能都沉入湖底了吧? “目前就找到这些,稍后我们会将云隐湖的周围都查找一遍。” 官差刚说完,受伤的护院就一瘸一拐地进了酒楼。 “大小姐,小人都没事,我们去救小少爷的时候,风雨太大,又被阻拦,游散了。” 他受伤算是比较重的。 既然他都能活下来,其他人也能。 叶初棠知道事实绝对不是护院说的这样。 他们是被逃命的本能驱使,慌不择路之下才散的。 她没有计较什么,等回了尚书府,自有叶靖川处置他们。 “走吧,俊儿受了伤,回府。” 陈忠原本赶着马车在酒楼门口等着。 可暴风雨来的时候马受了惊,不知道将他拉到哪里去了。 酒楼有送客的马车。 掌柜见叶初棠消费的银子多,免费给她派了一辆。 马车行驶在半路,俊儿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靠在马车壁上的叶初棠,脸色惨白。 “长……长姐,你也……” 当他下定决心用自己的命逼长姐离开时,他就没想过能活。 所以,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叶初棠的手越过马车中间的小矮几,摸了摸俊儿的头。 “长姐说过,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自己有事,所有我们都活着。”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俊儿受伤的脖子上,眼含歉意。 “抱歉,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辰王说得没错,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她以为对孔茹而言,俊儿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不会动俊儿。 结果她失算了! 俊儿坐起身,忍着脖子处的刺痛,缓缓摇头。 “长姐不要自责,是俊儿糊涂,弄伤了自己。” 他虽然不知道撞向匕首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他已经想明白了,长姐脱衣裳不是受辱,而是诱敌的手段。 是他太蠢,当时没看明白,也没有相信长姐。 叶初棠轻弹了一下俊儿的额头。 “都过去了,别想太多,你很勇敢,长姐以你为荣。” 俊儿扬起一抹虚弱的笑。 “长姐,我们这算不算生死与共过了?” 虽然没有俊儿说得这么严重,但叶初棠笑着点了下头。 “当然算!” 俊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从此以后,他和长姐的羁绊又深了一层呢!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长姐,俊儿的伤不严重,还能去华庭书院吗?” 叶初棠不想同意。 但对上俊儿期盼的眼神,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能啊,不过你还没吃午饭,吃完再去。” 俊儿的眼睛弯成月牙。 “谢谢长姐。” 等从书院出来,他就向长姐坦白身世! 第124章 拒绝和宋家联姻 叶初棠让车夫调头,去离华庭书院较近的酒楼。 她又将装着湿衣裳的包袱扔给跟在马车后面的护院。 “你先回府,然后和我爹说一声,我和俊儿没事,晚膳之前回去。” “是,大小姐。” 跟着马车回来的护院只有两个。 剩下的两人在暴风雨还没停的时候,就躲了起来。 他们想着,若是叶初棠和叶安俊出事,他们就不回府了,跑掉玩失踪。 若两姐弟安好无事,就回府哭惨。 叶初棠没心思管护院,还没等官差查完云隐湖就走了。 马车晃晃悠悠,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叶大小姐,酒楼到了。” 叶初棠跳下马车后,将俊儿抱了下来,走进酒楼。 子时刚过,饭点也过了,酒楼没多少客人。 从客人到掌柜到小厮,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股书卷气。 本该和酒楼的烟火气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小二,幼弟受了伤,上两个清淡点的荤菜。” 店小二是华庭书院的学子,一眼就认出了名满京城的叶初棠。 他态度恭敬地推荐了几款适合生病之人吃的菜。 叶初棠挑选了两道,“菜要煮软一点,方便入口。” 俊儿脖子伤了,用力咀嚼不利于恢复。 小二点头,“叶小姐稍等,菜一会就好。” 叶初棠应了一声后,问道:“附近有成衣店吗?” “有,往东走五十步左右有一家,但主要卖样式简单的学子服。” “谢谢。” 叶初棠陪俊儿吃完午饭,去了成衣店。 拜访华庭书院,可不能穿得太寒碜。 云隐湖酒楼的备用衣裳虽然不差,但不够正式。 两姐弟换了身书卷气比较浓的衣裳后,前往华庭书院。 华庭书院的管理森严,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但叶初棠太有名气了,她说明来意后,门童不敢一口回绝。 “叶小姐稍等,小生这就去通知院长。” 没过一会,宋知衍亲自来门口迎接。 他看着叶初棠身上的衣裳,还以为她来华庭书院是想通了,愿意当女学堂的先生。 “叶姑娘,快请进。” 叶初棠拉着俊儿进书院后,随着宋知衍去了前厅。 宋知衍让书童看茶。 “叶姑娘,不知道你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叶初棠看向俊儿。 “幼弟有读书的天赋,我想等他身体好一些,就让他来华庭书院读书,不知宋院长可愿收他?” 关于学子入学的事,宋知衍向来都是一视同仁,不会为任何人搞特殊。 “叶姑娘,实在抱歉,叶公子入学的事我不能作主,书院得先考核叶公子的能力和人品。” “那如果我愿意每半个月来开一次书法课呢?” 听完这话,宋知衍从来没觉得这么为难。 他苦笑了一下,“叶姑娘可真是会给宋某出难题。” 俊儿从椅子上下来,向宋知衍行了一个学生礼。 “宋院长不用为难,我会完成考核,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入书院。” 宋知衍沉默片刻后,看向叶初棠,退了一步。 “叶姑娘,这样吧,别人只有一次入学考核的机会,宋某给叶公子三次,如何?” 叶初棠觉得这买卖划算,点头。 “可以,宋院长能派人先带俊儿去书院转转吗?” 宋知衍听出叶初棠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当然可以。” 他让书童子规亲自带着俊儿去参观书院。 “子规,叶公子年岁小,又受了伤,你走慢点,多费点心。” “公子放心,子规省得。” 子规带俊儿离开后,宋知衍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下去。 当正厅只有他和叶初棠时。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叶姑娘是愿意来女子分院当先生了吗?” 叶初棠将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摇头。 “不是,我找宋院长是为了别的事,私事。” “私事”二字一出,宋知衍就知道叶初棠要聊什么了。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白地问道:“叶姑娘应该是在吟诗楼听到宋家有意去叶家提亲,想撮合你和我五弟吧?” 叶初棠见宋知衍直接,便点了点头。 “宋院长,我无意嫁进宋家。” “宋某能知道原因吗?” “宋家是书香门第,立世几百年,规矩多,家族的人也多,我不喜欢被拘束,也不喜欢太多的是是非非。” 听到这话,宋知衍笑了。 “看来叶姑娘对我们宋家的误解很深。 ” 宋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不迂腐,且通情达理,比一般人家的规矩少,且尊重女子。 不可否认,宋家的户族的确很大,但嫡系和旁系之间不怎么来往,只在一年一度的祭祖才会遇上。 最关键的是,宋家嫡系的男子克己复礼,除开特殊情况,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 叶初棠听完宋知衍的话,震惊了。 宋家的祖先和她一样,是从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穿越来的吧? 她竟然听到了男女平等,一夫一妻! 宋知衍又道:“叶姑娘,我五弟很小就去游学了,他见多识广,心胸开阔,从不被任何规矩桎梏,你若嫁给他,会很自由。” 叶初棠听完,觉得嫁给宋景宁还真是不错。 这宋五公子简直就是理想伴侣。 但她很清楚,就算宋家再开明,宋景宁的心胸再开阔,也不会接受一个怀有其他男人孩子的女人。 而她暂时也没有给孩子找后爸的想法。 “宋院长,宋家很好,宋公子也很好,但我们不合适,抱歉。” 宋知衍见没能说服叶初棠,有些遗憾。 他继续争取道:“叶姑娘,宋某觉得你在没见过我五弟,没了解他之前,就说不合适,有些武断,他明日就回京了……” 话还没说完,宋景宁的声音突然传来。 “大哥,我回来了!” 第125章 授之所及,皓月千里 叶初棠虽然没见过宋景宁,也没听过他的声音。 但他轻快爽朗的语调让她立马就猜到了。 她倒是很想见见文曲星下凡的宋景宁,但她刚拒绝联姻,现在见不太合适。 “宋院长……” 刚开口,正厅外的宋景宁就被书童拦下了。 “五公子,院长正在接待贵客。” 宋景宁立刻往回撤了一步。 “告诉我大哥,我在他的书房等他。” 说完,他就走了。 宋知衍本想叫宋景宁进来,但看出叶初棠不想见,就没吭声。 等宋景宁离开后,他说道:“叶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感情之事的确不能强求,但我相信,你若是见了景宁,一定会和他成为好友。” 叶初棠笑着道:“我也这么觉得,总有机会见到的,但不是今日。” 说完,她站起身,“宋院长和五公子久别重逢,我就不耽误你们相聚了。” 宋知衍有五年没见宋景宁,还挺想他的。 “我让人带叶姑娘去找叶公子。” “好,稍后离开的时候,我就不和宋院长打招呼了。” 宋知衍没意见,“行,不知叶姑娘的书法课,打算定在何时?” “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吧,比较好记。” “那就这么定了。” 宋知衍说完,叫了书童进来。 “带叶姑娘去找她的幼弟。” “是,院长。” 叶初棠跟着书童离开。 华庭书院是京城最大的书院。 其建筑面积堪比皇宫,景色宜人,文人气息浓厚。 学子也非常多,从幼童到老者,皆可见。 书童并不知道叶安俊在哪,一路走一路询问。 还贴心地给叶初棠作讲解。 叶初棠越听越觉得宋家的先祖不仅是穿越而来的,还是个搞教育的。 教书的内容虽是古代的,用的却是现代的教育模式。 因材施教,发展特长,劳逸结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没多久,叶初棠就在射箭场找到了俊儿。 书童说道:“开创书院者有云,身体是读书的本钱。所以开设了练武场,供学子们强健体魄,若能修得文武双全,最好不过。” 虽说书院建立至今,文武双全之人屈指可数。 但练武场用来给学子们放松,也挺好的。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身体不够好,科考的三日会试,很难坚持下来。” “的确如此,叶姑娘和叶公子慢慢逛,小生告辞。” 俊儿看到叶初棠过来,立刻上前。 “长姐,你会射箭吗?” 叶初棠见俊儿很有兴趣,摸了摸他的头,询问子规,“我能试试吗?” “叶姑娘请随意。” 练武场的学子有人认识叶初棠,立刻拉着同伴过来观看。 当叶初棠从廊下的架子上取了一把弓箭和一支箭时,围观的人已经不少了。 她直接站在廊下搭箭拉弓,目标对准了最后面的靶子。 弓弦绷到极致,松手。 “咻”地一声,箭矢射出,正中靶心。 “好……好生厉害,箭矢竟然穿透了靶心。” “只知道叶姑娘的才学惊人,没想到武功也这么好。” “叶姑娘是我入书院以来,见的第二个将靶子射穿的人。” “第一个是皓月公子吧?” 叶初棠知道皓月公子是宋景宁。 游学五年,授之所及,犹如皓月千里。 他的确配得上这个称呼。 她看向议论纷纷的学子,“练武不仅能强身,还能自保和救人。” 说完,她笑着点了下俊儿的鼻子。 “俊儿,你要记住,意外随时都可能会发生,活着才有以后。” 而想要活下去,就得有足够自保的本事。 俊儿轻点头,“长姐,俊儿会文武双修的。” 说完,他拉住叶初棠的手,对子规说道:“请带我和长姐去下一个地方。” 子规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这边请。” 叶初棠想着华庭书院太大了,俊儿身体弱不能走太久。 她对子规说道:“带我们看俊儿入学后会去的地方就行。” 子规颔首,“好,我们现在去幼儿启蒙学堂。” 看完学堂看膳堂,随后又去了休息的斋舍。 出书院时,途经花园水榭,亭台楼阁,九曲回廊。 叶初棠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微顿。 “大哥,我还要去游学,娶妻就是委屈人家姑娘,不妥。” 是宋景宁的声音。 “景宁,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会很难娶到心仪的姑娘。” 宋知衍在劝。 “缘分到了,心仪的姑娘也就出现了。” “你呀,还是这么随性,我往家里递了消息,爹娘在等你。” 回廊的尽头,宋景宁朝身后的宋知衍挥了挥手。 “嗯,大哥,我先回家了。” 廊外探进来的花枝刚好遮住了宋景宁的脸。 叶初棠只看到了身穿月白锦衣,玉树临风的身影。 她等宋景宁离开后,才和俊儿沿着游廊出书院。 出书院后,门口的书童说道:“叶大小姐,院长给您安排了马车。” “替我向宋院长道声谢。” 叶初棠说完,和俊儿一起上了马车。 车帘合上时,宋景宁去而复返。 他下意识看了眼。 叶初棠心有所感地看过去。 帘子落下,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车夫扭头看向车内,问道:“叶大小姐,送您回尚书府吗?” “嗯,麻烦了。” “应该的,您和叶公子坐好。” 车夫说完,驾车离开。 宋景宁看着远走的马车,心口有点闷闷的,好似错过了什么。 他拿着一个包袱下车,问门童,“书院怎么还有女子?” “回公子,刚才那位是名满京城的叶姑娘。” 宋景宁早就知道叶初棠了。 最开始,是宋家想让他娶叶初棠。 他想知道她哪来的魅力让全家都想撮合这门亲事,便打听了一下。 于是,他知道,“惊才绝艳”“博爱众生”两个词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他敬佩这样的女子,也想认识,但绝不是以说媒的方式! 太委屈她了。 宋景宁想着总有机会见到叶初棠,便收敛了心神。 他将包袱递给门童。 他游学五年,给家里人都收集了不少礼物,差点忘了送出去。 “拿去给我大哥,提醒他今日早些回家。” “是,五公子。” 宋景宁上马车离开时,叶初棠所乘的马车已经到了街口。 她捂着有些发闷的心口,小声嘀咕。 “这么快就有孕反了?” 俊儿没听清叶初棠说的什么,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长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第126章 爬上辰王的床? 叶初棠看着紧张又严肃的俊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既然是重要的事,那就回宁初院再说。” 俊儿乖巧地点头。 从华庭书院到尚书府有些远,加上闹市区走不快,马车晃晃悠悠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 叶初棠抱着俊儿下车。 天边的晚霞似火,预示着明日是个艳阳天。 陈管家看到姐弟俩回来,立刻上前。 “大小姐,小少爷,老爷让你们回来之后,去他的院子一趟。” 叶初棠刚要答应,俊儿就拉了拉她的袖子。 到嘴边的话立刻改了。 “不着急,我和俊儿先回宁初院,给他换一下药。” 陈管家看了眼俊儿受伤的脖颈。 纱布上有血渗出来,看起来伤得很重。 他不敢反驳叶初棠的决定,“是,老奴这就去和老爷说一声。” 叶初棠没管陈管家,和俊儿回了宁初院。 刚进门,单儿三人就围了上来,一脸关切。 “大小姐,小少爷,你们还好吗?” 前不久,陈管家将姐弟俩的湿衣裳,以及叶初棠给俊儿买的东西,送来了宁初院。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单儿觉得不对劲,就去前院打听了一下。 知道两姐弟遇险出事后,一院子的人都坐立难安。 叶初棠笑着道:“我没事,俊儿受了点伤,问题不大。” “你们别担心了,去做晚膳吧,我给俊儿换药。” 说完,她就领着俊儿进了闺房,拿出一个木匣子。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她将木匣子改成急救箱。 里面摆放了很多空的瓶瓶罐罐。 需要用的时候,随便拿一瓶打掩护,从空间拿药就行。 叶初棠帮俊儿解开纱布,用双氧水帮他清洗有些红肿的伤口。 随后又给他打了局部麻醉,用美容线缝合。 最后上药包扎,给他喂了一粒消炎药。 “好了,俊儿想和长姐说什么?” 俊儿看着收拾药瓶的叶初棠,眼眸低垂,说道:“长姐,我不是叶家的孩子。” 叶初棠手里的药瓶掉落,眨眼又被她接住。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俊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叶初棠,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他见叶初棠不说话,将自己发生身世的事说了。 也说了这些年被孔茹当工具人折磨的经历。 “长姐,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弟弟吗?” 叶初棠怎么都没想到叶安俊不是孔茹和叶靖川的孩子。 难怪他之前问,若他不是她弟弟,还会不会救他? 对上俊儿忐忑不安的眸子,她满脸温柔。 “只要你不做坏事,就一辈子都是我弟弟。” 听到这话,俊儿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苍白的小脸扬起灿烂的笑。 “长姐,俊儿绝不会主动做坏事。” 他不敢保证自己不做坏事。 若有人对长姐不利,他就算坏事做尽,也会保护长姐! 叶初棠对俊儿的回答很满意。 “说得好,被动挨打不是善良,是愚蠢。” 俊儿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长姐,你真不在意我不是叶家的孩子吗?” “这没什么可在意的,叶靖川是我亲爹,可他算计我的时候,毫不手软。俊儿,你要记住,血脉亲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心是不是向着你。” “俊儿记住了。” 叶初棠将木匣子放好,带着俊儿去了叶靖川的院子。 叶靖川第一时间看向受伤的俊儿。 见他的精气神还算不错,松了一口气。 他心疼地问道:“俊儿,很疼吧?” 俊儿轻轻摇了摇小脑袋,“爹,一点小伤,俊儿不疼。” “不疼就好,你身子太弱,好好休息几日,等灵儿成婚之后,爹再给你找夫子。” “爹,不用了,长姐刚才带孩儿去了华庭书院,孩儿想在书院读书。” 听到这话,叶靖川震惊地看向叶初棠。 “俊儿说的是真的?他能进华庭书院?”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华庭书院的入学条件很苛刻。 叶初棠说道:“连宋家子孙都没资格免考入学,俊儿当然也不行,但我替他争取到了三次考核的机会。” 叶靖川很是高兴,眼角的褶子笑成了菊花。 “比旁人多两次机会也挺好,俊儿聪慧善良,一定能入华庭书院。” 说完,他对一旁的小厮说道:“带小少爷去花园玩,我和初儿有点事要说。” “是,老爷。” 小厮带俊儿离开后,叶靖川看向叶初棠,不悦地蹙眉。 “明知有危险,为何还要带俊儿涉险?” 俊儿是叶家的继承人,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叶初棠好笑地看着质问她的叶靖川。 “如果我当时让俊儿回府,独自去游湖,那些人就会察觉不对,放弃动手。” “这岂不是更好?” 叶初棠在叶靖川对面坐下,嘲弄地勾唇。 “好?如果不解决那些人,我每次出门都得担心有危险,太累。” 日日当贼容易,夜夜防贼太难。 “还有,爹是不是忘了,若不是我,俊儿早就没命了。” 言外之意,叶靖川没有质问她的资格。 叶靖川说不出反驳的话。 毕竟给俊儿调养身体还得靠叶初棠。 他叮嘱道:“在完成皇上交给你的任务之前,不要再做冒险的事。” 说完,他问道:“你和辰王的进展如何了?” “还行,算得上是朋友。” “进展得快一些,当不成辰王妃,爹保不住你!” 叶初棠挑眉,“我要如何快?直接爬上辰王的床?” 叶靖川被她直白的话惊得咳嗽了一声。 “如果你能做到,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活爹!” “……” 叶靖川听不懂,胡乱解读。 “我当然是活的。” 叶初棠翻了个白眼,打探道:“我听辰王说,他和秦公子不仅将杀手的画像给了大理寺,还贴在了街口,重金悬赏,誓要查出他们的身份,安王和皇上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个,叶靖川的视线陡然变得犀利,直勾勾地盯着叶初棠。 “那些画像不会有你的手笔吧?” “你有病吧,辰王和秦慕云又没瞎,看到杀手的样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叶靖川想着叶初棠的命还被皇上攥在手里,她应该不会蠢到干自掘坟墓的事。 便相信了她。 他说道:“已经有人认出影卫是皇上的人,安王铁定要担下所有罪责,从重处罚了。” 叶初棠得到想要的答案,起身回宁初院。 第127章 孔家要完了 叶初棠从后花园路过,带着俊儿一起回宁初院。 晚膳已经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子。 吃完饭,叶初棠前往琉璃院。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沿路都点了灯笼,随风微晃。 她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孔茹的鬼哭狼嚎。 还别说,有点瘆得慌。 随着惨叫声越来越清晰,叶初棠也到了琉璃院。 孔茹看到她,立刻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双眸里的恐惧仿佛要溢出来。 “你……你还干什么?是来给我解药的吗?” 叶初棠看着蜷缩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湿的孔茹,轻笑出声。 “想屁吃呢!” 说完,她一巴掌甩在孔茹的脸上。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因为你,孔家要完了。” 孔茹顶着红肿的脸,愤怒地看着叶初棠,“你又想干什么?” 毁了她,又毁了她的儿子,还想毁孔家,贱人! 叶初棠不喜欢孔茹的表情,又甩了她几耳光,将她打得面目全非。 她抓住孔茹枯黄的头发,逼她对视。 “今日,孔家的刺杀计划不顺利,但我的请君入瓮计划,十分顺利,抓到了不少活口。你说,京兆府和大理寺合查杀手背后的主子,需要多久?” 听到这话,孔茹的呼吸都停住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撬不开的嘴。 只要京兆府和大理寺想查,就一定能查到孔家和安王府。 想到赵青书参与了刺杀,她不慌了,畅快地呼吸。 “我听不懂你这贱人在说什么。” 叶初棠看出孔茹在想什么,一句话就戳破了她的幻想。 “你以为安王府能保住孔家?别做梦了,安王府明日就将不复存在,孔家也会紧随而后。” “不可能!” 安王是皇上的胞弟,是唯一能留在京城皇室,怎么可能会不复存在? “不信?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叶初棠说完,松开孔茹的头发,起身离开。 孔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崩溃地大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来人,快来人!我要见我爹。” 她不想相信叶初棠的话,但她说得太过笃定,让她心慌。 若孔家真因她遭难,她万死难辞其咎! 叶初棠来找孔茹,就是为了透露消息,逼她见孔家的人,传递消息。 如此一来,就算孔家和赵青书不去灭口,也会查漏补缺善后。 只要他们有动作,就容易被抓到把柄。 叶初棠回了宁初院,给已经喝完药的俊儿针灸。 因他受了伤,今日下针的力度要轻很多,以免太过疼痛而崩裂伤口。 针灸完,她对单儿说道:“我有事出门一趟,你们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是,大小姐。” 叶初棠穿了身深色的衣裳,用黑色的丝巾蒙面,翻墙离开尚书府,去了孔家。 她知道身后有人跟,却没有理会。 因为她今夜去孔家的主要目的就是,在祁宴舟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搬空孔家。 如此一来,他就会相信,她和“鬼盗”不是一个人。 当然,叶初棠还有次要目的——听墙角。 孔家目前只知道派去云隐湖的人被抓了,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晓孔家就是幕后主使。 如今计划失败,孔家人会复盘整个计划,看是否有疏漏。 若是运气好,她就能听到一二。 孔清远是刑部尚书,府邸虽不如尚书府,却也挺大的。 孔家在京城的根基很深,府邸的守卫更森严。 但这难不倒叶初棠。 她虽不是如入无人之境,但也能轻松避开大量守卫。 没一会,她就找到了书房。 书房的守卫是整个府邸最多的,很难靠近。 叶初棠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藏进书房外的灌木丛里。 她耳力极佳,勉强能听清房内的对话。 “你在哪找的蠢人?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摆了一道!” “爹,叶初棠可不是普通小姑娘,安王都栽了。” “安王有皇上兜底,我们孔家只能靠自己!” “爹放心,就算有活口,也绝对不会牵连到我们。” “虽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但不能掉以轻心,夜煞……” 孔清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老爷,公子,三小姐让丫鬟来传话,有急事想见你们,说务必去一趟尚书府。” 三小姐就是孔家庶出的孔茹。 孔清远直觉和今日围剿叶初棠的事有关。 “轲儿,你去一趟。” 叶初棠知道书房少了一人,就很难听到有用的消息,也随之离开。 她去了孔府的后花园,藏进假山里。 眼角的余光看到高大的塔松上有个黑色身影。 是祁宴舟的人。 叶初棠藏身的位置很难被护卫发现,但树上的人能看到她的头顶。 她立刻用土系异能感知孔府的布局,找到了两个密室,一个地窖和一个酒窖。 密室用巨石封起来了,地窖和酒窖都是泥土挖出来的。 她用土系异能将地窖的粮食和酒窖的存酒运到脚下,收进空间。 密室的话,书房有一个,库房也有一个。 叶初棠将目标对准了书房。 只有搞出动静,祁宴舟的人才能确定书房密室被偷之时,她在眼皮子底下! 她操控异能,用泥土挤压巨石。 巨石很快就碎裂成块,泥土涌入密室。 而在密室被破坏的第一时间,书房连接密室的摇铃就响了起来。 正在处理公事的孔清远脸色大变,立刻起身开启密室的门。 尘土扑面而来,模糊的他的视线,呛得他连连咳嗽。 “来……咳咳……来人……咳咳……来人……” 随着他的呼喊,看守书房的护卫进了书房,前往密室。 好在尘土虽大,却没有堵住前往密室的楼梯。 当十多个护卫到达密室时,里面只有剩下碎石。 里面东西已经由异能运至叶初棠脚下,被她收进空间。 第128章 叶初棠和宋景宁见面 孔清远得知密室只剩碎石时,身形一晃,差点栽倒。 他急忙吼道:“快去库房!” 吼完,他又改口了,“所有人留下,通知其他护卫去库房。” 书房里有一些重要的书信和孤本,不能再被偷了。 书房出事后,整个孔府都热闹起来。 叶初棠立刻去书房附近看热闹。 祁宴舟的人也跟了过去。 得知书房被偷,他不再盯着叶初棠,立刻前往库房。 叶初棠确定盯着她的人离开后,开始行动。 孔清远以为守着书房,她就没办法将其搬空? 天真! 她从空间找出以前自制的燃烧瓶,点燃瓶口的布条之后,砸在窗户上。 “砰”的一声,玻璃瓶碎裂开来,里面的汽油洒在窗户和地上,被燃烧的布条点燃。 “有刺客!保护老爷!” “走水了,救火!” 叶初棠扔一个燃烧瓶就换一个位置。 没多久,书房就被彻底点燃。 火势由外向内蔓延。 孔清远被迫从书房出来,铁青的脸色之下透着一丝庆幸。 被烧了,总比被偷了强! 可下一瞬,他看到书架旁,出现一个黑色人影。 烈焰扭曲了空气,模糊了黑影的轮廓。 但他能看到黑影所过之处,书架连同上面的书一起消失。 “‘鬼盗’在书房,快去抓他!” 护卫看着熊熊燃烧的书房,都望而却步。 “老爷,火太大了,房梁随时会烧塌,没法进去抓人。” 而且“鬼盗”压根就不是人,让他们这么抓? 进书房就是找死! 孔清远的头疼得要炸开,“让管家去报官,其他人跟我去库房。” 他就不信了,所有人盯着库房里的东西,还能让东西被偷! 叶初棠见孔家的护院都去了库房,开始搜刮其他院子。 她用了和书房类似的操作。 泼汽油,点火,将院子里的人逼出来,实施搬空。 她不是挨个院子行动,而是随机挑选,让孔府的人找不到规律。 很快,整个孔府火光冲天,就剩前院和库房没有被点燃。 孔清远狰狞的五官在火光的照耀下,犹如恶鬼。 “给我死死盯住库房,若能抓到‘鬼盗’,赏万金!” 虽然这不太可能,但万一呢? 退一步来说,就算抓不到“鬼盗”,能吓退他也是好的。 孔家在京城立足百年有余,虽然有起有落,但积攒的财富可不少。 叶初棠见孔家这么在意库房,就知道里面有大货。 不将其搬空,对不起“鬼盗”的名声。 “又是高消费的一天!” 她刚说完,整个库房突然被顶起来,剧烈摇晃。 随着泥土的掉落,只有库房一半面积的密室清晰可见。 库房里的护卫被晃得七荤八素,连站稳都难。 库房周围的护卫看得目瞪口呆,满眼惊恐。 突然,库房连同密室猛地落下来。 “啊!” 不知谁被吓得发出尖叫,叫醒了傻眼的众人。 然后大家看到地面有个库房大小的坑洞,深不见底。 “‘鬼盗’绝对不是人,太可怕了!” 孔清远也被吓到,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鬼盗”有毁天灭地之能,孔家积攒了百年的财富,怕是保不住了! 有护卫问道:“老爷,现在怎么办?” 孔清远哪里知道要怎么办。 他看着黑漆漆的坑洞,都不知道该如何将其填满。 此时的叶初棠已经遁地进了库房。 库房下落得很深,漆黑一片。 护卫被吓得不轻,不少人爬上屋顶,朝上方呼救。 惊恐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回荡,犹如鬼哭狼嚎。 叶初棠带着夜视仪,穿梭在惊恐的护卫之间,轻轻松松地敛财。 突然,有人发现面前的箱子没了。 “鬼……鬼……盗来了!” 这话一出,护卫们乱作一团。 但他们不敢和“鬼盗”硬碰硬,全都往角落里缩。 很快,库房就空了出来。 叶初棠觉得挺好笑的,差点笑出声。 她很快就将库房和密室洗劫一空,然后用异能将库房升回原位。 官差来了之后,看着没有异常的库房,死活不信这偌大的房子能上天入地。 *** 叶初棠从孔家离开后,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进了空间。 她将从孔府搜刮来的东西简单地归整了一下后,从安王府的物件中找出一个木匣子。 匣子里装着安王府所有产业的地契,田契,房契和铺契。 虽然她不能拿这一沓纸换钱,但能将这些铺子搬空! 这会还没到宵禁的时间,叶初棠去了茶楼听戏。 都是深闺怨妇和负心汉的戏码。 她听得没劲,专心吃茶点。 眼见着宵禁的时间就要到了,叶初棠起身离开茶楼。 刚出门,她遇见了一群从隔壁酒楼出来的公子哥。 “景宁,明日梅山狩猎,你可别忘了。” “五年不见,你的箭法肯定又精进了不少。” “如果猎到好货,是不是人人有份?” 宋景宁爽朗轻快的声音响起,“放心,都有份。” 刚说完,他就看到了茶楼门口的叶初棠。 双眸狠狠震了一下。 叶初棠穿着深色纱裙,脸上戴着黑色的丝巾,露出一双盛满灯火的璀璨双眸。 茶楼里的光照在她身上,在外层的纱衣上镀了一层金光。 她看着被少年们簇拥着的宋景宁,想起了宋知衍的一句话。 他说:“像,真的太像了。” 当时她还在想,她和宋景宁的眉眼能有多像,肯定是宋知衍夸大了。 可亲眼见过之后,她才知道真的很像。 叶初棠率先回过神来,对着宋景宁微微颔首。 “没想到出门喝茶,能有幸见到皓月公子,小女叶初棠,幸会。” 其实她和宋景宁算是陌生人,没必要打招呼。 但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要认识宋景宁。 好似不认识,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宋景宁立刻回神,向叶初棠行了个君子礼。 “小生见过叶姑娘,刚才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直勾勾地盯着女子看,实在是有辱斯文。 但真的不怪他,突然看到一双和自己一样的眉眼,直接愣住了。 叶初棠看着风光霁月的宋景宁,脑海里浮现一句很俗的话。 公子世无双。 她开玩笑地说道:“皓月公子失了礼,是不是得赔礼?” 不按套路出牌的话,让宋景宁笑了一下。 “这是自然,不知叶姑娘想要小生如何赔礼?” “明日梅山狩猎,带我一个。” “如果叶姑娘会骑马,那就明日卯时,城门口见。” 第129章 看起来就像双生子 叶初棠会骑马。 末世之前,她经常去马场里骑马玩,还曾赛马拿过奖。 虽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只要熟悉一下,骑射是没问题的。 她一口答应下来,“好,明日城门口见。” 说完,她就走了。 宋景宁看着逐渐走远的黑色身影,有种跟上去的冲动。 好奇怪,他从没对谁有过这种感觉。 有人伸手在宋景宁的眼前晃了晃。 “果然,只有惊才绝艳的叶姑娘,才能让咱们的皓月公子动心。” 宋景宁拍开眼前乱晃的手,语气严肃。 “泽羽,别胡说,我只是觉得很神奇,这世上居然真有眉眼如此相似之人。” 虽然他不清楚刚才的异样感觉因何而来,但绝对与情爱无关。 魏泽羽立刻收起调笑的神色,拍了拍宋景宁的肩膀。 “世上之人千千万,有相似之处没什么可奇怪的。” 苏煜赞同地点头。 “修文之前不是还碰到过一个和五官很像的人吗?当时他还以为那人是他爹的外室子,直接闹到他娘面前,结果是一场乌龙。” 唐修文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次是因为我爹和那人一前一后从酒馆出来,我才误会的,真要说起来,我和那人的五官也就三四分像。 但景宁和叶姑娘的眉眼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他们站在一起,和双生子没什么两样。” 苏煜吐槽。 “修文,你明日去医馆看看眼睛吧,他们也就眉眼像,怎么就双生子了?” 魏泽羽赞同。 “叶家和宋家没有交集,景宁又是在凉州出生的,他和叶姑娘只是眉眼相似而已。” 宋景宁也这么觉得,打断几人的话。 “马上就宵禁了,都各自回家吧,明早见。” 苏煜问道:“明日狩猎若只有叶姑娘一个女子,是不是不太好?” “的确,于她的名声有碍,你们家里若有喜欢狩猎的姐妹,就带上吧。” “行,就这么说定了。” 几人分开,各自打道回府。 宋景宁回到宋家的时候,宋知衍在等他。 “景宁,爹发话了,让你三日后去书院讲学。” “讲多久?” “暂定一个月,然后在这段时间,会让你相看一些姑娘。” 宋知衍不等宋景宁反驳,就抬手阻止了他的话。 “先相看,若没遇到心仪的,爹娘不会逼你,这是他们作出的让步。” 宋景宁知道逃不掉,只好答应。 “行,让爹娘安排吧。” 说完,他提了见到叶初棠的事。 “大哥,我刚才在街上碰到了叶姑娘,果然和你说的一样,我们的眉眼很相似。” 宋知衍连忙说道:“这就是缘分,叶姑娘对你的印象怎么样?” “应该还行,我和修文他们几个约了明日去梅山狩猎,叶姑娘听说后,提出同往。” 这话落在宋知衍耳里,就是叶初棠改了主意,愿意和宋景宁接触。 他笑着问道:“那你呢?对叶姑娘有没有什么想法?” 宋景宁肯定地摇头。 “没有,叶姑娘很好,但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话锋一转,他又道:“大哥,修文说我和叶姑娘看起来就像双生子,你觉得呢?” 宋知衍被逗笑。 “我怎么不知道爹娘还给我们生了个妹妹?” 他们这一辈是五个儿子,若爹娘有个女儿,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还有,叶姑娘和她娘有七分像,和你顶多算一分,胡思乱想什么呢?” 宋景宁也觉得自己因唐修文一句话就胡乱猜测,有点可笑。 虽说他是在凉州出生的,性格喜好也和哥哥们完全不同。 但爹娘和四个哥哥对他非常好,他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就算他不是亲生的,也不会和叶初棠是双生子。 一是因为叶家没理由将嫡长子交给宋家养。 二是因为家里人既然撮合他和叶初棠,就足以证明他们没关系。 想明白之后,宋景宁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 他解释了一句,“大哥见笑了,我第一次见有人和我的眉眼一样,实在是好奇。” “别好奇了,你舟车劳顿好几日,赶紧去休息。” “是,大哥也早点休息。” 当宋景宁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叶初棠刚搜刮完安王府的铺子。 回到尚书府。 她发现祁宴舟派来盯着宁初院的人还在。 “这男人也太小心谨慎了,看来明日还得继续放大招!” 梅山狩猎之时,毁了狗皇帝的诱捕计划! 就是可怜了她的功德值。 今天一晚上就消耗了将近一万点。 明天只会更多! 叶初棠宽慰自己,“没关系,赚了就得花,不然功德值就没价值了。” 说完,她进厨房提热水去房间泡澡。 躺在温暖的水里,她想起了宋景宁的那双眼睛。 原主的哥哥会不会还活着?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 “明日去梅山,应该就能知道了。” *** 次日。 叶初棠寅时半就醒了。 她看了看衣柜里的衣裳,挑了身简洁的,并将袖口和裤脚都束了起来。 昨晚和宋景宁分开时,街上的铺子都关门了,没法买骑马装。 今日就只能随便将就一下。 想来那些公子哥狩猎,和游玩没什么两样。 梅山应该是人工饲养的狩猎场。 叶初棠洗漱完,从空间拿了一些瓜果点心出来打包带走。 她去了马厩,对照顾马儿的下人说道:“给我挑一匹最好的马,装上马鞍。” “大小姐,最好的马被陈忠牵走,准备送老爷去上朝。” “给我一副马鞍。” 下人立刻找了副上好的马鞍递给叶初棠。 叶初棠接过后,随手牵了匹马,出了尚书府。 她叫住准备上马车的叶靖川。 “爹,等一下,换一匹马。” 叶靖川抬起的脚落下,转身问道:“你穿着这样,还拿着马鞍,想干什么?” 叶初棠将手里的缰绳递给陈忠后,信口胡诌。 “听说辰王喜欢英姿飒爽的女子,所以女儿准备去梅山狩猎,打点野味回来送给他。” 叶靖川信以为真,立刻让陈忠换马。 他笑着道:“初儿,爹相信只要你用心,就一定能拿下辰王。” “爹,一会上朝的时候,你得给大理寺和京兆府一点压力,那些贼子连将来的天子宠妃都不放过,该死!” 叶初棠的大饼一个接一个,将叶靖川砸得喜笑颜开。 “初儿放心,幕后之人对付你,就是在坏了皇上的大计,皇上肯定不会轻饶。” 说话间,陈忠换好了马,也将马鞍安上了。 叶初棠翻身上马,英姿飒爽。 “爹,我去给辰王打野味去了。” 说完,她一抽马鞭,朝城门口而去。 第130章 叶初棠的试探 叶初棠到城门口的时候,刚好卯时。 城门开。 从尚书府跑来的一路,她已经找回了骑马的感觉。 宋景宁一行人都已经到了。 除了昨夜喝酒的四个公子哥,还有两位女子。 宋景宁看出叶初棠的骑术很好,突然对今日的狩猎来了兴趣。 势均力敌,狩猎才有意思。 他笑着对下马的叶初棠说道:“叶姑娘很准时,我给你介绍一些大家。” “苏煜和他的胞妹苏念,魏泽羽,唐修文和他的二姐唐芷蓉。” 这些人都是书香世家的公子小姐。 叶初棠一一打过招呼后,自报家门。 “叶初棠。” 说完,她就感受到了一股敌意。 来自苏念。 苏念喜欢宋景宁。 自从知道宋家有意和叶家说亲后,她就寝食难安。 昨晚从哥哥口中得知宋景宁可能对叶初棠有意,她的心都要碎了。 所以哪怕她的骑射不怎么样,也腆着脸来了。 苏念见叶初棠朝她看过来,立刻挤出一抹淡笑。 “叶姑娘名动京城,小女能有幸结识,甚是荣幸。” 叶初棠看出苏念的敌意因何而来,没有在意,回之以微笑。 “相遇是缘,皆荣幸。” 苏念被叶初棠的笑容晃了下神,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和涵养,敌意瞬间消失。 宋景宁说道:“去梅山得半个时辰,出发!” 说完,他率先拉着马出了城门。 出城后,他立刻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所有人跟上。 卯时的天,微微亮,微微凉。 远离皇城之后,雾气缭绕,在发丝上凝成小水珠。 初阳升起时,晶莹璀璨。 苏念是娇滴滴的世家女,骑射都是在马场,从没跑过这么远的路。 走了一半的路程后,她就有些受不住。 “哥,我想休息一下。” 她的大腿内侧磨得生疼,坚持不下去了。 “好。” 苏煜追上最前面的宋景宁。 “景宁,我们找个地歇会,吃点干粮再走。” 宋景宁知道将苏念和唐芷蓉叫来是无奈之举,立刻点头。 “前面有条河,我们在那歇脚。” “好。” 一行人在河边停下,各自寻了石头坐下。 叶初棠拿出准备好的瓜果点心。 “大家随意,不用客气。” 这些都是她之前搬空御膳房的时候拿的,全是好东西。 她都开口了,大家也不好意思拒绝,一人拿了点。 叶初棠看出苏念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 她对宋景宁说道:“宋公子,吃过东西后,不宜太颠簸,一会骑慢点吧。” 宋景宁也看出苏念的腿可能磨伤了。 “叶姑娘所言极是。” 叶初棠啃了个苹果后,去了河边。 河水清澈,流速 缓慢,能看到河底游动的小鱼。 初阳照在河面,波光粼粼,有些晃眼。 宋景宁看着几乎与美景融为一体的叶初棠,生出了想要亲近的心思。 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问道:“叶姑娘没有骑装吗?” “昨夜太晚,没来得及去买,我这身衣裳不行?” “梅山的树很密,纱衣容易被勾坏,梅庄有骑装卖,叶姑娘可以买一套。” 叶初棠扬起一抹笑,“谢谢提醒。” 说完,她问道:“宋公子和家人的关系似乎很好?” 话题跳跃得太快,宋景宁的心底浮现困惑。 “叶姑娘何出此言?” “我只是有些感慨,我们年岁相仿,境遇却天差地别。我在叶家就像个外人,从小被送到乡下,若不是有利用价值,我爹压根不会将我接回来。” 听了这话,宋景宁更困惑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叶姑娘和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片刻,宽慰道:“叶姑娘,过去的所有经历,都是一次历练和成长,一路走来,才有现在的你。” 这话虽然没说错,但原主的过去和现在的叶初棠,还真没有半点关系。 她笑着道:“宋公子说得很对,受教了。” 说完,她切入正题,“我们是同年的,谁大谁小?” 宋景宁觉得叶初棠的话越来越怪。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我的生辰是冬月十五。” “真巧,我也是冬月,但我是初三。” 虽说生辰日期不一样,但同是冬月,也有点巧合。 所以叶初棠继续试探。 “听说,那一年的京城很冷,到处结冰,结果害得我娘摔倒早产,若不是薛神医出手相救,我活不下来。” 听到这话,宋景宁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终于听懂了叶初棠为何说这些。 看来,他们有一样的怀疑。 于是,他回应了叶初棠的试探。 “我是在凉州出生,比京城还要靠北,一到冬天就会下大雪,经常闹雪灾,所以我娘生下我之后,取了个‘宁’字,希望家国宁乂(yì),百姓安宁。” 听完宋景宁的话,叶初棠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生辰不同也就算了,连出生地点都不同,那他就绝对不是原主的哥哥。 “宋公子的名字取得极好。” 宋景宁轻笑了一声。 “名字虽好,可惜我娘的愿望却没有实现。” 皇帝昏庸,宦官当道,忠臣枉死,百姓贫苦,国将不国! “会实现的。” 叶初棠说完,看向明里暗里瞧过来几人,“宋公子,大家都休息好了,出发吧。” “好,出发。” 当一行人到梅山的时候,安王跪在金銮殿上,替皇帝背下了算计叶初棠的锅。 第131章 江南出现了疫病 安王跪在金銮殿的中间,以头贴地。 “皇上派影卫去王府是为了生辰宴的安全着想,臣却为了一己之私假传圣旨,利用他们对付叶初棠,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他其实是想把罪责推给女儿的。 若不是这个蠢货代替叶初棠落水,压根不会有后面的事。 但影卫不可能听命于安平郡主,只能他来背锅。 安王认罪的话,没几人相信。 影卫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仅凭安王的一句话就替他做事? 所以,大家都清楚安王是在替皇上背锅。 自然也就没人敢提出质疑。 皇帝见没人质疑,提着的心落下。 他还真怕逼他下罪己诏的那一幕会重演。 “安王,你怎能做出假传圣旨、谋害官眷之事?虽然没有酿成大错,但罪不可恕,降至伯爵,封号永宁,罚三年俸禄,不承袭,安平郡主褫夺封号,永宁伯夫人收回诰命。” 这个结果比安王预想的还要糟糕,但他不敢反驳。 “罪臣领旨,谢主隆恩。” “即日起,王府的宅子被收回,永宁伯另选位置建府,下去吧。” 安王……不,现在是永宁伯起身告退。 他一走,叶靖川就上前一步。 “皇上,小女昨日遇刺,大理寺和京兆府抓了不少活口,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臣需要一个交代!” 皇帝昨日就知道了这件事,气得不轻。 他脸色铁青地说道:“康爱卿,张爱卿,朕给你们三天时间,务必查出幕后之人!” 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连忙应声,“臣遵旨。” 孔清远听到后,沉重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他原本以为有安王顶着,云隐湖的案子会不了了之。 结果安王降爵,皇上要求彻查! 他不理解,皇上为什么一边要杀叶初棠,一边又不准别人动她? 绝对不能让大理寺和京兆府查到线索,不然孔家真的完了! 想到这,孔清远的脑子一热,状告叶初棠。 “皇上,臣觉得叶初棠和‘鬼盗’有关联,请皇上彻查。” 皇帝一脸莫名地看着孔清远,“孔爱卿何出此言?” “臣……” 孔清远刚想说只要有人对付叶初棠,“鬼盗”必会去偷那人的家。 可如此一来,他就成了不打自招。 因为只要从孔府偷来反推,就能证明叶初棠云隐湖被围,是他干的! 于是,到嘴边的话突然卡壳了。 皇帝见孔清远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不满地逼问。 “孔爱卿怎么不说了?” 孔清远的后背出了层冷汗,勉强找出一个蹩脚的理由。 “臣只是觉得‘鬼盗’救叶初棠,很奇怪。” 丞相秦徵听到这话,冷笑道:“孔尚书的意思是,我儿子和辰王也和‘鬼盗’有关联呗?” 孔清远知道皇帝想对付辰王,坦然地点头。 “事实如此,下官这么想,无可厚非。” 皇帝看向自出事后,初次上朝的祁宴舟,眼神充满了压迫。 “辰王,‘鬼盗’是自你从南疆回京之后才出现的,你可有话说?” 是个人都听出来了,皇帝怀疑“鬼盗”是祁宴舟的人。 祁宴舟坦然地对上皇帝的双眸。 “臣不认识‘鬼盗’,不知道他为何会救臣,所以臣无话可说。” 不管皇帝怀疑什么,只要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能问责他。 至于他怀疑“鬼盗”和叶初棠有关,没必要告诉皇帝。 想到这,他对皇帝说道:“皇上,既然孔尚书怀疑‘鬼盗’和微臣、叶姑娘以及秦公子有关,就应该让他查下去,还我们一个清白。” 皇帝已经查过了,却什么都没查到。 他想着多一个人查也没什么不好,便赞同地点头。 “辰王说得不错,以免总有的人拿‘鬼盗’救人说事,的确该查清楚。” “皇上英明,孔大人是刑部尚书,最擅长查案子,想来三天时间应该够了。” 孔清远刚要反驳,祁宴舟又加了一句。 “孔尚书不要觉得本王给你的时间太短,总不能你一直查不到真相,本王就得一直承受你的怀疑。” 叶靖川也不想叶初棠和“鬼盗”扯上关系。 他连忙附和道:“王爷所言极是!” 秦徵浸淫官场几十年,早就听出了祁宴舟的话外之音。 他急忙说道:“不管真相如何,查的时间越久,对三位受害者的名声就越不利。想来孔尚书敢攀咬辰王,肯定是有证据在手,三天时间只多不少。” 皇帝也觉得孔清远不可能无缘无故提“鬼盗”。 他拍板道:“孔爱卿,三日之后,给朕一个结果。” 孔清远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应下。 “臣遵旨!” 秦徵等他领旨之后,又开了口。 “孔尚书,如果查出的结果是‘鬼盗’与辰王他们三人并无关联,你当如何?” 孔清远听出了这话的深层含义,心里咯噔一声。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若能洗清王爷他们的嫌疑,自然是皆大欢喜。” 秦徵突然朝皇帝跪了下来。 “皇上,就算事实证明孔尚书的攀咬是一场乌龙,臣也觉得不欢喜!” 皇帝一听就知道秦徵要搞事了。 果然,秦徵紧接着说道:“皇上,虽然臣的儿子是个纨绔,人微言轻,但他不该平白被污蔑,更别说收复南疆的辰王,和写出治疗瘟疫良方的叶姑娘!”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 “秦丞相言之有理,若孔尚书查不出什么,就是污蔑本王,以下犯上,必须严惩,不然以后谁都敢找本王的不痛快!” 孔清远怎么都没想到一句搪塞的话,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如果下官的怀疑出错,甘愿官降两级。” 贬官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努努力,过几年又能爬起来。 祁宴舟摇头,“不够,还得游街道歉。” “王爷……” 祁宴舟打断脸上浮现怒意的孔清远。 “孔尚书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本王的脸,本王就让你在天下百姓面前落面子,这叫公平!” 皇帝没兴趣听两人你来我往地打嘴仗,同意了祁宴舟的要求。 “就按辰王说的办。” 孔清远不敢再说什么,恭敬地应道:“微臣遵命。” 百官以为事情到此结束,要下早朝了。 结果,皇帝突然问祁宴舟。 “辰王,如果孔爱卿查到你和‘鬼盗’有关,该当如何?” “臣任凭皇上处置。” 听到这话,皇帝眸底的算计一晃而过。 他看了眼身旁的德公公。 德公公尖声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祁宴舟想到昨夜收到西泽传来的密信,说道:“皇上,江南已经出现疫病了。” 第132章 实施诱捕“鬼盗”计划 “疫病”二字一出,文武百官都慌了。 “听说江南的雨还没停,这时候出疫病,怕是要扩散了。” “是啊,雨不停,官府就很难将得病的人集中看管。” “幸好皇上有先见之明,送粮食和银子的时候,也送了药材。” “叶初棠不是有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良方吗?得赶紧送去江南!” 皇帝听着百官的议论,冷冷地看向祁宴舟。 “辰王好本事,朕都还没得到消息,你就知道了。” 祁宴舟对上皇帝不悦的双眸,解释道:“臣知道江南发水灾时,给好友去了信,刚好在上朝前收到他的回信,便知道了疫病的事。” 说完,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 “皇上,疫病的事可大可小,臣担心扩散,让更多的百姓受难,只能说出来。” 这话落在皇帝耳里,就是斥责他只知道怀疑忠臣,却没有将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他压下不悦,对兵部尚书说道:“八百里加急,将药方送至江南,再派人通知送赈灾银的人,沿途购买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加急送去江南,通知各州府戒严。” 说完,他看向兵马司的指挥使。 “从现在开始,进出京城的外地人要格外留意,若发现和疫病类似的症状,先找地方关起来,再请大夫去诊断。” 虽说江南的灾民不会这么快就抵达京城,但早作预防总没错。 皇帝安排好后,就下了早朝。 祁宴舟刚出金銮殿,就被德公公的贴身太监双喜叫住。 “王爷,皇上有请。” 祁宴舟猜到皇帝是要说诱捕“鬼盗”的事。 到了勤政殿,果然如此。 “辰王,诱捕计划因你受伤休养耽搁了几日,今日该实施了吧?” “皇上应该听说了孔尚书被偷家的事,‘鬼盗’的能力非人所能抗衡,皇上还要诱捕他吗?” 皇帝当然清楚“鬼盗”难抓,但不试试,他不甘心。 “辰王,去安排吧。” 国玺被盗了,若不找回来,将来肯定会出大事! “臣遵旨。” 一个时辰后。 南疆向皇帝进贡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九箱绝佳的贡品运进皇宫。 进贡是真的,贡品也是真的。 是南疆被收复后,城主为了感谢皇帝,派人送来的。 贡品前几天就到了京城,但因诱捕计划推迟了进贡的时间。 放出“诱饵”后,祁宴舟还放了质疑“鬼盗”的话。 “听说这些贡品都是百年难遇的宝贝,也不知道‘鬼盗’敢不敢去偷?” 当类似的话传遍皇城时,祁宴舟进宫复命。 “皇上,按照‘鬼盗’的习性,若他对贡品感兴趣,定会来皇宫行窃。” 听到这话,皇帝让大内侍卫统领带人去检查陷阱。 机会只有一次,务必要做到完美! *** 此时。 叶初棠刚结束狩猎,和宋景宁几人在梅山的山庄比战绩。 宋景宁和叶初棠旗鼓相当。 两人都没有猎山野野兔这样的小型动物,而是猎了鹿、野猪和熊。 其中有三头鹿是活的。 其他五人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苏念,她什么都没猎到,还将自己搞得满身是伤。 带回来的两只兔子还是苏煜给她的。 “叶姑娘好厉害,竟然能猎到一头熊。” 这可是猛兽,若她遇见了,只有逃跑的份。 叶初棠笑着道:“我在乡野长大,在狩猎上有那么一点优势。” 说完,她抛给苏念一个小小的白瓷罐。 “这药治外伤有奇效,苏姑娘可以试试。” 苏念下意识接过白瓷罐,对自己之前的敌意感到羞愧。 “谢谢叶姑娘。” 苏煜眼馋地看着从来没吃过的黑熊,问叶初棠。 “叶姑娘,这么大一头黑熊,带回城不方便,熊肉和熊掌,你卖吗?” “不卖。” 苏煜的眼神刚暗下去,就因叶初棠的下一句话亮了起来。 “但可以吃,也可以送,我只要两个熊掌和十斤肉。” 宋景宁没想到叶初棠对刚认识的人这么大方。 “叶姑娘,熊难遇也难猎,我们尝尝鲜就行了。” 苏煜几人赞同地点头,“对对对,能一饱口福我们就知足了。” 叶初棠也没强求,“行,你们决定就好。” 说完,她问道:“如今天气炎热,这些死掉的猎物不能久放,我们吃完午饭就回京吗?” 宋景宁看了眼刺眼的烈阳,摇头。 “太热了,酉时半再回。” 苏煜紧接着说道:“叶姑娘放心,山庄有冰室,能存储猎物,你若有需要,他们还可以帮你处理干净。” 听到这话,叶初棠放心了。 她也不想大中午的往皇城赶,太遭罪。 几人商量了一下中午吃什么野味后,就将剩下的都交给山庄。 有的存进冰室,有的让山庄帮忙处理。 当然,不论是做饭,存放还是处理,都需要付银子。 叶初棠猎到了两头鹿和一头熊,鹿都是活的。 她留了一头伤了腿的鹿,准备带回京城给祁宴舟,算是给叶靖川交差。 另一头伤了肚子,活不了太久。 她让山庄的人帮她处理干净,分了一半给没猎到鹿的几人,自己留了一半。 熊肉因中午要吃,熊也被处理干净了。 她还拿出一个熊掌来红烧。 山庄的厨师做饭时,几人在膳房休息聊天。 最近天热,来梅山狩猎的人不多,膳房空荡荡的。 半个时辰后,午膳做好了。 唐修文提议道:“佳肴在前,小酌几杯?” 苏煜同意,“酒饱饭足之后去休息,赶路才更有劲。” 说完,他向叶初棠推荐。 “叶姑娘,山庄的百花酿一绝,好喝不上头,你可以尝尝。” 苏念之前喝过,连连点头。 “真的很好喝,花香和酒香相得益彰,还不会醉人。” 叶初棠不太喜欢喝醉,但也能喝。 “那就尝尝。” 梅山山庄的野味不错,再配上自酿的酒,堪称一绝。 几人吃得很是高兴,期间还玩起了行酒令。 宋景宁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叶初棠的才华,对她钦佩不已。 “不知叶姑娘师从何人?” 他从小在华庭书院长大,夫子无数,才有如今的文采。 可据他所知,叶姑娘在乡下庄子长大,叶靖川压根就没给她请先生。 叶初棠随口说道:“运气好,遇到了机缘而已。” 宋景宁见她不想说,识趣地没有再问。 这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尽兴。 结束后,宋景宁要了几间厢房,让大家休息。 在柜台付钱的时候,又有一行人来了山庄。 他们和宋景宁几人认识,热络地打招呼。 叶初棠和他们不熟,又有些困倦,就提出先回房休息。 苏念和唐芷蓉也随她上了楼。 叶初棠刚要关门,就听到有人在说江南疫病和南疆进贡的事。 祁宴舟之前和叶初棠说过诱捕“鬼盗”的计划。 她知道南疆的贡品就是诱饵。 关上门之后,她躺在床上,嘴角上扬。 她原本就打算今日再偷一次皇宫,证明她和“鬼盗”不是一人。 祁宴舟送来的机会刚刚好。 叶初棠今日起的早,这会有点犯困,决定休息一会再动手。 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 她醒来后,没有惊动同行的任何人,下楼之后去山庄闲逛。 然后在一棵茂盛的桃树下背靠树干坐着。 桃子开始成熟,冒着粉尖,很是可爱。 这个位置经常有人会路过,能看到她的存在。 叶初棠的双手撑在地上,别人看不见的土系异能从她的指尖溢出,直奔京城而去。 梅山距离京城太远,功德值消耗得很快。 而且还格外耗费她的心神,不然掌控度会减弱。 当异能抵达皇宫,叶初棠的脸变得苍白。 祁宴舟告诉过她,南疆的贡品会放在“鬼盗”之前偷过的地下私库内。 之前她挖出的那个洞,已经被铁水重新浇灌封死了。 叶初棠没有像上次一样挖洞,而是直接用异能将私库移走了。 然后用泥土填补库房底下的空洞。 库房连接密室的门是开着的。 所以密室消失的瞬间,看守的人就发现了。 “统……统领,‘鬼盗’来……来了!” “皇上的的私库不见了!” 听到这话,侍卫统领立刻上前查看。 一群人看着本该通往地下的门被土封死了,惊掉下巴。 统领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挖啊!” 地下私库是消失了,还是被泥土封死了,得挖开才知道。 当一群人拿着铁锹铲土,却怎么都铲不动的时候,叶初棠将地下私库移到了隔壁隔壁的宫殿底下。 私库里布满了机关和毒,一步一陷阱。 若是人进去偷贡品,肯定没办法完好无损地出来。 但这对有异能的叶初棠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她操控着土,将九个箱子从私库的入口处移了出来。 然后将空空如也的私库放回原位。 “铛!” 铁锹铲在铁壁上,发出刺耳的金属音。 泥土硬如铁,大内侍卫用内力挖了好一会,只铲下一层灰。 结果,消失的门突然就出现了。 “回……私库回来了!” “不知道里面的贡品还在不在?” “先解毒,再下去查看。” 皇帝担心“鬼盗”对他不利,并不在寝宫,而是待在勤政殿。 他刚得知私库不见了,就又听到私库回来了。 “贡品还在吗?‘鬼盗’有没有中招?” 后一个问题,也是祁宴舟担心的。 他不着痕迹地盯着来传话的大内侍卫,等着他回答。 “回皇上,密室有毒,正在解,很快就会有消息。 ” 一炷香后,消息传来了。 密室的一部分机关被破坏,九箱贡品没了。 虽然这在皇帝意料之中,但还是让他心梗不已。 祁宴舟却松了口气。 此时,叶初棠已经将九箱贡品移到了梅山山庄,她身下的土里。 箱子里有机关,箱子外和贡品都撒了毒药。 叶初棠实在没力气清理箱子和里面的贡品,力竭地靠在树干上,剧烈喘息。 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病。 正在睡觉的宋景宁,突然觉得心口很闷,难受得坐起身。 他捂着心口嘀咕道:“我该不会真得了什么查不出来的大病吧?” 前不久,他也有过这种感觉。 当时心口又闷又疼,无法呼吸,身体也动不了,直接疼晕了过去。 醒来后,宋景宁以为自己得了大病,立刻去看大夫,结果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今日的感觉和上次类似,但是轻很多,但依旧闷得他难受。 他想起叶初棠的医术很好,决定让她看看。 结果敲门没人应。 山庄的人说道:“宋公子,这间房的姑娘在桃林。” 宋景宁以前经常来梅山狩猎,对山庄的布局十分熟悉。 他立刻下楼前往桃林。 说是桃林,其实只有六棵桃树。 但每棵树都枝繁叶茂,显得林子还挺大的。 宋景宁一眼就看到了靠着树干而坐的叶初棠。 等他离她近了,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显得慌里慌张。 “叶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叶初棠知道自己只是累着了,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叶姑娘的脸色很不好,山庄有大夫,我去叫来给你瞧瞧。” “真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宋景宁见她坚持,没有再劝。 “那我去叫人来扶叶姑娘回房休息。” 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方便扶。 叶初棠再次拒绝,“真不用,我只是需要休息,宋公子找我有事?” 她的计划还没彻底完成,暂时不能离开土地。 宋景宁见叶初棠的状态不好,自然不会提想请她看诊的事。 “没事,听说叶姑娘在这,过来看看。” 他想着孤男寡女不方便久待,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八角亭。 “叶姑娘,我去亭子坐坐,你有事就叫我。” “好。” 宋景宁离开后,叶初棠又休息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脸色也好多了。 她感受了一下功德值,少了将近两万。 心疼功德值一秒后,录好音的扩音器从她手心进入土里,由异能送至皇帝的寝宫,藏于茂密的灌木丛里。 叶初棠控制泥土打开开关,将音量调到最大。 粗犷的男声响起。 “狗皇帝,有什么损招尽管使出来,小爷我随时恭候!” 第133章 狂虐猥琐男 “狗皇帝,有什么损招尽管使出来,小爷我随时恭候!” 这句话在皇宫的各个宫殿响起。 足足喊了一炷香的时间。 声音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忙作一团,却连“鬼盗”的影子都没看见。 整个皇宫人心惶惶之时,流传出了一句话。 “原来‘鬼盗’的嗓子比他的偷窃还厉害,喊了这么久依旧声如洪钟!” 叶初棠自然是不知道这句话的。 她操控扩音器在皇宫的各个宫殿逛了一圈后,将其收了回来。 忙完,她松了口气,安心地休息。 结果不小心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宋景宁坐在凉亭里,欣赏着梅山特有的风景,余光偶尔落在叶初棠身上。 见她睡着了,嘴角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她还真是和所有女子都不同。”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张扬随性,却又仪态万千。 宋景宁突然觉得心口的闷疼感在减轻。 这时,苏念来了。 她看到叶初棠在桃树下睡觉,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来来去去的男子那么多,睡在这不合适吧? 刚要去叫醒叶初棠,却被宋景宁制止。 “叶姑娘看起来不太舒服,让她休息一会吧。” 这话听得苏念心酸不已。 原来清冷淡然的皓月公子,不是不懂怜香惜玉,而是不会怜惜不在意的人。 她走向八角亭,在宋景宁的对面坐下。 宋景宁见苏念欲言又止,问道:“苏姑娘找我有事?” 苏念抿了抿唇,犹豫很久之后说道:“只有叶姑娘这种能文会武的女子,才配得上北辰国的第一公子。” 听到这话,宋景宁温和的脸色陡然变冷。 “苏姑娘,这种有碍女子名声,议论他人私事的话,以后别说了。” 就算他和叶初棠是一对,这话也贬低了她。 更别说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苏念被训,脸上腾起躁意,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对不起!” 她以为宋景宁喜欢叶初棠,才会那么说,想哄他开心。 被训之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有羞辱叶初棠的意思。 而且背后议论他人,非大家闺秀所为。 宋景宁和苏煜的关系好,见苏念一脸悔意,脸色缓和下来。 “想来苏姑娘也不是有心的。” 说完,他起身离开八角亭,在山庄随意闲逛。 但他的视线一直都没离开过叶初棠。 来梅山狩猎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保不齐有人对叶初棠起歪心思。 宋景宁闲逛了小半个时辰,见叶初棠还没有醒的意思,担心她出事,朝她走去。 结果有两个中年男子先他一步到达桃林。 “这么漂亮的姑娘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不会是死了吧?” “脸色红红润润的,怎么可能死了,故意在这勾引人呢!” “这倒是,都说长得越好看的姑娘越骚,还真是。” “好人家的姑娘可不会大白天的在外面睡觉。” 叶初棠在男子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她刚要对两人出手,宋景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叶姑娘,醒醒。” 两人见宋景宁长得斯文秀气,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 “小子,不想挨揍就赶紧滚!” 说完,男子蹲下身,去摸叶初棠绝美的脸。 叶初棠突然睁开眼睛。 男子吓一跳的同时,被宋景宁一脚踹倒。 他本该侧翻在地,结果左脚突然滑了一下,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 牙齿磕掉了不说,嘴里还黏糊糊的,有一股臭味。 叶初棠看着满嘴屎的男子,笑容明媚地问道:“狗屎好吃吗?” 既然嘴里吐不出好话,那就吐臭狗屎吧! 男子听到这话,被恶心得翻白眼,吐得稀里哗啦。 他的同伴见宋景宁会武功,转身就跑。 叶初棠随手捡起两粒石子扔出,正中男子的腿弯。 “咚!” 男子双膝跪地,身体前倾往下摔。 他的胯下刚好有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脸部的位置也有一坨新鲜出炉的狗屎。 “啊!呕!” 宋景宁看到后,说了句“活该”。 山庄养了不少猎犬,用来租给狩猎的人。 猎犬平时就养在西北角的笼子里,山庄的人偶尔会带狗出来放风。 地上有狗屎,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也就没多想。 其实狗屎和石头,都是叶初棠移过来的。 解决完两个猥琐人渣,她用异能超控土,将贡品箱子表面的毒擦干净,收进空间。 忙完,她站起身,嫌弃地掩住口鼻。 “宋公子,谢谢,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去收拾一下,准备回京了。” 宋景宁看了眼西斜的太阳,微微颔首。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叶初棠刻意落后宋景宁一步。 出桃林时,她不经意地将脚下的石头往后踢。 石头正中第一个男子的裆部,成功废掉“作案工具”。 男子夹住双腿,惨叫连连。 宋景宁不明所以地往后看了眼,剑眉微蹙。 这两个男子都伤了下体,吃了狗屎,也太巧合了一些。 叶初棠瞥了眼宋景宁的神色,小声承认道:“别猜了,是我干的。” 说完,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既然他们都不安好心,那就不能厚此薄彼。” 宋景宁笑着道:“干得好。” 两人回到大厅时,苏煜五人围桌而坐,一边吃着茶水点心,一边闲聊。 见两人回来,苏煜问道:“是不是该收拾收拾,回城了?” 宋景宁点了点头,让管事的将他们存放的猎物拿来。 叶初棠给了一只熊掌宋景宁。 “宋公子,感谢你带我来狩猎,这是谢礼,不准推辞。” 宋景宁见叶初棠态度坚决,只好收下。 苏煜五人拿了叶初棠的熊肉和鹿肉,将自己猎到的野鸡和兔子分给了她。 宋景宁也将自己猎的野猪分了,给叶初棠的最多。 他看向马厩旁的三头活鹿,问道:“叶姑娘,这鹿你是准备自己带回京城,还是让山庄的人帮你送回去?” “我就一头鹿,直接用马驼就行,大不了回城的路上跑慢点。” 宋景宁虽然有两头活鹿,但他没多少其他猎物,也决定让马驼回去。 一行人可谓是满载而归。 因回城的速度有些慢,他们到京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街上的百姓很多,不方便骑马。 叶初棠和宋景宁几人分开后,避开人多的主街,沿着七弯八拐的巷道骑马回了尚书府。 一回来,她就发现祁宴舟派来盯梢的人不在了。 她在梅山时,“鬼盗”在皇宫偷窃。 如此一来,祁宴舟终于相信她不是“鬼盗”,功德值没白花! 马夫见叶初棠带回来一头活鹿,惊得不行。 叶初棠叫来下人。 “你们将这些野味和肉送去宁初院,告诉他们,等我回去再做晚膳。” 说完,她牵着跛脚的鹿,去了辰王府。 第134章 参与大理寺审讯 叶初棠牵着一头跛脚的鹿招摇过市,引得无数人侧目。 有认识的人和她打招呼,问道:“叶姑娘,你这鹿是哪来的?” “今天去梅山狩猎,运气好,猎到了鹿。” 她故意这么高调,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今日不在京城。 “没想到叶姑娘不仅文采好,骑射也如此厉害。” “叶姑娘,你这是要把鹿牵去哪里?” 叶初棠笑着道:“安王府出事那天,辰王救过我,这头鹿是谢礼。” 没一会,她给祁宴舟送鹿的消息就传开了。 祁宴舟在大理寺查云隐湖围剿的案子,听到消息后,立刻回府。 他刚回到辰王府,叶初棠就牵着鹿来了。 门房请叶初棠进门后,恭敬地说道:“叶姑娘来得可真巧,王爷刚回府,王爷知道叶姑娘要来,让您直接去后花园找他。” 叶初棠应了一声后,牵着鹿去了后花园。 祁宴舟坐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正在泡茶。 看到叶初棠过来,给她倒了一杯。 “‘鬼盗’厉害,今日将皇上气得不轻。” 叶初棠将鹿脖子上的绳子绑在廊柱上,在祁宴舟的对面坐下。 “听说了,皇帝要自取其辱,谁也拦不住。” 说完,她问道:“皇帝没有迁怒王爷吧?” “我的诱捕计划成功了,抓不到‘鬼盗’与我无关,皇上没理由迁怒我。” 祁宴舟说完,好奇地问道:“叶姑娘怎么突然去梅山狩猎了?” “我昨晚见到了宋五公子,听他和朋友说要去梅山狩猎,很有兴趣,就腆着脸一起去了,运气还不错,这头鹿送王爷了。” “看样子叶姑娘和宋公子很是聊得来,刚认识就能一起出门游玩。” 叶初棠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有点酸酸的。 刚这么想,她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辰王喜欢的是苗疆巫医,不可能对她有想法。 十有八九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 毕竟他们有过肌肤之亲,按照古人的思维,她是他的女人。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有缘罢了。” 叶初棠说完,岔开了话题。 “王爷,我听说江南闹瘟疫了,严重吗?” 祁宴舟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将心底的烦躁浇灭。 “叶姑娘放心,西泽带了药方和药材过去,瘟疫不会大面积的扩散。” 他没在金銮殿说清楚江南的情况,是在逼皇帝加快赈灾的动作。 叶初棠松了一口气,“瘟疫能控制就好。” 她起身告辞。 祁宴舟急忙留人,“本王烤的鹿肉还不错,叶姑娘要不要留下来尝一尝?” “不用,我中午已经吃过了,王爷慢用。” 叶初棠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 “王爷,我昨夜去孔府听墙根了,云隐湖被围剿的事,是孔家和安……永宁伯干的,他们还提到了一个叫‘夜煞’的组织,大理寺可以从这入手。” 祁宴舟知道“夜煞”。 “夜煞”是一个暗杀组织,神出鬼没,首领用毒药控制手下,不让其背叛。 他们在黑市有个无人看守的铺子,里面挂满了木牌。 若有人想让“夜煞”办事,就在空木牌上留下任务和赏金金额。 若“夜煞”愿意接,就会翻牌子,约见面。 叶初棠听完祁宴舟的介绍,问道:“所以,大理寺和京兆府什么都没问出来?” “叶姑娘放心,我会找到证据,让孔清远和赵明旭付出代价。” 赵明旭是之前的安王,现在的永宁伯。 叶初棠相信祁宴舟有这个能力。 但她也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王爷,不知道我能不能参与大理寺的审讯?” 撬开一个人的嘴,对她来说不难。 祁宴舟没有立刻答应。 “大理寺的监牢和手段,看一眼就能让人做噩梦,叶姑娘还想去吗?” 叶初棠笑着道:“等王爷看到我的审讯手段,就会知道大理寺的刑讯不算什么。” 说完,她问道:“死一两个人,不要紧吧?” “都死了也没关系。” “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亥时大理寺见?” 祁宴舟点头,“亥时见。” 确定好时间后,叶初棠就回了尚书府。 她刚进门,陈管家就说道:“大小姐,老爷让您回来后,去他的院子一趟。” “你去告诉他,我吃完晚饭再去。” 陈管家知道叶初棠说一不二。 “是,大小姐。” 叶初棠回了宁初院。 俊儿立刻跑上前,一脸好奇地问道:“长姐,狩猎好玩吗?” “好玩,等你的身体恢复了,长姐带你去玩。” “谢谢长姐。” 单儿上前说道:“大小姐,小厮之前送来的野味,奴婢怕放坏了,和冰块一起放着,需要处理吗?” 叶初棠看了眼放在冰盆里的野味。 “野兔和山鸡不用处理,我一会拿出去送人。” 其实送人是幌子,她一会就收进空间。 “是,大小姐,那这些肉怎么办?要拿去冰窖冻起来吗?” “不用,最近太阳烈,适合做肉干,你和乐儿将熊肉、鹿肉和野猪肉分开切成条,我来腌制。” 若想吃新鲜的,以后去梅山猎几只就好。 单儿应下,“奴婢遵命,大小姐晚上想吃什么?” 叶初棠笑着道:“吃烧烤。” 她回城之前就想好晚上要做烧烤,所以才会让大家等她回来。 “单儿,你去大厨房拿煤炭和烧烤的用具,我来准备烧烤的食材。” 俊儿连忙说道:“长姐,我想帮忙。” “好啊,乐儿,你去将厨房的菜拿出来,我看有没有能用上的。” 烧烤不能只吃肉,不然太腻了,得搭配一些青菜。 乐儿很快就将早上去大厨房拿的菜拎了出来。 因宁初院的人不多,拿的菜也不算多。 叶初棠看了眼,对乐儿说道:“你去大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青菜,或者蘑菇。” “好的,大小姐。” 叶初棠让俊儿和金枝摘菜,她拿着野猪肉、熊肉和鹿排进了厨房。 当单儿和乐儿拿着烧烤的用具和菜回来时,她已经将肉用特制的烧烤料腌上了。 蘸料也做了好几种口味。 她知道古代没有铁签,也没有网格片,就从空间拿了一些出来。 然后教几人串洗好青菜和蘑菇,以及腌制的肉丁。 虽然大家对光滑如镜的铁签,以及没见过的网格片有疑惑,却没有多问。 叶初棠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很快就准备好了所有食材。 第135章 烧烤赚了五千两 单儿之前就摆好了烧烤架,点燃了专门用于烧烤的木炭。 这会的火势正猛,刚好适合烤肉。 叶初棠烤肉,单儿和乐儿得了空,就去切肉条。 俊儿看着串好的青菜和蘑菇,跃跃欲试。 “长姐,这些菜要怎么烤?” 他第一次知道蔬菜也是可以烧烤的。 叶初棠没找到可以搁置或支撑网格片的东西。 只能等肉烤好,炭火小了之后再烤青菜。 “俊儿,不着急,先烤肉。” 古代的烧烤架只能用来烤肉。 可以用铁钩吊着肉烤,也能用两根铁棍将肉串起来,平着烤。 因位置有限,叶初棠平着烤鹿排,吊着烤熊肉和野猪肉。 她一边烤,一边刷油,一边刷烧烤料。 烤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好闻的肉香味充满了整个宁初院。 叶初棠见俊儿馋得舔嘴唇,给他切了些烤好的外层。 外酥里嫩,再配上酱料,看起来就十分有食欲。 俊儿将第一口给了叶初棠,才大快朵颐。 “俊儿,你的身体不好,慢点吃,切莫贪食。” “俊儿知道了。” 没多久,肉就烤好了。 叶初棠叫单儿和乐儿出来吃烤肉和鹿排。 她和俊儿继续烤青菜。 单儿:“大小姐,奴婢来吧,您先吃一点。” “不用,我中午吃了不少烤肉,这会没什么胃口,一会吃点烤蔬菜就行。” 烧烤的香味从宁初院飘出去,最先进了叶安灵的院子。 她为了保持身材,穿婚服好看,最近吃的挺少。 闻见香味后,馋得直咽口水。 她对丫鬟说道:“你去看看香味是从哪传来的,给我弄点吃的来。” “奴婢遵命” 丫鬟很快去而复返。 “二小姐,是宁初院在烧烤,大小姐说您若想吃,就拿一千两去买。” 叶安灵震惊地瞪大眼睛,“她想银子想疯了不成?” “大小姐还说,若二小姐吃不起,可以不吃。” 叶安灵知道这是激将法。 她很清楚,若她花了钱,不仅是冤大头,还会被叶初棠笑话。 但烧烤的香味实在太勾人,若她吃不到,肯定寝食难安。 她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丫鬟。 “快点去买。” 当丫鬟拿着银票去宁初院时,发现老爷和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也在买烧烤。 叶初棠收了三千两,分了三盘烧烤出去,荤素搭配,还送了酱料。 “若他们还想吃,只要肯出银子,管饱!” 于是,她一晚上挣了五千两。 叶安灵和叶靖川吃了两盘,叶老夫人吃了一盘。 剩下没吃完的,叶初棠用食盒装好。 去大理寺之前,她给俊儿换了颈间的药,也给他做了针灸治疗。 “俊儿,多休息才能恢复得快。” 叮嘱完,她去了厨房,看向还在切肉条的单儿。 “我回来会有些晚,不用等我,肉条切好后,放在冰盆上保鲜就行。” 单儿点头,将冰盆里的野鸡和野兔用麻袋装起来,递给叶初棠。 “大小姐注意安全。” 叶初棠拎着食盒,扛着麻袋出门。 走了没一会,她就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麻袋扔进空间。 她到大理寺的时候,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在门口看守的官差认出叶初棠,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姑娘里面请,少卿已经在监牢等您了。” 叶初棠知道晚上值夜的官差不会太多,直接将食盒递过去。 “一点小心意,大家分着吃吧。” 官差可不敢收叶初棠的礼。 “叶姑娘还是直接拿给少卿吧,我带您去监牢。” “有劳。” 大理寺的监牢在北面,分为外门和内门。 只要不是严加看管的犯人,家属都能花银子来探监,走外门。 内门是给官差走的。 监牢最外层的门一打开,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官差瞥了眼叶初棠,见她神色淡然,才接着往下走。 走过长长的楼梯,便到了官差看守犯人的休息区。 在往里走就是刑房。 墙上挂着各种刑具,脏兮兮,阴森森。 此时的血腥味已经浓郁得让人作呕,黑漆漆的地上浸染着不知多少年的陈年血垢。 若是平时,叶初棠是能忍住的。 毕竟她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末世,眼前的场面对她来说是小儿科。 可现在的她怀了孕,止不住地反胃。 “呕!” 她刚干呕出声,祁宴舟就脚步匆匆地迎面递来。 “叶姑娘,你没事吧?若是受不了监牢的环境,不用勉强。” 说完,他去休息区倒了杯凉茶,递给叶初棠。 叶初棠不仅没有接茶杯,还将食盒塞到了祁宴舟的手里。 她拿出银针封住嗅觉,恶心反胃的感觉顿时消退。 “王爷,我没事了,食盒里是烧烤,分量挺多的,让大家尝个鲜。” 说完,她接过杯子,喝茶漱口。 祁宴舟已经闻到了食盒里传出的诱人香味。 他将食盒递给带叶初棠下来的下属,“既然是叶姑娘的一片心意,拿去分了吧。” 虽然他也很想尝尝,但不好意思在叶初棠面前开口。 下属拎着食盒离开后,他看向脸色不太好的叶初棠,问道:“叶姑娘,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王爷将人带来刑房吧,我想速战速决。” 第136章 撬开了最硬的嘴 祁宴舟见叶初棠的脸色的确缓和了不少,让下属将“夜煞”的人带过来。 等待期间,他简单说了下查到的线索。 “昨日围攻叶姑娘的有两拨人,一拨是‘夜煞’,一拨是死士。” “夜煞”受制于组织,不敢开口,死士忠诚,不会开口。 但对叶初棠而言,只要是人,她就能让其开口。 于是,她有了更好的主意。 “王爷,多带几个人过来围观。” 她说这话的时候,“夜煞”的人刚好被带过来,听到了。 看到提审他的是叶初棠,双眸里恨意滔天。 叶初棠察觉后,看着浑身是血的男子,笑着道:“别着急,一会有你哭着求饶的时候。” “呸!做梦!” 大理寺的刑法都挺过来了,他会怕一个小姑娘? 叶初棠没有和男子争辩,等官差带了其他人来围观后,她进了刑房。 “麻烦官差将他的四肢绑在这个刑具桌上,刑具不用清理。” 官差看了眼祁宴舟。 祁宴舟的右手背在身后,满脸肃然,“叶姑娘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卑职遵命。” “夜煞”的人很快就被绑到了刑具桌上。 桌子不够长,他的小腿被绑在桌腿上。 叶初棠拿出一柄锋利的手术刀,森冷的寒芒反射进男人的双眸。 他不屑地轻嗤,“当老子是吓大的?” “你是不是吓大的我不清楚,但你一定是吓死的。” 叶初棠说完,对官差说道:“将他的头垫起来,亲眼看着才有意思。” 官差在男子的脖颈上套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墙上悬挂刑具的钉子上。 准备就绪,叶初棠直接下刀。 随着寒光一闪,男子染血的衣裳就被划开,露出伤痕累累的上半身。 祁宴舟:“……” 他忍着将男子盖住的冲动,继续往下看。 男子愣了一瞬后,哈哈大笑。 “老子喜欢霸王硬上弓,快来让老子爽一下!” 别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了,就算是京城第一丑妇,他也不亏。 污言秽语钻入了叶初棠的耳朵里时,她勾起邪魅的笑。 “王爷,大理寺的仵作在吗?” 祁宴舟不知道叶初棠为何问起仵作,却如实回答。 “在,要将他叫来吗?” “叫来吧,毕竟学无止境。” 祁宴舟越听越糊涂,好看的剑眉微蹙,“去将仵作带来。” 没多久,头发凌乱的仵作就来了监牢。 他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脸上写满了不爽,却又不好当着祁宴舟的面发作。 但他说话阴阳怪气的,“不知道叶姑娘想让老夫学什么?” 不是他自吹,在仵作这个行当里,没人的能力强过他。 叶初棠也不生气,说道:“老先生请看。”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手里的手术刀也落下了。 被绑在刑具桌上的男子,肚子被划拉出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被“解剖”的男子,也震惊得忘了疼。 仵作最先回过神来。 他双眼放光,快步来到叶初棠身边,激动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出血量这么小的?” 这可是大活人啊! 叶初棠对上男子惊恐的双眸,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让人肝胆俱裂的话。 “只要医术够好,我就算割肝挖肾,他也还能活。” 仵作明显不信,“不可能!” 古代的医疗条件太差,很容易感染致死,摘除器官的存活率肯定不高。 但这不妨碍叶初棠吓“夜煞”的人。 “那就试试。” 说完,她拨开划破的肚皮,取了男子最下面的四根肋骨,扔在他的胸口处。 她看着马上就要被吓晕的男子,出言安慰。 “放心,取肋骨死不了人,取一颗肾也死不了人。” “啊!” 积攒了许久的惊恐,借着惨叫发出来,听起来瘆得慌。 叶初棠故意手抖,割断了一根血管。 “哎呀,你别喊,吓得我手抖。” 男子看着飚出的鲜血,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叶初棠拿出银针,扎在他的痛穴上。 男子刚被疼醒,讥讽的话就传入了他的耳朵。 “喜欢这样的霸王硬上弓吗?爽不爽?” 他想要反驳却不敢,怕惹怒叶初棠,被更残忍地对待。 “你杀了我吧!” 叶初棠笑容明媚,说出的话却让男子如坠地狱。 “杀人没意思,我喜欢折磨人。” 说完,她一拳打在男子的嘴上,揍掉了他的牙齿,以防他咬舌自尽。 然后又用银针封住他的几处大穴,压制了他的内力。 接下来,就是她的表演时刻。 她向仵作讲解人体结构和解剖的要点,并实践操作,取走了男子的肾。 因为没用迷药,男子疼得剧烈挣扎,背部被刑具重创。 当叶初棠将红褐色的肾拿到男子面前时,他直接被吓死了。 “胆子也太小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受何人所雇。” 而在刑房外围观的犯人,被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就连赵青书的死士,眸底也浮现惊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子! 叶初棠转身,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上的血迹,一边问道:“谁是下一个?” 问完,她佯装懊恼地敲了敲脑袋,“瞧我这记性,忘了告诉这人,我医术高超,能解他的毒。” 先恐吓,再给希望,最容易动摇人心。 叶初棠看向一旁研究人体内部构造的仵作,问道:“还想学吗?” 仵作连连点头,“想。” 他扑通一声跪下,要拜叶初棠为师。 “我不收徒,只是享受将人开膛破肚的感觉。” 叶初棠说完,随手一指。 “下一个,就你了。” 被选中的人面露惊恐,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要!” 他剧烈地挣扎,想要逃跑,却被祁宴舟一脚踹断了腿。 大理寺的官差将刑具桌上死不瞑目的男子扔在地上,去抓叶初棠选中的人。 “只要能给我解毒,我什么都说!” 被开膛破肚,取走身体里的东西,比死还可怕,他不想经历。 叶初棠见“夜煞”的人松了口,走到他面前。 将染血的手术刀尖抵在他心口的位置。 “我可以给你解毒,但你得先让我知道你的价值。” 说完,她看向刑房外的犯人,又加了一句。 “我只给一人解毒,剩下的都会被掏心挖肝,谁会是幸运儿呢?” 给了希望之后,再制造危机感,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获得最多的消息。 第137章 将“夜煞”变成自己的 叶初棠的话刚说完,“夜煞”的人就争先恐后地体现自己的价值。 她还没给解药,想知道的消息差不多都知道了。 那些死士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的防线已经被击溃,开口是迟早的事。 祁宴舟第一次直观地看到叶初棠的足智多谋。 不仅下得了手,还将攻心计用到了极致。 他自愧不如! 叶初棠的任务完成,收好银针和手术刀后,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王爷,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祁宴舟点头,“我先送叶姑娘出去。”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有话要说,“劳烦王爷了。” “夜煞”的人见她要走,立刻问他要解药。 “我们已经给出了诚意,解药呢?” 不管谁是那个幸运儿,只要有解药,就有机会摆脱控制。 叶初棠根据开膛破肚那人的情况,将毒药的特性和毒发的症状说了一下。 “我刚才说的,对与不对?” “夜煞”的人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这毒我能解,但制解药需要时间,谁能拿到解药,看你们的表现。” 叶初棠说完,就离开刑房往外走。 出了监牢,她用银针解了被封的嗅觉。 夜风带来栀子的清香,沁人心脾。 祁宴舟见叶初棠身上的血腥味浓郁,去摘了两朵。 “叶姑娘,将这花放在袖兜里,能除异味。” 叶初棠领了祁宴舟的好意,接过洁白的栀子花,放进袖兜。 她可不想将血腥味带回宁初院。 “谢谢王爷,王爷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祁宴舟“嗯”了一声,“叶姑娘真能做出解药?” “能,但没必要。” 解药只是让“夜煞”开口的敲门砖,现在目的达成,敲门砖也就没用了。 “叶姑娘想不想将‘夜煞’变成自己的?” 叶初棠立马就明白了祁宴舟的意思。 杀掉“夜煞”的首领,取而代之。 这个提议让她心动。 因为有了帮忙办事的人,她就能轻松很多。 她好奇地问祁宴舟,“‘夜煞’成员武功高强,王爷为何不收为己用?” “本王觉得叶姑娘更需要。” 叶初棠的确需要,便领了祁宴舟的人情。 “谢谢王爷,去围攻‘夜煞’的时候,算上我一个。” 想要拿下“夜煞”,她就得亲自出手。 “好,叶姑娘制解药需要多久?” “明日就可以,但后日是叶安灵和德公公的婚期,我不能缺席,围攻的时间定在婚期之后如何?王爷的内伤也还没好,正好多休养两日。” 祁宴舟觉得这么安排没问题,点了下头。 “好,听叶姑娘的。” 谈定之后,叶初棠问祁宴舟要了一点中毒之人的血,回了尚书府。 肉条已经切好了,放在盆里。 叶初棠将三盆肉都腌制好后,沐浴休息。 她今日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有点久,到辰时末才醒。 醒来后,疲惫一扫而空。 单儿听到动静,进房来伺候。 “大小姐,您想吃什么,奴婢一会去做。” 叶初棠挑了身宽松的衣裳穿上。 “随便去大厨房拿点清淡有营养的餐食就行,我今日不出门,不用梳妆了。” “是,奴婢这就去大厨房。” 等叶初棠洗漱完,单儿刚好端着吃食回来。 “大小姐,那些腌制好的肉条,要拿出来晒吗?” “你们先在锅里将肉条过一道油,炸至变色捞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是,大小姐。” 三种肉的肉条有点多,加起来一百多斤。 叶初棠吃完早饭时,单儿和金枝连最少分量的鹿肉都没炸完。 她去厨房看了眼。 “我回房歇会,别让人去打扰我,你们炸完叫我。” 说完,她从厨房出来,对乐儿说道:“中饭就让大厨房做。” “是,大小姐。” 叶初棠回到闺房,进入空间,分析中毒之人的血液。 只要将成分分析出来,制作解药就不难了。 她不能在空间久待,进进出出的。 忙碌之余,她还喝了点灵泉水,吃了些由灵泉水灌养的水果。 乐儿从大厨房拿回午膳时,叶初棠的血检结果也出来了。 她从正屋出来,闻见满院子都是炸肉的香味。 单儿和金枝还在厨房,热得满头大汗。 叶初棠四下看了眼,问道:“这么热的天,怎么没放冰盆?” 乐儿听到这话,走进厨房说道:“大小姐,陈管家说咱们院用冰的需求量太大了,要限量供应。” 宁初院有两位主子,合算起来,用冰量不大。 昨夜和今日要冷藏肉,用的就多了些。 叶初棠将衣裳被汗水浸湿的单儿和金枝拉出厨房。 “先吃饭,我一会要点冰块回来再炸肉条。” 单儿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笑着道:“大小姐,奴婢没那么金贵,流点汗没事的,肉条再有半个时辰就炸完了。” 叶初棠弹了下单儿的额头,“没必要没苦硬吃。” 说完,她就招呼大家一起用膳。 吃完饭,她去找了陈管家。 很快,冰块就送到了宁初院。 叶初棠进厨房,将一会炒肉干用的调料配好。 “单儿,金姨,你们炸完肉条就去休息,炒制的工序放在酉时之后。” 单儿摇头,“大小姐,就得趁着日头烈炒制,方便晾晒。厨房有两个冰盆,不热的。” 叶初棠劝了几句,无果。 “行,累了热了就休息,别勉强自己,身体要紧。” 说完,她回闺房午休。 午休完,开始制作解药。 叶初棠一直忙到申时,终于将解药做好了。 但药效如何,是否能彻底解毒,她得找“夜煞”的人验证一下。 她从正房出来时,单儿还在厨房炒肉条,金枝、乐儿和俊儿在帮忙晾晒。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叶初棠去了大理寺,向祁宴舟说明来意。 “那些犯人都交代了吗?” “都交代了,只要找到孔家写下的悬赏木牌,就能定孔清远的罪。安王府的死士这边虽然只有人证,但叶姑娘放心,物证很快就会出现。” 叶初棠听明白了,祁宴舟要伪造物证。 她调笑道:“我还以为王爷刚正不阿,没想到也会动小心思” “让有罪的人受惩罚,难道不是刚正不阿?” “当然是,王爷做得对。” 说话间,祁宴舟带着叶初棠到了监牢的入口处。 叶初棠再次用银针封住嗅觉,进了监牢。 她挑了个中毒最深的“夜煞”成员,喂他服下解药。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药效显现。 服解药之人的脉象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就是有些虚弱。 “王爷,解药没问题,后日行动。” 第138章 搬空狗皇帝私库 叶初棠离开大理寺之后,遁地去了皇宫的冰窖。 冰窖里的冰块已经不足三分之一,满地都是融化的冰水。 她取走冰蚕后,又去了狗皇帝的寝宫。 私库的守卫又增加了,但这难不倒叶初棠。 她用了在孔府那招,将整个偏殿沉入地下,揭开瓦片,往里撒迷药。 然后戴着夜视仪和护目镜,砸破屋顶入内。 她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将偏殿搜刮一空。 然后又用红油漆在墙上留下了一句话。 “狗皇帝,我下次还来!鬼盗?” 写完,叶初棠跳出偏殿,将其升回到原来的位置。 然后在皇帝的无能狂怒中,遁地离开皇宫。 她回到尚书府时,满目红绸,丫鬟和小厮进行最后一次大扫除。 叶靖川亲自坐镇指挥,以求明日的婚宴尽善尽美。 他看到叶初棠,立刻将她叫过来。 “初儿,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明日必须安分守己。” 叶初棠伸出手,“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叶靖川:“……” “你掉到钱眼里去了?” “渣爹靠不住,我又没了娘,只能自己攒嫁妆,没办法。” 叶靖川没好气地说道:“等你出嫁的时候,爹还能少了你那份?” 叶初棠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自然是不能少的,但这不耽误我赚钱,这次我不多要,一万两足矣。” 叶靖川冷哼,“你还真敢要,没钱。” 他的私库被偷了,拿一万两出来,就好比割他的肉。 “我娘留下了那么多铺子,你会没钱?” 叶初棠拍了拍叶靖川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 “是银子重要,还是婚宴重要,爹好好掂量一下。” 说完,她就回了宁初院。 做好的肉条都已经晒完了,院里晒不下,屋顶还晒了一部分。 叶初棠之前和单儿她们说过不能暴晒,肉条就用透气的麻布盖上了。 肉条经过炸炒,水分已经去了一半,不用担心被捂坏。 吃晚膳时,叶靖川派人送来了一万两的银票。 叶初棠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吃完饭,她带着单儿和金枝收肉干。 前两天刚下过暴雨,晚上露气重,肉干会受潮,影响口感。 三人收完肉干,俊儿的药也煎好了。 叶初棠等他喝完药,帮他换了颈间的药,又给他针灸。 针灸完,她说道:“今日过后,就改为三日一灸,药得坚持喝。” 俊儿乖巧点头,“谢谢长姐。” “早点休息,明日府里会热闹很久,你得出席。” “长姐也早点休息。” 叶初棠应了一声,回到闺房沐浴。 洗完澡,她让金枝帮她绞头发。 “金姨,明日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替我娘讨回公道,你以后不用再装疯卖傻。” 金枝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小小姐,您当众打老爷的脸,很可能会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 叶初棠握住金枝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以她现在的名气,何惧流言! “委屈小小姐了。” “明日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何来委屈?” 叶初棠说完,和金枝讲了一下明日的计划。 真相要揭开,但不能做得太明显。 金枝听得连连点头. “小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初棠拿走金枝手里的巾布。 “今晚早点休息,明日才有力气演戏。” “是,小小姐。” 金枝离开后,叶初棠进空间将头发吹干了。 她看了眼空地上乱堆的东西,懒得归整,直接休息。 *** 次日,天刚亮。 丫鬟就送来了叶初棠和叶安俊今日要穿的衣裳,和要戴的首饰。 姐弟俩穿得喜庆,却又不会喧宾夺主。 两人刚收拾好,早膳就送来了,比平时要丰盛得多。 叶家在京城没有本族的亲戚,不用过早待客。 太阳升起后,叶初棠让单儿和乐儿将肉干晒起来。 反正宾客也不会来宁初院。 等到宾客快临门时,她才带着俊儿去前院。 孔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叶靖川没让她出席婚宴。 有人问起,他就以孔茹得了重病搪塞。 婚宴由叶老夫人操持,姜姨娘和叶思音从旁协助。 其实协助老夫人的应该是嫡长女叶初棠,但叶靖川怕她得罪人,便让她老老实实地坐着当花瓶。 俊儿则被叶靖川带着认人,在外院迎宾。 叶初棠乐得轻松,坐在花园的角落,吃着瓜果点心,听着官眷们聊八卦。 当然,她并没有很清净,时不时就有妇人来找她说话。 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她的婚事。 毕竟,她有文采,有嫁妆,有医术,还有武功,是好媳妇的不二之选! 叶初棠很想回一句:“你们的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她可没兴趣扶贫。 所以,只要有人打听她的婚事,她都用同一句回答。 “若我嫁人,一定要嫁比我强的。” 这话一出,妇人们都是同一个表情,同一个动作。 脸上浮现尴尬,灰溜溜地离开。 因为放眼整个京城,也很难找出几个比叶初棠强的男子。 大家碰了钉子后,渐渐就没人找叶初棠了。 正午时分,婚宴准时开始。 男客被安排在前院前厅,女客被安排在后花园。 叶靖川这次下了血本,菜品都是顶配,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增。 叶初棠本来也挺有食欲的,直到清蒸鲈鱼上桌。 淡淡的腥味钻进鼻子,让她觉得反胃,压都压不住,立刻干呕起来。 第139章 毁掉叶安灵的婚礼 叶思音坐在叶初棠身旁,见她干呕,心底立刻浮现疑惑。 但她没表现出来,关切地问道:“长姐,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干呕,要不要请大夫给你瞧瞧?” 声音很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大家听到“干呕”二字,第一反应都是叶初棠是不是有孕了? 叶初棠知道叶思音是故意的。 她借着掩住口鼻的遮挡,用银针封住了嗅觉。 恶心感顿时消散,也不反胃了。 叶思音聒噪的声音再次响起,“长姐……” 她刚开口,叶初棠就借着往下抚胸的动作,小拇指抵住胃部,往上移。 “呕!” 秽物吐了叶思音一身,成功让她闭嘴,也吓得她尖叫起身。 “长姐,你干什么?” 叶初棠用丝巾擦了擦嘴,又用茶漱了漱口。 “刚才吃了太多的冰镇水果,凉到胃了,吐出来就好多了,你快去换身衣裳,别影响了宾客。” 叶思音被身上的秽物快恶心吐了,也快要气死了。 但嫡庶有别,她不敢发作,只能向宾客致歉。 “失礼了!” 说完,她快步去内院换衣裳。 宾客们听了叶初棠的解释,立刻就打消了怀疑。 因为大家有目共睹,她在开宴之前,嘴巴确实没停过。 叶老夫人不悦地瞪了叶初棠一眼。 “初儿,如果觉得不舒服,你就去休息,别惊扰了宾客。” 叶初棠还没说什么,姜姨娘就抢着开了口。 “老夫人,大小姐看起来已经没事了,您老动筷子吧。” 她觉得叶初棠就是在孕吐! 不然怎么会偏偏在鲈鱼放置于她面前时,干呕呢?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姜姨娘故意将清蒸鲈鱼往叶初棠的方向挪了挪。 叶初棠看到后,在心里给她记了一笔。 叶老夫人招呼宾客吃饭。 姜姨娘起身,挨个给各桌敬茶,充当主母的角色。 叶初棠在姜姨娘走动时,往她的脚下送了一颗土珠子。 姜姨娘脚下打滑,重重摔在地上,脸都磨破了。 “啊,好疼,我的脸!” 叶老夫人看着姜姨娘血糊糊的脸,眼前一黑。 “来人,快将她扶下去。” 新婚当日有血,凶! 姜姨娘被搀扶离开后,叶老夫人看向叶初棠。 “初儿,你去给大家敬茶。” 叶初棠捂着胃部婉拒,“祖母,孙女还不太舒服,怕喝茶喝多了影响宾客。” 这话一出,叶老夫人只好站起身,邀大家共饮。 她的辈分高,无需亲自敬茶,喝一杯意思一下就行。 宾客们自然不介意,但话题很快就聊到了当家主母的话题上。 叶老夫人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表示叶靖川有娶平妻的意思。 毕竟当家主母得从这些官眷千金里找。 叶靖川虽然年纪有些大,但官位高,又得皇帝器重,加上还能生,一些五品以内的官眷都动了心思。 家里官职高的可以嫁庶女,官职低的可以嫁嫡女。 叶老夫人趁热打铁,还提了叶安志的婚事。 虽然他的名声臭了,但他是嫡子,娶妻生的儿子就是嫡长孙。 只要嫡长孙争气,将来也能是一家之主! 所以,叶安灵的婚宴,变成了叶靖川和叶安志的选妻现场。 叶思音换好衣裳回到后花园时,午宴都快结束了。 她第一时间看向叶初棠。 叶初棠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吃饭。 一直到午宴结束,叶思音都没有发现叶初棠恶心反胃。 她便觉得是姜姨娘多虑了。 吃完饭,叶靖川让人在前院搭建了一个戏台。 北辰国的男女之防并不严重,一起看戏不算什么大事。 不喜欢听戏的宾客,就在正厅和后花园聊天喝茶。 叶初棠借口胃不舒服,回了宁初院。 进房的第一件事,她便用银针恢复嗅觉。 她很清楚,强行封闭嗅觉会有损嗅觉,时间越长损伤越大。 “得用食疗减轻孕吐的症状。” 说完,她进了空间,找了几本孕期相关的书出来看。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酉时。 叶初棠让单儿和乐儿收晒好的肉条,让金枝准备演戏打脸。 她回到后花园的时候,听到锣鼓喧天,是德公公来了。 他穿着一身大红的新郎服,被叶靖川请到正厅。 “大监稍等,小女马上就来。” 叶初棠看着院子里可怜的迎亲礼,突然觉得叶安灵的嫁妆一点也不寒碜。 随着一曲凤求凰,身穿喜服,头顶盖头的叶安灵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正厅。 她的身后跟着一抬抬嫁妆。 德公公早就得知叶安灵会带着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嫁给他,很是满意。 他和叶安灵一起向叶靖川敬茶。 “岳父大人/爹,请喝茶!” 叶靖川坐在主位上,看着递到面前的两杯茶,心情愉悦。 这世上能喝到德公公茶的,除了皇帝,也就只有他了! 他每喝一杯茶,就给新人一个大红封递给德公公。 “灵儿,你如今嫁人了,要收收性子,敬爱夫君,知道吗?” 叶安灵伏地叩首,“爹,女儿谨遵教诲!” “大监,灵儿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多担待。” 德公公微微俯身,“岳父大人放心,本监会好好对灵儿的。” 只要叶安灵安分守己,他就不会如何她。 叶靖川假模假样地抹了把眼泪,“时辰不早了,启程回宫准备吧。” 皇帝为了显示对德公公的看重,不仅安排了宫宴,还会亲自主持婚礼。 等新人一走,宾客们就得再拿一份礼进宫贺喜。 当叶安灵起身,准备和德公公进宫时,外院突然传来怒吼声。 “这些嫁妆是先夫人留给大小姐的,不准抬走!” 叶初棠听着金枝的声音,嘴角微扬。 好戏上场! 第140章 叶初棠抢回嫁妆 金枝持续输出。 “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你们欺负大小姐,抢她的嫁妆!” “先夫人从来就没说过将自己的嫁妆给庶子庶女!” “大小姐,快出来,奴婢有很重要的东西给你!” 叶靖川听出金枝的声音后,立刻喊道:“护院,快将这疯婆子带走!” 若不是婚礼不宜见血,他恨不得杀了这贱人。 叶初棠先护院一步来到前院,站在了金枝身边。 “事情没说清楚之前,谁也别想动她。” 叶靖川从怒吼道:“初儿,今日是灵儿和大监的大喜日子,别胡闹!”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护院去抓金枝。 叶初棠拍了拍身旁的嫁妆箱。 “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是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说完,她将冲上前的护院一脚踹开。 “爹,如果你不想闹得太难看,就先让我将事情弄清楚。” 叶靖川太清楚嫁妆的真相是什么样的。 “初儿,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当证婚人,你别耽误吉时。” 他以为抬出皇帝,叶初棠就会为了解药忍气吞声。 宾客也都这么觉得。 结果事与愿违。 叶初棠扯出一抹淡笑,“只要爹不浪费时间来阻止我,绝不会耽误吉时。” 说完,她看向紧紧抱着嫁妆箱的金枝。 “金姨,你刚才说,我娘没说过给庶子庶女分嫁妆,是真的吗?” 叶靖川听到这话,彻底急了。 “初儿,她就是个疯子,想要破坏婚礼而已,你怎么能蠢到去信一个疯子的话!”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护院不要管叶初棠,继续抓人。 这时,祁宴舟站了出来,拦下护院。 “叶尚书,叶姑娘不过是想问几句话,你一而再地阻止她做什么?难道这婢子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而这些嫁妆里又包含了叶姑娘母亲的嫁妆,那还真就不能拿走,不然叶大人就会落下一个谋算妻女嫁妆的名声。” “如果是假的,正好避免了大家的胡乱猜忌,若真耽误了吉时,想来叶姑娘会亲自向皇上请罪。” 有理有据的三句话,让叶靖川骑虎难下。 他偷偷看了德公公一眼。 德公公是想要这些嫁妆的,但他总不能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抢嫁妆。 他知道留下来会丢脸,说道:“这样吧,嫁妆先……” “留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金枝就撸起袖子,抠下了重新藏在她胳膊里的嫁妆单和遗书。 当她扯下一块“皮”时,宾客都吓傻了。 胆子小的,一边闭眼一边尖叫,打断了德公公的话。 “没……没出血。” 听到这话,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金枝撕下的是假皮。 “大小姐,这是夫人临死之前,留给您留的,奴婢藏了十多年,幸不辱命!” 叶靖川看到这一幕,差点气得厥过去。 没想到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竟然就藏在金枝的身上! 这贱人可真能藏! 那么多日日夜夜都睡在一起,他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叶靖川眼见着叶初棠要接过,声音变得尖细。 “初儿,可能有毒有诈,别接。” 德公公听到这话,立刻会意。 一记带着十成内力掌风劈了过去。 他既要毁了金枝拿出来的东西,也要杀了她。 叶初棠的武功虽好,但内力不济。 她能躲开,却救不了金枝,除非动用土系异能。 当她决定冒着暴露的风险救金枝时,内伤还没好的祁宴舟就接下了杀伤力十足的掌风。 “噗!” 鲜血喷在地上,绽放朵朵红梅。 叶初棠接下嫁妆单和遗书后,一把扶住祁宴舟。 “王爷,你没事吧?” 祁宴舟深呼吸一口气后,推开了叶初棠。 “没事,别管我,做自己该做的事。” 德公公看着找死的祁宴舟,还想出手,却被叶靖川制止。 “大监,别忘了皇上的大计。” 叶靖川没想到祁宴舟会不顾自身安危,去帮叶初棠去救金枝。 想来他这个惊才绝艳的女儿,已经拿下了辰王! 和当侯爵相比,丢脸就丢脸呗。 反正嫁妆也落不到他手上。 不是灵儿当对食,带去给德公公,就是初儿当皇妃,带去给皇上。 于他而言,后者得到的利益更大! 想明白之后,叶靖川也就不阻止叶初棠挑破真相了。 “初儿,你手上的是什么?” 金枝说道:“大小姐,是夫人的嫁妆单,和她的绝笔信。” 叶靖川还以为只有嫁妆单。 听到“绝笔信”三个字的时候,他慌得不行,担心唐婉宁写下对他不利的话。 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叶安灵是全场最慌的人。 见父亲竟然不站在她这边,她都要急疯了。 “爹,嫁妆是府内的事,没必要因此耽搁宾客的时间,让皇上在宫里久等,耽误婚礼的吉时。 长姐怀疑嫁妆有问题,王爷还因此受了伤,想来大监不介意暂时将留下嫁妆,稍后再送。” 只要不当面拆穿,她就能说服德公公,用空的嫁妆箱子装门面! 叶靖川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叶初棠看穿了叶安灵的小心思,直接将唐婉宁的绝笔书念了出来。 “初儿,娘不能陪你长大了……娘唯一能留给你的,就是一世富贵,嫁妆一定要收好……娘去找你哥哥了,希望你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哥哥”二字震惊了所有人。 “原来叶唐氏生的是双生子吗?怎么从来没听过?” “应该早夭了吧?听说叶唐氏是早产。” “这绝笔书明明是嫁妆归叶姑娘一人所有,怎么就……” 宾客看叶靖川的视线透着轻蔑和嘲讽。 这男人是有多差劲,才会图谋亡妻的嫁妆? 叶靖川听着宾客的议论,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叶初棠趁热打铁,打开嫁妆单。 “听闻我娘的刺绣嫁妆单,普天之下独一份,有不少人见过,真伪一眼便知。” 说完,她一把掀开身旁的嫁妆箱。 “这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有八成都是从我娘那拿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简直是强盗啊! 叶初棠看向脸色铁青的叶靖川,咄咄相逼。 “爹,你告诉大家,我娘为什么会早产?又为什么会死?” 第141章 祁宴舟怀疑叶初棠有孕 家丑不可外扬,叶靖川当然不会回答叶初棠的问题。 “初儿,家事我们稍后再谈,不能再耽搁了,不然会被皇上治罪。” 说完,他就催促乐师奏乐,让德公公带叶安灵离开。 叶初棠看着一对新人的背影,说出真相。 “我娘摔倒是孔茹干的,哥哥早夭,娘难产,都是她害的。” “还有,我娘不是因病亡故,而是被孔茹下药害死!” 已经走到门口的德公公顿住脚步,扭头警告:“叶姑娘,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叶初棠直视德公公的双眸,眼神冰冷。 “孔茹承认的时候,我爹就在现场,他能证明!” 所有人都看向叶靖川。 叶靖川骑虎难下,只能将锅甩给孔茹。 “初儿说的是真的,我前不久知道后,就将孔茹禁足了,这才是她今日没出面的真相。” 说完,他乞求地看向叶初棠,让她不要再往下说了。 整垮孔茹还能说是替亲娘报仇。 整他这个爹就是不孝了! 叶初棠今日的主要目标是叶安灵和孔茹。 任务完成,她及时收手。 “实在抱歉,让各位看笑话了。” 她当然不会放过叶靖川,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叶靖川见叶初棠就此打住,松了一口气。 这孽女终于明白一荣俱荣的道理了。 “各位,今日招待不周,还请海涵,时间不早了,进宫参宴吧。” 这话一出,德公公先一步领着叶安灵离开。 他愤怒到了极点。 但为了端掉辰王府,只能暂时隐忍。 叶安灵感受到德公公身上的寒意,吓得小腿发软。 若不是喜娘扶着她,她怕是走不动路。 德公公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叶安灵乘坐的喜轿在后。 后面本该跟着长长的嫁妆队伍,结果一抬都没有。 导致结亲的队伍看起来冷冷清清,奇奇怪怪。 凑热闹的百姓十分好奇。 “怎么没有嫁妆?不是说一百二十八抬吗?” “嘘!贵人的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尚书府。 一对新人离开后,宾客们相继告辞,前往皇宫。 叶靖川送人时,叶初棠旁若无人地清点嫁妆,金枝在一旁帮她。 不是她的,她暂时不要,是她的,现在就全拿走。 祁宴舟走上前,“叶姑娘,需要帮忙吗?” 叶初棠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祁宴舟,立刻向他鞠了一躬。 “王爷,谢谢。” “举手之劳,无需多礼。” 叶初棠看着明明伤得很重,却故意表现出云淡风轻的祁宴舟,心跳漏了一拍。 佯装坚强的病弱美男子,还真是会蛊惑人心。 她微微错开视线,说道:“王爷,你伤的重,别进宫参宴了,我一会帮你治疗。” 送完客回来的叶靖川听到这话,连忙赞同。 “王爷,初儿的医术好,您就留下来让她帮您医治,皇上那边我会解释。”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说的治病,不仅仅是治内伤,还有火毒。 他答应下来,“有劳叶姑娘了。” 听到这话,叶靖川脸上的笑容藏不住。 “初儿,这些嫁妆让丫鬟来清点就好,王爷的伤耽搁不得,你赶紧帮他看看。” 说完,他让陈管家去准备马车,带着俊儿进宫参宴。 金枝立刻跪下,向祁宴舟磕了个头。 “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你不用谢我,谢你家大小姐吧,若不是因为她,本王不会出手,起来吧。” 金枝立马就听出祁宴舟对叶初棠有意思。 她起身说道:“大小姐,清点嫁妆的事交给奴婢,您给王爷治伤吧。” 叶初棠将嫁妆单交给金枝。 “金姨,我一会让单儿来帮你。”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王爷,请随我去宁初院。” 金枝觉得不妥,却又觉得叶初棠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就没多嘴。 “大小姐,清点完的嫁妆,送回宁初院吗?” “嗯,放在柴房就好。” “会不会又被‘鬼盗’偷走?” 叶初棠笑着道:“他若想偷,放在哪里都一样。” 说完,她就和祁宴舟去了宁初院。 刚进院子,她就被浓郁的肉干香味刺激得反胃。 “呕!” 她连忙扶住墙壁,呕吐不止。 祁宴舟脸色微变,担心溢于言表。 “叶姑娘,你怎么了?” 单儿和乐儿也冲上来,脸上浮现担心。 “大小姐,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叶初棠摆了摆手,“我没事,给我点凉水就好。” 刚说完,她继续吐,直到将胃里腾空,只能吐出酸水。 祁宴舟久病成医,懂点医术。 他觉得叶初棠看起来病得挺重,立刻伸手去摸叶初棠的脉搏,却被她躲开。 叶初棠吐无可吐之后,感觉好多了。 这时,单儿倒了杯凉茶拿过来。 她用凉茶漱了漱口,看向担心不已的三人。 “我真的没事,就是中午吃过了冰镇的水果,肠胃有些不舒服。” 祁宴舟见叶初棠不想说,没有再追问。 “叶姑娘,你今日身体不适,给本王治伤的的事要不改日?” “不用,就今日。” 叶初棠说完,看向单儿和乐儿。 “单儿,你去前院帮金姨清点嫁妆,乐儿,你去大厨房弄点菜,王爷会留下用膳。” 两人异口同声,“是,大小姐。” 她们准备离开时,祁宴舟突然吼道:“谁?出来!” 叶初棠刚才只顾着吐了,没察觉宁初院有人。 “王爷,人在哪?” 她刚问完,满脸是伤的姜姨娘就从院外走了进来。 “见过辰王,妾身听说王爷受伤,特来探望。” 虽然她不懂医术,但来混个脸熟也是可以的。 祁宴舟冷着脸,语气不耐,“你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来探望本王?” 姜姨娘的笑容僵在脸上,在强大的威压下,浑身都在冒冷汗。 她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匍匐在地。 “妾身唐突,请王爷恕罪。” “滚!” 姜姨娘爬起来就走。 可她走到院门口又不甘心,扭头对叶初棠说道:“大小姐,都说医者不自医,您从午时吐到现在,看起来挺严重的,还是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吧,不然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大小姐有孕了。” 午宴时,她就怀疑过。 结果女儿盯了半天,也没见叶初棠再吐。 她以为自己猜错了。 结果老天有眼,让她来宁初院一遭,又发现叶初棠在吐。 不管叶初棠是不是真的有孕,她都要说出来让辰王怀疑她水性杨花! 说完,她准备离开。 叶初棠知道姜姨娘是故意的,漂亮的双眸泛起杀意。 “站住!” “单儿,掌嘴三十,给我往死里打!” 姜姨娘吓得想跑,却被单儿一把薅住头发。 巴掌落下之前,她快速说道:“大小姐如此生气,难不成被我说中了?” 祁宴舟听到这话,视线落在了叶初棠的小腹处。 第142章 给祁宴舟解火毒 祁宴舟突然想起之前在大理寺的监牢,叶初棠也难受得吐过。 那时他以为她是被监牢的环境和味道刺激了。 现在想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一个敢剖膛挖肚的人,怎么可能会闻不了血腥味? 她怀了他的孩子? 当祁宴舟这么想的时候,叶初棠看着姜姨娘,轻笑出声。 “知道奴才污蔑主子,是会被打杀的吗?” 姜姨娘被叶初棠眼里的杀意吓到。 “大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 叶初棠没兴趣听她废话。 “单儿,将她拖出去,掌嘴五十,别脏了你的手,用鞋底抽,打死了算我的,抽累了就让乐儿抽。” “是,大小姐。” 单儿将鬼哭狼嚎的姜姨娘拖出宁初院,脱掉鞋子,重重抽在她的脸上。 叶初棠无视姜姨娘凄厉的惨叫,看向祁宴舟。 “王爷,请随我到闺房来。” 祁宴舟听到“闺房”二字,耳尖微微泛红。 叶初棠没注意到祁宴舟的异常,经由正屋进了闺房。 “王爷在外间稍等。” 她得将解火毒所需的东西先拿出来。 祁宴舟等了一会,就听到叶初棠喊他,“王爷,进来吧。” 叶初棠坐在贵妃榻上。 榻上的矮几摆了不少东西。 她先给祁宴舟把脉,淡然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王爷,你的火毒又恶化了,留给南疆巫医的时间更少了。” 言外之意,祁宴舟活下来的几率也更低了。 祁宴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生死有命,尽力而为就好。” 叶初棠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会尽力救你,先帮你治内伤。” 她用沾了药的银针给祁宴舟做针灸。 祁宴舟看着叶初棠专注的小脸,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叶姑娘,你有孕了,是吗?” 他知道这话很唐突,但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叶初棠很庆幸在听到这话之前,已经扎完了针,不然肯定会扎歪。 她很清楚,若祁宴舟知道孩子是他的,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可她不会嫁一个心里有其他女子的男人。 不管是无性婚姻还是烂黄瓜,都不是她想要的! “王爷,你对一个未婚女子说这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祁宴舟也知道不合适,立刻道歉。 “叶姑娘,是本王唐突了。” 叶初棠拨弄着祁宴舟身上的银针,又问:“王爷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祁宴舟当然是希望叶初棠有孕。 但这话他不能说。 因为未婚先孕对任何一个女子而言,都会带给她巨大的伤害。 “不论答案是什么,本王都尊重叶姑娘的决定。” 叶初棠岔开话题问道:“王爷想到破局的办法了吗?” 现在,皇帝对祁宴舟有所顾忌,只敢暗戳戳地使绊子。 万一他不在了,祁家将会有灭顶之灾! 在她看来,如果祁宴舟不推翻皇权,祁家就不会有活路。 祁宴舟想到了一个办法,“流放。” 先远离皇城,再暗中谋算,倾覆皇权。 但流放需要很好的契机,他还没想到万无一失的办法。 少一分不够,多一分灭九族。 叶初棠觉得在不能硬碰硬的情况下,流放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如此一来,祁家不仅名声会毁于一旦,也保不住这些年积攒的财富。 “王爷,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祁宴舟微微摇头。 “皇帝要灭祁家满门,只有远离京城才能避开他的一次又一次算计。” 现在还没到对抗的时候,只能先忍让。 “叶姑娘,让祁家被流放这事若是由你来做,你就能和皇上谈判,避免入宫为妃。” 叶初棠看着处处为她着想的祁宴舟,很难不误会他对自己有意思。 她压下不切实际的想法,拔下他身上的银针。 “接下来,我要为王爷解火毒,过程会很痛苦,王爷需要用麻沸散吗?” 祁宴舟知道麻沸散虽然能暂时地麻痹痛觉,但对恢复不利。 “不用,我能忍。” “如果王爷忍不住,就告诉我。” 叶初棠说完,打开装冰蛭的小木盒。 因冰蛭吸热,木盒里布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她递给祁宴舟一粒药,“王爷请用。” 祁宴舟很早之前就拿到了解毒具体过程,知道解毒之前得诱发火毒。 他服了药。 身体浮现难以忍受的燥意,血液似乎都在剧烈沸腾。 发丝由墨色逐渐变成鲜艳的赤色。 视线也一片血红。 祁宴舟觉得自己的肌肤会在下一刻皲裂,爆体而亡。 当他的忍耐达到极限时,手背突然传来针扎般的痛感。 紧接着,凉意从手背蔓延开来,驱散了烈焰般的灼热。 但刺骨的寒意也紧随而来,血液仿佛要被冻住。 身体燥热难当,又冰寒难忍,生不如死。 叶初棠见祁宴舟都要晕厥了,还能一声不吭,朝他竖起大拇指。 “王爷,再忍忍,很快就好。” 当祁宴舟的身体变成一半炙热,一半寒霜时。 叶初棠将寒蝉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寒蝉吸食寒气,手上的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恢复正常。 一盏茶的时间后。 祁宴舟身体里的火毒被压制,叶初棠收好冰蛭和寒蝉。 “王爷,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没有任何不适,内伤似乎恢复了不少。” 叶初棠写了一副药方,递给祁宴舟。 “火毒已经被压制住了,差不多能保王爷三个月无恙,王爷流放的计划,应该等不到三个月之后吧?” 狗皇帝给的半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就算能往后拖,也拖不了几天。 若祁家被流放,她这个孕妇就得长途跋涉去解毒? 也不是不行,流放是走路,三个月的时间大概能走…… 呃,小半个北辰国! 祁宴舟看出叶初棠的顾虑,说道:“叶姑娘,如果你信得过本王,可以将冰蛭和寒蝉借与本王解毒,待回京之日,本王一定完璧归赵。” 西泽的医术堪比薛神医,只要有解毒的东西,又知道如何解毒,就不用劳烦叶初棠千里奔波。 想到这,他又加了一句。 “辰王府流放之前会被抄家,府里金银珠宝叶姑娘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拿不完的,叶姑娘可以告诉‘鬼盗’,让他去取。” 给谁都好过给皇帝! 祁宴舟的想法很好,却无法实现。 因为只有叶初棠有条件养活冰蛭和寒蝉。 第143章 逼叶安志弑母 叶初棠拒绝了祁宴舟的提议。 “王爷,冰蛭和寒蝉有多珍贵,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怕你不还,只怕你养不活。” 冰蛭养死了还有替补的,寒蝉养死了就得重新孵化。 以祁宴舟的身体,可等不及由卵变蝉。 祁宴舟在知道解火毒的具体操作后,通过府医了解过冰蛭和寒蝉。 府医说冰蛭在湿寒地孵化,热湿地长大,然后回到湿寒地产卵。 寒蝉则完全相反。 它们需要两个相连的极端环境才能存活,可遇不可求。 若是在京城,祁宴舟有信心养活冰蛭和寒蝉。 流放路上,还真说不准。 “叶姑娘提醒得对,是本王考虑不周,若南疆巫医能及时赶来解毒蛊,本王会安排出远门的一切事宜,尽量不让叶姑娘受累。” 叶初棠想着自己本来就打算离京生孩子,点了点头。 “王爷放心,我答应的事,决不食言,请王爷去院子稍坐,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祁宴舟立刻起身,离开闺房。 叶初棠将冰蛭和寒蝉放进空间,将茶壶里的水倒掉,装上灵泉水。 她端着拎着茶壶,拿着茶杯,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王爷,你先喝点水,我去厨房看看。” 乐儿已经回来了,在厨房里忙活。 她从大厨房拿回来不少菜,大部分只需要加工一下就好。 看到叶初棠进厨房,她连忙说道:“大小姐,您去招待王爷,奴婢自己可以。” “王爷受了伤,做清淡一些。” “奴婢遵命。” 叶初棠闻不得油烟,胃里又开始翻腾,连忙从厨房出来。 她在石桌旁坐下,和祁宴舟商量攻打“夜煞”的事。 商量完,她问道:“王爷的内伤越发严重,时间要不要往后推?” 祁宴舟摇头,“我留在京城的时间不多,而叶姑娘急需可用之人。” 他想在离京之前,让叶初棠活得更有底气。 叶初棠好奇地问道:“王爷这么替我着想,是因为我能帮你解火毒?” 祁宴舟犹豫片刻,点头,“是。” 若没有选流放这条路,他肯定会向叶初棠表明心意。 但现在,没必要说出来,让她心烦。 叶初棠心道: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给祁宴舟倒了杯灵泉水,“王爷功德无量,一定能化险为夷。” “借叶姑娘吉言。” 刚说完,乐儿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大小姐,王爷,晚饭做好了,现在用膳吗?” 叶初棠站起身,“嗯,摆膳。” 饭菜摆好后,她来到膳房,选了个离鱼最远的位置坐下。 “王爷,粗茶淡饭,见笑了。” 祁宴舟还以为叶初棠想避嫌,就在她对面坐下了。 “比我在王府吃得丰盛。” “王爷请随意。” 叶初棠将肚子都吐空了,饿得不行,也就不顾什么餐桌礼仪了。 她专门挑清淡不容易反胃的菜吃。 祁宴舟见叶初棠大快朵颐,食欲都变好了,吃得比平时多。 吃完饭,他起身告辞。 “多谢叶姑娘招待,明日辰王府见。” 叶初棠听懂了祁宴舟话里的意思,让她去辰王府挑金银珠宝。 她想着祁家除了银票,大部分财宝也带不走,就同意了。 “好,我送王爷。” “叶姑娘留步,本王自己出府就好。” “我正好要去前院,一起。” 两人离开宁初院。 祁宴舟看着院门口的血迹,提醒道:“叶姑娘,人言可畏,之前的那位妇人,你小心点。” “好,我会的。” 两人到前院的时候,单儿和金枝刚清点完嫁妆。 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中,唐婉宁的嫁妆超过了一百抬。 “叶尚书的吃相可真难看。” 祁宴舟说完,快步离开了尚书府。 叶初棠叫来护院,让他们将嫁妆抬去宁初院。 “不要箱子,将嫁妆拿出来,放进柴房。” 不这么做,宁初院压根就放不下。 “是,大小姐。” “单儿,金姨,你们回去吃饭,我去找一趟姜姨娘。” 姜姨娘之前被单儿和乐儿用力抽了五十鞋底,满脸是血地昏死过去。 然后被丫鬟送回了院子。 她并不得宠,住的清幽院比较偏。 叶思音去参加宫宴了。 姜姨娘是因得罪叶初棠而被打,丫鬟不敢擅自做主去找大夫,只能简单清理之后上外伤药和止血药。 血是止住了,但姜姨娘的脸看起来坑坑洼洼的,惨不忍睹。 叶初棠并没有因姜姨娘惨兮兮就对她怜香惜玉。 她提起桌上的茶壶,将已经凉透的水浇在她头上。 茶水浸泡伤口,锥心刺骨地疼。 “啊!” 姜姨娘惨叫一声,坐起身,用手虚摸着受伤的脸,疼得浑身打颤。 叶初棠冷眼看着她,说道:“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我就让你叶思音成为人尽可夫的女子!” 这话让姜姨娘如坠冰窖。 她的嘴被打破了,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别惹我,不然孔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叶初棠说完,离开清幽院,去了叶安志所在的文博院。 她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男女的喘息声。 随手拿起路边的花盆,砸在了卧房的窗户上。 “叶安志,出来!” 正在用力耕耘的叶安志被吓萎了,立刻从双儿的身上下来。 他不敢有片刻耽搁,快速地穿好衣裳,光脚出现在了院子里。 “长姐,你来了,快请坐。” 叶初棠看了将衣裳穿得乱七八糟的叶安志,眼里的厌恶藏不住。 “叶安灵已经嫁人,你若想活,今晚就行动。” 叶安志知道叶初棠在提醒他去杀母亲。 他也知道叶初棠在婚宴上揭发了母亲谋害先夫人的事。 就算他不杀母亲,母亲也活不了! 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长姐放心,我会在子时之前完成任务。” 第144章 母子俩谁都别想逃 叶初棠知道叶安志有多自私凉薄,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意外。 “只要你杀了孔茹,我就给你解药,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 说完,她就离开了文博院,前往琉璃院。 她才不给叶安志送人头,因为她想看的是母子互杀! 琉璃院每晚都会传出孔茹的凄厉惨叫,今日却安安静静。 叶初棠有些意外,快步进了院子。 她问守在正房门口的丫鬟,“孔茹怎么没动静?死了?” 丫鬟立刻屈膝行礼。 “见过大小姐,夫人知道自己谋害先夫人的事被揭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然后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但没死。” “没死就行。” 叶初棠进了孔茹的卧室。 她躺在脏兮兮的床榻上,双眸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床幔,就像行尸走肉。 生不如死的绞痛,竟然被她无视了。 叶初棠来到床榻边,一把揪住孔茹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 “你不会以为名声扫地就结束了吧?”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孔茹的神志。 她看着叶初棠,双眸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我好后悔,当年没有掐死你!” 她一直以为唯唯诺诺的叶初棠在掌控之中,才会提出接她回来替嫁。 结果接回来的却是一头善于伪装的豺狼虎豹! “可惜啊,你无法穿越过去,改变未来,只能后悔一辈子。” 叶初棠说完,将断肠散的解药塞进了孔茹的嘴里。 孔茹被迫吞咽下去。 她以为叶初棠给她吃的要命的毒药,准备等死。 结果发现肚子的绞痛突然消失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 叶初棠没有理会孔茹,松开了她。 她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可杯子里的不是茶,而是灵泉水,能帮助孔茹恢复力气。 以孔茹现在这副样子,能轻松被叶安志解决。 如此一来,就失去了对杀的乐趣。 孔茹被迫喝下灵泉水后,顿时觉得浑身舒畅,精力充沛。 她警惕地看着叶初棠,心里升起浓烈的不安。 有种自己是猪的错觉——被宰之前会养肥!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叶初棠捏着孔茹的下巴,笑容邪恶,“自然是给你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话,孔茹立刻就想起叶初棠之前告诉过她。 等灵儿的成亲之后,就让她和志儿你死我活! 她惊恐地看着叶初棠。 “你就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叶初棠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谢夸奖,你若不想母子相残,可以选择自戕。” 说完,她又加了句。 “对了,活下来的那个人,我不会再找他麻烦。” 她才不会和恶人讲信用。 但饼画得足够大,才能让人拿命去拼。 叶初棠看到了孔茹眸底一闪而过的光亮。 她嘲弄地勾唇,松开了她。 “叶安志说,他会在子时之前杀了你,祝你好运。” 说完,叶初棠从正房出来,对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去院外守着,别让孔茹离开,大公子一会要来,他来了之后,你们立刻去宁初院通知我。” “奴婢遵命。” 叶初棠安排好之后,离开琉璃院,出了府。 她去找人来围观,当证人! 半个时辰后。 叶初棠叫了两个大理寺的官差,让他们来抓孔茹。 尚书府今日发生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所以官差知道孔茹身为妾室的时候,谋害了正室和嫡子。 这是要下大狱,斩首示众的! 所以,他们立刻跟着叶初棠来了尚书府。 在路上时,叶初棠说道:“两位官爷,今日晚上,尚书府有热闹看,你们先别急着抓人。” 官差面面相觑,“叶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需多问,安心看戏。” 两个官差看在祁宴舟的面子上,点了点头。 “行,我们听叶大小姐的。” “一会还得委屈两位官爷,翻墙而入,先藏起来。” 官差:“……” 他们怎么有种做贼的错觉? 叶初棠带着大理寺的官差,翻墙入了尚书府,去了孔茹的琉璃院。 她小声说道:“子时之前,这个院子会有一场大戏,戏曲落幕,二位再抓人也不迟。” 说完,她一人给了一百两的银票,当辛苦费。 官差高兴地点头,找了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叶初棠回了宁初院。 嫁妆都被放进了柴房,几乎堆满了整个房间。 金枝三人已经吃完晚饭,坐在院子里聊天,说着今日大快人心之事。 她看到叶初棠回来,立刻迎上前,未语泪先流。 叶初棠一把抱住金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金姨,大喜的日子,别哭。” 金枝重重点头,抬手抹掉眼泪,声音却哽咽不已。 “小姐和小少爷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开心。” 虽然他们不能死而复生,但看到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是一种安慰。 “金姨,我们也要开心。” 金枝轻轻推开叶初棠,“只要小小姐开心,奴婢就开心。” 说完,她担忧地问道:“小小姐,老爷会不会找您麻烦?” 老爷是急着去宫里赴宴,才没有计较,等他回来,肯定会找小小姐算账。 叶初棠笑着道:“金姨何时看我吃过亏?” 这话倒是没说错,金枝放心下来。 这时,琉璃院的丫鬟匆匆而来。 “大小姐,大公子已经去了琉璃院,和夫人吵起来了。” “走,去看看。” 叶初棠到琉璃院的时候,叶安志和孔茹已经扭打在一起。 “娘,你已经完了,还挣扎什么,赶紧死吧!” “你个逆子竟然弑母,我真后悔生下你!” “如果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才不会从你肚子里爬出来!” “逆子,我要杀了你!” 如果叶安志用苦肉计来求孔茹,她或许会主动将生的机会给他。 可他偏偏一来就要杀母。 于是,两人就在大理寺官差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杀。 孔茹虽然服了解药,还喝了灵泉水,但她终究是女子,力气不敌叶安志,被一刀割喉。 叶安志见活下来的是自己,高兴得哈哈大笑。 结果他还没笑完,官差就在叶初棠的示意下,一脚踢飞窗户,跳进了卧房。 第145章 当然要选叶初棠 大理寺的官差跳进卧房时,叶安志正拿着匕首,往孔茹的胸口捅去。 “住手!” 官差大喝一声,抬脚踢飞了染血的匕首。 叶安志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官差,傻眼了。 “不是我,我没有,是她,她想杀我,我才逼不得已动手的!” 孔茹脖颈处鲜血喷涌,死死地盯着从小疼爱到大的儿子,突然笑出了声。 “骗子,大骗子!” 叶初棠那个贱人压根就没想给她和儿子留活路! 她一边说,一边口吐血沫,眸底翻滚着恨意,以及悲凉。 怎么就将大好的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还没想明白,她就死不瞑目。 叶安志被孔茹布满红血丝的双眸吓得瘫坐在地。 “是你逼我的,死了别来找我!” 官差冷哼,“人是你杀的,不找你找谁!” 叶安志疯狂摇头,“我是被逼的,我不杀她,她就会杀我。” 他以为官差刚来,不知道实情,就拼命辩解。 “叶大公子,我们很早就在这院子了,看见你来的。” 听到这话,叶安志面如死灰。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我们还以为你们母子在吵架,后来听出不对劲,就进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这解释也说得通,但叶安志一个字都不信。 他明白了,是叶初棠在做局! “是叶初棠叫你们来的对不对?” 这话一出,叶初棠就从正屋进了卧房。 “这两位官爷是我叫来的,孔茹杀了我娘,害死了我哥哥,抓她下大狱,有什么问题?” 叶安志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官差目睹了他的弑母现场。 “叶初棠,你不得好死!” 叶初棠邪魅地勾唇,“我怎么死你看不到,但你怎么死,我能目睹。” “贱人,我要杀了你!” 叶安志刚爬起来,就被官差一脚踢翻在地,将他制服。 “当着我们的面你还喊打喊杀,真是不怕死啊!” 说完,官差一拳打在叶安志的肚子上。 “老实点,不然我们的刀可不长眼!” 叶安志立马就老实了。 他不想死,祖母那么疼他,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 官差看向叶初棠,“叶大小姐,劳烦你派人看着这间屋子,我们先带叶大公子回大理寺,稍后再派人来处理剩下的事。” “好,两位官爷辛苦了。” 叶安志被带走时,沿途大喊大叫,让丫鬟小厮去通知叶老夫人来救他。 刚要出府,叶靖川就带着叶安俊和叶思音回来了。 他不悦地看着大理寺的官差,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就算要抓人,也是抓孔茹吧? 官差刚要说话,叶安志就哭喊道:“爹,救我,叶初棠那个贱人趁您不在,算计我和娘,娘已经被她害死了!” 叶靖川压根就不在乎孔茹的死活。 当叶初棠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逼他承认孔茹的罪行时,孔茹就必死无疑。 他蹙眉问道:“你娘死了,他们抓你干什么?” 刚问完,他就反应过来,“你杀了你娘?” 叶安志连忙否认,“爹,我是被叶初棠逼的,她还逼我娘杀我!” 事关叶初棠,叶靖川毫无犹豫地抛弃了叶安志。 “逆子,你竟然弑母,简直大逆不道,你们赶紧把他带走!” 一个是能当贵妃,帮他拿下侯爵的女儿。 一个是玩物丧志,早就名声扫地的儿子。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叶安志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靖川。 他被官差带走很长一段距离之后,都没能回神。 叶靖川等官差离开后,隐忍的情绪爆发。 “初儿在哪?” 陈管家立刻上前,回道:“老爷,大小姐在宁初院。” “孽女,不把叶家毁了,她就活不下去是吧?” “老爷息怒。” 叶靖川越想越气,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将俊儿交给陈管家,“你先带小少爷玩会。” 说完,他就气急败坏地朝宁初院走去。 陈管家还有事要禀告,将俊儿留在原地,立刻追了上去。 “老爷,您去见大小姐之前,有件事得知晓。” 叶靖川一听就知道是不好的事。 “说!” “姜姨娘怀疑大小姐有孕,被大小姐掌嘴五十,脸都毁了。” 姜姨娘去宁初院拜见辰王时,府里的下人正在收拾装扮用的红绸。 她说“有孕”二字时,声音并不小,有下人听见了。 后来姜姨娘被掌嘴,下人汇报给陈管家。 他自然也就知道了叶初棠一天吐两次,疑似有孕。 叶靖川听到“有孕”二字,本能就想反驳。 但他立马想起了叶初棠在乡下的名声,脑瓜子嗡嗡的。 这孽女不会真怀了乡下泥腿子的野种吧? 他对陈管家说道:“通知下去,如果有人敢败坏大小姐的名声,直接打杀!” “是,老爷。” “照顾好小少爷,别让他回宁初院。” 叶靖川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 叶思音离两人近一些,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快步回清幽院。 俊儿虽然没听到什么,但他看出叶靖川很生气。 他刚要回宁初院,就被陈管家拦住。 “小少爷,老爷和大小姐有事要聊,您不适合听,老奴先陪您玩一会。” “我给长姐带了好吃的,想拿给她。” “小少爷,老爷交代过,您为难老奴也没用。” 俊儿见糊弄不过去,又没能力硬闯,只能放弃。 此时的叶靖川已经去了宁初院。 叶初棠知道叶靖川会来,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吃瓜果,等他。 叶靖川看着十分悠闲的叶初棠,快要气炸了。 将尚书府搅得天翻地覆,丢尽了脸面,竟然还有脸吃东西!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叶初棠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地说道:“爹,你应该感谢我,没将你宠妾灭妻的丑事抖出来。”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谁让我们血脉相连呢,不然孔茹的下场就是你的结局。” 叶靖川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他走到叶初棠对面坐下,看着浅笑盈盈的她,心里直发毛。 愤怒的情绪突然就消散了,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初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叶初棠放下还没吃完的早桃,“很明显啊,我在替娘和哥哥报仇。” “没人不让你报仇,但家丑不可外扬,你不该捅到明面上来,让尚书府在大喜的日子里颜面扫地!” “爹,是你算计我娘的嫁妆在先,丢脸不是活该吗?” 叶靖川被怼得无话可说。 他质问道:“金枝是不是压根就没疯?” 第146章 你还想弑父不成? 叶靖川没等叶初棠回答,就大喊道:“金枝你个贱人,出来!” “啪!” 话音刚落,就挨了叶初棠一巴掌。 他震惊地看着叶初棠,抬手就想反击,结果又挨了一巴掌。 “你疯了!” 叶初棠冷冷地看着叶靖川,绝美的脸上布满了杀意。 “你有什么资格骂金姨?为了图谋我娘的嫁妆,你将我送到乡下,强迫金姨给你生孩子,简直畜生不如!” 叶靖川顶着两个红肿的巴掌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初棠继续说道:“金姨虽然是我娘的丫鬟,但她并没有卖身为奴,不是叶家的人,你强迫她就是奸、淫良家女子!” 叶靖川知道这个罪名有多大,自然不会承认。 “初儿,这不过是金枝的一面之词,我什么都没对他做过!” “那你发誓,若所言有假,叶家断子绝孙!” 叶靖川当然不敢发誓,破罐子破摔。 “我就强迫金枝了又如何?你有证据报官吗?你不怕她被人耻笑吗?” 叶初棠看着不要脸的叶靖川,气得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叶靖川喘不上气,害怕又愤怒地吼道:“你还想弑父不成?” 在东耳房的金枝听到这话,立刻开门出来。 “小小姐,您快松开,为了这种人赔上名声不值得。” 哪怕小小姐有理,也会因为一个“孝”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叶初棠没想杀叶靖川,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金姨,我有分寸,你在旁边站一会。” 金枝点头,站在了叶初棠的身后。 叶初棠看着脸色涨红,眼珠外凸的叶靖川,声音冰冷又凉薄。 “以我的本事,有得是办法让你说实话,但我不会以金姨的名声为代价,将你送进大牢。” 叶靖川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他费力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究竟想怎么样?” “跪下,给金姨认错。” 金枝惊讶地看着叶初棠,心口酸胀得厉害。 她的小小姐,不仅在给小姐和小少爷报仇,也在给她讨公道! 叶靖川闭上眼睛,不予理会。 叶初棠俯身凑到他耳旁,说道:“你现在不跪,我就让你大庭广众之下跪!”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我能不能做到。” “初儿,你别忘了你的命还被皇上捏在手里!” 叶初棠轻笑一声,掐着叶靖川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没被你捏在手里就行。” 说完,她松开手,一脚踢在了叶靖川的膝盖上。 叶靖川“咚”地一声单膝跪地。 “另一条腿,是要我踢,还是你自觉点?” 听着叶初棠威胁的话,叶靖川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想反抗,却又清楚自己打不过叶初棠。 于是,很憋屈地跪了。 既然都已经跪了,那就道个歉吧。 不然这孽女真会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 “金枝,当年是我财迷心窍,贪图婉宁的嫁妆,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请你原谅。” 金枝看着跪在地上的叶靖川,气愤之余,又觉得畅快无比。 她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也有跪在她面前,乞求她原谅的一天。 “叶靖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这男人间接害死小姐和小少爷,不值得被原谅。 叶靖川并不在乎金枝的想法,看向冷着一张脸的叶初棠。 “我已经道歉了。” “金姨这辈子都被你毁了,道歉不够,还得补偿,十万两,不议价。” 叶靖川气得站起身,“我哪来这么多银子?” “将今日收的礼拿去当铺典当,凑十万两应该不难。或者你砸锅卖铁,去偷去抢,三日之内给到金姨手上,不然我会借皇帝的手,让尚书府天翻地覆。” 狐假虎威,谁不会呢? 叶靖川听到这话,猛然想起来宁初院的目的。 他敷衍道:“知道了。” 说完,他对金枝摆摆手,“下去,我和初儿有事要谈。” 金枝看向叶初棠,待她点头后,进了左耳房。 叶靖川在石凳上坐下,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看向叶初棠的肚子。 “听说,你今天吐了两次?” 叶初棠坦然地点头,“嗯,吃坏了肚子。” 叶靖川一脸怀疑,“爹明日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若是没怀孕,自然是好。 若是有孕,就得喝落胎药! 叶初棠一点都不慌。 以她的医术,暂时的改变脉象并不是什么难事。 “行。”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留在京城了,不然有孕的事一定会被发现。 她不怕背上未婚先孕的骂名,但她不想孩子还没出生就被骂野种。 叶靖川见叶初棠应得坦然,放心了不少。 他问道:“你和辰王发展得如何了?” “让皇上放心,辰王若要娶妻,一定会娶我。” 得了叶初棠的保证,叶靖川觉得今晚受的气,值了。 离开前,他说道:“初儿,你替你娘和你哥哥报仇无可厚非,但嫁妆的事你应该提早说,而不是当众让德公公难堪,以后等你进了宫,肯定会吃苦头!” 听着他语重心长的话,叶初棠嘲弄地勾起唇角。 “我会不会吃苦头,现在说不准,但叶安灵一定不好过,爹在朝堂上也不会好过。” 想贪嫁妆,就得承担后果! 叶靖川觉得自己就是在和牛弹琴。 他气愤地起身,“三日之内,你若不能让辰王来提亲,就等着筋脉尽断而亡!” 叶初棠压根就没中毒,自然不会将叶靖川的话放在心上。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冲左耳房喊道:“单儿,我想沐浴。” 左耳房的门被推开,金枝走了出来。 “小小姐,奴婢伺候您吧,正好和您说说话。” 单儿连忙说道:“金嬷嬷,我先帮大小姐准备水,您一会帮大小姐绞头发。” 她知道叶初棠拿金枝当亲人,便将金枝当成半个主子看待。 金枝刚要拒绝,单儿就冲进厨房去提热水。 很快,沐浴的水就准备好了。 叶初棠脱了衣裳,踏进洒了花瓣的浴桶。 金枝站在屏风的后面,关切地问道:“小小姐,您是不是中毒了?” “没有,是皇帝和叶靖川以为我中了毒。” 金枝松了口气,又问:“那您和辰王的婚事……” “缓兵之计,我和辰王不会成婚。” 这个回答在金枝的意料之外。 虽然她觉得辰王是很好的成婚对象,但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小小姐,您真的只是吃坏肚子了吗?” 第147章 叶思音要搞事 金枝曾怀过孩子,知道孕吐和反胃是不同的。 叶初棠看向屏风后的模糊身影,承认道:“金姨,我有了月余的身孕。” 金枝快步从屏风后走出来,心疼地看着叶初棠,眼睛立马就红了。 “小小姐,你……你怎么会……” 她惊得都忘了用敬语。 叶初棠唇角上扬,调侃道:“我没有被欺负,是我欺负了别人。” 金枝:“……” 突然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伤心了。 “小小姐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留下。” “落胎伤身子,留下好,小小姐和孩子的父亲什么时候成婚?” 叶初棠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没想成婚,孩子我自己生自己养。过段时间我们就离开京城,等孩子大了再回来,对外就说孩子的父亲病故。” 金枝听了这话,以为孩子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人。 她想骂两句,又想起是叶初棠欺负了对方,一时间语塞。 “小小姐,就算离开京城,你怀着孕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小……” 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叶初棠的孩子。 叶初棠说道:“金姨,你以后叫我小姐就好,不然孩子没法叫了。” 她之前就觉得“小小姐”太累赘,但“小姐”是金枝对原主母亲的称呼,她不能抢,便没有让金枝改。 现在情况特殊,只能事急从权。 “奴婢听小姐的。” 金枝说完,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小姐,若您不成婚,就是未婚先孕,走到哪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将来小小姐或小公子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一点,叶初棠早就想好了。 她打算先去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待产。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夫君病故,身怀遗腹子的她,被无良婆家赶了出来。 等孩子能走路了,她就带着孩子在外游历几年,再回京城。 “金姨,我既然选择生下孩子,就不会让他被我拖累。” 金枝见自己担心的问题都被解决了,也就不再劝叶初棠成婚。 “小姐,奴婢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金姨,我一会写几个药膳方子,能缓解孕吐的症状,在离开京城之前,你来做饭。” “奴婢遵命。” *** 清幽院。 叶思音看着库房里巨大的嫁妆箱,双眸满是怨毒之色。 “叶初棠,你从来就没想过将嫁妆给我,从始至终都把我当傻子耍!” 现在不仅仅是嫁妆的事,还有孔茹! 孔茹虽然罪大恶极,但她是当家主母,死后子女要守孝三年! 她的婚事要怎么办? 想到这,她杀叶初棠的心都有了。 叶思音一脚踢在嫁妆箱上,“贱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骂完,她出了库房,去了姜姨娘的卧房。 她看着躺在床榻上,面目全非的姜姨娘,眼眶泛红。 “娘,你疼不疼?” 叶思音是庶女,在外人面前她称姜姨娘为“姨娘”,私下里直接叫“娘”。 姜姨娘依旧疼得说不出话,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孔茹死了,女儿的婚事可能有变。 心里急得不行,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是她没用,娘家无人可依,让女儿跟着受累。 叶思音擦掉姜姨娘眼角的泪水,说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嫁给江淮。” 当然不是三年后,而是在热孝期! 姜姨娘知道女儿能做到,艰难地扯出一抹笑。 叶思音问道:“娘,叶初棠真的有孕了吗?” 她觉得以娘的冷静和谋算,不会平白干出污蔑叶初棠的事。 姜姨娘忍着疼,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十有八九。” 她直接说出有孕的话,一是想让辰王怀疑,二是试探叶初棠的反应。 虽然什么都没试探出来,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姜姨娘看出叶思音想对付叶初棠,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叶初棠太狠了,她们母女斗不过的! 叶思音拍了拍姜姨娘的手背,“娘,您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说完,她放下姜姨娘的手,帮她掖了掖被角。 “娘,您早点休息。” 她离开卧房之后,出了清幽院,前往后门。 后门的门房是她的人,用来打听和传递消息。 *** 次日。 叶初棠知道自己有孕之后,就特别能睡。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她进空间刷牙洗脸吃叶酸。 洗漱完之后,她将归整了一下从皇帝私库搬出来的东西。 九箱贡品因有毒,她没有动,将其移到了边缘位置。 叶初棠从空间出来,下床穿衣裳。 院子里的单儿听到动静,立刻喊道:“大小姐,奴婢进来了。” 叶初棠听出她的语气有些急,猜到出事了。 “进来吧。” 单儿快步进了闺房,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大小姐,不好了,满京城都在传您……传您……” 叶初棠见单儿说不出口,猜到有人拿她孕吐的事大做文章,且传得极其难听。 “说吧,传我什么?” “传您不知检点,无媒苟合,怀的是……是野种。” 最后两个字,单儿说得极小声。 叶初棠穿好衣裳,说道:“单儿,你立刻去杏林堂一趟,让林掌柜传个消息,就说我一个时辰后到杏林堂,请全京城的大夫给我看诊。” 先解决难听的流言,再查幕后之人! 第148章 澄清流言出变故 今日,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尚书府。 从叶靖川图谋发妻嫁妆,到叶初棠拦下嫁妆,揭发孔茹毒害唐婉宁,再到叶安志弑母被捕,最后叶初棠未婚先孕。 不论是哪一件事,都可以用“炸裂”来形容。 一起发生,那是相当炸裂! “尚书府犯太岁了吧?肮脏的事层出不穷,一直都没消停过。” “什么犯太岁,明明是嫡长女回来后,事情才一件接一件的出。” “母亲和哥哥都被害死了,换作是我,也会报仇!” “但这不是她怀野种的理由,真是不知检点。” “这是谣言!杏林堂那边传出消息,叶大小姐要请所有大夫看诊。” “真的假的?咱们赶紧去瞧瞧热闹。” 叶初棠坐在马车里,听着各种各样的议论,到了杏林堂。 杏林堂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看到叶初棠从马车上下来,立刻给她让出一条道。 叶初棠看似目不斜视,但眼角的余光却警惕着围观的人。 传谣的人肯定还会有动作。 “啪!” 一条腥臭的鱼被扔到了叶初棠的脚下。 别说是孕妇,就算是普通人闻了,也想作呕。 叶初棠封闭了嗅觉,象征性地蹙了蹙眉。 她抬手指向扔鱼的妇人,问道:“谁派你来的?拿了多少银子?” 妇人以为人多,没人会发现是她扔的臭鱼。 没想到一下就被发现了。 心虚的她,立刻转身往外挤。 “啪!” 叶初棠一脚踢飞臭鱼,砸在了妇人的后脑勺上。 臭鱼爆肚,腐烂的内脏淋了她满头。 “呕!呕……” 叶初棠嘲笑道:“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能有孕,可真厉害。” 是个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阴阳。 却觉得她说得很对。 若以呕吐来确认有孕,男人都能怀孩子了。 其他心怀鬼胎的人,知道逼叶初棠作呕这招不好使,立刻歇了心思。 叶初棠顺利进了杏林堂。 林掌柜笑着走上前,“叶姑娘,这些都是京城有名的大夫。” 只要他们确认叶初棠没有身孕,那些难听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叶初棠点了点头,“有劳各位跑一趟。” 说完,她看了眼被弄脏的鞋子,对林掌柜说道:“我能去后院清理一下吗?” “当然,叶姑娘请。” 叶初棠借着洗鞋子的机会,用银针恢复了嗅觉。 回到药铺大堂,她坐在看诊台前。 “各位,请吧。” 中医把脉把不出是否是处子,一般都是通过看面相,再结合脉象判断。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会露馅。 除了杏林堂的大夫,还来了六位。 大家依次给叶初棠把脉,都没有把出滑脉。 一是因为孩子的月份还小,才一个月多点,本就很难把出来。 二是因为她利用银针和饮食,短暂地改变了脉象。 “叶姑娘并无身孕。” 大夫们的话一出,百姓就气呼呼地骂开了。 “这离谱的谣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太恶毒了!” “是啊,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这是要毁了叶大小姐啊!” “其心可诛,幸好叶大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 “若是能找出散播谣言之人,我要往她身上吐几口!” 叶初棠听到这话,肯定地说道:“各位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幕后之人!” 说完,她拿出一百两的银票放在看诊台上。 “劳烦各位大夫辛苦跑一趟,我请大家喝口茶。” 大夫们连忙推拒。 “叶姑娘大义,无偿拿出了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良方,我们帮叶姑娘澄清流言是应该的,无需叶姑娘破费。” 说完,大夫们就借口医馆很忙,都走了。 叶初棠见目的达成,向林掌柜告辞。 林掌柜连忙将一百两还给叶初棠。 “叶姑娘,这喝茶的银子老夫可不能要。” 叶初棠也没推辞,收下了。 当她走到药铺的门口,被从宫里赶来的太医拦下。 “不知本官能不能给叶姑娘把脉?” 叶初棠有孕的事传到了宫里,皇帝想要知道真相,就派了信任的太医过来。 和太医同行而来的,还有昨日从深山回来的薛神医。 薛神医一回来,就被请进宫给皇帝看不举之症,还被留在了宫里过夜。 今日他听说叶初棠的事后,借着太医出宫,也跟了出来。 这丫头和她母亲长得可真像,美得令万物失色。 但气质完全不同。 一个温婉内敛,一个锋芒尽显。 叶初棠没有回答太医,视线和打量他的中年男子对上。 “这位先生认识我娘?”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男人的眼里有回忆。 薛栋说道:“我叫薛栋,大家都称呼我为薛神医。” 听到这话,叶初棠的心咯噔一声。 她的障眼法能瞒过一般的医者,却瞒不过医术和她旗鼓相当之人。 “没想到一点流言蜚语,竟然惊动了薛神医。” 这话是在试探薛栋。 看他是来拆台,还是看热闹的。 林掌柜立刻将薛栋请进来。 不知实情的他,开心地说道:“叶姑娘,薛神医的一句话,胜过其他大夫的千言万语。” 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好心办坏事。 叶初棠对着薛栋行了一礼。 “多谢薛神医当年出手救了我和我娘,改日定登门道谢。” “叶姑娘无需多礼,拿钱办事,应该的。” 太医见叶初棠说个没完,催促道:“叶姑娘不会是怕本官看出什么,故意拖延时间吧?” 叶初棠知道太医的医术水平,并不介意给他看。 但他咄咄逼人的模样,让她很是不喜。 “无中生有的事,我当然不怕,但我想问一问,大人是带着皇命而来吗?” 太医虽然是皇帝派来的,但皇帝叮嘱过,不能让人知道。 以免有人胡乱揣测他的用意,引发不必要的流言。 “没有,是本官自己想来凑热闹。” 叶初棠挑眉,“如此说来,我可以拒绝让大人把脉,对吗?” 太医看出叶初棠在故意为难他,不悦地蹙眉。 “叶姑娘这是瞧不起本官?” 他觉得自己好歹是官,叶初棠现在还只是民,不会和他对着来。 结果,叶初棠肯定地点头。 “大人说对了,我还真瞧不上你的医术。” 第149章 去辰王府逼婚 太医没想到叶初棠会明目张胆地羞辱他,气得脸色涨红。 “叶姑娘……” 叶初棠截断太医的话。 “大人想要给我把脉也可以,但得先解开我出的难题。” 太医知道叶初棠在故意为难他,自然不会上当。 “本官可没时间解难题。” 说完,他看向薛神医,“既然叶姑娘看不起本官,那就请薛神医来吧。” 薛栋很清楚,若他不给叶初棠把脉,给出她未孕的结论,谣言就不会彻底消失。 他看向叶初棠,“叶姑娘,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解你出的难题?” 这话给足了她面子,也打了太医的脸。 同时也让叶初棠知道之前猜错了。 薛神医不是敌人! 她松了一口气,点头,“当然可以,薛神医能从根源上杜绝天花吗?” “不能,我只能治疗天花,而且不能保证都治好。” 叶初棠粉唇微扬,“我能。” 薛栋震惊地看着叶初棠,“叶姑娘所言当真?” 他刚问完就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一个能写出预防和治疗瘟疫方子的人,当然也有能力杜绝天花。 林掌柜激动地问道:“叶姑娘,要怎么杜绝?” “等哪天我和各位大夫都有时间,再详细和你们说。” “如此重要的事,我们再忙也能挤出时间,等哪日叶姑娘不忙,就提前告知老夫,我去联系各个医馆的大夫。” 叶初棠应了一声后,看向薛神医。 “虽然薛神医没有解开难题,但您救过我的命,我给您面子。” 说完,她翻转手腕,将手伸到薛栋面前,手心朝上。 薛栋伸手搭脉。 他虽然没有把出喜脉,但知道脉象被动了手脚,不是真实脉象。 也就是说,叶初棠十有八九有了身孕。 不然她没必要这样做。 这丫头小小年纪,医术深不可测,太难得了。 薛栋收回手。 太医迫不及待地问道:“薛神医,如何?” 围观的百姓也伸长了脖子往药铺里看。 薛栋一脸平静地说道:“叶姑娘没有身孕,那些难听的话全是谣言。” 这话一出,百姓就小声地数落太医。 “那么多大夫都说叶姑娘是被冤枉的,太医还非要把脉,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这太医说不定是传谣言的人故意叫来的,想要污蔑叶姑娘!” “肯定是这样,结果被薛神医横插一脚,打乱了计划。” 太医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记冷眼扫过去。 见百姓瞬间老实,心情愉悦地说道:“薛神医,本官先回宫了,您别忘了申时之前回宫。” 太医离开后,薛栋看向叶初棠。 “叶姑娘医术惊人,老夫有些病症想要请教,不知是否有空?” 叶初棠看出薛栋有话要和她说。 她点了点头,“能和薛神医探讨病症,是小女的荣幸。” “我的医馆离这不远,还请叶姑娘移步。” 百姓听到这话,纷纷离开,自觉地传播叶初棠并无身孕的事。 叶初棠跟着薛栋去了他的医馆。 医馆不大,看起来挺简陋的,物件的摆放也很随意。 薛栋有个徒弟,还在深山采药没有回来。 他用袖子擦了擦板凳上的薄灰,“叶姑娘请坐,我去烧水。” 叶初棠连忙叫住他,“薛神医,您别忙了,有事说事。” “既然是说事,肯定会口渴,我去隔壁借一壶。” 薛栋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壶开水。 他揭开盖子,往里扔了两块陈皮。 叶初棠看到后,知道怀孕的事没能瞒住薛栋。 “薛神医为什么帮我?” 薛栋给叶初棠倒了杯陈皮水,不答反问:“叶姑娘为何觉得我会帮你?” 如果她当时拒绝把脉,他是不能强迫她的。 因为她提出的难题,他解不了。 叶初棠给出答案,“因为你没有帮太医,还给了他难堪。” 听到这话,薛栋笑了。 “我以为你和你娘只是长相相似,没想到看问题的角度也一样。” “我娘说过类似的话?” “嗯,我和你娘第一次见面,她在给灾民施粥,而刚我从山里采药回来,满身脏污,被抢食的灾民推倒在地。 你娘递给我馒头和稀饭时,土匪扮作的灾民冲过来想要挟持你娘,还将我认成了同伙,让我赶紧抓你娘出城。” 说到这,薛栋脸上的笑容更大。 “我立刻拉着你娘离开,她没有丝毫反抗。事后我问她,为何信我跟我走,你猜她怎么说?” 叶初棠想了一会,回道:“她应该会说,因为你没有听土匪的话,往城外跑。” “对,她是我见过的至纯至真的女子,虽有身为商人的算计,但只关乎利益,从不用来算计人。” “所以她死了,死在了后宅的阴损算计之下。” 听到这话,薛栋叹了口气,脸上浮现遗憾和悲伤。 “所嫁非良人,误终身。” 说完,他切入正题。 “叶姑娘有身孕了吧?应该不足两个月。” 如果喜脉明显,是很难掩盖的。 叶初棠承认道:“是。” “虽然我不知道散播流言的人是谁,但对方既然怀疑了,就不会善罢甘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等你露出马脚,你能躲一次十次,却躲不过一百次。” 叶初棠当然知道。 孕吐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也不能彻底改变脉象。 更没有精力时刻警惕有没有人要害她。 或许要不了几天,她怀孕的事就会被发现。 所以,在她去杏林堂澄清流言之前,就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去辰王府逼婚! PS:写书不易,再求一波评论和打赏,么么哒(*?▽?*) 第150章 祁宴舟答应成婚 薛栋不知道叶初棠的打算。 他见她不说话,提醒道:“叶姑娘,世人对女子苛刻,你若被人发现有孕,很可能面临被沉塘的命运。” “就算你有本事不被沉塘,也会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孩子也将无法抬头做人。”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没被人发现之前,找人成婚。” 叶初棠听完薛栋的话,笑着道:“我和薛神医想到一块去了。” 说完,她站起身。 “等解决了终身大事,我再来向薛神医讨教医术。” 离开前,她喝下了变温的陈皮茶。 薛栋担心叶初棠和她娘一样,所嫁非人,急忙喊住她。 “叶姑娘,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得慎重。” 走到门口的叶初棠回头,笑容明媚。 “慎重不重要,只要能拿捏住对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是老夫狭隘了,希望叶姑娘能遇良人,有所依。” “男人最是靠不住,靠人不如靠己。” 叶初棠说完,潇洒离开。 薛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低声说道:“婉宁,你当初若有你女儿的半分通透,现在肯定还活着吧?” *** 叶初棠直奔辰王府而去。 结果扑了个空,祁宴舟在大理寺办差,得下值才能回来。 她去见了辰太妃。 “见过太妃,小女有急事找辰王,能否劳烦太妃派人去大理寺请王爷回来一趟?” 辰太妃对叶初棠喜欢得紧,巴不得她和儿子天天粘在一起。 她立刻安排贴身伺候的嬷嬷,让她去大理寺请人。 嬷嬷离开后,她拉着叶初棠的手,直言不讳地问道:“叶姑娘,你最近和舟儿走得近,觉得他怎么样?” “王爷文武双全,丰神俊朗,心系天下,是个好男儿。” 辰太妃高兴得不行,“那你……” 她刚想问叶初棠愿不愿意嫁给儿子,就想起儿子不仅没几天可活,还不能人道。 这么好的姑娘嫁进辰王府守活寡,太可惜了。 于是,到嘴边的话改了。 “叶姑娘,本宫觉得和你很有缘,你愿不愿意当本宫的干闺女?” 到时候,她就接叶初棠来辰王府常住。 让儿子在临终前,天天都能见到心上人! 叶初棠不知道辰太妃真实想法,对她突然要认女儿的行为很是不解。 辰太妃之前不是很想让她当王妃吗? 怎么突然让她当干闺女了? 她立刻婉拒,“能得太妃喜欢,是小女的荣幸,但认亲一事太过突然,小女需要想想。” 这话落在一般人耳里,就是不识抬举。 可辰太妃并没有责怪叶初棠。 “不愿意也没关系,你有空了就来辰王府陪本宫聊聊天,吃吃饭。” “好,太妃要不要尝尝小女泡的花茶?” 辰太妃对她不错,又是未来婆婆,将她哄开心了,就不会有婆媳矛盾! “行啊,走,我们去后花园。” 祁宴舟急冲冲赶回来时,叶初棠和辰太妃品着花茶,相谈甚欢。 辰太妃看着满头大汗的儿子,识趣地起身。 “棠儿,你和舟儿聊,本宫去安排午膳,留你吃饭。” 叶初棠没有拒绝,“劳烦太妃了。” “别这么客气,你愿意陪本宫吃饭,本宫高兴还来不及。” 辰太妃离开的时候,将伺候的人都叫走了。 偌大的后花园,只剩下祁宴舟和叶初棠。 叶初棠见辰太妃喝茶的杯子扣起来,拿了个干净的,给祁宴舟倒了一杯。 “王爷坐吧,我要说的事,可能会吓到你,先喝口茶压压惊。” 祁宴舟被叶初棠严肃的表情,奇怪的话,搞得心里不安。 他哪里还喝得下去茶,立刻问道:“叶姑娘想要和本王说什么?” 叶初棠酝酿了一下说辞,直奔主题。 “我有孕了。” “……” “孩子是王爷的。” “……” “我们成婚吧!” “……” 祁宴舟被叶初棠的三句话惊得瞠目结舌。 脑子里乱糟糟的,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初棠知道自己的话多劲爆,也知道祁宴舟会接受不了。 她将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喝口茶,压压惊。” 祁宴舟立刻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一杯不够,他一连喝了三杯。 叶初棠见祁宴舟吓得够呛,又道:“王爷,你放心,成婚只是暂时的,是假成婚,等见到苗疆巫医,给你解了火毒,我们就签和离书,你和巫医双宿双飞。” 我去父留子,揣崽离开。 这话她没说出来,不想现在就为了孩子的归属,扯来扯去。 祁宴舟放下杯子,灼灼地看着叶初棠,同意成婚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咽了回去。 “抱歉,我不能娶你。” 叶初棠:“……” 她虽然早就料到过这个答案,但祁宴舟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她,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王爷,你放心,我不是骗婚,也不是想让你负责,更没有逼你当孩子父亲的意思。我提出成婚,是怕怀孕的事瞒不住,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人辱骂耻笑。你若担心巫医误会,我可以写下和离的保证书,并表示孩子不是你的,你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会娶我,替我遮掩怀孕一事。如此,你就能给巫医一个交代。” 祁宴舟见叶初棠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叶姑娘,我不同意成婚,是因为……” 叶初棠见她好说歹说,祁宴舟还是不同意成婚,恼了。 不等他解释,就起身揪住他的衣襟,霸道地宣布,“这婚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我不是和你商量,而是告知你!” 若不是有人在背后咄咄相逼,想要她名声扫地,让她的孩子不能堂堂正正做人,她才不成婚! 祁宴舟连忙安抚叶初棠,“叶姑娘,你别激动,会吓到孩子。”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叶初棠平坦的小腹上,眼神温柔至极。 叶初棠被祁宴舟看得不自在,也被他的态度搞得摸不着头脑。 她松开他的衣襟,坐了下来,聊正事。 “我们来商量一下成婚的事。” 祁宴舟问道:“叶姑娘,辰王府即将流放,流放路上会过得很苦,你确定要和我成婚?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我愿意成婚。” 他不同意成婚,是舍不得叶初棠和孩子受苦,压根不是因为巫医。 想到这,他将久久没能说出来的解释,喧诸于口。 “苗疆巫医是我用来拒婚的借口,她不是我的心上人,回京之前,我从未对任何女子心动。” 回京之后,对你心动! 第151章 许你一世繁华 叶初棠对上祁宴舟真诚的双眸,有点反应不过来。 祁宴舟看着她呆呆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 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又克制住了。 “叶姑娘,流放太辛苦,我有其他办法保护你和孩子不受伤害,你不是只有成婚一条路可走。” 辰王府看似在逐渐没落,但暗地里的势力只增不减。 叶初棠盯着祁宴舟俊美非凡的脸,很多事都在脑海里走马观花一闪而过。 她直白地问道:“你喜欢我?” 祁宴舟搁在石桌上的手忽地收紧,耳尖弥漫着可疑的红晕。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上叶初棠的漂亮的凤眸,点头。 “是,我心悦叶姑娘。” 藏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让他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个答案在叶初棠的意料之内。 毕竟她之前就感受到了,只不过她以为祁宴舟喜欢南疆巫医,才掐断了想法。 “南疆巫医只是幌子?没有喜欢过?” “从未,阿蛮之于我,只是救命恩人。” 叶初棠眉眼弯弯,笑着又问:“那你之于她呢?” 祁宴舟没有瞒叶初棠,坦白道:“阿蛮对我有情,但我拒绝了。” “若她提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呢?” “我会告诉她,你也救了我的命,我早已对你以身相许,而且阿蛮不会逼婚。” 南疆那边,本就鲜少与外族通婚。 阿蛮又是当地有名的医者,更不允许外嫁。 叶初棠看着一本正经的祁宴舟,脑海里回响着“以身相许”的那晚,脸色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 “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请王爷明日上朝的时候,请旨赐婚。” 如此一来,她也能知道狗皇帝构陷辰王府的具体计划。 祁宴舟很想娶叶初棠,但他觉得时机不合适。 “叶姑娘……” 叶初棠见祁宴舟还想拒绝,打断她的话。 “你若不愿意,我不介意给孩子找个后爹。” 以她的名声和嫁妆,就算有了孩子,也不愁没人要。 “……愿意,我明日就请旨赐婚。” 祁宴舟说完,壮着胆子握住叶初棠的手。 “叶姑娘,成婚这事本该由我来提,委屈你了。” 那一夜,他觉得很屈辱。 现在,他觉得很幸运。 幸好是他,不是别人,不然他会遗憾一辈子! 叶初棠没觉得委屈,当初是她强迫了人,承担后果是应该的。 反倒是祁宴舟,一直都只能被动接受。 “我做事太过随性,委屈王爷了。” 祁宴舟笑着道:“能娶到叶姑娘,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完,他问:“叶姑娘知道我的流放的打算,路途遥远且危险,为何还要选择与我成婚?” 皇帝不可能放过祁家,流放途中肯定危机重重。 他之前拒婚,就是不想怀着身子的叶初棠受苦受累,担惊受怕。 于她于孩子都不利。 叶初棠当然知道嫁给祁宴舟将会面临什么。 但她空间异能在手,在哪都能横着走! “相比于充满算计和恶意的皇城,我更愿意待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祁宴舟见叶初棠想清楚了,说道:“叶姑娘,我是真心想娶你,也会一辈子对你好,明日早朝我会请皇上赐婚,然后选个最近的好日子成婚。” 叶初棠抽回被祁宴舟握着的手,“行,越快越好。” 说完,她问道:“王爷能查出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吗?” “流言是赵思敏让人传的,给她消息的人是叶思音。” 祁宴舟听到流言后,立刻让南骁去查。 下朝后,他知道了结果。 刚准备出手遏止流言,叶初棠就自己解决了。 “我原本想等忙完公事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辰王府。” 叶初棠知道赵思敏是安平郡主的名字。 “劳烦王爷帮个忙,将诬陷我的赵思敏和叶思音抓起来,定罪。” “叶姑娘,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如此客气。” 他知道叶初棠对他没感觉,是因为孩子才成婚。 但没关系,他会努力对她好,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心里。 想到这,祁宴舟再次握住叶初棠的手,向她透露了一件要事。 “流放受苦只是暂时的,我定会给你和孩子安定富足的生活,对你们好一辈子。” 言外之意,他在努力推翻腐朽的皇权,只是时机未到。 叶初棠听懂了祁宴舟话里的意思,对他的大义很是钦佩。 如果他举兵谋反,压根不用受流放之苦。 可为了不连累百姓,他选择了忍让,暗中筹谋等待时机,兵不血刃地推翻皇权。 她看着祁宴舟握住她的大手,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莫名觉得安心。 但她并没有被他的承诺冲昏头脑。 “王爷,一辈子很长,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在成婚之前,我有两件事要说。” 祁宴舟见叶初棠表情严肃,也正了正脸色。 “叶姑娘请讲。” “我不接受男子纳妾睡通房,如果有这么一天,我们和离,孩子归我。” 祁宴舟语气肯定,“不会有这么一天。” 他对三妻四妾没兴趣,更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不是那种活在深闺的女子,会经常抛头露面,甚至长时间离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要你别忘了回来就好。” 他对叶初棠动心,就是因为她豁达博爱,随性不羁。 叶初棠对上祁宴舟认真的双眸,心跳逐渐加快。 她撑开祁宴舟包裹住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王爷,我对你有好感,如果你真能做到,我此生不相负。” 她不是扭捏的人,喜欢就会承认。 祁宴舟震惊地看着叶初棠,开心得说不出话来,泛红的双眸浮现水光。 “我愿戎装打天下,许你一世繁华。” 叶初棠摸着祁宴舟俊美无双的脸,粉唇上扬。 “好,我等着。” 说完,她收回手。 “王爷,我刚才提的条件,会白纸黑字地写下来,不仅你要签字,你的爹娘也要签。”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还是得防患于未然,先小人后君子。 古人对开枝散叶有着迷之执着。 就算祁宴舟愿意与她共白首,可若他的父母不同意,也是白搭。 第152章 盖了章,你是我的人 祁宴舟理解叶初棠的担心,爽快地答应。 “好,父王和母妃那边,我会说服他们,但孩子的事我想先瞒着,等成婚流放之后再同他们说,辰王府人多口杂,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叶初棠没意见,“可以。” “叶姑娘在此稍坐,我现在就去找父王母妃。” 祁宴舟离开后,叶初棠给自己倒了杯泡过头的茉莉花茶。 茶叶的分量很少,用蜂蜜泡制,香甜中带着微涩,入口后有回甘。 和她现在的处境有些相似。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最近乖一点,别折腾你娘了。” 叶初棠说完,开始思考流放的事。 祁宴舟刚收复南疆,肯定不会被发配到西南。 祁家军在东北一带,宁古塔也就被排除了。 就剩下岭南沿海和西北荒漠。 沿海的天气虽然恶劣,但水产丰富,狗皇帝应该不会选这里。 西北荒漠不仅环境恶劣,还物资匮乏,冬日难熬,这里是首选! 想到这,叶初棠知道自己要多多囤生活物资了。 在西北荒漠,有银子都没地花! 当她将要囤的东西一一记在脑子里的时候,祁宴舟去找了辰太妃。 并和她一起去了老王爷的院子。 老王爷正搂着妾室喂水缸里的锦鲤。 他看到妻子和儿子一起过来,就知道他们有要事商谈。 “萍儿,回你院子,我一会去找你。” 苏姨娘离开前,故意亲了亲老王爷的脸。 “妾等着爷。” 辰太妃对苏姨娘的挑衅习以为常,压根没将她当一回事。 老王爷等苏姨娘离开后,将院里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打发了出去。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三人进了书房。 老王爷问道:“舟儿,出什么事了?” 辰太妃也十分好奇,试探地问道:“和叶姑娘有关?” 祁宴舟点头,“我要娶叶姑娘,明日早朝的时候,会请皇上赐婚。” 辰太妃高兴之余又有些不解。 “舟儿,你之前不是说你有隐疾,也没剩多少日子,不想连累叶姑娘吗?怎么突然又要娶她了?” 刚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 “是叶姑娘提的?她怎么突然想嫁你了?” 之前,她试探过叶初棠,这丫头对儿子半点意思都没有。 祁宴舟对自己的爹娘十分信任,除了叶初棠有孕的事,其他都说了。 辰太妃激动地抓着祁宴舟的胳膊,声线颤抖。 “舟儿,你没骗娘?叶姑娘真能救你?” “若南疆巫医能及时赶过来,叶姑娘就能救儿子。” “你为收复南疆九死一生,巫医一定会赶来替你解蛊毒。” 老王爷见儿子终于能从鬼门关里走出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姑娘这个儿媳,不错!” 说完,他问了有关流放的事。 “舟儿,皇上一直都想铲除辰王府,流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少一分是下大狱,多一分是满门抄斩。” 祁宴舟笑着道:“有叶姑娘帮忙,一定能成。” 他将皇帝算计叶初棠,她假意中招当内应的事说了。 辰太妃听完,对叶初棠越发满意。 “谁说女子不如男?叶姑娘有勇有谋,世间没有几个男儿能及。舟儿,叶姑娘愿意陪着你流放受苦,你可不能负她。” “母妃放心,孩儿宁负天下不负她!” 祁宴舟表明态度之后,说了叶初棠提的要求。 辰太妃没意见,“叶姑娘能救你的命,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分,她心中有大爱,不愿待在后宅也无可厚非。” 老王爷赞同地点头,“祁家还有你哥和你庶弟,少你一个开枝散叶的,没什么要紧。” 祁宴舟立刻磨墨书写叶初棠要求的两点。 他故意空出一行,以便之后添加和孩子相关的事。 签字画押后。 “父王,母妃,请。” 老王爷和辰太妃立刻签字画押。 祁宴舟拿起墨迹未干的纸张,吹了吹。 他问道:“母妃,孩儿觉得在求皇上赐婚前,您和父亲得去尚书府走一趟。” 辰太妃点头,“你说得很对,先去和叶尚书知会一声,才能显出辰王府对婚事的看重。” 老王爷对辰太妃说道:“吃过午膳后,你挑几样贵重的礼,我们去尚书府。” “行,妾身这就去库房看看。” 辰太妃和祁宴舟一起离开,去了后花园。 她拉着叶初棠的手,将手腕上的玉镯移到她的手腕上。 “棠儿,这是祁家的传家宝,你收下。” 叶初棠觉得太贵重,刚要拒绝,就被辰太妃压住了手腕。 “还以为你和舟儿无缘,想收你当女儿,没想到峰回路转,我很高兴,也谢谢你,给了舟儿一条命。” 说完,她松开叶初棠的手。 “你们聊,我去准备稍后去尚书府的礼。” 叶初棠行礼,“太妃慢走。” 辰太妃离开后,祁宴舟将叶初棠叫去了他的书房。 他在承诺书上的第一条后面添了一句,交给了叶初棠。 叶初棠看了眼,两条承诺清晰明了。 “第一:本人承诺成婚后,和叶初棠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背叛,若有违背,天打雷劈,叶初棠可随时和离,带走孩子。” 最后一句,是祁宴舟刚加的,墨迹都还没干。 “第二:本人不干涉叶初棠的任何决定,尊重她的所有选择,竭尽全力护她周全,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看完承诺书,叶初棠说道:“王爷,你没必要将后果写得这如此严重。” 好聚好散,合则聚不合则分。 祁宴舟灼灼地看着叶初棠,满眼深情。 “越严重越能表现我的决心,叶姑娘,和你过一辈子,我是认真的。” 叶初棠收下合约书,在祁宴舟的脸上亲了一口。 “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若信守承诺,我就不离不弃。” 祁宴舟被叶初棠的大胆和主动闹了个脸红。 “此生能得一知心人,足矣。” 说完,他拉着叶初棠坐下,忐忑地问道:“叶姑娘,我们之间的称呼,是不是要改得亲密些?”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你叫我阿初或阿棠都可以,我叫你阿晏?还是阿舟?” “叶姑娘应该听过沙棠舟,以后我叫你阿棠,你叫我阿舟。” 叶初棠觉得阿晏更好听,但她没有反驳。 “行,阿舟。” 温柔缱绻的声音落入耳里,听得祁宴舟耳尖泛红。 他和叶初棠说了老王爷和辰太妃要去尚书府拜访的事。 “阿棠,虽然我们成婚是意外促成的,但该给你的脸面和尊重,不会少一分。” 叶初棠并不在意这些虚礼,但对祁宴舟的用心很感动。 “阿舟,和我说说王府的各个主子吧。” 第153章 婚事成,皇帝狂喜 祁宴舟的祖母生了两个儿子。 老大是祁宴舟的父亲,继承了爵位。 老二也就是祁宴舟的二叔,很早就分家出去,带着他的祖母离开了京城。 如今辰王府只有祁宴舟一家。 但因老王爷“沉迷女色”,王府的主子还是挺多的。 老王爷有一正妃一侧妃,外加两个妾室。 通房无数,但没人生下孩子,也就不算主子,无需理会。 辰太妃育有二子一女。 大儿子祁书砚科考之后去了西北的苦寒之地当父母官,很多年都没有回京。 小儿子是祁宴舟,袭爵当了辰王。 女儿两年前嫁去了凉州。 侧妃生了个儿子,叫祁鹤安,沉迷诗画,住在京郊的别院里。 之前在老王爷院子里的是苏姨娘,生了个女儿,年岁不大,还未议亲。 还有个高姨娘,生了个儿子,满心算计。 这两位姨娘都是皇帝赏的,是皇帝安插在王府的钉子。 叶初棠听完,说道:“若是皇帝想将辰王府一网打尽,应该不会将我们的婚期定得太早,他得留出时间,让你大哥从西北之地赶回来。” 祁宴舟却不这么认为。 “不会,皇家想要灭祁家已久,当机会出现,皇上一定会选最近的黄道吉日,然后下密旨去西北,让官府的人抓我哥,将他就地正法。” “那你可得快点给你哥去信,让他小心。” 祁宴舟笑着道:“放心吧,我哥若是这么容易被杀,早死八百回了。” 当然,信还是得送的。 他得告诉大哥,他要成婚了,娶的是心上人。 叶初棠想想也是。 祁书砚“落单”,这么好的机会狗皇帝怎么可能放过? 早杀他八百回了! 看来,祁家的人都不简单! 她刚要聊聊流放的事,管家就来通传,去前院用膳。 辰太妃担心叶初棠不习惯,午膳就没叫旁人。 老王爷虽然端着架子,但对叶初棠很友善,能看出他挺好相处。 吃完饭,叶初棠就先一步离开了辰王府。 祁宴舟要去大理寺,同她一起出门。 “阿棠,你有了身孕,拿下‘夜煞’的计划,你就别参与了,将解药给我就好。” 叶初棠拒绝,“你的内伤还没好,我和你一起去。” 祁宴舟还想劝,被叶初棠一记眼刀封了嘴。 “行,我晚上去找你,明日早朝,就是孔家和永宁伯府的死期!” 两人在门口分开。 叶初棠回尚书府之前,去了一趟杏林堂。 林掌柜对叶初棠的到来有些诧异,“叶姑娘怎么来了?” 上午才来过。 “林掌柜,你去通知各医馆,若想知道如何杜绝天花,明日早上辰时来杏林堂。” 赐婚之后,她就得忙婚礼和囤货的事,没有空闲时间了。 林掌柜立刻应下,“好,老夫稍后就去通知。” 说完,他向叶初棠鞠了一躬。 “叶姑娘一心为民,请受老夫一拜。” 叶初棠将林掌柜扶了起来。 “掌柜若真心想感谢我,就帮我一个忙。” “叶姑娘请说,只要老夫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 “西北苦寒,物资匮乏,什么都缺,我想运一大批药材过去。林掌柜认识的药材商多,帮我联系一下,他们手里的药材我都要了,先付药价的四成,剩下的六成等药材送到西北,一次性付清。” 林掌柜想起之前有一个富家公子的小厮,买了不少药材,说是要卖去苦寒之地。 怎么叶姑娘也想做这个生意? 虽然他答应那小厮不往外说,但他觉得叶初棠不是外人。 于是直接说了。 叶初棠:“……” 说好的诚信,守口如瓶呢? 幸好当初的小厮也是她,不然就被卖了! “林掌柜,我买药材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想无偿帮助百姓,西北缺吃少穿,药材更是稀缺,因没药吃而亡故的人太多了。” 死的百姓多,军队也一样! 她送药材去西北,主要是为了拿下戍边的军队。 林掌柜不知道叶初棠的真实目的,看她犹如看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叶姑娘真是活菩萨,这个忙老夫不仅要帮,还愿意出一成的药费。” 一成听起来不多,但买的药材多了,也是一笔惊人的开销。 “叶姑娘,老夫还会联合其他医馆药铺,说服他们慷慨解囊,帮你减轻负担。” 叶初棠知道林掌柜是好心,但她不想运药材到西北的事,人尽皆知。 “林掌柜,买药材送去西北需要秘密进行,不然多疑的皇帝可能会误会,药费我全出,你只管联系药材商,给我一个最低价。” 直觉告诉林掌柜,事情不像叶初棠说得这么简单,但他没有多问。 “行,药材送去西北哪里?” 知道具体地点,才能算运输费用。 叶初棠对北辰国的西北不了解,也没有认识的人,得找祁宴舟。 “明早告诉你。” 说完,她就回了尚书府。 没多久,老王爷和辰太妃带着价值连城的礼品造访。 叶靖川刚好在家,和叶老夫人一起接待。 得知两人是来提亲的,他大喜过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初儿能嫁给辰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但辰王的婚事得由皇上做主,本官立刻进宫,请皇上赐婚!”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送走老王爷和辰太妃,快马加鞭地进了宫。 当皇帝知道叶初棠完成任务,要嫁给祁宴舟之后,高兴得大笑不止。 “朕现在就拟旨赐婚!” 第154章 脑子被蛆拱了 皇帝像是喝了十全大补汤,瞬间容光焕发。 前往御书房时,他对德公公说道:“去传钦天监。” 婚事宜早不宜迟,以免出变故。 到了御书房,皇帝对叶靖川说道:“叶爱卿,你立刻回府,将叶初棠带进宫。” “微臣领旨。” 叶靖川刚转身,皇帝就想起一件事。 “叶爱卿,留下叶初棠的生辰。” 有生辰,才能算日子。 叶靖川留下叶初棠的生辰后,脚步轻快地出了宫。 坐上马车,他心情愉悦地说道:“忍那死丫头那么久,终于看到成果了。” 他仿佛看到侯爵之位在朝他招手。 结果好心情只维持到回府,就荡然无存。 叶靖川见大理寺的官差抓了叶思音。 叶思音用力挣扎,衣裳都弄乱了。 “放开我,你们抓错了人,说叶初棠有孕的流言不是我传的!” 官差不屑地冷哼,“你当我们大理寺是什么地方?没有证据会来官员家里抓人?别说是你了,就连赵小姐也进了监牢!” 听到这话,叶思音脸色惨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怎么会这样? 赵思敏好歹是伯府千金,就因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被下大狱? 叶靖川听到对话后,没脸下马车。 他怎么就生了一群蠢货,不作死就活不下去是吗? 叶思音看到了尚书府的马车。 她不想被抓,大声喊道:“爹,救我!” 官差见马车的帘子没有掀开的打算,押着不甘心的叶思音走了。 叶靖川当然不会得罪叶初棠,去救一个拎不清的庶女! 幸好怀孕的流言是假的,不然叶初棠和辰王的婚事肯定告吹,他也别想当侯爷! 确定官差走远后,叶靖川才下马车。 有人在不远处看热闹,对着尚书府指指点点。 “就这么两天,正妻死了,嫡长子下狱,庶女也被抓,好邪门!” “邪门什么?我看是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 “就是,叶姑娘多好的人啊,却都想害她欺她,真不是人!” “我就好奇一件事,当家主母死了,为什么不挂白幡?” 叶靖川眼含警告,扫视了一圈。 议论的人,识趣离开。 他刚进尚书府,管家就问道:“老爷,夫人的尸身要怎么处理?” 天气炎热,就算一直用冰保存,也有味道了。 叶靖川一个头两个大,“我还要进宫一趟,回来再说。” 说完,他快步去了宁初院。 叶初棠躺在贵妃榻上,想着流放的事。 西北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冬天,得多准备一些御寒的衣服、被褥和吃食。 “历史上,棉花很早就从西域传进来了,北辰国怎么没有?” 虽说这个朝代没在书本上出现,但版图和华国类似,发展相当于宋明时期。 现在的北辰国,富人御寒用动物的皮毛和丝绸,穷人就用芦花和麻布。 中间层次的,一般是用木棉花。 木棉花虽然轻薄柔软,但保暖和蓬松效果不及棉花,价格也不便宜。 “去西北的第一件事,就是种植新疆长绒棉!” 当初在末世,叶初棠机缘巧合搬空了一个农作物的种子仓库。 各种各样的种子都有,装了好几个集装箱。 一个地方穷苦落后,是因为没有可发展的经济。 “去西北搞基建,当土皇帝也不错。” 叶初棠刚说完,就看到叶靖川进了宁初院。 他因走得太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初儿,皇上召你入宫觐见。” 叶初棠懒洋洋地招了招手,“爹,这里。” 叶靖川快步走到窗台前,说道:“别磨蹭了,赶紧梳妆打扮一下。” “我要嫁的人又不是皇帝,没必要打扮给他看吧?” “不打扮也行,你赶紧出来。” 叶初棠问:“皇上找我何事?” 叶靖川看着她不慌不忙的模样,急的不行。 “皇上急召,你别磨蹭了,一会路上和你说。” 叶初棠知道皇帝召见她所为何事,起身出了闺房。 她跟着叶靖川坐马车直奔皇宫。 “爹,你也太着急了,竟然进宫求赐婚,就不怕辰王怀疑什么?” 叶靖川只顾着高兴,忘了这个细节。 “初儿,你既然能让辰王娶你,就能让他打消怀疑,对吧?” 叶初棠没有回答,她就是要让叶靖川抓心挠肺的。 她问道:“皇帝召我进宫,是商量灭掉祁家的事吧?他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只要你帮皇上除去心腹大患,你不仅能拿到解药,还能当贵妃。” 听到这话,叶初棠轻笑出声。 “皇上不能人道,当贵妃就是守活寡,有什么可高兴的?” 叶靖川吓得去捂叶初棠的嘴,却被她躲开。 “你不要命了,这话不许再说!” 警告完,他宽慰道:“皇上请了薛神医治疗,肯定能治好,你若是能生下儿子,他将来就有机会称帝!” 叶初棠很想切开叶靖川的脑袋,看他的脑子是不是被蛆拱了。 这么离谱的大饼也敢画! 她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别做梦了。” 没一会,马车就到了宫门口。 皇帝为了早点见到叶初棠,派了轿撵在宫门口接。 父女俩很快就被抬到了勤政殿。 皇帝将拟好的赐婚圣旨拿给叶初棠。 “朕让钦天监合过你和辰王的生辰八字,五日后便是吉日。” 叶初棠看了眼圣旨,将她和祁宴舟夸得天花乱坠,匹配值拉满。 “皇上,婚期这么紧,辰王肯定会起疑。” 皇帝当然知道祁宴舟会怀疑,但他不想再等了。 “叶姑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辰王同意娶你,也一定能消除他的怀疑。” 叶初棠看着皇帝丑陋的嘴脸,垂眸遮掩厌恶。 “臣女一定尽力,皇上召臣女进宫,应该不只是让臣女接旨吧?” “朕让你嫁给辰王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 “臣女清楚,辰王包藏祸心,皇上要灭奸臣肃朝纲。” 这话落在皇帝的耳里,让他身心舒畅。 有种自己终于被认同的错觉。 但他对叶初棠并不信任,命令道:“抬起头来。” 叶初棠抬头,坦然望进皇帝的眼眸,任他咄咄逼视。 “叶姑娘最近常和辰王接触,可有对他动心?” “臣女惜命,只想当贵妃。” “不愧是朕选中的人,有胆量有气魄。” 皇帝说完,招呼叶初棠坐下。 “朕有一法,能让辰王府满门抄斩,但需要叶姑娘配合。” “皇上请说。” 第155章 从皇帝身上刮油水 皇帝其实没想出多好的招,无非是栽赃陷害。 他让叶初棠在嫁妆箱里藏兵器,带入辰王府,当做谋反的证据。 还让她将伪造的通敌信件,以及诅咒皇帝的巫蛊娃娃,藏进婚房。 谋反,通敌,巫蛊。 三管齐下,就能让祁家死无葬身之地! 叶初棠佯装不忍心,“皇上,诛九族是不是太狠了,会死很多无辜之人。” “斩草就得除根,朕不狠,皇位就不稳!” 皇帝说完,嘲弄地看着叶初棠。 “叶姑娘不会是想告诉朕,你心软了,要放弃?”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言外之意,只要她能活,别人的生死与她无关。 “好一个活菩萨!” 叶初棠听着皇帝嘲讽的话,勾起唇角,笑容撩人。 “装的。” 皇帝被叶初棠动人心魄的笑容乱了呼吸。 若不是身子还没治好,他真想现在就要了这勾人的妖精! 想到这,他警告叶初棠。 “朕只要干净的女人,你和祁宴舟可别假戏真做。” 叶初棠点头答应,“皇上放心,臣女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说完,她问道:“兵器从哪来?通敌信件谁来写?巫蛊娃娃谁来做?”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配合就好,婚礼的相关事宜,全部由礼部操办。” 皇帝摆了摆手,“你可以出宫了。” 叶初棠站着没动,抖了抖手上明黄的圣旨。 “皇上,臣女来宫里领赐婚圣旨,空手出宫不太好吧?到时候辰王问起,臣女不好解释。” 皇帝的私库被偷得一个子都不剩,压根没什么可赏的。 而且,他也不想赏。 “若因为赐婚,朕就给你赏赐,辰王同样会怀疑。” “皇上说错了,您给我赏赐,不是因为赐婚,而是因为我写出了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良方,赐婚圣旨只是顺带的。” 叶初棠见皇帝蹙眉,又加了一句。 “您召臣女进宫,只为拿圣旨的话,不合常理。” 就算狗皇帝被偷了个精光,她也要从他身上刮下一层油水来! 叶靖川觉得叶初棠说得有理。 “皇上,辰王多疑,还是谨慎点好,可别在临门一脚功亏一篑。” 皇帝看向叶靖川,“叶爱卿,你稍后从国库选几样好东西,赏赐给叶姑娘。” “微臣遵命。” 叶初棠离开时,皇帝又给她一粒临时解药。 出宫后,她对叶靖川说道:“爹,挑点好的赏赐,别太磕碜,到时候让太监在府门口将赏赐念出来,大家就知道皇帝对你的看重了。” 这话说到了叶靖川的心坎上。 最近尚书府出了太多的事,被人指指点点。 而皇上的赏赐能堵住很多人的嘴! “成,就这么办。” 叶靖川要去户部,叶初棠就在主街口下了马车。 她伸出手,“爹,我要去逛逛,给钱。” 叶靖川看着理直气壮的叶初棠,认命般地将身上带的银票和碎银都给了她。 “爹就带了这么多,你省着点花。” “我尽量,爹别忘了金姨的十万两银子。” 叶初棠说完,就心情愉悦地逛街去了。 她主要去的是布庄。 布庄不仅卖布料,还卖能填充被褥和厚衣裳的絮花。 夏季炎热,冬季才会用到的填充物都放进了仓库。 叶初棠了解了一下价格后,离开布庄。 今晚,去布庄的仓库进货! 她走到无人的地方,换了身男装,前往菜市场。 西北多牛羊,蔬菜少之又少,得多备点。 这会已经太阳西斜,菜市场空荡荡的,卖的菜也不够新鲜。 有一个摊位是卖姜的,今年新出的嫩姜,去年窖藏的老姜都有。 姜吃多了燥热,所以夏日难卖。 卖姜的老头见叶初棠朝他走来,立刻笑脸相迎。 “公子,要姜吗?便宜卖了。” 叶初棠用男声问道:“一斤几文?若是便宜,我都要了。” 老头双眼放光,连忙说道:“平时都是五文一斤,公子若是都要了,给三文就好。这嫩姜更便宜一些,两文一斤。” “行,就按你说的价。” “哎好,我马上给公子称。” 叶初棠出声阻止,“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 老头还以为她反悔了,脸上浮现惊慌之色。 “公子,你放心,我的姜没有坏的,都是顶好的。” 叶初棠拿起一块老姜,说道:“如果你的姜都是这种成色,有多少我要多少。” “真……真的?我家地窖还有一千多斤呢!” “当然,我家老爷准备种姜,需要这种老姜育苗。” 老头虽然很想卖姜,但听到这话犹豫了。 “公子,现在已经错过了种姜的时节,还没长成老姜就天凉了。” “我家老爷要种的就是嫩姜,你就说卖不卖吧?” 老头没有了后顾之忧,开心地点头。 “卖!公子是现在要,还是明日来取?” 叶初棠:“现在就要。” “我家就在城外不远处,公子请在此稍等,我马上回家运姜过来。” “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姜的品质。” “行!” 老头将摊位上的姜收好,放在小推车上,带着叶初棠去了城外。 他家的地窖空了一小半,剩下的位置都塞满了老姜。 “公子请看,姜都是好的,没有磕碰损伤。” “这些大概有多少?” “应该不超过一千五百斤。” 叶初棠从空间里摸出五两银子,递给老头。 “就按一千五百斤算,我都要了,剩下的买嫩姜。” 老头喜极而泣,“好好,公子稍等,嫩姜需要去田里挖,我马上叫家里人一起去。” “去吧,我等着。” 叶初棠将老头一家支走后,将地窖里的姜都收进了空间。 冬日用姜来煮水喝,不仅能防风寒,还能暖身体。 老头一家七口,很快就挖了满满一板车嫩姜回来,少说也有三百斤。 叶初棠又给了老汉一粒碎银。 “这板车,我买了。” 说完,她就推着已经在河里洗干净的嫩姜走了。 等离得远了,她将嫩姜也收进了空间。 叶初棠进城门时,太阳刚好落山,满天红霞,预示着明日的好天气。 她和祁宴舟被赐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 第156章 孔茹被扔乱葬岗 “叶大小姐和辰王郎才女貌,是我见过最般配的一对儿。” “听说婚期是钦天监选了,五日也太仓促了。” “就是,婚礼要忙的事那么多,怕是都来不及准备。” “婚礼由礼部安排,准备肯定来得及,就是婚礼肯定做不到太隆重。” “皇上赐婚,礼部安排,怎么可能不隆重,应该能与皇子成婚比肩!” “我也觉得,皇上赏赐了叶大小姐许多好东西,可见对婚礼的看重。” 叶初棠走了一路,发现几乎所有议论都是关于她和祁宴舟大婚的。 好似尚书府之前的那些丑闻,不存在了一般。 她很清楚,是叶靖川在背后搞了小动作。 没关系,成婚当天,她会给叶靖川送一份让他终身难忘的大礼! 叶初棠找了无人的角落,进空间换回女装,回了尚书府。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气宇轩昂祁宴舟从尚书府走了出来。 他是来下聘的。 虽说成婚的时间很赶,又因赐婚乱了“三书六礼”的节奏,但最基本的礼数不能少。 祁宴舟对叶初棠行了一个君子礼,说道:“欠阿棠的一对大雁,明日送来。” 其实礼部有饲养的大雁,但他没有要。 大雁象征着忠贞和吉祥,亲手猎的才更有诚意。 叶初棠并不在意这些虚礼,但她也不会拒绝祁宴舟的心意。 “好,阿舟慢走。” 祁宴舟离开后,叶初棠进了尚书府。 叶靖川看到她,不悦地问道:“你跑哪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皇上赏赐,你不在,辰王下聘,你也不在。” “我不在,事情不也办成了,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马上就要嫁作人妇,以后可不能随着性子乱来,不然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活不了多久。” 叶初棠知道叶靖川说的是皇宫。 她没有理会,伸出手,“皇帝的赏赐呢?” 叶靖川对她眼里只有钱这事,早已坦然接受。 “送去宁初院了,接下来的几天,你别乱跑,抓紧时间给自己绣一顶盖头。” “知道了。” 叶初棠说完,突然想起了亡故的孔茹。 “爹,你打算将孔茹怎么办?” 总不能将她的尸身放在府里,不发丧。 她可不想成婚的时候,尚书府放着一具发烂发臭的尸体! 叶靖川还没想好是直接将孔茹下葬,还是将她休了送回孔府。 于是他问了叶初棠的意见。 “初儿,你觉得为父应该怎么选?” 叶初棠又送了叶靖川一记大白眼。 “孔茹身为妾室的时候,迫害正妻,害死嫡子,后来又毒杀了我娘,她不仅犯了七出之条,还犯了罪,你不休她,想留她过年啊?” 叶靖川也知道休妻是最好的办法,但他不想将孔家得罪死,多一个敌人。 “初儿……” “打住,你若不休了孔茹,将她扔出尚书府,别怪我得宠之后,不念父女之情!” 叶靖川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得罪未来的贵妃娘娘。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性子究竟随了谁?说两句就急眼,我又没说不休妻。” “如果祖母被人毒杀,你肯定比我还急,休妻宜早不宜迟。” 叶初棠说完,看了眼满院的聘礼,回了宁初院。 俊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伸长脖子往外瞧。 看到叶初棠回来,他立刻冲过去问道:“长姐,你想嫁给辰王吗?” 赐婚来得突然,婚期也很赶,他怕长姐是被迫嫁的,会不幸福。 叶初棠蹲下身,对上俊儿担忧的双眸,笑着说道:“当然想,婚事还是我主动提的。” 听到这话,俊儿放心的同时,也很难过。 以后想见长姐,就不像现在这般容易了,他好舍不得。 “长姐,俊儿会乖乖吃饭,乖乖念书,乖乖习武,快快长大,保护你。” 叶初棠想到叶靖川之后的结局,问俊儿。 “你敢不敢说出真相,随长姐去辰王府?” 俊儿诧异地看着叶初棠。 见她是认真的,他用力点头,“俊儿敢!” 说完,他就要去找叶靖川。 叶初棠拉住他,“不是现在,等时机到了,长姐会告诉你。” 听到这话,俊儿总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 但他什么都没问,无条件信任长姐。 叶初棠站起身,看向欲言又止的金枝,说道:“金姨,我饿了,你和单儿去做饭吧。” “是,小姐。” 晚饭是按照叶初棠给的药膳方子准备的,有股淡淡的药香。 叶初棠随口解释道:“这药膳能调养身子,都多吃点。” 虽然药膳的主要功效是治疗孕吐,但也是调脾养胃的良方,所有人都能吃。 吃完饭,叶初棠带着俊儿去后花园散步消食。 然后丫鬟们在议论一件事。 “第一次听说休妻休到死人身上的,真是开眼了。” “孔氏害正妻杀嫡子,肯定入不了叶家祖坟,被休是活该。” “老爷将孔氏的尸身连同休书一起送去了孔府,也不知道孔家收不收?” “孔氏不过是庶女,现在又没了利用价值,孔家肯定不收。” 如丫鬟所料,孔家嫌丢人,没有收孔茹的尸身,直接用草席一卷,扔去了乱葬岗。 叶初棠是从祁宴舟的口中知道这件事的。 此时的她已经出城,正和祁宴舟赶往“夜煞”的老巢。 去的当然不止他们两人,还有祁宴舟培养的上百名暗卫。 远离京城十多里地之后,祁宴舟对南骁说道:“你们先去打先锋,攻下‘夜煞’,我和阿棠稍后就来。” 叶初棠不明所以,跟着祁宴舟进入了一条小道。 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她问道:“阿舟,我们去干什么?” 第157章 “夜煞”被拿下了 今日的月色正好,银辉洒落地面,照亮了前行的路。 祁宴舟听到叶初棠的问话后,回眸。 丰神俊朗的少年嘴角含笑,双眸揉碎了星光,性感的薄唇一张一翕。 “去猎雁。” 叶初棠虽然不是颜控,但也喜欢看帅哥。 她被意气风发的祁宴舟勾得心跳加速,脸颊浮现热意。 “好,带路。” 京城地处偏北,大雁三月从南方北飞,抵达极北之地,需要历时三个月。 现在正值大雁飞到京城的时候,是最好的狩猎时机。 祁宴舟让手下观察过,“夜煞”老巢附近的幽冥山,时有大雁路过。 两人骑着马,沿着狭长的山道而上。 越往上走,马儿就越吃力,路也变得难行,速度慢下来。 叶初棠对祁宴舟说道:“我猜测流放地是西北边陲,那边物资匮乏,每个冬天都会死很多人,我想运一批药材过去,已经和杏林堂的掌柜说好了,你在西北有可用之人吗?” 祁宴舟和叶初棠的猜测一样。 “现在没有,但可以有。” 东北祁家军和西北洛家军紧挨着,两军有些交情。 他只要打声招呼,就能派祁家军信得过的旧部去西北。 叶初棠:“给我一个地址,我让药材商直接将药材送过去。” “安排需要时间,具体的地址不好说,要不让我的人随行去西北?” “这样也行,自己人更靠得住。” 祁宴舟听到“自己人”三个字,唇角上扬。 他将代表身份的墨翠牌,给了叶初棠。 “拿着这个去迎春院或广聚轩,我的人随你调遣。” 叶初棠看着重新回到她手里的墨翠牌,笑着问道:“不怕我出卖你?” “甘之如饴。” “恋爱脑。” 祁宴舟没听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刚要问清楚,叶初棠就岔开了话题。 她将皇帝打算如何陷害祁家的事说了。 祁宴舟猜到了兵器和信件,却没想到还有巫蛊娃娃。 “那么怕死的一个人,竟然为了扳倒祁家,不惜诅咒自己。” 叶初棠挑眉,绝美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凉薄。 “诅咒应验的那天,狗皇帝悔不当初的嘴脸肯定很可笑。” 话音刚落,大雁的鸣叫就在头顶响起。 两人同时抬头。 “人”字型的大雁由南往北飞,时不时传来拖长的“嘎”声。 祁宴舟从袖兜里拿出一把弹弓,以及一粒用布包裹的石子。 弹弓被拉开,带着内力的石子射出,正中大雁的脑袋。 石子用布包裹着,懵逼不伤脑。 大雁从空中掉落。 后面的一只大雁盘旋在天空,看着掉落的大雁,发出痛苦的悲鸣。 祁宴舟知道两只大雁是一对,将其射了下来。 同行的大雁立刻补上空缺,继续往北飞。 祁宴舟翻身下马,将两只晕头转向的大雁捡了起来。 他检查了一下大雁的脑袋,确定没受伤后,松了一口气。 今晚养一养,明早就能将鲜活的大雁送给阿棠。 叶初棠见祁宴舟将大雁装进布袋,问道:“下山?” 祁宴舟翻身上马,“上山。” 越往山上走,路就越窄,两旁的枝丫延伸到路上,显得荒无人烟。 走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两人已经到了山顶。 叶初棠骑着马,和祁宴舟并排而站。 站在幽冥山的山顶,能远远地俯瞰整个京城。 主街璀璨,万家灯火若隐若现。 祁宴舟说道:“京城的繁华之下,是无数百姓的食不果腹,极乐世界有,人间地狱也在。” 叶初棠感受到祁宴舟的悲悯之心,握住他被夜风吹凉的手。 “盛极必衰,衰极必反,都会好起来的。” 祁宴舟反握住叶初棠,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 “阿棠,抬头。” 叶初棠下意识抬头。 湛蓝的天幕上,一轮圆月清冷皎洁,繁星点点。 天空澄澈,给人一种手可摘星辰的错觉。 美得有些不真实。 祁宴舟看着望月的叶初棠,不自觉地说了一句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注:出自汉·李延年,《佳人歌》】 叶初棠扭头看向秀色可餐的祁宴舟,满眼都是欣赏。 “阿舟也不遑多让,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注:出自宋·佚名,《白石郎曲》】 她突然想起了宋景宁。 一个同样才貌双绝的男子,但他的气质和祁宴舟完全不同。 大概是温润书生,和玉面将军的区别。 祁宴舟见叶初棠走神,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想什么呢?” 叶初棠笑着道:“在想宋景宁和你,谁更得姑娘们喜欢。” 听到这话,祁宴舟突然想起来,叶初棠之前送他的那头鹿,是和宋景宁一起去梅山猎的。 “阿棠,你对宋景宁似乎有所不同。” 叶初棠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她看向京城的灯火阑珊,锁定了尚书府的方位。 “我有一个出生就被孔茹捂死的哥哥,叶靖川嫌晦气,就让下人将他扔进河里,顺流而下了。”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和宋景宁的眉眼很像,诧异地看着她。 “你怀疑宋景宁是你哥哥?” “也不算怀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所以我厚着脸皮跟着宋景宁去了梅山。” “结果确定宋景宁不是?” 叶初棠“嗯”了一声。 “宋景宁在凉州出生,比我小十多天。” “没想到你们的生辰这般接近,要不要我查一查?” “不用了,孔茹太过恶毒,她是不会让我哥活下来的。” 而且当时天寒地冻,一个早产且被捂到断气的婴儿,在河里存活的概率几乎为零。 除非他运气逆天,刚被扔到河里没多久,就被懂医术的人救起。 叶初棠觉得这比花两块钱中五百万还要难。 祁宴舟握紧了叶初棠的手。 “阿棠,或许你哥哥还活着,不要灰心。” 刚说完宽慰的话,他就看到了山林里隐约的火光。 “‘夜煞’被拿下了,走吧。” 祁宴舟虽然同意带叶初棠来“夜煞”的老巢,但没想过让她冒险。 于是他借着猎雁,带她来山顶看风景。 叶初棠抽回自己的手,抓紧缰绳。 “走吧。” 第158章 成为“夜煞”的主人 祁宴舟早就研究过幽冥山的地形。 他带着叶初棠从一条平坦小道,朝着着火的方向下山。 一刻钟之后,两人来到了“夜煞”的入口处。 “夜煞”建在一片排列有序的竹林之中。 机关和阵法已被破坏,满地都是断裂的竹子,隐约可见血迹。 叶初棠和祁宴舟将马绑在竹子上,往里走。 血迹开始多了起来,偶尔还能看到尸体,都是“夜煞”的人。 穿过竹林,是容易让人迷失方向的石头阵。 热意从石头阵的后面袭来,带着木头被烧焦的味道。 两人穿过石头阵,来到了正在燃烧的木楼前。 南骁提着“夜煞”首领的首级。 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叶初棠蹙眉。 祁宴舟发觉后,一脚踢飞血淋淋的人头,将叶初棠护在了身后。 “站住,说说情况。” 南骁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单膝跪地。 “回王爷,俘虏了二十六人,杀了十七人,逃跑两人,在外出任务的人数还在统计中。” 说完,他看了眼身后着火的木楼。 “火是从放置木牌的地方燃起来的,属下只抢救了部分木牌,目前正在查找,是否有王爷想要的那一块。” 南骁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一声:“找到了!” 然后,孔家写下的悬赏木牌,落在了祁宴舟的手里。 如此一来,将孔家定罪的证据也就有了。 祁宴舟看向跪在地上的二十六人。 他们不挣扎不反抗,面如死灰,好似看淡了生死。 “虽然你们的主子死了,保你们命的解药没了,但你们还有机会活着。” 这话并没有引起“夜煞”成员的任何反应。 他们从小就被卖给了“夜煞”,经过严酷的训练和生死搏杀才得以活下来。 后来接任务赚了钱,知道没人能活过三十岁之后,就想摆脱控制。 但找了很多大夫,没一人能解毒。 他们甚至冒险去偷解药,结果解药没偷到,还被主子折磨得生不如死。 “解药只有我有,想提前去死的,我不拦着。” 这句话,深深地扎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当南骁砍下“夜煞”首领的人头时,他们知道活不了,立刻放弃抵抗。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阿棠,剩下的交给你了。” 叶初棠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二十六人。 她抬手指向一人,“将他带出来。” 祁宴舟的人立刻将女子押到了叶初棠面前。 叶初棠抬脚勾起女子的下巴,冷漠地盯着脸色极其苍白的她。 “既然觉得了无生趣,为何不去死?” 女子听到这话,无神的双眸有了焦距,看向叶初棠。 她被叶初棠的容貌惊了一下。 “你就是让‘夜煞’遭受灭顶之灾,断我们生路的叶初棠?” “错了,我是让你们活下来的叶初棠。” 叶初棠说完,一脚踹在了女子的心口处。 女子倒地,吐出一口黑血,苍白的脸变得青紫,眼神溃散。 毒发了。 叶初棠大喊一声,“都看过来!” 喊完,她从空间拿出临时解药,喂进女子的嘴里。 女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眼神也有了焦距。 “感受一下,你的毒是不是被压制了?” 女子经历过太多次毒发,也吃了无数次解药,不用感受也知道毒被压制了。 她惊讶地看着叶初棠,“你怎么会有解药?” 叶初棠在二十六道殷切的视线下,粉唇上扬。 “我的医术还不错,不仅做出了临时解药,还能彻底解掉你的毒。” 这话让女子的双眸浮现亮光,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当真?” “是真是假,你比我更清楚。” “我要怎么才能拿到解药,摆脱控制?” 女子很清楚,叶初棠留他们一命,肯定有所图。 叶初棠扫了“夜煞”的人一眼。 “帮我做事,我保你们不死,若有危险任务,你们可以选择不接,但接下的人若完成任务,只要满十次,我就帮他解毒。” 对“夜煞”的人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有人立刻朝叶初棠单膝跪地。 “见过主子!” “想要认主,就得先交代自己和旁人的底细,接了什么任务,完成度如何。之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能力和武功,分配任务。” 她虽然不是圣母,但也不会放过十恶不赦之人。 利用完,该死的的,该放的放。 叶初棠的要求不过分,“夜煞”的人立刻答应。 她将临时解药交给南骁。 “他们暂时交给你,底细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有人不老实,直接杀了。” “属下遵命。” “留下线索,让那些逃跑的,在外出任务的,能找到你。” “是,叶姑娘。” 叶初棠看向祁宴舟,“该回城了。” 祁宴舟点头,对南骁说道:“彻底毁了这里。” 说完,他拉着叶初棠原路返回,上马离开。 一路疾驰回京城,经由城外的密道去了祁宴舟的暗产,茶庄库房。 叶初棠闻着浓郁的茶香,说道:“辰王府明面上的产业会在流放后被查抄,有办法保下来吗?” “皇帝盯辰王府盯得紧,产业不能乱动,不然会引起怀疑。我会先送一部分金银珠宝去西北,但肯定也会留下一些让皇帝查抄。” 祁宴舟说着,将叶初棠脸庞掉落下来的碎发拨到耳后。 “皇帝想抄就让他抄,反正最后也落不到他手里。” 叶初棠明白祁宴舟的意思,点头,“我会和‘鬼盗’说一声。” “阿棠,你和‘鬼盗’……” “不方便说。” 叶初棠从没想过将空间和异能的事告诉任何人。 有些事,就适合烂在肚子里。 祁宴舟连忙保证,“我以后不会再问。” 说完,他关切地问道:“阿棠,一路骑马,你的身体吃的消吗?” 叶初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今晚跑得不算远,骑马的速度也不快,马鞍还装了软垫,不累人。” 祁宴舟见她乏得厉害,说道:“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现在还没宵禁,我自己回去就好。” 祁宴舟想着成婚前出双入对不合适,就没有勉强。 “行,我送你到门口。” 两人从库房出来。 凉爽的夜风迎面吹来,叶初棠顿时精神了一些。 也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阿舟,成婚后,我们命运一体,我能知道你的敌人,还有自己人有哪些吗?” 流放前,她要搬空所有仇人的库房! 第159章 教大夫们治天花 祁宴舟对叶初棠十分信任,自然不会对她设防。 他点了点头,“当然,明日去尚书府送大雁时,我将名单给你。” “好,明日见,但你别去太早,巳时左右。” 她明早卯时得去杏林堂,和大夫们讲解杜绝天花之法。 还得和林掌柜聊买药材的事,差不多得一个时辰。 “好,巳时见。” 叶初棠从茶馆离开后,找了无人的角落进空间,换了身衣裳。 她遁地去了各个布庄的仓库,将过冬所需的木棉和芦花都收进空间。 看到有动物的皮毛,她也收下了,给的银子只多不少。 忙完,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 叶初棠去了一趟木工铺子。 她之前定做的架子、柜子和箱子,都已经完工。 不仅仓库满满当当,院子里也堆放了不少。 她将其全部收进空间,回了尚书府。 宁初院灯火通明。 叶靖川坐在正屋的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因他是家主,单儿在一旁伺候着。 她看到叶初棠回来,大声说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叶靖川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他站起身,不悦地看向叶初棠。 刚要教训两句,叶初棠就抢先说道:“别说废话,我很困,没心情听。” “……” 叶靖川知道自己说不过叶初棠,老老实实地将数落的话咽了回去。 “我已经休了孔茹,算是对你娘有个交代了。” 叶初棠早就领教过叶靖川的无耻,懒得理会他。 “说重点。” “初儿,你能不能和辰王说一声,让他饶过志儿?志儿虽然又蠢又坏,但罪不至死。” 叶家人丁单薄,他想救下嫡长子,为叶家开枝散叶。 叶初棠嘲弄地轻笑出声。 “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大理寺是皇家的,你应该去求皇上。辰王不过是个少卿,可没资格释放一个杀母的人渣。” 北辰国重孝道,叶靖川可不敢拿这件事去触皇帝的霉头。 “初儿,只要辰王说服那两个看到实情的官差,证明志儿是被迫杀母就行了。” 如此一来,最多打志儿三十大板,就能了事。 叶初棠戳了下叶靖川的额头。 “你这里面装的都是屎吗?辰王凭什么赔上自己的名声,去帮一个人渣?” 叶靖川揉了揉被戳疼的额头,恬不知耻地说道:“只要你开口,辰王肯定会愿意。” “我想要叶安志死,不可能救他,你若想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叶初棠靠近叶靖川,压低声音说道:“弄死皇帝,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叶靖川:“……” 他究竟生了个什么怪胎! “办法告诉你了,你可以走了。” 叶靖川气得心口疼,指了指桌上的托盘。 托盘里放着素净的丝质红盖头,以及上好的绣线。 “你别整天不着家,赶紧将盖头绣出来。” “知道了,快走不送。” 叶靖川离开后,叶初棠让单儿帮她打水沐浴。 单儿调试水温的时候,忐忑地问道:“大小姐,您嫁给辰王,会带我们去王府吗?” 她和金枝都是不洁之身,是不能当陪嫁丫鬟的。 叶初棠将头发盘起来,说道:“我不会带你们去王府,我对你们另有安排。” 流放的都是官员和家眷。 丫鬟一般被充为军妓,小厮则被送去做苦力。 她自然不会让单儿和金枝受这种苦。 单儿虽然有点遗憾不能去王府伺候叶初棠,但只要大小姐没放弃她们就好。 “奴婢听大小姐的。” “你快去休息吧,接下来的几天,肯定会很忙。” “是,奴婢告退。” 单儿关上闺房的门,回左耳房休息。 叶初棠沐浴完,也睡了。 次日。 卯时半。 叶初棠醒来,强迫自己起床。 收拾好之后,她简单地吃了个早饭,出门去杏林堂。 杏林堂今日上午关张,不卖药材。 大堂里坐满了大夫,少说也有五十号人。 就连薛栋也从宫里赶了过来。 叶初棠提早一刻钟到杏林堂,发现大家早就来了,在等她。 “各位久等了吧?” 薛神医说道:“叶姑娘医术惊人,等你是应该的。” 林掌柜搬来一把舒适的太师椅,让药童在两旁放了冰盆去暑。 “叶姑娘,您是现在就开始,还是歇会?” “现在就开始,婚期将近,有点忙。” 听到这话,大家先恭喜了一番。 叶初棠不想浪费时间,连忙打断,“说正事吧。” 她先说了一下天花的来历,传播途径,症状,以及治疗方法。 十分详细,听得所有大夫叹为观止。 林掌柜十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早安排了书童,将叶初棠的话誊抄下来。 他问道:“叶姑娘,要如何杜绝天花?” “种牛痘。” 叶初棠详细地讲解了种牛痘防治天花的办法。 大夫们听得频频蹙眉,纷纷看向薛栋。 “薛神医,您觉得如何?” 薛栋虽然听明白了叶初棠的话,但对种牛痘防治天花的操作有些怀疑。 “听起来像是以毒攻毒。” 叶初棠摇头,“是预防,不是治疗。” 她早就猜到自己的说法不会被大夫们接受。 因为牛痘就是牛的天花。 将牛的天花种在正常人的身体里,怎么想都觉得可怕。 “各位肯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那就等爆发天花时,用这方法试一试,万一有用呢?” 说完,她站起身,“各位可以走了。” 林掌柜知道叶初棠要和他聊药材的事,立刻让药童送大夫们离开。 大夫们觉得这一趟白来,失望而归。 薛栋却觉得叶初棠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决定找机会试一试。 第160章 叶安灵回门 林掌柜将大夫们都送走之后,看向叶初棠。 “老夫相信叶姑娘不会拿人命开玩笑,有机会的话,老夫愿意以身试一试种牛痘。” 叶初棠说道:“种牛痘只会让身体有些不适,不会危及性命。” 说完,她提起了买药材的事。 “林掌柜,将药材送到天山郡即可,我会安排人随行。” 林掌柜已经和相熟的药材商打过招呼了。 “叶姑娘,药材的价格已经谈好,都是最低价。” 说着,他走到柜台前,拿出一张价目表,递给叶初棠。 “这是各种药材的价格和存货量,叶姑娘看一看,若是觉得不合适,老夫再找其他药材商。” 叶初棠接过价格单,仔细看了一遍。 “这个价格可以,但数量不够,林展柜,借用一下你的纸笔。” 林掌柜连忙递给叶初棠一个没用过的账本,又帮她研了墨。 “叶姑娘请。” 叶初棠看向面前的药柜,写一个药材名,就备注一下价格和数量。 手腕都写酸了,才停笔。 她将账本递给林掌柜,“麻烦林掌柜帮我做统计,我会安排人和药材商对接,付定金和送货。” “叶姑娘客气了,老夫一定帮忙。” 林掌柜说完,看了眼账本上的药材数量,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叶姑娘,你要这么多药材,花的银子可不少,差不多得百万两了!” 叶初棠早就估算过价格,得超百万两。 加上几千里的运费,最少都得一百三十万两。 这笔钱对一般人来说,想都不敢想,但叶初棠搬空了京城最有钱的几人,口袋鼓鼓。 “没事,我娘留给的嫁妆富可敌国,百万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她的语气平淡,林掌柜却听得心潮起伏。 话虽如此,但很少人会舍己为人。 他仿佛在叶初棠的身上看到了普度众生的佛光。 “老夫惭愧。” 除了这句,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为人,也为己,接下来就麻烦林掌柜了。” 叶初棠说完,就回了尚书府。 刚走到府门口,她就看到了抱着大雁而来的祁宴舟。 祁宴舟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锦衣,墨发用白玉冠固定着。 衣摆处用银线绣着挺拔的竹子,一直蔓延到前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黑色镶金边的腰带束住精瘦的腰身,玉坠随着行走而微晃。 迎着日光缓缓而来。 本该是很唯美的画面,却被那一对嘎嘎叫的大雁给破坏了。 叶初棠笑着道:“阿舟来得还挺准时,请进。” 祁宴舟进了尚书府,去了正厅。 他将大雁交给叶初棠的同时,悄悄递给她一张名单。 还送给了她两个好消息。 “孔清远和儿子都被夺了官职,下大狱,还被限制往下三代都不得入朝为官。” 可以说,孔家彻底完了。 “赵青书担下了所有罪责,永宁伯主动提出削爵,带一家老小离开京城,皇上同意了。” 叶初棠不悦地蹙眉,“皇帝赦免了赵思敏的罪?” 祁宴舟抬手抚平叶初棠眉间的褶皱。 “皇上同意没用,我立刻呈了折子,里面都是赵思敏利用郡主身份,欺压百姓、殴打官眷的证据。” “结果是什么?” “赵思敏和赵青书都被判监一年,赵明旭一家被发配到定州,有个‘县伯’的封号,享定州三成赋税。”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解释了一句。 “赵明旭是皇帝的胞弟,只要不是犯谋反之罪,皇帝都不会对他下狠手。” 若不是赵青书和赵思敏对付的人是叶初棠,差点坏了皇帝的大计,皇帝绝对不会惩罚他们。 叶初棠听完,心情愉悦地挑眉。 “若有赵明旭谋反的证据,他是不是完了?” 祁宴舟点头,“当然。” 皇帝最在意自己的皇位,谁想抢,他就杀谁! 当然,皇帝为了彰显手足之情,不可能杀赵明旭,要么幽禁,要么流放。 叶初棠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倾身靠近祁宴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将安王府秘密告诉给了祁宴舟。 “安王府的马厩之下有个密室,密室底部藏了不少兵器,找个理由去挖出来,赵明旭就完了。” 祁宴舟知道这消息一定是“鬼盗”告诉给叶初棠的。 他对两人的关系更加好奇,却没有多问。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祁宴舟起身告辞。 叶初棠送他到门口,刚好遇到了回门的叶安灵。 叶安灵一个人回来的,拿了两样回门礼,看起来十分寒碜。 她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嫉妒得眼眶都红了。 “见过辰王。” 祁宴舟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叶安灵,温柔地叮嘱叶初棠。 “多休息,别太累,礼部会安排好一切。” 叶初棠故意当着叶安灵的面,替祁宴舟整理了一下衣襟。 “知道了,你也别事事亲力亲为。” “必须亲力亲为,我想给你最好的一切。” 祁宴舟说完,依依不舍地离开。 叶安灵等他走后,怒视洋洋得意的叶初棠。 “你故意的,对不对?” “我表示得这么明显,还用问?” “毒妇!辰王若知道你的真面目,肯定不会娶你。” 叶初棠轻笑出声,“我的真面目是什么?才貌双全?声名显赫?富可敌国?为母报仇?” 说到这,她拖长尾音,“哎呀”了一声。 “孔茹生你养你宠你护你,你不去乱葬岗找她的尸体,替她安葬,却两手空空地跑来回门,可真是大孝女啊!” 叶安灵努力维持的理智,彻底崩断了。 她将带回来的回门礼扔向叶初棠,“你闭嘴!” 叶初棠抬脚将回门礼踹了回去,正中叶安灵的膝盖。 “咚”地一声,叶安灵屈辱地跪在了地上。 叶初棠往旁边挪了一步。 “大监夫人,你的回门礼也太重了,受不起受不起。” 说完,她就脚步欢快地进了尚书府。 叶安灵差点被气到晕厥,冲跟着她的宫女发脾气。 “你是死人吗?赶紧扶我起来!” 宫女知道叶安灵不得宠,新婚当晚就被德公公当作发泄的工具,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看着狼狈的叶安灵,语气轻蔑。 “夫人,别在大门口丢人现眼了,不少人看着呢。” 叶安灵闭了闭眼,忍痛站起身。 她恶狠狠地盯着以下犯上的宫女,在心里发誓。 “我一定会爬到最高处,将所有瞧不起我的人,踩在脚下!” 既然德公公靠不住,那她就转移目标,成为皇帝的女人。 她要帮皇帝对付德公公,摆脱宦官专权。 第161章 搬空整个尚书府 宫女被叶安灵阴狠的眼神吓住,捡起了摔在地上的回门礼。 “夫人,大监吩咐了,让您带上嫁妆,早去早回。” 没错,德公公之所以让叶安灵回门,是为了让她将嫁妆带给他。 他想要维持现有的地位,就需要钱财打点。 可他的喜寿宫和皇帝的私库都被偷了个精光。 手里没银子,又要不到赏赐,就只能将主意打到叶安灵的嫁妆上。 虽然她的嫁妆不多,但有总比没有好。 叶安灵知道嫁妆是她仅剩的筹码。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一把抢走宫女手里的回门礼。 “不用你提醒,我没忘记回门的目的。” 说完,她一瘸一拐地进了尚书府。 叶家现在没有当家主母,叶靖川也不在,就由叶老夫人出面接待回门的叶安灵。 她看着桌上的两样回门礼,眼角抽了抽。 嫁得那样好,回门礼却这么寒碜,太不把娘家人当回事了! “灵儿,德公公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叶安灵笑着道:“德公公得皇上器重,要批改奏折,实在没空出宫,请祖母海涵。” 她虽然没有撒谎,但德公公是因为不在意她,才不来的。 叶老夫人自然不敢在宫女的面前说德公公的不是。 她提醒叶安灵,“既然嫁为人妇,就要将夫君伺候好,和和睦睦。” “孙女明白,请祖母放心,爹什么时候回来?” 叶靖川因要忙叶初棠婚礼的事,皇帝让他休沐五日。 他这会在户部,和左右两个侍郎交接工作。 叶老夫人知道这事,说道:“午膳左右,你爹就回来了。” “祖母,不知我的嫁妆放在何处?” “你刚进家门,凳子都没坐热就要嫁妆,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尚书府现在由叶老夫人掌家,府里的亏空让她头疼。 明知道叶安灵的嫁妆留不住,可她还是很生气。 叶安灵隐忍的情绪爆发,阴阳怪气地说道:“祖母,您若不想我拿走嫁妆,就去和德公公说一声,我没意见的。” “你……” “祖母,您想好了再发脾气,我现在可是大监夫人!” 叶老夫人的脸憋得通红,愤然起身。 “老身身体不适,无法招待大监夫人,您请便。” 叶安灵看着老夫人气急败坏的背影,问道:“祖母,我哥还有救吗?” 她不想成为孤家寡人,哪怕亲哥是废物。 叶老夫人是真心疼爱叶安志。 听到这话,她的身形猛地一晃,差点栽倒。 “你哥会在秋后被问斩。” 说完,她的身形突然垮了下来,行走的脚步也变得踉跄。 叶安灵想到罪魁祸首叶初棠,握紧了拳头。 这贱人害得她家破人亡之后,还能嫁给她心仪的男子,她好恨! 德公公那么恨叶初棠抢走了嫁妆,为什么不对付她? 宫女提醒道:“夫人,您该去看嫁妆了。” 叶安灵想着德公公需要她的嫁妆,一巴掌打在宫女的脸上。 “记住,我是主子!” 说完,她看着发红发烫的手心,心情好了很多。 她叫来陈管家,问道:“本夫人的嫁妆放在哪了?” “回夫人,在凝香院的偏房。” 叶初棠将唐婉宁留给她的嫁妆拿走后,叶靖川就将所剩不多的嫁妆送回了叶安灵的院子。 他见嫁妆实在有些寒碜,还补了十来箱进去,凑够了三十二箱。 叶安灵回了凝香院,进入偏房。 她看着多出来的嫁妆箱,心情又好了一些。 “陈管家,嫁妆单拟好了吗?有没有拿去官府备案?” 只要备案了,等德公公失势,她就能完完整整地拿回来! 陈管家语气恭敬,“老爷已经办妥了。” 说完,他就打开离门口最近的嫁妆箱,拿出嫁妆单递给叶安灵。 “请大监夫人收好。” 叶安灵刚要接过,脚下就突然摇晃起来。 “啊!” 她尖叫一声,立刻扶住门框,可还是站不稳。 陈管家第一时间逃出偏房。 然后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周围一切如常,只有偏房剧烈摇晃,瓦片不停地掉落,叮里咣啷的。 “来人,快来人,救二小姐!” 当叶安灵和宫女被护院救出来的时候,“轰”地一声,偏房倒塌,成了废墟。 叶安灵看着扬起的漫天尘土,有些傻眼。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剧变地吼道:“嫁妆,快将我的嫁妆找出来!” 话音还没落,地面就不再摇晃。 护院立刻上前,搬开掉落的瓦片,砸下的木梁,倒塌的土墙。 将这些杂物搬开之后,就是断裂的木地板。 别说嫁妆了,就连嫁妆箱都没看到。 陈管家看到后,脸色大变。 “鬼……‘鬼盗’又来了!” 喊完,他吩咐护院,“快去大小姐的院里看看,她的嫁妆还在不在?” 护院前往宁初院的时候,碰到了从户部回来的叶靖川。 叶靖川不悦地蹙眉,“何事慌慌张张?” “回老爷,二小姐的嫁妆被‘鬼盗’偷了,大小姐的嫁妆可能也没能幸免。” 听到这话,叶靖川比护院还慌。 “赶紧去看看!清幽院和库房也去看看!” 说完,他朝佛堂飞奔而去,双腿跑成了车轱辘。 来到佛堂,他立刻叫人挖开地板,查看埋在下面的嫁妆箱。 结果往下挖了三寸深,都只有土,没有箱子! 前往宁初院的护院也来回话。 “启禀老爷,大小姐放在柴房的嫁妆,没了。” “还有清幽院,也被偷光了。” “库……库房也空了。” 叶靖川本就急火攻心,听到这话之后,一口老血喷出,晕了过去。 宁初院。 叶初棠看着空空如也的柴房,佯装忧伤。 “‘鬼盗’怎么就这么喜欢偷我的东西呢?我都被偷成穷光蛋了!” 她没想这么快就将嫁妆都拿走,是听了宫女对叶安灵说的话,才起的念头。 只要叶安灵对德公公没有了任何价值,她就会过得生不如死! 但只偷叶安灵的嫁妆太过明显,她便搬空了整个尚书府。 单儿和金枝不知内情,将“鬼盗”骂得狗血淋头。 俊儿拿出叶初棠之前给他的生辰红封。 “长姐,给你,等俊儿长大了,赚很多钱给你花。” 叶初棠笑着摸了摸俊儿的头。 “好,长姐身上还有很多银票,不缺钱,这红封你自己收好。” 说完,她从空间抓了一大把出来,面值从五十两到一万两,都有。 “单儿,金姨,‘鬼盗’救了我的命,他从我这拿多少金银珠宝,都不算过分。” 听到这话,两人并没有释然。 金姨看着空荡荡的柴房,担忧地说道:“小姐的嫁妆都没了,成婚的时候该怎么办?” 女子带多点嫁妆去夫家,夫家才会更重视。 叶初棠知道金枝在担心什么,宽慰道:“金姨,辰王一家不是肤浅的人,而我只要想赚钱,就不会缺钱花。” 金枝对叶初棠的能力毫不怀疑。 她又想到祁宴舟对叶初棠的用心,郁闷的情绪消散了一些。 “小姐,那对大雁要找个吉日放生吗?” 叶初棠看了眼窝竹旁的竹笼子,说道:“找个吉日杀了吧。” 落单的大雁是很难活着飞到北方的。 给别人吃,还不如自己吃。 反正古代历来就有吃“贡品”,得福瑞的传统。 金枝没意见,“好。” 这时,去大厨房拿菜的乐儿回来了。 也带回来了两个消息。 “大小姐,听闻‘鬼盗’来了尚书府,宁初院、佛堂、清幽院和库房都被偷了,老爷和二小姐被气到晕厥,库房里的……”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空荡荡的柴房,脸色大变。 “真……真被偷了啊?大小姐马上就要大婚,怎么办?” 叶初棠一脸平静,“我爹会想办法的,他不会让准王妃空着手出嫁。” 她会有很多嫁妆,但里面装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兵器! 金枝几人听到她的话,顿时就放心了。 “你们做饭,我去看看渣爹。” 叶初棠去了叶靖川的院子。 他已经醒了,双眸无神地躺在床上,脸色一片死灰。 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壮。 叶初棠看得好笑,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爹娘。” 叶靖川被气得坐起身,“你不说风凉话会死?” “会,所以我还要再说一句,活该。” “宁初院不是也被偷了吗?我活该你也活该!”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偷就偷了,反正将嫁妆带去皇宫的后果,一样是被‘鬼盗’偷。” 叶靖川立刻反驳。 “哪里一样了!嫁妆在尚书府被偷,你就只能寒碜地出嫁,会被人耻笑,和灵儿一样,但嫁妆若是在皇宫被偷,那是御林军和大内侍卫的责任!” 叶初棠面露嘲讽。 “所以呢?爹有办法将嫁妆拿回来?” 叶靖川当然没办法,所以只能怨天尤人生闷气。 他躺回床上,翻身背对着叶初棠。 “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 叶初棠抬脚踢了踢叶靖川的后背。 叶靖川疼得坐起身,怒吼,“你究竟想干什么?” “起来,去封锁尚书府被偷的消息,不然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嫁妆被偷,我却能如数抬去辰王府,会被怀疑。” 这话让叶靖川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起身离开。 叶初棠之所以帮狗皇帝查漏补缺,是因为要借着查抄辰王府,实施流放的计划。 她回了宁初院。 吃过午膳,带着俊儿出府,去了华庭书院。 宋知衍对叶初棠的到来很是意外。 “叶姑娘,你不是在忙成婚的事吗?怎么有空过来?” “今日十五,是我答应教书法的日子,再忙也得抽时间过来一趟。” 说完,叶初棠将俊儿往前推了推。 “宋院长,幼弟今日能参加入学测试吗?” “当然可以,子规,你带宋二公子去学前居。” 学前居是想入学华庭书院的学子,入学考核的地方。 俊儿在来书院的路上,就知道了要考核的事。 “长姐,俊儿一定会通过,不给你丢脸。” 叶初棠摸了摸俊儿的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去吧。” 子规带俊儿离开后,宋知衍说道:“请叶姑娘稍等,我去安排一下。” 他以为叶初棠的婚期这么紧,没时间来教书法,就将安排好的书法课撤了。 “好,我今天下午都有时间。” 宋知衍离开没一会,一个约莫四十的儒雅男子进了正厅。 他看到叶初棠,微微一愣。 “之前听知衍说,叶姑娘的眉眼和景宁别无二致,今日所见,还真是一点都没夸大。” 说完,他自报身份。 “老夫是知衍的父亲,宋明玉。” 叶初棠立刻起身行礼,“小女见过宋家主。” “叶姑娘无需多礼,请坐。” 宋明玉走到主位上坐下,书童立刻上茶。 他摆了摆手,打发走书童。 “恭喜叶姑娘喜得良缘,之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叶初棠知道宋明玉说的是想将她和宋景宁凑对的事。 “能得宋家主看重,是小女的荣幸。” 宋明玉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叶姑娘过谦了,是景宁配不上你。” “皓月公子名不虚传,值得更好的姑娘。” “那小子还没收心,不想成婚,姑娘再好,也与他无缘。” 叶初棠和宋明玉不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礼貌地笑了笑。 宋明玉想到心里的某种猜测,叹了口气。 “老夫见过叶姑娘的母亲,虽说她极尽所能地帮助需要的人,是在为叶靖川铺青云之路,但她做的好事却是实打实的,受惠于她的人不计其数,可她却死于后宅的阴损手段,实在可惜,还有那位嫡长子……” 第162章 宋景宁的身世 宋明玉故意提到了叶初棠早夭的亲哥。 “若叶姑娘的哥哥还活着,一定和你一样,惊才绝艳,名满天下。” 这话让叶初棠觉得宋明玉有些奇怪。 他提原主母亲,她不意外。 毕竟从王孙贵胄,到平头百姓,无人不识唐婉宁。 很多人都和她提过原主母亲。 可提原主哥哥的,只有宋明玉一个。 从叶安灵成婚到今日,已经过去三天。 除了她向祁宴舟提过一次孪生哥哥,没有别人向她提。 她压下疑惑,语气平淡地说道:“时也,命也。” 宋明玉并不知道叶初棠已经怀疑他的企图。 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又向叶初棠说起了唐婉宁以前做的那些善事。 叶初棠看着一脸伤感的宋明玉,出言安慰。 “有的人活着,却早就死了;有的人死了,却一直活着。” 宋明玉诧异地看着叶初棠,“没想到叶姑娘小小年纪,竟然会有如此深的感悟。” 说完,他提起了叶安灵婚礼那天发生的事。 “叶姑娘将尘封十多年的真相公之于众,帮你母亲和哥哥报了仇,他们泉下有知,肯定很欣慰。” “这是我该做的。” 宋明玉端起茶杯,喝了口半温的茶水。 “自古就有早夭者不详……” 他刚要将话题引到正题上来,询问叶初棠早夭哥哥的去处,宋景宁就人未至声先到。 “爹,相看的事我不同意,就算您亲自来……” 宋景宁进了正厅,看到叶初棠,声音戛然而止。 他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不知道叶姑娘也在,唐突了。” 叶初棠起身,“无妨,你们聊,我去找宋院长。” 说完,她离开了正厅。 宋知衍正好回来。 “叶姑娘,书法课已经安排好了,请随我来。” “好,有劳宋院长。” 宋明玉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没好气地瞪了宋景宁一眼。 “早不来晚不来,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宋景宁:“……” “爹,没想到您这个老古板竟然能和叶姑娘聊到一起,你们在聊什么?” “你这小子能不能正经一点?” 宋景宁立刻板起脸装严肃,“够不够正经?” 宋明玉被逗笑,温润的眉眼也染上笑意。 “行了,你小子别装了,也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你娘已经约了人家姑娘喝茶,你必须去露面,聊一聊!” 宋景宁见躲不过,只好答应。 “走吧,早去早回。” 从书院出来,上了马车,他提醒道:“爹,叶姑娘马上就要成婚了,您可别和她说有的没的。” “混小子,你胡说什么呢,爹和叶姑娘在聊她已故的母亲和哥哥。” 听到这话,宋景宁莫名觉得难受。 “您认识叶姑娘的娘?” “当年,谁人不识唐婉宁,所有美好的词都能用在她身上,可惜她嫁错人,毁了一生。” 前两日,到处都在传叶家的事,宋景宁当然知道叶初棠小时候有多可怜。 母亲被害,哥哥被杀,若不是及时请到薛神医,她也会胎死腹中。 他不由得感慨道:“我和叶姑娘同年同月出生,生辰只差了十二天,人生却完全不同。” 宋明玉听到“生辰只差十二天”,呼吸猛地顿住。 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叶姑娘的生辰?” “之前去梅山狩猎,叶姑娘知道我和她同龄,想知道谁大谁小,就说起了生辰。” 宋明玉觉得叶初棠一个女子,主动告诉男子生辰,肯定别有目的。 难道她早就怀疑景宁的身世了? 也是,如此相似的眉眼,世间再难找到第二人。 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在河里捡的婴孩,竟然是唐婉宁和叶靖川的儿子! 十七年前的冬月初三。 宋明玉前往凉州,去探望在娘家养病的妻子。 他刚出京城没多远,就听到了孩子微弱的哭声。 然后在河边发现了一个搁浅的木盆。 满身青紫的孩子,浑身冰凉地躺在木盆里,哭得断断续续,出气多进气少。 宋明玉因妻子久病,懂一点医术,拼尽全力救活了婴孩,带去凉州。 十二天的路程,婴孩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都挺了过来。 到了凉州之后,他原本想给病弱的婴孩找个合适的人家送养。 妻子崔湘云见孩子可怜又顽强,觉得和自己很像,就想留下来。 宋明玉没意见,只要她高兴就好。 崔家人不同意,觉得孩子来历不明,恐惹祸端。 可崔湘云执意留下孩子。 然后神奇的事发生了。 妻子久病难治的身体,随着孩子的康复,也一天天变好。 从此,这个孩子成了宋家的五公子,生辰定在了他到凉州的那天。 这个秘密,除了宋明玉,就只有岳丈崔家的人知道。 之所以能瞒过宋家人,是因为妻子在娘家住了一年多,而他每隔三个月就去凉州一次。 “湘云身体不好,知道有孕的时候,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她舍不得打掉孩子,又担心保不住孩子,就叮嘱我,谁也别告诉。 若孩子能生下来,就给大家一个惊喜,若不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在孩子争气,虽然早产却也顽强地活了下来。” 这是宋明玉带着孩子和妻子回京后,给宋家人的解释。 他和妻子没理由撒谎,宋家人不疑有他,便接受了。 “爹,爹,您怎么了?” 陷入回忆的宋明玉,听到宋景宁的声音,立刻回神。 “爹,您刚才在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宋明玉拍开眼前晃悠的手,说道:“在想你能活下来,可真不容易。” 宋景宁:“……” 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爹,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宋明玉还没想好要不要将身世告诉宋景宁。 他没好气地敲了下儿子的头,“你再不成婚,爹就要疯疯癫癫了!” 宋景宁看出宋明玉在遮掩什么,识趣地没有多问。 “爹,我才十七,不用这么着急娶妻吧?您看看辰王,都二十一了,才成婚。” “那你怎么不看看那些十六就有了儿子的人?” 宋景宁:“……” “我不管,说好了相看一个月,若遇不到合适的,您和娘都不准逼我。” “行,但你也不能敷衍了事。” 说话间,父子俩到了茶楼。 宋明玉带着宋景宁去了雅间。 宋夫人见儿子来了,松了一口气。 她起身说道:“方姑娘,我去看看掌柜有什么新茶,你们聊。” 离开时,她留下丫鬟,警告地看了宋景宁一眼。 宋明玉见妻子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对面的雅间。 “湘云,我有要事和你说。” 第163章 替俊儿安排后路 宋景宁坐下,看到父亲脸色凝重地拉走了母亲。 他回想着父亲之前的异常,剑眉微蹙。 叶姑娘的生辰有什么问题吗? 和宋景宁相看的姑娘见他心不在焉,给他倒了一杯茶。 “宋公子,这茶是小女沏的,请品鉴。” 她努力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举手投足间赏心悦目,贵气天成。 宋景宁却无暇欣赏,心思飘到了对面的雅间。 雅间的门被关上。 崔湘云见宋明玉一脸严肃,直觉出大事了,心里有点慌。 “老爷,您要说的要事,是什么?” “我知道景宁的身世了。” 崔湘云去拿杯子的手顿住,声线紧绷发颤。 “什么?” “景宁和叶姑娘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很可能是叶唐氏那个早夭的嫡长子!” 他是在河边捡到的婴孩。 而自古就有风俗,早夭者不详,不能葬高地,会有损家族运势,得用木盆装起来,放进河里,让其顺流而下,寓意送走霉运。 太巧合了,他没法不多想。 崔湘云不愿相信,也不想接受。 “巧合而已。” 宋明玉知道妻子很难接受事实。 景宁是她投入了全部感情,用心教导长大,并引以为傲的孩子。 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叶初棠已经怀疑,真相迟早会被揭穿。 “湘云,你若见到叶姑娘,就知道绝不是巧合。”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生辰,一个扔一个捡,那条河还是唯一途经京城的自然河流。 宋景宁就是叶初棠的孪生哥哥! 崔湘云对上宋明玉笃定的眼神,双眸泛红。 “老爷,您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她舍不得将从襁褓养到大的孩子送走。 “目前只有我知道,但叶姑娘早就怀疑了,还试探过景宁,我们瞒不了太久。” “老爷想怎么做?将景宁送回尚书府,还给叶靖川那个人渣?” 崔湘云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若不是气急了,她也不会骂正二品京官。 宋明玉倒了杯凉茶递给妻子。 “你别激动,我没说要将景宁还给叶靖川,只是觉得叶姑娘挺可怜的,不该瞒着她。” “叶靖川那个人渣,是怎么生出两个如此优秀的孩子的?” “他们自然是随了叶唐氏。” 崔湘云想起菩萨心肠的唐婉宁,退了一步。 “等叶姑娘大婚之后,我们找她问个明白,若景宁真是叶家嫡长子,就告诉他真相,让他自己选择。” “好,就这么说定了。” *** 叶初棠在华庭书院教了一个时辰的书法。 宋知衍找来的学生,都是对书法有兴趣,且有一定天赋的人,进步很明显。 “你们按照我教的要点,勤加练习,定能在书法上有所成。” 说完,她离开学堂,去了正厅。 俊儿的入学考核早已结束。 他一边在正厅等叶初棠,一边看今后要学的书。 看到叶初棠,他立刻放下书,小跑过去。 “长姐,我通过入学考核了,随时都能来上学。” “真棒,长姐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俊儿喜欢吃叶初棠做的菜,点头,“好,我给长姐打下手。” “俊儿,你再等一会,我找宋院长聊点事。” 子规领着叶初棠去了宋知衍的书房。 宋知衍起身,给叶初棠倒了杯茶,“叶姑娘,那些学生不难带吧?” “宋院长挑的人都是极好的,若专研书法,一定有所成。” “真正能名留青史的书法,都是和好诗句相结合的,他们若有一两人能做到,已是万幸。” 宋知衍说完,问道:“叶姑娘来找宋某,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单独和宋院长谈。” “你们都下去吧,别让任何人来书房。” “是,院长。” 子规是最后离开的,还贴心地将门关上了。 “叶姑娘请说。” 叶初棠说道:“我想让俊儿在我大婚后,就来上学,寄宿。” 宋知衍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多问。 “可以,但我记得叶姑娘说过,令弟的身体不太好。” “对,所以我想让将幼弟放在宋院长的院子里,由丫鬟照顾他。” “叶姑娘,这不合书院的规矩。” 叶初棠端起茶杯,笑着道:“那就请宋院长打破规矩,因为我有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 宋知衍好奇地问道:“什么理由?” “我能帮宋院长补全算学院里残缺的算数。” 叶初棠从丹青院回正厅,路过算学院。 她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乘法表,以及各种图形的面积和体积公式。 穿越而来的宋家先祖,数学可能是短板,公式大多都是空白。 宋知衍盯着叶初棠,深邃的眼眸像一汪冷泉,情绪难辨。 “当真?” “我从不对好人说谎,所以,宋院长愿意坏了规矩吗?” 宋知衍轻笑,“宋某已经为叶姑娘坏过一次规矩了。” 言外之意,再坏一次又何妨? 叶初棠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 “宋院长,走吧,去算学院。” 到了算学院,叶初棠不仅将公示补齐了,还友情赠送了一些没有的公式。 她还教了乘法速算,以及简便运算。 宋知衍能当华庭书院的院长,自然是聪慧过人的。 他虽然不能立刻理解叶初棠说的那些,但都记在了心里,打算之后慢慢琢磨。 叶初棠说道:“以后若有机会,我再说一说不规则图形的计算方法,对田亩的测量,极其有用。” 想要将微积分学明白,需要很强的数学基础,以及详细的讲解,不是知道公式就能会的。 宋知衍听出叶初棠话里的意思,面色微变。 他关上课堂的大门,语气凝重地问:“叶姑娘,你和辰王的婚礼,是不是会出事?” 皇帝终于要向祁家下手了吗? 叶初棠对上宋知衍紧张的双眸,一言不发。 她和宋知衍不熟,对他的了解都是传言,自然不会信他。 宋知衍急切地说道:“叶姑娘,你告诉辰王,若他要反,宋家会支持他。” 听到这话,叶初棠一脸不解。 “不入朝堂,不参与权谋争斗,不是宋家的家训吗?” “是,宋家还有一句家训,乱世之秋,择明君才能稳立于世。” 朝代更迭,谁也不能和置身事外。 宋家能立世三百年,就是因为每次都选了明君,并暗中推波助澜。 叶初棠见宋知衍不像说谎,透露了一点消息。 “辰王心系百姓,不会反,但他有办法应对危险,宋院长不用担心。” 宋知衍又问:“既然不会有危险,叶姑娘为何要将令弟送来华庭书院?” 难不成要出事的不是辰王府,而是尚书府? 不应该啊,叶靖川根基浅,又是宠臣,皇帝没理由对付他。 叶初棠看着眉头紧蹙的宋知衍,唇角上扬。 “大婚那天,宋院长就知道原因了。” “令弟要在我的院子住多久?”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宋院长只需要提供住处,俊儿的饮食由丫鬟照顾。” 宋知衍答应下来,“好,我会保证令弟在书院内的安全。” 谈定之后,叶初棠就带着俊儿离开书院,回尚书府。 叶靖川已经封住了下人的嘴,尚书府被偷的事,没有传出半点风声。 为了让叶安灵不捣乱,他许诺给她两间最赚钱的铺子。 叶安灵立刻答应叶靖川。 她不是为了铺子,而是为了在叶初棠婚礼那天,公开嫁妆被偷的事,让她也出一回丑! 叶初棠压根就没将叶安灵当对手。 知道她空手回宫之后,笑着道:“今晚的喜寿宫,肯定很热闹。” 说完,她将俊儿和乐儿叫进偏房。 “乐儿,如果俊儿脱离叶家,你是留下,还是继续照顾他?” 乐儿虽然没听懂叶初棠这话的意思,但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选择了叶安俊。 “奴婢愿意追随小少爷,一直照顾他。” “你照顾好俊儿的衣食起居,我每个月给你五两的月银,十年后,还你卖身契。” 乐儿立刻跪下,对着叶初棠磕了一个响头。 “奴婢谢过大小姐!” 她现在十三岁,再过十年也没多大。 那时候,她既有银子,又是自由身,想想都开心。 叶初棠提醒道:“若你背叛俊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奴婢以性命起誓,绝不背叛小少爷!” “出去吧,我和俊儿有话要说。” 乐儿离开后,叶初棠和俊儿说了让他去华庭书院的读书借宿的事。 “除了照顾你的乐儿,我还会给你安排一个护卫。” 俊儿听出不对劲,小脸浮现紧张。 “长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我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你好好读书。” “长姐要离开多久?还会回来吗?能不能带俊儿一起走?” 叶初棠拉着俊儿的手,“你现在还小,读书是首要任务,长姐当然会回来,但归期不定。” 听到这话,俊儿的脸上浮现泪光。 “俊儿能给长姐写信吗?” 他想要知道长姐在哪,过得好不好。 就算长姐不回来,等他长大了,也知道去哪找长姐。 叶初棠点头,“当然,等我安顿下来,就给你写信,考你的课业。”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叶初棠和俊儿拉钩后,离开偏房去找叶老夫人。 尚书府现在由老夫人掌内宅,下人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 叶老夫人不情不愿地将乐儿的卖身契递给叶初棠。 “又白花了三十两。” 叶初棠将她的话当耳旁风,拿了卖身契就走。 回到宁初院,她将卖身契给了俊儿。 “收好,如果乐儿一直对你忠心,而你又不需要她了,可以早点放她走。” “俊儿明白。” “长姐去做你爱吃的。” 吃过晚饭,叶初棠翻墙出了尚书府。 马上就要流放了,得尽快安排好所有事。 她去了广聚轩。 从酒楼的后门进。 然后用代表祁宴舟身份的墨翠牌,见到了掌柜。 密室内。 叶初棠直白地说出来此的目的。 “我要一个身手极好的人,随身保护叶安俊,并教他武功,暂定三年。” “属下遵命,稍后就去安排。” 他的主子是祁宴舟,也是任何拿着“辰王令”来的人。 “派个可靠的人去和杏林堂的林掌柜对接,并安排人随药商的人运药材去西北,运送的具体地点,等王爷消息。” “属下遵命。” 叶初棠将早就数好的五十万两银票拿给掌柜。 “这些银票用来付药材的定金和运费,对接和随行的人,每人一百两,做好支出明细。” 银票的面额最高是一千两,小面额偏多,厚厚的一沓。 掌柜恭敬地接过银票,“属下遵命。” 叶初棠安排好之后,就离开广聚轩,回了宁初院。 她练了一会武,又打了一会坐,才去沐浴。 金枝给叶初棠准备热水,心疼地说道:“小姐,你有了身孕,别太累了。” “金姨,我已经忙完了,明天就能好好休息,绣盖头。” 话虽这样说,但叶初棠次日寅时就起了床,换装去菜市场门口守着。 每来一个菜贩子,她都会将菜买光,并收进空间。 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下,她用垂垂老矣的沙哑嗓音说道: “我是‘鬼盗’,拿好银子别声张,不然……”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菜贩子吓得连连点头,“不……不说,我们什么都不说。” “走吧,明日多带一些菜,去城外树林,我要买。” “是,好。” 大概是“鬼盗”的名号太吓人,菜贩子高高兴兴地来,闷不吭声地走,没闹出半点动静。 叶初棠成功收了菜市场所有的菜。 至于活物,敲死,放进空间。 第164章 竟然是双胞胎 卯时左右。 来买菜的人发现整个菜市场空空荡荡,没菜也没人。 京兆府尹的人立刻来查。 结果菜贩子都是一样的说辞:身体不舒服,没有出摊。 官差自然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兵马司巡逻的官兵,看到不少菜贩子运菜进城。 可他们指认不出具体的人,而不出摊又算不上犯事,调查只能不了了之。 但官差勒令菜贩子立刻进城卖菜,不然就收回宵禁时刻的通行证。 当菜市场恢复热闹的时候,睡回笼觉的叶初棠也醒了。 她今天不打算出门。 吃过早饭,她就开始绣鸳鸯盖头。 原主的绣活非常好,叶初棠只用一天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剩下的两天时间,她抓紧时间囤物资。 除了买空菜市场,她还尽可能地买粮买酒买熟菜。 当然,她每天都会去皇宫走一遭。 “0元购”。 上万人的皇宫,物资十分丰厚。 熙薪司的炭,宝钞司的草纸,兵仗局的兵器,针工局的衣裳,司苑局的果蔬…… 还有御膳房的吃食,太医院的药材。 以及三宫六院所有值钱的东西。 叶初棠都没放过,几乎将整个皇宫都搬空了。 升级过的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不再空荡。 她看着惊人的成果,十分满意。 准备出空间时,叶初棠发现许久没关注的功德值,竟然涨了十多万点。 而且还在持续地往上增加。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是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方,救了无数江南百姓。 单儿的声音从闺房门口传来。 “大小姐,辰王派人给您送了信。” 叶初棠从空间出来,坐起身,掀开了床幔。 “进来吧” 单儿将信件递给叶初棠。 “大小姐,礼部刚把婚服和头面送来了,您要试一试吗?” “不用,就算不合适,也来不及改了。” 叶初棠说完,打开信件。 祁宴舟约她见面,聊一下明日的布局和安排。 她看完之后,将信件撕碎,扔进了矮几上没喝完的茶水里。 茶水晕染墨汁,模糊了字迹。 就算祁宴舟不找她,她也打算偷偷去辰王府见他。 安排单儿和金枝前往西北的事。 “单儿,你去和金姨说一声,收拾好行李,明日我出嫁前,放你们出府。” 单儿知道叶初棠对她和金枝另有安排。 “是,大小姐。” 叶初棠起身,伸了个懒腰后,例行公事般地给自己把脉。 脉搏强劲,孩子发育得很好。 在她松手之际,手指突然顿住,绝美的脸上浮现震惊。 她静心凝神,仔细把脉。 可刚才异常的脉象仿佛是错觉,没再出现。 叶初棠不敢大意,立刻进空间。 她去了检查室,给自己做了个B超。 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两个胎芽。 “竟然是双胞胎。” 通过仪器,怀孕6周就能看出是否是双胎。 把脉的话,至少得怀孕两个月之后,才能把出来。 叶初棠打印影像,擦掉肚子上的耦合剂。 看着B超单,纤细的手指落在两个胎芽上,嘴角上扬。 “按照遗传学来讲,异卵的可能性很大。” 她希望怀的是龙凤胎,儿女双全。 将B超单放到休息室后,叶初棠出了空间。 她换了身稍显华丽的衣裳,来到院子。 金枝立刻将温在锅里的燕窝端出来。 “小姐,不烫,正好入口。” 自从知道叶初棠怀孕,她就按照药膳来做饭,减轻孕吐的症状。 每日午休后,她还会准备各种补汤。 效果还挺明显的,叶初棠除了晨起有些反胃,没再吐过。 她接过白瓷盅,将燕窝喝了。 “我出去一趟,如果我爹找我,就说我晚膳前回来。” 说完,她就出了喜气洋洋的尚书府。 叶初棠先去了杏林堂。 林掌柜立刻将账本拿给叶初棠看。 “叶姑娘,药材已经运走了一部分,这是明细。” 叶初棠粗略地看了一眼,将账本还给林掌柜。 “林掌柜的人品,我信得过,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 林掌柜连忙摆手,“叶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请说。” “幼弟明日会去华庭书院读书,寄宿于书院,但他身体不好,需要不定期针灸治疗,我想请林掌柜派大夫去给他做针灸。” “小事一桩,老夫一定办妥。” 叶初棠教会大夫治疗俊儿的针法后,写下了施针的频率。 “针灸搭配吃药,最多两个月,俊儿就能痊愈。” 说完,她给了林掌柜一百两银子当出诊费和药费。 林掌柜推拒不了,只好收下。 “叶姑娘放心,老夫一定对令弟尽心。” “麻烦了。” 叶初棠从杏林堂出来,去了万宝阁。 她订制的暗器首饰,工匠又做出了好几套。 拿走首饰后,她去了广聚轩。 祁宴舟已经在包厢等她。 他提起茶壶,给叶初棠倒了一杯泡好的红枣茶。 “阿棠,皇帝这边的安排,有没有变动?” 叶初棠从怀里拿出皇帝写好的信件,递给祁宴舟。 “没有变动,依旧是兵器,信件和巫蛊。” 祁宴舟打开信件,看着模仿自己笔迹所写的通敌之词,嘲弄地勾起唇角。 “这信件就算不销毁,也定不了我的罪。” 只要是通文墨之人,都能一眼看出信件是伪造的。 叶初棠早就看出信件很假。 “狗皇帝既然布了局,就不会留下这么显而易见的破绽,他可能在试探我。” 明日,这些信件可能就会换成笔迹神似的。 祁宴舟也这么想,将信件还给了叶初棠。 “信件只是用来查巫蛊娃娃和兵器的引子,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对,最重要的是兵器和巫蛊娃娃。” “兵器我会销毁一部分,信件……” “信件换成这个。”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叶靖川勾结太子和二皇子的信件,递给祁宴舟。 祁宴舟看完,说道:“这信件若捅到皇上面前,叶靖川轻则罢官,重则下狱。” 勾结皇子乃重罪! “他的一切都是我娘给的,早该还给我娘了,尚书府的书房密室还有兵器,是为二皇子谋反准备的。” 叶初棠想在流放之前,将京城的水彻底搅浑。 说完,她想起了安王府马厩下的兵器。 好几天过去,她也没听说赵明旭一家被幽禁或流放。 “阿舟,你准备什么时候挖出安王府里的兵器?” 第165章 夫君,明日见 祁宴舟找叶初棠出来,一是商量明日流放的事,二是和她说安王府兵器的事。 见她问了,说道:“皇上已经知道赵明旭有谋反的意图,也召他进宫了,太阳下山之前,会出结果。” 叶初棠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让人去挖安王府马厩的?” “怀轩是钦天监的关门弟子,让钦天监算出皇上有劫,并指出具体地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原来如此,皇帝胆小自私,肯定不会轻饶赵明旭。”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若皇上证实叶靖川替二皇子囤了兵器,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再加上科考舞弊的证据,二皇子离流放也不远了。” “科考舞弊的事,暂时不宜抖出来,二皇子若是彻底失势,太子就会一家独大,朝堂的局势会失衡。” 叶初棠抽走两张信件。 “那就各打三十大板,抖出二皇子藏兵器,太子克扣军饷。” 说完,她想起还有罪大恶极的德公公。 “阿舟,你说,若皇帝发现德公公私藏龙袍、国玺和禅位圣旨,会如何?” 祁宴舟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替德公公找借口,忍气吞声。” 皇宫和朝堂早已被德公公把持,皇帝不敢撕破脸。 但他会心存芥蒂,想办法收拢皇权,以防德公公弑君,扶年幼的皇子登基,当傀儡皇帝! 叶初棠耸了耸肩,“当皇帝当成这样,也是前无古人了。” 祁宴舟突然想到一件事。 “阿棠,‘鬼盗’是不是偷了国玺?” 皇帝在发悬赏捉拿“鬼盗”的皇榜时,他就发现印章不太对劲。 后来的罪己诏,以及赐婚圣旨,让他证实了这点。 叶初棠点头,“是,你要吗?” 祁宴舟不答反问,“阿棠,‘鬼盗’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贪婪,狂妄,随性,偶尔正义。” “他想要什么?” “大概和阿舟你一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叶初棠说完,又问了一遍,“国玺,要吗?” 祁宴舟沉默片刻,说道:“我以辰王府所有钱财换国玺,但暂时不取。” 国玺太重要了,放在哪里都没放在“鬼盗”手里安全。 “行,我们继续说流放的事。” “兵器销毁一部分,通敌信件换成叶靖川勾结太子和二皇子的,巫蛊娃娃的布料换成皇室专用。” 叶初棠听完,提出疑问:“这样一来,只有兵器解释不清楚,以辰王府这些年的功绩,能达到流放的目的吗?” 若没有足够的理由,皇帝是不敢对祁家从重处罚的。 不然难堵天下悠悠之众口。 “达不到,所以我会自请流放。” 这是祁宴舟想了几天之后,作出的最佳决定。 若让皇帝判祁家流放,肯定会枷锁脚链加身,受尽折磨。 而他自请流放的话,虽然还是会一路受苦,但至少人是自由的。 最关键的是,犯的事不够重,将来平反就更容易。 叶初棠觉得祁宴舟的想法很好,赞同地点头。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辰王府的下人,你打算怎么安置?” 自请流放的话,皇帝对下人的处罚就不会太重。 若没有卖身进王府,可以直接离开。 若卖了身的。 有钱,就替自己赎身;没钱,会被卖给牙婆。 祁宴舟早就将手下安排好了。 “一部分留在京城,一部分暗中随行保护,剩下的提前赶往西北。” “对了,‘夜煞’的人也会随行,” 叶初棠问道:“去西北的那批人,能带上单儿和金枝吗?” “当然可以,她们什么时候能走?” “明日,我出嫁之后。” 祁宴舟思索了片刻,问道:“她们的行李多吗?” “不多,就一些随身物品,若是不方便带,出城去买也是可以的。” “那就让她们只随身带一些金银细软,趁着送嫁的机会去广聚轩,我安排人送她们出城。”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为何会这么安排。 “好,听你的。” 皇帝的疑心很重,肯定会派人盯着她身边的人。 若发现单儿和金枝想离开,一定会将人扣下。 商量完,叶初棠就准备离开。 祁宴舟起身拉住她的胳膊,一脸关切。 “阿棠,我送给你的果脯有吃吗?孕吐的症状好点没有?” “果脯的味道还不错,流放路上多备点,我最近在吃药膳,没怎么孕吐,别担心。” “明日婚宴的吃食,没有带腥味的,你放心。” 叶初棠见祁宴舟这么细心,笑着问道:“做得这么明显,不怕被人看出来?” “看出来又如何?没人敢质疑。” “王爷威武,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祁宴舟抱住叶初棠,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要让你受苦了,抱歉。” “放心,我们谁都不会受苦。” 叶初棠说完,推开祁宴舟,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夫君,明日见。” 说完,她就离开了包厢。 祁宴舟被“夫君”二字叫得失了神,心如擂鼓,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等他回神,立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深情地看着离开的叶初棠。 叶初棠感受到了祁宴舟的视线,却没有回头。 因为她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秦慕云。 “秦公子,你的伤怎么样了?” 秦慕云活动了一下身体,笑着道:“子谦每日都派府医去秦家,我恢复得挺好,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 “叶姑娘,恭喜。” 他一脸真诚,对好兄弟娶了心上人这件事,心无芥蒂。 因为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叶初棠,只有好兄弟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叶初棠笑着道谢:“谢谢,珍重。” 说完,她就离开了。 秦慕云觉得“珍重”二字有些奇怪,见祁宴舟的时候,问了出来。 “子谦,叶姑娘不会要逃婚吧?” 祁宴舟被秦慕云的想法逗笑,“以后少看点话本子。” “不是就好,皇帝这么着急给你和叶姑娘赐婚,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嗯,明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替我出头,也按住你爹,我有自己的安排。” 这话落在秦慕云的耳里,让他升起不好的预感。 “皇上大动作?” “抄家灭族的动作,但你放心,我能应对。” 秦慕云气急败坏地吼道:“若没有祁家,就没有北辰国,皇家真是狼心狗肺!” 祁宴舟拍了拍秦慕云的肩膀, “气大伤身,没必要,怀轩,你该替自己打算了。” 第166章 赵家被抄被幽禁 秦慕云听出了祁宴舟的话外之音。 “我知道,身处这糟糕的世道,逃是没有用的。” 他一直以为当纨绔是平衡家族权势,保家人平安的最好方法。 因为皇帝不允许任何家族出太多能人,尤其是重臣。 可叶初棠的出现,让他知道藏拙有多可笑。 退让,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而声名显赫,却能让你凌驾于权力之上。 祁宴舟见秦慕云想明白了,笑着道:“以你的才能,很快就会闯出一番天地。” 说完,他问道:“安王府兵器的事,不会连累你师父吧?” 皇帝一定会怀疑钦天监对付赵明旭是被收买了。 秦慕云肯定地说道:“师父又没说错,皇上就算起疑心,也不能如何。” “如此就好。” “子谦,我给你算一卦吧。” 祁宴舟见秦慕云去怀里掏铜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别费心了。” “就算你现在阻止了我,我一会还是会算一卦的,松手。” 祁宴舟知道秦慕云说到做到,只好松开他。 三枚铜钱,掷了六次。 “ 水天需,也叫需卦。守正待机,是中上卦。” 祁宴舟并不懂卦象,但“中上卦”足以证明明日的计划会顺利。 “什么意思?” 秦慕云说道:“这个卦是异卦相叠,下卦是乾,刚健之意;上卦是坎,险陷之意。以刚逢险,宜稳健之妥,不可冒失行动,观时待变,所往一定成功。” 【注:取自《易经》64卦全解】 说完,他还从事业、经商和决策等六个方面,作了详细的解释。 祁宴舟听完,只说了两个字。 “好卦!” 秦慕云也觉得是好卦,“如此,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起吃了个饭,还喝了点酒。 从广聚轩离开时,刚好看到御林军押着赵明旭从门口经过。 面如死灰的赵明旭看着祁宴舟,双眸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祁宴舟,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祁宴舟抓起腰间挂着的玉坠,砸在了赵明旭的嘴上。 四颗大门牙被砸掉,满嘴的血。 “再胡言乱语,我就将你的舌头割掉。” 话音还未落,一道森冷的寒芒就反射进了赵明旭的双眸。 他被刺得立刻闭眼,怕死的他,想骂又不敢骂。 祁宴舟问御林军,“赵县伯犯什么事了?” “回王爷,赵明旭意欲谋反,现在是戴罪之身,现被送回府,抄家幽禁,等候皇上发落。” 说完,就押着赵明旭走了。 祁宴舟还以为皇帝会立刻发落赵明旭,没想到他忍了下来。 他猜测,皇帝是怕影响明日的婚礼,才暂缓发落。 秦慕云啧啧两声。 “赵明旭从高高在上的安王,变成阶下囚,不过月余的时间,真是令人唏嘘。” “从阿棠到京城的那天起,朝堂和天下的局势,就彻底变了。” 祁宴舟说完这话,朝辰王府而去。 秦慕云被他的话震撼到。 他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突然想起了师父说的一句话。 “慕云,国运虽不可算,但能‘以小见大’,窥探天机。你要记住,天机变化无穷,从你知道的那一刻,它就只是预示,不是结局。” 他一直不太明白前一句是什么意思,现在终于懂了。 秦慕云看向皇宫的方向,低声说道:“师父,徒儿要学《推背图》了。” 《推背图》是天道之书,能比较精准地预测将来。 非极慧之人不可学。 不然很容易伤及慧根,变成傻子。 秦慕云知道自己不是极慧之人,但他想要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 *** 叶初棠吃过晚膳没多久,就听说了赵明旭被抄家被幽禁的消息。 她坐在石桌旁,看着充满喜气的宁初院,终于有了即将嫁为人妇的真实感。 “金姨,你随我出一趟门。” 金枝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不赞同地说道:“小姐,您明日就出嫁了,今夜出门不太吉利。” 叶初棠笑着道:“我得让我娘知道,她拼尽全力养活的孩子,如今觅得良缘,要嫁人了。” 成婚之后就得去流放,没时间去祭拜。 而她想亲自去和原主说一声,母子三人的仇,报了! 金枝感动于叶初棠的孝心,眼里有泪光浮动。 “小姐,在家祭拜就好。” 说完,她就准备出府去买香烛纸钱。 叶初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还是去墓地吧。” 出府时,她还叫上了叶靖川。 叶靖川压根就不敢面对唐婉宁,一点也不想去。 结果被叶初棠喂了一颗毒药,瞬间老实。 出城的路上,金枝买了祭拜的香烛纸钱,以及唐婉宁爱吃的瓜果点心。 叶初棠问叶靖川,“你是怎么扔掉哥哥的?” 自从在华庭书院见过宋家主之后,她时常想起两人的对话。 总觉得宋明玉一而再地提原主哥哥,别有目的。 尤其是宋景宁冲进正厅之时,他没说完的那句话。 “自古就有早夭者不详……”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宋家主是想借着古人对早夭者的处理,来套她的话。 她现在又开始怀疑,宋景宁是亲哥了! 叶靖川不知道叶初棠在想什么,被她冷厉的表情吓得咽了下口水。 “你突然问这么做什么?” 叶初棠的眼神陡然变得充满杀意。 “我哥死于非命,我想知道细节,给他做场法事,立个衣冠冢。” 叶靖川立刻想起了那个被孔茹活生生掐死,还被他扔掉的嫡长子。 巴掌大的孩子,满身青紫,皱皱巴巴的,又丑又可怖。 当孩子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时,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叶初棠恨不得将叶靖川一巴掌拍飞。 “说话!” 叶靖川吓得身体一抖,连忙说道:“陈管家最清楚。” 他将早夭的孩子视为不详,压根就没有多关注,直接交给陈管家处理。 陈管家办完事,想要和他汇报。 他拒绝了,一个字都懒得听。 叶初棠送给叶靖川两个字,“畜生!” 叶靖川被骂,不敢反驳,缩在马车的一角,降低存在感。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了墓地。 月亮悬于天际,在地上洒下一层银霜,显得分外清冷。 夜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虫鸣鸟叫。 马车上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照亮了方寸之地,也吸引了飞蛾扑火。 叶初棠跳下车,扶着金枝下来,和她来到唐婉宁的墓碑前。 “娘,女儿来看您了。” 金枝只在唐婉宁下葬那日来过,如今已隔十五年,新坟变旧坟,连墓碑都透着沧桑。 她立刻跪在墓碑前,心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剩下泣不成声。 叶靖川本来就没脸见唐婉宁,再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汗毛都竖了起来。 叶初棠朝磨磨蹭蹭的叶靖川勾手指。 “过来,跪下忏悔。” “初儿,我是你父亲,你怎么能……” 叶初棠打断叶靖川的说教。 “别逼我动手,我对畜生可没什么孝心。” 叶靖川被骂得一脸难堪,不情不愿地跪在坟墓前。 他低垂着头,不敢看墓碑。 好似墓碑上长了一双眼睛,在审视他的无耻和卑劣。 叶初棠蹲下身,拿出香烛点燃。 她一边烧着黄色的纸钱,一边诉说着报仇的过程。 说完,她看向叶靖川,“娘,这个男人也不会好结果。” 叶靖川立刻抬头,愤怒地吼道:“你想干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原主绣的那方双面绣手帕,放在香烛上点燃。 她在心里说道:“叶初棠,你可以安息了。” 金枝虽然觉得叶初棠的行为有些怪异,却没有多问。 她报喜不报忧地和唐婉宁说了好一会的话。 “小姐,明日小小姐大婚,我们该走了,等小小姐不需要奴婢,奴婢就来陪您。” 叶初棠摸了摸墓碑,突然说道:“娘,哥哥还活着吗?” 话音刚落,突然刮来一阵大风,仿佛唐婉宁在回应。 回城的路上。 叶靖川问叶初棠,“初儿,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初棠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你为什么觉得你哥没死?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你哥真的活着吗?他在哪?过得好不好?” “初儿,你说话,你哥也是我儿子!” 叶初棠突然睁开双眸,冷冷地望向焦急不已的叶靖川。 马车内的灯光落进她的双眸,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让人望之生寒。 叶靖川觉得脖颈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喘不过气。 “初……初儿……” 叶初棠嘲弄地轻笑出声。 “叶靖川,你觉得以孔茹的狠毒,她会让我哥活着?”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叶靖川眸底的恐惧变成了失望。 “那你为什么那样问?” 叶初棠一字一顿,“拜你所赐,我哥尸骨无存,我宁愿相信他活着,也不愿看到他死无葬身之地!” 字字诛心,让叶靖川的脸陡然变得煞白。 但他还在狡辩,“早夭者水葬,是自古就有的风俗。” 金枝反驳道:“难产早夭者多不胜数,水葬的却寥寥无几,一般都会请高僧超度之后火葬。” 只有恶毒又狠心的人,才会让亲生孩子当孤魂野鬼! 叶靖川被说得无地自容,缩回角落。 一路无言,直到抵达尚书府。 进了门,叶初棠说道:“叶靖川,我们断绝父女关系吧。” 叶靖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初棠,“你发什么疯?” “想要解药,就写断亲书,半个时辰之后,你会毒发身亡。” “别作妖,你的命还捏在皇上手里!” 叶初棠勾唇,笑容诡谲又凉薄。 “有皇上在,就算我死了爹,也不会耽误嫁人拿解药。” 这才叫有效威胁! “有娘家帮衬,你才能在后宫如鱼得水。” “不需要。” 叶初棠说完,看向金枝,“去找陈管家,让他去宁初院。” 叶靖川看着叶初棠离开的背影,眸底散发着杀意。 他转身出了尚书府,去医馆找大夫解毒。 叶初棠喂给叶靖川的毒药是科技与狠活,并不担心他能解毒。 回到宁初院,她喝了口空间的灵泉水,等陈管家。 陈管家在忙明日大婚的琐事,姗姗来迟。 “大小姐,您找老奴有何急事?” 叶初棠开门见山,“说说你是怎么将我哥扔到河里的?” 这话一出,陈管家立刻吓得跪下。 “大小姐息怒,老奴也是听命行事。” “别废话,说!” 陈管家立刻将接下死婴之后的事,详细地说了。 水葬是叶老夫人提的,叶靖川下的命令,由陈管家执行。 陈管家婴孩用小棉被将婴孩包裹成一小团,放进洗衣的木盆里。 以防木盆太轻,会被水流冲翻,尸体不能飘远,他还特意在盆底放了两块大石头。 然后将木盆放进了贯穿京城的一条大河里。 叶初棠问道:“这条河的走向如何?” “在京城地界,是由西向东的。” “我哥的身上有没有印记?棉被和木盆有没有什么特征?” 陈管家一听这话,就知道叶初棠想找大少爷的尸骨。 在他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他不敢说出来,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没有印记,也没有特征。” 金枝气愤地说道:“说谎!你压根就没有仔细看!” 她看向叶初棠,说道:“小姐,公子的后肩上有个元宝模样的印记,包裹他的小棉被上还有个绣得不太好看的‘宁’字。” 被子是唐婉宁亲手缝制的,为了舒适度,最开始并没有绣字。 有次她去铺子查账,遇到闹事的,不仅伤了手腕,还动了胎气。 便忍着痛,在两床小被子上都绣上了“宁”字。 既是唐婉宁的宁,也是福寿康宁的宁。 叶初棠听完,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宋景宁的宁? 第167章 和叶靖川断亲 叶初棠有了念头之后,打算在离京之前验证一下。 但不是今晚。 她废了陈管家的一双手。 “滚!” 陈管家离开宁初院后,叶初棠将单儿和金枝叫到闺房,说了明日的安排。 她拿出十张百两的银票,一人给了五张。 “北上路途遥远,需要什么就买,别苛待了自己。” 为了避免两人担心,她没提流放的事,只说分批离开去西北。 单儿和金枝有很多疑问,却什么都没问。 “奴婢遵命。” 两人同时将银票还给叶初棠。 “大小姐,我们不需要。” 她们都存了一些金银细软,就算不带行李,也足够一路上的开销。 叶初棠将银票塞到两人手里,“拿着,这是命令。” 单儿和金枝推脱不过,只好收下银票。 “大小姐,明日大婚得早起,还会很累很辛苦,您早点休息。” “嗯,你们先准备沐浴的水,我去和俊儿聊两句。” 叶初棠从闺房出来时,痛苦难忍的叶靖川冲进了院子。 “孽女,给我解药!” 刚说完,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洗刷干净的青石板。 叶初棠走到摇摇欲坠的叶靖川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说过了,拿断亲书来换解药。” 叶靖川一点也不想断亲。 他觉得凭叶初棠的才貌一定能冲冠后宫,让叶家更上一层楼。 “初儿,你知道断亲的后果吗?不仅尚书府会名誉扫地,你也会被指指点点。” 说着,他又吐了一口血,脸色呈现中毒的青色。 叶初棠一脸的没所谓。 “你宠妾灭妻害死了我娘和我哥哥,将我送到乡下不闻不问,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被人指点我认了!” 叶靖川痛得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死亡的恐惧让他不得不妥协。 “好,我断亲!” 叶初棠蹲下身,点了几下叶靖川身上的穴道。 “点穴能暂时缓解你的痛苦,足够你写下断亲书。” 说完,她对金枝说道:“金姨,准备笔墨纸砚。” 金枝应了一声后,将笔墨纸砚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叶靖川咬紧后槽牙,瞪着叶初棠一眼。 “不后悔?” 叶初棠翻了个白眼,“废话真多,快写。” “行,我等着你来求我撕毁断亲书,重回叶家。” 等他当上侯爷,这死丫头不后悔才怪! 叶初棠连个眼神都没给叶靖川。 等他写好断亲书,她立刻签字画押。 叶靖川见叶初棠如此果决,也气得立刻签字按指纹。 叶初棠看着墨迹未干的断亲书,拿出解药递给叶靖川。 “明日出嫁后,我与叶家再无瓜葛。” 叶靖川立刻服下解药,气呼呼地离开了宁初院。 叶初棠让金枝关上院门,去了偏房。 俊儿正在写字。 看到叶初棠进来,他立刻放下笔,站起身。 “恭喜长姐,自由了。” 叶初棠笑着摸了摸俊儿的头,“你也快了,明日长姐拜别长辈时,你趁机公开身份。” “长姐,如此一来,会不会耽误你拜堂的吉时?” “辰王会提早一点来接亲,不会耽误吉时。” 听到这话,俊儿放心了。 “好,俊儿听长姐的,公开身世后,就去华庭书院读书。” “真乖,早点休息。” 叶初棠离开偏房,回到院子,收好墨迹已干的断亲书,回闺房沐浴。 沐浴完,金枝帮她绞头发。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快则半年,慢则一年。” “奴婢等着小姐。” 金枝说完,压低声音问道:“小姐,公子是不是还有可能活着?” 在没确定真相之前,叶初棠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怀疑,以免金枝失望。 “金姨,我希望哥哥活着,但……” 金枝知道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是啊,她当年亲自确认过,少爷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不可能活着! 小姐故意那么说,是为了报复老爷! 想到这,她遗憾地说道:“夫人之前给小姐和公子做了不少衣裳,可惜换了府邸后,东西都没了。” 不然少爷的衣冠冢,还能有点陪葬的东西,不至于是空墓。 叶初棠握住金枝的手,说道:“金姨,重要的是心意,不是身外之物。” 她打算找宋景宁确认过后,再决定要不要立衣冠冢。 “小姐的头发已经干了,早点休息。” 金枝离开后,叶初棠遁地去了一趟辰王府。 她不是去找祁宴舟,也不是去搬空辰王府,而是将寒蝉放进了冰窖。 先养一养,流放路上再找机会养一养,就够解火毒了。 然后,她又去了皇家的温泉别院,用温泉水养冰蛭。 忙完正事,叶初棠回了尚书府。 但她不是回宁初院,而是去了叶老夫人的卧房。 “扣扣扣!” 敲门的声音吵醒了叶老夫人。 “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桂香,去看看。” 桂香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时就睡在外间,伺候老夫人。 可叶初棠已经迷晕了院里所有的丫鬟,叶老夫人喊谁都不会应声。 “嘭!” 卧房的门突然被破开,狂风席卷而入,撩起了床幔。 叶老夫人被吹得打了个激灵,心里涌起害怕。 “谁……是谁?桂香!云儿!珠儿!” 她紧紧抱着被子,缩在墙边,浑浊的双眸盛满了恐惧。 叶初棠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突然出现在叶老夫人面前。 微弱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来,狂风卷起发丝,犹如群魔乱舞。 “娘,是我啊。” 声音空灵幽怨,仿佛来自于地狱。 “您为什么要将麟儿扔进河里?天寒地冻的,他好冷,好可怜。” 听到这话,叶老夫人将眼前的“鬼”认成了唐婉宁,吓得面无人色。 “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快走开!” 叶初棠将被冰水浸透的假娃娃递到叶老夫人面前。 “娘,您快抱抱麟儿,他可是您期待已久的嫡长孙呀!” 光线昏暗,叶老夫人看不清孩子的具体模样,但勉强能看到五官。 她要被吓疯了。 “你的麟儿是孔茹害死的,你找她去!” 话音还没落,假娃娃身上的冰水就滴落在她的身上。 刺骨的寒意袭来,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被吓晕过去。 叶初棠:“……” “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胆子这么小?” 说完,她直接将冰冷的假娃娃放在叶老夫人的手上。 老夫人被冻醒,睁眼看到“被扔进河里的婴孩”,又晕了过去。 叶初棠知道,从今以后,叶老夫人将会寝食难安! 目的达到,她拿走假娃娃,和门口的大功率风扇,回宁初院睡大觉。 为明日的婚礼养精蓄锐! 第168章 大婚1 次日。 寅时过半。 尚书府开始忙活起来,金枝来叫叶初棠起床。 “小姐,刚起床梳妆打扮了。” 婚服层层叠叠,妆容也精益求精,外加一些习俗,至少得一个时辰。 叶初棠最近有些嗜睡,起床时困的不行。 好在喝了几口灵泉水后,精神了。 金枝伺候她洗漱。 单儿问道:“大小姐,您想吃什么?奴婢让大厨房给您做。” 叶初棠没什么胃口,但她知道得吃点东西,不然会挨饿。 “煮点香菇鸡肉粥就行,再来两个小菜。” 小菜一般都是用来开胃的,适合她吃。 “奴婢遵命。” 单儿离开没多久,叶靖川就带着两个妇人来了。 “初儿,这两位都是府里的有福之人,由她们替你穿衣梳妆。” 新婚当日,一般都由上有老下有小且家庭和睦的妇人,给新娘穿衣梳妆,承接她们的福气,讨个吉利。 虽然婚礼是一场算计,但该走的流程得走,不能让辰王府的人看出敷衍。 叶初棠点头,“好。” 叶靖川离开时,忍不住问道:“初儿,你昨晚去见过你祖母没有?”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 叶老夫人昨晚受惊,导致生了重病的事,叶靖川瞒得很好。 对外的说辞是她操办了两场婚礼,劳累过度需要休息。 叶初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两个妇人伺候她,穿凤冠霞帔。 金枝在一旁看着,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两个妇人一边给叶初棠穿衣,一边教她阴阳调和之术。 叶初棠左耳进右耳出。 鱼水之欢,她可比这些规规矩矩的妇人懂得多! 单儿端着清粥小菜回宁初院时,叶初棠的喜服也穿好了。 她本就倾国倾城,肤白胜雪,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更加美得不似人间物。 哪怕还未梳妆,披头散发,也能轻易勾人魂。 两个妇人看痴了,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大小姐真美!” 叶初棠看着铜镜里的奢华喜服。 裙摆由金线绣了祥云和牡丹的图案,广袖上的金色凤尾活灵活现,大气飘逸。 北辰国,只有皇后能穿整只凤凰图样的衣裳。 身份尊贵的女子能取凤凰身上部分图案,将其绣在衣服上,彰显地位。 叶初棠现在是辰王妃,自然有此殊荣。 领口的位置,用金丝银线绣着缠绕的金枝玉叶。 后肩处绣着“比翼双飞”。 虽说婚期有点赶,但婚服做得一点都不敷衍。 叶初棠很满意,对两个妇人说道:“你们歇会,我先吃点东西。” 等她吃完早膳,妇人继续给她梳妆打扮。 她对古代的化妆品敬而远之。 “两位嬷嬷,妆容简单化一下就行,我不喜欢太过浓厚。” “大小姐天生丽质,浅妆的确更合适。” 随着天色大亮,叶初棠的梳妆也终于要完成了。 她的后面有一束头发刻意留着,用来说梳头吉祥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妇人一连说了七句,终于结束,将头发盘了起来。 叶初棠看着纯金凤冠,连忙说道:“等一下出门时,再戴吧。” 看着就很重,戴久了肯定脖子疼。 “听大小姐的。” *** 皇帝请钦天监选的吉时是正午。 说是由叶初棠和祁宴舟的生辰八字算出来的。 其实就是想早点将辰王府抄家灭族而已。 尚书府和辰王府联姻,百官两家都得去道贺,两头跑。 好在这次不用在尚书府用膳,等祁宴舟来接亲,他们就可以赶往辰王府。 随着时间的推移,尚书府逐渐热闹起来。 巳时左右。 叶靖川又一次来了宁初院,进了叶初棠的闺房。 “你们都出去,我和大小姐有话说。” 两个妇人立刻离开。 金枝几人没有动。 叶初棠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将门关上。” 关门声响起时,她问道:“叶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叶靖川担心叶初棠闹幺蛾子,特意过来警告。 “不想死就乖乖听皇上的安排!” 叶初棠嘲弄地勾起唇角,“放心,我会乖得让你们吐血三升。” 叶靖川:“……” 这孽女在说什么鬼话? “初儿,皇上不是你能得罪的,做事之前先掂量后果!”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叶靖川一点也不放心。 “别作死!” 说完,他就回前院去招待宾客了。 叶初棠等得百无聊赖,问单儿,“今日没出什么热闹吧?” 单儿想了想,摇头:“没有,二小姐回府了,瘦了一大圈,可见在宫里过得不好。” “自作孽不可活!” “大小姐说得是,二小姐今日回来,怕不是祝贺的。” 叶初棠猜到了。 叶安灵这人没脑子,最喜欢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不用管她,叶靖川不会让她闹事的。” 单儿想起一件事,“大小姐,皓月公子前来祝贺了。” 宋家从来不与官员有来往,这是第一次。 官员们议论纷纷的同时,又积极地和宋景宁攀关系。 宋家不是普通的书香门第。 是培养了无数文臣和学者,掌控着天下文人的百年世家! 宋家一句话,就可以动摇国之根本! 叶初棠十分诧异,扭头看向单儿,“皓月公子一个人来的?” 单儿点头,“好像是,大小姐若想知道详细的,奴婢这就去打探。” 叶初棠忍着去扒宋景宁衣裳的冲动,点头,“去吧。” 她和宋景宁不算熟,就算宋家要来道贺,来的人也该是宋知衍才对。 单儿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很快去而复返。 “大小姐,听闻宋家之所以来道贺,是因为您在华庭书苑教书法,来的人本是宋院长,可他偶染风寒,就让皓月公子代劳了。” 这解释很合理。 但怀疑宋景宁身份的叶初棠,觉得他来得有些蹊跷。 可惜她现在是新娘,不能随意走动,无法探出宋景宁来道贺的真正目的。 在前院的宋景宁,也觉得自己来尚书府来得莫名其妙。 正常来说,宋家不与官员结交,就算叶初棠在华庭书苑当先生,宋家也只需要礼到就行了。 可父亲却让大哥亲自来一趟。 宋知衍立马同意。 因为他对创建女子书院还没死心,想和叶初棠拉近关系,继续说服她。 结果临出门,他突然发起了高热,上吐下泻的。 于是来叶家道贺的人,就成了宋景宁。 巳时三刻。 喜婆来通传:“大小姐,请盖上盖头,辰王殿下来迎亲了。” 妇人立刻给叶初棠戴上凤冠。 鲜艳的鸳鸯盖头遮住了绝美的容颜。 一段红绸递到叶初棠的手里,“大小姐,请随老身往前走。” 喜乐响起,吹吹打打。 盖头虽然挡住了叶初棠前方的视线,但低着头还是能看到方寸之地的。 加上她对尚书府很熟悉,很快就随着喜婆来到了前院。 宾客很多,热闹非常,却也显嘈杂。 看到喜婆牵着叶初棠过来,所有人都说着恭喜的话。 叶初棠很快就找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秦慕云,薛神医和宋景宁。 她下意识朝宋景宁的方向看了眼,很快就收回视线,跟着喜婆进了正厅。 宋景宁看着身穿大红嫁衣的叶初棠,眼睛仿佛进了沙子,泪水盈眶。 心口也仿佛被什么堵住,闷闷的,胀胀的。 他曲指擦了擦眼角,看着手指上的水迹,觉得莫名其妙。 正厅内。 身穿大红喜服的祁宴舟,看着缓缓而来的叶初棠,心跳得厉害。 能娶到心仪之人,何其有幸! “阿棠,我来娶你了。” 叶初棠听到祁宴舟温柔的声音,涂了口脂的红唇上扬。 “臣女能嫁给王爷,实乃三生有幸。” “本王亦如是。” 叶靖川见祁宴舟被叶初棠迷得神魂颠倒,觉得今日的计划稳了。 他乐呵呵地说道:“王爷和小女是天作之合,希望你们婚后能相敬如宾,和和美美。” 祁宴舟向叶靖川行了一礼。 “借岳丈吉言,小婿一定会和阿棠白头偕老!” 叶靖川在心里冷笑,嘴上却说道:“敬茶吧,可别耽误了成婚的吉时。” 丫鬟听到这话,立刻将早就倒好的茶水端到祁宴舟面前。 祁宴舟端起茶杯,却没有递给叶靖川,而是淋在了地板上。 “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他对着空着的主位深深鞠了一躬。 “小婿会呵护阿棠一辈子,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誓言一出,满堂宾客皆惊。 诺言大都是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敢当众起誓的没几人。 因为人心是善变的。 辰王当众起了这么重的誓,若将来毁诺,就算惩罚不应验,也会被骂。 而且,辰王不给活着的岳丈敬茶,却给已故的岳母敬茶,这是什么操作? 别人不知道祁宴舟的用意,叶初棠知道。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若没有唐婉宁,叶靖川什么也不是!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拎得清。 她隔着红盖头,看向祁宴舟,同样作出承诺。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注:出自两汉·佚名的《上邪》】 秦慕云看着深情许诺的两人,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祝二位百年好合!” 这话一出,宾客们也争相祝福。 站在正厅门口的宋景宁,也说了一句。 “辰王和王妃如此恩爱,定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叶初棠在众多的祝福声中,对这一句格外触动。 她紧了紧手里的红绸,想要查看宋景宁后肩的想法越发强烈。 叶靖川见祁宴舟没有给他敬茶的意思,懒得计较。 他只想赶紧举办婚礼,端了辰王府! “初儿,时辰不早了,你敬完茶,就出门吧。” 叶初棠悄悄做了个手势。 俊儿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叶初棠。 看到她的动作后,立刻走到叶靖川的面前跪下。 “叶大人,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草民拜别!” 【注:出自明·袁了凡的《了凡四训·立命之学》】 说完,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他对叶靖川没有恨,也不会感激他的养育之恩。 孔茹是刽子手,叶靖川是根源! 叶靖川被俊儿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不悦地呵斥。 “俊儿,今日是你长姐大婚,别胡闹!” 什么叶大人,什么拜别,治病把脑子治坏了吗? 俊儿起身,认真地看着叶靖川,一字一顿地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 “孔茹不是我的母亲,叶大人也不是我的父亲,我不是叶家的公子!” 叶靖川一个字都不信,只当是叶安俊疯了。 “陈忠,快把说胡话的小少爷带下去!” 陈忠刚要上前,俊儿就说道:“佛龛的观音像是中空的,叶大人一看便知草民的话是真是假。” 观音像里有一张纸条,是叶初棠去佛堂拿嫁妆时,意外发现的。 叶靖川见俊儿说得如此认真,立刻想到孔茹对他的狠毒,脸色微变。 虎毒不食子,若是亲娘,孔茹不会对儿子如此狠心! 俊儿见叶靖川有些信了,又加了一句。 “若叶大人还是不信,可以去刘家庄调查刘大成和王秀芳,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却被孔茹杀害了。” 这是叶初棠托祁宴舟的人查到的消息。 叶靖川听得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就去调查真相。 但端掉辰王府更加重要,查小儿子身世的事得先放一放。 “你说的事我稍后会调查,别耽误你长姐出门。” 叶安俊再次跪了下来,“请叶大人给草民一封断亲书,从此各不相干。” 第169章 大婚2 叶靖川看着不顾尚书府脸面,忤逆他的叶安俊,愤怒地站起身。 “放肆!陈忠……” 在他准备让陈忠强制带走俊儿时,叶初棠开了口。 “去查看观音像要不了多久,想来王爷等得。” 这话一出,叶靖川就知道叶安俊闹这一出,是叶初棠的授意。 他的眼神仿佛淬了毒,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现在巳时过半,婚嫁队伍还得绕皇城一周,接受百姓的祝福,再磨蹭下去,就会错过拜堂的吉时。” 祁宴舟知道绕城是为了将装着兵器的嫁妆箱,尽可能多地抬进辰王府。 而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至少得半个时辰才抬完。 他故意说道:“无妨,一会缩短游城的时间就好,尚书府现在是本王的岳家,子嗣代表传承,还是搞清楚的好。” “子嗣问题是本官的家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岳丈这话的意思是,没把本王当家人?” 叶靖川很想说,他已经和叶初棠断亲了,还真攀不上辰王府的亲! 但文武百官都在,他说不出如此丢脸的话。 于是看向陈忠,递了个暗示的眼神。 “去把佛龛里的观音像拿来。” 陈忠秒懂。 不管观音像里有什么,都不能公之于众! “是,老爷。” 祁宴舟一眼就看穿了叶靖川的企图。 他对亲信说道:“你也去。” “是,王爷。” 叶靖川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能破罐子破摔。 “快去快回。” 说完,他看向叶安俊,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若他不是亲儿子,那就没必要活了! 叶安俊被盯得心慌不已,却强忍着恐惧,与叶靖川对视。 长姐会护着他,他没什么好怕的。 宾客们的视线也落在叶安俊的身上。 瘦瘦小小,却站得笔直。 “你孩子傻了吧?尚书府的少爷不当,要当平民。” “还选择在大喜的日子说出来,他想干什么?” “听说叶尚书对这个小儿子很上心,真是狼心狗肺!” “就是,叶尚书养了他,他有什么资格提断亲!” 宋景宁听着倒反天罡的话,嗤笑出声。 他终于知道宋家为何立家规,不与官员来往了。 这群人只会阿谀奉承,却是非不分! 不少宾客朝宋景宁看过去,双眸透着对清流文人的轻视。 “皓月公子笑什么?” 宋景宁并不怕与官斗,直接贴脸开大。 “笑你们蠢!” 听到这话,叶初棠嘴角上扬。 这性格,她喜欢! “皓月公子,你不要以为自己在文坛的地位高,就能随意折辱人!” 宋景宁走进正厅,来到叶安俊面前。 “若他换别的日子说出真相,还有命活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没有! 如此大的丑闻,自然是捂嘴! 宋景宁拍了拍俊儿的肩膀,又道:“至于断亲,他更没有做错。有人能踩着父母的尸骨享受荣华,也有人会为了求一份心安而放弃荣华。” 这些利益至上的软骨头,只会跪着要饭吃,自然不懂风骨为何物。 俊儿仰头看着宋景宁,满眼崇拜。 他看向之前怼宋景宁的男子,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泛起冷意。 “我宁可父母健在,从未享受过荣华。” 男子刚要讥讽两句,陈忠和祁宴舟的亲信就回来了。 陈忠几次想对观音像动手,却找不到机会,只能原封不动地递给叶靖川。 “老爷,这观音像原封不动。” 言外之意,他没能毁掉里面的东西。 叶靖川已经接受最坏的结果,立刻接过观音像。 他从中空的位置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日期,还有一句话。 日期是孔茹小产的日子,被她当成了早夭孩子的生辰。 那句话是:愿吾儿安鹏,早登极乐! 叶安鹏是孔茹和叶靖川一起取的男孩名,寓意鹏程万里。 后来孔茹“难产”生下孩子,说孩子身体不好,“鹏程万里”太辛苦,“俊杰廉悍”更适合孩子。 于是他舍弃了取好的名字,将孩子叫作叶安俊。 叶靖川想到这里,恨不得将手里的纸撕碎。 孔茹那个贱人怎么敢的! 不仅杀了他的嫡长子,还给他弄了个假儿子! 难道这是他宠妾灭妻的报应吗? 叶初棠看不到叶靖川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她明知故问,“观音像里有什么?俊儿是叶家的孩子吗?” 叶靖川看着手里的证据,没办法睁眼说瞎话。 他承认道:“叶安俊的确不是叶家的血脉,我现在就写断亲书,从此以后叶安俊和叶家再无瓜葛,也不能用‘叶’姓!” 说完,他让丫鬟拿来笔墨纸砚,写下断亲缘由。 写到最后,他看向叶安俊。 “给你自己取个名字,一会签字画押。” 叶安俊走到叶初棠面前,行了一礼,“请辰王妃赐名。” 叶初棠想了想,说道:“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你就叫刘俊知吧。” 【注:出自唐代·杜牧的《题乌江亭》】 她想着“俊儿”叫顺口了,就带上了这个字。 俊儿很喜欢刘俊知这个名字。 “谢辰王妃赐名。” 叶靖川冷哼一声,写完断亲书,立刻签字画押。 “赶紧签字,收拾衣物,离开尚书府!” 他原本想直接将人赶走,但又不想被诟病欺负无辜的孩子。 几件衣裳而已,就当扔给乞丐了! “是,叶大人。” 刘俊知没有拖泥带水,立刻在断亲书上写下名字按指印。 他拿起墨迹未干的断亲书,向叶靖川行礼。 “这五年,多谢叶大人照料,草民就不收拾衣物了,就此别过。” 长姐安排好了一切,他直接去华庭书院即可。 离开前,刘俊知看向叶初棠。 “辰王妃的救命之恩,草民没齿难忘,将来定结草衔环来报。” 说完,他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起身离开了尚书府。 宋景宁看向叶初棠,“祝叶姑娘和辰王珠联璧合,永结同心,告辞。” 他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俊儿。 “刘俊知,你今日要去华庭书院入学吧?一起。” 这话是在告诉所有人,就算俊儿离开了尚书府,也会前途无量。 叶靖川见闹剧终于结束,催促道:“初儿,王爷,你们该出门了。” 叶初棠提醒道:“你还没给我们红封。” “爹”是不会再叫的,钱是不能少要的。 第170章 大婚3 叶靖川只想两人赶紧出门,将嫁妆抬去辰王府,懒得计较红封这种小事。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红封,分别递给叶初棠和祁宴舟。 “希望你们能同心同德,幸福圆满。” 叶初棠心情愉悦地收了红封。 祁宴舟知道她喜欢银子,将自己的红封递给她。 “以后辰王府由娘子掌家,请收好。” 这话一出,宾客又一次感受到了叶初棠在祁宴舟心里的分量。 喜婆将红绸的另一端递给祁宴舟。 “请新郎官领着新娘子出门!” 话音刚落,一直没吭声的叶安灵突然喊道:“等一下!”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叶初棠的嫁妆被偷了,嫁妆里都是滥竽充数的破烂玩意! 叶靖川猜到叶安灵要搞事,威胁道:“灵儿,你也想断亲吗?” 叶安灵没有被这话吓到。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让不可一世的叶初棠颜面扫地! 不仅在宾客面前丢脸,在辰王府也抬不起头! “一百二十八嫁妆……” “啪!” 在听到“嫁妆”二字的时候,叶靖川就知道叶安灵要做什么了。 好在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闭嘴!嫁妆本就是你长姐的,她拿回去无可厚非,你不准再闹。” 叶安灵捂着红肿的脸,冷哼,“爹,你别自欺……” 话没说完,他又被叶靖川打了两巴掌。 “陈忠,将二小姐带下去!” 叶安灵被陈忠捂着嘴,从正厅的后门带去了后院。 叶靖川立刻向宾客们赔罪。 “灵儿顽劣,一直记恨初儿扣下嫁妆的事,故意胡搅蛮缠,让大家见笑了。” 祁宴舟故意问道:“岳丈,本王怎么觉得大监夫人不像无理取闹,难道初儿的嫁妆有什么不妥?” 叶靖川听得汗毛倒竖,生怕祁宴舟发现真相。 他连忙说道:“王爷莫要听灵儿胡说,她就是在报复初儿,不想你们的婚礼顺利进行。” 说完,他看向叶初棠。 “初儿,你快和王爷解释一下。” 叶初棠虽然看不到叶靖川的表情,却能想像此刻的他,有多慌张。 “王爷若觉得嫁妆有问题,不妨亲自去看一眼。” 这话一出,叶靖川吓得汗流浃背,呼吸都停顿了。 这孽女想干什么? 在他思考如何打消祁宴舟查看嫁妆的念头时,祁宴舟宠溺一笑。 “阿棠说笑了,你的嫁妆自然不会有问题。” 说完,他轻轻拽了拽红绸。 “跟我走吧。” 在热热闹闹的喜乐声中,以及喜婆的吉祥话中,一对新人离开了尚书府。 叶靖川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尚书府的门口停着一辆精致奢华的花车,由八匹马拉着。 没有车壁,四面都由轻薄的大红纱幔遮挡。 微风拂来,薄纱晃动,散发出阵阵花香。 祁宴舟带着叶初棠上了马车,坐在中间的双人座上。 他对车夫说道:“速度稍微快一些。” “是,王爷。” 喜婆听到这话,甩了下帕子,喊道:“启程!” 车夫一抽马鞭,马车向热闹的街道驶去。 叶初棠的嫁妆却没有跟随,直接被抬去了辰王府。 官员们也纷纷告辞,前往辰王府。 宋景宁和刘俊知站在花车必经的位置,看向端坐着的叶初棠。 “俊知,送长姐出嫁,感觉如何?” 俊儿的泪水模糊了眼眶,声音哽咽。 “不舍,开心,欣慰。” 不舍长姐即将离开,开心她能嫁给心仪之人,欣慰辰王对她全心全意。 宋景宁听着感同身受的三个词,古怪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他明明没和叶初棠见过几面,为何如此挂念她? 若不是确定生于凉州,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她那个被害惨死的孪生哥哥了!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花车,对刘俊知说道:“走吧,回书院。” 离开前,他又看了花车一眼。 叶初棠和祁宴舟接受着百姓的祝福。 花车走过最热闹的街道,抵达辰王府。 “阿棠,到了,你先等等。” 叶初棠知道下花轿有很多讲究,点了点头。 祁宴舟率先下车,接过南骁递过来的弓箭和三支没有箭头的箭矢。 拉弓,放箭。 射天煞,地煞,轿煞,赶走邪气。 尚书府的喜婆和辰王府的喜婆同时上花车,扶着叶初棠下来。 叶初棠随着两人走到辰王府的门口。 她看到脚尖的前方放着一块石头,石上摆着一副马鞍,鞍上有一串铜钱。 “请新娘子跨马鞍,前进平安!” 叶初棠跨过马鞍。 脚后跟还未落地,马鞍就被抽走了,寓意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 随后就是跨火盆。 寓意除霉运,将来的日子红红火火。 官员们都到了辰王府,对尚书府发生的事津津乐道。 “王爷和王妃都没给叶尚书敬茶,真是奇怪!”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刘俊知索要断亲书是王妃在授意。” “关于王妃的嫁妆,我总觉得叶尚书隐瞒了什么。” “今日的婚礼,不会出什么事吧?” 嘈杂的议论声,随着祁宴舟领着叶初棠进门,戛然而止。 当两人进前院正厅时,最后一抬嫁妆也进了辰王府,被送去祁宴舟所住的院子。 以前叫清风院,现在叫棠舟院。 老王爷和辰太妃看着缓缓而来一对新人,激动得老泪纵横。 原以为老二命不久矣,没想到他不仅逃出了鬼门关,还这么快就娶了心仪的女子。 甚好! 死而无憾! 叶初棠和祁宴舟在两老的面前站定。 喜婆的声音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去洞房!” 叶初棠被辰王府的喜婆送去了棠舟院的新房里。 她坐在床榻边,感觉脖子都要被厚重的凤冠压断了,不舒服地转了转。 喜婆连忙提醒。 “王妃,请注意仪态,王爷没挑盖头之前,不能乱动。” 祁宴舟在房里安排了两个伺候的丫鬟。 听到这话,一人反驳道:“王爷说了,王妃是王府的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丫鬟温柔地问叶初棠,“王妃,若是觉得凤冠重,可以取下来,奴婢帮您稳着盖头。” 喜婆一听这话,大惊失色。 “不行,会不……” “吉利”二字没能说出口,就被丫鬟冰冷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 叶初棠看着丫鬟伸过来的手,拒绝道:“无妨,王爷应该很快就来了。” 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她可不想新郎官挑开盖头,看到的是披头散发的新娘子。 丫鬟收回手,端来一个托盘。 “王妃,王爷让奴婢给您准备了茶水点心,您先吃点。” 叶初棠还真有点饿了,将盖头掀开一些,拿了块精致的桂花酥。 当她吃第二块时,急切的脚步声快速而来。 丫鬟提醒道:“王妃,王爷来了。” 叶初棠将点心放回盘子里,端正坐好。 一双绣着祥云的黑色锦靴在她面前站定,淡淡的沉香传进鼻间。 祁宴舟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王爷。” 丫鬟和喜婆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快速离开卧房。 祁宴舟看着端坐在床榻上的叶初棠,欢喜仿佛要从眼里溢出来。 他拿起矮几上放着的喜称,挑起大红盖头。 凤冠上的流苏遮不住倾世容颜,满头珠翠瞬间失色。 叶初棠看着失神的祁宴舟,笑着说道:“别看了,赶紧喝完合卺酒,取凤冠。” 祁宴舟回神,坐在叶初棠身旁,递给她一杯绵柔的果酒。 两臂交缠,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初棠将杯子递给祁宴舟,“你快去招待宾客,别让人看出异常来。” 说完,她就准备去梳妆台前取下头上的首饰。 祁宴舟拉住叶初棠的手腕。 “不着急,我先帮你取凤冠。”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呼吸都是轻的,生怕弄疼了叶初棠。 叶初棠问道:“计划如何了?” “你的丫鬟已经被送出城,刘俊知也入了华庭书院,嫁妆箱里的兵器正在处理,最多两刻钟,就能实施计划。” “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祁宴舟想到来棠舟院之前收到的消息,肯定地摇头。 “不会!” 叶初棠听出祁宴舟回答得不够干脆,扭头问道:“出了什么变故?” 随着她的动作,凤冠勾住发丝,扯得她轻嘶了一声。 祁宴舟将叶初棠的头掰正。 “别乱动,等把凤冠取下来,我再和你细说。” “皇帝还有别的动作吗?” 祁宴舟没有回答叶初棠,专心帮她取凤冠。 很快,脑袋一轻,脖子也舒服了。 随着金钗被取下,绾好的墨发一一散落下来。 当祁宴舟取完叶初棠头上的发饰,拿起剪刀剪下一缕。 然后将剪刀递给叶初棠。 叶初棠会意,也剪了祁宴舟一缕发丝。 “我不会系同心结。” 祁宴舟接过叶初棠手里的发丝,笑着道:“我会。” 为了打好同心结,他苦练了一个时辰。 将两缕发丝打好同心结后,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小荷包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完,他捧住叶初棠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深情又虔诚,一触即分。 叶初棠看着祁宴舟红肉的耳朵,拨弄了一下他发烫的耳垂。 祁宴舟浑身紧绷,一把握住了叶初棠的手。 他心如擂鼓,嗓音暗哑。 “阿棠,欠你的新婚夜,以后一定补上,让你在危机重重之下嫁我,和我一起去吃苦,抱歉。” 叶初棠在祁宴舟的薄唇上啄了一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能告诉我皇帝还有什么动作了吧?” 祁宴舟被亲,俊俏的脸浮现红晕。 “除了谋反、通敌和巫蛊,皇帝还想给我加上一个罪名。” “什么?” “‘鬼盗’的同谋。” 叶初棠挑眉,“栽赃陷害?” “嗯,我能处理好,不会影响自请流放的计划。” 祁宴舟说完,站起身。 “我让厨房准备了吃食,你多吃点,接下来的几天会有点难熬。” “好,你去招待宾客,我会配合行动。” “万事小心。” 祁宴舟离开后,厨房很快就送来了一桌美味珍馐。 叶初棠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胃口大开。 但她没敢吃多,以免行动不便。 吃完,她对丫鬟说道:“将吃食撤了,我想休息一会。” “是,王妃。” 喜庆的婚房很快就只剩叶初棠一人。 她根据祁宴舟的提示,进了密室,将诅咒皇帝的巫蛊娃娃藏了起来。 至于叶靖川勾结太子和二皇子的信件,被她放在了房梁之上。 忙完之后,她躺在贵妃榻上假眠。 当困意袭来之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惊醒了叶初棠。 她睁开双眸,低语道:“狗皇帝来了。” 皇帝为了防止祁家的人逃跑,以参加婚宴为由,带了五千御林军来辰王府。 只要通敌信件的事一出,御林军就能第一时间包围王府。 婚房的门被推开,辰太妃的贴身丫鬟云英走了进来。 “王妃,皇上亲临,奴婢伺候您梳妆,前去迎驾。” 叶初棠起身,坐在梳妆镜前。 “凤冠累赘,做个简单的造型就好。” “是,王妃。” 云英不敢耽搁,快速将叶初棠的头发绾起,用两根金钗固定,又插了根华丽的金簪。 “王妃,请!” 叶初棠来到前院时,御林军已经控制婚宴现场。 来道贺的官员和家眷都站在前院,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坐在正厅的主位上,脸上阴云密布。 他冷冷地盯着祁宴舟,“给朕一个解释?” “皇上明鉴,辰王府没有谋逆,这两个丫鬟在信口胡说!” 祁宴舟口中的丫鬟是叶靖川给叶初棠的陪嫁。 两人战战兢兢地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明鉴,奴婢没有说谎,若污蔑辰王,不得好死!”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奴婢不敢胡说。” 说着,丫鬟抬手指向叶初棠。 “皇上,王妃也看到那些通敌信件了!” 第171章 让祁宴舟成为千古罪臣 随着丫鬟的指向,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叶初棠的身上。 穿着大红嫁衣的她,美得不似凡人。 皇帝的眼睛黏在叶初棠身上,呼吸都变重了。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渴望,可身体却无动于衷! 什么神医,明明就是庸医! 德公公见皇帝失了魂,轻咳一声。 皇帝立刻回神,冷冷地质问叶初棠。 “辰王妃,你的陪嫁丫鬟说看到了辰王通敌的信件,可有此事?” 他唇角微扬,等着叶初棠给祁宴舟谋反一事盖棺定论。 结果叶初棠摇了摇头。 “臣妇没见过任何信件,至于丫鬟有没有见过,臣妇不知。” 这话让皇帝大怒,“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他刻意加重了“死”字的语气。 意在提醒叶初棠,她的命捏在他手里,别找死! “臣妇知道,不敢欺君。” 皇帝看着不听话的叶初棠,差点被气疯了。 他将怒火都发在了两个丫鬟身上。 “说!为何要欺君?” 两个丫鬟被帝王之怒吓得魂飞魄散。 她们不知道叶初棠为何不配合,只能硬着头皮攀咬祁宴舟。 “草民没有欺君,辰王府真的藏了通敌信件!” “皇上,辰王妃肯定是怕被牵连,所以才说谎!” 叶初棠怒斥,“胡说八道!” “本妃从进辰王府到婚房,一直盖着盖头,除了脚尖,能看到什么?你们要说谎,也该找个像样的谎言。” 她这话很有说服力,有人替祁宴舟说话。 “皇上,这两个丫鬟肯定在说谎,辰王九死一生才收复南疆,不可能通敌!” 有人开口,就有人帮腔。 “是啊皇上,您不能因两个丫鬟的话,就怀疑为北辰国出生入死的辰王。” “皇上,祁家是开国功臣,以守护江山为己任,绝不会通敌!” “这两个丫鬟定是受人唆使,污蔑忠君爱国的辰王府,其心可诛!” 皇帝将替辰王府说话的官员一一记下。 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逼视叶初棠。 “辰王妃,你当真什么都没看见?” 若这贱人敢忤逆他,解药就别想要了!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臣妇一直待在婚房,当真没看到所谓的通敌信件。” 丫鬟愤怒地看着叶初棠,大声吼道: “王妃,你看到了,为何要说谎欺君?就在棠舟院的院子里,辰王府的人不慎掉落信件,后来被收进了库房。” 说完,丫鬟朝皇帝重重磕头。 “皇上,有没有通敌的信件,一查库房便知。” 德公公附和道:“事关北辰国的兴亡,通敌信件一事还请皇上彻查!” 没有一个官家府邸经得起查,只要查了就一定有收获!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他看向站得笔直的祁宴舟,问道:“辰王可是问心无愧?” “臣无愧!” “那你敢让朕查棠舟院的库房吗?” “当然,臣请皇上彻查,还臣清白!” 皇帝站起身,对德公公说道:“看好所有人,朕亲自去查。” “奴才遵命!” 皇帝看向叶初棠,“辰王妃带路!” “臣妇遵命。” 说完,叶初棠就出了正厅,朝棠舟院而去。 皇帝紧随其后。 他的身后跟着两百御林军,浩浩荡荡。 等离前院足够远,皇帝呵斥带路的叶初棠。 “站住!” 叶初棠听话地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怒火滔天的皇帝。 “皇上息怒,您交代臣女的事,臣女都做了。” 听到这话,皇帝的怒火熄灭了一些。 他怀疑地问道:“当真?” 叶初棠一脸真诚。 “当然,臣女的命在皇上手里,自然不会做忤逆皇上的事。” 皇帝冷哼,“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请皇上恕罪,臣女不敢让祁宴舟知道臣女出卖了他,不然他的人肯定会杀了臣女。” 这话一出,皇帝的怒火彻底熄灭,看叶初棠的眼神透着欣赏。 “你考虑得很周到,那些东西都放哪了?” “回皇上,兵器在库房,信件在婚房的梁上,巫蛊娃娃在婚房密室。” “你选的位置都很好,带路!” 皇帝看叶初棠,越看越满意。 貌美,聪慧,懂医术,识时务。 将这样的女子收入后宫,对他大有裨益。 叶初棠站着没有动。 她提醒道:“皇上,您最好是挑几个有威望的官员一起去查棠舟院,不然就算御林军查到证据,辰王也会污蔑皇上,说您陷害他。” 皇帝赞同地点头。 “你说得很对,此番去棠舟院,只有朕的人,就算查到祁宴舟的谋反证据,也不能令百官和百姓信服。” 他看向御林军的统领。 “去将丞相,大理寺卿,各位尚书,以及御史都叫来,再把祁宴舟也叫上。” 他当着官员的面,让祁宴舟成为千古罪臣! “臣遵旨!” 御林军的统领很快去而复返,将皇帝要的人都带来了。 一行人前往棠舟院。 官员们不是傻子,当皇帝听信两个丫鬟的话,要查辰王的库房时,他们就知道皇帝要对祁家动手了。 但他们现在被搞得云里雾里,完全摸不清事情的走向。 看皇帝的意思,他对拿下祁家胜券在握。 可看辰王的表情,又一点也不担心会出事。 棠舟院很快就到了。 叶初棠说道:“皇上,臣妇刚嫁入辰王府,还不知库房在哪。” 祁宴舟接过她的话,抬手一指。 “这便是库房。” 库房上了锁,御林军直接将门给卸了。 皇帝假好心地叮嘱道:“你们进去五十人足矣,查找信件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坏了辰王的东西。” 现在还没给祁宴舟定罪,不能做得太过分。 御林军异口同声:“属下遵命!” 说完,五十御林军鱼贯而入地进了库房。 剩下的一百五十御林军留在院子里,保护皇帝。 皇帝看向装扮喜庆的婚房,眸底划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放进库房的兵器藏得并不严实,很快就被御林军找了出来。 “皇上,库房有很多兵器!” 这话一出,祁宴舟立刻表现得很惊讶。 他大声反驳,“不可能!库房只有本王收藏的金银玉器和古玩字画,以及王妃带过来的嫁妆。” 话音刚落,御林军就抱着刀枪弓箭出来了。 第172章 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进库房的御林军有五十人,每个人都抱着大量兵器出来。 “皇上,辰王在库房藏了兵器,意欲谋反!” 祁宴舟立刻否认。 “皇上,臣没有,这些兵器不是臣的!” 皇帝想要表现得严肃,可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翘。 他冷哼一声,“兵器在你的库房被找到,你说不是你的?谁信?” 秦徵很想替祁宴舟说话,但想到儿子的告诫,闭了嘴。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眼神冷得像冰刀子。 “你为何要在嫁妆箱里藏嫁妆,陷害我谋反?” 表现出不和,也是两人的计划。 叶初棠连忙摇头,“我没有,我的嫁妆早就被‘鬼盗’偷了,送来的这些是叶靖川准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点风声也没有,你说偷了就偷了?” “王爷还记得我们从尚书府出门时,叶安灵故意捣乱吧?她就是想告诉所有人,尚书府被‘鬼盗’偷了个精光,我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都是破烂货,结果被叶靖川拦住了。” 叶初棠说完,看向皇帝。 “皇上,臣女的嫁妆虽然寒碜,但里面绝不会有兵器!” 皇帝赞同地点头。 “你说得对,叶尚书是文臣,就算有心陷害辰王,也弄不到兵器。” “皇上英明!” 祁宴舟单膝跪下,“请皇上彻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抱着兵器的御林军打断。 “皇上,兵器不是从嫁妆箱里找到的,辰王将其藏在了字画之下,上面落了很多灰尘,一看就是放置很久了。” 说完,他递了一把沾染尘土的弓箭给皇帝。 皇帝摸了下弓臂,指腹沾满了灰尘。 “辰王,你还有何话要说?” 祁宴舟的脸惨无人色,双膝跪地。 “臣是冤枉的,请皇上彻查兵器一事!” “朕如你所愿,彻查!” 皇帝看向御林军统领,怒吼道:“彻查棠舟院!彻查辰王府!” “臣领旨!” “等等,去叫兵马司的人过来,包围辰王府,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微臣遵命!” 御林军统领离开后,皇帝板着脸,让御林军查棠舟院。 没多久,藏在房梁上的信件就被找了出来。 密室也被发现了,但御林军没找到进入的机关。 皇帝脸上的高兴藏不住。 他接过信件之后,看都没看就递给了秦徵。 “大家都看看信里写了什么,可别说朕冤枉了辰王!” 说完,他踢了祁宴舟一脚。 “去把密室打开!” 祁宴舟站起身,愤怒地看着叶初棠。 “婚房为何会有信件?是你放的,对吗?” “我不知道辰王在说什么。” “好一个不知道!” 祁宴舟咬紧了后槽牙,恨不得将叶初棠生吞活剥。 “皇上,信件不是臣的,臣没有谋反之心!” 皇帝嘲弄地勾起唇角,“朕只相信证据,辰王去开密室吧。” 祁宴舟被御林军推搡着进婚房后,几位大臣已经看完了手上的信件。 他们的眼里透着震惊和不解,继续传阅信件。 很快,他们都将信件看完了。 秦徵收好信件,递给皇帝。 皇帝收下后,心情愉悦地用信件拍了拍掌心。 “各位爱卿告诉朕,信件上都写了什么?” 秦徵是丞相,带头说道:“回皇上,这些信件是叶尚书勾结太子和二皇子的证据。” 听到这话,皇帝的表情瞬间僵住。 “你说什么?” 不等秦徵回答,他立刻打开手上的信件,看得仔细。 确定是叶靖川和他两个儿子勾结的书信后,他怒视叶初棠。 冲动的他,立刻质问道:“这些信件是怎么回事?” 叶初棠当然不会承认调包了信件,也不会承认是自己放进婚房的。 她一脸无辜地看着皇帝。 “臣女没见过信件,不知道怎么回事。” 当皇帝怀疑被叶初棠摆了一道时,去密室的御林军就拿着巫蛊娃娃回来了。 “皇上,辰王的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跟在后面的祁宴舟轻笑了一声。 “叶初棠,你三管齐下,想要置我于死的,为什么?” 叶初棠看着演技爆发的祁宴舟,悄悄竖起大拇指。 她咬了咬唇,一脸受伤,“我没有!” 大理寺卿是皇帝的人。 他看到巫蛊娃娃上写着皇帝的生辰后,脸色大变。 “辰王,你好恶毒的心思,竟然诅咒皇上!” “这巫蛊娃娃是从你的密室里找出来的,关叶姑娘什么事?” “你私藏这么多的兵器,用巫蛊之术害皇上,还说不想谋反!” 祁宴舟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陷害的。 “皇上,辰王府世代忠良,忠君爱国,日月可鉴。若臣想谋反,不会只身从南疆回京。” 皇帝嘲讽地看着祁宴舟,冷笑一声。 “谋反的时机未到,你自然不敢带兵进京!” “臣只是识人不清,臣无罪!” “你有没有罪,朕说了不算,证据说了算,百官说了算!” 皇帝说完,吩咐御林军。 “留五十人继续搜查棠舟院,剩下的随朕回前院。” 如今证据确凿,他要在百官面前定下祁宴舟的谋逆之罪,将祁家满门抄斩! 至于叶靖川结党营私的信件,之后再找他算账。 秦徵见事态如此严重,想要替祁宴舟说话,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他只好提心吊胆地随着皇帝回了前院。 此刻,整个辰王府,已经被御林军包围了。 王府的下人全被关在内院。 祁家人被御林军挤到正厅的一角,严密看管。 官员和家眷被这阵仗吓到,低垂着头,不敢胡乱张望,十分心焦。 “看这架势,皇上找到了通敌信件,辰王府要完了。” “我不相信辰王会通敌,就算有信件,也是被陷害的。” “你当辰王府是什么地方,谁都能进来放通敌信件吗?” “平时是没机会,但今日辰王大婚,人多,可钻的漏洞也多。” “你直接说陷害辰王的人是叶初棠呗。” 当官员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兵马司的人到了。 他们顶替了府外的御林军。 御林军涌进府内,开始彻查整个辰王府。 祁家只有老王爷、辰太妃以及祁宴舟知道自请流放的计划。 其他人被御林军大肆搜查的阵仗吓得不轻。 “老爷,辰王府不会出事吧?” 老王爷还没来得及回答,皇帝一行就回了前院。 祁宴舟被两个御林军抓着胳膊,以狼狈的姿势押到了正厅。 看到这一幕,祁家人的心如坠冰窖,一脸惨白。 随后,大量的兵器被扔在了正厅前面。 看着堆积成小山的兵器,宾客们惊得瞪大双眸。 就算是之前向着祁宴舟的人,也说不出他无谋反之心的话了。 老王爷擅长演戏,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明鉴,祁家绝无谋反之心,这些兵器不是辰王府的!” 皇帝看着老泪纵横的老辰王,将手里的巫蛊娃娃砸到他面前。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离得近的宾客,立刻伸长脖子往地上看。 皇帝扔的是一个人形木偶。 木偶身上穿着明黄的衣裳,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上,扎满了长长的针。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巫蛊之术!” “这生辰八字是……是皇上的,辰王当真要谋反?” “私藏兵器,通敌信件,还有巫蛊咒术,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老王爷瘫坐在地上,颤声问祁宴舟。 “舟儿,这是怎么回事?” “父王,这些都不是辰王府的东西,有人栽赃陷害。” 皇帝脸色黑沉,冷哼一声。 “兵器是在你的库房找到的,巫蛊娃娃是在你的密室找到的,你狡辩也没用!” 说完,他看向满院宾客,问道:“辰王谋害君王,意欲谋反,各位觉得该如何处置?” 祁宴舟立刻提了通敌书信的事。 “皇上,辰王府被彻查的起因是尚书府的陪嫁丫鬟说看到了臣的通敌信件,结果找出来的却是叶尚书勾结太子和二皇子的证据,这摆明就是叶尚书栽赃,却放错了信件。” 百官也觉得今日之事是叶靖川搞出来的。 不然说不通,太巧合了! 当然,他们也很清楚,叶靖川敢这么做,是皇上的授意。 所以大家都不吭声,沉默看戏,以免引火烧身。 太子和二皇子都来参加婚宴了,听到祁宴舟的话脸色微变。 两人在心里将叶靖川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八蛋,三心二意不说,竟然还留下了把柄! 他们快步走皇帝面前,“父皇,儿臣没有!” 祁宴舟:“刚才去棠舟院的几位大臣都看过信件了,皇上也看过,容不得太子和二皇子狡辩。” 太子灵机一动,说道:“辰王,肯定是你在知道通敌信件暴露之后,立刻让人伪造了结党营私的信件,倒打一耙!” 丞相秦徵插了一句嘴。 “陪嫁丫鬟说信件在库房,可这些信件却是在婚房找到的,而且信件上确实是太子和二皇子的笔迹,绝不会有错。” 他可没帮辰王,实话实说而已。 太子和二皇子不知道叶靖川留下了他们哪些把柄,面对秦徵的咄咄相逼,心慌不已。 “丞相是文臣,不知道笔迹可以模仿吗?” “臣是文臣之首,自然能分辨……” 皇帝只想灭祁家满门,不想节外生枝,立刻打断秦徵。 “秦丞相,太子和二皇子结党营私的事,朕会查,今日先解决辰王谋反一事!” 秦徵俯身行礼,“臣遵命。” 说完,他看向祁宴舟,质问道:“王爷说兵器和巫蛊都是叶尚书栽赃陷害,可有证据?” 祁宴舟自然拿不出证据。 “证据需要刑部和大理寺去查!” 大理寺卿冷哼,“证据确凿,还要怎么查?” 一直没吭声的叶初棠开了口。 “兵器的数量来源要查,巫蛊娃娃的布料要查,消失的通敌信件也要继续找。” 话音刚落,辰太妃就大声说道:“皇上,这木偶上的布料是龙袍专用,只有皇宫里才有!” 说完,她将巫蛊娃娃捡了起来,递给皇帝。 “皇上,这布料和您穿的龙袍一样,真正想害您的,是宫里能接触到龙袍的人!” 龙袍的织法很复杂,只有宫内特制的织布机才能织出来。 皇帝看着和龙袍一样的布料,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叶靖川那个蠢货竟然用龙袍做巫蛊娃娃,生怕别人不知道辰王是被陷害的吗? 不对,叶靖川怎么会有做龙袍的布料? 他想到针工局的衣裳全都被偷了,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鬼盗!” 声音不大,但围在皇帝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瘫坐在地上的老王爷,双眸恢复了色彩,立刻起身跪好。 “皇上英明,‘鬼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兵器和巫蛊娃娃肯定是他放进舟儿的院子,陷害他的!” 皇帝没想到好好的计划会演变成这样,气得心口疼。 好在他让叶靖川在嫁妆箱里放了一万多件兵器。 就算没有通敌信件和巫蛊之术,也足够让辰王府抄家灭族! “兵器上都是灰尘,一看就在库房放了很久,不要以为推到‘鬼盗’头上就行了。” 祁宴舟看着堆成小山的兵器,说道:“皇上,这些兵器最多只有三千之数,就算辰王府都是高手,也打不赢御林军和大内高手。” 皇帝抬脚踢了踢兵器。 “辰王究竟藏了多少兵器,心里没数吗?” 他对御林军统领说道:“将所有兵器拿过来,看辰王要如何狡辩!” 御林军统领凑到皇帝耳边,小声说道:“皇上,就这些。” 不可能! 皇帝差点将这三个字吼出来。 “你确定?都查清楚了?” 兵器该不会被“鬼盗”偷走了吧? “库房就这些,辰王府别的地方还有没有藏兵器,微臣不知。” 皇帝的视线落在祁宴舟身上,越发觉得“鬼盗”是他的人。 通敌信件换了,巫蛊娃娃变了,谋反兵器也少了! 这时,又有御林军拿了兵器过来。 叮叮咣咣地扔在了地上。 皇帝的脸上浮现喜色,“辰王,你还有何话要说?” 第173章 祁宴舟自请流放 祁宴舟看着地上五花八门的兵器,眸底划过一抹冷嘲。 “回皇上,这些兵器是辰王府上百年的收藏,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件。” 说完,他看向堆成小山的兵器 “不管皇上信不信,这些兵器都不是辰王府的。” 他一脸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帝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想说是叶尚书在陷害你?那你告诉朕,叶尚书是如何瞒着你的人,将如此多的兵器藏进你库房的?” 嫁妆送到库房时,辰王府派了两人看着。 在祁宴舟的刻意为之下,两人都是皇帝安插在辰王府的人。 兵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藏在了库房里。 当尚书府的人离开,祁宴舟的人从早就挖好的地道里,运走了大部分兵器。 祁宴舟面对皇帝的质问,沉声说道:“臣,百口莫辩。” “好一个百口莫辩!辰王可知这些兵器足够让祁家抄家灭九族!” 为了巩固皇权,国法规定,谁家的护院都不能超过千数,兵器不能超过五百件。 若是超过,却没有合理的缘由,就可以按谋逆罪处置。 祁宴舟冷静地看着皇帝,眼神嘲弄。 “是不是从尚书府抄出兵器,皇上也会灭二皇子的九族?” 这话可谓大逆不道,皇帝气得拿起一把剑,横在了祁宴舟的脖子上。 臣子而已,竟然和皇家攀比,痴心妄想! “谁给你的胆子,诛皇室九族?” 剑锋划破祁宴舟的脖颈,鲜血将喜服染成了深色。 祁宴舟不想再磨叽,直接挑破皇上的心思。 “臣知道皇上一直想要除掉辰王府,但仅凭三千来历不明的兵器,皇上敢灭祁家满门吗?” 皇帝被激怒,“朕是天子,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就要砍下祁宴舟的脑袋。 祁宴舟从怀里掏出一面免死金牌。 “此乃先祖皇帝所赐,皇上要违抗先祖遗命吗?” 皇帝看着免死金牌,冷笑道:“一块令牌只能保一人的命!” 说完,他放过祁宴舟,对老王爷下手。 老王爷立刻躲开皇帝挥向他的剑。 “皇上是不是忘了,祁家还有先祖所赐的尚方宝剑,上打昏君,下砍奸臣!” “尚方宝剑是能保祁家,但前提是祁家不犯谋逆之罪!” 说着,他继续去杀老王爷,却被挣脱钳制的祁宴舟拦下,并控制住了。 谁也没想到祁宴舟会突然发难擒住皇帝。 所有人都吓得脸色发白。 大理寺卿尖声喊道:“辰王,你不要冲动,快放开皇上!” 御林军立刻控制住辰王府的人。 “辰王,你若伤皇上一根汗毛,辰王府不会有一个活口!” 皇帝吓得不轻,手里的剑掉落在地。 “祁宴舟,你……你想弑君吗?” 祁宴舟轻轻掐着皇帝的脖子,摇头。 “臣说过了,辰王府没想过谋反,更不会弑君。”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 “若皇上非要在没查明真相之前,就灭辰王府满门,臣不介意弑君。” 皇帝知道祁宴舟不是在吓唬他,额头冒出冷汗。 “兵器是在辰王府找到的,这就是真相。” 祁宴舟趁大家不注意,将免死金牌塞进皇帝的怀里。 “皇上,您为什么要偷先祖皇帝赐给辰王府的免死金牌?” 皇帝:“……” “祁宴舟,你发什么疯?” 祁宴舟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皇帝的怀里拿出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是从皇上的怀里搜出来的,证据确凿,皇上打算如何狡辩?” 皇帝:“……” “是你趁朕不注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宴舟打断。 “皇上,兵器也是这么出现在辰王府的,眼见不一定为实,您想要定辰王府的谋逆之罪,请拿出铁证,不然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说完,他松开皇帝,单膝跪了下来。 “臣逼不得已,对皇上多有冒犯,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受了奇耻大辱,恨不得立刻将祁宴舟碎尸万段。 但他不能! 因为祁宴舟有免死金牌。 而祁家不仅是开国功臣,还立下了赫赫战功,有尚方宝剑作保。 只凭来历不明的三千兵器是不能将辰王府抄家灭族的。 好在他还安排了后手! 皇帝压下心里的那口恶气,说道:“辰王,希望御林军找到铁证的时候,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话音刚落,就有御林军快速而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皇上,属下在辰王的书房里,搜出了这个。” 御林军将包袱打开,价值连城的南疆贡品展露出来。 南疆送给皇帝的贡品,大都在诱捕“鬼盗”的时候,被叶初棠拿走了。 但那些都是皇帝挑剩下的。 最好的贡品早就被他拿走,赏给了受宠的妃嫔。 为了算计祁宴舟和“鬼盗”有关联,皇帝找妃嫔要回贡品,分发给御林军做局。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辰王,这些贡品早就被‘鬼盗’偷走了,为何会在你的书房?” 祁宴舟早就知道皇帝的计划。 他恍然大悟地说道:“皇上,臣知道了,不论是兵器、信件、巫蛊还是贡品,都是‘鬼盗’放进辰王府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君臣离心!” “辰王还真是会找借口,朕怎么觉得你和‘鬼盗’是同谋。” “皇上,‘鬼盗’明显是在陷害臣。” 说完,他直白地加了一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不信任祁家,臣百口莫辩,自请流放!” 这话说得突然,所有人都懵了。 老王爷更是急得不行。 “舟儿,你胡说什么?我们祁家行得端坐得正,压根就不怕查,若是被流放,百姓就会以为是祁家犯了错!” 辰太妃也附和道:“舟儿,你别冲动,也别犯糊涂,祁家的百年清誉,可不能被流放给毁了!” 侧妃妾室和庶子庶女也全都反对流放。 “流放是重罪,代表着辰王府做了天大的错事,王爷你糊涂啊!” “请王爷三思,皇上英明神武,一定能还辰王府清白,没必要流放!” “王爷,辰王府是被陷害的,若是流放,谋逆的罪名就坐实了!” “我宁愿死在京城,也不要去蛮荒之地流放!” 皇帝看着哭哭啼啼的祁家人,被打开了新思路。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给祁家定一个谋逆之罪,是可以的。 但三千兵器的数量太少,祁家又有军功和保命符,不可能诛其九族。 最多是褫夺封号,被幽禁起来。 可幽禁就意味着祁家人要留在京城,随时都有平反的可能。 而流放,不仅能将祁家人赶得远远的,还能让他们死在路上! 毕竟流放艰苦,死几个人是很正常的事。 想到这,皇帝看向祁宴舟,积压已久的怒火一扫而空。 “朕准了!” 第174章 叶初棠夫唱妇随 老王爷和辰太妃为了把戏做足,立刻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舟儿是在说气话,辰王府没有谋反之心,更没有和‘鬼盗’勾结,请您彻查兵器和贡品一事!” 皇帝没有理会两人,问祁宴舟,“辰王还是一家之主吗?” 言外之意,自请流放的话,能作数吗? 祁宴舟肯定地点头。 “臣的决定,就是辰王府的决定,若有人不愿和祁家共进退,那就拿上休书或者断亲书,离开辰王府,从此荣辱不再相干。” 苏姨娘是皇帝的眼线,一点也想流放受苦。 她刚要让老王爷写休书,就被皇帝的冷眼吓得闭了嘴。 祁宴舟见没人要脱离祁家,再次对皇帝说道:“臣自请流放!” 皇帝的心里乐开了花,却一板一眼地问道:“既然辰王问心无愧,为何自请流放?” “因为皇上不信任祁家,早就想要褫夺祁家的封号,将祁家一网打尽!” 这话直白又犀利,将皇帝不堪的心思袒露于人前。 皇帝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不会承认。 “胡说八道!若朕没有容人之量,就不会给你兵权,让你带兵打仗!” 祁宴舟想着已经和皇帝撕破脸,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多谢皇上信任,让我带最少的兵,剿最悍的匪,打最没有把握的仗。” 皇帝:“……” “朕是相信你的能力,才会对你委以重任。” 祁宴舟看向宾客,语气嘲弄,“皇上,您问问他们,信吗?” 只要不是眼瞎心盲,都能看出皇家早有铲除祁家的心思。 大理寺卿是皇帝的人,连忙应道:“信!” 不少大臣随之附和。 “信!” 祁宴舟早就对腐朽的朝堂不抱希望,对官员的溜须拍马也习以为常。 他觉得多说一句都是浪费,便看向皇帝。 “皇上,臣自请流放,从此以后,您不用再担心祁家会拥兵自重,功高震主,祁家也不用时刻担心犯错,祸及满门。” 皇帝不知道祁宴舟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不重要。 流放比幽禁更合他的心意。 “没想到辰王对朕有如此深的误解,既然你流放的心意已决,朕也就不劝你了。” 皇帝看着院子里的百官,说道:“自现在起,辰王被褫夺封号,收回先祖赏赐的免死金牌和尚方宝剑,没收全部家产,择日流放。但兵器和贡品一事,朕会派人继续查下去,给百姓一个交代。” 他这话也就随口说说,不可能还祁家清白。 祁宴舟向皇帝行了一礼。 “谢皇上成全!” “在流放的圣旨下达之前,祁家人不得离开前院。” 皇帝说完,看向大理寺卿。 “康爱卿,抄家一事,由你来处理。” “臣领旨。” “德公公,你在一旁协助。” “奴才遵命。” 皇帝又交代御林军统领,“看好祁家所有人。” 听到这话,祁宴舟说道:“皇上,草民是自请流放,不是戴罪之身,还请您放过辰王府无辜的下人。” 这对皇帝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辰王府的所有人都会被彻查,若他们是身家清白,朕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说完,皇帝看向叶初棠。 “叶姑娘还没上祁家族谱,不是祁家宗妇,可以离开。”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叶初棠身上,对皇上劝她离开的话,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又不傻,早就看出辰王府被冠上谋逆的罪名,是皇帝和叶靖川做的局! 所有人都以为叶初棠会毫不犹豫地和祁宴舟撇清关系。 结果她却说:“我和阿舟三书六礼,拜堂成亲,结发为夫妻,就算还没有入族谱,也依旧是祁家的人。” 这话一出,除了知情的三人,所有人都惊了。 “皇上都开金口了,叶初棠却不领情,在想什么呢?” “怎么会有人自讨苦吃,不知道流放路上是会死人的吗?” “祁宴舟认定是尚书府栽赃陷害他,叶初棠却要跟着流放,疯了吧?” “她怕是被所谓的情爱蒙蔽了双眼,想要夫唱妇随呢!” 皇帝听着百官的议论,怒气翻涌,脸色阴沉得可怕。 “叶初棠,你确定要随祁家去流放?” 叶初棠听出皇帝在用解药威胁她,让她进宫当皇妃。 她说道:“皇上,民妇有要事单独禀告。” 皇帝将叶初棠带去了花园的凉亭。 辰王府被御林军全面控制,花园也有人在查,但不影响两人谈话。 凉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套白玉茶壶。 皇帝一巴掌将其扫落在地。 “叶初棠,你不想活了是吗?为何要去流放?计划出变故,是不是因为你心仪祁宴舟,从中作梗?” 好好的皇妃不当,要当随时丢命的流放犯,让他不得不多想。 面对帝王之怒,叶初棠十分平静。 “皇上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我有心帮祁宴舟,也弄不到叶靖川勾结皇子的书信,以及做龙袍的布料。” “你是没这个本事,但你可以将朕的计划告诉祁宴舟,他有本事联合‘鬼盗’翻盘!” 叶初棠将碎裂的茶具踢开,在石凳上坐下。 “皇上请坐,容我给您好好分析。” 皇帝看着倾国倾城的叶初棠,压下怒意,在她对面坐下。 “说吧。” 叶初棠在胡说八道之前,问皇帝。 “皇上,您觉得‘鬼盗’出现在京城的目的是什么?” 皇帝不假思索地说道:“偷盗钱财。” “不,是灭国!” “灭国”二字一出,皇帝的脸色就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 他冷冷地盯着叶初棠,“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钱财乃国之根本,没有银子就买不了粮草,发不出军饷,让将士寒心的后果,皇上应该知道。” 听到这话,皇帝恍然大悟。 “原来‘鬼盗’打的是这个主意,朕小看他的!” 叶初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问。 “皇上,您觉得祁宴舟为何会自请流放?” 皇帝想过这个问题。 “自然是担心朕借着私藏兵器一事,将祁家幽禁起来,找机会灭其满门!” 他担心祁家留在京城会平反,祁宴舟也会担心幽禁之时被斩草除根。 自请流放,远离京城,是保全祁家最好的选择。 叶初棠点头,给出结论。 “所以,‘鬼盗’和祁宴舟不是一伙的,谋逆之罪对祁家没有任何好处,总不能祁宴舟的目的就是流放,对吧?” 皇帝赞同地点头。 祁宴舟没理由毁掉祁家百年声誉,跑去流放吃苦! “继续说。” “我猜测,‘鬼盗’对辰王府出手,一是为了报祁宴舟诱捕他之仇,二是为了给皇上挖坑,让您被万民唾弃。” 皇帝没听明白,“这话怎么说?” “皇上想要灭祁家的心思昭然若揭,如今在辰王府查出了三千来历不明的兵器,若皇上因此处置祁家,‘鬼盗’定会放出辰王府被冤枉的证据,您就成了迫害忠良的昏君!” 皇帝听完叶初棠的分析,后背一阵发凉。 “好歹毒的心思!” “的确歹毒,只要皇上对祁家出手,‘昏君’就当定了,如今祁宴舟自请流放,只要皇上不趁机踩祁家一脚,便能化解危机,皇上想要对付祁家,流放路上和流放地,有得是机会。” 叶初棠和狗皇帝说这么多,就是为了不让祁家背上谋逆之罪。 祁家没有罪,就不用受流放的规矩约束,少吃很多苦。 皇帝觉得叶初棠说得十分有理,对她越发欣赏。 他伸手去摸叶初棠的脸,“初儿觉得流放的圣旨该如何写?” 叶初棠忍着恶心,一把拍开皇帝的手。 在皇帝发怒前,她先发制人。 “皇上还想聊正事吗?” 皇上识趣地收回被拍红的手。 “请叶姑娘赐教。” 四十多岁的性无能老男人装绅士,叶初棠被油腻得想孕吐。 “圣旨只要讲事实就行了,从辰王府查出三千件兵器是真,祁宴舟为自证清白自请流放是真,皇上查抄辰王府充盈国库是真,皇上放过辰王府下人是真,皇上体恤祁家人让他们轻松流放也是真。” 皇帝听得连连点头,“不错,先将表面功夫做足,再背地里痛下杀手!” 说完,他盯着叶初棠,问道:“你为何要随祁家去流放?” “我不想和后宫三千佳丽争一个男人,更不想被困在皇宫,不得自由。” 皇帝知道叶初棠和一般女子不同。 他说道:“朕会给你最多的宠爱,赐你皇贵妃之位,允你每月出宫三次。” 叶初棠毫不犹豫地拒绝,“不需要。” 这话让皇帝的脸色冷了下来。 “你看上祁宴舟了?” “一个将死之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听到这话,皇帝压下心底的激动,明知故问。 “什么将死之人?” 叶初棠挑眉。 “火毒不是皇上给祁宴舟下的吗?您不知道他命不久矣?” “当真?” “以祁宴舟的身体情况来看,他活不过一个月。” 皇帝更好奇了,“那你为何要随他流放?” 叶初棠信口胡诌,“我想在帮皇上铲除祁家之后,求一个恩典。” “什么恩典?” “我要一片封地称王。” 皇帝看着野心勃勃的叶初棠,说道:“不用你帮忙,朕也能铲除祁家!” “那就打个赌,如果皇上不用我,就能铲除祁家,我会回京当皇贵妃,如果皇上需要我帮忙,就给我封地,如何?” “朕答应你!” “那就立个字据吧。” 皇帝想着叶初棠的命还捏在他手里,不敢出卖他,便答应了。 他吩咐御林军去找笔墨纸砚。 叶初棠问道:“皇上想好要将祁家流放到何处吗?” 皇帝对叶初棠不设防,将自己的分析说与她听。 结果和叶初棠的猜测一样。 流放地——荒漠西北。 叶初棠说道:“祁家肯定走不到西北,皇上可以将天山郡当成流放的最终地点,以彰显皇恩浩荡。” “好,就天山郡!” 皇帝刚说完,御林军就拿来了笔墨纸砚。 叶初棠亲自写下赌约。 皇帝用自己的年号写下落款——永昌帝,并按了手印。 叶初棠收下赌约,起身说道:“皇上,民妇该回前院了。” “去吧,朕等你回京,当朕的皇贵妃。” 离开前,叶初棠提醒道:“皇上,不要过早下流放圣旨,得先查一查兵器的来历,不然显得太过急切,百姓该怀疑了。” 她得留出时间,搬空仇人库房! 皇帝看着处处为他着想的叶初棠,点了点头。 “朕知道了,你放心,流放路上,朕不会让你受苦。” “皇上,祁宴舟生性多疑,还是让官差一视同仁的好,抄家可以,但别搜身。” 叶初棠说着,拨弄了一下头上的金簪。 皇帝明白了叶初棠的意思。 “放心,朕会给祁家人留下身上戴的金银之物,路上用。” 但祁家人能不能守住金银,就不好说了! 叶初棠回前院时,院子里摆宴的桌椅都被清空了,放满了从辰王府抄出来的财宝。 御林军还在陆陆续续地往外搬。 因皇帝没走,官员和家眷们也没离开。 他们全都挤在偏厅和正厅的廊下,惊叹地看着祁家攒下的泼天富贵。 皇帝从花园回来时,也被富贵迷了眼。 他一直都知道祁家的家底颇丰,却没想到比他的私库还多。 如此多的珍宝,不仅能充盈国库,还能填补他的私库! 想到这,皇帝心情愉悦。 转瞬,他的心里又浮现起担忧。 “鬼盗”会对这些珍宝动手吗? 第175章 流放计划顺利进行 皇帝简单和百官说了一下对祁家的处置。 “朕相信辰王府没有谋反之心,但查到兵器是事实,朕不能无视国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三日之内,若找不到辰王府被栽赃的证据,祁家便会流放西北天山郡,永世不得回京。” 说完,他吩咐德公公。 “抄家即可,不用搜祁家人的身,这是朕给祁家最后的体面。” 德公公不知道叶初棠和皇帝说了什么,让他的态度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他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忤逆皇帝,立刻应下。 “奴才遵旨!” 皇帝又看向御林军统领,“暂时不要动院子里的金银之物,等三日后的圣旨。” “属下遵命。” “看好祁家人,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御林军统领立刻单膝跪地,“臣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辰王府的下人,调查之后没问题的,放人。” 皇帝说完,就在御林军的簇拥下离开了辰王府。 来参加婚宴的百官和家眷,随之离开。 叶初棠走进正厅,来到祁宴舟身边,朝他眨眨眼,表示计划顺利。 她看着正厅的好几桌吃食,说道:“都别丧气了,赶紧吃饭吧,流放之后,可就很难吃上这些美味佳肴了。” 老王爷和辰太妃率先在就近的位置坐下。 “都坐下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洗清辰王府的冤屈。” 从早上忙到现在,他们是真饿了。 苏姨娘没好气地踢了脚凳子。 “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脸不满地看着祁宴舟,气他自请流放。 才三千件兵器而已,皇帝最多将祁家人幽禁起来,留在京城可比流放蛮荒好多了! 老王爷一巴掌拍在桌上,“闭嘴,爱吃不吃!” 苏姨娘不敢再作,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却没心情动筷子。 女儿祁静瑶在她身边落座,拉了拉她的衣袖。 “娘,还有三日,您别急。” 苏姨娘很清楚,皇帝不会放过祁家,就算找到了辰王府被陷害的证据,他也不会拿出来,流放是铁板钉钉的事。 但这话她不能讲,只能闷闷不乐地点头。 许侧妃和庶子祁鹤安落座。 高姨娘和庶子祁云安也坐了下来。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冷厉的眉眼一片冰凉。 “你和皇上说了什么?祁家有此一劫,是不是你干的?” 这话他是故意说给守在门外的御林军听的。 叶初棠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如果是我干的,我会放你通敌的信件,而不是叶靖川勾结皇子的,巫蛊娃娃上的布料也不会是龙袍,而且普通布料,让你百口莫辩。” 辰太妃见两人剑拔弩张,连忙打圆场。 “舟儿,棠儿愿意和你共患难,你不该怀疑她。” 说完,她起身拉着叶初棠在身旁坐下。 “棠儿,你不要怪舟儿,祁家在大婚之日遭此劫难,他难免会多想。” “母妃……” 辰太妃楚玉珠立刻纠正叶初棠的称呼。 “棠儿,祁家已经被削了爵,成了平民,以后就按普通人家的称呼喊吧。” “好的,娘,谢谢您相信我,我能理解阿舟的怀疑,毕竟辰王府被彻查,起因便是尚书府的两个陪嫁丫鬟一口咬定有通敌信件,今日的事肯定和叶靖川有关,但他也只是棋子。” 楚玉珠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刚要开口,苏姨娘就没好气地冷哼,“你是叶靖川女儿,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叶初棠拿出断亲书。 “我和叶靖川并无父女之情,我若知道他的计划,定会让计划胎死腹中。” “你……” 楚玉珠不悦地呵斥挑事的苏姨娘,“好了,我信棠儿。”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 “舟儿,吃饭。” 虽然饭菜已经凉透,但都是珍品,依旧美味。 祁家十口人,吃得默不作声。 叶初棠之前在婚房吃过,一点也不饿,只象征性地动了下筷子。 她今日起得太早,这会困的不行。 祁宴舟看到后,叫来御林军。 “麻烦你们去婚房抱了几床被子过来,放去东偏厅。” 皇帝将祁家人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前院。 左右两个偏厅,一个正厅。 正厅用来待客了,都是桌椅饭菜,没法住人。 只有两个偏厅能安置,祁宴舟打算男女分开住,方便一点。 而祁家还没正式获罪,让御林军帮帮小忙,是没问题的。 御林军没有立刻答应祁宴舟,立刻去问了德公公。 德公公看了正厅一眼,说道:“衣食住行方面,尽量满足他们。” 既然皇帝要做戏,那就做足! 很快,御林军就将婚房的被子都抱去了东偏厅。 偏厅是用来待客的,分为外间和里间。 外间用来喝茶聊天,里间用来小憩,有一张贵妃榻。 祁宴舟将贵妃榻铺好,又搬了几个冰盆进来,让叶初棠休息。 叶初棠实在太困,立马就睡了。 祁宴舟关上偏厅的门,来到正厅,和祁家人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 满京城都在传辰王府私藏兵器,被削爵的事。 祁宴舟在百姓中的声望很高,没人相信他会谋反。 大家都在偷偷议论,是皇帝容不下功高震主的祁宴舟,故意设计陷害辰王府。 当大家对皇帝极度不满的时候,传出是“鬼盗”在栽赃陷害。 皇帝还发了告示,广征线索,要替辰王府洗清嫌疑。 如此一来,他便挽回了自己的名声。 此时,宋家。 宋家家主宋明玉得知消息后,立刻去华庭书院找宋知衍。 “知衍,辰王府的事,你怎么看?” 宋知衍已经了解了辰王府出事的经过和结果。 他知道今天的局是祁宴舟和叶初棠一起布下的,皇帝是棋子。 “爹,辰王……” 想到祁家被削爵,他立刻改了口,“祁宴舟聪慧过人,皇上算计不到他。” 宋明玉立刻就听懂了,“局中局。” 说完,他眉头紧锁。 “辰王为何要走这一步棋,留在京城,皇帝不敢轻易动手,他才有更多的时间谋划。” 宋知衍能理解祁宴舟的做法。 “爹,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皇上要灭祁家的心思已经藏不住,留在京城并不安全。” 而且很多事,只有离京之后,才方便大展拳脚。 宋明玉轻叹一口气,“那也不该是去流放。” “辰王这么选择,肯定有他的考量,天山郡是西北的繁华之地,不会太受苦。” 说到这,宋知衍十分佩服叶初棠的博弈能力。 她能在祁家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保住祁家的颜面,将流放地定在天山郡,实在是厉害。 “那也得祁家人有命到天山郡才行。” 宋明玉不是在唱衰,而是流放并不比待在京城安全。 “祁宴舟能从南疆回来,就能平安抵达天山郡。” 宋知衍说完,剑眉微蹙,“孩儿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祁宴舟没有称帝之心。” 放眼整个北辰国,也就祁宴舟有能力推翻暴政,当一个明君。 宋明玉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祁宴舟心有百姓,当局势所迫,他定会站出来的。”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撞开紧闭的大门,冲了进来。 刘俊知哭红了眼,看向宋知衍。 “宋院长,我长姐不会有事吧?” 虽然他早就知道长姐要离开,但没想过是抄家流放。 追过来的宋景宁宽慰俊儿。 “放心,你长姐那么聪慧,肯定能化险为夷。” 当他知道辰王府突逢变故时,也吓了一跳。 但想到祁宴舟和叶初棠都是有勇有谋之人,立刻将提起的心放下。 俊儿眨了眨泛着水光的双眸,“长姐不会去流放吗?” 宋景宁摇头,“流放是她自己选的。” “流放那么苦那么累,长姐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一想到长姐要吃苦受累,还要被押送的官兵欺压,他就心疼不已。 “她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俊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可以在十里亭外拜别亲人,我可以去吗?” 他还有一些银票,想都给长姐! 宋景宁也想见叶初棠一面。 他刚要答应,宋明玉就说道:“景宁,到时候你带俊儿去送行。” 宋景宁刚要答应,心底就浮现疑惑。 “为什么要我去?大哥去不是更合适吗?” “你大哥身体抱恙,不知三日后是否能好,你就替他去一下。” 宋明玉原本是想在叶初棠成婚之后,告诉宋景宁身世。 让他自己选择是留在宋家,还是回叶家。 结果叶初棠出了事,叶靖川又勾结皇子证据确凿。 宋景宁的身世只能暂时保密,不然他很可能会受叶靖川牵连。 不过他对这个捡来的孩子有了新的安排。 宋景宁看向脸色不太好的宋知衍,点了点头,“行,我去。” 说完,他就准备送俊儿去学堂。 宋明玉叫住他,“景宁,爹有点事和你商量。” 俊儿识趣地行了个礼,自己走了。 宋景宁警惕地看着宋明玉,“爹,您不会又让我去相看吧?” 一天都不落下,真是他亲爹! 宋明玉白了宋景宁一眼,“爹要说的是正事。” “所以,相看不是正事咯?” “哼,不论你怎么说,相看一事逃不掉。” 宋景宁长叹一口气,“行行行,大丈夫言而有信,说好一个月就一个月。” 说完,他问道:“爹,您要和孩儿说什么正事?” “一月之期后,若你依旧不想留在京城,爹不会再拦你,但去处你要听爹的。” “行,爹想让孩儿去哪?去干什么?” “天山郡,开书院。” 宋景宁剑眉微蹙,“天山郡是皇上给祁家安排的流放之地吧?” 绕来绕去都和叶初棠有关,有问题! “是,爹让你去天山郡,就是因为祁宴舟,还是叶初棠?” 宋明玉说道:“都有。” 宋景宁在圆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爹,你继续。” “景宁,国之将亡时,我们宋家都会择一明君,助其登位,祁宴舟就是宋家选的明君,你去天山郡,暗中推波助澜。 武能安邦,文能定国,你去天山郡成立书院,请叶初棠当女先生,或者帮她开一个女子分院,助她名扬天下,广纳贤能。” 宋明玉很清楚,以叶初棠的聪慧,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景宁是她的孪生哥哥。 让景宁去天山郡,也算全了两人的兄妹情谊。 宋景宁想着宋家五兄弟,就他没成家,最适合去西北,便答应了。 “爹,不用等一个月,孩子愿意现在就出发。” 宋明玉笑着敲了下他的头。 “说好相看一个月,你小子别想跑。” 他不是真的想逼着宋景宁去相看,是想他多在家里留些日子。 这一走,再见不知是何时。 宋景宁看着宋明玉眼底的不舍,知晓留他的真正用意。 “爹,祁家流放是步行,抵达天山郡最少也得半年,孩儿想多在家待些时日再出门。” “行啊,让你娘多给你安排几场相看。” 宋景宁听着宋明玉的打趣,笑着道:“没问题,反正看看又不少块肉。” “别贫了,你快去研究叶姑娘留下来的算学。” *** 辰王府。 叶初棠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刚坐起身,苏姨娘就没好气地嘀咕一句,“丧门星!” 叶初棠嘲弄地看着满身怨气的苏姨娘,走到她前面,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苏姨娘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个刚嫁进祁家的新妇,竟然对长辈动手!” 说完,她抬手朝叶初棠的脸上招呼。 “啪!” 叶初棠和苏姨娘对了一掌后,甩了甩手。 “好久没击掌了,甚是想念。” 苏姨娘看着自己无力垂下的右手,后知后觉地尖叫痛呼。 “啊!我的手!” 尖叫声引来了祁家人和御林军。 “出来何事?” 叶初棠一手抓住苏姨娘的手腕,一手握住她的手。 只听“咔”的一声,脱臼的手被接上。 她不轻不重地捏着苏姨娘手腕,警告道:“安分点,别再惹我,不然断的就不是手,而是脖子了。” 苏姨娘看着满眼杀意的叶初棠,感受着手腕传来的疼痛,吓得连连点头。 “知……知道了。” 叶初棠用力甩开苏姨娘的手。 “还有,你不过是个妾室,没资格当我的长辈。” 苏姨娘一个反驳的字都不敢说。 “奴婢知错。” 叶初棠收起眼底的嘲弄,看向之前提问的御林军。 “祁家的贱妾不懂事,让官爷见笑了。” 御林军自然不会管叶家的家事,但还是提醒道:“祁夫人,在圣旨到之前,别闹出人命。” “民妇知晓,绝不让官爷为难。” 御林军警告苏姨娘,“别再惹事,不然要你好看!” 说完,就离开了东偏厅。 祁老爷子冷冷地看向苏姨娘,“如果你再对棠儿不敬,我就给你一封休书!” 苏姨娘在辰王府出事时,就想拿休书离开了。 但她是皇帝的人。 只要皇帝不开口她让她脱离祁家,她是不敢走的。 于是,她立刻跪爬到祁老爷子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老爷,祁家突遭大难,妾身气恼又难过,才会冲撞少夫人,妾身知错了,求您别赶妾身走。” 祁老爷子将苏姨娘扶了起来。 “知错就改,去给棠儿道个歉。” 苏姨娘表面恭顺,实则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少夫人,奴婢多有冒犯,请您海涵。” “同样的错,别再犯第二次,不然流放路上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祁宴舟趁机演戏,斥责叶初棠。 “祁家的主,暂时还轮不到你来做。” 叶初棠看着演得认真的祁宴舟,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得明媚。 “那我什么时候能做主?洞房花烛夜?还是母凭子贵?” 她挠着祁宴舟健硕的手臂,看着他的耳尖逐渐变红,笑容越发灿烂。 逗弄一本正经的男人,可太有意思了。 祁宴舟看似严肃,实则微垂的眼皮遮住了他眸底的无奈和宠溺。 “等确认你无害祁家之心,便能当家做主!” 叶初棠松开祁宴舟,“行,我等着。” 说完,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 “时辰不早了,什么时候用晚膳?” 祁宴舟说道:“厨房已经在做了,马上就好,先去正厅等会吧。” 叶初棠从偏厅出来。 院子里只有从辰王府搜出来的财物,桌椅饭菜都没了。 院里,屋顶,都站满了御林军。 一方面是盯着祁家人,一方面是保护财物。 正厅也恢复了原样。 祁宴舟和叶初棠说了下辰王府的现状。 没有卖身给王府的下人,已经收拾东西自行离开了。 卖身契在王府的下人,得等皇上的圣旨下达,再进行安排。 婚宴剩下的饭菜被御林军吃了。 接下来的三日,留在王府的下人负责祁家人和御林军的吃食。 没多久,饭菜就上桌了。 五菜一汤,卖相并不好,一看就是炒的大锅菜。 除了叶初棠和祁宴舟,其他从未吃过苦的人都很嫌弃。 但祁老爷子和老夫人还是动了筷子。 “赶紧坐下来吃吧,普通百姓家里可没这么多菜。” 一家人围桌而坐。 庶子祁鹤安是文弱书生,从小就被养得精细,刚拿起筷子又放下。 “父亲,这些菜实在倒……” “胃口”两个字刚要说出口,祁宴舟就一记冷眼看过去。 “官爷们都能吃,你怎么就吃不得?” 这话惊了侧妃许氏一跳,她连忙将筷子塞进儿子手里。 “鹤儿,吃饭!” 两位姨娘和子女不敢得罪御林军,立刻拿起筷子,佯装饭菜很好吃。 人多,菜少,一顿饭吃完,几乎没有剩的。 叶初棠怀着孕,对大锅菜毫无食欲,勉强吃了两口。 祁宴舟心疼不已,问御林军。 “皇上说过,调查兵器的三日内,不苛待祁家的吃喝,可还算数?” 御林军蹙眉点头,“自然算数。” “我没吃饱,想去厨房弄点吃的,可行?” “皇上有令,祁家人不得离开前院。” 这个答案在祁宴舟的意料之中。 他又问道:“我花银子让外面的酒楼送吃食过来,可行?” 御林军没有立刻作答,去问了统领。 “统领说了,可以。” 祁宴舟解下身上的玉佩,准备递给御林军,却被叶初棠拦住。 她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一支,塞到祁宴舟手里。 “玉佩太贵重,用这个足矣。” 祁宴舟将玉佩给了叶初棠后,将金钗递给御林军。 “麻烦官爷跑一趟当铺和广聚轩,让酒楼中午和傍晚都送两个好菜来,送三日即可,剩下的银子都是官爷的。” 金钗一看就价值不菲,除去菜钱还能剩下不少。 御林军想着皇帝并没有限制祁家人的吃食,爽快答应。 祁宴舟写下三日点餐的菜谱,交给了御林军。 他写的那些菜不仅适合孕妇吃的,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孕吐。 御林军拿着菜谱和金钗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 广聚轩的小厮送来两个菜。 酸辣肚丝汤和胡萝卜炖牛肉。 食盒的盖子揭开,诱人的香味逸散出来。 苏姨娘原本吃饱了,闻见菜香之后又有了食欲,在桌边坐下。 “这菜应该在用膳之前送来的,而且分量也太少了一点,不够一家人吃呀。” 祁宴舟看着一脸怨气的苏姨娘,说道:“这菜是给阿棠点的。” 说完,他将饭菜放在叶初棠面前。 “阿棠,吃吧。” 苏姨娘气得不轻,“二少爷,你什么意思?让少夫人吃独食?” 祁宴舟说道:“阿棠刚才没吃多少,这菜又是她的金钗换的,她当然能独享。” “原来只要嫌难吃而不张口,就能吃到美味佳肴,我学到了!” 叶初棠夹起煮的得很烂的胡萝卜,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她纠正苏姨娘,“你错了,想吃好的,就得舍得花钱。没人不让你吃独食,可你吃得起吗?” 苏姨娘之前很受宠,祁老爷子赏了她许多好东西。 但嫡子大婚,府内妾室和庶子女的服饰有规制,不能太过华丽。 所以苏姨娘全身上下加起来,也没有五百两。 即将流放,她可不敢现在就花掉。 于是,她祸水东引。 “有好吃的不想着长辈,是为不孝!” 第 176章 偷听到宋景宁的身世 祁宴舟冷冷地看着挑事的苏姨娘,质问道:“这菜是我给阿棠的,不孝的人是我,姨娘冲我来就好。” 苏姨娘哪里敢指责祁宴舟,委屈巴巴地看向祁老爷子。 “老爷,妾身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不能乱了长幼尊卑。” 祁老爷子一巴掌甩在苏姨娘红肿未消的脸上。 “在祁家,你为卑!” 说完,他看向叶初棠,一脸慈爱。 “棠儿,你脸色不太好,多吃点,不用理会无关紧要的人。” 就凭叶初棠能救舟儿,愿意陪他一起吃苦流放,还帮祁家保住了体面,就值得全家将她供起来! 祁老夫人是一个很温和的人,第一次发了火。 “都给我记住,若不是棠儿,你们身上的衣裳和首饰压根保不住! 棠儿是祁家的福星,若再有谁和她作对,别怪我不客气!” 苏姨娘捂着火烧火燎的脸,跑回了东偏厅。 祁老爷子说道:“天已经黑了,都去洗洗睡吧。” 叶初棠吃不完两个菜,说道:“有谁没吃饱的,一起吃吧。” 祁鹤安想吃,却被许姨娘拉走了。 很快,正厅就剩下祁老爷子和老夫人,祁宴舟和叶初棠。 “爹,娘,阿舟,这菜不错,一起吃点吧。” 面对叶初棠的盛情邀请,三人没有拒绝。 吃完饭,叶初棠说道:“那些姨娘各有各的心思,现在的祁家犹如一盘散沙,不用想办法凝聚一下吗?” 祁宴舟知道御林军在偷听,说道:“没心思管他们,只有三天时间,洗刷冤屈比什么都重要。” 他实际想的是,一盘散沙的状态,才更容易分辨人和鬼。 叶初棠顺着祁宴舟的话问道:“现在有眉目没有?” “没有,若真是‘鬼盗’干的,就很难找到证据,谋逆的锅,祁家背定了。” 祁老爷子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完,他起身回了西偏厅。 偏厅的外间地上铺着被子,有种大通铺的既视感。 里间被布置成了净房,用来沐浴更衣。 祁鹤安在沐浴,能清晰地听到水声。 沐浴的水是没离开的下人弄来的。 祁云安坐在移出来的贵妃榻上,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祁老爷子进来,连忙起身让榻。 “爹,夜晚寒凉,地上湿气重,您睡贵妃榻。” 说完,他试探道:“爹,去流放是不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祁老爷子知道小儿子自私爱算计。 “云儿,你自幼聪慧,皇上对祁家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 祁云安拨弄着矮几上的灯芯,跳动的火光让他的脸看起来阴晴不定。 “若是流放,我们很难有命活着到天山郡是吗?” “云儿,你别多想,皇恩浩荡,我们当然能活着到天山郡。” “知道了。” 祁老爷子将小儿子的异常记在了心里。 没一会,祁宴舟也进了偏厅。 他其实很想和叶初棠多待一会,但御林军盯着,也聊不了什么。 “爹,累了一天,您早点休息。” 祁老爷子朝小儿子的方向瞟了眼,暗示祁宴舟盯着点。 祁宴舟知道祁家都是些什么人,微微点头。 此时,叶初棠和祁老夫人回了东偏厅。 女眷多,有六人。 外间的地上几乎铺满了被褥。 叶初棠之前午休的贵妃榻被挪到外间,放在窗户旁。 “娘,您睡贵妃榻。” 祁老夫人拉着叶初棠的手,“棠儿,娘喜欢睡地板,贵妃榻给你睡。” “我不习惯人多,等大家都洗完澡,我在里间睡。” “不行,洗完澡的地面太潮了。” 叶初棠笑着道:“没关系,我去找御林军多要几床被子就好。” 分开睡,夜出更方便。 祁老夫人想着有冰块降温,多垫几床被子也不会热,就不再劝了。 大家折腾了一天,洗完澡之后,直接躺下了。 叶初棠睡了一下午,一点困意也没有。 她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等着所有女眷入睡。 不到亥时,所有女眷都睡着了。 叶初棠轻手轻脚地起身,给每个人都扎了昏睡穴,至少两个时辰不会醒来。 她回到里间,从空间拿出三个枕头,以及一件印着她头像的T恤。 将T恤套在其中一个枕头上,另外两个枕头塞进被子里。 她用粉底液将睁开的眼睛遮住。 屋顶距离地面差不多两丈远,加上光线昏暗,完全看不出躺在被子里的不是她。 叶初棠布置好后,就撬开木地板,遁地离开了辰王府。 第一站,尚书府。 尚书府的红绸还没取下,看起来喜气洋洋,实则安静得过分。 因为御林军将尚书府围了起来。 皇帝虽然没有下令搜查尚书府,但叶家完蛋是迟早的事。 叶初棠回到宁初院,拿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以及之前晒好的肉干。 尚书府已经没什么能拿的了,她去了趟皇宫。 往喜寿宫的地下,放了点兵器。 准备离开时,她听到了叶安灵的惨叫,以及鞭子抽打身体的啪啪声。 “贱人,一点用处都没有,废物!” 德公公的声音又尖又细,落在叶初棠的耳里,就像美妙的音符。 叶安灵不停求饶,却没有换来半分怜惜。 叶初棠在皇宫转了一圈,将容易拿的都拿走了。 然后去了宋家。 这会接近子时,宋家十分安静。 她不知道宋景宁住在哪个院子,只能慢慢找。 找到主院时,她听到了宋明玉和崔湘云两夫妻的对话。 “老爷,西北贫苦,就算是天山郡,也没好到哪里去,你真舍得景宁去受苦?” “景宁游学五载,受的苦也不少,让他去天山郡,对他将来要走的路有益。” “这倒也是,他不是宋家的孩子,不用守宋家的规矩,可以致仕。” 崔湘云的话音刚落,叶初棠就从窗户跳进了卧房。 虽然她没弄出多大的动静,但黑夜安静,宋明玉立刻就察觉到了。 他刚要喊护院,叶初棠就开了口。 “宋家主,是我,叶初棠。” 宋明玉惊得坐起身,拨开床幔。 房内没有点灯,廊下灯笼里的光线照进来一些,却依旧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他摸索着点亮了油灯,看清了站在床边的叶初棠。 “叶……叶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崔湘云立刻坐起身,看向叶初棠。 对上和宋景宁一样的眉眼,她心里五味杂陈,问道:“刚才的话,叶姑娘都听到了?” 叶初棠坦然地点头,“听到了,宋景宁不是宋家人,他是哪家人?” 听到这话,宋明玉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外衣。 “叶姑娘,说来话长,过来坐。” 两人在圆桌旁坐下。 崔湘云也起身在桌旁落座,给叶初棠倒了一杯凉水。 宋明玉拢了拢外衣,问道:“叶姑娘,你不是被软禁在辰王府吗?偷偷来宋家做什么?” 叶初棠直白地说道:“来找宋景宁,看他的后肩有没有元宝形的胎记。” “有,景宁小时候胎记挺明显的,长大后淡了许多,但也能看出来。” 听到这话,叶初棠确定了宋景宁就是原主的孪生哥哥。 她起身向宋家夫妻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二位救了我哥。” 以宋景宁当时的情况,想要将他救活养大,可不容易。 崔湘云立刻扶起叶初棠,泪眼朦胧地说道:“是你哥救了我。” “宋夫人何出此言?” 宋明玉两夫妻将捡到宋景宁之后的事,详细地告诉给了叶初棠。 “叶姑娘,我真没想到景宁是唐婉宁的儿子。” 当年,没人知道唐婉宁生的是双生子,儿子早夭了。 他也没想到包裹宋景宁的小被子上,那个丑丑的“宁”字,是唐婉宁的“宁”。 “我娘有次出意外,手受了伤,还差点没了孩子,就忍着疼,亲手在小被子上绣了福寿康宁的‘宁’字。” “原来如此。” 宋明玉好奇地问道:“叶姑娘为何会觉得景宁是你的孪生哥哥?” 叶初棠笑着道:“眉眼太像了,就有了怀疑,为了确认,我厚着脸皮跟着我哥去梅山狩猎,结果和他聊过生辰和出生地之后,发现搞错了,便打消了怀疑。” 说着,她顿了一下,端起面前的凉水一饮而尽。 喝完茶,她继续道:“见到宋家主那日,您一直将话题往我哥身上引,我便再次起了疑,于是有了今日的夜访宋家。” 宋明玉觉得好笑,“叶姑娘聪慧,我一直以为我问得很隐晦,没有被察觉。” “宋家主是得知我有个孪生哥哥的存在,又知晓了我的生辰,才确定宋景宁是我哥吧?” “不错,那日在华庭书院,你走之后,我就从景宁口中知道了你的生辰,也知道了他是叶靖川的儿子。” 叶初棠笃定地问道:“我哥还不知道他的身世吧?” 这话让宋明玉有些羞愧,点了点头。 “是,说句私心的话,我并不想让他认祖归宗。” 并不是因为他养大了宋景宁,舍不得放弃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 而是叶靖川太不是人了,不配当景宁的父亲! 想到这,他认真地看着叶初棠。 “叶姑娘,我也没想过一直瞒着景宁,原本想等你大婚之后告诉他身世,让他自己选择去留,结果辰王府和尚书府都出事了。” “所以,宋家主就让我哥去天山郡找我?” 宋明玉给叶初棠添了杯茶。 “这是原因之一,宋家想扶持祁宴舟当新君,这是原因之二,宋家还想借叶姑娘的手将女子书院开起来,这是其三。” 叶初棠想着宋家救了原主哥哥一条命,答应了“其三”。 “建女子书院的事,我同意。宋家主让我哥去尚书府道贺,给我送嫁,有心了。” “应该的,如今叶姑娘知道景宁的身世了,有什么想法?” 宋明玉刚问完,崔湘云就着急地说道:“叶姑娘,叶尚书勾结皇子,私藏兵器,肯定会获罪,若这时候让景宁认祖归宗,他就会平白受牵连。” 若宋景宁在叶家长大,受牵连是应该的。 可他没吃叶家一粒米,没喝叶家一滴水,甚至“死”在了叶家,若因血缘受牵连,就太可怜了。 叶初棠看着因担忧而满脸焦急的崔湘云,心底涌起感动。 “宋夫人,宋景宁是宋家人,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说完,她站起身,再次行了一礼。 “宋家主,宋夫人,请你们保守秘密,暂时不要告诉我哥他的身世。” 这话让宋明玉十分震惊。 “为何?叶姑娘就算不想让景宁回叶家,也该和他相认才是?你之前试探景宁,不就是因为想找哥哥吗?” 若她不想认亲,今夜就不会来宋家! 叶初棠直起身,绝美的小脸上扬起一抹淡笑。 “时机未到,我哥知道得越多,越会束缚住他的手脚,等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我会与他相认的。” 宋明玉赞同地点头,“如此也好,纵然不相认,你们也能在天山郡好好相处。” 说完,他聊起了正事。 “叶姑娘,流放那日,景宁会带着俊儿去十里亭送行,你需要什么,我让他们带过去。” “不需要,我和阿舟准备得很充分。” 宋明玉听懂了叶初棠的一语双关,心底担忧消散。 “准备充分就好。” “宋家主,宋夫人,打扰了,有缘再会。” 崔湘云连忙说道:“叶姑娘,一路平安,珍重!” 叶初棠来得突然,走得爽快。 当窗户打开又关上。 崔湘云抓着宋明玉的胳膊,问道:“老爷,要告诉景宁真相吗?” 她很是纠结。 既不希望宋景宁和叶家有牵扯,又觉得身世这么大的事应该让他自己做决定。 宋明玉温柔地拨开挡住她眉眼的头发,扬起一抹淡笑。 “听叶姑娘的吧,反正以景宁的聪慧,咱们也瞒不了多久。” 当景宁白日问,为何让他带俊儿去给叶初棠送行时,他就知道这小子起了疑心。 只要他起疑,一定去一查究竟。 崔湘云点点头,“行。” 叶初棠离开宋家之后,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灯火通明。 书房内,太子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被皇帝拿走的信件,犹如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让他寝食难安。 想到叶靖川竟然给二皇子囤了粮草和兵器,他还气得不轻。 若不是尚书府被御林军围了,叶靖川已经被碎尸万段! 他看向两个被他晃得头晕眼花的幕僚,脸色阴沉。 “平时不是很能说吗?今日怎么哑巴了?” 幕僚早就想说话了。 但太子盛怒,他们怕触霉头引火烧身,就没开口。 如今有了机会,一顿叭叭。 “太子,您别着急,皇上只对尚书府发难,是好兆头。” “皇上虽然手握您和二皇子的罪证,但我敢断定,他不会对二位动手。” “如今,您和二皇子分庭抗礼,若都出事,朝堂就会动荡不安,这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太子,不用管那些信件,想办法赢得圣心,才是您要做的事。” 太子听完,依旧烦躁。 “就算父皇想大事化小,朝臣和百姓也不会答应!” 克扣粮草,贪墨军饷,可是杀头大罪! 当然,他是太子,不可能被杀头,但很可能太子之位不保! 幕僚没办法反驳太子,连忙提醒道:“太子,以免皇上派人来府里查罪证,赶紧将隐患处理掉。” 没有皇子不勾结官员,为了避免向着自己的官员倒戈,皇子都会留一些把柄在手里。 这些把柄是他们控制官员的利器,也是他们结党营私的罪证! 太子赞同点头,“是得处理掉。” 说完,他开了密室的门。 结果密室一片漆黑,照明的夜明珠不亮了。 太子脸色大变,大吼:“拿灯来!” 两个幕僚听出不对劲,一人拿了一盏灯,快速来到密室入口。 太子手握两盏灯,沿着台阶而下,去了密室。 密室空荡荡,脚步声有回响。 他虽然猜到了这个结果,却依旧眼前发黑。 “鬼盗!” 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后,他立刻去查看墙壁上的暗格。 暗格也是空的。 藏在里面的官员把柄没了! 太子有些喘不上气,手里的油灯掉落在地,黑暗袭来。 若那些把柄落在父皇手里…… 他不敢想,一想就头疼欲裂。 幕僚的声音突然传来。 “太子,快从密室出来,书房走水了!” 书房都是书籍纸张,被叶初棠点燃之后,火势很快变大。 太子看着密室入口的火光,哪里还顾得上被偷的把柄,立刻飞奔出了密室。 两个幕僚护着他,出了书房。 伪装成男子的叶初棠出现在书房,将没烧着的书连同书架一起,收进了空间。 太子知道书房的火难救,说道:“别让火势蔓延。” 扔下这句话,他快步去了自己的院子。 如他所想,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库房也被偷得一件不剩。 他气得踹向墙根。 “该死的‘鬼盗’,辰王府那么多金银,他怎么不去偷?” 搬空太子府,准备离开的叶初棠听到这话,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我喜欢看无能的凡人气急败坏!” 她用的男声,阴沉又空洞,仿佛来自地府。 太子听得惊出一身冷汗,大喊:“来人,有刺客!” 叶初棠没有管吓出表情包的太子,遁地去了二皇子府。 相比于太子的寝食难安,二皇子显得十分淡定,已经进入梦乡。 但他的院子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应该是防着皇帝突然发难,以便让手下护着他离开。 勾结朝廷重臣,私藏兵器和粮草,是杀头之罪! 就算皇帝念及父子之情,他最好的结果也是终身幽禁。 二皇子的布局给叶初棠行了方便。 不出一刻钟,她就将二皇子府搜刮一空。 就连被围的院子也没放过。 护院能防住外来的人,却防不住遁地的她。 离开时,叶初棠解了二皇子的迷药。 趁他还没完全醒神之际,她在他耳边说道:“别怨我,是太子要杀你!” 说完,她从空间拿出从太子府偷的匕首,往二皇子的脖子上抹。 求生的本能让二皇子躲过必杀,但脖子依旧被划伤了。 “来人,有刺客!” 话音还没落,护院就破门而入。 叶初棠朝二皇子扔出匕首,遁地消失,回了辰王府。 仇人太多,库房慢慢搬,不着急。 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她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 叶初棠是被吵醒的。 隐约听到什么晨昏定省,新媳妇敬茶。 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下意识想喊单儿,却想起自己在辰王府。 叶初棠穿上大红的常服,将被褥叠好,放在角落。 她从里间出来,向祁老夫人行礼。 “娘,儿媳起晚了。” 祁老夫人一点也不生气,笑着道:“起来也无事,晚了就晚了。” 说完,她就让叶初棠去洗漱。 下人将打好的水放在了正厅和偏厅相接的拐角处。 祁家人都梳洗好了,只剩她。 叶初棠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就是柳枝刷牙这一点,一直没能习惯。 去了天山郡,她要做牙刷! 洗漱完,下人正好送了早膳过来。 香菇鸡肉粥配素菜包子。 粥软糯香滑,叶初棠觉得不错,吃了两碗。 吃完饭,祁家人没事干,大眼瞪小眼。 叶初棠闲得无聊,让御林军拿来了笔墨纸砚,写诗词。 她用的是多书法字体,统共写了五首诗,每首十张。 写完,她用炭笔画了一张祁宴舟的写实素描。 祁鹤安看到后,惊得瞪大眼睛。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二嫂能教我吗?” 他对诗词作画很有兴趣,可惜天分不高,一直都处在自娱自乐阶段。 之前,听到大家对叶初棠的吹捧,他嗤之以鼻,觉得言过其实。 今日所见,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叶初棠和祁鹤安不熟,直接扔给他两个字。 “不能。” 说完,她将画好的素描,以及写好的五十张诗词,交给了御林军,还给了两块碎银。 “麻烦送去吟诗楼交给掌柜,让他帮我代卖,一张诗词五百两银子,吟诗楼抽两成,若有人想画像,一张一千两。” 闲着也是闲着,捞点外快。 等离开富得流油的京城,想要赚钱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第177章 搬空库房去流放 御林军知道叶初棠和皇帝关系不一般,也不嫌碎银少,接过画像和诗词。 “祁夫人放心,我一定交到吟诗楼掌柜手上。” 御林军离开后,叶初棠将手腕伸到祁宴舟面前。 “酸,帮我揉揉。” 苏姨娘顶着青紫的脸,明嘲暗讽。 “少夫人不是在乡野长大的吗?怎地如此娇气?画画写诗这么优雅的事,都让你干成了苦力活。” 叶初棠无语地看着记吃不记打的苏姨娘。 “我的苦力活值高价,你的优雅事值几文?” 话音落下的同时,蘸了墨汁的毛笔化作利剑,朝苏姨娘飞过去。 速度快得她反应不及。 娇媚的脸被毛笔划破,墨汁染黑了细小的伤口。 “不愧是红极一时的扬州瘦马,真娇气。” 苏姨娘自从进了辰王府,得了宠,就没人再提及她的过去。 如今被叶初棠当众揭了脸皮,难堪至极。 叶初棠看着脸色涨红,无地自容的苏姨娘,又补了一刀。 “流放路途遥远,若没银子傍身,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将苏姨娘吓得脸色惨白。 她想到自己和女儿的首饰加起来,也没叶初棠的一幅画值钱,立刻跪下。 “少夫人,我这人没脑子,你别和我计较。” 现在,祁家就数叶初棠最有钱。 若想在流放路上吃香喝辣,就得将她哄好。 叶初棠一边享受着祁宴舟的按摩,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这人挺记仇的,若想求我原谅,那就拿点实际行动出来。” 她可不想每天应付勾心斗角,拿苏姨娘来杀鸡儆猴正合适。 苏姨娘压下翻涌的屈辱,跪爬到叶初棠面前。 “少夫人,奴婢按摩的手法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祁静瑶看着她娘奴颜婢膝的谄媚模样,实在没眼看,跑去了偏厅。 叶初棠点头,“那就试试吧。” 苏姨娘虽然嘴巴贱,但按摩的手法没得挑。 没一会,叶初棠就昏昏欲睡。 祁宴舟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有点心疼。 他之所以没阻止叶初棠赚银子,是想让她掌握财政大权,有主宰祁家人的底气。 流放一路太过辛苦,谁有银子谁就是王! 没一会,去吟诗楼的御林军一脸激动地回来了。 他将一沓厚厚的银票递给叶初棠。 “祁夫人,你的墨宝已经被抢购一空,吟诗楼的掌柜没有抽成,这里是两万五千两银票,请清点。” 不仅是看守的御林军,还有祁家人,都被这话惊得瞪大眼睛。 一个时辰赚两万五千两,整个北辰国都找不出第二人! 叶初棠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坦然收下银票。 “有人画像吗?” “有,但大多都是想给家里的长辈画像,但祁夫人不能离开辰王府。” 御林军说完,递给叶初棠一个想要画像的名单。 足足有三十多人。 这些人还是在吟诗楼得到第一手消息的人。 若消息传开,想要画像的人,肯定如过江之鲫。 叶初棠的视线落在名单上,笑着道:“我是不能离开,但画像的人能来。” 祁宴舟不想叶初棠太累,“银子够用,别画像了。” 流放的一路,他早就安排好了,不会缺银子花。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舍不得她辛苦。 她笑着道:“没人会嫌银子多,不过是动动手的事,不赚白不赚。” 说完,她递给御林军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麻烦官爷再跑一趟吟诗楼,让想要画像之人来辰王府门口。” 御林军一个月才十两银子的俸禄,立刻拿银票办事。 待他离开,祁鹤安好奇地问道:“写诗更快,赚的银子也多,二嫂为何要画像?” 画像的话,半个时辰才能赚一千两。 而写诗,半个时辰就能赚两万五千两! 祁宴舟替叶初棠回答了这个问题,“物以稀为贵。” 两刻钟后。 御林军带来了不少想要画像之人。 叶初棠站在辰王府的大门内,说道:“我半个时辰能画一张,每日画六张,总共画十五张,先花钱先得名额,然后让需要画像之人根据我安排的时辰来辰王府。” 来的人不止十五个,但手里有一千两银子的没几个。 “祁夫人,您稍等,我已经派人回去取银子了,一定给我留一个名额!” “我只看钱,不看人。” 午时左右,广聚轩送了两个菜来。 而叶初棠给的十五个名额刚好也满了。 她根据给钱的顺序,安排好了画像的时辰。 “各位,过时不候。” 说完,她收好银票回正厅用午膳。 叶初棠展示赚钱的能力后,对她有敌意的人,将心思藏了起来。 也对好菜紧着她吃这事,不再有意见。 叶初棠没有吃独食,但也不是谁都分享。 广聚轩送来的菜,她只给了祁家两老和祁宴舟吃。 吃完午饭,她在廊下散步消食。 然后去东偏厅午休。 等叶初棠睡醒,就开始给人画像。 两个时辰,画了三幅。 拿到画像的人,都对画赞不绝口,尽兴而归。 祁宴舟看着她黑漆漆的手,递给她一条浸过水的干净布巾。 “累不累?” 叶初棠晃了晃手腕,笑着道:“每画完一张,我都有休息,不累。” 她擦手时,祁宴舟收拾好画具,放在了正厅的廊下。 今日的晚膳有红烧鱼块。 菜刚端上桌,叶初棠就被淡淡的鱼腥味熏得有些反胃。 祁宴舟见她脸色不好,连忙扶着她起身。 “是不是有些累了?我扶你去偏厅休息一会。” 叶初棠强忍着不断上涌的酸水,点头。 “好,我有点头晕。” 祁宴舟一把抱起叶初棠,对祁家两老说道:“爹娘,你们先吃,不用管我和阿棠,将广聚轩送来的菜留下就行。” 说完,他就将叶初棠抱去了东偏厅。 苏姨娘又嘴欠地嘀咕。 “为了吃独食,连病都装上了。” “啪!” 祁老爷子将筷子拍在桌上。 “既然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那你别吃了!” 若不是想从苏姨娘这知晓皇帝的动作,他早就将这个不安分的女人给休了。 苏姨娘见之前对她疼爱有加的祁老爷子,现在看她处处不顺眼,委屈得泪水涟涟。 “老爷……” 她刚要撒娇,老爷子就呵斥道:“出去!” 苏姨娘出身扬州瘦马,很有眼力见。 她见老爷子是真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立刻出了正厅。 祁老爷子怕她打扰叶初棠休息,又加了一句。 “站在外面,好好反省!” 说完,他看向祁老夫人。 “棠儿的脸色很不好,你去看看,要不要请大夫。” “是,老爷。” 祁老夫人连忙去了东偏厅。 叶初棠听到脚步声,按了几处穴位,勉强将上涌的酸水压下去了。 “棠儿,你哪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祁宴舟见叶初棠的脸色好多了,提醒道:“娘,阿棠的医术没几人能比得过。” 祁老夫人一巴掌拍在祁宴舟的背上。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得心疼人?棠儿不舒服,你还让她给自己看病。” 叶初棠挤出一抹淡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娘,我没事,应该是晚上择床,没有休息好。” “御林军还挺好说话的,要不让他们将婚床抬来偏厅?” “不用这么麻烦,再睡两夜……” 祁老夫人打断叶初棠,“棠儿,流放路上肯定是休息不好的,能享受就没必要吃苦。” 说完,她出了偏厅,看向之前拿了叶初棠金钗的御林军。 “麻烦军爷将棠舟院的婚床搬来偏厅,棠儿睡在地上,身体都变得不好了。” 叶初棠还想阻拦,祁宴舟却说道:“睡床的确更舒服。” “行吧,确实没必要没苦硬吃。” 御林军本就担心叶初棠出事,听到这话后,连忙应下。 很快,套着大红床幔的拔步床就被抬进了偏厅。 将床放在角落,倒也没占多少位置。 祁宴舟将婚床铺好,抱起叶初棠,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你坐着,我去端菜。” 他将广聚轩送来的菜都给了叶初棠。 “阿棠,你以后吃广聚轩送来的菜就好。” 说完,就用勺子切了一小块红烧狮子头,喂到叶初棠唇边。 叶初棠吃完后,问道:“你对我这么好,不怕御林军告诉皇帝,引起怀疑啊?” 祁宴舟又挖了一勺狮子头,喂给叶初棠。 他笑着道:“你现在手握四万两的银票,我宠着你才能有钱花,让祁家丰衣足食走到天山郡。” 在皇帝看来,他能屈能伸,为了祁家去哄女人,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叶初棠挑了下眉。 “原来你不阻止我用诗词赚钱,打的是这个主意。” “你赚了钱,我不仅能光明正大对你好,还能让你在祁家当家做主,一举两得。” 叶初棠又吃了一口红烧狮子头,“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两人一边咬耳朵说小话,一边分食了广聚轩送来的菜。 吃完,叶初棠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祁宴舟问了一下御林军查兵器的进展。 得知没进展后,着急又无奈。 演完戏,他在廊下练武,叶初棠闲得没事,也来凑热闹,打坐运气练内力。 她如今怀了孕,不能大刀阔斧地练武,练练内力也挺好。 *** 接下来的两日。 叶初棠白天给人画像,傍晚练内力,深夜去搬空仇人库房。 忙碌,充实。 所有人都以为“鬼盗”会打辰王府的主意。 结果流放的圣旨都快下来了,放在前院的财物却一件没少。 然后有人发现,那些被搬空家底的官员,或多或少都和祁家有些仇怨。 于是,他们在三日之期的早朝上参祁宴舟。 “皇上,虽然臣没有证据,但今日被偷的,都是与祁宴舟有过节之人。” “是啊皇上,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鬼盗’肯定是祁宴舟的人。” “‘鬼盗’陷害辰王府乃子虚乌有,祁宴舟定有谋反之心!” “皇上,祁宴舟是利用找不到证据钻漏洞,不能信他!” 虽然皇帝对参奏很满意,但判案子得有证据。 哪怕是伪证也行。 可这些大臣说来说去都是猜测,听得他烦躁不已。 秦徵看出皇帝的不悦,打断喋喋不休的几人。 “各位大人,凭空猜测的话就别说了,不然本官也能说你们和‘鬼盗’有牵扯,为了摆脱嫌疑,故意让‘鬼盗’偷了家。” “秦大人,就算你和祁宴舟关系好,也不能空口白话地污蔑我们吧?” “原来王大人也学过空口白话这个词啊,本官还以为你不懂呢!” “你……你……” 皇帝被吵得头疼,呵斥道:“够了!这里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场!” 议论纷纷的金銮殿立刻安静下来。 皇帝每日一问:“可有查到辰王府兵器的来源?” 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出列。 “臣无能!” 秦徵侧挪一步,站在金銮殿的中间,向皇上行礼。 “臣倒是查到了一点线索。” 线索是祁宴舟的人给秦徵的。 让他找官职不高的门生来将线索交给皇帝,结果他自己出面了。 皇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丞相的本事可真大,大理寺和京兆府什么都没查到,你却有线索。” 秦徵将手里的线索往前递。 “臣只是运气好。” 內侍在皇帝的授意下,拿走秦徵手里的线索,交给了德公公。 德公公看过之后,递给皇帝。 “皇上,算不得什么线索,都是猜测。” 祁宴舟给的线索便是叶初棠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嫁妆箱在抬进辰王府时看起来很重,下人抬得很吃力。 结果嫁妆箱里只有一两件物件,轻得很。 而且有一个箱子里满是尘土,能和兵器上的灰尘对应上。 也就是说,兵器十有八九是叶靖川通过嫁妆箱运进库房,栽赃陷害祁宴舟的。 当然,线索和猜测是当不了证据的。 皇帝看完线索后,提着的心落下,冷眼瞧着秦徵。 “秦丞相还真是心细如发,可惜这些线索不能证明兵器不是出自辰王府。” 秦徵说道:“皇上所言极是,但臣相信再查下去,定会有收获。” “三日之期到了,丞相想让朕食言?” 皇威扑面而来,秦徵立刻跪下。 “臣不敢,臣只是……” 皇帝不悦地打断秦徵。 “秦爱卿,朕一言九鼎,若你能在午时之前查到辰王府被冤枉的证据,朕立刻给祁家恢复爵位!” 祁宴舟将线索交给秦徵的目的达到了。 他就是要利用皇帝的危机感,将流放一事尽快定下来。 秦徵俯首贴地,“臣遵命。” 说完,他站起身,提到了被圈禁在尚书府的叶靖川。 “皇上,叶尚书和两位皇子的事已经搁置三日。” 这话彻底惹恼了皇帝。 他一巴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丞相在教朕做事?!” “臣不敢。” “秦爱卿以下犯上,责令回太傅府反省十日,罚俸一个月。” 这个结果在秦徵的预料之中。 “臣谢主隆恩。” 他知道,皇帝铲除祁家之后,就会对和祁家关系密切的人动手。 秦慕云和祁宴舟是好兄弟,太傅府首当其冲。 所以他故意激怒皇帝,主动领罚,避开皇帝怒火正盛的日子。 秦徵离开金銮殿后,没人再敢触皇帝的霉头。 皇帝问了下江南水患的事。 通政司连忙回道:“皇上,江南已经停雨,虽然发了瘟症,但粮食和药材运得及时,疫情已经得到控制。” “不要掉以轻心,所有进出京城的外来人员都要严格排查。” 皇帝说完,准备下朝。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传来。 有人在敲皇宫门口的登闻鼓! 文武百官十分好奇,是何人在敲鼓? 没一会,守着登闻鼓的官差就来到了金銮殿外。 在此期间,鼓声一直未停。 皇帝不等殿外的太监通传,就说道:“进来说话,鼓声为何还未停?” 官差立刻进殿,单膝跪地,“回皇上,来敲登闻鼓的有十多人,每个人都有状告之人。” 这话一出,所有官员都惊了。 皇帝问:“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知道敲登闻鼓的代价吗?” “是朝廷官员的家眷,状告其他大臣。” “说清楚点。” “王大人家的家丁,状告陈大人偷了府里的物件;陈大人的家丁,状告方大人偷了府里的物件;方大人的家丁……” 皇帝被绕得头疼不已,呵斥道:“说人话!” “大理寺评事王大人的府邸被偷光了,家丁在太学博士陈大人的府邸门口,看到王大人最喜爱的汝瓷碗被用来喂狗。” 官员将每个家丁状告之事都说清楚了。 简而言之,被偷的那几个官员之间,家里的东西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其他人府上。 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应该是去京兆府报官。 跑来敲登闻鼓,闹到天子面前,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授意的。 几位大人立刻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家丁敲登闻鼓不是臣授意的,他们肯定被‘鬼盗’蛊惑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守着登闻鼓的官差也来了金銮殿。 “皇上,属下有要事禀告!” 皇帝听出不是什么好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说!” 官差立刻呈上刚拿到的密信。 “禀皇上,有人在登闻鼓上放了密信,随着大鼓的震动,信件掉落下来,信里透露几位大人要谋反,请皇上过目。” 皇帝现在听到“谋反”二字就头疼。 “呈上来。” 但他看到密信的内容,用力扔到金銮殿上。 “‘鬼盗’真是没完没了了!” 密信是“鬼盗写的”,说他去几位大人府里偷东西的时候,都发现他们藏了兵器,还直接点明了位置。 几位大人看完密信,纷纷磕头表忠心。 “皇上,臣以全家性命起誓,绝对没有谋逆之心,也没有藏兵器!” “臣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未起过不该有的心思,请皇上明鉴!” “这是‘鬼盗’在栽赃陷害……” 这话一出,百官立刻就联想到了祁宴舟。 皇帝明知道“鬼盗”陷害官员,是想摧毁朝堂,让北辰国亡国。 他让德公公将密信拿了回来,当众撕毁。 “各位爱卿起来吧,‘鬼盗’其心可诛,朕自然不会中他的圈套。为了防止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朕会派御林军去各位的府邸走一遭。” 若兵器一事子虚乌有,自然是好。 若真有兵器,就得悄无声息地运走。 以免被某些人逮到机会,替辰王府来洗清冤屈! 王大人几人清楚皇帝的心思,立刻叩头谢恩。 “臣遵命!” 皇帝不想再出什么事,立刻下了早朝。 百官下朝离宫时,看到敲登闻鼓的几个家丁被打得皮开肉绽,几乎没了半条命。 *** 午时。 皇帝的圣旨送到了辰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辰王府私藏兵器三千件,朕感念……” 废话很多,大意就是祁家意图谋反,皇帝心善大度,加上祁家祖荫厚重,不按谋逆之罪诛九族。 如今抄没辰王府所有家产,祁家人流放西北天山郡,明日一早出发。 德公公念完圣旨后,说道:“祁宴舟,皇上恩德,特准许祁家派一人采买流放一路的用具。” 祁宴舟接过圣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祁家是自请流放,但流放不是游玩,需注意分寸,也别妄想逃跑!” “草民遵命!” 德公公看向叶初棠,说道:“皇上想向祁夫人讨要一张墨宝。” 叶初棠屈身行礼,“大监稍等,民妇去去就来。” 她写了一首暗讽的诗,交给德公公。 德公公接过诗词时,偷偷递给叶初棠一个锦囊。 叶初棠摸了一下,是断筋散临时解药。 她将锦囊藏进袖兜后,退到门口的花树下,俯身行礼。 “恭送大监!” 德公公对着御林军一挥手,“将这些查抄的财物,搬去国库。” 话音落下的一瞬,整个庭院迅速往地下塌陷。 整个院子的财物和看守的御林军消失不见,只余一个四方形的巨大黑洞。 叶初棠佯装吓得腿软,跌坐在地。 她的手触碰树下的泥土,将空间里的扩音器传到地下。 扩音器传出她早就录好的话。 “昏君当道,北辰国亡矣!” 第178章 叶初棠当家采买 扩音器里录下的话播放完,叶初棠就将其收进了空间。 祁宴舟立刻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阿棠,你没事吧?” 叶初棠摇了摇,将悬在黑洞上空的半只脚收了回来。 “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 祁宴舟总听说“鬼盗”偷窃时,经常整个房子都会陷入地下。 他不敢想象,觉得有些夸大其词。 如今亲眼见到,才深觉震撼。 所以他对叶初棠被吓到,一点也没多想。 因为在整个院子地陷的瞬间,他也被吓了一跳。 “幸好‘鬼盗’不是我们的敌人。” 不然顷刻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叶初棠要使用土系异能,不好分心,没有回应祁宴舟。 巨大的黑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黄色的泥土填满。 平平整整。 但青石板没了,财物没了,御林军也没了。 傻眼的德公公回神,怒吼道:“来人,快挖!” 他明知道是徒劳,但得做点什么。 守在府外的御林军立刻涌入辰王府,纷纷用腰间的佩剑挖泥土。 工具不称手,挖掘就像闹笑话。 德公公看着一群蠢货,气得眼前发黑,“赶紧去找铁锹和锄头!” 刚说完,一个御林军的人头就从土里冒了出来。 他被泥糊了满脸,头上都是土,看不清样貌。 紧接着,地上又冒出了很多人头。 御林军统领清点了一下,五十三人,和掉落的御林军人数一样。 他走到祁宴舟面前,说道:“祁公子,府内的铁锹和锄头在哪里?” 必须快点将人挖出来,不然泥土一直挤压胸膛,会没命。 祁宴舟平时不接触这些用具,还真不知道放在哪里。 “大人得去问府里的下人。” 说完,他不再理会财物被盗一事,将祁家人叫去正厅商量采买之事。 祁家人已经知道流放意味着吃苦受累。 流放的路径是固定的。 除了去每个州郡报备领补给之外,一般都是走小道,偶尔还要翻山越岭。 所以,就算有钱,也没办法一路买吃的。 得准备锅碗瓢盆,米面油调料等,自己做饭吃。 若是不想做,那就吃官差发放的窝窝头。 饿不死,但难吃得想死。 而且路途遥远,条件艰苦,容易生病。 所以,还得准备一些常用的药材。 祁家人养尊处优惯了,压根就不知道如何过日子。 叶初棠这个“乡野村妇”就给他们列了一个购物清单。 密密麻麻的两页纸,看得眼睛疼。 “你们不知道该如何挑这些东西,我去买吧。” 这话一出,苏姨娘率先赞成。 “夫人在乡下长大,最适合去买流放所需的东西了。” 谁去买东西就意味着谁出银子。 在她看来,叶初棠银票多,自然该她负责一家人的开销。 叶初棠没意见,但她也不会当冤大头。 “购买的东西都是大家会用到的,所需的费用就按人头均摊。” 苏姨娘蹙眉,“一家人有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姨娘说得没错,一家人不该算得太清楚,那这些东西就由你买了吧。” “不行!” 叶初棠嘲弄地笑出声,“敢情姨娘只是想贪便宜啊。” 苏姨娘被讥讽得脸颊发烫。 “我没想贪便宜,就是觉得均摊对我们三个妾室不公平。” 因规制问题,妾室和庶出佩戴的首饰,完全和两老以及一对新人没法比。 她的首饰本来就少,均摊买东西的费用,也太亏了。 叶初棠看着斤斤计较的苏姨娘,一脸没所谓地说道:“你不想给就不给吧。” 苏姨娘怀疑地看着好话说的叶初棠,觉得她在挖坑。 “真不用给?” “不想给就不给,还有谁不想均摊?” 高姨娘虽然没怎么和叶初棠接触过,但清楚她不是吃亏的人。 所以她没吭声。 许姨娘问道:“夫人,若不均摊费用,是不是以后就不能用购买的那些东西?” 叶初棠点了点头。 “当然,若要用就租,若想吃用这些工具煮的饭,就得买。” 这话一出,苏姨娘警惕地问道:“租多少?买又多少?” “那得看你租什么,若只是锅碗,不贵,一次十文,若要用米面之类的,至少是市价的三倍。” “你……你也太黑心了吧?” “你可以不买,我不会强买强卖。” 高姨娘的儿子祁云安插了一句。 “荒山野岭什么都没有,能买到东西就不错了,三倍的价格一点也不贵。” 苏姨娘嘟囔道:“那我自己在京城买一些带上,不就好了。” 她觉得自己和女儿两人吃不了多少,均摊不划算。 先买一点,每到一个州郡,去补货就行。 叶初棠巴不得少做几个人的饭。 “也行,等我采买完,你需要什么就自己去买。” 说完,她问许姨娘和高姨娘。 “你们呢?” 高姨娘问道:“夫人,我们身上的行头不值多少银子,肯定负担不了一路的开销,若花完了,是不是就只能吃官差发的窝窝头?” “当然不是,只要勤快点,多做事,吃的就有保障。” 这话让高姨娘和许姨娘放了心。 祁老夫人将身上的首饰都交给叶初棠。 有她的,也有老爷子的。 “棠儿,以后祁家就由你当家了。” 许姨娘犹豫了一会,也将身上所有的首饰交给了叶初棠。 “夫人,将这些都当了吧,银子更好用。” 她之前是侧妃,身上的首饰不少,也挺贵重,少说也能值两千两。 若不交给叶初棠,也足够她和儿子省吃俭用抵达天山郡。 但她是聪明人,知道和嫡系离心不明智。 祁鹤安有样学样。 他将金冠、玉佩和宝石腰带都给了叶初棠。 “我就这些,二嫂可别嫌弃。” 其实他还在衣裳里藏了几张银票傍身,以备不时之需。 叶初棠接受了许姨娘母子的东西。 “只要你们母子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我和阿舟会护你们周全。” 说完,她看向高姨娘。 “姨娘决定好了吗?” 高姨娘沉默片刻后,点头。 “我和苏姐姐一样,想自己购买流放的东西。” 她很清楚,皇帝不可能放过祁家。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与其抠抠搜搜地过苦日子,倒不如先享受。 若有幸躲过追杀,老爷肯定不会不管他们母子。 一家人商量好之后,就开始用午膳。 因辰王府出了事,广聚轩的小二被御林军拦在了门外,菜都不让送。 叶初棠简单吃了两口,就在四个御林军的看管下,出了辰王府。 在古代,成婚一个月之内,新人都得穿大红色。 一袭红衣的叶初棠,格外惹人眼,一路都能听到各种议论声。 “叶姑娘也太可怜了,一天‘辰王妃’的福都没享受,就要陪祁家去流放吃苦。” “听说是她自愿的,真是有情有义!” “祁家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流放这一路啊,叶姑娘怕是要受累了。” “哎,辰……祁公子和叶姑娘一心为百姓,怎么就没好报呢?” 叶初棠听着百姓的议论,去了车马行。 她买了一个板车拉货,让店家进行了加固,又买了一头最强壮的驴。 负责押送流放的官差会用板车拉货,祁家是自请流放,用上板车也不算坏规矩。 叶初棠牵着驴,去了杏林堂,买了一些平常会用到的药。 林掌柜死活没要银子,还送了她一些内外伤药,以及一根百年人参,关键时刻保命用。 “祁夫人,珍重!” 叶初棠对上林掌柜不舍的双眸,洒脱地摆了摆手。 “有缘再会。” 说完,她去了斜对面的粮油店。 米面油囤了半个月的用量,各种调料也备了一些。 她又去了干货店,菜市场,铁匠铺,成衣店,农具店,菜市场,水果摊…… 板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满了东西。 叶初棠对了下清单,该买的东西都买了。 回辰王府的途中,她又去了点心铺子。 然后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还以为皇上不会对尚书府有动作,没想到突然就抄家流放了。” “勾结皇子,私藏粮草和兵器,皇上怎么可能会放过叶靖川。” “叶靖川垮了,那两位皇子呢?怎么没听到什么风声?” “最有机会坐皇位的就是太子和二皇子,皇帝要靠他们制衡朝堂,当然不会会动他们。” “叶家没有被抄家灭族,只判了流放,应该是叶靖川替两位皇子背锅的结果。” 叶初棠付完买点心的银子,从铺子出来,问在门口议论的几人。 “劳烦问一下,叶家被流放到哪里?” 几人认出叶初棠,连忙说道:“西北,临州城。” 临州城是西北的边塞,长年战乱,环境和天山郡天差地别。 叶初棠知道,皇帝安排叶靖川一同流放西北,是想让他对付祁家人。 “多谢!” 说完,她去了隔壁的酒楼,预订了一大桌佳肴。 好巧不巧,又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安王一家被幽禁在定州,这辈子也算完了。” “皇上对胞弟还是手下留情了,管吃管喝,只是不得自由而已。” “就是,被判监一年的儿子和女儿,也一同去定州,算得上免罪了。” “去西北得途经定州,祁家和赵家会不会一路同行?” 听到这,叶初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帝这么安排,就是为了借赵明旭的手灭掉祁家。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狗皇帝都能美美隐身! 叶初棠已经能想象流放路上会有多“热闹”了。 “掌柜,饭菜酉时半送去辰王府。” 说完,她付账离开。 回到辰王府,叶初棠将驴牵到马厩,喂了点草料后,来到前院。 埋在土里的御林军已经被挖了出来。 前院留下了一个个坑洞。 因不用再看管财物,御林军撤走了不少。 辰王府卖了身的下人,也都安排好了去处。 有钱的,花双倍的银子给自己赎身,离开了辰王府。 没钱的,会被送到其他官员的府邸当下人。 叶初棠将采买的账单递给祁宴舟。 “这是明细,让大家都看看。” 她买的日常生活用品基本都是顶配,价格不便宜,花了将近三百两。 点心和预订的一桌饭菜,她自掏腰包花了一百多两。 离京前,总得吃一顿好的。 祁宴舟没看明细,递给了许姨娘。 许姨娘没有接,恭敬地说道:“夫人当家,一切用度皆由夫人定夺。” 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自然不会做惹人厌的事。 叶初棠见许姨娘这么识时务,收回明细。 没人知道她买了多少东西,就不会有人怀疑消耗的数量对不上。 空间里备的那些吃食,也就能发挥用处了。 当然,数量的出入不能太大。 不然以祁宴舟的敏锐,肯定能看出来。 她打了个哈欠,“逛的有些累,我去休息一下。” 苏姨娘连忙叫住叶初棠,“夫人,我能看看采购明细吗?” 她想知道需要买哪些东西,价钱如何,参考一下。 叶初棠看出苏姨娘的小心思,送给她两个字。 “不能!” 说完,她看了祁宴舟一眼,进了东偏厅。 苏姨娘撇了撇嘴,“不看就不看!” 说完,她就在御林军的看管下,去采买了。 祁宴舟看出叶初棠有话要说,对着她的背影说道:“阿棠,我有事和你说。” “进来说吧。” 叶初棠靠在拔步床的床头,祁宴舟坐下床边,帮她捏腿按摩。 她舒服得闭上眼睛,将听到的两个消息说给祁宴舟听。 祁宴舟不轻不重地按着腿。 “阿棠,你放心,不管有多少变故,都在掌控之中。” “我信你,但有孕的事怕是瞒不了多久。” 一旦怀孕的事被皇帝知晓,她这个“内应”就得不到内幕消息了。 “瞒不了就不瞒,你能更轻松一些,躺下睡吧。” 叶初棠有孕后,困意来得很快。 她“嗯”了一声,躺下。 “别按了,我的腿不累,你去他们说一声,该收拾行李了。” “好,你睡吧,用膳时叫你。” 叶初棠这一觉就睡了半个时辰。 醒来时,刚好撞见苏姨娘采买回来。 她大包小包的,被重物压得步履蹒跚,气喘吁吁的。 精致的衣裳也换成了粗布麻衣,快被汗水湿透了。 “瑶儿,快来帮忙。” 祁静瑶看着狼狈不堪的苏姨娘,嫌弃地蹙眉,不情不愿地接过她身上的包袱。 “娘,您买的什么,怎么这么重?” “锅碗和吃食,我买了半个月的量。” “这么重,我们背上之后还能走动路吗?你怎么没有买头驴?” 驴不贵,只需要三五两银子。 苏姨娘也想买,但御林军不让。 说能让祁家买一头驴拉货,已经是圣上开恩了。 “瑶儿,娘身份卑微,不配买驴。” 祁静瑶不高兴地撇撇嘴,“那也该买个小推车呀,比背着省事。” 苏姨娘懊恼地敲了下脑袋。 “忘了,娘这就去买。” 御林军却说道:“你不能再出门了,祁家还剩最后一次出门的机会。” 听到这话,高姨娘说道:“我去!” 她还没采买呢! 苏姨娘连忙给高姨娘塞了一粒碎银子。 “妹妹,给我带个小推车回来,麻烦了。” 她虽然对物价没什么概念,但木头小推车是普通生活工具,肯定不贵。 高姨娘看着手上的碎银,直白地说道:“少了。” “肯定不少,小推车最多三百文,这块碎银最少能值五百文。” “五两,我帮姐姐将小推车回来。” 苏姨娘气得瞪大眼睛,“五两?你讹人呢!” 高姨娘就是在讹钱。 手里的钱越多,流放路上就过得越好。 “不愿意就算了。” 苏姨娘见高姨娘转身就走,气呼呼地叫住她。 “不就是五两银子吗?我给!” 高姨娘拿着银子,高高兴兴地去采买。 酉时过半。 酒楼准时来送餐,总共十个招牌菜,色香味俱全。 小二刚走,广聚轩也来送菜的。 因中午的菜没能送进来,下午就送了四个菜。 满满一大桌子。 叶初棠招呼祁家两老和祁宴舟坐下。 三人落座后,她打算喊许姨娘和祁鹤安。 结果满身汗臭味的苏姨娘就先一步拉着祁静瑶坐下。 她贪婪地看着桌上的菜,“还是酒楼做的菜更香,光闻着就食欲大增。” 祁云安见苏姨娘要动筷子,连忙提醒道:“我娘还没回来。” 苏姨娘想到被讹走的五两银子,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她腿脚慢,总不能让所有人等她,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对吧,老爷?” 祁老爷子冷眼看着苏姨娘,呵斥道:“和瑶儿下桌去!” “老爷,妾身又没说错,您冲妾身发火做什么?” 苏姨娘委屈巴巴地说完,看向叶初棠。 “夫人,谁知道高姨娘以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一直等她吧?” 叶初棠嘲弄地看着苏姨娘。 “吃饭的人都到齐了,我们当然不会等。” 说完,她看向许姨娘,“姨娘,和三弟过来坐。” 许姨娘知道这桌子菜不便宜,也知道她没打算邀请苏姨娘和高姨娘吃。 她故意说道:“夫人没必要如此破费。” 言外之意,苏姨娘和高姨娘没掏钱,没资格吃。 叶初棠笑着道:“离京前的最后一顿,破费是应该的。” 祁老夫人赞同地点头。 “棠儿说得没错,就当是送行饭了。” 说完,她看向脸色难看的苏姨娘。 “苏氏,你若想吃,就摊银子,如今的祁家,容不下吃白食的。” 苏姨娘知道这桌不便宜,若是摊银子,怕是得三十两。 她舍不得掏钱。 于是脸色铁青地拉着女儿祁静瑶起身离开。 不吃就不吃,没什么大不了的,厨房马上就送吃的来了。 祁云安一脸尴尬,绷着脸离开了正厅。 叶初棠见碍眼的人都离开了,笑着道:“快趁热吃。” 他们刚动筷子,高姨娘就一手推着一个小推车,回来了。 这时,厨房的饭菜也做好了。 四个人吃五菜一汤,倒也吃得还不错。 饱餐一顿后。 叶初棠说道:“这桌菜是我自掏腰包买的,没动家里的银子。” 解释这一句,是不想被误会乱花钱。 祁老夫人嗔了叶初棠一眼,“这菜我们都吃了,怎么能让你花钱。” 祁宴舟附和了一句。 “阿棠,家里的银子你尽管花,没了我来想办法。” 叶初棠点头,“好,行李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 辰王府值钱的东西被抄了,只要有点价值的,御林军都不让带走。 所以祁家人也就收拾了一些衣裳和鞋。 御林军还不让多带,怕他们拿去变卖换银子。 一季两套不说,还得选旧的。 东西虽然不多,但因有冬日的厚衣裳,每个人都是一个鼓鼓的包袱。 祁宴舟说道:“阿棠,你的衣裳只有夏季的,等天气转凉,再给你买新的。” 叶初棠点了点头,“好,我给大家买了些粗布外衣。” 流放的一路,不能穿得太过华丽,不然容易被贼匪盯上。 她从板车里取来粗布衣裳,分发给五人。 “今日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天将黑,祁家的人就都睡下了。 叶初棠睡了一觉醒来,将东偏厅的五人扎晕,离开了辰王府。 她去了一趟皇家的避暑山庄,取走养得肥肥胖胖的冰蛭。 又在皇宫逛了一圈,在御膳房收了为数不多的菜。 然后将太医院刚补的药材拿了个精光。 回到辰王府后,叶初棠去了冰窖。 因为寒蝉,冰窖的冰块化得差不多了。 她找到寒蝉后,将寒蝉和冰蛭一起放回了空间里的中药房。 完好的冰块也被她收进空间。 最后,她将今日埋在地下的财物也都收了起来。 叶初棠躺在拔步床上,进了空间。 功德值增长的速度慢了很多,说明江南的瘟疫控制住了。 她将辰王府的金银财宝归整好,出空间继续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叶初棠被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惊醒。 一根细长的竹筒从两片床幔之间伸进来。 白色的烟雾从竹筒的洞口冒出。 是迷香。 叶初棠猜到有人会打她银子的主意,近几日都比较警惕。 今夜,终于等到人了。 她迅速堵住冒烟的洞口,抬脚将人踢飞。 “啊!” 女人的惨叫传来。 叶初棠愣了一下,拨开床幔。 第179章 和赵家叶家一起流放 女人的惨叫不仅惊醒了东偏厅的几人,祁宴舟也第一时间闯了进来。 紧随而来的是提着灯笼的御林军。 灯笼照亮了东偏厅。 女眷立刻用被子裹住自己,以防被外男窥见春光。 祁宴舟来到里间,立刻就闻见了空气里的迷香。 他抬手掩鼻,屏住呼吸,推开了窗户。 在御林军进来前,他合上床幔,将穿着里衣的叶初棠挡在里面。 御林军还没进里间,就闻到了淡淡的迷香味。 “发生了何事?” 叶初棠说道:“官爷这话得问祁静瑶,问她对我用迷药,意欲何为?” 这话一出,御林军屏住呼吸,来到里间。 祁静瑶捂着被踢疼的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连连。 她只穿了件里衣,衣服已经被滚得有些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粉色的肚兜。 御林军看得热血沸腾,眼睛都挪不开。 一人上前,将疼得冷汗淋漓的祁静瑶扶了起来。 祁静瑶虽然是庶女,却也是娇养着长大的。 身姿纤细,柔若无骨。 御林军觉得稍微用点力,就会将她的胳膊捏碎,忍不住摸了又摸。 “祁姑娘,刚才发生了何事?” 祁静瑶疼得脚下站稳,不得不靠在御林军的身上。 她心里厌恶,却没力气将人推开。 察觉到男人猥琐的视线,她忍着疼,拢住敞开的衣襟。 “官爷,我听到里间有动静,又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迷香味,担心二嫂出事,就过来看一眼,结果刚走到床边,就被踹倒了。” 叶初棠听着祁静瑶颠倒黑白的话,冷笑。 “你是说官爷都是摆设,连有人闯进辰王府都没察觉?” 祁静瑶已经适应了肚子的疼,嫌弃地推开御林军。 她双眸泛红,一脸的委屈巴巴。 “二嫂,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担心闯进来的是‘鬼盗’。” 叶初棠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用“鬼盗”来将她的军。 她被气笑了。 “官爷,想知道祁静瑶有没有说谎,只需要闻她的嘴即可。 我在发现有人用竹筒往床幔内吹迷药时,及时用手指堵住了洞口。” 迷烟释放不出来,就会回流,让始作俑者的嘴上沾染味道。 祁静瑶原以为自己的说辞天衣无缝,没想到被叶初棠找到了破绽。 她的脑子转得很快,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二嫂,我是担心你出事,才会出现在里间,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诬陷我,羞辱我?” “我愿以死自证清白!” 悲怆地说完,她一头撞在了墙上。 叶初棠立刻拨开床幔,将头伸了出来。 她看到祁静瑶顺着墙滑落在地。 撞击的力道很重。 额头被撞破,鲜血沿着脸颊流进嘴里。 血腥味掩盖了迷香的味道。 撞击的力道也很轻。 仅仅只是破了头,不会脑震荡,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御林军被吓了一跳,立刻将随身携带的外伤药拿出来,给祁静瑶上药。 药粉洒在伤口上,钻心地疼。 祁静瑶疼得浑身发颤,发出可怜的呜咽声,听得人心软。 这时,披着外衣的苏姨娘来了里间。 她抱着满脸鲜血的祁静瑶,哭得山摇地动。 “我的乖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还如此狠心,想要扔下娘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祁静瑶已经死了。 “官爷,您可要为瑶儿做主,不能让她蒙冤受辱啊!” 御林军看了眼“昏迷”的祁静瑶,又看了眼冷笑的叶初棠。 如今,没有证据证明祁静瑶说的是真的,也没有证据证明叶初棠没说谎。 他们只能和稀泥。 “这是你们祁家的家事,自己处理。” 说完,御林军就拎着灯笼离开了。 东偏厅的油灯早就被点亮,亮堂得很。 祁宴舟冷眼看着哭得凄惨的苏姨娘,问叶初棠。 “阿棠,这两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叶初棠说道:“有点吵,打晕,扔出去。” “好。阿棠,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你再睡会。” 苏姨娘看着走近的祁宴舟,害怕得往后躲。 “夫人,你是想逼死我们娘俩吗?” 叶初棠眉眼冷厉,“嗯,赶快去死,吵得人心烦!” 说完,她就合上了床幔。 祁宴舟用掌刀砍晕了苏姨娘和祁静瑶,将她们扔到了院子里。 东偏厅的大门被关上。 祁老夫人说道:“熄灯,休息。” 灯熄了,许姨娘和高姨娘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均朝里间的方向看过去。 她们对叶初棠有了新的认识,心底萌生出惧意。 不愧是六亲不认,让叶家家破人亡的人,够狠够冷! 叶初棠才懒得管别人如何看她,很快就睡着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天亮了。 御林军将祁家人叫起来。 让他们赶紧洗漱用膳收拾,辰时准时出发。 苏姨娘和祁静瑶也醒了。 两人在院子里躺了一个时辰,浑身酸疼不说,还被蚊子咬得满身是包。 知道没人帮她们,可怜她们,不敢再作妖,连忙起身收拾。 辰时。 押送祁家人去流放的官差来了辰王府。 足足有五十人。 从他们的步伐可以看出功夫不弱,绝不是普通的押解官差。 祁宴舟没见过这些人,猜他们是护龙卫。 护龙卫比皇帝的影卫还要神秘,专门为皇帝处理一些于国家有利,却见不得光的事。 比如铲除有“谋逆之心”的祁家人! 当然,在远离京城之前,护龙卫不会有任何动作。 祁家十人,在官差的押送下,离开京城。 祁宴舟赶着驴,板车因带上了好几床被褥,更显满当。 苏姨娘和高姨娘带的东西也不少,各自推着小车,走在后面。 祁静瑶的额头缠着纱布,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看起来娇弱又可怜。 不少百姓站在街道旁,给祁宴舟和叶初棠送行,送东西。 两人以板车装不下任何东西为由,全部拒绝。 出了皇城。 赵明旭一家,叶靖川一家,都被押解在城门口,等着祁家的人来,一同北上。 押送两家的人也不少,加起来足足有六十人。 其中五十人是护龙卫,十人是正儿八经的流放押解官差。 押送官的头头叫吴成刚,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安排好队形。 “时辰不早了,出发!” 赵明旭一家走在最前面。 他是个花心的人,曾经除了正妃外,还娶了两位侧妃,纳了十多个妾室,通房更是无数。 但正妻朱蓉的后宅手段很厉害,他除了嫡子嫡女外,就只有妾室所出的三位庶女。 幽禁定州的圣旨下达时,那些没能生下子嗣的妾室,全部被休。 如今前往定州的,只有十人。 赵思敏恨死叶初棠了,时不时回头看,眸底燃烧着两簇小火苗。 她被火烧过的脸因入狱后没得到妥善救治,狰狞可怖。 祁家人走在中间。 叶初棠对上赵思敏的视线,嘲弄地勾起唇角,挑衅地笑。 流放这一路,肯定不会无聊了! 叶靖川一家戴着枷锁和脚镣,走在最后。 如今的叶家,人丁单薄。 只有叶靖川和叶老夫人,姜姨娘和叶思音。 柳姨娘在尚书府被御林军围住时,就知道要出事。 她用一千两银票买了一张休书。 姜姨娘之前被叶初棠掌嘴五十,被打得面目全非,如今脸上还结着痂,看起来惨不忍睹。 叶思音和赵思敏一样,被皇帝免了牢狱之灾,随家人去流放。 她在狱里经常被欺负,瘦了一大圈不说,还浑身是伤。 才走了一小会,她就脸色苍白如纸,一副坚持不下去的虚弱模样。 但她看着叶初棠的背影,恨意激发出力量,愣是没掉队。 三家人,除了叶初棠和祁宴舟,都没吃过苦,出门一般都坐轿子,偶尔走路也是走一步歇两步。 加上天气炎热,走了两里路后,行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朱蓉喘得像头牛,“官爷,能不能歇一歇,我实在走不动了。” 赵思敏脸上的伤还没好全,汗水流下来,疼得厉害。 “官爷,停下来喝喝水吧。” 吴成刚冷哼一声,“本就走得够慢了,歇什么歇,一天五十里路,你们想日夜兼程,老子可不乐意!” 说完,他一鞭子抽在地上,尘土飞扬。 “不想被打,就老实点,该休息的时候我会让你们休息。” 朱蓉和赵思敏不敢再说什么,咬牙继续走。 最累的还是叶家人。 因为带着枷锁和铁链,不仅累赘,还限制活动。 脖颈和脚踝处都被磨出了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叶老夫人实在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哎哟,要命咯!” 吴成刚见大部分人都脸色苍白,说道:“原地休息一盏茶的时间。” 说完,他对叶家人说道:“赶紧上药,用布将脖子和脚踝包起来,不然伤口会更严重。” 天气炎热,很容易伤口感染导致生病,若是处理不好,命没了也正常。 叶靖川从没受过这么大的罪,惨白着脸点头。 “谢官爷提醒。” 说完,他将叶老夫人扶起来,让姜氏过来上药。 老夫人拉住叶靖川的手,小声说道:“川儿,能不能拿些银子收买官差,把这枷锁和铁链给取了,不然娘肯定活不了两日。” “娘,您放心,等离京百里,孩儿就试试。” 如今还在京城地界,押解的官差就算想赚银子,也没这个胆子。 叶家人相互上药包扎,将将忙完,继续启程。 从皇城到十里亭,走路过去的话,一个时辰足矣。 可一群养尊处优的人,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 也让十里亭送亲的那些亲眷,等了许久。 “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所有人伸长脖子往皇城的方向瞧。 俊儿个子矮,什么都看不到。 他晃了晃宋景宁的胳膊,问道:“夫子,您看到我长姐了吗?” 宋景宁身高腿长,看着缓缓而来的一行队伍,视线落在了中间的位置。 距离太远,他压根看不清谁是谁。 但莫名觉得叶初棠就在那。 等押送的队伍离得近了,他见自己没猜错,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看到了,在中间,戴着草帽,没有被晒到。” 俊儿踮起脚尖,朝宋景宁所说的方位看去。 却只看到了守在外层的押送官差。 好在流放队伍很快就到了。 吴成刚说道:“在此休息一刻钟。” 一开口,亲眷就知道他是领头的,纷纷上前给他塞银子。 “官爷,性格方便,我想和女儿道个别。” 每个塞银子的都这么说,只不过道别的对象不尽相同。 吴成刚大大方方地收了银子,点头。 “去吧,长话短说,别耽误我们的行程。” “谢官爷。” 亲眷纷纷朝着亲人走去。 宋景宁带着俊儿来到叶初棠面前。 “祁夫人,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十里亭。” 叶初棠看着丰神俊朗的宋景宁,笑着道:“是啊,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说完,她取下草帽,蹲下身看着双眸泛红的俊儿。 “男儿有泪不轻弹,憋回去。” 俊儿重重点头,努力将眼泪逼回去,抬手擦了擦眼角。 “长姐,等我长大,就去天山郡找你。” “好,长姐等着,你要乖乖吃饭,好好读书,勤学武功,照顾好自己。” 俊儿又想哭了,抬起头,努力忍住。 “长姐的话,俊儿记住了。” 说完,他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给叶初棠。 “长姐,俊儿什么忙也帮不上,银票也不多,你一定要都收下。” 叶初棠笑着刮了下俊儿的鼻子,将银票塞进他怀里。 “这点钱长姐看不上,等你什么时候赚够十万两,再给吧。” 宋景宁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底莫名有些醋意。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忍住了摸叶初棠脑袋的冲动。 俊儿知道叶初棠不是瞧不上他的银票,是心疼他,怕他没钱花。 “俊儿会努力长大,努力赚银子,让长姐过好日子!” “行,我有空就给你写信。” 叶初棠说完,又叮嘱了俊儿几句。 她直起身,看向宋景宁。 “宋公子,谢谢你带俊儿来送行,以后他就麻烦宋家了。” 宋景宁看着叶初棠因天热而泛红的小脸,剑眉微蹙。 “俊儿是华庭书院的学生,照顾他是应该的。” 说完,他将肩上的包袱递了过去。 “这里面是一些易保存的果脯和坚果,以及降火解暑的食物和药材,不值什么钱,拿上吧。” 俊儿听到这话,连忙补充了一句。 “长姐,夫子挑的都是最好的,还买了一些京城才有的零嘴。” 他想付银子的,可夫子不让。 宋景宁被俊儿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 “流放辛苦,总要吃点好的。” 待叶初棠接走包袱后,他从袖兜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她。 “这是家父的一片心意,不多,请祁夫人不要推辞。” 银票虽然只有两张,但面额都是五千两的。 叶初棠当然不会要宋家的银子。 “这银票宋公子留着吧,之后在天山郡建书院时用。” “建书院的银子宋家还是有的,祁夫人若是不拿上,我没法和父亲交代,可能会挨一顿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初棠只好收下银票。 “劳烦宋公子给宋家主带一句话,这一万两,我定会让他物超所值。” “好,我一定带到。” 宋景宁说完,招呼俊儿去凉亭。 “干活!” “夫子,来了。” 叶初棠听得一头雾水,朝空荡荡的凉亭看去。 凉亭的地势有些高,周围又多树木,她看不清宋景宁和俊儿在干什么。 没一会,就看到俊儿用托盘端着切好的西瓜分发给押送的官兵。 每给一个人,他都要说上一句,“我长姐是叶初棠,请多关照。” 叶初棠看着来来回回端西瓜的俊儿,眉眼含笑。 这弟弟没白疼! 她收回视线,看向其他来送行的亲眷。 给赵明旭一家送行的人最多。 他毕竟是皇上胞弟,指不定哪日就解了幽禁,重回京城。 加上送行花不了多少银子。 所以,他妻妾的家人基本都来了,很是热闹。 相比之下,祁家就冷清了很多。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想要灭祁家,不好走得太近,以免被连累。 除了祁老夫人的娘家来了人,就剩下秦慕云。 秦慕云的伤还没好利索,身形消瘦,脸色苍白。 他知道祁宴舟什么都不缺,就没有买东西,硬塞了一些银票。 “子谦,我也要离开京城了。” 祁宴舟有些诧异,“怀轩,你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秦太傅不逼你成婚了?” “我想先立业再成家,在祠堂跪了两日,换来了祖父的同意。” “如此甚好,你为了秦家,虚度光阴十余载,也该出去闯一闯了。” 秦慕云看了叶初棠一眼,眉眼间染上笑意。 “有人曾对我说过,家很重要,但我不该因此拘泥于一方天地,了此残生。” 大家都在往前走,他自然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 这糟糕的世道要变了,他想出一份力。 祁宴舟的手落在秦慕云的肩膀上,郑重道歉。 “怀轩,关于阿棠,抱歉。” 秦慕云轻捶了一下祁宴舟的胸口。 “叶姑娘早就明确地拒绝我了,你没必要道歉,她能选择你,我真心替你高兴,好好对她,别辜负她。” 以后无论遇到多少人,都不会再遇见“叶初棠”。 “放心,我就算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负她!” 听到这话,秦慕云想起师父昨日给他传的信。 他靠近祁宴舟,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师父昨日用推背图算过国运。” 祁宴舟的表情变得严肃,剑眉微蹙。 “你师父没事吧?结果如何?” “从字迹看,师父的情况不太好,但他不让我去找他。结果是不出十年,北辰国必亡,而新的帝星已经成型。” “是谁?” “师父给我的是密信,可能是怕被人识破,没有写明白,也可能是他没有推测出来。 子谦,你知道的,推算国运是犯了玄门大忌,若想知道得很详细,怕是得将命搭进去!” 人若死了,知道再多也不能喧诸于口,没有意义。 祁宴舟因和秦慕云接触的多,对卜算之事很是了解。 “怀轩,让你师父保重身体,静待国泰民安。” “好,珍重!” “你也是,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 刚说完,吴成刚就大声喊道:“一刻钟已到,准备出发!” 宋景宁见每个押送官差都吃到了西瓜,将剩下的两个给了叶初棠。 “时间不够,你们在路上吃吧。” “好,有缘再见。” 叶初棠戴上草帽,随着队伍出发。 送行的亲眷挥了手,一脸不舍。 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叶家在京城没有亲人,来送行的是被休的柳姨娘。 她倒不是顾念同床共枕之情,而是来送买休书的那一千两银子,拿回卖身契。 随着押送队伍越走越远,来送亲的人陆续离开。 宋景宁和俊儿是最后离开的。 离开时,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连带着心情也变得沉闷。 俊儿也一样,低垂着头,闷闷不乐。 离开的叶初棠并不知道两人的心情,慢悠悠地跟着队伍往前走。 祁宴舟担心她太累,关切地说道:“阿棠,我背你吧。” “不用,我不是娇弱闺秀,走路累不着我。” “可你的身子……” “若我走不动了,会和你说。” 叶初棠话虽如此说,却不会要祁宴舟背她。 脚下就是土地,用土系异能,轻松行走。 祁宴舟见叶初棠不是在逞强,点头,“好,别累着自己。” 眼见着过了午时,大家都饥肠辘辘,越发走不动道。 吴成刚说道:“再往前走两里路,有一条河,我们在河边吃饭休息半个时辰。” 若是普通的流放犯人,他不会这么好说话。 早就用鞭子抽着赶路了。 可今日的这群人,都是能刮油水的“财神爷”,没必要逼太狠。 只要不影响每日规定的路程就行。 走不动路的一行人听到吴成刚的话,顿时有了力气。 两刻钟之后,到了河边。 河边有许多树,郁郁葱葱的。 往下一站,顿觉凉快。 叶靖川立马给吴成刚的手里塞银子。 “官爷,以后歇脚,能不能打开枷锁,让我们喘口气?” 第180章 流放的第一天 吴成刚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嘲讽地轻笑了一声。 “北上路途遥远,这点银子可不够。” 叶靖川当然知道十两银子买不了三千多里地的轻松。 他小声说道:“官爷,等离京百里地,我会多孝敬一些,除了身上的枷锁和脚链,如此一来,我们也就不会拖慢行程了。” 吴成刚拍了拍叶靖川的肩膀,“算你识相。” 流放的犯人虽然没有自由,但只要带的银子够多,就可以让自己少吃点苦。 拿流放犯的银子,与他们方便,是官差与犯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事。 只要去州郡报备时守规矩,并将流放犯送到目的地,官差便完成了任务。 过程如何,没人会在意。 毕竟押送流放犯又苦又危险,若是没油水可捞,谁干? 所以,就算这次有皇上的人随行押送,吴成刚也没有半分收敛。 他将银子塞进腰带里,让手下给叶家人解开了枷锁和脚链。 随后,他又安排手下给祁赵叶三家人发黑面窝窝和咸菜。 想吃的,一人可以拿两个。 不想吃的,可以拿走送给有需要的人,也可以不拿。 三家人基本都带了一天的熟食,没人要噎死人的窝窝头。 押送的官差吃的还不错,酱牛肉配白面馒头,管饱。 叶初棠从板车上拿出一个大竹筒,两个水囊。 “我去河边打点水。” 祁宴舟想要和她一起,被拒绝。 “阿舟,你将肉饼分一下,再将砂锅拿出来,生火。” 祁鹤安不解地问道:“二嫂,这大热天的,生火做什么?” “煮一点清热解暑的茶喝,不然顶着烈日行走,很容易中暑。” “还是二嫂想得周到,我去捡枯枝。” 许姨娘听到这话,立刻去河边搬石头,用来搭建灶台。 祁宴舟从板车上取下砂锅,将许姨娘搬来的石头垒成大小合适的圈。 赵家和叶家的人在听到叶初棠的话后,纷纷效仿。 苏姨娘和高姨娘却傻眼了。 她们采买的都是日常吃食和用具,药材备的是外伤药,压根就没买解暑的东西。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一会厚着脸皮,讨要一点。 叶初棠来到河边。 河水不深,清澈见底,偶尔有小鱼游过,能看到泛着银光的鱼肚皮。 虽然有活鱼,但她在打水之前,还是浅尝了一口。 没有受过污染的河水有股淡淡的甜味,无毒。 叶初棠将两个水囊放进河里,假意打水,实则将空间里的灵泉水灌入其中。 灌满后,她喝了一口。 灵泉水清甜无比,略显疲乏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 她又将竹筒灌满水,回到大树下。 叶思音见叶初棠从河边打了水回来,才敢去打水。 皇帝为了对付祁家人,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她怕自己被误杀。 而叶初棠医术好,只要是她用过的东西,就一定没问题。 叶初棠看出叶思音的小心思,却懒得理会。 总不能为了防止别人“偷师”,就让自己畏手畏脚。 祁宴舟已经搭建好能放置砂锅的石头灶台。 祁家两老和祁鹤安还在捡枯树枝。 叶初棠见两老满头大汗,连忙说道:“爹,娘,这些枯枝够了,别捡了,过来休息,吃肉饼。” 祁老爷子摆了摆手,“棠儿,你们先吃,我们再捡一点枯枝存放起来。” 他虽然早早就当了酒肉王爷,但小时候也随着父亲打过仗剿过匪,知道一点野外的生存之道。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得囤点枯枝,以防野外的木材潮湿,点不着火。 叶初棠没有再劝,拿起一张肉饼就往嘴里放。 凉透的肉饼不再酥脆,很有嚼劲,咬得腮帮子疼。 祁宴舟见叶初棠吃得慢,猜到了缘由。 他笑着道:“阿棠,一会等火生起来,给你烤着吃。” 听到这话,叶初棠立刻放下肉饼。 能吃好点的,绝不吃差点的。 她站起身,“我去拿煮解暑茶的料包。” 古代不像现代,物种丰富,解暑的配方有千百种。 他们一般都是用陈皮和紫苏叶来煮水,亦或是煮绿豆百合汤,再加点冰糖调味。 后者适合在家做,因为绿豆不仅重,还得提前泡发。 所以叶初棠买的是前者。 她拿了足够六人喝的陈皮和紫苏叶,又悄悄从空间拿出烧烤专用的网格,回到祁宴舟身旁。 祁宴舟已经生了火,正在折树枝,准备烤肉饼。 叶初棠将网格递给他,信口胡诌。 “用这个吧,这是我特意去铁匠铺子找人打的,用来烧烤。” 流放的一路,差不多有半数的时间都住在荒野,打猎烧烤是必不可少的活动。 祁宴舟接过光滑锃亮的双层网格,将肉饼夹在中间,握住手柄,开始烤饼。 明火比不了炭,得格外注意才不会将肉饼烤糊。 他的手一直没闲过。 肉饼的高度随着火焰的大小忽高忽低,还得不停地翻面。 很快,肉饼的表皮就开始滋滋冒油,香味也逸散开来。 “阿棠,烤好了,先晾一晾,有点烫。” 不远处的赵思敏,看着对叶初棠体贴入微的祁宴舟,双眸泛红,眼底透着不甘。 这么好的男人,本该是她的! 赵青书挪了下身体,挡住赵思敏的视线,警告道:“若你还想恢复郡主尊荣,就老实点,别动歪心思!”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 可他这个妹妹的脑子不好使,一次次撞南墙,却死活不回头! 赵思敏冷哼一声,“也不知道那贱人有什么好,连皇上都对她另眼相待!” “她哪哪都比你好!” 赵青书的话不是气话,而是实话。 容貌,才学,武功,医术,心胸,以及智谋。 他这个蠢妹妹没一点比得过叶初棠! 赵思敏气得踢了赵青书一脚。 “你究竟是谁的哥哥?不会是看上那个……” 她被赵青书阴冷的眼神吓得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并改了口。 “哥,你放心,我不会鲁莽坏事的。” 她还等着看祁宴舟知道叶初棠从未对他有过真心,为了自保要杀他时,愤怒又后悔的表情呢! 赵青书收起身上的戾气,温和地说道:“小妹,先忍耐,哥会帮你报仇的。” 他们一家落得如今这般模样,都是拜叶初棠所赐! 等利用这贱人灭了祁家,就取她狗命! 赵思敏抱着赵青书的胳膊撒娇,“还是哥哥对我最好。” 赵青书看着赵思敏惨不忍睹的脸,嫌恶地抽走胳膊。 “太医开的药记得抹,将来嫁个好郎君。” 赵思敏也想恢复花容月貌。 但她深知不可能。 烧伤太过严重,治不好。 所以,她不仅恨放火的“鬼盗”,也恨将她踹进火海的亲哥哥! 赵思敏垂眸遮掩恨意,乖巧应道:“哥,我知道。” 两兄妹谈完话时,叶初棠已经将解暑茶煮上了。 祁家两老和祁鹤安捡了不少枯枝,坐在树下吃肉饼。 叶初棠将水囊递给祁老夫人。 “娘,河水清甜,您和爹喝一点。” 老夫人拒绝,“棠儿,你喝吧,我们一会自己去河里灌水就好。” 流放路上,不是随时都可以打到水。 所以每个人都备了两个水袋,以确保一天的用量。 叶初棠伸出手,“爹,娘,将水囊给我,你们慢慢吃。” 祁老夫人见叶初棠孝顺,被晒红的脸扬起笑容。 “日头太烈了,让舟儿去吧。” 说完,她拿走祁老爷子的两个空水囊,连同自己的一起,递给祁宴舟。 祁宴舟刚要接过,就被叶初棠抢先拿走。 “阿舟,你来教三弟捆枯枝,我去打水。” 祁鹤安:“……” 行吧,多学点生存技能,没坏处。 叶初棠往两老的水囊里灌满了灵泉水。 往回走时,许姨娘迎面而来。 她恭敬地屈身行礼,“夫人,您有用得着鹤安的地方,请尽管吩咐,这孩子虽然什么都不会,但他向来勤奋好学。” 许姨娘是辰王府最没有存在感的人,但为人通透。 她深知儿子想要过得好,就得与叶初棠交好。 叶初棠笑着道:“姨娘放心,只要三弟不好吃懒做,我们就不会抛下他。” “奴婢谢过夫人。” 叶初棠扫了眼许姨娘手里的水囊,没有给她灌灵泉水的打算。 在没认可许姨娘母子之前,她是不会分享好东西的。 回到树下。 她将水囊还给祁家两老。 “爹,娘,你们喝点水,休息一会,下午的路程会很辛苦。” 祁老夫人接过水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棠儿,你也过来休息,解暑茶让舟儿煮就好。” “一锅水煮成半锅就行了。” 叶初棠叮嘱了祁宴舟一句后,在祁老夫人身边坐下,靠在粗壮的树干上。 她的视线落在捆枯枝的祁鹤安身上。 祁鹤安的手只拿过笔,干起粗活来笨手笨脚的,急得满头大汗。 但他没有求谁帮忙,努力将散乱的枯枝捆在一起。 当许姨娘打了水回来,他将不听话的绳子系了个死结。 她没有责备儿子,将水囊递给他,费力地解开死结。 “鹤安,这结应该这么打。” 演示了一遍后,她解开绳子,“你自己试试。” 祁鹤安试了两次后成功,开心不已。 “娘,我会了。” 说完,他提起捆好的枯枝,将其牢牢地绑在了板车上。 叶初棠闭上眼睛假寐。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和官差吵了起来。 “这边的灌木又稀又矮,压根就没法如厕,我要去那边。” 说话的人是赵明旭最小的庶女赵知念。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灌木丛,脸色涨红。 吴成刚想着赵知念的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找来手下。 “带赵姑娘去那边,一炷香时间。” 赵知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肚子不舒服,一炷香的时间太短了。” 吴成刚见她得寸进尺,冷哼一声。 “那就别去了!” 赵知念吓得连忙改口,“够,够了!” 当她朝远处的茂盛灌木走去时,叶思音摇摇晃晃站起身。 “官爷,我也想如厕。” 吴成刚指向一旁的灌木丛,“去吧。” 叶思音看着压根就遮不住身形的灌木丛,脸色白了一分。 “官爷,这……” “这什么这!记住,你不是皇亲国戚,是流放犯!” 犯人得有犯人的觉悟,没资格挑三拣四。 叶思音抿了抿苍白的唇。 “我不去了。” 等一会启程了,她再找草木多的地方去如厕。 吴成刚冷哼,“爱去不去。” 姜姨娘见叶思音忍得有些难受,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深色的外衣。 “音儿,你去吧,娘用衣裳帮你挡着。” 叶思音觉得太羞耻了,不想去。 “娘……” “去吧,总要习惯的。” 这话落在叶靖川的耳朵里,让他心酸不已,憔悴的面容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原以为让叶初棠嫁给祁宴舟后,他就能封侯。 结果却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 若不是他对皇帝还有用,怕是要被砍头! 叶思音接受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如厕,摇头。 “一会启程后,我挑个好点的地方再去。” 叶老夫人喝水比较多,有点忍不住了。 “姜氏,你去给我挡一下。” 叶家的脸早就被丢光了,受点羞辱怕什么,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姜姨娘给官差打了声招呼后,带着叶老夫人去了灌木丛。 她挑选好角度,用衣裳遮住老夫人。 官差们听着断断续续的水声,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他们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投在姜姨娘和叶思音的身上,表情猥琐。 叶思音察觉到之后,连忙低下头,心里慌得厉害。 她得要找个有能力的靠山。 不然流放的这一路,肯定会被押送的官差亵玩! 想到这,她环视了一圈。 流放幽禁的队伍里,总共就四个男子。 叶思音想都没想就排除了祁宴舟。 这男人不仅有脑子,武功还高,不是她能招惹的。 很快,她又排除了祁云安。 一个被祁老爷子排挤在外的儿子,没什么利用价值。 于是,她选定了赵青书和祁鹤安。 赵青书是赵家唯一的儿子,地位可想而知,护她绰绰有余。 但想要接近他,并不容易。 祁鹤安虽然是庶出,但他和祁老爷子比较亲近。 关键是,他看起来没什么脑子,容易接近。 叶思音决定先接近祁鹤安,顺便试探赵青书。 若勾不到后者,就选前者,怎么都不吃亏。 靠在树干上的叶初棠察觉到了叶思音投过来的视线。 直觉告诉她,这女人要搞事,得小心点。 她估摸着要启程了,起身去板车上拿了六个竹制的杯子,和一个勺子。 每个杯子上都署上了名字,不会用混。 “茶已经凉了,都起来喝点吧。” 当她用勺子往杯子里舀茶时,苏姨娘和高姨娘来了。 “夫人,我们忘了买解暑的药丸,想讨要一杯。” 叶初棠头也没抬的拒绝,“我们只煮了六个人的份量,给不了。” 苏姨娘看着每个杯子都装满了茶,撇了撇嘴。 “每人少喝一点不就能匀出来了?” 祁宴舟冷冷地看向苏姨娘,“份量若是少了,就没有解暑的效果。” 他发了话,苏姨娘扭着腰走了。 高姨娘看向叶初棠,恭敬地问道:“夫人可有解暑的药丸?我想买一些。” 叶初棠当然有,是林掌柜拿给她的。 药丸虽然吃起来方便,但味道太重了,不如喝解暑茶。 “可以,三倍的价格。” 高姨娘赞同地点头,“好,多少银子?” 叶初棠找出一个棕色的药瓶,递给高姨娘。 “十五两。” 普通的解暑药,一瓶一两银子左右。 林掌柜给叶初棠拿的是最好的,差不多得五两。 高姨娘接过药瓶,痛快地付了银子。 她和苏姨娘在一棵树下休息,倒出两粒解暑药递给她。 “拿着吧,接下来的一路,我们相互帮衬。” 形单影只固然好,但做起事来,就得亲力亲为。 若有人分担,能轻松很多。 苏姨娘听懂了高姨娘的意思,接过药丸。 “行,相互帮衬。” 叶初棠这边,几人已经喝完了解暑茶,祁宴舟去河里洗砂锅。 祁老夫人扶着树干站起身,脸色面露难色。 许姨娘看到后,关切地问道:“老夫人,您是不是想如则?” 一路上喝了太多的水,她也想如厕了。 祁老夫人摇了摇头,“这周围的环境不好,算了。” 就算能走远,也就比眼前的灌木丛好一点。 而且有官差看着,她实在是…… 叶初棠站起身,“娘,我在木工铺子买了个简易的茅房。” 说完,她从板车的底部抽出四块组合在一起的木板。 木板的高度差不多到胸口位置。 四块木板合围起来,在里面如厕的话,外面的人一点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这是叶初棠在知道要去流放之后,特意让木工师傅做的。 昨日采买完东西,她就将木板悄悄藏在了板车底下。 她敢光明正大拿出来用,是因为陪她采买的御林军不在,也就没人知道她具体买了什么。 祁老夫人满意地看着木板,“棠儿想得真周到。” “娘,您快去吧,一会该出发了。” 叶初棠和官差打了声招呼。 吴成刚点头同意。 祁家自请流放,和普通的流放犯不一样,能得到更多的自由和尊重。 只要他们不逃,不离开官差的视线就行。 许姨娘拿着轻便的木板,和祁老夫人去远处的空地。 官差跟了过去。 苏姨娘连忙拉着祁静瑶,也去如厕。 虽然母女俩没能用简易茅厕。 但借着茅厕的遮挡,就不用担心被官差看光。 几人回到河边时,吴成刚大声喊道:“准备出发!” 说完,他就让手下给叶家人套枷锁和脚链。 因有之前的如厕的插曲。 姜姨娘和叶思音都被官差趁机摸了两把。 正午的太阳十分毒辣,能清楚地看到地上蒸腾的热气。 别说没吃过苦的祁赵叶三家人,就是官差也被晒得头晕眼花。 但官差的身体好,又有功夫底子,倒是能坚持。 可三家人里,大部分都走不动了。 尤其是戴了脚链的叶家人。 若不是官差抽鞭子威胁,他们压根就拿不动脚。 慢悠悠地走了一个时辰后,叶老夫人倒地,昏迷不醒。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脖子以下却很红,浑身抽搐。 吴成刚看出叶老夫人是中暑了,立刻将他扶到路边的树下休息。 “暂停,休息。” 将流放犯人押送到指定地点是官差的任务。 虽然很多犯人活不到流放地。 但若有人死了,去沿路官府报备时,就得给出明确死因。 当地官府的仵作核查之后,若发现犯人的死和押送官差有关,不仅要丢官,还要入狱。 所以,吴成刚才会立刻救叶老夫人。 他招呼姜姨娘过来。 “将她的外衣解开,往她的身上淋水。” 姜姨娘的水囊没多少水了,不想浪费在叶老夫人的身上。 她一边解扣子,一边没好气地嘟囔。 “不是吃解暑丹了,怎么还会中暑,难不成买到假药了?” 吴成刚听到了,解释道:“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算吃了解暑丹,效果也不大。” 说完,他催促叶靖川给叶老夫人淋水。 叶靖川是孝子,连忙照做。 他不仅倒光了自己水囊的水,还把姜姨娘和叶思音的倒了。 眼见着叶老夫人的面色好了一些,吴成刚又开了口。 “将她翻个身,揪后脖颈,用刮痧来降温。” 他一年四季都押送过流放犯,一些简单的急症,他都会处理。 果然,没过多久,叶老夫人就醒了过来。 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袋仿佛要炸开,疼得厉害。 “我这是怎么了?” 叶靖川提着的心落下,“娘,您身子骨弱,暑气入体,晕倒了。” “川儿,娘头疼得厉害,浑身无力,走不了路了。” 这话有些夸大。 她是怕自己再走下去,没命活。 吴成刚看向叶靖川,“给你取下枷锁,你背上你娘。” 行进的速度已经够慢了,若再耽搁下去,就无法在天黑前赶到距京三十里的驿站。 叶靖川刚要点头,叶老夫人就说道:“官爷,我儿的年岁也不小了,背上我,怕是走不了路。” 说完,她贪婪地看向祁家的板车。 第181章 危险即将来临 姜姨娘顺着叶老夫人的视线看过去,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看向叶靖川,说道:“老爷,大小姐有板车,可以载老夫人一程。” 叶靖川面露难色,“板车上那么多东西,拉不了人。” 和叶初棠断亲一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原本想在当侯爷之后,再昭告天下。 让叶初棠后悔! 结果侯爷没当成不说,他还被抄家流放了。 如今这境地,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叶初棠断了亲。 有和祁家的姻亲关系在,官差多多少少都会给他一些面子。 姜姨娘不知道叶靖川的想法,没好气地瞪了叶初棠一眼。 “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老夫人都病成这样了,大小姐却无动于衷,也太不孝了。” 叶靖川警告地看向姜姨娘,呵斥。 “住口!” 叶老夫人知道叶靖川和叶初棠关系不好。 儿子不想服软,她能理解。 “川儿,不用你开口,娘去和初儿说。” 叶靖川连忙反对,语气急切,“娘,您别去给初儿添麻烦。” 叶老夫人不以为意。 “娘看出来了,祁家现在由初儿当家,将板车让出个空位来,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添不了多大麻烦。” “娘……” 叶靖川还想阻止,却被吴成刚打断。 “老太太快去吧,再耽搁下去,我们就得露宿荒野了。” 叶靖川连忙道:“官爷,祁家两老都没坐板车,哪好意思让我娘去坐,我背她就行。” 叶老夫人没好气地冷哼,“让你背,咱们娘俩都得死在流放路上!” 说完,她合上敞开的外衣,扣好扣子,摇摇晃晃站起身。 “姜氏,扶我过去。” 叶靖川还想拦,却被吴成刚眼神警告。 他只好闭嘴,祈祷叶初棠还会顾念亲情。 毕竟亲能断,血缘断不了! 姜姨娘扶着叶老夫人朝叶初棠走去。 叶初棠休息的位置离叶家不远,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嘲弄地勾起唇角,看着逐渐逼近的两人。 不等叶老夫人厚着脸皮开口,她就拒绝道:“想要坐板车,免谈。” 叶老夫人愣了一瞬,脸色沉了下来。 她刻薄地说道:“初儿,只有畜生才会六亲不认!” 言外之意,如果叶初棠不让她坐板车,就是畜生。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 “的确,是畜生!” “畜生”这两个字,所有叶家人都当之无愧。 叶老夫人见激将法没用,立刻改变策略,装可怜。 “哎哟!我命苦啊,都快病死了,也换不来亲孙女的一丝心疼,还不如死了算了!” 若是在京城人多的地方,这话会很有用处。 北辰国重孝道,若是不孝,不仅会被骂,还会下大狱。 所以,没几个人敢担这个名声,怕被口诛笔伐,怕无立足之地。 可如今在荒野,没人替叶老夫人指责叶初棠,她的哀嚎就像个笑话。 “叶老夫人,你还是省点力气,用来走路吧。” 叶初棠刚说完,吴成刚就走了过来。 “祁夫人,你将板车收拾个空位出来,让老太太坐。” 听着他命令的语气,叶初棠反驳。 “我和她无亲无故,凭什么?” 这话一出,叶靖川就急了。 他立刻走过来,想要将叶老夫人拉走,却被她甩开。 “川儿,你拉娘做什么?” “娘,别闹了,既然初儿不愿意,就算了吧,孩儿能背得动你。” 叶老夫人没有理叶靖川,厉声问叶初棠,“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无亲无故? 难道唐婉宁那贱人生下的是野种? 想到这,她不等叶初棠回答,立刻抓着叶靖川的胳膊,问道。 “那个野男人是谁?” 叶靖川:“???” 他还没反应过来,听懂的叶初棠就一巴掌甩在了叶老夫人的脸上。 力道很大,两颗牙齿飞出。 叶老夫人被打懵了。 脸上火烧火燎的疼,让她回神,抬手就朝叶初棠的脸上抽去。 “野种!你反了天了!” 她满嘴的血,一开口,血水纷飞。 叶初棠对准她甩过来的手,“啪”地一声将其抽断。 然后又反手抽了叶老夫一巴掌。 两颗带血的牙齿飞进树丛里,消失不见。 叶老夫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手指印清晰可见。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无力垂下的手,后知后觉地发出惨叫。 “啊!” 姜姨娘看着叶老夫人的凄惨样,怒斥叶初棠。 “大小姐,你怎么能殴打长辈?” 叶思音大义凛然地开口,“长姐,北辰国以孝道……” 叶初棠不想听叶思音说教,出声打断她。 “是长辈,才能谈孝道!” 说完,她将手伸进袖兜,从空间拿出断亲书。 “我早就和叶靖川断绝关系了,叶老夫人不是我的长辈,谈何孝道?” 叶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怼到面前的断亲书。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的脸肿了,说话囫囵不清,慢慢转头看向叶靖川。 “这断亲书是真的吗?” 事已至此,叶靖川只能点头承认。 “是真的,初儿觉得是我害死了她娘和她哥哥,又将她扔在乡下不闻不问,不配当父亲。” 叶老夫人听到这话,立刻颠倒黑白。 “唐婉宁和嫡长子都是孔茹害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送初儿去乡下,是不想她受继母苛待,何错之有?” 祁宴舟走到叶初棠身边,握住她的手。 “宠妾灭妻,错。忘恩负义,错。生而不养,错。纵奴欺主,错。替嫁换亲,错上加错。” 说完,他冷哼一声。 “如此自私又恶毒的父亲,要来何用?这亲,断得好!” 祁老夫人也站出来帮叶初棠撑腰。 “北辰国虽然尊崇孝道,但也是父先慈子再孝,从未对子女有半分好的人,凭什么要子女以孝当先?” 祁老爷子随之开口。 “既然断了亲,以后就是陌生人,别来沾边。” 叶靖川被数落得一脸尴尬,连忙说道:“娘,我背您走。” 说完,他拉着叶老夫人回到了叶家的位置。 叶老夫人的手脱臼了,满嘴是血,惨叫声都有气无力。 “川儿,娘要死了,救救娘。” 吴成刚看完闹剧,瞥了叶初棠一眼,走到叶老夫人面前。 他将她的手接上,又给叶靖川解开枷锁。 “出发!”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行进得很慢,但没再出意外。 到驿站时,比吴成刚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黑透了。 叶靖川见到了落脚地,提着的一口气泄了。 力竭的他,腿一软,摔倒在地。 “砰砰砰!” 吴成刚砸着驿站的门,“来人,开门!” 驿丞和驿卒正在大堂喝酒。 听到敲门声,立刻就猜到来者何人。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吩咐驿卒,“今日来宿的官爷多,去多做点菜。” 说完,驿丞就去开门。 吴成刚将手里的流放文书递给驿丞。 驿丞看过之后,立刻开门,“各位官爷,里面请。” 驿站因离京城近,修得比较大,勉强能容纳一百多号人。 七辆板车被留在了驿站外。 一辆是祁家的,剩下的是官差的,由驿卒看守。 护龙卫的首领韩冲安排了三十人守在驿站外,防止祁家人逃跑。 剩下的人进了院内。 人太多,大堂坐不下,不少人都坐在廊下休息。 祁赵叶三家只能席地而坐。 除了叶初棠和祁宴舟,其他人的脚都走出了血泡。 血泡被压破后,和袜子黏在一起,一碰就钻心的疼。 叶靖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在起伏,还以为他死了。 吴成刚刚坐在大堂里,吩咐驿丞,“赶紧去准备酒菜。” “驿卒已去准备,只是今日官爷多,怕是得等一会。二楼和三楼都有休息的房间,” “无妨,房间没人住吧?” “没有,二楼和三楼各有五间房,后院还有三间。” 驿站从未一次性来这么多官爷,驿丞只能将他和驿卒的房间腾出来。 就算如此,房间也是不够的, 他该做的都做了,至于房间如何分配,与他无关。 吴成刚和韩冲商量了一下。 他要了三楼的两间。 虽然五个人一间房有些拥挤,但也好过露天席地,被蚊子咬。 韩冲没意见,“行,看守的任务交给我。” 说完,他就去安排轮值的事了。 吴成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之后来到院子里,给三家安排休息的地方。 “叶家住马厩,祁家睡前院,赵家睡后院。” 马厩虽然能遮风避雨,但气味难闻,蚊虫也多,是三个地点中最差的。 前院大,休息的人更多,用来看祁家人正合适。 安排好后,吴成刚让手下发黑面窝窝和咸菜。 依旧没有人要。 他也不强求,说道:“后院有水井。” 赵明旭的妻子朱蓉立刻问道:“官爷,驿站可有沐浴的地方?” 走了一天,衣裳早就被汗水湿透,又脏又臭。 驿站的房间有浴桶,但不可能给犯人用。 “自己想办法。” 吴成刚说完,就进了大堂,喝酒吃花生米。 朱蓉无法忍受浑身脏臭,一瘸一拐地去找驿丞。 她用了一两银子,换了三桶热水,以及一家人去杂物间冲澡的机会。 “老爷,驿站这会没空卖吃食给我们,要不先将行李搬去后院?” 赵明旭不想动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先歇会,实在是太累了。” 叶初棠歇了一会后,站起身。 “阿舟,你去和官差打声招呼,让我们去驿站外做饭。” 祁家两老纵然喝了灵泉水,也累得够呛,得吃点好的补身体。 祁宴舟去找了吴成刚,被允许两人出去做饭。 叶初棠刚要喊上祁宴舟,许姨娘就说道:“夫人,我来帮您吧。” “也行。” 她和许姨娘去了驿站外。 驿站的门口挂着两个灯笼,昏黄的光照亮了方寸之地。 叶初棠从板车上取下一个木桶。 “姨娘,你拿去给阿舟,让他打桶水来。” 许姨娘拿着木桶离开,叶初棠将昨日买的菜拿出来。 天气炎热,有些青菜都捂烂了,但易存放的土豆这些,没什么问题。 炸过的肉丸香喷喷的,也没坏。 她还从空间里拿了一大块酱牛肉出来。 许姨娘送完桶回来,看到叶初棠在搬做饭的用具,连忙上前帮忙。 叶初棠拒绝道:“姨娘,你弄菜吧,分工合作,效率高一些。” “好,晚上吃什么,我来弄。” 许姨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 她偶尔给祁老爷子做菜,也只是夫妻间的情趣。 而且是在丫鬟的帮衬下完成的。 所以,哪怕有叶初棠指挥,她也弄得乱七八糟,都快急哭了。 祁宴舟提了桶水过来,站在驿站门口说道:“姨娘,将菜给我吧。” 他出门在外,京城自己动手做饭。 虽然做得不怎么好吃,但他知道各种菜的处理方法。 许姨娘被说得不好意思,将菜拎到门口。 “二公子,我也想帮忙,您教我。” “行,先将水给阿棠。” 叶初棠很快就将做饭要用的东西都备齐了。 和小腿一样高的三角支架上,架着一口铁锅。 洗衣裳的盆被倒扣在地上,盆底摆放着炒菜用的调料,以及切菜用的砧板。 她将酱牛肉切成薄片,调了一碗料汁。 又切了一些姜蒜,用来炒菜。 有祁宴舟帮忙,菜很快就处理好了。 许姨娘洗菜的时候,叶初棠用中午捡的枯枝生火。 枯枝被点燃,她问道:“姨娘会切菜吗?” 许姨娘尴尬地摇了摇头,“看过,但没切过。” 她觉得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会! 叶初棠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在古代,远庖厨的不仅仅是男子,权贵千金也一样。 她柔声说道:“不会就慢慢学,但今日太晚了,我来切菜,你做肉丸汤。” 听到这话,许姨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也不会。” “我教你。” 叶初棠说完,将勺子塞到许姨娘的手里,拿起锋利的菜刀。 流放的犯人是不准携带利器的。 祁家情况特殊,官差才没管。 叶初棠一边切土豆丝,一边观察锅里的情况。 许姨娘见她一心二用,很怕她切到手指,拿锅铲的手紧了又紧。 “姨娘,锅热了,放小半勺油,油冒烟之后,放一点姜蒜煸出香味,往锅里放一大碗水。” “好,好。” 许姨娘虽然动作僵硬,但她一丝不苟地按照叶初棠教的来做,没有失误。 当水倒入锅中,叶初棠也切好了土豆丝。 她将土豆丝泡进水里,去淀粉。 “姨娘,剩下的我来,你认真听,认真看,记在心里。” 许姨娘连忙将勺子递给叶初棠。 “夫人放心,我一定用心学做菜。” 叶初棠一边做菜,一边详细讲解,很快就做好了,两菜一汤。 蒜蓉青菜,酸辣土豆丝,肉丸汤和酱牛肉。 菜的种类不多,份量却很足。 做好菜,她烧水煮饭。 许姨娘坐在一旁,默默地记着叶初棠是如何做菜的。 她记性好,很快就记在了心里。 趁着饭还没熟,她用之前削下来的土豆片练刀功。 叶初棠见她拿刀的手势有问题,指点了一下。 许姨娘笑着道:“这样拿刀,果然顺手又轻松。” 说完,她崇拜地看着叶初棠。 “夫人什么都会,真令人敬佩。” 叶初棠看着锅里翻腾的米汤,想起了受尽折磨的原主。 “会得越多,代表吃得苦越多,相比于吃苦受累,我更愿意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话,她是替原主说的。 毕竟在古代,女子不用会太多技能,有人疼有靠山,足矣。 站在驿站门口的祁宴舟听到叶初棠的话后,很是心疼她之前的遭遇。 想到他也在让她吃苦受累,一阵内疚。 许姨娘知道一些叶初棠的事,说道:“夫人一定会苦尽甘来。” 虽然被流放了,但她相信祁家有后招,不会就此落败!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当然。” 说完,她舀起一勺米汤。 见米被煮透了,她用竹簸箕将米汤分离,再将米倒入锅内,用小火闷烧。 “姨娘,米饭马上就煮好了,你先把菜端进去。” 许姨娘端菜,叶初棠收拾调料和砧板这些。 将木盆上搁的东西收拾干净后,用来当放菜的桌子。 很快,喷香的米饭出锅。 祁家六人围盆而坐,大快朵颐。 饭菜的诱人香味勾得其他人直咽口水。 苏姨娘和高姨娘看着手里的肉干和馒头,顿时没了胃口。 “好干啊,要是能喝一碗汤就好了。” 这话是苏姨娘说的。 高姨娘知道苏姨娘是故意的,想让她当冤大头,去买汤喝。 她将嘴里的肉干咽下,“我中午买了解暑丸,苏姐姐要不去买点汤?” 这话说得直白,苏姨娘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接受。 “行,我去问问。” 她忍着脚疼,晃晃悠悠地走到叶初棠面前。 “夫人,不知你这肉丸汤卖不卖?” 叶初棠头也没抬地说道:“若我们喝不完,自然是能卖的,等着吧。” 言外之意,苏姨娘就算要买,也只能买残羹冷炙。 她翻了个白眼,“我不要了。” 叶初棠压根就不在意能不能赚到碎银子。 “爱要不要。” 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叶靖川就说道:“若是有多的汤,我要。” 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却没什么胃口吃干巴巴的饼子。 叶初棠没有拒绝,“行。” 卖给谁不是卖。 结果她做的菜实在美味,祁鹤安吃得停不下来。 哪怕肚子撑了,也将最后一碗汤喝完了。 “嗝!” 他摸着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锅碗都交给我收拾。” 许姨娘看着变得懂事听话的儿子,开心地说道:“娘帮你。” 叶初棠起身说道:“多烧点热水,一会泡澡。” 累极的时候泡个热水澡,别提有多享受了。 祁家人还以为听错了,同时提出疑问。 “泡澡?” “嗯,我买了拼接浴桶。” 这是和便携茅房一起,让木工铺子赶工做出来的。 祁宴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好奇地问道:“拼接浴桶是什么?” 叶初棠从板车上拿出捆好的木板,将木板拼成了一个浴桶。 拼接处都是榫卯结构,连接处严丝合缝,不会漏水。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大堂里吃酒的吴成刚也说道:“老子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浴桶。” 叶初棠笑着道:“因为一般没人会带浴桶出门。” 没市场,自然也就没人卖。 普通人出门,住客栈就有浴桶用。 祁老夫人夸了叶初棠几句后,问道:“初儿,你打算在哪沐浴?” “花点银子,去杂物间吧。” 祁宴舟连忙去找驿丞。 因他只用地方,不用热水,就只花了一两银子。 叶初棠闲得无事,在院子里闲逛消食。 祁宴舟陪着她一起走,走着走着就拉住了她的手。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阿棠,虽然才离京三十里,皇上应该不会有动作,但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晚上我们各守半夜。” 皇帝想灭祁家的心思太重了,很可能不按常理出牌。 祁宴舟捏了捏叶初棠的手,“你好好休息,我、三弟还有父亲守夜。” 祁老爷子的纵情声色都是演给皇帝看的。 他的身体虽然虚,但有武功底子,守夜还是没问题的。 叶初棠需要更多的睡眠,点了点头。 “行,若是太累,就叫醒我。” 祁宴舟没吭声,视线落在叶初棠的肚子上。 “今日累不累?” 叶初棠知道他在问什么,眉眼变得温柔。 “不累,别担心。” 这话不是宽慰祁宴舟,而是事实。 她有土系异能,走路一点都不累,就是被晒得有些热。 祁宴舟摸了摸叶初棠的头,眸底满是心疼。 “别逞强,若是觉得辛苦,我背你。” 叶初棠靠在祁宴舟的肩膀上,点了点头。 “好,到时候可别说累。” “就算背你一辈子,也不会累!” 深情地表白刚说完,祁鹤安就冲过来说道:“二哥,二嫂,热水烧好了。” 祁宴舟松开叶初棠的手,说道:“我先去冲澡。” 他担心杂物间有问题,想先去检查一下。 叶初棠没意见,“行,你去吧。” 第18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祁宴舟找了身换洗的衣裳,往桶里舀了点热水。 “三弟,你和我一起去后院,在门口守着。” 祁鹤安想着赵家人住后院,赵思敏又对祁宴舟有心思,立刻点头。 “好的,二哥。” 叶初棠叫住两人,从包袱里拿出一块艾叶的手工精油皂,递给祁宴舟。 “用这个,既能洗头,又能洗身子。” 手工皂是透明的绿色,散发着艾草香味,看得祁鹤安啧啧称奇。 “二嫂,这是什么?” 叶初棠信口胡诌,“我在乡下用艾草做的胰子。” “真好看,二嫂好厉害。” 祁宴舟狐疑地看了叶初棠一眼,却没有多问。 他招呼祁鹤安,“走吧,趁早洗,一会人多了得排队。” 护龙卫看到祁宴舟离开,眼神交汇。 皇帝给他们的任务是灭祁家,而祁宴舟是首要目标。 所以,只要有对祁宴舟出手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叶初棠从未停止观察押送的官差。 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异样。 她还以为官差会找她配合行动,结果没有一点动静。 狗皇帝在防着她! 叶初棠没有追去后院,将官差的异样告诉祁宴舟。 因为她相信这男人的能力,不会轻易被算计。 所以,她安心地在院子里休息。 祁宴舟和祁鹤安到后院时,赵家人还在等吃饭。 赵思敏看着宛如神祗的祁宴舟,又爱又恨,眼睛都挪不开。 祁鹤安察觉到后,立刻找准方位,挡住了她的视线。 杂物间在西北角,很小的一间,看起来又脏又破。 祁鹤安推开门,吱呀一声,厚厚的灰尘浮动,呛得他连连咳嗽。 “二哥,太脏了。” 祁宴舟将装了热水的桶放下。 “没事,我收拾一下。” 说完,他将换洗的衣裳塞给祁鹤安。 “你在外面等着。” 他倒不是心疼庶弟,而是要亲自检查一下杂物间,排除隐患。 杂物间虽然脏,但没堆放多少东西。 祁宴舟收拾过后,可用的空间变大了很多,也没发现危险。 他提了好几桶井水,冲走地上的灰尘。 脏乱的杂物间变得干净。 没了热水,祁宴舟直接用冰冷的井水冲澡。 有点凉,但能接受。 透明的胰子带着艾草的清香味,抹在身上滑滑的,仿佛怎么也洗不干净,让他有些不习惯。 赵思敏听着冲水声,眼神不自觉地朝杂物间瞟过去。 她看到的是横眉怒目的祁鹤安。 心底刚升起的旖旎心思瞬间熄灭,晦气地移开了视线。 祁宴舟不知道祁鹤安和赵思敏的短暂交锋,认真洗澡,以免没洗干净,臭到叶初棠。 当他冲完澡,准备穿衣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窸窣声。 声音很轻,若不是他一直警惕着周围,就忽略了。 循着窸窣声,他看向刚收拾好的杂物堆。 杂物间的光线很暗,只能勉强能视物,看不清暗处潜藏的危险。 他屏住呼吸,全身戒备。 突然,一条黑色的小蛇从杂物堆飞出,速度很快,攻击力十足。 祁宴舟知道黑蛇肯定有毒,快速拔掉头上的发簪,甩了出去。 发簪扎中蛇的七寸,将其分成两段。 他担心毒液滴落在地,立刻用脏衣服抽飞蛇头。 蛇头掉进了杂物堆的最里面。 就算毒液滴落在地上,也会被灰尘吸收,伤不了人。 祁宴舟确定没有危险后,迅速冲澡,穿好衣裳。 为了行走方便,他穿的是窄袖里衣,外面套粗布外衣。 他抽走入木三分的白玉簪,将散落下来的墨发随意绾起,出了杂物间。 大概是井水太凉,他的身上自带一股寒气,让人不敢直视。 祁鹤安察觉到祁宴舟不太对劲,问道:“二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话一出,赵家的人都朝祁宴舟看去。 祁宴舟喊道:“官爷,有毒蛇!” 带了内力的声音很大,响彻整个驿站。 叶初棠第一时间出现在祁宴舟身边,“蛇在哪?” “在杂物间。” 祁宴舟说完,进去将半截蛇挑了出来。 叶初棠看着只有拇指粗细的黑蛇,说道:“黑腹蛇,毒性很大,若被咬到,不死也会变傻子。” 刚说完,吴成刚就来了。 他的嘴里还嚼着肉,厚嘴唇泛着油光。 “什么毒蛇?没人受伤吧?” 叶初棠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韩冲,说道:“黑腹蛇,喜温暖潮湿,生活在南方的沼泽之地,剧毒无比。” 言外之意,这蛇出现在驿站,是有人刻意为之。 韩冲假装没听懂叶初棠话里的意思,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这蛇还挺能跑,都从南到北了,人没事就行,你们赶紧洗完休息,明日卯时出发。” 皇上要杀祁宴舟灭祁家,他只能当睁眼瞎。 叶初棠早就猜到官差不会管,便提醒了一句。 “官爷,蛇不通人性,今日想咬我夫君,明日可能就想咬官爷了。” 这话其实是警告,吴成刚却没放在心上。 “小破蛇而已,晾它没有胆子咬本官。” 说完,他就离开了后院。 祁宴舟将毒蛇的事捅出来,并不是为了讨公道,而是要将这件事闹大。 一次可能没人会在意,觉得是意外。 那两次三次之后呢? 等所有人都知道有人要杀他时,他就将幕后黑手引向皇帝。 口诛笔伐之下,皇帝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 北上这一路,能消停许多。 叶初棠不知道祁宴舟在想什么,只看到他脸色阴沉。 她捡起地上的“辣条”,剥皮取蛇胆。 黑腹蛇细长,没肉,留下无用。 她故意扔到了赵思敏脚边,将她吓得跳起来,哇哇大叫。 “叶初棠,你干什么?” “吓你。” 叶初棠挑衅地说完,拉着祁宴舟进了杂物间。 她知道房顶有人,贴着他的耳朵问道:“蛇头在哪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带着暧昧的撩拨,让祁宴舟浑身紧绷。 他屏住呼吸,指了指杂物堆。 “我担心蛇毒滴在地上,会有不好的后果,扔最里面了。” 说完,他问道:“阿棠,你要蛇头做什么?” 叶初棠感受到祁宴舟的僵硬,故意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以牙还牙!” 既然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就让官差感受一下疼吧。 祁宴舟被叶初棠撩得耳尖泛红,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 井水带来的寒意被驱散。 可惜现在不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他往后退了一步,“我去找蛇头。” “大张旗鼓地找,太明显了,我来吧。” 叶初棠拉着祁宴舟出了杂物房。 “夫君能干,将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我去拿浴桶来沐浴。” 说完,她就离开了后院。 祁宴舟对着叶初棠的背影说道:“阿棠,你等我洗完头,让我来,别累着。” “好,等你。” 祁宴舟用冰凉的井水,简单地洗了个头。 他武功好,用内力蒸干贴着头皮的墨发,防止染上风寒。 将自己收拾好之后,祁宴舟前院后院跑了好几趟。 拿浴桶,提热水,用井水调水温,拿着叶初棠换洗的衣裳,守在门口。 叶初棠在沐浴时,用异能将滴落在地上,被灰尘吸附的毒液收进了空间。 沐浴完,她说道:“夫君,将我的衣服送进来。” 这话是故意说给赵思敏听的。 敢惦记她的男人,那就吃狗粮吃到撑吧。 祁宴舟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他推开杂物间的门,闪身进去,低头走到浴桶旁,将衣裳递过去。 叶初棠被他纯情的模样逗笑,从浴桶里起身。 呼啦啦的水声钻入祁宴舟的耳朵,扰乱了他的心绪。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躁动。 叶初棠看着一副想要,却又拼命隐忍的祁宴舟,没有再逗他。 将来还要用的,憋坏就不好了。 她快速穿好衣裳,亲了下祁宴舟的脸。 “夫君,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就出了杂物间。 祁宴舟急忙拉住叶初棠,从怀里掏出一方布巾,给她绞头发,并用内力烘干。 叶初棠摸着微微发热的头发,十分想念失去的内力。 一会打坐一个时辰再睡觉! 她离开后院后,祁宴舟将浴桶里的水倒了,又清洗了一遍。 赵思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嫉妒得要发狂。 正在吃饭的她,放下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叶初棠怎么能使唤宴哥哥给她倒洗澡水呢?多脏呀!若换作是我,我一定……” 祁宴舟打断赵思敏的茶言茶语。 “赵姑娘自甘下贱,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付出不算本事,让别人付出才是! 赵思敏被羞辱得脸色涨红,不服气地说道:“宴哥哥,你怎么好赖不分,我是在心疼你!” “心疼我?行啊,以后伺候我娘子吃喝,给她倒洗澡水,帮她洗衣裳的活,就交给你了。” 赵思敏:“……” “宴哥哥,叶初棠不值得你对她这么好,她……” 赵青书猜到赵思敏要说什么,脸色微变。 “小妹,住口!” 赵思敏被吼,猛地回神,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祁宴舟明知故问,“赵姑娘刚才要说什么?怎么突然不说了?” “是你不爱听,也不信的话,说了也没意义。” “若是污蔑我娘子的话,确实没必要说。” 说完,祁宴舟就离开了后院。 赵思敏盯着他颀长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嘀咕。 “祁宴舟,待你知道真相那日,就会知道我对你有多好!” 刚说完,她就被赵青书打了一巴掌。 “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不介意把你变成哑巴。” “还有,祁宴舟注定是要死的,收起你的心思!” 赵思敏捂着发烫的脸,红着眼睛说道:“哥,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也想将自己的心收回来。 但祁宴舟是她从小到大的念想,她放不下。 赵青书最后一次警告,“没有下一次!” “知道了。” 朱蓉见儿子和女儿剑拔弩张的,连忙打圆场。 “别为了外人伤和气,快吃饭。” 当赵家人吃完饭,祁家人刚好也洗完了澡。 因只有叶初棠一人泡澡,才会这么快。 换下来的衣裳,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就洗完了。 湿漉漉的衣裳,被搭在浴桶沿上。 衣物轻薄,晾一晚就能干。 忙完后,叶初棠拿出一瓶外伤药,递给祁老夫人。 “娘,这是外伤药,抹在伤处,能加速恢复。” “棠儿,你先用。” “娘,我皮糙肉厚,脚没走出血泡,无需用药的。” 祁老夫人接过药,心疼地拍了拍叶初棠的手。 “以前在叶家受苦,嫁给舟儿也是受苦。” “会苦尽甘来的。” 叶初棠说完,提醒祁老夫人要将血泡挑破,引出血水后上药。 然后对祁宴舟说道:“阿舟,你来铺被褥,我在周围撒点驱蚊虫的药。” 祁宴舟刚要答应,许姨娘就抢活。 “夫人,这些粗活我来就好。” 叶初棠连忙拉住想要起身的许姨娘。 “你的脚都受伤了,别忙活,上完药多休息,明日还得赶路。” 说完,她就和祁宴舟去驿站外拿被褥和驱蚊虫的药。 祁宴舟将药抢走,“都交给我,你坐镇指挥。” 是药三分毒,孕妇还是少碰为好。 叶初棠看着体贴入微的祁宴舟,笑着点头。 休息的位置有限,祁宴舟只铺了两床被褥,男女分开。 然后在外围撒了一圈淡黄色的药粉。 能防蛇虫鼠蚁。 叶初棠将之前取的蛇胆挤破,滴入酒碗中,拿给祁家人。 “新鲜的蛇胆酒是好东西,能清肝明目,解毒排毒,我已经喝过了,还不错,你们也喝一口。” 她是孕妇,不能喝白酒,这话是骗祁家人的。 除了祁宴舟,四人都对蛇胆酒有些抵触,但又不好明说。 祁宴舟接过碗,先喝了一口。 “阿棠的医术高,她说这酒好,就是真的好。” 说完,他将碗递给祁老爷子。 老爷子把心一横,尝了一口,没他想象的难喝。 喝完,他又递给祁鹤安。 祁鹤安怕蛇,看着碗里泛绿的酒,头皮发麻。 “我能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老爷子打断。 “不能,是男人就赶紧喝,我的手都举酸了。” 祁鹤安视死如归地喝了一口后,擦了擦碗沿,递给祁老夫人。 剩下的一点酒,被老夫人和许姨娘喝了。 监视祁家的护龙卫看到这一幕,十分心梗。 偷鸡不成蚀把米! 叶初棠见蛇胆酒被喝完了,往空碗里倒满灵泉水。 “这酒比较烈,喝口水压一压。” 有灵泉水助攻,不仅胆囊酒的效果加倍,他们脚上的伤也能好得更快一些。 祁家人喝完灵泉水,顿觉神清气爽,还以为是蛇胆酒的功劳。 “这酒的效果的确好。” 祁鹤安第一次喝灵泉水,意犹未尽地咂吧嘴。 “这水也好喝,甜甜的。” 祁宴舟是习武之人,对喝完灵泉水之后的感触更加明显。 身体顿觉轻松,疲惫感消失,好似今日没赶路似的。 叶初棠见他盯着空碗出神,明知故问。 “阿舟,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将碗放好,你们先休息,上半夜我来守。” 走了一天,祁家人倒头就睡。 叶初棠盘腿而坐,运气吐纳,练内力。 祁宴舟和她并排而坐,也练内力。 这时,叶思音抱着衣裳从马厩出来,去后院。 她朝祁家所在的位置看了眼。 见祁鹤安已经休息,失望地撇了撇嘴。 后院。 赵家十口人,还在轮番洗澡。 赵青书坐在厨房的廊下,看着残缺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思音故意崴了下脚。 “哎呀!” 一声惊呼,吸引了赵青书的注意。 当他朝叶思音看过去时,看到她弯着腰,衣襟微微敞开,一对雪白若隐若现。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移开视线。 叶思音察觉到赵青书的视线,连忙将怀里的衣裳往上移。 遮住了露出来的春光。 为了不显刻意,她立刻蹲下身,揉着并未受伤的脚踝。 赵青书看着叶思音纤细泛红的脚踝,眸色渐深。 但他很快移开视线,继续赏月。 叶思音很清楚,让赵青书上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她见好就收,规规矩矩地等着洗澡。 当赵家人洗完,她拎着桶去厨房舀热水,然后加井水调水温。 杂物房湿漉漉的,梆硬的地面被泡得非常滑。 适合摔跤! 叶思音洗到一半,狠了狠心,吧唧一声摔倒在地。 “啊!” 雪白的肌肤蹭上了脏兮兮的泥,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 摔倒的声音很大,赵家人都听到了,却没人理会。 赵青书朝杂物间看了眼,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虽然喜欢鱼水之欢,但也知道现在的处境不宜动花花心思。 值守的护龙卫不能不管罪犯的死活,来到门口问道:“出了何事?” 叶思音听着硬邦邦的声音,猜到是官差。 她想到官差之前借着上枷锁和脚链的机会,对她无礼,吓得连忙伸手抵住门。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杂物间传出。 “我没事,摔了一跤,缓一缓就好。” 护龙卫断情绝爱,一心保护皇室和江山,对叶思音没有任何心思。 他冷淡地嗯了一声,“有事就喊。” 说完就准备离开。 叶思音察觉官差对她没企图,连忙将人叫住。 “等一下。” 说完,她站起身,将桶里的水淋在脏兮兮的身上。 然后将门打开一条缝,将水桶递出来。 “我的身上摔脏了,水不够,麻烦帮我提一桶水来。” 怕官差不答应,她又加了一句。 “五十文。” 这钱虽然不多,但用来买一桶水,可谓天价。 护龙卫无视叶思音伸出来的一节藕臂,拿走了水桶。 他并不想赚那五十文,而是不想被人看破身份。 毕竟那些真正的流放官差,最是爱钱! 叶思音的胳膊一直伸在门外。 赵青书看着诱人的白,喉结轻滚,闭上眼睛压下身体的躁动。 护龙卫递给叶思音的是冰凉的井水。 她冻得打哆嗦,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一刻,她对叶初棠的恨达到了顶点。 若不是叶初棠将她送进大狱,她就能在叶家出事时,和家族断亲,哄江淮娶了她。 压根不用受这流放之苦! “叶初棠,你害我至此,我不会放过你的!” 叶思音在心底怒骂了一句后,将井水淋在自己身上。 娇嫩的肌肤被冻得通红,泛起颗粒,汗毛直立。 她穿好衣裳,推开门。 满是血泡的脚站在门槛上,用剩下的水清洗沾了的泥。 白嫩的脚受了伤,破碎感让人心疼。 赵青书的呼吸渐深,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叶思音悄悄朝身后看了眼。 赵青书已经闭上眼睛,她什么都没发现。 洗完脚,她抱着脏衣服离开。 走到离赵青书最近的位置,她故意轻嘶了一声。 赵青书虽然没睁眼,但他的身体动了一下。 叶思音看到后,嘴角微扬。 途经前院,她看着打坐的叶初棠,眸底的恨意藏不住。 叶初棠察觉到如芒的视线,立刻睁开。 和叶思音四目相对。 叶思音吓了一跳,心虚地移开视线,快步走了。 回到马厩,她按照约定给了帮她提水的护龙卫五十文。 叶初棠没将叶思音当回事,闭眼继续练功。 一个时辰后。 叶初棠吐出一口浊气,松开盘坐的双腿。 “阿舟,我先睡了,你若觉得累,就喊我起来换你。” “好,有我在,安心休息。” 叶初棠怀孕后,睡眠质量格外好。 她知道丑时左右,祁老爷子和祁鹤安换祁宴舟守夜。 原本想问一句,结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再醒来,便是卯时差两刻。 吴成刚扯着嗓子大喊,“赶紧起床,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这会天气凉爽,最适合赶路。 驿站热闹起来,灯火通明。 祁宴舟趁别人还没起,先一步去后院提水。 叶初棠问祁家两老,“爹娘,你们脚上的伤如何了?” 她不提,两老都忘了这事。 因为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 两人连忙脱鞋查看。 长水泡的位置已经不疼了,红肿也消了,能看到一层薄薄的痂。 祁老夫人惊讶地说道:“那外伤药真好用,若是不走路,这伤怕是只用三天就能痊愈。” 就算走路,估计也只需五天时间。 第183章 叶思音勾引祁鹤安 叶初棠见两老脚上的伤恢复得不错,十分满意。 若是用伤脚走路,会伤上加伤! 她解释道:“这是杏林堂最好的外伤药,效果自然是极好的。” 祁老爷子赞同地点头。 “杏林堂有些药,确实比宫里的御用药都好。” “爹娘,这药早晚各抹一次,伤会好的更快一些。” 脚上走起泡的四人听话地抹了药。 伤处冰冰凉凉,十分舒爽。 这时,祁宴舟提了满满一桶水回来。 祁老夫人穿好鞋子,问道:“棠儿,这药膏买的多不多?” 她的这双脚至少得走上十天半个月,才能适应每日不停地走路。 若是药膏买的不多,就得省着点用。 叶初棠知道老夫人的担心,说道:“娘,您放心用,药膏多着呢。” 就算在杏林堂买的那些用完了,她还能进空间自己配。 一旁收拾好被褥的高姨娘听到这话,立刻起了心思。 她也买了上好的外伤药,但用了之后,效果不是很好。 睡觉不小心碰到伤处,能立刻疼醒。 而且一晚上过去,伤处还在隐隐作痛。 高姨娘走到叶初棠面前,柔声问道:“夫人,您能卖点外伤药给奴婢吗?” 叶初棠立刻拒绝,“不能,好药可遇而不可求,有备无患。” “我愿出原价的十倍。” “十倍也就百两银子,姨娘觉得我缺这笔钱吗?” 高姨娘当然知道叶初棠不缺银子。 但她不死心,继续问道:“夫人要如何才愿意卖药给我?” 她自己可以忍一忍,却不想儿子也跟着受苦。 叶初棠伸出食指晃了晃。 “没得商量,不卖!” 就算她要赚银子,也得让吃里扒外的四人吃尽苦头,再高价卖给他们。 高姨娘见叶初棠态度坚决,看向祁老爷子,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老爷,云儿疼得一晚上没睡好,您可怜可怜他,匀一点药膏卖给妾身,行吗?” 祁老爷子守夜的时候,的确看到高姨娘四人睡得不好。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既然自诩聪慧,选择了“分家”。 那就一分到底,谁也别求谁! 祁老爷子无视高姨娘装出的可怜,冷着脸说道:“棠儿管家,她的决定就是我们祁家的决定!” 高姨娘没想到将儿子抬出来也无用,顿时有些慌了。 西北天山郡路途遥远,她卖首饰的银子肯定不够花。 若在皇帝灭掉祁家之前,她的银子花光了,老爷子又不管她和儿子的死活,该怎么办? “老爷,云儿可是您最疼爱的儿子啊!” 祁云安是祁家最小的孩子,加上嘴甜,又时常陪在祁老爷子身边,的确得了他最多的疼爱。 但这不代表他会一直宠溺这个满身心眼的儿子! “高氏,自给自足的路,是你自己选的,云儿也没反对。” 见祁老爷子一脸冷漠,高姨娘的心往下沉了沉。 什么父子连心,假的! “妾身知道了。” 她擦掉眼角用来演戏的泪水,放弃了求药。 苏姨娘眸底的失望一闪而过,嘴硬地说道:“高妹妹,我们挺一挺就过去了。” 听到这话,叶初棠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要不了三天,现实就会告诉苏姨娘,她的想法有多天真。 如今天气炎热,受伤的脚捂在包裹严实的鞋子里,在汗水的作用下,伤势只会越来越重! 至于祁家人,先有最好的外伤药,再有灵泉水辅助恢复,情况另当别论。 祁宴舟去板车上取了喝水的竹杯以及刷牙的柳枝过来。 他提醒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洗漱。” 祁家六人各自拿了杯子和柳枝,装上水,去驿站的院墙边漱口。 官差相互交替着去后院的井边洗漱。 苏姨娘和高姨娘不想去后院和其他人抢着用水,盯上了祁家的水,又抹不开面子去要。 毕竟她们被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若是花钱买水,又觉得不划算。 祁家人察觉到了苏姨娘和高姨娘的视线,却没有理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姨娘四人最终还是拿着吃饭的碗和布巾去了后院。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祁家人洗漱完,干活。 晾了一晚的衣裳如预想一般,干透了。 祁老夫人收拾衣裳,许姨娘和祁鹤安收拾被褥。 祁宴舟和叶初棠一起拆浴桶,以便放置。 祁老爷子去给驿站外的驴喂草料。 一家六口分工明确,不到一刻钟就准备妥当了。 叶初棠想着这会还早,官差不会发早饭,就从包袱里拿出一些点心,让大家先垫垫肚子。 苏姨娘四人洗漱完,从后院回来时,看到祁家人吃得正香。 糕点出自京城最有名的五福斋。 远远的就能闻见甜味,以及各种糕点特有的香味。 “咕噜噜!” 祁云安的肚子发出抗议,顿觉饥饿难忍。 祁静瑶也饿的不行,问苏姨娘,“娘,有什么能吃的吗?不吃东西,一会肯定走不动路。” 想到今日又要走一天,她觉得脚更疼了。 “当然有,娘给你拿。” 祁静瑶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白馒头,一脸嫌弃地别开脸。 “没有糕点吗?” 苏姨娘为了省钱,买的都是馒头、馕饼之类的。 “瑶儿,你先吃点,等路过集市,娘给你买糕点吃。” “不吃了,倒胃口!” 高姨娘倒是买了一些糕点,但她不会白白送给苏姨娘母女吃。 “云儿,过来吃糕点喝糖水。” 她买的是普通的糕点,虽然口感欠佳,但存放的时间能久一些。 祁云安受宠,之前吃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只尝了一口就扔了,“难吃!” 听到这话,高姨娘脸色难看,呵斥道:“云儿,你已经不是王府的贵公子,别再挑三拣四!” 祁云安看了眼吃得香甜的祁家人,冷哼。 “一家人在一起多好,非要瞎折腾,如今吃不好睡不好,满意了?” 这话让祁静瑶感同身受。 “就是,美味佳肴不愿意吃,偏要吃糠咽菜,真是闲的!” 苏姨娘和高姨娘被数落得无地自容。 她们提出分家,一是以为祁家的活都会落在三个姨娘头上,她们是被压榨的存在。 二是不想将自己的家底交出去,受制于人。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若是早知道叶初棠不仅通情达理,还准备得十分充分,她们也不会“分家”。 是的,她们后悔了! 可惜悔之晚矣。 卯时整。 流放队伍准时出发。 这会的天蒙蒙亮,勉强能视物。 驿站离京城不过三十里,走在路上,总能碰到进城的人。 有的骑马,有的坐马车,有的走路,有的赶车去收货卖货。 行人遇到流放的队伍,免不得要议论几句。 “身正不怕影子斜,祁家自请流放,也太不明智了。”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祁家真要谋反,怕被皇上查出来呢!” “胡说什么呢,谁人不知祁家忠君爱国,绝无谋反之心?” “可惜啊,头顶无青天,良臣蒙冤!” 护龙卫听到这话,立刻驱赶长舌的百姓。 祁宴舟趁乱将手里的字条扔到路过的马车窗户里。 字条是他在杂物间,躲开监视的时候,用炭笔写的。 他差点被毒蛇咬死了,得让天下人知道不是? 马车朝京城驶去。 议论的百姓被护龙卫驱赶着离开。 流放队伍继续前行。 天色渐亮,太阳升起,气温随之升高。 走了一个多时辰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吴成刚说道:“前面有个茶棚,我们在那落脚吃早饭。” 听到这话,叶初棠立马猜到棚主和押送的官差认识。 毕竟押送官差和沿路的商贩合作,借此捞油水抽成,是屡见不鲜的事。 所以,一会不管吃什么,价格肯定很离谱。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茶棚。 茶棚挺大的,摆了十来张桌子。 顾客不多,稀稀拉拉地坐着,有人吃茶,有人吃早点。 他们看到一群脸色冷峻的官差过来,连忙让开。 棚主立刻上前,恭敬地问道:“各位官爷想吃点什么?” 吴成刚说道:“老规矩,一大碗馄饨。” 说完,他看向护龙卫的首领韩冲。 “这茶棚的早点还挺多,有粥,有面条,有馄饨,想吃什么自己点。” 韩冲一板一眼地拒绝道:“不用,我吃带的干粮就行。” 押送的官差,只有在驿站和官府才能免费吃东西,拿补给。 在其他地方吃喝,都是要花钱的。 吴成刚出发前,得到的命令是配合押送,其他一律别管。 “行,想吃什么,随意。” 他看向路放幽禁的三家人,说道:“想吃黑面窝窝就找孙福,若想吃点好的,自己花钱买,一刻钟后出发。” 赵家和叶家的人想着面条馄饨不贵,都乐意花钱买吃的。 苏姨娘和高姨娘也连忙要了面条和馄饨。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问道:“阿棠,你想吃什么?” 叶初棠没有回应祁宴舟,看向棚主。 “那些早点怎么卖?” 棚主一边忙活,一边回道:“粥,三十文一碗,面条和馄饨五十文一碗。” “这么贵,不要了。” 叶初棠是故意问价的,成功让被宰的几人心梗后,看向祁宴舟。 “烧水,我们自己煮面条。” 她倒不是花不起这个钱,而是不想当冤大头。 棚主看了故意拆台的叶初棠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锅水,三十文。” 叶初棠没有理会奸商棚主。 她对祁宴舟说道:“阿舟,将桶里的水提过来。” 煮面可不是她随口说的。 之前离开驿站的时候,她让祁宴舟打了半桶冰凉的水,用来冰西瓜,天热的时候吃。 西瓜早就洗干净了,井水没有被弄脏,用来煮面条很合适。 至于锅碗,等遇到小溪河流,再洗也不迟。 祁宴舟去拿水的时候,叶靖川说道:“掌柜的,你卖的也太贵了吧?” 虽说他之前在外吃顿饭,最低都得十几两银子。 但他吃的都是物有所值的好菜! 像这种普通的面条和馄饨,据他所知,才几文钱! 赵明旭附和道:“的确太贵了,京城的馄饨才三五文。” 棚主不高兴地将勺子扔进面条翻滚的锅里。 “面条和馄饨是你们点的,如今已经下锅,不吃也得给钱!” 滚烫的面汤从锅里溅出来,差点落在赵明旭的脚上。 他吓得后退一步,看向吴成刚。 “官爷……” 吴成刚知道赵明旭要说什么,冷眼看向他。 “没人强迫你们点吧?” 赵明旭被噎得说不出反驳的话,也看明白棚主敢卖这么贵,是吴成刚的授意。 他只能自认倒霉,没有事先问清楚。 于是,拿出一些碎银,付了赵家十口的早点钱。 虽然这半点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被人宰了,让他很不爽。 棚主喜滋滋地收了碎银,看向叶家四人,以及苏姨娘四人。 他们立刻乖乖交钱。 祁宴舟将做饭的锅摆好,拿出桶里的西瓜,倒了半锅水。 许姨娘用枯枝生火。 祁鹤安见枯枝不多了,和祁家两老去附近捡。 叶初棠从菜筐里找干面条时,从空间拿出六个剥了壳的卤蛋。 “店家果然没骗我,用他家配方卤的蛋,能放好几天。” 说完,她故意递给许姨娘闻。 “是不是没有坏?” 许姨娘闻着喷香的卤蛋,笑着点头,“很新鲜,没坏。” 没一会,锅里的水就烧开了。 许姨娘将挂面下进去,叶初棠往里放调料,还加了一些牛肉酱。 “爹,娘,吃饭了!” 听到回应后,祁宴舟拿碗过来捞面条。 叶初棠在每个碗里放了卤蛋和葱花,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去捡枯枝的三人很快就各自抱着一小捆枯枝回来了。 祁鹤安熟练地将枯枝捆成一团,放在板车上。 三人用桶里剩余的一点水洗了手,端起碗大快朵颐。 “这面也太好吃了,还有吗?” 祁鹤安刚说完,就发现锅里只有一点汤了。 叶初棠解释道:“走路是个体力活,不宜吃太多。” “知道了,我喝点汤,可以吗?” “酱牛肉有点咸,喝多了汤容易口渴。” 祁鹤安笑着道:“那我喝小半碗。” 许姨娘看着一心就想着吃的儿子,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游山玩水。” “虽然不是游山玩水,但比待在京城有意思多了。” 说完,他还有感而发,念了一首诗。 许姨娘听完,惊讶地瞪大眼睛。 “鹤儿,你这诗作的不错。” 祁鹤安噘着嘴看许姨娘,“娘,在您眼里,我作的哪首诗不好?” 许姨娘:“……” 她轻咳一声,不敢说她之前那些夸奖的话,都是违心的。 “如今的诗更好一些,有了灵气。” 说完,她看向叶初棠,“夫人觉得呢?” 叶初棠对祁鹤安不了解,但听祁宴舟说过。 他一心诗词画作,却资质一般,纯属自娱自乐。 所以,她哪怕觉得一般,也点了点头。 “还行,就是遣词有所欠缺。” 她将诗里四个重要的动词点了出来,却没有帮祁鹤安直接改掉。 “三弟,这四个字你可以再琢磨一下,替换成更有意境的。” 祁鹤安得到叶初棠的认可,开心不已。 “谢谢二嫂提点,我会好好琢磨的。” 叶初棠提议道:“三弟,你可以将流放路上作的诗都留下来,是进步,也是纪念。” 或许有朝一日,有些诗能流传千古。 “好,我听二嫂的,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写下来。” 祁家人吃完面,收拾好锅碗,休息时间到。 吴成刚悄悄收下棚主塞给他的分利。 他起身说道:“准备出发!” 叶家人是流放犯,早点给得最晚,都没吃几口。 听到要走,也顾不上烫,囫囵咽下。 被烫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吴成刚见大家一听要出发,就神色恹恹的,立刻抛出诱饵。 “你们若是能在午时走完三十里路,中午就多休息一会。” 这话一出,三家人都像打了鸡血。 立刻归队出发。 祁鹤安戴着草帽,专心地琢磨需要改的那四个字。 想到合适的,就往诗里套,大声念出来。 赵思敏被祁鹤安吵得烦躁不已,立刻出声贬低他。 “没有卖弄文墨的本事,就别丢人现眼了。” 吵死了! 天气本来就热,耳边又不得消停,让她想要杀人! 祁鹤安知道赵思敏有文采,虚心请教。 “赵姑娘觉得换成哪个字比较好?” 赵思敏:“……”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闭嘴最好!” 祁鹤安讥讽道:“你不知道又没人笑话你,发什么脾气啊。” 赵思敏下意识证明自己。 她刚吐出一个“晃”字,就反应过来,这是祁鹤安的激将法。 “无耻!” “承蒙夸奖,方法虽不雅,但胜在好用。” 祁鹤安得意地说完,就将诗里的“动”字改成了“晃”字。 “这‘晃’字用得是真不错。” 听着他嘚瑟的话,赵思敏被气了个半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头越来越晒。 三家人满是血泡的脚,也越来越疼。 所有人都咬牙坚持,前行的速度一直都没有慢下来。 叶初棠见祁家两老的脸色有些泛白,提醒道:“爹娘,喝点水吧。” 水囊里装着是灵泉水,喝了能补充体力。 祁老夫人已经喝了不少水了,感觉走路的时候,都能听到水在肚子里晃动的声音。 她摇了摇头,“不喝了,再坚持一会就能休息了。” 叶初棠看出老夫人想如厕。 她对吴成刚说道:“官爷,能否停一下,我想如厕。” 说完,就塞了一两银子给他。 叶初棠之所以这么大方,是想将吴成刚喂饱,在流放路上过得舒坦一些。 但她只是将吴成刚当存钱袋。 等到了天山郡,她会将自己的银子,统统拿回! 吴成刚不知道叶初棠的打算,高高兴兴地收下银子后,让队伍停下。 “暂停休息,一炷香后再出发。” 大家都喝多了水,纷纷跑进两旁的树林如厕。 叶初棠拿上简易茅厕,叫上祁老夫人和许姨娘,去了树林。 护龙卫在周围严密监视着,并不担心她们会逃走。 如厕完,叶初棠先一步回了队伍。 她在菜筐里翻找,从空间的果树上摘了六颗新鲜的苹果。 “爹,阿舟,三弟,这是我在京城买的红柰果,你们快尝尝。” 这是糖心苹果,古代没有的品种。 祁宴舟第一次见,好奇地说道:“我只听过赤柰。” 叶初棠说谎面不改色。 “我也是第一次见,当时觉得颜色好看,就试着尝了一个,酸甜脆爽,比赤柰好吃多了。” 说完,她将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直接上嘴。 酸甜多汁,果香诱人。 祁宴舟学着叶初棠,将苹果自带的蜡质层用衣服蹭掉。 他尝了一口后,双眸因惊讶而微睁。 好吃到超乎想象,胜过了他吃过的所有水果。 而且,熟悉的感觉袭来。 身体里少量的疲乏一扫而空,暑气也减弱了不少。 祁宴舟刚要多问两句有关红柰果的事,许姨娘和祁老夫人就回来了。 吴成刚也催着继续出发。 他只好将疑惑压下。 祁鹤安尝了糖心苹果后,将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又香又甜,还带着一丝回味无穷的微酸。” 果香太过浓郁,馋得不少人咽口水。 叶思音就是其中之一。 她恨着叶初棠的同时,又十分羡慕她。 就算流放了,她也能过上吃喝不愁,被人捧着的好日子。 想到这,她的视线落在眉飞色舞的祁鹤安身上。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要拿下这个蠢货! 流放的队伍又走了一个多时辰。 眼见着就要到午时了。 熟悉路线的吴成刚见三十里路程的任务完成,松了口气。 他说道:“前面有一个小湖泊,我们中午就在那休息两个时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休息两个时辰的话,就能避开最热的时候。 很快,吴成刚就领着流放队伍到了湖边。 他照常叮嘱,“不要逃跑,若是被抓住,就地正法!” 大家各自找树荫休息。 祁鹤安喝水太多,又想如厕,立刻冲进树林。 取了枷锁和脚镣的叶思音,悄悄跟了上去。 第184章 皇帝的连环计 叶思音以为所有人都忙着找休息的地方,没人关注她。 可她刚往树林里钻,就被叶初棠看到了。 叶初棠并没有盯着叶思音,只因祁鹤安冲进树林的时候,她看过一眼位置,以防不测。 她对祁宴舟说道:“叶思音估计要闹幺蛾子,你去看看三弟。” 话音刚落,叶思音就惨叫着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啊,走开,快走开!” 她挥舞着双臂,四处乱窜,像在躲避什么。 刚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像看笑话似的看叶思音乱跑。 突然,嗡嗡声响起。 有人大喊:“是马蜂,好多好多马蜂!” 叶初棠连忙从板车上取出防雨的油布,盖在了祁家人身上。 “蹲下,马蜂的毒性很强,虽然不致命,但被蜇之后,能让人痛不欲生。” 而且,若是被蛰太多次,或者不幸被蜇到神经等特殊部位,还会要人命。 祁家人立刻蹲下,掖好油布的边角,防止马蜂钻进来。 许姨娘想到去如厕的儿子,都要急哭了。 “鹤儿还在外面,怎么办?” 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说错了话。 她的儿子,当然由她来救! “我要出去找鹤儿,我慢点移出去,不会让马蜂进来。” 黄色的油布微微透着光,能清晰地看到有马蜂停在上面。 藏了毒针的蜂尾一翘一翘的,随时都会拿命来蜇人。 叶初棠拉住许姨娘的胳膊。 “姨娘,让阿舟去,他武功好。” 她做这个决定,不是让祁宴舟去冒险。 而是这些马蜂来得蹊跷,不得不防。 躲在油布之下,能防得了马蜂,却防不住其他危险。 祁宴舟明白叶初棠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不喊你们,别出来。” 叶初棠连忙提醒道:“板车上还有一张油布,马蜂怕烟熏,你将给驴吃的草料沾水点燃。”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祁宴舟说完,快速地钻出了油布。 然后迅速掖好油布的边角,没有让一只马蜂跑进来。 两人的对话让祁老爷子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担忧地问道:“棠儿,马蜂是不是人为?” 叶初棠不敢肯定,摇了摇头。 “爹,我不清楚,但有这个可能。” 说完,她的手放在草地上,感知所有人的方位。 脚步很杂很乱,大家都在拼命奔跑。 时不时能听到“扑通”的落水声。 应该是有人被马蜂蛰得受不了,主动跳进湖里躲避。 哭喊声此起彼伏,掩盖了危险来临的声音。 许姨娘紧张得浑身冒汗,强忍着才没有落泪。 她真诚地祈祷,“二公子和鹤儿可千万不能有事!” 话音刚落,叶初棠就闻到了潮湿草料因不充分燃烧而产生的烟味。 她刚想带着三人移到浓烟旁,祁宴舟就吼道:“阿棠,趴下!” 声音响起时,叶初棠的身体比大脑的反应要快,迅速将三人扑倒在地。 “咻!” 很轻的破空声从头顶飞过。 不是箭矢,是短而小的袖剑。 叶初棠知道藏在油布之下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爹娘,你们藏好,我出去帮阿舟。” 许姨娘担心叶初棠出事,本能地想要拉住她。 刚碰到她的衣角,人就消失不见了。 是的,消失! 她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用力揉眼睛。 越揉眼睛越模糊。 祁老夫人见许姨娘将眼睛都揉出了红血丝,立刻抓住的的胳膊,问道:“许氏,你眼睛怎么了?” “老夫人,我刚才好像看到……” 许姨娘说了一半,没敢往下说。 因为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而且她被叶初棠扑倒之后,脑袋撞在地上,有些头晕眼花。 或许看错了。 或许是夫人的武功高,速度快得像消失一般。 祁老夫人没听到下文,追问道:“许氏,你看到什么?” 许姨娘说道:“没想到夫人的武功那么高,一下就从油布里出去了。” 祁老夫人没想到许姨娘憋了这么久,就说出这么一句废话。 她不清楚叶初棠的武功到底如何。 但她之前在辰王府教训洛柔时露过一手,看起来武功不弱。 “咱们藏好,别给孩子们添乱。” 许姨娘知道她冲出去也帮不了忙,点了点头。 叶初棠从油布瞬移出来后,来到点燃的湿草料旁,站在下风口。 她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任浓烟往身上飘。 祁宴舟看到叶初棠不顾危险地出了油布,担心的不得了。 他一边挥开射向他的有毒袖箭,一边拿冒烟的草料驱赶马蜂。 “阿棠,敌人在东面,你快躲去树后,其他交给我。” 他的人一直在暗中随行,很快就会赶过来。 叶初棠刚要回应,就察觉到危险。 她连忙从浓烟处移开。 三枚飞镖从她的眼前飞过,误伤了一个官差。 叶初棠快速躲在一棵大树后。 然后看清了犹如末日般的可怕场景。 马蜂犹如蝗虫过境,遮天蔽日,追着人蛰。 翅膀扇动的嗡嗡声无处不在,听得人胸闷不已,心跳加速。 不会武功的人被蛰得躺在地上翻滚,发出刺耳的惨叫。 会武功的人被追得疯狂逃窜,却躲不过被蛰。 聪明一点的,跳进了湖里,用闭气来躲避马蜂。 “快入水!” 吴成刚喊完,就跳进了湖里。 他押送流放犯十几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马蜂群。 要说不是人为,他打死都不信。 “噗!” 离叶初棠最近的叶老夫人突然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看到这一幕,她脸色微变。 同频共振! 当嗡嗡声和心跳的节奏达到同频共振,就会心脏破裂而亡。 难怪她听到嗡嗡声后,会心跳加速。 也就是说,有人在操控马蜂! “所有人,堵住耳朵!” 叶初棠的内力虽然浅薄,但喊声足以让所有人知道。 她蹲下身,手放在地上,想要找到操控马蜂的人。 却没有感应到地上有不动的人。 那人在树上! 叶初棠在抵达小湖泊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西北方向有一棵参天大树,东边是山丘。 若操控马蜂的人站在这两个地方,便能将湖边的场景尽收眼底。 要怎么才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遁地去找人呢? 当叶初棠思考的时候,祁家的人立刻用手捂住了耳朵。 祁宴舟明知道追着他蛰的马蜂有问题,可他却不能当聋子。 因为相比于马蜂,暗箭更伤人。 这次出手的人,虽然主要还是针对他,但对其他人也是无差别攻击。 有种要将所有人留在这里的疯狂。 这不太像皇帝的做法。 祁宴舟来不及多想,又一波马蜂来袭,而他手里的草料即将烧完。 与此同时,两个黑衣人朝叶初棠所在的大树飞奔而去。 马蜂自动避开黑衣人,一看就是敌非友! “阿棠,小心!” 叶初棠已经用异能感知到有人逼近。 当祁宴舟提醒她的时候,她连忙说道:“阿舟,别管我,是声东击西,小心西南方向。” 祁宴舟想要去保护叶初棠,但马蜂已至。 若他过去,会让她更加危险。 “好,保护好自己!” 话音刚落,带着倒刺铁球朝他砸来,袖箭也朝他射来。 袭击叶初棠的两个黑衣人,也突然调转方向,朝祁宴舟而去。 叶初棠见状,用土缠住两人的脚,从空间拿出麻醉针,射中两人。 当两个黑衣人倒地后,她迅速拿走空掉的麻醉针。 而祁宴舟不仅躲过了袖箭,还用剑缠住了控制铁球的铁链。 但他拿剑的手被马蜂蛰了几下。 他用力一拉铁链,铁链绷直,在大力的拉扯下断了。 这时,南骁带着人来了。 他们不宜暴露身份,同样穿着黑衣,用黑巾遮面。 因事先知晓湖边的情况,他们的衣裳都用浓烟熏过,马蜂不能近身。 叶初棠若不是认出了南骁,就对他们出手了。 见祁宴舟有了帮手,她说道:“阿舟,我去找三弟。” 说完,就脚踩轻功,飞快地进了树林。 进了茂密的树林,她就能“消失”。 祁宴舟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叶初棠的身影就不见了。 他想要追过去,但马蜂如影随形。 南骁见状,扔给祁宴舟一身被烟熏过的夜行衣。 祁宴舟立刻接住,一边穿一边去追叶初棠。 他对自己的轻功和追踪的能力有信心,以为很快就能追上人。 结果叶初棠就像消失了一般,没留下半点痕迹。 “阿棠,你在哪?” 带着内力的声音,传遍了方圆五里。 已经来到巨树下的叶初棠听到了祁宴舟的话,却没办法回答她。 不然她解释不清,为何眨眼就出现在了一里之外。 她抬手往上看,没看到人。 也就是说,操控马蜂的人在东边的山丘上。 叶初棠瞬移到山丘顶部。 树很多,她无法确定控蜂人在哪棵树上。 但她立刻就想到了办法。 想要操控马蜂,要么用气味,要么用音频。 此处距离湖泊差不多有两里地,用气味操控的难度很大。 低频音,人耳是听不到的。 她闪身进了空间,很快就找到了测音频的仪器。 叶初棠立刻从空间出来,不消片刻就找到了操控马蜂的人。 她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操控异能,让土悄无声息地沿着树干往上蔓延,编织成一张网。 收! 操控马蜂的人瞬间就被黄土编织的网缠住,嘴也被封住,然后掉落在地。 他吹奏的骨哨也随之落下。 叶初棠瞬移过去,捡起地上特制的骨哨。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张满是络腮胡子的粗犷脸。 男人看了眼身上仿佛在流动的黄土,双眸充满了惊恐。 他觉得叶初棠是怪物,不敢看她,身体剧烈挣扎。 捆住他的土网越收越紧。 肌肤传来割裂的痛,鲜血浸透了黑色的衣裳。 “刚才操控马蜂杀人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这会怎么怕了?” 男人听着叶初棠嘲弄的声音,心道:“遇到使用妖术的人,能不怕吗?” 但这话他不会说出来。 叶初棠用脚尖挑起男人的下巴。 “北蛮人,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杀祁家的人?” 问完,她解封了男人的嘴。 男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他凝聚内力,想要提醒同伴,让他们赶快逃离。 结果被叶初棠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再次封住了他的嘴。 叶初棠突然发现男人脸上的络腮胡子是假的。 一把扯掉。 假胡子粘得太紧,将脸上的皮扯掉一些,鲜血淋漓。 “皮肤很细嫩,也很白,说明你已经很多年都没吹过北蛮的烈风了。” 说着,她将胡子扔在地上。 “我猜,你应该是潜藏在京城多年的北蛮暗探,可你为何突然暴露自己?” 每个国家都会往其他国家安插钉子,刺探情报。 但一般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查到,剿杀。 能隐藏多年的人,凤毛麟角,不到逼不得已,他们不会暴露自己。 男人的身体因疼痛而剧烈颤栗,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绿草。 他想要咬碎牙齿里的毒药。 叶初棠的脚尖贴着男人的下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她一把捏住男人的下颚,卸掉了他的下巴。 “想死?别着急,问出我想要的答案,我会成全你的。” 说完,她从空间拿出银针,往男人的痛穴上扎。 男人疼得瞪大双眸,脸上的青筋暴起。 叶初棠趁此机会,直接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并让男人的嘴里塞泥巴。 泥巴越来越多,挤掉了他满嘴的牙齿。 “我折磨人的手段很多,你早点开口,就能少受点罪。” 男人虽然疼痛难忍,但他没想过出卖任何人。 一个合格的暗探,是需要熬过各种酷刑,绝不开口,才会被派出来执行任务。 所以,哪怕是丢了命,他也不会说一个字! 叶初棠看着闭上眼睛的男人,知道酷刑对他没多大的用处。 那就用吐真剂好了。 她将紧紧缠住男子的土网松了一些,合上他的下颚。 还将他满嘴的土移了一些,方便回答。 叶初棠做好准备工作,从空间拿出针剂,扎在男人的脖颈处。 针管内的透明液体逐渐减少,男人的身体随之松弛。 困意来袭,意识一点点被抽离。 他想睁开眼睛,想说话,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叶初棠用大拇指和食指撑开男人那只没有受伤的眼睛。 见他眼神涣散,就知道吐真剂起了作用。 她直白地问道:“你有多少同伙?”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涣散的瞳孔轻轻颤了颤,显然是在和吐真剂的药效抗衡。 “不愧是暗探,意志力真坚定。” 说完,叶初棠伸出食指,放在男人的独眼前。 “认真看我的手指。” 这条指令没有涉及男人想要保守的秘密,他立刻照做。 眼珠追随着叶初棠左右晃动,眸底的挣扎很快就消失不见。 叶初棠满意地收回手指。 能抗住吐真剂加催眠的人,整个北辰国都难找出一个! “说,这次来了多少人对付祁家?” 男人立刻开口,“十六人。” “京城还有多少北蛮的暗探?” “没有了。” 为了杀祁家人,北蛮的暗探全部出动。 原以为只要官差不帮祁家,就能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还有没有帮手?” “不知道。” 叶初棠又问:“为什么暴露自己,来杀祁家人?” “因为祁家军曾杀过北蛮国君,逼得北蛮割城投降。” 这是祁宴舟曾祖父那辈的事。 也是北蛮人最大的耻辱,只有夺回城池,杀光祁家人才能夺回荣耀! 如今机会来了,男人自然不会放过。 “谁给你递的消息,让你知道流放的队伍会在此落脚?” “昨日午时左右,我打探到流放队伍会在此落脚。” 男人在得知消息的时候,怀疑过可能有诈。 但机会难得,他选择了冒险,提前来这里布局。 若消失是假的,是皇帝的诱敌之计,他也能利用马蜂全身而退。 若消息是真的,那他就替北蛮国一雪前耻! 叶初棠清楚地知道,消息是皇帝放出来的。 他想借刀杀人。 毕竟想灭祁家的人很多。 但皇帝不知道谁会出手,他不敢主动合作,怕被人抓到他要害祁家的把柄。 幸好他胆小,也幸好北蛮人想杀掉所有人。 不然两方合作对付祁家的话,她就得用“鬼盗”之名脱困,花掉无数功德值! 叶初棠庆幸过后,又问男人。 “祁宴舟武功高强,你打算怎么杀掉他?” “北蛮暗探各有所长,我擅长控制马蜂,赫哲擅长用毒,阿敏擅长暗器……” 男人将每个人都介绍了一遍后。 “马蜂是用毒喂养的,尾针的毒性很大,被蛰的次数过多,又没能及时解毒,必定命丧黄泉。 马蜂翅膀震动的声音,不仅能影响人的神志,还能让其暴毙而亡。 今日的马蜂身上带了毒粉,能诱发火毒,祁宴舟活不了几天。” 叶初棠听完,朝男人竖起大拇指。 若不是她提前压制了祁宴舟的火毒,他今日怕是难逃一劫! “解药在哪?” “在赫哲身上。” 为了避免同伴被误伤,自然会准备解药。 叶初棠想了想,好似没什么要问的了。 于是,她拎着浑身是血的男人,遁地去了参天大树之下。 为了以防万一,她抹去了在此停留的所有痕迹。 祁宴舟呼喊的声音还在继续。 “阿棠!” 嗓子已经喊哑了,透着显而易见的着急。 叶初棠将骨哨塞进男人手里,命令道:“将马蜂召回来,蛰你自己。” 男人将骨哨放在唇边。 没有牙齿的他,艰难地吹奏着。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骨哨,犹如地府的呼唤。 很快黑压压一片的马蜂飞来。 她伸手在男人的身上寻找,却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在马蜂抵达时,叶初棠大声喊道:“阿舟,我在这里。” 喊完,她将男人的血抹了点在自己身上。 然后朝祁宴舟的方向跑去。 祁宴舟听到叶初棠的声音后,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松懈。 他将轻功用到极致,很快就和叶初棠会合。 来不及多问,他立刻抱起叶初棠,远离飞来的马蜂。 到了湖边。 脸色苍白的祁宴舟将叶初棠放下。 他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手刚抬起,就晕了过去。 此时。 湖边已经没有马蜂了,天朗风清。 马蜂的尸体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昭显着之前的可怕场景。 南骁一行在马蜂飞回树林时,已经离开。 北蛮的人被抓了不少,有死有伤。 整个流放队伍,除了藏在油布之下的祁家两老和许姨娘,所有人都被马蜂蛰了。 护龙卫武功高强,伤得并不重。 死了一个押送的官差,以及赵家的一个姨娘。 叶老夫人出气多进气少,若不及时救治,活不了多久。 哀嚎声不断,犹如人间炼狱。 许姨娘在照顾被马蜂蛰了的祁鹤安,心疼得直掉眼泪。 “鹤儿,你别担心,夫人医术高超,等她平安回来,就给你解毒上药。” 祁鹤安趴在地上,屁股肿得老高,一脸羞耻地将脸埋在地上。 “娘,一般押送的官差里,都会安排一个大夫,就不劳烦二嫂了。” 他被蛰的位置太不雅了,怎能让女子看? 危险发生时,祁鹤安刚脱裤子准备解手。 马蜂突然就从密林深处飞来了,撞在他的光屁股上,蛰了他好几下。 他吓得提起裤子就跑。 然后他看到马蜂全都飞向了湖边。 越往树林深处,越没有马蜂。 发现这一现象后,他便往密林深处跑,躲过了一劫。 后来被寻找二嫂的二哥找到,将他救了出来。 许姨娘关心则乱,忘了男女之防。 “娘说错了,让夫人给你解毒,让老爷给你上药。” 说完,她看向照顾祁静瑶和祁云安的两老。 虽说苏姨娘和高姨娘选择在流放路上各自生活,但两个孩子到底是祁家的人,不能不管。 苏姨娘四人不会武功,也不会泅水,不能跳湖自救,伤得挺重的。 但没有性命之忧。 装满药材的包袱被两老找了出来。 但几人都不会医术,只能对着鼓鼓囊囊的包袱干瞪眼。 祁老夫人四处张望,寻找会医术的官差。 刚好看到祁宴舟晕倒,被身上有血迹的叶初棠一把接住。 第185章 叶初棠拉拢护龙卫 祁老夫人吓得立刻站起身。 “老爷,您照顾他们,我去看看舟儿和棠儿。” 听到这话,祁老爷子连忙问道:“舟儿找到棠儿了吗?” 祁老夫人来不及回答他,迅速拿起地上的包袱,飞快地朝叶初棠跑去。 叶初棠及时扶住栽倒的祁宴舟,将他平放在地上。 染血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祁宴舟的情况不太好。 他被马蜂蛰了。 中毒之后,他没有用内力将毒逼出来。 反而用内力提升轻功,到处找她。 导致毒素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找到她,确定她安全之后,祁宴舟提着的一口气散了,便晕倒了。 好在他是药罐子,不论是对药还是对毒,都有一定的免疫。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一粒解毒丹,喂进了祁宴舟的嘴里。 虽然不是对症下药,但也有一定的效果。 如此一来,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找赫哲,拿解药。 “棠儿,你没事吧?舟儿这是怎么了?我将你买的药拿来了,能用上吗?” 祁老夫人人未到声先至,话里满满都是担心。 叶初棠站起身,一把扶住因跑得太急,差点摔倒的老夫人。 “娘,您放心,阿舟没什么大碍,您在这照顾他,我去找解药。” 祁老夫人一把拉住要离开的叶初棠,关切地问道:“棠儿,会不会有危险?” 叶初棠看着就算儿子出事,也不忘担心她的婆婆,心里暖暖的。 “娘,放心吧,不危险。” “那你快点回来,舟儿醒了若看不到你,会着急。” “好,我快去快回。” 叶初棠来到被马蜂蛰肿了脸的韩冲面前。 “单独聊聊?” 虽然韩冲并没有向她表明过身份,但她知道他是皇帝的人。 韩冲也有话要对叶初棠说,点了点头。 两人远离人群,来到湖边的大树下。 叶初棠还没开口,韩冲就不悦地训斥道:“叶姑娘是不是忘了,你是皇上安插在祁家的一把刀!” 可从黑腹蛇到马蜂,这女人都在帮祁家! “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杀祁宴舟,为何要救他?” 叶初棠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韩冲。 “我若明目张胆地杀他,就会身败名裂。” 韩冲不悦地触眉,“那你至少也该作壁上观,而不是帮祁家人!” “我现在是祁宴舟的娘子,我不帮他帮谁?我要皇上手里的解药,也要不留污名,全身而退,这是我和皇上早就达成的协议。” “还有,你们有计划却不通知我,我怎么知道你们需要配合?” 韩冲一根筋,被怼得哑口无言。 叶初棠盯着他肿胀的脸,嘲弄地勾起唇角,说起了正事。 “你知道马蜂为何会无差别攻击吗?” 韩冲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也找到了答案。 “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若只有护龙卫没有受伤,就太刻意了,矛头肯定会指向皇上。 叶初棠摇头,“错,因为那些黑衣人是北蛮人,他们没想放任何人活着离开。” 韩冲愣了一下,很快就理解了皇帝的做法。 “借刀杀人,有何不可?能为皇上尽忠,是我等的荣幸。” 护龙卫从接到任务开始,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埋葬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杀光所有人。 皇上没有做错! 叶初棠看着没脑子的“保皇党”,无语地冷笑。 “你想死我不拦着,但若谁想要我死,我就要他死!” 这话让韩冲身上的杀气四溢。 “怎么,你还想对皇上不利不成?” “若他要杀我,那他就不是皇帝,是我的敌人。” 这话让韩冲觉得叶初棠会对皇帝不利,立刻朝她出手。 “你找死!” 叶初棠冷眼看着韩冲,一动不动。 “你敢杀我吗?” 锋利的剑紧贴着叶初棠纤细的脖颈,不敢再近一分。 没有皇帝的命令,韩冲的确不敢杀叶初棠。 毕竟她没真的做出对皇帝不利的事。 “我会盯着你的!” 韩冲说完,准备收回剑。 叶初棠却出其不意地夺走剑,捅进了韩冲的心口。 但她没有下死手,剑尖只没入肌肤半寸。 “你不敢杀我,我却敢杀你。” 说完,她将剑尖染血的剑扔在地上。 韩冲盯着被鲜血染红的心口,额头冒出冷汗。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 可当剑刺进他肌肤的一瞬,死亡的恐惧从四肢百骸汇聚于心底,让他无法呼吸,如坠冰窖。 发现是叶初棠给他开了个玩笑后,立刻涌起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稳住情绪,捡起地上的剑,刺入树干。 一是将血迹擦干净,而是威慑叶初棠。 “叶姑娘……” 警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叶初棠打断。 “现在,你的命不仅是皇上的,也是我的。” 韩冲的眉头皱成“川”字。 “叶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有皇上的手谕,能差遣我们?” 叶初棠看着飘着马蜂尸体的湖面,摇头。 “我没有皇上手谕,但我救了你的命。” 韩冲冷哼,“没一剑捅死我,就是救了我的命?” 叶初棠轻笑一声,不答反问。 “若是马蜂不消失,一直攻击你,你还有命活吗?” 虽说护龙卫武功高强,但人的体力是有限的。 当他们跑不动,也挥不了剑的时候,自然也保不住命! 韩冲警惕地看着叶初棠,“你会操控马蜂?” “不会,但我能杀了操控马蜂的人。所以,我不仅救了你一命,还救了所有人一命!” “你要怎么证明?” 叶初棠转身,指着最高的参天大树说道:“尸体就在那棵树下。” 说完,她问道:“你们抓了多少人?” “十二个,死了七个。” “总共有十六人,我杀了操控马蜂的人,还差三个,他们是北蛮安插在京城的所有暗探,必须找到所有人。” 不管北辰国有多腐朽,也容不得外族惦记。 韩冲立刻说道:“到带人去找,顺便去验证你是否说谎!”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 韩冲犹豫片刻,转身问道:“叶姑娘还想说什么?” “给我权利,我要审你们抓到的五个活口。” 她得找到解药,审讯是最快的办法。 “为何?” 叶初棠信口胡诌,“马蜂由毒药喂养,我得知道是何种毒,才能配出解药,而我的医术比随行大夫好很多。” 这一点,韩冲不否认。 “跟我来。” 他将叶初棠带到吴成刚的面前。 “马蜂有毒,祁夫人可解,她要做什么,别拦着。” 吴成刚被蛰得不轻,脸肿得不像样子,眼睛被挤没了,也说不了话。 他“嗯嗯”两声,同意了。 韩冲将伤得比较轻的护龙卫都叫走,去抓北蛮的暗探。 叶初棠看着被卸了下巴的五个北蛮人,蹲下身。 她从地上捡起一节枯枝,在他们的嘴里捣鼓,检查牙齿。 确定藏毒的那颗牙齿被拔掉后,她挑中了一个女子,合上她的下颚。 她只把地问:“赫哲在哪?” 女子心中大骇。 “呸!” 她想要将口水吐在叶初棠的脸上。 叶初棠却先一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扭转方向。 恶心的唾沫落在了她同伴的脸上。 她也不生气,对女人上下其手,却没摸到有用的东西。 “骨头挺软,脾气挺硬。” 说完,叶初棠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瓶子。 “笑春风,京城最好用的媚药,你肯定会喜欢。” 她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我知道你武功高,药量得用双倍。” 女子拼命挣扎。 “贱人,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需要你在北辰国男人的胯下宽衣解带,并生下一个孩子。” “不,不行!” 她宁愿死一万次,也不想受此折辱! 叶初棠捏住女子的脸颊,用蛮力逼她张嘴。 并在她惊恐的眼神下,将两粒媚药喂进了她的嘴里。 手指抵住她的喉咙往下滑。 药入喉。 叶初棠松开女子,笑盈盈地看着她。 “格桑,鲁格已经被我杀了,没人会来救你,要么屈辱地活着,要么坦白之后痛快地死,自己选。” 叫格桑的女子不信叶初棠的话,拼命摇头。 “不可能,鲁格那么厉害,不可能死!” 鲁格在京城潜伏十二年,有勇有谋有武功,还能操控马蜂。 他怎么可能会死? “你别想骗我,我……” 格桑的话还没说完,就想咬舌自尽。 叶初棠迅速出手,揍掉了女子的半边牙齿。 “鲁格出卖了你们所有人。” 她将从鲁格那套来的信息,全都告诉给了格桑。 然后看着她眼里的信仰一点点崩塌。 格桑张嘴吐出一口血,森白的牙齿混在血水里,就像无情的嘲笑。 她体内的药效已经起了作用,露出来的肌肤泛起迷人的粉嫩。 力气一点点被抽离,恐惧逐渐放大,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娇媚的低吟。 叶初棠伸手抚摸格桑的脸,笑容邪恶。 “你们北蛮人对祁家人恨之入骨,让你怀上祁家人的孩子,如何?” 这话让格桑逐渐溃散的双眸,重新有了焦距。 “让我死,求你!” 叶初棠看向四个愤怒的北蛮男人,嘴角的笑容渐深。 “让勾栏院当你们最后的归宿,如何?”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抽走一旁官差腰间的刀,割断了四人的脚筋。 “如此,就跑不了,一点软筋散就能让你们沦为男人的玩物。” 这话让四个男人疯了似地挣扎。 可除了加快伤口的血流速度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叶初棠合上四个男人的下巴,站起身。 “噌”地一声,染血的剑插回剑鞘。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五人,“谁告诉我赫哲在哪,我让谁免受羞辱。” 说完,开始倒计时。 “三,二……” 格桑不想自己的身体和魂魄被肮脏的北辰人侮辱,哭着开口。 “我说!我被抓之时,看到赫哲向东面的山坡逃去,他善毒,你们抓不住他的。” 说完,她痛哭流涕。 “给我解药,求你!” 叶初棠看着天真的格桑,冷笑。 “肮脏的北蛮暗探,没人会碰你,自己受着吧。” 北蛮人要杀她,她是疯了才会信守承诺。 她将堆叠在赫哲身上的尸体踢飞,蹲下身查看他是真死还是装死。 并借着检查的机会,将他身上的瓶瓶罐罐收了起来。 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体温也很低。 若不是格桑说赫哲是假死,他定能瞒天过海。 叶初棠已经拿到解药,直接扭断了赫哲的脖子。 功德值+5241。 “死有余辜!” 她刚说完,盯着她的护龙卫就质问道:“你为何杀他?” 叶初棠站起身,笑看着护龙卫。 “本就是一具尸体,谈何杀人?” “那女子明明说他是假死。” “所以,你宁可信北蛮的暗探,也不信我?” 护龙卫被怼得说不出话。 这些尸体他们之前查过,确认都死了。 他问道:“下毒的人死了,叶姑娘要如何解毒?” “我自有办法。” 叶初棠说完,回到了祁宴舟身边。 她打开装满药的包袱,趁翻翻找找的时候,将从赫哲身上找到的五个瓶子放了进去。 她一一拔掉瓶塞闻过之后,很快就确定了哪瓶是解药。 为了以防万一,她先倒出一粒递给叶靖川。 “你娘快死了,这药或许能救她,也可能害了她,要不要给她服下,你自己决定。” 叶靖川看着叶初棠手心的黑色药丸,眸底充满了挣扎。 叶初棠见此,又加了一句。 “那些马蜂都是用毒药喂养的,毒素留在身体越久,死亡的几率就越大。若这药能救你娘,便能救你。” 言外之意,她要叶靖川在他自己和叶老夫人之间,选一人试药。 若他选叶老夫人试药,解药却无用,他就要背负弑母的骂名。 若他选自己试药,解药却无用,他就会死。 叶靖川犹豫了好一会,才伸出肿如馒头的手,拿走了解药。 他忍着浑身剧痛,将解药喂进了叶老夫人的嘴里。 叶初棠知道叶靖川有多自私,对于他的选择,一点都不意外。 她伸手替叶老夫人把脉。 脉象很乱,低缓无力,但不是死脉。 她收回手,对叶靖川说道:“解药对症。” 叶靖川犹如癞蛤蟆般的脸浮现欣喜,显得狰狞无比。 “给我解药。” 他的嘴被马蜂蛰了,肿如香肠,说的话含糊不清。 叶初棠晃了晃手里的药瓶,估算解药的数量。 应该有三四十颗。 足够救那些症状较重的人了。 当然,叶靖川也是其一。 叶初棠伸出一根食指,“五百两一颗,先要先得。” 叶靖川:“……” 全身上下加起来也才一千三百多两。 就算全拿出来买解药,也不够买三颗! 叶初棠在叶靖川犹豫的时候,回到祁宴舟身边。 她将他的肩膀扶起,喂了一粒解药。 祁老夫人紧张地问道:“棠儿,舟儿是不是吃下解药就没事了?” 她其实是想问火毒的事。 但周围都是人,她不方便问出口,便朝叶初棠眨了两下眼睛。 叶初棠看懂祁老夫人的暗示,点了点头。 “嗯,阿舟休养一两天就没事了。” 叶初棠刚说完,祁宴舟就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入目便是心上人。 他立刻坐直,双手搭在叶初棠的肩上,上下打量她。 “阿棠,你没事吧?身上为何会有血?” 他之前就想问,却中毒晕倒了。 叶初棠将祁宴舟扶起来。 “我没事,这血是鲁格的,就那个操控马蜂的北蛮密探。” “那些黑衣人是北蛮安插在京城的密探?” 叶初棠点头,“今日也算因祸得福,将北蛮安插在京城的暗探都清除了。” “鲁格呢?” “死了,就在那棵最高的树下,自食恶果,被马蜂蛰死。” 她知道祁宴舟有很多话要问,但她现在没时间。 “阿舟,你先休息,我去救人。” 叶初棠快步朝祁鹤安走去。 祁鹤安还趴在地上,疼得哼哼唧唧。 许姨娘看到叶初棠过来,关切地问道:“夫人,您受伤了吗?” 叶初棠抖了抖衣裙,“这不是我的血,三弟怎么样?” “鹤儿他……他被马蜂蛰肿了,疼得厉害。” 祁鹤安扭头看向叶初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二嫂,我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还是能忍的。” 叶初棠看着他肿得老高的屁股,问道:“就伤了这一处?” “嗯,我被蛰之后就往树林深处跑,躲过一劫。” 说完,祁鹤安难堪地挠挠头。 “二嫂,我不是弃你们于不顾,而是知道我回来也是拖累,就想着先保护自己。” “你做得很对,不用自责。” 叶初棠倒出一粒解药,递给祁鹤安。 “这是解药,吃完就会消肿,我去看看那四位。” 祁老爷子主动迎向叶初棠,“棠儿,你和舟儿怎么样?” “我们都好,您别担心,姨娘们如何?” “苏氏和云儿被蛰得厉害,浑身发烫,神志不清,高氏和瑶儿稍好一些。” 叶初棠居高临下地看着还算清醒的高氏和祁静瑶。 “我有解药,五百两一颗,要吗?” 祁静瑶有气无力地反问道:“都是一家人,你竟然要银子?” 叶初棠看着祁静瑶额头还没好全的伤,嗤笑一声。 “你的脸皮得有多厚,才能说出这话?别忘了流放前夜,你做过什么?” 祁静瑶死鸭子嘴硬,“我都以死证清白了,你要如何?” “那就别买解药,等死吧。” 这话让祁静瑶慌了神,连忙说道:“买,我买!” 她爬到苏姨娘身边,从腰带的暗袋里拿出所有银票。 数了数,差不多八百两,不够买两粒解药。 她盯着为数不多的银票,一脸尴尬。 “我……我和我娘只有这么多。” 叶初棠接过银票,“解药我先给你们,剩下的二百两银子,以后就用干活来还。” 祁静瑶感觉被羞辱了,却不敢反驳。 她怕死。 于是咬着唇,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 叶初棠倒出两颗解药,递给祁静瑶。 高姨娘见祁静瑶服下解药后,苍白的脸很快就有了丝丝血色。 她连忙说道:“夫人,我要买两颗解药。” 家里人虽然为了避嫌,没有去十里亭送亲。 却在她出门采买的时候,偷偷给了她三千两的银票。 足够她在流放路上吃香喝辣。 所以,高姨娘很爽快地拿出一千两,换了两粒解药。 叶初棠又去了赵家的地盘,开门见山。 “五百两一颗解药,要吗?” 不是她圣母心,而是马蜂的毒不是急性的,短时间要不了人的命。 官差有足够的时间请大夫救他们。 她不过是利用大家的恐惧,捞油水罢了。 赵家死了一个姨娘,赵家人都吓得要死,生怕自己是下一个。 脸色惨白的赵明旭立刻答应,“要,我要!” 他是皇帝的胞弟,又接下了灭祁家的任务,皇帝在他出发前,给了不少银票。 之前十里亭送亲时,妻妾的家里也送了不少。 所以赵家人并不缺银子。 叶初棠问道:“你们要几颗?” 赵明旭虽然肉疼银子,但他不想赵家再死人。 “九颗。”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大银票,数了四千五百两给叶初棠。 叶初棠给了赵明旭九颗解药后,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她故意说给叶靖川听,“解药没多少了。” 叶靖川果然急了,“我要两粒解药。” 他不想死,叶思音是他唯一的孩子了,也不能死。 至于姜姨娘,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因为他实在拿不出更多更多的银子买解药。 叶初棠又赚了一千两后,满意离开。 她回祁宴舟身边时,路过吴成刚身边。 “官爷……” 她刚开口就被吴成刚打断,“我没有五百两。” 虽说押送流放犯的俸禄还不错,又能捞油水,但俸禄还没发,流放也才刚开始,他没捞到多少。 叶初棠笑着道:“官爷误会了,我是想说,用剩下的解药化水服用,可消肿,也能解一部分毒性。” “多少银子?” “免费,只要官爷在流放路上,予我方便就好。” “只要你不逃跑,不犯上作乱就行。” “这是自然,官爷请稍等。” 叶初棠来到祁宴舟身边,拉起他的右手,帮他把脉。 第186章 叶初棠再一次孕吐 叶初棠很快就松开了祁宴舟的手腕。 “阿舟,你之前忙着找我,用内力过度,导致毒气攻心,身体内还有一些余毒,等你内力恢复,排出来就行。” 祁宴舟之前为了找叶初棠,急疯了,满树林跑,累到脱力,脸色依旧难看。 他虚弱地点头,“好。” 叶初棠将自己的水囊递给祁宴舟,里面装是灵泉。 “阿舟,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先喝点水,坐下休息,我去给官差解毒,很快回来。” 祁老夫人连忙拉住叶初棠,小声问道:“棠儿,你管他们做什么?” 在她看来,那些官差都是要对付祁家的坏人! 叶初棠安抚地拍了拍叶老夫人的手。 “娘,我这么做自有道理,您放心,我这人无利不起早。” 这话将祁老夫人逗笑。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怎么说不重要,娘只要知道,我和阿舟一条心。” “娘自然是相信你的,别把自己累着,需要帮忙就吱声。” 叶初棠点头,“好。” 说完,她来了板车旁,取走水桶,去了湖边。 湖面上漂浮的马蜂尸体被夏风吹到北边。 东边的湖水清凉透彻,叶初棠提了大半桶,将剩余的二十几粒解药放桶里。 然后用灵泉水将剩下的空位补满,来增强解药的药效。 她从一旁的树上折了根树枝,将解药搅散。 “官爷们,来喝解药了!” 吴成刚第一个来到水桶边,还自带了碗。 他怀疑地看着叶初棠,“那么点解药,化入这么大一桶水里,真能解毒?” 叶初棠拿走吴成刚的碗,舀了小半碗递给他。 “官爷喝完,不就知道了?” 吴成刚接过碗,试探道:“若这水里下了药,我们岂不是都会中招,眼睁睁看你们逃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官爷觉得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祁家若是逃了,就算将来能平反,也会落人口实,得不偿失。” 这两句话说服了吴成刚,他将小半碗水一饮而尽。 丝丝甜味入喉,身体被蛰的疼痛明显缓解。 他将空碗递给身边的人,“这解药没问题,喝。” 叶初棠见官差舀了一大碗解药水,连忙扣住他的手腕,翻转,将碗里的水倒出许多。 “官爷,你们人数众多,且中毒不深,每个人喝小半碗足矣,不然不够分。” 吴成刚不想因解药的事和韩冲起冲突,立刻叮嘱他的人。 “你们要听祁夫人的,别贪多。” “是,吴头。” 叶初棠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说道:“你们喝,我该去做饭了,忙了这么久,又累又饿。” 经她提醒,大家这才发现自己也饿得前胸贴后背。 吴成刚见所有人都惨兮兮的,肯定没法赶路,大声说道:“今日不走了,在此休息!” 听到这话,祁赵叶三家人高兴不已。 叶初棠找了个距离湖边不远,又有大树遮阴的地方当营地。 祁老夫人见她又开始忙活午饭,连忙说道:“棠儿,你休息,娘来做午饭。” 虽然她甚少下厨,但总要尝试去做,不然永远不会。 “娘,您会做吗?” 祁老夫人听着叶初棠狐疑的话,诚实地摇头,“不会,你一会教娘就行。” 叶初棠有点累,确实不想动手,就没推辞。 “好,辛苦娘了,我去取今日要做的菜,好好教您。” “一直都是你做饭,你才是辛苦的那个。” 这时,许姨娘快步走了过来。 “老夫人,奴婢和您一起做。” 有人帮忙做饭,祁老夫人求之不得。 “行。” 祁宴舟原本想将做午饭的活揽过去,却被叶初棠以他要休养为由,拒绝了。 他想起早上的锅碗还没洗,说道:“我去洗锅碗。” 许姨娘在他动手之前,先一步拿走了锅碗。 “二公子,您和夫人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做。” 叶初棠见祁宴舟想做点事,看向板车上的西瓜。 “阿舟,我想吃西瓜了,你切一下。” “好,等着。” 板车之前被放在树荫底下,西瓜虽然不冰,但也没有被晒热。 祁宴舟将西瓜切得乱七八糟。 叶初棠看得一阵无语。 早知道这男人的动手能力这么差,就不让他干这活了。 刚这么想,她就看到祁宴舟将西瓜最中心的位置,放在碗里,切成小块,拿来递给了她。 中心的位置不仅最甜,还没有籽。 叶初棠盯着红红的西瓜瓤,“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祁宴舟就将碗塞到了叶初棠的手上。 “这西瓜是宋景宁送给你的,我们有得吃,都是沾了你的光,吃吧。” 祁老夫人见儿子对儿媳如此体贴细心,嘴角含笑。 “棠儿,你帮了祁家良多,本就该吃最好的。”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 “舟儿,这湖里应该有鱼,你看能不能抓两条起来,一会炖汤喝。”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闻不得鱼腥味,立刻拒绝。 “娘,湖水太深,鱼不好抓,我一会去树林里看看,或许能打到野味。” “也行,但你要注意身体,别逞强。” “知道了,娘,先吃点西瓜再忙做饭的事。” 听到这话,叶初棠突然想起一件事。 “娘,苏姨娘和祁静瑶欠我二百两银子,用干活来抵账,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交给她们。” 说完,她叮嘱了一句。 “这两人不安分,她们干活的时候,得盯着。” 祁老夫人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点好,“好,娘知道了。” 西瓜虽大,祁宴舟却没有分给苏姨娘四人。 叶初棠快将碗里的西瓜吃完时,韩冲带着三个北蛮暗探,以及被蛰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鲁格回来了。 他将鲁格扔到叶初棠面前。 “他身上的伤,是祁夫人所为吗?” 叶初棠之前用土系异能将鲁格的身上割出了网状的伤。 他被马蜂蛰得浑身肿胀之后,伤口被完全撑开了,有种“腰花”的既视感。 “是我干的,你现在应该相信我的话,是我救下所有人了吧?” 韩冲信了,但鲁格身上的伤太诡异,不像还人为。 “你是怎么将他伤成这样的?” “一根极其锋利的铁线。” 叶初棠说完,在腰间摸了摸,从空间拿出一小卷带刀口的细钢丝。 这的确是她的武器,在末世的时候,用来切割丧尸的。 那时候,她内力深厚,轻松就能将丧尸大卸八块。 她晃了晃手里泛着银光的钢丝,问道:“官爷要不要试试?” 韩冲总觉得叶初棠在说谎,指腹从细钢丝上滑过,留下一抹血痕。 “很锋利,我想试试。” “行,等我吃完西瓜,就让官爷感受一下。” 叶初棠将所剩不多的西瓜吃完,将空碗搁在板车上。 “官爷这边请。” 她将韩冲请到一旁的空地上,用力一抖手腕。 钢丝犹如活物,一圈一圈地缠在韩冲的身上,割破他的衣裳,勒进肌肤。 鲜血瞬间将官服染红。 他的手下脸色微变,连忙喊道:“快住手。” 叶初棠没有理会,手腕一抖,收走钢丝。 紧接着,再次抖腕,钢丝反方向缠住韩冲。 她看着韩冲身上网格形状的伤痕,挑眉问道:“官爷,现在信了吗?” 韩冲武功高绝,却做不到让鲁格的伤口如此均匀,才会怀疑叶初棠。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点头,“信了。” 叶初棠收回染血的细钢丝,在粗布衣服上擦干净,藏回腰间。 “大丈夫立于天地,有恩必还,是否?” 韩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答反问:“祁夫人是如何让鲁格自食恶果的?” 按理说,控蜂人死了,马蜂应该群龙无首,自行离开才对。 为何会集体攻击控蜂人? 叶初棠笑着道:“因为我是医者,有惑人心神的药,能让其听命行事。不然官爷以为我是如何能得知有十六位暗探,并知晓他们的名字的?” 说完,她又问:“官爷要我验证一下吗?” 韩冲其实已经信了叶初棠,但他还是为了以防叶初棠和北蛮人有勾结,提出验证。 叶初棠长长叹了口气,“哎,想捞个救命之恩,怎么就这么难呢?”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瓶吐真剂。 韩冲看着透明玻璃瓶里的透明液体,问道:“这是什么?” “让官爷听话的好东西。” 叶初棠说完,随手指了个护龙卫。 “就你了,割破脖子。” 护龙卫得到韩冲的同意后,用剑划伤了脖颈。 叶初棠将吐真剂倒了些在伤口上。 手心盖住伤口,将药水逼入护龙卫的体内,并用内力催化药效。 护龙卫的双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迷离。 “你是谁?” “韩十,隶属于……” 自报身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冲一记手刀砍在后脖颈上,晕了过去。 叶初棠挑眉,“官爷可还有疑问?” “没有,在下欠祁夫人一条命,若有需要,随时来拿。” “好,湖边的桶里是解药,一人喝一小碗。” 韩聪朝叶初棠抱拳,“多谢。” 说完,他就带着手下和北蛮的暗探走了。 叶初棠对上祁宴舟困惑的眼神,笑着道:“一会和你细说。” 祁宴舟点了点头,看向叶初棠的腰间。 “阿棠,你怎么总在身上藏那么多东西?” 叶初棠听出是试探。 她也不怪祁宴舟多想,毕竟她总能从身上拿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她当众拿出来的,都是小件,能圆过去。 “流放的一路不太平,保命的东西,我自然要随身携带。” 这解释很合理,祁宴舟没有再问。 “我之前去过那棵参天大树,没看到任何人。” 他和叶初棠的想法一样,操控马蜂的人,定然立于高处,众览全局。 所以他进树林找她和祁鹤安时,也顺便找了操蜂人。 叶初棠并不意外祁宴舟会去巨树那里。 “我在巨树上发现鲁格后,他便逃了,我追了好久才抓到他。 我听到你喊我了,但我要全力应对鲁格,没法分心应声。 抓到他之后,我忙着从他的嘴里套出秘密,抱歉。” 祁宴舟要的不是叶初棠的道歉,而是坦诚。 她的解释,他没有全信,但也没有追问。 “我去树林看看,能不能打到野味。” 说完,他就走了。 叶初棠将中午要吃的菜拿出来,递给祁老夫人。 “娘,大家都累了,中午就随便吃点,做个南瓜蒸蛋,白菜炖粉条,凉拌萝卜丝。” “娘听你的,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祁老夫人吩咐祁老爷子。 “老爷,官爷们已经喝完解药了,你去把水桶洗洗,打桶水来。” 祁老爷子应了一声,朝湖边而去。 这时,许姨娘拿着洗干净的锅碗回来了。 叶初棠就教她和祁老夫人做菜。 祁鹤安过来打下手。 他的屁股已经消肿了,但还有些疼。 “二嫂,谢谢你。”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一家人,不用客气。” 许姨娘放下手里的南瓜,郑重地向叶初棠行了一礼。 “夫人,您救了我和鹤儿的命,以后有事尽管吩咐,绝不推辞。” “好,快做饭吧,有点饿了。” 祁家人在叶初棠的指挥下,像模像样地做好了三道菜。 煮饭的时候,祁宴舟回来了。 他抓了两只小野猪,还摘了不少刺泡儿。 “阿棠,你之前在乡下庄子,应该吃过这个,给你。” 刺泡儿的杆上原本有很多小刺,都被他抹掉了。 他还用树叶包了一圈,不会扎手。 叶初棠看着黄红相间的覆盆子,回想了它酸甜的味道,立刻伸手接过。 尝了一颗后,她点了点头,“好吃。” 虽然现代培育的没有籽,但偏甜,少了原有的果香味。 等天气不那么热了,她要挖两株,种空间里。 祁宴舟见叶初棠喜欢吃,笑着道:“一会再去给你多采点。” “好,我们一起去。”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肥肥胖胖的野猪崽上。 “晚上烤乳猪吃。” 祁宴舟也是这么打算的,“好。” 野猪崽不大,一家六口吃两只,刚刚好。 祁鹤安好奇地问叶初棠,“二嫂,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要在乡下受苦?” 这话一出,祁家两老也朝叶初棠看过去。 叶初棠揪了好几颗覆盆子,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藏拙,所以我任由叶家人污蔑我的名声,想借此脱离叶家,结果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被带回叶家了。” “原来如此,幸好二嫂来了京城,不然也不会和我二哥促成良缘了。” 叶初棠和祁宴舟对视一眼,眼里都藏着笑。 “是啊,都是缘分。” 谁能知道,他们的缘分早在乡下的庄子,就开始了。 饭很快就煮好了。 叶初棠也将刺泡儿分食完了。 她从放干货的箱子里拿出一些之前晒的鹿肉干,当做一盘菜。 “这是我在叶家时做的,新婚前夜藏了起来,采买时拿上了,你们快尝尝。” 她解释了一句,祁家人也就信了。 六人围着木盆而坐。 他们都饿了,但教养刻在了骨子里,就算吃得快,也没损了形象。 菜香味逸散开来,勾出了无数人肚子的馋虫。 咕噜噜的叫声,此起彼伏。 除了叶初棠六人,其他人都因被蛰得浑身痛,没有动手做饭。 一边喝着湖里的水,一边啃着馒头和馕饼,吃着咸菜。 苏姨娘看着吃得欢快的六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今,她不仅没了银子,只能吃糠咽菜不说,还得给叶初棠当牛做马!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上交首饰了! 可惜,没有后悔药。 叶初棠吃完饭,在树荫底下散步消食。 将收拾残局的任务交给了苏姨娘。 “将锅碗洗干净,抵五文。” 苏姨娘惊得伸出五根手指头。 “才五文?我何时才能还清二两百银子?” 祁宴舟说道:“姨娘难道忘了,府里最低等的下人,一个月才五百文的月银,均摊下来,干一天活得十七文,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话将苏姨娘怼得哑口无言。 虽然她不掌中馈,但下人的月银有多少,她还是知道的。 “洗,我去洗。” 叶初棠见她态度敷衍,提醒道:“若洗不干净,重洗。” 苏姨娘满脸不情愿,“夫人,奴婢知道了。” 啊! 她在心里咆哮:皇上的人怎么还不来找我,给我任务! 若有任务,她就能提要求,摆脱困境了! 祁宴舟陪叶初棠走了一会后,说道:“阿棠,我去把猪杀了,腌上半日。” 野猪的腥味比较重,得先腌制去腥。 叶初棠点头,“行,你处理好了,我来腌制。” 关于烧烤,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祁宴舟担心猪肉太腥,引起叶初棠的反酸。 “你开口,我动手。” 说完,他对许姨娘说道:“姨娘,一会帮我烧一锅开水,我要给猪脱毛。” “好,等苏氏洗完锅,我就烧水。” 祁宴舟应了一声后,拎着两只野猪崽,朝湖边走去。 祁鹤安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二哥,我帮你。” 祁老夫人将两张油布都铺在地上。 “棠儿,过来休息。” 叶初棠在油布周围撒了驱虫蚁的药粉后,躺下休息。 大树枝繁叶茂,挡住了浓烈的阳光。 夏风吹过,树叶翻飞,细碎的光斑从缝隙落下来。 光影中,尘埃舞动。 叶初棠看向远在湖泊入口处的韩冲。 他正在审问北辰的暗探。 因离得远,她听不清在问什么。 但从韩冲的表情可以看出,审讯并不顺利。 也是,能当暗探的人,嘴够严。 若不是她用吐真剂配合催眠,也不可能套出消息。 韩冲察觉到叶初棠的视线,大步朝她走来。 这时。 苏姨娘洗好了锅,许姨娘立刻烧水。 祁宴舟抹了野猪崽的脖子,倒拎着放血。 血腥味虽然浓郁,但因他处在下风口,营地一点也闻不到。 可当韩冲走到叶初棠面前,突然刮起一阵回旋风,将血腥味送到了营地。 正在烧水的许姨娘捏了捏鼻子。 “这野猪的血可真腥。” 她刚说完,就听到了干呕的声音。 “呕!” 叶初棠立刻起身,跑到下风口的树林里,吐得稀里哗啦。 这一变故吓坏了祁家两老。 祁老夫人立刻来到叶初棠身边,关切地问道:“棠儿,你怎么了?” 问完,她立刻抬手给叶初棠抚背。 叶初棠好久没孕吐,一旦吐起来就止不住。 差点将苦胆水都吐出来。 祁老夫人是过来人,立马怀疑叶初棠是有孕了。 毕竟之前就有她怀孕的流言。 虽说后来她澄清了流言,还让赵思敏和叶思音因此下了大狱。 可叶初棠医术高超,改变脉象于她而言不算难事。 想到这,祁老夫人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韩冲跟了过来,问叶初棠,“祁夫人,你这是吃坏肚子了?” 他其实想问叶初棠是不是有孕了。 但想到她和祁宴舟才成婚,还没圆房,这么问会有损她的名节,就换了说辞。 叶初棠吐得浑身难受,一个字都不想说。 祁宴舟在刮回旋风的时候,就将野猪崽给了祁鹤安,来找叶初棠。 他站在不远处,不敢靠近他。 怕身上沾染的血腥味熏到她,让孕吐更加严重。 “阿棠,你怎么了?” 祁宴舟的突然出声吸引了祁老夫人和韩冲的注意。 叶初棠利用这个机会,用银针封住了嗅觉。 效果立竿见影,恶心感立即消退。 她直起身,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阿舟,我没事,可能是吃得太杂太多,伤了胃。” 祁宴舟猜到叶初棠封了嗅觉,快步来到她身边。 “是我不好,给你切了太多西瓜,凉到胃了。” 西瓜是凉性水果,众所周知。 祁老夫人和韩冲立刻就打消了叶初棠有孕的怀疑。 老夫人瞪了祁宴舟一眼。 “知道你疼棠儿,但任何东西都不能贪多,以后注意点。” “娘,孩儿知道了。” 祁宴舟说完,扶着叶初棠回了树下,给她倒了杯水。 叶初棠漱完口,问韩冲,“官爷找我何事?” “我想借叶姑娘那瓶能让人听话的药水,审讯北蛮的暗探。” “官爷,你们只是押送流放犯的官差,暗探不该送回京城,让大理寺来查吗?” 第187章 皇帝被马蜂蛰得病危 叶初棠的问题让韩冲汗流浃背。 他连忙解释:“我对北蛮人恨之入骨,只想快点审出消息,一时忘了规矩,有所僭越,谢祁夫人提醒。” 护龙卫的任务就是保皇权稳固,家国安宁。 查各国暗探是护龙卫的职责,审讯暗探也是。 所以,在知道黑衣人是北蛮暗探后,他一时间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韩冲再次向叶初棠道谢。 “多谢,在下韩冲,又欠了祁夫人一个人情。” 在他看来,叶初棠是皇帝的人。 不管他是欠她命,还是欠她人情,都不会影响到皇上。 所以才说得如此坦然。 叶初棠知道韩冲在撒谎,却没有拆穿。 “我记下了。” 韩冲回了队伍。 和吴成刚商量如何处置暗探和两具尸首。 马蜂蛰死了赵明旭的一个妾室,以及一个押送的官差。 这两人的尸身得送去就近的县衙报备,除名籍。 暗探不论死活,也要一同送往县衙,由县衙的官差押送到京城。 商量好之后,吴成刚警告了祁赵叶三家几句。 然后带着二十护龙卫,送暗探和尸首去就近的县衙。 韩冲等他们离开后,先一步飞鸽传书到京城,向首领细说情况。 叶初棠看着飞走的白鸽,想吃炖乳鸽了。 祁宴舟看穿她的心思,温柔地说道:“夜幕初垂,百鸟归巢,正是猎鸟的好时机。” “挑肥一点的,炝炒很好吃。” “行,阿棠,你刚才吐了不少,要不要吃点东西?” 叶初棠现在没什么胃口,摇头,“等我缓缓,养养胃,再吃吧。” “那你先休息,我去处理野猪崽。” 以防再熏到叶初棠,祁宴舟拎着烧好的开水,和祁鹤安走得更远了一些。 祁老夫人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叶初棠,给她舀了一碗开水。 “棠儿,喝点热的,能暖胃。” “谢谢娘。” 叶初棠接过碗,慢悠悠地喝着。 许姨娘心疼地说道:“夫人,锅里还有一些开水,我给您做点疙瘩汤吧?既暖胃,又能饱肚子。” “好,麻烦姨娘了。” “不麻烦,就是做的可能不太好吃。” “无妨,我教你。” 叶初棠说完,将自己的水囊递给许姨娘。 “水桶被阿舟提走了,就用这里面的水和面疙瘩。” 在她的指导下,许姨娘很快就做好了疙瘩汤。 用灵泉水煮出的疙瘩汤,格外的香。 再加上一些调料和香油,可谓人间美味。 一碗下肚,叶初棠的胃立马就舒服了。 吃完,她解封了嗅觉。 然后用炭笔写下腌制野猪肉的步骤,交给许姨娘。 “姨娘,我有点困了,你一会将这个给阿舟。” “好,夫人休息吧。” 叶初棠躺下后,找了本书打开,盖在脸上,遮挡光线。 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 此时,京城。 祁宴舟昨夜差点被黑腹蛇咬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黑腹蛇是南方才有的蛇,突然出现在北方,肯定是人为!” “听闻黑腹蛇只有筷子粗细,攻击速度极快,毒性极大,若是藏在暗处,几乎没人能躲开,若是被咬,重则死亡,轻则变痴儿,幸好辰王武功高,躲过一劫。” “祁家刚离开京城,就有人动手了,越发说明私藏兵器的事是假的,怕祁家找到证据翻案!” “肯定的!辰王若想夺江山,必然是一呼百应,何须藏兵器?” “看来传言是真的,赐婚是皇上布的局,想要借此诬陷祁家谋反,诛其九族!” 满京城都是这样的议论声。 很快就传进了宫里。 皇帝气得将书桌上的奏折推倒在地。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护龙卫简直名不符实,不仅没能杀了祁宴舟,还给他惹了一身骚! 德公公劝道:“皇上,流言是祁宴舟刻意为之,你若生气,就是正中他下怀。” 说完,他打开一个锦盒。 盒子里装着八枚金灿灿的丹药,散发着诱人的药材清香。 “皇上,这是善存真人炼制的金丹,有延年益寿,清除身体浊气之功效。” 听到这话,皇帝立马就不生气了,双眸泛起亮光。 “善存真人?是那个活了一百多岁高龄,却形如弱冠的善存真人?” “是,奴才原本想将善存真人请进皇宫来,但他说宫里污浊之气太重,不利于修行,婉拒了。但他又不想得罪皇上,便答应炼丹之时,会给皇上备一份。” 皇帝有些不高兴,“朕立马就下旨,让他进宫!” 皇宫明明是真龙之气所在,怎么就成了污浊之气?! 德公公提醒道:“皇上,您知道,这些世外高人本事了得,不畏皇权,若您将他逼急了,他一走了之,您连金丹都没了。” “这倒也是,”皇帝狐疑地看着德公公。 “据说善存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张天师的事情之后,他对修道炼丹一事,十分谨慎,就怕重蹈覆辙。 “奴才在张天师死后,就给青云观的观主去了信,让他帮忙留意善存真人,没想到还真被观主找到了。” 德公公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 “这是观主派人送金丹来时,给皇上写的信。” 皇帝立刻接过信封,取出信纸。 确认是观主的字迹后,他才认真看了起来。 金丹的确是善存真人送的,而且观主还邀请他在夏至那几日去青云观清修。 夏至是阳气最旺之时,是男子清修的最佳时机。 最关键的是,善存真人也会去青云观。 “皇上,若您能带着诚意来说服善存真人,他或许会答应进宫,帮助皇上修行。” 这是观主写的最后一句话。 皇帝看完之后,激动不已,“德公公,宣户部尚书觐见。” 叶靖川被罢官流放之后,户部左侍郎谢景义就被提为了尚书。 皇帝之所以提拔他,是因为谢家是百年世家,底蕴丰厚。 德公公扫了眼蠢笨如猪的皇帝,“奴才遵命。” 说完,他就离开了勤政殿。 皇帝立刻宣太医,让其查验金丹。 他现在对德公公有了提防,入口的东西,自然得谨慎一些。 太医将金丹切下一点,当着皇帝的面检查。 “皇上,金丹没问题,用的都是顶好的药材,的确有延年益寿之效。” 至于能不能清除身体内的浊气,他也不清楚。 毕竟他不懂修道。 皇帝让太医检查金丹的目的,就是为了验证丹药是否能服用。 “这丹药里面,不会有童子血之类的吧?” 虽说功效好,可他总觉得杀生太多,是不利于修行的。 他的不举之症,定然是遭了反噬! 太医连忙跪下,以头贴地。 “皇上放心,这金丹是有草药炼制而成。” 他是德公公的人,自然不会告诉皇帝金丹真相。 皇帝听完,问道:“薛神医还没回来?” 薛栋在叶初棠和祁宴舟成婚之后,就以替皇上采药的名义进了山。 “回皇上,薛神医还未归。” 说完,他委婉地提醒道:“皇上,自从太医院被偷,所补之数不及十一,娘娘们常吃的药都做不出来。” 皇帝听出太医是要银子买药。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下去吧。” 一个个都问他要银子,也不想想,他也被“鬼盗”偷了个精光好吗? 想到内库干净,国库空虚,他就一阵头疼。 还有祁家! 皇帝想到“若祁家谋反,必定一呼百应”的流言,想灭祁家的心思更浓烈。 他对贴身伺候的太监说道:“笔墨伺候。” 皇帝写了四封密信。 一封给叶初棠,一封给苏姨娘,一封给韩冲,一封给赵明旭。 明日过后,流放的队伍就能到百里之外。 到时候找个合适的地方,全力击杀祁家人,就不信他们还能逃脱! 事后,布置成山匪作乱即可。 毕竟祁宴舟初入官场时,剿匪无数,如今落难被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将密信交给影卫,“间隔两个时辰送一封。” “是,皇上。” 影卫刚拿着密信离开,德公公就和户部尚书谢景义进了金銮殿。 不等谢景义行礼,皇帝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如今国库空虚,谢爱卿可有办法尽快充盈国库?” 问完,他还刻意提了一下,叶靖川将江南首富唐家抄家的事。 谢景义明白皇帝的意思,但他不是叶靖川,无需靠献祭来当宠臣。 “皇上,臣有两计,可充盈国库。” 听到这话,皇帝立马来了兴趣。 “谢爱卿说说看。” “第一,严查贪官污吏,抄没家产;第二,惩治无良奸商,抄没家产。如此一来,皇上既能充盈国库,还能博得贤名。” “谢爱卿这办法委实不错,比征收赋税有用多了。” 谢景义俯身行礼,“皇上英明!” 皇帝摆了摆手,“退下。” 谢景义离开勤政殿之后,皇帝看向德公公。 “去传御史和市令司觐见。” 御史监察百官,他们很清楚贪官有哪些,谁的家产更丰。 而市令司是管贸易的,对商户的家产了如指掌。 德公公也缺银子,立刻领命离开。 皇帝解决了一块心病后,拿起锦盒里的金丹服下。 效果立竿见影。 他觉得身体暖烘烘的,又轻飘飘的,有种置身云端的舒爽。 而且疲乏一扫而空,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不愧是善存真人炼制的丹药,效果极好!” 说完,他朝一旁伺候的宫女勾了勾手指。 “过来!” 宫女看懂了皇帝眸底的欲望,心底浮现欣喜,快步上前。 若能被皇上宠幸,就可以脱离奴籍,当主子了。 她假装崴脚,倒进皇帝的怀里。 “皇上……” 拖长的语调婉转动听,皇帝十分受用,手不安分地滑进宫女的衣襟,捏了捏。 宫女娇媚得哼吟出声。 “嗯……皇上,奴婢……好难受……” 她柔若无骨地往皇帝的怀里钻,故意往他的耳朵里吹气。 大多数的宫女都做过麻雀当凤凰的念头,自然知道该如何取悦男子。 皇帝一把抱起宫女,对太监说道:“一会御史和市令司来了,让他们在殿外稍等。” “奴才遵命。” 皇帝将宫女抱去了里间内殿的龙榻上。 结果衣服褪尽,欲望强烈,却依旧不举。 “啪!” 皇帝一巴掌打在宫女的脸上,“没用的贱婢,死不足惜!” 说完,抄起玉枕,砸死了宫女。 他愤怒地咒骂道:“什么神医,庸医!” 看着宫女死不瞑目的双眸,他快速穿好里衣,从龙榻上下来。 “来人,将这贱婢处理一下。” 伺候的太监连忙叫人进来拖走宫女的尸身,并清理内殿,还点了龙涎香。 御史和市令司来御书房时,勤政殿已被收拾妥当。 当皇帝和几位官员商量查抄哪些贪官和奸商时。 叶初棠午休醒了。 她拿开脸上的书,打着哈欠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大部分人还在睡觉。 祁宴舟紧挨着叶初棠睡。 感觉到她醒了,也随之起身。 “阿棠,饿不饿?” 叶初棠午睡之前吃过一碗疙瘩汤,这会还不太饿。 她摇了摇头,“不饿,什么时辰了?” 祁宴舟看了眼地上的树影,说道:“申时末。” 夏季的天黑得晚,此刻还太阳高悬,气温灼热。 他说道:“野猪肉我已经按照你写的配方,腌制好了。” “行,等太阳落山,我们就开始烤。” 叶初棠说完,起身去湖边洗脸。 洗完,她去找了韩冲。 “我和夫君要进树林找吃的,半个时辰内回来。” 韩冲点了点头,“行,若超过半个时辰,你们还没回来,就按逃犯处理,祁家人将会被就地斩杀。” 叶初棠笑着道:“我若想逃,压根就不会救你们。” 说完,她就回到营地,拉着祁宴舟进了树林。 “去摘刺泡儿。” 这会的太阳虽然很烈,但树林里有树荫和微风,不太热。 祁宴舟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问叶初棠:“不理会,还是甩掉?” 叶初棠往后看了眼。 “不用管,他们离得够远,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听了去。” “嗯,阿棠想聊什么?” 叶初棠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韩冲他们是什么人吗?” 祁宴舟的余光看向后方,压低声音说道:“若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护龙卫。” “对皇帝言听计从的保皇党?” “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样。护龙卫不仅要保皇权稳固,还要保家国安宁。” 后一句本是一体,可对现在的北辰国而言,是背道而驰。 因为皇家在迫害百姓! 叶初棠觉得可笑,直接笑出了声。 “皇权稳固和家国安宁是相悖的,他们要如何同时保?” 祁宴舟拉住叶初棠的手,说道:“我猜,他们只接能同时保的任务。” 比如这一次。 护龙卫觉得祁家想谋逆,于皇权不利,于家国不宁,所以接下任务对付祁家。 叶初棠听懂了,又问:“对护龙卫来说,是皇权大,还是家国大?” “应该是皇权大,不然他们早就对皇家出手了。” “这倒也是,你觉得有策反的可能吗?” 祁宴舟思考片刻后,说道:“机会不大,但可以一试。” “那就试一试。” 叶初棠之前以为被皇帝派来杀祁家的人,一定满手罪恶。 她在杀死鲁格,救了所有人之后。 功德值增增又减减。 救好人,增;杀坏人,增;救坏人,减。 她以为狗皇帝的爪牙那么多,功德值肯定会大跌。 结果增减的明细让她很是意外。 一百护龙卫的功德值竟然没有一人是减少的。 多则上万,少则几十。 她当时就猜测,韩冲他们虽然是皇帝的爪牙,但人不坏。 于是,她耐着性子试探韩冲,又大费周章地逼他认下了“救命之恩”。 证实猜想之后,她便动了策反的心思。 如今听到祁宴舟的话,坚定了想法。 祁宴舟支持叶初棠的想法,“需要我配合的话,随时开口。” 叶初棠将手指插入祁宴舟的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 “好,刺泡儿在哪?我还想吃。” 祁宴舟带着叶初棠去了之前摘刺泡儿的地方。 很大一片,黄红相间,很是漂亮。 “阿棠,你别动,刺泡儿的枝条有很多小刺,我来就好。” 说完,他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叶初棠的手。 “那你在这摘,我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野果。” “你小心点,可能还有蛇。” “知道,我一会就回来。” 叶初棠来树林不是为了吃,而是抓马蜂。 狗皇帝给她送了这么大的一份力,她总得还回去! 鲁格死后,马蜂群龙无首,就藏在了树林的角角落落。 因马蜂数量庞大,找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叶初棠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抓了将近五百只。 用透气的细缝竹篓装起来,放在空间。 她不擅养蜂,但擅长用毒。 北蛮人能让马蜂的身上携带诱发火毒的药,她也能让马蜂携带毒药! 忙完,叶初棠对不远处的祁宴舟说道:“阿舟,我要如厕,你帮我看着点官差,别让他们靠近。” 祁宴舟往叶初棠的方向走了几步。 “好,有事就喊我。” 叶初棠应了一声后,就瞬移去了皇宫。 这里距离皇宫有五十里,这么远的距离,一来一回,差不多得花一万功德值。 和她今日赚的差不多,所以不心疼。 她猜测皇帝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御书房,便去了内殿。 叶初棠将床下的木板推开一些。 床榻边没有鞋子,说明皇帝不在内殿。 外殿传来皇帝的声音。 “那就这么决定,官员这边,就锁定工部尚书,司农寺卿,礼部侍郎三家,商户这边就锁定黄陈两家。” “臣定不负皇上所望,将这些贪官奸商抄家。” “朕只给你们十天,大理是和刑部会配合你们行事,下去准备吧。” “臣遵命,臣告退!” 叶初棠虽然只听了几句,却听懂了皇帝要干什么。 为了捞银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皇上,时辰不早了,要不要回寝殿,传膳?” 德公公刚问完,皇帝就“嗯”了一声。 他几乎忙了一天,确实累得不轻。 “摆驾回寝殿。” 叶初棠听到这话,就知道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 她立刻移到前殿的地下,将桌案下的木板推开了一些。 放马蜂。 马蜂争前恐后地从竹篓里飞出去。 与此同时,她故意用异能在内殿弄出很大的动静。 掩盖马蜂震动翅膀的嗡嗡声。 德公公脸色一紧,呵斥道:“谁在内殿?” 皇帝的影卫留下一半保护他,另一半立刻冲向内殿抓人。 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这时,从竹篓飞出的马蜂已经足够多了。 德公公不仅听到了嗡嗡声,还看到了发狂的马蜂。 他立刻用袖子挥开,“殿内为何会有马蜂?” 话音还没落下,马蜂就多得随处可见。 皇帝被吓得不轻,怒吼,“快把这些马蜂弄走!” 影卫一边保护皇帝,一边查找马蜂的来源。 “好像是从桌案下来的。” 叶初棠在影卫开口前,已经换了位置,到了狗皇帝的脚下。 他因过度紧张,压根就没发现脚下的木板被推开一些。 马蜂从缝隙钻出来,直接飞进了皇帝的衣袍里。 “啊!痛!朕被咬了!” 被马蜂蛰了后,皇帝疼得上蹿下跳。 衣袍里的马蜂被刺激,蛰得更加厉害。 叶初棠目的达到,将剩下的马蜂放飞到院子里后,瞬移回了树林。 她离开的时间不到半炷香,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离开过。 而御书房的皇帝直接疼晕了过去。 影卫和伺候的宫女太监,也被蛰得不轻。 就连德公公,脸上也被蛰了两下。 他见皇帝倒地不醒,被马蜂疯狂袭击,大声怒吼。 “赶紧用被子裹住皇上,还有,马蜂怕火怕浓烟。” 这话一出,影卫立刻脱下衣裳点燃,驱赶马蜂。 太监将昏迷的皇帝送上龙榻,盖上被子。 在影卫的努力下,马蜂很快被清除。 当太医来御书房的时候,皇帝已经发起了高热。 龙袍被脱掉后,皇帝的蜇伤显露出来。 所有人都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浑身是包,尤其是双腿内侧,简直没眼看。 而连龙阳之所在,肿得将大腿都撑开了! 第188章 拦截皇帝的飞鸽传书 太医被皇帝的惨状吓得呼吸急促,双手颤抖。 “这……这肯定不是普通的马蜂。” 德公公摸着自己又肿又烫的脸,一脚将太医踢趴在地。 “别说废话,赶紧想办法解毒治疗。” 太医以脸砸地,额头都磕青了。 他连忙跪爬着转身,看向德公公,“臣无能,需要将太医院都请来。” 皇上伤得太重了,能不能救活很难说。 他一个人可担不起救治不力的罪名。 不用德公公吩咐,影卫立刻去太医院找人。 德公公看着地上死掉的马蜂,说道:“这马蜂的毒性很大,先给皇上用清毒丸,再用内力逼出一些毒素。” 太医立刻从药箱里找出清毒丸,喂给浑身滚烫的皇帝。 他吩咐太监,“去取一些冰水来,皇上需要降温。” 影卫立刻上龙榻,用内力帮皇帝逼毒。 皇帝的身体太过虚弱,他们不敢下重手,只将毒素逼出了一些。 太医见皇帝丝毫没有好转,脖子凉飕飕的,有种脑袋要搬家的感觉。 很快,当值的太医都来了勤政殿。 德公公用内力逼毒之后,被蛰的位置消肿了,但疼得越发厉害。 他觉得不对劲,立刻让太监取来铜镜。 镜子里,他被叮的地方,烂了有鸡蛋大小,血糊糊的。 “这毒好厉害!” 有太医听到这话,立刻过来给德公公上药。 这时。 护龙卫的首领拿着韩冲的飞鸽传书到了勤政殿。 他原本该将信件呈给皇帝。 但皇帝病危,而韩冲传来的消息,和今日皇上被马蜂蛰有密切关系。 于是,他将信件呈给了德公公。 “大监,这是韩统领的飞鸽传书,和马蜂有关。” 德公公一听这话,立刻接过卷成细棒的书信,展开。 看完后,他一巴掌将桌案拍得粉碎。 “竟然是北蛮人!” “大监,如今叶初棠将解药都用完了,皇上要怎么办?” “不是抓了几个北蛮暗探吗?总能审出点东西。” 护龙卫的首领看了眼龙榻,一脸焦急。 “臣担心以皇上如今这情况,等不了那么久。” 德公公看着信件,表情平静。 “流放的队伍总共就死了两个人,这马蜂的毒要不了人的命。” 这话并没有让护龙卫首领放心。 袭击皇上的马蜂,明显和袭击流放队伍的不一样。 但他没有反驳德公公的话。 “下官立刻去查这些北蛮暗探,希望能在医师赫哲这里,找到解药。” 德公公摆了摆手,“去吧。” *** 当整个皇宫因皇帝病危而人心惶惶时,叶初棠找到了一棵山杏树。 杏子已经过了成熟的季节。 但树林里温度低,还有几颗黄里透红的果子挂在枝头。 她刚要飞身上树去摘,祁宴舟就来了。 “阿棠,让我来。” 他将两大把刺泡儿递给叶初棠,上树摘山杏。 叶初棠趁此机会,扯了一根刺泡儿的灌木,放进了空间。 祁宴舟将树上所有的山杏摘完,两人往湖边走。 叶初棠和祁宴舟聊了一下朝堂的局势。 然后趁机问了一下皇帝要抄家的那三个官员。 都是大贪官! 工部尚书因修建无数道观,而偷工减料,敛财无数。 司农寺卿因掌管着所有农事,时常倒卖粮食果蔬等,霸占良田。 礼部侍郎家出了个受宠的皇贵妃,经常借着各种典礼敛财。 叶初棠知道三人是贪官后,暗道一声。 “可惜。” 十日之后,她已经离京五百里。 瞬移回京搬空三家,至少得消耗十万功德值,得不偿失。 而且搬空需要时间,以她现在的情况,是没办法消失那么久的。 祁宴舟见叶初棠闷闷不乐,还以为她在忧心朝堂。 “阿棠,北辰国的根早就烂了,贪官奸佞占一半,事不关己占三成,剩下的两成艰难求生。” 因为那一半的官员,想将这两成官员赶出朝堂! 叶初棠没有解释自己为何闷闷不乐。 她靠近祁宴舟,在他耳边说道:“我等着你,翻天覆地!” “好,最多五年,北辰国必亡!” 虽然秦慕云说的是十年,但他会想办法将时间缩短。 早一日改朝换代,百姓就能少受一点苦。 只是钦天监算出来的这个“新帝星”,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有本事,“我相信你。” 说完,她突然想起了他的火毒。 “今日的马蜂,身上携带了诱发火毒的药,幸好你的火毒被彻底控制住了,才没有受影响。 但你的时间不多了,苗疆巫医能在你毒发之前,来找你吗?” 祁宴舟对上叶初棠担心的眼神,眉眼温润。 “你放心,西泽已经去找阿蛮了。” 叶初棠知道西泽是带着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方,去江南救百姓的人。 “江南的水患,已经控制住了?” “嗯,救济粮已经发放,赈灾银用于重建,瘟疫得到控制。” 听到这话,叶初棠放下心来。 “如此一来,百姓就能度过百废待兴的阶段。”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是啊,若不是你的药方,这次的水患的危害,不可估量。西泽的使命完成,就南下了。” “也是江南百姓运气好,若我还在乡下,这次的瘟疫定会蔓延极广。” “阿棠,因为有你,一切都刚刚好。” 祁宴舟有时候会有些慌,眼前的叶初棠是真的存在吗? 她太完美了,不似凡人。 看着她,触碰她,才会让他心底的不安消失。 于是。 他握住了叶初棠的手,感受她的存在。 结果被立即甩开。 “兔子!” 祁宴舟看到一只肥硕的兔子钻进了草丛。 他用轻功追上兔子,抓住了它长长的耳朵。 叶初棠看着疯狂挣扎的野兔,惊喜地说道:“这是一只还在喂养期的母兔子。” 说完,她四下看了眼。 “兔子窝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将小兔子也抓了。” 等养肥了再杀。 祁宴舟没领会叶初棠的意思。 “小兔子没什么肉,还不够折腾的。” “不是现在吃,是先养着,等养肥了再吃。” 兔子长得快,三个月之后就能吃了。 祁宴舟想着兔子吃青草,很好养,就将手里的母兔子放了。 受惊的母兔本能地往窝里跑。 然后,一家五口被一锅端。 祁宴舟扯了一根藤蔓,将四只小兔子绑在一起。 他一手拎着兔崽子,一手拎着母兔,回到了湖边的营地。 祁老夫人诧异地问道:“舟儿,你怎么将这么小的兔子也抓回来了?” 其实兔崽子已经不小了,被母兔喂养了一个月左右,每只都超过一斤了。 “棠儿说养起来,留着以后吃。” 老夫人虽然觉得不妥,但这是叶初棠提的,她没有反驳。 “棠儿,这小兔子要如何喂养?” 在流放路上养兔子,有点不现实。 叶初棠将手里的刺泡儿放在油布上,“娘,您放心,好养的。”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 “阿舟,我来烤乳猪,你去砍点树枝,做一个兔笼子。” 祁宴舟担心叶初棠闻到猪肉的腥味会孕吐。 “时间还早,我先去砍树枝做笼子,一会再烤猪肉。” 说完,他不想别人怀疑,笑着加了一句。 “阿棠,我烧烤的手艺一绝,想给你露一手。” 叶初棠明白祁宴舟的意思,“好,我们等你回来。” 祁鹤安有点迫不及待想吃烤乳猪了。 “二哥,我去帮你,两人能快一些。” 两兄弟离开后,叶初棠将山杏扔进桶里,招呼祁家两老和许姨娘吃。 大家看着黄里透红的果子,很有食欲。 结果一人吃了一口后,差点被酸掉牙齿。 “这杏的果香味那么浓,没想到味道这么酸。” 叶初棠尝了一口,觉得酸甜适中,很好吃。 “爹娘,姨娘,我喜欢吃酸的,这山杏都留给我吧。” 用山杏做梅子酒最合适了,可惜数量太少,做不了。 祁老夫人擦了下嘴角,点头,“行,但你一次也别多吃,太酸了,伤胃,且不易克化。” 说完,她就将实在无法下咽的山杏扔了。 然后指着超大的两把刺泡儿问道:“棠儿,你们采这么多,是要留着明天吃吗?” 叶初棠吃完一颗山杏,扔掉棕色的核,摇了摇头。 她从板车上拿了一个盛汤大瓷碗过来。 “爹娘,姨娘,你们帮我把刺泡儿摘下来,我一会做点果酱。” 三人虽然不明白“果酱”是什么意思,但摘刺泡儿却听得清楚。 四个人,八只手。 没一会就将刺泡儿摘完了。 大汤碗放不下,还用上了两个吃饭的碗。 叶初棠对许姨娘说道:“姨娘,帮我生火,我来做果酱。” “行。” 许姨娘生火时,叶初棠将刺泡儿洗干净。 等火生起来,她将其全部倒入锅中,用锅铲将果子压碎,然后倒入适量的白糖翻炒。 趁大家不备,她挤了点柠檬汁进去。 果肉很快就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酸甜的果香。 “姨娘,小火慢煮。” “好。” 这时,祁宴舟和祁鹤安抱着两捆手指粗细的树枝回来了。 叶初棠从板车上拿了一捆细铁丝出来,“用这个捆绑。” 祁宴舟接过。 他的动手能力很强,加上祁鹤安辅助,很快就做好了一个能容纳一家五口的笼子。 祁宴舟解开藤蔓,将兔子塞进笼子。 “三弟,你将剩下的两根树枝剥皮,拿去湖边洗干净。” 说完,他又进了树林,砍了六根手腕粗的树干,做成了两个三脚架。 然后用祁鹤安洗干净的两根树枝,将腌好的乳猪穿起来,搁在三脚架上。 准备工作完成,便开始生火。 “三弟,你去树林捡点枯枝,你去湖边割点青草,驴和兔子都能吃。” 叶初棠拦住两人。 “这种粗活让欠钱的去干吧。” 说完,她冲苏姨娘喊道:“苏氏,干活了。” 苏姨娘见叶初棠将她当下人使唤,满脸的不情愿。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又要干什么?” “这么不情愿,那就还钱。” 苏姨娘看着叶初棠伸到她面前的手心,顿时就没了脾气。 若她有钱,才不会受这份气。 “说吧,要我干什么?多少工钱?” “捡一捆枯树枝,割两捆青草,十文钱。” 听到才十文钱,苏姨娘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按照这还钱的速度,估计等她老死,这二百两都还不完! 不行,她得想办法搞钱。 “用什么割草?” “先去捡枯枝吧,急着烤乳猪,你最好是叫上祁静瑶一起,效率更高。” 苏姨娘舍不得女儿受苦,“我自己可以。” “随意,但我好心提醒一下你,想要在流放路上养娇娇女,是不可能的。” “我和瑶儿的事,就不劳夫人操心了。” 苏姨娘说完,进树林捡枯枝。 叶初棠看果酱的汁水收得差不多了,尝了一口,酸甜酸甜的。 “姨娘,果酱已经煮好了,将火灭了吧。” 祁老夫人看着黏糊糊的一锅,没有半点食欲。 “棠儿,这个要怎么吃?” “冲水当茶饮,您别看卖相不好,味道还是不错的。” 叶初棠说完,用筷子挑了一点,递给老夫人。 “尝尝看。” 祁老夫人尝了一口,眼睛发亮,“确实不错,没想到野果还能这样做。” 叶初棠拿来竹杯,往杯子里放了些果酱,用灵泉水冲泡。 一会吃烤乳猪的时候,用来解腻正合适。 “爹,娘,你们想吃什么主食?” 祁宴舟提议道:“吃烧烤有些干,主食就吃汤的吧,清汤面和泡饼都可以。” 祁鹤安对叶初棠做的牛肉酱面念念不忘。 可他还没开口,叶初棠就做了决定。 “煮一锅汤,泡饼更好一些,面煮久了会坨。” 祁家人没意见。 护龙卫也在树林里抓了一些野味来烤。 祁宴舟见天色渐暗,将烤肉的诀窍交给祁鹤安。 “三弟,要注意火候,翻烤均匀,我去树林抓鸟。” 树林被枝叶遮住了光线,看起来黑漆漆的。 但对武功高强的祁宴舟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没一会,他就抓了将近二十只胖鸟,能吃好一顿了。 他扯掉了翅膀上的羽毛,又用绳子绑住细长的鸟腿,像串糖葫芦似的。 祁宴舟准备回营地的时候,发现了一只信鸽。 他立刻抓住信鸽,从它脚上的竹筒里取出一封密信。 是皇帝写给护龙卫的密旨,用了蜡封。 若他拆开,就不能交给护龙卫了,会被看出来。 祁宴舟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密旨,并将信鸽放走了。 密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护龙卫在离京百里之后,不遗余力地对祁家人动手。 若一个月之内完不成任务,就提头来见。 他将密旨放进怀里,拎着绑成一长串的鸟回了营地。 此时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目之所及都是火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烤肉香味。 叶初棠看着胖胖的可食用鸟,说道:“先养着,想吃再杀。” 祁宴舟点了点头,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了板车的把手上。 然后将祁鹤安赶到一旁,继续烤乳猪。 叶初棠见锅里的果酱不烫了,在板车上翻找了一会,找出一个带花纹的玻璃密封罐。 罐子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瓶塞也是玻璃。 虽然密封性不是特别好,但用塑料软胶的那种,会露馅。 祁老夫人看到后,好奇地问道:“棠儿,这琉璃罐是哪来的?” 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清透的琉璃,花样也好看。 叶初棠不想多说,“买的。” 说完,她就将果酱装进了罐子里。 许姨娘主动洗锅,烧水。 叶初棠教她做泡饼的汤汁,自己调了个蘸料。 当做好汤汁时,乳猪也烤好了。 猪皮看起来很脆,滋滋地冒着油花,肉味混着调料的香味,让人胃口大开。 祁宴舟割了一块后腿肉,切成薄片,递给叶初棠。 “阿棠,尝尝看。” 野猪肉是有一点骚味的,但腌制的时间够久,加上是猪崽,闻不见异味。 叶初棠尝了一片,外酥里嫩,调料入味,口感很不错。 “好吃,大家都尝尝。” 说完,她又夹起一片,蘸了料吃。 当祁家人高高兴兴地吃烤肉时,祁静瑶被馋得咽口水。 她想要上前讨要,又抹不开面子,怕被拒绝。 这时,苏姨娘总算捡完了枯枝。 她见祁家人吃着烤肉和泡饼,喝着果茶,顿时觉得饿了。 “我歇会再去割草。” 虽然天彻底黑下来了,但湖边满是火堆,视线尚佳。 苏姨娘回到自己选的地方,累得坐在地上。 “瑶儿,将水囊给娘,再把包袱里的馒头和酱肉拿出来。” 祁静瑶一点也不想吃馒头,喝湖水。 “娘,你帮他们干了活,讨要一点吃的不过分吧?” 苏姨娘看了眼大快朵颐的六人,咽了咽口水。 “娘去试试。” 祁静瑶一把拉住苏姨娘,“娘,等会,我还有话没说完。” 苏姨娘顺势坐下,问道:“瑶儿,你要说什么?” “娘,若他们不给你吃的,你以后就别干活了,当泼皮无赖,也好过打白工。” 苏姨娘不是没想过赖账,但在皇帝的任务下达之前,她不能和祁家撕破脸。 不然她没法完成任务,也就不能改变眼下的处境。 而且她也怕惹怒叶初棠,小命不保。 “瑶儿,若我得罪祁家被休,怕是连清白都保不住。” 祁静瑶听到“被休”二字,没好气地冷哼。 “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在流放名单确定之前,离开祁家的。” 如今进退不得,真是烦死了! 苏姨娘当时也想脱离祁家。 但皇上不让,她能有什么法子? “瑶儿,你放心,娘一定能改变现在的处境。” 祁静瑶只当苏姨娘在说大话,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 她催促道:“娘,你快去要吃的吧。” 苏姨娘起身来到祁老爷子面前,双手紧紧攥着衣摆,显得局促不安。 “老爷,瑶儿今日遭了大罪,您可否给她一些吃食?” 祁老爷子之前宠爱苏姨娘,是因为知道她是皇帝的人。 如今流放,也就没必要再装深情了。 “苏氏,想要免费的吃食,你该去找官差。” 苏姨娘看着一脸冷漠的祁老爷子,觉得这些年的宠爱就像一场梦。 “老爷,瑶儿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对她如何狠心?” 祁老爷子仰头看着眼眶泛红的苏姨娘,轻笑一声。 “我给了她十六年的宠爱,什么好东西都往她房里送,可自从祁家出事,她对我可有半分孝敬?” 他和苏姨娘以及高姨娘虽是逢场作戏,但对两个孩子的疼爱是真的。 苏氏高氏要分家,孩子却不吭声,他便已经寒了心。 流放后,女儿对他没有一句关切,如今却想从他身上拿好处,简直可笑! 苏姨娘有些难堪,硬着头皮解释。 “老爷,祁家突逢巨变,瑶儿她还没回过神来,她不是故意的。” 祁老爷子懒得和苏姨娘掰扯,直接撵人。 “你若不想休息,就去割草吧。” 这话一出,苏姨娘就知道祁老爷子不会给她吃的。 “老爷,打扰了,您放心,草我会割的。” 说完,她就空着手回去了。 祁静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毕竟她将叶初棠得罪了。 她认命般地从包袱里拿出馒头和酱肉。 一口馒头一口咸菜一口水。 吃得她眼泪直流。 苏姨娘轻叹,想要安慰女儿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默默地吃完,准备去割草。 却发现还没拿工具。 她只能去找叶初棠,“夫人,奴婢用什么割草?” 叶初棠已经吃饱喝足,在营地附近散步消食。 听到这话,她对许姨娘说道:“姨娘,将菜刀给苏氏。” 说完,她看向苏姨娘。 “没有合适的工具,将就着用菜刀吧。” 苏姨娘拿着菜刀,讨价还价。 “用菜刀割草,既费力又费时间,我要长工钱。” 叶初棠点头,“行,涨五文,不能再多了,不然我将你的那些家当都拿了,抵债!” 这话一出,苏姨娘还想加价的话咽了回去。 “行,总共十五文。” 叶初棠扔给她一根捆青草的绳子。 “去吧。” 苏姨娘忍着屈辱,去割青草。 她的手很快就磨出了泡,泡被磨破,疼得她想发脾气。 这时,韩冲拿着皇上的密旨来了。 第189章 皇帝绞杀祁家失败 苏姨娘割草割得满腔怨愤,压根就没听到脚步声。 直到眼前出现一双官靴。 她愣了一下,才缓缓抬头。 远处的火光照过来,韩冲冷漠的脸光影交错,看起来阴森恐怖。 苏姨娘被吓得跌坐在地,急忙解释。 “官爷,我没想逃跑。” 韩冲将看过的密旨递给苏姨娘,“皇上有旨,请过目。” 这话让苏姨娘喜极而泣,“皇上终于记起奴婢了。” 说完,她立刻接过密旨。 为了让她看得清,韩冲点燃了火折子。 密旨的内容很简单,让她听韩冲差遣,辅助灭了祁家的人。 韩冲等苏姨娘看完之后,立刻烧掉了密旨。 苏姨娘看着散落在脚边的黑灰,着急地问道:“官爷,祁家人死后,奴婢和女儿会如何?” 她现在也是祁家人,她怕皇帝杀人灭口。 韩冲摇了摇头,“你会如何,由皇上定夺。” 听到这话,苏姨娘松了一口气。 只要皇上没说让她给祁家陪葬,她和女儿就有活路。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官爷打算什么时候对祁家动手?” “若有合适的动手时机,我会通知你配合。” “行,奴婢一定配合!” 韩冲吹灭火折子,离开了。 苏姨娘看着他的背影,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就连割草都更卖力了。 她看了眼祁家人所在的方向,视线不期然地和祁宴舟对上。 吓得立马低头,割草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洗完澡的叶初棠走到祁宴舟身边,问道:“看什么呢?” 祁宴舟闻着叶初棠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倾身凑到她耳边。 “皇帝迫不及待要对祁家动手了,你应该很快就会收到密旨。” 叶初棠并不意外。 她问道:“今日之事,你的人会添油加醋一番,传遍京城吧?” “当然,黑腹蛇的事已经传开,皇帝勾结北蛮的事,明早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祁宴舟很想知道,当皇帝得知自己“通敌卖国”,会是何种表情。 叶初棠拢了拢衣襟,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消息可以真真假假,没发生过的事,也能安在皇帝身上。” 祁宴舟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还是娘子聪慧,你先去休息,衣裳我来洗。” 许姨娘连忙插了一句嘴,“夫人,您的衣裳以后交给我来洗。” 有人抢着干活,叶初棠当然乐意。 “行,麻烦姨娘了。”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你再去砍一些树枝来,一会挂床幔。” 她知道流放途中,肯定会在外过夜,就从辰王府拿走了两张床幔。 若是条件允许,就用来防蚊虫。 虽然她有驱蚊虫的药,但是药三分毒。 她现在是孕妇,能不用药就不用。 “好,等着。” 祁宴舟立刻进了树林。 没一会就抱着一堆两指粗细的笔直树枝回来了。 他根据油布的长度,很快就搭好了两个挂床幔的框架。 然后和祁鹤安一起挂好床幔,铺被褥。 祁老夫人说道:“棠儿,舟儿,你俩新婚,今晚就睡一个铺。” 祁宴舟连忙拒绝,“娘,你们四人睡太挤,也不方便,还是男女分开睡比较好。” “分什么分,听娘的!” “娘……” 祁老爷子觉得直接拍板,对叶初棠有些不尊重。 他立刻征求她的意见,“棠儿,你觉得如何安排比较好?” 叶初棠觉得反正是盖棉被纯睡觉,和谁睡都一样。 “那就听娘的吧。” 祁宴舟听到这话,耳尖不争气地红了。 他不好拒绝叶初棠,只能同意。 “阿棠,你先去休息。” 叶初棠看出祁宴舟的窘迫,点了点头,“好。” 她随便选了个地铺,钻进去休息。 因靠着湖,水汽比较重,温度也低一些。 所以就算床幔挡住了夜风,也不会显得很热。 叶初棠想着韩冲会来找她,就没有休息。 结果一直等到祁宴舟忙完进来,都没等到韩冲的人。 祁宴舟还以为叶初棠睡了,结果一掀床幔进来,发现她睁着眼睛。 “阿棠,你怎么还没休息?” 叶初棠闻着祁宴舟身上散发出来的艾草清香,故意逗他。 “等你啊。” 说完,她掀开薄被,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祁宴舟的脸上腾起热气,僵硬地走过去,在叶初棠身边躺下。 他躺得板板正正,双手还交叠在身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即将入土为安。 叶初棠拿起祁宴舟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感受到了吗?” 祁宴舟久病成医,自然会把脉。 但孩子的月份还小,他把不出双胎,只能把出喜脉。 脉回旋有力,如珠走盘。 他感受着喜脉,紧张感逐渐消失,不自觉地将叶初棠揽在怀里。 温柔的话语落在叶初棠耳边。 “阿棠,谢谢你,辛苦了,我心悦你。” 叶初棠收回手腕,搂住祁宴舟,说道:“能遇见你,我也很幸运。” 话音刚落,韩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祁夫人,我有个兄弟毒发了,想请你去看看。” 叶初棠当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解药已经用完了,我去了也没用。” 韩冲的语气强硬起来,“请祁夫人去看看!” 叶初棠起身,披上外衣,掀开床幔出来。 “若救不了人,你可别怪我。” “这是自然。” 叶初棠跟着韩冲去了护龙卫聚集的湖泊入口处。 “祁夫人,请坐。” “人呢?” 韩冲用眼神示意下属挡住叶初棠的身影。 确定挡住了所有探究的视线后,他将收到的飞鸽传书递给叶初棠。 “祁夫人,这是皇上的密旨。” 叶初棠接过密旨,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她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韩冲自然不会说实话。 “我们是皇上的人,请祁夫人看密旨。” 叶初棠打开密旨,借着一旁还在烤肉的花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密密麻麻的,字条都不够用了。 写到后面的时候,交代得十分潦草。 皇帝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让她暗中给祁家下毒,暂时不会毒发的那种。 第二,配合韩冲行动,在离京百里之后,将祁家置于死地。 叶初棠看完之后,并没有烧毁密旨,而是放进了怀里。 韩冲提醒道:“祁夫人,密旨需看完即毁。” “韩统领,将祁家灭族可是大罪,而密旨是我保命的筹码,怎可毁了?” “这是皇上的命令,难道祁夫人想抗旨?” 叶初棠看着跳动的火光,笑容恣意。 “我就抗旨了,你能奈我何?” 韩冲没想到叶初棠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微眯的双眸泛出凶光。 “如果祁夫人违抗圣命,我会对你采取强制手段!” 叶初棠啧啧出声,“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与皇命相比,救命之恩次……” 话音还未落,叶初棠突然撒了一把毒药出去。 正在说话的韩冲成了主要受害者。 “祁夫人,你……噗……” 毒药的药性强烈,韩冲刚开口就吐出一口血,晕倒在地。 其他中了毒的护龙卫开始七窍流血。 其他护龙卫惊恐地看着叶初棠,如临大敌。 他们想出手,可她是皇帝的内应,没有圣谕,他们不敢动手。 而且她手里的毒药厉害,硬碰硬不明智。 眼见着同伴一个个倒下,有人开口,“祁夫人,你若杀了韩统领,皇上定不会放过你!” 叶初棠轻笑出声,“我都敢抗旨了,你们觉得我会怕皇上?” 说完,她蹲下身,往韩冲的嘴里喂了一颗解药。 昏迷的韩冲很快醒来,吐出嘴里的鲜血,脸色苍白地看着叶初棠。 “祁夫人……” 在他说出威胁的话之前,叶初棠打断他,问道:“是密旨重要?还是灭祁家重要?二选一。” “都重要。” 叶初棠拿出密旨,递给韩冲,“我将决定权交给你,你若烧了密旨,我就将皇上的计划告诉祁宴舟。” 韩冲伸出去的手立刻收回,冷地盯着叶初棠。 “希望祁夫人不要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杀祁家比较重要,等尘埃落定,再从叶初棠的手里抢密旨也不迟。 叶初棠知道韩冲在想什么,问道:“韩统领,你为什么一定要灭祁家?是因为皇命,还是因为祁家谋逆?” 这话让韩冲心生警惕,“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初棠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吧? “如果祁家没有谋反,韩统领要如何?” “没有如果!” 叶初棠看着一脸笃定的韩冲,挑了下眉。 “我用救命之恩,换你的回答。” 韩冲剑眉微蹙,“祁夫人觉得祁家没有谋反,想要说服我放过祁家?” “我只是想要你的真实回答。” “灭祁家的计划会照常进行,如果在此之前,祁家能平反,我会终止计划。” 叶初棠继续追问,“如果祁家能自证,皇帝却依旧要灭祁家呢?” “动手的会是别人。” 听到这话,叶初棠觉得策反韩冲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韩统领的回答,我很满意。” 她将密旨塞回怀里,将解药拿出来。 “这毒药看似凶猛,实则对身体没多大伤害。” 韩冲立马拿给手下服用。 一人分了一粒后,他将解药还给叶初棠。 叶初棠将药瓶塞进袖兜,说道:“韩统领,想想先祖皇帝创建护龙卫的目的,愚忠并不是护国。” 留下这么一句后,她就离开回营地了。 韩冲看着叶初棠消失在黑夜里,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护龙卫是为了保家卫国护皇权而存在。 他们听从皇上的安排,暗中除奸佞,压叛乱。 让皇权稳固,让江山安稳,让百姓安宁。 这原本是同一件事。 但不知从何时起,皇权和百姓就成为了对立的存在,赵家的江山也岌岌可危。 愚忠并不是护国! 韩冲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无力改变。 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做正确的事。 祁家私藏兵器,意欲谋反。 所以他领命来灭祁家,消除让北辰国不安定的因素。 做得没错! 韩冲说服自己后,十分困惑皇帝为何没给他飞鸽传书下命令。 一个时辰后,当他收到皇帝给赵明轩的密旨。 摸索出来信的规律后,他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 结果一直到天亮,都没有等来属于他的密旨。 韩冲觉得给他传信的信鸽可能出事了。 可他又不敢写信去问皇帝。 若皇帝只下了三道密旨,他的信就成了质问,是对天子大不敬。 他将收到第一封密旨的时间,往前推了一个时辰。 然后发现祁宴舟那时正在树林抓鸟。 也就是说,皇上给他的传信,很可能被祁宴舟拦截了。 思及此,韩冲就想去树林里查看。 结果醒来的吴成刚大喊:“起来,准备出发!” 寂静的湖边,顿时喧嚣起来。 韩冲打消了去树林查看的念头。 以祁宴舟的谨慎,若是拦截了密旨,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很快,流放队伍继续上路。 经过半天一夜的休养,大家的蜂毒差不多都清除了。 但被蛰的地方还是会疼痛,勉强能忍受。 唯有没吃药的姜姨娘病病歪歪的。 她被官差中的大夫医治过,死不了,但恢复得会比较慢。 以防叶家人掉队,吴成刚没有给他们用枷锁和脚链。 叶靖川扶着姜姨娘走,看起来夫妻情深。 实则是想等姜姨娘养好了身体,继续伺候他和老母亲。 叶思音偶尔会换叶靖川,扶着姜姨娘走。 她时不时看向走在前面的祁鹤安,以及走在最前面的赵青书。 这两个男人,她必须拿下一个! 昨日若不是北蛮人捣乱,就拿下祁鹤安了! 姜姨娘看出女儿的眼神不对劲,猜到了她的企图。 “音儿,选赵青书。” 皇帝绝对不会放过祁家,选祁鹤安就是找死。 而赵家是皇亲国戚,就算被幽禁,也是吃喝不愁。 叶思音知道选赵青书更合适。 可她心里清楚,赵青书凉薄寡情,不一定会对她负责。 若是拿下祁鹤安,只要祁家不死,她就有保障。 所以,她更倾向于祁鹤安。 “娘,让我自己做决定。” 姜姨娘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好,你从小就有主意。” 大家的身上都有蜇伤,前行的速度并不快。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都没走十里路。 早饭是在小驿站吃的。 这时。 有关皇帝勾结北蛮人,要杀祁家人的消息,不仅传遍了京城,还沿着附近的一州五郡流传扩散。 驿站的驿丞和驿卒也听到了消息。 做好早饭后,驿丞向吴成刚打听消息。 “大人,皇上和北蛮人勾结一事是不是真的?” 吴成刚一巴掌拍在桌上。 “胡说八道!” 不管真假,都不是他们该议论的。 驿丞不死心,又道:“如果没有勾结,北蛮人怎么会知道流放的路线,提前埋伏?” “流放西北的路线是固定的,北蛮人提前埋伏没什么好奇怪的,管好你的嘴,非议皇上是要杀头的!” 吴成刚说完,看了眼韩冲。 他敢肯定北蛮暗探倾巢出动,绝对不是普通埋伏这么简单。 但他只是小吏,大人们的事与他无关。 驿丞和吴成刚认识,被他狠厉的话吓到,连忙赔礼告饶。 吴成刚摆摆手,“滚下去。” 祁赵叶三家在驿站外吃早饭。 驿站买的粥,搭配咸菜和馒头,简单地吃了一顿。 祁宴舟对流言的效果很满意。 吃完又继续出发。 午时左右,流放的队伍途经一个小镇。 这是流放官差捞油水的机会。 吴成刚停在镇门口,问道:“有人要去小镇买东西吗?” 如今是流放的第三天。 虽说三家买的吃食没吃完,但在高温之下,已经变得难吃。 听到能去采买,所有人都表示要去小镇。 吴成刚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毕竟这三家人都不缺银子。 他说道:“如今正是用膳的时间,本官给你们半个时辰去采买,离队的费用是一两银子。” 除了没钱的苏姨娘母女,以及所剩无几的叶家人,都交了银子。 叶靖川交了一两银子,自己进了镇子。 护龙卫随行,以防有人逃跑。 镇子不大,主街一眼便能望到头。 因是中午,日头很烈,街上没什么行人。 摊贩和铺子里卖的东西基本都是日用品,以实用为主。 有一间客栈和一家食肆可以吃饭。 也有馄饨铺子和包子铺。 叶初棠没有委屈自己,进食肆点了桌最好的菜。 “小二,多少银子?” 掌柜拿了一坛最好的酒来,说道:“这桌算老夫请的。” “那怎么行,哪有吃饭不付账的。” 叶初棠递给掌柜十两银子。 她知道小镇的物价不高,这一桌绝对要不了十两。 掌柜后退一步,朝祁宴舟跪下。 “六年前,祁公子在剿匪时,救了我女儿一命,别说是一顿饭,就是在我这吃一辈子,也是行的。” 他不相信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祁家会谋反。 整个镇子上的人都不信。 因为祁宴舟当年成功剿掉山上的土匪,换来了十里八村的安宁。 如今有幸请祁家人吃顿饭,他哪能要银子。 祁宴舟将掌柜扶了起来。 “我剿匪是受朝廷之命,救人是公差,如今吃饭是私事,不能混为一谈。” 说完,他将十两银子塞到了掌柜的手里。 掌柜推脱不了,只好如实收了五两多银子。 “祁公子,祁家一定会沉冤昭雪。” 这话一出,在食肆外徘徊的百姓同时附和。 “祁家一定会沉冤昭雪!” 朗朗之声,让守在食肆外面的韩冲有些晃神。 脑海里浮现叶初棠昨晚说的话。 “如果祁家没有谋反,韩统领要如何?” 他不是不知道祁家世代忠良,甚至为了让皇家安心,主动交出兵权,远离朝堂当纨绔。 从始至终都是皇家在猜忌,容不下祁家。 有那么一瞬间,他对灭祁家的计划产生了动摇。 但很快,他又坚定了想法。 在没看到祁家被陷害的证据之前,他是忠于皇上的护龙卫! 叶初棠并不知道韩冲的心理变化,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丰盛的饭。 离开时,掌柜送了一些熟食和生菜。 从食肆出来,不少百姓都送来了吃食和日用品,跪求祁宴舟收下。 祁宴舟推辞不掉,便收了一些能用得上的。 叶初棠看着受人敬仰的祁宴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有好报,采买的银子都省了。” 说完,她去钱庄,用银票兑换了一些碎银和铜钱,方便在路上用。 祁家人离开镇子时,百姓都来相送。 “祁公子,要保重啊!” 吴成刚押送了无数流放犯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很是感慨。 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过河拆桥,最是无情帝王家。” 小声说完,他招呼道:“昨日耽搁了时间,继续出发。”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太平。 唯有皇帝要杀祁家人的流言愈演愈烈。 叶思音一直想找机会对祁鹤安下手,却徒劳无功。 而韩冲已经安排好了针对祁家的截杀计划。 次日午时。 流放队伍终于离京百里地。 吴成刚指着前面的峡谷说道:“过了这里,便到了凉州的地界。” 这峡谷是保护凉州的天险,易守难攻。 叶初棠听到“凉州”二字,便想到了宋景宁。 而祁宴舟听到“凉州”,想到的是嫁给凉州通判的亲姐姐。 韩冲站在峡谷的入口处,眼角的余光往上瞟。 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走吧,过了峡谷再休息。” 吴成刚虽然不知道韩冲的计划,但长年在外的经验,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我也是这么想的,过了峡谷,前面有条小溪,我们就在那午休。” 说完,他大手一挥。 “前进!” 韩冲看了叶初棠一眼。 叶初棠接收到他的信号后,微微点头。 走在队伍面前的赵家人,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绑着涂了毒的袖箭。 苏姨娘攥紧拳头,手心握着一枚见血封喉的暴雨梨花针。 而叶初棠领到的任务是对祁家人使毒。 只要韩冲一个命令,他们就会立即对祁家人出手。 若四管齐下都灭不掉祁家,峡谷上方就会落下巨石,全军覆没! 韩冲等流放队伍走到了峡谷的中间,大喊一声。 “动手!”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第190章 成功策反护龙卫 在韩冲开口的瞬间,除了祁家六人,所有人争前恐后地倒下。 他们好似中了软筋散,不仅提不起力气,内力也消失了。 没有武功,或武功低微的人,陆陆续续昏迷。 韩冲脸色大变,冲峡谷的上方大喊。 “落石!” 结果依旧没有动静。 他费力地转动脑袋,看向叶初棠。 “是你干的?” 叶初棠挽住祁宴舟的胳膊,坦然地点头。 “嗯,是我们。” “你疯了,如果皇上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给我解药,让我筋脉断裂而亡?” 韩冲见叶初棠不在乎生死,将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你是何时给所有人下毒的?” 叶初棠笑着道:“不是何时,是时时刻刻,知道你们中的是什么毒吗?” “断筋散。” 韩冲不由自主地吐出这三个字之后,恍然大悟。 “原来你早就解了毒,并未被皇上威胁。” “我连瘟疫都能预防和治疗,解区区断筋散有何难?” 断筋散的毒药,她不仅复刻出来了,还研制了催发毒性的药物。 流放的队伍从昨晚开始,就陆陆续续中了毒。 进峡谷时,她用了催发的药物,成功让断筋散的毒发作了。 韩冲没想到一百护龙卫,都会着了叶初棠的道。 他问:“你想如何?杀了所有人,逃走?” 叶初棠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韩冲,“我们若想逃,不用等到现在。” 说完,她的眸底泛起失望。 “韩统领,我以为你听了我的劝告,见识了百姓对祁家的维护,会改变灭祁家的决定,没想到你依旧选择了愚忠。” 韩冲难堪地别开脸。 “杀了我吧。” 他没有完成任务,等待他的便是死。 早死或晚死,没什么区别。 叶初棠走到韩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连死都在替狗皇帝考虑,你的忠心还真是天地可鉴。” 若流放的官差都死在祁家人手里,皇帝就有了置祁家于死地的正当理由。 但韩冲只是单纯地求死,没想害祁家。 他连忙解释,“祁夫人误会了,我没想那么多。” 叶初棠没有理他,对祁宴舟说道:“阿舟,去把叶靖川抓来。” 叶靖川已经晕了过去。 被祁宴舟扔到韩冲面前时,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叶初棠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往他的嘴里塞了颗断肠散的解药。 叶靖川很快就悠悠转醒。 他正对着韩冲的脸,被吓了一跳。 身体本能地想躲,结果头发还被叶初棠抓着,疼得他龇牙咧嘴。 “叶初棠,你又在发什么疯?” 叶初棠松开叶靖川的头发,说道:“告诉韩统领,辰王府库房的兵器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早就能逼叶靖川说出真相。 但韩冲必定不会信。 他会觉得叶靖川被皇帝流放后,怀恨在心,故意污蔑。 可有了皇帝勾结北蛮,百姓支持祁家在先,韩冲对祁家谋反会有所怀疑。 如今这个时机,最合适。 叶靖川被叶初棠的话砸懵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装疯卖傻。 “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叶初棠没有继续逼叶靖川开口,转头看向韩冲。 “韩统领,你告诉叶靖川,若我没有药倒所有人,刚才会发生什么?” 韩冲不吭声。 祁宴舟替他说道:“皇上让护龙卫、赵家、苏姨娘和阿棠联手,在这峡谷里灭祁家。如果他们没能成功,山上便会落下巨石,让所有人埋葬在这里。” 说完,他问韩冲,“韩统领,我可有说错?” 韩冲依旧不吭声。 他不说话就代表默认。 叶靖川看明白后,瘫坐在地。 “原来皇上压根就没想让我活,那我的志儿……” 在流放之前,皇帝派人来找过他。 让他保守秘密,乖乖流放,并在途中配合干掉祁家,他在监牢的大儿子叶安志就能换个身份活下去。 那时候的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不争气的叶安志成了叶家的独苗。 他为了大儿子能活着,替叶家开枝散叶,便答应了皇帝的安排。 叶初棠看着脸色惨白的叶靖川,说道:“叶安志死了!” 祁宴舟补充了一句。 “在我和棠儿成婚之前,叶安志就死在了牢里,被扔去了乱葬岗。” 叶安志被判的是秋后问斩。 但他受不住牢里的苦,也不想每日挨打,就自戕了。 一般这种情况,会通知家人认领尸体。 但叶安志不配入土为安,祁宴舟就动了手脚。 皇帝知道消息后,为了拿捏叶靖川,就将事瞒了下来。 叶靖川听到大儿子被扔去乱葬岗,死无全尸之后,晕了过去。 他断子绝孙了! 叶初棠用银针将叶靖川扎醒后,踢了他一脚。 “先将兵器的事说完,再死也不迟。” 叶靖川神情萎靡,双眸无神,看起来老了很多。 他动了动苍白的唇,将皇帝是如何陷害祁家谋反的事,详细地说给韩冲听。 韩冲之前就怀疑祁家是被陷害的。 如今听到真相,并没有多意外,只觉得心寒。 他觉得护龙卫的存在,挺可笑的。 “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祁宴舟等韩冲笑够了,在他面前蹲下。 “我若想要权利,想谋反,不会将兵器藏在辰王府,而是调动祁家军,联合早就想推翻皇权的人,直接逼宫弑君。” “韩统领,你们护龙卫应该比谁都清楚,我若想要皇位,轻而易举。” 这话,韩冲没法反驳。 他的脸色和叶靖川一样难看,不解地问道:“皇上要对祁家赶尽杀绝,你为何不反?”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注:出自《孟子·尽心章句下》】 短短三句话,在韩冲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叶初棠趁热打铁,直白地说出了祁宴舟不谋反的原因。 “阿舟没有称帝之心,也不想让北辰国陷入内乱,导致百姓遭殃,外敌入侵。” “韩统领,如今的皇家,以鱼肉百姓为乐,骄奢淫逸,无视江山社稷,亲小人远贤臣,不值得护龙卫追随。” “我还是那句话,愚忠不是护国,别忘了护龙卫真正的使命,皇家的根已经烂透了,别再助纣为虐。” 叶初棠的每一句话都犹如重拳,狠狠地砸在韩冲的心上,让他气血翻涌,羞愧难当。 “祁夫人,我统领的护龙卫不会再对祁家动手。” 他不能替所有护龙卫做决定,也做不到让皇上放过祁家,只能管住自己的人。 叶初棠递给韩冲一瓶解药。 “韩统领能悬崖勒马,我很高兴,希望接下来的一路,合作愉快。” 韩冲并没有立刻服解药,而是忍着筋脉拉扯的痛,问道:“眼下这情况,你们夫妻二人要如何解决?” 他能管住护龙卫,却管不住押送的官差,以及赵家、叶家和苏姨娘。 可若将他们都杀了,去官府报备时,祁家人定会被扣下。 思来想去,他都不知该如何破解眼下进退两难的局面。 叶初棠笑着道:“韩统领先管好自己的人,剩下的交给我。” 她既然敢走这步棋,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好。” 韩冲答应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拔掉了药瓶的瓶塞。 吃了解药没一会,断筋散的毒就解了。 力气和内力都恢复了。 他立刻起身,将解药分给护龙卫。 护龙卫武功高强,都只是毒发,没有晕过去。 他们一字不漏地听到了韩冲和叶初棠夫妻的对话。 所以不用韩冲说什么,纷纷在叶初棠和祁宴舟面前跪下。 “我们愿效忠祁公子和祁夫人!” 护龙卫并不是为了稳固赵家的皇权而存在,更多是为了保家卫国。 既然赵家鱼肉百姓,无视江山,那他们也没必要听皇命了! 祁宴舟说道:“从今日开始,你们不再是护龙卫,而是护国军。” 韩冲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好,就叫护国军,从此以后,我们护国护百姓,不护君!” 一百护国军异口同声地喊道:“护国护百姓,不护君!” 祁宴舟:“都起来吧,让阿棠来善后。” 韩冲的视线落在叶初棠身上,十分好奇她要如何善后。 叶初棠走到吴成刚面前,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吴成刚被叶初棠眸底的杀意吓到,连忙表忠心。 “我愿以祁夫人马首是瞻。” 这两夫妻将护龙卫都收服了,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对着干啊。 叶初棠满意地点头。 “断筋散的毒,我会在抵达天山郡之时,给你们解。” 说完,她递给吴成刚九粒临时解药。 “这药只能暂时压住毒性,需要定期服用,若有人找死,我不仅会成全他,还会让他和家人在地府团聚。” 吴成刚和手下发誓表忠心。 “我们若出卖祁家,就断子绝孙,全家死光!” 虽然他们发的毒誓很重,但叶初棠并不相信吴成刚九人。 吴成刚服下解药,将剩下的八颗分给手下。 恢复力气和内力之后,他起身问道:“祁夫人还要去天山郡?” 他还以为祁家人会逃走,暗中谋划推翻皇权呢!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 “这是自然,祁家从未想过要皇权,就算推翻暴政,也是另立明君。”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 他只想保祁家无恙,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没有兴趣。 吴成刚看向眸光坦荡的叶初棠,以及云淡风轻的祁宴舟,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以百姓安宁为己任,却不求回报,值得追随! 他以头贴地,语气真诚。 “流放的这一路,祁夫人需要我们做什么,尽请吩咐。” 若不是家人都在京城,他真想和护国军一样,追随祁家人。 叶初棠看着一脸真诚的吴成刚,摆了摆手。 “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需要你们忘记峡谷口发生的事就行。” “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口头承诺可不行,让你的人都聚过来,看着我。” 吴成刚不知道叶初棠要干什么,听命行事。 叶初棠等九人都到齐后,利用药物辅助,将他们催眠了。 她之前说那么多,只是为了方便集体催眠。 不然挨个催眠,太浪费时间和精力。 “过峡谷时,韩统领突然发难,奉皇帝之命给你们下了断筋散,用毒药威胁你们,流放的一路要对他言听计从……” 她说得很详细,讲述了他们从进峡谷到醒来之间,所发生的事。 篡改了吴成刚九人的记忆。 他们双眸无神地将叶初棠的话念了三遍,刻在了脑子里。 “去一旁等着吧。” 九人立刻规规矩矩地在挨着山壁站好。 韩冲第一次见识催眠,惊讶又困惑。 “祁夫人,他们真的会将你的话当做事实吗?” 叶初棠点头,“会,所以你要按照我说的,配合好,别露馅。” “若是露馅呢?” “他们会怀疑自己的记忆,久而久之,就会记起真相。” 韩冲对着叶初棠抱拳。 “祁夫人放心,既然定会谨言慎行。” 叶初棠看着躺在地上的十多人,说道:“韩统领,你详细和我说一下,他们在对付祁家中,发挥的作用。” 韩冲事无巨细的讲了灭祁家的计划。 讲完,他冲祁宴舟单膝跪下。 “祁公子,我等愚昧,差点酿成大祸,请海涵。” 祁宴舟虚抬了一下手,“起来吧,各为其主,理解。” 叶初棠对韩冲说道:“将你给赵家和苏姨娘的武器都收走,不能有遗漏。” “是,祁夫人。” “这是解药,每个喂一颗。” 韩冲带着手下将赵家人的袖箭,苏姨娘的暴雨梨花针拿走了。 并给所有人解了毒。 叶初棠如法炮制,先催眠了苏姨娘,后催眠赵家九人。 她篡改了他们的记忆,抹掉了密旨的存在,以及今日的刺杀计划。 “你们都去峡谷边坐下吧。” 最后,还剩下叶家人,以及祁静瑶和高姨娘母子。 他们都不知道刺杀计划。 叶初棠抹去他们进峡谷之后的记忆,并对叶家三人说道:“叶靖川太累,摔倒了。” 叶靖川:“……” 他还没想明白叶初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催眠,消除了今日的所有记忆。 “摔倒,后脑勺着地。” 被催眠的叶靖川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向后倒去。 后脑勺着地,“咚”地一声闷响。 身体随之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埃。 叶初棠确定没有漏洞后,打了个响指。 “三,二,一,醒来!” 被催眠的所有人同时睁开眼睛。 叶靖川躺在太阳底下,双眸浮现茫然。 他坐起身,摸了摸红肿的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 叶老夫人喊他,“川儿,别傻坐着了,赶紧到阴凉的地方来。” 叶靖川立刻移到山壁的阴影里,拍了拍身上的土。 他不是在驿站外过夜吗? 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娘……” 叶靖川刚要开口问,叶老夫人就心疼地检查他后脑勺的伤势。 “摔疼了吧?要不要让大夫给你看看?哎哟,这么大的包,可别摔坏了脑子。” 听到这话,叶靖川猜测自己可能摔得狠了,忘了一些事。 赵家人没什么异常,只当是在山边歇脚。 吴成刚知道自己和手下中了毒之后,看向韩冲的双眸充满畏惧。 韩冲走到吴成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 “吴头,别紧张,需要你配合的时候我会找你,平时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乖乖听话,你们就不会死。” “知……知道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走吧。” 吴成刚点头,大声说道:“过了峡谷,前面不远处有条小溪,我们就在那午休。” 他的记忆被篡改,将入峡谷时的话,又说了一遍。 流放的队伍继续启程。 穿过峡谷,视线变得宽广。 往前走了将近两刻钟,便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石头前滩隐在稀疏的树林里。 吴成刚带着流放队伍去了溪边。 他看着快要干涸的小溪,说道:“水位这么浅,看来定州许久没下雨了。” 其实不止是定州,北方很多地方自开春后,就没下过雨。 好在去年的降雪量格外大,暂时还不缺水。 “今日太阳毒辣,休息两个时辰,行至戌时半再休息。” 大家都没意见。 与其大太阳赶路,还不如摸黑前行。 大家各自找了茂密的大树乘凉,用餐休息。 吴成刚已经懒得再提发放黑面窝窝的事,谁想吃就自己来取。 祁宴舟看出叶初棠的疲惫,知道她在催眠时伤了神。 他寻了块圆滑的大石头,搬到树下。 “阿棠,快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 许姨娘这些天学了不少菜,抢着干活。 “我和鹤儿来吧。” 说完,她和祁鹤安将做饭的用具从板车上搬下来,一一放好。 叶初棠看向鸟笼,“这些鸟都快养瘦了,中午吃四只吧。” 祁宴舟的执行力很快。 他从鸟笼里拿出四只鸟,拧断了脖子。 趁着鸟的身子还热着,拔光了毛。 再生火烧掉鸟身上的绒毛,开膛破肚去内脏。 最后切成丁,用重料腌制去腥味。 祁宴舟处理好鸟肉,又问叶初棠,“还想吃什么?” “小镇的百姓送的菜挺多,选一些不宜存放的菜就好。” 听到这话,祁鹤安的俊脸垮了下来。 “二嫂,能不能换换?我们已经吃两顿了。” 叶初棠笑着道:“那就做个涮菜吧。” 古代的涮菜就是现代的火锅。 祁老夫人说道:“吃涮锅会不会太热了?” “慢点吃,无妨。” 祁鹤安高兴地说道:“我去打水。” 他提着桶去了小溪边。 小溪的水流不大,最深的地方只有脚背那么高。 好在有几个小水潭,方便取水。 他提着半桶水回来时,叶思音迎面走来。 两人离得近了,她突然崴脚,往祁鹤安的怀里倒。 祁鹤安吓得扔了桶,跳到一边。 叶思音扑了个空,摔在地上,手都磨破皮了。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祁鹤安,柔弱又可怜。 “三公子,抱歉,惊扰你了。” 祁鹤安没好气地说道:“以后离我远点,别惊扰我第二次。”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桶,转身去打水。 “真是晦气,幸好桶没坏。” 叶思音:“……” 不是说祁家三公子沉迷诗画,彬彬有礼吗? 她刚要站起身,一只手伸了过来。 是赵青书。 “叶姑娘,你受伤了。” 叶思音犹豫片刻,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抓住赵青书的胳膊,借力起身。 “小女谢过赵公子。” 说完,她将脸庞的碎发拨到耳后,白皙的脸浮现浅浅的红晕。 赵青书看穿了叶思音的小伎俩,却没有拆穿。 “叶姑娘客气了,需要帮忙吗?” 流放路上寂寞,若能软香在怀,春宵一度,也是美事一桩。 叶思音娇羞地摇头,“不劳烦赵公子。” 说完,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菜,去了小溪边。 赵青书看着叶思音摇曳生姿的背影,越发对她有兴趣。 可叶思音动人身姿落在祁鹤安眼里,就像卖弄风骚的妓子,嫌弃的很。 和她错身而过时,他一蹦三尺远,刻意拉开了距离。 叶思音看到后,眼角抽了抽。 她明知道赵青书更好拿下,心底却生出了一股倔强,认定了祁鹤安! 祁鹤安回到树下,立刻告状。 “叶思音太恶毒了,差点砸坏咱们的桶。” 他看得真真的,这女人故意崴脚,朝他的桶扑过来。 要不是他及时将桶扔到草地上,就会落在石头上砸坏。 叶初棠被傻乎乎的祁鹤安逗笑。 她挑了下眉,揶揄道:“三弟,有没有可能,叶思音想扑的人是你?” 祁鹤安立马否定,“不可能!” 他一无所有,还是个庶子,扑他做什么? 许姨娘对儿子的迟钝很是无语。 她提醒道:“鹤儿,你以后离叶思音远点。” “娘,你放心,我以后避着她走。” 说完,他将桶里的水倒进木盆里,用来洗菜。 “我再去提一桶水来。” 祁鹤安为了避开叶思音,去了稍远的水潭。 潭里的水呈现蓝绿色,看起来很深。 一道长长的白光闪过。 是鱼游动时,肚子的反光。 “有大鱼!” 祁鹤安立刻撸起袖子,准备去捞鱼。 突然,腿一软,栽进了水潭里。 第191章 讹走赵家全部家当 “扑通!” 祁鹤安掉进水潭,眨眼就被潭底的暗流卷了进去,消失不见。 附近的护国军第一时间冲过去,却慢了一步。 刚好看到祁鹤安被暗流卷走。 “祁三公子为了抓鱼,出事了!” 这话一出,祁家人立刻朝溪边看过去。 韩冲离得近,连忙上前查看。 水潭很深,看似平静。 他扔了粒石子进去。 石子下落到一定距离,突然被急流卷走。 第一时间赶来的护国军说道:“韩头,水潭应该连通着地下暗河,三公子一掉进去,就被暗流卷进了暗河里。” 言外之意,祁鹤安已经凶多吉少。 暗流能将人瞬间卷走,可见暗河的水流湍急凶猛,不会泅水也不会武功的祁鹤安,毫无对抗之力。 韩冲脸色凝重,冲吴成刚喊道:“吴头,拿绳子过来,越多越好!” 话音还没落,祁宴舟就到了水潭边。 他一把抓住韩冲的手,不容置喙地说道:“拉住我,我下去试试。” 韩冲看了叶初棠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点头同意。 “祁公子,要小心。” 两人相互抓着手腕,更加牢靠。 祁宴舟没有任何犹豫,立马跳进水潭。 潭底的吸力很大,若不是韩冲拉着他,他也会被暗流卷走。 韩冲逐渐感觉吃力,快要拉不住祁宴舟了。 他一个用力,将人拉了上来。 “祁公子,令弟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话说得很委婉。 但真实情况却是,祁鹤安必死无疑。 祁宴舟的身上滴着水,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姨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浑身上下都透着悲伤,仿佛要看碎掉了。 “鹤儿,我的鹤儿呢?” “鹤儿别怕 ,娘马上去救你。” 说完,她就往水潭里跳,被追上来的祁老爷子一把拉住。 “许氏,你冷静点。” 许姨娘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哽咽,“鹤儿生死不知,我怎么冷静?” 这傻孩子,打水就打水,抓什么鱼啊! 如今掉进水潭,要怎么办? 祁宴舟说不出安慰的话,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赵青书身上。 他很清楚,祁鹤安胆子小,做事谨慎,不会跳进水潭去抓鱼。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赵青书察觉到了祁宴舟的视线,平静地与他对视。 可他手心的汗,出卖了他的淡然。 是他朝祁鹤安的腿弯射了颗石子,才害得他栽进水潭。 他原本只是想让祁鹤安出丑,却没想到要了他的命。 好在他做得隐蔽,没人发现。 这时,吴成刚拿了许多绳子过来。 祁宴舟说道:“将绳子绑在我的腰间,我往里深入看看。” 韩冲不敢让祁宴舟去冒险。 “我去!” 祁宴舟却没理会韩冲,直接拿过来两根绳子,绑在腰间。 树下的祁老夫人都要急死了。 “阿棠,怎么办?水潭如此危险,舟儿会不会出事?” 她很心疼被暗流卷走的祁鹤安,但人都是自私的,她更在意自己的儿子。 叶初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坐在地上,手心紧贴着地面。 她出声宽慰老夫人,“娘,吉人自有天相,阿舟和三弟都不会有事的。” 在祁鹤安落水之后,她就使用了土系异能。 暗河的四周伸出无数泥巴触手,在河里寻找祁鹤安。 土克水,找人很容易。 所以叶初棠早就找到了祁鹤安,并将昏迷的他放置在了暗河有空气的地方。 没有立刻救人,是因为她还没想到将人合理地救上来的方法。 她原本想找小溪下游的水潭,造成暗流涌动,将祁鹤安推出的假象。 结果下一个水潭在三里之外! 距离太远,或许还没被找到,就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得另想办法。 祁老夫人并没有因叶初棠的宽慰而放心,紧紧盯着往腰间缠绳子的儿子,眼泪都掉下来了。 “棠儿,你向来有主意,没有别的办法去救鹤儿?” 她实在不想儿子去冒险。 叶初棠刚要摇头,就找到了救祁鹤安的合理理由。 地下暗河有一条百来斤重的大青鱼,正费力地往上游游动。 她将祁鹤安放在青鱼的背上,借助土系异能的力量,将一人一鱼往水潭处送。 祁宴舟绑好绳子,对哭得不能自已的许姨娘说道:“姨娘,我尽力将三弟带回来。” 话虽如此,但他很清楚,此刻的祁鹤安怕是已经被水流卷到了几里之外。 许姨娘心里清楚,儿子怕是回不来了。 她不想祁鹤安也出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二公子,生死有命,鹤儿肯定不愿看到你为他涉险。” 天知道她说这话有多艰难。 刚说完,她就心痛得晕了过去。 祁老爷子也劝祁宴舟,“舟儿,别下去了,太过危险。” “爹,这么多绳子呢,我不会出事的,” 祁宴舟说完,就准备跳进水潭。 结果发现蓝绿色的湖底突然变成了黑色。 不对劲! 他刚要细看,一条黑色的大鱼就驮着祁鹤安从水潭里飞了出来。 其实是叶初棠将一人一鱼移到暗河连接水潭之处时,催动泥巴触手将其甩了出来。 造成了祁鹤安骑着鱼,从水潭飞出来的画面。 吧唧! 硕大的鱼砸在地上。 因离了水,大鱼受惊吓,鱼尾疯狂地抽打地面,噼里啪啦。 祁鹤安摔在了地上。 眼见着要被鱼尾抽中,叶初棠连忙喊道:“阿舟,救人!” 祁宴舟立刻回神,从鱼尾之下带走祁鹤安,将他放置在安全地带。 他立刻给祁鹤安把脉。 发现他没有受伤,只是晕过去之后,很是意外。 按理说,不会泅水的祁鹤安被卷入暗河一炷香的时间,就算能侥幸活着,也会生命垂危。 可他脉搏强劲,一点事也没有。 叶初棠来到祁宴舟面前,佯装担忧地问道:“阿舟,三弟没事吧?”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叶初棠给祁鹤安把脉。 “还真是,三弟能完好无损地回来,真是奇迹!” 祁宴舟附和道:“的确是奇迹!” 说完,他拍了拍祁鹤安的脸,又用力掐了下他的人中。 祁鹤安很快就睁开了双眸。 他看着浑身湿透的祁宴舟,一脸茫然。 “二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感觉怎么样?” “我……” 祁鹤安刚开口,就被大青鱼闹出的动静吓了一跳。 “哪来这么大的鱼?这得有一百多斤吧?真吓人。” 叶初棠蹙眉问道:“三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鹤安一脸茫然。 “二嫂,我该记得什么?” 他刚问完,就想起被人暗算,栽进水潭,被湍急的水流卷走的事。 “二嫂,我想起来了,有人用石头砸我的腿弯,害我落水!” 说完,他撸起裤腿,将腿弯处的青紫展示给叶初棠看。 这时,被离谱画面吓傻的一群人回了神。 “刚才是我眼花了吗?竟然看到鱼在天上飞!” “祁三公子从水里骑鱼而出,难不成他能御兽?” “……画本子看多了吧?” “这三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议论还在继续,叶初棠却没有理会,盯着祁鹤安受伤的腿弯处看。 “三弟,你落水之前,站在哪个位置?” 祁鹤安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水潭边,做情景重现。 他站在原位,假装伸手去捞鱼。 “二嫂,我就站在这里,以这个姿势落水。” 祁宴舟看着祁鹤安腿弯处的青紫,推测出石子飞来的方向。 他和叶初棠同时朝赵家所在的位置看去,立马就确定了害祁鹤安的人。 赵青书! 整个赵家,就他一人会武功。 赵青书被两人盯得后背直冒冷汗,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祁宴舟解开身上的绳子,朝赵青书甩过去。 绳子缠住赵青书的脖子,绕了几圈,一股大力的拉扯感袭来。 脖颈剧痛无比,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扯断。 他想要解开绳子,却被祁宴舟用力拽到了跟前。 “你……想干……什么……” 赵青书刚费力地挤出五个字,就被眼神不善的祁宴舟一脚踹进了水潭里。 他的反应很快,立刻撑开四肢,抵在水潭四周,防止被暗流卷进去。 “官爷,救命!” 押送官差都是皇上的人,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心里这么想,身下的吸力却让他心慌不已,脸上浮现害怕。 韩冲冷眼看着赵青书,“你差点害死祁家三公子,我要如何救你?” “我没……啊!” 叶初棠从地上捡起一些小鹅卵石,弹到了赵青书的膝盖上。 赵青书膝盖一软,脚就撑不住水潭的边缘,身体往下滑。 他的双手死死扣进缝隙,阻止了下滑。 但身下的吸力太大,他的手逐渐脱力,眼见着就要抓不住了。 这时,赵明旭赶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赶紧把我儿子拉上来!” 话音落下的一瞬,叶初棠朝赵青书扔出三颗鹅卵石。 分别击中他的膝盖和手肘。 四肢无力的赵青书瞬间被汹涌的暗流卷走,消失在水潭里。 赵明旭吓得心脏骤停,疯狂嘶吼。 “我要你们偿命!” 说着,就朝叶初棠扑过去。 他还没靠近叶初棠,祁宴舟手里的绳子就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赵明旭的脸上就被抽出两条红绳。 下一瞬,绳子缠住他的脖颈。 而绳子的另一头,是赵青书的命。 赵明旭被绳子拽倒在地,朝水潭里滑去。 他吓得魂飞魄散,胡乱挥舞四肢,终于抱住了一块巨石。 脖子上的绳子越勒越紧,脸都憋红了。 祁宴舟笑看着赵明旭,说道:“赵青书在绳子的另一端,你要么将他拉起来,要么和他一起掉进去,要么割断绳子自救,选吧。” 赵明旭只有赵青书一个儿子,自然不能看着他死。 他说不出话,只能求助地看向韩冲。 韩冲若不想暴露投靠了祁家,就不能坐视不管。 他对祁宴舟说道:“祁公子,赵青书已经受到了教训,闹出人命可不好。” “官爷说得对,但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赵家得给我三弟赔钱。” 赶过来的朱蓉立马答应。 “赔,我们赔!” “五千两。” 朱蓉看了眼狮子大开口的祁宴舟,蹲下身,用力拽缠住赵明旭脖颈的绳子。 赵明旭得以喘息,哑着嗓子说道:“给,我给!” “算你们识相。” 得了祁宴舟的准许,韩冲和手下将赵青书从水潭里拽了出来。 赵青书在水下待了太久,又被急流冲刷,脖颈上的绳子勒破肌肤,鲜血淋漓。 他因窒息,脸憋成了绛紫色,出气多进气少。 肚子高高地鼓起,可见喝了不少水。 朱蓉第一时间扑过去,解开了赵青书脖颈上的绳子。 “儿子,快醒醒,你可不能出事,不然娘也不活了!” 她哭得凄惨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号丧。 大夫过来,替赵青书看伤。 “必须将赵公子肚子里的水排出来,才能救他。” 吴成刚让手下抓着赵青书的脚踝,将他倒吊起来,抖了又抖。 却没什么效果,吐不出水。 大夫说道:“赵公子溺水太久,只能渡气试试。” 朱蓉哭喊道:“那就赶紧试试!” 叶初棠看出赵青书死不了,决定捞一笔。 她说道:“我能救他。” 听到这话,朱蓉立刻跪在叶初棠面前,给她磕头。 “求你救救青书,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一万两。” “好,只要你能救活青书,我给你。” 叶初棠知道赵家的钱都在赵明旭手里,冷眼看向他。 “救,还是不救?” 赵明旭捂着红肿的脖子,双眸充满了挣扎。 他手里的银票只有一万两千两左右,之前答应给祁鹤安五千两的补偿,现在压根拿不出一万两。 若是将女眷的首饰都算上,倒是能凑齐。 可如此一来,他就身无分文了! 朱蓉见赵明旭犹豫,冲过去捶打他的胸口。 “你就青书一个儿子,若他死了,赵家就断子绝孙了!” 这话让赵明旭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朱蓉只想救儿子,也不怕告诉赵明旭一个残酷的真相。 “老爷,你纵欲过度,伤了身子,以后都不会有子嗣了。” 赵明旭不信,“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朱蓉早就给赵明旭下了绝嗣的药,只有赵青书一个嫡子,也是她的功劳。 但她不会承认。 “老爷,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维护你的尊严,才一直都没告诉你。” 说完,她催促道:“先救青书吧,你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赵明旭不想断子绝孙,立刻看向叶初棠。 “只要你能救青书,我给你一万两。” 叶初棠拿出银针,在赵青书的胸口和喉咙处扎了几针。 很快,他就吐了不少水出来。 大夫给他把脉后,说道:“赵公子已经没事了,休养几天就能恢复。” 说完,他看向赵青书血淋淋的脖颈。 “这伤需要我治吗?” 朱蓉听懂了大夫的话外之音。 “不用,我们备了一些上好的外伤药。” 叶初棠收了银针后,朝赵明旭伸出手,“人我已经救了,给钱。” 赵明旭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叶初棠一万两千两银票,用首饰抵了三千两。 叶初棠满意地收下,拿出五千两银票,递给祁鹤安。 祁鹤安连忙摆手拒绝。 “二嫂,流放这一路,吃穿用度都由你操持,这银票你拿着为好。” 昏迷的许姨娘已经醒来,附和道:“夫人,鹤儿粗心大意的,不适合拿银票。” 叶初棠没有再推辞。 “行,我先替三弟拿着,待他成亲之时再给他。” 祁鹤安被这话闹了个脸红。 他连忙指着大青鱼,岔开了话题,“这鱼要怎么办?” 大青鱼之前一直乱跳,看起来脏兮兮的,腮无力地开合。 放回水里,肯定是活不了的。 叶初棠不答反问,“三弟,你落进水潭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会骑着鱼冲出水潭?” 她知道这是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便替大家问了出来。 祁鹤安挠了挠头,憨态可掬。 “我也不知道,被水流卷走后,我就吓晕了。” 他只知道水流很急,身体不受控制地打转,晕头转向的。 暗河很黑,四面八方的水压得他无法呼吸,很快就没了意识。 “可能是运气好吧。” 除了这个解释,大家也想不到别的。 毕竟赵青书不仅有武功,还被绳子绑着,都九死一生。 叶初棠笑着道:“有了你的好运气,我们流放这一路,定能平平安安。” 祁鹤安顿觉压力大,弱弱地问道:“万一我的好运气在今天用完了怎么办?” 被暗流卷走,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怕是用光了这辈子的运气。 “那就多做善事,多行善举,好人有好报。” “二嫂,我知道了,那这条救了我命的大青鱼,是不是得放生啊?” 叶初棠看向奄奄一息的鱼,说道:“这是福报,得杀了吃掉。”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 “阿舟,这么大的鱼我也吃不完,你去取五六斤鱼肚子上的肉,剩下的都给官爷。” 祁宴舟用眼神询问叶初棠,“吃鱼没问题吗?” 他担心鱼的腥味太重,导致她反酸孕吐。 叶初棠微微颔首,表示可以吃鱼。 如今鱼都在她面前了,若是不吃,肯定会引起怀疑。 而且只要处理得当,做出来的鱼肉就不会有腥味。 祁宴舟答应下来,“好,我去取鱼肉。” 叶初棠提醒道:“阿舟,把青鱼石也取下来。” “青鱼石?” “青鱼的咽喉上颚处,有一块硬物,扣下来,我有用。” 祁宴舟点头,“好,你们先回树下休息。” “好。” 等叶初棠离得足够远,祁宴舟才刮掉鱼鳞,取下了半边鱼肚皮。 他将有油脂的部位全部去掉,还剃了长长的鱼刺。 硕大的鱼头被劈开,白色的青鱼石露了出来,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祁宴舟蹙眉,没有去碰青鱼石。 “官爷,你们先弄鱼肉,我一会再来取青鱼石。” 说完,他拿着鱼肉去了小溪边,洗了又洗。 确定没多少腥味后,才拿给叶初棠。 “阿棠,青鱼石的味道很重,你确定要吗?” 叶初棠点头,“你将青鱼石洗干净,用花生油泡着就好。” 花生油能掩盖和清除青鱼石的臭味。 只要泡上三天,就能消掉青鱼石上的异味。 “好,我去处理青鱼石。” 祁宴舟说完,看向浑身湿漉漉的祁鹤安。 “三弟,你之前骑鱼而出,身上有股鱼腥味,去换件干衣裳。” “好的二哥。” 祁鹤安看了眼周围树木稀疏的林子,用简易茅厕当遮挡,去换衣裳。 许姨娘问叶初棠,“夫人,这鱼要怎么吃?” 叶初棠想了想,说道:“做个酸菜鱼吧。” “行,夫人教,奴婢来做。” “将一半的鱼肉切成薄片,用盐……” 随着叶初棠的口述,许姨娘很快就腌制好了鱼片。 “姨娘,板车的尾部有个酸菜坛,取两份酸菜出来泡一泡。” 话音刚落,祁鹤安气恼的声音就从树林传来。 “你变态啊,偷我衣裳干什么?” 许姨娘立刻起身。 她的脚刚抬起,又立马放下。 “老爷,鹤儿在换衣裳,妾身去不合适,您去看看。” 祁老爷子点了点头,“你安心做饭,我去看看。” 他没走两步,祁鹤安惊恐的声音传来。 “你……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晃得厉害的茅厕突然倒下。 穿着里衣的祁鹤安将衣衫凌乱的叶思音扑倒在地。 叶思音哭得好不可怜。 “祁三公子,我只想借用一下茅厕,你怎能……怎能如此对我?” 祁鹤安看着倒打一耙的叶思音,惊呆了。 “你……你……别胡说!” 他气得说不出话,连反驳都显得无力。 叶思音伸手去推祁鹤安的胸膛,手指不安分地摸了又摸。 “走开,别欺负我!” 祁鹤安被陷害,快要气炸了。 他连忙起身,却突然没了力气,往叶思音的身上摔倒。 叶思音见药效发作了,立刻调整脑袋的位置,将嘴唇凑上前。 只要祁鹤安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她,就得对她负责! 祁鹤安看着叶思音发干的嘴唇,胃里酸水翻涌。 “呕!” 在唇瓣相贴之际,他吐了叶思音一脸。 第192章 叶思音自食恶果 “啊!” 叶思音惊恐的惨叫声响起,吓得树林里栖息的鸟儿振翅逃离。 她被呕吐物糊了满脸,酸臭味熏得她止不住地反胃。 “呕……呕……” 叶思音吐,祁鹤安也吐。 祁老爷子来到倒塌的茅厕前,被熏得上头。 他忍着恶心将祁鹤安拉了起来。 手心传来的滚烫告诉他,庶子的体温不对劲。 这个傻儿子怕是被叶思音算计了! 叶思音的脸上身上都惨不忍睹,姜姨娘来的时候,都没敢近身。 吴成刚也闻声来了,厉声质问道:“在闹什么?” 姜姨娘连忙说道:“我女儿只是想借一下茅厕,结果被祁家的三公子欺辱了。” 她事先并不知道女儿要对祁鹤安下手。 是听了叶思音之前喊的那两句,猜出来的。 祁老爷子连忙反驳。 “你胡说,鹤儿绝不会欺辱女子,他是被陷害的。官爷,你只要看一眼鹤儿,就知道他被下了药。” 这话一出,吴成刚和姜姨娘立刻看向祁鹤安。 祁鹤安的脸和露出的领口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浑身无力,若不是祁老爷子扶着他,就栽地上去了。 姜姨娘看出祁鹤安中了媚药,脸色微变。 她这女儿也太大胆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算计祁鹤安! “官爷,肯定有误会,小女身上没有催、情的药物。” 祁老爷子冷哼,“如果不是叶思音,难道是我儿给自己下药?” “也不是没可能啊,祈三公子都能骑鱼了,发生其他古怪的事,很正常。” “满口胡言!等鹤儿清醒了,由不得你们不承认!” “无中生有的事,我们当然不会承认。” 吴成刚被两人毫无意义的话吵得头疼不已。 “都闭嘴!” 吼完,他看向躺在地上的叶思音。 “叶姑娘,祈三公子为何会这样?” 叶思音都快将黄疸水吐出来了,顶着满是污秽的脸摇头。 “我不知道。” 说完,她爬起来,向小溪边跑去。 吴成刚对祁老爷子说道:“等祁公子清醒,再查出了何事。” “是,官爷。” 老爷子刚说完,叶初棠就来了。 她给祁鹤安把脉之后,喂了他一粒解药。 “爹,您放心,三弟不会有事,将他扶到树下歇会吧。” 祁老爷子捡起祁鹤安没穿上的外衣,以及他换下来的湿衣裳,扶着意识溃散的他大树下走。 叶初棠带着倒在地上的简易茅厕,跟了上去。 回到树下。 祁老爷子将脏衣服扔到地上。 “苏氏,过来将鹤儿的衣裳洗一下。” 最近这两天,祁家的粗活基本都由苏姨娘干,经常使唤她。 苏姨娘已经从不情愿变成了麻木。 “老爷,妾身吃完就来。” 她之前准备的吃食已经吃完了,最近靠着帮高姨娘干粗活换吃的。 倒不是她自甘下贱。 而是在尝过黑面窝窝之后,她再也不想吃第二口。 叶初棠在石头上坐下,冷眼看向溪边的叶思音。 “叶思音盯上三弟了,她肯定还会有动作,以后得让三弟小心点。” 许姨娘看着因难受而蹙眉的祁鹤安,心疼的不行。 “也不知道叶靖川是怎么教女儿的,简直和妓……” 骂人的话刚出口,她就想起叶初棠也是叶家的人,连忙解释。 “夫人,我不是在说你。” 叶初棠笑着道:“姨娘,我现在不是叶家人了,你若想骂叶家,请随意。” 话虽如此,但她身上还流着叶家人的血。 许姨娘不好继续骂叶家,将矛头对准始作俑者叶思音。 “叶思音简直不知廉耻,竟然对鹤儿做这种事!” “她想摆脱叶家,替自己谋个安身之所。” 祁老爷子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简直是异想天开,流放的名单已经登记造册,岂是她想摆脱罪籍,就能摆脱的?” 叶家和祁家可不一样。 祁家是自请流放,算不得犯人,不够严苛的流放规矩束缚。 叶家是正儿八经的流放犯,除非皇帝下旨,不然没可能摆脱罪籍。 叶初棠很清楚,以叶思音的聪慧,肯定能想到这点。 她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虽说叶思音不能摆脱罪籍,但她若得三弟庇护,流放路上就能轻松很多。” “痴人说梦!” 许姨娘说完,将洗好的酸菜拿出来,切碎。 “夫人,接下来做什么?” 折腾到现在,大家都饿了,做饭要紧。 吃完饭再找叶思音算账! 叶初棠继续教许姨娘做酸菜鱼。 当锅里煮出酸菜的香味时,祁鹤安清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闷疼的脑袋。 然后发现自己穿着中衣。 失去意识前的恶心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他急忙捂住嘴,防止吐出来。 缓了好一会,祁鹤安心里的那股恶心感才消失。 他舀了一碗水漱口。 漱完口,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许姨娘。 “娘,孩儿的清白差点就没了。” 许姨娘本来很心疼儿子,却被他的憨傻模样逗笑。 “夫人之前提醒你,叶思音对你有意,你却不放在心上,吃亏了吧?” 祁鹤安气死了。 “也不知道她看上我哪点?” “自然是你单纯好骗,容易得手呗。” “娘,我虽然不够聪明,但我讨厌的人,绝对骗不到我!” 叶初棠提醒道:“骗不到可以用计谋,比如刚才。” 说完,她好奇地问道:“三弟,你是怎么中招的?为何又吐成那样?” 按理说,中招之后会兽性大发,狂吐是什么鬼? 难道祁鹤安天生就对春、药有抗性? 祁鹤安忍着恶心回忆。 他去树林里搭建好简易茅厕,用来换衣裳。 结果刚把衣裳脱下来搭在组成茅厕木板上,就发现衣服往下掉。 他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偷衣裳,于是喊出了声。 紧接着,叶思音的声音响起。 说想借用茅厕,被他拒绝。 再然后,叶思音直接打开茅厕的门进去,并诬陷他欺负她。 “二嫂,你不知道叶思音有多恶毒,她踢我的膝盖,导致我站立不稳,扑倒了她。” 祁鹤安想到这个画面,又想吐了。 他察觉自己被下药,是腿软站不起来的时候。 也因此更恶心叶思音的卑劣,吐了她满脸。 画面虽然恶心,却让他觉得畅快。 叶初棠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祁鹤安,说道:“闲来无事的时候,跟着你二哥练武,学一学自保的本事。” 许姨娘立马同意。 “鹤儿,听夫人的,不然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你。” 祁鹤安原本对习武一点兴趣也没有,可在被叶思音算计后,他改变了想法。 疯女人太多,男人也得学会保护自己! “好,我听二嫂的。” 这时,去树林深处换衣裳的祁宴舟回来了。 叶初棠和他说了让祁鹤安习武的事。 祁宴舟没意见。 “行,但三弟的根骨已经定型,成不了高手,若勤学苦练,能对付一般人。” 祁鹤安习武只为自保,若是武功能对付一般人,就行了。 “二哥,我会努力习武的。” “先站桩蹲马步吧。” 当祁鹤安蹲马步蹲得满头大汗时,午饭做好了。 一锅酸菜鱼,一盘爆炒鸟肉。 主食就是鱼汤泡饼,好吃又省事。 祁鹤安立马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大快朵颐。 “二嫂,这酸菜鱼也太好吃了。” 许姨娘打趣,“夫人教的菜,哪一道不好吃?” “都好吃,若不是我没有做饭的天赋,肯定好好学。” 听到这话,许姨娘有了个主意。 “夫人,等到了天山郡,我们能不能开间酒楼?” 她没想到自己还有做菜的天分,夫人教她的菜,都能做好。 而且,做过一次就记住了。 流放这一路,多多练手,定能成为合格的掌勺! 叶初棠原本就打算到了天山郡之后,就开始搞钱。 掌控北辰国的经济命脉。 听到许姨娘的话,她点了点头。 “只要姨娘不觉得经商是低人一等的事,我就给你开酒楼。” 许姨娘自嘲地笑了笑。 “我以前觉得士农工商,商人是末流,与之相交会有辱身份。 如今看来却觉得自己甚是可笑,为商者自力更生,胜过我千倍。” 女子困于内宅,看的都是家中事。 为商者惠之于民,干的是天下事。 当然,也有不少奸商,吸百姓血肉牟利。 她管不了别人,但自己不会干这种丧良心的事。 叶初棠见许姨娘是真心想开酒楼,看向祁老爷子。 “爹,您怎么看?” 她是支持许姨娘开酒楼的,但祁家的事,还是得祁老爷子拍板。 祁家是武将之家,所得荣耀都是拿命挣来的,没有官宦之家的自恃清高。 祁老爷子说道:“多年前,祁家守边疆,因大雪封路,军粮不能及时送达,是边塞的商贾之家自费筹集粮食,帮祁家军度过了难关。” 言外之意,他不会轻看商人,也不会阻止许姨娘开酒楼。 许姨娘听懂了,立刻向祁老爷子行礼。 “妾身谢过老爷。” “快吃吧,吃完还能休息一会。” 祁家人吃完饭,收拾好锅碗,准备午休。 这时,吴成刚带着叶思音和姜姨娘来解决之前的事。 叶思音红着眼睛看祁鹤安,双眸盈满了泪光。 祁鹤安则怒视着她,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你委屈什么?该哭的人是我!” 幸好他当时吐了,不然就被这臭女人亲到了。 真是晦气! 叶思音的眼泪滑落,看起来楚楚可怜。 姜姨娘立刻帮女儿撑腰。 “祁鹤安,你欺负了我女儿,想不认账吗?” 祁鹤安见姜姨娘倒打一耙,暴跳如雷。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女儿不要脸,给我下药算计我!” “祁公子,你怎么能颠倒黑白,羞辱音儿,我们都看到你扑倒她,欺负她!” 叶思音听到这话,眼泪哗啦啦地掉。 “娘,既然祁三公子不想认,您就别说了,女儿自认倒霉。” 姜姨娘抱着叶思音,声音哽咽。 “音儿,你被欺负了,名声也毁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完,她看向祁老爷子。 “都说祁家家风正,光明磊落,祁老爷准备怎么处理?” 祁老爷子站起身,冷眼俯视姜姨娘。 “祁家的家风,对好人是正的,对恶人是歪的。” 说完,他看向祁鹤安。 “鹤儿,爹相信你的人品,你不用理这个泼妇。” 算计他儿子,还想他捏着鼻子认下,做什么春秋大梦! 祁老爷子的反应完全在姜姨娘的意料之外。 “祁鹤安对音儿欲行不轨,被发现后却不认账,你们祁家是想逼死音儿吗?” 叶思音听到这话,连忙推开姜姨娘,朝一旁的树上撞去。 吴成刚不想闹出人命,立马去拦。 叶初棠刚好出手,祁宴舟就拦住了吴成刚的路。 “放心,她死不了。” 原本只是做戏的叶思音,听到这话后,只能硬着头皮撞上树干。 “咚!” 剧痛袭来,眼前一黑。 她顺势装晕,栽倒在地。 姜姨娘连忙跑上前,抱着叶思音痛哭流涕。 “音儿,你糊涂,该死的另有其人啊!” 吴成刚绕过祁宴舟,上前查看叶思音的伤势。 叶思音的额头又红又肿,还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 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染红了雪白的衣襟,破碎得让人心疼。 吴成刚脸色阴沉地看向祁鹤安。 “如果你拿不出被诬陷的证据,就得对叶姑娘负责,毕竟不少人都看到你对她欲行不轨。” 将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逼到这份上,真是丢男人的脸! 被冤枉的祁鹤安气得举手发毒誓。 “如果我对叶思音不轨,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姜姨娘也举手发毒誓。 “如果音儿诬陷祁鹤安,我不得好死!” 吴成刚见两人都敢发毒誓,看向祁鹤安。 “你扑倒叶姑娘,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说叶姑娘算计你,有证据吗?” 祁鹤安认真想了想,摇头。 “没有。” “没有证据,你欺负叶姑娘的事就得认。” 祁鹤安的拳头都攥紧了,恨不得将叶思音揍得脑袋开花。 “我没有……” 他刚要抵死不认,叶初棠就上前一步,抢了他的话。 她问姜姨娘,“要补偿还是什么?” 姜姨娘看着作出让步的叶初棠,立马警惕起来。 她问道:“你能替祁鹤安做主?” “我是祁家主母,帮小叔子纳个通房的权利还是有的。” 祁鹤安立刻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刚要反驳,许姨娘就拦住了他。 “鹤儿,听夫人的。” 她相信叶初棠的能力,觉得她能处理好这件事。 姜姨娘苍白的嘴唇颤了颤,“通房?” “叶思音是罪臣之女,是流放的犯人,难不成还肖想正妻之位?或者我给你们二十两银子当补偿。” 一般来说,买个颜色好的丫鬟,也就一二十两银子。 姜姨娘自然是看不上二十两银子的。 但她也不接受女儿给人当通房。 “不……” 装晕的叶思音察觉到姜姨娘想要拒绝叶初棠的两个条件,替她争取更好的。 立刻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裳。 先让祁鹤安认下这门亲事,她再想办法以正妻身份进祁家。 姜姨娘知道女儿有自己的主意,便改了口。 “就算音儿是通房,该有的形式不能少。”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应该的,但你们得先让叶思音摆脱罪籍,她才能进祁家的门。” 如果叶思音摆脱不了罪籍,是要被送到西北边塞,临州城的。 姜姨娘看向吴成刚,问道:“官爷,音儿的罪籍……” “我先押送你们去临州城落户,如此一来,你们就成了官家杂役,想要离开临州会更容易一些。” 流放犯自古以来分为两种。 为奴,或为差。 罪大恶极之人,终生为奴,劳作至死。 被皇上特殊照顾之人,会去官家当杂役,十年为期,可向皇上申请回京。 叶家是后者。 所以只要有门路,未出阁的叶思音就能以婚嫁的名义,离开临州城。 姜姨娘放下叶思音,起身行礼。 “多谢官爷提点。” “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处理。” 吴成刚说完就离开了。 叶初棠拍了拍叶思音的脸,“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晕。” 叶思音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眸。 祁鹤安愤怒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算计我?就算你靠坑蒙拐骗进了祁家的门,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图什么呢?” 当了他的通房又如何,他绝对不会多看这坏女人一眼! 叶思音的双眸浮现雾气,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心悦你,想嫁给你。” 真相当然不是这个。 她之所以这么急着算计祁鹤安,连名声都不要了,是因为她成功勾引了赵青书。 可赵青书只想玩玩,不想对她负责。 这男人会武,官差又对赵家宽容,她怕他霸王硬上弓。 于是,她拙劣地算计了祁鹤安,想要得祁家庇护。 祁鹤安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叶思音。 “我讨厌你,离我远点!” 叶思音并不在意祁鹤安的抵触,说道:“三公子,你会对我改观的。” 英雄难过美人关。 尤其是没开过荤的男人! “娘,我们走吧,等三公子冷静下来,再谈婚嫁之事。” 姜姨娘“嗯”了一声,扶着叶思音离开。 等两人走远,许姨娘问叶初棠。 “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叶初棠点头,“今日之事,三弟吃了哑巴亏,说不清讲不明,只能认下,但我们也可以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姨娘见叶初棠有了主意,放下心来。 “奴婢谢过夫人!”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毁在叶思音这种女人手里。 “一家人,不用客气,都休息吧。” 祁鹤安不放心地问道:“二嫂,你打算怎么算计叶思音?” “她算计你对她不轨,我就算计她对赵青书不轨。” “能成功吗?” 祁宴舟肯定地说道:“将最后一个字去掉,去休息。” 听到这话,祁鹤安的心情立马阴转晴。 “是,二哥。” 祁宴舟挨着叶初棠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靠过来,休息。” 叶初棠将脑袋靠在祁宴舟的肩上,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均匀的呼吸声落在祁宴舟的耳里。 他在叶初棠的额头落下一吻,看向溪边的水潭。 祁鹤安骑鱼而出,应该是“鬼盗”干的。 但他却没打算问出来。 叶初棠睡了一个时辰才醒。 醒来没多久,吴成刚就大喊道:“准备出发!” 祁宴舟和祁鹤安的湿衣裳晾晒在石头上,许姨娘去收了回来。 收拾妥当,继续上路。 这会的太阳很晒,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如吴成刚所说,一直走到戌时半,才停下来。 结果依旧没能完成日行五十里的任务。 所以,没能走到驿站,宿在了一个村子里。 村子不大,约莫二十户。 吴成刚和韩冲商量了一下后,借用村长家看守祁赵叶三家人。 然后护龙卫轮值看守,分散地住进农户家里。 安静的村庄顿时热闹起来,炊烟寥寥。 官差自然不会白吃百姓的粮食,给了一些报酬。 吃完,便沐浴休息。 村里没有水井,村民都是去河里挑水家用。 村长说道:“官爷,俺们村后有条河,直接去河里洗就行。” 夏日,村里的男男女女都是分批去河里洗澡。 官差和三家的男子都去了河里。 女眷在村里沐浴,但是得花钱买水。 倒也不贵,一人一文钱。 村长家的房间多,水桶也多,一次能洗好几个人。 叶初棠花了五文钱泡澡。 等她泡完澡,女眷洗完了,男子也回来了。 韩冲分房的时候,她给叶思音下了药。 祁家和赵家都分到了两间。 祁宴舟和叶初棠一间。 他们这几天都是一起睡,睡前会打坐。 打完坐,两人都会喝杯水。 祁宴舟的那杯被下了药,很快就昏睡过去。 叶初棠遁地去了赵青书的房间。 他受了重伤,睡得昏昏沉沉,照顾他的朱蓉趴在桌上睡着了。 叶初棠给了朱蓉一针,将她扎晕后,回到房内。 她听到叶思音又一次去茅厕,推开门跟上去,将她催眠。 并拿出一粒媚药,“吃下,去找赵青书,睡他。” 叶思音听话地去了赵青书的房间,对他霸王硬上弓。 第193章 又见宋景宁 护国军知道叶初棠要干什么,却都装聋作哑,当作没看见。 因为他们也不希望叶思音嫁进祁家。 叶初棠回到房间后,就解了祁宴舟的迷药。 祁宴舟醒来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腰间猛地一紧,叶初棠的脸埋在了他胸口,让他来不及多想。 温热的呼吸渗透进里衣,轻扫胸口,卷起痒意。 他感受着小腹处上涌的燥热,无奈地看着“没心没肺”的叶初棠。 默念清心咒。 念到一半,祁宴舟突然听到引人遐想的低喘。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念,卷土重来。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他立刻掀开被子下地。 叶初棠问道:“阿舟,怎么了?” 房间没有点灯,最近又是月末,没什么月光,黑漆漆的。 祁宴舟看不清叶初棠的表情,却通过动静,知道她坐了起来。 “阿棠,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叶初棠也下了地,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到祁宴舟面前。 “不用去,是我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设计了叶思音。” 祁宴舟想出去,不仅仅是因为听到了动静,更是因为他的身体变化。 他有些窘迫地说道:“阿棠,我去一趟茅房。” 叶初棠感受着祁宴舟身上传过来的滚烫热意,立马就懂了。 “我明日和娘说一声,我们分开睡。” 总这么憋着,会影响她以后的使用体验。 祁宴舟一把抓住叶初棠的胳膊,“不行,我想和娘子一起睡。” 叶初棠感受着男人手心的灼热,挑了下眉。 “我那送夫君一根清心寡欲针?” “……什么意思?” “只要用银针扎几个穴位,便能让你清心寡欲,不动心思。” 听到这话,祁宴舟觉得有些不靠谱。 “不用,我以后会注意。” 今夜若不是听到靡靡之音,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叶初棠没有强求,伸手在祁宴舟的身上点穴。 她的手落下,祁宴舟的冲动就消失了。 他觉得有点神奇,轻咳一声。 “阿棠,我们是不是该去看戏了?” 叶初棠摸索到桌边,点燃了煤油灯。 “拿着灯,去看看。” 戏台搭建好了,戏子也入了局,怎么能缺了观众呢? 祁宴舟拿起煤油灯,看着里衣松垮的叶初棠,说道:“去穿外衣。” 叶初棠将麻布外衣套在身上。 两人出了房间。 祁宴舟循着声音看过去,故意问官差。 “这房间发生了何事?声音怎如此古怪?” 他的声音不小,惊醒了住在院子里的叶家三人,以及祁赵两家的姨娘和庶子庶女。 “大半夜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明早还得赶路。” 这话是赵家的姨娘说的,故意挤兑祁宴舟。 护国军看了叶初棠一眼,说道:“叶姑娘在前不久进了赵公子的房间。”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房间看过去。 然后听到了男欢女爱的声音。 “这……这……是叶姑娘和赵公子?” “不能吧?叶姑娘不是才和祁三公子……” “她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之前不是还勾引过赵公子?” “赶紧起来,去看看热闹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么大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姜姨娘在听到叶思音去了赵青书的房间时,就想反驳,里面的人绝不是她女儿。 话还没出口,她就发现旁边的位置空了,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女儿今晚起夜次数多,立刻去茅厕找人。 结果没找到。 心顿时凉了半截。 姜姨娘回想了一下祁赵两家的庶女,发现此刻都在院中。 也就是说,赵青书房里的,就是叶思音。 她来不及多想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快速回了院里,想要替女儿遮掩。 结果,她刚到院子,就看到许姨娘推开了赵青书房间的门。 “不要!” 姜姨娘害怕的声音惊得村里的狗狂叫不止。 刚安静下去没多久的村子,再次热闹起来,亮起灯火。 姜姨娘立刻冲上去想要拦住苏姨娘,却慢了一步,房门被大力推开。 祁宴舟贴心地将煤油灯递到门口。 光线虽暗,但农村的房间狭小,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两人。 画面十分香艳。 靡靡之音也让所有人脸红心跳。 姜姨娘看到后差点厥过去。 她立刻拦在门口,像疯婆子一般尖叫。 “不许看,都不许看!” 屋内的赵青书因伤口发炎而高热,脑子昏昏沉沉的。 听到怒吼声,他的意识渐渐回笼,费力地转动受伤的脖子,朝门口看去。 发热导致视线模糊,看不清人。 他只觉得被人打扰了好事,满腔怒火。 “滚!” 所有人都没想到赵青书和叶思音如此不要脸。 竟然当众表演活春宫,惊得大家目瞪口呆。 姜姨娘气疯了,冲进房里去拉扯赵青书。 “你个禽兽,快放开我的女儿!” 赵青书将姜姨娘推倒在地,混沌的意识彻底恢复清明。 他立刻用被子盖住自己和叶思音。 叶思音体内的药还没解掉,难受得紧,主动抱上了赵青书的腰。 赵青书看着娇媚诱人,状态却明显不对劲的叶思音,对姜姨娘说道:“看清楚了吗?是你女儿在自荐枕席,勾引我!” 姜姨娘看出叶思音脸上的红晕不正常,一脸崩溃。 “你个畜生,竟然给我女儿下药,我要杀了你!” 她刚靠近赵青书,就被他一掌打飞,撞在土墙上,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叶初棠看完热闹,冲护国军使了个眼色。 韩冲很快出现。 “大半夜不睡觉,将全村人都吵醒了,你们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住在其他村民家的吴成刚也来了。 他打着哈欠问道:“闹什么呢?” 护国军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 村长家里的灯都点亮了,光线还不错。 吴成刚立刻看向呆头呆脑的祁鹤安,质问道:“你的人怎么跑到赵青书的床上去了?” 言外之意,他怀疑祁鹤安对叶思音动了什么手脚。 祁鹤安回过神来,对着吴成刚行了一礼。 “官爷,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姜姨娘惊恐的喊声吵醒。 然后就来看戏了。 他不觉得自己被红杏出墙了,因为他从来就没想娶叶思音。 但他猜到叶思音爬上赵青书的床,是叶初棠的手笔。 韩冲说道:“吴头,进去阻止一下吧,总不能让所有人都不睡觉,在这听活春宫。” 吴成刚的命在韩冲手里,立马应道:“我马上去。” 他进房之后,赵青书和叶思音还在旁若无人地运动。 叶思音是药没解,赵青书是还没尽兴。 高官家里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就是比普通的通房侍妾更带劲! 吴成刚拿起桌上茶壶,将里面的凉水淋在的赵青书发热的头顶。 凉水顺着发丝滴落在叶思音的身上,让她不受控制地身体紧绷,打了个寒颤。 赵青书低吼一声,翻身而下。 被淋了凉水后,他的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了。 “官爷,不关我的事,是叶思音主动来爬我的床,还打晕了我娘。” 朱蓉趴在桌上,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被打晕,没别的可能。 吴成刚探了探朱蓉的鼻息,见还有气,就没管她。 他看向面若芙蓉的叶思音,问道:“赵公子说的可是实情?” 赵青书还没玩够叶思音,不许别人打她主意,立刻用被子将她裹紧,遮住了诱人的春色。 叶思音的身体没那么空虚了,但头疼得厉害,压根没听清吴成刚说什么。 吴成刚看出叶思音的状态不对劲,问赵青书。 “赵公子,叶姑娘中了春、药?你干的?” “官爷说笑了,我只是得益者,不是始作俑者,不信的话,等叶姑娘清醒后,你再亲自问她。” 吴成刚将壶里最后一点水淋在叶思音的脸上。 在凉水的作用下,叶思音彻底清醒。 入目的便是光着膀子的赵青书。 她吓得尖叫一声,“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青书冷笑,“叶姑娘可别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叶思音裹紧被子,感受着身下的不适,四下看了眼。 她怎么会在赵青书的床上? 吴成刚看着脸色惨白叶思音,问道:“叶姑娘,是谁给你下的药?” 听到“下药”二字,叶思音的双眸陡然睁大。 “是叶初棠,肯定是她!” 屋外的叶初棠听到这话,不悦地说道:“叶姑娘,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之前的教训忘记了吗?” 她说的是叶思音传谣她有孕,被下大狱的事。 叶思音抿了抿唇,不甘地道歉:“对不起,我心急之下说错了话。” 她没有证据,只能和祁鹤安一样,吃哑巴亏! 叶初棠笑着道:“这次我就宽宏大量,别再有下一次。” 叶思音咬紧了后槽牙,“我会谨记在心,绝不会有第三次!” “如今叶姑娘勾引赵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清白,和祁鹤安的婚事就此作罢。” “好!” 叶初棠解决完叶思音,打着哈欠说道:“好戏看完了,睡觉。” 叶思音听到这话,指甲掐住掌心,钻心地疼。 她恨不得拿刀捅死叶初棠! 吴成刚困得厉害,说道:“叶姑娘,赵公子,今晚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说完,他看向墙边昏死过去的姜姨娘。 “叶姑娘,你娘被赵公子打成重伤,你想怎么处理?” 叶思音刚要开口,赵青书就说道:“十两银子的医药费,绰绰有余,想来叶姑娘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毕竟是你主动来找我的。” 听着羞辱的话,叶思音深呼吸一口气。 “好,就按赵公子说的办。” 吴成刚见事情解决了,拎着姜姨娘出了房间。 他冲院里看热闹的人呵斥道:“赶紧休息,明日卯时出发。” 说完,他就离开了村长家。 院子外,看热闹的村民对叶思音爬床的丑事议论纷纷。 看到吴成刚出来,立马闭嘴,回屋休息。 赵青书披上外衣起身,关上房门。 他走到叶思音面前,嘲弄地看着她。 “勾引我,却跑去算计祁鹤安,如今反被算计,爬上我的床,滋味如何?” 叶思音闭上眼睛,压下心底的愤怒和酸涩。 “我认栽!” 赵青书脱鞋上床,食指挑起叶思音的下巴,大拇指摩挲她的嘴唇。 “你放心,在我没有玩腻你之前,会尽力护着你。” 叶思音知道赵青书是人渣,却不得不委身于他。 “谢过赵公子。” 如今,她的名声毁了,清白也没了。 若没有赵青书护着,她定会沦为官差的消遣! 赵青书对叶思音的识时务很是满意。 “长夜漫漫,继续。” 说完,欺身而上。 叶思音心里不情愿,却没有拒绝。 她要怀上赵青书的孩子! *** 次日寅时半。 村子开始热闹起来。 鸡鸣狗叫,村夫下地劳作,村妇做早饭。 杂粮粥配野菜,两文吃到饱。 卯时整,流放队伍出发。 叶思音腰酸腿软,姜姨娘后背剧痛。 两人相互搀扶,走得很慢。 吴成刚的鞭子甩在地上,“啪”地一声脆响。 “走快点,今日行走五十里的任务,必须完成!” 若每日能走五十里,就能在三个月之内抵达天山郡。 但肯定会遇到一些意外情况,比如之前的北蛮马蜂事件,耽误时间。 一般来说,耗时会多出一个月。 往北走,越走越冷,若能在四个月抵达,就能避开大雪封路。 不然就得留在半路上,挨饿受冻,甚至会死人! 叶思音也想在太阳没出来的时候走快点。 但她不仅双腿发软,走路时还会摩擦伤处,疼得厉害。 她只好将责任都推到姜姨娘身上。 “官爷,我娘伤得重,实在走不快,请见谅。” 吴成刚命令叶靖川,“将人背上!” 叶靖川不能反驳官差,不情不愿地背起姜姨娘。 他看着走路别扭的叶思音,十分后悔之前花五百两买解药救她。 自甘下贱的蠢货! 吴成刚见叶思音逐渐掉队,一鞭子抽在她的背上。 没有将她抽伤,但足够疼。 “在磨蹭,我就鞭子伺候了!” 叶思音疼得龇牙咧嘴,脚下的步子加快,眼里蓄满了泪水。 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向无动于衷的赵青书,心里浮现强烈的恨意。 等怀上孩子,她就让孩子成为赵家唯一的子嗣! 走在前面的赵青书察觉到了叶思音的视线,却懒得理会。 他昨晚纵欲过度,可没力气帮衬她。 因出发前都吃过早饭,今日走了两个半时辰才休息。 吴成刚看着面前长长的土坡,说道:“休息一刻钟,吃点东西喝点水,未时左右找地午休两个时辰。” 最近的天气越发炎热,午后不宜赶路。 叶初棠拿出果酱和干果,“先随便吃点垫肚子,午休再多吃点。” 祁家人喝着果酱兑的果汁,吃着剥了皮的干果。 高姨娘见儿子祁云安眼馋干果,走上前说道:“夫人,奴婢想买一点干果。” 叶初棠想着要不了几天就能到凉州城补货,就高价卖了一些。 休息过后,继续上路。 快要爬到坡顶时,叶初棠听到了厮杀声。 韩冲也听到了刀剑相碰的声音,立刻用轻功上坡顶。 他看到另一边的坡底停着三辆马车,一群山匪在围攻一个富家公子和奴仆。 因距离远,他看不清人脸。 但能看出公子和奴仆的武功不低,但双拳难敌四手,已经落于下风。 其实只要他们逃跑,就能自救。 却没一人退缩。 可见马车里有堪比性命的贵重东西。 光天化日,山匪横行,韩冲自然会管。 他对吴成刚说道:“是山匪在抢夺路过的行人,我带人去瞧瞧。” “你们十个,随我下去救人。” 说完,被挑中的护国军就飞身上了坡顶,和韩冲一起去救人。 祁宴舟剑眉微蹙,说出疑问。 “山坡之下是官道,山匪怎会在此抢劫?” 一般除了乱世或荒年,山匪是不会冒险跑到官道上来的。 叶初棠说道:“应该是山匪得到消息,有‘肥羊’经过这里。” 祁宴舟的脑海里浮现四个字——官匪勾结! 从官道上入凉州地界,需要路引。 只要守城的官兵多问几句,就能知道过往行人的去处。 再根据出行工具,精准地判断出他们抵达山匪埋伏地点的时间。 如此一来,山匪便能速战速决,抢完东西躲进深山。 因抢的都是外地人,官差便不会上心。 想明白之后,祁宴舟的心底升起一股怒意。 北辰国的江山,就是被这些蛀虫给毁了! 叶初棠对国事不太关心,可走着走着突然一阵心慌。 祁宴舟立马就察觉到叶初棠的脸色有些泛白。 “阿棠,你怎么了?” 叶初棠捂着心跳加速的心口,难受地说道:“可能是太热了。” 孕妇的体温比常人高,加上太阳灼人,心慌是正常现象。 可她给自己把脉,身体又没什么问题。 为什么? 祁宴舟在叶初棠的面前蹲下来,“阿棠,我背你。” “不用,等爬上坡顶,吹吹风就好了。” 祁宴舟打横抱起叶初棠,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坡顶。 燥热的夏风吹来,带走脸上的薄汗,送来一丝凉爽。 “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初棠从祁宴舟的身上跳下来,看向坡底。 她觉得被山匪围攻的锦衣公子有些熟悉。 眼眸微眯,视线清晰了一些。 但依旧不足以看清面容。 祁宴舟见叶初棠对坡底的打斗很在意,也看了过去。 “宋景宁?” 他并没有看清锦衣男子的脸。 但因叶初棠对宋景宁不同,他便多关注了宋景宁一些,对他的身形还算熟悉。 叶初棠在听到“宋景宁”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变。 因为被山匪围攻的锦衣男子明显不支,而韩冲一行人还未赶到。 泛着寒光的大刀朝行动迟缓的宋景宁砍去。 叶初棠的心悸感加重,疼得她蹲下身。 她顾不上难受,立刻催动土系异能缠住了山匪的脚。 山匪本来能砍伤宋景宁,但因脚被定住,身体因惯性而摔倒在地。 染血的刀没有伤到宋景宁,只划破了他的衣裳。 宋景宁虽然察觉山匪摔倒有古怪,却没时间多想。 他趁机要了山匪头子的命。 其他山匪见寨主被杀,双眸猩红地怒吼:“给寨主报仇!” 宋景宁见山匪不仅没怕,反倒被激起了斗志,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在他犹豫要不要弃马车保命的时候,突然有感应一般,朝山坡看去。 他原本是想看山坡顶的,视线却被坡底的观察吸引了目光。 宋景宁不认识韩冲,韩冲却认识他。 “宋公子,走!” 宋景宁看出朝他而来的一行人武功高强。 他立刻对小厮喊道:“撤!” 三个小厮护着宋景宁往密林撤离。 山匪追杀。 叶初棠用异能阻拦山匪追击的速度,等韩冲追上来后,才停手。 “阿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祁宴舟在叶初棠蹲下身后,见她的脸惨白如纸,吓坏了。 一连关心了好几句,却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阿棠……” 叶初棠扭头看着一脸着急的祁宴舟,嘴角微微上扬。 “我没事,正常反应。” 她的话没说全,祁宴舟却听懂了。 突然难受是怀孕的正常反应。 他将叶初棠扶起来,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辛苦了。” 叶初棠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宋景宁有没有受伤。 “不辛苦,走吧。” 祁宴舟再次抱起叶初棠,走下山坡。 两人到坡底时,韩冲已经将山匪控制住了。 负隅顽抗的山匪都被杀了,剩下了十来人弃械投降。 宋景宁带着小厮从密林里走出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的叶初棠。 随之,视线移到了救他的韩冲几人身上,俯身行礼。 “官爷出手相救,宋某感激不尽。” 韩冲虚抬了一下手。 “无需多礼,举手之劳而已,宋公子怎会在此?” 宋景宁直起身,解释道:“去凉州城外祖家,途经此地。” 说完,他看向叶初棠。 “没想到能在此遇见祁夫人,真是有缘。” 叶初棠见宋景宁的衣裳破了,还有血迹,脸上浮现担心。 “是挺有缘的,宋公子受伤了,严重吗?” 第194章 叶初棠和宋景宁相认 宋景宁看着一脸担忧的叶初棠,心里有暖流淌过。 他嘴角微扬,不甚在意地说道:“都是小伤,不碍事。” 叶初棠看宋景宁的气色,就知道他伤得不重。 但毕竟是亲哥,还是有些不放心。 “宋公子不介意的话,我想给你把脉。” 祁宴舟见叶初棠对宋景宁过分关切,越发怀疑两人是孪生兄妹。 因为孪生兄妹之间会有感应。 当叶初棠难受得蹲下身时,宋景宁差点遇险。 时间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多想。 宋景宁大方地将手伸到叶初棠面前,将广袖往上扯了扯。 叶初棠给宋景宁把脉,确定他的伤没什么大碍。 她收回手,说道:“宋公子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天气炎热,也需要多加注意,以防伤口发炎溃烂。” “多谢祁夫人提醒,我会注意的。” “流放之前,我在杏林堂备了一些上好的外伤药,一会给宋公子拿一些。” 宋景宁看着让他想要亲近的叶初棠,没有拒绝。 “祁夫人盛情难却,在下却之不恭。” 说完,他看向韩冲。 “官爷,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山匪?” “自然是送官,还得劳烦宋公子随我们去一趟府衙。” “应该的。” 这时,流放的队伍来了。 叶初棠去板车上找包袱拿外伤药。 韩冲询问宋景宁被山匪抢劫的具体情况。 宋景宁将实情说完后,也说了自己的猜测。 “官爷,我怀疑这些山匪和官府有勾结,就算去了府衙,也是白跑一趟。” 祁宴舟见宋景宁和他想的一块去了,看了他一眼。 宋景宁察觉后,问道:“祁公子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我和宋公子的猜测一样,但我相信以宋公子的名声,官府定然不敢随便糊弄。” 韩冲说道:“光天化日,山匪横行,这事必须查清楚。” 吴成刚听到这话,头都大了。 他提醒道:“韩头,我们的任务是押送,不宜掺和地方官府之事。” 吃力不讨好不说,还浪费时间。 韩冲冷冷地看了吴成刚一眼,眼含警告。 吴成刚吓得腿软,连忙改口,“当然,若官府和山匪真有勾结,我们必然得管上一管!” “吴头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就走官道,出发去洵县?” “好,走吧。” 叶初棠将外伤药递给宋景宁。 “宋公子先上药吧,你乘坐马车,比我们走得快,一会追上就行。” 宋景宁接过药瓶,“谢过祁夫人。” 流放的队伍朝洵县出发,韩冲带上了十来个山匪。 宋景宁看着离开流放队伍,握紧了手里的药瓶。 他究竟是不是叶初棠的孪生哥哥,等到了凉州,就会有答案! 子规上前说道:“五公子,先上药吧。” 他是宋知衍的书童,不仅武功好,还懂学院管理。 被安排到宋景宁身边保护他,并帮他在天山郡开分院。 宋景宁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里都是大箱子,箱子是红木做的。 入城的官兵掀开车帘看过,见箱子价值不菲,以为里面的东西更值钱,就通知山匪来截货。 却不知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书。 宋景宁坐在箱子上,脱了衣裳,让子规帮他处理身上的伤。 伤口挺多的,好在都不深。 上完药,他换了身深色的衣裳,以免伤口崩开流血,被一眼看穿。 子规三人的身上也都有或轻或重的伤。 上路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马车跑得快,没一会就追上了流放的队伍。 宋景宁见叶初棠戴着草帽,在大太阳底下行走,心里有些难受。 但她在流放,他不能给予她帮助。 马车前行,来到韩冲身旁。 “官爷,我先行一步,稍后洵县见。” “好,稍后见。” 马车渐行渐远,韩冲一边走一边审问山匪。 山匪只知道债主有门路拿到“肥羊”的消息,并在指定地点埋伏抢劫,两年以来,从未失手过。 这次若不是刚好遇到了从小道而来的流放队伍,抢劫绝不会失败。 “你们的山寨在哪里?” 叶初棠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静心去听。 山匪指向西南方的深山,“翻过两座山头,穿过一片沼泽,就到了。”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 “山寨的后面是悬崖峭壁,前面是沼泽,不熟悉路线的人,压根进不去山寨。” 韩冲冷哼:“你们选的地方倒是不错。” 午时左右,流放队伍到了洵县。 吴成刚将流放的文书交给城门口的官差。 “我们要去县衙。” 负责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能凭文书去县衙领免费补给。 守城的官差没多问也没多想,就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去了县衙。 一路上都有百姓围观议论。 “遇到这么一个昏庸善妒的君王,祁家真惨。” “谁说不是呢?北辰国的江山是祁家打下来的,却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 “善恶到头终有报,听说皇帝也被北蛮人养的马蜂蛰了,昏迷不醒。” “若是新帝登基,就会大赦天下,祁家就不用流放了。” “你想多了,谁都会被赦免,唯有祁家不会!” 百姓说得很小声,但逃不过武功高强之人的耳目。 韩冲冷眼扫视一圈,用内力呵斥道:“想要被诛九族,就大点声音说!” 他很乐意听到百姓骂皇家,但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 街上的百姓被韩冲的话震得耳朵疼,立刻闭嘴。 嘈杂的街道顿时安静如鸡。 引路的观察察觉到韩冲一行的身份不简单,态度都变得恭敬起来。 “大人,马上就到县衙了。”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就到了县衙。 宋景宁的马车停在县衙的拐角处。 看到流放队伍到了,立刻上前。 韩冲见宋景宁换了身墨色锦衣,问道:“宋公子的伤,没有大碍吧?” 宋景宁拱手行礼,“多谢官爷关心,都是小伤,已经上了药。” 说完,他看向叶初棠。 “祁夫人的外伤药效果很好,多谢。” 叶初棠笑着道:“能帮到皓月公子,是我的荣幸。” 她提及外人对宋景宁的名讳,是为了告诉县令,若山匪的事处理不好,就是得罪天下学子! 这不,她刚说完,就有学子出声了。 “皓月公子!原来这就是十二岁就游学授业的皓月公子!” “没想到皓月公子会来我们洵县,不知哪家书院有幸请到他。” “不论是哪家书院,我都要想尽办法去听一听!” “皓月公子来洵县应该不是为了授业,是来状告谁的吧?没听到他受伤了吗?” 宋景宁听到这话,对着围观的百姓行了个君子礼。 “承蒙各位的抬举,等解决完正事,我会在最大的茶楼开一堂课,若是有兴趣,可以一起交流。” 这话一出,让所有人都高兴不已。 “听皓月公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现在就去茶楼占位子。” “我得赶紧回家,告诉我儿子,他最崇敬的皓月公子来了!” “我的弟弟正好有个学问想不透,可以请皓月公子解惑。” 不少百姓和学子都兴奋地离开。 此时,守城的官差已经向衙役说明情况。 “快去通知县令大人,并多准备一些吃食。” 虽说押送流放的官差官职一般都不会太高,但他们是京官,不能怠慢。 衙役向最前面的吴成刚行了一礼。 “大人请稍等,卑职立刻去通禀张县令。” 宋景宁上前一步,看向另一个守门的衙役。 “我要状告这些山匪,光天化日之下想要杀人越货,从京城来的官差都是证人。” 韩冲让手下将十来个山匪扔到县衙门前。 “我们斩杀二十多个山匪,这剩下的十来人是弃械投降的。” 说完,他刻意提了一句。 “我对他们进行了简单地审问,他们说,官匪勾结!” 这话一出,百姓的脸上浮现喜色。 这张县令就是个鱼肉百姓贪财好色的混蛋。 若是能摘了他的乌纱帽,他们的日子定能好过一些。 而衙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山匪作恶多端,满口谎话,大人可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韩冲赞同地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一会听县令如何说。” 话音刚落,去通禀的衙役去而复返。 “各位大人,里面请,张县令马上就到!” 说完之后,他察觉出气氛不对。 他看向领头的吴成刚,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难道是因为张县令没有亲自出来迎接,生气了? 想到这,衙役连忙解释了一句。 “大人请见谅,张县令之前去午睡了,此刻在整理仪容。” 吴成刚看了眼山匪,说道:“将这几个山匪带进去,准备升堂。” 衙役听到“山匪”二字,心里咯噔一声。 他没有表现出来,恭敬地应道:“好,大人请!” 洵县不大,县衙却很是气派。 吴成刚进了县衙后,被衙役带到了公堂上。 “各位大人先喝口茶,张县令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衙役们争先恐后地上茶。 结果发现茶杯不够,便用吃饭的碗才凑。 毕竟洵县这小地方,从未同时来如此多的官差。 至于祁赵叶三家,被安排在了院子里。 正午炙热的阳光从头顶落下来,晒得人头顶冒烟,浑身冒汗。 祁宴舟知道衙役是故意的,眼神微冷。 他刚要开口,精疲力尽的叶思音就晕了过去。 她的脸色惨白,脖颈处的肌肤却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浑身暴汗。 叶初棠一看就知道叶思音中暑了。 大家每天都有吃解暑的药,一般来说是不是中暑的。 但她昨晚放浪了大半夜,身体极度虚弱,自然承受不过三伏天的暑热。 姜姨娘慌张地冲公堂里大喊:“官爷,音儿晕倒了!” 吴成刚对一旁的衙役说道:“如果流放的犯人死在了县衙,张县令就得担责!” 衙役见叶思音不像装的,被吓到。 他故意让三家人在太阳下曝晒,为的是宣示主权。 提醒吴成刚,就算他们是京官,也不该插手洵县的案子! 可如今要出人命,他便怕了。 “你们傻站在院里干什么,赶紧去廊下躲凉啊。” 衙役说完,问吴成刚。 “大人,要不要给晕倒的犯人请大夫?” “人在县衙出的事,你说呢?” 押送的官差里有大夫,压根不用去医馆另请。 但吴成刚看不惯衙役的态度,故意折腾。 祁宴舟从衙役的态度知道,山匪勾结的便是洵县县衙! 他递给韩冲一个眼神,让他从严处理。 韩冲也是这么想的,微微颔首。 结果,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出来的不是县令,而是师爷。 “各位大人,实在抱歉,县令突发恶疾,无法亲自招待。 但大人们放心,厨房已经在做菜,粮食补给也准备好了。” 说完,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山匪。 “来人,将这些山匪押下去,等县令大人的身体恢复之后,再行审问!” 衙役们声音洪亮,眼里透着得意。 “是,罗师爷。” 现官不如现管,洵县由县令说了算! 韩冲不是第一次出京,却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猖狂的七品官。 他拔出剑,扔出去,刺穿了罗师爷的咽喉。 罗师爷还未倒地,就没了气息。 这一幕,吓坏了所有衙役。 韩冲走到瞪大双眸死不瞑目的罗师爷面前,抽走剑。 染血的剑随手落在一个衙役的脖颈处。 “让张县令过来,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衙役吓得脸都白了,“卑职遵命。” 衙役去叫县令时,韩冲派了两个手下跟上去。 没一会,衣衫不整的张县令就被扔到了公堂之上。 他的脸上有唇印,满身的脂粉味。 “韩头,张县令没有恶疾,刚才正在和第十九房小妾云雨。” 这话一出,守在县衙门口的百姓立刻捂嘴笑。 张县令的遮羞布被撕开,一脸难堪。 他忍着怒火,看向吴成刚。 “大人,我在午休时和小妾温存,不违北辰律法吧?” “的确不违律法,但你故意装病,想要压下山匪劫杀皓月公子一事,意欲何为?” 张县令当然不会承认和山匪有勾结。 “大人误会了,卑职可没能力一手遮天,不过是……” 韩冲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张县令,皓月公子是天下学子的表率,他在你的管辖境内,差点被杀人越货,还是立马查清楚的好。” 如果绑匪和张县令无关,他二话不说立马查。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得先抹掉和山匪之间的关联,确保不会牵连到自己,再来审案子。 “大人,查案子的事,卑职心里有数。” 说完,他靠近韩冲,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应该知道工部尚书顾大人吧?他是我远亲,被大人杀死的师爷,也和顾大人沾亲带故。” 言外之意,他有后台,让韩冲识趣点,不要咄咄相逼,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韩冲直接拿出皇帝的手谕。 “张县令看看,是你的远亲官大,还是这份手谕的权力大。” 张县令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打开手谕。 他不认识皇帝的字迹,却认识天子印信,立刻跪下细看。 当他看到韩冲能凭借手谕行使天子之权时,如坠冰窖。 韩冲拿回手谕,说道:“张县令,升堂吧。” 皇帝写手谕,是为了方便他调用所有能用之人,来对付祁家。 结果现在却成了他挖掉北辰国蛀虫的利器! 张县令收敛心神,警告地看了山匪一眼,整理好官服,坐上高位。 韩冲对手下摆了摆手。 “你们先出去,别打扰张县令审犯人。” 拥挤的公堂瞬间变得松散。 宋景宁走到公堂的正中间,向张县令行了一礼。 “小生宋景宁,在途经洵县官道,遭山匪围杀,请大人为小生做主!” 张县令如坐针毡,硬着头皮说道:“本官定给你一个公道!” 说完,他审问山匪。 韩冲见他问的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亲自出手审问。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山匪就将自己知道的都招了。 “但他们只知道官匪有勾结,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官员。” 张县令提着的心落下。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和山匪勾结的官员,给宋公子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哒哒的马蹄声就传了过来。 韩冲笑着道:“来得刚刚好。” 张县令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就被扔到了公堂之上。 当他看清两人的样子,吓得从太师椅上滑了下去。 是与他合作,向山匪透露消息的守城官兵! 韩冲在猜到官匪勾结之后,让手下骑着山匪的马,去抓守城的官兵。 这两个官兵已经被严刑审过。 不用任何人开口问,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张县令给卖了。 “张县令,你可有话要说?” 张县令从审案桌下爬起来,嘴硬道:“只有人证,没有……” “物证在这。” 叶初棠的话响起时,一箱金银珠宝被扔在了公堂上。 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公堂上时,她和祁宴舟将县衙逛了一遍。 张县令的脸色惨白,继续嘴硬。 “谁能证明这些东西是山匪抢来的?” 和山匪勾结相比,“贪官”的罪名要小得多。 叶初棠走到公堂门口,指了指箱子。 “请大人告诉民妇,箱底的那些外地的房契地契田契,是怎么回事?” 张县令还想狡辩,就被韩冲一剑抹了脖子。 他对衙役和百姓说道:“本官奉皇命,押送祁家去西北天山郡,若沿途遇到贪官污吏,可先斩后奏!” 衙役和百姓立刻跪下来,大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一来,皇帝得了贤名,就不会计较韩冲滥用职权一事。 韩冲也能利用手谕,做一些利于百姓之事。 他让衙役将山匪关进监牢,还将张县令和罗师爷的尸体吊在城门口。 “谁参与了‘官匪勾结’,并分过赃银,主动交代,从轻处罚。” 得了脏银的衙役被韩冲的手段吓到,纷纷交代。 剩下的衙役,都是不愿同流合污,被排挤的。 韩冲将洵县发生的事写成了奏章. 主要提了县令贪墨巨大,山寨也有很多金银,可填充国库。 他为没能灭掉祁家而请罪,并承诺会继续行动。 然后让靠谱的衙役将奏章送到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 忙完,吃饭。 县衙的厨房做了不少饭菜,祁赵叶三家都有份。 宋景宁也被邀请一起吃。 韩冲递给他一双筷子,“饭菜普通,宋公子可别嫌弃。” “不会,之前游学,我连野菜都吃过。” “那就别客气,吃好吃饱。” 宋景宁为人亲和,一顿饭吃得高高兴兴。 吃完,他走到叶初棠面前。 “祁夫人,我有一个算学的难题,想向你请教。” 叶初棠听出宋景宁有话对她说,点头。 “好,宋公子这边请。” 两人走到后院的无人角落处。 “宋公子,请讲。” 宋景宁看着叶初棠的眉眼,语出惊人。 “妹妹。” 叶初棠怎么都没想到会从宋景宁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一时间愣住了。 宋景宁看着她瞪大的双眸,不知所措的样子。 试探有了答案。 他就是叶初棠那个早夭的孪生哥哥! 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初棠回神,如实说道:“出嫁前一天,我去过宋家,见了宋老爷和宋夫人。” 宋景宁看着有些局促的叶初棠,下意识将手移到她的头顶上空。 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又怕冒犯她,便忍住了。 “难怪爹让我去叶家喝喜酒,去十里亭给你送行,还让我去天山郡开分院。” “在梅山,你难受时我也不舒服,见到你就想亲近,看你离开会不舍。” “我之前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直到刚才,知道了我们是孪生兄妹。” 他现在的心很乱,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唯有欣喜清晰可见。 “妹妹,我很高兴能做你的哥哥。” 叶初棠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可当她看着双眸泛红,强忍泪意的宋景宁,泪水情不自禁地上涌。 她想,这大概就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 然后扑进了宋景宁的怀里。 第195章 凉州城危机重重 “哥,我也很高兴能做你的妹妹。” 叶初棠说完,松开宋景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好奇地问道:“哥,你是什么时候产生怀疑的?” 宋景宁的泪水止不住,擦了又擦,声音沙哑。 “当初在华庭书院,我爹明里暗里询问你孪生哥哥的事,我就怀疑了。” 说完,他摸了摸叶初棠的头,泪水再次模糊视线。 “对不起,没能早点认出你,也没照顾过你。” 最让他难受的是,当他在宋家千娇百宠时,妹妹在乡下吃苦受累。 就好像,他的快乐建立在了妹妹的痛苦之上。 叶初棠看着难受到流泪的宋景宁,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哥,你没有错,错的是忘恩负义的叶家。” 说完,她抓着宋景宁的胳膊,仰头看着他,挤出一抹灿烂的笑。 “过去不重要,如今我们都成长得很好,娘若是知道,肯定会很开心。” 这话让宋景宁更加难受。 “妹妹,你受苦了。” “那你以后对我好一点,让我双倍地甜回来。” “好,我会好好努力,成为你坚强的后盾,让任何人都不敢欺负你!” 叶初棠挽着宋景宁的胳膊,俏皮地眨眨眼。 “我这么凶,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宋景宁擦干眼泪,宠溺地看着叶初棠。 “妹妹文武双全,哥哥自愧不如。” 说完,他又心疼了。 “妹妹,你在乡下被欺负,还能文武双全,很辛苦吧?” 叶初棠摇了摇头。 “只要想到多努力一点,就能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就不觉得辛苦,只觉得干劲满满。 哥,过去的事你就别想了,我们都要向前看,开心快乐。” 宋景宁看着豁达乐观的叶初棠,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好,开心快乐!” 叶初棠见他的心情好了一些,提起了叶靖川。 “哥,关于叶家,你是怎么想的?” 宋景宁知道叶初棠对叶家人深恶痛绝。 他也一样。 “妹妹,没能和你一起替娘报仇,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他想认的只有妹妹,没有家人。 叶家人“杀”了他,他就算不留在宋家,也不会和叶家有牵扯。 “我们是兄妹,谁报仇都一样。” 叶初棠说完,问道:“哥,你去凉州城,是为了查身世吧?” 宋景宁点了点头,泛红的眼眸染上笑意。 “原本是这么计划的,但遇见了你,用了你给的伤药,就想诈一诈你。” “结果一诈一个准,成功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叶初棠听着宋景宁的保证,笑着打趣。 “吃一堑长一智,就算不是最后一次,你也诈不到我了。” 她想着聊的时间够久了,便问起了正事。 “哥,你接下来直接去天山郡?” “我还是会去凉州城一趟,许久没去外祖家了,宋家养了我,就是我一辈子的家人。” “这是自然,生恩不及养恩大。” 叶初棠松开宋景宁的胳膊,认真地看着他。 “哥,去天山郡路途遥远,路上可能会发生无法预料的意外,我想派人保护你。” 今日这样的事,她不想再发生了。 宋景宁连忙拒绝。 “妹妹,不用,我会一路游学到天山郡,不会有危险,你需要更多的人保护。” 游学时,每去一个书院,都由前一个书院的人护送。 而且他会提前放出路线的风声,没人会顶风作案。 这次被山匪劫杀,是因为他着急赶路,只给了路引,没表明身份。 不然纵使张县令的胆子再大,也不会劫杀名满天下的皓月公子。 叶初棠不容置喙地说道:“哥,十个暗卫是妹妹送你的见面礼,不准推辞。” 这话一出,宋景宁立马应下。 “好,听妹妹的。”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护身符,递给叶初棠。 “这是我亲自上普度寺求的护身符,能报平安,你一定要带在身上。” 黄白之物太肤浅,跪了九十九级台阶求来的护身符,更有心意。 当然,这不是见面礼。 等到了天山郡,他会办一场认亲宴,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妹妹。 叶初棠接过护身符,放进怀里。 “谢谢哥,我会一直随身携带的。我们聊得很久了,该过去了。” 宋景宁有些不舍,轻轻抱了抱叶初棠。 “我们天山郡,再见。” 叶初棠回抱宋景宁,“好,天山郡再见!” 两兄妹松开彼此,相视一笑。 然后收敛好情绪,回了府衙后院的膳房。 宋景宁向众人告辞。 “我答应学子去茶楼授业,先行一步。” “宋公子慢走。” 宋景宁离开后,吴成刚说道:“自己找地方休息,申时半准时出发。” 虽然今日耽搁了不少时间,但因走了一段官道,节省了路程,并不会延误进度。 县衙面积大,找休息的地很容易。 祁家就在公堂上休息。 叶初棠刚躺下,就起了身。 祁宴舟立刻关切地问道:“阿棠,是不是地板太硬,睡着不舒服?我去给你拿褥子。” “不用,我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去茅厕,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 说完,她就向衙役打听了一下茅厕的位置,独自前往。 祁宴舟想着县衙男子多,便跟了上去。 叶初棠察觉到了,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祁宴舟跟过来是因为担心,但他会很有分寸地保持距离。 县衙人多,茅厕有三个,门上都挂着“无人”的牌子。 叶初棠选了最里面的一个。 进去后,她进空间换了身男装,然后蒙面瞬移去了山匪的老巢。 山寨里还有不少人,但大多数都是女子。 她们看起来神情麻木,应该是被抢到山寨来,供山匪消遣和使唤的。 叶初棠想着官差很快就会来剿匪,就没有管闲事。 她用土系异能感知了一下山寨的布局,很快就找到了寨主的房间。 刚从土里冒出头来,就听到了男子气喘如牛的声音。 “莲儿,我已经在布局了,你再忍一段时间。” 随之是女人破碎的娇喘之声。 “二当家,你可得快点,若是让寨主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我们两个都会没命。” “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取而代之当寨主!” “还有,离那些骚货远点,每隔几日就要找理由打杀她们,怪累人的。” 叶初棠眼神微冷,来到床前。 铺满兽皮的床边突然出现一个人,直接将做运动的两人吓尿了。 二当家想喊人,又怕被发现和压寨夫人的丑事。 “你……你……谁啊?” 叶初棠二话不说,直接杀了二当家。 鲜血飚了压寨夫人一脸,吓得她尖叫…… 声音还没冲出喉咙,染血的匕首就落在了纤细的脖颈间。 她立刻闭嘴,涕泪齐流。 “好汉饶命啊!” 叶初棠点了压寨夫人的哑穴,卸了她的四肢。 她将寨主房间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 压寨夫人见叶初棠所过之处,东西都凭空消失了,被吓晕过去。 很快,她就被滚烫的茶水浇醒。 她发不出声音,只有无光痛苦又狰狞。 叶初棠将食指压在唇瓣上,“嘘,别喊,不然我的匕首会插进你的肚子,让你一尸两命!” 说完,就给压寨夫人解了哑穴。 压寨夫人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痛苦地呻吟出声。 “寨主的抢来的赃物肯定不止房里的这些,其他放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我饶你一命。” “在后山的山洞里,有很多人把守,打开石门的钥匙在寨主手里。” “二当家的房间在哪?” “在斜对面。” 压寨夫人的话音刚落,就被叶初棠抹了脖子。 她看着双眸瞪如铜铃的女人,感受到增加的功德值,笑容灿烂。 “我从不和垃圾讲信用。” 说完,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将二当家和压寨夫人埋进了地底深处。 当叶初棠将二当家房里和山洞里财宝都拿走,回到县衙的茅厕时,才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她换上故意放在茅厕的臭衣裳,打开门出来。 祁宴舟连忙走上去,“肚子好点了吗?” 叶初棠刚想回答,就干呕了一声。 “太臭了。” 古代的茅厕一般都是旱厕,只有达官贵人的家里,才会安排专门的人清理。 若没人清理,加上夏天温度高,味道可想而知。 祁宴舟拉起叶初棠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县衙的后院有个不大的花园,修建得很雅致,是张县令的小妾打发时间的地方。 花园有个小池塘,长满了荷叶。 白色的荷花苞点缀其中。 灼热的夏风穿过荷花池,带来荷叶清爽的味道。 叶初棠来到池塘边的凉亭,一眼就看到了莲蓬,嘴馋了。 她刚要去摘,祁宴舟就先她一步动了身。 脚尖点地,飞到荷花池上空,一手摘下两个莲蓬,落在对面。 等他回到叶初棠身边时,拿着八个莲蓬。 “阿棠,你先吃着,我再去帮你摘。” 叶初棠连忙拉住祁宴舟,“这莲蓬得吃新鲜的,出发之前再摘也不迟。” 说完,她分了四个莲蓬给祁宴舟。 祁宴舟对莲蓬没兴趣,却接了过来,剥莲子。 叶初棠看着递到面前的白胖莲子,拒绝道:“莲子性寒,我不宜多吃,你吃吧。” 祁宴舟将莲子给叶初棠,拿走了她的莲蓬。 “我不吃,一会拿给娘吃。” 叶初棠吃完莲子,挪到祁宴舟身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之前看到了吧?” 她问得没头没尾,祁宴舟却知道她在说什么。 “看到了,所以宋景宁是你的孪生哥哥?” 他之前见叶初棠和宋景宁离开太久,就找了过去。 刚好看到两人相拥。 他知道叶初棠不是三心二意的人,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便悄悄退开,帮两人把风。 叶初棠抱着祁宴舟的胳膊,下巴在他的肩头滑动,摩擦出痒意。 “嗯,所以我想安排武功最好的十个‘夜煞’,暗中保护我哥,直到他抵达天山郡。” 如今“夜煞”被祁宴舟的人管着,得通过他才能调人。 “好,我稍后就和南骁说一声,‘夜煞’十人,我出十人,以确保你哥的安全。” 叶初棠觉得如此更稳妥一些,避免了“夜煞”挟持宋景宁,反过来威胁她。 “就按你说的办。” *** 流放的队伍申时半准时出发。 祁宴舟在离开前,将荷花池的莲蓬都摘完了。 他还按照叶初棠的吩咐,摘了一些荷叶,晚上做叫花鸡吃。 然后用桶装了些水,将莲蓬和荷叶放进去,保鲜。 叶初棠又去了一次茅房,瞬移到了张县令的家里,将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 然后继续上路流放。 离开时,不少百姓给祁家送东西。 祁宴舟盛情难却,和之前一样,挑了一些能用上的带走。 出城时,等在城门口的宋景宁下车,递给叶初棠一个包袱。 “多谢祁夫人的药,这是回礼,请收下。” 叶初棠知道包袱里装的是宋景宁的一片心意,便收下了。 “宋公子,有缘再见。” 宋景宁压下不舍,扬起一抹笑容。 “有缘再见。” 说完,他就上了马车,走官道朝凉州城而去。 而流放队伍继续又绕回到了小道上。 三日后,抵达凉州城。 押送流放犯的官差每到一个州郡,都得去官府报备,顺便在驿站休整一日。 凉州毗邻京城,又大又繁华。 祁宴舟还以为嫡姐祁卿玉会来城门口相见,结果没看到人。 吴成刚将流放的文书拿给守城的将领。 将领看完后,将文书还给吴成刚,安排手下送流放队伍去知州府。 叶初棠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眼。 叶家和护国军挡住了她的视线,什么都没看到。 但直觉告诉她,这凉州城不安全! 祁宴舟看到叶初棠的动作后,握住了她的手。 “放心,不会有事。” 他对家人的安全并不担心,却担忧嫁给凉州通判陈家嫡次子的姐姐。 叶初棠察觉到祁宴舟的手心冒汗,知道他在担心祁卿玉。 “姐姐也不会有事的。” 祁宴舟微微点头,“嫡姐聪慧善良,定会有好报。” 一行人走了约莫两刻钟,终于到了知州府。 知州府是凉州最大的官衙,气派程度堪比京城的京兆府。 守城的官兵向衙役说明情况后就走了。 衙役进府衙内通报。 过了小半个时辰,衙役才去而复返。 随他一起来的,还有通判知事。 通判知事向吴成刚行了一礼。 “卑职是通判知事袁廷,大人恕罪,知州大人刚才在审犯人,让诸位久等了,快请进。” 吴成刚猜不透是真有其事,还是曹知州故意给的下马威。 他一脸严肃地点头,抬脚进了知州府。 赵家人却被袁廷被拦了下来。 “犯人不得走正门。” 他叫来衙役,领着三家人从小门入。 赵明旭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冷着脸说道:“我不是犯人!” “庶民也不能走正门。” 这话让赵明旭无话可说,瞪了袁廷一眼后,不情不愿地从小门入。 叶初棠并不在意这些规矩,但她从袁廷的态度看出一件事。 这知州府的大门好进不好出! 进了府衙后,袁廷对吴成刚说道:“吴大人,驿站今早走水,正在修缮,各位将在知州府歇脚。”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寻常。 吴成刚蹙眉,“竟然这么巧?” 袁廷一脸歉意,“意外难料,吴大人放心,曹知州说了,定不会怠慢各位。” “本官可否见曹大人一面?” “等卑职安顿好各位,就带吴大人去见曹知州。” 吴成刚点了点头,“行,你安排吧。” 祁赵叶三家就被分到了三个地方。 叶家是正儿八经的流放犯人,被安排进了监牢。 赵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得了一个偏院。 而自请流放的祁家,则被送去了破落小院。 院子被简单地打扫过,依旧脏乱。 韩冲以防止犯人逃跑为由,派了三十护国军守在小院四周。 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换一批人值守,以确保所有人都能保持战力。 叶家人虽然在监牢,很难逃走,但他依旧派了十人过去。 赵家这边也用了十人轮值看管,以防万一。 不用值守的,被袁廷安排进了客院。 都安顿好之后,他领着吴成刚和韩冲去见曹知州。 曹知州约莫五十岁,人很瘦,眸光犀利。 吴成刚曾经和他打过交道,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压迫感。 “曹大人,又见面了。” 曹知州没有如往常一般和吴成刚寒暄。 “吴大人,我们先办正事。” 吴成刚立刻拿出文书,和曹知州一起对流放的犯人以及押送官差的名单进行核对报备。 确认无误后,曹知州在文书上盖章。 “吴大人,请先去休息,稍后会有人通知用膳。” 说完,他看向韩冲。 “韩大人,本官有些事要和你相商。” 吴成刚听到这话,立刻起身。 “两人大人慢慢聊,我先去休息了。” 他的官职并没有知州高,因他是京官,曹亮才会说话客气。 袁廷领着吴成刚离开时,贴心地关上了门。 曹知州看向韩冲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 “韩大人,自祁家流放以来,为何会毫发无伤?” 韩冲身为护龙卫的副统领,承受过太多次天子威压,早已心如止水。 曹知州刻意释放出来的压迫,对他而言就像笑话。 他冷漠地与之对视,“曹大人,你在质问我?” “本官是代皇上在问!” 皇帝已经醒了,但身体大不如前,一直都没上朝,暂由太子监国。 但实际情况是德公公全面把控朝堂。 也就是说,就算曹知州收到了京城来的命令,也是德公公的意思。 韩冲看着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曹知州,伸出手。 “请曹大人拿出代表皇上的物件。” 曹知州冷哼一声,拿出了皇帝御赐的“如朕亲临”的金牌。 “韩大人,这个物件的分量够吗?” 韩冲立刻单膝跪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知州满意地收回金牌,神情倨傲。 “说吧,为何祁家全须全尾地走到了凉州城?” 韩冲起身,在曹知州的下方落座。 “因为皇上和北蛮勾结暗杀祁家的计划不仅失败了,还闹得人尽皆知。 后来假借山匪的名义,在峡谷埋伏也被祁家识破,解决危机。 紧接着又遇真山匪抢劫皓月公子,去了洵县一趟,帮皇上充盈国库。 从洵县来凉州,也就走了三日,我可没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给祁家布死局。” 他说得有理有据,就算曹知州有所怀疑,也挑不出错。 所以,他故意问道:“曹大人,换作是你,能比我做得更好吗?” 不等曹知州回答,他又补了一句。 “如果能,还请曹大人不吝赐教,助我完成铲除祁家的任务,我保证让曹大人加官进爵!” 韩冲以退为进,让曹亮无话可说。 “皇上派韩大人对付祁家,自然是因为大人能力出众,本官望尘莫及。” 韩冲拿起早就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曹大人过谦了,我只是做事更谨慎一些,祁家现在很警惕,若不能一击必杀,我便不会出手。 如今,百姓都觉得皇上为了算计忠臣良将,不惜通敌,导致祁家的威望水涨船高,必须谨慎行事。” 曹亮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他依旧对韩冲不信任。 他眼眸微眯,紧盯着韩冲的脸,又问。 “韩大人,关于叶初棠明里暗里帮祁家这件事,你怎么看?” 其实,他更深层的意思是。 护龙卫被叶初棠所救,若她违抗皇命护着祁家,护龙卫会向着谁? 韩冲听懂了曹亮的弦外之音。 他严肃地说道:“我问过叶姑娘,她说,想要成功背刺祁家,就得先取得他们的信任。” “万一她没想对付祁家,这么说只是为了行缓兵之计呢?” “那她就会因没有断筋散的解药,筋脉寸断而亡!” 曹知州收回视线,端起紫砂杯,抿了一口茶。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韩大人欠叶初棠一个救命之恩,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韩冲的双眸泛起杀意,“若她背叛皇上,便是死不足惜!” 曹亮知道韩冲的护龙卫身份,满意地点头。 “韩大人,接下来我们聊一聊,将祁家人的命,留在凉州城的计划。” 第196章 将计就计,入局 韩冲见自己终于瞒过曹亮,取得信任,暗自松了口气。 “曹大人,皇上是如何说的?” 曹亮回想起了德公公传给他的密旨。 “简而言之,不能让祁家人活着离开凉州城,不然你我的项上人头不保!” 如今,祁家的威望一涨再涨。 不仅皇帝坐不住,德公公也同样坐不住。 反正帝王的名声已经受损,还不如破罐子破摔,达到目的。 实在不行,就换人当皇帝! 韩冲很清楚,皇帝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决定。 想要祁家死在凉州城的人是德公公,背锅的人却是皇帝。 事后,若皇帝堵不住悠悠众口,德公公就会逼皇帝下罪己诏退位。 到时候,不论是哪个皇子继位,都不会影响这阉人的地位! 韩冲压下愤怒,问道:“曹大人有计划了吗?” 曹亮放下紫砂杯,点头。 “有,但不完善,我想先听韩大人的想法。” “曹大人容我想想,等用膳之后,我们再来商量具体的计划。” “行,韩大人先去休息。” 韩冲起身离开,去了袁廷安排的客院。 他很清楚,曹亮肯定派人在暗中监视所有人。 不论谁和祁家有接触都会被发现。 他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将祁家人留在凉州城的计划。 得先骗过曹亮,才能知道他的计划。 然后再做一个万无一失的反扑! 当韩冲躺在地上,思考对付祁家的计划时,祁家人将破落小院收拾干净了。 虽然只住一晚,但也要住得舒心。 苏姨娘作为祁家的苦力,干的活最多。 她累得瘫坐在地上,直喘气。 “怎么没人送水过来,渴死我了。” 这间院子的布局和宁初院差不多,只是面积略小一些。 叶初棠坐在西北角的石桌旁,提醒道:“这知州府的东西,在用之前,得注意些,留个心眼。” 她不是关心苏姨娘,只是不想被她拖后腿。 苏姨娘不甚在意地撇撇嘴。 “怎么,知州府的官差,还敢毒杀我们不成?” 若他们不能活着走出知州府,知州大人不仅官位不保,家人也会遭殃! 叶初棠冷眼看着苏姨娘,嘴角上扬,勾起一抹邪笑。 “如果你敢拖祁家的后腿,我就杀了你!” 苏姨娘被叶初棠冰冷的眼神吓到,梗着脖子冷哼。 “你若杀了我,就得偿命!” “我的医术这么好,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的死,成为意外。” 苏姨娘知道叶初棠能做到,立马变得乖顺。 “我不傻,当然不会乱用知州府的东西。” 祁宴舟见苏姨娘安分下来,开始分配房间。 他将右耳房分给了苏姨娘和高姨娘四人。 将左耳房分给了许姨娘母子。 祁家两老住正屋里的正房,他和叶初棠住偏房。 “都去休息吧。” 大家拿着自己的包袱,进了分配的房间。 叶初棠进了偏房后,将房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她在四个墙角都发现了偷听用的铜管。 想来整个院子都在监视监听之中。 而且这铜管还有一个作用。 放毒烟! 祁宴舟在之前收拾院子的时候就发现了铜管,以及密道。 他和叶初棠眼神交汇之后,躺在床上聊天。 “阿棠,驿站走水,肯定不是意外,这知州府有问题。” 这件事值得怀疑,若他们不提,便不正常。 叶初棠将头枕在祁宴舟的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完,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问道:“你姐姐不是嫁给凉州通判的嫡次子了吗?她怎么还没来看爹娘和你?” “我怀疑她出事了。” “祁家出事后,你没派人来保护她吗?” 祁宴舟搂着叶初棠,亲吻她的发顶。 “没有,姐夫之前对姐姐很好,是我大意了。” 其实他早就安排了人来凉州保护祁卿玉,但这事没必要说给知州府的人听。 叶初棠冷哼一声,“之前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辰王,你姐夫自然会对你姐姐好,如今祁家出事,你姐姐没有了利用价值,谁都会踩她一脚!” 祁宴舟看着头顶的房梁,眼神锋利又危险。 “只要祁家的人没死绝,陈家人就不敢欺负我姐,因为他们怕祁家东山再起。” 在今早之前,姐姐都好好地待在陈家,并没有受祁家出事影响。 可她却没有出现在城门口,应该是在出门时被拦下了。 时间太紧,他的人还没来得及递出消息,流放的队伍就进了知州府。 按照如今的情况看,皇帝发了狠,要将祁家人的命,留在凉州城。 要是他没猜错,姐姐此刻正在被威逼利诱,让她在夫家和娘家之间做选择! 思及此,祁宴舟越发地担心祁卿玉。 怕她性子刚烈,抵死不从,被当成弃子,性命不保。 叶初棠感受到祁宴舟身体的紧绷,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往他怀里钻。 “希望我们不会死在凉州城。” 祁宴舟语气肯定。 “阿棠,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平安离开。” “睡吧,养精蓄锐。” 叶初棠演完戏,小声问道:“姐姐不会有事吧?” “不会,若她有危险,我的人会带她离开。” 但前提是,她愿意离开! “我们现在被全面监视,要如何与你的人联系?” 祁宴舟轻轻拍着叶初棠的背。 “南骁会想办法,你睡吧,我盯着。” 叶初棠一点睡意也没有,睁开了眼睛。 “想要名正言顺地诛杀祁家人,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你觉得知州府会如何做?” 祁宴舟思考了一会,想到了名正言顺除掉祁家人的方法。 他吐出两个字,“逃犯!” 只要祁家人逃跑,曹亮就会封城,出兵诛杀,瓮中捉鳖! 叶初棠觉得逃很容易,也很难。 容易的是,若他们想逃,便逃得掉。 难的是,若他们不想逃,没人逼得了。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逃跑,哪怕他们拿你姐姐当诱饵,不是吗?” 就算祁卿玉会死,祁家人也不会往圈套里跳。 因她一人,让全家被诛,不是情义,是愚蠢! 祁宴舟点了点头。 他也想不明白知州府要如何布局。 所以,他将叶初棠之前说的话,还给了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叶初棠听完,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实施“逃犯”计划的关键。 “知州府压根就不需要我们逃跑,就能名正言顺地诛杀我们。” 祁宴舟没听明白。 可他知道,叶初棠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阿棠,你想到什么了?” 叶初棠粉唇翕动,吐出两个字,“替身!” 只要知州府找到了易容高手,就能让假的祁家人当众逃跑,然后诛杀真的祁家人! 祁宴舟心里一惊,“好一招偷梁换柱,若不是韩冲被策反,这计划堪称完美。” “知州府很清楚,若对祁家下手,就只能胜不能败,所以他们做出没有漏洞的计划,韩冲只是锦上添花,不是成败的关键。” “关键是我姐姐,还有爹娘。” 祁宴舟想到院子里有地道,脸色微变,立刻起身。 “阿棠,你先休息,爹娘肯定在担心姐姐,我去看看。” 叶初棠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快去快回,没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祁宴舟脚步微顿,应了一声后,大步离开。 正房内。 祁家两老因担心女儿,满脸愁容,坐在贵妃榻上长吁短叹。 “也不知道玉儿在陈家过得好不好?早知道就不将她嫁这么远了。” 祁老夫人说完,怨怼地看着祁老爷子。 “都怪你,说什么陈家是祁家军旧部,祖上还欠了祁家一条命,将玉儿嫁过去不仅能远离京城纷争,还能有个好归宿,结果现在连人都见不着。” 祁老爷子之前考察过陈家人品行,觉得没问题了才将女儿嫁过去。 他总觉得女儿今天没来见他们,不一定是陈家的问题。 “夫人莫急,可能玉儿一会就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点底气都没有,因为人心最善变。 祁老夫人红着眼眶质问,“若她不来怎么办?” 祁宴舟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悬着的心落下。 他推门而入。 “爹,娘,你们怎么没有休息?” 祁老夫人立刻擦掉眼角的泪,挤出一抹笑。 “不困,和你爹聊聊天。” 说完,她反问道:“你不陪棠儿休息,过来做什么?” 祁老爷子立马问道:“是不是你姐来了?” 祁宴舟对上两老希冀的眼神,摇了摇头。 “我担心你们胡思乱想,就过来看看,嫡姐没来,应该是有事绊住了。” 他刻意加重了“绊住”两个字的音调。 两老立马就听懂了。 祁宴舟指了指墙角,又点了点自己的耳朵,表示有人监听。 随后,他走到床榻坐着,食指和中指在榻上来回交替“行走”,表示有地道。 祁家两老虽然过得养尊处优,但行军的暗语是懂的。 两人的脸色变得凝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会小心。 祁老夫人叹了口气,“若这次不能见面,下次见还不知道是何时。” 祁宴舟肯定道:“嫡姐那么孝顺,就算被绊住了,也会想办法来见爹娘。” 这话是在向两老承诺,祁卿玉绝不会出事。 “是啊,一定能见到。” “爹,娘,这知州府很可能暗藏危机,你们要小心点。” 祁宴舟不好说太多,叮嘱了几句后,就回了偏房。 叶初棠见祁宴舟回来,对他说道:“阿舟,我有点不舒服,你去将放药的包袱拿来。” 进知州府时,板车被放在马厩处统一看管,他们只拿了日常换洗的包袱。 她的空间虽然有药,但不能一次性拿出太多,太惹眼了。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要药有用,点头。 “等着。” 说完,他就出了偏房。 走到院门口,他被护国军拦了下来。 “祁公子,知州府不是你能随意走动的地方。” “我娘子的身子有些不舒服,需要用药,麻烦官爷去祁家的板车上,将装药的包袱取来。” 韩冲的手下刚要答应,知州府的护卫就出声阻拦。 “知州大人交代过,不能让任何人在知州府出事,我这就去请大夫。” 这话听起来贴心,实则将祁家彻底与外界隔绝。 祁宴舟冷笑,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不信知州府的人,我只要自己准备的药材。” 护卫的眸底划过讥讽。 “祁公子,你已经不是辰王,在知州府可耍不了威风。” “是吗?” 话落之际,祁宴舟蓄积内力,大声说道:“知州府要杀我祁家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由内力传出的声音,不仅响彻知州府,还覆盖了半座凉州城。 护卫被震得七窍流血,惊恐地看着祁宴舟。 护国军也被震得头脑发晕,脸色发白。 祁宴舟冷冷地盯着护卫,眸底的杀意浓烈。 “你再不让开,我就让全城的人都知道,知州府要诛杀祁家满门!” 护卫张嘴吐出一口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袁廷急冲冲跑来,满头大汗。 “出什么事了?” 护国军将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袁大人,祁家虽然流放了,但算不上犯人,祁公子不是知州府的护卫可以随意欺辱的,如今闹得难看,外面的百姓听了,会如何议论?” 这话落在袁廷耳里,就是护龙卫在帮祁家说话。 他面露不虞,却没有反驳,毕竟说得在理。 “狗奴才,赶快向祁公子道歉!” 护卫连忙跪下,冲祁宴舟磕头。 “小人失言,祁公子恕罪。” 祁宴舟收起眼里的杀意,说道:“既然失言,那就掌嘴二十。” 袁廷看着趾高气昂的祁宴舟,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忍下了他的羞辱。 “掌嘴!”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之时,袁廷看向一旁的护国军。 “一会还请大人向百姓解释一下,祁公子误会了知州大人的好心,诛杀一事子虚乌有。” “袁大人放心,我定实话实说。” 护国军之所以向着知州府,是因为还没到暴露的时候。 袁廷看向脸肿如猪头的护卫,说道:“你对祁公子不敬,让祁公子误会知州大人别有居心,以后不用来知州府当差了。” 护卫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平息流言的棋子,认命地磕头。 “谢袁大人高抬贵手。” 这时,听到动静的韩冲赶了过来。 他了解情况之后,对手下说道:“你随冒犯祁公子的护卫一起出府,向百姓解释一下。” “是,韩头。” 韩冲看向祁宴舟,保证道:“祁公子不用担心,只要祁家不当逃犯,就能全须全尾地抵达天山郡。” 他相信祁宴舟能听懂他的话外之音。 “官爷放心,流放是祁家的选择,绝不会中途逃跑。” “祁公子向来一言九鼎,我自然相信。” 说完,韩冲让手下去马厩拿祁家装药的包袱。 当包袱到祁宴舟的手时,袁廷说道:“祁公子是不是得让大家知道,知州府对祁家没有恶意,是你误会了?” “这是自然。” 祁宴舟又用内力喊道:“原来是我误会知州大人了,抱歉。” 说完,他就拿着包袱回到了偏房。 叶初棠看着祁宴舟,赞许地挑了下眉。 “做得不错,虽然你帮知州府解释了,但已经在百姓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若是我们在知州府出事,知州大人绝对脱不开干系。” 祁宴舟将包袱递给叶初棠。 “阿棠,你先检查一下包袱,看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叶初棠检查包袱的时候,从空间拿了些易容用的瓶瓶罐罐放进去。 “这些药没有问题,让人送点热水过来,我要服药。” 说这话的时候,她用手指在床榻上写下两个字。 易容。 知州府能让人易容成祁家人,她也能易容成知州府里的人。 祁宴舟看懂了“易容”两个字的意思,点头。 “稍等,我去找官爷。” 他再次来到院门口,看向知州府的护卫。 “我们从进来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知州府应该没有渴死我们的打算吧?” 护卫担心祁宴舟一言不合就胡说八道,连忙答应会送水。 “祁公子稍等片刻,水一会就来。” “凉水和热水都要一些,我们人多,分量要足。” 护卫见祁宴舟将知州府当成客栈,将他当小二,心里很不爽。 但知州大人交代了,只要祁家的要求不过分,立刻满足,以免祁家再生事端。 “好的,祁公子。” 祁宴舟回到偏房,在叶初棠身旁坐下。 “阿棠,热水马上就送来,你好些了吗?” “大概是太热了,胃有点难受,等吃了药,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叶初棠说完,抱住祁宴舟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一会我会打晕送水的人,你配合我演戏,将人留在房内一炷香的时间,方便我易容。” 她的声音很小,呼吸也轻轻的,像是在撩拨。 祁宴舟忽略耳边的痒意,问道:“阿棠,你会易容?” 叶初棠知道,只要她展现易容的能力,就越发证实她和“鬼盗”的关系。 因为“鬼盗”也是易容高手。 但没关系,反正祁宴舟早就认定了这件事。 “易容是教我医术的师傅,留给我的保命技能。” “那‘鬼盗’呢?” “秘密。” 祁宴舟没有继续追问,说起了易容的事。 “来送水的一定是男子,刚好让我易容,出去联系南骁。” 叶初棠伸出食指,在祁宴舟的眼前晃了晃。 “不对,是我易容,易容术不外传,你一会不准看。” 祁宴舟的身形太过高大魁梧,就算给他“换脸”,也能被认出来。 而她的身高虽差男子一些,但加上增高垫就行了。 至于身形,多穿两件衣裳就能变壮实。 祁宴舟不想叶初棠冒险。 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对,送水的人就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进了院子。 祁宴舟大声道:“将水送到偏房来。” 知州府的护卫不情不愿地端着托盘进了偏房。 托盘里放着一个两个超大的水壶,分别装着热水和凉水。 两个水壶的中间,放着摞起来的杯子。 护卫将托盘重重放在桌上。 他揉着酸疼的手腕,嘴欠地问道:“水已经送来了,不用我喂吧?” 叶初棠笑着道:“不用你喂,但需要你倒杯热水给我。” 护卫看了眼倾城绝色的叶初棠,鬼使神差地倒水,送到她面前。 叶初棠打翻杯子的同时,一记手刀砍晕了护卫。 祁宴舟立刻将人接住,剥下他身上的外衣。 叶初棠拿出易容所需的东西,自导自演。 “啊!你想烫死我啊,去加点凉水。” “真麻烦!” 护卫的声音落在祁宴舟耳里,惊得他看了叶初棠一眼。 想到易容术不外传,他立刻收回视线。 叶初棠见祁宴舟没有窥视她的秘密,嘴角上扬。 她一边假装为难护卫,一边往脸上涂涂抹抹。 祁宴舟将护卫的外衣脱下后,配合叶初棠演戏,让她能轻松一些。 “你眼睛往哪看?不想活了是吗?” 叶初棠连忙接上话。 “我若不看,一会把水洒了,就会变成我的不是。” 说完,她没好气地嘟囔,“我本来也没义务端茶倒水” 祁宴舟冷哼,“我偏要你倒!倒一杯热水给我,再倒一杯凉水给我。” “我……” “如果你拒绝,我就再嚎一嗓子,让你当不了知州府的差!” “算你狠,我倒!” 接下来,叶初棠专心易容。 祁宴舟一边说话,一边将杯子弄得叮叮作响。 他刻画出了一幅故意为难护卫,而护卫敢怒不敢言的画面。 但不能靠倒水这事,将护卫留一炷香,会引起怀疑。 “行了,你走吧。”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不是真的想将人赶走,没有理会。 “等一下,驿站为何会突然走水?” “大概是天干物燥吧。” 祁宴舟朝院子外喊道:“官爷,我有事想请教。” 说完,他假意对护卫说道:“你先别走。” 护国军进了偏房,看到被打晕的护卫,以及正在易容的叶初棠,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因为他知道,这两夫妻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立马配合演戏,成功打消了偷听之人的怀疑。 第197章 叶初棠见祁卿玉 因护卫有胡渣,叶初棠所用的时间超出了一炷香。 但三人配合得好,顺利完成了易容。 叶初棠满意地看着铜镜里的“护卫”,起身走到祁宴舟和韩冲的手下面前。 前者惊得忘了词,后者惊得瞪大双眸。 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易容者不说常见,但也见过一些。 可细看之下还能和被易容者无差别的,绝对是第一次见。 叶初棠用护卫的声音,不耐烦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该走了。” 说完,她扒了护卫的里衣,连同外衣都穿在身上。 护卫身形消瘦,她穿上两件衣裳后,刚刚好。 祁宴舟回神,对韩聪的手下说道:“麻烦官爷去打听一下驿站起火的事。” “祁公子不用担心,不管在哪歇脚,我们都会保证祁家人的安全。” 两人说话间,叶初棠收拾好放药的包袱。 将从空间拿出来的东西,偷摸放了回去。 并往鞋子里加了增高垫。 此刻的她,和护卫别无二致。 祁宴舟看着叶初棠拿着空托盘离开的背影,眼里溢满了担忧。 韩冲的人随着叶初棠出了院子,叫住她。 “我们也有点渴,去打桶凉水来。” 他不是在使唤叶初棠,而是给她理由遮掩。 毕竟她完全不知道护卫是什么样的人,在当什么差。 若遇到护卫的熟人打招呼,她可以用忙着打水为由,不交谈。 一来一回的时间,刚好用来适应新身份。 其实叶初棠并不需要护国军的帮助。 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好的,大人请稍等。” 说完,她轻车熟路地去了知州府的后厨。 叶初棠之所以对知州府的布局如此熟悉,是因为她将需去报备的州郡和府衙的地图,都记在了脑子里。 若是毫无准备,她才不会搞易容,莽撞行事。 后厨有口井,她打水的时候故意脚下一滑,摔跤时撞到头。 假装晕过去之前,她交代身旁的人。 “给守在清雅院的大人们,送一桶水过……” 话还没说完,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尹飞,你怎么了?” “他脑袋上这么大一个包,应该是撞晕了。” “这小子做事还是这么毛躁,打桶水都打不好。” “你们将他送去休息,我去给京城那些大人送水。” 很快,叶初棠就被扶起来,扛在了肩上。 她立刻紧绷身体,以免被人觉得身子太柔软,像女子。 “尹飞怎么这么轻?不知道的还以为知州府没给他吃饭!” “他啊,最近为了姑娘茶饭不思,可不就瘦了。” “这小子就不怕家里的母老虎发现,剥他一层皮?” 在打趣声中,叶初棠被扔到了前院的倒座。 倒座是护卫在知州府值班时,休息的地方。 每间房都是通铺,能容纳二十人。 房内的通风不太好,又是夏天,汗臭味浓郁。 叶初棠差点被熏吐。 她强忍着,脸色更显苍白。 “伤得还挺严重,可别摔成傻子。” 送“尹飞”回来的护卫找出外伤药,涂抹在他肿起来的额头上。 上完药,他就关门离开了。 叶初棠立刻醒来,遁地去了凉州通判的陈家的附近。 她没有进陈家,而是将代表祁宴舟的墨翠牌挂在腰间,随意行走。 很快,南骁就出现在了叶初棠面前。 他的脸伪装过,身形却没变。 叶初棠一眼就认出了他,用本来的声音说道:“就近找个地方说话。” 南骁没想到眼前的人是叶初棠。 他愣了一瞬后,连忙说道:“夫人,这边请。” 陈家的附近有个面馆。 祁宴舟在祁卿玉嫁给陈少平的时候,担心嫡姐在陈家过得不好,就暗中派人将面馆盘了下来,暗中打探消息。 三年时间,他得到的都是嫡姐备受宠爱的消息。 陈少平为了祁卿玉,不仅拒绝纳妾,还送走了通房。 所以,祁宴舟从没想过流放途经凉州城,却没能见到嫡姐。 南骁带着叶初棠去了面馆的后院。 “夫人,这家面馆是公子的产业,说话方便。” 叶初棠赶时间,直白地问道:“阿舟的姐姐为何没去见爹娘?” 南骁一直在暗中保护祁家,只比流放的队伍早半个时辰到凉州城。 当他发现祁卿玉没出现在城门口,就猜到出事了。 他立刻来面馆打听,却知道的不多。 “夫人,在流放队伍进凉州城之前,陈家都没有任何异常,大小姐早上还出门去买了老爷和夫人爱吃的糕点,可她买完东西回陈家,就再也没出来,而且陈家今日闭门谢客了。” 如今的陈家,犹如铁桶。 外面的苍蝇飞不进去,里面的苍蝇飞不出来。 所以他想尽了办法,也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叶初棠听懂了。 陈家是突然发难的。 想来是陈通判看到皇帝要灭祁家的密旨后,选择利用祁卿玉,对付祁家。 “阿舟是不是在陈家安插了人,能保护祁卿玉。” 南骁点头。 “对,若大小姐遭遇危险,他们便会全力救大小姐出来。”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初棠问道:“你确定阿舟的人能将祁卿玉救出来?” 她得知道陈家内应的实力如何,才好做计划。 南骁语气肯定,“可以!” “知州府应该也有阿舟的人吧?有没有传内幕消息出来?” “曹亮是德公公的人,十分谨慎,公子安插的人都在外围,很难打探到机密消息。” 南骁说完,担忧地问道:“夫人,你们在知州府还好吧?” 叶初棠知道南骁可靠,将猜测的“替身计划”说了。 南骁听得心惊肉跳。 “幸好夫人看出了知州府的计谋,不然祁家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说完,他递给叶初棠一根信号烟。 “夫人,如果你们在知州府遇到危险,就点燃信号烟,我会立刻带人冲进去。” 叶初棠为了以防万一,没有拒绝,收下了信号烟。 “你在这等着,我去陈家一趟。” 南骁立刻拦住叶初棠。 “夫人,现在的陈家固若金汤,你进不去的。” 就算用知州府护卫的身份,也没用。 “我有办法进去。” 叶初棠说完,快步离开了面馆。 她走到无人的地方,遁地进了陈家。 虽然她对陈家的布局不清楚,但她能用异能感应到哪里的人最多。 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祁卿玉被关的地方。 叶初棠寻了棵大树,冒出头来。 院子和房顶,都站满了人。 正屋的门紧闭,有愤怒的声音传出。 “祁卿玉,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两个孩子陪祁家人一起死,要么帮助皇帝除掉祁家,给两个孩子谋一份前程!” “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不用做选择,我再给你两刻钟的时间,如果你还不松口,我会砍掉辰哥儿的右手!” “别以为我在吓唬你,我的儿子多,孙子也多,死一两个无所谓!” 叶初棠听出来了,威胁祁卿玉的人是凉州通判陈韦明。 也是陈家家主,祁卿玉的公爹。 很快,一个满脸愤怒的老男人从正屋走了出来。 他叮嘱守在外面的护院,“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老爷。” 叶初棠通过陈韦明的声音,听出祁卿玉被关在右边的偏房。 她立刻遁地去偏房,根据承重找到了床榻的位置。 床下的地板被泥土顶起,移到了一旁。 叶初棠透过床底的缝隙往外看,看到了好几只脚。 也就是说,偏房除了祁卿玉,还有其他人。 她点燃了高浓度的迷烟,迷晕了所有人。 当倒地声消失,她灭了迷烟,从地板下出来。 桌子旁,横七竖八地倒了五人。 从衣服上看,一个是祁卿玉,另外四个是看守她的丫鬟。 叶初棠捂住祁卿玉的嘴,将臭烘烘的解药给她闻。 祁卿玉很快清醒。 她见房里有个陌生男子,吓得瞪大眼睛。 但她没有如叶初棠所料想的,想要逃离,或者尖叫。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可能更糟。 叶初棠见祁卿玉很快就冷静下来,立刻松手,自报家门。 “我叫叶初棠,是祁宴舟的娘子。” 祁卿玉听着软糯的女声,看着其貌不扬的男子,脑子有点懵。 “是易容术,我的时间不多,得长话短说。” 说完,叶初棠拿出墨翠牌。 祁卿玉看到后,立马拿在手里检查。 确定墨翠牌为真后,她便信了眼前的“男子”。 她问道:“弟妹,你是在怎么层层的守卫之下,进来的?” “姑姐,时间紧迫,我们不聊不重要的话题。” “好,爹娘和弟弟,还好吗?” “目前还好,陈家将你关起来,用孩子胁迫你,想干什么?” 祁卿玉的双眸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让我去指认家人,诬陷他们是逃犯!” 就算让她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死,她也干不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叶初棠听明白了。 知州府找得易容师水平不行,经不起仔细打量。 当祁家人的替身从知州府出逃,会立马逃进人群,让百姓看到。 凉州城的百姓对祁家人不熟,替身想要蒙混过关并不难。 但百姓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就算祁家人要跑,也不会选择守备森严的知州府逃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会怀疑逃跑者是不是真的祁家人。 若是这时候,祁卿玉站出来告诉所有人,逃跑就是她的亲人。 便能坐实祁家人是逃犯的事实! 曹亮也能用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地替狗皇帝灭掉祁家! 第198章 曹亮试探叶初棠 祁卿玉嫁来凉州后,做了不少善事,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熟悉她。 如果易容师的技术不到家,就不能给祁卿玉找替身。 因为替身很可能会被百姓认出来。 所以,必须由祁卿玉本人出面,指认逃跑的替身就是祁家人! 叶初棠看着一脸决绝的祁卿玉,说道:“姑姐,为了孩子,你得答应陈家。” 祁卿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连连摇头。 “不,我绝不出卖家人,苟且偷生!” “姑姐放心,知州府算计不了祁家,你只管保全自己和孩子。” 叶初棠的手落在祁卿玉消瘦的肩上,认真地看着她。 “我能来见你,就说明事情在掌控之中,你只需要将计就计,先答应下来。” 这话说服了祁卿玉。 她将代表弟弟的墨翠牌还给了叶初棠。 “好,我会演好这场戏,向陈家人妥协,选孩子。” 听完这话,叶初棠的语气变得严肃。 “姑姐,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如果祁家躲过了算计,陈家就会承担失败的后果,你也会被连累。” “只要家人安好,我和孩子怎么样都没关系。” 祁卿玉不是不爱孩子,只是不会教孩子错误的生存之道。 可以站着死,绝不能跪着活! 叶初棠问道:“孩子被关在哪里?” “不知道,但我若愿意指认家人,可以提要求,让陈家人将孩子送到我身边。” “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祁卿玉没听明白,“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初棠不答反问:“姑姐是想随陈家遭难,还是逃离陈家?” “若是逃离,我和孩子是不是就得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是,陈家肯定不会休妻或和离,你要么和陈家捆绑一辈子,要么逃离陈家改名换姓。” 祁卿玉身为将门虎女,做不到为了活命,连名字都丢掉。 “弟妹,只要陈家不是满门抄斩,我就不会逃。” 陈家算计祁宴舟,是皇帝的意思。 就算计划失败被治罪,最多不过是抄家流放。 她不怕吃苦! 叶初棠见祁卿玉心意已决,没有劝她。 离开前,她问道:“要我帮你杀了姐夫吗?” 祁卿玉连忙摆手,语气急切。 “不用,少平心地善良,对我和孩子很好。” 说着,她的眼里蓄满了泪。 “他为了救我,被公爹打断了一条腿,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叶初棠没时间去救陈少平,没接这话。 她拿出银针,对祁卿玉说道:“一炷香后,你就会醒。” 话落,她扎晕了祁卿玉。 然后也给四个丫鬟来了一针,并帮她们解了迷药。 叶初棠回到面馆时,南骁正急得团团转。 看到叶初棠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夫人,您总算回来了。” 叶初棠看着欲言又止的南骁,知道他没问出口的话是什么。 “我去了陈家,见到了姑姐祁卿玉。” 她将陈家逼祁卿玉指认替身的事说了。 “南骁,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等着知州府执行‘替身计划’,然后活捉祁家的替身!” 南骁单膝跪在叶初棠面前。 “属下遵命。” “起来吧,赶紧去弄点面来,我快饿死了。” 南骁:“……” “是,夫人。” 叶初棠虽然出来没多久,但她之前去后厨时,知州府就准备开饭了。 南骁想着天气热,就让厨师做了碗凉面。 味道还行,给的拌料也很足。 叶初棠吃完后,给了两点建议,并改了调料的配方。 “按照我说的做一碗面,试试看。” 说完,她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唇瓣,起身离开。 叶初棠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遁地回了倒座房。 房间没人,也没人来过。 很显然,曹亮为了对付祁家,让所有人都忙着。 她将眼睛揉红,捂着额头出了房间,朝祁家所在的清雅院而去。 进了后院,她被人拦下。 “尹飞,你醒了,好些了吗?” 叶初棠从声音听出来,是之前扛她去倒座休息的男人。 “我没事,但我的东西落在清雅院了,得去寻。” 她得尽快回去,将身份换回来。 男人连忙说道:“你现在不能去,知州大人去找祁老爷子叙旧话了。” 叶初棠连忙推开男人。 “我去看看。” 说完,她脚下生风跑得飞快,没人时,直接瞬移。 先曹亮一步进了清雅院。 祁家人刚吃完午饭,准备回房休息。 祁宴舟以叶初棠在休息为由,没让她一起吃,只给她留了饭菜。 看到“尹飞”进院子,他提着的心落下。 “你又来干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偏房了!” “尹飞”说完,不等祁宴舟反应,就冲进了偏房。 祁宴舟连忙跟进去,“站住,我娘子在里面休息!” 叶初棠困倦的声音从偏房传出。 “快点找,找完赶紧走!” 曹亮来清雅院时。 叶初棠已经卸完妆,变回了自己。 祁宴舟也帮尹飞穿好了衣裳。 但想要不露破绽,就得给尹飞催眠,让他记下受伤,以及回来找东西的事。 “阿棠,你善后,我来演戏。” 说完,他立马进入状态。 “还没找到?你故意的吧?” 他抄起杯子,砸在了墙角的铜管上。 刺耳的嗡鸣声传进偷听者的耳里,盖住了所有声音。 叶初棠趁此机会催眠尹飞。 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很快就完成了。 她将尹飞贴身收藏的香囊放在他的手里。 “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离开吧。”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 尹飞涣散的双眸恢复清明,高兴地拿着香囊离开。 他刚走到偏房门口,就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曹知州撞上。 “大人恕罪,小人该死!” 说话间,他单膝跪在了曹亮的面前,吓得脸色发白。 曹亮往偏房里看。 祁宴舟侧挪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知州大人,有何指教?” “听闻祁夫人病了,连饭都没吃,要不要本官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叶初棠来到祁宴舟身旁。 “多谢曹大人记挂,我吃完药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曹亮表面上是来找祁老爷子叙旧的,其实是来试探叶初棠的。 “听闻祁夫人文采斐然,本官最近写了几首酸诗,想请夫人前去书房品鉴。” 叶初棠求之不得,立刻答应。 “曹大人谬赞,我这人说话直,若是评价不好听,可别见怪。” 她正好去书房,搜集曹亮的罪证! “若能得祁夫人提点,是本官的荣幸。” 曹亮笑着说完,看向祁老爷子。 “祁兄,咱们稍后再叙旧。” 叶初棠跟着曹亮离开。 结果他没带她去书房,而是去了公堂之上。 韩冲也在。 曹亮坐在公案桌的后面,犹如审犯人一般地看着叶初棠。 “叶姑娘,你现在是祁家的人,还是皇上的人?” 叶初棠席地而坐,漫不经心地反问。 “如今,我的命还被皇上捏在手里,曹大人觉得我是谁的人?” “你对皇上不满?” “不敢。” 曹亮冷哼,眼神如刀口般锋利。 “我看你敢得很!帮助祁家,就是在和皇上作对!” 叶初棠将腿盘了起来,练内力。 “曹大人觉得我该怎么做?不顾名声和前途,将祁家人全部毒杀?”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要睡着了一般。 曹亮觉得被无视,怒火中烧。 “叶初棠,本官在和你聊正事!” “聊吧,我听着。” “皇上下了密旨,要将祁家人的命,留在凉州城!” “那我祝曹大人心想事成。” 曹亮:“……” 他第一次碰到无论哪句话,都能轻松挑起他怒火的人! “叶初棠,如果让祁家人离开凉州,我会死,韩大人会死,你也活不了!” 叶初棠听出曹亮快气炸了,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向他。 “曹大人,你就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刻钟之内,给祁家人下毒!” “直接毒死?还是先控制住?” 她的突然好说话,让曹亮有些不适应。 他思考了一会后,说道:“最好是让祁家悄无声息地中毒,等他们察觉到有危险,想反抗的时候,有心无力。” “懂了。” 叶初棠说完,站起身。 “保证完成任务!” 曹亮看着叶初棠离开的背影,问韩冲。 “韩大人,你觉得叶初棠的话,可信吗?” 韩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从未看透过她。” 说完,他试探地问道:“曹大人的计划,什么时候实施?” “一刻钟之后。” “那万一叶初棠不要命,不对祁家下手呢?” “我对叶初棠提这个要求,不过替皇上试探她,她做与不做,都不影响计划。” 韩冲虽然不知道曹亮的计划是什么,但从这话里听出了万无一失。 他不免有些担心,祁家人真能躲过这次大劫吗? 第199章 想办法牵制曹亮 曹亮看着韩冲,一脸不悦。 “韩大人只说了逼祁家当逃犯,却没有具体计划?” “时间紧迫,我能想到的便是将祁家两老抓走,逼祁宴舟冲破护龙卫和知州府的阻拦,去救人。” “以祁宴舟的聪慧,定然知道是圈套,你觉得他会往里跳?” 韩冲笑着摇头,“当然不会,所以,还得再放一个诱饵。” 曹亮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诱饵?” “火毒的解药。” “火毒?” 韩冲微微颔首,深邃的双眸充满了算计。 “曹大人可能不知道,祁宴舟身中火毒,命不久矣,他或许不会管爹娘的死活,但一定会管自己的死活。” 曹亮觉得韩冲的诱饵计划不错,若是能和“替身计划”结合,定能万无一失。 “韩大人先回去休息,容本官再想想。” 韩冲离开公堂,准备回客院,却听到有关叶初棠的议论。 “不过是帮知州大人品鉴了几首诗,就去厨房要绿豆汤喝,脸真大!” “流放路上吃糠咽菜,活得连狗都不如,有机会吃好的,她当然不会放过。” “上辈子是没喝过绿豆汤吗?竟然要一桶!” 在难听的嘲笑声中,韩冲快步回了客院。 他将没当值的手下聚在正屋。 “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都把招子放亮点,配合知州府的行动,知道吗?” 说话间,他的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字。 “找机会出府,挟持曹亮家人。” 他不知道曹亮的计划,只能想办法牵制他。 “卑职遵命!” 韩冲抹掉桌上的字,站起身。 “先休息吧,养精蓄锐!” 当韩冲带着手下假寐时,叶初棠已经提着一桶绿豆汤回到清雅院。 她没有立刻进院子,而是当着知州府护卫的面,从袖兜里拿出一个药瓶。 拔掉瓶塞,将黑色的药丸倒进绿豆汤里,用勺子搅了搅。 待药化开之后,叶初棠舀了一勺递到护卫面前。 “要尝尝吗?” 护卫只是听命行事,并不知道曹亮的计划。 他对叶初棠递给他的绿豆汤敬而远之。 “不用。” 话音刚落,袁廷就拿着一个空碗出现了。 “谢过祁夫人。” 叶初棠转动手腕,将汤勺里的绿豆汤倒进碗里。 她知道曹亮不信她,这勺有毒的绿豆汤,就是她的诚意。 “袁大人慢点喝,小心烫嘴。” 说完,她就拎着桶进了清雅院。 “都出来喝绿豆汤了!” 院子里没有放冰块解暑,热得像蒸笼一样。 听到有绿豆汤喝,都从房间出来了。 尤其是苏姨娘,第一个跑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贪婪地看着绿豆汤。 “没有碗,怎么喝?” 叶初棠看向从偏房出来的祁宴舟,说道:“阿舟,将喝茶的杯子都拿出来。” 知州府的护卫之前送水时,送来了十个杯子,刚好一人一个。 杯子很小,喝绿豆汤很费劲。 苏姨娘刚想发一句牢骚,叶初棠就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不想喝就走,没人求着。” 说完,她用勺子舀了点绿豆汤倒杯子里,一口干了。 她看似将绿豆汤喝进了嘴里,实则倒进了空间的垃圾桶里。 虽然有解药,但她怀着孕,还是不碰药的好。 高姨娘原本还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担心叶初棠请她喝绿豆汤,是在憋什么坏。 当她看到祁家两老和祁宴舟都喝了绿豆汤,这才放下心来。 “云儿,过来喝一点,解暑。” 没多久,绿豆汤就只剩下小半桶。 叶初棠打了个饱嗝,说道:“你们想喝就继续喝,我回房歇会。” 祁宴舟叫住她。 “阿棠,我给你留了午饭,要不要吃一点?” “等一会,绿豆汤喝多了,我有点撑。” 叶初棠回偏房后,祁家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祁宴舟将木桶放在了院子门口。 他对知州府的护卫说道:“没人喝了,拿走吧。” 护卫连忙提着没喝完的绿豆汤离开,交给了袁廷。 袁廷又从桶里舀了小半碗,交给曹家的府医。 “朱大夫,你快看看,这绿豆汤里的毒,和之前的毒,是否一样。” 只要证实叶初棠没耍花样,知州大人就能行动了。 府医虽然不知道绿豆汤里是何种毒,但已经知晓药效如何。 他看了眼身后的药童,“喝吧。” 时间有限,最快知晓药效的方式,便是以身试毒。 药童没有任何犹豫,喝下绿豆汤。 一盏茶后,朱大夫给药童把脉。 确认脉象后,他看向袁廷,点了点头。 “脉象一致,这药的药效和软筋散类似,越是运功,发作得越快。” 但若是服用软筋散的解药,不仅解不了毒,还会中毒更深。 袁廷立刻去书房找曹亮。 “知州大人,叶初棠已经成功给祁家人下药了。” 曹亮并不相信叶初棠,说道:“找个理由,将她带过来。” “是,大人。” 很快,叶初棠就被袁廷带来了曹亮的书房。 她朝曹亮伸出手。 “我已经按照曹大人的要求,给祁家下了毒,大人什么时候将我的解药给我?” “叶姑娘找错人了,你应该问韩大人要。” 叶初棠收回手,问道:“既然曹大人没解药,叫我来做什么?” 曹亮嘴角上扬,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本官不信叶姑娘,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说完,他对袁廷说道:“你在这里看着叶初棠。” 他已经想到要如何将自己和韩冲的计划结合起来。 只要陈家传来好消息,就可以行动了! 袁廷俯身行礼,“卑职遵命!” 曹亮起身离开了书房。 随后,进来了二十位高手。 他们和袁廷一起,眼也不眨地盯着叶初棠。 叶初棠问道:“我能坐下吧?” 袁廷想着坐下更不便逃跑,便点了点头。 “当然。” “那躺着呢?” “也可。” 听到这话,叶初棠直接躺在了地板上,闭上眼睛小憩。 袁廷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一阵无语。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命令高手。 “你们围成一个圈,保护叶初棠。” 表面是保护,其实是全方位地监视她。 叶初棠懒得理会这群人,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她之所以躺在地上,是因为耳朵贴在地面,更容易听到动静。 而且,她还可以借着衣袖的遮挡,抠穿地板,接触土地,用异能探查知州府的密室。 悄无声息地搬空! 第200章 祁宴舟被围杀 知州府的密室有两处。 一处在书房底下,一处在监牢的最深处。 曹亮的密室自然不如狗皇帝的密室坚不可摧,用异能轻松就打开了。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传来,提示有人闯入密室。 袁廷听着熟悉的声音,脸色微变。 他快步走到书房的最里面,看着整齐的书架,皱起眉头。 有人挖地道进了密室! 他知道密室里的东西对曹亮很重要,连忙喊道:“来人!” 盯着叶初棠的二十人没有动。 从书房外走进来一个护卫,快步来到袁廷面前。 “袁大人有何吩咐?” 袁廷听着络绎不绝的铃铛声,朝护卫招了招手。 等护卫走近,他小声说道:“去通知曹大人,有人进了密室,快去!” 当曹亮急匆匆赶来时,叶初棠已经搬空了密室。 她用土系异能建了一条密道,通往陈家。 并将最后的十丈距离,用土堵上了。 既能让曹亮猜忌陈家,又能拖延时间,一举两得。 曹亮看着空空如也的密室,视线定格在密道上,气得骂了句脏话。 “袁廷,派人去追!” “卑职领命。” 曹亮从密室出来时,满身怒气。 他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叶初棠一眼,就离开了。 因为陈家传来了消息,祁卿玉为了孩子,选择背叛祁家。 他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曹亮去了公堂后面的休息室。 他偶尔会在这里办公休息,四面墙上布满了铜管的圆口。 有不少衙役在这执行监听的任务。 除了刚入知州府的流放队伍,还有关在监牢的犯人,都被监听着。 当然,这些铜管还有个用处——传达指令! 曹亮走到前两日刚添置的铜管面前,对着圆口说道:“给清雅院放毒,带走祁文岳夫妇。” 他从不会将成败寄托在别人身上。 就像他对韩冲说的,就算没有叶初棠的配合,他也能拿下祁家。 所以,叶初棠给祁家人下毒,对他而言只是通过了试探而已。 清雅院。 祁宴舟一直在等曹亮出手。 当铜管处冒出白烟时,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然后按照叶初棠交代的,立刻提醒所有人。 “都出来!房间有毒气!” 说话时,他立马从偏房撤出,去了两老的正房。 然后发现两人不见了! 祁宴舟立刻掀开床板,跳进了黑漆漆的密道。 他知道此行危险,很可能会中埋伏,但他不能不管父母的死活。 结果没走多远,密道被土堵住了。 “爹!娘!” 震耳欲聋的喊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祁宴舟沉着脸,退出密道。 头刚从密道冒出来,锋利的剑就朝他刺了过来。 剑身上泛着绿光,一看就是抹了见血封口的剧毒。 他并没有将头缩回去。 因为,只要他退一步,会有更多的剑刺过来,让他的处境更加糟糕。 他随手抓起一把土,用内力震飞。 泥土化作利刃,击中刺来的剑身,叮当作响。 剑被击偏,贴着祁宴舟的脖颈往后刺。 持剑的蒙面男子握紧剑柄,横切。 祁宴舟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捏碎了他的骨头。 沾了毒的剑脱手而出,往下落。 祁宴舟用手指弹了下剑尖。 毒剑翻转。 他迅速握住剑柄,刺穿了男子的心脏。 然后一掌拍在他的肩上。 男子往后倒飞,砸中来不及闪躲的同伴。 得了片刻喘息的祁宴舟手挽剑花,逼退来杀他的人,迅速从密道出来。 曹亮的人见祁宴舟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脸色微变。 叶初棠骗了知州大人! 祁宴舟看出曹亮的人怀疑了,立刻腿一软。 曹亮的计划还没实施,他不能暴露,不然就没办法将计就计了。 他以剑杵地,脸色阴沉得可怕,透着几不可察的虚弱。 “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下毒的?” 曹亮的人没有回答祁宴舟,快速逼近他,趁他病要他命! 有人朝外喊道:“还在等什么,该你们出手了!” 守在院子外的护国军正愁没机会帮祁家,立刻涌进来。 祁家除了祁宴舟,只有祁老爷子的武功好一些。 祁云安会一点花拳绣腿。 所以,压根不用护国军动手,就控制住了祁家人。 祁鹤安一边挣扎,一边大骂。 “你们这群混账,和知州府狼狈为奸,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护国军的人就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脖颈。 许姨娘急忙扶住晕倒的儿子,吓得脸色惨白。 “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护国军冷笑,“这还看不出来?皇上要将祁家满门,留在凉州城!” 苏姨娘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所有人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她。 苏姨娘得意地说道:“我是皇上安插在祁家的内应,祁家完了,我就不用去流放,获得自由了!” 许姨娘的眼神由看疯子变成了看傻子。 一个对皇帝没了任何用处的人,还想要自由,简直是痴人说梦! 苏姨娘却没有这个觉悟,拉着祁静瑶的手,笑得开心。 “瑶儿,我们很快就能回京城,过好日子了。”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护国军。 “我……” 她刚开口,就被质问道:“你说你是皇上的人,要怎么证明?” 苏姨娘竹筒倒豆子般,将之前监视祁家,给皇帝传信的事都说了。 “口说无凭,我要证据!” 若是苏姨娘有证据,就能在将来推翻皇权的时候用上。 苏姨娘说不出话来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写信交给丫鬟,由丫鬟向皇帝传消息。 若皇帝要她做什么,也是由丫鬟来传达。 她没有皇帝给她的手书,或者信物。 而皇帝暗中给她的赏赐,都在抄家时被收走了。 也就是说,她无法证明自己是皇帝的人! 护国军见苏姨娘拿不出证据,将剑横在了她的脖颈上。 “皇上的原话是,祁家人,一个不留!” 苏姨娘听明白了,从头至尾,皇帝都没打算让她活! 因为她是皇帝算计祁家的证据! 她往后退了一步,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 “我后悔了,我不该帮着皇上陷害祁家谋反,那些兵器之所以能运进棠舟院,是因为检查嫁妆的人里有皇帝的人!” 祁家出事后,她想拿休书离开。 皇帝为了继续利用她,榨干她最后的价值,没有同意。 想到这,苏姨娘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又笑了,笑声凄凉。 除了面无表情的祁静瑶,其他人恨不得将叛徒苏姨娘千刀万剐! 护国军看着后悔不已的苏姨娘,收了剑。 要杀要剐,由祁宴舟决定! 想到这,他看向打斗激烈的正房。 祁家人也随之看去,眼里溢满了担忧和惶恐。 他们希望祁宴舟能打赢。 因为只有他赢了,或者逃了,祁家才有一线生机! 第201章 布局人成局中人 院子里的祁家人,还以为祁宴舟腹背受敌,九死一生。 实则是他和护国军在戏耍曹亮的人。 护国军在进正房的第一时间,就和祁宴舟配合,点了曹亮手下的哑穴。 并压着他们打,不让他们有解穴呼救的机会。 所以,监听的人压根就不知道正房里的真实情况。 曹亮听着铜管传来的动静,觉得祁宴舟被抓到是迟早的事。 他对手下说道:“传出去,祁文岳夫妇被仇家挟持,让祁宴舟拿命去换!” 祁文岳就是祁老爷子。 他原本想用真的祁家两老来当诱饵,结果密道不知怎么就塌了,将他的人和两老都埋在里面。 人肯定已经死了,挖出来也没用,只能用替身来做戏。 很快,曹亮安排的高手就挟持替身出了知州府。 官差立刻去追捕。 没多久,凉州城的百姓就知道祁家两老被仇家挟持,让祁宴舟以命换命。 “从守卫森严的知州府劫人?怎么可能!消息是假的吧?” “你没看到知州府的官差都出动了?肯定是真的。” “祁公子之前说的话,你们忘了?指不定是曹大人自导自演。” “不可能!如果是演戏,应该是被同伙救走,而不是被仇家劫持!” 当百姓将信将疑时,突然有人喊道:“看那里!” 大家随着男人抬起的胳膊看去。 一个白衣蒙面的男子,一手拎着一人,快速从屋顶上掠过。 知州府的官差在街道上狂追。 “让开,都让开,别妨碍知州府办差!” 官差追着“仇人”和祁家两老离开后,议论声开始变了。 “被抓走的还真是祁老爷子和老夫人,他们进城时,我看见过。” “我也见过两老,就是他们,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祁宴舟武功盖世,知州府守卫森严,谁能在这种情况下,劫人?” “对啊,若这仇人有如此高的武功,便能轻松灭祁家,劫人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话一出,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曹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安排的人立刻说道:“这个所谓的仇人,会不会是假的?” 这话犹如冷水滴入滚烫的油锅,炸开了。 “会!不然完全说不通!” “如果有祁宴舟暗中帮忙,劫人的确容易很多。” “我猜,接下来就是祁宴舟不顾曹大人的阻拦,要以命换命!” “然后趁机带着爹娘逃走,重聚祁家军,改朝换代。”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曹亮的人见任务完成,立刻离开人群,回知州府报信。 没多久。 “祁宴舟”就为了救爹娘,打伤无数官差,逃离知州府,追“仇人”去了。 至此,大多数百姓都觉得祁宴舟当了逃犯,打算起兵造反,推翻皇权。 也有一些百姓相信世代忠良的祁家,觉得祁宴舟只是想救爹娘,绝不会逃跑。 结果很快就被打脸。 因为祁宴舟追上仇人后,和仇人一起打伤了城门口的官兵,带着祁家两老跑了。 “真跑了?还在知州府的其他人,祁宴舟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祁家的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肯定会连累,就地正法!” “叶初棠真可怜,刚成婚就流放,如今又要被砍头。” “她有什么可怜的?若不是那场婚礼,祁家也不会出事。” “也不知道祁宴舟会逃掉,还是被抓回来?” 当所有百姓都认为祁宴舟带着爹娘当了逃犯后。 曹亮又下了一个命令。 “将替身都杀了,让祁卿玉来认人。” “是,大人!” 心腹领命离开后,曹亮前往清雅院,打算亲自送祁家人上路。 路过书房时,他觉得带上叶初棠,会更有意思。 “将叶姑娘带过来!” 叶初棠听出曹亮很高兴,知道他的“替身计划”已经完成。 她从地板上起身时,用泥土将手指抠出的两个洞堵上,并用脚踩住。 “终于尘埃落定。” 说完,她快步出了书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叶初棠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木地板的异样。 叶初棠看着西斜的烈阳,抬手遮住眼睛。 “曹大人,你说,太阳能不能让所有黑暗无所遁形?” 这话莫名其妙的,曹亮没听懂。 他也没兴趣知道这话的意思。 “叶姑娘,走吧,带你去看好戏。” 叶初棠放下手,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媚。 “的确是一出好戏,韩大人呢?他不一起去看吗?” 韩冲主动请缨,带手下去追“祁宴舟”了。 “韩大人正在忙,很快回来。” 叶初棠来到曹亮面前。 “走吧,曹大人。” 曹亮带着叶初棠去了清雅院,身前身后都有护卫保护。 他的谨慎落在叶初棠眼里,就像一个笑话。 清雅院外。 被点穴定身的知州府护卫,站得笔直。 护国军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曹亮走得快,没发现护卫的不对劲。 但袁廷看出来了。 “大人……” 他刚开口,就被突然发难的叶初棠掐住了脖子。 “咔嚓!” 脖子应声而断。 这声音就像信号,护国军听到后立马行动,对曹亮出手。 变故来得太突然。 虽然曹亮的手下立刻拔剑反击,却已然落入下风。 曹亮看着逆转的局势,脸色巨变。 他心慌得厉害,冲护国军怒吼,“你们要违抗圣命,造反吗?” 没人回应他。 叶初棠将袁廷的尸体扔在曹亮的脚下。 “曹大人,你还没看明白吗?身在局中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第202章 曹亮背叛皇帝 曹亮看着笑容灿烂的叶初棠,转动僵硬的脖子,摇头。 “不可能!” 他是布局人,不是局中人! 叶初棠看着不愿相信真相的曹亮,朝院子里喊道。 “阿舟,将计就计的计划成了,出来吧。” 听到这话,曹亮立刻朝清雅院的院门口看去。 很快,本该中毒晕厥的祁宴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脸色红润,器宇轩昂,压根就没有中毒。 “曹大人很意外?” 曹亮直愣愣地看着逐渐逼近的祁宴舟,眼里充满了恐惧。 为了让“替身计划”更真实,知州府里的大半的官差都去追“祁宴舟”了。 就算他将手下全部喊过来,也不能反败为胜! 他扭头看向叶初棠,问道:“你不要命了吗?” 皇上捏着她的命呢,她怎么敢背叛皇上! 叶初棠一脚踢在曹亮的腿弯处。 曹亮“咚”地一声跪地。 叶初棠俯视着狼狈的曹亮,嘴角上扬,笑得讽刺。 “曹大人对我的医术也太没有信心了。” “你压根就没有被皇上拿捏?” “这是自然,我命由我不由人,狗皇帝算什么东西!” 曹亮看着羞辱皇上的叶初棠,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你们是如何得知我的计划?” 叶初棠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 “你的脑袋也就比猪脑强一点,猜中你的计划,能有多难?” 羞辱的话落入曹亮的耳里,并没有让他有多大的反应。 “你和我说这么多,是没打算让我活吧?” “早死早超生,我是为你好。” 她刚说完,祁宴舟的剑就横在了曹亮的脖子上。 他看向还在和护国军打斗的知州府护卫,吐字如冰。 “都住手!” 曹亮没吭声,护卫自然不会停手。 祁宴舟将染血的剑往下压。 曹亮的脖子被划拉出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剑上有毒,流出的血很快就变成了黑色,脸色也发青。 但他是个硬气的,没有吭声。 很快,他浑身冰冷,摇摇欲坠。 知州府的护卫因曹亮受伤而分神,眨眼就死了两人。 他们深知自己赢不了护国军,负隅顽抗只会死更多的人,便主动扔了兵器,束手就擒。 曹亮听着叮叮咣咣的声音,闭上眼睛等死。 可他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祁宴舟感受到了曹亮的害怕,提醒道:“曹大人,这剑上的毒,是你用来杀我的。” 这话化作一只大手,扼住了曹亮的咽喉,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求生的本能让他大喊。 “朱大夫!” 毒是朱大夫配的,他有解药! 朱大夫在前院,听不到曹亮微弱的的呼救声。 叶初棠见曹亮情绪激动,担心他毒入心脉,毒发身亡,他立刻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 这狗官还有用,暂时不能死。 她捻转手里的银针,往下深入,曹亮疼得发出刺耳的惨叫。 “松……松手!” 叶初棠看着疼得五官扭曲的曹亮,问道:“密旨在哪?” 只要祁家人活着离开凉州城,狗皇帝就会知道她和韩冲叛变了。 撕破脸是必然的。 所以她得拿到把柄,先下手为强,将狗皇帝的无耻公之于众! 曹亮感觉胸腔内有根木棍在搅动,浑身的筋脉也被拉扯着,疼得他浑身发抖,冷汗淋漓。 他艰难地摇头,“没有密旨。” 出卖皇帝,是要诛九族的,死他一个就够了! 祁宴舟见曹亮嘴硬,挥动手里的剑,切掉了他的一根手指。 “说不说?” 曹亮疼得昏死过去。 叶初棠用银针刺他的痛穴,他立马醒来。 因他死咬着不松口,手指再次被切掉,疼晕。 然后一直在疼晕和疼醒之间反复折腾。 祁宴舟看着曹亮光秃秃的双手,薄唇勾起嗜血的弧度。 “出卖皇帝,你会被诛九族,忤逆我,你将会被灭门,怎么选?” 曹亮生不如死,意识溃散。 可事关家人的生死,让他的意识立刻恢复清明。 猩红的双眸死死瞪着祁宴舟。 “你不能这么做!” 凶狠的话被他说得毫无底气,暗藏着卑微的恳求。 “你要杀我全家,我以牙还牙,很公平。” “是我的错,祸不及家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得前俯后仰。 叶初棠将银针的针尖对准了曹亮的眼睛。 “这话可真好听,再说一遍。” 曹亮吓得眨眼,眼皮从针尖上划过,渗人的摩擦感让他浑身颤栗。 温柔的声音裹挟着恶毒的话,落在他耳边。 “对待仇人,我们从不善良,既然你在乎家人,那就拿他们开刀好了。” 叶初棠扎了曹亮眼周的几处穴位,让他不受控制地睁大眼睛。 “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曹家被灭门。” 说完,她站起身,对祁宴舟说道:“让你的人将曹家满门抓来。”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只是在逼曹亮开口,点头。 “好,我马上让人去办。” 在曹亮犹豫要不要妥协的时候,韩冲来了。 他一手拎着他刚满半岁的嫡孙,一手拿着他独子的人头。 夏风送来血腥味,以及孩子微弱的哭声。 骨碌碌。 头发凌乱,死不瞑目的人头滚到了曹亮的身边。 他痛苦的哀嚎,“风儿,我的风儿!” 说着,他想要捧起头颅,却发现自己没了手指,弄得儿子满脸是血。 他崩溃般地嚎哭,将痛失爱子的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可在场的,无一人动容。 叶初棠悄悄地背过身,不想让孩子看到血淋淋的一幕。 祁宴舟从韩冲的手里接过孩子,放在曹亮身旁。 “你若不开口,下一个死的就是这个孩子。” 曹亮连忙趴在地上,将孙子护在怀里。 听着孙子沙哑的哭声,他的心都要碎了。 “禽兽!你们都是禽兽!” 叶初棠听到这话,笑着道:“只有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这便是人性!” 韩冲附和道:“曹大人,家人于所有人而言都是逆鳞,谁动谁死。如今祁公子给你活命的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要,就得交出皇帝的密旨,出卖皇帝。 不要就会被灭满门! 曹亮吐出一口黑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 祁宴舟纠正道:“有区别,早死,你看着满门死,晚死,能留后。” 还在襁褓里的孩子不会有记忆,不用担心斩草不除根的后患。 曹亮看着眼前的孙子,满脸慈祥。 “密旨在书房的第一个书架第一本书的缝线处。” 第203章 和狗皇帝硬刚 不得不说,曹亮还是挺会藏东西的。 若不是他主动交代,密旨不可能被找到。 韩冲亲自去取。 曹亮柔声哄着孙子,很快就止住了他的哭声。 他直起身,看向祁宴舟,“如果你言而无信,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祁宴舟的视线落在因哭得太久而脸色涨红的孩子身上。 “我向来言出必行,走吧,去给百姓解释一下,今天这出大戏是怎么回事。” 韩冲已经回来了,说明祁家的替身抓到了。 他突然想起了被抓走的爹娘。 “曹亮,我爹娘呢?” 这话让正在费力起身的曹亮浑身僵硬,脸色陡变。 如果祁宴舟知道两老埋在了密道里,还会放过他的孙子吗? 祁宴舟看出了不对劲,一把揪住曹亮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说!他们在哪?” 曹亮对上祁宴舟满是杀意的双眸,立刻偏头错开目光。 “他们……他们在……” 当他打算说谎糊弄的时候,叶初棠出了声。 “阿舟,别担心,爹娘很安全。” 密道是她弄塌的,只有曹亮的人埋在了里面。 曹亮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初棠,不明白她为何要撒谎帮他。 毕竟这个谎言很快就会被拆穿。 叶初棠看出曹亮在想什么,对拿着密旨的韩冲说道:“韩大人,你先带曹亮去公堂,请百姓来围观,我和阿舟稍后就到。” 说完,她又给曹亮施针。 燃烧他最后的生命,保他两刻钟的恢复如常。 曹亮灰败的脸色恢复红润,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韩冲应了一声后,带着曹亮去公堂。 叶初棠回到清雅院内,给祁家人解毒。 苏姨娘知道自报身份后,祁家肯定容不得她,立刻跪地求饶。 “二公子,夫人,我也不想出卖祁家,但皇上的命令我不能不听,你们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做对祁家不利的事,给祁家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祁宴舟简单说了一下苏姨娘之前的所作所为。 “阿棠,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不可原谅!” 苏姨娘听到这话,立刻跪爬到叶初棠面前,不停地磕头。 “夫人,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饶过我这次。” 她磕得很用力,额头很快就肿了,破了。 叶初棠看着悔不当初的苏姨娘,说道:“等会随我去公堂,当着百姓的面,将你和皇上的勾当说出来。” 苏姨娘连忙答应,“好,但我没有证据,百姓不一定会信。” “那你就将自己变成证据。”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没听明白。” 叶初棠一字一顿,“说完之后,你一头撞死在公堂之上,用你的命来告诉百姓,你所言非虚。” 苏姨娘瘫坐在地上,鲜血流进眼里,一片血红。 “你……你要我死?” “对,我要你死,但你死了,祁静瑶就能活。” 祁静瑶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她慌张地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叶初棠冷冷地看着祁静瑶,戳穿她的谎言。 “你享受着苏姨娘带给你的荣华和宠爱,日夜与她为伴,当真不知道她是狗皇帝的人?” 祁静瑶下意识就想说“不知道”,却被叶初棠接下来的一句话吓得立刻改口。 叶初棠说:“你若说谎,我现在就取你狗命。” “是,我很小就知道我娘是皇上的人,宫里的首饰和丫鬟的异常,都太明显了。” 祁静瑶说完,看向祁宴舟。 “二哥,爹和主母,你们应该很早就知道我娘在为皇上做事了吧?” 祁宴舟坦然地点头。 “这是自然,有很多消息都是我刻意透露给你娘,让她向皇帝传信的。” 好几次出京剿匪,都是他佯装发病,让皇帝趁他病要他命,派他去剿匪。 如此一来,他既能立功,又能得民心,还能拉拢官兵,一举三得。 苏姨娘有些傻眼,癫狂地大笑。 “原来我和皇上都被你们戏耍了。” 叶初棠开口,直击要害,“没人逼你出卖祁家,是你自己的选择。” 笑声戛然而止。 苏姨娘看向祁静瑶,“瑶儿,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言外之意,叶初棠提的条件,她答应。 祁静瑶将苏姨娘扶了起来,眼里浮现泪花。 虽然她一直瞧不上苏姨娘的瘦马出身,也嫌弃她蠢笨如猪。 但她知道苏姨娘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娘,女儿长大了,您别担心。” 说完,她抱着苏姨娘,眼泪夺眶而出。 “娘,对不起,女儿不孝,一直对你呼来喝去的,没有尽一天孝。” “是娘不好,没能给你好的出身,让你抬不起头。” 苏姨娘推开祁静瑶,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 “以后,你要向夫人好好学习,不依附任何人,自立自强。” “娘,女儿知道了。” 祁静瑶后退一步,朝苏姨娘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女儿拜别!” 苏姨娘看着一夕之间长大的女儿,心疼又欣慰。 她对祁宴舟说道:“走吧,去公堂。” 叶初棠和祁宴舟带着苏姨娘前往公堂。 三人刚离开院子,就听到了祁静瑶伤心欲绝的哭声。 苏姨娘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走得决绝。 很快,三人就到了公堂之上。 知州府的门口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府内的院子里,站着以宋景宁为首的凉州学子,以及富商乡绅。 公堂两旁,站着有品阶的官员。 可以说,凉州城有分量的人都来了。 公堂中间,跪着曹亮和陈韦明。 三个祁家的替身被护国军压着,易容过的脸对着公堂之外。 易容术虽然拙劣,但糊弄对祁家人不熟的百姓,足矣。 可当祁宴舟本人出现,百姓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冒牌的,不及真人万一! 第204章 将皇帝的罪行公之于众 祁宴舟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祁家两老身上,快步走了过去。 “爹,娘,你们没事吧?” 两老站在公案桌的斜下方,身旁是祁卿玉。 祁老爷子说道:“舟儿别担心,我和你娘没事。” 之前,床下的密道突然打开。 他还没来得及呼救就中了暗器,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和老妻在知州府的后花园,被茂密的灌木遮住了身影。 两人懵逼了一会,想回清雅院。 结果刚起身,就遇到押送的官差,被带来了公堂。 然后见到三年未见的女儿。 “姐,你还好吗?” 祁宴舟去南疆之前,来凉州城看过祁卿玉。 那时候的她,虽已为人母,却依旧透着小女儿的活泼欢快,可见过得幸福。 可如今,人瘦了一大圈不说,眉眼间也只剩沉着冷静。 祁卿玉笑着道:“我很好,你们受苦了。” 说完,她看向叶初棠。 少女倾城绝色,眸光坦荡睿智,让人想要亲近。 “弟妹受苦了。” “一家人,同甘共苦是应该的。”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叶初棠说完,看向死气沉沉的曹亮。 “曹大人,开始吧。” 话音刚落,韩冲就将皇帝给曹亮的密旨,拿给大家传阅。 叶初棠也拿出了之前皇帝让她给祁家下毒,配合韩冲行动的密旨。 密旨最先落在凉州刺史的手里。 刺史的职责是巡查州郡,督查官员,品阶比知州要高半阶。 但曹亮背后的人是德公公,所以凉州城由他说了算。 刺史成了只拿朝廷俸禄的闲职。 但他作为毗邻京城四品官,不仅见过皇帝的字迹,也认识皇帝的私印。 他看完密信,脸色很是难看。 犹豫了一会后,他还是决定说实话。 “密旨是真的。” 说完,他将密旨递给了身旁的下属同知。 凉州同知也有幸见过皇帝的真迹。 他还没看内容,就点头说道:“这密旨的确是皇上的亲笔手书。” 说完,他才认真看密旨上写了什么。 当看清内容后,他恨不得将刚才的话收回。 承认密旨是皇上手书,就是在承认皇上陷害祁家,要将祁家赶尽杀绝! 凉州知同吓得将没看完的密旨塞给身旁的同僚。 官员们一看一个不吱声,只能硬着头皮往下传阅。 随后是富商乡绅。 最后是凉州城颇有才名的学子。 学子们不如官商绅的城府深,看完密旨之后,表情愤怒,言语过激。 “若没有祁家的先祖打江山,就没有现在的北辰国。” “皇上竟因无中生有的猜忌,陷害忠良,非明君所为!” “难怪祁家呼声越来越高,皇家的做法实在是天理难容!” “如今有了皇上谋害忠臣的证据,就可以告御状了!” “告御状!告御状!” 祁宴舟听着学子们义愤填膺的呼声,抬手往下压了压。 “各位不要着急,我们先听完曹大人的话。” 大家看密旨的时候,曹亮就在叙述自己是如何算计祁家人的。 他说得很详细,和百姓了解到的情况都对得上。 所以,不等他说完,学子和百姓都怒了。 若不是院子里站满了人,百姓定会将臭鸡蛋和烂菜叶子扔曹亮一身。 曹亮无视百姓和学子的辱骂,清晰有条理地说完了所有计划。 师爷根据曹亮的供述,写好了罪状。 曹亮的手指没了,用嘴咬着笔头,签字画押。 字歪歪斜斜,透着对死亡的恐惧。 “祁公子,请你说话算数。” 说完,他栽倒在地,没了呼吸。 苏姨娘的脸都吓白了。 但为了女儿能活着,她在大家的谩骂声中开了口。 “我叫苏萍儿,曾是扬州有名的瘦马,是皇上安插在辰王府的眼线……” 她将自己这些年给皇帝传信,以及皇帝给她下达任务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 苏姨娘还说了流放之后,收到的皇帝密旨。 “密旨是韩大人给我的,我看完之后就被韩大人销毁了。虽然我说的这些没有实质的证据,但只要去查,定能查出我所言非虚。” 说完,她朝祁老爷子跪了下去。 “老爷,妾身有负您的宠爱,愿以死谢罪!” 话音刚落,她就起身撞了柱子。 苏姨娘抱了必死的决心,“咚”地一声闷响,血花四溅。 倒地之时,已经没了气息。 吵吵嚷嚷的学子和百姓见苏姨娘以死赎罪,立刻停止了骂声。 祁宴舟站了出来,说道:“祁家一日是臣,终生是臣,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没人比皇上更清楚,祁家是冤枉的,而我也相信,只要追查,就能替祁家洗清冤屈。” “可祁家不愿和皇上起纷争,导致内乱,苦了百姓,所以选择远离京城,表明态度,让皇上安心。” “如果皇上继续咄咄相逼,要灭祁家满门,那我便顺应天意,谋逆犯上,为祁家搏一条生路!” 祁宴舟平静地说完,看向凉州刺史。 “刺史大人,还请您将我刚才的话,如实写进奏折,汇报给皇上。” 凉州刺史恭敬地点头。 “请祁公子放心,本官定一字不漏地汇报给皇上。” “谢刺史大人,请大人您再加一句,我祁家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称帝之心,只想远离京城远离纷争,如果皇上再对祁家动手,赵家的皇位就坐到头了!” 祁宴舟这话虽然狂妄,说的却是事实。 若他不管百姓死活,不管邻国虎视眈眈,夺皇位于他而言很轻松。 皇帝正因为知道这点,才会想置祁家于死地。 凉州刺史再次应下。 “本官会向皇上陈述祁公子的话。” 祁宴舟站在公堂内,朝公堂外的所有人行了一礼。 “感谢各位替祁家说话,今日之事,还请不要大肆宣扬。” 言外之意,给狗皇帝留点面子,但不用太给面子。 宋景宁向祁宴舟鞠了一躬。 “祁公子放心,文人落笔,定不会让你为难。” 虽然他从来不干指桑骂槐的事,但皇帝动了他的妹妹,那就别怪他号召天下学子书写他的卑劣,让他名声扫地! 祁宴舟知道宋景宁是叶初棠的哥哥,不敢受他的礼,连忙回了一个。 “祁某谢过皓月公子。” 叶初棠见两人客气个没完,连忙打断。 “皓月公子,具体如何书写,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宋景宁知道叶初棠有话要和他说,点了点头。 “好,去哪商量?” “知州府的后花园,如何?” “可以。” 叶初棠想着单独见宋景宁不太合适,叫上了祁宴舟。 “阿舟,剩下的事交给刺史大人就好,你和我一起去后花园。” “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祁宴舟和凉州刺史不熟,不清楚他帮祁家是真心,还是为了拿回权利。 所以对参与“替身计划”官员的处罚,得商量一下。 尤其是陈家人! 第205章 陈家同被流放西北 叶初棠和宋景宁离开公堂,前往后花园。 富商乡绅,学子和百姓,相继离开。 只有官员留了下来。 祁宴舟直白地问凉州刺史,“刺史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理这桩案子?” 刺史不答反问,“祁公子是想将事情闹大,还是大事化小?” 闹大,就得将皇帝残害忠良的证据公之于众。 化小,便需要推个人出来担下谋害祁家的罪责。 “大事化小,我再给皇上最后一次机会,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谋反,让百姓受苦。” 北辰国摇摇欲坠,百姓苦不堪言,经不起内乱,他只能暂时忍让。 不将皇帝要杀祁家人的事摆在明面上,是告诉所有人,祁家人的选择。 以免有人借着为祁家好的名号,表面为国为民,实则谋取私利。 刺史知道祁宴舟是真的爱民如子。 不然以祁家的底蕴,以及他的能力和势力,早就能推翻皇权当新帝了。 他郑重地点头,“那就依祁公子所言,推个人出来背黑锅,祁公子觉得谁合适?” 最合适的人自然是曹亮,但他尊重祁宴舟的想法。 祁宴舟看了眼尸身已经僵硬的曹亮,说道:“就按曹知州与祁家有旧怨来结案。” 反正事情的真相,并不会因结案而掩埋。 大家只会觉得祁家为百姓为江山社稷,忍辱负重,值得敬佩! 刺史将曹亮的认罪书交给祁宴舟。 “祁公子,这个给你,将来或许有用。” 祁宴舟听懂了刺史的话外之音,收下了曹光的认罪书。 刺史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陈韦明,冷冷地问道:“祁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陈通判?” 他生平最恨过河拆桥之人! 陈韦明能当通判,是因为嫡次子娶了祁卿玉。 结果在祁家出事后,他竟然要灭祁家满门。 简直禽兽不如! 陈韦明知道祁宴舟肯定不会放过他,立刻转动膝盖,面向祁卿玉。 “卿玉,少平对你不错,我也从未苛待过你,这次对付祁家是因为皇命,不是我的本意。” 他至今都想不通,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何会败得如此彻底? 毕竟设计祁家的时候,就没将护龙卫和叶初棠的帮忙算在内。 祁卿玉冷眼看着一脸后悔的陈韦明,没有一丝动容。 “陈大人,从你和曹大人合谋灭祁家满门,用孩子逼我背叛家人的时候,没想过会来求我放过陈家吧?” 疏离的称呼表明了她的态度。 陈韦明咬紧后槽牙,提醒道:“祁卿玉,你如今是陈家妇,若陈家完了,你和你的孩子也别想落好!” 既然好言好语无用,那就只能威胁了。 祁宴舟看向脸色不好的祁卿玉,说道:“姐,我可以帮你和离。” 祁卿玉想到因护她和孩子,被打断腿的陈少平,摇了摇头。 “宴舟,我不和离。” 和离的话,只有她能离开陈家。 可她不能弃两个孩子和断腿夫君于不顾! 陈韦明只是从旁协助曹亮,所犯的罪不至于诛九族。 要么被贬为罪奴,要么被流放。 这两者,她都能接受。 祁宴舟知道祁卿玉性子倔强,做出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他没有再劝,对凉州刺史说道:“将陈通判抄家流放吧。” 流放路上,他会想办法让陈少平分家! 刺史明白祁宴舟的意思,点头。 “抄家可以,但不能是繁华的天山郡,得是极恶之地的临州城。” 临州城是边疆之地,常年战乱,叶家就被发配于此。 “听刺史大人的。” 祁宴舟说完,看向祁家两老。 “爹娘,别担心嫡姐,只要活着,就能改变处境。” 两老也是这么想的。 女儿和外孙随祁家一同去西北,路上能照应一二,甚好。 祁宴舟交代刺史,在抄家之时,不准收祁卿玉的身。 给她留些家当,便能让她在陈家当家做主。 交代完,他去了后花园。 叶初棠正在和宋景宁聊写话本子和说书的事。 两人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因周围没有外人,宋景宁毫不掩饰对叶初棠的亲近。 他摸了摸叶初棠的头,笑着道:“妹妹真聪慧,赚钱赚名两不误。” 叶初棠得意地挑了下眉,笑容明媚。 “银子乃国之命脉,名声乃立世之本,都拥有了,便是帝王也要忍让九分!” “说得不错,我先去天山郡打头阵,你们快点跟上。” 宋景宁收回手,看向有些醋意的祁宴舟,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我妹妹就交给你了,别让她吃苦劳累受委屈。” 祁宴舟郑重承诺,“舅兄放心,我会照顾好阿棠的。” 宋景宁相信祁宴舟的人品,点了点头。 “我们天山郡再聚。” “好,舅兄今日带着学子站出来,会不会连累到宋家?” “就算皇上心有怒气,也动不了宋家的根基。” 这一点,祁宴舟倒是不怀疑。 宋家立世三百年,虽有起落,但从未衰败,可见其本事。 “如此,我也放心了。” 叶初棠看了眼渐暗的天色,说道:“哥,时辰不早了,你走吧。” 宋景宁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塞给叶初棠。 “这些银票都是小面额的,用起来方便,流放的一路,别亏待了自己。” 说完,他就离开了后花园。 叶初棠将宋景宁的心意收进怀里,对着他的背影小声说道。 “哥,一路平安!” 祁宴舟将叶初棠搂在怀里。 “放心吧,我安排了三十人暗中护送你哥,他不会有事的。” 叶初棠点了点头,看向皇城的方向。 “不知道狗皇帝收到凉州刺史的八百里加急奏折后,会是何种表情?” 第206章 想不想坐龙椅? 祁宴舟看着双眸浮现笑意的叶初棠,眼神宠溺。 “皇帝这次替德公公背锅,被万民唾弃,两人定会闹得不愉快。” 再加上流言蜚语,祁家就能安生一些时日。 叶初棠仰头看着祁宴舟,好奇地问道:“阿舟,你说京城的护龙卫会如何选择?” 祁宴舟对护龙卫不了解,摇了摇头。 “不好说,并不是所有护龙卫都如韩冲一般明事理。” “这倒也是,赵家坐不稳龙椅,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你想不想坐?” 这是叶初棠第一次问祁宴舟有关家国天下的问题。 祁宴舟坦然地对上叶初棠的双眸,摇头。 “不想,为君者多桎梏。” 祁家是良将,能保国之平安。 可安邦和定国是两回事,他不觉得自己有治国之能。 所以,祁宴舟虽然一直在暗中筹谋,想要推翻赵家的暴政。 但想的是另立新君,而不是自己上位。 叶初棠听完祁宴舟的回答,笑着道:“为臣者,同样有桎梏,还受制于人。” “为君者受制于天下人,且不得自由。” 祁宴舟说完,抬手帮叶初棠将脸庞的碎发拨到耳后。 “阿棠,如果你希望我坐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我……” 叶初棠不等祁宴舟说完,连忙打断拒绝。 “别,我可不想困于宫廷,和后宫三千佳丽抢男人,你若想当皇帝,我们就和离。” 祁宴舟听到“和离”二字,不悦地弹了下叶初棠的额头。 “不会和离,成婚前的承诺,此生有效!” 他对权力没什么渴望,不然江山早就易主了。 叶初棠亲了亲祁宴舟的脸,“那我们就在天山郡安家,当土皇帝。” “好,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 “有新帝的人选了吗?” 祁宴舟听到这话,想起了十里亭送亲时,秦慕云说的话。 “不出十年,北辰国必亡,而新的帝星已经成型。” 秦慕云应该已经踏上了寻找帝星的路程。 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知道是谁了。 想到这,他说道:“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先做好准备吧。” 叶初棠知道明君难寻,点了点头。 “时机到了,人选就出现了。” 说完,她揉了揉肚子。 “知州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饭吃?” 祁宴舟可不敢让怀孕的叶初棠饿肚子。 “想吃什么?我让韩冲的人去买。” 叶初棠想着好久就没大餐了,说道:“在凉州城最好的酒楼订一桌好菜吧。” 她又不差钱,没必要委屈自己。 “好,你先回清雅院休息。” 祁宴舟刚说完,韩冲的声音就在后花园的入口处响起。 “祁公子,祁夫人,有人给祁家送了酒菜来,直接拿去清雅院吗?” 叶初棠猜到是宋景宁送的。 “送过去吧。” 说完,她就和祁宴舟回了清雅院。 院子里一片死寂。 祁静瑶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肿得厉害,前襟和袖子都湿了。 她看到两人回来,立刻起身问道:“我娘怎么没回来?” 虽说她早就知道了结果,但还是希望有转机。 祁宴舟并没有觉得对不起祁静瑶,坦然地看着她。 “她死了,你若想见她最后一面,让院子外的官差带你过去。” 祁静瑶的脸色变得惨白。 “谢谢二哥。” 说完,她就出了院子。 没一会,韩聪就领着醉香楼的伙计来了院子。 五个伙计,每人手里都拎着两个食盒,每个食盒里有两道菜。 清雅院没有单独的膳房,伙计就将菜送进了正屋。 “这是呛咕牛肉,这是红烧猪蹄,这是清蒸鲈鱼,这是燕窝汤……” 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韩冲对祁宴舟说道:“不仅祁家有吃食,我们这些官差也有,这顿饭至少得千两银子,我想付账,但酒楼的伙计不收,说有人付过了。” 他知道是托了祁家的福,所以特意前来说一声。 祁宴舟也猜到送饭菜的人是宋景宁。 “韩大人放心吃。” “好,你们吃完早点休息,明日卯时出发。” 韩冲离开后,祁宴舟招呼家人吃饭。 至于高姨娘和祁云安,只能在一旁看着,等会吃剩的。 清蒸鲈鱼虽然被放在了叶初棠的对面,但她对鱼的腥味格外敏感,有些反胃。 祁宴舟察觉到后,说道:“韩大人喜欢吃鱼,我给他送过去。” 说完,他就将鱼端走了。 祁老爷子连忙叫住祁宴舟,“阿舟,将这盘红烧猪蹄也拿过去,这么多菜,咱们也吃不完。” 今日若没有韩冲的帮忙,祁家就算不被算计,也很难脱身。 祁宴舟应了一声后,又端走了猪蹄。 没有了让叶初棠反胃的菜,她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吃完饭,她拉着祁宴舟去消食。 “阿舟,我想去我哥的外祖崔家一趟。” 祁宴舟也觉得叶初棠该去崔家。 当年,救宋景宁的是宋明玉,但让他活下来的是崔家。 “我一会和韩冲说一声,陪你一起去。” 叶初棠连忙拒绝,“你的目标太大了,我乔装一下,自己去就好。” 她得去搬空曹家、陈家和袁家,独行更方便。 “那你小心点,早点回来。” “最迟亥时。” 叶初棠说完,就和祁宴舟一起去找韩冲。 “韩大人,我有点私事,想离开知州府一两个时辰。” 韩冲自然没意见。 他给叶初棠指了一条密道,让她离开。 叶初棠离开前,将头发束了起来,换了身男装。 离开知州府,她没有立刻去崔家,而是去了曹家。 刺史正在曹家抄家。 曹家的男子被就地斩杀,女眷被充为官妓。 性子刚烈的,立刻寻了短见。 那些舍不得死的,哭喊声响彻天际。 叶初棠见官差抄出的家产并不多,就猜到曹家要么有密室,要么将财物放在了别处。 她用土系异能感应了一下曹家的地下,什么都没有。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财物被藏在别处。 而这处定然是曹家的暗产。 知道暗产的,除了已死的曹亮,还剩他的夫人。 叶初棠根据穿着,立马就锁定了年约四十的雍容妇人。 现在不能去问,只能等官差将人抓到牢里再行动。 至于被官差找出来的财物,到时候去知州府取就行了。 袁家离曹家不远,叶初棠顺道去看了一眼。 第207章 知州府的地牢密室 袁廷的官职低,家底并不厚实,抄家已经结束。 官差正在盘点抄家的财物,抄录好后,会送往知州府。 然后和所有查抄的财物一起,送往京城。 至于袁家人,处罚比曹家稍微轻一些。 男女皆为奴,且终身不得脱奴籍。 叶初棠见袁家的官差没几人,便制造动静将人引走。 然后打晕唯一看守的官差,堂而皇之地拿走了所有财物。 她还去了后厨一趟,将能用的吃食都收了。 从袁家离开时,她听到官差又在讨论“鬼盗”。 “‘鬼盗’不是一直在京城犯案吗?怎么突然来了凉州?” “早就不在京城了,洵县的事,你没听过吗?” “张县令和山匪勾结抢劫路人的钱财,也是被‘鬼盗’偷走的?” “之前就有传言,说‘鬼盗’和祁公子有关,看来是真的!” “别说了,赶紧回知州府,汇报给刺史大人!” 叶初棠等官差离开后,去了崔家。 她之所以没去陈家,是因为陈家抄家最晚。 这会抄家定然还没结束,人正多,不方便动手。 崔家是凉州城有名的书香世家,住在城东。 和宋家一样,崔家人只教学不致仕。 但崔家教出了不少官职或高或低的文官,足以保证崔家的地位。 叶初棠不清楚崔家是否知道宋景宁的身世,便没有表明来意,只说和宋景宁有约。 “这护身符是信物,拿给宋公子看,他便会见我。” 护身符是宋景宁送给叶初棠的。 当他看到护身符,立刻小跑着来到崔家门口,脸红气喘。 看到乔装的叶初棠,他连忙将人请去了前厅。 “祁夫人,你怎么来了?” 叶初棠听到这个称呼,就知道宋景宁没有向崔家人说明身世。 “我来感谢宋公子对祁家的帮助,以及赠送的晚餐。” “不过是举手之劳,祁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宋景宁说完,将护身符还给叶初棠。 “妹妹,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声音很小,只有兄妹俩能听到。 叶初棠将护身符贴身收藏。 她见宋景宁一脸担忧,连忙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感谢一下崔家人。” 虽然眼下的情况不合适明着感谢,但能暗戳戳地表达。 “哥,我的医术还不错,需不需要我帮崔家的人把个平安脉?” 宋景宁看着听话懂事的妹妹,心里淌过暖流。 叶初棠特意跑来感谢崔家,他自然不会拒绝她的好意。 “需要,我去请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出来。” 说完,他起身对守在门外的小厮说道:“去给祁夫人沏一壶最好的茶。” 叶初棠连忙拒绝。 “宋公子,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给我一杯白水就好。” 她怀着孕,不适合饮茶。 “给祁夫人一杯蜂蜜水,再准备一些瓜果点心。” 宋景宁说完,去了后院。 没多久,他就带着崔家人来了前厅。 崔家只住了嫡系。 除了崔老爷子,男子平时都住书院,所以来前厅的不到十人。 叶初棠刚要向崔家两老行礼,崔家的女眷就带着孩子先一步向她行礼。 “见过祁夫人!” “不用如此客气,多有叨扰,还请海涵。” 崔老夫人看着叶初棠和宋景宁一样的眉眼,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对叶初棠多了一丝亲切。 “祁夫人治世救人,老身佩服!” “老夫人言重了,我不过是卖弄医术,想要增加一些名气罢了。” 叶初棠和崔家人不熟,不知道该如何寒暄。 客套了几句后,她直入主题。 “老夫人,我不宜离开知州府太久,现在就给您把脉?” 崔老夫人伸出胳膊,“有劳祁夫人了。” 叶初棠给每人都把了脉。 需要治疗或调理的,她都开了方子,写好了用法。 离开前,她还开了一副明目提神醒脑的方子。 “将这药定期熬给学子们喝,对做学问有一定的帮助。” 崔老爷子收下方子,小心地收好。 他向叶初棠拱手行礼,“多谢祁夫人!” “崔老爷客气,今日发生的事,还得靠学子们往外秘传,这方子是酬劳,当不起您的谢。” 说完,她向崔家人告辞。 宋景宁相送。 他回到前厅时,见崔老夫人有话要说,抢先一步开口。 “外祖父,外祖母,凉州城的讲学已经结束,我明日一早离开。” 崔老夫人心思剔透,将疑问压了下去。 “景宁,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多陪外祖母几日,可好?” “外祖母,孙儿的行程是早就定好的,不能拖延。” 崔老夫人不舍地看着宋景宁,没有再留他。 “你这孩子有大志向,外祖母不拦你。” 崔老爷子对宋景宁说道:“景宁,这次游学,你带上琛儿和月儿吧。” 今日,祁家和皇家彻底撕破脸,天下的格局势必要变。 崔家不能圈地自封,得出去长长见识了。 崔云琛和崔舒月是崔家年轻一辈中,学问最好,也最有胆识。 让他们出去闯荡正合适。 宋景宁欠崔家的大恩,立刻同意。 “孙儿听外祖父的。” 去天山郡办分院,他也需要信得过的人。 崔家这边刚商量好游学的事,叶初棠就到了陈家。 她没有隐瞒身份,对门口的官差说道:“我是叶初棠,来给陈少平看腿。” 既然祁卿玉选择和陈少平共进退,那就不能让他变成瘸子,拖后腿。 官差没有阻拦叶初棠,给她指了路。 是她之前易容来的院子。 陈家被抄家,院子被翻得乱糟糟,看起来一片狼藉。 祁卿玉正在给陈少平的腿上药。 陈少平的嘴里咬着木棍,疼得冷汗淋漓。 他因咬得太用力,伤到了牙根,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姑姐,光上药是不行的,我来吧。” 祁卿玉被突然出声的叶初棠吓了一跳,连忙起身。 “弟妹,你怎么来了?” “有点私事处理,顺道来给姐夫治伤。” 祁卿玉感激得泪光闪烁,“弟妹,谢谢你!” “一家人,不客气。” 叶初棠先给陈少平正骨,再上药包扎,最后绑上木棍固定,以便骨头愈合。 忙完,她看向祁卿玉。 “姑姐,想要姐夫的腿恢复如初,得买辆板车拉着他,不让他的腿受力。” “好,我知道了。” “姐夫内服外敷的药,我会准备好,你不用担心。” 祁卿玉听到这话,连忙从怀里拿出银票,递给叶初棠。 “弟妹,若是这银票不够买药,你再问我要。” 叶初棠没有接。 “药不值几个钱,我不能在外久留,先走了。” 她离开时,官差刚好将陈家抄完。 于是,她借着“鬼盗”的名义,闹出大动静,拿走了抄好的财物。 叶初棠回到知州府的时候,曹家的财物已经被运进了仓库。 夜深人静之时,她扎晕了祁宴舟,易容去了仓库,将其搬空。 随后,她遁地去了地牢的密室。 第208章 又一个穿越者 地牢的密室虽不如狗皇帝的私库密室牢固,但四周都封了整块的巨石。 入口在地牢的最里面,无人看守,透着一股陈年霉味。 怎么看都不像是藏财物或者秘密的地方。 叶初棠虽然觉得古怪,却还是沿着入口的台阶往下走。 越往下,越没有光线透过来,漆黑不见五指,夜视仪也失去作用。 她想着没人,便取了夜视仪,点燃火折子。 台阶的最下面,是一个三指粗的铁栅门。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铁门的里面有一个豁口的碗。 碗底很干净,上沿却有一层黑漆漆的污垢,一看就是许久没洗。 叶初棠看出密室没有财物,而是关着一个人。 她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转身离开。 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身后就传来沙哑的男声。 “谁?” 紧接着,铁链子拉动的声音响起,朝叶初棠迅速逼近。 叶初棠察觉到危险,后背绷紧。 但她知道密室的人伤不了人,不然也不会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如她所料,浑身污臭的男人被铁链束缚,停在了离门口半丈远的距离,不得寸进。 男子蓬头垢面,被铁链穿透琵琶骨,腐肉散发着臭味。 他透过打结的头发,看着不远处手持火折子的纤细身影,深邃的双眸散发出灼人的亮光。 “你是谁?” 这是他被关一年来,第一次看到除官差以外的人。 叶初棠觉得能被关在密室的人不简单,不想惹麻烦,继续离开。 男子急了,连忙说道:“我不是坏人,我有很多财宝,很会赚钱,只要你救我,我让你富可敌国,我的武功也很高,能给你当保镖。” 叶初棠喜欢财,但不贪财。 至于保镖,她压根就不需要。 所以,男子的话并没有打动她,继续离开。 “我是全能宗的宗主,只要你救我,我让你走上人生巅峰!” 这话让叶初棠有了熟悉的感觉。 她顿住脚步,转身。 火折子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她只能隐约看到男子的身形。 “全能宗?没听过。” 男子见叶初棠开口,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些。 但听到是女声,心往下沉了沉。 “无极宗你该听过了吧?” 叶初棠对江湖门派不了解,摇头。 “没听过。” 男子觉得有点聊不下去,却又不想放过来之不易的被救机会。 “《五行八卦》和《孙子兵法》,姑娘总该听过吧?” 要是再没听过,他就要哭了! 叶初棠当然听过。 可她却不清楚这个架空的朝代,是否有这些东西。 她没有回答男子,试探道:“你姓甚名谁?之前说很会赚钱,怎么赚?” 男子见有戏,连忙说道:“我叫孙楚,孙武的后人,我会排兵布阵,会奇淫巧术,做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卖,我还会制琉璃,透明的香胰子……” 听到这,叶初棠就知道自己遇到故人。 但她没打算暴露身份。 安静地听孙楚推销完自己后,她说道:“你的确是赚钱的一把好手,但我怎么确定救了你之后,你会信守承诺?毕竟你武功高,杀我灭口易如反掌。” 孙楚连忙举手发誓,“我孙楚……” 他刚开口就被叶初棠打断。 “发誓有用的话,老天爷的雷不知道得劈死多少人。” 这话没毛病,却让孙楚很是意外。 毕竟封建的古代人,还是很信鬼神的。 他着急地问道:“姑娘要如何才会信我?” 叶初棠走下台阶,来到铁门前。 她将手里的火折子往前伸,看到了一个又脏又臭又邋遢的凄惨男子。 大概是被关得太久,他瘦得就剩皮包骨。 铁钩穿过他的琵琶骨,伤处化脓流血,久不愈合,散发着腐肉的味道。 若不是他武功高,自愈能力强,且经常上药,早就因感染而死了。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一粒毒药,递给孙楚。 “服下毒药,我便信你,从此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 说完,她将药丸往前一抛。 孙楚接住药丸。 他在服下和扔掉之间犹豫不决。 因为他既不想被困死在这,也不想给人当一辈子的狗。 叶初棠说道:“十年,我只需要你听命行事十年。” 孙楚拨开眼前的脏头发,紧盯眼前的女子。 “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没得选择,只能赌一把,而且跟着我总比关在这里强,你若有本事,还可以自行解毒。” 孙楚觉得有道理,立刻服下毒药。 药丸入肚之后,他问道:“你是谁?要如何救我出去?” 叶初棠确定孙楚服下毒药后,看了眼密码锁。 她只尝试了几次,就打开了锁。 孙楚听着锁开的“咔哒”声,高兴得眉眼飞扬。 叶初棠推开重达几百斤的铁门,刚往里走了一步,就被孙楚熏得反胃。 “呕!” 孙楚:“……” 他知道自己臭得要死,但也不至于吐成这样吧? 叶初棠一旦开始吐,就停不下来,黄疸水都差点吐出来。 缓过劲来后,她屏住呼吸,快步走到孙楚面前,将火折子递给他。 “拿着。” 孙楚在接过火折子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挟持叶初棠,逼她救他,交出解药。 他还没想好,就被叶初棠用迷药迷晕了。 叶初棠替孙楚解开铁链,将铁钩从他的琵琶骨上取下来。 他的伤可见骨,至少得休养一个月,才能活动自如。 若想武功和伤都恢复如初,差不多得三个月。 她用灵泉水清洗孙楚的伤口,又往伤口上倒了最好的外伤药,止住了血。 叶初棠担心孙楚武功太高,过早醒来,往他的昏睡穴上扎了一针。 忙完,她去了知州府的库房,将曹家的东西搬空。 库房里还有不少银子。 银子上放着一本账,表明银子是商户的税收。 叶初棠想着税收是给皇帝的,没有客气,一并拿走了。 搬空库房后,她去了关押曹家女眷的地牢。 女眷们想到自己的悲惨命运,压根就睡不着,抱在一起哭哭啼啼。 困倦的官差被吵得不耐烦,怒吼道:“再哭都拖出去杖责!” 女眷们被吓得捂住嘴,无声地流泪。 叶初棠用迷药将女眷迷倒后,偷走了曹亮的发妻。 将她带去了孙楚的密室,审问曹家的财物藏在了哪里。 第209章 将星现世主七杀 曹夫人被刺鼻的臭味熏醒。 眼前一片漆黑,让她有种眼瞎的感觉。 她害怕得浑身颤抖,“有人吗?这是哪里?救……” “命”字还没说出口,她的脖子上就传来冰凉的触感,以及一丝痛意。 曹夫人猜到是刀剑之类的利器,吓得立刻噤声。 叶初棠用沙哑的男声问道:“曹家这些年积攒的财物,藏在了何处?” 曹夫人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否认。 “曹家已经被抄,所有财物都被知州府收走了。” 阴恻恻的笑声落在她的耳里。 “不说实话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话音落下之际,叶初棠点燃了火折子。 蓬头垢面的孙楚突然撞入曹夫人的眼眸,吓得她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叶初棠在她的痛穴上捅了一下。 曹夫人疼得立刻醒来。 再次看到可怖的画面,她的眼皮又往上翻。 还没来得及晕过去,叶初棠就威胁道:“不说实话,我就要了你的命!” 手里的匕首往下压,深处肌肤,鲜血狂流。 曹夫人的衣裳被温热的血水濡湿,黏黏腻腻的。 怕死的她,立刻说道:“在城东的吉祥布庄,以及城西的万福酒楼。” 这两个地方,明面上并不是曹家的产业。 所以即便曹家被抄,也能将大部分的家底留下来。 她原本是想将这些钱财留一半给孙子,用另一半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所以,不用叶初棠出手,她就心梗得晕了过去。 叶初棠将曹夫人送回地牢,扔到门口的位置,并弄出动静。 有没有官差来救她,看她的造化。 她离开地牢,去了曹夫人提到的两个地方。 这两个地方修了密室,里面放着不少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等值钱的东西。 叶初棠不仅将密室搜刮一空,还拿走了布庄和酒楼里的所有东西。 若不是时间有限,她定将曹家名下的所有铺子,都搬空! 忙完,她回了地牢的密室,拎着孙楚离开。 功德值+239751。 叶初棠被这个字数吓到,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孙楚。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功德值?” 就算是济世救人的大善人,也不会有这么多。 所以,这么大一笔功德值是孙楚以后能攒下来的! 叶初棠想到孙楚的身份,脑海里浮现两个字——良将! 想到这,她拎着孙楚回了偏房,叫醒祁宴舟。 浓烈的臭味钻进祁宴舟的鼻子里,让他难受得蹙眉。 偏房没有点灯。 但正屋门口挂了两个灯笼,微弱的光线透进来一些,勉强能视物。 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团黑影,以及站在黑影旁的叶初棠。 祁宴舟想到他压根就没察觉到叶初棠起床,脸色微变。 “阿棠,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还没落,他就来到了叶初棠身旁,以保护的姿势将她护在身后。 叶初棠拉着祁宴舟在床边坐下。 “地上这人叫孙楚,是‘鬼盗’发现的,他被关在知州府地牢的密室里……” 她将孙楚的身份告诉给了祁宴舟。 “他的武功很高,又精通兵法,现在受制于我,若是用得好,他会是你的一员猛将。” 祁宴舟并不在意孙楚能不能为他所用。 他在意的是‘鬼盗’和叶初棠之间的关系。 “阿棠,你……” 叶初棠猜到祁宴舟要问什么,打断了他。 “阿舟,关于‘鬼盗’的事,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也别问。” 祁宴舟抓住叶初棠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 “阿棠,我只问你一件事,‘鬼盗’会不会害你?” “不会!” 听着叶初棠斩钉截铁的回答,祁宴舟放了心。 “不会就好,这个孙楚有大用。” 叶初棠好奇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祁宴舟看着地上的孙楚,简单说了一下无极宗的来历。 无极宗是一个很神秘的宗门。 每次只在乱世的时候出现。 其最出色的弟子会择良将而栖,尽心辅佐,促成朝代更迭。 当大业完成,弟子就会消失,再无踪迹。 当年,祁家辅佐赵家夺江山时,得到过无极宗的帮助。 听完,叶初棠越发好奇。 “好神奇的江湖门派,无欲无求,只愿天下一统。” 祁宴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无极宗对兵法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痴迷,才会在乱世出现,择良将而栖,用兵法,改善兵法。”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 孙武的后人,对兵法痴迷不奇怪。 “那就将孙楚留下,放在护国军里,如何?” 她看中孙楚的不是兵法,而是他赚钱的能力和渠道。 祁宴舟没意见,“阿棠,你先休息,我带他去找韩冲。” 叶初棠提醒道:“孙楚伤得很重,得先剔除腐肉,再包扎。明早启程后,我得去药铺一趟,给你的姐夫和孙楚抓药,你和韩冲说一声。” “好,很晚了,你快睡吧。” *** 一刻钟前,京城。 正在休息的钦天监解羿觉得有大事发生,立刻惊醒。 他立刻出门,夜观星象。 突然,北方亮起一颗新星,可与弦月争辉。 一闪即逝。 “将星现世,主七杀,掌生死大权。” 说完,解羿看向秦家的方向,眉眼间藏着浅笑。 “徒儿,离开京城的你,看到了吗?” 他回到房内写折子,叫来弟子,让他将折子立刻呈给皇帝。 帝星一事,他瞒了下来。 将星不伤大局,自然得告诉皇帝。 折子很快就落到了德公公手里。 德公公看着“将星现世,在北”几个字时,剑眉微蹙。 “怎么偏偏是北?” 西北也是北,他可不想祁宴舟是将星! 想到这,他叫来贴身伺候太监的双喜,将折子递给他。 “去查这个将星。” 话音刚落,德公公的另一个心腹太监小竹子就冲进了灯火通明的寝殿。 “大监,凉州城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折,被护龙卫亲自呈到了皇上面前。” PS:好久没求打赏啦,今天跪求一波,爱你们,?( ′???` )比心 第210章 让太子背黑锅 德公公看着气喘吁吁的小竹子,阴柔的眉眼尽显冷厉。 “八百里加急的折子,是谁写的?” 问这话的时候,他已经猜到曹亮出事了。 不然折子一定会先到他的手上! 小竹子喘着粗气摇头,“奴才不知,折子是信差送到宫门口后,由护龙卫统领韩良拿走,呈到了皇上面前。” 也就是说,折子是韩冲特意交代给韩良的。 想到这,德公公坐不住了。 他拿走双喜手里的折子,说道:“一定要将将星找出来!” 说完,他就去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之前被叶初棠的毒马蜂蛰了,毒还没彻底解掉,身体一直不太好,每日昏睡的时间很长。 只有在服用善存真人的丹药后,他的精神才会好一些。 韩良拿着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来寝殿时,已经是丑时。 皇帝睡得正香,他被殿外侍候的太监拦住。 “韩统领,皇上在休息,不论你有什么事,都留在明日汇报吧。” 皇帝中毒后,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心就会打罚宫人,他可不想遭受无妄之灾。 韩良知道叫醒皇帝会被责骂。 但奏折里的内容关乎国运,必须拿给皇帝看。 他一掌劈晕太监,进了寝殿,点燃了所有宫灯。 寝殿亮如白昼,睡梦中的皇帝不悦地蹙眉。 “皇上,臣有要事禀告!” 韩良掷地有声,将皇帝吵醒。 皇帝没有睁开双眸,烦躁地怒吼,“来人,拉出去砍了!” 扰他清梦,该死! 韩良立刻跪在龙榻前,双手呈上奏折。 “皇上,这是凉州刺史的八百里奏折,祁家要反。” 最后四个字落入皇帝耳里时,他立刻惊坐起身。 枯瘦的手拨开明黄的床幔,拿走奏折。 韩良为了让皇帝看得清楚一些,将靠近床头的一侧床幔拉起。 然后看到了皇帝因愤怒而狰狞的脸。 “放肆,竟然敢威胁朕!” “不灭了祁家,朕枉为一国之君!” 说完,他将奏折用力砸到地上,气得吐出一口血。 韩良吓坏了,连忙朝外喊道:“传太医!” 话音刚落,德公公就进了寝殿。 “发生了何事?” 韩良捡起地上的奏折,递给德公公。 “这是凉州刺史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请大监过目。” 德公公蹙眉,接过奏折。 “刺史?凉州不是由知州做主吗?” “大监看完奏折,就知道现在的凉州城为何由刺史作主。” 韩良刚说完,皇帝就擦掉嘴角的血迹,怒视德公公。 “密旨是你写给凉州知州的?” 他气祁家威胁他要谋反,更气德公公假传圣旨! 德公公没有理会盛怒的皇帝,铁青着脸看完了奏折。 他将奏折砸在韩良的头上。 “韩冲带着一百护龙卫叛变,你该当何罪?” 奏折的外皮坚硬,棱角砸破了韩良的头,鲜血滴落在墨色的金砖上。 “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他从没想过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护龙卫副统领,会背叛皇室。 但看完奏折后,他能理解韩冲的决定。 护龙卫虽然因皇室而存在,但主要任务是保家国安宁。 当皇权变成残害忠良和百姓的工具,护龙卫叛变就成了情有可原。 韩良低垂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德公公抬脚朝他踹去,却被皇帝厉声阻止。 “住手,朕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但德公公并没有收回脚。 韩良听命于皇帝,立刻侧身避开了德公公的脚。 德公公踹空后,脸色很是难看。 但他清楚自己打不过护龙卫的统领,没有和韩良硬刚。 他收回脚,将钦天监的奏折扔给皇帝。 “皇上,看看解大人连夜送来的奏折吧。” 皇帝对德公公藐视皇权的行为很不满,但想到还得靠他拿善存真人的金丹,只能忍下来。 他拿起奏折,打开。 看到“将星现世,在北”,他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将星现,乱世临,国将灭。” 这是很早就流传的一句话,每一次都应验了。 赵家夺江山时,将星就出现过。 所以皇帝对将星的恐惧,要大于祁家。 德公公看着脸色惨白的皇帝,说道:“皇上,祁家留不得,所以我才会让凉州知州拼尽全力对付祁家,可惜护龙卫叛变,功败垂成。” 皇帝知道德公公没有做错。 只要有对付祁家的机会,他也不会错过。 但德公公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假传圣旨,让他心里膈应。 “狗奴才,朕的私印是你能随意用的?” 德公公对皇帝的辱骂并不在意,笑说道:“皇上息怒,奴才这么做,也是为您好。” 皇帝气得将手里的奏折砸到德公公脚边。 “为朕好?你将事情办砸了,所有人都在说朕谗害忠良,骂朕是昏君!” 说完,皇帝想起了一件事,脸色越发的难看。 “密旨上的笔迹是怎么回事?” 德公公坦然地说道:“奴才找人临摹了皇上的字迹,分毫不差。” “你大胆!” “皇上,奴才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说!” “若事成了,皇上的心病也就除了,若事败了,皇上就能将责任推出去。” 皇帝冷笑一声,“字迹是朕的,私印是朕的,朕要怎么转嫁责任?” “世人皆知,皇上病重,久未上朝,目前由太子监国。” 德公公点到即止,皇帝却懂了他的意思。 死道友不死贫道,让太子背锅! 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他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 等诛杀祁家的事解决后,他再另立储君,与二皇子形成抗衡之势就好。 想明白之后,皇帝的心情好了很多,看德公公也顺眼了。 “明日早朝,你将模仿朕字迹的人带去金銮殿,让他当众写下密旨的内容,然后凌迟处死!” 必须杀了临摹字迹的人,他才能安心。 “奴才领命。” 德公公恭敬地说完,问道:“皇上,祁家敢说出谋逆的话,您打算如何处理?” 说到这个,皇帝的怒气又回来了。 “祁家胆大包天,竟然敢威胁朕,留他不得!” 韩良连忙安抚皇帝。 “皇上,祁家虽然早就交出了兵权,但他们依旧能号令部分祁家军。 祁宴舟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军功,暗地里肯定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如今百姓都站在祁家那边,若逼得祁家谋反,皇位危矣。” 兔子急了还咬人,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德公公附和道:“皇上,韩统领言之有理,如今祁家颇得民心,又抓住了太子要灭祁家的把柄,不宜继续动手。” 他可不想祁家谋反,天下大乱! 皇帝不想留着祁家当祸患,也不想逼得祁家谋反。 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脸色难看。 “你们觉得什么时候是对祁家动手的好时机?” 祁家人多活一天,他就多难受一天! 德公公没有立刻回答皇帝,眼眸微眯,看向韩良。 护龙卫已经不可靠,得防着点。 韩良思索片刻后,说道:“皇上,微臣觉得等祁家进入北地,落大雪封路之时,才是下手的好时机。” 那时候,交通闭塞,消息难以传出,祁家人死了也没人知道。 皇帝看向德公公,“你怎么看?” 德公公觉得韩良的主意不错,但还不够好。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韩统领说得不错,皇上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他想起了叛变的叶初棠。 “皇上,叶初棠很可能已经解了断筋散的毒,她会不会也能解祁宴舟的火毒?” 这话一出,皇帝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 “这还真说不准!” 是他大意了。 没想到一个小女子,竟然成了最大的变数! “朕可以先不动祁家,但叶初棠必须死!” 只要她死了,祁宴舟也活不了多久。 德公公看向韩良,“韩大人觉得派谁去杀叶初棠合适?” 韩良知道德公公是在试探他。 他实话实说,“如今,护龙卫会保护祁家人,想要杀叶初棠并不容易,等到了定州,或许有机会再次对付祁家。” 赵明旭一家被幽禁在定州。 到时候就算计划失败,也能让赵明旭背锅。 皇帝也觉得适合在定州对祁家动手。 “那就暂时放过祁家。” 说完,他就累得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他的身体本就没恢复,之前气得吐了血,更糟了。 好在太医来了。 德公公对韩良说道:“韩统领先下去吧。” 韩良向皇帝行礼,“微臣告退!” 他离开后,太医给皇帝诊治。 德公公还有事没说完,没有离开,在一旁候着。 太医给皇帝把脉施针。 “皇上急火攻心,需要多休息,并服用一些降火安神的药。” 说完,他开了一个药方,递给皇帝的贴身太监。 “送去太医院,让药童熬好药后端过来。” 太监药方离开没多久,皇帝的针灸也结束了。 德公公将太医打发走后,对皇帝说道:“皇上,奴才有一办法,能让祁家有死无生。” 皇帝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 “你快说,什么办法?” 德公公对留在寝殿伺候的宫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将门带上。” 宫人鱼贯而出,寝殿的门被关上。 他看着一脸急迫的皇帝,吐出两个字。 “瘟疫。” 皇帝没有听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详细说一说。” “江南的瘟疫虽然已经控制住了,但还没有杜绝,只要将一染病之人,以流民的身份送到流放队伍必经的城镇,制造一座死城,就能将祁家人困死在里面。” 用一个城镇的百姓,换祁家满门,值! 皇帝的双眸浮现亮光,“这个主意不错,只要做得隐蔽,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朕的头上。” 刚说完,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叶初棠的医术高,瘟疫怕是困不住她。” 德公公笑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没有药,叶初棠的医术再高也没用。到时候再加点鼠疫和天花,保证让她有进无出!” 皇帝的脸上浮现担忧,“这办法是不错,但会不会有隐患?” 瘟疫、鼠疫加天花,太毒了,若是蔓延开,整个北辰国都会出事。 德公公的笑容越发邪恶,“不会,到时候直接焚城!” “让太子去办,将功折罪。” 皇帝之所以这么决定,是担心事迹败露,好让太子背锅。 “奴才遵命。” 德公公说完,看向皇帝手里的奏折。 “皇上,将星现世一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他并不知道曹亮抓了无极宗的人。 曹亮原本打算拿到兵器图纸和财宝之后,再向德公公邀功。 结果他死了,秘密被带进了棺材。 皇帝对将星十分忌惮,恶狠狠地说道:“将人找出来,杀了!” 德公公也想这么做,但如今没有半点线索,很难找人。 “皇上,找人可以,但得带上钦天监!” 钦天监观天下事,会占卜,找人更容易。 “行,你来安排,下去吧。” 皇帝说完,精神变得萎靡,闭上眼睛休息。 德公公离开皇帝的寝殿,去找解羿。 和他说了去寻将星的事。 解羿直接拒绝。 “大监,我身为钦天监,不宜离开皇城去寻找将星,我的弟子可以代劳。” 德公公冷哼,“你的那些废物弟子,本监可看不上!” 将星事关重大,不可出一点意外! “这是皇命,不得违抗!” 解羿轻叹一声,朝皇帝寝殿的方向行了一礼。 “臣遵命!”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离开皇城,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解大人赶紧收拾一下,天亮之后,皇上的影卫会来接大人。” 影卫和护龙卫不同,他们是皇帝的死士,绝不背叛。 “好,下官马上收拾。” “钦天监的事,你要交代好,可别出错,影响国运。” “下官明白。” 德公公离开后,解羿就将五个弟子叫到跟前。 “为师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勤观星象,盯紧浑天仪。” “是,师父!” “不论出什么事,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懂吗?” “徒儿遵命!” 钦天监的琐事很多,解羿花了一个时辰,交代完所有细节。 当他去收拾行囊的时候,早朝开始了。 第211章 孙楚的实力 卯时。 文武百官都上朝了,监国的太子和辅政的德公公却没出现。 大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没听说今日不上朝啊?怎么德公公和太子都没来?” “太子肯定来了,他的车驾还在宫门口呢!”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昨晚有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送进了宫。” “这事我也知道,凌晨送进宫的奏折肯定不简单。” 当百官讨论究竟是怎么样的奏折,让德公公和太子没能及时上朝时。 御书房的太子愤怒地将茶盏砸到了地上。 “如果本宫承认要灭祁家,这辈子就完了!” 德公公看着盛怒的太子,面白无须的脸透着阴邪。 “太子,这是皇上的意思,你要抗旨吗?” 太子当然不敢抗旨。 但他若是承认要诛杀祁家满门,不仅诸君之位保不住,还可能会像皇叔一样被幽禁起来。 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为什么一定是我?随便推个人出来背锅不行吗?” 父皇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德公公将染血的奏折递给太子,“你是正在监国的储君,没人比你更合适。” 太子看完奏折,脸色煞白。 如今,皇家要灭祁家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唯有他这个储君替父皇顶罪,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手里的奏折掉落在地,太子也随之瘫坐在地上。 “我若替皇上背锅,会是什么结果?” 德公公看着一脸颓败的太子,实话实说。 “废储,另立府邸,幽禁。” “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你舍得死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太子脸上的血色尽褪。 他当然舍不得。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逆风翻盘! 德公公见太子已经接受事实,给他说了一个好消息。 “太子,皇上知道你委屈,所以给了你安排了一个翻身的机会。” 这话让太子的双眸浮现贪婪的亮光。 “什么机会?” “当你被幽禁之后,帮皇上做一件事。” 德公公将利用流民散播瘟疫,将流放队伍困死在城镇,并焚城的计划,详细地说了。 “太子,你先暗中完成投毒,再以戴罪之身请命,冒险前往瘟疫之地,阻止瘟疫扩散,进而立功解除幽禁,皇位依旧是你的。” 太子知道这个计划很危险,也不可能让他拿回储君之位。 但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同意。 他提出条件,“我可以替父皇认下诛杀祁家一事,条件是一万禁军的兵权。” 德公公眼眸微眯,冷冷地看着太子。 “太子知道要兵权意味着什么吗?” 太子豁出去了,嘲弄地勾起唇角,冷哼一声。 “储君之位难道不值一万兵权?父皇若不答应,我就算死,也不会承认假传圣旨!” 有了兵权,他才有争一争的机会, 德公公见太子突然长了脑子,点头同意。 “行,一万兵权给你。” “本宫要父皇亲口承认,以圣旨为证,永不收回!” 听到这话,德公公带太子去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再次被吵醒,气得想杀人。 知道太子的条件后,他因心中有愧,也为了安抚皇后娘家,立刻写圣旨,给了太子一万的禁军兵权。 “承宇,兵权一事,不能公开。” 不然百姓会怀疑太子认罪,别有内情。 太子拿着明黄的圣旨,点头,“父皇放心,孩子知道轻重。” 他要兵权,一是为逼宫做准备,二是告诉他那些兄弟,父皇并没有放弃他! 皇帝疲倦地甩甩手,“上早朝去吧。” 太子合上圣旨的时候,突然发现国玺的印章不对劲。 他仔细看过之后,愤怒地将圣旨砸在地上。 “父皇,你不想给兵权可以直说,没必要给儿臣一份假圣旨!” 刚准备躺下的皇帝怒吼,“你胡说什么?” 刚吼完,他就明白太子为什么说圣旨是假的。 他将殿内的宫人打发走。 “承宇,国玺早就被‘鬼盗’偷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太子炸得外焦里嫩。 “父皇……” “承宇,焚城灭祁家的时候,是抓‘鬼盗’的最好时机,你若能找回国玺,皇位就是你的。” 太子自然知道“鬼盗”随着祁家往西北去了。 想到“鬼盗”的神通广大,他对拿回国玺没有丝毫信心。 但没必要说出来,先拿到兵权再说。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尽力。” 说完,他捡起圣旨,和德公公一起离开,去了金銮殿。 已经卯时过半,文武百官等得很是不耐烦。 好不容易等到太子和德公公临朝,连忙下跪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大监!” 话音刚落,太子就面朝百官跪了下来。 “本宫有罪!” *** 当太子替德公公担下假传圣旨,残害忠良的罪名,被贬为庶人,幽禁在府邸的时候。 流放的队伍正要离开凉州城。 全城的百姓都来送行,场面壮观又热情,耽搁了一些时间。 护国军被塞了不少吃食,几辆板车满满当当的。 宋景宁带着崔云琛和崔舒月等在城门口。 他知道叶初棠不缺吃食,便送了一些难寻的瓜果。 “祁夫人一路平安,天山郡见。” 叶初棠送了一些日常用药和毒药给宋景宁。 “这些瓶瓶罐罐,希望你不会用上。” 祁宴舟对着百姓挥手。 “都回去吧!” 韩冲顶替了吴成刚的职位,成了流放队伍的领头人。 “出发!”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一行人离开凉州城。 因有陈家的加入,队伍壮大了一些。 祁卿玉买了板车和驴,用来拉受了腿伤的陈少平,以及两个孩子。 陈韦明见自己头发花白的母亲走路受罪,盯上了板车。 “卿玉,你祖母身子骨不好,让她老人家坐会车。” “爹,板车没有空位了,要不您将被褥背上,腾地方给祖母坐?” 祁卿玉的板车上拉了一个大人两个孩子,以及二房的东西,已经满了。 别说多拉一个人,就是多放一件物品,都很难。 而陈家人不仅要背自己的行李,还分摊了流放路上所用到的东西。 可以说,除了陈老夫人,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 才走了出城这一段路,他们就累得气喘吁吁。 陈韦明背了一口大铁锅,背不了被褥。 “算了!” 祁卿玉没理会愤怒的陈韦明,专心地赶车。 当天色大亮时,陈韦明发现了躺在官差的板车上的孙楚。 他的脸上浮现疑惑。 这不是曹大人抓回来,关在密室的人吗? 怎么被带着流放了? 陈韦明并不知道孙楚的身份,只知道他很有钱,武功也很高。 难道祁宴舟带走这人,是在为造反做准备? 想到这,他觉得该替陈家谋后路了。 是归顺祁家? 还是心向赵家? 当陈韦明决定先观望一段时间时,叶初棠的视线落在孙楚身上。 孙楚已经被清理干净,虽然瘦得只剩皮包骨,却能看出骨相不错,是个美男子。 他因伤得太重,昏睡了过去,苍白的脸色透着一股死气。 祁宴舟见叶初棠盯着孙楚,问道:“阿棠,你好像很在意孙楚?” 他没有吃醋,只是有些好奇。 叶初棠收回视线,坦然地对上祁宴舟的双眸,唇角上扬。 “他说他能让我走上人生巅峰,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孙楚想让你当女帝?” “不是,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让皇权俯首称臣。” 祁宴舟看着叶初棠璀璨灼人的双眸,觉得她定能说到做到。 “你想要的,我定会帮你达成。” “我们一起努力,当逍遥自在的人上人!” 叶初棠说完,好奇地问道:“孙楚怎么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祁宴舟解释道:“是龟息功。” 龟息功不仅能让人假死,还能在受伤后,将身体的消耗降到最低,加速恢复。 一个月才能好的伤,用了龟息功后,最多十天就能痊愈。 但用龟息功疗伤有很大的弊端。 若遇背叛或仇家,毫无还手的能力,必死无疑。 叶初棠听完祁宴舟的解释,有点想学。 “你会吗?” “会,若阿棠想学,等到了天山郡,我教你。” 叶初棠怀着孕,不能练龟息功,不然胎儿会窒息。 她当然明白这点,点了点头。 “出了昨日的事后,皇帝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吧?” 祁宴舟从板车的果篮里拿出一串洗好的葡萄,递给叶初棠。 “不出意外的话,在到定州之前,都会安安稳稳。” “从凉州到定州,需要多久?” “最少一个月。” 定州离凉州的距离,是凉州离京城距离的两倍远。 但用的时间却不止两倍。 因为越往北走,山路越多,就算行进的速度不变,也得一个月。 若路上遇到意外,所用的时间就更多了。 叶初棠笑着道:“狗皇帝能消停一个月也挺好。” *** 果然如祁宴舟所说,接下来的一路没再出什么变故。 就连山匪都没遇到一波。 陈家人将脚走出血泡,哀嚎了几日后,逐渐消停。 孙楚每日都会醒来半个时辰,吃饭换药。 他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骨瘦如柴的身体也有了肉感。 半个多月后。 流放的队伍到了凉州和定州之间的并州。 这时,皇家要灭祁家满门的流言,已经传得举国皆知。 而祁家对谋反一事的态度,也流传开来。 百姓们虽然不希望内乱,但心里都希望祁家能反,推翻赵家的暴政。 所以,流放的队伍进了并州城后,百姓很是热情。 当然,热情只针对祁家。 “祁公子,这是俺家存的鸡蛋,快收下!” “我在酒楼定了一桌饭菜,稍后就送去驿站。” “这是我家种的桃子,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可甜了。”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这毛皮褂子能御寒。” 支持祁家的百姓,都将自己家最好的东西往外送。 叶初棠选择性地收了几样,并付了相应的银子。 一行人去驿站。 州郡的驿站很大,容纳一百多人完全足够。 房间虽然不够多,但挤一挤也能住下。 当然,住房间得花钱。 若不想花钱,可以去住马厩,或者在院里打地铺。 叶家人就快身无分文了,选择打地铺,吃免费的黑面窝窝和咸菜。 陈家被抄得彻底,除了被打过招呼的祁卿玉之外,都是穷光蛋。 一路走来,祁卿玉无数次想分家,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陈少平的腿好了不少,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地,但不能走太久。 两夫妻为人正派,不想一家人背负不孝的名声,对陈家人多有容忍。 所以,订房间的时候,祁卿玉订了两间最差的房。 给老夫人留了一间 至于吃食,只有老夫人和陈韦明夫妻能打秋风。 其他人吃官差发放的免费食物。 赵家的钱虽然不多了,但住房和吃饭还是有保障的。 叶初棠钱多,订了四间最好的房。 祁家人占三间,孙楚一间。 孙楚的伤已经结痂,以他恢复的速度,再有半个月就能痊愈。 当四家人安顿下来后,吴成刚带着文书去知州府报备。 韩冲说道:“各家可以派了一人去城里采买所需的东西。” 孙楚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我也要去!” 他在定州有产业,想去拿点银票用用,不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韩冲的视线落在祁宴舟身上,待他点头后,同意了。 “可以,半个时辰,快去快回。” 叶初棠自然不会放过逛街采买的机会,和孙楚一起出门。 孙楚的命是叶初棠救的。 出了驿站后,他大方地说道:“并州最大的赌坊是我的,一年营收超三十万两,送你了,当作你给我治伤的诊金。” 说完,他带着叶初棠去了千金赌坊,让掌柜认人。 离赌坊老远,叶初棠就看到了仿版的澳门赌场。 孙楚将赌博文化发展得很好。 一楼赌博。 骰子、牌九、扑克、轮盘、双色球…… 二楼休闲。 表演、按摩、魔术、购物、拍卖等。 三楼餐饮。 各大菜系应有尽有,还有炸鸡啤酒,汉堡可乐等。 四楼客栈。 单间、标间、大床房、各种特色房,以及特殊服务。 孙楚介绍完后,十分自豪地看向叶初棠。 “不少州郡都有我的千金赌坊,这叫全国连锁,产业垄断,我厉害吧?” 第212章 千金赌坊易主 叶初棠看着孩子心性的孙楚,竖起大拇指。 “很厉害,无极宗避世而居,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玩意的?” 孙楚的脸僵了一瞬,抬起手,用食指在脑袋旁转圈。 他打着哈哈说道:“可能我有经商之才。” 叶初棠看着心虚的孙楚,又问:“你说你富可敌国,应该不只做赌坊的生意吧?” 孙楚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他洋洋自得地说道:“当然,吃喝玩乐,都是我敛财的渠道。” 可惜他文采不行,也不懂中医,还找不到职业经理人,做不了教育和医疗。 错失了这两个最赚钱的行业! 想到这,他说道:“我将这些年赚的银子和产业都给你,你给我解药,放我自由好不好?” 钱没了可以再赚。 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太不爽了! 叶初棠睨了孙楚一眼,问道:“拿了你的产业,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孙楚:“……” 完犊子。 之前为了逃离地牢,口气有点大了。 他扯住一抹僵硬的笑,说出的话没了底气。 “成为北辰国的首富,不就是走上人生巅峰?” 叶初棠伸出手指晃了晃。 “我外祖家曾是江南首富,皇帝一句话就倾家荡产,什么都没了。” “一方首富可比不过全国首富!” “财富再多,也敌不过官府的千军万马,不然你也不会被抓,不是吗?” 孙楚被揭了短,尴尬地轻咳一声。 “这倒是,想要立于不败之地,财权缺一不可。” 说完,他小声问道:“所以,祁家要谋反,你要母仪天下?” 叶初棠看着人声鼎沸的赌场,粉唇翕动。 “你觉得现在的北辰国,谁站在了万人之上?” 孙楚下意识就想说“皇帝”。 可当这两个字滑到嘴边时,他却改了口。 “德公公。” 整个北辰国,除了死不承认的皇家,所有人都知道宦官当权。 “祁夫人想变成德公公那样的存在?” 叶初棠坦然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只要楚公子乖乖听话,帮我走上人生巅峰,我就给你解药,放你离开。” 孙楚并不介意帮叶初棠赚钱,但他不愿意卷入权谋争斗。 “那个……” “你若拒绝,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毒药的控制。” 威胁的话,成功让孙楚将拒绝的话咽下。 “掌柜在后院,我们过去吧。” 后院分为三部分。 厨房,办公区,以及宿舍。 叶初棠看完后,越发觉得将孙楚留在身边是正确的。 他已经实践出了适合古代的商业模式,与他合作,赚钱更容易。 掌柜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看到孙楚的一瞬间,哭得稀里哗啦。 “主子,你这一年去哪了?” 孙楚回想着悲惨的一年,脸色难看地摆了摆手。 “不提也罢。” 抬手时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掌柜连忙擦掉眼泪,关切地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受了点伤,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叶初棠,这家赌坊以后就是她的了。” 掌柜知道叶初棠是谁,立刻单膝跪下,向她行礼。 “属下吴奎,见过主子。” 他的命是孙楚救的。 孙楚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听命行事。 叶初棠没想到掌柜会直接认主,对孙楚驭下的能力高看了一眼。 “起来吧,赌坊的赢利如何?” 吴奎起身说道:“千金赌坊每日的流水是两万两左右,刨除所有开销,纯利润接近一千两。” 虽然盈利比很低,但价格公道,服务又好,使得生意很稳定。 一年算下来,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叶初棠并不觉得钱少,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赌坊鱼龙混杂,是收集情报的绝佳之所,以后利用起来。” 吴奎恭敬地说道:“主子,属下一直都有收集情报。” 只不过孙楚是江湖人,对情报不感兴趣,虽有收集,但从未用过。 “掌柜的,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用赌坊的赢利,暗中帮我做两件事。” “主子请吩咐。” “买粮草和御寒的衣物,越多越好。” 吴奎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了孙楚一眼。 孙楚瞪眼,“你看我做什么,祁夫人是你现在的主子,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吴奎向叶初棠行了一礼,“属下遵命。” 叶初棠看向孙楚,“将情报网建立起来,若有和民生以及家国相关的大事,让你的人及时汇报给你。” 这对孙楚来说,不过是写几封信的事。 他一口答应下来,“行。” 已上贼车,想要保住小命,就得听叶初棠的话。 离开赌坊前,叶初棠叮嘱吴奎。 “将购买的粮草和衣物,暗中送往天山郡,在落大雪之前,多送一些。” “是,主子,属下以后如何与主子联系?” “直接和楚公子联系。” 吴奎见孙楚没有反对,立刻应下。 “属下遵命。” 叶初棠和孙楚离开赌坊。 “我去采买东西,你去忙你的,一会在并州最大的酒楼会合。” 她知道孙楚在并州还有别的产业。 消失一年的他,得去所有产业转转,以免手下的人生异心。 “行,一会见。” 孙楚说完就走了。 他得去看看他的客栈、酒坊和酒楼,盘盘账。 叶初棠其实没什么要买的,百姓送的那些东西,暂时够用了。 她主要是去当铺,将之前收的一些首饰,换成银子。 在贫瘠的北地,银子可比珠宝好用。 她找了无人的地方,换了身装扮。 叶初棠将并州的当铺都跑遍了,换了差不多三万两的银票加银子。 当完东西,她换回了衣裳。 沿街买了一些零嘴,以及日常的生活用品。 到望归楼的时候,孙楚已经在了。 望归楼是万能宗的产业,也是孙楚一直想要回家的念想。 京城以北的所有州郡,都有一个望归楼。 孙楚对叶初棠笑着道:“这酒楼是我的,很多菜品你绝对没吃过,快进去尝尝。” 叶初棠的脸上浮现期盼,大步进了望归楼。 好久没吃现代的菜,有些想念。 可当她看到桌上的菜,失望地摇了摇头。 菜名没问题,但做出的菜却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古代的蔬菜不像现代那么丰富,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 好在味道还不错,也有些神似。 叶初棠怀孕后有些忌口,吃的并不是很多。 吃完后,孙楚让酒楼往驿站送了十一桌上好的菜。 护国军十桌,祁家一桌。 两人在回驿站的路上,又买了一些东西,双手都拎满了。 路过米铺时,遇到百姓闹事。 第213章 大旱即将来临 “你这的大米一天一个价,还让不让人活了?” “早上八文,这会就十文了,再涨下去,谁买得起啊!” “最近这米价是怎么回事?官府不管的吗?” 掌柜见门口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不耐烦地驱逐闹事的百姓。 “不买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叶初棠顿住脚步,看向米铺门口挂着的木牌。 上面写着今日的米价。 她之前买过大米,在物价最贵的京城,一斗米也才五文钱。 如今一个州郡的米价竟然是京城的两倍,不对劲。 叶初棠拎着东西走到米铺门口,问道:“掌柜的,这米价为何涨得如此厉害?” 从凉州到并州,流放队伍走的几乎都是山路。 偶尔去镇上补给,米价也没超过五文。 如今在州郡这种有商会监管的地方,米价突然涨了一倍,肯定事出有因。 掌柜不认识叶初棠,被她的美貌黏住了视线。 他脸上的愠怒被笑容取代,解释道。 “立夏之后,一直没有下雨,加上天气炎热,河道枯竭,稻田已经没有水灌溉了,今年的庄稼很可能颗粒无收,米价自然就上涨了。” 河流水位下降的事,叶初棠早就注意到了。 但她从来没有种过地,自然也就没往农田灌溉方面想。 如今听了米铺掌柜的话,她微微蹙眉。 “前几年,北辰国风调雨顺,有足够多的储备粮,就算今年会闹旱灾,米价也不该涨得这么厉害。” 来买米的百姓纷纷附和。 “就是啊,这米价也涨得太过分了!” “肯定是你们几家米铺合谋,故意抬高米价。” “若不将米价降下来,我们就去报官!” 米铺的掌柜对百姓可没有好脸色,立刻怒目而视。 “去告,赶紧去告!” 叶初棠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 “这米价是官府同意的?” 掌柜昂着头,一脸倨傲,“这是自然,我也是小老百姓,可不敢哄抬米价。” 说完,他看向一脸愤怒的百姓。 “这米价怕是还得涨,想买就抓紧,不然以后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这话一出,百姓的脸色就变了,面面相觑。 若真遇到大旱年,米价不仅涨得厉害,还会限量供应。 有人忍不住了,立刻表示要买。 一人开口,其他人不甘落后,争相购买。 叶初棠看着哄抢大米的百姓,猜到是皇帝让各地官府借着大旱的名义,抬高米价,借机敛财,给虚空的国库创收。 真卑鄙! 当然,她不认为是自己搬空了国库,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毕竟国库早已空虚,就算她不动手,狗皇帝也会打百姓的主意。 孙楚见叶初棠脸上不好,宽慰道:“你管不了天下百姓,走吧。” 叶初棠勾起唇角,“谁说我管不了!” 说完,她转身朝千金赌坊走去。 孙楚立刻跟上,着急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叶初棠没有回答孙楚。 到了千金赌坊后,她找到掌柜吴奎,说道:“米价太贵,别买了。” 她可不想当冤大头,往狗皇帝的口袋里送钱。 吴奎应下,“是,主子。” “备一些物价正常且低,能果腹的干货。” “属下遵命!” 叶初棠交代完,和孙楚一起回了驿站。 望归楼已经将饭菜送来了,满驿站都是香味。 祁宴舟接过叶初棠手里的东西,问道:“回来得这么晚,没出什么事吧?” “有事,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聊。” “好,你先回房休息一会。” 听到“休息”二字,孙楚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我有点累,去睡了,有事叫我。” 叶初棠订的房间在二楼。 她和孙楚一起上楼。 到了房间门口,叶初棠好奇地问道:“孙公子武功高强,人也精明,是怎么被曹亮发现身份,并抓住的?” 孙楚想到被抓的过程,尴尬地挠了挠头。 “美色误人。” 说完,他就没脸见人一般,快速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初棠笑着道:“吃一堑长一智就行,没什么可丢脸的。” 说完,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没多久,祁宴舟就推门进来了。 他脚步急切,语速很快,“阿棠,出什么事了?” 叶初棠坐起身,靠在床头说道:“皇帝借干旱一事,大涨米价。” 祁宴舟见不是叶初棠有事,提着的心往回落。 “朝廷没银子了,连俸禄都快发不出来,就算不干旱,物价也会涨。” 用查抄贪官和奸商的家产来弥补国库的空虚,可谓杯水车薪。 皇帝自然而然就将主意打到百姓头上了。 叶初棠漂亮的凤眸微眯。 “所以,我要掌控北辰国的经济命脉,将物价捏在自己手里!” 当她的手里有足够多的物资供给百姓,皇帝就不能用经济来控制百姓了。 祁宴舟在床榻边坐下,握住叶初棠的手。 “如今,我得百姓拥护,手里也有一些存粮,可以联合商贾,将粮食的价格往下压。”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囤积的粮食是留着急用的,不宜动。 她反握住祁宴舟的手,摇了摇头。 “你手里的粮食有限,就算能将价格压下来,也只是一时的,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阿棠,你有办法解决物价上涨?” 叶初棠点了点头,“有办法,但需要你帮忙。” “你说。” “各地的粮食,大部分都在官家手里,其次是粮商,如今,官家提出涨价,粮商乐见其成,只要打破他们的联盟,就能让粮价降下来。” 祁宴舟问道:“要挟粮商,逼他们降价?” 这个办法虽然奏效快,但也只是一时的,毕竟粮商手里的粮食有限。 只要干旱的问题不解决,等到官方放粮的时候,粮食的价格还是会涨起来。 但天灾无法解决。 所以,在他看来,只要皇帝不松口,粮食涨价的问题就无解。 叶初棠见祁宴舟剑眉微蹙,猜到了他的担忧。 她俏皮地眨眨眼,笑着道:“你忘了,国玺在‘鬼盗’手上。” 第214章 给官府假传圣旨 祁宴舟听到“国玺”二字,就知道叶初棠打的什么主意了。 “假传圣旨给官府,让其正常出售粮食,以彰显粮商的贪婪,皇帝的仁善,是个好主意。” 如此一来,粮商会觉得自己被官家背刺。 心里有了膈应,就不会一条心了。 以后官府再乱调物价,商户就算听命,也会阳奉阴违。 叶初棠笑着点头,“对,假传圣旨!” 国玺被盗,有损君王威名,皇帝肯定不会公之于众。 再加上降低粮价于他的名声有利,他就算不乐意,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等谋反的时机成熟,她再抖出国玺早就被盗的事实,将好名声拿回来! “我一会就写圣旨,写完之后你让手下快马加鞭送往各地。” 祁宴舟点头,“我去拿笔墨纸砚。” 叶初棠叫住祁宴舟。 “阿舟,你觉得是用普通的纸好,还是御用的纸好?” 用普通纸,后期反转的时候更有说服力;用御用纸,官府收到后不会质疑。 祁宴舟不答反问,“阿棠,你有御用的纸?” 叶初棠一脸坦然地回答,“‘鬼盗’手里应该有吧。” 祁宴舟没有多问,权衡利弊之后,做出决定。 “用好点的纸就行,各地官府虽然会质疑,但有国玺的印章在,也会听命行事。” “要不要写一张皇榜,贴在京城显眼的位置?” 反正已经和狗皇帝撕破脸了,贴脸开大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有了皇榜,就能让各地的官员信服。 祁宴舟觉得贴皇榜的主意不错。 “要写,你先准备,我去拿笔墨纸砚。”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说的准备,是让她和“鬼盗”沟通,拿国玺。 等男人离开,她确定没人监视后,从空间拿出国玺。 四四方方的和田玉上,雕着一条盘旋的龙。 栩栩如生,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沾染着已经干掉的红泥。 祁宴舟拿着笔墨纸砚回来时,叶初棠坐在桌边,把玩国玺。 他将木盒放在桌上,说道:“阿棠,我写,你盖印章。” 叶初棠挑眉,“你能模仿出皇帝的字迹?” “当然,别无二致。” 他的书法造诣虽然不及叶初棠,但在临摹这块,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你知道皇帝所想,以及行文风格,你写很合适。” 两人分工合作,祁宴舟写圣旨,叶初棠盖国玺印章。 很快,十多份圣旨就写好了。 然后是皇榜。 写完之后,祁宴舟拿着圣旨和皇榜离开,去找南骁。 并州离京城不算远,快马加鞭三四天就到了。 叶初棠将国玺收进空间,找驿卒买了热水沐浴。 沐浴完,天彻底黑了下来。 她没有上床休息,而是拿出北辰国的江山图,铺在桌上,研究水利。 想要解决旱灾涝灾,就得疏通河道,挖塘蓄水。 祁宴舟忙完,回到房间,见叶初棠趴在桌上睡着了。 桌上的江山图做了不少标记。 有改河道的,有蓄水的,地图已经完成了一半。 他小心翼翼地将叶初棠抱起。 叶初棠在祁宴舟看门的时候就醒了,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懒得动弹。 等被抱到床上,她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眸。 “阿舟,山河图剩下的水利工程,交给你了。” 水利不是她的强项,规划起来很累。 祁宴舟在叶初棠的额头落下一吻,“好,你安心休息。” 他对北辰国的地形很熟悉,加上之前有考虑过修理河道的事,做起水利图来,可谓得心应手。 只花了半个时辰,他就完成了北辰国的水利工程图。 工程量很大,没有十年,是完不成的。 祁宴舟没有将江山图收起来,就这么放在桌上,以便叶初棠明日查阅。 他去驿站的后院冲了个凉水澡,回房抱着叶初棠入睡。 次日。 叶初棠在祁宴舟的怀里醒来。 男人的大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柔又温暖。 她刚动了动身子,磁性的嗓音就落在耳边。 “阿棠,你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宴舟虽然没怎么看到叶初棠孕吐,但她偶尔会脸色不好。 “孩子月份小,不累人,感觉还好。” “若是觉得辛苦,我就去再买一辆马车。” 叶初棠转身,抱住祁宴舟的腰身,在他的胸口处蹭了蹭。 “山路难行,马车太过颠簸,还不如走路。” 说完,她松开祁宴舟,坐起身。 “起床收拾吧,一会就该出发了。” 祁宴舟拉住叶初棠的手,问道:“有孕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爹娘说?” “瞒不住的时候再说。” 流放的一路,肯定还会遇到危险。 若敌人知道她有孕,就会将孩子当成主要攻击的目标。 她可不想双生子有危险。 祁宴舟猜到了叶初棠的担忧,赞同她的做法。 “好,先瞒着。” 说完,他松开叶初棠的手。 “我先下去点灯。” 很快,油灯的昏黄光线照亮了并不大的房间。 祁宴舟将叶初棠要穿的衣裳递给她。 等叶初棠接过的时候,他突发奇想地问道:“阿棠,你怀的会不会是双生子?” 他听说过,双生子是有血脉延续的。 叶初棠没有瞒祁宴舟。 她一边穿衣裳,一边说道:“我怀的就是双生子。” 平静的语气,说着石破天惊的话。 祁宴舟拿衣裳的手顿住,慢悠悠地转动身体,看向叶初棠。 少女的长发慵懒地披在身后,丝柔里衣随着她穿衣的动作,泛起水波般的光感。 “阿棠,你说什么?” 叶初棠看着呆呆傻傻的祁宴舟,走到他面前。 她捏着他的耳朵,凑近,重复道:“如你所想,我怀的就是双生子。” 祁宴舟的耳朵传来烫感,逐渐蔓延到心里,让他回神。 他偏头亲吻叶初棠的耳朵,说话的声音发着颤。 “阿棠,辛苦了。” 叶初棠被暧昧的气氛烫红了脸,偏头躲开祁宴舟柔软的薄唇。 “看在我怀胎辛苦的份上,生产之后,孩子由你来带。” “好,孩子我来带,月子我来伺候。” “一言为定。” 祁宴舟语气郑重,“决不食言!” 叶初棠松开他的耳朵,转身走到床头,拿起粗布褂子,穿在身上。 祁宴舟一边穿衣,一边说道:“阿棠,要不还是买辆马车吧,若是觉得颠簸,可以多垫几层。” “暂时不用,等哪天我觉得走路辛苦,再买马车也不迟。” “好,千万别逞强。” 两人商量好后,叶初棠看向桌上的江山图。 她见祁宴舟已经将水利工程图完善了,问道:“能现在就开始施工吗?” 第215章 大阳镇有瘟疫 祁宴舟来到桌旁,看着做好标记的江山图,摇头。 “这是大工程,要费不少人力财力,而百姓的死活,与皇帝无关。” 曾经国库丰盈的时候,他就提过治理河道。 皇帝不仅没同意,还将银子都拿去修道观,炼丹求长生了。 叶初棠轻扣着桌上的江山图。 “我来出钱,能修吗?” “不能,想要动这些河道,得先在官府过手续。虽说可以假传圣旨让官府听话,但涉及到钱财,必须得让自己人看着,而我目前不具备这个条件。” 河道治理是需要分段的,单单是管理的人,就需要不少。 而且还得懂水利,他手里没有太多这样属下。 “阿棠,治理河道不能急于一时,等我们到了天山郡,再做这件事。”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行,反正官府的储粮有不少,别说干旱一年,就算是三年,也不会饿死人。” 说完,她将江山图叠好,放进了装衣裳的包袱里。 两人收拾好后,下楼洗漱。 洗漱完,叶初棠顺便将后院晾晒的衣裳收了。 自从苏姨娘死后,洗衣裳的活就落在了祁静瑶身上。 她像是变了个人,沉默寡言,干活利索。 当然,从未干过粗活的她,最开始的时候,什么也做不好。 但她进步很快,只用了五天时间,就成了一个合格的“下人”。 祁静瑶除了帮祁家干活之外,都是独来独往的。 吃官差发的免费饭,打地铺自己睡。 叶初棠之前和祁静瑶有过节,只将她当劳力使唤,没有给她任何优待。 眼见着祁静瑶因营养不够而日益消瘦,她直接无视。 收拾好晾干的衣裳,韩冲喊大家吃饭。 早饭是驿站的驿卒做的,蔬菜粥、馒头和咸菜。 五文钱管饱。 叶初棠给了驿丞三十文。 高姨娘看了眼孤零零的祁静瑶,向驿丞买了三份早饭。 “瑶儿,我已经给了钱,你过来吃吧。” 祁静瑶为了尽快还清欠叶初棠的二百两,也在给高姨娘当佣人。 虽然每天只能赚三十文,但积少成多。 她想着钱已经花了,便没有和高姨娘客气。 “谢谢姨娘。” 吃完早饭,流放队伍出发。 叶思音昨晚又陪了赵青书半宿,这会腿打颤。 她想着昨夜的疯狂,摸了摸肚子。 这个月的月信还没来,很可能已经怀上了! 流放的队伍从驿站离开。 此时的天蒙蒙亮。 街上已经有商贩在售卖东西。 卖馄饨的老汉对一旁买菜的大爷说道:“陈老头,你一会卖完菜,就去西郊的粮仓买米,比米铺便宜一半,只需五文呢!” “官府的粮仓只卖五文?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若不信,一会去看看就知道了。”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啊!” 叶初棠听着两人的对话,笑看着祁宴舟。 “没想到官府的动作还挺快的。” “官府并不在意粮价是多少,反正最后都会上交国库,接到圣旨后,自然会立刻听命行事。” “皇帝刚让涨米价,紧接着又下圣旨回调价格,官府不怀疑吗?” 祁宴舟拉起叶初棠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皇帝做的荒唐事何其多,官府早就习以为常。” “这倒也是。” 叶初棠说完,看到了街边刚开门的医馆。 她靠近祁宴舟,压低声音问道:“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苗疆巫医能及时赶到吗?” 祁宴舟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 他已经许久没收到西泽的传信了。 不知道是忙着赶路,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叶初棠脸色微变,又问:“你还认识其他会蛊毒的医者吗?” “认识,但都在南疆,而且阿蛮下的蛊,一般人解不了。” 言外之意,若阿蛮不能及时赶到,他必死无疑。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叶初棠想的是,如果阿蛮不能及时赶来与祁宴舟会合,那她就用异能带他去找阿蛮。 然后用催眠和药物消除两人的记忆,保住自己的秘密。 但她攒的功德值,不足以支撑两个人跑去南疆。 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赚功德值!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因为越往西北走,走的越是山路,连人都碰不到几个。 偶尔帮了人,也就涨那么一两个功德值。 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 五日后。 流放的队伍即将离开并州地界。 一路走来,米价都是正常的,可见“圣旨”起了作用。 韩冲看了眼暗沉的天色,说道:“我们今晚在大阳镇休息,明日进定州地界。” 大家一路翻山越岭,不仅累,还吃的不好。 听到能在镇上休息一晚,都很开心。 吴成刚带着流放的文书,去和大阳镇的镇抚交涉。 镇抚欣然同意,还亲自出镇来迎。 “官爷,镇衙不大,怕是住不了这么多的人。” 韩冲看着谄媚的镇抚,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妨,地方不够,直接睡街上就行。” “辛苦各位了,快里面请。” 一行人随着镇抚进了大阳镇。 叶初棠立刻察觉到了不寻常,看向祁宴舟的时候,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镇子倒是看不出什么古怪,百姓的穿衣和行动举止都很正常,但镇子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祁宴舟走到韩冲身边,小声说道:“这镇子有问题,可能要出事。” 韩冲也有这种感觉,问道:“要撤出去吗?” “撤!” 既然察觉到了危险,那就没必要涉险。 韩冲刚要让流放队伍撤离大阳镇,街边卖布鞋的妇人突然栽倒在地。 脑袋砸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闷响。 镇抚听到动静,连忙上前将昏迷的妇人扶起,心疼地斥责道:“王大姐,我都说了,病重就别出摊!” 说完,他看向领头的吴成刚。 “大人,镇衙就在前面不远,卑职就不奉陪了,得送人去医馆。” 叶初棠看着脸色潮红的妇人,脸色微变。 “等等,她好像得的是瘟疫。” 当大家因“瘟疫”二字,吓得变了脸色时,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吱吱”的声音。 就像无数老鼠蜂拥而至。 第216章 将大阳镇围成一座死城 叶初棠立刻朝“吱吱”声的来源看去。 镇门口,一群黑色的大老鼠快速涌进镇子。 看得人头皮发麻。 街上的百姓尖叫着,有的跑进铺子,有的往里逃,场面十分混乱。 祁宴舟刚要上前去斩杀老鼠,就被叶初棠拉住。 “这些老鼠很可能会携带鼠疫,不能杀。” 大白天出现成批的老鼠,绝对是人为! 而鼠疫通过跳蚤传播,如果老鼠死了,跳蚤会疯狂寻找新的寄生体——人。 现在要做的是驱虫,然后活捉老鼠,封闭式焚烧。 祁宴舟知道鼠疫的厉害,俊俏的脸上腾起愤怒。 他没想到狗皇帝为了灭祁家,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鼠疫加瘟疫,若是控制不好,足以灭国! “阿棠,你先带着爹娘离开镇子,这些老鼠交给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家的人就往镇子外面跑。 韩冲刚要让手下去拦人,赵家又被下一波老鼠给逼了回来。 “老鼠,好多老鼠,救命啊!” 叶初棠立刻拿出驱虫的药粉,往祁家人身上撒。 撒完之后,她又往地上撒了一些。 “爹娘,你们站在原地不要动,药粉能保护你们。” 说完,她将没用完的药粉扔给韩冲。 “这药给武功好的手下用,让他们去抓老鼠,抓到老鼠之后,用衣裳包住,拿去烧掉。” 韩冲脸色凝重地点头,“是,祁夫人。” 叶初棠看向祁宴舟,“你去药铺看看,若是有驱虫的药,有多少买多少。” 祁宴舟刚要前往斜对面的药铺,镇抚就惨白着脸叫住了他。 “别去,药铺空了,没有药。” 说完,他拍着大腿大哭,“天要亡大阳镇啊!几千人呢!” 叶初棠没时间问原因,留下一句“我出去看看”,就脚尖点地,用轻功出了大阳镇。 她刚到门口,就看到一小队士兵手持弓箭,对准了她。 领头的人看着从镇子里出来的叶初棠,一脸杀意。 “进去,不然杀无赦!” 话音刚落,他就放箭示警。 叶初棠不退反进,一把抓住箭矢,反手扔了回去,扎向领头人的心脏。 领头人看着飞速折返的箭矢,双眸睁大。 他的身体本能地躲避,却慢了一步,被射中胳膊。 剧痛袭来,他怒吼道:“放箭!” 叶初棠迅速躲在镇门口的大树下。 如雨的箭矢扎在树干上,落在镇门口。 拦住了追她而来的祁宴舟。 见计划达成,她以手贴地,将所有在土地上奔跑的老鼠深埋进了地下。 还有一些在青石板和店铺地板上逃窜的老鼠,只能用手去抓了。 刚忙完,祁宴舟就顶着箭雨到了她身边。 男人的双眸浮现显而易见的慌乱。 “阿棠,你有没有事?” 问话间,他将蹲在地上的叶初棠拉起身,上下打量她,看她有没有受伤。 叶初棠摇了摇头,“没事,我伤了领头的人,他中毒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毒发。” 祁宴舟见叶初棠没事,提着的心落下。 “大阳镇应该被包围了,我们先回镇里。” “好,在鼠疫或瘟疫的消息没传开之前,镇子尚且安全。” 叶初棠先行一步,祁宴舟断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镇子。 镇子的入口没有门。 士兵能清楚地看到街上慌乱的百姓,听见他们害怕的哀嚎声。 有人问领头的,“头儿,瘟疫和鼠疫加在一起,会不会出事?” 以前,无论发哪个疫病,都会死很多人。 这次两个疫病一起来,他真担心控制不住,自己也感染上。 领头的人叫彭斌。 他怒视多嘴的士兵,“只要将大阳镇围成一座死城,待疫病的消息传开,再一把火烧了,就不会出事!” 说完,他对面带不安的手下说道:“只要事成了,你们就能由兵变官涨俸禄,懂了吗?” “懂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 彭斌见稳住了手下的兵,吩咐道:“通知下去,若有大阳镇里面的人想出来,直接射杀。” “是,头儿。” 当命令往下传的时候,之前提出疑问的士兵又有了问题。 “头儿,撒在地上的驱虫药粉,能困住老鼠吗?” 他担心时间久了,药的效果会降低。 彭斌看着地上与泥土融为一体的药粉,肯定地说道:“当然能,这可是宫里的……噗!” 话还没说完,他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无力地往下坠。 身旁的手下眼疾手快地扶住彭斌。 “头儿,你怎么了?” 彭斌的脸色呈现青色,一看就是中毒了。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冷得直打寒颤。 “箭上有毒,快去找大夫!” “头儿,大夫在镇子里。” 越往北走,人烟越稀少,临镇在三十里之外。 就算骑马走官道,一来一回也得小半天。 以彭斌现在的情况,不一定能撑到手下找来大夫。 他看向镇子里,铁青着脸说道:“去将大夫带出来!” 这话一出,扶着他的手下立马变了脸色。 “头……头儿,镇子里有瘟疫有鼠疫,大夫很可能已经染上了,若是将人带出来,不仅我们会死,还会导致疫病扩散。” 彭斌当然知道将镇子里的人带出来有多危险,但他想要活! “快去!” 所有人都怕死,也怕疫病传出来,没有一个人动。 “头儿,我带你去临镇找大夫。” 虽然两个人同骑一匹马,速度会慢一些。 但比从临镇将大夫带过来,用的时间要少很多。 彭斌知道,若自己不同意,就只能等死。 他刚要答应,叶初棠就出现在镇子入口处。 “除了我,没人能解毒。” 彭斌费力地抬头,看向嘴角含笑的绝色女子。 “将解药给我,不然……” 叶初棠打断彭斌的威胁,“滚进来,不然你会死。”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站住!” “你给我站住!” “我命令你滚出来!” 彭斌愤怒地咆哮,声音却越来越低,眼前也阵阵发黑,好似马上就会晕过去。 他知道叶初棠的医术很高。 她说没人能给他解毒,就一定没人解! 想到这,他推开搀扶自己的手下,踉踉跄跄地入了大阳镇。 唯有听叶初棠的话,才能给自己搏一线生机。 第217章 叶初棠解决危机 叶初棠知道彭斌会进镇子。 因为越是不将人命当回事的人,越怕死。 所以她看到脸色发青,踉踉跄跄的彭斌,一点也不意外。 彭斌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力气。 眼见着离叶初棠越来越近,他却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叶初棠没有理会摔倒的彭斌,走向一脸严肃的韩冲。 “老鼠捉完了没有?” “不知道,我的人还在查,已经有不少人被虼蚤咬了。” “先将他们集中在一处。” 韩冲看着忙忙碌碌的手下,说道:“都安排进药铺了,但人数太多,还需要另找地方。” “那就将旁边的铺子征用,离得近一点,方便管理。” “好,我一会就安排,祁夫人,镇子里还有不少人都染上了瘟疫,药铺却没有药,怎么办?” 大阳镇的面积不大,医馆和药铺是一家。 药在昨晚被偷了,什么都没留下。 大夫上午去县里买了一些药材,药铺的伙计还没将药材送过来。 叶初棠不缺药,只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拿出来就行。 她现在担心的是,除了瘟疫和鼠疫之外,狗皇帝还有其他动作。 想到这,她走到昏迷的彭斌面前,踩在他的手上,用力碾压。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十指连心,彭斌很快就惨叫一声,醒了过来。 他看向犹如烂泥一般的右手,发出惊恐的叫声。 “啊!救命!我的手!” 叶初棠蹲下,闻着彭斌身上散发出来的药味,问道:“你是谁的人?任务是什么?” 彭斌想到自己家人的命,摇头。 他因疼痛而声音发颤,“有人给县衙传信,说大阳镇有……” “啪!” 叶初棠一巴掌打断了彭斌的话,揪住他的衣领。 “你这衣服上是被驱虫药煮过吧?” 这话让彭斌发青的脸变得白了两分,想要挣脱叶初棠的钳制,却没有成功。 “我……我不知道……” “啪!” 叶初棠又甩了彭斌一巴掌。 “祁家想要你家人的命,易如反掌,想好再回答。” “我真的……啊!” 叶初棠见彭斌不老实,直接用银针戳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银针被抽出,金属光泽被眼球的黑汁覆盖。 浓稠的黑汁顺着银针滴落进他的另一只眼睛里。 视线被蒙上了一层浅淡的暗色。 彭斌眼见着银针银针离他的另一只眼睛近在咫尺,吓得立刻松口。 “是县太爷,我们的家人都被关在县衙,如果不听命办事,一家人都别想活。” 叶初棠知道彭斌在说谎,手里的银针又往下一些,抵住了他的眼珠。 “你还有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彭斌吓得不敢眨眼,也不敢动。 “我们是莱县的驻军,奉命来送……送流放的所有人上路。” “怎么送?” “瘟疫,鼠疫和天花,然后焚城。” “焚城”二字一出,叶初棠一把掐住了彭斌的脖子。 “说说具体的计划。” 知道了毒源,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彭斌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详细计划说了。 “我将知道的都说了,求你给我解药。” 他感觉有刀在身上刮骨割肉,无一处不疼,生不如死。 “蠢货!” 叶初棠说完,拧断了彭斌的脖子,站起身。 她看向祁宴舟,“守在大阳镇外的士兵,不是主力,是弃子。” 这些士兵没身份没背景,却知道焚城的真相。 很显然,幕后的人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活! 祁宴舟明白叶初棠的意思。 “先解决大阳镇的疫病,再处理背后的人。” 说完,他抓着叶初棠的胳膊,担忧地问道:“阿棠,有十足的把握吗?” 如果没有,他绝不会让她涉险。 古代的这些疫病,对叶初棠来说,不算棘手的病症。 她肯定地点头,“有!但得先杜绝传染源。” 瘟疫的源头是水。 镇子东头的水井里有一具感染瘟疫的尸体。 鼠疫的源头是老鼠。 老鼠虽然已经被焚烧得差不多了,但虼蚤还在到处咬人。 天花的源头是茶馆的小二。 小二前几天就感染了天花,接触过不少人。 祁宴舟对韩冲说道:“你派人将井里的尸首打捞起来焚烧,然后将井封住。镇子里的人大多相熟,打听这几天进茶楼的人,应该不太难,将人找出来。” 韩冲没有立刻答应。 他看向叶初棠,“祁夫人,封井和找人并不难,难的是没有药,要不我带人去洵县买药?” 叶初棠立刻反对,“不可,镇子里的所有人,都可能感染了疫病,谁都不能离开。药的事,我来解决,你不用担心。” 在韩冲看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就治不了人。 但他知道,叶初棠说得是对的。 这个镇子里的人,不能离开! 若是疫病传播开来,整个北辰国都会遭殃。 他说道:“附近村子的人会来镇子赶集,茶楼小二接触的人太多了,天花很可能已经传开。” 叶初棠也猜到了这点,“镇上的人流太过集中,很容易相互传染,先解决镇上的疫病,再去查村里。” “好,我先去处理水井和找人。” 韩冲立刻吩咐手下去办事,自己也去忙了。 至于流放幽禁的四家人,让吴成刚看着,若有人逃跑,杀无赦! 祁宴舟脸色凝重地看着叶初棠。 “阿棠,你没有说鼠疫的解决办法,是不是很棘手?” “有点棘手,但也不难解决,只是所需的时日多了些而已。我现在担心的是,一个人同时染上几种疫病,致死率太高了。” 她没说的是,三种病毒在相互作用之下,有可能会形成新的病毒。 “那就将染病的人隔远一点,需要什么药材,我让南骁去弄。” 南骁就在附近,传信并不难。 叶初棠想着镇子不大,就算隔离在东西头,也没什么用。 对了,地窖! “将染上疫病的人安排进地窖,这样会让扩散的风险小一些。” “好,我去和韩冲说,药材的事……” “药材我来解决,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祁宴舟猜到叶初棠说是什么事,问道:“将幕后之人找出来?” 叶初棠点头,“我敢肯定,这人离大阳镇不会太远!” 第218章 幕后的人找到了 “阿嚏!” 在莱县等消息的赵承宇打了个喷嚏,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的储君之位被夺后,表面幽禁在府里,实则早已离京,暗中谋划“焚城”的事。 赵承宇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蹙眉问手下。 “按照流放队伍的行程,他们应该进入大阳镇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赵公子,大阳镇离莱县有点远,消息没这么快传来。” “这倒也是,人手都安排好了吗?一旦焚城,看守大阳镇的士兵,一个不留!” 赵承宇的眸底泛起冰冷的杀意。 唯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都安排好了,并州的驻军收到的消息是,看守大阳镇的士兵全部染上疫病,需要他们将其就地射杀,焚烧之后掩埋。” 只要计划顺利,就不会有人知道祁家不是死于天灾,而是死于算计! 至于知情的莱县县令, 赵承宇点了点头,“盯紧,不能出任何意外。” 说完,他将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确定没什么遗漏后,心里的慌乱却丝毫没有减少。 不怪他担心,而是凉州城的替身计划本该万无一失,结果被祁家反将了一军。 手下刚要应声,莱县的县令就跑了过来。 他立刻跪下,向赵承宇行礼。 “微臣参见大皇子!” 虽然赵承宇已被贬为庶民,但他依旧是皇子。 县令这种小官,自然得恭敬地行礼。 “平身,说正事。” 县令立刻起身说道:“大皇子,大阳镇传来消息,流放的队伍已经全部入城,驻军的士兵将沾染鼠疫的老鼠放入了镇内,并成功围城,但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二字让赵承宇的眉心一跳,语气冷了下来。 “什么意外?” “叶初棠伤了彭斌,中毒的他,因怕死而入了大阳镇,现在不知死活。” 赵承宇觉得这是小事,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那就当他死了吧。” 说完,他问道:“疫病的消息传得如何了?” 他想今晚就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县令知道赵承宇想要速战速决,满是横肉的脸上浮现难色。 “大皇子,传消息不能太过刻意,容易被抓到把柄,所以想要疫病的事传开,估计得明天了。” 赵承宇不想再等,说道:“找两个人伪装发病,我要今晚行动!” 县令的心脏蓦地一跳。 “如此一来,莱县怕是也得封,若事后……” 赵承宇冷眼看着县令,勾起半边唇角,笑容邪恶。 “没有事后,发现有人发病,就地挖坑埋了。” 县令:“……” “愣着干什么,按我说的去办!” “大皇子,多此一举,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发病”的这两个人不太好找。 他们得真的去过大阳镇,接触的人还不能太多,不然一查就露馅。 赵承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出的话怒气冲冲。 “若引来麻烦,我要你全家的命,滚!” “微臣遵命。” 县令不敢惹怒赵承宇,连忙退下去寻找适合“发病”的人。 赵承宇的手下有和县令一样的担忧。 “主子,多做多错,要不还是等到明日再动手?” “等不了,祁宴舟太狡猾,必须尽快诛杀。” “主子,祁宴舟有‘鬼盗’帮忙,这次的算计真能成功吗?” 赵承宇冷哼,笃定地说道:“就算‘鬼盗’能上天入地,也不能让疫病消失!” *** 大阳镇。 韩冲已经将得三种疫病的百姓分开安置进了街边铺子的地窖。 因地窖的流通不太好,每一间安置的人不是很多。 足足用了十间地窖,才安顿好。 镇子里的百姓人心惶惶,弥漫着一股死气,耳边尽是害怕的低哭声。 期期艾艾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叶初棠坐在药铺的看诊台前,看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色,秀眉微蹙。 孙楚走到她面前,好奇地问道:“‘鬼盗’是人是鬼?男的女的?真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他之前看到在地上奔跑的老鼠,突然消失了,吓了一大跳。 然后就是,药铺本来是没有草药的。 可叶初棠进来没多久,草药便堆满了看诊台,还都是治疫病的。 想不明白的他,从护国军的嘴里得知是“鬼盗”出手了。 孙楚对这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鬼盗”,十分好奇。 叶初棠抬头,看向脸上写着“我对‘鬼盗’感兴趣”的孙楚,嘴角上扬。 “想见‘鬼盗’吗?” 孙楚被叶初棠笑得头皮发麻,轻咳了一声。 “想见,但他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满满都是求生欲。 “方便,只不过见过他面容的人,都死了。” “我还不想死,不见!” 孙楚说完,在叶初棠的对面坐下,状似不经意地夸赞道:“祁夫人的医术可真厉害,三种疫病都能治。” 不管是瘟疫、鼠疫还是天花,在古代可都是致死率极高的疫病。 但对科技发达的现代而言,都是小事。 眼前的绝色女子,是真的医术高超,还是和他来自同一世界? 叶初棠听出了孙楚的试探。 她知道自己现代人的身份瞒不了孙楚。 毕竟到了天山郡之后要做生意,会涉及到很多现代的东西和知识点。 但她现在没必要承认,自找麻烦。 “还行,算得上数一数二。” 孙楚见问不出什么,便熄了打探的心思。 “幕后的人很可能在晚上动手,祁宴舟能在对方动手之前,将人找出来吗?” 叶初棠对祁宴舟很有信心。 “能,若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活不到现在。” 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如今大阳镇一片混乱,食肆和客栈都没营业,连买饭的地方都没有。 要么自己做饭,要么吃黑面窝窝。 叶初棠不想吃拉嗓子的粗粮,对惶恐不安的祁静瑶说道:“天黑了,做饭吧。” 缩在角落里的祁静瑶起身,眼里充满了恐惧。 “夫人,外面安全吗?” 这是她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说不害怕是假的。 “放心,没人会死。” 幕后的人担心过早投毒,让疫病的消息流传出去,导致流放队伍直接避开大阳镇。 所以,是近期投毒。 这大阳镇病得最重的,是茶楼的小二,以及卖布鞋的妇人。 他们都是刚出症状,不论是控制还是治疗,都不难。 许姨娘相信叶初棠,起身说道:“瑶儿,你先准备做饭的用具,我去买点菜回来。” 孙楚自告奋勇,“我去吧。” 他是武功高强的男子,自然不会让弱女子去涉险。 叶初棠扔给孙楚一个用药泡过的面巾。 “小心点。” 孙楚离开时,与回来的祁宴舟差点撞上。 他将刚拿到的信件递给叶初棠。 “幕后的人找到了。” 第219章 废太子被活捉 叶初棠接过南骁传来的信件。 当她看到幕后之人是废太子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 “狗皇帝一家从老到小,都烂透了!” 骂完,她问道:“南骁抓到赵承宇了吗?” 祁宴舟摇头,“没有,赵承宇很谨慎,躲在并州的军队驻地,很难靠近他,只能想办法将他引出来。” 想法很好,但想要做到很难。 因为并州和定州的驻军,都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 叶初棠将信件还给祁宴舟,“想到办法了吗?” “入夜之后,硬闯抢人。” 祁宴舟的人武功高强,只要想办法拖住驻军,抢人不算难事。 “如此一来,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你的人很难全身而退,会有牺牲。” 因狗皇帝一家而折损属下,不值得! “阿棠有别的办法?”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能让“鬼盗”活捉赵承宇。 但他不会主动提,以免让她为难。 叶初棠笑着道:“很简单,让轻功最好的属下,拎着老鼠,装成染上疫病的人,出现在赵承宇面前,告诉他,如果他焚城,自己也必死无疑。” 其实她也可以让“鬼盗”去军队驻地,将废太子掳来。 这样更稳妥,效果也更好。 但她现在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拿着菜回来的孙楚听到了叶初棠的话。 他将菜递给许姨娘后,主动请缨。 “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让我去吧。” 祁宴舟拒绝,“不用,我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楚打断。 “只有从大阳镇闯出去的人,才能让赵承宇害怕。” 叶初棠认同地点了点头,“这话不错,但你认识赵承宇吗?” “不认识,但我知道,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就是赵承宇待的地方。” 孙楚说完,看向祁宴舟。 “劳烦祁公子帮我演一出声东击西,再让你的属下给我一匹快马。” 祁宴舟没有答应孙楚,提醒道:“大阳镇距离莱县附近的驻军有将近五十里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骑这么久的快马吗?” 孙楚伤的是肩胛骨,勒缰绳的时候胳膊得用力,会扯到伤口。 “当然能,一点小伤,不碍事。” 说着,他看向叶初棠。 “你放心,我很惜命,绝不会逃跑。” 叶初棠起身,拿出银针,在孙楚的伤处扎了几针。 “这几针能让你伤处的血液减少流动。” 说完,她在装药的包袱里找了找,从空间拿出一瓶外敷药。 “这个药膏能软化血痂,防止伤口崩裂,涂上吧。” 孙楚瞪大眼睛,控诉地看着叶初棠。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软化血痂,会导致血痂脱落的速度变慢,你还觉得好吗?” “当然是一点也不好!” 孙楚等叶初棠取了银针,就进内堂脱衣服敷药膏。 “我先出大阳镇,假意要离开,吸引那些士兵的注意力。” 祁宴舟说完,放下随身物件,离开了药房。 孙楚敷完药出来时,已经能听到镇外士兵联合对付祁宴舟的叫喊声。 “往东边射箭,别让他跑了!” 听到这话,孙楚接过叶初棠递给他的信物,从镇门口的西边离开。 一半的兵力都在祁宴舟身上,他轻松解决袭击他的士兵,脚踩轻功离开。 他朝着南骁所在的方位走得足够远后,喊道:“出来!” 南骁一直紧跟着流放的队伍,自然认识孙楚。 他立刻从密林出来。 孙楚将祁宴舟的信物交给南骁。 “给我一匹最好的马,我要去并州驻军的地盘,抓废太子。” 说这话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脸上透着兴奋。 既然避不开家国天下,权谋争斗,那就参与其中,享受过程! 南骁从密林牵出一匹汗血宝马,将缰绳递给孙楚。 孙楚利索地翻身上马。 “驾!”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卷起尘土,一人一马消失在黑夜里。 今日是初八,弯月的光辉浅淡,勉强照亮泛白的土路。 孙楚武功高,目力极佳,又对路线熟悉,一路疾驰前往并州军队的驻地。 汗血宝马跑得快,只用了两刻钟,就到了莱县。 刚好遇到衙役抓着两个昏死过去的乞丐进城。 因大阳镇有“疫病”,离得近的莱县戒严了,许出不许进。 孙楚看着眼前的情况,知道衙役抓乞丐进城肯定有猫腻。 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便没有跟上去一探究竟,而是调转马头,绕开莱县去并州军队的驻地。 守城的官差看到骑马的孙楚,大声说道:“大阳镇出现了瘟疫,莱县可能被波及,不想被传染,速速离开!” 官差这么说,是为了借助路人将疫病的事传出去,为焚烧大阳镇做铺垫。 “知道了,谢谢告知!” 孙楚说了一句,迅速离开。 路过一片因缺水而打蔫的玉米地时, 他下马捉了只田鼠。 一刻钟后,他到了并州军队的驻地附近,翻身下马。 驻地周围光秃秃的,在月亮的银辉下泛着白。 瞭望塔上有人盯着,没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驻地,却不被发现。 除非,没有月光! 孙楚原本想等到子时,月亮落下之后再行动。 结果天公作美,飘来一片乌云,挡住了月亮。 他趁机进入驻地,找到了守卫最森严的帐篷,静待时机。 很快,有人掀开帐篷的帘子出来。 孙楚趁机将死田鼠扔了进去。 赵承宇惊慌的声音响起,“来人,快将老鼠扔出去!” 守着帐篷的士兵被喊声吸引了注意力。 孙楚立刻闪身进了帐篷,掐住了赵承宇的脖子。 第220章 一脚踢在赵承宇胯下 从孙楚扔老鼠,到赵承宇被挟持,发生在瞬息之间。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抽刀对准孙楚。 赵承宇的手下吓得脸色发白,怒吼道:“哪里来的无知小贼,赶紧放开大皇子,不然灭你九族!” 孙楚加重手上的力道,颈骨摩擦的声音响起。 赵承宇无法呼吸,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仿佛会在下一瞬断掉。 他的手下扑通一声跪下,“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不要伤害大皇子。” 孙楚见赵承宇被掐得翻白眼,微微松了手上的力道。 稀薄的空气钻入赵承宇的鼻子里,让几近晕厥的他活了过来。 “你是谁?想干什么?” 沙哑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透着害怕的颤抖。 孙楚看着躺在地上的死田鼠,说道:“我从大阳镇而来,为的是将这老鼠物归原主。” 这话一出,除了被他钳制的赵承宇,所有人都远离田鼠。 尤其是赵承宇和手下,双眸里的恐慌仿佛要溢出来。 “快把老鼠扔出去焚烧,不然就会染上鼠疫。” “鼠疫”二字一出,驻地的士兵立刻退出帐篷,找统领汇报情况。 驻扎在并州的军队有将近一万人,且密集。 若鼠疫蔓延开来,没人能躲过。 孙楚看着吓得浑身颤抖的赵承宇,对着他的脸揍了一拳。 赵承宇的牙齿被揍落了两颗。 “怕了?你让人往大阳镇放携带鼠疫的老鼠时,怎么没想到百姓会怕?要不要我将那些死老鼠扔去京城,扔进皇宫,团灭了你们赵家?” 说完,他一脚踢在赵承宇的腿弯处。 “畜生不如!” 赵承宇重重跪在地上,膝盖骨都要碎了。 “我不知道你在……” 死不承认的话还没说出口,后衣领就被用力往后拉扯。 脖子被勒紧,让他再次无法呼吸。 “救……救命!” 赵承宇的手下见孙楚下死手,立刻出手。 孙楚没有躲。 而是在手下的剑落在他身上时,用赵承宇来挡。 手下连忙收剑。 孙楚邪魅地勾唇,将赵承宇往前推,心口正中剑尖。 “铛!” 手下吓得松了手。 剑掉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孙楚找准时机,脚踩剑尖。 剑受力弹起的同时,调转方向。 他一脚踢在剑柄上,剑尖没入赵承宇手下的心口。 连人带剑飞出了帐篷,死透了。 赵承宇心口的伤并不深,鲜血逐渐晕染开,将淡金色的锦衣染成红色。 他直愣愣地看着伤口,傻了一般。 孙楚将赵承宇扔在地上,捡起田鼠,塞进他的嘴里。 腥臭的味道熏得赵承宇作呕。 感染鼠疫的恐惧让他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孙楚一脚踢在赵承宇的胯下。 “啊!” 当赵承宇惨叫着醒来时,帐篷外亮起一圈火光。 驻军统领说道:“烧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士兵往帐篷上倒油。 想要连人带帐篷,都烧了。 一个被废了的皇子,可没有一万驻军重要! 孙楚仿佛察觉不到危险,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龙井茶。 眼见着整个帐篷都被泼了油,他才放下喝完的茶盏,轻笑了一声。 驻军被这一声笑,搞得心里发毛。 “死到临头,笑什么?” “笑你们太愚蠢,我来一趟,怎么可能只带一只感染疫病的老鼠,你们杀了我,就是在断自己的后路。” “这话什么意思?” 孙楚一把抓起疼得死去活来的赵承宇,走到了帐篷的入口处。 “意思就是,并州军队的驻地,已经感染上鼠疫,你们若想活,就去大阳镇找叶初棠,她手里有治鼠疫的药。” 说完,他掀开帐篷的门帘。 “现在,你们还要烧死我吗?” 驻军的统领不知道孙楚说的真假,自然不敢点帐篷。 他对下属挥了挥手,“往后退。” 统领凌厉的视线落在孙楚身上,满身杀意。 “你为什么要往驻地投放鼠疫?知不知会死多少人?” 孙楚冷笑,“你们是人,大阳镇的百姓就不是人,活该死于瘟疫,死于鼠疫,死于天花?” 驻军统领收到的命令是,协助大皇子解决大阳镇的瘟疫问题。 但具体什么情况,他是不知道的。 “什么瘟疫,鼠疫,天花?” 孙楚有些意外驻军统领竟然不知道赵承宇的计划。 他踢了踢身旁的狗男人。 “将你往大阳镇投毒,想要困住流放队伍,并焚城的详细计划,说出来。” 赵承宇的胯下疼得厉害,冷汗淋漓。 他当然不会承认为了灭祁家,让一个镇的百姓陪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孙楚早就猜到赵承宇不会承认。 他看向驻军统领,“不想全军覆没,就送我和大皇子回大阳镇,拿解药。” 统领不敢拿全军上万人的命冒险,点了点头。 “如果你骗我,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那你得先有这个本事!” 驻军统领没有和孙楚打嘴仗,看向身后的副统领。 “严查驻地的每个角落,将毒鼠找出来,如果我在天亮之前没有回来,领兵去大阳镇,不留活口!” “是,将军!” 驻军统领挑了一百亲卫,“护送”孙楚和赵承宇去大阳镇。 *** 此时,在并州的钦天监解羿,看向驻地上方的星空。 “‘将星’的光芒终于又亮了。” 从京城出发后,“将星”就像消失了一般,光芒微弱不可见。 幸好解羿卜算的能力强,能算到“将星”的大致方位。 皇帝的影卫表面护送,实则监视他。 一行人走走停停,来了并州。 跟在解羿身边的影卫听到他的话后,立刻拿出地图。 “将地址标出来!” 解羿听着命令的话,没有表现出不高兴。 他用炭笔在“将星”闪烁的方位画了个圈。 影卫立刻见圈出的位置在并州境内,立刻拿出详细的并州地图。 “这个地方是并州西北军队的驻地。” 每个州郡都会根据地形和方位,将驻军分成好几部分驻扎,以护州郡安全。 并州有五个驻地,西北方位的士兵人数不算多,却比较精良。 “解大人,你确定‘将星’在这里?” 解羿看着炭笔画出的圈,说道:“我只能说,目前在这里。” “将星”的位置并不是一成不变,且很难捕捉。 这是从“将星”出现之后,第一次清晰地显现出来。 想到这,他再次抬头看天。 却发现那颗耀眼的星,再次消失了。 影卫对并州的驻军不了解,但他很清楚,祁家此刻在大阳镇。 “‘将星’不是祁宴舟!” 说完,他叫来并州知州,让其带路,去西北的军队驻地。 第221章 阴谋曝光,自食恶果 当并州知州连夜带着影卫和解羿去西北驻地时,孙楚已经离开。 路过莱县,他想起了两个被抓的乞丐。 “先等一下,我进城处理点事。” 说完,他飞身跳到马背上,脚尖用力,飞身而起,进了封城的莱县。 他并不担心驻军统领和赵承宇逃跑。 因为这些人怕死! 在没有确定自己未染上疫病前,他们会乖得像狗一样。 此刻的莱县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街上没有行人,只剩万家灯火。 菜市场比肩接踵,吵吵嚷嚷。 “听说大阳镇的瘟疫已经蔓延到莱县了,真的假的?” “真的!我家汉子在府衙帮工,看到衙役抓了两个染上疫病的男子。” “为什么要将人抓去府衙?不是应该直接烧死,然后埋了吗?” “好像是担心这两人只是普通的高热,怕烧错人。” “结果那两人还真染上了疫病,知县大人立刻决定,在菜市场砍头焚烧。” 这话一出,百姓们就炸了。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拉去乱葬岗焚烧,不就好了?” “就是啊,拉到菜市场来焚烧,我们都有被感染的风险吧?” “没有,官府已经给染上疫病的人做了处理,疫病不会蔓延扩散。” 当百姓惶惶不安,犹豫着要不要留下来观看染上疫病之人被砍头焚烧时。 衙役拖着两个被药水浸泡过的麻袋,从衙门的方向而来。 麻袋很重,在青石板上拖出两条长长的水印,留有药味。 菜市场的入口处是行刑台,一般用来给犯人砍头。 衙役将两个装着乞丐的麻袋扔在行刑台上。 “这两人是城西罗家兄弟,前两天去过大阳镇,今日刚回来,被发现染上……” 两个乞丐被冠上了离开莱县,去外地做生意的两兄弟之名。 这两兄弟的人缘不好,鲜少和旁人来往,是乞丐顶替身份的最佳人选。 若两人以后回莱县,杀人灭口就行! 当百姓相信两兄弟的身份后,衙役大手一挥。 “倒酒,送他们最后一程。” 两个衙役各拎着一大坛酒,淋在麻袋上,用来助燃。 当酒淋完,衙役拿着火把去点麻袋。 这时,孙楚出现。 他一脚踢飞火把,扯开麻袋,露出两张脏兮兮的脸。 “这两人又脏又臭,一看就是乞丐,官爷是不是抓错人了?” 话音落下,百姓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我认识罗家兄弟,这两人压根就不是!” “官差怎么会抓错人?总不能分不清乞丐和普通百姓?” “这里面有问题!说话的这人是谁?” 衙役没想到会突生变故,立刻去抓孙楚。 “哪里来的疯子,赶紧滚,可别染上疫病,连累无辜的人!” 孙楚躲开衙役砍过来的佩刀,将两个乞丐从麻袋里拎出来,扔向人群。 被砸到的百姓尖叫着四处逃窜,仿佛得了失心疯。 “官府在说谎,这两人压根就没得疫病,各位若是不信,可以等两天之后,看看自己会不会染病。” “你们也可以查一查,这两个乞丐究竟有没有去过大阳镇!” 孙楚说完,给衙役留下烂摊子,施展轻功跑了。 他从莱县的城门一跃而下,稳稳落在马背上。 双腿一夹马腹。 “驾!” 汗血宝马朝大阳镇飞驰,驻军带着赵承宇紧随其后。 一行人刚离开莱县,就碰到来给县令传信的士兵。 士兵骑着普通的马,又因天太黑骑得慢,以至于孙楚都折返了,他还没到。 孙楚虽然不认识士兵,但猜到他来自大阳镇。 于是,他出手将其打晕,不让传信。 然后策马奔腾。 驻军统领只关心自己会不会出事,无视从马上掉落的士兵,跟紧了孙楚。 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大阳镇。 远远看见守在镇子外的士兵举着火把,十分醒目。 士兵听着奔腾的马蹄声,立刻扭头看去。 月亮被遮住,一片漆黑,看不清远处的画面。 但他们能感受到脚下的震颤。 可见骑马而来的人不少! 未知最易生惧。 士兵相互看了眼,脸色凝重,将弓拉满弦,严阵以待。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神经紧绷。 “咻!” 不知是谁因太过紧张,松了手。 其他人以为是进攻的信号,立刻放箭。 箭雨落向疾驰而来的一行人。 孙楚轻松躲过,驻军有几人被同伴挥开的箭矢误伤。 最惨的是赵承宇,背上和腿上都中了箭。 在下一波箭雨来之前,驻军统领怒吼:“都住手!本将军是并州西北驻军的赵猛!” 有人听出了赵猛的声音,吓得立刻扔掉手里的弓箭。 “是赵将军!” 这话一出,士兵立刻将弓箭收好,背在身后。 孙楚策马到士兵跟前的时候,没有减速。 士兵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谢了!” 士兵看清了孙楚的脸,想要拦住他却来不及,眼睁睁看他进了大阳镇。 赵猛知道大阳镇是一座“毒城”,立刻勒住缰绳。 “吁!” 一百驻军停在了大阳镇的入口处。 大阳镇的士兵立刻行礼。 “见过赵将军!” 赵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士兵,声如洪钟,“说说现在的情况。” 士兵刚要回答,孙楚威胁的声音就从镇子里传出。 “统领,带大皇子进来,过期不候!” 赵猛不敢拿一万驻军的命来赌,对跪地的士兵说道:“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士兵想着赵猛的官比县令大多了,连忙答应。 “卑职遵命!” 赵猛翻身下马,带着受伤的赵承宇和一百亲信,进了大阳镇。 叶初棠已经从孙楚的口中得知将驻军骗来大阳镇的经过。 她竖起大拇指,“无中生有,用得不错!” 说完,她森冷的视线落在身上插着两支箭矢的赵承宇身上。 “来人,将废太子扔去地窖,让他感受一下瘟疫、鼠疫和天花的厉害!” 第222章 给德公公和皇帝下毒 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赵承宇听到叶初棠的话后,垂死病中惊坐起。 “谋害皇子是死罪!” 叶初棠将赵承宇踢翻在地,脏兮兮的鞋底踩住他的脸,碾压。 “你为了一己私欲,要灭一城的百姓,死不足惜!” 赵承宇既屈辱又疼得厉害,拼命挣扎。 “放开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等你染了疫病,自食恶果,你就能听懂了。” 叶初棠说完,将赵承宇踢到护国军脚下。 “带走,每个地窖待一刻钟。” “是,祁夫人!” 护国军将赵承宇拎起来,随手拔掉他身上插着的箭矢,带他去地窖。 赵承宇知道疫病有多可怕,疯了般地挣扎。 “我是皇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松手!放我走!不然我诛你们九族!” “我若死了,父皇就有了灭祁家的正当理由!” “求求你们饶了我,我错了,不敢了!” 从高傲的皇子到卑微的阶下囚,只用了十几步路。 可没一人动容,冷漠地看着护国军将伤痕累累的赵承宇拖进斜对面的食肆。 赵猛看得心惊胆战,找叶初棠伸出手。 “赶快将鼠疫的解药给本将军,不然西北驻军会在明日踏平大阳镇!” 叶初棠眼眸微眯,透着冷意和不悦。 “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我这人一身反骨,从不受威胁。” “若不是你们往驻地扔老鼠,我们也不会染上鼠疫。” 祁宴舟一脚踢开赵猛伸到叶初棠面前的手。 “你要怪就怪皇帝,怪废太子,这疫病的源头可是他们千方百计弄来的。” 赵猛看着红肿的手背,忍下怒意,看向孙楚。 “你说,只要我送你们来大阳镇,就给我解药。” 孙楚笑嘻嘻地翻了个白眼。 “兵不厌诈,没听过?” 赵猛没想到孙楚出尔反尔,气坏了,立刻抽出佩刀。 刀还没来得及挥出去,叶初棠就冷漠开口。 “不想全军覆没,就安分一点。” 赵猛将刀用力插回刀鞘,深呼吸一口气,“要怎样才会给我解药?” “明日天亮之后,公开大阳镇有疫病的真相。” 上次在凉州,皇家做替身局灭祁家,已经让百姓对其深恶痛绝。 如今皇家更加过分,无视百姓的性命,用疫病焚城来害祁家人,定会引起江山动荡。 叶初棠原本担心北辰国内乱,会让百姓受苦,还会引得周边国趁虚而入,导致灭国。 可如今,她觉得再不给皇家来点狠的,北辰国等不到他国入侵,就会灭亡! 幸好北方地广人稀,流动性差,不然疫病早就扩散出去了。 想到这,叶初棠的心底浮现难忍的怒意。 竟然制造能足以灭国的人祸,简直畜生不如! 赵猛看着盛怒的叶初棠,觉得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不少。 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拒绝她提的要求。 但他是吃皇粮的人,需要户部拨军饷和粮草,不能说对皇家不利的话。 “我只知道西北驻军的任务是,防止疫病蔓延。” 至于疫病怎么来的,大阳镇会不会被焚城,与他无关。 叶初棠本就心气不顺,勾唇冷笑一声。 “可你不听我的话,会死。” 赵猛:“……” 他知道叶初棠没有开玩笑,脸上浮现为难之色。 祁宴舟知道赵猛在担心什么,开了口。 “我知道并州的驻军是保皇党,赵将军不会背叛皇上,那就只能拿命来表忠心了。” 他的话让赵猛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如果我在明早之前没有给副将递消息,一万驻军就会踏平大阳镇!” 祁宴舟不甚在意地挑眉,“行,我等着。” 赵猛很清楚,这场博弈比的就是心性。 谁更怕死,谁就会输! 他看了叶初棠一眼,离开药铺。 祁宴舟见已经很晚了,对叶初棠说道:“阿棠,你先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大阳镇的百姓都已经安顿好了。 如今只需要熬药送药,观察染病之人的情况。 叶初棠之前忙坏了,的确有些累。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将祁宴舟拉到药铺的后院角落。 后院人多,且很忙碌。 是护国军在熬药,送药。 他们值得信任,叶初棠说话也就没了顾忌。 “阿舟,疫病的事,必须给德公公和狗皇帝一点教训!”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 “等解决完大阳镇的危机,我就给京城去信,给德公公和皇帝下毒。” 若不是疫病会传染,他定让这人亲身体会! 叶初棠和祁宴舟的想法不谋而合。 “毒药我来配置,症状和疫病相似,解药难配,够他们生不如死一两年的。” “好,等你配好药,我就让南骁送出去。” “还有,将皇帝得了不举之症的消息传出去,在将德公公的命根子悬挂于城门口,若大内侍卫来抢,就直接毁掉。” 她要将这两个狗男人的脸面彻底撕碎!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好,听你的,还有修道求长生的骗局,我也会找到真相,让德公公和皇帝狗咬狗!” 听到这话,叶初棠的心气顺了,越发觉得困倦。 “夫君辛苦,我去休息了,若是染病的人出问题,立马找我。” 祁宴舟一把拉住叶初棠,将她抱在怀里。 “你怀着孕,身体较弱,疫病会不会趁虚而入?”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 叶初棠将头埋在祁宴舟颈间,亲昵地蹭了蹭。 “放心,我很惜命,不会为了别人,让自己涉险。” 说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寅时左右,将我准备的那些药草淋湿,焚烧。” 这个时候的露气最重,不完全燃烧产生的浓烟不会四处飘散。 大部分药烟会凝聚在镇子里,蔓延到开着门窗的百姓家里,能有效地杀死空气里的病毒。 五天左右,疫病的危机便能彻底解除。 “好,我会记着,你去休息吧。” 叶初棠推开祁宴舟,离开药铺,去了对面的客栈。 祁家和陈家的人被安置在客栈休息。 赵家和叶家在隔壁的布庄。 她刚走到客栈门口,赵明旭就快步上前,拦住了她。 “我们都有染病的风险,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喝药?” 马上就到定州了,他可不想死在半道上! 叶初棠看着怒气冲冲,一脸理所当然的赵明旭,伸出手。 “和上次的马蜂中毒一样,一条命五百两。” 第223章 叶思音有孕了 赵明旭手里没多少银子了,勉强能救三人。 这是他最后的立身之本,不想拿出来。 于是指着端药给百姓的护国军问道:“这些药,有人给你银子吗?” 叶初棠看着抠搜的赵明旭,上下打量他,一脸嫌弃。 “你这败类,连百姓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有什么资格和他们比?想活就掏银子,想死就滚一边去!” 赵明旭虽然怕死,却又觉得叶初棠不会不管他死活。 “你若不给药我喝,这疫病就不会断绝!” “等你死了,尸体一烧,疫病自然也就断了。” 叶初棠吓唬完赵明旭,进了客栈。 赵明旭很清楚,叶初棠干得出不管赵家死活的事。 他犹豫许久,却拿不定主意,便去找儿子商量。 结果发现赵青书又在和叶思音鬼混。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用力拍打门窗。 “青书,出来一下!” 赵青书很是投入,不耐烦地说道:“爹,稍等一会,马上就好。” 赵明旭想着生死攸关的关头,儿子却只想着身上的二两肉,气得不轻。 “不中用的玩意,每日也就一刻钟,赶紧滚出来!” 赵青书被侮辱,立马就萎了。 他从叶思音的身上下来,烦躁地说道:“音儿,你别走,等我回来。” 什么一刻钟,他能一个时辰! 叶思音一把抓住赵青书的柔软,熟练地把玩。 “好,我等着。” “小妖精,别闹。” 赵青书后退一步,躲开了叶思音的手。 他披上外衣,快步出了房间。 叶思音看着赵青书离开的背影,笑着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压低声音说道:“你可得争点气,让娘一举得子!” 是的,她确定自己有孕了! 赵青书和她鱼水之欢的时间,之所以一次比一次短,是因为她动了手脚。 等到达定州城,这男人就会变成太监! 赵家想要传承香火,就得留下她。 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去西北边境的临州城受苦了。 赵青书并不知道自己被叶思音下毒了。 他还以为力不从心是因为最近忙着赶路,身体变差所致。 “爹,你急着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赵明旭一巴掌甩在赵青书的脸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赵青书用舌尖抵住被打肿的脸,眼皮下垂,遮住了眸底的冷意。 “爹,您有事说事。” “叶初棠说,若想让她救赵家,就五百两一条人命。” “我们家还有多少银子?” “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两千两,最多只能救三人。” 叶初棠之前就讹了赵家两万两银子。 马蜂中毒那次五千两,赵青书害祁鹤安落水那次一万五千两,总共两万两。 一路走来,赵家九口人的花销并不少。 将所有人的藏私都集中起来,也救不了赵家九条命。 赵青书突然想到之前的马蜂事件。 叶家的姜姨娘,当时并没有吃解药,却活了下来。 他将这件事说给赵明旭听。 “爹,叶初棠是吓你的,为了是捞银子,她不会见死不救,不然‘活菩萨’的名声可保不住。” 赵明旭觉得这话有理,却依旧担心。 “青书,赵家和祁家是死敌,她真会救我们吗?会不会故意让我们染上疫病,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这一点,赵青书还真没想到。 他觉得以叶初棠的恶毒,是干得出这事的。 “爹,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花点银子买平安。” 他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死! 赵明旭叹了口气,问道:“青书,若只能救三人,你觉得还应该救谁?” 他和儿子肯定要救的。 最后的这人,可以是发妻,也可以是女儿。 赵青书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作出选择,“救娘。” 只有娘活着,外祖家才会帮衬赵家。 而毁容的妹妹,用处不大。 赵明旭很是疼爱赵思敏,不然也不会将她养成骄纵的性子。 “敏儿还小,爹想救她,你想想办法。” 若是有多的银子救赵思敏,赵青书当然乐意。 虽然妹妹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但能送出去结党营私! “爹,要不你写信给定州知州,问他借点银子?” 他们一家虽然被幽禁在定州,却有俸禄,有能力还银子。 赵明旭觉得这个办法好,点了点头。 “我写信试试,也不知道这信能不能送出去。” “叶初棠想要银子,不会阻拦。” 赵青书说完,回房间继续之前的没尽兴。 赵明旭摇了摇头,也去了自己房间。 这时,赵思敏从角落出来,幽深的眼眸泛起森冷的杀意。 她没想到起夜去茅厕,会听到如此残忍的对话。 亲哥哥,竟然要她死! 视线落在亮着油灯的厢房,听着男女欢好的声音,粉拳捏得咔咔作响。 她必须为自己谋生路! 赵思敏想到叶初棠已经睡了,祁宴舟却还在忙活,立马动了心思。 她不是没想过和祁宴舟生米煮成熟饭,可惜流放的这一路,没找到机会。 不能再等了,今晚必须搏一搏! 赵思敏没有去茅厕,离开布庄,去了药铺。 “我睡不着,想来帮忙。” 韩冲看了眼赵思敏,拒绝道:“不需要,赵姑娘请回。”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思敏掉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无声落泪,最是动人心。 “我不想死,我想帮忙,换一口汤药喝,那些病得很重的百姓,送药危险,可以交给我去送。” 她哭得梨花带雨,说得情真意切,却没有一人动容。 韩冲厉声说道:“赵姑娘,不要妨碍我们救百姓!” 赵家没一个好人。 想要喝百姓的汤药,他不答应! 赵思敏见韩冲态度坚决,知道多说无益,转身离开了药铺。 她没有回布庄,而是去寻祁宴舟的身影。 酒铺门口。 祁宴舟和赵猛对峙。 “祁公子,将鼠疫的解药给我,我保你们平安离开并州,如何?” “不如何,想要解药,就按照我夫人说的做。” 祁宴舟说完,朝药铺走去。 赵猛又急又气,头疼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 这时,赵思敏从暗处走出来。 “赵将军,有没有兴趣和我做笔交易?” 第224章 赵思敏和赵猛的交易 赵猛看着眼里充满算计的赵思敏,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赵思敏,曾经的安平郡主。” 赵思敏只要想到曾经的风光无限,就对叶初棠恨之入骨。 赵是一个很大的姓氏。 赵猛虽然姓赵,却和皇家没有关系。 他盯着赵思敏绝色的半张脸,饶有兴致地问道:“赵姑娘想和本将军做什么交易?” 谁能想到当初和公主一般尊贵的安平郡主,如今会落得这般境地。 想到这,他回头看向客栈。 那个叶初棠还真是厉害,凭一己之力毁了整个安王府! 如果不听她的,西北的一万驻军会不会全军覆没? 当赵猛心里的担忧更甚时,赵思敏开了口。 “赵将军,我们找个无人的地方聊。” 说完,她往后退了几步,躲进了阴暗的角落里。 赵猛犹豫了一瞬,握紧腰间的刀,跟着进了角落。 先听一听交易,再决定要不要合作。 大阳镇的商铺门口都亮着灯笼,每家每户也燃着油灯,方便护国军救人。 整个镇子灯火通明,显得无光的角落格外阴森。 赵思敏不知道赵猛的为人如何,身体呈防御姿势,方便反击和逃跑。 赵猛开门见山地问道:“赵姑娘想做什么交易?” “如今,治疗疫病的药材掌控在祁宴舟手里,只要说服他,赵将军就能拿到救命的汤药。” “直接点,别绕弯子。” “我有办法让祁宴舟拿出汤药,或者药方,但得冒点风险,不知道赵将军敢不敢试一试?” 这话让赵猛有些心动,“怎么试?”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不想站在皇家的对立面。 马上就要入秋入冬了,军饷、粮草和棉衣,不能出问题。 赵思敏的双眸已经适应黑暗,向前两步,靠近赵猛。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助我和祁宴舟生米煮成熟饭。” 赵猛听完,立刻后退一步,嘲弄地看着赵思敏。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想到当初名冠京城的第一美人,竟然会沦落到和娼妓一样! 赵思敏也知道这想法会让人看轻她,但她没得选择。 皇帝已经疯了。 为了灭祁家,不仅要杀一城百姓,还连亲弟一家都不放过! 赵家的江山迟早要完。 而祁宴舟是改朝换代的最佳人选,称帝是迟早的事。 只要成为他的女人,她的后半生就有了保障。 想到这,赵思敏心里的那点别扭消失。 “赵将军,我说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赵猛挑起赵思敏的下巴,看向她留疤的那半张脸。 “你现在这副模样不及叶初棠十一,哪来的底气拿下祁宴舟?” 赵思敏忍着恶心,勾住赵猛的脖子,贴在他身上。 “赵大人,男人啊,都爱图新鲜,不是吗?” 独属于女子的馨香入鼻,让血气方刚的赵猛有些心猿意马。 他绷紧身体,轻咳了一声。 “赵姑娘怎么保证事成之后,祁宴舟会将治疗鼠疫的药方给我?” 他可不想冒着风险,给他人做嫁衣! 这一点,赵思敏还真不敢保证。 她甚至不确定祁宴舟会不会在清醒之后,杀了她。 但这话她不会和赵猛照实说。 纤细的手指轻戳着赵猛坚硬的胸膛,含笑的话语落在他耳边。 “赵将军,可想另择明主?” 赵思敏觉得,若她帮着祁宴舟拿下并州驻军,就多了一个活下来的筹码。 赵猛推开手脚不老实的赵思敏,装模作样地整理衣裳。 “我若想另择明主,还有你什么事?” 直接答应叶初棠,公开大阳镇突发疫病的真相不就行了? 赵思敏再次逼近赵猛,压低声音。 “以如今的形势来看,赵家的皇位坐不了太久,而想要拥祁宴舟当新帝的人多不胜数,就算赵将军投靠他,也很难被重用,我说得可有道理?” 赵猛只有一万兵力,别说被祁宴舟重用了,怕是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想到祁家越发得民心,还敢和皇帝叫板,动了归顺的心思。 “赵姑娘说得有道理,继续。” 赵思敏见赵猛被自己说动了,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将军帮我达成心愿,让我留在祁宴舟身边,我定让将军成为开国功臣! 当然,算计祁宴舟是有风险的,但富贵险中求,结果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让赵猛越发心动。 自古以来,开国功臣都是荣耀加身,权财双收。 值得放手一搏! 但他担心帮赵思敏达成所愿之后,她过河拆桥。 “我可以冒风险帮赵姑娘一试,但有一个条件,以防你出尔反尔。” 赵思敏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动赵猛,没想到这么容易。 她的声音透着兴奋,“赵将军请说。” “陪我一次。” 这话让赵思敏变了脸色,想也没想地拒绝。 “不行,我必须用处子之身和祁宴舟生米煮成熟饭。” 若她是残花败柳,事后祁宴舟一定会杀了她! 赵猛伸手抚摸赵思敏光滑细腻的脸,双眸里是黑暗都掩盖不住的欲念。 “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动你,但你得脱光,让我尽兴。” 说完,他拉起她柔若无骨的手把玩。 暗示得很明显。 赵思敏听懂了赵猛的意思,心里十分抗拒。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忍住了。 沉默许久之后,她答应了赵猛的条件。 “好!” 其实赵猛不缺女人,驻地有供消遣的军妓,无需纾解。 他之所以提这样的要求,是为了记住赵思敏身体上的特征。 若她敢过河拆桥,就将她的私密曝光,让她变成人尽可夫的贱人! 见赵思敏答应,他避开祁宴舟的人,带着她去了无人的空房。 他将赵思敏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你身上的特征我都记住了,如果你背叛我,我就让人画你的脱衣像,传遍北辰国。” 这话让赵思敏脸色发白。 “赵将军放心,帮你成为祁宴舟的亲信,于我有利,我没理由背叛你。” 赵猛觉得赵思敏说得有理,张开双臂。 “开始吧,宽衣,取悦我。” 第225章 事情没这么简单 半个时辰后。 赵思敏看着一脸餍足的赵猛,立刻穿上衣裳,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赵猛慢悠悠地起身,穿好衣裳,去了后院。 看着拼命漱口洗手的赵思敏,他觉得甚是可笑。 “说说你的具体计划。” 他可没本事将祁宴舟绑来,逼他和赵思敏颠鸾倒凤。 赵思敏将嘴里的脏水吐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快步走到赵猛面前。 她从袖兜里掏出一瓶药,递给赵猛。 “这里面是合欢香和迷魂香的混合药粉,只要祁宴舟呼吸进身体,就会中招。” 合欢香能激发人的情欲,迷魂香能封闭内力,使筋骨无力。 在祁宴舟拒绝赐婚后,她就让人准备了这瓶药。 终于派上了用场! 赵猛拿走药瓶,“留在这,等我消息。” 说完,他就离开了燃着灯却没人住的房子。 他其实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祁宴舟睡了赵思敏,他也要玩一玩。 若是运气好,赵思敏就会怀上他的孩子,成为将来的王爷,甚至是太子! 他会帮助这个孩子夺得帝位,然后当太上皇! 想到这,赵猛高兴得笑出了声。 他没有立刻去药铺找祁宴舟,而是写了封信,让手下送去驻地给副将。 不管今晚的计划如何,副将都不能带人来大阳镇。 当然,他只是将出兵的时间推到了明日午时。 以防赵思敏的计划失败,惹怒祁宴舟,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大军压境,能让祁宴舟有所忌惮,保自己一命。 写完信,赵猛去找祁宴舟。 祁宴舟坐在柜台后面,背靠着药柜,闭着眼睛浅眠。 陌生的脚步声让他心生警惕,身体紧绷。 “祁公子,本将军想和你聊聊。” 祁宴舟听出赵猛的声音,懒洋洋地问道:“统领想聊什么?” “聊大阳镇突发疫病的事,以及我背叛皇上,需要付出的代价。” 祁宴舟听明白了,赵猛想要给自己找退路。 他睁开眼睛,起身坐到看诊台前。 “聊吧。” 赵猛在祁宴舟的对面坐下。 “如果我将大阳镇突发疫病的真相公之于众,是不是就能得到治疗鼠疫的药方?” 祁宴舟点头,“是。” “如此一来,我会得罪皇上,不管是军饷还是粮草,亦或者冬衣,都不会再有供给,更严重一点,我会被诛九族,整个西北驻军会沦为奴隶。” “以皇帝的睚眦必报,的确会这样,所以呢?” “所以我想让祁公子给条出路。” 赵猛没有直接提出投靠祁宴舟,是因为他想试探祁宴舟的想法。 祁宴舟听懂了赵猛的意思,却没有接手驻军的打算。 一方面,他不相信保皇党易主之后会忠诚。 另一方面,他不想当冤大头,供给对他没忠心的军队。 “我现在自身难保,统领想要出路,得自己去找。” 赵猛早就有预料,祁宴舟看不上他的一万军队。 他没有气馁,又道:“不知我是否有幸能成为祁家军的一员?” 虽然祁家军早就被打散了,但他相信只要祁家人开口,就能重聚祁家军。 祁宴舟不答反问:“你知道祁家军现在是由谁在供养吗?” 言外之意,赵猛得先养活自己的军队,才有资格成为祁家军。 这话也是在告诉赵猛,他有推翻皇权的打算。 想要打着祁家军的名号,白吃白喝,门都没有! 赵猛如实回答:“祁家军由皇上供养。” 说完,他又问道:“是不是只要我的军队不由祁公子供养,就有资格当祁家军?” 要不了多久,祁宴舟就会谋反。 他只需要稳住军心几个月,就能替自己谋前程了。 祁宴舟摇了摇头,“当然不是,统领需要完成考核,展现出绝对的忠心,才有资格当祁家军。” 送上门来的免费马前卒,不要白不要。 赵猛知道祁宴舟不可能轻易接受他的军队,毕竟他是保皇党。 所谓的考核,很可能是缓兵之计。 “祁公子考虑周到,本将军愿意接受你的考核。” 先顺着祁宴舟,放松他的警惕,才有机会对他下药! 祁宴舟给自己倒了杯凉水,说道:“现在能聊曝光大阳镇突发疫病的事了吗?” “当然能,请祁公子吩咐。” 祁宴舟将大阳镇突发三种疫病的经过说完后,问了赵猛他的任务。 赵猛如实告知。 “我的任务是,射杀因看守大阳镇,却意外感染疫病的士兵,然后就地掩埋。” “你现在去镇子外,将这话说给那些围城的士兵听。” “好,我马上去。” 赵猛立刻离开药铺,出了镇子。 祁宴舟看着赵猛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赵猛之前还挺嚣张,转眼想要投靠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 他想要悄悄跟上去,又想着街上都是赵猛的人,只好作罢。 他回到柜台后面,继续靠在药柜上闭目养神,等卯时一到,去燃药烟。 休息了没一会,赵猛去而复返。 “祁公子,镇子外的士兵知道自己被莱县的县令骗了之后,想要见见你。” 祁宴舟猜到那些士兵想要说什么,懒得跑一趟。 “没必要见,让他们明日照实说就行。” 赵猛想着药铺人来人往的,就算成功下了药,也带不走祁宴舟。 必须将他引到镇子外,再下手。 他说道:“祁公子,你最好还是去一趟,他们也想求一个保障。” 祁宴舟就算有能力,也不会给那些丧心病狂的士兵保障,只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但他还是同意了。 “走吧。” 赵猛见目的达成,眸底划过得逞的亮光。 “祁公子,请。” 虽然亮光一闪即逝,却被祁宴舟捕捉到了。 他倒要看看,赵猛要闹什么幺蛾子?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镇子。 围城的士兵看到祁宴舟,纷纷跪了下来,求饶命。 “我们是被县令逼迫的,如果不听从他的命令,一家人都会死!” “我们的家人被县令控制了,求祁公子救救他们。” 有人用力甩了自己两巴掌。 “我们错了,不该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求祁公子给我们一个机会,将功折罪。” 赵猛见祁宴舟的注意力都在跪地的士兵身上,偷偷倒出药瓶里的药,用力撒向他。 第226章 赵思敏自食恶果 祁宴舟早就防着赵猛。 当赵猛往手心倒药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药粉迎面而来,他立刻挥袖,用内力震开药粉的同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点粉末也没沾到,也没吸进鼻子里。 赵猛撒出的药粉,大部分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小部分落在他身后的士兵身上。 “咳咳!” 粉末呛人,咳嗽声此起彼伏。 赵猛想过会失手,却没想到会中招。 他吃了好几口药粉,还吸入了不少,身体立刻腾起热意,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 祁宴舟等药粉消散,一脚踹飞赵猛。 赵猛倒飞出去,砸在镇子门口的树干上,随之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出。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胸口就被一只大脚踩住,狠狠碾压。 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 他疼得昏死过去,转瞬又疼醒。 死亡的恐惧让他后悔答应赵思敏的交易,也后悔自己太看轻祁宴舟。 “祁公子,是赵思敏勾引我,我才会色令智昏,做出糊涂事,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次。” 祁宴舟没想到还牵扯到了赵思敏,脚下的力道越发地重。 “说清楚!” 赵猛忍着剧痛,将赵思敏找他,陪他,诱他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说完,他将袖兜里的药瓶掏出来,递给祁宴舟。 “这里面还有一些合欢香和迷魂香的药粉,祁公子可以拿去报复赵思敏。” 话音刚落,他的手突然变得无力,药瓶脱手而出。 祁宴舟接住药瓶,一把拎起赵猛,对中药的士兵说道:“跟上!” 士兵早已面红耳赤,烦躁地拉扯衣裳,双腿使不上劲,连站立都困难。 好在药效才刚发挥,他们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七人跟着祁宴舟进了大阳镇。 赵猛的亲兵见他以狼狈的姿态被拎着,立刻拦住祁宴舟的去路,拔刀相向。 “放开赵将军,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赵猛的肋骨断了,疼得身体发颤,又因药效到头,下腹胀得厉害,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撑爆。 他用尽全力抬起手,挥了挥。 “滚开!” 他猜到祁宴舟要带他去找赵思敏,急切地想要和她成其好事,以解合欢香的毒。 赵猛发话,亲兵立刻收刀让行。 祁宴舟如赵猛所料,去了赵思敏所在的空房子。 却没有如他所想,将他扔给赵思敏。 而是将他和七个士兵关在了一间房里。 当裂帛声响起时,祁宴舟将赵思敏带到了房门口。 “好好听着,下一个就是你。” 祁宴舟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怒意,却让赵思敏如坠冰窖。 她立刻跪下,哭得梨花带雨。 “宴哥哥,我是活不下去了,才会用这种无耻的方式为自己谋生路。 叶姑娘开出五百两救一人的条件,而我爹手里的银子只能救三人。 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看在我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上,放我一马。” 房间里的声音太可怕了。 若她被扔进去,肯定会被那些男人拆骨入腹,吃得连渣都不剩! 祁宴舟无视赵思敏的话,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赵思敏被祁宴舟的眼神吓到,脸上惨无人色,身体剧烈地颤抖。 她缓慢地摇头,眼泪汹涌而出,“不要这么对我,求你!” 可回应她的,是祁宴舟将剩余的药粉倒进了她的嘴里。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跑出去被无数人玩弄,要么留在这里,被房间里的八人玩弄。” 说完,他脚尖点地,飞身上了屋顶,回了药铺。 赵思敏立刻用手指抠喉咙。 “呕!” 药被吐出来了一些,作用却不大。 当初,她知道祁宴舟武功高强,一般的药对他不起作用,所以在找人配这瓶药的时候,用的是最高浓度的合欢香和迷魂香。 只要这药入喉入鼻,就会中招,药石无用,唯有异性能解。 赵思敏的身体很快腾起热意,意识一点点被抽离,身体仿佛化成了一滩水,使不上来力气。 她难受得厉害,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救我!” 房子里的八人犹如闻见鱼腥味的猫,立刻朝门口涌来。 *** 药铺离赵思敏所在的房子有些远,祁宴舟却能清晰地听到她的惨叫声。 很多百姓被吵醒,凄厉的惨叫让他们瑟瑟发抖。 叶初棠倒是听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她刚坐起身,想要下床去看个究竟,祁宴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阿棠,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 是他考虑欠周,应该给赵思敏点哑穴的。 猜到叶初棠会被吵醒,他立马就来了。 叶初棠打了个哈欠,掀开床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祁宴舟在床沿坐下,拉起叶初棠的手,说道:“是赵思敏。” 他将赵思敏和赵猛合谋算计他,却失败的事,长话短说。 “今晚事多,护国军都在忙,没空管赵叶陈三家,让赵思敏钻了空子。” 幸好他对外人时刻保持警惕,没有中招。 叶初棠听着赵思敏的惨叫,一点也不同情。 “以牙还牙,干得好!” 说完,她靠在祁宴舟的肩上,说道:“明日,安排你姐夫和陈家分家吧。” 她相信以陈家人的自私,肯定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命,而放过陈少平一家。 祁宴舟也是这么打算的。 所以,他只给了嫡姐一家四口送了预防疫病的汤药。 “好,明日一早,我就去和姐夫商量一下。” 说完,他松开叶初棠的手,站起身。 “阿棠,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别担心。” 叶初棠听话地躺下休息。 “好,你去忙吧。” 祁宴舟回药铺,继续闭目养神。 赵思敏的惨叫持续了一个时辰,从洪亮到沙哑,再归于寂静。 也不知道是喊不出声音了,还是被凌辱得晕了过去。 祁宴舟突然想起了赵承宇。 他起身去了后院,问正在煎药的韩冲,“赵承宇在哪?如何了?” 赵承宇伤得挺重的,若没有进行止血处理,还被三种疫病缠身的话,怕是无法活到明日的太阳升起。 在大阳镇疫病的真相曝光前,他还不能死! 韩冲因煎了太久的药,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他说道:“我将赵承宇单独关在了铁匠铺的地窖里。” “给他处理过伤了吗?” 韩冲点头,“我担心他死得太容易,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伤口,让他生不如死地多活几天。” 祁宴舟拍了拍韩冲的肩膀。 “做得不错,我去铁匠铺的地窖看看,很快回来。” 铁匠铺地窖。 赵承宇犹如烂泥一般趴在地上,身体微微起伏,喘着粗气,可见情况很不好。 “吱!” 地窖的门被推开,他费力地撑着胳膊起身,看向入口。 油灯的光对着下楼梯的脚步声,逼近赵承宇。 当他看清祁宴舟的模样,害怕得往后挪。 受伤的后背抵在挂满铁器的土墙上,疼得闷哼一声。 “你……你别过来!” 祁宴舟在赵承宇的面前站定。 昏黄的光线照出了他因惊恐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倒映在眸底的光亮被抖得碎裂开来。 “焚城,是谁的主意?” 赵承宇不敢有任何隐瞒,立刻说道:“是父皇和德公公的意思,我只是个背锅的。” 说完,他不顾脸面,跪在了祁宴舟面前。 “凉州的事,也不是我干的,我只是被推出来背锅的。” 祁宴舟当然知道赵承宇只是皇帝和德公公的傀儡。 可他明知有错还执行,也存了私心。 他抬脚踩在赵承宇的手背上,用脚尖碾压。 “别说得这么可怜,你心肠歹毒,一点也不无辜,想死还是想活?” 好死不如赖活着。 赵承宇当然选择后者,“想活!” “明日,当众说出替身计划,以及大阳镇疫病的真相。” “你这是逼我去死!” “你可以不答应,反正不管你承不承认,都不影响大局。” 祁宴舟说完,碾碎了赵承宇的手指。 “啊!” 在惨叫声中,他离开了地窖。 寅时整。 大阳镇因靠近一条大河,哪怕水位下降了很多,空气的湿度也很大。 晨雾弥漫,是燃烧药烟的最佳时机。 祁宴舟和韩冲商量了一下燃放药烟的位置后,吩咐护国军行动。 药烟一直到天光微亮,才逐渐消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药香味,酸中发苦。 脸色惨白的赵猛出现在药铺,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每走一步,双腿都得晃几晃。 祁宴舟正在煮药膳粥,既能果腹,又能防止染上疫病。 他看了赵猛一眼,嘲弄地问道:“统领昨夜睡得可好?” 听到这话,赵猛立马就回忆起了昨晚的惨痛经历。 他立刻夹紧屁股,嘴唇颤抖地说道:“托祁公子的福,我压根就没睡。” “说错了,是托你自己的福,自食恶果。” 赵猛没有反驳。 他来找祁宴舟是为了认错,不是为了加深矛盾。 “祁公子说得没错,我活该,昨晚的事,是我错了,我也受到了惩罚,我们之间是不是可以两清了?” 祁宴舟搅动着锅里的粥,漫不经心地说道:“让你的人去将莱县将县令抓起来,并将所有有名望的人请来大阳镇,公开疫病的真相。” 赵猛见祁宴舟给他安排了事做,提着的心落下。 “好,我马上去安排,巳时之前完成任务。” “带两千手下来大阳镇,我还有其他任务交给你。” 赵猛没有立刻答应,担忧地问道:“祁公子,我的人很可能感染了鼠疫,若离开驻地,应该会导致疫病扩散吧?” 既然他选择做一个“好人”,自然得为天下百姓着想。 突然,一声轻笑从门口传来。 是孙楚。 他昨晚没吃多少东西,天还没亮就被饿醒了。 于药烟味中闻见了淡淡的饭香味,便循着味道来了药铺。 然后听到了赵猛虚伪的话。 “我昨晚只带了一只没有疫病的田鼠过去,驻地的军队并没有感染鼠疫,这叫无中生有。” 说完真相,他又加了一句。 “不过你和你的人,现在有没有感染上疫病,不好说。” 赵猛看着一脸得意的孙楚,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生吞活剥。 他忍了又忍,才将到嘴边的“卑鄙”二字咽下去。 毕竟他的兵没染上疫病,是一件好事。 是他太蠢,被鼠疫吓得失了方寸,中了“无中生有”的计谋。 若当时冷静一些,很容易发现孙楚话里的破绽。 驻地守卫森严,任何侵入者都做不到来去自如,往驻地各处扔老鼠! 想到这,他看向孙楚,“受教了。” 孙楚没有理会赵猛,眼巴巴地看向锅里的药膳粥。 “能吃了吗?” 祁宴舟看着已经煮得软糯的粥,点头。 “可以,去板车上将碗筷拿来。” “好嘞!” 赵猛运动了半夜,也饿得不行,却不敢开口要粥喝。 他轻咳一声,“祁公子,我先去忙了。” 说完,他就并紧双腿,动作扭捏地离开了药铺。 孙楚拿着碗筷进来的时候,将昨晚没吃完的青菜也拿了进来。 “只喝粥太单调了,我去拌个凉菜。” 说完,他放下碗筷,拿着菜去了后院。 后院的护国军还在熬药,但不如昨晚忙碌,许多药罐子都空置下来。 孙楚拿了个洗干净的药罐,倒了半罐子水,放在炉子上煮。 打算等水煮开之后,用来烫菜。 当他择菜的时候,韩冲进了药铺。 “祁公子,赵承宇想要见你。” 天还没亮,他就已经将所有地窖都巡视完了 祁宴舟没接话,问道:“那些住在地窖里的百姓如何了?” “没出疫病症状的百姓,精气神都不错,病得最重的茶楼小二,状况好了很多。” “情况缓解了就好,等今日公开瘟疫的真相后,你就带着赵猛的人去筛查附近的村子,若有人近期来过大阳镇,立刻摸清楚行踪,锁定感染疫病的类别,进行针对性地预防和治疗,以防疫病进一步扩散。” “好,我的人随时听你安排。” 祁宴舟点了点头,给韩冲盛了一碗粥。 “你忙了一晚上,先吃点东西。” 韩冲知道桌上的碗刚好够祁家人和孙楚用,连忙拒绝。 “不用,我的人已经在做饭了,很快就好,稍后我会安排他们分批休息,不然身体熬不住。” “嗯,赵思敏那边,你去看过没有?” 第227章 曝光疫病的真相 韩冲知道赵思敏自食恶果,被一群男人亵玩了。 他没有亲自过去查看,但很早就有百姓前去看热闹。 有关赵思敏的议论,他听了两句。 “赵思敏的身上没一块好肉,不成人样,无悲无喜地躺在地上,好似失了魂。 那间房满是血腥味,还死了三个士兵,都被咬掉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祁宴舟却听懂了是什么意思。 赵思敏的武功不错,药效过了之后肯定会反击。 她不能奈武功高强的赵猛如何,却能轻松对付只会花拳绣腿的士兵。 只死了三人,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让赵明旭去领人。” 韩冲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去通知赵明旭。” 他转身离开药铺时,祁宴舟的声音响起。 “告诉赵承宇,我不会去见他,他若做好了决定,告诉你就成。” “好,我先晾着赵承宇,吃完早饭再去。” 韩冲离开没多久,孙楚就端着烫好的菜回来了。 他将装菜的汤盆放在看诊台上,去板车上找调料。 调料就放在菜篮子里,很容易就找到了。 当他看到配好的大料混合粉末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古代人都是用大料来调味,虽然也有一些料被磨成了粉末,但会分开放进菜里。 孙楚从未见谁将研磨成粉的大料混合在一起用。 这不就是现代炒菜用的调料吗? 他好奇地问祁宴舟,“祁公子,这大料的混合粉末,是谁想出来的?” 祁宴舟见孙楚对叶初棠配制的调料感兴趣,随口解释了一句。 “流放路上条件艰苦,做饭不是很方便,就算能携带几十种调料,也不便使用。 我夫人对吃食的要求高,就想出了将大料磨成药粉,混在一起用的办法。” 这个解释没毛病,但孙楚还是起了疑心。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祁夫人可真厉害,就算有人能想到这个办法,也很难掌握各种调料的配比。” 祁宴舟听出孙楚话里有话,刚想问清楚,叶初棠就打着哈欠进了药铺。 孙楚说话的声音不小,她都听到了。 “我若不厉害,能将孙公子困在身边?” 孙楚一直都在京城以北活动,且刻意避开了朝廷和达官贵人的消息。 所以他对叶初棠的了解仅限于她文采斐然,艳绝京城。 被叶初棠胁迫当手下后,他倒是想了解。 但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一直在用龟息功昏睡养伤,没机会了解她。 这一刻,他决定在建立好情报网之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将叶初棠查个底朝天! “祁夫人当然厉害,人美心善,能文能武懂药理,可谓十项全能。” 说这话的时候,孙楚紧紧盯着叶初棠的双眸。 想要看看,她会不会因“十项全能”而露出破绽。 毕竟这个词古代没有,现代却很常见。 叶初棠坦然地与孙楚对视,双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楚公子赶紧试试用这混合调料做菜,若是觉得味道不错,我可以写出配方,由你的铺子卖出去,五五分账。” 孙楚没能从叶初棠的双眸里看出任何异常,收回了视线。 “好,我来试试。” 他在现代是北方人,炒菜的水平不行,但拌凉菜的手艺一绝。 葱姜蒜加小米辣,细盐和调料,再淋上醋,放些酱料和糖,用香油拌匀。 孙楚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若是有蚝油和鸡精,味道能更好些。 “你们尝尝。” 叶初棠看着泛着油光的凉拌青菜,立马就有了食欲。 她从板车上拿出牛肉酱,以及肉干。 “先吃吧,今天还有得忙。” 说完,她吃了一口孙楚调好的凉拌菜。 味道还不错,酸辣可口,适合孕妇。 祁宴舟用水将多余的柴火浇灭,起身说道:“你们先吃,我去叫长姐来吃饭,顺便聊聊分家的事。” 说完,他就离开了药铺。 孙楚嚼了口鹿肉干,双眸浮现亮光。 “这肉干好吃,在哪买的?” 叶初棠拿起软硬适中的肉干,咬了一口。 “我的丫鬟做的,买不到。” 孙楚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祁家和叶家被抄,丫鬟都被遣散了。” 叶初棠没接话,慢悠悠地喝着药膳粥。 没一会,祁宴舟就带着祁卿玉来了。 她没见着孩子,想着孩子应该还没睡醒,就没有多问。 祁卿玉在叶初棠身旁坐下。 “弟妹,和陈家分家的事,麻烦你了。” 叶初棠笑着道:“小事一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没一会,祁家的人陆陆续续来喝粥。 知道祁卿玉要和陈家分家之后,都很高兴。 祁老爷子问道:“卿玉,你的钱财不用拿出来分吧?” 祁卿玉给祁家两老夹了一些凉拌青菜。 “不用,当初陈家被抄家时,官差没有搜我的身,那些饰物和银票都被我换成了嫁妆,与陈家无关。” 她早就就考虑到了分家的问题,做好了规避。 祁老爷子笑着道:“如此最好。” 吃完早饭,叶初棠就随祁卿玉去了陈家所在的客栈。 两人的手里拎着粥,是给陈少平和两个孩子带的。 陈老夫人年纪大瞌睡少,早就起床了。 她站在客栈的门口,看着逐渐走近的祁卿玉,伸出手。 “卿玉,还是你孝顺,这么早就去弄吃的了,带了什么回来?” 老夫人蹭吃蹭喝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要不让她吃干巴巴的黑面窝窝,她就能不要脸。 可这一次,祁卿玉却没将手里的药膳粥给出去。 “祖母,对不住了,这些粥能防疫病,份量只够夫君和两个孩子吃,不能给您。” 说完,她就绕开陈老夫人往里走。 老夫人听到这粥能防疫病后,立刻伸手去夺。 “我年纪大,身体不好,这粥得给我吃!” 昨晚没喝上防治疫病的汤药,导致她心里不安,都没休息好。 如今和汤药同样疗效的粥送上门,岂能放过! “啪!” 叶初棠一巴掌拍在陈老夫人的手背上。 “这粥是我的,你无权讨要。” 陈老夫人看着泛红的手背,脸色不虞地看向祁卿玉。 “你给不给?” 祁卿玉自从嫁进陈家,就没有忤逆过陈老夫人。 所以老夫人很是得意地看了叶初棠一眼。 仿佛在说:粥是你的又如何,只要我开口,就能到我的手上! 可现实却让她失望了。 祁卿玉冷冷地说道:“祖母,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这粥是给少平和孩子的,没有您的份。” 这话让陈老夫人脸色大变。 “什么最后一次,你把话说清楚!” 叶初棠笑着道:“自然是要分家的意思。” 话音刚落,陈老夫人冲客栈内喊道:“明儿,快出来,卿玉要分家!” 叶初棠对祁卿玉摆摆手。 “长姐,你去照顾姐夫和孩子吧,剩下的交给我。” “好,有需要就喊我一声。” 祁卿玉说完,避开激动的陈老夫人,踏进客栈。 陈老夫人伸手去拦,却被叶初棠警告。 “预防和治疗疫病的药在我手里,若不想死在大阳镇,就让嫡系的二房分家!” 陈家家主陈韦明的衣裳都还没穿好,就跌跌撞撞地从后院出来。 “我不同意分家!” 他觉得叶初棠安排祁家和陈家都住客栈,定然是因为陈家没有染上疫病之人。 所以,他压根就不需要治疗疫病的药,也不用受叶初棠的威胁。 叶初棠猜到陈韦明在想什么,嘲弄地勾起唇角。 “你会同意的。” 说完,她一把抓住陈韦明的衣领,将他扔进了最近的地窖。 地窖里是感染了瘟疫的百姓。 她看着惊慌失措的陈韦明,笑着道:“你说,你是会死在里面,还是活着出来?” 陈韦明慌了,想要从地窖出来,却被叶初棠一脚踹翻在地。 他捂着心口坐起身,不甘地怒吼。 “你这是草菅人命!” 叶初棠无视陈韦明的气急败坏,嘴角上扬。 “如果我没有发现大阳镇的问题,这里便是你的埋骨地。我昨日能救你,今日也能不救你,这不叫草菅人命,只是让你回到原点而已。” 陈韦明说不出反驳的话。 眼见着叶初棠要离开,他立刻妥协。 “分家,我同意分家!” 虽然陈家已经完了,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活着总比死了好。 叶初棠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陈韦明,勾了勾手指。 “出来吧。” 两人回到客栈。 叶初棠看着翘首以盼的祁卿玉,说道:“成了,分家的事你们自己谈,谈完之后写断亲书,我会让镇抚来盖官印。” 镇抚是大阳镇最大的官,做见证很合适的。 “好,谢谢弟妹。”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回了药铺。 她刚想和祁宴舟聊百姓的染病情况,赵明旭就来了。 他将东拼西凑的两千两银票递给叶初棠。 “我要救四人。” 叶初棠毫不客气地收下银票,“说吧。” “我和发妻,青书和知念。” 赵知念是赵明旭最小的庶女,比较得他疼爱。 她的娘亲死在了毒马蜂事件里,如今无依无靠,最好拿捏。 他多花五百两留下赵知念,是为了联姻。 叶初棠点了点头,“知道了,一会给你们送汤药过去。” 赵明旭又从袖兜里掏出一粒碎银子,递给叶初棠。 “我想买砒霜,或者能吃死人的药。” 敏儿的名声毁了,身子也不清白了,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药铺被偷光了,除了叶初棠拿出来的药材,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赵明旭为何要买毒药,建议道:“去找百姓买耗子药,他们应该很乐意卖给你。” 这药不值什么钱,白捡碎银子似的。 她对打祁宴舟主意的贱人,可没什么同情心。 赵明旭叮嘱叶初棠尽快送药之后,离开药铺去买耗子药。 叶初棠和护国军交代了一声,让他们稍后送四份汤药去客栈。 然后了解了一下大阳镇百姓的情况。 祁宴舟递给叶初棠一个削好的梨。 “百姓的病情都得到了控制,继续服药就行了,稍后会有一大批草药送到,足以解决大阳镇的危机。” 南骁昨夜带人去了并州,暗中买了很多草药送过来。 叶初棠啃了口梨,很甜,汁水很多。 “我们得在大阳镇待五天以上,确保疫病被解决,如此一来,又耽搁了时间,怕是不能在大雪封路之前抵达天山郡。” 祁宴舟思考了一会,说道:“要不改走官道,坐马车也能轻松一些。” 但抵达天山郡的时间,并不会因乘坐马车而缩短。 官道虽然比较平坦,但绕路厉害。 叶初棠摇头,“还是走山道吧,我们越是守规矩,就越能衬得狗皇帝卑鄙无耻,遗臭万年。” “行,听你的。” 祁宴舟的话音刚落,守在大阳镇口的赵猛就来了。 “祁公子,祁夫人,有人送草药来了。” 祁宴舟起身,“我去看看。” 南骁拉了满满的三车药材过来,足够给染病的百姓治疗。 “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祁宴舟让赵猛将药材送去药铺,和南骁去了远处。 “并州发生了何事?” “钦天监出现在了并州,昨夜还去了西北驻军的营地。” 祁宴舟知道解羿离京,奉皇命去找将星。 “所以,将星在赵猛的驻地?” 南骁点头,“应该是,钦天监的占卜从未出过错。” 祁宴舟想到了昨夜去驻地的孙楚。 “你派人盯着解羿。” “是,主子。” 南骁离开后,祁宴舟回了药铺。 他和叶初棠说了一下钦天监出现在并州的事,以及对将星的猜测。 将星出自无极宗,而孙楚来自无极宗。 叶初棠赞同地点了点头。 “孙楚武功高,善用兵法,是将星的不二人选。” “将星现世,江山易主,皇帝是要钦天监找出将星,将其杀了。” “将星若是这么容易被杀,就配不上这两个字。” 祁宴舟给自己倒了杯茶,“是,历朝历代的将星,从未被亡国之君斩杀。” 叶初棠将吃完的梨核扔到街上,用布巾擦手。 “钦天监不是皇帝的人,别担心。” 临近巳时。 莱县的县令,以及有名望的人都被请来了大阳镇。 附近的镇子和村子,以及邻县,听到消息后,陆陆续续有人来。 祁宴舟见来的人不少后,让韩冲将赵承宇带到了镇口。 备受折磨的赵承宇答应说出凉州“替身计划”,以及大阳镇“焚城计划”的真相。 父皇能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这个太子,他也能背刺父皇! 第228章 大阳镇的危险解除 赵承宇是被幽禁的废太子。 若没有皇帝的许可,他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 所以,他的话可信度极高。 又有莱县的县令,守在镇子外的士兵,以及赵猛作证,大阳镇疫病的真相被公之于众。 所有听到真相的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皇上疯了吗?怎么能为了铲除忠良,就干出焚城的事!” “是啊!大阳镇虽然不大,但也有六七千人呢!” “最最重要的是,疫病是会传染的,若是有个万一,没人能逃掉。” “竟然连用三种疫病毒害百姓和忠良,这样的人不配为君!” 因为事关自己的安危,所有人都对皇帝的做法气得不轻,骂得也越来越难听。 祁宴舟等大家发泄了一会后,说道:“既然大家知道皇上是昏君,就该谨言慎行,不要仗义执言给自己招惹祸端。” 这话一出,怒骂声立刻就停了下来。 大家可不想没被疫病害死,却被丧心病狂的狗皇帝杀死。 “大家放心,我的夫人医术高超,已经将大阳镇的疫情稳住了,要不了几天就能解除危险。 但我还是要提醒各位一句,最近要少出门,不要去大阳镇附近的村子,我会安排人逐一排查。 若有人发现身边的人近期来过大阳镇,让他来大阳镇一趟,切莫讳疾忌医,害人害己。” 祁宴舟说完,大家连忙附和。 “祁公子放心,我们若是发现有人来过大阳镇,不仅劝他来,还会让和接触的所有人,都来大阳镇。” 谁都知道疫病有多可怕,不会在这件事上阳奉阴违。 有人问道:“不知治疗疫病的药如何卖?” 祁宴舟让韩冲将染了病的赵承宇带回地窖后,说道。 “这次是人祸,先由莱县县令出买药的银子,然后通报给皇上,让皇上补银子。” 这话得到了所有百姓的认同。 “既然是人祸,就该由制造祸端的人出银子!” “感谢各位来大阳镇听真相,虽然我不能将谋害百姓的罪魁祸首如何,但能惩治莱县的贪官污吏,还给为一片安宁。” “祁公子大义,让我等钦佩。” 祁宴舟摆了摆手,“天气炎热,各位请回,若能帮忙宣传皇上的昏庸和暴政,祁某先行谢过。” 说完,他给所有人鞠了一躬。 大家不敢受他的礼,连忙还了回去,且弯腰的幅度更大。 “都回去吧!” 在祁宴舟的再三劝说之下,聚集在大阳镇外的百姓很快就散了。 太阳炙烤着大地,跪在地上的士兵早已脱水,摇摇欲坠。 莱县的县令虽然刚到没一会,但汗如雨下,瑟瑟发抖。 随着祁宴舟的靠近,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祁公子,我也不想杀掉一个镇子的百姓,但我只是一个小官,皇命难违!” 祁宴舟用脚尖挑起县令的下巴,嘲弄地冷哼。 “是皇命难违,还是许给你的好处太多,让你选择了前程?” 他一语道破了县令的卑劣心思。 县令羞愧地低下头,嘴里喃喃自语。 “我也不想的,我若不答应,不仅要被罢官,还会死无全尸。” 他知道皇帝这么大的秘密,除了同流合污,别无他法! 当然,想要升官发财也是真的。 祁宴舟无视县令的狡辩,“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大阳镇几千条命,你得还。” 阴冷的话语驱散了暑热,让县令如坠冰窖。 苍白的嘴唇抖了抖,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连求饶都不敢。 “你……你想如何?” 声音破碎,仿佛卡在喉咙里一般,听不真切。 祁宴舟并没有回答县令的问题,看向跪了一地的士兵,反问道:“这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县令听到这话,双眸浮现惊喜的亮光。 在他看来,祁宴舟是在提醒他,只要愿意归顺,就让他推这些士兵出去背锅! “这些士兵丧尽天良,死不足惜,必须斩首示众,才能安抚百姓。”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县令大人说得不错。” 话音落下,跪地的士兵立刻磕头。 “我们只是听命行事,求祁公子饶我们一命。” “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死了,家里人也活不了。” “想杀祁家的是皇上,又不是我们!” “县令有什么资格斩我们的头?焚城的命令就是他下的!” 祁宴舟听着士兵不甘的话,说道:“放心,你们谁也逃不掉!” 说完,他将赵猛叫过来。 “将莱县的县令,就地正法。” 赵猛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刀,将县令的头砍了下来。 死不瞑目的脑袋在地上滚了滚,被脖颈断口处喷出的鲜血淋了满脸。 士兵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人砍头,但受到的震撼是以往所不能比的。 县令可是七品官,竟然就这么被杀了,那他们…… 想到这,有人不想当待宰的羔羊,立刻起身逃跑。 可他的身子才起了一半,胸口就被长刀扎穿。 赵猛冰冷的声音响起,“谁再逃,灭全家!” 这话一出,士兵立刻歇了逃跑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西北驻军的副统领带着两千士兵来了大阳镇。 围城的莱县士兵被砍头,鲜血绕了大阳镇一圈。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百姓却很开心,因为他们终于见到了恶有恶报! 尸首分离的士兵被拉去乱葬岗,一把火烧了。 最近的气温太高,堆积的尸体太多,可能会诱发瘟疫,烧了最合适。 好在最近刮的都是南风,烤肉味并没有飘到大阳镇。 莱县的县令死了,县衙的诸事暂由县丞处理。 叶初棠将所有药材的数量和价格列了出来,并算出总和,让吴成刚送去县衙。 “天黑之前,务必将银子带回来。” 吴成刚早就没了作为押送官差的傲气,恭敬地接过明细单。 “是,祁夫人。”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叶初棠。 “祁夫人,在下之前得了你不少好处,如今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接下来的一路,肯定还会遇到一些要人命的危险。 若是能与叶初棠交好,他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叶初棠知道吴成刚的小心思。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接过银票,放进袖兜。 “吴大人放心,只要你们听话,接下来的一路我不会为难你们。” 若是出事,她会优先护着自己人。 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且不会让自己有危险,她才会去救不熟的人。 吴成刚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并不被祁家看重。 能得叶初棠一句“不为难”,他已经知足。 “祁夫人放心,我这人最是识时务。” 说完,他就拿着药材的明细单离开药铺,前往莱县。 此时正值午时。 许姨娘和祁鹤安在做饭。 天气炎热,母子俩准备做凉面吃。 孙楚身上的伤还没好,回房去龟息养伤去了。 祁宴舟正在安排西北驻军随护国军去村子排查染病村民的事。 叶初棠闲着没事,准备去镇子上转转。 刚走到门口,赵明旭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叶初棠,快去救我儿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去拉叶初棠的胳膊。 叶初棠立刻侧身躲开。 赵明旭抓了个空,又因身形不稳,摔倒在地。 衣袖被磨破了,胳膊肘的皮蹭掉了,鲜血将青石板染成了深色。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立刻跪在叶初棠面前,涕泪齐流。 “我就青书这么一个儿子,求你一定要救他,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说完,他用力地磕头。 叶初棠听着大力的咚咚声,看着倚在布庄门口,蓬头垢面的赵思敏,猜到发生了何事。 应该是赵明旭想要用耗子药毒死赵思敏,却被赵青书服下了。 若赵青书刚服下老鼠药,她是能救的。 可她不想救! 叶初棠看着为了独子,不要尊严的赵明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因果轮回,活该。” 说完,她绕开磕头的赵明旭,走了。 赵明旭觉得天都塌了,哭喊道:“大夫,药铺的大夫,求你救救我儿!” 叶初棠都不救的人,药铺的大夫哪里敢救。 “我没有药,救不了。” 听到这话,赵明旭知道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叶初棠。 于是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叶初棠,我以前昏了头,才会帮着皇兄对付祁家,如今我知道错了,只要你愿意救青书,我以死谢罪!” 这次的疫病事件,让他认清了现实。 对皇帝来说,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能随意舍弃的! 他已经不能生儿子,唯一的儿子绝不能出事,不然赵家就绝后了! 叶初棠压根就不稀罕赵明旭的命,直接无视他的话。 她巴不得赵家人全部死光! 路过赵思敏身边时,她笑着问道:“昨夜难忘吗?” 赵思敏恶狠狠地盯着叶初棠,满是伤痕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就不要命地朝叶初棠冲了过去。 就算杀不了这贱人,也要捅她一刀! 但她昨晚被折磨得不轻,疼得迈不开步子。 叶初棠一手抓住赵思敏的手腕,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锋利的剪刀掉落在地。 “啊!” 赵思敏碎裂的膝盖骨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她昏死过去。 叶初棠松开她被折断的手腕,将她踢到追上来的赵明旭身前。 “杀了她,给你儿子报仇。” 赵明旭捡起地上的剪刀,毫无犹豫地戳进了赵思敏的心口。 赵思敏疼得醒了过来。 她看着满脸杀意的父亲,想要说些什么。 张嘴吐出的却是血沫,死不瞑目。 赵明旭被瞪着眼珠子的赵思敏吓得跌坐在地。 “你毒杀青书,死有余辜!” 说完,他扔掉染血的剪刀,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布庄。 叶初棠继续逛镇子。 刚走两步,叶思音就追上来,跪在了她面前。 “长姐,求你救救青书,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不想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爹。” 叶初棠并不意外叶思音会怀孕。 毕竟她只要有机会,就会和赵青书夜夜笙歌。 “什么条件都答应?” 叶思音没想到有得谈,喜出望外。 “只要我能做到,都答应!” “那就将叶家团灭了吧。” 站在布庄门口看热闹的叶老太太听到这话,吓得大声尖叫。 “叶初棠,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我可是你祖母!” 叶初棠伸出食指晃了晃。 “我早已和叶家断亲,你个老不死的对我而言,只是害死我娘亲的帮凶。” 叶老夫人在叶家被抄之前,被叶初棠吓过。 流放的这一路,她总能梦到唐婉宁想索她的命,经常被吓醒,导致精神很差,人也瘦了一大圈。 此刻被叶初棠冰冷的双眸盯着,吓得往后挪了一步,额头冒汗。 她立刻移开眸光,看向叶思音。 “音儿,你可不要听信叶初棠的话,她巴不得我们都死!” 叶思音当然不会将叶家的人杀光。 不是她有多爱家,而是她没理由做出如此不孝之事。 而且,她压根就不在乎赵青书的死活。 她来跪叶初棠,向她求情,不过是为了向赵家证明自己对赵青书是真爱,并借机说出怀孕的事。 说实在的,她巴不得赵青书死! 因为一旦赵青书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给赵青书下过药,而赵家也会更加珍惜她肚子里的孩子! 果不其然,赵明旭立刻从布庄冲出来,激动地问道:“叶姑娘,你真的怀了青书的孩子?” 他一直都看不起自甘轻贱的叶思音,第一次对她如此客气。 叶思音梨花带雨地哭道:“赵伯父,您若是不信,可以请大夫给我把脉。” 说完,她转动双膝的方向,冲赵明旭磕头。 “赵伯父,对不住,我做不出杀全家的事,救不了青书。” 赵明旭立刻将叶思音扶起来。 “傻孩子,快起来,这不是你的错,去见青书最后一面吧。” 他愤恨地瞪了叶初棠一眼,扶着叶思音进了布庄。 叶初棠看了眼无人理会的赵思敏尸体,没了闲逛的兴致,回了药铺。 她刚坐下,守在镇子外的赵猛就快步进来了。 他看向祁宴舟,“祁公子,钦天监解大人在镇子外,想见你。” 第229章 百姓求祁宴舟谋反 解羿昨晚去了西北驻军的营地。 他见了所有将领和士兵,并没有发现将星的踪迹。 然后,他知道祁宴舟的人带走了驻军统领和一百士兵。 解羿原本想昨夜就来大阳镇,结果听说驻地可能会爆发鼠疫。 他其实是不信的。 因为祁宴舟不会让可能感染鼠疫的人离开驻地,给百姓带来危险。 但他又担心有万一,就在驻地休息了一晚。 今日,赵猛传消息到驻地,让副统领带两千士兵去大阳镇。 解羿便知道,鼠疫乃子虚乌有。 他想来大阳镇见见祁宴舟,影卫却不同意。 后来疫病的真相曝光。 他以替皇帝分忧为由,在影卫的陪同下来了大阳镇。 解羿没等多久,祁宴舟和叶初棠就从镇子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晒黑了许多的两人,拱手行礼。 “见过祁公子,祁夫人。” 说话时,他的视线落在叶初棠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奇女子。 虽然她看起来明艳无双,但面相却偏凄苦。 按理说,是命运多舛的薄命相。 可她的身上却有功德无数,硬生生改了命格,死气变生机。 解羿入玄门五十多载,第一次遇见如此奇特的事。 叶初棠坦然地任解羿打量,笑着问道:“解大人,可是我脸上有不妥?” “祁夫人,老夫失礼了。” 祁宴舟直白地问道:“不知解大人为何要见我?” “我想和祁公子聊一聊大阳镇疫病的事。” “可以,但解大人得进镇子,且是你一个人。” 皇帝的影卫立刻开口拒绝。 “不行,我们奉皇命保护解大人,不能离他的身!” 祁宴舟想着已经和皇帝撕破脸,没必要再装贤臣,冷笑了一声。 “这里是大阳镇,不是皇宫,在这里就得守我的规矩!” “祁公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这天下变成祁家的?” 影卫知道祁宴舟有这个能力,也想要谋反,吓得脸色微变。 “祁公子慎言,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祁家可以谋反,但不能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谋反! 祁宴舟上前一步,盯着开口的影卫说道:“我要将你们的命,都留在大阳镇!” 刚说完,他就对影卫出手了。 一旁的赵猛见表现的机会来了,立刻上前帮忙。 镇子里的韩冲听到动静,立刻叫上了护国军,来对付影卫。 影卫和曾经的护龙卫相似。 见他们投靠了祁宴舟,怒火中烧,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仿佛在给皇帝清洗叛徒一般。 解羿也有武功,但算不上高。 他见叶初棠不动如山,甚至饶有兴趣地观察影卫的武功招式,立刻往她的身边挪。 叶初棠没有理会解羿,而是用口述来帮助祁宴舟打配合。 “往后一步,右边斜下三寸。” “往右三步,往后摆腿。” “正西北方位有偷袭,东北方向的人有破绽。” 二十个影卫对战四十多人,本就有些力不从心。 叶初棠一顿搅和,很快就处于下风。 他们知道再打下去,必定会死在这里。 领头人不甘地看了解羿一眼,大声说道:“撤!” 叶初棠闪身站在唯一的道路上,手里拿着暴雨梨花针,断了影卫的后路。 “想跑,没门!” 多杀狗皇帝的一个手下,就能将他的力量削弱一分,何乐而不为! 影卫知道叶初棠的武功不错,却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安排十人拖住祁宴舟一行,十人去围攻叶初棠。 叶初棠看着冲向她的一群人,将毒药洒在地上,抬脚踢飞。 尘土化作有毒的武器,以极快的速度袭向影卫。 影卫压根就没将尘土放在眼里,但他们对叶初棠的毒有所顾忌,便想用内力将尘土震开。 可有人低估了尘土的威胁,没有用十成的内力。 六人躲开了,四人中招。 锋利的尘土扎穿衣裳,没入肌肤,见血封喉。 中招的影卫感觉到轻微的刺痛,刚想反击就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亡。 谁也没想到叶初棠只是踢了一脚地上的尘土,就杀了四个影卫。 祁宴舟震惊的同时也有些疑惑。 想要将尘土变成杀人利器,就得有深厚的内力。 可叶初棠显然没有深厚内力。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击杀一个影卫后,飞身到了叶初棠身边。 去路被堵死,影卫就想往镇子里撤。 若祁宴舟咄咄相逼,非要将他们的命留在大阳镇,那他们就拿百姓当垫背! 韩冲看出影卫要进镇子,立刻堵在了入口处。 “大阳镇现在是祁公子的地盘,没有他的允许,谁也别想进。” 影卫的头领怒视韩冲。 “叛徒!” “护龙卫护的江山,不是皇权,我从未背叛!” 韩冲说完,主动发起进攻。 两刻钟之后,最后一个影卫也倒下了。 韩冲受了轻伤,护国军死了一人,赵猛受了重伤,死了六个亲兵。 和二十顶级影卫的命相比,这点伤亡不算什么。 解羿看着遍地的尸体,轻咳一声。 “祁公子这是打算和皇上正面对上了?” 祁宴舟将染血的刀扔在地上,拉着叶初棠往镇子里走。 “赵统领,将影卫的尸体扔去乱葬岗烧了,你亡故的手下,我会一人给五十两的安葬费。” 赵猛的腿被划拉出一条很深的伤口,胸口也被打了一掌,内伤严重。 他杵着染血的刀,勉强站立,说话有气无力的。 “祁公子,不必如此破费,既然我选择了效忠于你,就知道会有所伤亡,属下的安葬费,我自己出。”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一沓银票,找了三张百两面额的,递给赵猛。 “赵统领还没通过考核,不算自己人,得明算账。” 普通士兵若是死了,上报给朝廷,家里人会得到十两银子的安葬费。 若死得有价值,安葬费会多一些,二十两到三十两不等。 祁宴舟给五十两,算得上很丰厚了。 赵猛还在犹豫要不要接银票,叶初棠就直接塞进他怀里了。 “赵统领是为了帮夫君,受伤严重,稍后来药铺,我给你治伤。” “谢过祁夫人。” 叶初棠走到镇子门口,见解羿没跟上,扭头说道:“解大人若不怕死,就随我们进镇子聊吧。” 她知道解羿是秦慕云的师傅,对他没有恶意。 但他奉皇命来找将星,不得不防。 解羿笑着道:“老夫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他就跟着叶初棠和祁宴舟进了大阳镇。 三人刚进镇子,百姓就跪了下来。 “请祁公子谋反!” “请祁公子推翻暴政!” “请祁公子给百姓一条活路!” 整个大阳镇的百姓全都出动了,恳请祁宴舟改朝换代当新帝。 他们能忍受皇帝的暴政,却无法忍受屠城的君王! 祁宴舟能理解百姓想要推翻皇权的心思。 皇帝为了一己私欲,无视百姓的死活和江山的安稳,已然犯了众怒。 “各位乡亲,快快请起,我已经在计划谋反,请大家再忍耐一段时日。” 他没有谋反的打算。 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将这话传进皇帝的耳里。 他要让皇帝知道,若真惹急了他,江山立马易主! 百姓听到祁宴舟的话后,喜上眉梢。 不管什么时候谋反,只要让他们有个盼头就行。 “祝祁公子旗开得胜,坐稳江山!” 祁宴舟扶起身旁的百姓。 “天气热,都回去休息吧,你们想要的国泰民安,终有一天会实现的。” “我们相信祁公子!” 百姓说完,又朝叶初棠磕了三个响头。 “祁夫人的再生之恩,我们没齿难忘,若是有机会,一定结草衔环来报!” 叶初棠唇角上扬,“好好活着,便是报答。” 她救了大阳镇的百姓,赚了几万功德值,已经收到了报酬。 百姓感激地看着叶初棠,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 解羿看着百姓匆匆离开的背影,大声说道:“各位,北地易旱,请多备水。” 祁宴舟听出了这话的深意。 大旱将会持续很久! 于是,他加了一句。 “乡亲们,最近两个多月都未曾下雨,请做好抗旱准备,早早屯粮。” 百姓没有理会解羿的话,却对祁宴舟言听计从。 “谢祁公子提点。” 说完,百姓就回家忙着储水去了。 拥堵的街道顿时变得宽阔。 叶初棠三人回了药铺。 许姨娘连忙说道:“二公子,夫人,凉面已经做好,可以吃饭了。” 虽然她和两人亲近了许多,但还保持着尊卑有别。 叶初棠说道:“姨娘,有客到,再备一副碗筷。” 祁家没有准备多的碗筷,但药铺有。 许姨娘从后院的厨房拿了一副碗筷,给解羿盛了一碗凉面。 “不知有贵客到,没有准备,只有素餐一顿,实在抱歉。” 解羿笑着接过碗,“素餐正合我心意。” 往西北而来的一路,他的吃食都由影卫负责,几乎每日都是馕饼和水。 手里的这碗面,对他而言是珍馐。 吃完午饭,祁宴舟和叶初棠就将解羿带去了他们休息的房间。 祁宴舟开门见山地问道:“解大人不顾危险,来大阳镇找我,所为何事?” 解羿见祁宴舟直接,也就不绕弯子了。 他不答反问:“祁公子有谋反的打算吗?” 祁宴舟同样没有回答解羿的问题。 “解大人是忠臣吗?” “我不忠于任何人,只言事实,顺应天命。” 言外之意,他不是皇帝的人。 祁宴舟放了心,给解羿倒了杯凉水。 “我没想过谋反,是皇帝欺人太甚,我才会说出要夺权的话。” 解羿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叹了口气。 “皇上不是明君,不仅自私自利,还被宦官拿捏,北辰国迟早要亡。” 祁宴舟又给解羿续了杯茶。 “流放之初,怀轩告诉我一个消息,帝星降世,可有此事。” “有,但帝星一闪即逝,再也没亮过。” 解羿用了很多种办法,都没能找到和帝星有关的线索。 “谢大人心中可有新帝的人选?” “没有。” 玄门一脉,看的是天机,讲的是事实,从不妄言,也不会多加揣测。 但北辰国的运势,自从叶初棠回京,衰败得格外厉害。 想到这,解羿看向叶初棠。 “祁夫人,不知老夫是否有幸,帮你看看手相。” 叶初棠对占卜看相一窍不通,却很感兴趣。 她翻转手腕,坦然地将手放在解羿面前,“有劳解大人了。” 解羿仔细地看着叶初棠手心的纹路,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那条不足别人一半长度的生命线,显示着她的寿元已经尽了。 眼前的女子,竟然是一个功德无量的死人! 解羿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突然想到一句话——仙人临世,向死而生。 随之,他又想到了随叶初棠一起出现在京城的“鬼盗”。 “鬼盗”干的那些事,非人力所能及,似鬼似仙。 想到这,他立刻收起视线。 “祁夫人的手相,老夫看不透。” 祁宴舟诧异地问道:“解大人为何这么说?” “祁公子,老夫只是如实说。” 解羿说完,岔开了话题。 “不知老夫能否见一见昨夜去并州西北驻地的公子?” 叶初棠收回手,问道:“解大人觉得他是你要寻找的将星?” “见到人,老夫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解大人找将星的目的是什么?” 解羿见叶初棠一脸警惕,笑着道:“老夫没有目的,只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之后呢?” “去找我的徒儿,秦慕云。” 监视他的影卫已经死光,他自由了。 听到这话,祁宴舟问道:“怀轩在哪?” 解羿根据秦慕云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算。 “他在铜州。” 说完,他问道:“老夫现在能见那位公子了吗?”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将星的身份,给他算一卦。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让她做决定。 毕竟孙楚是她收服的。 叶初棠起身说道:“我去问问他,见不见,由他自己决定。” 解羿起身行礼,“多谢祁夫人。” 叶初棠去了孙楚的房间。 他还在用龟息功养伤,没有呼吸和脉搏,体温也比常人低很多,就像死了一样。 她将银针扎入孙楚的百会穴,捻转。 第230章 皇帝中毒,京城大乱 叶初棠用银针扎孙楚的百会穴没一会,他就睁开了眼睛。 “叫醒我有事?” 叶初棠拔掉孙楚头上的银针,点了点头。 “嗯,钦天监来大阳镇了,想见你。” 孙楚坐起身,用手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道:“钦天监要见我?为什么?” “因为钦天监发现将星临世,奉皇命来寻人,而你可能是将星。” 他太清楚“将星”二字的含义了。 于是一脸警惕地问道:“如果我是将星,皇帝会不会除之而后快。” 叶初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算你不是,狗皇帝也会宁可错杀。” “太丧心病狂了,我才不要见那狗屁钦天监!” “钦天监不是皇帝的人,就算你是将星,他也不会告诉皇帝,但要不要见他,你自己决定。” 听到这话,孙楚摸了摸下巴。 “钦天监算命是不是很准?” “当然,钦天监算得上玄门一脉中,顶级的存在。” “那就去见见,问问财运。” 叶初棠:“……” “你已经富可敌国,几辈子都花不完,要这么多银钱干什么?” 孙楚下床穿鞋,“赚钱是我的乐趣。” 虽然银钱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是一串数字。 但他希望这数字稳定持续地增长。 叶初棠看着财迷一样的孙楚,调侃道:“要不也问一问姻缘?” 走到房门口的孙楚站定,一脸嫌弃地说道:“还没玩够,不成婚。” 古代结婚实在太早了,他接受不了! 幸好无极宗为了弟子专心研究兵法,提倡晚婚晚育,一夫一妻。 宗门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绝佳栖息地! 叶初棠带着孙楚去了休息的房间。 解羿的视线落在孙楚身上。 孙楚任由解羿打量,一点也不发怵。 他穿到这个架空的北辰国后,立刻去找了得道高僧相看,想要回到现代。 高僧看出他是借尸还魂,不仅没有被吓到,还说这是他的机缘。 给他一通操作,将身体和魂魄彻底融合,并改了命格。 孙楚被留在了这糟糕的古代,若身死,魂也会消。 气得他将高僧暴揍一顿,比了两根中指。 虽然高僧的做法气人,但也帮他解决了他不是原装的大麻烦。 所以,他直白地问解羿,“钦天监看出什么了吗?” 只一眼,解羿就看出孙楚的命格被改了。 但也仅此而已。 “老夫能看看公子的手相吗?” 孙楚来到解羿面前,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伸出手。 “看吧,让我感受一下钦天监的实力。” 解羿对待孙楚,没有像对待叶初棠那般疏离。 他用右手捏住孙楚的四根手指,左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腹,依次沿着手心的三条线从头滑到尾。 密密麻麻的痒意席卷而来。 孙楚想要抽回手,却被解羿用力拉住。 “你个老家伙,不会是断袖吧?” 解羿被孙楚的话闹了个大红脸,轻咳一声。 “公子别误会,老夫只是在摸三纹线。” 三纹是地纹、人纹和天纹,对应的是生命、智慧和感情。 “那你摸出什么了吗?” 解羿没有回答孙楚,问了他的生辰八字。 孙楚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一脸警惕。 “我闯荡江湖这些年,见过不少玄门弟子用玄术害人,你不会是想帮狗皇帝,用我的生辰八字悄悄弄死我吧?” 叶初棠一巴掌拍在孙楚的后脑勺上。 “解大人是正派人,别胡说。” 孙楚捂着被拍疼的后脑勺,控诉道:“别打头,会变蠢。” 说完,他老实交代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他的年纪不大,今年十九岁,重阳节生的。 解羿听完后,根据他的手相和面相,将他的过往细数了出来。 包括三年前的死劫,以及一年前被抓。 “九是最大的阳数,所以你能活下来,你的命数被改过,将来皆坦途,还会有一番大作为。” 孙楚想起高僧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之所以帮你固魂,是因为你活着,能救很多人。” 他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信因果,于是在赚钱之后,经常花钱做善事。 想到这,他好奇地问解羿,“什么大作为?” “天机不可泄露。” “最烦你们这些算命的,每次说话都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还不如一个字都别说。” 解羿并不在意孙楚的无礼,扬起一抹淡笑。 “知道得越多,越容易束手束脚,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命数不是一成不变的。 环境、旁人和自己,都能影响命数。 孙楚赞同地点头,“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别人算出来的。” 刚说完,他就笑嘻嘻地问道:“我的财运如何?” “金星纹加虎纹,八方来财。” 解羿的话让孙楚开心不已。 “借你吉言。” “但你还会有一次生死大劫,遇贵人得化解。” 这话让孙楚的心提了起来。 “死劫是什么时候?贵人是谁?” 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古代的生活,也过得潇洒自由,一点也不想死。 “无可奉告。” 解弈说完站起身,“今日多有叨扰,有缘再会。” 孙楚连忙起身拦住他,“怎么又说一半?不说清楚不能走!” 事关生死,必须问清楚。 解羿平静地看着孙楚,一言不发。 “说话,哑巴了?” 许久之后。 解羿开了口,“你将来若上了战场,请小心。” 说完,他推开孙楚的胳膊,离开。 祁宴舟去送行。 出了大阳镇之后,他问解羿,“解大人,孙楚是将星吗?” 解羿没有正面回答,“事在人为。” “解大人一个人上路危险,我给你安排几个人吧?” “不用,铜州离这里也就半个月的骑马路程,我的武功足以自保” 祁宴舟没有再强求,“皇上那里,解大人要如何交代?” 解羿和影卫是骑马来的。 他翻身上马,笑着道:“从此,世上再没有解羿这个人,自然也就无需交代什么。” 祁宴舟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钦天监和影卫一起,被他杀了焚了。 “我会替解先生遮掩,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 “隐于世,等海晏河清。” 解羿说完,一抽马鞭,疾驰而去。 祁宴舟看着解羿远离的背影,笃定地说道:“我们会等到海晏河清的。” *** 夜幕降临之时,护国军领着赵猛的人回了大阳镇。 去的时候两千人,回来的只有一半。 乡下的农户十天半个月都难进城一趟,只有三个村子的村民在五日内到过镇子。 护国军根据村子的面积,和村民的数量,安排了一千驻军看守村民。 他们不懂看病,给每家每户发了一些药材。 让他们待在一个房间,熏药烟。 药烟有防治疫病的功效,有利无害。 叶初棠了解完情况,说道:“我明日去村子一趟,将染上疫病的村民带回镇子治疗,方便管理。” 赵承宇所以投毒的时候十分小心,将疫病控制在了大阳镇内。 最多七天,就能彻底解决疫病。 祁宴舟将赵猛的人打发走之后,对叶初棠说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叶初棠点头同意之后,看向韩冲。 “镇子的疫病已经稳定下来,安排大家分批休息,不然身体扛不住。” “是,祁夫人。” 韩冲答应后,说起了赵家。 “赵明旭闹着要带已故的赵青书去定州安葬,如何是好?” 赵家只是被幽禁,是能提出合理要求的。 祁宴舟思考过后说道:“那就让赵明旭先带赵青书去定州,赵家其他人随流放队伍慢走一步。” 韩冲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好,我让吴成刚带上四人,送赵明旭和赵青书的尸骨去定州。” 赵明旭现在一无所有,晾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次日。 赵明旭和叶初棠一同离开大阳镇。 一个带着薄棺去定州,一个去周边的村子。 村子离大阳镇都不算远,骑马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叶初棠虽然怀着孕,但短时间骑马,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个上午,她就跑完了三个村子。 其中两个村子都没人染上疫病。 另一个村子染病的村民,住在偏僻的村尾,平时和村里人没什么往来。 一家六口被带到了大阳镇,安置在地窖里。 五天后。 大阳镇染上疫病的百姓,都被治好了。 当百姓高兴得大声欢呼时,赵承宇因重伤和疫病去世了。 死的时候,他瘦骨嶙峋,浑身脏污,就像烂在茅坑的臭虫。 叶初棠让祁宴舟砍下赵承宇的脑袋,用药水做了防腐。 “让人送去京城,给皇帝当中秋贺礼吧。” 祁宴舟笑着捏了捏叶初棠的鼻子。 “这主意甚好。” 说完,他看向京城的方向,眸光阴冷。 “从大阳镇快马加鞭到京城,差不多六七日,我的手下应该已经收到了我的命令。” 言外之意,皇帝和德公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过到头了! *** 如祁宴舟所料,他留在京城的手下,已经收到南骁传的书信。 他有四个信得过的下属。 擅长轻功的东影,在祁宴舟决定自请流放的时候,先一步去了天山郡。 擅长医术的西泽,之前去了江南赈灾,如今在寻南疆巫医的路上。 擅长武功的南骁,一直带着人跟随流放队伍,暗中保护祁家人。 擅长情报的北柠,留在了京城,随时汇报京城的动向。 南骁写的书信落在北柠手里后,她恨不得给宫里的内应传信,直接反了! 但祁宴舟没下命令,她只敢想想。 她给青楼、酒肆、茶楼……等适合传消息的地方传信。 半天的时间,大阳镇瘟疫的真相就传得人尽皆知。 “皇帝是不是疯了?竟然为了灭祁家而焚城!” “上上次勾结敌国暗探,上次搞什么替身计划,这次竟然用瘟疫害人!” “皇上要杀的不是祁家,不是一城百姓,是整个北辰国!” “真不敢想象,若三种疫病同时发生,谁还有命能活?” “幸好叶姑娘的医术高,控制住了疫病,希望祁家赶紧谋反!” 自从祁宴舟挑衅皇权,有谋反的心思后,百姓对皇家的议论也就不再遮掩。 满京城都是对皇家不满的消息。 若祁宴舟举旗谋反,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归顺于他。 此时,皇宫。 皇帝躺在寝宫的龙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脸上尽显焦急之色。 他之前被祁宴舟想要谋反的折子气得吐了血,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元气。 今日又得知“焚城计划”失败了,差点厥过去。 “祁家为何会如此好命?不仅能躲过危险,还能将矛头指向朕!” “难道朕的气数已尽,北辰国的江山要落入祁家之手了吗?” “德爱卿,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赶紧想想办法。” “如果让祁家得势,我们不是被五马分尸,就是被凌迟处死!” 德公公听着皇帝的喋喋不休,脸上浮现不耐烦的神色。 “闭嘴!” 皇帝自卧床之后,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帝位已经形同虚设。 德公公对皇宫和朝堂的掌控更进一步,彻底将他架空。 他讪讪地闭嘴,突然就不着急了。 反正德公公不会坐以待毙,他只要等着看结果就好。 德公公犹豫了很久之后,看向皇帝。 “皇上,你再下一次罪己诏,禅位给二皇子,当无忧无虑的太上皇,如何?” 皇帝抬头看向德公公,想也没想地拒绝。 “不可能!” 虽说他手里已经没什么实权了,但占着九五之尊的位置,才能享受荣华和特权。 若他禅位,别说享受了,怕是都活不了多久! 想着到,他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国玺还没找到,要如何禅位?” 皇帝的话音刚落,就有內侍慌慌张张地闯进寝殿。 “大监,皇上,有八百里加急送到!” 皇帝和德公公猜到是并州送来的,异口同声地说道:“呈上来。” 奏折很快就送到了德公公的手里。 他打开看过之后,脸色说不出地难看,将折子扔给了皇帝。 “废太子真是出息了,竟然帮着祁家,出卖了我们! 还有并州的西北驻军,之前是保皇党,现在也叛变了!” 皇帝的额头被奏折坚硬的角砸到,划伤出血。 他闷哼一声,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打开奏折仔细看。 还没看完,就晕了过去。 德公公还以为皇帝是被气得晕过去了。 “没用的废物!” 他刚骂完,就发现皇帝额头的伤口处泛起绛紫色,脸色骤变。 “奏折有毒!” 第231章 皇帝被逼退位 送奏折的内侍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来人,快传太医,皇上中毒了!” 他喊的声音很大。 不仅寝殿的人听到了,守在殿外的大内侍卫也听到了。 刚巧路过寝殿的宫女太监也听到了。 德公公意识到送奏折的內侍有问题时,立刻追出去,却不见人影。 他问守在殿外的大内侍卫,“刚才喊话的人呢?” 大内侍卫抬手指向太医院的方向。 “回大监,百福往那边去了,应该是去请太医了。” 德公公的脸色很难看,“将人抓回来!” “卑职遵命!” 结果太医都来了寝殿,大内侍卫还没抓到人。 祁宴舟在皇宫安插的眼线,虽然都没有很高的地位,但遍布各处。 若想护住一人,可谓轻而易举。 传消息也十分迅速。 不到两刻钟,皇帝中毒病危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宫。 半个时辰之后,百姓知道皇帝命不久矣。 “现世报!一定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想要杀帝立新君!” “皇帝这一次犯了众怒,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只手,想要置他于死地!” “只死他一个可不够,赵家赶紧死绝吧!” 当百姓都在诅咒皇家的时候,有人在闹市高声喊道。 “快去城门口看好戏!”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嗤之以鼻。 “好戏?能比皇帝中毒的戏更好?” “比这可精彩多了!” “什么戏?快说出来,让我们都听听。” 喊话的人大手一挥。 “赶紧跟我走,咱们边走边说。” 没人不爱看热闹,立刻跟着往城门口走。 “快说快说!” “我刚得到一个消息,刚才有武林高手飞身上城门,往上面挂了个东西。” 听到这话,立刻有人提出质疑。 “你这消息可靠吗?皇城的城门可不是谁都能上的!” 朝堂和江湖向来互不干扰。 难道皇帝想用瘟疫灭祁家一事太过丧尽天良,惹恼了江湖人? 当有人这么猜测的时候,领头的人伸出食指摇了摇。 “错!那个东西不是威慑皇帝的,是打德公公脸的!” “什么东西能打德公公的脸?” “自然是太监被净身时,割下来的命根子!” 有女子听到这话,连忙停下脚步。 “这腌臜玩意太晦气,我就不去看了,伤眼睛。” 这话一出,女子都留了下来,继续聊皇帝中毒昏迷的事。 男子快步朝城门口而去,议论纷纷。 “听说太监的根被割了之后,会用石灰保存起来,死的时候再一起合葬,图个全尸。” “呸!不男不女的阉人,就会自欺欺人,没了就是没了,还当个宝贝!” “德公公的那物不应该在皇宫吗?武林高手应该拿不到吧?” “武林高手是拿不到,但‘鬼盗’能拿到,说不定是合谋了呢?” “是与不是,一会看皇宫来不来人,不就清楚了。” 说话间,百姓已经到了城门口。 装着德公公命根子的红木匣子被挂在城内的这面墙上。 红布随风飘摇,十分醒目。 木匣子的盖子微微打开,露出一条缝。 能看到被石灰包裹的黑色条状物。 眼尖的百姓看到后,评头论足。 “这也太短了吧?还没我小拇指长。” 大家评论了一番后,有人问道:“守城的官兵为何不取下来?” 知情人说道:“放木匣子的武林高手说了,若取下木匣,中毒的皇帝和德公公就性命不保!” 他刚进皇城,就遇上武林高手挑衅皇权。 有人惊呼,“德公公也中毒了?” “活该!” 百姓虽然不懂朝堂党争,却知道北辰国的皇权名存实亡,早已被一个阉人掌控。 他们恨皇帝,更恨德公公。 “应该将木匣子完全打开,让德公公的宝贝风吹日晒,被鸟啄食!” “说得没错,这阉人丧尽天良,没资格完完整整地入土为安!” “武林高手怎么不直接毒死他们?活着就是祸害!” “高手不是说了吗?没有解药就会死,他肯定不会给解药的吧?” 当百姓对德公公的命根子,以及中毒一事津津乐道时,消息传到了皇宫。 德公公的贴身太监双喜,急匆匆地跑进皇帝的寝殿。 “大监,大事不好了!” 德公公正在接受太医的诊治。 奏折上的毒,毒性很强,他只是拿了一下,两只手就又红又肿,还有溃烂的迹象。 太医暂时没查出是什么毒。 只能先给皇帝和德公公敷能解毒的药膏,再想办法。 德公公看着满头大汗的双喜,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双喜不敢当着太医的面说德公公的私密。 他走到德公公面前,在他耳边低语,说了命根子被挂城墙的事。 说完,他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头低垂着,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德公公的脸色。 虽然流言传遍了京城,但他总觉得是假的。 一般太监的命根子被放在净身房,出宫的时候可以赎回。 而德公公是太监总管,早就取走了自己的。 这个宝贝肯定被大监藏得很好,怎么可能会被武林高手偷走? 双喜刚这么想,德公公就气得脸色大变。 “祁宴舟!” 双喜没想到流言是真的,心中大骇,连忙跪在了地上。 “大监息怒!” 德公公迁怒于双喜,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让大理寺和兵马司合作,务必抓到武林高手!” 双喜立刻爬起来,重新跪好。 “奴才遵命!”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却被德公公叫住。 “等一下,让御林军去找薛栋,务必将他找回来!” 薛栋自从借口去山里给皇帝寻找草药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去找,也只能看运气。 但好过什么也不做! 双喜领命离开后,德公公一把掐住太医院院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本监给你三日时间,若是解不了这毒,提头来见!” 太医连忙应声,“下官一定尽力。” 德公公冷哼一声,将太医扔在地上。 “皇上的情况如何了?” 若皇帝要驾崩,就得提早准备新帝登基的事。 太医看着龙榻上脸色发紫的皇帝,说了同一样的一句话。 “下官一定尽力。” “没用的东西!” 德公公骂完之后,大步离开寝宫。 他不能将自己的命交给太医院这些蠢货,得另寻方法。 结果刚出寝殿,就看到皇帝的妃嫔结伴而来,芙蓉面上流露出焦急之色。 她们倒不是真的关心皇帝的身体情况,而是来打探消息的。 “大监,皇上如何了?” “中毒深不深?太医怎么说?” “侍疾的妃嫔人选,大监想好了吗?” 话音刚落,皇后的声音就从莺莺燕燕的妃嫔身后响起。 “本宫和皇上伉俪情深,侍疾之事自然由本宫来。” 说完,她看向德公公的双眸透着冰冷的杀意。 “大监觉得本宫说得可对?” 若不是这狗太监假借皇上之名对付祁家,失败之后让她的儿子背锅,儿子的储君之位就不会被废! 如今皇上和这阉人对付祁家,又失败了,导致儿子被擒,生死不知。 不管儿子是生是死,她都必须做点什么! 德公公知道皇后有气也有怨,毕竟废太子是她唯一的儿子。 他想到皇后娘家的兵权,点了点头。 “皇后所言极是。” 说完,他看向众妃嫔,“各位娘娘先回去吧。” 妃嫔们看了眼德公公被包成粽子的手,转身离开。 皇后等妃嫔走了之后,一把揪住德公公的衣领。 “派人去将我儿子救回来!” 她很清楚,祁宴舟不会放过赵承宇,但她想要替儿子尽一份力。 德公公握住皇后的手腕,将其扯开。 “皇后,大皇子我一定派人去救,但你要搞清楚,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祁宴舟。” 皇后揉着泛红的手腕,冷哼。 “你和皇上算计我儿子,也是敌人!” 如果她的儿子不能平安归来,她定会给他报仇! 德公公看着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皇后,岔开了话题。 “皇上可能熬不了几天了,皇后觉得新帝的人选该是谁?” 听到这话,皇后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皇上中毒如此之深?” 她的儿子远在并州,若能救回来,也是十天半个月之后。 在这期间,皇帝不能死! 德公公伸出自己被包裹着解毒药膏的手。 “毒性很强,而皇上的身子骨很弱。” 他并不在乎皇帝的死活,反正不管新帝是谁,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皇后的心往下沉了沉,不安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德公公心目中的心底人选是谁?” “如果大皇子出事回不来,我会选八皇子。” 八皇子的年纪最小,母妃的娘家又没什么权利,容易被拿捏。 皇后听到前一句,心就抽痛了起来。 德公公又道:“皇后娘娘,八皇子是你我最好的选择。” “本宫会尽力救皇上!” 皇后说完,快步进了寝殿。 德公公嘲弄地勾起唇角,大步离开。 如今这局面,只能靠反击来打破! 他得先搞清楚,各种不利于他和皇帝的消息,都是从哪传出来的? 可查出来的结果让他很是失望。 因为北柠并不是直接通过祁宴舟的产业传消息的。 而是借用这些渠道,通知各行各业安插的人,透露出去的。 所以,德公公查到的是各个皇子和官员的产业是传播消息的源头。 他气得踢翻了凳子,代皇帝写下皇榜,广招大夫进宫解毒。 若成功解毒,赏良田千亩,黄金万两! 查抄了三个位高权重的贪官,以及奸商之后,国库总算不是空荡荡的了。 百官今年的俸禄有了保障,军饷也勉强能发出来。 但张贴皇榜之后,没有一个大夫进宫一试。 眼见着夜幕即将降临,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由宋家牵头的万民血书,被送到了宫门口。 百姓用血书来恳请皇帝退位让贤,将祁家召回京城,立祁宴舟为帝,并将德公公凌迟处死。 德公公听完血书的内容,命人将其烧了。 结果不到两个时辰,又一封同样的血书被送到了宫门口。 德公公自得势以来,从没被谁如此逼迫过,气得嘴里涌上腥甜。 他将腥甜压下去之后,看向自己逐渐溃烂的胳膊。 “祁宴舟,算你狠!” 咬牙切齿地说完之后,他将双喜叫进来。 “研墨!” 他不想死,只能给祁宴舟写信,妥协。 双喜看着德公公长满脓疮,溃烂得往外流血的双手,不敢直视。 他一边研墨,一边说道:“大监,这毒好像……好像……” 德公公见双喜吞吞吐吐,怒吼道:“有话快说!” “好像是天花和瘟疫结合之下的病症。” 刚说完,他就跪了下来。 “奴才胡言,请大监恕罪。” 他也不愿瞎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症状真的太像了。 可若真的如他所想,就能对症下药了。 德公公立刻叫来太医。 太医听完双喜的猜测,脸都吓白了。 “大……大监,祁公子爱民如子,就算要反击您和皇上,也不会用这么歹毒的办法。” 这话说得毫无底气,可见他也觉得德公公的症状符合双喜所说。 德公公却信了太医的话。 因为祁宴舟正直,不会在反击之时,连累百姓。 但他的身边有一个医术超群的叶初棠。 叶初棠能治疗各种疫病,自然也能将疫病融合,变成不会传染的毒药! 想到这,德公公彻底慌了神。 他立刻将惨不忍睹的双手伸到太医面前。 “用治疗疫病的方法来解毒,快!” *** 大阳镇。 叶初棠躺在客栈门口的摇椅上,看着深邃的天幕。 入夜没多久,雾气还没起来,能清晰地看到漫天星辰。 “也不知道京城闹翻天没有?” 站在一旁的祁宴舟摇着扇子,帮叶初棠驱赶蚊虫。 “根据南骁昨日传来的消息推算,京城应该热闹起来了。” 这一次,他给德公公和皇帝的教训很深刻。 除非皇帝和德公公想死! 不然在他们抵达天山郡之前,都不会再有危险。 叶初棠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坏笑。 “狗阉人,狗皇帝,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一定要用治疗疫病的法子来解毒!” 第232章 祁宴舟又添威望 叶初棠给南骁的毒,碰过的人会皮肤溃烂化脓,和重症的疫病很相似。 看起来很吓人,却不会要人命。 就算什么药都不用,也能在十天后自愈,然后留难看的疤痕。 可若德公公和皇帝自作聪明,用治疗疫病的法子去解毒,就会让毒性加倍,生不如死! 祁宴舟笑着摸了摸叶初棠的头。 “他们两人都怕死,只要有解毒的希望,一定会尝试。” 如两人所料。 德公公此刻已经喝上了治疗疫病的汤药。 他很谨慎,和太医确认就算药不对症,也不会对身体有害之后,才喝下。 结果他刚把一碗汤药喝完,就感觉浑身刺痛。 溃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胳膊蔓延到胸口,到脸上,到身下。 太医被吓得摔倒在地,拼命地蹬着脚后跟,往外移动。 “大……大监……” 德公公身体溃烂的地方,犹如有一千只蚂蚁在咬,还有一根粗针在扎,疼得他浑身冒汗,站都站不稳。 耳边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嚎叫。 “救……救我!” 太医被德公公的惨状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救人,跑出了喜寿宫。 伺候德公公的内侍怕被传染,也都跑了。 双喜和小竹子犹豫过后,也纷纷离开了喜寿宫。 他们都觉得德公公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命! 太医担心疫病蔓延,让大内侍卫将皇帝的寝殿,以及德公公的喜寿宫围了起来。 之前伺候两人的宫人,也都送回了殿内。 以防他们染上疫病,传染给其他人。 “在皇上和大监的毒没解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每日提供吃食即可。” 胡统领听完,也将太医扔了进皇帝的寝殿内。 “院首,大监说了,你只有三天时间,赶紧帮皇上祛毒吧。” 太医:“……” 他十分庆幸没有先给皇帝喝汤药,不然他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胡统领,我需要一些医书。” 当太医想办法解毒时,所有妃嫔都在看皇后的笑话。 “皇后原本想借侍疾拿到皇上的遗诏,没想到将自己算计进去了。” “废太子肯定回不了京城,新帝会是谁呢?” “德公公若没出事,新帝应该会是八皇子,如今这情况,二皇子的可能性大一些。” “我倒是觉得祁家有可能回京城,改朝换代!” “咱们就别操心皇位的事了,还是想想自己有没有染上疫病吧。” 这话一出,妃嫔们纷纷担忧起自己的处境来。 喜寿宫的德公公疼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次日。 他的衣裳被脓水湿透,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 寝殿没人添冰,热得像蒸笼一样。 汗水流进溃烂的肌肤上,犹如被凌迟一般。 德公公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气若游丝地喊道:“来人!” 他的嘴里也生了疮,一开口就钻心地疼。 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却无人理会。 德公公强撑着坐起身,看向关上的大门,发现门口放着已经凉透的吃食。 饥饿感袭来,他慢慢地爬到门口,吃光了饭菜。 有了力气后,他忍着剧痛,打开了大门。 内侍见德公公没死,吓得立刻跪下。 “见过大监。” 德公公跨过门槛,一把掐住离他最近的太监,拧断了他的脖子。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别再有下一次!” 内侍吓得重重磕头,“奴才该死!” 德公公脱力地坐在地上,问道:“太医呢?京城可有其他动静?皇子们在忙什么?” 这三个问题,被关在喜寿宫的内侍回答不上来。 德公公让殿外的大内侍卫将胡统领叫了过来。 胡统领虽然早就被德公公收买了,但他也想摆脱阉人的控制。 所以,他听从太医的话,将德公公关了起来。 没想到,伤得如此重的德公公,竟然没死。 他立刻装得恭敬,回答了德公公的问题。 “太医在皇上的寝宫,研究解毒的法子;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修道求长生,是大监编织的骗局,那些假道士的尸体被扔到了菜市场; 皇子们倒是很安静,以为皇上和大监写佛经为由,窝在了自己的府邸。” 德公公没想到自己建立了十多年的威望,会在一夕之间崩塌。 他虚弱地靠在门框上。 却不小心压到溃烂的伤口,疼得五官扭曲。 “宋家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胡统领看着惨不忍睹的德公公,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宋家表面上没了动作,却在暗中让满门学子散播支持祁宴舟称帝的言论。 他们还将皇家做的错事,以及祁家的功勋,都写成了话本子,在各大茶楼传播。” 明知道宋家做得过火,却没人敢动宋家。 一方面,宋家在文坛的威望太高,且没有传播不实言论,官府不能明着动手。 另一方面,皇上和德公公中毒太深,若皇家对宋家出手,祁宴舟的人更不会给解药。 想到这,胡统领问德公公。 “大监,咱们是不是得早做准备,以防祁宴舟集结祁家军旧部,打回京城夺皇位?”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皇家不顾祁宴舟的警告,以一城百姓为祭,再次对祁家出了手。 还真有可能逼得他举兵谋反! 德公公也有这个担心,点了点头。 “严格盘查所有进京之人,增强皇城内的巡逻,盯紧各位皇子,以及祁家军的动向。” “是,大监。” “多派些人去找薛栋,务必找到!” 胡统领恭敬地行礼。 “属下遵命,要叫太医来给大监看看吗?” 德公公面露阴狠,“将太医都叫来,治不好本监,拿命来偿!” “是,属下这就去叫人。” 胡统领离开后,德公公让双喜和小竹子伺候他沐浴。 他看着身上无数的溃烂伤口,想着命根子还被挂在城墙上,恨不得将祁宴舟千刀万剐。 *** “阿嚏!” 刚从大阳镇出发的祁宴舟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尖,笑着道:“看样子,莱县县丞的八百里加急奏折,皇帝和德公公已经看到了。 ” 流放的队伍本应该天不亮就出发的。 可大阳镇的百姓为了感谢叶初棠和祁宴舟的救命之恩,举家之力倾囊送行。 祁家压根就拒绝不过来,耽搁了不少时间。 最后,盛情难却地带走了三板车的各种吃食。 叶初棠一边吃着百姓送的葡萄,一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奏折应该是在昨晚送到的。” 她昨晚打了好几个喷嚏,导致睡得不够安稳。 显然是皇帝和德公公中毒后,在气急败坏地蛐蛐她。 想到两个狗东西正被溃烂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就心情愉悦。 “阿舟,如今京城肯定乱得很,会不会有人趁机生事?” 说完,她往祁宴舟的嘴里塞了颗葡萄。 有野心的人很多,若能得到武将的支持,是有机会逼宫夺位的。 祁宴舟有点受不了葡萄的酸,却笑着咽了下去。 他肯定地摇头,束发的碧玉簪在阳光下显得很是通透。 “整个北辰国,有兵力谋反的武将只有五人,三个守在边疆,剩下的两人是皇后的娘家,以及江南驻军。” 赵承宇死了,皇后的娘家没了夺皇位的正当理由,暂时不会动心思。 而江南的驻军和祁家军一样,是忠臣良将,不会主动谋反。 所以,皇城和朝堂虽乱,却不会出大问题。 叶初棠听完祁宴舟的分析,放了心。 “你挑一些水果给姐姐和姐夫送去,两个孩子那么小,得多吃点水果。” 祁卿玉已经和陈家顺利分家了。 流放路上所需用到的东西,都是用她的嫁妆买的,陈家什么都没分到,身上只有少得可怜的行李。 他们每天吃的都是吴成刚发的黑面窝窝。 陈家人见祁宴舟给祁卿玉送了一篮子水果,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却也只能干瞪眼。 祁宴舟连皇子都敢杀,杀他们就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赵猛带人护送祁家人到了并州和定州的交界处。 “祁公子,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希望你给的考核早点来。” 祁宴舟看着重伤未愈的赵猛,给出了考核的题目。 “赵将军,你的任务是让并州的驻军归顺于我。” 这对赵猛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 因为并州的驻军是保皇党。 但他也清楚,只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有资格成为祁宴舟的人。 “祁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祝你们一路顺风!” 说完,赵猛就带着护送的一千士兵回驻地。 流放队伍继续往西北走。 叶初棠站在原地没有动,很快就落在队伍的最后。 她看着马蹄踏出的漫天灰尘,问祁宴舟:“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事在人为,我希望他成功。” 他多拥有一分力量,皇室就会少一分。 等他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多,就能兵不血刃地让江山易主。 孙楚凑上来,笑着道:“只要推波助澜用得好,拿下并州的驻军不是难事。” 不论是原主还是他,都对兵书很熟悉。 而兵书讲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的排兵布阵,还有各种谋略。 叶初棠收回视线,拍了拍孙楚消瘦的肩膀。 “我给你一些人,这件事你来办。” 孙楚:“……” 他恨不得自打一下嘴巴:让你多嘴! “若办成了,算你一分,等你积到十分,我放你自由。” 听到这话,孙楚并没有觉得卖身十年变成了办十件事,是赚了。 他只觉得叶初棠的话,熟悉得让他心脏狂跳。 “奇变偶不变。” 说出这句“暗号”的时候,他直勾勾地盯着叶初棠的双眸。 却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情绪波动。 祁宴舟不喜欢孙楚看叶初棠的眼神,侧挪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听不懂孙楚的话,直白且不悦地问道:“孙公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孙楚收回视线,“是我老家认亲的一种独特方式,我以为熟知兵法的祁夫人,是无极宗的后人。” 祁宴舟虽然对无极宗不是十分了解,却也知道孙楚在说谎。 他见叶初棠什么反应,没有再继续追问。 “时辰不早了,边走边说。” 孙楚身上的伤基本痊愈,点头往前走的同时,回应了叶初棠之前的话。 “好,我替你做成十件事,但这些事得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若让他和赵承宇一样去焚城,他是做不到的。 叶初棠笑着道:“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夜煞’从现在开始,是孙楚的人,让南骁做个交接。” “好,午休时我联系南骁。” 孙楚在江湖上,自然知道“夜煞”是个杀手组织。 却从没打过交道。 他好奇地问叶初棠,“只要给钱,就能无恶不作的‘夜煞’,是你的?” 祁宴舟回答了孙楚的问题。 “不是,阿棠只是毁了‘夜煞’,收编了一些人而已。” “那些人太该死了,为什么不都杀了?” “该杀的都杀了,留下的不过杀人的刀,而这些刀会捅进敌人的身体。” 叶初棠接话,“这叫物尽其用。” 孙楚觉得有道理,答应下来,“行,将他们给我用。” 说完,他问道:“‘夜煞’的人为何会听你的?” “原因和你一样。” “……” 三人很快就追上了流放队伍。 翻过一座山头,就到了定州的地界。 定州算得上是北方最繁华的州郡,面积有两个并州大。 其驻军也数量不少,有十二万。 因大阳镇出事,定州的驻军在所有进定州的路口,都安排了士兵站岗。 以防祁宴舟突然起兵造反,累及定州。 所以,当士兵看到流放队伍的时候,十分警惕。 吴成刚拿着流放的文书上前,交给看守路口的士兵查看。 “祁家、叶家和孙家被流放西北,赵家将被幽禁在定州城,这是通关文书。” 士兵看完文书之后,笑着说道:“知州大人说了,天气炎热,官爷无需绕路去定州城报备,只需将赵家人交给卑职,带去定州城幽禁即可。” 定州知州没收到皇帝要对付祁家人的密旨,便想避开祁家人。 以免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那些受皇命去对付祁家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第233章 遭遇猛烈山火 吴成刚将士兵的话传达给了祁宴舟。 “祁公子,若不去定州城报备,我们能节省两天的时间。” 若避开定州城,能少走很多弯路。 祁宴舟并不觉得避开定州城是一件好事 “流放的流程不能有误,去定州。” 他并不在意所谓的流放流程,只是想去定州走一遭。 因为定州有祁家军的旧部。 吴成刚立刻去和拦路的士兵表明态度。 “流放文书必须印有每个州郡的印章,是皇上定的规矩,知州大人是想越权吗?”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士兵立马就改了口。 “官爷误会了,知州大人没有藐视皇权的意思,只是觉得祁公子救了大阳镇的上万百姓,祁夫人阻止了疫病的蔓延,十分感激,不想他们绕远路。” 吴成刚笑着道:“知州大人如果真心觉得祁家做了好事,不是应该迎他们进城,好好招待一番吗?” 反问的话让士兵招架不住,只好放行。 等流放的队伍走远了,他立刻让同伴骑马回定州城报信。 祁家非要去定州城,一定别有目的! 如今是六月中旬,一年之中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太阳高悬之时,能看到地上蒸腾的热气。 每日只有早晚能在外面走,一天的路程达不到规定的五十里。 从定州的边界到定州城,最少得四天。 韩冲见大家热得面红耳赤,气喘如牛,走到吴成刚身旁。 “附近有没有适合休息的地方?” 吴成刚指着前面的山说道:“绕过这座山,山谷有溪水有泉眼,很是凉快。” “中午就在山谷休息,酉时再出发。” 顶着大太阳走,不仅走不快,还容易中暑,得不偿失。 如今和皇帝撕破脸了,不用按照流放的规矩每日走五十里路,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爬山是个力气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山谷。 山谷虽然凉快,但小溪已经干涸。 溪边的树木看着郁郁葱葱,地上的草却干枯发黄。 一看就是干旱太久了。 吴成刚说道:“泉眼在前面不远处,我先去看看情况。” 他担心泉眼的水位下降,无法溢出来。 韩冲立刻跟上去,“一起。” 其他人找地方休息。 叶初棠对祁宴舟说道:“我们往山谷里走走,一会取水也方便一些。” 但山谷的路很崎岖,没办法将板车拉进去。 祁静瑶主动开口,“我留下看行李。” 叶初棠想着护国军也要留人看守东西,能盯着祁静瑶,便点了点头。 “行,三十文。” 山谷的入口处树木稀疏,气温有些高,工价自然也高一些。 祁家六人拿了做饭的菜和工具,往山谷里走。 还邀请了祁卿玉一家四口。 陈家人想着山谷深处更凉快,喝水也方便,便背着包袱跟了上去。 赵家人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底下休息。 自从赵明旭带着赵青书的尸体先一步离开后,赵家人就只配吃黑面窝窝。 叶初棠还让赵家和叶家生了一场病。 如今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模样,就像在逃难一样。 但他们想着马上就要结束赶路的日子,眼睛浮现出亮光。 “终于要到定州城了,希望别再出什么事。” 一路走来,危险不断,能活着到定州,实在是不易。 “老爷先一步去定州打点了,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当赵家人憧憬着定州城的生活时,视线落在了怀着遗腹子的叶思音身上。 “她的肚子里怀着赵家唯一的血脉,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在定州?” “当然不能!她现在是戴罪之身,必须先流放到临州城。” “随着孩子的月份变大,她的身体肯定吃不消,孩子很难保住。”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不检点,死了也活该!” 说这话的是赵明旭的妾室。 她不仅体己钱被夺了,还在疫病横行时被放弃,对赵明旭充满了恨意。 自然不稀罕赵家最后的血脉。 朱蓉刚失去了儿子和女儿,叶思音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后的寄托。 她甩了说话难听的妾室一巴掌。 “不会说话就闭嘴!” 话音刚落,她就被妾室还了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朱蓉被打懵了,下意识地捂住脸。 “你……你……” 妾室冷哼一声,“你什么你,你如今没了儿女,孙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出生,有什么资格和有女儿我的相比?” 赵家虽然没落了,但女儿的身上流着皇室的血,嫁个好夫君不是难事。 而她就能母凭女贵,地位上涨! 朱蓉被怼得说不出话,心里难过又憋屈。 叶思音走到朱蓉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赵伯母,您和我一起吧。” 自从赵青书死后,叶思音就很照顾朱蓉的情绪,关系发展得不错。 两人走到一棵树下坐着。 朱蓉抚摸着叶思音平坦的肚子,眼里的悲伤快要溢出来。 “音儿,我一定会保住你和青书的孩子!” 这是儿子的遗腹子,不能有任何闪失,她必须将叶思音留在定州待产! 但她不能公开违抗皇命。 该如何做呢? 叶思音看着努力想办法的朱蓉,眸底的精光一晃而过。 “赵伯母,我也会尽全力保护孩子,但生死有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蓉捂住了嘴巴。 “别乱说,孩子一定能平安出生。” 叶思音见朱蓉没听懂自己的暗示,拿开她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若孩子死了,我也去死!” 她刻意咬重了“死”这两个字。 “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都得活着!” 刚说完,她灵光一闪,想到了将叶思音留在定州的办法。 死遁,换个身份活! 朱蓉靠近叶思音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音儿,到了定州城之后,我会让夫君布局,安排你死遁。” 叶思音见朱蓉听懂了她的暗示,提着的心落下。 她假意替赵家担忧了几句,说道:“赵伯母,死遁的主意很好,但不能连累赵家,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朱蓉一脸激动,“你快说说看。” 叶思音揪了根地上的枯草,塞进朱蓉的手里。 她什么都没说,朱蓉却懂了她的意思。 引发山火! 她捏着枯草的手微微颤抖,对放山火的事有点犹豫。 山脉连绵不绝,许多村子都在山坳里,若火烧起来,怕是会死很多人。 她并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但想给唯一的孙子积德。 叶思音见朱蓉紧捏着枯草不吭声,将她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移开。 “赵伯母,您好好休息,孩子是我的,我会保护好他。” 朱蓉听出了叶思音的弦外之音:孩子从此以后和赵家没关系! 她立刻抓住叶思音的手腕,“音儿,你别生气,我……我只是……” 叶思音笑着抚摸肚子。 “我没有生气,也理解赵伯母的为难,是给赵家留后,还是带孩子和青书团聚,我都可以。” 威胁的话落在朱蓉的耳里,逼得她立刻妥协。 “音儿,你先别走,再陪伯母聊聊。” 听到这话,叶思音就知道事成了。 她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脑袋倾向朱蓉,用眼睛的余光警惕周围的人,以防对话被旁人听到。 “赵伯母,您说。” 朱蓉看向叶家人的方向,问叶思音。 “音儿,你祖母对叶家而言,是拖累,对吗?” 她能在娇妾如云的安王府后院,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自然不是蠢人。 借刀杀人是她常用的招数。 叶靖川原本是孝子,但流放这一路,叶老夫人完全是拖累,他早就没了之前的好脾气。 姜姨娘和叶思音也早就对倚老卖老,爱使唤人的老夫人不耐烦了。 但“孝”字当头,只能忍耐。 叶思音听懂了朱蓉的意思,却没有表态。 朱蓉又道:“音儿,我的两个孩子都不在了,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青书的骨肉。” 言外之意,她活着更有价值。 赵家的两位姨娘和三个庶女,可不是好相处的。 叶思音拉着朱蓉的手,笑着道:“赵伯母说得没错,我这就去和父亲商量。” 她留着朱蓉,主要是想让身居高位的朱家成为自己的后盾。 起身后,她看了眼山谷深处,粉唇勾起一抹淡笑。 细长的山谷增长了风速,形成了过堂风。 只要将枯草点燃,就能在风的帮助下,让火势迅速增长。 若是运气好,还能烧死叶初棠! 想到这,叶思音立刻去找叶靖川商量放火的事。 叶靖川听完后,觉得不靠谱。 护送官差的武功那么高,怕是火刚点着,就被灭了。 而且死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仅要跑过火势蔓延的速度,还得跑过会武功的官差,压根不可能! “音儿,没有胜算的事,还是别做了。” 虽然他也很烦拖后腿的母亲,但不会送她去死。 叶思音早就猜到叶靖川会拒绝。 “爹,叶家想要翻身,只能靠赵家,可若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会失去唯一的筹码。 在大阳镇,叶初棠压根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你真的觉得我们能平安到临州城吗?” 这话让叶靖川想起了叶初棠的冷血。 因为没钱喝防治疫病的汤药,他病得快死了。 他求到叶初棠面前,甚至给她跪下,也没换来一丝怜悯! 叶思音见叶靖川有所动摇,继续劝说。 “爹,你和我一起死遁吧,我们留在定州,改名换姓,重新开始。” 这话让叶靖川很是心动。 他看向正在挑剔吃食的母亲,心里浮现烦躁,决定一试。 若是成功,他就能摆脱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若是失败,也不过是失去一个累赘母亲。 叶靖川犹豫了好一会之后,点了点头。 “好,我一会和你的祖母说,她一定会答应。” 叶思音抓着叶靖川的衣袖,撒娇地摇了摇。 “爹,现在就去说,如今的风向和地形,是最合适死遁的。” 风向能将大火吹向叶初棠所在的山谷深处。 山谷的树木茂密,地上多灌木,容易隐藏和逃跑。 叶靖川觉得有道理,立刻去找叶老夫人。 他当然不会直接让亲娘去作死,而是舍不得她受累为借口,由他动手放火,带着她一起死遁。 叶老夫人自然不会怀疑自己唯一的儿子。 她早就过够了生不如死的日子,立马答应。 “川儿,让娘去放火,若娘被发现,你不用管娘,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叶靖川假意争论了几句后,在孝道的“压制”下,只能同意。 “娘,我们一定会成功。” 说完,他就招呼叶家三人往山谷里走。 押送的官差不是在山谷入口,就是在泉眼附近。 他得选没多少人看守的中间地段休息。 当叶家人拿了黑面窝窝当午餐,往山谷里移动时。 藏在树上的护国军,悄无声息地离开,去向韩冲汇报这件事。 自从叶思音打祁鹤安的主意失败后,叶初棠就知道她满肚子歪心思,让护国军暗中盯着她。 叶思音给赵青书下药的事,叶初棠早就知道。 但事不关己,她就没有多管闲事。 没想到叶思音刚在大阳镇捡回一条命,就要干丧天良的事。 大旱几个月,别说地上的草了,连灌木都枯死了。 树木的叶子打着蔫,很容易被蒸干水分,燃烧起来。 加上风的助力,一旦发生了山火,会迅速蔓延。 不仅山会被烧光,林里的动物被烧死。 住在山里的百姓也活不了,不是被呛死烧死,就是被饿死。 毕竟靠山吃山。 叶初棠压下心里翻涌的怒意,“盯着叶家人,谁点火,就烧谁,但别烧死!” 死了,一了百了,是解脱。 活着,生不如死,是惩罚。 护国军立刻领命离开。 祁宴舟刚想问叶初棠打算怎么处理叶家人,孙楚焦急的喊声就传了过来。 “快走!往回走!山火,好大的山火,马上就围过来了!” 声音带着内力,震得人耳膜疼。 很显然,孙楚此刻离山谷较远,情况太危急,才会用内力。 “阿棠,我找个高地去看看,你先带爹娘他们往山谷入口走。” 祁宴舟说完,飞身上树,往顶端而去。 坐在地上的叶初棠,立刻将手贴在地上,感知周围泥土的温度。 第234章 成功阻断山火 往东五里地左右,泥土的温度骤然升高。 北边的泥土更烫一些。 也就是说,山火是从东北的方向烧过来的。 而且烧了不少时间。 以现在的风向来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蔓延过来。 祁宴舟和叶初棠之所以没发现山火,是因为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地势比较低,视线受阻。 叶初棠知道离开刻不容缓。 她对祁家两老说道:“不要拿任何东西,赶紧走!” 说完,她起身扶起祁老夫人,带着她往山谷外面走。 正在泉眼取水的护国军,立刻听命离开。 他们武功高强,直接帮着祁家和祁卿玉一家四口离开。 祁老爷子担忧地问道:“宴舟不会有事吧?” 天灾面前,人太渺小了。 叶初棠肯定地说道:“阿舟只是去探情况,不会涉险的。” “那就好,这天气发山火,太要命了!” 此刻是正中午,高温能助燃。 “先搞清楚情况,再想办法解决山火。” 叶初棠说完,脚下的步子加快。 她很快就追上了慌张逃跑的叶家四人。 叶靖川原本还对发山火的事将信将疑,觉得是之前的对话被偷听了,祁宴舟故意吓他们。 毕竟太巧合了。 此刻看到脚步匆忙的叶初棠,他才确信山火是真的。 “棠儿……” 他原本想向叶初棠打探一下消息,结果叶初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越过他离开了。 护国军陆陆续续超过叶家人离开。 这可把叶家人吓坏了,连走带跑的,就怕自己被扔下,葬身火海。 山谷的地很崎岖,叶老夫人走不快。 着急之下崴到了脚,将走在她前面的叶思音扑倒在地。 叶思音的肚子好巧不巧地撞在吐出的石头上,疼得她惨叫一声。 姜姨娘吓坏了,连忙将她扶起来。 “音儿,你还好吧?” 叶思音的肚子疼得厉害,佝偻着腰,减轻痛感。 “娘,我肚子痛,孩子不会有事吧?” 话音刚落,叶老夫人就看到鲜血染红了叶思音的浅色布裙。 “血,有血,是不是小产了?” “小产”二字一出,姜姨娘就气得甩了叶老夫人一巴掌。 “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音儿要被你害死了!” 叶老夫人并不喜欢不自爱的叶思音,回了姜姨娘一巴掌。 “小贱蹄子,孩子没了正好!” 叶靖川听到这话,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娘,你别胡说八道,这个孩子对叶家很重要!” 说完,他抱起叶思音,快步往前走。 “姜氏,你赶紧去棠儿,求她务必保住音儿的孩子。” 姜姨娘拔腿就跑。 终于在摔了三次之后,跑出了山谷,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准备离开的叶初棠。 她扑通一声跪下。 “祁夫人,音儿不小心摔了,有小产的迹象,求你救救孩子,不论你有多恨叶家,孩子都是无辜的。” 叶初棠自然不会干以德报怨的事。 “生死有命。” 说完,她看向冒着浓烟的东北方向,对祁家人说道:“山火马上就烧过来了,赶紧走。” 话还没说完,她的腿就被姜姨娘抱住。 “你不能……啊……” 叶初棠一脚将姜姨娘踢飞后,看向韩冲,“给我留一匹马,我要留下等阿舟。” 赵猛送了几匹战马给祁宴舟,刚好派上了用场。 “祁夫人,你先走,我还等吧。” “我能和阿舟共骑一匹马,你能吗?” 韩冲被堵得哑口无言,却又不敢让叶初棠一个人待在这。 若她出事,祁宴舟肯定会疯。 “我多留一匹马,陪祁夫人一起等祁公子。” “我想如厕,你不方便留下。” 韩冲:“……” 他明知道是叶初棠的借口,却不能反驳,只好带着流放的队伍离开。 至于还没到齐的叶家人,要么被烧死,要么跟着队伍往回走。 不论哪种,都逃不掉。 叶初棠等流放队伍离开后,进了树林。 她不是要去找祁宴舟,而是去看山火烧得如何了。 知道了面积,以及扩散得速度,才能精准地打造隔离带,阻止火势蔓延。 于是她用瞬移去了山火的边缘地带。 沿着燃烧的山林跑了一大圈。 总共烧了四座山头。 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她可以用土系异能迅速制造出隔离带,让火势无法蔓延。 可如此一来,不仅会花掉她一万多的功德值,还得不到任何好处。 亏本买卖她可不做。 叶初棠看着越来越近的浓烟,瞬移回了山谷入口旁的树林。 从树林出来,已经能感受到风吹过来的热意。 拴在树上的马儿不安地踩着蹄子,发出低低的嘶鸣声。 往山坡看去,还能看到叶家四人的背影。 “阿舟!” 叶初棠大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却是孙楚。 “祁夫人,你在哪?” “山谷入口。” 孙楚在树林的上面踏叶而行,很快就落在了叶初棠面前。 “有水吗?给我喝一口。” 叶初棠随身携带着一个水囊,里面装着灵泉水。 她将水囊递给满头大汗的孙楚,问道:“你去哪了?怎么发现山火的?” 孙楚将水囊举高,灵泉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透亮,隔空入口。 他将水喝完后,将水囊还给叶初棠。 “这水好甜,喝完浑身是劲,是泉水吗?” 叶初棠顺着孙楚的话说道:“嗯,这水在山谷的泉眼里取的。” 孙楚不疑有他,回答了叶初棠之前的问题。 “我往北边去打野味,发现好多鸟往南飞,继续往北没走多远,又感受到了一股热气,觉得不对劲,就顺着热气出了山林。” 他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对着一条山坳。 热风滚滚而来,将山坳的树叶都垂了下来,风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抬眸眺望。 虽然视线受阻,看不到浓烟,却能看到被热气扭曲的空气。 孙楚知道发山火了,立刻回去报信。 报完信,他就去看火势有多大,看能不能阻止蔓延。 结果山火从东北方向以极快的速度烧过来,火势很猛,没法靠近。 他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祁宴舟。 祁宴舟有每个州郡的详细地图,用随身携带的炭笔画出了顺风方位的隔离带。 让他带着地图回来,安排砍树救火的事。 “祁夫人,祁公子说这山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被扑灭,暂时不能往前走,让你决定要不要先退回大阳镇,再待几天。” 叶初棠听完,立即做决定。 “不退,一会找个安全的山谷待着。” 做好事就得做到明面上,让人知道。 若是退回大阳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贪生怕死,在躲灾。 孙楚没意见,“行,我们先去和韩大人会合。” 叶初棠骑马,孙楚用轻功。 两人很快就超过叶家四人,到了视线最佳的坡顶。 韩冲见祁宴舟没回来,面露担忧。 “祁公子这么久没回来,我带人去找找吧?” 孙楚摆了摆手,“不用。”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地图,平铺在滚烫的地面上。 他指着炭笔画的黑线,“韩大人,祁公子去火场附近看过了,这是他画出的隔离带,你们牢记在心里,赶紧出发去砍树,阻止火势蔓延。” 由西南到东北的一条线,差不多有五里路。 今日起的是东风,只要做好南北向的隔离带,就能让火势蔓延的速度降下来。 如此一来,便有更多的时间做其他方向的隔离带。 韩冲应了孙楚一声后,将附近山脉的地形记在了心里。 一百人要砍出五里长十丈宽的隔离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管做不做得到,都得试一下。 “幸好山火附近没有村子。” 韩冲说完,立刻给手下分派砍树的任务段。 “记住地形,以及自己的任务范围,但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懂吗?” 言外之意,若火势太猛,就先撤离到安全地带,然后再想办法。 “属下遵命!” 震耳欲聋的声音,听得人精神振奋。 “将所有水囊都带上,分派的距离远的,骑马离开,剩下的轻功前进。” “是,大人!” 叶初棠对护国军说道:“板车上有许多瓜果,能带就多带一些,不仅能解渴,还能饱腹。” 韩冲没有客气,让手下带些水果和干粮。 有了力气,才能将活干好。 大阳镇的百姓送了三两板车的食物,其中一半都是水果。 每个护国军都拿了一些,然后快速离开。 孙楚还有任务,给自己留了一匹马。 韩冲看向吴成刚。 “盯住所有人,若有人想逃跑,就地斩杀!” “是,韩大人。” 得了吴成刚的保证,韩冲拿上水囊和水果,飞速下了山坡。 孙楚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个苹果后,看向叶初棠。 “祁夫人,我得去大阳镇和莱县一趟,让百姓和驻军帮忙灭火。” “等一会。” 叶初棠叫住翻身上马的孙楚,对他伸出手。 “将地图给我。” 孙楚从怀里掏出地图,递给叶初棠。 叶初棠用炭笔画圈出了山火的面积,然后根据无风燃烧的速度,山脉的走向,以及孙楚找人所需的时间,估算出了隔离带的位置,画上之后还做好了标注。 “你按照地图上的分配百姓和驻军,让他们注意安全。” 孙楚震惊地看着叶初棠,“你怎么知道山火的面积?” 刚问完,他的脑海里就浮现了“鬼盗”二字。 “不用回答,我知道了。” “驾!” 他一抽马鞭,向大阳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吴成刚来到叶初棠身边,恭敬地问道:“祁夫人,这坡顶树木稀疏,不适合休息,也没有水,要不换个地?” 叶初棠点了点头,说道:“翻过前面那座山,有一条河,是大阳镇附近大河的支流,可以去看看。” 现在到处都干旱,她也不能保证河里一定有水。 不过自然的河流一般都有水流冲刷出来的大坑,或者和地下河连通,有水的几率很大。 吴成刚没意见,“我听祁夫人的。” 说完,他看向板车。 “祁夫人,马都被骑走了,没法拉车,这些东西怎么办?” 从大阳镇离开的时候,赵猛不仅送了战马给祁宴舟,还将拉车的驴也换成了马。 但都被护国军骑走救火去了。 叶初棠说道:“阿舟他们在天黑前能回来,我们先带一点暂时要吃要用的就行,然后留两人看着东西。” 这个办法不错,但吴成刚面露担忧。 “祁夫人,看守的官差本来不多了,再留下两人的话,我担心出问题。” 祁家的人肯定不会跑,但赵叶陈三家就不一定了。 三家的人数加起来将近二十,若分散开来,他担心看不住。 “放心,没人能跑得掉。” 吴成刚知道叶初棠武功高,点了点头。 “行,就这么安排。” 刚说完,叶家四人终于爬上了坡顶。 叶思音的衣裙被染上大片的血迹。 朱蓉看到后,吓得脸色煞白,立刻冲了过去。 “音儿,你怎么了?” 叶靖川一路抱着叶思音爬上坡,累得快死了。 他连忙将人轻轻地放在地上,狂喘气。 叶思音的肚子里仿佛有一根棍子在搅,疼得她脸色煞白,浑身冒虚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姨娘替叶思音作答。 “音儿被婆母推倒在地,肚子刚好磕在石头上,有小产的迹象。” 话说一半,她怨毒地看向叶初棠。 “当时祁夫人也在,可她身为医者,却见死不救!” 叶初棠听到这话,眼神锋利地看向姜姨娘。 她刚要开口,祁老夫人就抢着说道:“你们叶家害死了阿棠的母亲和哥哥,她凭什么要救一个野种?” 老夫人是个体面人,第一次对未出世的孩子说这么难听的话。 但她觉得自己没做错,因为叶家和赵家都是败类! 许姨娘连忙附和道:“换作是我,我不仅不会救,还会送你们一碗落子汤!” 谁规定医者必须救人? 就算要救,也是救值得救的人! 姜姨娘被怼得气愤不已,视线落在叶初棠的肚子上,口不择言地骂道:“身为医者,你却如此恶毒,迟早就报应到自己身上,你这辈子都不配有健康的……” “孩子”二字还没说出口,叶初棠就拔下头上的发簪,将姜姨娘的脸颊对穿,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第235章 叶思音小产 叶初棠冷着一张脸,走向姜姨娘。 脚步很轻,可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姜姨娘的心上。 让她呼吸困难,眸底流露出害怕,本能地往后退,忘了脸上的疼。 很快,她的退路被一棵树挡住。 叶初棠已经逼近,一把掐住了姜姨娘的脖子。 “我留你的命到现在,是不是太宽容了?” 冰冷的话语钻入姜姨娘的耳朵,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后悔了。 后悔口不择言,激怒了早就对她不满的叶初棠。 窒息感袭来,颈骨摩擦的声音响起,吓得她小便失禁。 骚臭味蔓延开来。 叶初棠嫌恶地松了手。 浑身无力的姜姨娘跌落在地,一脸着地的姿势。 穿透脸颊的发簪被坚硬的土地顶出一些,给她造成了二次伤害。 剧痛袭来,她惨叫出声。 叶初棠蹲下身,抽走染血的簪子,打落了姜姨娘满嘴的牙齿,还将她毒哑了。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因为绝望地活着,才是惩罚。” 说完,她用姜姨娘的衣裳将簪子擦干净,戴回头上。 然后对吴成刚说完,“走吧,谁敢掉队,就拿鞭子使劲抽!” “是,祁夫人。” 吴成刚留下两人看守东西,带了两顿的干粮,前往叶初棠所说的河流。 天气越来越热,天空开始飘焚烧过后的草木灰。 灰黏在流汗的脸上,难受又难看。 却没人理会。 大家都只想赶紧离开,以防山火烧过来,葬身火海。 姜姨娘受了伤,又被叶初棠吓得腿软,走得最慢。 于是,抽鞭子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大多数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鞭鞭见血,却又不会伤及性命。 剩下的鞭子,落在了叶靖川的身上。 他一直抱着叶思音走,腿像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若不是朱蓉在一旁帮衬着,叶思音早就摔出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叶靖川直接累得昏死过去。 朱蓉将身上仅有的一只碧玉耳坠拿给吴成刚。 “官爷,请你让大夫给音儿看看,再这么下去,怕是要一尸两命。” 她曾经小产过,知道以叶思音现在的情况来看,孩子十有八九保不住。 但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要试试。 吴成刚看着成色极好的耳坠,十分心动。 但他没有收,而是看向叶初棠。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流放之路会发生什么,他可不敢为了蝇头小利得罪一个神医。 叶初棠不用把脉,就知道叶思音的孩子已经流掉了。 叶思音在确定自己有孕之前,和赵青书玩得很疯,造成了胎象不稳。 若好好地卧床静养,她是能生下孩子的。 可她每日要走几十里路,孩子注定保不住。 今天的意外,不过是将她滑胎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所以,叶初棠朝吴成刚点了点头。 吴成刚美滋滋地收下耳坠,让随行的大夫给叶思音把脉。 叶思音蜷缩着身体,用力捂着肚子,疼得浑身颤抖。 大夫得了吴成刚分给他的好处,来到叶思音面前蹲下,给她把脉。 但她的身体太紧绷了,摸出的脉象不准。 “叶姑娘,放松。” 叶思音也想放松,但她太疼了,身体不受控制。 朱蓉连忙安慰,“音儿,你忍一忍,大夫没法把脉,就不能医治你。” 叶初棠对既定的事实不感兴趣。 她看向吴成刚,“官爷,让你的手下沿着河道找一找水。” 河道虽然干涸了,但低洼处还有些湿气,显然是刚干不久。 所以,只要找到深坑就能找到水。 吴成刚让两个手下分别沿着上下河道去寻找。 叶初棠找了处阴凉之地,让祁鹤安拿出肉干和水果,分给大家。 “我们今天中午简单吃点。” 说完,她拿着吃食和药膏走向陈少平。 陈少平已经不用拄拐杖了,但腿依旧不能用力。 流放路上和孩子一起坐板车,休息时才会一瘸一拐地活动一下。 翻一座山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这会腿疼得厉害。 祁卿玉正在帮陈少平捏腿,看到叶初棠过来,连忙起身。 “弟妹,又麻烦你了。” 说完,她接过了叶初棠地给她的吃食。 “一家人别客气,我给姐夫治一下腿,不然伤势会恶化。” “好,辛苦了。” 叶初棠给陈少平的腿扎完针又敷了药。 忙完离开时,祁卿玉问道:“弟妹,这次的山火,是不是皇上所为?” 叶初棠之前沿着山火的范围跑了一圈,算出了起火点的位置。 是一个村子。 至于是意外引发山火,还是有人蓄意为之,暂时不得而知。 “不管是不是皇帝,都得由他来背锅。” 祁卿玉笑着点头,“皇上一次次对付祁家,就算他说不是,也不会有人信。” “自作孽不可活!” 叶初棠的话音刚落,叶思音就崩溃地痛哭出声。 “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所有人都朝叶思音所在的位置看去。 只见大夫摇了摇头,“孩子已经没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服药,养身体。” “他没死,我能感受到他!” 朱蓉也不接受儿子的遗腹子没了。 她一把抓住大夫的衣襟,怒吼道:“你故意不救音儿,想让赵家断子绝孙对不对?” 大夫一把推开朱蓉,脸上浮现怒意。 “赵夫人,孩子已经滑胎了,你若不信,另请高明。” 他的医术虽然很一般,但孩子有没有保住,还是能看出来的。 朱蓉心里清楚大夫没有说谎,只是没法接受事实。 她看向罪魁祸首,冲上去将叶老夫人推倒在地。 “你个死老太婆,害死了我的宝贝孙子!” 叶老夫人摔在满是鹅卵石的地上,疼得“哎哟哎哟”地叫唤。 她不敢背锅,立刻看向叶初棠。 “这她故意不救音儿,还会害她小产的!” 叶初棠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叶老夫人,你说是谁害叶思音小产的?再说一遍,我没听见。” 虽然她是故意不救的,但也不会让这老太婆倒打一耙。 叶老夫人被叶初棠的动作吓得咽了咽口水,立马移开了视线。 “我……我没说什么。” 叶初棠看着秒怂的老夫人,冷哼。 “我没有不打老人的坏毛病,以后说话掂量着点。” 说完,她看向伤心得几欲晕厥的叶思音。 “看准了罪魁祸首再咬人。” 叶思音将这话记在了心里,彻底恨上了叶老夫人。 若不是死老太婆撞了她,她就不会滑胎! 想到这,她忍着绞痛,看向大夫。 “麻烦大夫给我开点药,我想养身体。” 虽然没了留在定州的可能,但以她的姿色和才情,嫁个好男人不难。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 大夫是官差,有义务给流放的犯人治病,点了点头。 但他带的药材留在了山谷边。 “叶姑娘,等拿到药材,我再给你开方子。” “谢大夫。” 叶思音刚谢完,就疼晕了过去。 当叶初棠回到树下休息时,祁宴舟正忙着和定州云县的官差和百姓一起砍树。 之前。 他让孙楚回来喊人,自己则去了就近的云县。 山火的面积太大,武功高不顶用,得人多才行。 结果走到半道,就遇到了拿着砍刀和锯子来救火的附近百姓。 住在山边的百姓都知道,山火是扑不灭的。 只能将外围的树砍倒,做成隔离带,阻止火势蔓延。 祁宴舟向百姓自报了姓名。 他的声望如今传遍了北辰国,是百姓心目中的新帝人选。 当百姓知道眼前的翩翩公子就是战神祁宴舟后。 惊喜之余,也放了心。 立刻听从他的吩咐,有条不紊地砍树。 随后,云县的官差也来了。 官差原本只是来查看山火的情况。 结果被祁宴舟几句话架得下不来台,一边让百姓回家取砍树的工具,一边回城去叫更多的人。 等韩冲找到祁宴舟的时候,他正在用砍刀砍树。 不管多粗的树,在内力的加持之下,砍一刀,倒一棵。 官差将砍断的树往山火的方向拖,百姓则用镰刀割树下的草和灌木。 所有人都挥汗如雨,和山火抢时间,合作得很是默契。 韩冲见祁宴舟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快步上前,将腰间的水囊递过去。 “祁公子,你休息一会,我来。” 说完,就夺走了祁宴舟手里的刀。 祁宴舟的衣裳被汗水湿透,脸上反正不正常的潮红,气息不稳。 为了节省砍树的时间,他每一刀都用了内力。 如今,内力枯竭,气息紊乱,双眸里满是红血丝。 他知道强撑下去,可能会诱发火毒,便点了点头,接过水囊。 百姓和官差知道祁宴舟的辛苦,没人不满。 祁宴舟只喝了两口润喉。 韩冲看出祁宴舟在给他留水,说道:“喝吧,我还有。”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和两个包子,扔给祁宴舟。 “先垫下肚子。” 祁宴舟确实饿了,也就没客气。 吃饱喝足,他终于缓过来了,和韩冲一起砍树。 他没敢再动内力,砍一棵粗树要好多刀。 韩冲看到后,连忙说道:“祁公子,粗的交给我,你砍细的。” “好,你累了就换我。” 两人分工合作,砍树的速度飞快,官兵和百姓都快忙不过来了。 每个人都累得不行,却在咬牙坚持。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山火烧过来之前,五百多人终于将迎风那面的隔离带砍出来了。 所有人都累瘫一般躺在地上,任由炙热的阳光炙烤身体,漂浮的黑灰落下,连动弹一下都难。 可就算再累,官差和百姓嘴角的笑意也没下过去。 靠在树干上的祁宴舟看向一旁的韩冲,问道:“阿棠他们还好吧?” 韩冲点了点头,“都挺好的,孙公子也按照你的吩咐去叫人了。” 他离开山谷的时候,孙楚还没离开。 但他耳力好,听到了几句孙楚和叶初棠的对话。 “祁夫人好像对山火的范围很了解,给地图做了标记,让孙公子带走了。” 祁宴舟听完,脑海里浮现“鬼盗”二字。 他站起身,“时辰不早了,回吧。” 韩冲的胳膊都快提不起来了,用背蹭着树皮,慢悠悠地起身。 他让手下将马给了祁宴舟。 “祁公子先回,我还得去牵马。” 他的马被绑在初见祁宴舟的地方,离这里有二里路。 韩冲离开后,祁宴舟就和官兵百姓道别,策马回山谷。 山谷只有留下的东西,没有人。 看守的押送官差向祁宴舟传达了叶初棠留下的话。 “祁公子,翻过前面那座山后,祁夫人给您留了标记,顺着标记过去就能找到一条河,所有人都在那里,您先过去,这些东西等韩大人他们回来再带过去。” 祁宴舟想着之前都离开得匆忙,山谷里还有留下的东西,就去了一趟。 然后带着做饭的工具和发蔫的菜去找叶初棠。 当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所有人都朝进河道的入口看去。 叶初棠看到脸上糊满草木灰的男子,立刻起身。 “阿舟,怎么就你回来了?” 祁宴舟满身汗臭味,还脏兮兮的。 他怕熏到叶初棠,在离她较远的地方站定。 “韩冲他们一会就来,防火很成功,没有伤亡,这河里有水吗?” 身上粘腻得很,想冲洗一下。 吴成刚连忙说道:“有,上游有个很深的水坑,还有些水。” 这话让祁宴舟蹙眉,“活水还是死水?” 若是死水,就表示数量有限,不能随意取用。 “是死水,我让手下去找其他水源了,应该会有好消息。” 叶初棠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递给祁宴舟,又将水桶递给他。 “你去洗一洗吧,一会韩大人他们回来都得洗。”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敢这么说,就是笃定还有其他水源。 他放心地接过水桶和衣裳,朝上游而去。 路过叶思音身旁时,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却没兴趣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步离开。 叶思音发起了高烧,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状态很不好。 自从知道她小产,朱蓉就没再管过她,甚至恨她害死了儿子的遗腹子。 受伤严重的姜姨娘用湿的巾布给她敷额头,防止她的脑子烧坏。 姜姨娘焦急地看着入口处,期盼韩冲他们赶紧带着留在山谷的东西回来。 好让叶思音用上药,快点好。 没一会,哒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第236章 见祁家军旧部 随着马蹄声的逼近,姜姨娘望眼欲穿。 结果等马儿近了,她却发现来的人是孙楚。 孙楚将两匹马绑在了一处。 他快步来到叶初棠面前,说道:“放火的人找到了。” 叶初棠朝孙楚眨了眨眼,故意问道:“是狗皇帝派人放的火?” 孙楚看懂了叶初棠的眼神,肯定地点了点头。 “除了那狗东西,也没别人了!” 说完,他四下看了眼,问道:“还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许姨娘连忙拿了些肉饼和水果,递给孙楚。 “孙公子,吃的还有挺多,您别客气。” 孙楚道谢之后,接过许姨娘递给他的吃食,狼吞虎咽。 “还有水吗?” 叶初棠将灌了河水的水囊递给孙楚。 以防他说这河水不如之前的泉水好喝,露馅。 她立刻问道:“火势能控制住吗?” 孙楚的嗓子干得冒烟,压根就没喝出水是什么味,就感觉不如喝了有精神。 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他将空水囊还给叶初棠。 “肯定能控制住,只要不转风向,要不了两个时辰,山火就不会蔓延了。” 虽然山火的面积很大,但大阳镇的百姓多,驻地的驻军也不少。 合力控制山火不是什么难事。 叶初棠彻底放了心。 “能控制就好,百姓有伤亡吗?” “没有伤亡,山火是从一个村子烧起来的,天干物燥,又缺水,村民知道灭不了火,第一时间跑了。” 孙楚说完,从怀里摸出地图,还给叶初棠。 “祁夫人是怎么算出隔离带的位置的?” 太精准了! 必须用到现代的数学、物理叠加地理的算法,才能算得分毫不差。 而没有这些知识的古人,压根算不出来。 叶初棠知道自己穿越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穿。 毕竟她作的那些诗词,留下的千古绝对,都来自现代。 只要孙楚有心打听,就会知道他们是“老乡”。 但她不打算就此坦白,等孙楚找到证据,来和她对线的时候再说。 “事情紧迫,我哪有时间算,不过是随手一画。” 这解释鬼都不信。 孙楚虽然没问出什么,却越发怀疑叶初棠也来自现代。 他想着很快就会有关于叶初棠的消息传来,就没有再追问。 “除了我,还有谁回来了?” 叶初棠看了眼累得窝在地上的马,说道:“阿舟,他去上游的水坑冲洗了,你要不也去洗一下?” 孙楚的身上并没有多脏,但汗臭味很浓。 他有些受不了这味道,揉着鼻子说道:“行,我吃完就去。” “顺便提桶水回来,给马喝。” “行。” 孙楚吃完,拿着衣裳前往上游。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已经冲完回来的祁宴舟。 “祁公子,把桶给我,我去冲个凉。” 祁宴舟提了一满桶水,准备留着做饭的。 “等一会,我去把水倒了。” 他将铁锅支起来,往里倒满了水。 剩下的水用盆装了起来,一会和面粉用。 “韩冲他们马上就回来了,都还饿着肚子,我们做点面疙瘩汤吧。” 许姨娘连忙答应,“好,我马上做。” 孙楚拎着桶离开后,祁鹤安和祁老爷子去捡枯枝。 祁老夫人和许姨娘准备做面疙瘩汤的用料。 除了将面和成小小的面疙瘩之外,还可以往锅里放一些青菜和肉丁,给汤提味。 叶初棠已经很久没动手做菜了,基本都是许姨娘和祁鹤安动手,祁家两老打下手,祁静瑶干粗活。 疙瘩汤做起来很容易,便没喊祁静瑶干活。 叶初棠见祁宴舟的脸色不好,拉着他在不远处坐下,给他把脉。 “脉象很急,有烫感,你做了什么,差点引发火毒?” 祁宴舟翻转手腕,掌心朝上。 手心满是被磨破的水泡,看得人很揪心。 “当时只想着砍树一定要够快,不然就不能拦截山火,过度使用了内力。” 他当时察觉到身体不对劲,就算韩冲不来,也会歇一歇。 “阿棠,别担心,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等着,我去拿外伤药。” 叶初棠将放药的包袱带来了,从里面拿出一瓶金创药,和一卷绢帛。 她将棕色的药粉倒在祁宴舟手心的伤口处,抹匀包扎。 “别碰水,两三天就能痊愈。” 祁宴舟“嗯”了一声,问道:“孙楚有带放火之人的消息吗?” 他不觉得是狗皇帝干的。 毕竟他送给皇帝的大礼才到京城,皇帝就算要反击,消息也没这么快送过来。 而且吃过两次大亏的皇帝,没胆子再干害民害己的事。 叶初棠虽然没从孙楚的口中知道结果,却和祁宴舟想的一样。 她靠近祁宴舟,压低声音说道:“应该是村民不小心放的火,一会等孙楚回来问问他。” 说完,她问道:“今晚就在这休息?” 祁宴舟点了点头,“嗯,韩冲他们都累了,得休息一晚。” 刚说完,凌乱的马蹄声响起。 是韩冲先一步带着骑马的手下来了河道。 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精疲力尽。 马儿也累得不行,躺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气,嘴角溢出白沫。 祁宴舟起身,走向韩冲。 “上游有个大水坑,你们一会去冲洗一下,再回来喝面疙瘩汤。” 面汤太烫了,得稍微放凉一点。 韩冲脏兮兮的脸被流下的汗水冲刷出几条白皙弯曲的线条。 他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汗,结果越擦越脏。 “好,其他面的山火拦住了吗?” 祁宴舟见韩冲的嘴唇都干裂了,将父亲的水囊递给他。 “火势已经控制住了,总共烧了七个山头,没有人员伤亡。” “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韩冲接过水囊,稍稍润了润嗓子后,递给手下。 他突然闻见了一股血腥味,蹙眉问道:“有人受伤了?” 叶初棠插了一句,“叶思音小产了。” 韩冲对无关紧要之事没兴趣,岔开了话题。 “祁公子,这次的山火,你打算怎么利用?” “自然是将真相公之于众。” 祁宴舟笑着说完后,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皇帝。” 皇帝不是总让这个背锅,那个担责吗? 那就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 韩冲觉得祁宴舟的做法很好,但他现在有点担心北辰国的局势。 如今,皇家已经彻底没了威望。 面对暴政,很多人会生出反抗的心思,进而造成混乱。 就拿与民生相关的粮价来说。 若官府不认那张控制粮价的圣旨,商户也不理睬官府的约束,北辰国就乱套了。 最终受苦的便是百姓。 韩冲将自己的担忧说给了祁宴舟听。 “祁公子,是不是得推一个人出来和皇家分庭抗礼?” 虽然现在不适合推翻皇权,但若有人能出现一股和皇帝抗衡的势力,对百姓而言是好事。 祁宴舟也想过这事,但他还没找到适合堪当大任的人。 新帝的人选必须慎之又慎,若是没选好,很可能会起反效果。 他没有反驳韩冲,而是问道:“你有人选吗?” 韩冲没吭声,灼灼地盯着祁宴舟。 祁宴舟看懂他的意思后,摇了摇头,“再等等,会有合适的人出现的。” 韩冲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 毕竟祁宴舟之前就明确地表示对皇位没兴趣。 他看向树下的叶初棠,希望她能开口劝说一下祁宴舟。 可叶初棠对宫墙更没兴趣,直接无视韩冲。 韩冲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问祁宴舟。 “如果皇帝无视你的威胁,继续对祁家出手,你当如何?” 皇帝在凉州的“替身计划”失败后,祁宴舟就用造反威胁过皇帝。 结果皇帝死性不改,又有了大阳镇的“焚城计划”。 祁宴舟破局之后,虽然进行了反击,但皇帝真的会忌惮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祁宴舟很清楚皇帝不会就此放过祁家。 但他在收到太子的人头后,一定会消停一段时间,足够他们抵达天山郡。 到时候,就算皇帝想对付祁家,也有心无力。 “若皇帝死性不改,那就推个皇子上位。” 韩冲挑了下眉,“祁公子选谁?” 祁宴舟不假思索地说道:“二皇子。” 这个答案在韩冲的意料之外。 二皇子赵承安比已故的废太子还要恶毒。 不仅结党营私,还操纵科考舞弊,甚至为固宠,到处搜罗童子血给皇帝炼丹。 还利用皇帝喜欢修道求长生这一点,联合妖道作恶! 韩冲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他?” 祁宴舟笑着道:“因为他会装。” 赵承安虽然没有一颗为民之心,但他上位后,会为了扭转皇家的名声而装仁君。 至少在三年之内,百姓不会被磋磨。 这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暗中谋划,两全其美。 韩冲虽然没听懂祁宴舟的意思,但相信他的决定。 这时,冲洗完的孙楚拎着一桶水回来了。 他四下看了眼,问道:“这桶对马来说太小了,怎么喂水?” 刚说完,护国军就带着留在山谷的东西来了河道。 祁卿玉将自己洗衣裳的盆拿出来,给马喝水。 韩冲将板车上的草料拿下来,扔在盆边,然后拿着衣裳和桶,去上游的水坑冲洗。 护国军一走,大夫就给叶思音开药,以免她因小产而死。 没一会,吴成刚派去找水源的手下就回来了。 在下游半里地的位置,也有个大的水坑。 只不过这个位置离山火近,水坑上方也没有树木遮挡,导致焚烧过的草木灰飘落其中。 叶初棠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草木灰并不脏,还有净化水质和消毒的作用。 “将水提回来静置一下就行了。” 说完,她从板车上取出两张防雨布,递给祁鹤安。 “去找两块晚上休息的地方,将防雨布撑起来,挡飘落的草木灰。” 身上脏点没事,若是不小心将灰吸进鼻子里,会很难受。 祁鹤安接过防雨布,“好的,二嫂。” 他刚走两步,就看到一只兔子从树林里窜出。 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他,眼疾手快地抓住老兔子的长耳朵,提溜起来。 “哈哈哈,晚上有烤兔肉吃了!” 孙楚看着挣扎着想要逃脱的兔子,说道:“那烧着的七座山,肯定跑出来不少动物,现在是打猎的好时机,我去看看。” 说完,他就跑没影了。 陈家的人听到这话,觉得可以去山里试试,说不定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叶靖川吃黑面窝窝都要吃吐了,也想去山里碰碰运气。 两人和吴成刚说了一声后,结伴而行。 结果空手而归。 而祁家和护国军已经在烤肉了。 孙楚武功高,抓野味和玩一样。 他用藤蔓绑了十多只兔子,还抓了两头鹿,带了回来。 很快,烧烤的肉香味就弥漫开来。 除了赵叶陈三家,其他人都吃上了烤肉,喝着浓稠的面疙瘩汤。 次日。 天还没亮,祁宴舟就醒了。 空气中弥漫着烧木头的味道,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黑色草木灰。 幸好叶初棠有先见之明,在休息地的上方扯了防雨布。 空气有些热,是山火留下的余温。 他去最近的隔离带看了一眼。 山火已经熄灭,剩下一地焦黑,以及没有烧完的挺拔树木。 祁宴舟回河边时,所有人收拾好了,准备出发。 他用特意留给他的水,简单洗漱了一下。 吴成刚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喊道:“出发!” 道路也被草木灰覆盖,一行人走过,带起漫天黑灰,呛人得紧。 临近午时,流放队伍才走出山火波及的范围。 四天后,一行人抵达定州。 祁宴舟领着众人阻拦山火的事,早就传到了定州城。 不少百姓都在城门口迎接,说着感谢的话。 就连定州的知州朱宏,也出现在城门口,亲自送祁家人去驿站。 “祁公子,有什么需要尽请吩咐,驿丞会尽力满足。” 他虽然是皇帝的人,但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祁宴舟对朱宏没好感,摆了摆手。 “朱大人去忙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言外之意,只要朱宏不作妖,他也不会主动找事。 朱宏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可不想因是皇帝的人,就被祁宴舟连坐! “好,你们休息,本官先走一步。” 朱宏走后,祁宴舟确定驿站没人监视,就出门去找祁家军的旧部了。 第237章 皇帝再下罪己诏 虽然没人跟踪监视,但祁宴舟依旧很小心。 毕竟他现在“声名显赫”,走在哪都会被关注。 若被人发现他和祁家军的旧部有来往,可能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一刻钟后,祁宴舟跳进了城南一户人家里。 祁家军的旧部马坤早就在院子里等着祁宴舟了。 看到他进来,连忙迎上去,单膝跪下。 “二公子,这一路辛苦了。” 祁宴舟将头发花白的马坤扶起来,嘴角微扬。 “马伯伯,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马坤没有应这句话。 自从祁宴舟有了推翻暴政的心思后,他们就不再是挚友,而是主子和下属! “二公子,我们进去说。” 马坤的家不大,前院后院,外加正屋三间,偏房两间,以及厨房和杂物房。 他生了三个儿子,早就分家了,和长子一起住。 长子、儿媳和孙女住偏房。 马坤和媳妇住东边的正屋,中间是厅堂,西边是待客的客堂。 知道祁宴舟今日会来找他,他将家人都打发出去了,方便他们聊正事。 两人去了客堂。 马坤倒上早就备好的茶。 虽然茶水有些凉了,但天气炎热,倒也合适。 “二公子,这茶不好,您将就着喝。” 祁宴舟端起茶杯,笑着道:“马伯伯,我是粗人,喝不出好坏,只要是您倒的,对我而言都好喝。” 说完,他将杯里半凉的茶一饮而尽。 涩味很重,有回甘。 虽然不是好茶,但也不差。 马坤知道祁宴舟说的是客套话,没有往下接。 他给祁宴舟续了一杯后,直白地问道:“二公子,您打算谋反一事,是真的吗?” 他之前是祁宴舟祖父的参军,很有智谋的一个人。 祁家上交兵权,祁家军被皇帝打散之后,他就辞官回了定州老家。 靠着攒下的十多年军饷,以及给人做工,过平淡日子。 但他每隔几年都会去京城一趟,和卸甲的祁老将军见面叙旧,关系很好。 后来祁老将军不在了,马坤就很少去京城了。 可祁家和往常一样,每年年底都会送些银子和京城特有的吃食来。 他也会托进京的友人,给祁家带些定州特有吃食过去。 一来一往,两家就这么客气又疏离地维持着关系。 直到。 皇帝发现祁家的纨绔二公子故意藏拙,却身怀武功。 他借着宫宴暗中给祁宴舟下了火毒,并以重用的名义让他成为武将,派他出任务时,各种暗杀他。 历经危险的祁宴舟知道,想要护住祁家,就必须将祁家丢下的旧部捡起来,成为威慑皇帝的筹码。 于是,他花了三年时间,联系上了所有不会背叛祁家的旧部。 至此的每一年,他们都会找机会小聚,聊各自的生活,以及现在的局势,将来的打算。 当祁宴舟被派去收复南疆,他对祁家军旧部的规划也开始了。 想到这,他回答了马坤的问题。 “马伯伯,赵家的皇权肯定是要推翻的,但不是现在。” 马坤猜到了。 不然祁宴舟不会选择自请流放,而是直接造反。 “二公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所说的打算,是要不要当皇帝的意思。 祁宴舟听懂了马坤的话外之音,和他说了实话。 “马伯伯,我是武将,有安邦之能,却没有定国之才,所以皇位不会由我来坐。” 他的布局就是暗中扩张祁家军,让其渗透进各个军队,成为有话语权的人,逐渐掌控军队。 等时机成熟,他会推一个新帝出来。 马坤不同意祁宴舟的话,反驳道:“二公子,您有胸襟,有头脑,还心有百姓,就算不懂治国,也会成为一代明君!” 他不知道该如何定国。 却知道能以百姓为先,让其安居乐业的君王,就是好君王。 很显然,二公子有这个能力。 于是,他起身单膝跪地。 “二公子,希望您为了天下百姓,担起大任!” 祁宴舟将马坤扶了起来。 “马伯伯,只要能推翻暴政,海晏河清,最终坐上龙椅的人是谁,不重要。” 马坤见祁宴舟没有称帝的心思,也就不再相劝。 先往前走,到了立新帝的那一步,或许二公子就会改变主意了。 “我不信别人,只信二公子。” 祁宴舟笑着拍了拍马坤的肩膀,“马伯伯信我就够了。” 说完,他和马坤聊起了正事。 “定州城是西北最大的州郡,驻军的数量很多,想要拿下皇城,必须先拿下定州城。” 虽然他从三年前就开始往知州府、刺史府和驻军塞人。 但和皇宫一样,安插的人都在不重要的位置。 因为皇家也知道定州有多重要,掌控这个州郡的三人都是保皇党。 若不是皇家如今名声扫地,知州朱宏也不会亲自迎接他这个流放之人。 所以,他的人想要更进一步拿到实权,缺一个契机。 想到这,祁宴舟问马坤。 “马伯伯,定州城最近有什么动向?” 马坤想了想,回道:“自从二公子和皇帝撕破脸之后,朱知州、吴刺史和裴将军都变得很警惕,将定州城里里外外排查了三回。” 幸好他安插进官府和驻地的人都身处低位。 不然很可能被查出来,就地斩杀。 祁宴舟很清楚,在皇权没有倾倒之前,掌管定州的三人会给自己留后路,但不会背叛皇帝。 因为皇帝之所以信任他们,是因为他们的儿子从出生就被送往京城为质。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另择良木。 “马伯伯对定州城了如指掌,可有找到突破口?” 马坤点了点头,“二公子,我怀疑朱宏有外室,还给他生了儿子。” 他之前有过怀疑,却一直都没查到实证,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可今日,朱宏在城门口亲迎祁家人,让他加深了怀疑。 明知道这么做会让皇帝不高兴,他却为了多一条退路,依旧这么做了。 说明他有所依仗,并没有被皇帝彻底拿捏。 祁宴舟听完马坤的猜测,赞同地点头。 “有道理,马伯伯说说你为何会怀疑朱宏有外室?” “朱宏和皇帝一样,信奉道教,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去道观上香,一去就是一天。 道观里养了一些孤儿,他每次去都会带吃的玩的,甚至派先生去教书。” 祁宴舟听出里马坤话里的不对劲。 “朱宏身为皇帝的爪牙,并不是一个好官,无需对孤儿施恩,得民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却没从道观和孤儿身上查到什么。” “我晚上去一趟道观。” 马坤立刻反对,“二公子,您明日一早就会离开,还是不要冒险了,我会查清楚的。” 祁宴舟端起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 “我特意来定州城一趟,一是为了见你,二是为了做点什么。” 皇帝想灭祁家的心不会死。 而他的反击也不会结束! 马坤提醒道:“吴刺史和裴将军对二公子的态度不明,一定要小心。” 祁宴舟点了点头,放下茶杯。 “好,我会的,这两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吴刺史最近不在定州,去管辖的县镇巡查去了,吴家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倒是裴将军,最近腿疾发作了,在家养病,听说其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 马坤说完,突然想起了赵明旭。 “二公子,赵明旭最近和朱宏走得比较近。” “我知道了,马伯伯,您的身体也不太好,等西泽途经定州,我让他给您看看,定州这边需要您看着,得仔细些。” 祁宴舟不想让叶初棠受累,便只能等西泽来定州。 马坤笑着打趣,“二公子放心,就算我入了土,马家的三兄弟也会为你所用。”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是祁家军的使命! 只要祁家在,祁家军就不会散! “马伯伯,你会等到那天的,因为要不了多久了,五到十年。” 马坤知道祁宴舟不会无的放矢,略显浑浊的双眸浮现亮光。 “好,我会活着等到那天。” 祁宴舟和马坤又聊了一下天下局势。 “马伯伯,明早离开之前,我会再来找你,说一说我此行的收获。” 说完,他就离开了马家,回了驿站。 赵家的人已经被赵明旭接走了,没有理会早产的叶思音。 驿站罕见地放置着冰块,很是舒爽,大家都在休息。 祁宴舟在驿卒的带领下去了房间。 开门声惊醒了叶初棠。 她打着哈欠坐起身,问道:“阿舟,定州城不会再出事吧?” “不会,离晚饭的时间还早,再睡会。” “不睡了,不然晚上会睡不着。” 叶初棠起身,和祁宴舟一起坐在圆桌旁。 她问道:“定州是西北要塞,你能拿下来吗?” “正在努力。” “需要我做什么吗?” 祁宴舟握住叶初棠的手,心疼地说道:“不用,你好好休息。” “不想休息,我们出去转转,顺便补点物资。” “行,顺便带你去吃定州美食。” 当两个人在定州城最热闹的街上闲逛时,废太子的人头送到了皇宫。 赵承宇死前受尽了折磨,蓬头垢面的,脸上不仅有伤,还瘦成了皮包骨。 皇后认了好一会,才认出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皇帝前两日就醒了,但精神很差,身体的溃烂也还在增加,昏睡的时间比较多。 他看着赵承宇惨不忍睹的人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拿走,快拿走!” 太监立刻将人头拿走,却递上一封信。 “皇上,这是祁宴舟给您的信件,让您亲启。” 皇帝知道这信的内容不会是什么好话,却依旧想知道写了什么。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溃烂的手。 手刚要碰到信件,又立马缩了回去。 “这信说不定也有毒,你打开,念给朕听。” 太监被皇帝的话吓得松了手。 信件飘落在地。 他不想全身溃烂,却又不敢违抗皇命,只能硬着头皮捡起信件,打开。 “废太子的人头,是我送皇上的中秋礼,脖颈的切口是不是比月亮还圆? 皇上,浑身溃烂,被死亡威胁的滋味如何? 放心,这次只是警告,但下次我就不敢保证了。 安分点,不然我砍的就是你的人头。 皇上,再下一次罪己诏,上城墙,向全城百姓磕头!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太监颤颤巍巍地念完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皇上息怒!” 祁宴舟的写的信嚣张至极,皇帝却一点都不生气,只有开心。 因为他不会死了! 压在心里的大石消失,让他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来人!” 影卫从暗处出来,单膝跪在龙榻前。 “请皇上吩咐。” “寝殿的所有宫人,一个不留!” 祁宴舟威胁他的信件,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这样一来,写罪己诏,向百姓磕头,就是他自己的意思。 百姓对他的怨愤,便能减弱一些。 影卫出手,血流成河。 “皇上,宫人已全被诛杀。” “将信烧了。” “是!” 羞辱威胁皇帝的信,被烧成了灰。 “去告诉德公公,他不会死,让他安心养病。” “属下遵命!” 德公公因服用治疗疫病的汤药,结果起了反效果,病情比皇帝严重得多。 全身溃烂,还因高热而腥臭难闻,几乎每日都在昏睡。 但偶尔会意识清醒。 太医虽然没能制出解药,缓解德公公和皇帝的病情。 但没人被传染,说明两人得的不是疫病。 这让整个皇宫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影卫去喜寿宫的时候,德公公在昏睡。 他便将消息告诉给了伺候他的双喜,让双喜不停地对德公公传达皇帝的话。 影卫回皇帝寝殿复命。 皇帝让新来的宫人将桌案搬到龙榻上,方便他写罪己诏。 被死亡的恐惧折磨这么久,他现在只想好好活着。 活着才能扭转局势,才能报仇! 所以。 这一次他为了让祁宴舟满意,将罪己诏写得格外诚恳。 刚写完,伤心过度的皇后就醒了。 寝殿已经被清理干净,但熏香无法掩盖浓厚的血腥味,令她作呕。 她见皇帝还有心思写圣旨,气得疯狂嘶吼。 “承宇呢?本宫的承宇在哪?!” 看他犹如看仇人。 皇帝淡淡地瞥了皇后一眼,说道:“在殿外,你安排一下,让他早点下葬。” “承宇死无全尸,不将他的尸身找回来,要如何下葬?” 第238章 皇帝向百姓下跪认错 皇帝看着神色癫狂的皇后,将写好的罪己诏放在桌案上。 “皇后,承宇死在并州,死在祁宴舟的手上,你觉得能找到他全尸吗?” 赵承宇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中宫所出,从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备受帝后的宠爱。 但帝王家哪有真心,就算是父子,也会相互算计。 随着儿子的长大,他们的父子关系逐渐疏远。 后来赵承宇对皇位起心思,他便彻底断了父子情分,不然也不会选他背锅,废了他的储君之位! 如今儿子死了,他并不伤心,只有自己能活下去的庆幸。 皇后看着满脸不在乎的皇帝,对他失望透顶,恨意翻涌。 “皇上是不是没打算让承宇入皇陵?” “承宇屡次害祁家,还差点害死一城百姓,失德恶毒,怎配入皇陵?” “皇上,你休想将罪责都推到承宇身上!” 皇后恶狠狠地说完,转身离开。 皇帝看着皇后的背影,大声说道:“皇后,逝者已矣,别因小失大!” 皇后眨眼就出了寝殿,压根就没将皇帝的话放在心上。 皇帝担心皇后闹什么幺蛾子,让影卫去传旨,将她禁足。 皇后气疯了,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皇宫是皇帝的地盘。 她盯着赵承宇的人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得悲伤又绝望。 将凤栖宫的东西都砸了。 “儿子,你等着,母后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当皇后将赵承宇的人头供奉在偏殿时,皇帝已经拿着罪己诏,由影卫抬出了皇宫,在御林军的保护下,上了城墙。 一路上,影卫都在散布病重的皇上下了罪己诏,要在城楼上向天下百姓赔罪的消息。 等连站立都困难的皇帝抵达城墙时,街道上站满了百姓,议论声不断。 “不是说皇帝得了疫病,被关在宫里快死了吗?” “宫里那么多太医,再加上叶姑娘治疫病的药方,死不了!” “皇帝怎么突然要下罪己诏?还要向平头老百姓赔罪?” “听说是被祁公子逼迫的?如果他不这么做,就会起兵谋反。” “皇帝一而再地对付祁家,祁公子却屡次给皇帝机会,为什么?直接谋反啊!” “因为谋反就会内乱,虎视眈眈的邻国会趁机长驱直入,灭了北辰国,苦了天下百姓。” “原来祁公子一再对皇帝忍让,是因为这个原因。” 皇帝听着百姓的议论,溃烂的脸阴沉得厉害。 祁宴舟,你给朕等着! 他努力平复呼吸,不让自己失态。 不然今天的努力都白做了。 奢华的马车停在城门口,御林军统领掀开车帘。 “皇上,到了。” 皇帝瘦脱了相,龙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宽大。 明黄的衣料被溃烂的脓水渗透,浮现大大小小的湿润印记。 龙涎香也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腥臭味。 “扶朕下去。” 在马车旁候着的宫人立马上前,将两扇车帘打开,露出了马车内的场景。 离得近的百姓看着满脸溃烂,瘦骨嶙峋的皇帝,害怕得往后躲。 他们听了很多传言,远没有眼睛看到的可怖。 “我一直怀疑皇上病重是装的,为的是躲避天才人的斥责,没想到病得这么厉害。” “蹂躏百姓,残害忠良,活该有此报应!” 这话一出,胡统领的目光就锁定的开口的人,眼里透着杀意。 这些愚民平时议论也就罢了。 今日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幸灾乐祸,不想活了吗? “皇上,要卑职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摆了摆手。 “朕今日是来赔罪的,百姓说什么,朕都会受着。” 皇帝并非没有脑子。 只是这些年都是德公公替他拿主意,没动脑子而已。 他既然选择了放下尊严和面子,就会将所得的利益最大化! 胡统领恭敬地应了一声后,扶着皇帝下马车。 马车外放着宫内抬主子的轿辇。 “皇上,城墙太高,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得坐轿撵上去。” 皇帝无视轿辇,看向比肩接踵的百姓。 “朕是来赔罪的,不是来享受的,扶朕上去。” “属下遵命!” 胡统领和亲信拖住皇帝的胳膊,分担他的身体重量,让他走得轻松一些。 即便如此,皇帝因身体太差,上楼梯十分艰难。 在他差点晕过去的时候,胡统领给他吃了一粒金丹,才顺利上城墙。 城墙上还挂着德公公的宝贝。 经过这些天的曝晒,红木的匣子褪了些许颜色,飘扬的红布上粘着干掉的臭鸡蛋液,又脏又恶心。 皇帝知道修道求长生是德公公编造出的谎言后,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因他的身体原因,以及对德公公的忌惮,没敢表露出来。 如今报复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不会放过。 “胡统领,砍了这根绳。” 胡统领知道绳下绑着的是德公公的命根子。 他以为皇帝是要帮德公公将其带回去,立刻去拉绳子。 却被皇帝喝止。 “住手!你听不懂朕的话吗?砍了绳子!” “皇上,若直接砍了,木匣子就掉下去摔坏了。” 胡统领的话音刚落,皇帝的影卫就出现了。 只见寒光闪过,麻绳断开,木匣子往下掉落。 站在城门之下的百姓立刻让开。 “咚!” 木匣子摔在地上,从里面滚落一个小拇指长短的东西。 “啧啧,原来太监的‘宝贝’是烧火棍啊!” “什么烧火棍,明明是狗屎。” “别说,还真像我家小黄拉的屎!” “哈哈哈哈……” 在百姓的嘲笑声中,一个乞丐突然冲上前,用脚碾踩。 看守城门的官差看到后,脸都吓白了。 因为德公公交代过,让他们看好他的“宝贝”,不得有任何闪失。 “臭要饭的,赶紧住手,别找死!” 官差想要冲上去抓乞丐,可围观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 还故意阻挠他。 等他来到被踩碎的“狗屎”前,乞丐早就跑没了影。 百姓还故意将其踢得到处都是,无法收集。 也就是说,德公公百年之后,将会死无全尸! 这时,胡统领带着内力的声音响起。 “安静!” 百姓的耳膜被震得生疼,立刻闭嘴看向城楼。 惨不忍睹的皇帝站在城楼的正中间,太监为他撑着一把巨大的伞,挡住了刺眼又灼热的太阳。 但高温让他浑身出汗,汗水流进溃烂的伤口,疼得站不稳。 胡统领知道刚才帮德公公说话惹怒了皇帝,立刻上前扶着他,替自己找补。 皇帝需要人帮忙,便没有拒绝。 他拿出写好的罪己诏,念给百姓听。 但因身体虚弱,声若蚊吟。 最后,他念一句,胡统领向百姓复述一句。 罪己诏情真意切,皇帝把自己都感动了,百姓却无动于衷。 毕竟说再好听话的话,都不如做一件利民的事。 但当皇帝面朝满街的百姓跪下时,震惊了所有人。 “天子从来都只跪天地,如今居然……居然……” “一城的百姓差点因他而死,若瘟疫蔓延,所有人都逃不掉,跪一下怎么了?” “就是,天子的膝盖金贵,咱们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觉得皇上意识到他做错了,在真诚的道歉。” 皇帝见议论的风向有所转变,再接再厉。 “子不教父之过,大皇子的所作所为,朕深感痛心,也引以为耻,我替他向天下百姓致歉。 朕在此感谢祁宴舟,替北辰国除了一个祸害,如今大皇子已死,还死无全尸,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但朕难辞其咎,也深知百姓之苦,决定赋税减半三年,就算天灾来临,粮价也不会上涨。” 当胡统领替皇帝说出最后这句话后,城墙下的百姓立刻欢呼雀跃。 对他们来说,谁当皇帝不重要。 能让他们过得富足安稳,就是好皇帝。 “皇上终于醒悟过来了,上苍庇佑!” “减赋税,降粮价,拆道观,我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皇上万岁!” 皇帝在胡统领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对他感恩戴德的百姓,一脸得意。 祁宴舟,你看到了吗? 朕也得了民心! 他决定暂时放过祁家,等北方下暴雪,封路封城的时候,再动手。 当皇帝心情愉悦地回皇宫时,得知消息的皇后,将宫女刚收拾好的凤栖宫又砸了。 “皇上,你好狠的心,竟然用儿子的一生污名,去换民心!” 她癫狂地大笑,疯了一般。 紧接着又抱着赵承宇的首级,痛哭不止。 哭完,她心疼地替赵承宇整理遗容。 “儿子,母后会替你报仇的,伤害过你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祁宴舟,赵承安,德公公,皇帝,都逃不掉! 当皇帝的马车行驶到宫门口的时候,皇宫内出了一件大事。 八皇子的母妃不幸溺水身亡。 皇后刚丧子,心疼八皇子年幼丧母,带在身边照顾。 妃嫔们都看出了里面的门道。 但皇后的娘家有权有势,没人敢说什么,也没人去查真相。 *** 定州城。 天色渐暗,祁宴舟和叶初棠满载而归,回了驿站。 驿丞已经让后厨做好了饭菜。 有酒有肉,十分丰盛。 “大家吃好喝好,不够的话,吩咐驿卒就好。” 吴成刚笑着感谢了一句。 为了以防万一,叶初棠如往常一般,将酒菜都验了一遍。 确定没毒,才让大家动筷子。 当然,陈家和叶家是没这个待遇的,吃的依旧是黑面窝窝配咸菜。 等押送官差和祁家吃完,两家人像恶狗扑食一般,解决完了剩菜剩饭。 祁宴舟陪着叶初棠消了会食后,说道:“阿棠,我得出去一趟,不确定什么时辰回来,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叶初棠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好,万事小心。” “我会的。” 祁宴舟刚离开,祁老夫人就来了叶初棠的面前,陪她闲聊。 叶初棠看出祁老夫人有话要说,主动问道:“娘,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祁老夫人犹豫了一会,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马上就是观荷节了,听说定州的落霞湖种满了各种荷花,争奇斗艳,你可以和卿玉一起去看看。” 叶初棠知道祁老夫人想说的不是这句。 想来是婆媳之间不方便聊的话题,让同辈的姑姐来和她说。 “好,我和长姐去落霞湖转转。” “我去给卿玉看孩子。” 祁老夫人找祁卿玉聊了几句。 祁卿玉答应之后,和叶初棠一起离开驿站。 韩冲担心两人有危险,说道:“祁夫人,我派两人暗中保护你们吧。” 叶初棠不清楚定州的情况,也就没有拒绝。 “劳烦韩大人了。” 落霞湖离驿站并不远,走路过去得一刻钟。 定州不比京城繁华。 但白天太热,大家都选择在晚上出来溜达,街上显得很热闹。 不管是铺子还是小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莲花灯,为观荷节做准备。 叶初棠虽然吃饱了,但遇到想吃的小吃,都会买一些。 每一次,祁卿玉都抢着付账。 “弟妹,你就别和我争了,流放的这一路,你照顾我们一家四口颇多,让我还一还人情。” “长姐这么说就见外了。” “那你也别见外,别和我争着给钱。” 叶初棠没有拂祁卿玉的好意,笑着点头,“行。” 从驿站到落霞湖的一路,祁卿玉都在给叶初棠买好吃的。 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湖边。 落霞湖入夜之后很凉爽,来游玩的人很多,热闹无处不在。 荷花是在早晨开放的,其他时间段只能看到花苞。 夏风拂面而来,带着荷叶的清香,驱散了白天留下的暑气。 花灯漂浮在湖面上,随着水波荡漾。 湖中心还有一艘很大的花船。 甲板上,载歌载舞,琴音袅袅,尽显风流。 随处可见卖荷花和莲子的。 叶初棠要了一些剥好的莲子,带着祁卿玉去了人少的地方。 她凭栏而立,一边吃着莲子,一边问道:“长姐,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祁卿玉想到母亲的话,脸上泛起粉霞。 她不敢直视叶初棠的双眸,看向湖中心的花船,轻咳了一声。 “弟妹,你和阿舟有没有……洞房花烛?” 第239章 救还是不救? 祁卿玉知道打听弟弟的闺房之事很不礼貌。 但母亲的出发点是好的,她只能硬着头皮问叶初棠。 叶初棠看着祁卿玉滚烫的侧脸,不答反问。 “长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祁卿玉不再绕弯子,说道:“从流放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弟妹没来过葵水吧?” 祁老夫人原本也没注意叶初棠是否来葵水。 是叶思音小产后一直淋漓不尽,她才想起来的。 她担心叶初棠有孕而不自知,就让女儿来打探一下。 叶初棠听完祁卿玉的话,立刻猜到祁老夫人想问的是什么。 “没有,我小时候被下人折磨,身体不是很好,导致月信一直不准,经常几个月都不来葵水。” 她之所以没有顺势将实话说出来,是因为祁家人若知道她有孕,肯定会处处对她小心谨慎,有孕的事就很难瞒住。 而多瞒一天,孩子就多安全一天。 祁卿玉见是母亲想多了,连忙道歉。 “弟妹,你别多想,我们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她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庆幸。 因为流放路上太过折腾,孩子很难保住。 叶初棠递给祁卿玉一些莲子,笑着道:“我知道,谢谢。” 祁卿玉提着的心落下,接过了莲子。 她吃了两颗后,问起了祁宴舟的火毒。 “弟妹,阿舟体内的毒能解吧?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火毒能解,但会不会出意外,由不得我。” 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祁卿玉的眼皮耷拉下来,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担忧。 “吉人自有天相,阿舟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是说给叶初棠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叶初棠将耳旁的碎发拨到耳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当然。” 说完,她收回看向湖心的视线,转身。 “长姐,我们回吧,今晚早点休息,明日早点出发。” “好,走。” 两人刚准备离开,就听到有个男人惊呼。 “娘,娘你怎么了?” 声音焦急得快要哭出来,夹杂着浓浓的担忧。 “有没有大夫?来救救我娘!” 叶初棠并不想在定州多管闲事,担心是陷阱。 她当作没听见,脚步没停。 祁卿玉虽然心善,但也知道如今的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跟在叶初棠的身后,继续往落霞湖的入口处走。 男人无助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是裴子荣,定州驻军的首领,谁能救我母亲,我给他荣华富贵!” 叶初棠听到这话后,顿住脚步。 祁卿玉离她很近,来不及停下,撞在了她消瘦的后背上。 “弟妹,怎么了?” 叶初棠转身朝裴子荣走去。 “去看看。” 祁卿玉一把拉住叶初棠的胳膊,提醒道:“他是皇帝的人,很可能是个局。” “裴子荣就算再蠢,也不会在人流涌动的地方,算计我们。” 以祁家现在的声望,别说一个驻军将领,就算是皇帝,也要避其锋芒。 祁卿玉见叶初棠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 两人很快就到了裴老夫人出事的凉亭。 凉亭内只有倒在地上的老夫人,以及焦急流泪的裴子荣。 定州的人都知道裴子荣有多孝顺,担心遭受无妄之灾,在老夫人出事后,纷纷远离。 显得五大三粗的汉子,孤立无援,很是可怜。 裴子荣见利诱无用,说起了威胁的话。 “都跑什么?你们见死不救,老子要你们偿命!”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两个貌美的女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叶初棠看了眼躺在地上,脸色乌青的老妇人,自报家门。 “我是叶初棠。” 裴子荣没见过叶初棠,却知道她的身份。 他因焦急而泛红的双眸浮现警惕。 因为她是祁家人。 转瞬,他的双眸又划过一抹亮光。 因为她的医术高。 叶初棠将裴子荣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说道:“我能救你的母亲,你能给我荣华富贵吗?” 如果叶初棠不是祁家的人,裴子荣当然能给。 可偏偏…… “选皇帝,还是选你母亲,决定权在你。” 这话化作重锤,击打在裴子荣的心上。 他抿了抿厚嘴唇,威胁道:“如果你不救我母亲,就没法活着离开定州城!” 叶初棠皮笑肉不笑地挑了下眉。 “那就试试。” 说完,她拉着祁卿玉离开。 裴子荣急了,立刻起身去抓叶初棠。 眼见着就要抓到叶初棠的衣裳,突然有人出现,拦住了他。 是护国军。 两人的武功比裴子荣好很多,眨眼就将他制住。 “祁夫人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人。” 裴子荣怒吼道:“我是三品武将,你们赶紧放开本将军!” 叶初棠听到这话,轻笑出声。 “裴将军的官威耍错了人。”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出气多进气少的裴老夫人身上。 “你母亲快死了,救还是不救?” 裴子荣被压制得不能动弹,冷冷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叶初棠对护国军摆了摆手。 待他们松开裴子荣之后,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跪下来求我。” 裴子荣二话不说,立刻面朝叶初棠跪下,还磕了个响头。 “求祁夫人救救我母亲,她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叶初棠不为所动,又道:“第二,十万件将士穿的冬衣。” 裴子荣站起身,由于腿疼,身体晃了一下。 犹豫过后,他问道:“什么时候要?” “明日。” 也就是说,让他将定州驻军的冬衣拿出来! “好。” “第三,以你母亲的性命起誓,欠我一个人情,就算我让你杀人放过叛国,你也不会拒绝。” 裴子荣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我的儿子都在京城为质。” 他是孝子,也是慈父。 如果叶初棠索要的人情是让他对付皇帝,他不能答应。 叶初棠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裴将军,我用一个好处,再换你一个人情。” “什么意思?” “如果有天我需要用到你,我会先帮你救出在京城为质的儿子。我以这个好处为前提,换你两个人情,你不亏吧?” 第240章 拿下定州驻军统领 裴子荣听得心潮澎湃,重重点头。 “不亏,我答应你!” 能一家团圆,是他此生的梦想。 他立刻举起手,对天起誓。 “如果叶初棠能救活我的母亲,能将儿子送回我身边,我就答应她两个条件,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通敌叛国,我都会照做,如有背叛,母亲和儿子将死无全尸!” 叶初棠见他拿最在乎的母亲和儿子发誓,信了他。 她来到裴老夫人面前,蹲下身给她把脉,检查她的双眸。 脉象微弱,细不可查,显示脑袋内有病灶。 瞳孔溃散,身体冰凉,活不了多久。 叶初棠用银针封住老夫人的心脉后,对裴子荣说道:“将你的母亲扶起来,我要给她的头施针。” 裴子荣担忧地提醒道:“我母亲病在头,不宜晃动,不然会让病情恶化。” 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没有抱母亲去就近的医馆。 “算了,你畏首畏尾的,我自己来。” 叶初棠左手手托着裴老夫人的头,右手推着她的腰,将她的上半身立了起来。 然后左手下滑,前移,抬起了老夫人的下巴。 她看向裴子荣,“看清楚我的动作,过来替换我的手。” 裴子荣立刻照办。 叶初棠的双手自由之后,将老夫人的头扎成了刺猬。 她将内力凝聚于掌心,贴在老夫人的后脖颈,往上推。 银针立刻颤动起来。 没一会,裴老夫人的脸色就有了好转。 从乌青变成发青,随后发白。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泪眼朦胧的儿子,扬起一抹虚弱的笑。 “子荣,你又哭了。” 裴子荣没手擦眼泪,立刻仰起头,让眼泪回流。 “娘,儿子考虑不周,不该带您出来的。” “是娘要出来的,和你没关系。” 裴老夫人的头疾怎么都治不好,年纪越大发病越频繁,时常缠绵病榻。 她觉得大限将至,就想趁着身体好的时候,出来走走。 没想到刚走到凉亭,想要休息一会,就发病了。 “子荣,娘又吓到你了吧?” 说完,裴老夫人的脸色恢复正常,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消失了。 她低头看着扎在心口的银针,一脸不解。 “这是……” 裴子荣连忙说道:“娘,孩儿找了医术很好的大夫给你治病,你会好起来的。” 叶初棠接收到裴子荣的视线后,点头。 “这病我的确能治。” 裴子荣刚才的话只是在宽母亲的心,没想到一语中的。 他想,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原本,他不想和祁家有任何牵扯,就没有随朱宏一起去城门亲迎。 没想到晚上陪母亲来落霞湖看花灯,结果母亲发病,偶遇了叶初棠。 早一点晚一点,他们或许就遇不上了。 裴老夫人没想到给自己治病的是女大夫,十分惊讶。 “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没想到医术这么好。” “能力从来都和年纪无关。” 叶初棠说完,先帮老夫人拔心口的银针,再拔头上额银针。 裴老夫人看清她的样貌后,惊为天人。 裴子荣看着收拾银针的叶初棠,问道:“祁夫人,我娘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发病了?” “不是,老夫人还需要吃五年左右的药,才能彻底根治。” 这话让裴子荣开心不已。 “请祁夫人赐药方。” 叶初棠将裹着银针的牛皮包通过袖兜放进空间,站起身。 “裴将军,药方我需要琢磨一下,明日给你。” 她说得委婉,裴子荣却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一手交冬衣,一手交药方! “好,我母亲在喝药之前,不会再发病了吧?” “不会。” “好,告辞,明日何时何地见?” “裴将军,借一步说话。” 叶初棠和裴子荣走到一边。 她压低声音问道:“如今是夏季,用不上冬衣,驻地将士的冬衣放在哪?” 裴子荣蹙眉看着叶初棠,心生警惕。 “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在套他的话,想知道驻地的布局吧? “给我一个具体位置,我让人去取,免得转移来转移去,徒增麻烦。” “十万件冬衣堆满了两个仓库,祁夫人要怎么运走?” 叶初棠笑着吐出两个字。 “鬼盗。” 裴子荣当然知道“鬼盗”的存在,也知道“鬼盗”和叶初棠关系匪浅。 但他没想到叶初棠会直接承认。 “祁夫人不怕我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吗?” 叶初棠眨了眨眼,双眸弯成月牙,笑意却不达眼底。 “所有人都认定的事,还是秘密吗?” 裴子荣自嘲地笑了一声后,将放置冬衣的仓库位置,告诉给了叶初棠。 驻军每季的衣裳是两年一发,只要不打仗,穿十年都没问题。 所以将士一般只将衣裳留两身,换着穿,新衣裳会在探亲时带回家。 冬衣是去年送来的,准备今年入冬之后发,都是新的。 叶初棠记下位置后,说道:“一个时辰后,去驿站拿药方。” “好,我一定准时到。” 叶初棠的视线落在裴子荣受伤的腿上。 “裴将军想治腿吗?” 裴子荣的腿伤是十年前剿匪造成的,时不时会复发,疼入骨髓。 只能吃止疼的汤药缓解,治标不治本。 听到叶初棠说能治他的腿,激动得握紧了拳头。 “当然想,祁夫人的条件是什么?” 叶初棠直白地说道:“效忠于现在的祁家,将来的新帝。” 裴子荣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腿我不治了。” “裴将军,从你拿你母亲和儿子发誓开始,你就上了我的贼船,站在了狗皇帝的对立面,明白吗?” 也就是说,不管裴子荣治不治腿,都成了推翻皇权的一环。 除非他舍弃母亲和儿子! 想明白之后,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智者善谋,愚者难御,在下甘拜下风!” 叶初棠挑眉问道:“所以,你现在的决定是什么?” 裴子荣看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右腿,重重地拍了拍。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自然得拿足好处,治!” 这个答案在叶初棠的意料之中。 “识时务者为俊杰,裴将军的选择没错,但我不信你,等你还完两个人情,表忠心之后,我再给你治腿。” 裴子荣能理解叶初棠,点头道:“好。” “一个时辰后,再见。” 叶初棠说完,冲不远处的祁卿玉招招手。 两人一起离开落霞湖,回客栈。 第241章 孙楚知道叶初棠的身份 裴子荣看着离开的叶初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没想到他千防万防,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 想想都觉得可笑。 他看向漆黑的天幕,吐出两个字。 “天意!” 说完,他回到凉亭,将坐着的母亲扶了起来。 “娘,您觉得怎么样?头还疼吗?” 裴老夫人知道儿子为了自己的病,被逼做了不愿意的事,眉头紧锁。 “子荣啊,娘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你不应该为了娘,让孙儿们涉险的。” 她虽然昏迷了,但还有点意识,隐隐约约间听到了一些话。 但她以为是在做梦,所以醒来后没多想。 可“冬衣”二字提醒了她,不是梦! 裴子荣看着一脸自责的母亲,扬起一抹宽慰的笑。 “娘,孩子答应祁夫人的条件,不单单是为了您,也是为了孩子们。” 身为质子的他们,虽然吃喝不愁,但没人用心教导。 长此以往,就被养废了。 若叶初棠能将他的孩子送回定州,送到他身边。 投靠祁家,投靠新帝,又何妨? 裴老夫人听了儿子的解释,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了解朝堂之事,但最近都是皇帝残害忠良,屠杀一城百姓的流言,听得她愤怒不已。 “如今的皇帝,昏庸无能,草菅人命,的确不值得追随。” 裴子荣赞同地点头。 “所以,只要祁夫人能将威儿他们送回我身边,我愿意效忠祁家!” 如今,祁家是众望所归。 他站队祁家,对他而言也是一个莫大的机会。 裴老夫人四下看了眼,又问:“子荣,今日不少人都看到你和祁夫人接触了,若是传到皇上耳里,他肯定会对你起疑心,威儿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裴子荣肯定地摇头,“不会,来落霞湖游玩的人在您出事后,担心惹祸上身,全都躲得老远,没人听到我和祁夫人说了什么,我一会拿上重礼去驿站,做场戏孝子为母下跪求医的戏码就好。” 虽然这么做,并不能打消皇帝的怀疑。 但他的儿子在京城为质,皇帝就算怀疑,也不会对他出手。 *** 叶初棠和祁卿玉离开落霞湖之后,就往驿站走。 走到一半,叶初棠看到一家糕点铺子排了很长的队。 她随便找了一人问道:“请问,这间铺子在卖什么?生意怎如此火爆?” 被问的妇人之前在城门口迎接过流放队伍,认识叶初棠。 妇人很热情地说道:“这铺子卖的是琉璃糕,晶莹剔透,口味独特,好看又好吃,祁夫人一定要尝尝。” “好,谢谢。” 叶初棠看向祁卿玉,轻轻揉了揉肚子。 “长姐,你先在这排队,我去借一下茅厕,一会就回来。” 祁卿玉点头,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医馆。 “弟妹,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去药房看看。” “我没事,就是晚上吃的有点杂,闹肚子了,我去医馆借个茅厕。” 叶初棠说完,将装着莲子的纸袋递给祁卿玉,快步去了更远一些的药房。 她借医馆的笔墨纸砚,给裴老夫人开了一张方子。 “根据方子,给我来十副药。” 掌柜接过方子看了一眼。 见有不少昂贵药材,十分高兴地说道:“好嘞,姑娘请稍等。” “掌柜,我有些闹肚子,想借茅厕一用,可行?” 掌柜连忙让药童带叶初棠去后院。 茅厕在后院的西北角,门口有一盏昏黄的灯笼,随着夜风微晃。 药童告诉叶初棠位置后,就回了前厅帮忙。 叶初棠推开茅厕的门。 古代的茅厕是旱厕,周围都是土。 她用土系异能瞬移到了定州驻军的营地,找到了放置冬衣的仓库。 仓库没人看守,附近有人巡逻。 叶初棠没惊动任何人,进入仓库内部,将冬衣放入空间。 然后瞬移回了药铺的茅厕。 一来一回,虽然花费了不少功德值,但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回到前厅时,掌柜刚好将药材包好。 叶初棠付了银子,拿着药离开,陪着祁卿玉排队。 半个时辰后,两人拿着琉璃糕回了驿站。 祁家两老在逗孩子,见叶初棠拎着药回来,心立刻提了起来。 祁老夫人立刻问叶初棠,“阿棠,你怎么买药了?是哪不舒服吗?” 她担心叶初棠一直不来葵水,是身体出了问题。 叶初棠笑着道:“娘,您别担心,我没事,这药是给别人买的。” 说完,她让祁卿玉将糕点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祁老夫人不放心,看向女儿。 祁卿玉将还有余温的琉璃糕放在桌上,递给祁老夫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娘,吃糕。” 祁老夫人放了心,招呼许姨娘母子过来吃。 叶初棠没看到孙楚,问道:“娘,孙公子呢?” “孙公子在你们之后出去了一趟,又先你们一步回来,这会在房间。” “我去叫他。” 驿丞给孙楚安排的房间在二楼。 此刻的他,看着手里的信,呼吸急促。 信是从定州的千金坊拿到的,也是调查叶初棠的结果。 他看着熟悉的诗词,激动得差点将薄薄的一片纸给扯烂。 “果然,我的怀疑没错!” 话音刚落,叶初棠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孙公子,下楼吃糕点。” “嘶啦!” 突兀的声音吓了孙楚一跳,紧绷的纸终于承受不住他的力道,被扯成两片。 他慌张地将两张纸揉成团,塞进巴掌宽的腰带里。 “好,我马上来。” 叶初棠立马就听出孙楚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就像干坏事被抓包,却强装镇定的小孩一样。 她不担心孙楚会背叛,并没有将他的异常放在心上。 孙楚听着叶初棠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屏住呼吸的他吐出一口浊气。 他将纸条从腰带里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后,他开门下楼。 祁家的人围桌而坐,吃着琉璃糕聊着天。 祁鹤安看到孙楚走过来,立刻招呼道:“孙公子,快过来坐。” 孙楚坐下后,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叶初棠身上瞟,手也不受控制地摸腰带。 叶初棠将装着琉璃糕的纸包推到孙楚面前。 “孙公子怎么如此心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第242章 冷血又慈悲的女人 孙楚刚把琉璃糕放进嘴里,就被叶初棠的话吓得呛住了,止不住地咳嗽。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带着警惕和怀疑。 “你们别看我,我什么都没做!” 叶初棠突然靠近孙楚,紧盯着他的双眸。 “什么都没做,你这么心虚干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趁孙楚不注意,从他的腰带里拿出了被揉成团的信。 孙楚下意识去抢,却被叶初棠的食指击中曲池穴。 酸痛感袭来,胳膊变得无力。 “让我看看是什么?” 叶初棠刚说完,孙楚就激动地吼道:“别看!至少别当着其他人的面看!” 说完,他念了一首李白的诗。 叶初棠听到后,立马就猜到了信的大概内容。 她凉飕飕地看了孙楚一眼,起身回了房间。 祁老夫人看向孙楚,面露不悦。 “孙公子,纸团里写了什么?让你如此在意?” 她不是一个爱打听的人,但孙楚和叶初棠的反应太不对劲了。 孙楚信口胡诌,“是我写的诗词,若传于世,一定能压祁夫人一头。” 祁老夫人文采一般,并不是很懂诗词。 她立刻看向女儿。 祁卿玉之前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她听完孙楚念的诗后,便知他也是文采斐然之人。 但能不能和叶初棠一争高下,她不知道。 “娘,孙公子刚才作的诗,的确很好,远胜那些才子。” 话虽如此,但她觉得纸团里不是普通的诗。 而是……情诗! 弟妹救了孙楚的命,他对弟妹倾心,乃人之常情。 她得提醒弟弟,要提防孙楚! 孙楚并不知道祁卿玉想歪了,被她凉飕飕的视线盯得心里发毛。 “咳咳,我有点困了,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他将没吃完的琉璃糕塞进嘴里,起身上楼。 走到叶初棠的房门口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出来,将他拽了进去。 楼下的祁卿玉看到后,脸色大变。 她快速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祁老夫人一把抓住胳膊。 “玉儿,你怎么也要走?” 祁卿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担心说实话会影响叶初棠的名声,只好找了个借口。 “娘,我想拿一些琉璃糕,给少平吃。” 孙少平的腿脚不便,被驿卒安排住后院。 吃完晚饭后,他就回房了。 祁老夫人没多想,点了点头,“拿去吧,顺便沐浴,孩子我们先看着。” “好,我洗完就来接孩子。” 祁卿玉离开前,压低声音说道:“娘,孙公子和弟妹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太合适?” 祁老夫人十分相信叶初棠的人品,不悦地瞪了祁卿玉一眼。 “这话以后不准再说,我相信阿棠。” 祁卿玉听到这话,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担忧了。 就算孙楚心思不正,弟妹也值得相信。 “娘,我知道了。” 祁卿玉拿着琉璃糕去后院时,叶初棠将两张纸合成一张,推到孙楚面前。 “挺聪明的,还知道去查我,说吧。” 孙楚:“……” “说吧”这两个字,不该是他对叶初棠说吗? 他将被抓皱的衣领整理好,又将之前的“暗号”说了一遍。 “奇变偶不变。” 叶初棠笑着问道:“万一我是文科生,忘了这句呢?” “……宫廷玉液酒。” “恭喜你,遇到了一个理科生,知道下一句,符号看象限。” 孙楚见叶初棠承认了,激动得站起身。 “你……你真的是老乡?” 相比于他的激动,叶初棠显得异常平静。 “嗯,来自现代。” 既然已经被孙楚猜到了身份,那就没必要隐瞒。 反正到了天山郡,也还是会因她要做的生意,被他确认身份。 孙楚被叶初棠的冷静传染,立刻坐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哪的人?有没有系统之类的外挂?我们是穿书还是穿越?还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只问了几个最关心的。 叶初棠却一个都没有回答。 “等到了天山郡,你会慢慢找到答案。” 孙楚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初棠,“一个,回答一个就好。” 他现在的心情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若不聊点熟悉的过去,寝食难安。 叶初棠坚定地摇头,“我需要考察你值不值得信任,所以拒绝回答。” 孙楚立刻在唇瓣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守口如瓶!” 他又不傻,当然不会将他们来自异世的事捅出去。 虽然古代没有“切片实验室”,但小心谨慎才能活得长久。 叶初棠伸出食指摇晃,“天山郡。” 孙楚见她不松口,失望地叹了口气。 “行吧,我等!” 说完,他突然抱了叶初棠一下。 “能在这里见到老乡,我真的很高兴。” 他在叶初棠出手打人前,立刻松开,笑得贱兮兮的。 “之前,我是被迫听你的话,以后,我会真心听你的话。” 这辈子,他赖上这个冷血又慈悲的女人了! 叶初棠并没有被孙楚的真诚打动。 她对一个人的信任,建立在长久的了解和经历上面。 “出去吧,当作什么也没发现。” “行,晚安!” 孙楚以前从来都没想过,“晚安”两个字会变得如此陌生又亲切。 当他离开叶初棠的房间时,祁宴舟已经到了朱宏常去的道观。 *** 太清观。 这会是戌时。 道观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却也没有深夜的寂静。 因为留宿的香客还在听道长讲学,悟道。 也有一些道士在冥想,在打太极。 祁宴舟根据马坤对道观的描述,去了孤儿居住的寒光院。 寒光院在道观的最后面,与后山相连。 院子门口挂着两个灯笼,两个小道士在门口值守。 院子里一片漆黑,偶尔传出孩子的低语。 道士没有理会,各自打着瞌睡。 祁宴舟翻墙而入时,没有惊动两人。 寒光院除了大门之外,四面都是大通铺的房间。 后院有一口井,种了一些菜。 还建了厨房和库房。 祁宴舟没有去查孩子,而是将厨房点了。 道士发现走水时,厨房已经烧了起来,火势很大。 且已经烧到了孩子们住的房间。 “走水了,快救火!” 祁宴舟隐在暗处,等着看道士救的第一个孩子是谁。 若朱宏有外室子,定是这个孩子! 第243章 找到朱宏的外室子 太清观在太清山的山脚下,依山傍水,环境极好。 哪怕大旱了几个月,观内的井水也十分充足。 寒光院外值守的道士喊完“走水”后,立刻推开门冲了进来。 两人没有冲向燃烧的厨房,也没冲向已经着火的房间。 而是从大门右边的房间抱出一个孩子。 孩子约莫三四岁,粉雕玉琢的,里衣在灯笼的映照下,有着银白的丝绸光泽。 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吵醒,哭声震天。 其他房间的孩子被吵醒。 天气干燥,与厨房相连的房间,火势渐猛。 年纪大一些的孤儿听到了木头燃烧的噼啪声,看见了瓦片透出的火光,也感受到了热意 “跑!快跑!走水了!” 这话一出,孩子们立刻跳下通铺,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了房间。 当太清观的道士赶来寒光院救火时,正对着门的那排房间,已经被烧了大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因受惊而哭闹不止的胖娃娃身上。 “我要爹!我要娘!” 他们见最重要的孩子安然无恙,狠狠松了一口气。 其他孤儿站在院子外,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 让悲伤和恐慌无所遁形。 “救……救火。” 有个孩子弱弱地说了一声,道士却不加理会,甚至放下了手里的水桶。 后院着火,没法从井里提水灭火。 而寒光院又比较偏僻,从别处提水太折腾,效果也不大。 没一会,观主太虚道长来了。 他立刻将哭闹的孩子接到怀里,安抚道:“麟儿别哭,义父带你去休息。”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弟子。 “将孩子们带去前院,在地上将就睡一晚,明日在道观门口贴一告示,请香客布施,修葺寒光院。” 这可是敛财的好机会,不能放过! “是,观主。” 祁宴舟跟着太虚道长去了他所住的无极院。 孩子显然是被惯坏了,无论怎么哄都闹着要见爹娘。 太虚道长发了脾气后,他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祖宗,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你娘。” 听到这话,祁宴舟确定了这孩子就是朱宏的外室子。 “咔哒!” 太虚道长转动桌案上的油灯,脚下的木板移开,出现一个暗道。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起油灯,用书盖住油灯之下的孔洞,进了暗道。 祁宴舟将瓦片放回原位,跳下屋顶,从窗户进了房间。 在木板合上之前,跳进暗道。 暗道内有机关。 祁宴舟虽然躲开了,但没走多远的太虚道长听到了动静。 “谁?” “祁宴舟。” 太虚道长被这三个字惊得慌乱不已,抱着孩子飞快往前跑。 油灯熄灭,暗道漆黑不见五指。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疯狂挣扎。 然后被一记手刀给砍晕了。 密道的机关布置都差不多,祁宴舟轻松避开,很快就追上了太虚道长。 太虚道长听着逼近的脚步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慌乱之下忘记拐弯,撞在了土墙上。 巨大的反弹力让他跌坐在地,屁股差点摔成两瓣。 怀里的孩子也被撞到,直接疼得醒了过来,哭得声嘶力竭。 祁宴舟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了一下。 昏黄的光,照亮了方寸之地。 太虚道长的额头被撞肿了,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胖小孩从他的身上滚落在地,脸肿了,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祁宴舟捡起地上的油灯。 灯里的煤油洒了大半,还剩一点底,勉强能用。 他将带着尾针的油灯立在土墙边,点燃。 光线顿时亮了许多。 祁宴舟一脚踩在太虚道长的心口,问道:“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这是谁的孩子?” 巨大的力道压迫心口,肋骨仿佛在下一瞬就会断裂。 死亡的恐惧袭来。 太虚道长如实说道:“这是知州大人的孩子。” 祁宴舟松了脚上的力道,又问:“朱宏的外室在地道的尽头?” “是,沿着密道走一盏茶,就到了。” “说说那个外室的情况。” 朱宏的外室是自己的远房表妹。 自从长子被送去京城为质后,他就知道儿子废了。 于是找了远房表妹来定州,将其安置在了太清观后山的尼姑庵里,暗通款曲。 表妹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 为了避人耳目,朱宏将女儿养在尼姑庵,儿子养在太清观。 他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来见表妹,女儿和儿子。 若是不忙,还会住上两日。 除了太清观的观主,以及尼姑庵的庵主,没人知道这辛密之事。 毕竟欺瞒皇帝,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道士之所以在意麟儿,只因为太虚道长说他悟性高,将他收为了义子。 祁宴舟听完,用脚踢了踢太虚道长。 “回房,派人去找朱宏,我今晚要见他。” 太虚道长连忙爬起来,一把抱起哭声嘶哑的孩子,捂住了他的嘴。 “遵命!” 他端起地上的油灯,走在前面,避开机关出了密道。 祁宴舟紧随其后。 回到房间,太虚道长将油灯插回桌案上,漆黑的密道口被木板封住。 他再次用手刀砍晕麟儿,叫来弟子。 让弟子立刻去请朱宏来道观。 理由是寒光院被烧了,想请知州大人帮忙募集修葺的费用。 观主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弟子也就没多想。 毕竟募集的银子,知州也有份。 “弟子马上去。” *** 当太虚道长的弟子骑马赶往定州城的时候,裴子荣携重礼来了驿站。 他带来了一个大箱子和一个木匣子。 大箱子里装着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木匣子里放着一万两银票。 “祁夫人,你救了本将军的母亲,这是谢礼。” 说完,他再次跪下,磕了个响头。 “救命之恩,就此两清!” 说完,他站起身向叶初棠伸出手,语气冷硬。 “祁夫人,现在能将治疗我母亲的药方,给我了吧?” 叶初棠点头,看向一旁的祁鹤安。 “三弟,你去将桌上的药包拿过来。” “好嘞,二嫂。” 祁鹤安很快就将药包拿来,递给裴子荣。 叶初棠也将写好的药方递过去。 “裴将军,药方上写了煎药服药的细节,照做就行。” 裴子荣收下十副药和药方。 他威胁道:“若祁夫人的药不能根治我母亲的病,我就算追到天山郡,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又向叶初棠行了一礼。 “若祁夫人能治好我母亲,我定送厚礼去天山郡,再次重谢!” 他先兵后礼,是做给驿站的人,以及围观的百姓看的。 叶初棠嘴角上扬,从容又自信。 “我在天山郡,等着裴将军的重谢!” 第244章 朱宏同意归顺 叶初棠在裴子荣走后,将孙楚叫了出来。 她指着地上偌大的箱子说道:“这些带着太重了,拿到千金赌坊拍卖,换成银票。” 孙楚知道叶初棠的身份后,觉得她格外亲切。 一见到她,就笑眯眯的,一脸跟班像。 “行,我让掌柜估个价,直接收了,一会将银票给你。” 说完,他扛起沉重的箱子,前往千金赌坊。 祁老夫人看着任劳任怨的孙楚,心底浮现担忧。 她相信叶初棠的为人,但好女怕缠郎。 得让儿子警惕点,这么好的儿媳妇,可不能被抢走! 叶初棠拿着装着银票的木匣子转身时,看到了祁老夫人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担忧。 她没看懂老夫人在担忧什么,也没主动问。 若老夫人想说,她听着。 若老夫人不想说,她就当作没看见。 祁老夫人收敛好情绪,笑着道:“阿棠真厉害,阿舟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叶初棠回之以微笑。 “能嫁进祁家,也是我的福气,娘,很晚了,休息吧。” “好,你早点睡。” 叶初棠拿着木匣子回了房间,将银票放进空间。 她躺在床上,进了空间,来到种植区。 苹果又红又大,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她摘下一颗,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 脆甜多汁,人间美味。 叶初棠用眼睛巡视了一圈自己的“战绩”后,回到休息间躺下。 席梦思有按摩功能,她舒服得直哼哼。 然后一边啃苹果,一边查功德值的明细。 救裴老夫人涨了不到十个点。 虽然不多,但证明她是好人,也算没救错。 叶初棠吃完苹果后,起身去了药房,看了眼冰蛭和寒蝉。 离祁宴舟最后的解毒期限,没剩多少时间了。 她有点担心南疆巫医不能及时赶来。 想到这,她出了空间,从包袱里找出北辰国的地图。 上一次收到西泽的信,是半个月前。 他已经和巫医阿蛮会合了,正在往西北日夜兼程。 若路上不出什么事,是能赶在祁宴舟发病之前,追上他们。 但若有意外,就说不好了。 想到这,叶初棠拿出炭笔,从南到北画了一条线。 并圈出了下一个州郡——冀州。 叶初棠决定在路上走得慢一些,然后在冀州城多停留几天。 如此一来,就能让西泽和阿蛮少赶一点路。 而且有了明确的地点,就能制定出最近的路线。 她将画好的地图放在桌上,上床休息。 *** 祁宴舟在太虚道长的房间等了一个半时辰,才等到朱宏。 朱宏原本是不想连夜赶来的。 毕竟修葺寒光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但他突然反应过来,若不是要紧的事,太虚道长不会让他深夜跑一趟。 加上听说儿子哭闹得厉害,喊着要爹娘,他就来了。 朱宏脚步匆忙地来到太虚道长的院子门口。 他对跟随的道士说道:“你下去吧,通知下去,不要来打扰本官和道长。” “是,知州大人。” 朱宏等道士离开后,立刻推门而入。 他关上院门,从里面栓住后,去了太虚道长的房间。 “观主,麟儿……” 看到坐在桌边的祁宴舟,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朱宏保持着一只脚踏进门的姿势,呆愣了好一会。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地眨眼。 结果祁宴舟开了口,逼他面对现实。 “朱大人,又见面了。” 朱宏回过神来,吓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膛。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祁……祁公子,你怎么在太虚道长的房间?” 说这话的时候,他四下看了眼。 没看到观主和儿子,心里很是着急。 祁宴舟见时间很晚了,懒得绕圈子,直白道:“是我让观主去请朱大人来的。” 说完,他拿出一个空茶杯,倒了杯水。 “朱大人,过来坐,和我聊聊你的远房表妹,以及你的麟儿。” 这话一出,朱宏就知道祁宴舟什么都知道了。 如此,他反倒没那么慌了。 门外的那只脚拿进来,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 “祁公子,你没把我儿子怎么样吧?” “那孩子是我拿捏朱大人的把柄,我自然不会将他如何。” 祁宴舟笑着说完后,朝里间喊道:“道长,将孩子抱出来给朱大人看看。” 太虚道长抱着麟儿出来,交给朱宏。 朱宏拦着儿子红肿的小脸,心疼坏了。 “麟儿的脸怎么了?” “寒光院之前走水,麟儿被吓到了,哭闹不止,吵着要见爹娘。 贫道哄不住他,只好带他从密道去找他娘。 结果祁公子追上来,贫道慌不择路,不小心撞上密道的土墙。 朱大人别担心,麟儿没伤着骨头,养两天就好了。” 朱宏听完,不悦地蹙眉,却没敢冲祁宴舟发火。 他摸了摸儿子的脸,质问太虚道长,“麟儿怎么睡得这样沉?” “麟儿哭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贫道担心他出事,就弄晕了他。” 朱宏不舍地将儿子交给太虚道长。 “麻烦道长带麟儿去偏房待一会,我和祁公子有要事谈。” 太虚道长也不想听朝堂之事,立马带着麟儿离开。 当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朱宏问祁宴舟。 “祁公子想要什么?” 祁宴舟端起面前的茶杯,将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归顺。 朱宏早就猜到了祁宴舟的意图。 桌上的字,他一点也不意外。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只能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我可以归顺,但我有条件。” 祁宴舟知道朱宏的条件是什么。 救他在京城为质的儿子。 他抹掉桌上的两个字,明知故问,“朱大人说说看。” “祁公子自然想要策反我,说明你知道我的三个儿子在京城,在皇上的手里。” 放弃三个儿子是逼不得已的决定。 若能让儿子回到身边,他是十分乐意的。 祁宴舟点了点头,“知道,但我不会帮你。” 这个回答在朱宏的意料之外。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祁公子,若你能帮我救回儿子,我定忠心不二。” 言外之意,他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也需要祁宴舟的诚意。 祁宴舟看着认不清形势的朱宏,轻笑出声。 “朱大人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你的忠心,换的是麟儿的安稳,以及朱家满门的命!” 若皇帝知道朱宏有了外室,还偷偷生了个儿子,定会杀他全家。 朱宏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和祁宴舟谈条件。 但他还是想试一下。 结果和预料的一样,小心思被看穿,失败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接受现实。 “祁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祁宴舟:“一年之内,将吴刺史变成你的人,你说东,他不敢往西。” “如果我做不到呢?” “一年之后,皇帝会收到你偷生儿子的消息,朱家危矣。” 听到这话,朱宏脸色发白,搁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 祁宴舟又加了一句,“你不要妄想抹掉外室的存在,将儿子藏起来,我的人会盯着你,归顺且无二心,是你唯一的选择。” “祁公子放心,我会在一年之内让吴刺史归顺于你。” 他没得选择,就算无所不用其极,也要做到! 祁宴舟满意地点头,“那我就静候朱大人佳音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 朱宏还有一些问题想问,连忙叫住祁宴舟。 “祁公子,你真打算改朝换代了吗?什么时候动手?” “时机未到,等。” 朱宏起身,朝祁宴舟跪下。 “祁公子,你能不能看在我归顺且忠心的份上,在攻入京城的那天,尽力保全我的儿子?” 说着,他加了一句,“若他们还活着的话。” “好,我答应你。” 朱宏知道祁宴舟是言而有信之人,沉郁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有劳祁公子,若儿子得救,我必重谢!” “你若是我的人,我救你儿子是应该,无需你谢。” 这话让朱宏的心里升起暖意。 他提醒道:“祁公子,一个州郡最有权势的人,不是知州和刺史,而是手握重兵的驻军统领。” 祁宴舟当然知道,所以他对裴子荣另有打算。 “朱大人放心,我想将定州掌控在手里,裴子荣自然在算计之内。” 说完,他就开门走了。 夜风吹进房内,门吱呀一声,晃了晃。 朱宏冷得打了个激灵,恍然惊觉自己浑身湿透。 “不愧是辰王,以他的谋略和威望,想要天下,唾手可得!” *** 祁宴舟回到驿站时,已经过了子时。 他先去后院冲了个凉水澡,又将衣裳洗了,才回房间。 房间的桌上亮着油灯。 灯内的油即将烧干,灯芯的光很微弱,随时会熄灭。 但足以照亮平铺在桌上的地图。 祁宴舟看着从南到北的那条线,立马就猜到是西泽和阿蛮的行进路线。 但冀州为何会被圈起来,他没想明白。 油灯突然熄灭。 祁宴舟凭着记忆来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上床。 他的身上带着深夜的凉意,叶初棠本能地贴过去,将他抱住。 摸到肌理分明的腹肌,她顿时清醒了几分。 “回来了,事情办得顺利吗?” 声线慵懒缠绵,犹如猫儿的爪子在挠祁宴舟的心尖。 他将叶初棠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很顺利,睡吧。” 叶初棠原本想和祁宴舟说一下裴子荣,以及在冀州暂留的事。 结果男人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勉强睁开的双眸又闭上了。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极好。 次日,寅时过半。 流放队伍起床收拾东西,驿站顿时热闹起来。 叶初棠最近嗜睡,赖在床上不想起。 她抱着祁宴舟的腰身,也不让他动弹。 “收拾东西很快的,用不了半个时辰,再陪我躺会。” 醒来的她,没有了睡意,只是单纯的不想起床。 祁宴舟看着慵懒如猫儿的叶初棠,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 “好,再躺会。” 叶初棠往祁宴舟的怀里钻了钻。 “我昨晚救了驻军统领裴子荣的母亲,要了十万件冬衣,并用救出他在京城为质的儿子当条件,逼他归顺了。” 说完,她将手伸进男人的里衣,摸了摸性感的腹肌。 “冬衣我拿了,帮他救儿子的事交给你,定州驻军也给你。” 祁宴舟原本想等西泽到定州的时候,以给裴老夫人治病的名义,和裴子荣接触,再用孩子将他收服。 没想到叶初棠已经将裴子荣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咬碎了。 “阿棠,你不仅是我的福星,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星!” “别给我戴高帽子,不过是有利可图而已。” 叶初棠说完,将手从祁宴舟的里衣拿出来,掩嘴打了个哈欠。 她问道:“最近有收到西泽的消息吗?” 祁宴舟坐起身,靠在床头,双眸在黑暗里发出幽冷的光芒。 “没有,你别担心,他们一定会及时赶来会合。” 叶初棠听出话里有话,连忙坐起身。 “南疆巫医那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祁宴舟不想叶初棠担心,刚想糊弄过去,她又加了一句。 “善意的谎言,对我而言也是谎言!” “好,我告诉你真相。” 祁宴舟当初刚收复南疆,就被皇帝以赐婚的名义急召回京。 皇帝还安排了人去南疆,顶替他的位置。 他离开时,将大部分亲信都留在了南疆,让他们带领十五万大军镇守南疆。 虽然皇帝的人在军中是摆设。 但他也是皇帝安插在南疆的眼线。 当巫医阿蛮收到祁宴舟的信,启程离开南疆时,就被盯上了。 皇帝的人并不知道阿蛮为何离开南疆,只知道她曾经救了病重的祁宴舟一命,是皇帝想杀之人。 于是,派人一路追杀阿蛮。 阿蛮善蛊毒,武功中等,往北的一路险象环生。 她伤得最重的那次,差点就死了。 幸好西泽及时找到了她。 休养了好几天,两人才继续往北走。 他们耽搁的时间,给了敌人设伏的机会,导致接下来的一路,更为艰辛。 虽然每次都化险为夷了,但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然两人的速度,此刻已到京城。 叶初棠听完祁宴舟的话,问道:“你没派人接应西泽和巫医?” 第245章 不会为你守节 祁宴舟起身下床,借着屋外透进来的光亮,将放在房间拐角处,备用的油灯点亮。 他将油灯放在桌上,看向床榻上的叶初棠。 “西泽去南疆之时,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安排,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西泽安排接应的人数有限,而皇帝的人无处不在。 叶初棠下地,一边穿衣裳,一边问道:“巫医能在你毒发前,和我们会合吗?” 祁宴舟想说“问题不大”。 但他对上叶初棠警告的眼神后,实话实说。 “有一半的机会。” 他在第一次收到西泽的信后,就在他们北上的沿路都安排了高手。 力保阿蛮和西泽能用最快的时间追上流放队伍。 能做的他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天命。 叶初棠穿好衣裳后,走到圆桌旁,指着用炭笔圈出的“冀州”。 “我们在这里停下来,等巫医会合。” 说完她问祁宴舟,“你知道他们现在到哪了吗?” 祁宴舟已经半个月没收到西泽的信了,只能猜测他的大概位置。 他用手指圈出一块地。 “大概在这里。” 叶初棠见祁宴舟指出的位置不明确,拿起桌上的炭笔。 她画了一条从京城到冀州的路线。 “巫医此刻肯定还没到京城,这是前往冀州最近的一条道,你安排足够的人手,确保她能顺利去冀州。” 就算巫医到时候不能及时赶去冀州,她也能沿着路线找到人。 祁宴舟看着一脸担忧的叶初棠,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我让南骁去办。” 说完,他将叶初棠抱在怀里,手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阿棠,我不会有事的,我会看着孩子出生,和你白头偕老。” “等你解了火毒再说这话。” 叶初棠说着,转身看着祁宴舟,俏皮地眨了下眼。 “你若死了,我可不会为你守节,终生不嫁。不想让你的孩子喊别人爹,就好好活着。” “好,我答应你!” 祁宴舟收好地图,去穿外衣。 叶初棠收拾好包袱,两人下楼去洗漱。 所有人都将水囊灌满了井水。 天气越来越炎热,每天的饮水量大幅增加。 可因为干旱,很难在路上找到地方补水。 所以,每个人至少带了四个水囊,以防干渴脱水。 驿丞知道流放队伍会在卯时出发,让驿卒提前一个时辰起床,做了早饭。 小米粥、肉包子和咸菜,吃到饱。 陈家和叶家虽然没吃上肉包,但喝上了浓稠的小米粥。 他们像饿死鬼投胎,吃了一碗又一碗。 天气越来越热 出发的时候,驿丞将准备好的干粮递给吴成刚。 “这是知州大人让我特意准备的。” 没有难以下咽的黑面窝窝,最差的都是杂粮馒头。 然后是菜包、肉包和肉饼,还有一些肉酱。 驿丞还让手下搬了两筐菜过来。 一筐装着新鲜的各类蔬菜。 一筐垫着用芦花做成的垫子,最下面放着冰块,上面搁着被腌制过的肉菜,存放两天没问题。 吴成刚都收下了。 “请驿丞代下官谢过知州大人。” 说完,他让手下将吃食和菜搬上马车。 “出发!” 流放队伍离开的时候,本该漆黑的定州城灯火通明,百姓皆来送行。 和往常一样,不少人自发地给祁家人送东西。 不仅有吃的穿的,还有银子和铜板。 因为百姓觉得祁家想要改朝换代,需要很多银子招兵买马。 祁宴舟象征性地收了一些菜,一个铜板都没要。 “大旱还会持续,大家一定要多囤水。” “祁公子,祁夫人,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流放队伍在百姓真诚的期盼声中,离开了定州城。 出城后,孙楚递给叶初棠几张千两的银票。 “这是那箱奇珍异宝卖的钱,我让掌柜凑了个整数,四千两。” 叶初棠收下后,问了下孙楚手里的产业。 孙楚对自己打拼出的事业很满意,侃侃而谈。 祁老夫人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心里浮现担忧。 她拉住祁宴舟的胳膊,说道:“阿舟,娘和你说件事。” 祁宴舟鲜少看到母亲如此严肃,配合她放慢脚步,逐渐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娘,您要说什么?” 祁老夫人盯着孙楚的后脑勺,小声说道:“舟儿,你小心点孙公子,他最近总往棠儿跟前凑,脸都要笑烂了。” 祁宴舟没看出叶初棠和孙楚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他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母亲有这种感觉。 “娘,您是不是想多了?” 祁老夫人见儿子不在意,立刻将叶初棠从孙楚身上掏出纸条,两人在房间独处的事说了。 “舟儿,娘很相信棠儿,知道她懂分寸,但孙公子不懂避嫌,你得说说。” 祁宴舟虽然不知道叶初棠和孙楚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他对叶初棠有绝对的信任。 “娘,您的担忧到此为止,就算您只针对孙楚,也是对阿棠的不尊重。” 祁老夫人当然知道揣度别人不好。 她这不是怕儿媳妇被拐走吗? “娘知道了,以后不会再乱性,但你心里要有数。” 说完,掉队的母子俩就快步往前走。 走了一个多时辰后,韩冲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让大家休息。 祁宴舟趁此机会去见了南骁。 南骁的脸上被晒得脱皮,红一块黑一块的。 他不等祁宴舟开口,立刻拿出刚收到的信件,递了过去。 “主子,这是西泽的信。” 替祁宴舟解火毒,是心腹最关心的事。 祁宴舟想活,比谁都关心西泽和巫医的动向。 他立刻接过信件,打开查阅。 第246章 三天之后会毒发 西泽写信时,在广阳郡。 广阳郡距离京城将近一千五百里。 信传至南骁手里时,他和阿蛮距离京城差不多五百里。 祁宴舟估算了一下距离。 若用海东青传信,便能在西泽和阿蛮抵达京城时,将京城到冀州的最佳路线传到他们手里。 “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西泽传信。” 南骁递给祁宴舟纸笔,研墨之后用后背当桌子。 祁宴舟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好标志性的位置,以免西泽走错。 信会送到留在京城的北柠手里。 然后由她转交给途经京城附近的西泽。 所以,他在信的末尾问候了阿蛮一句,又叮嘱了西泽几句。 祁宴舟将写好的信件卷起来,递给南骁。 “这信必须尽快送到京城,你用海东青传信。” “是,主子。” 南骁接过信之后,用细竹筒装起来,交给手下。 “用海东青传信到京城。” 属下领命离开后,他问祁宴舟。 “主子来找属下有何事?” “我会在冀州停留一些时日,等西泽带巫医过来会合,你不用随行了,先去冀州城落脚安顿。” 南骁答应之后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属下想留一半的人保护主子。” 祁宴舟没意见。 “可以,孙楚查得如何了?” “属下无能,没能查到无极宗的任何线索,只查到了万能宗,孙楚是宗主。 万能宗听起来是江湖宗门,其实是商会,孙楚主要带着弟子做生意。” 南骁说完,将查到的详细信息交给了祁宴舟。 祁宴舟快速地将几张纸看完了。 孙楚很会做生意,所有赚钱的行当都有涉猎,还做得数一数二。 他赚钱的秘诀很简单:新颖! 酒楼的菜,别家没有;酒肆的酒,别家没有;赌坊的赌,别家没有;青楼的艺,别家没有;客栈的房,别家也没有。 所以,孙楚仅用了三年时间,就富可敌国。 “他是怎么想出这些花样的?” 各行各业都能想出新奇的东西,这可不是“经商天赋”能解释的。 南骁也觉得不可思议。 “主子,孙楚虽然被夫人用毒药控制了,但还是得提防。” 不知深浅的人,向来最危险。 祁宴舟点了点头,“你继续查孙楚。” “是,主子。” “京城有没有消息传来?” 从皇帝收到莱县奏折,以及废太子的人头到现在,已过去好几天。 若他立刻安抚百姓,做出行动,消息差不多也该传来了。 南骁摇头,“目前还没有,应该就这几天。” “你先去冀州。” 祁宴舟说完,回了流放队伍休息的地方。 他看着粘着叶初棠的孙楚,走了过去。 “在聊什么?” 孙楚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聊赚钱的事,你不懂。” 祁宴舟:“……” 虽然他是武将,但手里的产业也不少,好吗? “正好,我向孙公子取取生意经。” 孙楚虽然没感受到祁宴舟的敌意,但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叶初棠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祁宴舟的占有欲。 但只要这男人不用占有欲来限制她,她并不反感。 所以她没吭声,在一旁看两个男人干瞪眼。 孙楚率先扛不住祁宴舟的视线,移开了目光。 “等在天山郡安定下来,我再和祁公子细说赚钱之事。” 祁宴舟只是不想看孙楚粘着叶初棠,对取生意经并不感兴趣。 如今目的达到,他点头道:“行。” 说完,他在叶初棠身旁坐下,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收到西泽的信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因他的动作而显得有些暧昧。 叶初棠的耳朵有些痒,却没有躲开。 “他能及时赶到冀州城吗?” 祁宴舟肯定地点头。 “按照你规划的路线走,他们能在我毒发前赶到冀州城。” 北柠会在沿路安排人,扫清所有障碍。 除非出现不可预料的天灾。 听到祁宴舟的话,叶初棠彻底放下心来。 “从京城到冀州城,日夜兼程得十天,离你毒发还有十三天,时间刚好来得及。” 说完,她商量道:“最近太热了,每天少走点路,晚点到冀州城如何?” 从定州到冀州,若按每天五十里的路程算,六天就能到。 如今不用赶路,可以用两天来走一天的路程。 祁宴舟看着晃眼的太阳,点头。 “可以,但如今大旱,路上找水困难,最好是能在城里过夜。” 他不想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因为乞巧节马上就要到了。 冀州虽然不大,但好歹是州郡,也会很热闹。 叶初棠觉得祁宴舟说得有道理。 “吴成刚熟悉流放的路线,你去和他商量一下,规划出每天的行程,可以白天多休息,晚上多走路。” 如今是三伏天,白天走路太遭罪了。 “好,我去和他聊聊。” 两个男人商量了一盏茶的时间,根据县镇所在的位置,商量出了八天的路程。 按照规划走,到冀州城的时候,刚好是乞巧节当日。 *** 祁宴舟在三天后,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 看到皇帝为了挽回民心,不仅下罪己诏,还向百姓下跪,减三年赋税,意外地挑了下眉。 “果然,皇帝怕了,服软了。” 如此甚好! 皇帝虽然因此挽回了一些民心,但也给了他三年的时间布局。 而且在短期之内,皇帝不会再对祁家动手。 叶初棠看完信上的内容,嘲讽道:“算他识相。” 去天山郡的一路,终于能消停了。 但民心不能让皇帝得了去! “阿舟,让你的人往外传消息,让百姓知道,减免赋税是你替他们争取的。” 这是事实。 若不是皇帝被祁宴舟逼都没办法,怎么可能会向百姓低头?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在收到北柠传来的信时,就让手下去找南骁,往外传消息了。 “好,听阿棠的。” 五天后。 流放队伍在巳时抵达冀州城。 知州、刺史和驻军首领,携百姓亲迎。 聚集在城门口的百姓,比之前定州城的百姓还要多。 冀州作为离定州最近的州郡,百姓前几天就知道赋税减半是祁宴舟的功劳。 他先是让天下人免受疫病之苦,如今又减轻了他们的生存压力。 百姓受了实打实的恩惠,自然对他感恩戴德。 见到祁家人出现后,他们立刻跪在了地上,说着感激和祝福的话。 叶初棠看了眼民心所向的祁宴舟,心想:就算是皇帝亲临,怕是也没这排场! 祁宴舟看着将他奉为神祗的百姓,觉得屡次涉险也值了。 百姓如此追捧他,将来他推新帝上位,会很容易。 “各位快起身,我如今和大家一样是庶民,当不起你们行如此大礼。” “祁公子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再大的礼都担得起!” 这话一出,百姓齐齐磕了一个响头。 刺史站出来说话:“都起来吧,别堵着路了,天气炎热,让祁公子一行赶紧去驿站休息。” 百姓立刻起身,往街道两边站,将路让出来。 人满为患的街道,立马变得宽阔无比。 管理冀州的三个高官,领着流放队伍前往驿站。 街道旁的店铺都挂上了七彩的灯笼,街道的上空还有倒挂的伞,摊贩的摊子上也做了装饰。 叶初棠看见后,眼角抽了抽。 不至于吧? 为了迎祁家进城,搞这么大阵仗? 祁宴舟看到她的表情后,小声解释道:“今日是乞巧节。” 听到这话,叶初棠立马就想明白了。 “你缩短在路上的休息时间,提前两日到冀州城,就是为了过乞巧节?” “嗯,流放路上,我能给你的不多,只能尽我所能。” “你的安排我很喜欢。” 叶初棠从穿越到现在,一次节日都没过过,还挺期待的。 祁宴舟见叶初棠满心欢喜,性感的薄唇上扬。 “等入夜之后,我们出来转转。” “好,乞巧节好玩吗?” 叶初棠问完之后,觉得这问题不合适,连忙加了一句。 “我一直待在乡下,连除夕春节都没过过。” 这话让祁宴舟心疼不已,承诺道:“好玩,以后的每一个节日,我都陪你过。” “一言为定!” 没一会,一行人就到了驿站。 冀州城不大,驿站的规模只有定州城的一半。 不足以容纳一百多人。 知州看向拿着流放文书的吴成刚说道:“驿站隔壁的客栈,本官已经租下,可供休息。” 吴成刚俯身作揖,“谢知州大人体恤。” 说完,他直起身,看向祁宴舟。 “祁公子近些日子劳累成疾,身体不适,会在冀州城休养一些时日,知州大人可同意?” 马上就到祁宴舟毒发的日子了。 他的俊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发丝在阳光下透出诡异的红。 哪怕他刻意掩饰,身上也有股让人心悸的戾气。 知州没想过流放的队伍要在冀州常住,连忙看向刺史和驻军统领。 两人立马点头,表示同意。 如今,祁宴舟的威望十分高,他们可不敢拿律法来管束他。 别说他只是在冀州城多住几日,就算是留下来,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知州也是这么想的。 他笑着对吴成刚说道:“祁公子身体有恙,自然得养好了再上路。” 表明态度后,他看向祁宴舟。 “祁公子,本官认识一个回乡的老太医,医术很高,要让他来一趟吗?” 他知道叶初棠医术高超,祁宴舟无需其他医者。 但该有的关心不可少。 祁宴舟拉住叶初棠的手,摇头拒绝。 “不用,我有阿棠就够了,各位大人无需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将我们当暂留的过路人就行。” 知州听出祁宴舟不想被打扰。 “本官知道了,各位有什么需要,直接找驿丞就好,本官告辞。” 说完,他叮嘱了驿丞几句,离开了驿站。 刺史和驻军统领和祁宴舟打了个招呼,紧跟着离开。 韩冲看过驿站和客栈之后,将房间进行分配。 祁宴舟和叶初棠分到了客栈三楼最好的天字房。 祁家两老、许姨娘母子和孙楚,住三楼剩下的两个房间,男女各一间。 因陈少平的腿还没养好,祁卿玉一家四口住一楼的普通房间。 剩下的房间和后院的厢房,被护国军给分了。 客栈总共住了六十多人。 其余的人住驿站,房间刚好够分。 陈家和叶家第一次分到房间,激动得热泪盈眶。 叶初棠坐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墙角摆放的冰块,一脸感慨。 “终于过回了当人的日子。” 祁宴舟听到这话,心底涌起自责。 “阿棠,让你受苦了。” 叶初棠不过是感慨一句,没有别的意思。 她笑着道:“先苦后甜,值得!” 说完,她脱下外衣,躺在床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难得舒服,要不要一起躺会?” 祁宴舟在冀州没什么事要办,脱下外衣,陪叶初棠一起躺下。 下一瞬,叶初棠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处。 他的身体滚烫,显得她的指腹微凉。 “阿棠,不用紧张,西泽和阿蛮很快就到冀州城了。” 叶初棠没有吭声,专心把脉。 很快,她收回手,说道:“一会睡醒后,我给你针灸一下。” 虽然聊胜于无,但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祁宴舟领了叶初棠的好意。 “好,睡吧。” 他侧身搂住叶初棠的腰,轻拍她的背,哄孩子似的。 叶初棠觉得有些好笑,却没有拒绝。 有孕后,她的睡眠质量很高,没一会就睡着了。 祁宴舟看着她绝美的侧颜,满眼深情。 细看之下,深情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惶恐。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火毒这两日在加剧。 或许,他等不了五天,三天之后就会毒发。 而阿蛮很难在三天内赶到冀州城。 他不想死,想和阿棠长相守,想看孩子们健康长大。 祁宴舟不敢睡,贪恋地看着叶初棠。 他想要将她融入骨血,又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滚烫的大手落在叶初棠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眸底荡漾起柔情。 “阿棠,为了你和孩子,我一定会撑到最后!” 在心里说完后,他靠近叶初棠,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眼皮逐渐沉重。 叶初棠和祁宴舟睡了一会后,被叫起来吃午饭。 饭菜虽然不如定州的好,但也十分丰盛。 祁宴舟见桌上有鱼,立刻将其放在离叶初棠最远的位置。 祁老夫人看到儿子的动作,立马想起叶初棠好几次呕吐都是因为鱼。 而饭桌上若是有鱼,总是离她最远。 难道…… 【男主为什么不主动去和巫医会合解毒? 第一,巫医和流放队伍走的不是一条路线; 第二,男主不知巫医在何时途经何地,无法准确会合,容易错过; 第三,男主这两天才感觉自己要毒发,时间上来不及】 第247章 朝她伸出了咸猪手 祁宴舟瞥见母亲的表情,吃了一口清蒸鱼。 “还是阿棠做的酸菜鱼更入味,明早我去菜市场买一条,中午吃怎么样?” 一句话就打消了祁老夫人刚升起来的怀疑。 因为她想起流放途中,叶初棠是吃过鱼肉的。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在帮自己打掩护,笑着点头。 “行啊,我教,你做。” 祁宴舟笑着答应,“好。” 吃完饭,众人聊了会天,又去休息了。 叶初棠给祁宴舟做完针灸,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 她察觉到他的火毒快要发作,每一针都用了内力,可谓筋疲力尽。 祁宴舟看着额头冒着汗的叶初棠,用袖子帮她擦了擦。 “阿棠,辛苦了。” 叶初棠撑开沉重的眼皮,严肃地看着祁宴舟。 “身体有任何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不然等毒发,神仙难救。” “好,我陪你一起休息。” 叶初棠醒来时,祁宴舟不在身边。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下床推开窗户往外看。 天字号房在三楼的东南角,不仅面积大,视线也很好。 酉时已过,太阳开始西落。 灼热的温度涌进泛着凉意的房间,让呼吸都变得粘腻起来。 叶初棠关上窗户,穿上透气的麻布外衣,下了楼。 祁家人坐在一楼的大堂聊天。 祁卿玉看到叶初棠下楼,连忙招呼她。 “弟妹,快过来,吃点冰镇西瓜。” 叶初棠在祁卿玉身旁坐下,问道:“哪来的西瓜?” 因大旱,越往北,西瓜的收成就越不好。 西瓜不仅成了稀罕物,还有钱都难以买到。 祁卿玉笑着道:“是瓜农送来的,推拒不过,便用银子买下了。” 说完,她从泡着冰块的桶里拿出一个脑袋大小的西瓜。 “弟妹,你别看这西瓜小,可甜了,你快尝尝。” 西瓜虽然是凉性的,但只要孕妇不多吃,就没什么问题。 叶初棠刚把西瓜切成两半,孙楚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不客气地说道:“给我半个。” 西瓜用勺子挖着吃,才得劲! 叶初棠见桶里还有两个西瓜,给了孙楚半个。 她将自己的半个西瓜切成小瓣,问道:“怎么没看到阿舟?” 祁老夫人说道:“他有事出去了,说晚饭前回来。” 叶初棠点了点头,吃完西瓜就和祁家人聊天。 天色渐暗时,祁宴舟回了客栈。 他带着一身热气而来,衣裳都快被汗水湿透了。 “我去冲个凉。” 客栈的房间有浴桶,后院也有冲凉的房间。 祁宴舟上楼,取了身干净的衣裳。 从三楼下来后,他看向叶初棠。 “阿棠,今晚出去玩,你要不也换一身?” 叶初棠还没吭声,祁老夫人就笑着道:“难得出去放松,是得换一身好看的,去吧。” “好,我去换一身。” 当祁宴舟冲完凉回到大堂时,叶初棠刚好从楼上下来。 她穿了浅橙色的抹胸纱裙,梳着简单的坠马髻。 发髻上插着精美的流苏发钗。 随着她的走动,流苏轻晃,摇曳生姿。 哪怕叶初棠未施粉黛,也美得夺人眼球。 孙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我怎么就没穿越到一副好皮囊呢?” 祁宴舟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衣,五官立体俊美。 小麦色的肌肤让他更有男人味。 “爹娘,我和阿棠出去转转,就不在客栈吃晚饭了。” 祁老夫人笑着道:“去吧,今日街上人多,你们小心点。” “知道了,娘。” 祁宴舟说完,就和叶初棠一起出了客栈。 天空仿佛笼了一层黑纱,模糊了视线。 铺子和小摊都挂上了各色各样的灯笼,点亮了昏暗的街道。 街上卖得最多的是喜鹊灯和巧果。 许多铺子都安排了和乞巧节有关的活动。 若能“得巧”,不仅有彩头可拿,进店的花费也有优惠。 祁宴舟和叶初棠因容貌出众,百姓又都认识他们,走哪都是焦点。 叶初棠不喜欢这种时刻被注视的感觉,在摊位上买了两个能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戴上。 街上有不少戴面具的年轻男女,不会显得他们很突兀。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的手,问道:“阿棠,我给你买个喜鹊灯,如何?” 叶初棠摇头,“买多没意思,去赢一个吧。” 说完,她指向前面的酒楼。 “就那吧,赢了不仅能得一盏喜鹊灯,吃饭还能便宜。”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到了凌霄楼。 这个酒楼在冀州城数一数二,举办的活动很多,彩头也很精美华贵。 在门口招待的小二见两人气度不凡,连忙迎上来。 “公子,小姐,是乞巧,还是用膳?” 叶初棠唇角上扬,声音清灵悦耳,“既乞巧,又用膳。” “里面请,本店的乞巧活动很多,不知道小姐中意哪一个?” 叶初棠朝祁宴舟抬了抬下巴。 “问他。” 祁宴舟不等小二开口就说道:“我要你们酒楼最好的喜鹊灯。” “公子这边请。” 小二将祁宴舟带到了灯谜诗词区。 “这些灯谜和诗词都有乞巧节有关,只要公子能各完成五个,就能拿走这盏琉璃喜鹊灯。” 彩色的琉璃灯十分精美,点亮之后,不仅霞光四射,还能投射出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浪漫画面。 很多人都想要,但掌柜见灯谜和诗词都出得很难。 哪怕是冀州城学问最好的,也铩羽而归。 祁宴舟的学问很不错,若去科考,就算拿不到第一,也能进前三。 他看了看谜面,以及半句诗词,剑眉微蹙。 还真挺难的。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拿走琉璃喜鹊灯。 祁宴舟各挑了五个最有把握的作答。 在将答案交给小二之前,他让叶初棠看了眼。 论学问,他不及她。 叶初棠只知道祁宴舟的武功很厉害,对他的文采一无所知。 看了他接的诗后,眸底浮现惊艳。 诗词没问题,但有一个灯谜猜得不准确。 她提笔改了一个字后,交给小二。 小二不懂这些,立刻去找了凌霄楼的掌柜。 掌柜看过祁宴舟的谜底和诗词后,亲自将琉璃喜鹊灯给了他。 “恭喜公子,拔得头筹,若在本店用膳,只需给半数。” “好,还有包厢吗?” “有,来人,带公子上二楼。” 祁宴舟一手拿着灯,一手拉着叶初棠,随着小二上二楼。 此时,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锦衣胖男子往下走。 楼梯很宽,上下楼互不干扰。 当男子靠近叶初棠时,被她妙曼的身姿吸引,朝她伸出了咸猪手。 第248章 搬空庸王府 叶初棠的注意力虽然都在精巧的琉璃灯上。 但当男子伸手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了。 刚要侧身避开,祁宴舟就松开她的手,将男人的手折断了。 杀猪般的惨叫差点掀翻屋顶。 “啊!” “来人,给本少爷杀了他!” “大夫,快找大夫!” “将这贱人送到本公子的别院!” “别院”二字一出,叶初棠就知道猪叫的男人身份不简单。 祁宴舟对冀州还算了解,立马就猜到了男人是谁。 庸王世子,赵思睿。 他无视赵思睿的愤怒和哀嚎,将他的身份告诉给了叶初棠。 庸王是先皇的弟弟。 人如其名,平庸不得宠,是宫女所出,曾经受尽凌辱。 刚成年就被封王,来了小小的冀州城。 庸王没有野心,安安分分地待在冀州城,不和官员打交道,拿着赋税过安稳日子。 他妻妾成群,却因小时候伤了根本,子嗣艰难。 这么些年御女无数,也就生了两个女儿,和一个老来子赵思睿。 赵思睿被宠坏了,在冀州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他的喊声叫来了在酒楼门口守着的家丁。 也将凌霄楼的掌柜叫来了。 家丁看着世子爷的断手,吓得脸色发白,慌里慌张的。 他们没能保护世子,王爷肯定会杀了他们! 掌柜虽然也被吓得不轻,但相对冷静。 他连忙吩咐小二,“快去将金大夫请过来。” 小二离开后,他看向庸王府的家丁。 “快将世子爷扶回包厢休息。” 慌张的家丁回过神来。 一人上楼梯去扶赵思睿,一人回庸王府报信,剩下的人去抓祁宴舟和叶初棠。 掌柜知道庸王有多宝贝独子,明知道赵思睿活该,也不敢替反击的祁宴舟说句公道话。 不然死的就是他了! 祁宴舟的身上逸散出浓烈的杀意。 在家丁冲上来之前,一把掐住了赵思睿的脖子。 “不想他死,就滚开!” 家丁看着被掐得脸色通红的赵思睿,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 “去将庸王叫来,他不会管教儿子,本公子替他管!” 这话吓得掌柜面无人色。 “这位公子,快松开世子,不然不仅你会出事,还会连累家里人。” 祁宴舟勾唇冷笑,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本公子的项上人头就在这里,庸王有本事就来取!” 面具摘下的那一刻,不少人都认出了祁宴舟。 议论声纷至沓来。 “祁公子身边的姑娘肯定是祁夫人,世子爷要栽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活该!” “他祸害了那么多的好姑娘,早该死了!” “冀州城是庸王的,祁公子和他对上,有胜算吗?” “祁公子连皇上都不怕,会怕一个小小的封王?” 这些话落在赵思睿耳里,吓得他浑身颤抖。 他向来欺软怕硬,还怕死。 想到被祁宴舟砍了脑袋的废太子,他觉得脖子凉嗖嗖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 抖着抖着,一股骚臭的液体从他的锦衣华服上滴落。 “天啦,世子爷吓尿了!” “我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 “咦,就算祁公子不将他如何,世子爷以后也没脸出门了吧?” 祁宴舟嫌恶地将赵思睿扔下了楼梯。 “晦气!” 赵思睿被摔得七荤八素,压到受伤的手,痛苦地尖叫。 家丁想要上前,却被祁宴舟满是杀意的眼神看得不敢挪步。 这时,金大夫挎着药箱来了。 他是宫里告老还乡的太医,是冀州城医术最高的医者。 曾经,他给中了火毒的祁宴舟诊过脉。 金大夫向祁宴舟行了一礼。 “见过祁公子。” 祁宴舟看着头发花白的金大夫,寒暄道:“金太医,好久不见。” 他并没有关注给他把过脉的太医去向。 此时见了人,才认出是故人。 “七年了。” 金大夫没想到中了火毒的祁宴舟,竟然能活这么久! 他当时给祁宴舟诊脉之后,给的结论是:活不过三载。 祁宴舟对金大夫摆摆手,“这里没人需要金大夫医治,请回。” 金大夫看了眼在地上打滚的赵思睿,麻利地转身离开。 狗屁世子爷。 人渣! 祁宴舟一把抱起叶初棠,避开楼梯上的水渍,飞身下楼,在赵思睿旁边的四方桌旁坐下。 “掌柜的,将招牌菜都上一份,不要鱼,两刻钟后送去楼上包厢。” “好的,在下这就去安排。” 掌柜不想牵扯进祁宴舟和庸王的恩怨里,亲自去后厨吩咐。 还让小二给夫妻俩送了一壶最好的碧螺春。 叶初棠刚品完一杯茶,脚步蹒跚的庸王就来了。 大约是因为纵欲过度,不到六十岁的他,犹如垂暮老人,身体佝偻,双眸浑浊无光。 赵思睿看着姗姗来迟的庸王,愤怒地抱怨道:“再来晚一点,你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庸王还没靠近惨兮兮的儿子,就闻见了一股尿骚味。 他嫌弃地掩住口鼻,“谁尿了,赶紧扔出去!” 这话让赵思睿无地自容,崩溃大哭。 “滚!我不要你救!” 庸王离得近了,才看到儿子鼻青脸肿不说,手还断了,衣裳也湿漉漉的。 他没想到自己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儿子,竟被如此伤害羞辱。 若是换个人欺负儿子,他定将对方千刀万剐。 可偏偏是祁宴舟。 他惹不起的人! 庸王走到祁宴舟面前,想要化干戈为玉帛。 叶初棠抢在他前面开口,问道:“庸王府在哪?” 好久没有往空间“补货”了,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庸王被问得不明所以。 但还是如实说了雍王府所在的位置。 “多谢。” 叶初棠笑着道谢后,看向祁宴舟。 “你忙吧,我去包厢等你。” 祁宴舟也不想叶初棠和肚子里的孩子看到血腥画面。 他点了点头,将琉璃喜鹊灯递给叶初棠。 “去吧。” 叶初棠去了包厢后,从窗户离开,去了庸王府。 庸王府在冀州城的城西。 原本是个三进的院子,庸王自从有了儿子后,改成了大的四进院。 今日是乞巧节,王妃恩准庸王和世子的妻妾出府游玩。 五十多个女人出门,带走了不少丫鬟和小厮。 家丁回府通传赵思睿出事后,庸王带走了一半护院,以及会拳脚功夫的家丁。 此刻,除了主母院,整个庸王府都显得很冷清。 赵思睿是妾室所出,但只有嫡子能继承爵位。 庸王赐死了妾室,将庶出的独子过继到了王妃名下。 庸王妃将他视如己出,疼爱了二十多年,此刻急得不行。 “怎么就偏偏惹上祁宴舟了呢?” 贴身丫鬟将错都归在了祁宴舟和叶初棠身上。 “王妃,若不是祁夫人戴了面具,世子没认出来,也不会轻薄于她。” 说着,她冷哼了一声。 “都嫁为人妇了,还出来招摇,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庸王妃气得将茶盏扔在地上。 “贱人!若睿儿有事,他们休想全须全尾地离开冀州城!” 贴身丫鬟连忙轻抚庸王妃的后背,帮她顺气。 “王妃可别气坏了身子,奴婢说句不当讲的,让世子爷认倒霉吧,毕竟祁家人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废太子还被砍了人头!” 屋外的叶初棠听到这话,确定说话的丫鬟是安插在庸王府的钉子。 庸王妃自从嫁进王府,就没受过谁的气,性子骄纵。 年纪大了以后,更是唯我独尊。 “我儿比太子可尊贵多了,整个冀州城都是庸王府的!” 而天下不是废太子的! 叶初棠差点被庸王妃的话逗笑。 这人是有多无知,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如此蠢笨,庸王府不亡,天理难容! 她离开主母院,将庸王府各院都逛了一圈。 冀州城小,庸王每年拿到的赋税并不多。 叶初棠没寻到多少值钱的东西。 大都是女人的普通头面和首饰,银票加起来也没五千两。 原本以为库房有好货,结果也是一些破烂。 倒是赵思睿的房间都是珍品。 大到金丝楠木床,小到羊脂白玉灯盏,都价值不菲。 书房虽是摆设,但珍藏的书和文房四宝却有不少。 叶初棠几乎将整个院子洗劫一空。 然后去了主母院。 庸王妃在贴身丫鬟的挑拨下,动身去了知州府。 方便了叶初棠将院子搬空。 主母院的东西虽不如世子院里的精贵,但也不差,而且量多。 庸王只好色,不贪图奢华。 加上他不管钱财,院里没多少好东西。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叶初棠嘟囔了一句后,挑挑拣拣了一些,收进空间。 然后原路返回,从窗户进了包厢。 她一去一来,用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刚在桌边落座,小二就开始上菜。 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祁夫人,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叶初棠有点渴了,问道:“有冰镇的酸梅汤吗?” 酸梅汤是女子夏日的最爱,别说酒楼了,就连茶楼都会备一些。 “有,小的这就去取。” 叶初棠叫住准备离开的小二,“楼下怎么样了?” “庸王让世子给祁公子下跪道歉,世子不肯,被废了双腿。 祁公子的做法惹怒了庸王,庸王让家丁去请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只身来的,想化解矛盾,结果被庸王妃搅局,要打起来了。” “告诉祁宴舟,速战速决,菜要凉了。” 小二:“……” “是,祁夫人。” 他离开包厢下楼,硬着头皮将叶初棠的话传达给了祁宴舟。 然后在庸王和庸王妃吃人的眼神下,去后厨拿酸梅汤。 祁宴舟依旧坐在桌边,脚下踩着赵思睿的心口,挑眉看着庸王。 “我娘子在催了,王爷说怎么办吧?” 庸王不敢得罪祁宴舟,也不能让自己落面子,进退两难。 庸王妃的眼里只有受辱的儿子,怒吼道:“来人,给我拿下祁宴舟!” 她还就不信了,整个冀州城的兵力,奈何不了流放的祁家人! 可王府的护院却没有动。 倒不是怕祁宴舟,而是庸王没有开口。 王妃只有管理内宅的权利。 王爷才是当家做主的人。 祁宴舟想到叶初棠在等他,眉眼间皆是不耐烦。 “王爷,说话!” 开口时,他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赵思睿疼得哇哇直叫,说话断断续续的。 “母妃……孩儿要……要死了,快救……救我……” 庸王妃看着嘴角溢出血迹的赵思睿,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睿儿别怕,母妃不会让你出事的。” 说完,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祁公子,睿儿有眼不识泰山,轻薄了祁夫人,活该受罚。 儿之错母之过,你有气就冲着我来,求你放过睿儿。” 知州大人见庸王妃终于服了软,连忙上前打圆场。 “祁公子,世子爷已经受了惩罚,王爷和王妃也赔不是了,不如大事化小?” 祁宴舟冷眼看着被迫服软的庸王妃,“这事还没完。” 说完,他起身上了楼。 庸王妃立刻起身跑到赵思睿身边,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怕弄疼他。 “睿儿,你怎么样?” “母妃,疼!” 赵思睿说完,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来人,快去请大夫来!” 庸王看着祁宴舟离开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的话,脸色苍白如纸。 他有种感觉,好日子要到头了! 想到这,他来到庸王妃面前,将她一脚踢翻在地。 “蠢妇!” 若不是这蠢货横插一脚,他和祁宴舟也不会闹得不可开交。 庸王妃的胳膊肘蹭破了皮,却无暇顾及。 她问庸王,“王爷,祁宴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敢灭了庸王府不成? 庸王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在这守着睿儿,等大夫过来,我和孔大人聊点正事。” 祁宴舟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庸王妃点点头,“王爷去吧,妾身会照顾好睿儿的。” 孔知州原本不想掺和庸王和祁宴舟的恩怨,怕两头都不讨好。 但如今却想掺和到底。 因为祁宴舟动了端掉庸王的心思! 想到这,他恭敬地向庸王行了一礼。 “王爷,要不将刘刺史和张将军都叫上,去知州府细聊?” 庸王也是这么想的。 “你派人去通知他们,我们先去知州府。” 第249章 为她明灯祈愿 当庸王和孔知州去知州府的时候,叶初棠和祁宴舟开开心心地吃着招牌菜。 两人都耳力过人,听到了庸王对孔知州说的话。 叶初棠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朝祁宴舟挑眉。 “你早就打算动庸王了吧?” 若不是如此,他不会小题大做,将赵思睿伤得那么重。 祁宴舟没有否认。 他给叶初棠夹了一块炖得很烂很软的牛筋。 “庸王若老老实实地当吃喝不愁的王爷,只要北辰国不灭,他就能过好日子。 可他却将独子养成了恶霸,侵占良田商铺,抢夺两家妇女,鱼肉百姓。 庸王府已经烂透了,必须连根拔起,才能还冀州百姓一个安宁。” 牛筋像麻辣味的果冻,叶初棠很喜欢。 吃完一块,又夹了一块。 她放下筷子,问道:“知州,刺史和驻军统领,都会向着你?”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的语气是肯定的。 祁宴舟点头之后,帮叶初棠续了杯酸梅汤。 “会,他们一直有参庸王世子,但奏折都石沉大海。” 因为皇帝看不上没多少税收的冀州。 便懒得管冀州百姓的死活。 想到这,他加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便会有贵客到访。” 叶初棠端起杯子,感受着指尖的凉意。 “庸王在冀州没有实权和兵力吧?” 藩王是可以自己出钱养私兵的,但数量有限制。 不受宠的王爷能养三千私兵,受宠的王爷能养五千私兵。 当然,也可以不养。 因为养私兵很费银子。 祁宴舟喝了口冰镇的酸梅汤,将身体的燥热压了下去。 “冀州的面积不及定州一半大小,还多山林,田地的面积少,庸王每年能拿的赋税并不多,以前养妻妾,现在养儿子,没能力养私兵。” “他没实权没兵力,翻不起什么浪来,无需理会。” 叶初棠说完正事,又吃了几口菜。 六成饱后,放下筷子。 她得留点肚子,一会边逛边吃。 祁宴舟随之放下筷子,起身,“走吧,街上这会更热闹了。” 说完,他戴上面具,提起喜鹊灯。 两人下楼付了一半的饭钱,离开凌霄楼。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街上灯火璀璨,人声鼎沸。 叫卖声,吆喝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叶初棠置身在热闹的氛围中,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 “我想玩穿针引线。” 这是乞巧节最常见最容易“得巧”的玩法,随处可见。 每个摊位上都聚集了很多女子。 祁宴舟笑着道:“去吧。” 叶初棠选了个最难的九孔针,给摊主交了一个铜板。 十个女子一起比,穿完九孔针的第一人,能得到一对精美的巧果。 摊主也就图个热闹,不图赚钱。 叶初棠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女工数一数二,轻松就拿了第一。 她将赢得的巧果递给祁宴舟。 “一人一个,同甘共苦!” 祁宴舟看着眉眼飞扬的叶初棠,满脸温柔地接过巧果。 “不离不弃!” 巧果又酥又甜,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接下来,叶初棠入乡随俗。 去拜月祈福,拜织女保姻缘,还去放花灯,看杂耍,吃特色美食。 今日是她穿越而来,最开心的一天。 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吃好玩好就行了。 叶初棠将吃不完的荷花酥塞给祁宴舟。 “什么时辰了?” “马上戌时,是不是累了?” 叶初棠并不觉得累,就是该玩的都玩了,再逛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不早了,回吧。” 祁宴舟收好荷花酥,深情地看着叶初棠,对她伸出手。 琉璃喜鹊灯亮着,在青石板上落下绚烂的光影。 “难得放松,陪我去看星星,可好?” 叶初棠还以为祁宴舟是个务实的武将,有点意外他的突然浪漫。 她握住男人温暖的大手,问道:“去哪看星星?” 观星要么在高处,要么在静谧之地。 冀州城内似乎没有这样的地方。 祁宴舟握紧叶初棠的手,将他带离热闹的街道。 等远离了喧嚣,他才给出回答。 “静安寺。” 静安寺在冀州城内的最北边,寺内有座面积不大的高山。 山顶有个八角亭,能俯瞰整个冀州城。 静安寺平时会在夜晚闭寺,在特殊的节日整日开放。 今日是乞巧节,寺庙夜晚开放。 来寺里祈福的人不少,却没看到有人上山。 一是因为天黑看不清路,而是山路陡峭又狭窄,不太安全。 祁宴舟下午来静安寺踩过点,对山路很熟悉。 到了上山的路口,他将喜鹊灯交给叶初棠。 “拿着,山路难行,我背你。” 叶初棠听到这话,敏锐地察觉到祁宴舟来静安寺,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她饶有兴致地接过琉璃喜鹊灯,勾住男人的脖子,往上跳。 祁宴舟立刻接住叶初棠,背着她上山。 他脚步轻盈,没让身后的人感受到半点颠簸。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祁宴舟就背着叶初棠到了山顶。 山顶的风很大,发丝飘扬,衣袂翻飞。 盛夏的暑气被吹得无影无踪。 偌大的八角亭空无一人。 叶初棠从祁宴舟的背上跳下来,抬头看天。 弯月悬于天际,漆黑的天幕星星点点。 银河清晰可见,牛郎织女隔河相望。 “这里的确很适合观星。” 祁宴舟拉住叶初棠的手,侧身帮她挡风。 “我不喜欢牛郎织女的故事,相爱就要相守。” 叶初棠扭头看着祁宴舟俊朗的侧脸,故意问道:“既然不喜欢,为何要来看星星?”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进了八角亭,面朝南坐下,看冀州城的灯火璀璨。 “阿棠,我想让你看的不是满天繁星,不是万家灯火,而是……” 他不仅没将话说完,还用手遮住了叶初棠的双眸。 “等一会。” 叶初棠被勾起了好奇心,却也没有多问,乖乖地坐着等惊喜。 眼皮传来男人掌心滚烫的热意,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没一会,祁宴舟就松了手。 “阿棠,愿你平安顺遂,诸事可成,福寿康宁。” 无数孔明灯升起,悬挂的祝语随风摇曳。 静安寺有多少僧人,此刻就有多少盏孔明灯。 每条祝语都被加持过,佑她护她。 第250章 计划失败,被反杀 叶初棠看着满天的孔明灯,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阿舟,你下午出门,就是为了放孔明灯给我看?” 祁宴舟没从叶初棠的脸上看出欣喜,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嗯,喜欢吗?” 他想要在乞巧节这天让心爱的人开心。 但他不知道要如何做。 是长姐祁卿玉给他出的主意。 叶初棠感受到祁宴舟的不安,转身看向他,唇角上扬。 “喜欢,很喜欢。” 她虽然很理性,但不会拒绝浪漫。 毕竟生活是需要仪式感的。 祁宴舟见叶初棠喜欢,提着的心落下。 他站起身,伸出手。 “我还有份礼物送给你。” 叶初棠将自己的手交给祁宴舟,被他带到了八角亭的护栏边。 “往下看。” 她扶着栏杆,探出头去。 山下的空地上,用花灯摆成了一朵海棠花的形状。 夜风吹拂,火光晃动,犹如海棠花在随风舞动,美不胜收。 叶初棠感动于祁宴舟的用心,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你送的礼物我都喜欢,今晚,我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可好?” 听到这话,祁宴舟脸色爆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阿棠,你……你有……有身孕。” “只要过了头三个月,就可以。”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祁宴舟耳边,勾得他心痒难耐。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出胸膛。 他推开撩人的叶初棠,努力平复身体的躁动。 “阿棠,现在不合适。” 虽然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但那次是不得已。 他想要给心爱的人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不想草草了事。 叶初棠并不是非睡不可。 她只是觉得情绪到了,适合做点男女之事而已。 既然祁宴舟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行吧,下次。” 祁宴舟担心自己的拒绝伤到叶初棠,连忙解释了一句。 “阿棠,我不是不想和你……是想等到了天山郡,稳定下来之后,再办一次婚礼,走完所有流程,圆圆满满。”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有自己的考量,并没有生气。 她在男人的俊脸上亲了一口。 “好,听你的。” 说完,她看着飘远的孔明灯,“下山吧。” 祁宴舟在叶初棠的额头落下一吻,背着她下山。 没走多远,琉璃喜鹊灯里的煤油就烧尽了,火光熄灭。 好在山下灯火璀璨,视物没有问题。 叶初棠趴在祁宴舟的背上,昏昏欲睡。 走到半道上,祁宴舟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往后栽倒。 山道狭窄,周围怪石嶙峋,若是摔倒在地,定会受重伤。 他伸手去抓身旁的树枝,想要稳住身形。 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断裂。 叶初棠立刻惊醒,“松开。” 祁宴舟听话地松手。 叶初棠立刻调转身形,双手及时撑在地上,借力往上移,给祁宴舟腾位置。 祁宴舟猜到叶初棠的意图后,在她退开的一瞬,一掌拍在地上,借力起身往后跳。 手心滑腻,是油! 他刚这么想,就听见了密集的破空声。 “阿棠,小心!” 祁宴舟立刻将叶初棠护在身后,捡起刚才折断的树枝当武器,挥开如雨般的箭矢。 叶初棠捡起掉落在地的箭矢,后退两步,用内力朝山下掷去。 惨叫声响起。 箭雨也没那么密集了。 祁宴舟一手挥开箭矢,一手折了细树枝扔在山道上,防滑。 “阿棠,跟紧我。” 叶初棠应了一声后,一边跟紧祁宴舟,一边捡箭矢。 当她又一次将箭矢扔出去,杀了好几人后,听到有人喊了声“撤”。 她和祁宴舟异口同声,“追!” 话音刚落,山下入口就蹿起火苗,火势迅速沿着山道往上蔓延。 是有人点燃了泼在山道上的油。 祁宴舟蓄积内力,将手里的树枝扔下山。 树枝化作利刃,刺穿了点火之人的身体,夺其性命。 他和叶初棠跳到山道两旁的树上,借着明亮的火光,迅速下山。 两人刚到山脚,静安寺的住持就发现不对劲,携众僧赶到。 祁宴舟对住持说道:“明慧住持,快救火,我和内人去抓行凶放火之人。” 虽然后山的树有僧人照料,郁郁葱葱的,很难烧起来。 但以防万一,还是灭了的好。 “山道被泼了油,用灰土沙石灭火最佳。” 叶初棠说完,便和祁宴舟去追放暗箭的人。 两人的轻功极好,眼力也极佳,就算对方脱了夜行衣化作香客,也被轻易认了出来。 眼见着逃不掉,他们纷纷挟持香客,分散在院子各处。 “祁宴舟,放我们走,不然杀了她们!” 被挟持的香客都是娇滴滴的姑娘,顿时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呜,我才刚及笄呢,不想死,快救我。” “好汉,求求你放了我,我将身上的银钱都给你。” “好痛啊,我流血了,要死了,救命啊!” “公子,你就放他们走吧,不然我们会死的,呜呜呜……” 放暗箭的人见祁宴舟不吭声,纷纷用匕首在姑娘们的脖颈上划出伤口。 鲜血染红浅色纱衣,姑娘们吓得痛哭尖叫。 他们挑衅地看着祁宴舟,上扬的唇角透着得意。 如果祁宴舟不理会香客的死活,就会被说成是枉顾人命。 这些天积攒下来的名声会受损。 可他若让他们逃了,也会有损他的威望。 不论怎么选,都是败局! “祁公子,你再不放我们走,她们可就没命活了。” 祁宴舟看穿了放暗箭之人的算计。 他很清楚,就算他放这些恶徒走,被挟持的女子也会死。 在他思考要怎么保全这些无辜的姑娘时。 叶初棠说道:“让他们走。” 如今,对手的注意力都在祁宴舟身上,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放他们走,他们便会分心,思考逃离的事。 她将两只手拢在一起,广袖遮住了手里的动作。 捏碎喜鹊灯,从空间拿出高剂量的麻药,涂抹在碎琉璃上。 叶初棠靠近祁宴舟,再次说道:“让他们走。” 说话间,她借着拉祁宴舟衣袖的动作,将碎琉璃塞了一半到他手里。 “有毒,别弄伤自己,可以当暗器。” 祁宴舟听到叶初棠的小声叮嘱,立刻松开想要握紧的手。 他看着一脸挑衅的恶徒,说道:“你们走吧。” 说完,他看向叶初棠。 “阿棠,这些人交给我,你留下来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活口,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他不知道这些人还有没有别的招,担心叶初棠跟上去会有危险。 静安寺有武僧,留下更安全。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在想什么,答应了他。 “好,我去后山看看,是否有活口。”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挟持姑娘的六人相互对视一眼,缓慢地向后退。 “都让开,谁挡道谁死!” 祁宴舟紧盯着六人,寻找合适的出手机会。 叶初棠并没有去后山,而是藏在了一棵百年古树后面。 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绳,随风微晃。 她蹲下身,将手贴在地上,碎琉璃从手心消失,没入地下。 静安寺内铺了青石板,没有下手的机会。 但寺外都是土路。 沾了麻醉药的碎琉璃刺穿鞋底,高低不平的路让人难以稳住身形。 放暗箭的人往右倒,被挟持的姑娘往左倒。 祁宴舟看着眼前诡异的画面,立刻用手里的碎琉璃当暗器,往六个男子的心口扎去。 十二个人倒地之际,凹凸的地面恢复平整。 叶初棠忙完就去了后山。 去看被她用箭矢扎中的黑衣人,找活口。 静安寺外,脱险的姑娘们纷纷爬起来,捂住脖颈的伤口往寺内跑。 祁宴舟来到倒地的六个男人面前。 有三人被碎琉璃击穿心口死了。 剩下的重伤昏迷。 他将昏迷的三人带到寺内,用祈福的红绳绑好,去找叶初棠。 后山的火已经被沙土扑灭了。 空气中弥漫着焦油的味道,很是难闻。 静安寺的僧人将中箭的黑衣人都找到了,放在上山的入口处。 总共七人,死了五人。 一人重伤昏迷,一人被控制住了。 叶初棠来到黑衣人的面前,扯下了他脸上的布巾。 “派你们来的人是庸王还是庸王妃?” 黑衣人不仅不回答,还吐口水。 叶初棠迅速用布巾挡住之后,将口水抹在了男人的脸上。 “呕!” 男人恶心得干呕不止,眼神凶狠得要杀人。 “再看我就将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叶初棠说完,没给男人反驳的机会,用银针救醒了重伤昏迷的男人。 她从破碎的喜鹊灯上掰下一块琉璃片。 毫不留情地戳进了男人的眼睛里。 刺耳的惨叫响起时,明慧住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叶初棠没理会慈悲为怀的住持,一把掐住瞎眼男人的脖子。 “说,谁派你们来的?” 男人呼吸困难,双眼外凸,脸涨成了猪肝色。 “没……没人。” “不说实话,会祸及家人,我不会要他们的命,但男为倌,女为娼!” 这话让男人那只完好的眼睛浮现恐惧。 他相信以祁宴舟的能力,一定能找到他的家人。 “你……你是活菩萨,不……不能……” 叶初棠没等男人说完,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掐断了他的话。 “对好人,我是菩萨;对坏人,我是修罗!” 说完,她拧断了男人的脖子。 然后嫌恶地甩开尸体,又掰下一块琉璃。 叶初棠透过彩色的琉璃,看向停止干呕的男人。 “说实话,我放过你的家人。” 话音刚落,祁宴舟就来了后山。 他快步走到叶初棠身边,拿走她手上锋利的琉璃片。 “阿棠,不用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已经有人招了,杀了吧。” 叶初棠手里的琉璃片被拿走时,手指被轻轻捏了一下。 她知道祁宴舟的话是假的,是为了给男人施压。 便配合道:“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我来吧。” 在祁宴舟将手里的琉璃片扔出去之前,男人大声喊道:“是庸王妃!” 琉璃片还是被扔出去了。 贴着男人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祁宴舟走到惊魂未定的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说庸王妃的具体计划,让我对比一下,是否有人在说谎。” 男人一五一十地将庸王妃的计划说了出来。 庸王妃想替断腿断手的赵思睿出气,就让娘家找了一些江湖人,跟着祁宴舟和叶初棠,伺机而动。 江湖人跟着两人到静安寺后,知道机会来了。 他们原本想悄悄上山劫杀。 结果不熟悉山路。 磕磕绊绊不说,还总弄出动静。 于是,他们从后厨偷来炒菜的油,倒在山道上。 并埋伏在树林里,打算放箭击杀。 计划很成功,可他们低估了祁宴舟和叶初棠的武功。 被反杀,任务失败。 同伴点火也只是为了逃走,可还是被抓了。 祁宴舟听完,看向明慧住持。 “住持,麻烦你派人送这些恶徒去报官,就说我和夫人在静安寺遇刺,庸王妃是主谋,请知州大人彻查。” 明慧住持将挂着佛珠的右手置于身前,微微俯身。 “阿弥陀佛,老衲这就安排。” 说完,他叫来武僧,将所有黑衣人带去知州府。 叶初棠拿出一张面值一千的银票,递给宛如得道高僧的住持。 “静安寺因我和阿舟遭了灾,一点香油钱,请住持收下。” 住持看着叶初棠,双眸藏着谁也看不懂的深意。 过了好一会,他让弟子接下香油钱。 “祁夫人功德无量,将来定能前途似锦。” 叶初棠还以为住持会来一句“借尸还魂”,没想到是祝福的话。 她笑着道:“借住持吉言。” 说完,她就和祁宴舟携手离开静安寺。 明慧住持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说了一句,“天命成凰。” 他身后的亲传弟子没听清。 “师父,您说什么?” “没什么,今夜香客多,让武僧盯紧点,别再出事。” “是,师父。” 明慧住持想起那些受伤的女施主,安排寺里会医的僧人去医治。 结果叶初棠已经给六个受伤的姑娘上了药。 还让僧人代笔,写下了一张祛疤的药方。 并拿出六张五十两的银票当补偿。 被牵连的姑娘原本心有怨怼,此刻却只剩下感激。 毕竟普通人家,两年也赚不出五十两! 第251章 官员站队祁宴舟 叶初棠和祁宴舟回客栈时,亥时刚过。 大部分人都休息了。 韩冲坐在大堂,看到两人回来,立刻起身。 “你们没事吧?” 静安寺的事,他已经听说了,十分懊恼没有派人保护两人。 祁宴舟拍了拍韩冲的肩膀,笑着道:“放心吧,几个小毛贼而已。” 是他想和叶初棠独处,才没让人跟着。 韩冲确定两人没受伤,松了一口气。 “庸王找死,你打算怎么做?” 祁宴舟给叶初棠倒了杯水,自己也喝了一杯。 “既然他找死,那就送他上绝路!” 韩冲见祁宴舟有了主意,便没再多问。 “厨房有热水,我先上楼了。”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阿棠,你先上楼,我一会给你送热水上去。” 叶初棠喝完杯里的水,打了个哈欠。 “不用那么麻烦,我用温水冲洗一下就行。” 用浴桶泡澡,至少得提四桶水,来来回回的,不仅麻烦,还容易吵到人。 “行,你坐一会,我上楼去拿换洗的衣裳。” 叶初棠叫住上楼的祁宴舟。 “你不知道我想穿什么,直接将包袱拿下来就好。” 用沐浴露洗发水需要遮掩,不然很容易露馅。 祁宴舟没多想,应道:“好。” 等他拿了衣裳下来,叶初棠已经兑好了水,温度正合适。 他将包袱递给叶初棠,往冲凉房放了盏灯后,又提了两桶水进去。 “你先洗,不着急,我在外面守着。” 叶初棠拿着包袱进了冲凉房。 房间不大,铺着青石板, 石板之间有缝隙,石板之下是碎石子,方便渗水。 她洗头又洗澡,用了将近两刻钟。 从冲凉房出来时,她的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沁人心脾。 祁宴舟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布巾上前,替叶初棠绞头发。 馥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阿棠,你洗头的皂糕也是自己做的吗?” 叶初棠之前给了祁鹤安一块艾草的精油皂,祁宴舟是知道的。 她点了点头,“嗯,你若喜欢,等到了天山郡,我做一些给你用。” “好,我陪你一起做。” “你去洗吧,我先回房。” 叶初棠说完,拿走祁宴舟手里绞头发的布巾,挎着包袱离开了后院。 回到房间,她用干发巾绞头发。 等祁宴舟冲完凉回房时,她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她坐在窗边,利用夜风带走发丝最后的湿气。 “知州府在这边吧?” 祁宴舟顺着叶初棠的手指看了过去。 “嗯,刚好被茶楼挡住了,想去看看吗?” 知州府这会应该很热闹。 叶初棠本来挺困的,结果洗完澡之后,没了睡意。 “睡不着,想去瞧个热闹。” “那就走一趟。” 祁宴舟说完,用内力将头发烘得半干,穿上外衣。 叶初棠穿好外衣后,用发簪将头发挽起。 两人从窗户离开。 此时的街上依旧热闹,但人流明显少了许多。 从客栈到知州府要走三条街。 祁宴舟和叶初棠的脚程快,一炷香后出现在了知州府的门口。 守在门口的衙役认出了两人,连忙上前。 “祁公子,祁夫人,你们是因静安寺的刺杀案,而来的吗?” 祁宴舟板着脸,严肃地点头。 “嗯,案子查得如何了?” 衙役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正在审犯人,二位里面请。” 说这话的时候,他朝同僚使眼色。 同僚立刻去公堂通报。 孔知州没想到都这么晚了,祁宴舟和叶初棠还会来。 他对师爷说道:“让刘刺史和张将军来公堂。” 两人原本在后堂和孔知州商量,利用祁宴舟对付庸王的事。 还没商量好,静安寺的武僧送来了刺客。 并挑明了幕后主使是庸王妃。 大好的机会送上门,孔知州当然不会放过。 他在公堂审案子,留刘刺史和张将军在后堂继续商量对策。 当祁宴舟和叶初棠到公堂时,刘刺史和张将军也到了。 孔知州将审案的进展说了一下。 “祁公子,犯人的供词我已经拿到了,正要去袁府拿人。” 虽然犯人说幕后主使是庸王妃。 但出钱雇他们的是庸王妃的娘家人。 所以得先拿下袁家人,才能牵扯出庸王府! 祁宴舟看着跪在公堂上的几人,说道:“孔大人顺便派人将庸王妃也请过来吧。” 这话让孔知州有了底气。 他吩咐衙役,“去庸王府将庸王妃带过来。” “是,大人。” 去袁家和庸王府拿人的官差离开后,孔知州让衙役将犯人带去监牢看管。 然后让人搬来一张桌子,五把椅子。 “祁公子,祁夫人,刘刺史,张将军请坐。” 五人落座。 师爷立马上茶。 孔知州对公堂内的衙役们摆摆手,“都去府门口站着,若袁家人和庸王妃来了,及时通报。” “是,大人!” 衙役们鱼贯而出,去了知州府的府门口。 偌大的公堂显得十分空旷。 孔知州开门见山地问祁宴舟,“祁公子,你是不是想对付庸王?” 祁宴舟不答反问:“孔大人呢?” “不仅仅是我,刘刺史和张将军都想让庸王滚出冀州城!” “孔大人递往朝堂的折子,我看过,皇上不愿管的事,我来管。” 这话犹如定心丸,让管理冀州城的三个高官放了心。 他们起身向祁宴舟鞠了一躬。 “祁公子一心为民,我等先替冀州百姓感谢公子!” “只要你们有庸王府无视国法的证据,我就能夺他的权,还冀州城安宁。” 听到这话,孔知州激动地看向师爷。 “去将我这些年收集庸王府贪赃枉法的证据都拿来给祁公子瞧瞧。” “大人稍等,小人去去就来。” 师爷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证据。 孔知州沉着脸接过后,恭敬地递给祁宴舟。 “祁公子,每一张纸都是一桩罪证,人证物证都写得清清楚楚,经得起查验,这些事大都是庸王世子犯下的。” 第252章 庸王府的罪证 祁宴舟接过孔知州递过来的一摞罪证,粗略地数了一下。 将近一百张纸,数量惊人。 从赵思睿发现谁家铺子生意好,将其占为己有。 到他看上哪家姑娘,无视对方是否愿意,直接抢进王府当侍妾。 再到他心情不好之时,便会拿无辜的百姓出气,肆意打杀。 最可恶的是,庸王为了让儿子有足够的银钱花天酒地,动过朝廷的赈灾银。 “啪!” 祁宴舟将厚厚的一摞罪证拍在桌上,俊逸的脸上布满怒容。 “没想到孔大人参奏的那些,不过是庸王府作恶的九牛一毛。” 刘刺史连忙解释道:“庸王是皇亲国戚,若孔大人的奏折写得太过,恐有藐视皇威之嫌,会被治罪。” 祁宴舟很清楚,昏庸的皇帝干得出这事。 他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皇上现在想得民心,是孔大人上奏折的大好时机,将这些罪证全部呈上,再加上庸王暗杀我,皇帝定会剥夺他的封号,让其承担作恶的代价。” 祁宴舟说得很有道理,孔知州却拒绝了。 “祁公子,我希望扳倒庸王,获得民心的人,是你。” 皇帝压根不在乎冀州,就算冀州变了天,他也不会知道! 祁宴舟有些意外孔知州的想法。 他还以为掌管冀州的三人,只是想借他的手,对付庸王而已。 没想到他们是在站队! “孔知州盛情难却,我便如你所愿。” 其实,祁宴舟原本就没打算让皇帝掺和庸王这事。 国玺在他手里,只需拦下孔知州的奏折,写一张剥夺庸王封号贬为庶民的圣旨就好。 等以后国玺被盗的事曝光,能将让给皇帝的功劳拿回来。 但孔知州的话,让他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麻烦孔大人派人去客栈,将韩大人叫来。” 皇帝最近焦头烂额的,并没有将韩冲手里“如朕亲临”的令牌收回去。 这个令牌足以让庸王失去一切,得到应有的惩罚。 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将韩冲如何,毕竟他没有做错。 孔知州看向师爷,“派人去请韩大人。”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成了祁宴舟的人。 韩冲做事,代表的不是皇帝,而是祁宴舟! 师爷离开后,祁宴舟问道:“三位大人打算给庸王府一个什么结局?” 孔知州不假思索地回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刘刺史和张将军赞同地点头。 “无规矩不成方圆。” “那就今晚做好准备,明日公开审理。” 祁宴舟说完,将面前一摞罪证还给孔知州。 “案子太多,不可能一一审理,将最严重的三件挑出来。” 孔知州对这些案件很熟悉,很快就拿出了三张纸。 “人证和物证,我明日会准备好。” 几人商量了一下审案的细节。 还没商量完,官差就带着和江湖人联络的袁巍来了。 他是袁老爷子的嫡子,也是庸王妃最喜欢的侄子。 袁巍替庸王府干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也拿到了不少好处。 偶尔失手,也有庸王府护着。 所以,就算被强硬地带来知州府,他也一点都不慌。 “孔大人,你抓错……” 他嚣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孔知州打断。 “大胆刁民,见官不跪,乃藐视公堂,来人,打二十大板!” 话音刚落,衙役就一脚踢在袁巍的腿弯处。 袁巍的膝盖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疼得他惨叫出声。 下一瞬,他又被踢得趴在地上。 板子重重地落下。 啪啪啪! 皮开肉绽。 庸王妃被官差带来公堂时,袁巍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昏死过去。 最后一板子落下,血珠四溅。 有几滴落在庸王妃的华丽的衣衫上,犹如雪中绽放的红梅。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她几欲作呕。 “你们干什么?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孔知州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王妃误会了,袁巍见官不跪,藐视公堂,本官只是依律严惩。” 这话让庸王妃清楚地知道,掌管冀州城的三人,要和庸王府撕破脸了! 她立刻看向坐在公堂旁的祁宴舟和叶初棠。 肯定是这两人授意的! 那群江湖人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就没能杀了他们! 叶初棠对上庸王妃愤恨的眼神,问道:“没能杀了我们,王妃很生气啊。” 庸王妃被戳破心思,眸底的慌乱之色一闪而过。 “祁夫人得罪人,遭了祸,与本妃何干?你可知诬蔑皇亲国戚,是何等大罪?” 庸王不受重视,只上了皇家玉蝶,没有封诰命。 只能用“皇亲国戚”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叶初棠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岂会在意他的“亲戚”。 她看向孔知州,“是诬蔑还是事实,孔大人会告诉王妃答案。” 孔知州向衙役使了个眼色。 “哗!” 一盆撒了盐的凉水浇在袁巍被打伤的背上。 袁巍惨叫一声,醒了过来。 后背仿佛被凌迟,疼得他浑身颤抖,哀嚎不止。 “啪!” 孔知州用力拍了下惊堂木。 “袁巍,祁公子和祁夫人在静安寺遭刺杀,是不是你指使的?” 袁巍忍着钻心的疼,求助地看向庸王妃。 “姑母,侄儿冤枉,您一定要为侄儿做主啊!” 他敢死不承认,是因为江湖人讲规矩,就算被抓,也不会出卖雇主。 庸王妃心疼地安抚道:“巍儿,如果你被冤枉了,姑母一定替你做主!” 说完,她怒视孔知州。 “孔大人,你大晚上的兴师动众,若不给本妃一个说法,本妃不会善罢甘休!” 孔知州点了点头,对师爷说道:“将那几个刺杀祁公子的人带上来。” “是,大人。” 很快,牢里的几人就被带上了公堂。 孔知州又让师爷将几个的供词拿给庸王妃看。 “王妃,这些犯人不仅供述了袁巍今晚交给他们的任务,还交代了这些年和袁巍的‘合作’。 本官已经派人去取证了,很快就能知道证词的真假,因事情和王妃有关,才会请王妃来一趟。” 这话让庸王妃变了脸色,嘴唇哆嗦,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而袁巍被孔知州的话吓得忘了疼。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犯人,慌张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诬蔑我?是不是受了祁宴舟的指使?” 祁宴舟看着诬蔑他的袁巍,嘲弄地轻笑了一声。 “袁公子知道诬蔑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声音很轻,语气很冷。 落入袁巍耳里,每个字都化作重锤,敲打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我……我没有……” 嘴硬的话还没说完,快步而来的韩冲就打断了他。 “嘴硬不能改变事实,只会让你万劫不复!” 袁巍被韩冲骇人的气势镇住。 他不敢再狡辩,也不能说真话,被憋得一口气上不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孔知州见韩冲来了,连忙站起身,离开审案台。 “韩大人,秦公子遇袭一事牵扯到庸王妃,下官官职低微,不配当主审,请上座。” 韩冲看了祁宴舟一眼。 待他同意后,一脸严肃地在审案台前坐下。 然后拿出了皇帝给他的令牌。 孔知州看到之后,立刻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刺史和张将军见状,也随之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跟着,公堂之上的衙役也下跪行礼。 庸王妃有些懵。 她觉得自己应该跪,但祁宴舟和叶初棠却坐着没动。 孔知州提醒道:“庸王妃,见令牌如见皇上,您需要行礼。” 庸王妃的嘴比脑子快。 “他们为何不跪?” 叶初棠轻笑出声,“如果你想和皇帝撕破脸,也可以不跪。” 庸王妃当然没这个胆子,立刻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礼时,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韩冲收起令牌。 “各位起来吧,本官奉皇上之命,肃清流放之途的不平事,还百姓一片青天,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孔知州向韩冲说了一下案子的进展。 “韩大人,我的属下已经去取物证了,很快就能回来。” 韩冲看向昏死过去的袁巍,说道:“他是重点人犯,用辣椒水弄醒,本官要审问他。” 孔知州刚要答应,庸王妃就厉声阻止。 “你们想屈打成招吗?” 她既心疼袁巍,又担心他熬不住折磨,和盘托出真相。 韩冲看着庸王妃,问道:“王妃愿意给袁公子担保,他没犯事吗?” 庸王妃不知道孔知州是真能找到实证,还是在诈她。 所以,她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不用辣椒水,我能叫醒巍儿。” 她蹲下身,捂住口鼻,挡住令她作呕的血腥味。 “巍儿,醒醒。” 推搡间,细长的指甲用力戳进袁巍的伤口里。 袁巍再次被疼醒,庸王妃的小声警告落在他耳边。 “闭紧嘴巴,不该说的别说,我若出事,就没人救你了!” 袁巍疼得说不出话,虚弱地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姑母是袁家的支柱。 若她倒了,袁家会覆灭! 庸王妃得了袁巍的保证后,将沾染了血迹的长指甲藏进衣袖里,站起身。 “巍儿已经醒了,各位大人想问什么,问吧。” 韩冲对案子了解得不够细致,让孔知州来审问。 结果袁巍一声不吭,当作没听见。 韩冲见叶初棠掩嘴打了个哈欠,不想再浪费时间。 “孔大人,上刑吧,若袁巍是被冤枉的,本官来担责。” 这话一出,庸王妃就没了阻拦的理由。 “上夹板。” 袁巍看着衙役手里的夹板,惊恐地摇头。 “不要,我是被冤枉的,你们不能给我用刑!” 衙役无视袁巍的话,控制疯狂挣扎的他,给他的双手上夹板。 随着绳子的拉紧,木棍用力挤压手指。 十指连心。 袁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姑……姑母,救……救我!” 庸王妃被惨叫连连的袁巍吓得脸色惨白,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后挪了一步。 这时,孔知州派出去找实证的官差回来了。 他们不负所望,拿到了袁巍和江湖人勾结的证据。 官差虽然看不懂公堂的情况。 但他识趣地将找到的证据交给了坐在审案台后的韩冲。 “大人,这些证据能证明袁巍经常收买江湖人,让他们帮其作恶,其中就有今晚的刺杀。” 江湖人虽然讲义气,但也留了一手,以防万一。 为了不连累家人,他们只能选择背弃道义,出卖雇主。 韩冲看完能定袁巍罪的铁证,说道:“将他们都带下去,明日公开审理。” 说完,他看向庸王妃。 “有人证说,王妃和今晚的刺杀案有关,辛苦王妃在知州府待一晚。” 这话让庸王妃彻底慌了。 “我是王妃,是冀州城的女主人,你没资格软禁我!” 韩冲拿出皇帝的令牌,笑着道:“别说王妃了,就算是王爷,我也有资格。” 他看向孔知州,“孔大人,麻烦你将庸王府围起来,只准进不准出,尤其是世子赵思睿。” “下官遵命!” 当孔知州派官差去围庸王府时,叶初棠、祁宴舟和韩冲回客栈休息。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叶初棠困极了,沾床就睡。 次日。 吃早饭的时候,庸王府被官兵围了的消息,传遍了冀州城。 百姓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欢呼雀跃。 “还是祁公子厉害,刚来冀州一天,就解决了庸王。” “谁让世子爷不长眼,竟然去调戏祁夫人,活该!” “调戏算什么,王妃还收买了江湖人,刺杀祁公子和夫人呢!” “这家就没一个好人,希望祁公子能大公无私,将他们按律严惩!” 客栈外,聚集了不少百姓。 祁宴舟知道这些话是百姓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吃完早饭,起身来到客栈门口。 “各位放心,庸王府不会再有作恶的机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听到这话,百姓犹如吃了定心丸,顿时放下心来。 他们纷纷感谢祁宴舟替冀州城除了恶霸。 被庸王府祸害过的人,感激地跪下,给祁宴舟磕头。 “若不是祁公子,我这辈子都没机会拿回我的铺子,谢谢!” “能看到害我女儿的禽兽遭报应,此生无憾!” “我可怜的儿啊,可以安息了!” 祁宴舟看着强忍悲痛的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家快起来,知州府马上就要升堂了,都去看看吧。” 他刚说完,叶初棠就加了一句。 “记得带点烂菜叶子、小石子和臭鸡蛋。” 第253章 见令如见皇上 百姓听了叶初棠的建议后,一部分涌去菜市场,一部分回了家。 菜市场有捡不完的烂菜叶子,家里有还没倒的馊水,和满地的碎石。 至于臭鸡蛋,一些百姓家里养了鸡,也能寻到一些。 当百姓忙着准备羞辱庸王府的东西时,韩冲拿着皇帝的令牌去了庸王府。 年迈的庸王一晚没睡,面容越发苍老。 他守在高烧的儿子身边,问府医,“睿儿的情况如何了?” “回王爷,世子不仅伤得重,还因伤口有炎症而引发了高热,若这热退不下来,世子怕是熬不住。” 庸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气得将府医踹翻在地。 “你若不能救睿儿,本王要你偿命!” 吼完,他对一旁伺候的丫鬟说道:“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金太医请过来!” 丫鬟昨晚就尝试出府去请金太医,结果被官差拦了下来。 别说请太医了,连消息都递不出去。 想到这,她立刻跪下。 “王爷,奴婢无能,昨夜就试过了,出不去。” 庸王气得心脏疼。 他一脚踢翻凳子,暴躁地怒吼道:“冀州城是本王的封地,官府竟然敢围庸王府,真是反了天了!” 话音刚落下,就听“咚”的一声,房间的门被踹飞。 “砰!” 门撞在正屋的桌上,应声而裂。 庸王被吓得心脏狂跳,差点摔倒在地。 “谁?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扰睿儿休养!” “我,韩冲!” 庸王不知道韩冲是谁,也不知道昨晚在知州府发生的事。 他正要继续骂,韩冲就手持皇帝的令牌,进了赵思睿的卧房。 “见令如见皇上,庸王,行礼吧?” 庸王虽然在当皇子的时候不受宠,但在皇宫住了十几年,见过这块“如朕亲临”的令牌。 他不情不愿地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他准备起身。 韩冲却抬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压得他不能动弹。 “王爷,皇上命下官沿途严查贪官污吏,以权谋私之人,还百姓一片安宁。” 庸王看着脸旁的臭脚,脸色黑如锅底。 “你不会以为拿块令牌,就当自己是皇帝了吧?本王是皇家人,就算犯了错,也是交由大理寺来审,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他十分后悔没有养私兵,不然也不会如此被动! 在想到皇帝压根不会插手冀州的事后,他立刻放下心来,挑衅地看了韩冲一眼。 “你手里的令牌只能管得了各地官员,管不了皇亲……” 庸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冲就鞋尖堵住了嘴。 “聒噪!” 韩冲不想听庸王废话,卸了他的下巴。 他对跟来的官差说道:“带王爷和世子去知州府。” 庸王不顾嘴上钻心的疼,立刻冲到床榻前,张开双臂护住昏迷的儿子。 “啊啊啊啊……” 他说不了话,只能发出急促的声音,像护崽的老母鸡。 官差先抓了庸王,再抓赵思睿,带着两父子去了知州府。 知州府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庸王看着挎菜篮子,提馊水,拿石子和臭鸡蛋的百姓,被他们眸底的恨意吓到,低头躲避不善的眸光。 等进了公堂,看到不安的庸王妃,以及满脸冷意的知州、刺史和统领,他便知道自己要完了。 “我才是冀州城的主子,你们想造反吗?” 孔知州纠正道:“庸王,冀州城是百姓的,你只是拿赋税的封王而已。” 刘刺史:“之前,皇上不管冀州城的事,我们屡次上奏折都石沉大海,如今皇上的亲信愿意处理亲王之事,我们自当全力配合。” 庸王怒指韩冲,“你如今已经投靠祁宴舟,不再是皇帝的人,没资格代皇上行事!” “皇上没有收回我的令牌,我就有资格。若庸王不满,可以给皇上书信一封,看皇上会不会枉顾律法,对王爷一味偏袒。” “你明知皇上压根不会看冀州去的书信!” 韩冲看着气急败坏的庸王,轻笑出声。 “庸王一味地纵容世子欺压百姓,难道不是因为皇上从不看冀州去的奏折?” 皇帝曾经不管冀州百姓的死活,如今不管庸王的死活。 很公平。 庸王咬紧了后槽牙,“我是亲王,岂是那些贱民可比的!” “庸王放心,你马上也是贱民了!” 韩冲说完,走到审案台前坐下。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袁巍,拿出放在案台上的证据。 “袁巍,你收买江湖人刺杀祁公子和祁夫人,证据确凿,可认罪?” 证据和证人都摆在眼前,袁巍只能认罪。 不然会被大刑伺候。 “草民认罪!” 韩冲又问:“你为何要杀祁公子?” 袁巍偷偷看了庸王妃一眼,说道:“想替世子表弟报仇。” 他很清楚,将姑母咬出来,对他没什么益处。 “在你买凶杀人之前,见过庸王妃,可有此事?” 这话让庸王妃的心提了起来。 袁巍承认道:“见过,因世子表弟受伤,姑母回娘家诉说担忧,我听完愤怒不已,便有了买凶杀人。” 他胡编乱造的话刚说完,祁宴舟就穿过拥挤的百姓,将庸王妃的贴身丫鬟,以及袁老爷子扔到了公堂上。 “庸王妃去袁家干了什么,这两人比谁都清楚。” 袁老爷子被摔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立刻指着庸王妃说道:“巍儿找江湖人杀祁公子,是王妃指使的。” 庸王妃的贴身丫鬟也紧跟着证实了这点。 韩冲看向一脸懵的袁巍,又问:“袁巍,暗杀祁公子,究竟是谁的主意?” 袁巍还没回答,袁老爷子就吼道:“巍儿,这里是公堂,你要说实话!” 官府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继续欺瞒,只会让袁家万劫不复。 袁巍见父亲都说了实话,只好坦白。 “是庸王妃为了替世子报仇,让草民找江湖草莽,去对付祁公子。” 庸王妃听完,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 韩冲将孔知州昨晚整理的罪证拿出一部分,让衙役给袁巍看。 “这些都是你收买江湖人做的恶事,可对?” 袁巍看着厚厚的一摞罪证,脸色惨白。 他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对”字。 第254章 庸王府被治罪 袁巍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他不想死,拼命给韩冲磕头。 “大人,是不是只要我坦白一切,就能从轻发落?” 韩冲点头,“当然。” 这话犹如救命稻草,袁巍立刻抓住。 他一一说了这些事是为谁而做,自己又得了什么好处。 好处是从庸王府拿的,一查便知。 于是,韩冲审完袁巍后,也将庸王妃和世子赵思睿定了罪。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赵思睿,对衙役说道:“去找金太医来,世子得醒着,才能审他的案子。” 话音刚落,挤在百姓中看热闹的金太医举起了手。 “草民在!” 他无视赵思睿的情况,给他用了伤身的猛药。 赵思睿很快醒来。 他烧得迷迷糊糊,又头疼欲裂,对眼下的情况一无所知。 断腿断手处钻心的疼,生不如死。 “娘,好疼,救我。” 金太医用银针封了赵思睿的痛穴,他立马活了过来。 “大人,可以审案了。” 听到“审案”二字,赵思睿还以为孔知州要替他出气,对付祁宴舟。 结果他发现坐在审案台前的不是孔知州。 “这谁啊?怎么坐孔大人的位置?” “啪!” 韩冲用力拍了下惊堂木。 “放肆!来人,帮世子爷跪好!” 赵思睿的腿断了,没办法自己跪。 衙役压着他的肩膀,无视他受伤的腿,强硬地让他跪在公堂之上。 腿受到二次伤害,血流如注。 但赵思睿的痛觉被封了,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只觉得屈辱。 “放开我,你们想死吗?” 庸王心疼地看着儿子,劝道:“睿儿,你别挣扎,会加重伤势。” “父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可是即将接手冀州城的世子爷,跪一个官员像话吗? 韩冲找出能让赵思睿人头落地的三个案子的证据。 “世子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将证据递给衙役,“拿给王爷看,将人证物证带上来!” 庸王看完薄薄的三张纸,眼前一阵阵发黑。 人证物证很快被带来公堂,坐实了赵思睿以权谋私,草菅人命。 “庸王世子赵思睿,犯下死罪,今日午时处斩!” 庸王妃哀嚎,“不可以!” 庸王也随之阻止,“睿儿是皇家之人,你无权处死他!”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韩冲说完,让衙役先将赵思睿收押,并给他一份送行饭。 这话吓得赵思睿晕了过去。 韩冲看向庸王妃,“王妃助纣为虐,犯案多起,发配为奴,终身不得赦。” 听到这话,庸王妃也晕了过去。 接下来是庸王。 庸王虽然助纣为虐的程度要小一些,但他贪墨了赈灾银。 “庸王身为亲王,本官没有直接处置他的权利。 拿笔墨纸砚来,让庸王给皇上书信一封,如实写下所犯之事,静候发落。 本官也会传信给皇上,写明打算如何处置庸王。 若皇上有更好的处置方法,孔大人就按皇上的意思办。” 言外之意,若皇帝没有回信,就按照他的打算处置庸王。 孔知州连忙应道:“下官遵命!” 很快,衙役就拿来了两套笔墨纸砚。 韩冲大声对门外的百姓说道:“庸王鱼肉百姓,贪墨赈灾银,应贬为庶民,查抄全部家产!” 百姓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发出欢呼声。 “大人英明!” 韩冲继续道:“这只是本官的意思,需上奏给皇上,得皇上同意,才能实施。” 百姓对皇帝失望至极,高涨的情绪立马歇菜。 祁宴舟提议道:“写一份万民请愿书,随同奏折一起送至京城。” 孔知州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皇帝现在想要民心,肯定不会如之前那般,忽视冀州呈上的奏折! “多谢祁公子出主意,本官现在就着人去写请愿书。” 庸王听到这话,拿笔的手猛地一抖,浓墨滴落在了纸上。 他无法写下自己的罪状,将笔扔在面前的矮桌上。 韩冲看到后,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写着信。 写好后,他在信封上标了护龙卫的印记,递给孔知州。 “孔大人,将奏折和请愿书连同这封信一起交给驿站,便能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 也就是说,若皇帝愿意回信,孔知州会在二十天内收到。 孔知州恭敬地接过信件。 “韩大人,庸王现在如何处置?” “游街示众之后,关进大牢,等皇上的旨意,再发落。” 听到这话的庸王惊恐得瞪大眼睛。 他想到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吓得晕了过去。 无人理睬他。 孔知州又问:“庸王府的其他人呢?” 韩冲收好皇帝的令牌,从审案台后走出来。 “孔大人是一心为民的好官,肯定能安排好他们的去处,剩下的事,就交给孔大人了。” 说完,他就和祁宴舟离开了知州府。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叶初棠正在教许姨娘做蛋糕。 “审案还很顺利吗?” 祁宴舟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很顺利,庸王一家彻底完了。” 叶初棠之所以没去知州府看热闹,是因为她去搜刮袁家了。 “什么结果?” “庸王被查抄家产,贬为庶民,将受尽冷眼;庸王妃被贬为奴,终身不得赦;赵思睿将在午时被砍头。” 叶初棠听完,竖起大拇指。 “不错,这结果大快人心!” 祁宴舟将空杯子放下,问道:“阿棠,庸王一家一会游街示众,你要去看热闹吗?” 叶初棠看了眼屋外刺眼的阳光,摇头。 “太热了,不去。” 刚拒绝,她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让囚车从客栈门前经过,赏他们几盆洗脚水。” 韩冲被叶初棠的话逗笑。 “祁夫人英明,我这就让人去通知孔知州,改一下囚车的路线,然后让那几个不爱洗脚的,好好洗洗!” 叶初棠俏皮地挑了下眉。 “韩大人更英明。” 赵思睿被安排在午时砍头。 孔知州为了让赵家三口受尽应有的羞辱,提前一个时辰让他们游街示众。 冀州城不大,一个时辰能慢悠悠地将主街绕两圈。 当三辆囚车从知州府出发,立马就被等候已久的百姓疯狂“围攻”。 囚车走出知州府所在的那条街,足足用了一刻钟。 百姓毫不掩饰对庸王府的怨愤。 烂菜叶子扔了一篮又一篮,臭鸡蛋扔了一个又一个,馊水泼了一桶又一桶,石子砸了一块又一块。 当囚车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又过了一刻钟。 百姓立刻停止扔东西,以免留下一片狼藉,臭到客栈的祁家人和护国军。 庸王三人面如死灰地缩在囚车一角,没了人样。 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壳将他们淹没。 身上散发出难闻的馊水味。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叶初棠看着惨兮兮的三人,笑着抬手挥了挥。 “一路走好。” 庸王看着倚在门边,一脸看好戏的祁宴舟,想要张嘴怒骂,又怕头上的臭鸡蛋液流进嘴里,只得闭嘴。 他怒视着祁宴舟,仿佛在说: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祁宴舟看懂了庸王无声的愤怒。 他嘲弄地勾起唇角,说道:“王爷别急,你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在地狱团聚。” 庸王再也忍不住,张嘴怒骂:“你……呕……” 才说一个字,臭鸡蛋液就流进嘴里,让他吐得稀里哗啦。 囚车很快就驶离了客栈。 “哗!” 拐角处的护国军将准备好的洗脚水泼在了三人身上。 水里还加了一些黄汤,令人作呕。 所以他们刻意避开了客栈,以免熏到祁家人。 可坐在大堂的众人,还是闻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酸臭味。 祁宴舟见叶初棠蹙眉,便关上了大门。 这时,许姨娘做的蒸蛋糕出锅了。 香甜的味道传来,勾出了大家肚子里的馋虫。 许姨娘将蛋糕切成小块,笑着招呼道:“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大家快尝尝,给点意见。” 说完,她给大家发筷子。 叶初棠夹起一小块,尝过之后说道:“甜味重了些,蓬松度也不太够,火候欠缺,但姨娘是第一次做,已经很不错了。” 孙楚一连吃了好几块,还意犹未尽的。 “久违,想念。” 没人在意他的有感而发,除了祁宴舟。 这两个词好似在说,他曾经吃过叶初棠亲手做的鸡蛋糕。 孙楚察觉到祁宴舟探究的视线,不想他误会,连忙解释了一句。 “祁公子别多想,我只是许久没吃这糕点,有感而发。” “这糕点本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以为是阿棠自创的,没想到孙公子以前吃过。” “这糕点的做法虽然奇特,但用料简单,有人做出来也不足为奇。” 这话倒是没错,祁宴舟没再深究。 “快午时了,我去将早上买的鱼处理一下,中午吃酸菜鱼。” 祁鹤安听到这话,连忙说道:“二哥,我去吧,你忙了一上午,歇一会。” 孙楚活动了一下右手,兴致很高。 “午饭我来做!” 他好久没下厨了,再不动手,就该生疏了。 叶初棠觉得孙楚能将酒楼开得那么好,肯定是会做菜的。 她好奇地问道:“你酒楼里的那些菜,都是你亲自做出来的?” 虽然她挺会做菜的,但没孙楚这么全能。 孙楚想到自己拿不出手的厨艺,尴尬地笑了笑。 “我挺会吃的。” 言外之意,他只会尝味道,那些菜都是他请厨子慢慢做出来的。 叶初棠的嘴角抽了抽。 “那你还是别祸害鱼了,北方的鱼比较金贵。” 尤其是现在正缺水,很难买到鱼。 “行,我做凉菜给你们吃。” 孙楚身为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北方人,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凉拌菜了。 许姨娘收拾好大家吃鸡蛋糕的筷子和盘子。 “中午的酸菜鱼,我和鹤儿来做。” 当午饭做好,子时已过。 赵思睿已经被砍了头,街上都是百姓的议论声。 “苍天有眼,这草菅人命的混蛋终于死了!” “这人渣死得太容易,便宜他了!” “话不能这么说,活着会有变数,死了才能让人安心。” “听说庸王府被洗劫一空,官差没查抄到多少东西。” “东西虽然没有,但房契铺契田契还在,该归还的归还,剩下的还能卖了,补偿那些受害者。” 听到这话,祁宴舟看向叶初棠。 叶初棠抬手挡住祁宴舟看过来的视线。 “别看我,我不知道‘鬼盗’有没有去庸王府搬东西。”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不想聊“鬼盗”,便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 叶初棠收回手,靠近祁宴舟,小声说了一句。 “敛财是我的主意。” 她以后肯定会用到那些搜刮而来的东西,提前打声招呼比较好。 祁宴舟猜到了,好奇地问道:“你要那么多钱财做什么?” “总不能留给狗皇帝吧?刚好用来开发大西北。” “……” 是他小瞧娘子的魄力了! *** 接下来的两天,冀州城就像过年一样,经常能听到鞭炮声。 是百姓在庆祝雍州最大的祸害被除了,以及三年之内都不用交赋税。 韩冲给皇帝的信件上,不仅写了将庸王贬为庶民的事。 他还写了庸王祸害百姓已久,他代皇帝免了百姓三年赋税。 虽说这两件事还没定下来。 但皇帝压根就看不上冀州城的赋税,所以一定会答应。 每天都会有百姓往客栈送东西,表示感谢。 瓜果蔬菜,鱼肉酒水,应有尽有。 祁家人坐在大堂吃冰镇葡萄。 没人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溢满了忧愁,食不知味。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压抑,祁老夫人开了口。 “棠儿,舟儿不会有事吧?” 祁宴舟刚被施了针,在三楼的房间休息。 他浑身滚烫,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发丝也呈现暗红色。 当他的头发变成火红色,火毒就会发作,神仙难救。 叶初棠说道:“西泽前日来了信,说能在今日赶到,阿舟不会出事的。” 祁老夫人看向西斜的太阳,心焦得厉害。 “马上就入夜了,他们怎么还没来?不会是被什么人或事,给绊住了吧?” 祁老爷子虽然也很担心儿子,但更沉得住气一些。 “别担心,巫医来的路上,舟儿都安排好了,出不了事。” 话虽如此,但大家都很担心。 叶初棠不打算坐以待毙,起身说道:“我去药铺买点药,给阿舟解毒做准备。” 第255章 巫医到了冀州城 叶初棠早就将解毒所需的药材准备好了。 她只是用买药当借口,想要离开众人的视线。 然后沿着她之前替西泽规划好的路线,去找没能按时赶来的阿蛮。 祁老夫人拉住叶初棠的胳膊,“棠儿,舟儿现在离不开你,需要什么药,你写下来,让鹤儿去买。” 祁鹤安连忙点头,“二嫂,这种跑腿的活,让我干就好。” 叶初棠安抚地拍了拍祁老夫人的手背,说道:“娘,您别担心,我不会让阿舟出事的,三弟不懂药材,我亲自去买才能买到最好的。” 这话让老夫人无法反驳,只好松手。 “那你快去快回。” “娘,可能快不了,我得先去找南骁,问问情况。” 祁老爷子对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叶初棠。 “棠儿,我们会及时更换舟儿房间的冰块,你放心去忙吧。” 他相信无论叶初棠去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子好。 “爹,我会尽快回来。” 叶初棠说完,快步离开了客栈。 没走多远,她就察觉到有人在偷偷尾随。 对方的身手很好,她回头了好几次,都没抓到人。 整个客栈,藏匿功夫如此好的,只有一个。 “孙楚!” 被点名的男人出现在叶初棠面前。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挺警觉啊,你究竟去干什么?” “与你无关,别再跟着我,不然我让你尝尝毒发的酸爽滋味。” “别,我走!” 叶初棠确定孙楚走远后,快步走到无人的角落,用土系异能去了南骁暂住的房子门口。 南骁住在城北的鱼龙混杂之地,选了处相对安静的地方。 既容易探消息,出入又不会引人注意。 叶初棠刚准备翻墙而入,南骁就开门出来了。 “夫人,您怎么来了?” “进去说。” 进了破败的房子,叶初棠问道:“西泽那边怎么回事?” 按路程和速度来算,中午就该到冀州城了。 南骁看着一脸着急的叶初棠,欲言又止。 他想起祁宴舟的警告,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我正准备沿途找过去,夫人来找我,是主子出事了吗?” 叶初棠察觉到南骁没有说实话。 但她清楚南骁的为人,他若选择不说,无论她怎么逼迫,都不会开口。 她只能将祁宴舟的情况往严重了说。 “阿舟的情况很不好,我已经尽力了,若巫医不能在天黑前赶来,怕是……” 南骁的脸变得惨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巫医一定能赶过来!” 决绝地说完,他松开拳头,又道:“夫人,您看好主子,我现在就去找巫医。” 叶初棠一把抓住南骁的胳膊。 她笃定地问道:“你知道巫医在哪?” 在南骁开口否认之前,她加了一句。 “事关阿舟性命,你若知道巫医在哪,告诉我,我来解决。” “夫人,我不知道巫医在哪。” 叶初棠松开南骁的胳膊,紧盯他的双眸。 “阿舟命悬一线,希望你将来不会为自己的隐瞒而后悔。” 说完,她转身离开。 南骁看着叶初棠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挣扎。 最终他还是没有叫住叶初棠,说实话。 叶初棠从南骁暂住的屋子里出来后,遁入了地下。 她没有离开,打算悄悄跟上南骁。 顺便在地下探查了一下她规划的路上是否有疾行的马匹。 那条路没多少行人,加上天气炎热,人烟更少。 若有马朝冀州城狂奔而来,十有八九是巫医。 可叶初棠一直探到了百里之外,都只有一些行人和几辆马车,没有急速而来的马匹。 不对劲! 就算西泽和巫医被绊在了路上,祁宴舟安排接应的人也会很快解决。 他们的速度再慢,这会也该在距离冀州城五十里之内。 可路上没有疾行的马匹。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巫医出事了,要么巫医已经到冀州城了。 叶初棠刚得出结论,南骁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乔装成了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男子,快步朝鱼龙混杂的贫民集中地而去。 叶初棠锁定南骁的脚步,同步在地下移动。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巫医此刻就在冀州城。 可她为何不去客栈给祁宴舟解蛊毒? 叶初棠带着疑问,跟着南骁七弯八拐,移动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 她很庆幸城北多贫民,道路都是泥土地。 若是青石板,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很容易将人跟丢。 她寻了处人少的地方,趁人不备,从地下出来。 然后藏在暗处盯着南骁。 为了以防万一,叶初棠往身上抹了些药粉,能驱蛊虫。 只见南骁敲了敲门,三长四短。 没一会,门开了。 叶初棠趁南骁进门之时,闪身上前,跟着他一起进了门。 南骁察觉到身后有人,本能地出手。 “是我。” 叶初棠及时出声,南骁立刻收手。 他转身震惊地看着叶初棠,脸色忽地变得惨白。 “夫人,你怎么来了?”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去推叶初棠。 “快走!” 叶初棠一时不察,被推了个踉跄,一只脚退出屋外才站稳。 耳边突然响起银铃清脆悦耳的声音。 好似有人戴着铃铛脚环,在地上踏出了美妙的音符。 巫医阿蛮! 当叶初棠的脑海里浮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立刻朝银铃传来的方向看去。 可南骁却先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并将她推出了门外。 “砰!” 门被大力关上,隔绝了叶初棠的视线。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 南骁不悦的怒吼从门内传出,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叶初棠知道,他是担心巫医伤害她,给她下蛊,才会故意赶她走。 可她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隐约的闷哼声传来。 她不想闹出大动静,没有踹门,而是翻墙而入。 南骁拦在门口,被盛怒的阿蛮一掌击飞。 叶初棠及时托住了南骁的后背,让他不至于狼狈跌倒。 南骁吐出一口血。 他迅速扭头,看向叶初棠后,差点又吐一口血。 “夫人,你……你不该进来的。” 第256章 阿蛮要嫁祁宴舟 叶初棠用巧劲推了南骁一下,待他站稳后,松开手。 她从空间拿出一瓶治内伤的药,递给南骁。 “一日三次,一次一粒,保你的内伤三天内痊愈。” 说完,她看向充满敌意的巫医阿蛮。 阿蛮穿着类似苗族的传统服饰。 黑色的布衫上绣着古老繁复的花纹,用银饰点缀。 七分袖,半长裙,纤腰若隐若现。 和彩带绑在一起的麻花辫垂在身前,头饰是红宝石的流苏铃铛眉心坠。 她的身前挂着流苏铃铛长命锁,还搭配了同款耳坠。 纤细白皙的脚踝上各戴着一串小银铃。 巫医阿蛮 此刻。 可爱又神秘的小姑娘,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叶初棠。 “你就是祁大哥被逼无奈娶的妻子?” 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叶初棠坦然地点头,“是我,你是能救祁宴舟的巫医阿蛮?” 她之所以直呼祁宴舟的名字,是因为她猜到了阿蛮不去救人的原因。 这姑娘喜欢祁宴舟,想要逼他以身相许! 虽说卑鄙了一点,但也能理解。 阿蛮看着倾城绝色的叶初棠,理解了祁宴舟为何非她不可。 这么好看的女子,是个男人都喜欢吧? 她将脑海里的杂念抛开,倨傲地抬起头。 “是我。” 说完,她用手指敲了敲身前的长命锁。 肉眼难辨的黑色虫子从长命锁的缝隙里飞出,朝叶初棠而去。 南骁看到后,脸色大变。 “不可以!” 喊声惊动了在屋里躺着的西泽。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到房门口。 看到阿蛮操控蛊虫袭击叶初棠,他大声说道:“阿蛮姑娘,你若伤了叶姑娘,主子不会放过你!” 这话让阿蛮伤心又愤怒。 “他要怎么不放过我,杀了我吗?” 说话间,蛊虫已然逼近叶初棠。 南骁立刻脱下外衫,将叶初棠罩住。 “夫人,得罪了。” 虽然这么做并不能挡住蛊虫,但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结果叶初棠却将外衫取了下来。 南骁刚要劝说,就发现蛊虫无法靠近叶初棠。 好似她的周身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蛊虫隔绝在外。 阿蛮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为何会驱蛊?” 叶初棠将南骁的外衫还给他的时候,往他身上撒了些药粉。 “我是医者,会驱蛊有何奇怪?我不仅会驱,还会灭,要不要试试?” 说完,她伸手抓了一只芝麻大小的蛊虫。 “这是中级蛊,炼制不易。” 阿蛮没想到叶初棠对蛊虫如此了解。 她看着即将被捏爆的蛊虫,脸色变得难看。 “你快松开!” 叶初棠没有松手,笑着道:“这些小蛊虫是伤不了我的,阿蛮姑娘要不要试试蛊王?” 若能拿下蛊王,她自己都能救祁宴舟,不用阿蛮出手。 西泽看穿了叶初棠的打算,连忙说道:“叶姑娘,你和阿蛮姑娘不是敌人,没必要如此。” 蛊王的威力不是普通蛊虫能比的,冒险的代价太大了。 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阿蛮并不是莽撞的人。 在不知道叶初棠的深浅之前,她不会拿蛊王冒险。 她又敲了敲身前的长命锁,蛊虫飞回锁内。 既然普通蛊虫威胁不到叶初棠,那就没必要放出来献丑。 叶初棠手里的那只蛊虫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却挣脱不开钳制,发出叽叽的微末叫声。 她终究还是松了手,将蛊虫还给了阿蛮。 “阿蛮姑娘,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阿蛮警惕地看着叶初棠,秀眉微蹙。 “我行事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无需藏头露尾!” 叶初棠朝正屋抬了抬下巴,“天气炎热,进去说?” 她不等阿蛮答应,就快步进了正屋。 阿蛮气得跺了跺脚,急促的银铃声透着她的不满。 “不请自入,没规矩!” 叶初棠在正屋破旧的方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西泽看得胆战心惊。 因为蛊虫最容易从口入! “叶姑娘,这水……” 他刚开口,叶初棠就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阿蛮看到后,忍不住说了句,“你倒是挺有胆识的。” 她还以为是个空有其表的娇娇女呢! 叶初棠唇角上扬,“多谢夸奖。” “谁夸你了,自作多情!” 阿蛮哼了一声,在叶初棠的对面坐下。 叶初棠看出她的孩子心性,给她倒了杯茶。 “阿蛮姑娘,你既然来了冀州城,为何不去客栈给祁宴舟解毒?” 她担心称呼太亲密,刺激到小姑娘,便直呼祁宴舟其名。 阿蛮朝进门的南骁看去,“你问他。” 叶初棠看向南骁,语气冰冷:“说吧,祁宴舟让你隐瞒的是什么事?” 事已至此,南骁只能说实话。 “阿蛮姑娘今早就到了冀州城,她让我给主子传了话。” “让祁宴舟休了我,娶她?” 南骁没想到叶初棠直接就猜到了巫医解毒的条件。 他纠正道:“不是休,是和离。” 听到这话,叶初棠扭头看向低着头的阿蛮。 “你还挺善良。” 说完,她在心里吐槽了祁宴舟一句。 不懂变通的笨男人! 虽吐槽,但她对这种宁折不弯的人,还是挺敬佩的。 换作是她,肯定是保命为先。 阿蛮被叶初棠夸得有些心虚,立刻反驳。 “少自作多情,我是担心祁大哥无故休妻,对他名声有碍。” 叶初棠挑了下眉,“他不是无故休妻,是被逼休妻。” “被逼怎么了?他成亲不也是被逼的吗?” “这话倒也没错,所以他不想再被逼第二次,才会宁可死也要拒绝你。” 听到这话,阿蛮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祁大哥是舍不得和离呢! 叶初棠看着单纯好骗的阿蛮,又道:“不管是缺了你,还是缺了我,祁宴舟都没办法解毒,所以,你逼他和离没有意义。” 阿蛮当然知道,所以她退了一步,愿意当平妻。 可祁大哥还是不同意。 从和族人决裂,离开南疆的那一刻,她就没了退路。 她咬着内唇,看向一脸真诚的叶初棠。 “我不管,想要我给祁大哥解毒,就让他娶我为平妻,活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西泽听到“代价”二字,连忙对阿蛮说道:“主子说了,除了成婚,别的条件都答应。” 阿蛮端起叶初棠给她倒的茶,一饮而尽。 “我也说了,我只有成婚的条件!” 她是南疆蛊术最好的巫医。 收到祁宴舟的信后,她以被族人除名为代价,才得以离开。 从此孤身一人,再无依靠。 若不能嫁给心上人,她抛弃族人,千里奔袭来此,就是个笑话。 想到这,她的双眸浮现水光,伤心又委屈。 “凭什么你能用救命之恩逼祁大哥娶你,我却不能?” 叶初棠看着眼泪汪汪的阿蛮,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帕递给她。 “阿蛮姑娘,你是想祁宴舟活,还是想他死?” 阿蛮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是活!” 叶初棠用帕子擦掉阿蛮眼角的泪水。 “那就去救他吧,多拖一刻,他的危险就多一分,若他死了,你会抱憾终身。” 阿蛮挥开叶初棠的手,拒绝她的亲昵。 “他若死了,我会陪他一起死,你会吗?” “我不会。” 叶初棠毫无犹豫的回答,让阿蛮愣了一下。 “你……你……”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怼叶初棠。 “阿蛮姑娘,若不是我,祁宴舟已经死了,轮不到你拿救命之恩来威胁他。 而你之前救他,最主要的原因是希望他收复南疆,还南疆一片安宁,对吗?” 叶初棠犀利的话让阿蛮的脸上浮现一丝难堪。 的确,她当初救祁宴舟,为公不为私。 但在见到他之后,她便失了心。 后来祁宴舟受召回京成亲,她提过愿意为他去京城,却被拒绝了。 那时候,祁宴舟说他要死了,不会接受赐婚,更不会成婚。 可他食言了! 阿蛮气鼓鼓地瞪着叶初棠。 “你嫁给祁大哥的手段也不光彩,有什么资格说我?” 坏女人!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叶初棠大概摸清楚了阿蛮的性格,知道该如何说服她了。 “阿蛮姑娘,不论你救祁宴舟是为公还是为私,你都做了一件大好事。 我刚才的话,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逼祁宴舟娶你,肯定也是逼不得已。 而我和祁宴舟之间,我才是主导者,所以和离的事得由我来说。” 阿蛮被叶初棠搞糊涂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愿意和离?” 叶初棠点头之际,南骁和西泽同时出声阻止。 “不可!” 主子连娶平妻都不乐意,怎么可能为了活命,同意和离! 叶初棠没有理会两人,一字一句地回答阿蛮。 “我愿意和离。” 阿蛮不理解,“为什么?” “我与祁宴舟成婚的前提是,我替他解火毒,他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是君子,向来重诺,绝不会为了苟活,成为背信弃义之人。 而我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所以我愿意和离退出,但我有个条件。” 阿蛮没想到祁宴舟会许诺叶初棠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许诺的人。 肯定是因为很喜欢叶初棠,他才会许诺! 她觉得心口闷闷的,很想哭,说话瓮声瓮气的。 “什么条件?” “祁宴舟是我选中的男人,我不会轻易拱手相让,除非他变心。” 阿蛮听懂了叶初棠的话外之音。 “你想让我诱祁大哥变心?” “从冀州城到天山郡的一路,你若有本事勾走祁宴舟的心,我和离,成全你们。” “可祁大哥现在心悦你,肯定不会给我机会。” 叶初棠见阿蛮的态度有所松动,继续给她好处。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和祁宴舟独处。” 南骁:“……” 西泽:“!!!” 阿蛮的眼睛浮现亮光,“真的?可若他不愿和我独处呢?” 叶初棠毫不留情地点出阿蛮的现状。 “从你用解毒威胁祁宴舟娶你的那一刻,他对你就只有失望,不愿和你独处,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得接受。” 这话犹如刀子,扎在了阿蛮的心上。 她知道自己很卑劣,可她现在的处境,让她做不了高尚的人。 当叶初棠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想用蛊虫控制她,逼祁宴舟妥协。 结果这女人太厉害,她没能得手。 “你只看到了我的坏,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救祁大哥,都被族人除名了!” 说完,她哭得伤心欲绝。 正屋的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阿蛮为救祁宴舟,牺牲这么大。 西泽心疼地问道:“你为何不早说?” 阿蛮抽抽搭搭地反问道:“说什么?说我现在孤身一人,求他可怜吗?” 她以为嫁给祁宴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毕竟他能接受皇帝赐婚,应该也能接受她逼婚。 结果他宁死不从! 叶初棠终于理解阿蛮为何一定要嫁给祁宴舟了。 她因祁宴舟没了家人,便想让他当她的家人。 “阿蛮姑娘,你是想要一个安身之所,还是心上人的回应?” 就算阿蛮不吭声,答案也显而易见。 叶初棠又道:“阿蛮姑娘,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医者,不会不管祁宴舟的死活,若他毒发的消息传来,你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救他。” “而祁宴舟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也就是说,你和他的博弈,你注定会输。” “如今,你已经知道了结果,就该选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来走。” 这些话情真意切,让伤心不已的阿蛮冷静下来。 她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叶初棠。 “最有利的路是什么?” “救祁宴舟,让他欠你人情,一辈子都还不清。 而我会信守承诺,给你制造机会,让你赢得他的心。 你若成功,我离开,你若失败,便是我们的义妹,如何?” 三句话,句句都有利于阿蛮。 她不解地问道:“你明知道我最终还是会救祁大哥,为何还愿意撮合我跟他?” “因为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我信守承诺。” “你就不怕祁大哥移情别恋?” 叶初棠笑着道:“若真是这样,我会感谢你。” “为何?” “让我早点看清一个人,节约了时间成本。” 真正爱你的人,是谁也抢不走的。 能被抢走的人,迟早会离开。 阿蛮:“……” 她听不明白,冷哼一声,“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第257章 和阿蛮谈条件 阿蛮得了叶初棠的保证后,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从长命锁里唤出一条指甲盖大小的蛊虫,放在了西泽的手背上。 蛊虫亮出獠牙,刺入手背。 黑色的虫身很快就变成了血红色。 而西泽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 是蛊毒解了。 阿蛮拿走蛊虫,放回长命锁内。 她回房拿了包袱,“走吧,去给祁大哥解毒。” 去客栈的路上,她向叶初棠问了一下祁宴舟现在的身体情况。 得知他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靠金针之术吊着一口气,很是后悔和内疚。 “是我太任性了,不该用娶平妻来逼他,耽搁了一日时间。” 如今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愚蠢又可笑。 叶初棠摇了摇头。 “不怪你,是祁宴舟自找的,还连累我用元气替他施针。” 既是夫妻,就该坦诚相待。 她不喜欢善意的谎言和自以为是的欺瞒。 若祁宴舟第一时间告知她,阿蛮提的条件,火毒早就解了。 阿蛮听完叶初棠的解释,真诚发问。 “你真的不怪我逼祁大哥与你和离,还逼他娶我为平妻?” 她怀疑叶初棠并不在意祁大哥。 换作是她的话,不仅会怪,还会大打出手! 叶初棠笑着道:“不怪,换作是我,做法会和你差不多。” 古代的女人很难掌控自己的命运,注定要嫁人。 若有机会和心上人在一起,自然会想尽办法。 这没什么不对,也不丢人。 阿蛮性子直,直白地说道:“若我是你,我会怪想抢我夫君的坏女人,你是不是不在意祁大哥?” 南骁和西泽伸长脖子偷听。 其实以他们的耳力,毫不费力就能听清,不用如此猥琐。 叶初棠看着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阿蛮,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在意他,更信任他。” “所以,你觉得祁大哥压根不会被我抢走,是不是?” “是。” 阿蛮被激起了好胜心。 “哼,等祁大哥被我抢走,你可别后悔!” 叶初棠看着可爱的阿蛮,抬手拨动她眉心坠上的铃铛。 铃铛轻晃,清脆悦耳。 “若有那一天,我为你准备十里红妆,送你出嫁。” 说完,她补了一句。 “阿蛮,不管你将来要嫁的人是谁,我的承诺都有效。” 她当然不是钱多烧得慌,而是想向阿蛮多了解一下蛊虫,以防万一。 阿蛮嫌弃地擦了擦被叶初棠碰过的铃铛。 “哼,我不需要!” 她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赚钱准备嫁妆。 跟在两人身后的南骁和西泽,有种看姐妹的错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叶初棠的钦佩。 没一会,四人就到了客栈。 望眼欲穿的祁老夫人连忙上前,拉住叶初棠的手。 “棠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买的药呢?” 刚说完,她就看到了穿着奇装异服的阿蛮。 “这位是……” 话说一半,她猛地反应过来,双眸睁大。 “她是能给舟儿解蛊毒的巫医?” 叶初棠点头,“对,她就是曾经救过阿舟一命的南疆巫医,阿蛮。” 说完,她向阿蛮介绍道:“阿蛮,这位是祁宴舟的娘,你喊老夫人就行。” 阿蛮立刻向祁老夫人行了个南疆礼,以示尊敬。 “老夫人好。” “好好,阿蛮姑娘,你从南疆那么远的地方日夜兼程赶过来,辛苦了。” 她给阿蛮倒了杯水,递给她。 “一路疾驰而来,渴坏了吧,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她的舟儿终于有救了! 阿蛮听到这话,羞愧不已。 她接过水杯,觉得杯子有千斤重。 若老夫人知道她早上就到了冀州城,却不肯来给祁大哥解毒,肯定会很生气吧? 叶初棠看出阿蛮的窘迫,说道:“阿蛮姑娘,虽然你赶路很辛苦,但祁宴舟的情况不能再等,等你喝完茶,我们就上楼去给他解毒。” 阿蛮没想到叶初棠不仅没拆穿她,还帮她化解尴尬。 心里浮现感激,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点了点头,将杯里的温茶一饮而尽。 “谢谢老夫人的茶,很好喝。” 祁老夫人听叶初棠直呼儿子名讳,觉得不对劲。 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 她笑容满面地拿走阿蛮手里的空杯子。 “阿蛮姑娘若是喜欢喝,一会给舟儿解完毒,下楼多喝几杯。” “好。” 阿蛮应了一声后,随叶初棠上三楼的天字号房。 叶初棠看着紧随而来的一行人,说道:“西泽跟上,大家在楼下等着就好。” 祁老爷子虽然很担心儿子,却听话地止住了步子。 他点头应道:“好,我们不上去打扰你们。” 祁老夫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棠儿,马上就到吃晚饭的时辰了,什么时候做饭比较好?” 言外之意,解毒大概需要多久? 叶初棠想了想,回道:“一个时辰后,我们下楼吃饭。” “好好,你们快去吧。” 三人上了楼。 叶初棠早就准备好了解毒所需的东西。 她问西泽和阿蛮,“你们都清楚解毒的细节吧?” 很早之前,她就让祁宴舟写信给西泽,详细地描述了解毒的注意事项。 为的就是让阿蛮牢记细节,以防出错。 西泽和阿蛮看着躺在床上,满头红发,脸涨成猪肝色的祁宴舟,重重点头。 解火毒的同时要解蛊毒。 若有一丝差错,祁宴舟就会没命。 这个男人是他们最在意的人。 所以,他们早就将解毒的细节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叶初棠等阿蛮准备好之后,说道:“我开始了。” 这次解毒和上次一样,需要先将火毒彻底诱发出来。 她之前用银针控制了火毒,现在又用银针诱发了火毒。 祁宴舟的头发变成妖艳的大红色,身体的温度迅速攀升,浑身肌肉紧绷,青筋凸起。 突然,他的双眸睁开。 充血的眼睛就像地狱的恶鬼,猩红中透着冰冷。 叶初棠迅速脱掉他的上衣,露出他精壮滚烫的上身。 阿蛮立刻移开目光,害羞得说话都磕巴。 “你……你怎么能……” 叶初棠将上衣扔到一旁,对西泽说道:“过来,扶住他。” 祁宴舟有意识,却浑身滚烫无力,头疼得仿佛要裂开。 血液沸腾着,奔涌着,似乎要将他撕碎。 第258章 给祁宴舟解毒 叶初棠拿起一旁被霜冻的木盒,打开。 她取出比上次胖一倍的冰蛭,放在了祁宴舟滚烫的手背上。 暗红色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白霜,变得毫无血色。 白霜慢慢向手臂蔓延。 她见阿蛮还有些扭捏,厉声说道:“在医者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你若不想害死他,就赶紧过来!” 脱上衣只是为了更直观地看清祁宴舟的身体变化。 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护住他的心脉。 阿蛮被叶初棠的气势镇住,连忙移步到床前,盯着祁宴舟的身体变化。 以便瞅准时机给他解蛊毒。 刚开始,她的目光还有些闪躲。 后来,在叶初棠的带动下,她变得严肃认真,眼里只有需要解蛊毒的病人。 叶初棠时不时往冰蛭的身上滴特制的药汁,控制它吸食火毒的速度。 不然祁宴舟强弩之末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当他整条手臂都被白霜覆盖时,她立刻将寒蝉放在了手背上。 当冰霜开始消融,叶初棠对阿蛮说道:“放蛊,解毒。” “好。” 阿蛮应了一声后,嘴里发出听不懂的刺耳音符。 很快,一只绿豆大小的黑虫从长命锁飞出。 透明的翅膀飞快扇动,发出嗡鸣声。 蛊王在阿蛮的操控下,飞落在了祁宴舟的心口,钻进肌肤。 锥心蚀骨之痛袭来,祁宴舟发出痛苦的惨叫。 叶初棠看着痛苦难忍的祁宴舟,连忙给他把脉。 脉象十分紊乱,时而微弱,时而强劲,时而消失,且有心衰之相。 “阿舟,放松。” 他的身体本能地排斥给他解毒的三虫。 以至于解毒的进程减慢,痛苦加倍,加重了身体的负担。 温柔的劝慰声落在祁宴舟的耳边。 他想要听话照做,身体却不受控制。 剧痛还在增加,生不如死。 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干脆死了吧,死了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叶初棠察觉祁宴舟的脉象变弱,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祁宴舟,不准放弃!” 说完,她将祁宴舟滚烫的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孩子快四个月了,能摸到明显凸起的肚子。 流放后,她都穿得很宽松,没人察觉。 祁宴舟感受着手心的冰凉和弧度,心颤了一下。 不能死! 他得看着孩子出生,和阿棠白头偕老! 求生的欲望战胜了解毒带来的痛苦。 他终于拿回了主动权,努力让身体放松。 随着身体的放松,痛苦到绝望的感觉也随之远离。 叶初棠摸着祁宴舟逐渐强劲的脉搏,狠狠松了一口气。 阿蛮看出祁宴舟的气色好了一些,担忧地问道:“祁大哥能扛过去,对不对?” “当然,他可是祁宴舟啊!” 叶初棠说完,松开祁宴舟的手腕,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冰蛭和寒蝉身上。 阿蛮配合着解火毒的进程,小心控制蛊王解蛊毒。 让火毒和蛊毒一直保持微妙的平衡。 若平衡被打破,以祁宴舟现在的身体状况,必死无疑。 半个时辰后。 叶初棠和阿蛮都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火毒和蛊毒已经解了一大半,只剩需谨慎对待的心口处。 而祁宴舟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晕了过去。 他不再发烫,头发也变回了墨色。 西泽托住祁宴舟,心提到了嗓子眼。 “夫人,我能为主子做什么?” 叶初棠掰开祁宴舟的嘴,给他喂了一粒回春丹,给他补元气。 又往他的嘴里放了一片百年人参片。 最后还用银针护住他的心脉。 做完这一切,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担忧不已的西泽。 “一会你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双重保险更靠谱。 西泽点头,“是,夫人。” 阿蛮看着仿佛没了气息的叶初棠,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都怪我,若我早上就来给祁大哥解毒,他也不至于毒入心脉。” 叶初棠的手落在阿蛮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 她柔声宽慰道:“不怪你,别多想,现在最要紧的是给阿舟解毒。” 阿蛮抬手擦掉眼泪,重重点头。 “我不会让祁大哥有事的!” 说完,三人配合默契,有惊无险地帮祁宴舟解了入心肺的毒。 阿蛮召回蛊王,力竭地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她怕解蛊毒的时候出差错,屏息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差点憋死。 叶初棠和她一样,全程屏住呼吸。 但她武功高,短时间屏息对她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她给祁宴舟把脉,确定他已经解毒,只需要好好调养身体之后,放了心。 西泽看着面无血色的祁宴舟,感受着他身体的冰凉,担忧的不行。 “夫人,主子没事了吧?” 阿蛮听到这话,立刻看向叶初棠。 叶初棠取走护住祁宴舟心脉的银针,收好冰蛭和寒蝉。 “他没事了,但身体亏空得厉害,需要调养。” 西泽提着的心落下,帮祁宴舟穿好上衣。 “夫人,我们要不要在冀州城多待些时日,等主子恢复了再启程?” “嗯,先待十天再说,我们出去吧。” 叶初棠说完站起身,身体因虚脱而轻晃了一下。 及时扶住床框,才没有摔倒。 阿蛮看到后,担心又别扭地问道:“你没事吧?” 解火毒比解蛊毒难多了。 她累得差点晕过去。 由此可见,叶初棠肯定更累。 叶初棠缓了一会,觉得好多了。 她摇了摇头,“吃饱喝足再多休息,就没事了。” 三人离开房间,下楼。 从给祁宴舟解毒到现在,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晚饭已经做好了。 满满一大桌子菜,十分丰盛。 大家很担心祁宴舟的解毒情况,却默契的没有第一时间询问。 而是拉着一脸疲惫的三人在桌边坐下。 “你们辛苦了,赶紧吃点东西。” 三人的确又累又饿,也就没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大家见三人吃得很香,便知祁宴舟的毒已解。 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下。 祁老爷子笑着招呼大家,“都坐下吃吧,一会菜凉了。” 饭桌上顿时热闹起来。 祁老夫人等叶初棠吃得差不多后,问道:“棠儿,要不要给舟儿留一点饭菜?” 叶初棠见祁老夫人因忧心祁宴舟,没怎么吃东西。 她笑着道:“娘,阿舟刚解完毒,身体虚弱,吃不了东西,您替他多吃点。” “解完毒”三个字一出,祁老夫人的眼泪就止不住。 “解了毒就好,解毒了就好啊。” 她希望儿子能活下来,却没想过他真能活下来。 如今愿望成真,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棠儿,谢谢你!” 祁老夫人说完,感激地看向阿蛮。 “阿蛮姑娘,也谢谢你。” 她破天荒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举杯干了。 祁家人有样学样,都向叶初棠和阿蛮敬酒。 叶初棠以茶代酒回敬。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阿舟需要养身体,我们得在冀州城多待一些时日。” 祁老爷子说道:“行,最近天热,也不适合赶路。”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 叶初棠揉着吃撑的肚子说道:“我去街上转转,消消食。” 阿蛮连忙跟上,“我也要去。” 西泽担心两人闹矛盾,想要跟上去,必要的时候打圆场。 “我……” 结果他刚开口,就被拒绝了。 叶初棠和阿蛮异口同声地说道:“别跟来。” 说完,两人就离开了客栈。 祁老夫人看出了不对劲,连忙问西泽。 “棠儿和这阿蛮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知道南疆巫医曾对儿子有意。 巫医不辞辛苦地赶来给儿子解蛊毒,显然是没放下。 以儿媳的聪慧敏锐,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两人一同出行,不会大打出手吧? 西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挠了挠头,说道:“老夫人放心,夫人不会吃亏的。” 祁老夫人:“……” “阿蛮姑娘也不会有事。” “……都没事就行,我能去看看阿舟吗?” “可以,主子需要多休息,老夫人别在房间待太久。” 祁老夫人点了点头,往楼上走。 走了几步后,她停下脚步问西泽,“晚上要安排人给舟儿守夜吗?” “守夜的事,还是听夫人安排吧。” “行,等棠儿回来,我问问。” 祁老夫人上楼后,西泽看向南骁。 “你轻功厉害,又善隐匿,要不跟上去盯着点?” 两个女人都不是吃亏的主,真要打起来,肯定天崩地裂。 南骁拍了拍西泽的肩膀。 “不用,夫人聪慧有分寸,能搞定阿蛮姑娘。” “这倒也是,夫人可真厉害,一出面就请动了阿蛮姑娘。” 若是等主子火毒发作,解毒的过程会更加凶险。 *** 叶初棠和阿蛮离开客栈后,在街上闲逛。 虽然今晚的街上不如乞巧节那日热闹,但也人流密集。 悦耳的银铃声被商贩的叫卖声淹没。 阿蛮第一次出南疆,第一次逛热闹的街市,对什么都很好奇。 她的特殊装扮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议论声络绎不绝。 “这小姑娘的服饰好生奇怪,是哪的人?” “好像是南疆那边,民风开放,露胳膊露腿的。” 男人说这话时,双眸不怀好意地落在阿蛮的纤腰上。 叶初棠察觉到之后,从空间弄了点毒药,藏在指缝里。 靠近男人时,将药粉弹入他的双眸。 男人只觉得有灰尘飘入眼睛,难受得揉了揉眼睛。 当他睁眼时,发现眼前雾蒙蒙的。 他又抬手揉了揉,结果眼前只剩朦胧的光感,什么也看不清了。 “啊!我的眼睛,谁来救救我的眼睛!” 男人慌张的求救声响起时,叶初棠和阿蛮已经走出很远。 阿蛮拿着一个刚买的香囊放在鼻前闻。 浓郁的桂花香袭来,呛得她咳嗽了一声。 她揉了揉鼻子,将香囊挂在腰间,倾身靠近叶初棠。 “那人的眼睛是你弄瞎的吧?” 叶初棠没有否认。 “他的眼睛是用来作恶的,留着也无用。” 看到漂亮女生就开黄腔的男人,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说还有十之一二只是单纯的嘴瓢。 但被她弄瞎的男人不在其中。 因为她看到男人被赌坊赶出来时,要用媳妇抵赌债。 阿蛮并不知道男人是什么人。 只知道叶初棠是因男人出言调戏她,才出手的。 她冷哼一声,“你别以为对我好,我就不和你抢祁大哥了。” 叶初棠笑着调侃道:“那我对你坏点?” “随便你,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祁大哥的!” “那你加油,祝你成功。” 阿蛮次次针对叶初棠,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让她觉得无力。 她想到出门的目的,说道:“祁大哥刚解完毒,身体很虚弱,得安排人值夜,我想守着他,让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她惹祁大哥生气了,还害他遭了许多罪,得第一时间给他道歉。 “你说过要帮我制造机会的,不准拒绝!” 叶初棠身心俱疲,得好好休息,本就没打算给祁宴舟守夜。 “你的祁大哥今夜应该不会醒,你确定要守着他?” 阿蛮肯定地点头,“要!” 就算祁大哥今晚不醒,明早也会醒。 “行,今夜你来守。” 叶初棠之所以敢放心将祁宴舟交给阿蛮照顾,并不是因为她相信阿蛮的人品,而是祁宴舟的人肯定会暗中盯着她。 阿蛮见叶初棠同意了她的要求,嘴角上扬。 “算你识相。” 心情愉悦的她,走一路买一路。 有小玩意,也有零嘴小吃。 叶初棠觉得肚子没那么撑后,对兴致盎然的阿蛮说道:“你的祁大哥还在客栈等着你照顾,回吧。” 阿蛮还没逛尽兴,不想这么早回去。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条缝,“再逛一小会。” “我困了,你自便。” 叶初棠掩嘴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回走。 阿蛮气鼓鼓地跟上。 回到客栈。 祁老夫人问起了守夜的事。 叶初棠看向阿蛮,“今夜阿蛮姑娘会守着阿舟,娘放心。” “……” 祁老夫人一点也不放心。 “棠儿,阿蛮姑娘长途跋涉地来给舟儿解毒,肯定身心交瘁,让她给舟儿守夜,不合适吧?” 孤男寡女的,就算清清白白,也会被传闲话。 阿蛮连忙说道:“老夫人,我不累,我愿意给祁大哥守夜。” “你是客人,让你守夜不合适,还是我来吧。” “守夜的人得会医术,我更合适。” 两人争执间,西泽插了一句。 “老夫人,您去休息吧,我会陪阿蛮姑娘守着主子。” 第259章 不当祁宴舟的妹妹 祁老夫人听了西泽的话,立刻点头。 “阿舟的身体都是你调养的,你照顾他更合适。” 说完,她怕阿蛮多想,解释了一句。 “阿蛮姑娘,有你照顾阿舟,我很放心,但你和阿舟独处,会有碍你的名声,让西泽和你一起守夜,如何?” 阿蛮之前并没想到男女之防。 一是因为南疆的民风还算开放,男女独处很常见。 二是因为她和西泽同行了将近两个月,经常在野外一起过夜。 现在听祁老夫人提到“名声”,她才反应过来,应该入乡随俗。 她点了点头,“老夫人说得不错,男女有别,我和西泽一起守着祁大哥,更合适。” 反正她给祁大哥守夜,只是想向他道歉。 祁老夫人见阿蛮同意,笑着道:“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问叶初棠,“棠儿,你今晚睡哪?” “我一会问问韩大人,看他的人能不能匀出一间房。” “行,若匀不出来,就让舟儿他爹和孙公子挤一挤,你和我睡一间。” 叶初棠不敢和祁老夫人睡,怕被看出有孕。 但她没有直接拒绝。 “好,我先去问问韩大人。” 叶初棠去找韩冲后,祁老夫人看向阿蛮。 “阿蛮姑娘,你要不我去我的房间沐浴,再去给阿舟守夜?” 她想和阿蛮聊聊,让她不要将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舟儿只会有棠儿一个妻子! 阿蛮并不知道祁老夫人的心思,点头同意。 “好,劳烦老夫人了。” 祁老夫人领着阿蛮离开后,叶初棠也从韩冲那要到了一间房。 房间在后院,和祁卿玉的房间挨着。 只需要换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就行了。 在她准备上楼拿自己的行李时,西泽问道:“夫人,你不会真的要撮合阿蛮和主子吧?” 叶初棠冷冷地看着西泽,皮笑肉不笑。 西泽被盯得头皮发麻,心里也慌得一批。 夫人的眼神怎么比主子还可怕? 他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夫人,你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的。” 叶初棠收回视线,回答西泽之前的问题。 “我这人言而有信,答应阿蛮的事自然要做到,我不仅要撮合,还希望她成功。 你告诉祁宴舟,既然他没把我当自己人,那我以后也不会将他当自己人。 还有,阿蛮为了给他解毒,被逐出了宗族,如今无依无靠,让他多照顾点。” 说完,她就上楼拿行李去了。 西泽知道叶初棠说的是祁宴舟故意瞒着她,阿蛮早就到冀州城却不肯解毒,用娶平妻来威胁他的事。 他觉得主子醒来后,肯定要完。 但他一副看好戏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终于有人能治主子了! 叶初棠拿了包袱下楼,见西泽笑得贱兮兮的,狐疑地看着他。 “想到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西泽掩饰地轻咳一声。 “主子能活下来,还解了毒,我很高兴。” 叶初棠知道西泽没说实话。 但这男人高兴与否,与她无关,便没再多问。 她去后院时,韩冲已经让人给她换了新的床褥和被子。 房间的角落还放了冰块降温。 “祁夫人,这房间不比天字号房,有些简陋,你看还需要什么吗?” 叶初棠对居住条件并不挑剔,有水有床就行。 “房间挺好的,你去休息吧。” “厨房有热水。” 韩冲提醒了一句后,离开了叶初棠的房间。 他刚走,祁卿玉就端着果盘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弟妹,我能和你聊聊吗?” 叶初棠猜到祁卿玉要聊什么,将她请了进来。 祁卿玉将果盘放在桌上。 “弟妹,这水果都洗过了,可以直接吃。” “谢谢长姐。” “一家人,别客气。” 祁卿玉拉着叶初棠在桌边坐下,问道:“弟妹,你和阿舟之间,是不是因那个叫阿蛮的巫医,出问题了?” 叶初棠并不想粉饰太平。 她点了点头,“是,具体的问题我不想说,等祁宴舟醒来,你问他就好。” 祁卿玉见叶初棠不想谈,没有勉强。 她站起身,“好,你辛苦了,早点休息。” 叶初棠又累又困,简单冲了个澡后,就上床休息了。 此时。 祁老爷子在一楼大堂逗弄两个外孙。 阿蛮在祁老夫人的房间泡澡。 隔着一道屏风,祁老夫人问道:“阿蛮姑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阿蛮不假思索地回答:“跟着祁大哥,他去哪我就去哪。” “你救了舟儿,他理应照顾你一生。” 这话让阿蛮欣喜若狂,差点从浴桶跳出来。 “老夫人,要不您做主……” 她的话还没说完,祁老夫人就抢着说道:“好,我做主,你以后就是我的义女,阿舟的妹妹!” 阿蛮:“……” 她要当祁大哥的妻子,不要当祁大哥的妹妹! “老夫人,我……” 阿蛮的话再次被祁老夫人打断。 “阿蛮姑娘,舟儿的身边已经有了最合适的人,你若强求,到头来伤人又伤己。”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争一争。” 祁老夫人见阿蛮心意已决,知道怎么拦都没用,便由着她去了。 “好,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祁家义女的位置我都给你留着。” 她相信儿子和儿媳定能渡过这次危机,让感情更加深厚。 老夫人的话让阿蛮有些感动。 “好,谢谢老夫人。” 她没有泡澡的心情,很快起身,穿上了另一套南疆的衣裳。 北上的一路,以防被皇帝的人看穿身份,她穿的都是普通的粗布麻衣。 来了冀州城后,她才换上独属于南疆的衣裳。 想以最美的模样去见祁大哥。 祁老夫人听着清脆悦耳的银铃声,说道:“阿蛮姑娘,舟儿需要静养,你这叮叮当当的,会不会吵到他?” 阿蛮往脚踝戴铃铛的动作顿住。 她只想着好看,竟然忘了会打扰到祁大哥! “谢老夫人提醒,我这就摘了。” 阿蛮将身上能发出响声的饰品都摘了,除了挂在身前的长命锁。 食指轻扣银锁。 锁下坠着的流苏银铃轻响。 很快,响声消失。 是长命锁中的蛊虫填满了铃铛的空隙,无论怎么摇晃,也不见声响。 祁老夫人等阿蛮收拾好后,说道:“阿蛮姑娘,能陪我聊聊吗?” 她想了解这姑娘,然后想对策让她放弃舟儿。 阿蛮自然不会拒绝祁宴舟的亲娘。 “当然能。” 这一聊就是一个时辰。 还是祁老爷子发困回房休息,才结束两人的聊天。 阿蛮进祁宴舟的房间时,西泽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在床边守着了。 西泽看着进房的阿蛮,将准备好的软垫递给她。 “凳子太硬了,坐这个舒服一些。” 阿蛮随手接过软垫,放在一旁的圆凳上。 她来到床榻前,给祁宴舟把脉。 脉象浮且浅,几乎摸不到,肌肤的温度也很低。 西泽已经给祁宴舟把过脉了,知道他现在虚弱得好似随时会死去。 他见阿蛮秀眉微蹙,宽慰道:“主子已经闯过了最难的那关,不会有事的。” 阿蛮将祁宴舟胳膊塞回被子里,双眸满是自责。 “对,祁大哥不会有事!” “阿蛮,你北上的这一路都没有好好休息,要不去外间的贵妃榻上躺一会,我看着主子就好。” 守夜是为了定时更换祁宴舟嘴里的参片,帮他补元气。 一个人足矣,无需两个人都耗在这。 阿蛮摇头,在圆凳上坐下。 “若不是我太过自私任性,祁大哥的情况不会这么严重,我要在这守着他,等他醒来向他认错。” 她最开始得到的消息是,祁宴舟会在两日后毒发。 结果到了冀州城,等她提出让他娶她为平妻时,毒发的时间变成了今日。 她以为这是祁宴舟逼她妥协的手段。 直到叶初棠找上门,她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西泽看着自责不已的阿蛮,叹了口气。 “不怪你,怪我,是我故意没你和说主子毒发的时间提前了。” 他担心阿蛮太过着急,疯狂赶路会拖垮身体,就没提这事。 因为他能确定他们能赶在主子毒发之前来冀州城。 结果来了之后,阿蛮突然提出让主子无法接受的要求。 主子宁死不松口,阿蛮也不信他今日会毒发,便僵持到了叶初棠出现。 也幸好叶初棠机警,悄悄跟着南骁找到了阿蛮。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西泽问阿蛮。 “被除族籍的事,你为何不说?” 他们都以为只是请阿蛮来救人而已,没想到她离开南疆的代价这么大。 “我以为嫁给祁大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只要能救他,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可主子和夫人感情很深,你还想嫁他吗?” “想,我心悦祁大哥,想嫁他,哪怕……为妾。” “为妾”二字,阿蛮说得很艰难。 她离开南疆的时候,并不知道祁宴舟已经娶妻,只心疼他要受流放之苦。 后来知道他娶妻,却发现他是皇帝赐婚,被迫成婚。 等到了冀州城,她才明白他同意成婚,是因为他娶了想娶的人。 可她还是想试试,至少不留遗憾。 西泽见阿蛮这么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没再说话,显得房间格外安静,能听到窗外传来的虫鸣。 西泽每隔一个时辰就给祁宴舟把一次脉,换一片百年人参。 中途还给他喂了一粒补元气的回春丹。 一直到天光大亮,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好在脉象强劲了不少,跳动很规律,说明他已经度过了危险,只需要好好养着就行。 阿蛮守到寅时左右,实在困得不行,就趴桌上睡着了。 开门声惊醒了她。 她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朝床榻看过去。 “祁大哥怎么样了?醒来过吗?” 西泽起身向祁老夫人行了一礼后,说道:“主子还没醒,但他的身体已经没大碍了,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康健。” 祁老夫人将端来的早饭放在桌上。 “你们守了一夜,辛苦了,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吧。” 阿蛮昨晚吃了不少,又睡了两个时辰,不累又不饿。 她揉了揉眼睛,“老夫人,我已经休息过了,接下来让我守着祁大哥,西泽去休息。” 祁老夫人可不敢让儿子和阿蛮独处。 “行,我们一起守着舟儿,你们先吃点东西。” 西泽和阿蛮下楼去洗了把脸。 回房吃早饭时,发现祁宴舟已经醒了。 “娘,阿棠呢?”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叶初棠,眼里布满了焦急。 祁老夫人听着儿子虚弱的声音,眼睛立马就红了。 “棠儿昨日给你解毒累着了,在一楼后院的房间休息,等她睡醒了,就会来看你。” 西泽听到这话,摸了摸鼻子。 夫人怕是不会来看主子。 “舟儿,你饿不饿?娘扶你起来喝点粥,怎么样?” 祁宴舟还是浑身无力,想动却动不了。 他费力地摇了摇头,“不吃了,我再睡会。” 刚说完,他就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祁老夫人让西泽给祁宴舟把脉,确定他只是睡着了,才放心。 “老夫人,主子身体太过虚弱,多睡才好得快。” “我知道,就是担心他什么也不吃,会饿。” 西泽又往祁宴舟的嘴里放了一片人参。 “老夫人别担心,等主子再次醒来,便能进食。” “行,你赶紧吃点东西,去休息,可别把身体熬坏了。” 西泽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粥后,去南骁的房间补觉。 南骁昨天来客栈后,没再离开。 韩冲给他和西泽安排了一间二楼的房间。 他向西泽打听了一下祁宴舟的情况。 西泽说完之后,将叶初棠昨晚让他转达的话,告诉给了南骁。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醒,若主子先醒来,你便要将夫人的话转达给他。” 南骁见西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夫人不会饶过主子,主子也不会饶过你!” 西泽抬手揉了揉泛红的额头,笑得贱兮兮的。 “和主子一起受罚,是我的荣幸。” “我会将这话也转达给主子。” 听到这话,西泽急了,从床上蹦到准备离开的南骁背上,将他锁喉。 “还是不是兄弟了?” 南骁轻松将西泽甩下来,眼神嫌弃。 “多练练武吧,你太弱了。” 西泽回到床上躺下,不以为然地说道:“若我俩生死博弈,死的一定是你。” “你不近我的身,就毒不死我,而我不近你的身,却能杀了你。” 南骁说完,就离开房间,去后院找叶初棠。 叶初棠昨晚睡得早,天刚亮就醒了。 吃过早饭后,又回房间躺尸。 在她昏昏欲睡之际,敲门声响起。 “夫人,是我,南骁。” 叶初棠被吵到后有点烦躁,说话的语气很冲。 “不管你有什么事,都留到吃午饭的时候再说。” 南骁吃了闭门羹,替祁宴舟解释的话没能说出口。 但他心里清楚,就算叶初棠知道主子隐瞒阿蛮逼婚的事,是因为在意她,她也不会轻易原谅。 因为善意的欺瞒,也是欺瞒。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去了祁宴舟的房间。 祁老夫人和阿蛮怕打扰祁宴舟休息,没有说话聊天。 两人大眼瞪小眼。 南骁来了后,老夫人交代他定时给祁宴舟换嘴里的参片。 然后软硬兼施地将阿蛮带走了。 祁宴舟是在接近午时醒的。 他的肚子咕噜噜地叫着,被饿醒了。 守在床榻边的南骁立刻问道:“主子,你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去买。” 祁宴舟吐出嘴里的参片,声音沙哑。 “扶我起来。” 他的身体依旧没什么力气,但比之前醒来的状态要好很多。 南骁将祁宴舟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并将软垫塞在了他的身后。 祁宴舟四下看了眼,没看到叶初棠,眸底划过一抹担忧。 他看着南骁,问道:“阿蛮是谁找来的?她为何会同意给我解蛊毒?”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知道细节。 南骁将自己被叶初棠跟踪,找到阿蛮之后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他还将叶初棠让西泽传的话,说了出来。 祁宴舟听完,抬头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阿棠他真的说要撮合我和阿蛮?以后也不再拿我当自己人?” 南骁肯定地点头。 “属下虽然没有亲耳听夫人这么说,但西泽断不敢传瞎话。 而且夫人说服阿蛮姑娘来给主子解蛊毒,用的便是撮合之言。” 当然,叶初棠用得更多的是攻心之计。 祁宴舟费力地掀开被子,“扶我去见阿棠。” 南骁连忙按住祁宴舟的肩膀。 “主子,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宜走动。” “我必须去见阿棠,向她解释,让她出气,时间拖得越久,这个结越难解开。” 听到这话,南骁不好再拦。 “主子,得罪了。” 说完,他将祁宴舟拦腰抱起,快步下楼,去后院找叶初棠。 叶初棠一个时辰前就醒了。 闲得无聊的她,从空间找了本有关蛊毒的书看。 当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立刻将书放回空间,吃祁卿玉昨晚拿给她的水果。 很快,敲门声响起。 “夫人,主子来见你了。” 叶初棠啃梨的动作顿了一下。 犹豫片刻后,她说道:“不见。” 得让这男人知道骗她的后果有多严重,不然还有下一次。 祁宴舟虚弱的声音响起。 “阿棠,是我不对,不该瞒你,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别不理我。” 叶初棠听着他可怜兮兮的话,没有理会。 祁宴舟彻底慌了,“阿棠,我……咳咳……” 他说得太急,又因身体虚弱,空气呛进肺腔,不停地咳嗽。 南骁见他将脸都咳白了,担忧得不行。 “主子,等你身体好一些,再来向夫人赔罪可好?” 祁宴舟掩嘴咳嗽,轻轻摇头。 “若……咳咳……见不到阿棠,我没法……咳咳……好好休养。”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在用苦肉计。 但她不能坐视不理。 好不容易从阎王殿将人抢回来,可不能被抢回去。 “进来吧。” 祁宴舟听到叶初棠松口,提着的心稍稍回落,但神经还是紧绷的。 他推开紧闭的房门,第一时间朝叶初棠看去。 她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梨,无悲无喜地看着他。 叶初棠看着被公主抱的祁宴舟,差点被绷住。 她故作生气,“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你瞎折腾什么?不想活了?” 南骁将祁宴舟放在圆凳上坐下,立刻转身离开。 他还贴心地关上了门,帮主子保面子。 门被关上后,房间的光线暗下来。 祁宴舟浑身无力,勉强撑了几息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叶初棠知道他不是在装,而是身体真的撑不住。 她忍着将祁宴舟扶上床的冲动,开口撵人。 “若没力气说话,就走吧。” 祁宴舟因脱力而趴在桌上,满怀歉意地看着叶初棠。 “阿棠,相比于死,我怕你生气,更怕失去你。” 叶初棠不为所动,继续吃梨。 “我错了,不该隐瞒阿蛮对我提条件的事。” 祁宴舟说完,举手发誓。 “我以后若对阿棠有任何隐瞒,或者有负于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没什么力气的人,却将誓言说得掷地有声。 房间外。 赶来见祁宴舟的阿蛮,听到他的誓言后,放下了敲门的手。 她黯然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等脚步声走远,叶初棠对祁宴舟挑了下眉。 “发誓的时机选得挺好。” 以这男人的武功,肯定早就察觉到阿蛮来了。 这个誓言可谓一箭双雕! 祁宴舟放下手,深情地看着叶初棠,“阿棠,时机不是我选的,誓言却是真的。” 他举起手的时候,并不知道阿蛮会来。 但他后来的确听到她的脚步声了。 叶初棠相信祁宴舟说的是真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 “暂且相信你,但在你没有处理好阿蛮的问题之前,你对我而言依旧是外人。” 祁宴舟见叶初棠松了口,连忙点头保证。 “阿棠,你当心,我一定会将阿蛮安顿好,让你和她都满意。” 他并不知道阿蛮来给他解蛊毒,会被逐出巫医族。 若是知道,他会安排替身去流放,自己和叶初棠去南疆解毒。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好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第260章 阿蛮放弃祁宴舟 叶初棠见祁宴舟认错的态度良好,说道:“将手伸过来。” 祁宴舟知道她要给自己把脉,乖乖伸手。 从他有毒发的征兆到现在,不过三天时间,胳膊已经瘦了一圈,没了之前的力量感。 叶初棠将手指搭在祁宴舟的手腕上。 “脉象虚浮,接下来的三天,你要卧床静养,我会给开一些药膳的方子,帮助你固本培元。” 祁宴舟在叶初棠收回手的时候,反手将其握住。 “阿棠,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眼里的深情被尴尬击碎。 叶初棠看着一脸窘迫的祁宴舟,将手抽了回来。 她对门外喊道:“南骁,带你主子回房。” 祁宴舟想和叶初棠多待一会,但他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 南骁进门,看向祁宴舟,等他开口。 “走吧。” 得了命令,南骁将祁宴舟抱起。 祁宴舟浑身无力,像娇媳妇似的窝在南骁的怀里。 滑稽的画面让叶初棠有些忍俊不禁。 “南骁,给你主子弄点清淡的吃食,一会来拿药膳和药浴的方子。” 双管齐下,效果能翻好几倍。 “是,夫人。” “看好他,除了如厕和沐浴,不准他下床。” “属下遵命!” 祁宴舟见叶初棠无视自己,主动问道:“阿棠,你有没有什么话叮嘱我?” 叶初棠看着给自己加戏的男人,点了下头。 “有啊,接下来的三天,阿蛮姑娘会照顾你,好好表现。” 祁宴舟:“……” “行,我说过,会给你和阿蛮满意的结果。” “走吧,给你留点力气吃饭。” 她担心祁宴舟再多说两句,会昏睡过去。 南骁也察觉到祁宴舟的精神不太好,体温也低得有些冻人。 他立刻抱着祁宴舟离开。 叶初棠等两人走后,从停在后院的板车里拿出笔墨纸砚,写药膳和药浴的方子。 她刚把墨研磨好,阿蛮就不请自来。 “我听到祁大哥向你发誓了!” 叶初棠放下墨条,拿起狼毫笔,蘸了蘸墨汁。 她一边写方子,一边说道:“祁宴舟的态度,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祁宴舟可是宁愿拿命去赌,也不背叛感情的人啊! 与其说她生气祁宴舟故意隐瞒她。 倒不如说她生气这男人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蠢而不自知! 阿蛮被叶初棠噎得无话反驳。 她咬着下唇,好一会才说道:“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当然,接下来的三天,由你照顾祁宴舟。” 叶初棠给阿蛮创造机会接近祁宴舟,是想让她认清事实。 祁宴舟不是她的良人。 阿蛮看着认真写方子的叶初棠,不解地问道:“祁大哥对你一心一意,你为何要将她往外推?” 叶初棠唇角上扬,自信地说道:“因为不论我用多大的力气,都推不开他。” 言外之意,谁也推不走一个拼命想要靠近的人。 阿蛮的心又被扎了一刀子。 她明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却还是嘴硬地接了一句。 “谢谢你帮忙,我会用力拉走祁大哥的!” “那你快去拉吧,我就不送你了。” “……” 阿蛮气鼓鼓地离开后,叶初棠笑着说了句。 “真是孩子心性。” 刚说完,一张药膳的方子也写完了。 她一连写了六张,换着吃才不容易腻。 药浴的方子,她根据祁宴舟的身体情况,写了两份。 一份药材的剂量少,适合体虚的现在。 一份药材的剂量多,适合身体恢复一些之后。 叶初棠写完方子,又磨了些墨。 她从空间拿出一些皇宫才有的贡纸,写了几幅书法,交给孙楚。 “我的书法还挺值钱的,炒作一下?” 说到赚钱,孙楚立马来了兴致。 “行啊,闲着也是闲着,三七分,你七我三!” “很公平。” 叶初棠说完,用手指轻弹了一下纸张。 “这是宫里才有的贡纸,千金难求,你可以说这书法是从京城千辛万苦弄过来的。” 如此一来,便多了车马费,价格能高一些。 孙楚小心翼翼地将书法收好。 “你还有多少贡纸?多写一些呗,我可以拿到各州郡的拍卖行去卖。” 叶初棠伸出食指晃了晃,“物以稀为贵。” 流通得越少,才越能拉高价值。 “行,等我好消息。” 孙楚离开之际,叶初棠加了一句。 “我曾将书法卖给二皇子,一幅价值十金。” 虽说一般卖不出这个价,但可以拿这是当噱头宣传。 孙楚啧啧两声,“奸商!” 叶初棠并不觉得这是贬义词。 “奸对人就行,既能拿到暴利,又能愚弄人渣。” 孙楚有种找到志同道合之人的感觉。 “我也喜欢当奸商。” 他就拿着书法离开时,和前来拿药膳和药浴方子的南骁错身而过。 南骁觉得叶初棠和孙楚走得有些近。 但他作为下属,不好说什么。 “夫人,主子已经歇下了,他让我转告您,三日之后,您会看到想要的结果。” “好,我等着。” 叶初棠说完,将方子递给了南骁。 “做法和用量我都写清楚了,照着做就行。” 南骁收下方子后,没有立刻离开。 叶初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想替祁宴舟说好话。 可她不想听。 “还傻愣着干什么,去药铺买药材啊。” 她都赶人了,南骁只好应声离开。 没多久,祁卿玉过来喊她去大堂吃午饭。 叶初棠到的时候,发现孙楚不在。 他应该是去忙卖字画的事了。 祁老夫人和阿蛮也不在。 不用想,两人都在祁宴舟的房间。 阿蛮想要照顾祁宴舟,祁老夫人担心她越矩,在盯着她。 叶初棠看向给大家分发筷子的许姨娘。 “姨娘,你去叫娘下来吃饭,阿蛮和祁宴舟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许姨娘听到叶初棠对祁宴舟的称呼后,担忧地看向祁老爷子。 老爷子微微点头,“去叫吧。” 等许姨娘上楼后,他看向叶初棠。 “棠儿,你和舟儿的事,我们不掺和,想做什么就去做,爹娘都支持你。” 虽然他不明白儿媳为何要撮合儿子和阿蛮巫医。 但他相信儿媳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叶初棠觉得拥有一对讲理的公婆是很幸运的事。 她笑着道:“谢谢爹。” 刚说完,祁老夫人和许姨娘就下了楼。 老夫人在叶初棠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这孩子的心啊,可真大。” 叶初棠笑笑没说话。 因为在她看来,祁宴舟失去她,是他的损失。 反之,却不是。 祁老爷子轻咳一声,招呼道:“吃饭吧。” 饭桌上,许姨娘向祁老夫人问了一下祁宴舟的身体情况。 祁老夫人回答得很详细,主要是为了说给叶初棠听。 叶初棠比谁都清楚祁宴舟身体,没怎么听。 吃完饭,她在后院的廊下慢走消食。 西泽拿着南骁买回来的药材,去后厨给祁宴舟煮药浴的药汁。 看到叶初棠,他停住脚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夫人,您医术高超,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向您取经?” 叶初棠对传扬医术并不抵触,点了下头。 “可以,你有什么疑惑或困难,可以找我,但我不一定能帮你解决。” 她的医术虽好,但也不是无所不能。 “那我就先提前谢夫人慷慨解囊,等我忙完了,再来叨扰。” 西泽说完,进了厨房。 等他煮好药浴用的药汁,从厨房出来时,刚好看到叶初棠回房。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她,比初见时丰腴了不少。 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夫人,流放路上这么苦,您却不瘦反胖,可见被主子照顾得很好,实在没必要因阿蛮的一厢情愿,就给主子脸色看。” 叶初棠:“……” 她突然反应过来,不该和懂医的西泽接触,不然有孕的事瞒不住。 而且,得让祁宴舟找个借口,将西泽调走! 想到这,她冷哼一声。 “说这话之前,你最好先打听清楚,流放的这一路,是谁在照顾谁。 还有,我改主意了,讨教医术之事作罢,收起你的指指点点!” 说完,她用力关上了房门。 西泽:“……” 他好像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吧? 女人心海底针! 他一手提着药汁,一手提着清水,去了祁宴舟的房间。 祁宴舟还在昏睡着,阿蛮呆坐在床边,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西泽看她这样,在心里叹了口气。 “阿蛮,主子的情况已经稳定,无需在一旁守着,你去休息吧。” 阿蛮回神,拒绝道:“不行,我得等祁大哥醒来。” 她错过了两次道歉的时机,不能错过第三次。 西泽的视线落在手里的木桶上。 “可我现在要给主子药浴,你不方便在场。” 阿蛮只好起身离开房间。 西泽调试好水温和药汁的浓度后,掀开被子去抱祁宴舟。 祁宴舟警觉地醒来。 “主子,该进行药浴了。” 看到是西泽,祁宴舟放心地闭上眼睛,任他折腾。 没一会。 他被温热的药汁包裹全身,鼻尖涌入苦涩的草药味。 西泽按照叶初棠所写的穴位,给祁宴舟扎针,让药浴的效果达到最佳。 祁宴舟的身体逐渐发热,变得不再沉重。 他缓缓睁开眼睛,问道:“西泽,阿蛮是不是在房间待了很久?” “嗯,她此刻应该在外面守着。” 西泽说完,问道:“主子,你打算怎么安置阿蛮?” 祁宴舟靠在坚硬的木桶上,眼眸低垂,藏起了全部情绪。 “你和阿蛮相处了两月有余,不仅救了她的命,还与她几经生死,对她应该很了解,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阿蛮她率真善良,勇敢有主见,不怕疼不怕累,是个很好的姑娘。 但她一根筋,认定的事,就算没结果,会受伤,她都会义无反顾。” 祁宴舟从西泽的话里听出了心疼和无奈。 他抬眸问道:“你希望她受伤吗?” “当然不希望,但……” 祁宴舟听到想听的话后,立刻打断西泽。 “既然不希望,那你就协助我,让她认清事实,主动放弃。” 他不想用厌恶诋毁的方式逼阿蛮放弃执念。 毕竟她为救他几经生死,还因此连族人都失去了。 西泽很清楚祁宴舟不可能娶阿蛮。 让阿蛮继续纠缠下去,只会伤人又伤己。 他点了点头,“好,主子若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你先弄清楚,阿蛮还想不想回南疆。” 南疆在祁宴舟的掌控之中。 他不仅能送阿蛮回巫医族,还能助她当上最有权势的族长! 若她想留下,他便如母亲所说,让她当祁家义女。 西泽很满意祁宴舟对阿蛮的安排。 不论她选哪一条路,对她都是有好处的。 “好,我会尽快弄清楚。” 一刻钟后。 西泽取下祁宴舟身上的银针,扶着他从浴桶起身,换上干净的衣裳。 药浴的效果很明显,祁宴舟已经能自主站立。 但他的身体依旧虚弱,勉强走到床榻边,便已力竭。 他靠在床头,对收拾浴桶的西泽说道:“等你收拾完,离开时让阿蛮进来,我想和她聊聊。” “是,主子。” 天字号房的浴桶底部,有一根通到一楼的竹管。 西泽将药浴的水放干净后,用预留的清水冲洗了一下浴桶。 他提着两个空桶离开。 阿蛮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眼巴巴地看着祁宴舟的房间。 见西泽出来,连忙跑上前。 她还没开口询问,就听西泽说道:“进去吧,主子要见你。” 阿蛮喜上眉梢,小跑着进了房间,来到床榻边。 她看着脸上有了一丝血色的祁宴舟,感慨道:“叶初棠的医术真厉害!” 说完,她向祁宴舟行了一个南疆的歉礼。 “祁大哥,对不住,让你因我的任性受罪了。” “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从始至终都没变过,请你看在我救你的份上,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阿蛮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祁宴舟看着一脸紧张的阿蛮,指了指桌边的圆凳。 “坐下聊。” 阿蛮乖乖地在桌边坐下,心里忐忑不安。 祁宴舟向她道谢。 “谢谢你打破原则,前来替我解蛊毒。” “祁大哥,你不用谢我,是叶初棠提了有利于我的条件,我才会救你。” 阿蛮说完,眼神黯淡了下来。 “和叶初棠相比,我很卑劣,对不对?” 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她什么都没了,只能厚着脸皮去抢自己想要的! 祁宴舟看着快要哭了的阿蛮,轻声安慰她。 “阿蛮,你没有义务给我解毒,提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没有做错,不用自责。” “你救了我两次,我很感激,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你尽管开口。” “但我从始至终都只拿你当朋友看,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实在抱歉。” “你放心,既然阿棠答应了帮你制造和我相处的机会,我便不会拒绝你的靠近,让她成为背信弃义之人。” 最后这句话,将阿蛮的强装的坚强击得粉碎。 眸底的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祁宴舟,双手紧握,指甲掐入掌心,却不觉得疼。 “祁大哥,你就这么爱叶初棠吗?为了她,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为了她,你也可以委屈自己,和我相处!” 祁宴舟看着泪流满面的阿蛮,温柔地点了下头。 “我很爱阿棠,也只会爱她。 若活命的前提是失去她,我宁可死。 为了她,我甘愿做任何事,哪怕出卖自己,背叛道义。 这是我对阿棠的态度,此生不改!”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 “阿蛮,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好好相处,如何?” 阿蛮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祁宴舟说这话的表情。 她抬手擦掉眼泪,视线顿时变得清明。 看着祁宴舟帅气又认真的脸,有些迷惑不解。 “答应我的是叶初棠,只要她给我制造了和你相处的机会,就不算食言。 祁大哥从没答应过我什么,完全可以拒绝我的靠近,为何要选择和我相处?” 祁宴舟性感的薄唇上扬,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 “因为三天之后,你不仅会明白我为何非阿棠不可,还会喜欢上她,并放下自己的执着。” 阿蛮不信。 “祁大哥,我们打个赌吧,若你没有做到刚才说的,就娶我如何?” 祁宴舟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会娶你,换个条件。” 虽然他有绝对的把握让阿蛮改变主意。 但他不会拿感情之事当赌注。 因为这不仅是对叶初棠的不尊重,也是对阿蛮的羞辱。 阿蛮娇蛮地轻哼一声。 “祁大哥是觉得自己没把握,才不敢赌的吗?” “阿蛮,等你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你便会明白我不赌,不是因为怕输。” 祁宴舟很清楚,阿蛮对他的喜欢并没有她想得那么深。 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她对他只是初见的心动,对战神的崇拜,以及被拒绝后的不甘心。 真喜欢一个人的话,哪里舍得逼她,让她为难。 阿蛮见祁宴舟不相信她对他是真心喜欢,双眸浮现控诉。 “祁大哥……” 她刚开口就被祁宴舟打断。 “阿蛮,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你也回房去睡会吧,等我醒了再和你聊。” 阿蛮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好,你醒了叫我。” 她等祁宴舟躺下后,帮他掖好被角,离开了房间。 当她关门时,靠墙而立的西泽挑了下眉。 “聊聊?” 阿蛮和西泽同行了两个月,和他很是熟悉。 她随口问道:“你想聊什么?” “聊点对你有利的。” “走吧。” 阿蛮带着西泽去了她的房间。 坐下后,西泽给阿蛮倒了杯凉茶。 他没有绕弯子,直白地问道:“阿蛮,你有没有想过回南疆?” “没有,我已经和族人决裂了。” “这不是问题,只要你想回南疆,主子就能帮你解决被除族籍的事。” 这话让阿蛮警惕起来。 “什么意思?祁大哥想将我送回南疆?” 西泽看着炸毛的阿蛮,连忙安抚。 “你别误会,主子没这么想,是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以后。” 说着,他将凉茶塞到阿蛮手里。 “阿蛮,你心里很清楚,主子不会娶你。当你面对现实的时候,要如何选择?回南疆,还是留下?” 阿蛮没想过以后,但有一点她很肯定。 “当我放弃巫医身份,离开南疆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再回去。” 虽然族人不知道她为何要离开南疆。 但她当时态度坚决,无视族人的苦劝和威胁,表示绝不后悔。 若是回去,她会成为天大的笑话。 西泽知道阿蛮的答案后,说道:“阿蛮,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主子都会将你安排好。” “而且,我们同生共死那么多次,我也不会不管你。” 说完,他离开了阿蛮的房间。 阿蛮饮尽手里的凉茶,眸底一片茫然。 她的确该为以后打算了。 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好要怎么做。 *** 接下来的三天,祁宴舟只要醒着,就和阿蛮在房间独处。 祁老夫人担心得不行。 她总想找借口进房看看情况,却次次都被叶初棠拦下。 叶初棠见祁家人都静不下心来,便拉着她们打叶子牌,赢了不好。 “今晚别做饭了,用这十多两银子买一桌饭菜可好?” 银子是叶初棠赢的,祁老夫人自然没意见。 “行,阿棠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说话间,她的眼睛往上看了好几次。 祁卿玉一边收拾叶子牌,一边问叶初棠。 “弟妹,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虽然她也很信任夫君。 但夫君若天天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她定然做不到心无芥蒂。 叶初棠将赢的银子递给许姨娘。 “姨娘,晚上你饭菜你看着买就好,我不挑食。” “好,天色将暗,我这就去酒楼买菜。” 许姨娘将银子揣进袖兜,起身离开。 她刚走到大门口,天字号房的门就开了。 阿蛮快步从房间出来,走到楼梯口,对着楼下的叶初棠喊道。 “叶初棠,我放弃祁大哥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第261章 认阿蛮当义妹 除了叶初棠,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阿蛮。 祁鹤安甚至怀疑她在以退为进。 想要让叶初棠放松警惕,然后给她致命一击! 他靠近叶初棠,小声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了她。 “二嫂,你可不能大意。” 叶初棠敲了下祁鹤安的头,“你的武功渐长,脑子怎么一点也没长?” 孙楚噗嗤笑出声,对叶初棠竖起大拇指。 “损人还得看祁夫人!” 祁老夫人连忙挪了一步,挡住了孙楚看向叶初棠的视线。 她总觉得这小子对儿媳没安好心。 孙楚也不生气,再次看向三楼。 他替所有人问出了心声,“阿蛮姑娘,你刚才的话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没人相信阿蛮会放弃祁宴舟。 更不相信她会祝福祁宴舟和叶初棠。 毕竟在这三天里,她时时刻刻粘着祁宴舟,恨不得将他占为己有。 阿蛮没有回答孙楚。 她走下楼梯,来到叶初棠面前。 “你相信我刚才的话吗?”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相信,但我有点好奇,祁宴舟是如何说服你的。” 阿蛮笑得神秘,“想知道的话,吃完饭陪我去街上转转。” “好,想吃什么,想买什么,我请。” “一言为定,我回房休息一会,吃饭的时候叫我。” 阿蛮说完,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 祁老夫人不想将阿蛮往坏处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疑惑地看向叶初棠,问道:“棠儿,你为何会信阿蛮姑娘的话?” 叶初棠笑着道:“我不是信她,是信阿舟。” 她不再直呼其名,就表示她已经放下祁宴舟欺瞒她的事。 当然,原谅的机会仅此一次! 若祁宴舟下次还犯,她会直接将休书甩他脸上,带着孩子离开。 祁老夫人很清楚儿子的本事,赞同地点头。 “对,阿蛮姑娘能说出那话,就说明舟儿让她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说完,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棠儿,再给许姨娘拿些银子,今晚多加几个好菜。” 叶初棠的心情也不错,又拿了十两银子给许姨娘。 “姨娘,点完菜后,你让酒楼的小二送来就好,别自己拎,挺重的。” 许姨娘看着体贴的叶初棠,笑着点头。 “好,夫人心善,以后肯定福报多多,平安顺遂。” 说完,她叫上儿子一起,去酒楼了。 手里的银子太多,她有点心慌,怕掉了,也怕被抢。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担忧很快就会成真! 许姨娘离开后,祁老夫人轻轻推了叶初棠一下。 “棠儿,你和舟儿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去见见吧。” 话音刚落,祁宴舟就从房间出来,下楼。 在床上养了三天的他,在药膳和药浴的双重作用下,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只不过他的身体亏空得太厉害,得多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别人下楼只要几息,他下楼用了半炷香 不仅气喘如牛,脸上还泛着潮红。 祁老爷子连忙去扶祁宴舟。 “舟儿,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下楼干什么?” 祁宴舟从房里出来后,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叶初棠。 “想阿棠了,下楼和她说会话。” 这话一出,大家都识趣地离开大堂,给两人腾出独处的空间。 祁宴舟在叶初棠身旁落座,眼也不眨地盯着她,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阿棠,我已经给了阿蛮最好的安排,圆满完成任务。” 叶初棠听着祁宴舟略显沙哑的声音,给她倒了杯冰镇的果茶。 “三天时间,说到做到,不错。” “那我欺瞒你的事?” “翻篇了,但没有下一次,你知道我的性格,说到做到。” 祁宴舟听到过关的话,悬了三日的心终于落下。 他笑着调侃道:“娘子威武,不敢了。” 说完,他拉起叶初棠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阿棠,我很想你。” 叶初棠被他的煽情弄得有些不自在。 想抽回手,却被压得更紧。 手心之下是男人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地落在了她的心上。 她嗔了祁宴舟一眼,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祁宴舟倾身靠近,在叶初棠的额头落下一吻。 “知道,不该欺瞒你,也不该拿命来赌。” 若命没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叶初棠见祁宴舟认识到了真正的错处,满意地点头。 “你没有第二次犯错的机会,可明白?” “明白,只有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断金。” 祁宴舟说完,将叶初棠的手移到他消瘦的脸上,深邃的双眸溢满深情。 他转动脖子,脸在她的手心贪念地轻蹭。 像一只讨要宠爱的猫儿。 “阿棠,今晚回房休息可好?” 叶初棠看着病态又可怜的祁宴舟,心软了软。 “明日吧,今晚我和阿蛮出去转转,应该很晚才回来。” “好,那就明日。” 商量好后,叶初棠想起一件事。 她挪了挪凳子,靠近祁宴舟,贴在他耳边说道:“西泽和阿蛮不在流放的名单之内,跟着我们不合适,要不让他们先行一步去天山郡?” 说话间,她抓住祁宴舟的手,悄悄放在了她微凸的肚子上。 祁宴舟立马就懂了叶初棠的担忧。 “好,等公开认下阿蛮当义妹,我就让西泽带她前往天山郡,赶在入冬之前抵达,免受雪冻之苦。” 叶初棠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这么定了。” 她刚准备退开,就被祁宴舟搂住纤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阿棠,虽然我不想和你分开,但我也不想你受苦受累。 如今皇帝不再追着祁家咬了,你坐马车先一步去天山郡,可好?” 越往北,土地越贫瘠,州郡县镇之间的距离也越远。 经常连续几天都在野外过夜。 天气暖和的时候,宿在野外倒也没什么。 只要准备足够的粮食,饿不着就行。 可当冬季来临,天寒地冻之时。 若没能找到合适的避风歇脚点,夜宿在外便是堪比酷刑。 他不想叶初棠受这样的罪。 叶初棠思考片刻后,拒绝了祁宴舟的提议。 “皇帝虽然暂时不会针对祁家有所行动,但若有反击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我若先乘马车去天山郡,你肯定要派人护送我,人多就容易暴露,引来危险。 越往北,路况越不好,就算走官道也很颠簸,不仅人累,速度也快不起来。” 祁宴舟想过这些问题。 他有绝对的把握保证叶初棠的安全。 就算暴露,也能护她周全。 但颠簸和速度这两点,他还真没有办法同时解决。 叶初棠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受颠簸的。 那就只能在车内放上厚厚的软垫,并放慢马车的速度。 可如此一来,就没有了分开走的必要。 想到这,祁宴舟宠溺地刮了下叶初棠的鼻子。 “那就不分开,一起去天山郡。” 叶初棠点头,“走一步看一步,若需要乘坐马车,我会提前和你说。” 说完,她刚要将凳子挪回原位,许姨娘就冲进了客栈。 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发型也乱了。 看到祁宴舟和叶初棠,她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二公子,夫人,买饭菜的银子被抢了,鹤儿去追了,奴婢担心他出事,能不能派人去找他?” 她说得又急又快,不小心呛了口空气,咳嗽不止。 叶初棠立刻大声喊道:“韩大人!” 在后院的韩冲立刻出现。 “祁夫人,怎么了?” 祁宴舟给许姨娘倒了一杯茶,轻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姨娘,你将事情讲清楚点,韩大人才好去找三弟。” 许姨娘知道担心无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喝完叶初棠递过来的水后,将刚才的遭遇简单说了一下。 许姨娘和祁鹤安去百味斋的路上,商量着订什么菜。 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不少。 突然有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撞过来。 祁鹤安连忙护着许姨娘,并训斥醉鬼男人。 男人立马就和祁鹤安起了冲突。 许姨娘想着醉汉没有碰到她,便不想浪费时间,毕竟和醉鬼也掰扯不清楚。 她劝道:“鹤儿,娘没事,大家还等着吃饭,走吧。” 结果她放过了醉汉,醉汉却胡搅蛮缠。 “偷了我的银子还想走,没门!” 这话一出,母子俩就知道醉汉是冲着二十多两银子来的。 祁鹤安气笑了。 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抢银子,这什么世道? 他怒斥道:“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明抢到我头上,找死!” 说着,他就去抓醉汉,想将他交给官府。 醉汉有武功,和祁鹤安势均力敌。 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有热闹可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许姨娘担心儿子受伤,连忙向百姓求助。 想让他们帮忙去知州府报官。 话说一半,她的衣袖就被利刃划破。 袖兜里的荷包还没掉落在地上,就被人抢走了。 醉汉见同伴得手,不再纠缠,迅速逃离。 祁鹤安愤怒直冲头顶,追了上去。 许姨娘说完,焦急地抓住韩冲的胳膊。 “韩大人,鹤儿追着醉汉往城北去了,求你快点带人去找他。” 城北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她担心儿子出事。 韩冲立刻召集人手,离开客栈去找祁鹤安。 叶初棠说道:“咱们的人手不够,找人的效率太低了,得报官,让官府的人帮忙一起找。” 许姨娘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我马上去报官。” “姨娘,你的脚程慢,我让孙楚跑一趟。” 孙楚就在大堂和后院相连的地方站着。 听到这话之后,他立刻行动。 许姨娘的心依旧提着,担心儿子之余,也担心大家吃不上晚饭。 “夫人,银子不知能否找回来,晚饭怎么办?” 叶初棠拍了拍许姨娘的肩膀。 “姨娘别担心,有银子就能吃上饭,先等三弟回来再说。”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秀眉微蹙。 “冀州城不是被三位大人管理得井井有条吗?怎么会有人在光天化日抢银子?” 就算真要抢,也该在夜黑人少的时候。 许姨娘想到某种可能,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那两人不会是冲着鹤儿来的吧?” 祁老爷子走到许姨娘身边,将心神不宁的她拥在怀里。 “别自己吓自己,应该是赶巧了。”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 “若对方是为三弟而来,便不会在闹市抢银子。” 这话让许姨娘稍稍安了心。 “二公子说得对,那两人的目标就是银子,不是鹤儿。” “等着吧,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冀州城并不大,东西南北四个区域中,城北的面积是最小的。 虽然居住的人是最密集的。 但知州府出面的话,排查起来很容易。 半个时辰后。 鼻青脸肿的祁鹤安被韩冲带了回来。 许姨娘看到后,气得冲上去甩了他一巴掌。 “你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不知对方的底细就跟上去,死了怎么办?万一是圈套,对方想用你来钳制祁家怎么办?” 质问完,她又恨铁不成钢地甩了祁鹤安一巴掌。 祁鹤安脸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见,火辣辣地疼。 他没有躲也没有反驳,老老实实地受着。 “娘,我错了,你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别气坏自个的身体就行。” 他在遇到危险后,便知道自己莽撞了。 幸好他没有逞匹夫之勇,韩冲又去得及时,才得以脱险。 祁老爷子见许姨娘还想动手,立刻拦住她。 “鹤儿已经知错了,以后定不会如此莽撞,你别打他了,若打坏了,最后心疼的人还是你。” 说完,他松开许姨娘的手,看向韩冲。 “韩大人,抓到抢银子的人了吗?” “不清楚,我想着大家肯定都担心祈三公子的安危,就先带他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祁鹤安的身上,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祁鹤安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追着醉汉去了城北。 城北居住的人多,房子密集,巷道错综复杂。 他好几次都差点追丢人。 后来醉汉发现无法摆脱他,就联合同伴对他下手。 他意识到不对劲,立刻逃跑。 几经凶险后,被韩冲找到,带了回来。 祁宴舟没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说道:“知州府出动,肯定能找到人,等消息吧。” 说完,他看向叶初棠。 “阿棠,给韩大人拿二百两银票,让他去订几桌酒菜,大家帮忙找三弟,辛苦了。” 他的银子都给了叶初棠,目前身无分文。 叶初棠从袖兜里拿出一叠银票,给了韩冲二百两。 “韩大人,订完饭菜,用剩下的银子买些好酒。” 韩冲接过银票,“是,祁夫人。” 他离开后,叶初棠看着惨兮兮的祁鹤安。 “三弟,过来,我给你把一下脉。” “二嫂不用客气,我就是些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祁鹤安的脸肿得厉害,说话时疼得龇牙咧嘴。 许姨娘推了他一把,“夫人的医术那么好,愿意给你把脉是你的荣幸,别扭扭捏捏的。” 她担心儿子的身上有内伤,把一下脉比较稳妥。 叶初棠给祁鹤安把脉,确定都只是皮外伤后,给他拿了外伤药。 “这是外敷药,早晚涂抹伤处,最多三天就能消淤青。” “谢二嫂,我先去冲个凉,再上药。” 他离开没多久,韩冲带出去的护国军就回来了。 他们见韩冲不在,就向祁宴舟汇报。 “祁公子,抢银子的是刚落草为寇的猎户,有十来人,从昨日开始就在街上流窜作案,如今已被知州大人控制起来了。” 祁宴舟听完这话,眉头皱成了“川”字。 “知道猎户落草为寇的原因吗?” “目前不清楚,但知州大人肯能审问出来。” “辛苦了,你们先下去休息,稍后用膳。” 护国军行礼退下。 叶初棠抬手将祁宴舟眉间的褶皱抹平。 “知州大人若是查到了什么,肯定会派人来客栈说一声,等着吧。” 祁宴舟握住叶初棠的手,点了点头。 “如今冀州城不太平,你稍后还和阿蛮出去吗?” “知州府刚带走了一批人,就算还有余党,也不会有人冒头,今夜最安全。” 这话倒也没错,祁宴舟叮嘱道:“凡事小心,切莫大意。” “放心,阿蛮的蛊虫可不是吃素的。” 叶初棠刚说完,阿蛮的声音就从二楼传来。 她笑着调侃道:“我的蛊虫哪里惹到祁夫人了,让你如此惦记?” “若是我没记错,初见阿蛮姑娘时,你想用蛊虫控制我。” 这话呛得阿蛮咳嗽了一声。 她一边下楼一边说道:“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 说完,她走到叶初棠面前,娇俏地眨眨眼。 “嫂嫂,以后请多关照。” 叶初棠看着自来熟的阿蛮,更加好奇祁宴舟是怎么让她改变想法,当祁家义女的。 “若是自家人,我当然会多关照。” 听到这话,阿蛮看向祁老夫人。 “义母,您现在就认下我这个女儿吧。” 祁老夫人早有此意,笑着道:“好,我马上安排。” 一般来说,认义女是大事,有很多礼节和流程。 但如今在流放路上,只能一切从简。 合生辰八字,选吉时,直接免了。 祁老夫人很快就准备好了认义女所需的东西。 她和祁老爷子坐在主位上。 阿蛮将写有自己生辰八字的字递给两老。 “若想结下亲缘,爹娘便该知晓女儿的生辰。” 对南疆巫医来说,生辰八字是很重要的东西,鲜少透露出去。 她告知生辰,便是表明自己的诚意。 祁老夫人接过庚帖,笑着道:“好女儿,娘收下了。” 阿蛮跪下,给祁家两老磕了三个响头后,又给两人敬了茶。 两老各自给了阿蛮一个红封。 祁老夫人又从袖兜拿出一根金簪递给阿蛮。 “阿蛮,这金簪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娘的一点心意,等到了天山郡,再给你补上应有的礼物。” “谢谢娘,我很喜欢,有这个礼物就够了,无需其他。” 说完,她从长命锁里唤出四只通体泛白的蛊虫,两大两小。 “爹娘,这是女儿养的母子蛊,服下子蛊后,不仅能从母蛊获得元气,还能蚕食体内的病灶,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对身体有益无害,这是女儿送你们的出见礼。” 这蛊虫可不好养,她这么些年也才养成了不到十对。 祁家两老对蛊虫有些畏惧,硬着头皮婉拒。 “这礼太贵重了,我们……” 祁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阿蛮就将两条小一点的蛊虫放在了他们的手背上。 轻微的刺痛传来,蛊虫消失不见。 阿蛮站起身,笑着道:“好了,义父义母定能长命百岁。” 祁家两老有点笑不出来,嘴角直抽抽。 “阿蛮有心了。” 祁宴舟和叶初棠,以及祁卿玉都给阿蛮送了礼。 从此,祁家多了一个异姓女儿。 阿蛮带给祁宴舟的危机,彻底解除。 认亲仪式刚办完,百味斋就将饭菜和酒水送了过来。 今日的晚饭,吃得格外热闹。 端了酒杯的男人,没有不喝醉的。 就连稳重警惕的南骁,都是醉眼迷离。 祁宴舟因身体原因,不仅没有喝酒,还提早回房休息了。 阿蛮的酒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两三斤的酒下肚,她的眼神依旧清明得像在喝水一样。 叶初棠看出端倪后,压低声音笑着道:“你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阿蛮俏皮地眨了眨眼,“本命蛊的功劳。” 别说酒了,就算她喝下去的是毒,也不会有事。 叶初棠拉着阿蛮起身。 “走吧,我们出去转转。” 两人离开客栈,去了冀州城最热闹的主街。 街上的百姓并不多,熙熙攘攘的。 应该是知州府出动官兵彻查城北,闹出的动静太大。 百姓得知后,担心遭祸,便龟缩在了家里。 阿蛮并没有被街上的冷清影响。 和上次一样,她一路走一路买,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 叶初棠跟在阿蛮的身后,替她付账。 阿蛮买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和零嘴,不值什么钱。 直到拿不下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停手。 “要是我有三头六臂就好了。” 叶初棠揶揄道:“三张嘴各吃各的,能吃出什么滋味?” 阿蛮认真地想了一下画面,哈哈大笑。 她觉得没能早点认识叶初棠,是人生一大憾事。 幸好,现在也不晚。 第262章 旱灾的后果初显 阿蛮将脑海里的滑稽画面赶走,笑着改了口。 “三头六臂不行,应该是千手观音。” 叶初棠伸手戳了下阿蛮的脑袋。 “那你完了,那么多手臂,你怕是得用六个时辰穿衣,六个时辰脱衣。” 阿蛮再次被逗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那我肯定不是穿衣脱衣累死的,而是饿死的,因为没时间吃饭。” 说完,她张开双臂,拥抱叶初棠。 “我好喜欢你。” 叶初棠:“……” 和情敌表白,不合适吧? 祁宴舟都和阿蛮说了什么呀? 叶初棠实在是太过好奇,便直接问了出来。 “阿蛮,你这话从何说起?和阿舟待在一起的三天,都发生了什么?” 阿蛮松开叶初棠,向前面不远处的茶楼抬了抬下巴。 “进去坐坐,我马上告诉你。” 茶楼的客人相较于街上,要多一些。 随着说书先生的抑扬顿挫,台下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叶初棠为了方便聊天,要了二楼的雅间。 说是雅间,其实只是被屏风隔成了小间,没什么隐私可言。 所幸两人聊的不是什么隐私,隔壁雅间也没人。 阿蛮将满手的东西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在她给叶初棠倒的时候,被拒绝了。 “我晚上不喝茶,容易睡不着。” 听到这话,阿蛮放下茶壶。 她看向台下的说书先生,认真地听了一小段。 “又是男子纳妾,辜负发妻的戏码,没劲。” 叶初棠故意揶揄了一句。 “是谁逼阿舟娶平妻?是谁想做妾?” 阿蛮想起之前说的荒唐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那时候脑子不清醒,说的话不作数。” “你现在又为何突然清醒了?” “二哥的功劳。” 阿蛮现在成了祁家的义女,便按照长幼来称呼祁家人。 叶初棠被吊足了胃口,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我和祁大哥待在一起的三天,只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听他讲你。” “他讲我什么了?” 阿蛮抿了一口热茶,入口微涩,有浮渣,不是好茶。 她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叶初棠。 “讲他认识你之后,你做的所有事。” 叶初棠没有开口,等着阿蛮继续往下说。 阿蛮的双眸浮现崇拜,炽热又真诚。 “你学富五车,被文人学子崇拜;你写下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良方,救了江南乃至整个北辰国;你不愚孝,替枉死的母亲报了仇;你智谋无双胆识过人,帮祁家渡过了灭族大难;你不惧生死,以身犯险,救了一城百姓。” “祁大哥说了很多很多,我刚才说的,只是九牛一毛。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饱含着着对你的深情。 我刚开始不理解,可听得多了,才明白你才是他的最优选。 所以我想通了,也放弃了,更是喜欢上了你。” 阿蛮一口气说了很多,一字一句都透着情真意切。 她站起身,郑重地向叶初棠道歉。 “叶初棠,之前我蠢笨无知,多有得罪,请你海涵。” 叶初棠连忙将阿蛮扶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替自己争取想要的,并没有错。” 若她对某件事或某个人执着,也会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给祁宴舟解毒这件事,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阿蛮拉着叶初棠坐回凳子上,自嘲地笑了笑。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若需要我付出,就得给我想要的回报。 第一次救祁大哥,是为了南疆的收复,想让自己过得安稳些。 第二次救他,是为了嫁他,结果因存了私心,差点害死他。” 说完,她真诚地看着叶初棠。 “我方方面面都不如你,祁大哥对你还一心一意,我再纠缠下去就是自取其辱,所以我放下了,选择当他的义妹。” “现在,我也是你的义妹,你能不能原谅我之前做的那些蠢事?” 叶初棠看着一脸希冀的阿蛮,点了下头。 “当然能,我还想向你讨教有关蛊虫的问题。” “正好,我也想了解传统医术,我们相互学习。” “好,相互学习。” 阿蛮得了叶初棠的同意,开心得像个孩子。 “以后,我叫你初姐姐,你叫我阿蛮,可好?” “好,阿蛮。” “初姐姐。” 两人一边听着说书先生的苦情话本,一边揪出不合理之处,聊得很是开心。 话本落幕,有女子上台弹琵琶。 阿蛮对乐器不感兴趣,也听不太懂。 她起身说道:“初姐姐,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回去吧。” 叶初棠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小玩意上。 “再陪我逛逛吧。” 既然阿蛮认了姐姐,那她自然得送点像样的礼物。 阿蛮没想太多,只当叶初棠还没逛够。 她点了点头,“行啊。” 两人从茶楼离开后,叶初棠带着阿蛮去逛了成衣铺子和首饰铺子。 给她买了两身适合出行的漂亮衣裳,以及两套相配的头面。 阿蛮性格直爽,没有拒绝。 “谢谢初姐姐,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说完,她就召唤出了母子蛊。 “这是我养的最后一对了,等以后再给祁大哥补上。” 叶初棠知道阿蛮是好心,但她现在怀着孕,不敢冒险。 “这母子蛊先给阿舟用吧,他的身体亏损得厉害,若有蛊虫帮助恢复元气,定能事半功倍。” 阿蛮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行,等回去我就给祁大哥用上。” 她之前没给祁宴舟用,是因为他的身体太虚弱了。 如今养了几天,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可以用子蛊养元气了。 她将母子蛊放回长命锁,和叶初棠一起回客栈。 回去的路上,叶初棠问了一下母子蛊的功效,以及弊端。 阿蛮养的这种补元气的母子蛊,只要拿捏好放子蛊入体的时机,就没有任何弊端。 只要母蛊不死,子蛊便能一直帮助宿主养身体。 若母蛊死了,子蛊也会同时死去,不会对身体有任何不良影响。 “初姐姐,这养元气的母子蛊虽然有益无害,但很难练成,我送你的礼物可能得好多年之后才能送你。” 叶初棠笑着道:“无妨。”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客栈的门口。 叶初棠刚要进去,就被阿蛮叫住。 “初姐姐,其实我对祁大哥不是情爱,是心动,是崇拜,是不甘。 若我真的爱他,不会置他的安危于不顾,逼他做不愿的事。” 叶初棠有些诧异阿蛮会说出这话。 “这是阿舟和你说的吧?” 阿蛮摇头,“祁大哥从来没说我半句不是,只说初姐姐的好,是西泽见我闷闷不乐,和我分析的。” 叶初棠心下了然,知道是祁宴舟和西泽打了配合。 “阿蛮,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倾心待你之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我努力变得更强更好,正缘定会不请自来。” “说得不错,你站得越高,就越能被更多人看到。” 叶初棠刚说完,一阵穿堂风吹过。 轻薄的衣衫被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微微凸起的肚子。 虽然她立刻侧了下身,但阿蛮还是看到了。 “初姐姐,你……你发福啦?” 将心提到嗓子眼的叶初棠:“……” 想法清奇,值得表扬! 她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放松下来,吃了睡睡了吃,长了点小肚腩,你可别说出去。” 阿蛮之所以没往怀孕上面想,是因为在她看来,祁宴舟和叶初棠才成婚三个月。 就算叶初棠有了身孕,孕肚也不过两三月,不可能显怀。 她连忙保证,“初姐姐放心,我谁也不说。” 说完,她连忙夸赞道:“初姐姐天香国色,怎么样都好看。” 叶初棠笑着刮了下阿蛮的鼻子。 “小嘴真甜,回房休息吧。” “行,我明日再将子蛊放在祁大哥的身上。” 叶初棠进客栈后,直接回房。 结果在床榻上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祁宴舟被开门声吵醒,立刻警惕地朝门口看去。 马上月中,屋外的月光明亮。 院子里还挂着照明的灯笼。 他一眼就认出了叶初棠,连忙收起防备,坐起身。 “回来了,累不累?和阿蛮聊得怎么样?” 叶初棠将买的糕点放在桌上。 她不答反问:“你怎么在我房间休息?” 后院的房间很小,床自然也不大。 若两个人睡,肯定又挤又热。 祁宴舟很是自然地说道:“想你,想见你,想抱着你睡。” 叶初棠看着一本正经说情话的男人,转身关上门。 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完后问起了正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西泽和阿蛮走?” “阿蛮刚和祁家认亲,立马让她走不太合适,三日后吧。” 祁宴舟回答完,问道:“你们今晚聊得不太好?” “聊得很好,但她看到了我的肚子,虽然暂时没往有孕上面想,但她多看两次,肯定会反应过来。” 叶初棠一直坚持瞒住有孕这件事,其实有两个原因。 第一。 她不想被皇帝知道有孕,让孩子陷入危险之中。 杀她很难,但让她落胎却相对容易。 第二。 她不想让人知道在嫁祁宴舟之前,就和他有了肌肤之亲。 能维持好名声,就没必要让人说三道四。 以免影响到孩子,被人说是“无媒苟合”的产物。 至于怎么让怀孕之事不引起怀疑,叶初棠已经想好了办法。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不想有孕的事过早暴露。 他想了想,说道:“我会找个理由,让西泽和阿蛮后日一早离开。” 如今已经深夜,布局已经来不及。 若随便找个理由让两人离开,反倒会引起怀疑。 叶初棠想着瞒一天很容易,便同意了。 “行,就这么决定。” 说完,她朝床榻抬了抬下巴。 “这么窄的床,两个人要怎么睡?” 祁宴舟往里挪了挪,身体贴在微凉的墙上。 “抱着睡。” 叶初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 “油腻”两个字在她的嘴里转了一圈后,换成了“油腔滑调”。 “阿棠,我们三日未见了。” 祁宴舟对叶初棠不仅仅是想念,还有害怕失去的惶恐。 和她在一起,他才会心安。 叶初棠对上男人真诚又深情的眼眸,粉唇上扬。 “等我沐浴完,一起上楼去睡。” 既然只能一起睡,那就挑个舒服点的环境。 祁宴舟心底的忐忑消失,脸上浮现笑容。 “好。” 后院的房间很小,没有屏风隔开的单独净室。 叶初棠将靠墙的浴桶放在房间中间,从后厨提了冷水和热水进来。 调试好水温后,她关上房间的门。 然后当着祁宴舟的面,大大方方地脱掉衣裳,进了浴桶。 如今,她的小腹明显地凸起,比穿越之初的排骨身材要丰腴很多。 见祁宴舟害羞地别过脸,她笑着调侃。 “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祁宴舟被呛得轻咳一声,脸上爬满了红晕,耳尖发烫。 “见过,也想见,却不敢见。” 他承诺到天山郡之后,给叶初棠一个完美的新婚夜,便不会在中途破戒食言。 看了得忍,于身体无益,那便不看。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的原则性很强。 就算有了感觉也会强忍着,便没有再逗他。 以免他憋坏了,以后不好用。 见祁宴舟背对着她,放心大胆地从空间拿出沐浴露和浴球,洗刷刷。 叶初棠今日没怎么流汗,便没有洗头。 一刻钟后。 她从浴桶里出来,穿上雪白的丝绸里衣,还披上了外衣。 “走吧,去三楼睡。” 说完,她将行李收拾好,和祁宴舟一起上了三楼。 至于浴桶和脏衣裳,祁静瑶明日会收拾。 天字号房间的冰块放得多,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凉意,分外舒适。 叶初棠随手将包袱放在桌上,和祁宴舟一起躺在床上。 他拿男人的胳膊当枕头,侧身抱着他的腰身,作出评价。 “瘦了不少,舒适度欠佳。” 差评! 祁宴舟被叶初棠的话逗笑,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 软香在怀,终于让他有了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阿棠,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将身体养回来,让你抱着舒服。” “行,我等着。” 祁宴舟将叶初棠搂紧了一些,大手抚上她微凸的小腹。 “阿棠,我们一定要好好的,陪孩子长大。” 说到孩子,叶初棠想起了之前考虑的事。 她戳了戳祁宴舟的心口。 “我不想让人知道孩子在我们成婚之前就有了,以免他们被指指点点。” 古代对女子多严苛,不管什么原因,婚前失贞都是大忌。 若是能瞒住,最好不过。 祁宴舟很清楚悠悠众口能救人,也能杀人。 他赞同地点头,“你几次三番瞒下有孕的事,我就猜到了你的打算。” “阿棠,你这么想是对的,但双胎的肚子长得快,能瞒住吗?” 若是单胎,隐瞒孩子的实际月份还算容易。 而双胎…… 叶初棠仰头亲了亲祁宴舟长出细微胡渣的下巴。 “放心,我和你提这事,就说明我已经想好了所有对策。” 她是子宫后位,孕期不怎显肚子。 不然怀孕超四个月,还是双胞胎,早就瞒不住了。 而且天气马上转凉,衣服逐渐穿得厚实,遮住孕肚不算难事。 等孩子六七个月,实在瞒不住的时候,她会承认怀孕了四五个月。 因是双胎,肚子大一些也正常。 只要不让医者把脉,月份作假的事就不会被拆穿。 加上双胎体型小,又鲜少能足月生产,足月产变“早产”,也不会引起怀疑。 祁宴舟听完叶初棠的计划,觉得可行。 他有些歉意地说道:“阿棠,关于孩子,一直都是你在操心,抱歉。” “你又不懂这个,没什么可内疚的,睡吧。” 两人相拥而眠,一觉睡到大天亮。 叶初棠是被吵醒的,烦躁地蹙起秀眉。 祁宴舟早就醒了。 他侧着身,手肘支着床板,手托着下巴,温柔地看着她。 见她一脸烦躁,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阿棠,该起来吃早饭了。” 叶初棠睁开朦胧的双眸,懒洋洋地坐起身。 “什么时辰了?楼下怎么这么吵?” “辰时刚过,知州大人来了,应该是为了许姨娘昨晚被抢之事。” 听到这话,叶初棠的瞌睡立马就没了。 她掀开被子下地,“我去看看,昨晚的事不太对劲。” “我和你一起下去。” 叶初棠穿上外衣,将长发随意用发簪挽起。 房间里放了洗漱用的水。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快步下楼。 孔知州已经在楼下等了祁宴舟半个时辰。 昨晚的事,其实不用他亲口告知。 他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是因为听说祁宴舟病得厉害,想要慰问一下。 见祁宴舟下楼,他立马迎了上去。 孔知州打量着又瘦又虚弱的祁宴舟,心中微惊。 他知道祁宴舟的状态不太好,却没想到病得如此重。 “祁公子,听说你身体有恙,可好些了?” 祁宴舟点了点头,“有劳孔大人挂心,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休养几天就会离开。” “祁公子,身体要紧,等养好了再离开也不迟。” 祁宴舟没接这话,问起了孔知州的来意。 “让孔大人等这么久,实在抱歉,您大清早的过来,是为了昨晚的事?” “对,银子已经追回,案子也审清楚了。” “孔大人,我们坐下说。” 孔知州连忙侧挪一步,“祁公子身体抱恙,快坐。” 叶初棠问道:“孔大人还没吃早饭吧?若是不介意,我们边吃边聊。” “那孔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审犯人审了大半个晚上,休息没多久就来了客栈,干坐了半个时辰。 此刻是又累又饿。 许姨娘和祁老夫人已经做好了早饭。 虽然不够丰盛,但绝对够吃。 鸡肉粥、小菜和素包子,很快被端上桌。 祁老爷子招呼道:“孔大人,都是些粗茶淡饭,您多担待。” 孔知州闻着喷香的鸡肉粥,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很丰盛,多谢款待。” 粥在锅里放了许久,已经变温了,正适合入口。 他风卷残云地吃了一碗后,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终于消失。 恢复元气后,他就简单地将审案结果说了一下。 和护国军带回来的消息差不多。 前段时间,那些落草为寇的猎户,被山寨头子派进了冀州城。 要求他们在五日之内,每人弄十两银子当投名状。 猎户原本是做正经营生的,被逼无奈才会落草为寇。 他们不会坑蒙拐骗,也不敢偷抢。 在城内晃荡了三日后。 眼见着山寨头子给的时间不多了,他们便合谋去抢银子。 最开始,猎户的目标是鱼龙混杂的城北。 这里大多是贱民,无人理会。 踩着别人尸骨过活的,大有人在。 只要不闹出大动静,官府的人是不会管的。 可贱民的身上没几个铜板,他们抢了不知多少人,都没凑够一两银子。 于是,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去酒馆喝酒的醉鬼身上。 能去酒馆喝酒的人,兜里都有些银钱。 待他们喝醉,猎户便挑容易下手的人动手。 这个办法可谓无往不利,他们很快就攒了五十多两银子。 有人酒醒后发现失窃,立刻报官。 却因醉酒后什么都记不得,导致官府没法查,只能自认倒霉。 但官府接到的报案多了,便察觉到了问题。 孔知州刚要安排官差去盯着各个酒馆,就出了许姨娘被抢的事。 在护国军的帮助下,提前将那些猎户逮住了。 而许姨娘被抢完全是意外。 她和祁鹤安商量去百味斋订晚饭的事,被猎户给听到了。 猎户见母子俩穿着普通,以为是富贵人家的下人,便设计抢走了银子。 祁宴舟其实对许姨娘被抢的经过并不关心。 听完孔知州的讲述,他确认了一件事,也松了一口气。 猎户落草为寇,并不是为了起义! 他问道:“孔大人,猎户为何会落草为寇?” 孔知州吃了两个白菜包子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旱了,好多村子的吃水都成了问题,山上的草木逐渐干枯,猎物变少,猎户活不下去,便落草为寇。” 说着,他看向客栈外被晒得发白的街道,眉眼间布满忧愁。 “若继续干旱下去,庄稼颗粒无收,又无水可用,只能逼得百姓背井离乡,涌入各州郡,到时候定会造成动乱。” 第263章 叶初棠解决干旱问题 祁宴舟没想到冀州城的旱灾会这么严重。 “孔大人,你应该有冀州详细的河流图吧?” 孔知州点了点头,脸上的无奈更重。 “祁公子,你应该很清楚,越往北地势越高,河流也就越少。 在干旱之初,刘刺史便派了人去监察主河道和分支的水况。 天气太热,分支很快干涸,我们便疏通主河道,引流到分支。 原本想解决百姓的吃水问题,可他们却拿去保庄稼,导致主河道的水位急速下降。 眼见着人口众多的州郡县镇将无水可用,我们只能将分支断流。” 说到这,孔知州的眼眶都红了。 他想救所有百姓。 可他没那么大的能力,只能选择保住多数人。 叶初棠看着努力将泪水憋回去的孔知州,问出自己的疑惑。 “州郡县镇的人口虽多,但吃水大都来自水井,怎么会用到河水?” 孔知州解释道:“祁夫人有所不知,冀州城之下都是难以凿穿的巨石,大多数井里的水,不是来自地下,而是引流过来的河水。” 冀州看似没有河道经过,其实每条街道的下面都是一条人工挖的暗河。 用巨石将河道的上方封住后,用土掩埋,再用青石板铺路。 各家各户用的井水,其实都是暗河的渗水。 叶初棠听完解释,问孔知州。 “孔大人没想过去找地下暗河吗?就算你断了支流的供水,如今也是在坐吃山空。” 干旱还会持续,若不开发深层水源,所有人都会面临无水可吃的情况。 孔知州当然清楚这点,也早就派人去寻水源了。 但冀州城并没有懂水政的官员。 以至于派出去的人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做的都是无用功。 他也曾写奏章送去京城,想让工部派人来解决百姓的饮水问题。 结果和弹劾庸王的奏折一样,石沉大海。 冀州城,是被皇帝彻底抛弃的地方,只能自力更生! 叶初棠了解清楚情况后,说道:“孔大人,我懂一点水政,或许能帮上忙。” 救百姓所赚的功德值虽然不多。 但一座城少说也有十多万人,功德值不可估量! 孔知州惊喜地看着叶初棠,激动得语无伦次。 “当真?祁夫人,水政能帮忙?” 叶初棠并不知道整个冀州城的地下是什么情况,没敢打包票。 “孔大人别高兴得太早,我有可能帮不上忙。” “祁夫人愿意一试,孔某感激不尽,需要我做什么,夫人尽管开口。” “孔大人先将用地下水的住户找出来,将其所在的位置给我。” 孔知州连忙点头。 “好,我马上让人去查,一个时辰后再来找祁夫人。” 说完,他又拿了两个素包子,大步离开。 叶初棠对着他的背影又加了一句。 “孔大人,详细的河流分布图,我也要一份。” “好,我稍后一同带来。” 孔知州离开后,祁宴舟看向叶初棠。 “阿棠,找水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酷暑难当,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绝不逞强。” 祁宴舟见叶初棠心意已决,做的又是利民的事,便没有再劝。 “我也懂一点水利,同你一起去。” 叶初棠往祁宴舟的嘴里塞了个菜包子。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宜操劳,我让孙楚陪我去就行。” 孙楚:“……” 这大热天的,他一点也不想出门。 在客栈住冰块房,不香吗? “那个……”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叶初棠一个眼刀子给逼得改了口。 “能为民办事,是我的荣幸。” 祁老夫人不想叶初棠和孙楚独处,连忙说道:“人多力量大,韩大人也可以帮忙。” 韩冲听到这话,连忙答应。 “老夫人说得是,祁夫人有任何吩咐,我们义不容辞。” 叶初棠早就察觉祁老夫人在防止她和孙楚相处。 她直白地说道:“娘,我和孙公子只是朋友,您别多想。” 正因为祁老夫人对她极好,所以她得把话说开,以免生了嫌隙。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 “娘说得对,人多力量大,我的确需要韩大人的帮助。” 这话一出,立马解除了前一句造成的尴尬。 孙楚没想到祁老夫人竟然会误会他对叶初棠有意。 他连忙解释,“我和祁夫人只是比较聊得来,绝没有男女之情。” 若叶初棠没有成婚,他一定会因“老乡”这层关系,费尽心思地追一追。 可如今,叶初棠和祁宴舟恩爱又般配。 他才不干缺德事,去夺人妻。 祁老夫人见孙楚一脸坦然,知道自己想多了。 而且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是对叶初棠的不信任。 “棠儿,娘年纪大爱唠叨,你别往心里去。” 叶初棠当然不会怪祁老夫人。 她笑着道:“娘,我没有怪您的意思,只是想把话说开,您的好意我都知道。” 说完,她岔开话题谈正事。 叶初棠将找水源的大致计划说了一下。 “阿舟,你懂水利,有没有细节需要填充?” 祁宴舟点头,看向南骁。 “去拿纸笔来。” 他补充了一些找水源的要点,写下来交给叶初棠。 “等孔大人拿来河流图,以及地下水的位置图,我们再来做详细规划。” 叶初棠看完祁宴舟写的要点,点了下头。 “嗯,先吃饭吧。” 吃完饭。 阿蛮将子蛊种在了祁宴舟的身上。 “二哥,你得好好谢谢初姐姐,这蛊虫原本是我送给她的,她念你身体不好,才割爱给你。” 这话是在提醒祁宴舟,让他记得叶初棠的好。 祁宴舟抓到了阿蛮话里的关键词。 “初姐姐?为何不叫二嫂?” 阿蛮上前挽住叶初棠的胳膊,说道:“初姐姐很厉害,冠夫姓,是对她的否定。” 这话是叶初棠和她说的。 原话是:凭己身立足天下,不做谁的附庸,别人谈起我,是叶初棠,而不是祁家二嫂。 当然,叶初棠在说这话之前,给了个前提。 有能力,有胆识,懂谋略,看形势,识时务,会决断。 若是娇花般的女子,那就老老实实嫁人,相夫教子,管理内宅。 祁宴舟看着一脸崇拜的阿蛮,赞同地点了下头。 “你说得没错,阿棠无需冠夫姓。” 说完,他看向西泽。 “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带阿蛮先行离开,去天山郡。” 叶初棠听到这话,诧异地看着祁宴舟。 不是说要好好计划一下? 怎么突然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阿蛮不等西泽说什么,立刻拒绝。 “我不走,我要和初姐姐在一起,在流放路上相互交流医术和蛊术。” 叶初棠笑着道:“阿蛮,你先听听阿舟为何会这么安排,再拒绝也不迟。” 阿蛮现在就是叶初棠的小迷妹,听话地点头。 “好,二哥说吧,为何要我和西泽先行一步去天山郡?” 祁宴舟原本想以边塞的冬季太冷,百姓多发疾病为由,让两人先去天山郡义诊,为祁家博名声。 现在,他有了更好的主意。 “天山郡多戈壁荒漠,少河流,缺水的情况肯定比冀州城严重得多。 就算冬日下雪,也会因天气干旱而缺水,尤其是人口众多的州郡。 所以我需要你们学习水利相关的学识,前往天山郡解决缺水问题。” 阿蛮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二哥,我就只会养蛊,不懂水利。” 虽然她也想像初姐姐一样厉害,但她认得清自己的能力。 治病救人还行,至于别的…… 她只能保证不添乱。 祁宴舟笑着道:“你若能学会,自然是好,若学不会也没关系,从旁辅助西泽就行。” 阿蛮听不明白,“怎么辅助?” “若掌管天山郡的官员不配合,就用蛊虫控制他们。” 祁宴舟说完,严肃地看着西泽。 “水源事关无数百姓的生死,你一会跟着阿棠,好好学习。” 西泽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在大事上从不含糊。 他郑重领命,“是,主子。”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他会尽最大努力去做! 阿蛮觉得和叶初棠聊得十分投机,不想离开。 她商量道:“若官员不配合,就让西泽用毒,不行吗?” 叶初棠说道:“毒,只能威胁官员,而蛊,能控制官员,借他们的口发号施令。” 这话让阿蛮无法反驳,只能同意。 “行吧。” 叶初棠见阿蛮闷闷不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阿蛮,等我到了天山郡,我们有得是时间交流医术和蛊术。 流放路上太苦,而你不在流放名单之列,没必要没苦硬吃。 天山郡寒冷,百姓冬日多疾病,你可以常做义诊,替自己扬名。” 阿蛮见叶初棠处处替她着想,十分感动。 她郑重地保证道:“初姐姐,等你抵达天山郡之时,定能随处可听见我的名字。” “我相信你。” 西泽和阿蛮前往天山郡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一会,孔知州就拿着冀州的河流图,以及城内的布局图来了。 他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 “孔某满身汗臭味,各位多包涵。” 流放的一路,大家每天都与汗臭味为伍,早已习惯。 祁宴舟给孔知州倒了一杯冰镇的茶水。 “孔大人,先喝口水润润嗓子,然后说正事。” 天气炎热,早点出发还能凉快些。 孔知州一口冰水喝下,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好,说正事。” 他依次将两张图都摊开,详细地解释了上面的标注。 “祁夫人,希望这两张图对你有用。” 叶初棠将找水源的计划和两张图结合在一起,让韩冲挑了些人出来,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具体任务。 祁宴舟偶尔补充一两句,进行完善。 孔知州以为两夫妻只是略懂水利,没想到如此精通。 他觉得找水源解旱灾的事,十拿九稳。 “祁夫人,我带来了十名手下过来,他们对冀州非常熟悉,任你差遣。” 叶初棠点了点头,将十个官差分给了韩冲的人。 “我刚才所说的找水源的要领,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震耳欲聋的统一回答,振奋人心。 “找到疑似水源之后,清楚要做什么吗?” “清楚!” “带些水和干粮,早去早回。” “是,祁夫人!” 有任务的人纷纷离开,拥挤的客栈大堂很快就变得宽松起来。 叶初棠给自己安排了两个任务。 一是查清冀州城内暗河的流向,一是出城去桃花谷找水源。 她看向西泽,“你跟着我,多听多观察。” “是,夫人。” 阿蛮见叶初棠没提到自己,连忙问道:“我呢?” “天气炎热,你就在客栈休息。” “不,我也要跟着初姐姐,多听多观察,等去了天山郡,或许能帮到西泽。” 叶初棠见阿蛮一脸认真,点头同意。 “行,今日出门较远,多带几个水囊。” “好嘞。” 许姨娘将早上剩下的素包子包好,递给叶初棠。 “夫人,时间太紧了,奴婢来不及准备干粮,这些包子应该不够吃。” 叶初棠接过包子,随手递给身旁的西泽。 “姨娘,我稍后出城之时,在街上买一些吃食就好。” 说完,她上楼去拿水囊,将灵泉水灌注其中。 做好准备工作,她就带西泽和阿蛮去了可能会有地下水经过的住户家里。 若屋下有地下水,定会有地方潮气重。 叶初棠一边问住户,一边用土系异能探查。 半个时辰后。 城内的地下水走向,被叶初棠摸得一清二楚。 她在城内的布局图上将适合挖井的地方标注得清清楚楚。 西泽不知道叶初棠是怎么确定挖井位置的,虚心求问。 “夫人,您是怎么看出这些地方适合挖井的?” 叶初棠当然不能说所有定位都是她用土系异能探查出来的。 她也不能瞎说,去误导西泽。 好在她之前做了掩护。 “听声辨位,从小就得学,不然无所成。” 后面的话是假的,但前面这句是真的。 但落后的古代做不到,因为这个“声”是超声波的声。 西泽回想起叶初棠时不时屈指在地上敲,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 叶初棠将布局图叠好,放进怀里。 “走吧,出城去桃花谷看看,那里才是你们需要学东西的地方。” 出城时,她在街边买了一些吃食和水果。 桃花谷离冀州城没多远,差不多十里的路程。 骑马跑慢点,差不多得一刻钟。 桃花谷如名字一般,满山都是山桃树。 可以想象,春暖花开之际,这里的景色是何等迷人。 如今,桃树的叶子打着卷,无力下垂。 枝丫上挂着零星的几颗山桃,微微泛黄。 不是桃子快成熟了。 而是桃树太过缺水,用牺牲桃子来保自己的命。 叶初棠将桃花谷分成三片,每人找一片。 “若发现有地方的树木和草相对比较旺盛,看起来不怎么缺水,就吹响哨声,我会尽快赶到。” 阿蛮和西泽答应后,进了山桃林。 叶初棠沿着自己的那片区域,去了离桃花谷最近的支流。 支流早已干涸,能看到河床上被晒干的小鱼。 暴晒的鹅卵石腾起热意,扭曲了空气。 叶初棠从腰后拿了水囊,拔掉塞子,喝了一口。 清甜的灵泉水往身体里注入了活力,赶走了疲惫。 她找了一棵相对茂密的树,坐下。 因树叶都蔫了,无法完全遮住太阳,地上满是细碎的光斑。 叶初棠用异能探查了一下地下的情况。 虽然异能只对土有用,但也能探查出包裹在土里的石头,以及水。 有条奔涌的地下河在很远很深的地方,非人力能开采。 好在地下河有很多靠上一些的分支。 在分支上,她发现了几条从地下河往上延伸的裂缝。 以及两处连通地下河的泉眼。 但长久的干旱,导致泥土严重缺水,地下水还没抵达泉眼处,就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嘘……” 若有似无的口哨声传来。 叶初棠没有理会,用异能将裂缝扩大了一些。 忙完,她才往哨声的方向而去。 是西泽找寻的那片,有一处干涸的泉眼。 泉眼虽然干了,但地下是有水的。 所以,泉眼周围的草虽然有些蔫吧,却没有枯死。 西泽发现草木的异常,便吹响了哨子。 阿蛮离他比较近,先一步赶到。 “西泽,你好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水源。” 西泽看着满头大汗的阿蛮,说道:“酷暑难当,你不该来的。” 阿蛮轻嗤了一声。 “瞧不起谁呢?我从南疆日夜兼程地赶路,可比来这寻水源辛苦多了!” “是是是,阿蛮是最能吃苦耐劳的姑娘。” 西泽刚说完,叶初棠就到了。 他连忙正色道:“夫人,这一处绿草之地,下面是不是能挖出水源?” 叶初棠不答反问:“查看地面了吗?” “看过了,很干,没有半点水分,但我用了十成的内力,将剑插入地下再拔起,发现剑尖沾上了湿润的泥。” “做得不错。” 叶初棠蹲下身,又问了几个问题,西泽一一作答。 她将西泽回答不准确的地方,做了改正。 “夫人,受教了。” 阿蛮也听得很认真,将叶初棠的话记在了心里,眼里崇拜的光芒更甚。 “初姐姐,你怎地如此厉害,什么都懂!” 叶初棠回想起了小时候被长辈按头学各种知识的日子。 “不是我厉害,是我师父厉害,不仅自己博览群书,也逼着我看完了。” 西泽好奇地问道:“夫人的师父是谁?属下怎么从未听过北辰国有如此厉害的人物,简直无一不精!” 他知道主子之前派人彻查过叶初棠。 结果将她从小长大的庄子和村子查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就好似她的那些本领凭空而来,软弱的性子也突然变强了一般。 太诡异了! “世外高人。” 叶初棠搪塞完西泽,说道:“将这处记下来,往下挖的话,应该能出水。” “是,夫人。” 西泽在这处做了记号,方便之后来找。 “我也找到一处,随我过去看看。” 叶初棠挑了处就近的地下裂缝,带着西泽和阿蛮走了过去。 裂缝靠近已经干涸的支流,在一堆乱石之下。 石头的温度很高,缝隙里的杂草早已枯死,怎么看也不像是地下藏着水源的样子。 西泽知道叶初棠不会找错,努力寻找能证明有水的证据,结果一无所获。 阿蛮更是一头雾水。 叶初棠指着一旁的大树说道:“看看这棵树,有何不同。” 地下裂缝藏得深,杂草和灌木的根系浅,自然吸收不到水分。 唯有枝繁叶茂的大树能汲取一二。 西泽经叶初棠提醒,立马就看出了大树的不同。 虽然树上的叶子也打着蔫,还掉落了不少,但叶柄直挺。 他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后,叶初棠再次提醒。 “看看这棵树的树干和其他树的树干,有何区别?” 树干乍眼一看没什么不用。 但凑近了,撬开外皮,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西泽对叶初棠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棵树的树干在正常生长,另一个的树干开始干枯。” 叶初棠听完之后,又说了几个细节。 “都记住了吗?” 西泽连连点头,“记住了。” “继续找吧,午时在这会合,吃点东西再继续。” 三人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将整个桃花谷寻完。 在叶初棠的引导下,他们找完了所有能出水的地方。 阿蛮感慨道:“没想到能找出这么多疑似水源。” 叶初棠一边往谷外走,一边说道:“这些找水源的地方,可不是随便挑的。” “初姐姐真厉害。” 西泽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水囊里仅剩的水一饮而尽。 “若每一处标记点都能出水,再将其连通起来,定能形成一股很大的水流。” 叶初棠点头,“将水汇聚进支流,就能解不少百姓的燃眉之急。” 三人从桃花谷出来,衣裳和头发都汗湿了。 好在叶初棠和阿蛮都穿的是粗布外衣,不然就尴尬了。 西泽说道:“我去牵马。” 马匹不在山谷的入口。 一是担心被路过的人顺手牵羊。 一是因为入口处没什么树,无法遮挡烈阳。 马被拴在了树木相对茂密之处乘凉。 很快,西泽就回来了。 但他的身后只跟了两匹马。 “夫人,阿蛮骑来的那匹马被偷了。” 第264章 官兵化身山匪抢劫 西泽的话让叶初棠愣了一下。 “马被偷了?” 西泽点了下头,拿出被利石磨断的缰绳。 “偷马的人解不开我打的绳结,便磨断缰绳,偷走了马。” 壮硕的马一般只官府和军队才有。 偷马贼简直胆大包天! 叶初棠看着手臂长短的缰绳,说道:“偷马的应该是附近的村民,不是为了卖就是为了吃。” 若是懂马的人,不会连缰绳都解不开。 西泽看了眼能将人融化的烈阳,问道:“夫人,要去附近的村子里找马吗?” “不用,找马的事交给孔知州就好,这里距离冀州城没多远,我们挤一挤,先回去。” 太热了,再待下去会中暑。 上马跑起来,还能凉快一些。 阿蛮看着两匹马问道:“怎么挤?” 马上只有单人马鞍。 也就是说,若两人共乘一匹马,就得有一人坐在马背上。 虽然只有一刻钟的路程,但也足以让屁股遭罪。 若叶初棠没有怀孕,她不介意遭点罪。 如今只能委屈西泽了。 “西泽,我和阿蛮骑马,你走回冀州城,行吧?” 西泽也是这么想的,自然没意见。 “行。” 说完,他看向阿蛮。 “我的水喝完了,你的水囊里还有水吗?” 十里路虽说不远,但太阳大气温高,走回去也不容易。 阿蛮拍了拍空空的水囊,摇头。 “我带的水也喝完了,要不你和我骑一匹马吧?又不是没一起骑过。” 西泽被这话呛住,咳嗽了两声。 “阿蛮,当初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你以后别再提,会有损你的声誉。” “我们之间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说完,她翻身上马。 “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的,赶紧上来!” 叶初棠看着脸色不自然的西泽,心下了然。 “西泽,天热,快点做决定。” 西泽最后还是没有同意和阿蛮共骑一匹马。 之前是为了救主子迫不得已,走的又是无人的山路,他才同意。 如今不一样。 若他和阿蛮共骑一匹马回冀州城,定会让阿蛮被指指点点。 阿蛮见西泽态度坚决,一抽马鞭,疾驰而去。 叶初棠将自己没喝完的水囊扔给西泽。 “还剩一半的水,灌进你的水囊。” “多谢夫人。” 西泽灌好水,将空水囊还给叶初棠。 叶初棠将水囊别在腰间,策马回了冀州城。 刚进客栈,她就感受到了舒爽的凉意。 阿蛮先她一步回来,已经在喝冰镇酸梅汤了。 许姨娘连忙舀了一碗递给叶初棠。 “夫人,快喝两口,解解暑。” 酸甜的冷饮入喉,整个人都舒服了。 叶初棠一连喝了两碗。 “姨娘,还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许姨娘接过碗,点头。 “有,二公子让我烙了不少肉饼,还煮了鸡汤,我去拿。” “不着急,我先去冲个澡,换身衣裳。” 叶初棠说完就上楼去了。 祁宴舟的身体还没恢复,药膳又有安神的作用,睡得正香。 他被开门声吵醒,睁开了眼睛。 看到是叶初棠回来了,立刻起身下地,递过去一条汗巾。 “阿棠,辛苦了,结果怎么样?” 叶初棠没有接汗巾,拿上了包袱。 “结果还不错,我先去冲澡,一会再细聊。” 说完,她就下楼去了后院。 许姨娘已经贴心地提了两桶温水进冲凉房。 “夫人,若是水不够用,您就叫我。” “水够用,多谢姨娘。” 两桶水洗头洗澡,刚刚好。 叶初棠洗完澡,身上粘腻的感觉消失,整个人都清爽了。 她绞着头发,从冲凉房出来。 “姨娘,你一会帮我将脏衣裳送去给祁静瑶洗。” 话音刚落,祁宴舟就进了后院。 他很自然地拿走布巾,帮叶初棠绞头发。 “韩冲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带回来不少好消息。” “走吧,去大堂。” 被派出去找水源的人,已经回来了一部分,在大堂聊着自己的发现。 “我在曲山找到了两处水源,一处还在冒水。” “你的运气可真好,我就找到了一处,但绿草的面积很大。” “嘿嘿,你们猜我找到了几处?” 叶初棠接过这话,问道:“几处?” 护国军听到叶初棠的声音,连忙收起脸上的傲娇,变得谦逊有礼。 “回祁夫人,找到了四处。” 说着,他拿出自己画的云苍山地图,递给叶初棠。 “这地图有点粗糙,祁夫人将就着看。” 叶初棠刚接过,许姨娘就端着肉饼和鸡汤来了。 “夫人,各位大人,先吃点再聊吧。” 大家中午都是就着井水吃了点干饼子,一直忙到现在,早就饿了。 闻着肉饼和鸡汤的香味,有人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高高壮壮的汉子羞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叶初棠说道:“后厨的肉饼和鸡汤有很多,想吃的自己动手,不用客气。” 祁宴舟担心护国军太客套,附和了一句。 “肉饼和鸡汤是为各位准备的,去吧。” 护国军得了他的命令,也就不客气了,纷纷前往后厨拿吃的。 两篮子肉饼,两大锅鸡汤,足够所有外出的人吃饱喝足。 叶初棠细嚼慢咽地吃着,最后一个放碗。 吃完,她就开始和大伙聊水源的事。 陆陆续续有人回来,包括走回来的西泽。 太阳落山时,外出的人都回来了。 叶初棠一直和他们聊到夜幕降临才结束,嗓子都有些哑了。 她看向孙楚,“你去知州府,将孔大人请过来。” 孙楚原本要和叶初棠一起外出。 后来被西泽和阿蛮抢了活,就在客栈休息。 他正好想活动活动,乐得跑腿。 “行,等我回来吃饭。” 说完,他就走了。 叶初棠的头发已经干了,披在身后有些热。 她随手从桌上的筷子筒里抽出一根,将长发挽了起来。 耳边又一缕没抓上,窝在脖颈处。 有些痒。 但她又懒得重新盘头发,伸手将那缕头发挑到背后。 祁宴舟看到后,抽掉叶初棠盘发的筷子,重新帮她盘了一下。 他熟练的动作看呆了护国军。 以及阿蛮。 在她的印象里,祁宴舟都是舞刀弄枪的大丈夫形象。 如今看着他柔情似水的一面,惊讶之余又觉得理应如此。 因为叶初棠值得祁宴舟倾心相待。 没多久。 孙楚就带着孔知州来了。 孔知州安排的十个官差已经将大致情况和他说了。 而他已经让人按照叶初棠标注的城内布局图,在城内挖出了地下水。 进了客栈大堂后,他对着叶初棠深鞠一躬。 “祁夫人,孔某感谢你给了冀州城的百姓一条活路!” “知州大人不用客气,我这么做,既是为民,也是为自己。” 孔知州明白叶初棠的意思。 他看向祁宴舟,说道:“若祁公子有用到孔某的一天,尽管开口。” 祁宴舟纠正道:“孔大人这话,应该对我夫人说。” 孔知州本能地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庸。 听到祁宴舟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叶初棠巾帼不让须眉,干的是男儿都干不了的事,岂是普通女子能比的! 孔知州立刻向叶初棠致歉。 “祁……叶姑娘,孔某失言,还请海涵。”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无妨。” 孔知州将对祁宴舟说的话,又对叶初棠说了一遍。 “叶姑娘,你以后若有遇到孔某的一天,尽管开口。” 叶初棠对“叶姑娘”三个字很满意。 “孔大人的承诺,我收下了,聊正事吧。” 她刚想将今日找水源的情况汇总了一下,然后安排明日的任务。 许姨娘和祁老夫人就将晚饭做好了。 “孔大人,要不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聊?” 孔知州想着叶初棠累了大半天,连忙点头。 “行,孔某又叨扰了。” “多双筷子而已,孔大人别客气。” 许姨娘现在的厨艺堪比酒楼的掌勺,孔知州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后,叶初棠和他聊正事。 “孔大人,继续派人去找水源的同时,让驻军去疑似水源的位置,往下深挖。” 护国军和官差没有异能,或许会判断失误。 但没关系。 只要有一半的成功率,都能让旱情得以缓解。 想到这,她加了一句。 “或许不是每次都能有好结果,但只要能挖出一处,就不算做白工。” 孔知州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若水源好找,就不会有那么多为吃水而发愁的百姓了。 “叶姑娘放心,我会提前和驻军说好,以免他们的期望太大,生出气馁。” “如此最好。” 孔知州离开前说道:“祁夫人,天气炎热,找水源的事就不用你亲自出马了。” 他的人已经掌握了找水源的技巧,无需叶初棠受累。 叶初棠也不想受罪,点头同意。 “好,孔大人若是有疑惑,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告知孔知州,马被盗的事。 “偷马的人应该是桃花谷附近的村民,知州大人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不然有一就会有二。” 动乱往往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的。 孔知州知道偷马的严重性。 “叶姑娘放心,马被盗的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 连官府的马都敢偷,简直是胆大妄为! 叶初棠想起了猎户落草为寇的事。 “孔大人,山匪往往是动乱的源头,能剿就剿了吧。” “张将军已经在安排了。” “匪窝在哪?” 孔知州已经从猎户的口中得知了山匪的具体位置。 他没多想,告诉给了叶初棠。 当晚。 山匪的窝就被端了。 叶初棠一边杀山匪赚功德值,一边将整个山寨搜刮一空。 *** 次日。 天还没亮,西泽和阿蛮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 祁老夫人知道阿蛮要走,很早就起床做早饭。 她拉着阿蛮的手,很是不舍。 “阿蛮,你都没能好好休息两天就要走,真是辛苦了。” 阿蛮抱住祁老夫人,笑着道:“初姐姐给了我扬名的机会,再辛苦都值得。” “别累着自己,要适当的休息。” “义母,我会的,等到了天山郡,我给您写信。” “好,先吃点东西,再上路。” 这话听着不太吉利,祁老夫人连忙换说辞。 “过来吃早饭,别饿着肚子赶路。” 阿蛮和西泽很快吃完。 两人翻身上马。 阿蛮笑着道:“初姐姐,我先行一步,在天山郡等你!” “好,路上小心。” “我会的,后会有期!” “驾!” 两人打马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回房睡回笼觉。 接下来的几天,祁宴舟安安静静地养身体,叶初棠偶尔和孔知州商量水源的相关事宜。 冀州城内外,相继挖出了一些水源。 百姓欢呼雀跃,每日都有人来客栈给叶初棠送东西。 知道她不收贵重的,送的基本都是瓜果点心,以及一些时令蔬菜。 小日子过得很是安逸,大家都快忘了自己还在流放路上。 偶尔还会有学子来找叶初棠,请教学问。 大多数时候,都是祁宴舟出面。 以至于短短几日,大家便知曾经的战神王爷,也是满腹经纶的才子。 才子配佳人,总能生出许多佳话。 就连说书先生都开始传唱叶初棠和祁宴舟的故事。 三分真七分假,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七日后。 祁宴舟的身体大好,流放队伍再次出发。 和之前一样,依旧是卯时。 如今已是夏末,天亮得要晚一些。 可冀州城却灯火通明。 百姓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来送祁家人出城。 每家每户都带了东西,聊表心意。 有吃的,有用的,还有银钱。 叶初棠早就准备好了路上所需的物资,随便收了几样,以示真诚。 走到城门口,她对相送的百姓喊道: “干旱会持续很久,大家要囤水,不要浪费水。” 孔知州说道:“叶姑娘放心,百姓知道轻重,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那就好,孔大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祁宴舟也和掌管冀州城的三位大人告了别。 韩冲喊道:“出发!” *** 如今已经是七月下旬。 虽然干旱导致气温居高不下。 但北方冷得早,早晚的温度明显低了一些。 每日的路程也能按照律法规定的,走五十里路了。 每到一个地方。 叶初棠都会去见当地官职最高的官员,教他寻找水源的办法。 她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做了总归是没错的。 或许有一天,她的功德值猛涨,是因为因她而找到的水源,救了很多人。 离开冀州城半个月之后,依旧一滴雨都没下。 路上的流民逐渐多了起来。 大多数流民面黄肌瘦,嘴唇干裂。 偶尔还会遇到恃强凌弱,抢夺别人财物的。 祁宴舟每次都管。 穷凶极恶之人,都被他杀了。 有悔改之心的人,会被他断两指,以示惩戒。 叶初棠靠在没几片树叶的树干上,看着死气沉沉的流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大概是孕激素影响,有些多愁善感了。 手落在肚子上,感受着越发明显的弧度,嘴角染上笑意。 祁宴舟将帷帽戴在叶初棠的头上。 微风拂面,白纱轻晃。 “阿棠,吃水的问题越来越难,以后可能没法频繁地做饭了。” 就算有南骁在暗处提供水,却也因人数众多而杯水车薪。 叶初棠空间里有吃的,并不担心自己会吃糠咽菜。 她不甚在意地说道:“无妨,路上随便吃点,等经过州郡县镇时,再好好地补回来。” 祁宴舟从叶初棠的背后环住她,手覆在她摸孕肚的手背上。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做大锅饭,单独给你做。” 如今的情况,他只能紧着叶初棠和孩子。 叶初棠不想吃独食,连忙拒绝。 “不用,如今的天气逐渐转凉,吃食存放的时间久了些,吃上两天没问题。 每到一个州郡县镇,我们就备上两天的粮,然后熬一熬,就到下一个城镇了。” 北方地广人稀。 别说州郡了,就连县镇之间的距离,有的也得走上四五天。 若是愿意走点弯路,村子倒是常能遇上。 可村民穷苦,不仅难以果腹,还饮水困难,无法招待流放队伍。 所以,叶初棠提的办法是最佳的。 可祁宴舟不想叶初棠受委屈。 “阿棠……” 他刚开口就被叶初棠打断。 “阿舟,我一个人吃独食不合适,但你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你别忘了,我还有……” 她转了个身,面对祁宴舟,在他耳边吐出两个字。 鬼盗。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出现在祁宴舟耳里,让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利器”。 “鬼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弄点吃食肯定不算什么大事。 他放下心来。 “阿棠,你现在是三身子,若‘鬼盗’弄不来吃食,你一定要和我说,别苛待自己。” “放心,吃饭用水这样的小事,对‘鬼盗’来说和呼吸一样简单。 但我不能让‘鬼盗’解决所有人的吃食和用水,以防给自己招惹麻烦。 所以每当‘鬼盗’给我送饭送水的时候,你得帮我打掩护。” 最后这句话,才是叶初棠提起“鬼盗”的目的。 有人打掩护,她才能安心吃喝。 祁宴舟觉得“鬼盗”能照顾叶初棠,他已经很感激了。 自然不会要求“鬼盗”管所有人。 他隔着帷帽,亲了下叶初棠的额头。 “阿棠,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你在吃~独~食~” 最后三个字,他用了调侃的语气, 叶初棠解决了吃喝的问题后,拉着祁宴舟坐下。 地面被晒得有些发烫,祁宴舟让叶初棠坐在他的腿上。 两人刚坐下,远处就传来人渣的怒吼声。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将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还有吃的,统统交出来!” 紧接着是男人的惨叫声,一声赛过一声,还不是一个人的。 老弱妇孺的求饶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叶初棠的视线被草木遮挡,看不清远处的情形。 但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她站起身,“阿舟,你去看看。” 祁宴舟刚要答应,韩冲就说道:“这次被抢的人挺多,有点不对劲,我带人过去瞧瞧。” “若是出事,招呼一声。” “好,我先去了。” 韩冲叫了十人,随他一起前往出事的地点。 叶初棠收回视线,坐回祁宴舟的腿上。 “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消息?” 祁宴舟将叶初棠往上提了提,让她坐得更舒服。 “有,皇帝的身体恢复了七八成,开始上朝,结束了皇子之间的争斗,大量的道观被拆除,收缴的钱财充了国库。” “德公公中毒较深,身体一直不见好,皇帝趁机将他的人铲除了一些,我趁机安插了一些人。” “皇帝对修道长生贼心不死,将善存真人接进皇宫,让其偷偷住进了紫云阁。” 说到这,祁宴舟挑了下眉。 “有个消息你肯定会感兴趣。” 叶初棠想着祁宴舟说的都是宫里的消息,她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 “关于叶安灵的?” 祁宴舟并不惊讶叶初棠能猜出来。 因为京城和她有关的人,不多。 “对,她现在不仅是皇上的女人,还和善存真人牵扯不清,野心很大。” “怎么,她还想搞出一个儿子,争帝位不成?” “应该是,要杀了她吗?” 宫里的女人多,死个人再正常不过。 叶初棠很清楚叶安灵掀不起风浪来,因为皇帝已经没了生育能力。 “不用,若叶安灵真搞出个孩子,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就算皇帝觉得自己老当益壮,杀叶安灵也是新帝该操心的事。” 说完,她想起宋景宁的高调,问道:“皇帝没对宋家做什么吧?” 宋景宁一路往北游学。 授业解惑之余,也暗中帮祁宴舟和叶初棠扬名。 祁宴舟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别担心,我宋家几经改朝换代,知道如何保全自己。就算皇帝不管不顾地对宋家动手,北柠也会护他们周全。” 说到宋家,他提起了在华庭书院上学的俊儿。 俊儿很乖很用功,身体也养好了很多,常得夫子夸赞。 虽说他有乐儿照顾衣食起居,但总会亲力亲为。 “阿棠,你的眼光不错,俊儿是个好孩子。” 叶初棠笑着道:“那是自然,金姨和单儿快到天山郡了吧?” “再有差不多十日便到了。” 祁宴舟的话刚说完,韩冲带着内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祁公子,带五十人过来!” 第265章 宁州城的驻军反了 韩冲的话让祁宴舟和叶初棠的脸色皆变。 要这么多人过去,显然是出事了。 而且事不小。 叶初棠立刻从祁宴舟的腿上站起身,“阿舟,你快去看看。” 祁宴舟回应了韩冲一声后,带了护国军离开。 孙楚立刻上树,登高远望。 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看向正要开口询问的叶初棠,吐出两个字。 “兵匪。” 虽然那些官兵没有穿官服,但配合默契,行动有素,一定就不是普通山匪。 叶初棠知道乱世时,经常会有官兵冒充山匪烧杀抢掠。 胆子大点还会拥兵自重,圈地称王。 可她没想到旱灾的后果才刚显露出来,就有官兵当土匪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些兵匪应该不是附近县镇的。” 孙楚赞同地点头,“县镇的官兵没这个胆子,是州郡的驻军,而且他们应该不是海西郡的驻军,而是宁州的。” 流放队伍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海西郡,再走两天便能进入宁州的地界。 一百二三十里的路程,骑普通的马,需三四个时辰。 一天跑个来回,再抢一些钱财,时间绰绰有余。 叶初棠眺望着出事的方向,说道:“看来这宁州城,不好过。” 孙楚赞同地点头,“宁州城的东西两边是高耸陡峭的群山,压根就翻不过去,若想继续北上,就绕不开宁州城。” “你在宁州有产业吗?” “有啊,京城以北的州郡,或多或少都有我的产业,赌坊和酒楼是必备。” 叶初棠收回目光,看向孙楚。 “你先行一步去宁州城,摸清楚城内的动向。” 孙楚挑眉,“这个任务算不算积分?”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算一分?” “如今的宁州城肯定已经戒严了,入城就得受盘查,想要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可不简单。” 叶初棠没接这话,而是提到了她交给孙楚的第一个任务。 “我将‘夜煞’给你也有一月有余了,拿下并州驻军了吗?” “咳咳,快了快了。” 孙楚没想到并州驻军会如此冥顽不灵。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都用尽了,驻军统领的态度才有所松动。 当然,这其中也有祁宴舟的威名越来越盛的原因。 叶初棠看着一脸窘迫的孙楚,给出好处。 “我不懂赌钱,但懂做菜,十个药膳的配方,如何?” 孙楚的双眸浮现亮光,点头如捣蒜。 “当然可以,等祁宴舟解决这帮兵匪,我立刻出发去宁州城。” 叶初棠再次抛出一个诱饵。 “我还会做药妆。” 孙楚看叶初棠就像在看金元宝,眼睛都快笑没了。 “我们合伙做生意,一定能掌控北辰国的经济命脉。” “不合作,我自己也可以。” “看在是老乡的份上,让我参一股呗。” “看你表现。” 孙连忙保证,“放心,我一定积极表现,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相比于带兵打仗,他更喜欢搞钱! 此时。 祁宴舟已经带着护国军去支援韩冲了。 韩冲叫祁宴舟过去,并不是为了向他求救,而是让他拦截并抓人。 兵匪有上百人,他只带了十个手下过去,实在忙不过来。 官兵压根就不是护国军的对手。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就全部被俘。 被官差拦路抢劫的是一户有二十多人的富商之家。 富商还请了镖师护送。 但二十个镖师哪里是上百官兵的对手。 韩冲带手下赶来的时候,镖师已全部遭毒手。 官兵不仅抢了富商的钱财,还欲对年轻漂亮的女眷行不轨之事。 如今危险解除。 女眷努力用被扯烂的衣裳遮挡自己,哭成一团。 韩冲来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面前,一把扯掉了他的伪装。 胡子黏得紧,带走了脸上的皮肉,鲜血淋漓。 “啊!” 惨叫声刚喊出口,一把染血的剑就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你是谁的兵?” 男人吓得忘了疼,连忙反驳。 “什么兵?老子是山匪!” 话音刚落,祁宴舟就捡起地上的刀,将男人的右手给砍断了。 鲜血从断手腕处喷涌而出,惨叫声再次响起。 “有……有本事杀了老子!” 祁宴舟看着惨叫连连,却小心避让着颈间利剑的男人,冷笑了一声。 “想死很容易,你只需要将脖子往左边用力就好。” 男人若有勇气去死,早在被抓之前就自戕了。 祁宴舟拨弄了一下地上的断手,让掌心朝上,以便观察。 他看着因失血而脸色苍白的男人,说道:“掌心和虎口处有经年累月的厚茧,是在军营里每日操练形成的,说吧,你是谁的兵?” 男人依旧不吭声。 祁宴舟没了耐心,对着被俘的所有官兵说道:“最先坦白的人,我放他一条活路,其他人,就地斩杀!” 说完,他给了个时限。 “我只给你们十息的考虑时间,十,九……” 随着数字的减少,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脸上充满了挣扎。 谁都想要当唯一能活着的人。 但谁也不敢赌祁宴舟会杀了其他人,只留自己一命。 万一背叛的事被将军知道,会累及全家! 祁宴舟很快就数到了“一”,却没人松口。 他朝韩冲递了个眼色。 韩冲会意,直接抹了伪装男人的脖子。 杀完人,他说道:“护国军听令,每数三下,杀一人!” “是,大人!” “三,二,一。” 话音落下的一瞬,头颈分离。 随着滚落在地的脑袋越来越多,空气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等死的官差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越抖越厉害。 终于有人受不住恐惧的折磨,开了口。 “我说!我们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人抢了先。 “宁州驻军反了!” 大家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想要成为唯一活下来的幸运儿。 若只有自己活着,苏将军就不会知道他叛变! 他就能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然后静待合适的时机,和家人团聚。 祁宴舟在闹哄哄的声音中,捕捉到了想要的信息。 然后让韩冲将所有官差都杀了。 最后一个被杀的官兵怒视祁宴舟,“你竟然出尔反尔!” 祁宴舟冷笑,“我从不对败类讲诚信!” 官兵还没听完,脑袋就搬了家。 祁宴舟看着满地的尸体,对韩冲说道:“将尸体拖到树林掩埋,清理现场。” 如今天气还很炎热,成堆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中,容易引发疫病。 韩冲立刻安排手下处理官差的尸体。 他问祁宴舟,“祁公子,这些被杀的镖师,该如何处理?” 祁宴舟看向被扒得只剩里衣的中年男子。 “你们是哪里人?准备去往何处?” 家主还处在惊恐之中,压根没听到祁宴舟说什么,只觉得他气势骇人。 他身旁的妇人稍微镇定一些,连忙跪下回话。 “回大人,我们自塔州城而来,准备去京城投靠族亲。” 宁州城过去是乌鲁郡,然后是塔州城。 过了塔州城,便到了天山郡。 祁宴舟想着海西郡离塔城甚远,无法带着镖师的尸体回家乡落叶归根,便让韩冲将镖师另行合葬。 吩咐完,他的视线落在妇人身上。 “将这些镖师的信息写下来,待我途经塔城,便去镖行报个信。” 妇人连忙让贴身丫鬟准备笔墨纸砚。 她写完镖师相关的信息后,从地上捡起装着金元宝的匣子,用衣袖擦干净血迹,连同纸张一起递给祁宴舟。 “大人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家人没齿难忘,一点小心意,请收下。” 祁宴舟没有客气,让韩冲收下了。 “若不想招惹杀身之祸,今日的所听所见,都烂在肚子里!” 宁州驻军不仅反了,还变成了兵匪。 这事太过严重,不宜宣扬出去。 若被人知道苏成宗反了,和他有同样能力和地位的驻军,也可能会反。 一而再,再而三,北辰国就彻底乱了! 妇人拉着全家一起以自己的性命和九族起誓,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发完誓,她从衣襟的下摆处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大人,这些是给镖师的安葬费,劳烦您代为转交给镖行。” 祁宴舟收下银票,好奇地问道:“你们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为何会离开塔州城?” 一般来说,背井离乡的,都是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 富贵人家一般是所待的地方乱了,家产和安全都无法保障,才会逃离。 妇人不敢有所隐瞒,坦诚地说道:“塔州城开始缺水,又毗邻天山郡,很可能会打仗,所以我们全家才会离开。” “你们为何会觉得要打仗了?” 妇人虽然不认识祁宴舟,但从韩冲对他的称呼中,猜到了一二。 她抿了抿唇,告诉了祁宴舟一个不太靠谱的消息。 “听闻邻国会在冬日大举进攻北辰国。” 这是他们举家迁移的真正原因。 如今北辰国内乱不止。 若邻国一举进攻,就算不能让北辰亡国,也能攻破边城。 那时候,防守最严的京城,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祁宴舟问道:“消息是哪里来的?” “草民不清楚,是道听途说。” “你们赶紧收拾一下离开。” 说完,祁宴舟就回了流放队伍休息的地方。 他特意站在下风口,以免身上的血腥味熏到叶初棠。 但叶初棠的鼻子敏锐,被熏得微微蹙眉。 她往后退了一步,问道:“那些兵匪是不是宁州城驻军?” 祁宴舟看到叶初棠动作后,也往后退了一步。 “是,宁州城的驻军反了。” 叶初棠一点也不意外,“反了的意思是圈地为王?” 祁宴舟点头,“对。” 他将刚才听到的消息说给叶初棠听。 宁州城的驻军是在七日前反的。 将军苏成宗暗中控制了知州和刺史的家人和族亲,逼两人听话。 所以,宁州城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苏成宗控制宁州城后,让手下的兵冒充山匪,不仅抢周边的州郡,还抢自己地盘的百姓。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谋反摆在明面上后,有足够的银子招兵买马。 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谁不想要呢? 当然,苏成宗也不是蠢的。 他特意叮嘱了来海西郡的手下,让他们避开流放的路线,以免和祁宴舟遇上。 只要不打草惊蛇,他就能坐等流放队伍进宁州城,将其一举拿下! 结果刚才那队士兵在抢劫的时候,意外听到了“肥羊”的消息。 然后被金银财帛迷了眼,将苏成宗的叮嘱抛诸脑后。 结果撞上流放队伍,全军覆没! 叶初棠听完宁州城的消息,感慨道:“幸好西泽和阿蛮离开得早。” 不然就算能离开宁州城,也得费一番功夫。 祁宴舟看向宁州城的方向,剑眉微蹙。 “苏成宗对我们已经有了防备,想要拿下宁州城并不容易。” “虽然不容易,但能拿下!” “这是自然,只不过又得耽搁前往天山郡的进度了。”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说道:“反正我们又不赶时间,稳扎稳打比较重要。” 收服的兵马越多,将来起事的时候会越容易。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 “阿棠说得对,但仅靠我们这一百多人,是没办法赢过苏成宗的。” “搬救兵?” “嗯,搬救兵。” 祁宴舟说完,对韩冲说道:“今日不赶路,在此休息一晚。” 韩冲知道祁宴舟有安排,什么都没问就同意了。 “好!”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祁宴舟去找南骁。 南骁和之前一样,带着人不近不远地跟着流放队伍。 之前兵匪抢劫富商,他也看到了。 只不过护国军能处理,他便没有露面。 南骁看到祁宴舟快步而来,便知有任务。 “主子,是不是那些兵匪有问题?” 祁宴舟长话短说,只对南骁讲了最重要的消息。 南骁惊讶。 他没想到只拥有六万兵马的苏成宗,竟然敢圈地为王! “主子,苏成宗很快就会知道你杀了他的人,宁州城怕是不好过。” 兵匪抢劫富商的时候,还有其他流民看到。 流民只看到山匪被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杀了,却不知道这些匪徒是士兵的伪装。 他们一定会大肆宣扬主子为民除害。 祁宴舟看着一脸忧愁的南骁,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日不走了,你亲自去海西郡一趟,将苏成宗反了的消息告诉给秦将军,看他是否愿意出兵镇压逆贼。” 他们之前途经海西郡,只住了一夜就走了,没怎么和当地的官员打交道。 但他知道海西郡的驻军首领秦轲,和冀州城的张将军一样,不站队,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所以,他没有把握秦轲会出兵。 南骁担忧地问道:“主子,秦将军若是知道苏成宗反了,会不会也跟着拥兵自重?” “不会,秦轲很清楚冀州城已经被我拿下了,而且他没有野心。” 祁宴舟说完,让南骁准备笔墨纸砚,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秦轲的,另一封给马维远。 马维远是祁家军的亲信后代。 有一次,皇帝派祁宴舟去剿一帮到处流窜作案的山匪。 马维远刚好也在追击这帮山匪。 他被伏受伤之际,祁宴舟救了他的命。 “辰王,若将来你有需要我的一天,我定携命来报!” 两人鲜少联系,唯有年关会书信一封,简单问候。 马维远用了将近五年的时间,从八品校尉做到了四品副将,有将军头衔。 如今在乌海郡任职。 乌海郡北辰国的正北偏东,离宁州城有将近五百里。 骑兵三日能到,步兵五日能到。 祁宴舟将信交给南骁,“让海东青去给马维远送信。” “是,主子。” “原地休养三日,再出发。” 从这里到宁州城得两日,足够马维远的先遣部队赶过来。 南骁知道祁宴舟和马维远的关系,但还是有些担心。 “主子,马将军会出兵吗?” 他相信,若让马维远自己来宁州城,他会毫不犹豫,哪怕会因此丢命。 但私自带兵,不好说。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祁宴舟肯定地说道:“他会来的,皇帝也不会怪罪于他。” 因为相比于私自出兵,谋反称王的性质更严重。 南骁见祁宴舟十分笃定,放了心。 “属下立马去办。” 祁宴舟回到流放队伍,叫来吴成刚。 “附近有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 吴成刚拿出地图看了又看,摇头,“祁公子,附近没有村子也没有水源,不适合落脚。” “三十里之内呢?” “有。” 吴成刚指着地图说道:“这里有个村子,没几户人家,村民以采药为生,都很友善,我之前押送犯人的时候,突遇暴雨,去这个村子躲过雨。” 但这个村子并不在流放的路线上。 一来一去得一天时间。 祁宴舟没有过多犹豫,说道:“去这里落脚两日。” 吴成刚虽然不理解祁宴舟为何要停留,但他立刻吩咐下去,稍后启程去村子。 祁宴舟让南骁的手下留下一人,等他回来。 流放队伍休息到申时过半,准备出发。 孙楚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向叶初棠告别。 “宁州城见!” 叶初棠给了孙楚一瓶毒药,“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放心,逃跑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说完,孙楚翻身上马,很快走没了踪影。 流放队伍出发去村子。 祁宴舟想着最近不太平,便让韩冲派人去村子打探情况。 骑马前往,速度很快。 队伍才走了小半个时辰,打听消息的人就折返了。 那人的脸色不太好。 韩冲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村子被屠了,老弱妇孺都没放过。” “村民死了多久?有没有看出是何人所为?” “村民应该是昨日死的,因气温高,尸体已经开始腐坏,伤口整齐平滑,基本都是被大刀一击毙命,家里也被翻得乱糟糟的。” 韩冲听到手下的描述,猜到是苏成宗的手下所为。 草菅人命的败类,必除之! 他将手下探来的消息告诉祁宴舟。 “祁公子,还去吗?” 祁宴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脸色阴沉得厉害。 他没有回答,看向叶初棠。 “阿棠,你来决定。” 叶初棠想着村民的人数不多,他们也没别的地方歇脚,便说道:“让人先去将村民埋了,再将村子简单收拾一下” “是,祁夫人。” 韩冲领命离开,派了五十个手下去村子。 三十人收拾,二十人去找水源。 流放队伍一直走到太阳落山,才走到村口。 原本该炊烟袅袅的村子,此刻充斥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叶初棠的心沉甸甸的。 她对因争斗而产生的死亡无感,对单方面的屠杀深恶痛绝。 韩冲的人已经让村民入土为安,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各家各户。 这个村子只有八户人家。 为了方便晒药材,和存放药材,房子都修得很大。 但每家每户都没什么像样的家什,可见他们过得并不是很好。 叶初棠猜测,兵匪来屠村,是为了药材! 祁宴舟见她心情不好,说道:“苏成宗,必死无疑!” 叶初棠点头,“希望别出什么意外。” 祁家分到了一家最大的农舍。 推门进去,能清楚地看到被泥土吸收的暗沉血迹。 血腥味被草药的残留的香味冲淡。 晒草药的架子和大簸箕被毁坏了,被护国军堆在了墙角。 祁宴舟将农舍巡视了一圈后,分配好了房间。 “我去找韩冲问问水源的事。” 若没有水源,就不能做饭,只能吃干粮配咸菜。 很快,他去而复返。 “村子的后山有汪泉眼,村民用竹子当管道,将泉引进了村尾。” 虽然水量不大,但日常生活用,还是够的。 祁宴舟说完,就从厨房里拿出两个桶,去打水。 许姨娘见叶初棠的脸色不太好,问道:“夫人,您想吃什么菜?” 因用水不够充裕,流放的路上很少做菜。 所以,储备的菜并不多。 叶初棠朝菜篮子里看了眼,说道:“姨娘,简单点,做一锅肉汤,煮面吃。” “行,我和鹤儿去准备。” 其他人去放行李,收拾屋子和院子。 叶初棠去后院看了眼。 整齐的菜园子被无情践踏,没剩下几棵好菜。 她挑好的摘了一些。 “吃了你们的菜,我会替你们报仇。” 在心里说完,她回到前院,帮许姨娘一起做饭。 当肉汤面做好,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吃完饭,大家争先恐后地去村尾提水冲澡。 除了叶初棠可以偷偷进空间洗漱,其他人这两天都只是简单地擦了擦,身上粘腻得很。 叶初棠冲完凉,躺在梆硬的木板床上休息。 祁宴舟进来的时候,见她翻来覆去的,连忙上前询问。 “阿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叶初棠坐起身,蹙眉说道:“心里莫名有点慌,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第266章 宋景宁被困宁州城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的感觉向来很准,立刻在床边坐下。 “阿棠,你觉得哪方面会出大事?” 叶初棠说不清楚,就是心慌得厉害。 她向来自信,很少会慌乱。 今夜真是奇了怪了! 祁宴舟见叶初棠说不出个所以然,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有我在,别担心,若真出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 叶初棠点了点头。 她刚要说什么,就一把推开祁宴舟,震惊得瞪大眼睛。 “阿舟,那个……那个……” 她激动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一把抓住祁宴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是胎动! 祁宴舟感受着手心之下的起伏,眼睛瞪得比叶初棠还大。 他的手微微颤抖,紧张得不敢呼吸。 叶初棠是医者,很清楚孩子于母亲而言是什么。 大约是怀孕还算轻松,孕吐也不怎么严重。 以至于她对“孩子”二字,一直都没有特别大的感触。 直到刚才,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动了。 那种无法言说的惊喜,让“母亲”二字具象化。 “感受到了吗?他们动了。” 叶初棠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拉回了祁宴舟的思绪。 他灼灼地看着叶初棠,脸上洋溢着为人父的欣喜。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谢谢”。 胎动的惊喜,驱散了叶初棠突如其来的心慌。 她主动抱住祁宴舟。 “我也谢谢你,让他们来到我身边。” 让孤身的她,有了血亲的牵绊。 两人躺在床榻上,因激动而久久无法入睡。 祁宴舟时不时摸一下叶初棠的肚子,胎动却再也没出现。 叶初棠说道:“孩子才刚过五个月,刚有胎动的时候,等再大一点,就会很频繁了。” 听到这话,祁宴舟的双眸浮现心疼。 “我希望他们乖一点,动得不要太频繁,不然你会很辛苦。” 他恨不得替叶初棠遭怀孕的罪,可惜不行。 “我有预感,他们会很乖,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把脉把不出胎儿性别,只能做B超。 怀孕四个月后,就能查了。 叶初棠想着双生子的个头比较小,月份太小可能不好分辨,就一直没查。 如今五个月了,刚好能做三维彩超。 她打算明天抽空做一下,顺便做个详细检查。 祁宴舟希望儿女双全。 但无论是儿是女,他都喜欢。 “只要你们能母子平安,儿女不重要。” 叶初棠笑着道:“这倒是,平安最重要。” 祁宴舟在叶初棠的额头落下一吻。 “阿棠,很晚了,睡吧。” 叶初棠的兴奋劲已经过去,闭上眼睛休息。 她感觉没睡多久,就被鸟叫声吵醒。 “大半夜的,怎么有鸟叫?” “是南骁,我出去看看。” 祁宴舟起身下床,出了房间。 夜晚的凉意已经很明显,穿着单衣的他拢了拢衣襟。 “出去说。”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易醒,带着南骁一直走到村口才停下。 “结果怎么样?” 南骁摇头,“秦将军不愿意出兵,我提了苏成宗让士兵扮演山匪,在海西郡抢劫的事,秦将军说会严查,让苏成宗的人有来无回。” 话虽如此,但他很清楚,秦轲不会有多大的动作。 因为苏成宗的人,大多抢的是南下的逃难之人。 像屠村这种事,鲜少发生。 祁宴舟对秦轲拒绝出兵的事,并不意外。 “等到了天山郡,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换掉海西郡的驻军统领。” 不听话没关系,换个听话的就好。 南骁的脸上浮现担忧,“主子,我们将赌注都押在马将军身上,会不会有些冒险?” 他不是不相信马维远,只是怕有个万一。 比如路上出现意外,延误了来宁州城的时间。 祁宴舟拍了拍南骁的肩膀。 “别担心,最坏的结果也是擒贼先擒王!” “主子,你的武功,恢复了吗?” 祁宴舟解完火毒之后,身体亏空,内力不济,只有巅峰时期的一半。 如今养了将近一个月的身体,武功更胜从前。 “恢复了。” 南骁知道祁宴舟的武功难逢敌手,彻底放下心来。 “若指望不上马将军,那就让替身代替主子入城,主子在暗处伺机而动。”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 “嗯,就这么决定,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 次日。 叶初棠是在鸡鸣声中醒来的。 她昨夜睡得晚,被吵醒后眼睛都睁不开,不高兴地蹙眉。 祁宴舟在叶初棠耳边柔声说道:“我去杀鸡,你多睡一会。” “嗯……” 叶初棠含糊地应了一声后,祁宴舟快步出了房间。 鸡是隔壁家的。 隔壁住着祁卿玉一家四口,以及部分护国军。 鸡打鸣吵醒了不少人。 却没人知道要将这只鸡怎么办,毕竟不是自己的所有物。 祁宴舟去隔壁的时候,手里拿着从厨房顺来的刀,和一个碗。 微钝的刀,抹了公鸡的脖子。 给鸡放血之际,他问道:“还有鸡吗?” 祁卿玉披着外衫,点了点头。 “鸡笼里还有五只下蛋的母鸡。” 祁宴舟让护国军将五只鸡都杀了。 “你们一会烧点开水,将鸡毛拔了,留半只给我,剩下都拿去吃了。” 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没人喂鸡,早晚得饿死。 “是,祁公子。” 祁宴舟担心身上有腥味,没再进房。 他帮着已经醒来的许姨娘准备炖鸡肉用的配菜。 叶初棠醒来的时候,鸡汤已经快炖好了,满院子都是香味。 她没有起身,进空间做三维彩超。 耦合剂冰凉又滑腻,用探头将其均匀地抹在肚子上。 显示屏很快呈现清晰的三维彩色图像。 叶初棠第一时间确定了孩子的性别。 和她所期盼的一样,是龙凤胎。 紧接着,她又做了个大排畸。 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发育也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叶初棠放了心,从移动病床上起身,擦掉肚子上的耦合剂。 她采了血,做唐氏筛查。 得五到十分钟才能出结果。 时间有限,叶初棠先出了空间,打算等洗漱完再看结果。 她从房间出来时,大家都起来了。 祁静瑶在院子里洗衣裳。 堆积了三天的衣裳可以用小山来形容。 叶初棠看着手都洗红了的祁静瑶,将这次的工费提高到了一两银子。 “谢谢。” 祁静瑶在亲娘死后,没了大小姐脾气,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到目前为止,她靠自己的双手,赚了三十多两银子。 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当然,也是因为叶初棠给她的工价很高。 若按照普通工价,累计到现在,能有十两银子就不错了。 叶初棠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后,去洗漱。 如今有了水源,不用再抠抠搜搜,还挺爽。 洗漱完,她去了趟茅厕,借机看了唐氏筛查的结果。 低风险。 也就是说孩子没有异常,不用担心。 叶初棠从茅厕出来,问道:“阿舟呢?怎么没看到他?” 祁老夫人说道:“舟儿出去和南骁商量正事了,一会就回来,棠儿你找他有事吗?” “娘,我没事,就是没看到他,问问。” “不用管他,快过来坐。” 叶初棠觉得早晨凉快,想出去散步。 “娘,我去转转,一会和阿舟一起回来吃早饭。” “行,舟儿往村尾去了。” 叶初棠从房舍出来,看着炊烟四起的村子,有种村民还活着的错觉。 村子不大,房舍建得比较密集,她没走几步就到了村尾。 正在和南骁说话的祁宴舟,看到叶初棠过来,连忙打住话头。 “你继续盯着宁州城的动向,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主子。” 南骁向叶初棠打了声招呼后,快步离开。 叶初棠觉得南骁的表情不太对劲,问道:“宁海城是不是出事了?” 祁宴舟点了下头,拉着叶初棠往回走。 “一会吃完饭,我再和你细说。” 叶初棠直觉出的事不小。 她点了点头,“行。” 早饭是鸡汤泡饼。 鸡汤是鲜的,饼也是刚烙好的。 一家人围坐在虽旧却干净的四方桌旁,一边揪着面饼,一边聊天。 祁老爷子说道:“眼见着冬天马上就要来临,我们怕是不能在年关之前赶到天山郡。” 虽说海西郡离天山郡只隔了两个州郡,但越往北,州郡的面积越大。 一个塔州的面积,相当于三个宁州。 靠近边塞的天山郡更不用说,至少有五个宁州那么大。 而且北方是没有秋天的,夏季过去,很快便入冬, 虽然旱情会导致降雪量减少,但白毛风却会变得更加猛烈,让人寸步难行。 祁宴舟也知道冬日的路程会走得很艰难。 他说道:“若不能在严冬之前抵达天山郡,就得找个合适的地方过冬,等入春了再北上。” 北方冬日的气温太低了,是会冻死人的。 祁老爷子赞同地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你有空就将塔州和天山郡适合久住的地方标注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稍后就研究一下地图。” 祁宴舟说完,将揪好的饼碎,递给叶初棠。 “今日的鸡汤很鲜,多吃点。” 叶初棠点了点头,将饼碎放进鸡汤,搅了搅。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祁宴舟。 “大哥现在如何了?” 祁家嫡长子祁书砚也曾是京城惊才绝艳的人物。 十七岁考中进士,主动去了最西北最贫苦的青河县地当父母官,如今已经六年。 祁家自请流放,祁书砚被牵连。 皇帝下旨,让当地的驻军押送他去天山郡。 可圣旨还没到青河县,他就先一步收到祁宴舟的消息,玩失踪。 让皇帝挟持祁书砚威胁祁家的计划落空。 祁宴舟并不知道祁书砚如何了。 他这个哥哥表面斯文温柔,实则城府很深,有自己的主意。 流放以来,他收到过两封家书,每次都只有两个字。 “勿念。” 但他知道,祁书砚就在西北的某处,暗中谋划。 “等我们到天山郡,大哥就会出现了。” 叶初棠点了点头,继续吃鸡汤泡饼。 祁老夫人看向祁宴舟,“舟儿,你二叔和祖母有消息吗?” 祁老爷子这支是大房,在他定下婚约时,就和二房分了家。 二房去了东北,得祁家军旧部的庇护,做点小生意,善名远播。 祁家是自请流放,二房并没有被连累。 但老祖宗跟着二房,皇帝很有可能会抓她当人质。 祁宴舟知道老夫人担心什么。 他宽慰道:“娘,我已经和祁家军的旧部打过招呼,让他们护二叔一家安全,祖母不会有事的,您放宽心。” “希望有生之年,一家人能团聚。” “一定会的!” 一家人边吃边聊,一锅汤很快见底。 叶初棠吃了两碗鸡汤泡饼,肚子有点撑。 “阿舟,出去走走?” 如今已是八月,夏末秋初的日子。 早晚寒凉,中午炎热。 初升的太阳驱散了寒意,温度正适合去散步。 祁宴舟有要事和叶初棠说,点了下头。 “走吧,后山的风景还不错。” 两人离开房舍,前往后山。 越往北,山林的树木就越少,主要是浅草和灌木。 若环境适宜,山上就会长枸杞、麻黄、川贝母等药材。 有些地方还能挖到虫草,找到雪莲。 这个村子的村民就是以挖这些药材为生。 大约是后山有山泉,水汽比较重,山上的草并没有枯死,但也没有多精神。 叶初棠一边走,一边看着脚下,寻找药材。 “宁州城发生什么事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苏成宗发现他派出来的兵匪被祁宴舟杀了,将宁州城封了,不让流放队伍过去。 反正他都反了,也不怕被皇帝怪罪。 祁宴舟听到叶初棠的问题,停下脚步看着她。 “宋景宁被苏成宗抓了。” 叶初棠看到一棵川贝母,准备蹲下身去挖。 听到祁宴舟的话后,她微蹲的身体立马站直,扭头看向他。 “我哥前几日不是还在玉树州吗?怎么突然来宁州城了?” 宋景宁游学,每到一个州郡,都会在其管辖的每个县待上一日,授业解惑。 按时间推算,他游学至宁州城,至少得半个月之后。 祁宴舟也不知道宋景宁为突然来宁州城。 他猜测道:“快到中秋节了。” 这是宋景宁和叶初棠相认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他肯定想和至亲一起过。 毕竟两人的距离相隔不远。 叶初棠的内心被触动了一下。 她很快冷静下来,分析道:“以我哥的身份和名气,苏成宗不会将他如何,将他软禁,应该是为了逼宋家帮他。” 宋家虽然不入仕,但门生遍布整个北辰国。 在学子中,可谓一呼百应。 更重要的是,宋家开办的华庭书院,文武皆授。 如此一来,北辰国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都和宋家有关联。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 “阿棠,你别担心,你哥聪慧过人,定能保全自己,我已经让南骁派人去宁州城,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救出你哥。” 苏成宗应该是让宋景宁给宋家家主写信,用他的命来逼宋家妥协。 宁州城和京城相距甚远,书信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多月。 在这期间,只要宋景宁安分地待着,就不会有事。 叶初棠抓住祁宴舟的胳膊,说道:“孙楚的赌坊和酒楼更容易打探到消息,你让人给他传信,让他盯着点我哥的动向。” “我已经和南骁说过了,我的人会去找孙楚。” 祁宴舟说完,拉起叶初棠的手,继续往山上走。 “我有个主意,你听听看。” 叶初棠无心观察地上是否有药材,看着遥不可及的山顶,亦步亦趋地跟着祁宴舟。 “说吧。” “让替身代替我留在流放队伍,我先一步易容进宁州城。” 叶初棠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她也想一起去。 “能不能给我也找个替身,我和你一起入宁州城。” 祁宴舟在决定自请流放的时候,就给叶初棠找好了替身。 她的替身一直跟着南骁。 所以之前在冀州城的时候,他才会提出让叶初棠乘坐马车去天山郡,让替身代替她留在流放队伍里。 但他不想叶初棠去宁州城冒险。 “阿棠,我们两人得留下一人打掩护,若都用替身,很容易被孙家和叶家的人识破。” 叶初棠哪能不知道祁宴舟的心思。 她挑眉问道:“若替身连旁人都瞒不过,还能叫替身吗?” 祁宴舟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无奈地笑笑。 “阿棠,你的身子重,不宜奔波,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哥救出来。” 叶初棠低头看了眼被宽松衣裙遮住的肚子,点头。 “行,我现在这样的确不适合骑马,等到了宁州城,再让替身来替我。” 祁宴舟想着,到宁州城之后,苏成宗肯定会对流放队伍下手。 他说道:“在抵达宁州城之前,让替身代替你入城。” 如此一来,叶初棠会更安全。 叶初棠同意了,“好。” 说完,她对祁宴舟为她准备的替身产生了兴趣。 “我能见见这个替身吗?” “可以,南骁他们在泉眼附近落脚,我带你过去。” 祁宴舟说完,调转脚下的方向。 两人去了后山的南面山谷。 这里因泉眼的滋润,绿草成茵,一片生机盎然。 一群男人中,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格外显眼。 她长得和叶初棠并不像,但身高和身形没多大差别。 叶初棠的目光之所以第一时间锁定了她,是因为她白得晃眼。 祁宴舟看向女子,“岚月,夫人找你。” 叫岚月的女子起身,来到叶初棠面前,向她行了一礼。 大家闺秀的屈膝礼,无可挑剔。 “见过夫人。” 她的声音和叶初棠别无二致。 若用易容术换一张脸,妥妥就是另一个叶初棠。 “起来吧,你会易容吗?” 岚月肯定地点头,动作依旧模仿了叶初棠。 叶初棠对岚月的模仿能力很是认可。 “暗中观察了我多久,又学习了多久,才达到这个效果的?” “回夫人,属下观察了您半个月,学习了一个月,便能像模像样,如今说一句入木三分也不为过,但属下不了解您的过去,也看不透您的想法,只能做到形似。” 叶初棠笑着道:“只要你能做到在两天内不被人认出来,便足够了。” “只要不与熟悉您的人时常接触,瞒两天不在话下。” “会医术吗?” 岚月微微颔首,“略通皮毛。” “易容给我看看。” “是,夫人。” 岚月有专业的易容工具。 她易容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一刻钟,就易容成了叶初棠。 叶初棠看着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脸,说道:“还可以更像一点,我能用你的工具吗?” 古代的易容术,她以前也研究过,略懂一二。 岚月的眸底浮现诧异,“夫人请。” “你的诧异模仿得不像,太流于表面了。” 叶初棠说完,亲自做了示范。 岚月立马学得惟妙惟肖。 “不错,过来补妆。” 叶初棠用岚月的易容工具,帮她捣鼓了一下。 岚月听着叶初棠的改良,记在心里。 当修容的粉刷被搁下,她立刻拿起镜子,看被微修后的脸。 一般人可能看不出区别,但她立马就看出叶初棠的易容术更高一筹。 她放下镜子,真诚地向叶初棠行礼。 “夫人手巧,属下受教了。”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无需客气。” 叶初棠说完,看向祁宴舟,“你的替身是哪个?”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站在远处的男子走过来。 男子和祁宴舟有六分像,只需稍稍易容,便能当替身。 祁宴舟说道:“他是祁家从小培养的替身,能做到形似神也似。” 说完,他让替身展示了一下。 叶初棠和祁宴舟是最亲密的人,自然能分辨出替身不是正主。 但这是她提前知晓的情况下,才能迅速分辨出来。 若事先不知情,替身又不和她黏在一起的话,她至少得半日才会生出怀疑。 “不错,有我帮着打掩护,连爹娘都能瞒过去。”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 “阿棠,我们要不要吵个架,分开住?” 他实在不想看到别的男人和心上人共处一室。 叶初棠:“……” “我们的感情向来好,突然吵架分房睡,你是怕别人不怀疑替身?还是不相信他,亦或是不相信我?” 第267章 祁宴舟见到宋景宁 祁宴舟当然信能为他豁出命去的替身。 而他对叶初棠更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罢了,只要没人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是替身,就不会坏了你的名声。” 叶初棠拍了拍祁宴舟的肩膀,朝他挑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易容吧。” 祁宴舟和替身互换了衣裳后,岚月帮两人易容。 两刻钟过去。 替身变成了祁宴舟。 祁宴舟变成了一个五官平平的中年男子,脸色有点白,透着病气。 他让南骁给他收拾了一个包袱后,翻身上马。 “阿棠,我们宁州城见!” 叶初棠仰着头,叮嘱道:“一定要小心,人要救,但也别强求。” “好,我知道了。” 祁宴舟说完,一抽马鞭,疾驰而去。 他离开后,叶初棠和替身交代了一下细节。 “你叫什么?” 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总不能替身替身地叫。 男子恭敬地说道:“回夫人,属下叫周影。” 谐音“舟影”。 祁宴舟的影子。 叶初棠将名字记下后,立刻进入角色。 “我们出来得挺久了,得找个在外久待的理由。” 周影指着地上的野菜说道:“夫人,挖点野菜如何?” 野菜被泉水滋润,长得又肥又嫩。 叶初棠点头,“嗯,挖点。” 她刚说完,南骁就让手下动手挖野菜。 不消片刻,一群人就挖了许多。 叶初棠刚要伸手去拿,周影就说道:“阿棠,让我来吧。” 这话一出,叶初棠赞许地挑眉。 “不错,很像阿舟。” 周影用草编了根细绳,将野菜捆起来。 在他准备和叶初棠回村时,去给马维远送信的海东青飞了回来。 叶初棠是第一次看到活着的矛隼。 她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 毕竟这动物在现代是二级保护动物,不准私人饲养。 叶初棠看着海东青稳稳地落在南骁的胳膊上,发出尖锐地鸣叫。 她问道:“能用上还海东青,这信应该是从乌海郡过来的吧?” 南骁点头,从海东青的脚上取下密信,递给叶初棠。 “夫人请过目。” 主子说了,对待夫人要像对待他一样。 叶初棠没客气,接过卷成细条的信件,打开。 马维远的回信很简单。 他会带兵来宁州城,帮助祁宴舟镇压反了的宁州驻军。 但他想要带走足够的人,得巧立名目,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马维远很可能没法在五天之内赶到宁州城。 叶初棠将信还给南骁。 “让海东青将消息传给祁宴舟,让他决定是否要改流放队伍进宁州城的时间。” 南骁看完信之后,卷起来,放回了海东青的腿上。 他给海东青喂了点水和粮。 “去找你主子吧,他刚离开,往北走,便能看到骑马疾驰的他。” 海东青是很有智慧的鸟,能听懂人言。 它再次高亢地叫了一声后,振翅朝北高飞。 祁宴舟离开后山没多久,很快就被海东青给追上了。 看完马维远的回信,他用炭笔写下四个字。 “计划不变。” 进宁州城的时间越晚,苏成宗的布局就越完善,反倒对他不利。 他将信塞回竹筒,摸了摸海东青的头。 “飞回去吧,辛苦了。” 叶初棠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海东青就飞回来了。 看到祁宴舟的决定,她一点也不意外。 “我和周影先回去了。” 说完,两人就一前一后地回了村子。 见两人回来,她关心地问道:“怎么出门这么久?热坏了吧?” 自从发现兵变匪,村子还被屠了后,她总是心里不安。 担心外出的人会碰上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出事。 叶初棠一把扯过身后的周影。 “娘,我和阿舟逛到后山,看到不少鲜嫩的野菜,就挖了一些回来,中午凉拌着吃。” “行,快进来,外面热。” 许姨娘连忙接过周影手里的野菜。 “二公子,以后这种粗活交给我就好。” 周影知道祁宴舟对祁家每个人的态度如何。 他不甚在意地说道:“顺手的事,何须姨娘再跑一趟。” 许姨娘笑着道:“下次我再去。” 叶初棠听到这话,打趣道:“姨娘,就算这野菜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 “我在粮仓里发现了一些腊肉,想剁碎了包野菜饺子吃。” “也行,等太阳西斜,我带你过去。” “好。” 一家人坐在一起择野菜,没人发现周影不是祁宴舟。 午饭做的是大米饭,炒了几个菜,再配上仅剩的一点鹿肉干。 周影一直风餐露宿的,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菜。 他心里想多吃一碗,却忍住了。 叶初棠看出来后,说道:“阿舟,你挖野菜辛苦了,多吃点。” 祁老夫人不等周影拒绝,就将锅里的米饭都盛给了他。 “吃吧,别浪费。” 周影看着满满的一碗米饭,无奈地说道:“娘,您对我可真好。” “快吃,话这么多!” 吃完饭,叶初棠和周影围着房舍散步消食。 随后回了房间。 村民的房间很简陋,家具简单。 一张木床,一个木桌,一个衣柜,外加两个存放被褥的大木箱子。 夏天,木箱放在土炕上。 冬天,木箱放在木床上。 周影将木箱摞起来,将土炕收拾了一下。 “夫人,应该没人会擅闯房间,我睡土炕,也不打呼噜,不会吵您休息。” 叶初棠点头,“行,睡吧。” 说完,她就上床睡了,一点也不介意屋里多了个陌生男子。 周影从未和女子独处过,之前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 他浑身紧绷,生怕出一丝差错,有辱祁家这些年祁家对他的培养。 扫了眼背对着他的叶初棠,他暗自松了口气,上了土炕。 *** 祁宴舟是在两个时辰后,抵达宁州城的。 他没有直接骑马进城,而是将马交给在城外策应的手下,步行入城。 宁州城已经戒严,进出都需要查验身份和路引。 在流放之前,祁宴舟就给每人弄了一张路引,以防万一。 他的路引是凉州的。 身份是一个倒卖青稞酒的小商贩。 城门口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 “什么?入城费要五十文?天杀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闺女在城内,我来探亲,为什么不让我入城?” “我要回乌海郡,宁州城不放行可咋办呀!” “同样是并州来的,为什么他能进去?不让我进?” “有没有从京城来的,赶紧逃吧,被发现就会关入大牢!” 祁宴舟站在人群外听了一会,发现了守城官兵放外地人进城的特点。 肯花银子,还能被放进城的人。 除了本地的熟面孔,就是看起来有银子的人。 也就是说,苏成宗为了银子,不仅到处抢劫,还将主意打到过往的权贵富商身上。 刚好,祁宴舟的路引很符合入城的人选。 他费力挤到最前面。 将路引递给守城官兵之时,还往对方的手里塞了五两银子。 “咳咳,官爷,路上偶感风寒,急需求医问药,还请性格方便,咳咳……” 守城的官兵看着“病弱”男子的路引,犹如看待宰的羔羊。 “凉州城距离宁州城甚远,你一个人来倒卖青稞酒?” “回官爷,草民运酒一般都是请镖师,安全。” 镖师押货走镖的事常有,守城的官兵没再刨根问底,放祁宴舟进城。 城内随处可见巡逻的官兵。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就连摊贩都不叫卖了。 祁宴舟知道有人盯着自己,去了一趟药铺,抓了几副治风寒的药。 然后住进了离千金赌坊最近的客栈。 盯着祁宴舟的官兵知道他的落脚点之后,就离开了。 站在窗边的祁宴舟看到后,翻窗去了千金赌坊。 他的轻功很好,赌坊的打手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当他悄无声息地落在后院,进入赌坊之人的视野里时,因生面孔而备受关注。 祁宴舟没有浪费时间找人,直接走向厨房。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被护卫拦下。 “公子,后厨涉及机密菜谱,非后厨人员不可进。” 祁宴舟看着一脸肃杀的男人,说道:“我找孙楚,你告诉他,我姓祁。” 说完,他转身走到院中的大杏树下站定。 护卫见祁宴舟不像惹事的,立刻去前面的四楼厢房去找孙楚。 孙楚听到“姓祁”二字,就猜到了是祁宴舟。 他立刻下楼去后院。 看着完全陌生的男子,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耍了。 祁宴舟见孙楚的双眸腾起怒意,吐出了一个“叶”字。 孙楚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变样的祁宴舟,啧啧两声。 “这才多久没见,你就长残了。” “比不得孙公子,越来越玉树临风。” 孙楚勾住祁宴舟的肩膀,笑得春风满面。 “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赌场随便玩,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怎么样?” 祁宴舟知道孙楚不是真让他赌钱,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熟悉。 “没兴趣,马上午时了,先吃饭吧。” 孙楚点了点头,对厨房说道:“做一桌拿手好菜,送到我房间。” 说完,他就带着祁宴舟去了纸醉金迷前楼。 因宁州城戒严,赌坊今日的生意比不得平时,但依旧人潮涌动。 每个赌徒的脸上都涌现着激动的潮红,疯狂地喊叫。 少数人一念天堂,多数人坠入地狱。 祁宴舟看着各种各样的赌博玩法,好奇地问孙楚。 “无极宗除了研究兵法,还研究赌术?” 孙楚信口胡诌,“兵法,诡道也。赌术其实也差不多。” “为何这么说?” “高端玩家打的是心理战,低端选手只有被宰割的份。就好似用兵,强强相遇,斗的是谋略和胆识,强遇弱,便是单方面屠杀。” 这话虽然有道理,但祁宴舟觉得孙楚没说实话。 他没有深究,又问:“赌坊不是谁都能开的,你和知州府达成了什么条件?” “利润的三成。” 说话间,两人到了四楼的厢房。 房间富丽堂皇,精致奢华,堪比皇宫。 孙楚给祁宴舟倒了杯茶,“顶级云雾茶,尝尝。” 他在桌边坐下,盯着祁宴舟的脸,问道:“你这易容术挺厉害的,一点也不违和,自己弄的?” 祁宴舟看着清亮的淡绿色茶水,浅尝了一口。 “我有个会易容的手下。” 孙楚眼巴巴地看着祁宴舟,“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想学。” 有了这本领,就算变成通缉犯,也能堂而皇之地逃脱! 祁宴舟放下茶杯,“帮我救出宋景宁,我便答应你。” “行,我试试,苏成宗将宋景宁盯得很紧,十有八九不会成功。” “先试试,若救不了人,也得见到人。” 孙楚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宋景宁被软禁在华庭书院,见他并不难。” 华庭书院在每个州郡都有分院。 虽然面积不如京城的大, 所授的知识也不够齐全,但学子依旧众多。 苏成宗以华庭书院散播与皇权对立的言论为由,将其围了。 还将一部分有影响力的学子下了大狱。 其中还包括凉州崔家的两兄妹。 崔云琛和崔舒月被崔家派着和宋景宁一起游学。 这三个多月,两人进步很大,文章做得越来越好,已经小有名气。 苏成宗将这些人下狱,是为了威胁宋景宁,乖乖听话。 也就是说,哪怕能救宋景宁,他怕是也不会走。 如今的华庭书院还在开课,但对入学的学生管控极其严格。 孙楚给苏成宗送了一万两白银,在他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带个小厮去找“皓月公子”授业解惑,不算什么难事。 祁宴舟听完孙楚的话,剑眉微挑。 “你之所以给苏成宗送银子,只知道‘鬼盗’会将他洗劫一空吧?” 孙楚竖起大拇指。 “猜对了,不过是暂时存放在他那,他就高兴得屁颠屁颠的。” 说到这,他聊起了正事。 “这两日我会找机会试探苏成宗,打算怎么应对要过宁州城的流放队伍。” 不能直接问,那就灌醉了问! 祁宴舟摇头否定了孙楚的想法。 “苏成宗现在紧绷这一根弦,话不是那么好套的,别冒险。” “行,我到时候看情况。” 孙楚刚说完,房门就被敲响。 “公子,上菜了。” “进来!” 饭菜上齐后,孙楚指了指自己的脸。 “宁州城对外来人口盯得紧,你这张脸已经露过面了,跟着我去见宋景宁怕是不合适。” 祁宴舟端起饭碗,夹起一块炖牛腩。 “祁公子放心,我脸上的易容膏用特殊的药水湿敷软化,可以改变模样。” “厉害啊,这易容术我一定要学!” “成,只要能见到宋景宁,我就让岚月教你。” “一言为定!” 赌坊的饭菜做得不错,祁宴舟吃了两碗。 他放下筷子,说道:“我住在悦来客栈三楼,靠近千金赌坊的拐角房间,孙公子若定好去见宋景宁的时间,往窗户里扔个石头就好。” “行,我一会拎点好酒好菜去找苏成宗,拿到他的手书后,我就去找你。” 谈定之后,祁宴舟原路返回了客栈。 为了做戏做全套,他还花钱让小二帮他熬了药。 他一直等到申时都过了,小石子才从窗户飞进来,在地板上滚了几圈。 躺在床上的祁宴舟立刻起身,朝窗下看去。 客栈外的孙楚朝赌坊的方向指了指,祁宴舟去赌坊汇合,然后出发。 确定祁宴舟看到暗示后,他便走了。 以防待得时间太久,引起巡逻官兵的怀疑。 祁宴舟立刻用药水湿敷易过容的脸颊。 待易容膏可塑形后,他对着镜子捏了张刚见过的脸。 以至于他落在赌坊的后院时,将护卫吓了一跳。 “你……你……” 孙楚在后院等着祁宴舟。 看到他的模样后,立刻捂着护卫的嘴。 “别喊,去房间待着,我回来之前,哪也别去。” “是,孙公子。” 护卫一直到进房,脑子都还是懵的。 孙楚再次对祁宴舟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若易容成生面孔,反倒会被苏成宗的兵重点盯梢。 当熟面孔的“替身”最合适。 孙楚让厨房做了些下午茶,拎着去了华庭书院。 他有苏成宗的手书,书院门口的官兵看过之后直接放行。 宋景宁正在给慕名而来的学子讲课。 小厮通知他苏成宗派人来拜访。 他不敢得罪苏成宗,说道:“让贵客稍等,我马上就来。” “是,五公子。” 宋景宁在宋家排行老五,书院的人一直这么称呼他。 祁宴舟和孙楚等了约莫一炷香,宋景宁就脚步匆匆地来了。 他看着陌生的两人,心里浮现疑惑,俯身行了一礼。 “不知两位贵客来书院,所为何事?”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苏成宗的鹰犬。 孙楚笑呵呵地说道:“我是千金赌坊的掌柜孙楚,有那么点才学,来向皓月公子请教。” 说完,他扭头看向旁边的祁宴舟。 “这位是赌坊的护卫,他的娘子很稀罕先生的文墨,想求一幅先生亲笔所写的诗词。” 孙楚将苏成宗的手书递给宋景宁。 “这是苏将军的意思,还请先生不要推辞。” 这话是说给守在门外的官兵听的。 宋景宁听不懂孙楚话里的深意,无视苏成宗的手书,接着往下说。 “不知这位娘子想求的是哪首诗?” 孙楚挑了首叶初棠写给德公公,暗戳戳辱骂他的诗。 这首诗的流传范围不广,一般人都没听过。 你宋家人一定知道! 宋景宁听完诗,立刻就明白这两人是叶初棠派来见他的。 他稳住情绪,看向祁宴舟。 “这首诗很不错,夫人好文采。” 这话表示他已经知道了诗的出处,也知道了祁宴舟的身份。 他看向一旁的书童,“去准备笔墨纸砚。” “是,五公子。” 孙楚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里间,这搁茶的方桌太小,不适合写诗。” 宋景宁:“两位里面请。” 门外的官兵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舞文弄墨的事不感兴趣,并没有跟着进去。 里间没有外人,宋景宁立刻看向祁宴舟。 “宁州城暗流涌动,祁公子不该来。” 祁宴舟不方便在孙楚的面前透露叶初棠和宋景宁之间的关系。 “宋公子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 “苏成宗只有六万兵马,闹不起来,祁公子不用担心我。” 天下的学子都不止六万。 苏成宗只敢威胁他,却不敢动他。 而且,苏成宗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将学子收押的。 说明他只是在试探,看自己是否能拿捏宋家和祁家,帮他改朝换代。 一旦他发现形势对自己不利,便会偃旗息鼓。 宋景宁考虑到的事,祁宴舟也想到了。 “苏成宗虽然给自己留了余地,但保不齐他会突然发疯,毕竟宁州城在他的掌控之中,将你说成想要推翻皇权的乱党逆贼,便能将你就地正法!” 学子再多,也只能事后报仇。 有什么用呢? 宋景宁是叶初棠唯一的至亲,绝不能让他冒任何风险! 祁宴舟的话让宋景宁无法反驳。 人在不理智的时候,的确会做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 “祁公子来找我,可是有了拿下苏成宗的法子?” “我调了兵,估计得六七日才能到。” 宋景宁有些诧异,他靠近祁宴舟,压低声音问道。 “祁公子是准备反了吗?” 这可是宋家可见其成的事! 但现在的时机不合适。 有点太早了,推翻皇权所付出的代价极大。 祁宴舟刚要摇头,书童就送了笔墨纸砚进来。 他看出三人有事要谈,连忙说道:“五公子,我去给贵客沏茶。” 说完,他就走了。 祁宴舟往雁塔里滴入茶水,拿起墨条研墨。 “宋公子多虑了,来解宁州城之危的兵,与我无关,现在的北辰国,还不能乱。” 言外之意,有人会领下这个功劳。 宋景宁也是这么想的。 天下要夺,但不是现在。 “祁公子考虑周全,乃天下百姓之福,兵临城下之前,需要我做什么?” 祁宴舟喝了一口孙楚带来的果汁。 “顺着苏成宗,让那些被关押的学子认错,写悔过书。” 宋景宁叹了口气,“试过了,苏成宗不放人。” 若不是为了保住监牢的那些人,他早就脱身,去和叶初棠会合了。 祁宴舟的双眸陡然变得犀利,杀气腾腾。 “那就将他反了的事捅破,公之于众。” 苏成宗想要进可攻退可守,做梦! 第268章 要不用美男计? 宋景宁之前也想过将苏成宗的心思捅破。 但怕没了退路的他,变得激进,便没有动手。 如今有祁宴舟帮忙,解围的兵马也快到了,的确可以逼苏成宗一把。 消息一出,苏成宗肯定慌得不行,想要辟谣。 这时候,他会站出来,用释放学子当条件,帮苏成宗澄清。 当兵临城下,他再反悔就行。 宋景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祁宴舟笑着道:“想到一块去了,那就这么办。” 孙楚听完,佩服得竖起大拇指。 “幸好我没有站在你们的对立面,不然被卖了还喜滋滋地帮你们数钱。”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笨,不然也研究不透那些兵法。 但在权谋这方面,他和这些玩弄权术的“土著”比,就是完败! 祁宴舟压下孙楚的手,“知道就好,既然认了我夫人当主子,就不要有二心。” 这话是在表明孙楚和叶初棠的关系。 孙楚虽然对“主子”二字有些反感,却没有反驳。 因为在他完成叶初棠交代的十件事之前,的确受制于她。 宋景宁好心情地拿起一块蛋糕,放进了嘴里。 松软香甜,很是美味,让他沉重了一天的心情,轻快了很多。 吃完后,他说道:“希望能在中秋节之前,解决宁州城的危机,让百姓好好地过个团圆节。” 祁宴舟肯定地说道:“一定会的。” 离中秋还有十天,足够破宁州城的局了。 这话让宋景宁彻底放了心。 他用镇纸压住上好的宣纸,拿起狼毫笔,开始写诗。 孙楚看着宋景宁堪比书法的字迹,问道:“皓月公子的墨宝,值多少银子?” 宋景宁:“……” 他轻咳一声,“只送不卖。” “以后转换思路,学学祁夫人,名声金钱两手抓。” 听到这话,宋景宁的嘴角染上笑意。 “祁夫人乃妙人,旁人不可及。” “这倒是也是,算了,我以后还是独家销售她的墨宝比较好。” 祁宴舟看着专心写诗的宋景宁,叮嘱道:“宋公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先保全自己,你的家人在等你。” 宋景宁想到和叶初棠,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会的,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在不威胁到自身安全的时候,他会尽力保全所有人。 若自身难保,便只管自己。 毕竟没意义的牺牲,是最愚蠢的。 祁宴舟得了宋景宁的保证,提着的心落在。 等他拿到写好的诗,让孙楚随便聊了几句有关文采的话,便起身告辞。 两人从书院会客的正屋出来时,书童刚好端着泡好的茶回来。 “两位贵客这就要走了吗?这茶……” 孙楚指了指祁宴舟手上的墨宝,笑嘻嘻地说道:“最主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不走留下用膳吗?这茶你自个喝吧,肯定没我千金赌坊的好。” 守在门外的官兵听到这话,将祁宴舟手上的纸要走了。 确定只是一首酸诗后,他还给祁宴舟。 然后讥讽了一句。 “大老粗聊诗词,就是小媳妇耍大刀,可笑!” 祁宴舟收好诗,笑着道:“官爷这话可别被苏将军的千金听到。” 这话让官兵变了脸色。 他连忙解释,“你不要乱说,苏小姐是巾帼英雄,可不是什么小媳妇!” “官爷说得是,草民受教了。” 孙楚催促道:“你小子都拿到想要的墨宝了,还磨叽什么,赶紧走。” “是,掌柜的。” 因孙楚是拿着苏成宗的手书来的。 离开时,两人并没有被盘查。 回了千金赌坊。 祁宴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拉着孙楚回了他的房间。 “你对宁州城的驻军了解多少,可有漏洞钻?” 孙楚不仅对生意场上的事有所了解,也将定州城的官员摸得门清。 他和官员是合作关系,也是博弈关系。 若手里没点东西,会被吃干抹净。 “你若是问我官员的漏洞,我能告诉你一二,驻军的话,我无能为力。” 他做生意,和驻军扯不上关系,没有过多了解。 祁宴舟知道驻军的事不好打听,没指望孙楚能说点什么出来。 “那就说说官员。” “定州城的知州有点贪财,但懂得适可而止,整体来说是个好官。 刺史家有个母老虎,却好男风,生了个儿子亦如此。 苏成宗治军严明,却是个好色的,还宠妾灭妻。” 说到这,孙楚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我想到了对付苏成宗的办法。” 祁宴舟看着孙楚促狭的脸,觉得他的办法肯定不怎么样。 “说说看。” 孙楚挑了下眉,吐出三个字。 “美男计。” “怎么?想让我去勾引他的宠妾,里应外合对付他?” “计划没错,但得换个人。” 祁宴舟立刻将能使美男计的手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他的亲信就没有丑的,但都不在身边。 而宁州城内外策应的手下,不仅不显眼,还都是生面孔。 无论谁出现在宠妾身边,都会被苏成宗盯上,无法实施计划。 想到这,他的视线落在孙楚脸上。 孙楚被看得心里发毛,接上之前没说完的话。 “美人计的对象不是宠妾,而是她的女儿。据说苏成宗有个爱而不得的女子,宠妾和那女子有五分相,而她生的女儿则有七分像,备受宠爱。” 祁宴舟笑着道:“正好,和你年纪相仿。” 听到这话,孙楚的嘴角抽了抽。 “你别打我主意,我对女人过敏。” 虽然他不是什么伟光正。 但他也不会用感情去欺骗一个无辜的女子。 毕竟又不是他想拿下宁州城。 他才不当爱情骗子! 祁宴舟诱哄道:“若你成功,我让阿棠算你一……” 他的话还没说完,孙楚就将双臂交叉于胸前,义正辞严地拒绝。 “给什么好处都没用,我不干!” 说完,他解释了一句。 “那姑娘经常做善事,还是不要对她做缺德事了。” 祁宴舟十分无语地看着孙楚。 “美男计不是你说的吗?而且不管那姑娘的性情如何,他和苏正宗都是一损俱损,逃不过有一个死字。” 苏成宗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家族里被连累的无辜之人多得去了。 至少,这姑娘还享受了苏成宗带给他的荣华富贵! 孙楚扯了扯嘴角,轻咳一声。 “我不过是逗逗你,你怎么还当真了,让你去使美男计,叶初棠不得杀了我啊。” 说完,他想了想,换了个折中的办法。 “可以不用美男计,既然那宠妾的女儿难逃一死,就将她抓了吧。” 利用一下没事,欺骗感情就太过了。 虽然苏成宗不可能为了女儿妥协,但多个谈判的筹码总没错。 祁宴舟见孙楚态度坚决,没有再强求。 “行,你和我说说受宠的庶女的相貌特征,以及如何才能抓到她?” 若是冲到军队的驻地去抓,他可没这个本事。 孙楚:“……” 他又没见过这个姑娘,哪知道长什么样子。 “听说人如其名,苏雪蓉长得面如芙蓉,是宁州城最美的姑娘,但她在娘胎的时候落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大好,常年都得吃药,偶尔会在万福寺小住,给穷人布施,或许能去碰过运气。” 祁宴舟问道:“苏雪蓉不住万福寺的时候,住哪?” “苏成宗很疼爱苏雪蓉,经常将她带在身边,所以她住驻地的时间比较久,剩下的日子便是城内的苏府,以及万福寺,如今具体在哪,容我查一查。” “行,有消息的话,用石子给我传信。” 祁宴舟说完,回了客栈。 用药水软化易容膏后,将脸塑造成了之前的样子。 他易容的手艺一般,只将容貌恢复到了八分。 但瞒过只和他有一面之缘的人,足够了。 他看着渐暗的天色,出了趟门,前往酿造青稞酒的酒坊。 青稞酒是宁州城的特产,有一条街都是酿酒坊。 远远的便能闻见醇香醉人的酒味。 入夜后,来喝酒的人络绎不绝, 祁宴舟混迹其中,选了一家人最多的酒馆坐下来。 他一边品酒,一边听大家侃大山。 然后提炼出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因宁州城戒严,百姓便知有事要发生,各种打探消息,作出猜测。 “感觉要打仗了,城内从未出现过这么多的兵。” “好像是苏将军要揭竿而起,自立为王,才会封锁书院,逼宋家成为助力。” “对,我还听说苏将军想将嫡女嫁给海西郡的秦将军之子。” “不止呢,苏将军的嫡子也在和乌海郡的刺史之女说亲。” “若三大州郡联姻,苏将军的手里就有了将近二十万兵马,逐鹿天下指日可待!” “我可不看好苏将军,他就是个好色的莽夫,若是当了皇帝,不见得比如今的陛下做得好。” 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苏成宗还只是驻军副将的时候,就干了不少贪赃枉法的事。 当了驻军统领后,更是变本加厉。 那个宠妾,就是他夺的人妻! 当然,说人妻夸张了点。 那宠妾只是定了亲,还未嫁人。 但宠妾和那未婚夫是青梅竹马,感情甚好。 宠妾被苏成宗占为己有后,生不如死,未婚夫便约她跳河殉情。 结果死的只有未婚夫,宠妾被救苏成宗救了。 大概是死过一回,她认命了,成了苏成宗最宠爱的妾室。 喝酒的人聊到此处,纷纷唏嘘不已。 感叹有情人终难成眷属。 有人喝大了,趴在桌上含含糊糊地说道:“那宠妾的孩子,是不是苏将军的,还未可知呢!” 他的声音不大,被嘈杂的议论声淹没。 祁宴舟离他比较近,又耳力过人,听得一清二楚。 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亮光。 他参与到讨论当中,给坐在对面的男子倒了杯最好的青稞酒。 “听闻这方姨娘是因为有了孩子,才打消了寻死念头。” 男子将酒一饮而尽。 “这青翠不愧是李记酒坊的招牌,好酒!” 说完,他放下杯子,回应道:“你这话说得不错,那方姨娘落水后七个月,就生了苏小姐。” 大家一听祁宴舟买了最好的酒,不少人都凑过来坐。 他也不吝啬,又要了一瓶酒,给每人倒了一杯。 然后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苏成宗的宠妾方姨娘,生下的孩子苏雪蓉,很可能是她未婚夫的孩子! 不管是不是,祁宴舟都打算一探虚实。 而且他已经用几瓶酒打探出了方姨娘的行踪。 方姨娘爱听戏。 她会在每个月固定的几日去群芳园听戏。 而最近的一次,便是后日。 祁宴舟付了酒钱,从李记酒坊出来,又随意地逛了几家。 然后用富商给他的金元宝,在李记定了一百缸烈性青稞酒。 李记没有这么多存货,需要向同行调配。 “五日后我来提货,确认无误后,再付清剩下的酒钱,如何?” “当然可以,这是收据,公子请收好。” 祁宴舟打算将酒送给马维远。 北方的冬天难熬,喝酒能驱寒。 回到客栈时,他发现有官兵在附近逗留。 很显然,官兵知道他在酒坊订了酒,想抢在他付清之前,偷走他的酒钱! 祁宴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让小二送了两菜一汤到他房间,将药包递给小二。 “和中午一样,一副药加三碗水,煎成一碗。” 小二拿着药包和赏钱,喜滋滋地点头。 “是,公子,小的一会给您送药时,再来收拾碗筷。” “送药的时候,再送几桶热水,我想泡个热水澡,发发汗。” 祁宴舟故意咳嗽了两声,表示还病着。 “好的公子。” 小二走后没多久,菜就送到了房间。 祁宴舟用银针试过毒之后,每个菜都浅尝了一口。 确认没有被下毒,他才吃饭。 吃完没一会,小二就送了煎好的药进来。 “公子,这是送您的蜜饯。” 祁宴舟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的璀璨灯火,微微颔首。 “放着吧,等凉一点了我再喝,去准备热水吧。” 小二慢悠悠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应道:“公子,这药就得趁热喝,不然效果不佳。” 这话让祁宴舟心生警惕,淡淡瞥了冒着热气的药。 “知道了。” 小二见祁宴舟没将他的话当回事,没有继续劝,怕被怀疑。 “我去给公子提热水。” 说完,他就端着残羹剩菜离开了。 祁宴舟迅速来到桌边,端起碗闻了闻。 苦涩的药味中夹杂着蒙汗药的味道。 剂量很重,喝一口就会昏睡过去。 祁宴舟端着碗,听着小二提着水,走在楼梯上的声音,嘴角嘲弄地勾起。 当房间的门被推开,他装作被吓到,手里的碗掉落在地。 “吓我一跳,怎么没敲门。” 先入为主的话一出,小二连连道歉。 “公子抱歉,小的疏忽了,一会再给您煎一碗。” “不用,药洒了,说明不该喝。” 这话落在小二耳里,让他的心慌乱不已。 “公……公子说得是,泡个热水澡,裹着被子发发汗,也是不错的。” 说完,他带着两个送水的小二,将调好的热水倒进了浴桶。 然后收拾好地板上的碎碗和药渍,离开。 祁宴舟泡完澡,站在窗边,将孙楚之前扔给他石子,扔了下去。 然后在门栓和窗口各放了一枚铃铛。 若有人闯进来,能第一时间察觉。 他累了一天,倒床就睡。 将近子时,祁宴舟闻到了迷香的味道。 作为辰王府的继承人,他从小就被训练抵抗各种药。 普通的药早已对他无效。 他立刻从床上起来,背起包袱躲在了门后。 没一会,铃铛掉落在地上。 “叮!” 撬门的两个官兵被吓了一跳,差点转身逃跑。 转瞬又想起房间里的人中了迷药,又继续撬门栓。 随着一声很轻的“吱呀”,门开了。 楼梯口挂着一个灯笼,微弱的光线照进房内。 两个伪装成盗贼的官兵蹑手蹑脚地朝床边走去。 祁宴舟等两人离门两步远后,迅速离开房间,关上门。 他大喊:“来人啊!进贼了!这家客栈是黑店!大家快看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被偷,赶紧去报官!” 洪亮的声音吵醒了沉睡的人们,客栈顿时热闹起来。 被关在门内的官兵急疯了,用力去拉门。 可两人用尽全力都没能将门拉开。 只能选择从窗户逃跑。 三楼对会点武功的官兵来说,算不上太高。 两人立刻放弃拉门,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跳。 当第一个人往下跳的时候,祁宴舟推开了门。 “来人啊,贼人要跳窗逃跑!” 话音还没落下,跳下去的官兵就踩中石子,疼得惨叫出声。 “啊!” 痛苦的声音刚发出,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被后一个跳下去的官兵砸中,昏死了过去。 这时。 整个客栈的房间都亮了。 速度快的人,已经出客栈拦住了想要逃跑的蒙面官兵。 但他的小身板哪里能和官兵抗衡,被重重推倒在地。 “救命啊,来人啊!抢劫杀人了!” 嚎叫间,他还不忘死死抱住昏死官兵的腿。 官兵眼见着从客栈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只好放弃同伴,自己逃跑。 祁宴舟从楼上下来时,紧紧抱着包袱,一脸怒容。 “掌柜呢?快出来!” 客栈的掌柜快步从后院而来。 “这位公子,盗贼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已派小二去报官。 您放心,客栈绝不是黑店,因疏忽让贼人闯入,我给您免三日房费。” 掌柜硬着头皮说完后,对其他住客说道:“实在抱歉,惊扰了各位,我会给大家免一日房费。” 话音刚落,被推倒在地的住客,就将被砸昏的“盗贼”拖进了客栈大堂。 “掌柜的,我因抓坏人而英勇负伤了,你要怎么补偿?” 掌柜看着面巾被摘下的官兵,眼神一黑。 要疯了! 苏将军的人偷窃被发现也就算了,竟然还被抓到了! 他深呼一口气,从袖兜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受伤的住客。 “辛苦公子,我立刻让人将这贼匪送官!” 人到了他手里,才能让其逃脱。 祁宴舟当然知道掌柜在花钱替苏成宗善后。 他突然说道:“这人的脸,怎么看起来好熟悉?” 说完,他快步来到官兵面前,仔细检查。 “右手都是老茧,尤其是虎口处,这是常年握刀留下的,这人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抢答。 “是官兵!我之前见过他!” 掌柜吓得心脏停跳。 “各位可莫要信口雌黄,污蔑官兵的后果,不是咱们老百姓能承受的!” 这话成功阻止了大家的讨论。 祁宴舟的目的已经达到,顺着掌柜的话说道:“这人也有可能是常年打家劫舍的山匪。” “对对对,就是山匪!人有相似,兵爷又不是我们常能见到的,认错也情有可原。” 住客虽然确定自己没认错,但没有傻到反驳掌柜。 得罪官兵的代价,他可付不起。 掌柜见自己稳住了局势,立刻让店小二带官兵离开。 祁宴舟朝掌柜伸出手。 “将房费退给我,这客栈我可不敢继续住下去!” 掌柜连连保证之后,见祁宴舟依旧态度坚决,只好将住店的钱退给了他。 “公子,这个时辰已经宵禁,您住一晚再走吧,我保证加强防范,绝不让贼匪进来。” “不用,我去隔壁的千金赌坊住,虽然花费多点,但胜在安全!” 此时虽然宵禁了,但赌坊内还热闹得很。 只要去赌坊玩的人不在半夜出来乱晃,官兵就不会管。 掌柜没了再劝的理由,看着祁宴舟离开。 祁宴舟顺理成章地住进了赌坊。 赌坊的四楼是各种各样的特色房,住一晚得五两银子。 他挑了间离孙楚近的房间住下。 进门,看着被布置成婚房的房间,他的眼角直抽抽。 房间很大,分为里外两间。 房内弥漫着有些浓的脂粉香,熏得祁宴舟皱眉。 他将窗户打开散味后,进里间休息。 床头的矮几上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手掌长短的软鞭,还有模样奇怪的拴狗绳…… 祁宴舟摇了摇头,上床休息。 他刚躺下,孙楚就来了。 “嘿嘿,没想到祁公子有如此雅兴,竟然一个人住特色婚房。” 说着,他拿起小皮鞭,拍打手掌心, 祁宴舟对上孙楚促狭的双眸,起身下地。 “我没孙公子有雅兴,换房!” 说完,他就拿着包袱和外衣,去了孙楚的房间。 第269章 孙楚意外救下苏雪蓉 孙楚没想到祁宴舟这么不禁调戏,连忙追上他,拦在他前面。 “你不介意和男人一起睡的话,我也不介意和你同床共枕。” 他的床,只能自己睡! 祁宴舟的脑海里蹦出孙楚说过的一句话。 “我对女人过敏。” 他立刻顿住脚步,转身回了婚房。 “让人将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走。” 孙楚见祁宴舟的声音里染上了怒意,连忙识趣地答应。 “行,我这就让人收拾。” 赌坊的小厮手脚利索,很快就将夫妻间的情趣小玩意收走了,还撤了熏香。 孙楚等小厮离开后,问道:“隔壁客栈发生什么事了?” 因离得有些远,他只听见吵得慌,没听清说什么。 祁宴舟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 孙楚啧啧两声,“苏成宗真是疯了,竟然用抢劫他人来敛财!” “他要的不仅仅是财,还有人命!” 若只是被偷走银子,被偷的人肯定会报官。 若报官的人多了,不仅会人心惶惶,还容易查到事情的真相。 所以,连人带银子一起消失,能避免很多麻烦! 孙楚听完祁宴舟的解释,沉着脸说道:“如今,你捅破了官兵当盗贼的事,苏成宗应该会消停一点。” 祁宴舟点头,“也刚好给了宋景宁散播苏成宗要反的消息的机会。” “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也太好用了。” “你若出生在如履薄冰的祁家,脑子肯定也不会差。” 孙楚连连摆手,“免了,玩弄权术不适合我。” 祁宴舟自嘲地笑了一下。 “君圣臣贤,是祁家所求,可惜除了太祖皇帝,没有哪任帝王能做到。” 其实太祖皇帝在晚年,就已经对祁家起了防备。 只不过那时候,太祖皇帝还需要祁家稳定边疆,驱逐北蛮,才忍下了“功高震主”四个字。 孙楚叹了口气,“皇家的江山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抢来的,皇帝才会生性多疑,毕竟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苏雪蓉被苏成宗保护得很好,她的动向我还在打听,估计明日午时才会有结果,你早点睡。” 祁宴舟一把抓住要走的孙楚。 “我今晚去李记酒坊坐了会,探听到了一个消息,你找人证实一下。” “行,你说。” “苏雪蓉很可能不是苏成宗的女儿,若真是如此,她的母亲方姨娘就能为我所用。” 这个流言,孙楚在打听苏家之事时,听到过。 苏成宗知道有人怀疑苏雪蓉的身世后,为了止住谣言,立刻和她滴血验亲。 验亲的工具是他安排的,不可能出差错。 然后他得出了自己和苏雪蓉是亲父女的结论。 简直扯淡! 当孙楚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恨不得将初中的生物课本甩在苏成宗的脸上。 只要两人的血型相同,血液便会相融,好吗? 而且,血液在水里待久了,细胞壁会受压导致破裂,就算血型不同,最终也会相融。 当然,这种相融只是肉眼所见,若用显微镜看,就不相融了。 所以,孙楚在听到荒谬的验亲之法后,立刻化身老学究,和身边的人科普。 结果…… 他被打脸了! 因为。 滴血验亲是真的。 他找了无数人验证,想要推翻荒谬的结论。 结果却让他怀疑人生! 他所学的具有科学依据的知识,竟然和这个架空世界的规则是背道而驰的! 就好像他活在一本虚构的书里,作者赋予了滴血验亲的真实性,它便真的存在。 孙楚想了很多,时间却只过去一瞬。 他对祁宴舟说道:“苏成宗和苏雪蓉滴血验过亲,是亲父女。” 祁宴舟否定了孙楚的话。 “滴血验亲只能证明他们是亲人,不能证明是父女。” 孙楚面露惊讶。 “你的意思是说,方姨娘的未婚夫是和苏成宗关系较近的族亲?” “是与不是,查一查就知道了。” 若两人是父女,他不过损失了一点时间。 若两人不是父女,他就有把握让方姨娘反水。 祁宴舟相信,一个敢陪未婚夫殉情的女子,绝不会为了仇人的孩子而苟活! 孙楚哈欠连天,“行,明天给你结果。” 说完,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得震天响。 好似怕祁宴舟要和他同床共枕一般。 祁宴舟关上门,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晚。 次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他洗漱过后下二楼吃饭,听到有人在聊客栈昨晚的偷窃案。 “知州大人最近怎么了?审案子越来越离谱。” “就是说啊,虽说盗贼跑了,也没人被偷,但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流言应该是真的,那盗贼就是苏将军的人,而苏将军要反!”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被问罪的。” 祁宴舟见不利于苏成宗的流言已经传开了,安心吃饭。 吃完后,他去找孙楚,发现他不在。 管事的说孙楚一大早就被官兵给叫走了。 显然是他住在千金赌坊的事,让苏成宗不满了,将孙楚叫过去敲打。 祁宴舟以报案人的身份去了知州府,想见一见知州吴长风。 结果他连府衙的大门都没进去。 府外的衙役说道:“你又没丢东西,来知州府干什么?窃贼的事,知州大人已经在查了,回去等消息吧。” “我知道窃贼的长相,能画出来,便于官爷抓人。” “知州府的画师已经画了人像,你无需多管,快走快走!” 祁宴舟看了眼犹如巨兽之口府衙大门,转身离开。 他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却没有理会。 苏成宗在一个“小商贩”的身上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杀他泄愤。 所以,他没给自己惹麻烦,回了千金赌坊。 *** 此时。 孙楚正在苏府“做客”。 苏成宗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盖子拨弄茶水。 杯盖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孙楚像是感受不到一般,慢悠悠地喝着茶,时不时点评两句。 “苏将军,我那有刚到货的顶级云雾茶,口感不错,一会给您送点过来。” 言外之意,苏府的茶不好喝。 苏成宗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到这话,脸色直接就黑了。 “苏公子,天下的局势将乱,你那三成利润可不能保你平安,本将军还要两成!” 孙楚假装被吓到,手里的杯子脱手而出。 上好的羊脂白玉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茶水四溅,茶香逸散。 “苏将军,五成的毛利我可给不起,要赔钱的!” 苏成宗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心疼坏了。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茶杯! 但想要他能十倍百倍地从孙楚身上要回来,心情立马就变好了。 “孙公子说笑了,赌坊可是无本万利的生意,就算我要六成,你也不会赔。” 孙楚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苏将军说笑了,我养着一百多号人,还有各种材料的消耗,算起来也是一大笔银子。 而且我建赌坊总共花了将近五十多万两银子,除去开销和给各位大人的分成,得十年才能回本。 将军一开口就多要两成毛利,我是真亏不起,若您不信,可以查账本。” 因赌坊要给知州、刺史和驻军统领分钱,所以这三人都派了一人去管账,以防他弄虚作假。 可他们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孙楚早就买通了管账的三人。 从始至终,给官府看的账本都是假的! 看似他分出去了三成,其实连一成都没有。 跟商人玩心眼,可笑! 苏成宗并不知道账本有问题。 所以在他看来,让孙楚拿出五成毛利的确有点多。 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知道自己的野心还能瞒到几时,必须尽快弄到更多的银子。 所以,他佯装退步。 “本将军也知道孙公子的艰难,这样吧,我再多要一成,但你得一次性给一年的。” 孙楚被苏成宗的算盘珠子崩了一脸,在心里狂翻白眼。 他拿起桌上一个倒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苏将军,我的赌坊一年能赚多少钱,你很清楚,若我多给你一成的毛利,我连一点辛苦钱都赚不到,图什么呢?” 苏成宗见孙楚还在推辞,气得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 “孙公子,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孙楚没想到苏成宗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问道:“若我不同意呢?” 苏成宗笑着道:“这世上,每一天都在死人。” 孙楚的脸沉了下来,“孙将军这是要将千金赌坊据为己有?” “孙公子误会了,本将军只是提醒你,世道不太平,以后出门要小心一些。” “所以,昨晚去客栈偷盗的,是将军手下的人?” 苏成宗双眸微眯,“孙公子慎言!” 威胁完,他回归正题。 “一成的毛利,孙公子给还是不给?” 孙楚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一脸冷意的苏成宗。 “苏将军,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苏将军要这么多银子,是为了招兵买马吧?” 这话一出,苏成宗脸色大变,立刻从筒靴里拔出匕首,横在了孙楚的脖颈上。 “你想死别连累本将军!” 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鲜血晕染了浅色衣襟。 孙楚无视疼痛,笑着道:“将军别慌,等我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杀我。” 苏成宗微微收了手上的力道。 “你说的话若不能让我满意,今日就别想踏出苏府的大门!” “苏将军应该很清楚,我在京城以北的州郡,都有赌坊和酒楼,我分给将军的银子,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就算将军抢了我的赌坊,也赚不到你想要的银子。” 这话说到了苏成宗的心坎里。 养兵是非常费银子的。 所以他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偷抢。 “继续。” 孙楚拿开染血的匕首,用手捂住颈间的伤口。 “苏将军,我们合作吧。” “怎么合作?” “我想让万能宗成为皇商,赚尽天下银子,若苏将军能帮我做到,我给将军万能宗所赚银子的一成净利。” 画大饼而已,他张口就来。 苏成宗却因孙楚的话,激动不已。 他太清楚孙楚有多富有了。 别说分他一成,就是只分半成,也是花不完的金山银山。 但他没有被巨大的利益冲昏头脑,怕被孙楚坑了。 毕竟商人多奸诈! 孙楚答应得再好也无用。 因为他一旦离开宁州城,他就无法拿捏他! “孙公子,我可以和你合作,但你得先拿出诚意。” “这是自然,我愿意……” 孙楚刚要说拿出一笔定金当诚意,就被苏成宗打断。 “孙公子,娶本将军的女儿吧,有了姻亲关系在,合作才能更牢靠。” 孙楚:“……” 昨晚才说用美男计,今日就应验了? 他连忙信口胡诌,“苏将军,实不相瞒,我好男风。” 苏成宗愣了一会后,说道:“本将军的庶子也挺多的,孙公子可随意挑选一两个。” 孙楚:“!!!” 这苏成宗简直疯了! “苏将军……” 苏成宗听出孙楚想拒绝,再次将匕首横在他的脖颈的另一侧。 “怎么?孙公子觉得本将军的儿子配不上你?” 他纳了将近二十房小妾,庶子庶女一大堆,拿出一些来利用,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孙楚见苏成宗动了怒,连忙说道:“苏将军误会了,我是怕委屈了令公子。” “不委屈,本将军正好有个儿子也是断袖。” 孙楚:“???” 这天没法聊了。 “谢将军美意,等寻个合适的时机,我再来拜访,见见令公子。” “不用改日,就今日。” 苏成宗还真有个儿子好男风,弱柳扶风的,一脸女相。 他发现的时候差点打杀了这个儿子。 后来想到好男风的官员不少,就忍着恶心将儿子留下了。 如今刚好用上。 很快,苏成宗的庶子苏瑞就来了。 一股伪娘风。 看得孙楚极度不适。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让你嘴贱! 在苏成宗的胁迫下,孙楚只能同意娶苏瑞,约好五日后来下聘。 苏瑞对俊朗高大的孙楚很满意,一直往他身上贴。 孙楚被整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以免旁人说闲话,苏瑞会以新娘子的身份嫁给孙楚。 苏成宗还搭上了一个庶女,专门给孙楚生儿子,继承他的家产。 孙楚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他一边躲着粘人的苏瑞,一边在心里口吐芬芳,将苏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苏将军,时辰不早了,告辞。” “还叫苏将军?” 孙楚咬了咬后槽牙,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岳父。” 苏成宗满意地点头,“回去吧,别想着逃跑,我会派人盯着你。” “岳父放心,商人重诺,绝不食言。” 孙楚说完,准备离开,却被苏成宗叫住。 “阿楚,住你赌坊的那个倒卖青稞酒的凉州商人,你帮我除掉他。” “岳父不可,若这人死在赌坊,而我转瞬又娶了令公子,大家便会觉得是您干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流言,会更凶猛地传开。” 苏成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难道让本将军忍下这口气?” “当然不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商人而已,自然是能杀的,只不过得选时机。” “这件事交给你,下聘之前处理完。” 孙楚俯身行礼,“是,岳父,小婿告辞。” 说完,他逃也似地离开了苏府。 觉得晦气的他,决定去一趟万福寺,烧个香拜个佛。 顺便打探一下苏雪蓉的身世。 万福寺在宁州城内的东南角,占地极广,被修建得犹如皇家园林一般。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九曲回廊,花园游湖,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苏成宗为了女儿苏雪蓉在万福寺休养身体,用好几年的时间修建而成的。 孙楚刚要进万福寺所在的巷子,就看到一辆马车失了控,飞快地冲过来。 巷子挺宽的,能容两辆马车通行。 但受惊的马横冲直撞,撞飞了好几个躲避不及的百姓。 马车内传来女子惊慌的喊叫声。 “救命!快救我家小姐!” 孙楚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立刻飞身上前。 他将差点被撞飞的孩子抱起,塞进一旁吓傻的妇人手里。 然后伸手去拉缰绳,想要让马车停下来。 但疾驰的马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尝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之后,他决定将马杀了。 人命总比马命重要。 孙楚从腰间掏出一根柔软的细丝,套在了马的脖子上。 细丝锋利如刀刃,在马的巨大冲力之下,轻而易举切断了它的脖子。 马头掉落在地上后,马身还因惯性往前跑了几步。 当马轰然倒地时,疾行的马车车辕杵在了青石板地面上。 马车急停之下,车厢内的人就会飞出。 若砸在地上,肯定得去半条命。 想到这儿,孙楚立刻飞身去救人。 结果他刚到车门前,就被马车内飞出的女子撞上,摔倒在地。 下一瞬,女子砸在他身上,差点将他砸吐血。 颈间刚愈合的伤口都崩裂了。 紧接着又一个女子从马车内滚了下来。 让他受到了二次伤害。 孙楚被砸得翻白眼,不悦地对趴在他身上的女子说道:“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起来!” 结果压在他身上的女子纹丝不动。 “不会是碰瓷的吧?” 围观的百姓没听懂“碰瓷”是什么意思。 他们见孙楚的脸色不好,颈间还流了血,连忙让妇人上前帮忙,将两个女子扶起来。 “哎呀,这姑娘好像没气了?” “脸色这么白,一看就不是活人啊!” “她的身体是热的,应该是刚死不久。” “不会是被砸死的吧?” 这话吓得孙楚立刻坐起身,伸手去摸女子颈间的脉搏。 他的手刚碰到温热细腻的肌肤,就被用力地推开。 “登徒子,不要碰我家小姐!” 孙楚:“……” 士可忍孰不可忍! “是你在马车里叽哩哇啦狂喊,让我救人的,等我救了人,还被砸出内伤了,你却翻脸不认账,太不要脸了!” 丫鬟没有理会愤怒的孙楚,立刻将怀里被撞碎的药瓶倒在纱裙上。 她捡起一粒黑色的药丸,擦干净上面沾染的瓶子碎屑后,快速塞进了小姐的嘴里。 可小姐已经昏死过去,无法自主下咽。 丫鬟见此情形,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朝围观的百姓喊道:“快去找大夫,救救我家小姐!” 百姓觉得脸色煞白的女子已经死了。 但丫鬟不愿意接受事实。 “姑娘,节哀!” 丫鬟气疯了,大声吼道:“赶紧去叫大夫,若我家将军知道你们对小姐见死不救,肯定会灭你们九族!” 她知道小姐心善,最讨厌以权压人之事。 但事急从权,救命要紧。 百姓一听出事的是苏将军的女儿,连忙去请大夫。 但附近没医馆,一来一去得不少时间。 孙楚看着被丫鬟护在怀里的柔弱女子,猜到她的身份。 苏雪蓉! 没想到费尽心思想找的人,这么快就以快死的状态,出现在了他面前。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他一边揉着被砸疼的心口,一边对丫鬟说道:“我懂医,能让你家小姐将药咽下去。” 丫鬟警惕地看着孙楚,怀疑他和害小姐的人是一伙的。 不然怎么就这么巧? 孙楚提醒道:“大夫短时间内来不了,早点让你家小姐服药,她就少一分危险,我和你家将军相识,不会害她。” 丫鬟当然知道小姐病发后得立刻服药,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她凶巴巴地盯着孙楚,威胁道:“若你说谎,我家将军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孙楚看着拎不清的丫鬟,十分无语。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小爷我不帮了,你家小姐若是死了,就是你害的。” 孙楚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万福寺而去。 丫鬟还以为孙楚是在做戏,没想到他越走越远。 她顿时慌了。 “公子莫走,奴婢知错了,求您别和奴婢一般见识。” “我家小姐从小就身体不好,但她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孙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丫鬟,眼神戏谑。 “就这?” 他可不是什么烂好人,被人羞辱威胁了,还屁颠屁颠地去救人。 想要他出手,就得拿出足够的诚意。 他可不是“便宜货”! 第270章 苏雪蓉出卖苏成宗 丫鬟将苏雪蓉轻轻放在地上,对着孙楚不停地磕头。 “奴婢知错,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每说一句,她就磕一个响头。 当孙楚走到她面前时,她的额头已经磕肿了,有血迹渗出。 孙楚满意地蹲下身,将苏雪蓉扶了起来。 他抬起她的下巴,大拇指压在她胸口的正中间,往下滑。 一下又一下。 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孙楚在故意占苏雪蓉的便宜。 丫鬟也和百姓想的一样,觉得孙楚在借机占小姐便宜。 她瞪大眼睛,头也不磕了,想要阻止孙楚下流的动作,又怕耽误救人。 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汗水流进伤口里,疼得她眼眶泛红,身体发颤。 “你……你……我家小姐嘴里的药丸,怎么还没咽下去?” 言外之意,你是不是在故意欺负我家小姐? 孙楚看到苏雪蓉有了吞咽的动作,立刻停手。 他用手捏住苏雪蓉的下颚,逼迫她张嘴。 “看清楚,药丸还在吗?” 丫鬟确认苏雪蓉将救命的药丸咽下去之后,提着的心落下。 她真诚地向孙楚磕了个头,“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等我家小姐醒来,一定会备厚礼感谢。” “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丫鬟刚说完,随行的护卫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纷纷跪地请罪。 孙楚趁机捂着脖子离开,去了万福寺。 若报了姓名住址,就落了下乘。 反正以苏雪蓉的受宠程度,想借苏成宗的手找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丫鬟训斥完护卫,发现孙楚已经没了踪影。 她知道自己之前误会孙楚和坏人的一伙的,十分内疚。 于是,连忙询问百姓。 “有人认识刚才救了我家小姐的公子吗?” 说完她将袖兜里的碎银都掏出来。 “所能告知,这些都拿走。” 有个妇人犹豫了一会,说道:“刚才那位公子,好像是千金赌坊的东家。” 她的丈夫好赌,昨日她去赌坊抓人时,听他说东家在和人对赌,非要拉他去看。 但观赌的人太多,丈夫压根挤不进去,她只远远看了眼。 丫鬟拿了一粒碎银给妇人。 “不管刚才的公子是不是千金赌坊的东家,我都十分感谢夫人的告知。” 刚说完,满头大汗的大夫就小跑着来了。 大夫立刻给苏雪蓉把脉。 “小姐的心疾很严重,幸好服药及时,不然无力回天。” 丫鬟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后怕。 大夫说完,取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在人中、百汇和膻中三处穴位上。 很快,苏雪蓉悠悠转醒。 丫鬟喜极而泣。 “小姐,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苏雪蓉回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秀眉微蹙,苍白的小脸浮现一丝怒意。 她刚想问斩马逼停马车的男子去哪了,大夫就收了针。 “小姐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老夫去给其他伤者治病了。” 他挎着医药箱站起身,准备去给之前被马车撞飞的百姓诊治,却被护卫拦下。 “在小姐没有开口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苏雪蓉听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苍白的脸色几欲透明。 她急忙说道:“桃儿,付诊金,让大夫去救人。” 丫鬟将碎银都给了大夫。 “大夫,请您一定要医治好他们,若诊金不够,我稍后会送银子去医馆。” 小姐今日只是出门上香,银子都捐了香油钱,只留了些碎银以备不时之需。 大夫点了点头,收下碎银离开。 春桃将苏雪蓉扶了起来。 护卫头头说道:“请小姐在此稍候,小的马上去附近租辆马车来。” 苏雪蓉摇头,“我今日不回府了,你们去通知父亲,我要在万福寺小住几日,为他祈福。” “是,小姐。” “今日的歹人,一定要抓到。” “属下遵命!” 丫鬟提醒护卫头头,“小姐的药摔坏了,去库房支五十五两银子,用五十两去万大夫那买一瓶治疗心疾的药,剩下的五两银子拿给替百姓诊治的大夫。” “是,春桃姑娘。” 护卫头头安排一护卫回苏府禀告刚才发生的惊险之事。。 让两个护卫留下处理死马和坏掉的马车。 剩下的护卫送苏雪蓉去万福寺。 苏雪蓉看着因她而受伤的百姓,内疚不已。 “春桃,你算一下人数,稍后根据他们的伤势,给些银子,从我的私库里出。” “是,小姐。” “你的额头是从马车里掉落出来,摔的吗?” 听到这话,春桃想起苏雪蓉和孙楚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 她立刻顿住脚步,对护卫头头说道:“叮嘱好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切莫胡言乱语,影响小姐闺誉。” “属下立刻去办!” 护卫头头离开后,苏雪蓉一把抓住春桃的胳膊,问道:“我昏迷后,发生了何事?” 春桃欲言又止,“小姐,等到了万福寺,奴婢再和您细说。” 苏雪蓉猜到春桃要说的事不太好,脸上刚恢复的一点血色,又没了。 从巷头走到巷尾,约莫半炷香的时间。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万福寺的门口。 寺里的僧人正在往外走,一部分去巷子里救人,一部分去找想要抓苏雪蓉的人。 苏雪蓉差点在寺门口出事,他们必须得做点补救措施。 惹恼苏将军的代价,万福寺付不起! 一行僧人见到去而复返的苏雪蓉,连忙行礼道歉。 “让苏小姐受惊了,是万福寺的不是,我们以后一定加强防护。” 苏雪蓉微微摇头,“不关你们的事,我要在寺里住几日。” “苏小姐请,湖心亭的厢房,一直都有替您打扫。” “谢谢。” 说完,她进了万福寺。 因宁州城戒严,最近来寺里上香的人并不多。 院中的百年老树上挂满了祈福的锦带,随风飘荡。 寺里的僧人都认识苏雪蓉,纷纷行礼。 若是平时,苏雪蓉定会一一回礼,可今日她心绪不宁,没有理会谁。 经过大殿之后,是僧人们做早课的地方。 再往后,是香客借住的厢房。 春桃看着从厢房里出来的孙楚,惊讶得瞪大眼睛。 “你怎么在这?” 太过巧合,她又开始怀疑孙楚居心不良了。 孙楚看穿了春桃的心思,说道:“我可不知道你们要回万福寺。” 说完,他快步离开。 春桃连忙叫住孙楚,“公子请留步。” 她快步来到孙楚面前,“怀疑公子是我的不对,请公子见谅,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苏雪蓉听到这话,视线落在孙楚身上。 孙楚的衣襟染了血,受伤的脖颈缠绕着白布,衣服上沾着尘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公子的伤,是救我所致吗?” 苏雪蓉会一点武功。 她早就想好了,街上人多,马总会被迫停下来。 若有人能控制马,那自然是好。 若控制不了,马就会被打杀,马车急停。 她先借力出去,再接住春桃。 如此一来,主仆两人都不会受伤。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孙楚出现得太快,导致两人意外撞上。 苏雪蓉本就有心疾,在马车里被摇晃了一路之后,又被撞击,立马病发晕了过去,差点身死。 她知道不能怪孙楚,但心里有些不得劲。 孙楚对上苏雪蓉清澈且关心的双眸,摇头又点头。 “算是吧,我的脖子在救姑娘之前就伤了,只不过刚才又加重了伤势。” 他有种感觉,这个如清水芙蓉般的女子,是个白切黑! 苏雪蓉身姿纤细,肤白胜雪,五官清秀迭丽,比南方女子还要温婉可人。 她的双手叠在腰间,微微屈膝行礼。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待小女子身体好一些,一定登门感谢。” “苏小姐无需多礼,我和令尊关系匪浅,救你是应该的。” 孙楚在出手之前并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苏雪蓉。 因为那马车很普通,也没有苏府的标志。 苏雪蓉站起身,芙蓉面上浮现诧异。 “公子认识小女子?” 孙楚看向春桃,“你的丫鬟说的。” 春桃被提及,连忙问道:“公子是千金赌坊的东家吗?” “是,孙楚。” 苏雪蓉是知道孙楚的,毕竟苏府这三年都有一大笔进账来自他。 苏成宗也经常借由孙楚来数落他的那些儿子。 “你们看看孙楚,再看看自己,明明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人家能赚出万贯家财,而你们却是一群只会花钱的酒囊饭袋!” 她听到的时候,很想回一句。 “生而不养也不教,长成酒囊饭袋不是应该的吗?” 可惜她是善解人意的乖乖女,不能说这话。 想到这,苏雪蓉说道:“常听父亲说起孙公子,对公子赞誉有加,今日有幸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我满身铜臭,当不起苏小姐的谬赞。” “世人皆逐利,只不过唯有商贾摆在明面上罢了。” 这话让孙楚有些意外。 该不会又遇见一个穿越的吧? “宫廷玉液酒。” 突然跳转的话题让苏雪蓉有些懵,清澈的双眸浮现困惑。 “小女子愚钝,请孙公子明示。” 孙楚在心里腹诽:就说嘛,哪来这么多穿越者! 他信口胡诌,“宫廷玉液酒不是谁都能喝到的,希望我这一介商贾,有朝一日能托苏将军的福,踏足宫廷,开怀畅饮。” 这话说得委婉,苏雪蓉却听懂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分析起了孙楚和她说这话的意思。 都说商人心思敏锐,眼光毒辣,想来孙楚已经发现苏成宗要谋天下的事。 可他为何要用这事来试探她? 他想从她这得到什么好处? 苏雪蓉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浮现出两个字。 联姻! 所以才会有救命之恩! 要她以身相许! 苏雪蓉想到这,开始怀疑今日的事,是苏成宗安排的。 毕竟她这个父亲自私自利,什么都能牺牲! 为了他那可笑的皇帝梦,算计她,将她嫁给孙楚,进而得到招兵买马的银子,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苏公子有经商之才,若能成为皇商,便可进宫享用贡酒。” 苏雪蓉不管苏成宗打的什么主意,她都不会牺牲自己。 她决定将死遁的计划提前。 余下的日子,她要为自己而活! 孙楚见苏雪蓉的话刻意避开了苏成宗,便知她知晓苏成宗要谋反的事。 “借苏姑娘吉言,我一定会成为皇商,以商贾之身站在高处,让人不敢轻视。” 苏雪蓉看着孙楚眼里的灼灼之光,理解了他扶持苏成宗的原因。 野心能使精明的人变得盲目,成为赌徒!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开口却依旧温柔。 “小女子愿孙公子心想事成。” 说完,她不着痕迹地看了春桃一眼。 春桃会意,连忙说道:“孙公子,我家小姐身体有恙,先去休息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孙楚察觉到苏雪蓉的冷淡,猜到她可能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 “苏小姐不用如此客气,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下一句“我要娶你六哥”还没说出来,就被苏雪蓉激动地打断。 “孙公子,我的身子不好,没多少日子可活,就不用以身相许来报你的救命之恩了,以免将晦气和病气过给你。” 孙楚看着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苏雪蓉,确认她和苏成宗并不是一条心。 不然她肯定用尽手段拉拢他。 他笑着道:“苏小姐误会了,我的确打算娶苏家人,但不是你。” 苏雪蓉并没有因孙楚的话放松警惕之心。 她问道:“是谁?” 孙楚没有立刻回答,抬头看了眼刺眼的烈阳。 “马上就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孙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稍后在膳堂边吃边聊。” 苏雪蓉想着万福寺算是她的地盘,便同意了。 “膳堂人多,不方便谈事情,一会僧人开斋饭时,孙公子去后花园的凉亭等我即可。” “行,待会见。” 孙楚说完,就去了前面的大殿捐香油钱。 只要银子给的足,套话就容易多了。 苏雪蓉等孙楚的身影消失后,转身朝湖心岛走去。 春桃立刻跟上。 护卫守在了进入湖心岛的入口处。 湖心岛有一座小型的宫殿,四周还修建了花园,景色宜人。 苏雪蓉进了闺房后,一边脱弄脏的衣裳,一边问春桃:“我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春桃连忙跪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苏雪蓉摔在了孙楚的身上,以及孙楚帮她服药的事。 “小姐,是奴婢无能,让您……让您被孙公子……轻薄。” 虽然事急从权,但名声坏了就是坏了。 苏雪蓉并不在意所谓的名声。 苏成宗好色成瘾,背后说他的人多得去了,他还不是我行我素?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起来吧,你做得没错,好死不如赖活着。” 春桃起身帮苏雪蓉穿新换的衣裳。 “小姐,刚才发生的事,肯定会悄悄传开,您以后的婚事定然艰难,为何不顺水推舟嫁给孙公子?” 苏雪蓉张开双臂,任由春桃伺候她。 “你是不是觉得孙楚家财万贯,能用最好的药来养我这个病秧子,让我多活几年?” “呸呸呸,小姐切莫胡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春桃嘴上说得坚决,心里却难受得不行。 大夫说了,小姐活不过二十岁。 苏雪蓉虽然不想死,但也早就看淡了生死。 她从记事起,去了鬼门关不下百次。 “春桃,宁州城怕是要打仗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 听到这话,春桃的呼吸都停顿了,心脏砰砰地跳着。 “小姐,咱们走得掉吗?” 换好衣裳的苏雪蓉推开窗户,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上扬。 “不赌一把,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她过够了当笼中鸟的日子! 这湖水与外面的河道相通,游上将近一刻钟,便能逃脱这樊笼。 为了这一天,她拖着病弱的身体日日练武强身,忍着病发的危险练习闭气。 终于要窥见天光得自由了。 春桃很清楚自家小姐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 她笑着道:“不管是生还是死,奴婢陪小姐一起。” 虽然她没有武功,但泅水厉害着呢! 苏雪蓉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春桃,一会去和孙楚用膳时,我会向他套话,你配合我。” “奴婢遵命!” “等离开宁州城,你就再也不是奴婢,走吧。” 主仆俩到花园凉亭的时候,孙楚还没来。 “咚!” 用膳的钟声响起。 春桃问道:“小姐,是先传膳,还是等孙公子来?” “去传膳吧,孙楚应该很快就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膳房。” 春桃离开没一会,孙楚就在僧人的带领下,来了凉亭。 僧人确认苏雪蓉要和孙楚一起用膳,才离开。 孙楚在苏雪蓉对面落座。 他花了一万两银票,又以苏成宗女婿的身份,向住持套了一些话。 虽然苏雪蓉一直很谨慎,住持知道的不多,但他提炼出两个很关键的信息。 第一。 苏雪蓉作为一个心疾很严重的人,却在长久地练习闭气。 她给的解释是增加心脏的强度。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但长久的闭气会增加心脏的负荷,这是在作死! 第二。 苏雪蓉点了一盏长明灯,灯座之下的生辰八字是她母亲的。 虽然给活人点长明灯屡见不鲜,但方姨娘和她的未婚夫,生辰在同一天! 这两点虽然不能证明苏雪蓉不是苏成宗的种,但能说明苏雪蓉和苏成宗不是一条心。 她有问题! 苏雪蓉见孙楚一直盯着自己,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有些不自在地拢了下鬓角的头发,问道:“孙公子为何一直盯着小女子?” 孙楚没有东拉西扯,而是直入主题。 “看苏小姐要装到什么时候?” 苏雪蓉微微蹙眉,白皙精致的脸上浮现薄怒。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被看穿的心慌。 “孙公子若是来找茬的,这顿饭我们也没必要一起吃了。” 说完,她起身离开。 孙楚快速地说道:“若苏小姐走了,苏将军立马就会知道,他最疼爱的女儿,一直都在想办法逃离他,闭气不是为了锻炼心脏的强度,而是为了从那个湖里游出去。” 这话让苏雪蓉心如擂鼓,隐隐有了发病的征兆。 她十分庆幸护卫并没有贴身保护。 不然这话若是传到苏成宗耳里,就算他不信,也会杜绝这种可能。 让她失去逃离的机会! 苏雪蓉很清楚,孙楚并不是很确定她要死遁,只是在试探她。 她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甚至冷嘲:“你若不去告知我父亲,你就是孙子!” 以漠视或强硬的态度来打消孙楚的试探。 可一方面她不敢赌。 一方面又想赌一把更大的。 孙楚看着停下脚步的苏雪蓉,又道:“苏小姐,我没有恶意,坐下聊。” 他的语气放缓了不少,没有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苏雪蓉努力让狂乱的心跳平复下来之后,回到原位坐下。 她卸掉了温婉单纯的伪装,冷冷地盯着孙楚。 “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孙楚刚要回答,春桃就端着一壶茶水,领着送饭菜的僧人来了。 饭菜和茶水放下后,僧人离开,他问苏雪蓉。 “你这丫鬟可靠吗?” 言外之意,他们之间的谈话,能不能让春桃听? 苏雪蓉点了点头,“可靠。” 说完,她看向春桃。 “春桃,你守在凉亭外,若发现有人靠近,立刻提醒我。” 春桃察觉到了苏雪蓉的紧张,脸上浮现关切。 “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一会就知道了,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吭声,也不要让人看出你的情绪不对。” 春桃因这话而变得更加紧张,心脏突突地跳着。 但她早就和苏雪蓉一样,练就了控制面部表情的功夫。 她嘴角上扬,笑容甜美又放松。 “是,小姐。” 说完,她就出了凉亭。 苏雪蓉朝孙楚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孙楚没有回答苏雪蓉之前的问题,反而问道:“苏小姐对苏将军想要谋反一事,怎么看?” 这话吓得站在凉亭外的春桃差点没绷住表情。 苏雪蓉冷笑一声,直白地讥讽道:“我爹整天埋在女人堆里,没能力没银子没头脑,还妄想打天下,简直可笑!” 春桃差点哭了。 小姐啊,这话是能对外人说的吗? 孙楚对苏雪蓉的点评很是赞同。 “你为何不劝他?” 苏雪蓉并不知道孙楚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孙公子,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轮到你了。” 第271章 孙楚被逼婚 孙楚拿起筷子,去夹家常豆腐。 “苏小姐,别这么紧张,我们边吃边聊。” 苏雪茹心焦得厉害,完全静不下来,哪里吃得下去。 她倒了两杯茶,递给孙楚一杯。 “若孙公子没有诚意,那我们也没必要聊了。” 只要她想逃,就算苏成宗堵死了她的水路,她也还能走出别的路! 孙楚将豆腐片夹进苏雪蓉的碗里。 “我是孙楚,千金赌坊的东家,也是即将成为苏小姐妹夫的人,遇见苏小姐并救下你,纯属意外,而我来万福寺,是为了调查你,看能不能拉拢你,扑灭宁州城还没燃起的战火。若是打仗,我的赌坊和酒楼会首当其冲,被抢个精光。” 说完,他附赠了苏雪蓉一个劲爆消息。 苏成宗逼他和苏家联姻,将苏瑞塞给了他,让他五日后去苏家下聘。 这消息惊得春桃被口水呛住,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引得远处的护卫齐齐看过来。 苏雪蓉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楚。 “你是断袖?” 无论怎么看,这男人都不像有龙阳之好的人呀! 而且,苏成宗是疯了吗? 竟然为了银子,将一儿一女送给孙楚当玩物! 孙楚避开了苏雪蓉的问题,将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苏小姐明知苏将军在走一条死路,为何不劝他?” 苏雪蓉知道孙楚也是苏成宗的受害者之后,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不少,思绪也变得清明。 “在回答孙公子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公子一个问题。” “苏小姐请问。” “若阻止战火的办法是杀了我爹,你当如何?” “那就把他杀了,我讨厌被逼着做不乐意的事,也讨厌被人惦记家产!” 话音落下的一瞬,孙楚随手将筷子扔了出去。 筷子扎进凉亭的立柱里,入木三分。 苏雪蓉没想到孙楚的武功这么高,心惊之余,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 “我不劝,是因为我要他死。”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就没什么好遮掩的。 春桃听着大逆不道的话,恨不得冲进凉亭将苏雪蓉的嘴捂起来。 “咳咳,小姐慎言。” 她想不明白,小姐今日才认识孙公子,为何要对他如此坦白? 苏雪蓉没有理会春桃,不解地看着孙楚。 “以你的武功,杀我爹轻而易举,为何宁可被逼妥协,也不动手?” 若这人渣死了,她也就不用冒死逃跑了, 孙楚有些饿了,吃了几口饭菜之后,看向苏雪蓉。 她的脸色很是平静,眸底却翻涌着滔天恨意。 他放下筷子,解释道:“苏成宗如今还没将称帝的心思公之于众,他现在不是谋逆之人,而是宁州城的驻军统领,我若杀了他,不仅要被皇帝诛九族,还会被苏成宗的手下追杀,死在宁州城。” 杀人容易,善后难。 而且只杀苏成宗不够,还得将他的人一锅端。 不然苏成宗死后,那些想要坐上他的位置人,会兵戎相见,导致宁州城大乱。 苏雪蓉听懂了孙楚的话外之音。 也明白了他为何会选她合作,解决苏成宗造成的祸端。 她经常出入驻地,不仅知道谁是苏成宗的人,还能拿到布防图,将所有逆贼一网打尽! 苏雪蓉想到自己之前还猜测孙楚配合苏成宗算计她,想娶她,就想笑。 她竟然也有看错眼的时候。 “孙公子打算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孙楚看着恢复冷静的苏雪蓉,问道:“你不是苏成宗的亲生女儿吧?” 这话犹如一记闷雷,在苏雪蓉的脑海里炸响。 她本能地否认,“你胡乱猜疑什么!” 亭子外的春桃已经站不稳了。 无数杀人灭口的方法在脑海里浮现,最终却又偃旗息鼓。 因为孙楚的武功太高了,她杀不了他。 孙楚看着苏雪蓉努力掩饰,却再也平静不了的脸,唇角微微上扬。 “苏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希望你真诚点,这样我们才好谈合作。” “你要知道,若没有我帮你服下治疗心疾的药丸,你已经死了。” 苏雪蓉也讨厌被威胁,心情不佳地冷哼一声。 “若不是你冲到马车跟前来,我就不会撞上你,也不会发病昏迷。” 孙楚回想救苏雪蓉的画面。 她从马车里出来的姿势,的确不是因惯性而跌出来的模样。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救人难道还有错了? “你怎么不说我就不该让马车停下,应该让它撞飞更多的老百姓?” 苏雪蓉也知道孙楚没有做错,也没有说错。 刚才是情绪上来了,她才辩驳了一句。 她的脑子有些乱,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孙楚。 “你究竟想干什么?” 孙楚继续拿起筷子吃菜,边吃边说。 “我来宁州城的时候,途经海西郡,遇到了举家南迁的富商,由二十镖师护送。 他们被官差扮作山匪在抢劫镖师被屠杀殆尽,年轻的女子皆被欺辱。” 苏雪蓉最听不得女子被欺辱。 她气愤地问道:“那些官兵是我爹的人吗?” “是。” “你怎么知道的?富商一家如何了?那些女子……如何了?” “富商一家遇到了押送祁家的官差,官差及时将兵匪斩杀殆尽,让女子免受其辱。 官差还从兵匪的口中得知苏成宗控制了知州和刺史,反了。 而且伪装成山匪抢劫的官兵有很多,每天都有很多百姓遭难。 更甚者,苏成宗还挑选带了银票的走商进城,杀人越货。” 苏雪蓉越听,心里越发凉。 她在知道苏成宗要谋反后,就将心思放在了死遁上。 没想到他比她想的还要丧心病狂! “你明知道宁州城出事了,还来自投罗网,为什么?” 孙楚对上苏雪蓉犀利的眼神,说出的话半真半假。 “商人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乱世,若苏成宗成功圈地为王,各地也会随之效仿,整个北辰国就乱了,所以得将他的野心扼杀在摇篮里。 我之所以冒险进城,是为了帮祁宴舟杀苏成宗,稳定北辰国的局势,也让我的生意有得做,顺便让他欠我一个人情。” 他自然不会将和祁宴舟的真实关系和盘托出。 以免皇帝盯上他,拿走他这三年时间打下的商业帝国! 苏雪蓉觉得孙楚说得有理有据,便信了他。 毕竟祁宴舟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君王。 他的人情,比万两黄金还难得,值得冒险! 她问道:“孙公子为何觉得我不是苏成宗的亲生女儿?” 不再喊“爹”,说明她承认了孙楚的猜测。 十五年了。 母亲和她辛辛苦苦瞒了这么久,连苏成宗都骗过了,却没骗过一个外人。 孙楚将自己查到线索都告诉给了苏雪蓉。 “这些虽然不能证明什么,但能说明你不是乖乖女,你一直在苏成宗面前伪装,所以我抛砖引玉,诈了一下你。” 苏雪蓉恍然,反应过来孙楚用一步步的试探,让她原形毕露了。 “不愧是号称‘经商奇才’的商贾,论算计人心的本事,我不如你。” 孙楚笑着道:“我这才到哪啊,不及那些皇家、官宦以及世家之十一。” 说完,他为了缓和气氛,调笑道:“不瞒苏小姐,我的确想过对你使用美男计,将你策反,还想过将你抓了,逼你妥协,没想到都还没来得及实施,老天爷就将更好的方式送到了我们面前。” 苏雪蓉秀眉微挑,“孙公子还挺看得起我。” “苏小姐能成为苏成宗最在意的人,被看重是应该的。” “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有自己,言归正传,你打算怎么对付苏成宗?需要我做什么?给我的好处又是什么?” “其实我也是听命行事,祁宴舟派手下来了宁州城,苏小姐要不以感谢我的名义,携礼去千金赌坊,去见一见那人?” 苏雪蓉点头,“可以,申时,我会携礼准时拜访。” “好,吃吧,菜都要凉了。” 孙楚没想到万福寺的斋饭还挺好吃。 他放下筷子的时候,三菜一汤都见了底。 离开时,苏雪蓉突然问道:“孙公子,你答应苏成宗五日后去苏府下聘,这时间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这个问题,苏小姐留着问张周吧,也就是祁宴舟的手下。” 孙楚说完,就离开凉亭,走了。 春桃立刻进凉亭,瞪大眼睛看着苏雪蓉。 “小姐,您怎么把什么都和孙公子说了?” 苏雪蓉想到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冲动,笑着道:“赌一把,不亏。” 赌赢了,她们就不用冒险死遁。 她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带着春桃和母亲从这个湖里游出去。 至于赌输了…… 她觉得一定不会输! 但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需要解决。 “春桃,坐,你放心,你家小姐心里有数。” 春桃想着事情已经发生,无力更改,便在苏雪蓉身旁坐下了。 “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等我见了祁宴舟的手下再说。” “那奴婢现在就回府一趟,去库房取些好礼,给孙公子当谢礼。” 苏雪蓉抓住春桃的胳膊,摇了摇头。 “不急,离申时还有两个时辰,你先去膳堂吃点东西,我一会有事和你说。” “奴婢不饿,小姐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别任性,去吧。” 春桃听话地起身,将石桌上的碗碟收拾了一下,带去膳堂。 苏雪蓉看着凉亭旁的湖水,脑海里浮现了她急需解决的问题。 听孙楚的意思,苏成宗会在五日内完蛋。 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苏家的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她得想个办法,在苏成宗出事之前脱离苏家! 断亲是不可能的。 第一,苏成宗不会同意。 第二,会打草惊蛇,让苏成宗心生警惕。 有什么办法能理所当然地脱离苏家,还不被怀疑呢? 成亲! 苏雪蓉想到答案之后,略显苍白的薄唇上扬。 如今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孙楚! 之前她还担心孙楚和苏成宗合谋,故意设了今日的局,想要利用流言来逼她成婚。 没想到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变成她想要利用今日之事,来逼孙楚成婚了。 当然,这个成婚是做戏! “三日后成婚,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苏雪蓉嘟囔了一句后,护卫的话远远传来。 “九小姐,您的药拿回来了。” “拿过来吧。” 回苏府汇报情况的护卫,拿着治疗心疾的药走到凉亭,交给了苏雪蓉。 苏雪蓉接过药,眼皮微垂,遮住眸底的厌恶。 “我爹知道我想在万福寺小住后,怎么说?” “将军说,府内马上要办喜事,让小姐小住一两日就回去,想要劫持小姐的人,将军也派人去抓了,很快就会有消息,让小姐别说想,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了,府内有什么喜事?” 护卫回道:“将军没有明说,属下打探了一下,是有龙阳之好的四公子和六小姐,要嫁给千金赌坊的东家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抽了抽。 将儿女同嫁一个断袖之人,简直闻所未闻! 苏雪蓉秀眉微蹙,装作为难地说道:“之前救我的人是千金赌坊的东家,难不成我爹要将我们兄妹三人都嫁给他?” 护卫:“……” 事情也太巧了,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将军的原话是,将毁了九小姐名声的登徒子,杀了! 听到这话时,他还感慨男子倒霉,要因救人而丢命。 “九小姐,将军不知道救您的是千金赌坊的东家,下了命令要杀他,需不需要属下回府说一声?” “不用,以父亲的能耐,很快就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 苏雪蓉说完,问道:“被马撞伤的百姓如何了?” “回小姐,大夫已经给他们诊治过了,有两人伤得重一些,但没有生命危险。” “诊金够吗?” “大夫说够了,但后续用药,得另花银子。” 苏雪蓉取下头上的金钗,递给护卫。 “你去跟进一下这件事,诊金和药费我全出,再给他们一些补偿。” “属下遵命。” 护卫离开没一会,春桃就回了凉亭。 苏雪蓉和她说了想嫁孙楚,冠夫姓离开苏家的事。 春桃觉得这个办法不妥。 “小姐,假成婚也是成婚,将来的姑爷肯定会心有芥蒂的。” “傻丫头,我只想在有生之年逍遥快活,不会成婚。” 苏雪蓉很清楚自己的身子有多糟糕。 别说诞下子嗣了,就连同房都有些艰难。 没有男人会娶她当娘子! 春桃知道苏雪蓉不成婚的原因,心疼她之余,岔开了话题。 “小姐,若您嫁给孙公子,可以让奴婢当陪嫁丫鬟,方姨娘要怎么办?” 总不能弄一个陪嫁娘吧? “这个问题,等见了祁宴舟的手下,我问问。” 需要她帮忙,总不能一点好处也不给。 *** 孙楚从万福寺离开后,就回了千金赌坊。 祁宴舟见他受伤了,冷着脸问道:“苏成宗干的?” “嗯,等你拿下他,砍他头的时候,让刽子手将刀磨钝一点,多砍几刀,替我报仇。” “没问题,关于苏雪蓉,你查到什么没有?” 孙楚点了点头,“等我先喝口茶,换身衣裳,再同你细说。” 说完,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取走墙角铜管上的木塞,摇响了一旁的铜铃。 铃声会顺着铁管传到后院的密室。 密室铁管的作用是偷听。 但孙楚房间的铁管作用不同,是让后厨的人给他送洗澡水的。 没一会,小厮就提水上楼,调试好水温。 孙楚颈间的伤口虽不深,但碰水会影响愈合。 所以他只是简单地洗了一下。 孙楚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去了祁宴舟的房间。 他长话短说,将今日发生之事,都告知给了祁宴舟。 祁宴舟上下打量孙楚,眼尾上扬,眼神戏谑。 “断袖?” 孙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哪知道苏成宗如此丧心病狂,连断袖都不放过,还要让我一次娶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儿子让他亵玩,女儿给他生儿子,亏这老匹夫想得出来! 祁宴舟笑着拍了拍孙楚的肩膀。 “缓兵之计,不用理会他。” 孙楚拍开祁宴舟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 “我牺牲这么大,有没有什么好处?” “阿棠不是用菜谱换了你在宁州城探听消息?你做了分内的事,要什么好处?” “切,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孙楚也就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想要什么好处。 “苏雪蓉一会就来了,你想好要怎么和她谈了吗?我觉得治疗她的心疾,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以叶初棠的医术,不说能完全治好她,也能减轻她的发病几率,让她多活几年。 这对将死之人来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祁宴舟和孙楚的想法不太一样。 “阿棠没有替苏雪蓉诊过脉,在不知道她是否能医治苏雪蓉之前,我不会替她答应什么。 我能给苏雪蓉的,是她这些年暗中谋算的自由,是她真正的身世,以及手刃杀父仇人的机会。” 孙楚觉得这话有道理,赞同地点点头。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她这颗棋子若是用好了,便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宁州城。” “放心,机会已经送到我手了,我自不会让它溜走!”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申时。 苏雪蓉准时地拿着谢礼出现在千金赌坊。 她因身体不好,看起来娇弱病态,和乌烟瘴气的赌坊格格不入。 管事的早就得了孙楚的交代,立刻将苏雪蓉和她的丫鬟领到了二楼的雅间。 他让小厮去煮一壶女子最爱喝的果茶。 “苏小姐稍候,东家马上就到。” 当果茶和点心小吃上桌时,孙楚和易了容的祁宴舟来了。 孙楚让小厮都退下后,介绍道:“苏小姐,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张周。” 这是祁宴舟化身凉州商人时,用的名字。 苏雪蓉看着相貌平平的祁宴舟,问道:“张公子能做祁公子的主吗?” “我是主子的亲信,在小事上,能代表他做决定。” 说完,祁宴舟和孙楚在苏雪蓉的对面落座。 “杀苏成宗是小事?” “对主子俩说,是小事。” “既然是小事,你们为何要找我合作?自己不就解决了?” 苏雪蓉的试探并没有让祁宴舟生气。 他解释道:“杀苏成宗容易,让宁州城的百姓不受牵连很难,主子爱民惜民,想要悄无声息地解决苏成宗,并将他的人一举拿下。” “押送官差不过百人,是不可能一举拿下苏成宗和他的心腹的。” 这是苏雪蓉最担心的问题。 若不能将苏成宗的人一锅端,还不如不行动。 因为一旦激怒苏成宗,谁都没好果子吃。 最终受苦的也还是百姓! 祁宴舟没有瞒着苏雪蓉调兵的事,“苏小姐放心,到时候至少会有一万人可用,够吗?” 这人数让苏雪蓉微惊,点头道:“够了。” 宁州城的六万驻军,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跟着苏成宗谋反。 因为他们很清楚,苏成宗并没有领导之才,更没有天子之相。 谋反失败的几率是十成! 但他们被形势所迫,不得不跟着苏成宗干抄家灭族的谋逆之事。 若有选择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反水,背刺苏成宗。 苏雪蓉想到这,说道:“对苏成宗死心塌地的将领和士兵,有两万左右,若我拿到城防图,一万人足以拿下他的两万人。” 祁宴舟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后,问道:“苏小姐,说说你的条件吧。” 苏雪蓉在来千金赌坊之前,已经想好了条件。 但她没有立刻提出来,而是问道:“我能先知道张公子打算怎么对付苏成宗吗?你们有十足的把握,我才会合作。” 祁宴舟给苏雪蓉和春桃各倒了一杯果茶。 “只要苏小姐给我城防图,并告知拥护苏成宗的人有哪些,我家主子便能悄无声息地控制宁州城,化解危机。” 具体要如何对付苏成宗,他不方便说。 何时行动,他更不能说。 因为他得防着苏雪蓉,以防万一。 苏雪蓉见祁宴舟没说具体计划,便知他在防着她。 她再次提问,“张公子是打算拿到拥护苏成宗之人的名单后,各个击破吗?” 祁宴舟没有吭声。 苏雪蓉又道:“我有一个好办法,能精准且迅速地拿下苏成宗的人。” 这话引起了孙楚的好奇。 毕竟事关兵法。 他问道:“苏小姐的办法是什么?” 苏雪蓉的视线落在孙楚身上,笑着道:“三日后,我们成婚!” 第272章 孙楚同意假成婚 孙楚脸上的好奇表情僵住,瞪大眼睛看着苏雪蓉,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刚才说什么?” 苏雪蓉被孙楚的表情逗笑,调戏似地挑了下秀眉。 “我和孙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如今名声已毁,唯有嫁给孙公子才可除流言。” 孙楚听完,炸了。 “我那是救你!什么肌肤之亲,你不要胡说!我还救了差点被马撞到的小姑娘,难不成我也要将她娶了?” 以后他遇到老妇人摔倒,是不是也不能扶了? 该死的封建古代! 该死的肌肤相亲! 苏雪蓉看着气急败坏且避他如蛇蝎的孙楚,轻笑出声。 “孙公子莫激动,我不是真的要嫁你为妻,而是想在苏成宗被定罪之前,脱离苏家。如此一来,我才不会被诛九族之罪波及。而且我们成婚还有一个好处……” 她故意停顿下来,等着两个男人主动开口询问。 孙楚的脑子有些乱,无法正常思考。 他刚要问苏雪蓉成婚有什么好处,就被祁宴舟抢了先。 “好处便是能借着婚礼,将苏成宗的人聚在一起,一举拿下。” 苏雪蓉点头,“对,我是苏成宗最疼爱的女儿,也和驻军相熟,所以若我成婚,他们就算不来苏府喝喜酒,也会在驻地聚在一起替我庆祝。” “这的确是个……”办法。 孙楚激动得站起来,“我不同意!” 说完,他看向苏雪蓉。 “你又不是苏成宗的亲生女儿,等祁公子拿下他,便会帮你坦白身世,脱离苏家,你无需和我成亲,再成为下堂妇。” 苏雪蓉小脸紧绷,坚定地摇头,“不行!” “为何不行?” “我是我娘在成为苏成宗的妾室以后,和我爹暗通款曲怀上的。若我的身世曝光,我娘会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她为了我,活得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她添污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世人对女子多严苛。 就算苏成宗抢夺人妻,有错在先,他们也不能接受方姨娘在婚后私通男子,还生下野种。 哪怕那个男子是与她两情相悦的未婚夫! 孙楚看着眼眶泛红,倔强得不肯落泪的苏雪蓉,语气放缓了一些。 “苏姑娘,对不住,我没想这么多,既然公开你的身世不合适,那你就换个身份活吧,你总不愿意顶着苏成宗女儿的身份,过一辈子。” 苏雪蓉的确想和苏成宗划清界限,换个身份重新生活。 但身份证明和路引,她搞不到。 此刻,她听了孙楚的话后,转头问祁宴舟,“张公子能给我、我娘和春桃,弄一个新身份吗?” “当然可以,三日后的大婚,苏小姐火烧婚房死遁,我家主子会替你办好三份新身份。” 这话一出,苏雪蓉和孙楚同时看着祁宴舟。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只有用你们的婚礼打掩护,才能用最小的伤亡拿下苏成宗和其党羽。” 这话没有说错,苏雪蓉愿意配合。 “只要孙公子同意,我没意见。” 她身体不好,无数次踏进鬼门关,对生命充满了敬畏。 若在她的帮助下,能少死点人,何乐而不为? 孙楚:“……” 很好,压力都给到他了! 若他不同意,乌海郡的驻军伤亡就得算在他头上。 他看着祁宴舟,气笑了。 “高,实在是高!” 祁宴舟知道孙楚很生气,可他不得不利用他的心软,逼他妥协。 “孙公子答应和苏小姐成婚了吗?” 孙楚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纠正道:“是假成婚!” 哎。 谁让他死活一次之后,就成了掌管心软的神呢? 假结婚而已,干! 但被人胁迫着做了不乐意的事,很不爽! 所以他看向祁宴舟,说道:“想要我同意假成婚,你得给我好处。” 祁宴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可以,孙公子想要什么好处?” “一次机会。” “抱歉,这件事我不能替我家主子做主,你不是喜欢菜谱吗?我给你所有不外传的宫廷菜菜谱。” 听到这话,孙楚的眼神亮了起来。 “我不仅要菜谱,还要一些贡酒。” “可以。” 成婚的事谈定之后,苏雪蓉说道:“苏成宗肯定不愿将我嫁出去,得用流言推他一把。” 说着,她看向孙楚,眼神戏谑。 “他想杀了借着救我的名义,去轻薄我的狗男人。” 孙楚:“……” 救个人真特么难! 不杀苏成宗那狗东西,天理难容! 他好奇地问道:“苏成宗是从哪里长出来的胆子,突然想谋反的?” 这个问题,苏雪蓉还真知道答案。 “苏成宗不知道从哪听到消息,说邻国会在冬日大举进攻北辰国。他觉得国之将亡,便在手下的怂恿下,打算提前做准备,赚银子,招兵买马。有了足够多的兵马,既能保护自己,也能顺势争一争天下。” 祁宴舟想起了被兵匪打劫的塔城富商。 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选择举家迁往京城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故意散播这个消息,想让北辰国陷入内乱。 “没经查实的消息,就能让苏成宗冒险谋反?” 苏雪蓉嘲弄地勾起唇角。 “大概还因为祁家有谋反的资本,也有谋反的打算,他想借这个机会替自己谋前程吧。” 苏成宗没有角逐天下的能力,却想要当皇帝,简直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还妄想拿捏门生遍天下的宋家和拥兵的祁家。 简直是脑袋被驴踢了! 祁宴舟嘲讽地轻笑了一声。 “靠烧杀抢掠来替自己谋前程,真是闻所未闻。” 说完,他问苏雪蓉,“若用流言来逼苏成宗同意你嫁孙楚,定会有损你的名声,没关系吗?” “没关系,只要能杀了他,让我和我娘得自由,就没关系!” 反正都要死遁了,名声毁了就毁了。 “行,散播流言的事,让孙公子来办。” 正在吃点心的孙楚:“……” “让我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周公子的主意可真好!” “赌坊和酒楼,是散播消息最快的地方,得物尽其用。”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孙楚说完,好奇地问苏雪蓉,“苏成宗好歹将你当掌上明珠疼了这么多年,你真下得去手啊?” 说实话,他有点怀疑苏雪蓉是来套消息的。 毕竟苏成宗对苏雪蓉的疼爱是真的,养育之恩也是真的。 春桃听了孙楚的话后,不高兴地冷哼一声。 “你们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将军对小姐的宠爱,却没看到他为了将小姐变成他的心上人,对小姐做了什么!” 小姐不喜舞,且畏寒,将军却让她去跳冰上舞。 因为这是徐娘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技艺。 小姐有心疾,不宜饮浓茶,将军却让她尝遍浓茶。 因为徐娘子说浓茶提神,入口虽苦却回甘浓。 小姐爱看书,喜作诗,将军却让她多花心思在习武上。 因为徐娘子只会武当弄枪,不通文墨。 类似于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孙楚听完,同情地看着苏雪蓉。 “没想到你光鲜亮丽的背后,竟然全是忍辱负重。” 苏雪蓉笑着道:“不要可怜我,有得必有失,很公平。” 她这些年虽然过得不如意,但也得到了很多。 比如救命的药,比如自保的武功,比如花不完的银子。 孙楚又问:“苏成宗那么爱徐娘子,为何不娶她?” “因为徐娘子早就定了亲,还和未婚夫感情很好,他怕招徐娘子恨,也怕得罪徐家,自然不敢抢亲。” 只敢作贱老百姓的孬种! “苏成宗和你爹是什么关系?为何你能躲过滴血验亲?” 孙楚让人仔细地查了,却没查到两人之间的关联。 苏雪茹看着自己的食指,笑着道:“不过是用了忽悠人的小把戏。” 当年,苏府的主母怀疑她的身世,让人往外放消息。 母亲知道后,便算计嫡子受伤,弄到了一些血。 然后请人在她的食指上覆了一层假皮,将少量的鲜血包裹其中。 苏成宗的确谨慎,滴血验亲的整个过程尽在他掌控。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滴血验亲的血,是他儿子的! 为了不露馅,她事后割破手指,演了一出苦肉计。 借此让自己和母亲得了不少好处。 孙楚听完,看向祁宴舟。 “我们猜错了。” 祁宴舟点了点头,对苏雪蓉说道:“苏姑娘的母亲聪慧有胆识,摆脱苏成宗后,一定能过得顺遂。” 苏雪蓉嘴角上扬,笑容真诚,“谢谢。” 说完,她喝了一口果茶,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这茶很好喝,春桃快尝尝。” 接下来,祁宴舟和苏雪蓉聊了一下拿下苏成宗的具体计划。 然后将下聘的时间定在了三日后,成婚的时间定在了五日后。 三日时间,只够马维远的先遣部队赶过来。 祁宴舟担心在人手不够的前提下行动,会适得其反。 就将成婚的时间往后推了两日。 而苏雪蓉要做两件事。 让苏成宗同意她和孙楚的婚事,并让婚礼如期举行。 拿到宁州城的城防图,标明婚礼当天的布防明细。 “苏小姐,除了三张新的身份和路引,你还有别的要求没有?” 苏雪蓉肯定地点头。 “有,我要两个能护我们三人周全的护卫,以及祁公子的一个人情。” 祁宴舟最不想欠的便是人情。 他犹豫过后说道:“护卫没问题,他们的月俸,我一次性给苏小姐五十年的,由你慢慢发给他们。” “不用,我这些年存了很多银子,我自己给月俸就好,多少银子一个月?” “我家主子给的是五两,若出危险任务,会另给。” 苏雪蓉觉得这个月俸和奖励很合理。 “好,护卫的月俸我会延续你家主子的规定,那人情的事……” “苏小姐,君子重诺,这个人情我家主子不会给,毕竟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从我们这也拿到了最想要的自由和新身份,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苏雪蓉没有回应祁宴舟,扭头看向孙楚。 “同样是合作,为何孙公子能问祁公子要一个人情?” “因为孙公子不是既得利益者,而且他对主子的价值,比苏小姐大得多。” 这话让苏雪蓉无法反驳。 “行,你刚才说的机会,是什么?” “苏小姐应该知道我家夫人医术高超,我不能确保她能医治你的心疾,但能让夫人给你瞧瞧。” 苏雪蓉当然知道叶初棠的医术堪比在世华佗。 她虽然对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抱期待,但还是心有希冀。 “这个机会很好,我要了。” 谈定之后,苏雪蓉就带着春桃,以及孙楚送的点心离开了赌坊。 她直接回了万福寺。 打算等流言蜚语传开,再回苏府说嫁给孙楚的事。 孙楚站在窗边,看着两个姑娘上马车离开后,回到桌边坐下。 他有些担忧地问道:“五日后,援军能赶来吗?” 祁宴舟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举办婚礼一般是在黄昏,我又多给了马维远一日时间,应该差不多。” “应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得有十足的把握才行。不然以苏成宗的性子,定会发疯,不计代价地反扑。” “放心,他反扑不了,因为我会擒贼先擒王!” 孙楚将面前的果茶一饮而尽,“不够,还得找帮手。” “知州和刺史,我已经摸清楚了知州府和刺史府的情况,今晚就去探一探。” “你一个人跑两个地方太危险了,我们分开行动,一人一个。” 祁宴舟不解地看着孙楚。 “你不是一向不爱掺和朝政之事,为何要帮我?” 孙楚的右手搁在桌上,食指和中指交替着轻扣桌面。 “你若出事,我可没法和叶初棠交代,我去知州府,和我说一说府内的情况。” 其实,他没有说实话,帮祁宴舟的忙不是为了叶初棠。 而是北上的这一路,他看到听到了太多,想法潜移默化地转变了。 若天下大乱,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虽说无极宗的孙氏一族是为朝代交替的乱战而生的。 但他们没人希望生灵涂炭。 所以,孙楚想通了,能为百姓做一些事的时候,就尽力去做吧。 不给自己留遗憾,这多出来的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祁宴舟看着突然变得正经的孙楚,还有些不习惯。 他将知州府和刺史府的情况都说了一下。 “知州府的守卫更森严,我去,你去刺史府。” 孙楚知道自己没祁宴舟厉害,没有逞强。 “行,我先去安排人散播我和苏雪蓉的流言。” 祁宴舟等孙楚离开后,将宁州城发生的事,以及五天后的计划,简明扼要地写成了信件。 然后出门交给手下,让他传给南骁。 *** 夜幕初垂。 有关孙楚和苏雪蓉的不堪流言,已经满天飞了。 “你们听说了吗?苏家的九小姐今日去万福寺,遇到了歹徒,被千金赌坊的东家所救,两人亲到了一起。” “是亲吗?我怎么听到的是摸?听说啊,苏小姐的胸都被摸大了。” “你们都听谁瞎说的,苏小姐冰清玉洁,怎可污她名声!” “谁污她了,有人看到她和那个东家在万福寺私会了大半个时辰呢!” “这么久?能做很多事了!在佛门之地行苟且,真会玩!” 孙楚站在四楼的房间窗户旁,听着百姓的污言秽语,脸色黑如锅底。 他让人传的消息压根没这么离谱。 这些好事的百姓,也太能添油加醋了。 怕是等天黑下来,流言已经变成苏雪蓉珠胎暗结! 当他气得没心情吃饭时,管事的来报。 “东家,苏将军已经离开苏府,前往万福寺了。” “行,知道了。” 孙楚平复心情之后,将消息告诉给了祁宴舟。 祁宴舟看着犹如笼了一层厚重黑纱的天色,说道:“差不多可以行动了。” 他软化易容膏后,换了一副容貌。 而孙楚则伪装成了女子。 就算不能见到知州和刺史,至少也不会暴露身份。 收拾好后,两人分别去了知州府和刺史府。 知州府离赌坊很近。 祁宴舟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已经摸了进去。 府内戒备森严,他寸步难行。 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靠近知州吴长风被关的书房。 书房周围灯火通明,官兵无数。 确定无法靠近后,祁宴舟转身去了厨房。 吴长风有吃夜宵的习惯。 亥时,会有官差来厨房取厨娘做好的夜宵,送去给吴长风。 这会戌时过半,厨娘已经在忙活了。 祁宴舟躲在房梁上,放缓呼吸,等着官差前来。 与此同时。 孙楚已经见到了刺史李舜。 在宁州城,刺史的权力没有知州大,被看管得不够严。 孙楚花了小半个时辰就见到了他。 李舜看着跳窗而入的壮硕女子,惊得忘了反应。 孙楚知道自己的形象堪忧,轻咳了一声。 “李大人,我是祁宴舟的人,能聊聊吗?” 李舜听着刻意压低的男声,立刻回神,激动地点了点头。 “能,祁公子到宁州城了吗?他没出什么事吧?” “祁公子还在海西郡,他知道宁州城出事了,知道苏将军要反,还控制了吴大人和李大人,便派我来宁州城寻求同盟,与他里应外合。” 听到这话,李舜的声音变得激动。 “苏成宗简直就是胡闹,想靠区区六万兵马去争皇位,可笑! 他肯定会失败,却苦了宁州城的百姓,也会扰乱北辰国的局势! 祁公子有对付苏成宗的办法了吗?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 孙楚将食指压在唇瓣上,“嘘”了一声。 李舜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狂点头。 孙楚没有回答李舜的问道,反问道:“李大人能替祁公子做什么?” 李舜放下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我如今被关着,什么也做不了。” “不是不能做,是看你愿不愿意做!” “若需要我做什么,请这位公子直言,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照办。” 李舜不想宁州城变成叛城,被大军围剿。 所以,只要他能帮忙,就会义不容辞。 孙楚对上李舜急切的眼神,说道:“祁公子有对付苏成宗的办法,但他手没有多少可用之人,李大人愿意借兵吗?” 李舜是监察宁州城各地官员的刺史,手里头是有亲兵的。 但人数不多,只有一千。 “若祁公子看得上我的兵,我自然是愿意借的。” 说完,他从休息间的玉枕里拿出了一块玉佩,递给孙楚。 “我的官印被收了,这个玉佩能代表我的身份,一千亲兵会任凭玉佩调遣。” 孙楚收了玉佩,说道:“这点兵马太少了,不够。” 李舜的眉头皱了起来,一脸为难。 “可我的亲兵只有这么多。” 刚说完,他就想起了知州吴长风。 “吴大人的亲兵比我多,差不多有两千数,公子可以找他借兵。” 孙楚防着李舜,说道:“知州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就算吴大人能借兵,我也进不去。” “这倒是,吴大人的权力大,被百姓拥护,苏成宗肯定会严密看管他,以防他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还劳烦李大人再想想办法,你这一千人可没办法和六万驻军抗衡。” 李舜听到“驻军”二字,立刻想到了可以策反的人。 “公子,你拿着我的玉佩去找驻军的方参将,他应该会帮你。” 孙楚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问道:“方参将能让多少驻军听话?” “若是正常的命令,他能带走五千兵马,若说能为他出生入死的,应该有千数。” 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都是被当作亲兵培养,至少一个顶俩。 “还有其他可用之人吗?” 李舜摇了摇头,“我的职责是监察官员,不能和官员走得近,方参将是我的小舅子。” 孙楚又问了一下城防图的事后,拿着代表李舜身份的玉佩,离开了刺史府。 他前脚刚离开,祁宴舟后脚就打晕来厨房取夜宵的官兵。 厨娘的尖叫声还没喊出来,就被点了穴道。 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 祁宴舟说道:“别怕,我是来帮吴大人的,他再被关下去,宁州城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他知道厨娘是吴长风的人,才会对她说这些话。 “如果你愿意帮我,就眨一下眼睛,若不愿意,就眨两下。” 第273章 马维远兵临宁州城 厨娘是吴长风救下的孀居妇人。 她没了丈夫后,差点被小叔子欺辱,好不容易逃脱,去找婆母做主,结果被小叔子反咬一口,说她勾引。 婆母自然是向着儿子的,说她不守妇道,要将她沉塘。 正巧吴长风经过,查出了事情的真相,还了她公道。 他还帮她脱离了婆家,让她在知州府当厨娘,有了栖身之地。 如今有机会回报吴长风,她自然是愿意的,连忙眨眼。 祁宴舟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给厨娘解了穴道。 厨娘警惕了一下四周后,问道:“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祁宴舟看着躺在地上的官兵,说道:“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能做到吗?” “能!” “说说看。” “杀了,煮了,喂野狗。” 厨娘的祖籍是临州,家里以杀牛宰羊为生。 有次邻国来犯,破了城,杀了很多人,家人都死了,她被塞在灶堂里躲过一劫。 后来逃难来了宁州城,嫁人之前都以杀猪为生。 她见过血腥的屠杀,也会使刀,杀作恶的官兵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祁宴舟听完厨娘的解释,点了点头,“他就交给你了,我去见吴大人,帮他脱离困境。” 说完,他将官兵的衣裳剥了下来,然后用药水湿敷脸上的易容膏。 当厨娘收拾官兵的时候,他易容成了官兵。 他提着装有夜宵的食盒离开,去了书房。 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书房门口,祁宴舟被值守的官兵拦了下来。 对方一边检查食盒,一边问道:“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 祁宴舟听过官兵嘟囔,模仿他的声音说道:“去了趟茅房。” 八分像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怀疑。 “懒驴上磨屎尿多!” 值守的官差打趣完,盖上食盒的盖子,“进去吧,你耽搁了时间,估计里面那位又得发脾气了。” 祁宴舟没有回应,推门而入。 他调查过,吴长风因被监视,吃夜宵的时候是不能关门的。 但给他送宵夜的官兵,得等在屋内,待他吃完后,才能收拾碗筷离开。 如此一来,正好给了他和吴长风接触的机会。 祁宴舟刚把食盒放在桌案上,就被吴成风骂了,“你的腿被狗吃了吗?今天怎么来得晚了一炷香?” 往常,官兵都是任由他骂,不搭理他。 祁宴舟也一样。只不过他在摆放夜宵的时候,用手指沾了茶水,写下一个名字。 祁宴舟。 确定吴长风看到后,他“不小心”碰翻茶杯,掩盖了铿锵有力的三个字。 吴长风激动得大骂:“你是猪吗?放个碗都能弄倒杯子,蠢得没边了,赶紧滚到我身后,给我捏肩捶背!” 他在心里泪流满面。 祁公子,你可千万别怪我。 我也不想骂得难听,可我越骂,看守的人就越嫌我烦,越无视我。 不被盯着,我才能和你通消息! 祁宴舟看懂了吴长风骂人的目的,走到他身后蹲下,给他捏肩。 “吴大人,我是祁宴舟的手下,主子派我来见您,接下来,我们长话短说,只聊重点。” 吴长风冷哼,“好好干,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他虽然有点贪财,但贪的都是官员对他的孝敬。 对百姓来说,他不是青天大老爷,却算得上好官。 他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不想宁州城被苏成宗那个蠢货给毁了! 吴长风是个聪明人,祁宴舟提的问题,他都巧妙地用骂骂咧咧的话回了。 需要他主动说的地方,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告知。 一刻钟后,祁宴舟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以及吴长风的两千亲兵。 吴长风终于将消息和兵马送出去了,差点感激涕零。 “若是可能,请暗中拿下苏成宗和他的人,尽量让百姓少遭罪,吴长风先谢为敬。” 低声说完,他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祁宴舟保证道:“主子爱民惜民,请吴大人放心。” “放心放心,我当然放心。” 说完,他再次大骂。 “不过是说你几句,你想捏死我呀!” 话音刚落,他就将没喝完的猪骨汤砸了祁宴舟的衣袍上。 “没用的东西,赶紧收拾干净,滚滚滚!” 祁宴舟并没有被砸伤,只是衣裳被汤弄湿了,汤碗也摔碎了。 他收拾碎碗时,吴长风不解气地继续骂。 “晦气玩意,越看越心烦,这几天别再让我见到你!” 祁宴舟收拾好碎碗,提着食盒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官差都在笑他。 之前检查食盒的人说道:“你这几日就别来了,惹吴大人生气的后果,我可承担不起。” 说着,还嫌弃地为我手掩住鼻子。 好似祁宴舟身上被泼的不是汤汁,而是粪水。 祁宴舟让吴长风演这么一出戏,为的就是这个效果。 就算他易容的这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属下知道了。” 说完,他就拎着食盒回了厨房。 厨娘已经将官兵解决了,锅里熬着碎骨头汤。 见到祁宴舟,她急忙问道:“吴大人还好吗?” “吴大人除了没自由,一切都好。” “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安心等着,危机很快就会解除。” “好,谢谢公子。” 厨娘跪下来,朝祁宴舟磕了一个响头。 “起来吧,做事小心些,别被人发现端倪,我走了。” “公子慢走。” 祁宴舟顶着官差的脸,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知州府。 遇到有人询问他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他就说吴长风不想看到他,他先暂避,以免惹他不高兴,影响将军的大计。 没人怀疑什么,因为没人在乎是不是真的。 等将军大业有成,少一个人领功也挺好。 祁宴舟离开知州府没多久,厨娘就提着两桶骨头汤,从后门出去,喂了野狗。 *** 万福寺。 湖心岛,正屋。 苏成宗坐在主位上,让苏雪蓉将她和孙楚之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虽然他知道孙楚救人没错,但他有种所有物被人触碰的愤怒。 “怎么偏偏是孙楚!” 随便换个人,他都能直接杀了。 苏雪蓉讲给苏成宗听的都是事实,没有夸大,只隐瞒了杀他的计划。 她早就知道街头巷尾的流言有多难听。 于是揪了下自己的大腿,双眸泛起水光,看起来好不可怜。 “爹,女儿不想流言蜚语影响到您的大计,愿意嫁给孙楚为妻。” 说完,她跪在地上,以头贴地。 “求爹成全!” 苏雪蓉是苏成宗从小培养的玩物,从没想过将她嫁人。 毕竟她身体不好,活不了几年,刚好可以留在家里给他逗闷。 “蓉儿,你别理会那些流言,爹很快就会解决。” 苏雪蓉猜到了这个结果。 她直起身,不顾地板的寒凉,瘫坐在上面,豆大的眼珠往下滚落。 “爹,女儿长了耳朵,顶着脑袋,也有心,做不到不听不想不难受。” 哽咽的声音落在苏成宗耳里,让他心疼得不行。 “蓉儿快别哭了,眼睛哭肿了会难受。” 这话让苏雪蓉恶心不已。 苏成宗不是在关心她,而是她哭肿了眼睛之后,就和徐娘子不像了! 她拿出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爹,流言已经满城皆言,是压不下去的,若您不想女儿每次出门都会被指指点点,就让孙公子娶了女儿吧。” “女儿知道他非良人,也清楚他好男色,但父亲需要他替您的大业提供银子,可他并不老实,女儿愿意替父亲看着他。” “所有人都知道女儿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如今这局面,女儿比庶姐更适合嫁给孙公子,也能借此彰显爹对他的重视。” 苏雪蓉说得有理有据,苏成宗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冷哼一声,眸底满是不屑。 “不过是低贱的商人,能成为本将军的女婿,已是他祖上烧了高香,将哪个儿女嫁给他都是他的福气!” 苏雪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爹,您这话就说错了,在乱世,最重要的便是银子。您对孙公子不用心,多得是人愿意对他用心。” 这话犹如一记闷棍,让自负的苏成宗清醒过来。 他的确太过轻视了孙楚一些。 就算要卸磨杀驴,也得等他有了苏家血脉的孩子再说! 他将苏雪蓉从地上扶了起来。 “蓉儿,你有心疾,没办法给孙楚生孩子,你的庶姐更适合嫁给他。” “那女儿便同庶姐一起嫁了吧,父亲也不想女儿活不下去吧?” 苏雪蓉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眼神却非常坚定。 她的表情让苏成宗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爱而不得的徐娘子。 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好,听你的。” 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鬼话。 “蓉儿……” 苏雪蓉立刻抓住苏成宗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阻止他将反悔的话说出口。 “爹,女儿也不想离开你,所以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爹,以咱们家的门楣,完全可以给女儿招婿。如此一来,不仅孙公子在您的眼皮底下,女儿也能一直孝敬您!” 听到这话,苏成宗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蓉儿,你这主意可太好了!” 苏雪蓉的眉眼染上笑意,“能替爹分忧,是女儿的荣幸。” 说完,她提醒道:“爹,招孙公子为婿这事,宜早不宜迟,能在三五天之内定下来,最好不过。” 苏成宗蹙眉,“这么急?” “如今流言最盛,成婚的时机正好,也能避免夜长梦多。” “可是三五天的时间也太短了,婚礼都来不及准备,爹怎么能随随便便将你嫁了。” “爹,如今宁州城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办事方便,婚期再短,也来得及。而且你还能借着女儿成婚的机会,铲除异己!” 苏雪蓉的话,再次说到了苏成宗的心坎了。 “你让爹想想,明日给你答复。” 说完,他站起身,“很晚了,早点休息,明早回家。” “女儿遵命,恭送爹!” 苏成宗离开万福寺后,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要想想。 而是直接去了千金赌坊。 还没到宵禁的时候,赌坊的客人还挺多。 大家看到苏成宗带着官兵进来,顿时吓得不轻。 就连台上跳舞的舞姬,都停止了动作,脸上浮现惶恐。 如今,孙楚和苏雪蓉的流言满天飞。 苏成宗直接带兵上门,怕是来替女儿讨公道的! 管事的连忙迎上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苏将军大驾光临快请进,东家马上就来,您是入场玩会?还是上雅间坐会?” “上雅间。” “好嘞,请您随草民来。” 苏成宗让亲兵守在赌坊外,带了两个心腹上楼。 到二楼时,他刚好和从四楼下来的孙楚碰了个正着。 “岳父这么晚过来找小婿,是有什么急事吗?” “进包厢说。” “好,岳父这边请。” 管事的没有跟上去,“东家,我去沏茶。” 孙楚应了一声,“沏最好的茶,再准备一些点心。” “是,东家。” 到了包厢门口,苏成宗让心腹在门外候着。 进门后,他一脚将孙楚踢翻在地。 “谁给你的狗胆,轻薄本将军的女儿!” 孙楚在苏成宗抬脚的时候,避开了一些,并没有受伤。 他从地上起身,不卑不亢地看着苏成宗。 “小婿知道岳父将苏小姐视为掌上明珠,以为您会更在意她的性命,所以几经犹豫,还是将命悬一线的她给救了。 没想到岳父更在意苏小姐的名声,是小婿做错了,在此郑重地道歉,请岳父见谅!小婿不能见死不救,若岳父觉得小婿做错了,小婿认错。” 说完,他朝着苏成宗深深鞠了一躬。 “以后若再遇到苏小姐发病,小婿会见死不救,请岳父放心。” 苏成宗:“……”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孙楚不应该提出补偿,并迎娶蓉儿吗? 他有些下不来台,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孙楚,本将军不是说你救蓉儿做错了,而是说你应该注意场合,蓉儿的命当然比名声重要!” 孙楚直起身,“原来是小婿理解错了,以后一定注意。” 说完,他问道:“岳父是为小婿和苏小姐的流言而来的吧?” 苏成宗点了下头,“坐下聊。” 孙楚在他的对面坐下后,主动说道:“岳父,流言的事,我下午已经知道了,之所以没去苏府,是因为我觉得我没做错,还请见谅。” “你本来也没做错,无妨。” 苏成宗刚说完,包厢的门就被敲响。 “苏将军,东家,小人送茶点过来了。” “进来吧。” 管事给两人倒好茶后,识趣地离开了包厢。 苏成宗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孙楚,如今蓉儿被议论得很难听,你是男人,得担起责任来。” “岳父请说,需要小婿做什么?” “如今,只有你尽快娶了蓉儿,才能将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 孙楚没想到苏雪蓉这么快就说服苏成宗了。 他以断袖的理由推拒了一会后,在苏成宗的强制要求下,同意娶苏雪蓉为正妻。 至于之前谈好的庶子和庶女,也会让他收入房中。 反正是演戏,他无所谓。 但苏成宗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他将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什么?让我入赘?” 虽然成婚是假的,但他不接受入赘! 而且身处苏府,会难以脱身。 苏成宗一巴掌拍在桌上,杯子里的茶水都被震出来一些。 “怎么,让你入赘将军府,还亏待你了?” “苏将军,这不是亏待的问题,是男人尊严的问题,我不接受入赘。” 苏成宗抽出腰间的刀,横在了孙楚缠着纱布的脖颈上。 “不接受就得死。”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苏将军动手吧。” 孙楚已经反应过来了,入赘的事,应该是苏雪蓉提的。 为的是让苏成宗同意这桩婚事。 只要苏成宗同意了,来找他提了,就算他拒绝入赘,这婚事也能成! 苏成宗看着视死如归的孙楚,气得拿刀的手都在抖。 但他不能杀孙楚,便将刀放下了。 “这样吧,你们在苏府拜堂,礼成之后再离开,蓉儿身体不好,成婚后,她待在苏府的时间会更多。” 言外之意,成婚只是做给百姓看的,用来平息流言。 “好,听岳丈的。” “三日后下聘,五日后成婚,你去置办一个大宅子,将其布置一下,繁文缛节能省就省,不能省的我会安排,你出银子,听命就行。” 孙楚爽快地答应,“行。” 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婚礼的细节,孙楚都很配合。 他还拿了一万两银票出来,让其采买婚礼所需的物件。 所以,苏成宗离开时,心情愉悦。 *** 叶初棠看到祁宴舟的传来的信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孙楚的牺牲还挺大的,若成功拿下苏成宗,给他算一分。替苏雪蓉看诊的事,我应下了,告诉阿舟一声。” 南骁恭敬地应下,“是,夫人。” “书信上写的婚期是在五日后,如今已过了一日,那就是四日,我们明日出发,能在大后日赶到宁州城,马将军的军队何时能到?” “回夫人,马将军还未来信,最迟晚上会有消息。” “行,你先给阿舟回信吧。” 叶初棠吃完早饭,带着所有人上山挖草药。 如今已入秋,只要不在正午出门,就不会太热。 闲着也是闲着,做点有意义的事。 南骁写完信之后,没有立刻送出去,想等马维远的信到了,一起送。 结果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来信件。 他不禁有些着急,借着来找“祁宴舟”,和叶初棠商量。 “夫人,马将军的大军怕是不能在孙公子大婚那日赶过来,该如何是好?” 叶初棠耸了耸肩,“我又没军队,你问我也没用。” 说完,她拍了下南骁的肩膀。 “你要对你的主子有信心,就算没有马维远,也不过是解决苏成宗更麻烦一些,而不是解决不了。” 南骁当然对祁宴舟有信心,只是希望事情能更顺利地被解决。 叶初棠见南骁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宽慰了一句。 “有‘鬼盗’在,阿舟不会出事。” 这话犹如定心丸,立刻就让南骁的心落了下来。 “属下这就去给主子回信。” 他说完就离开了村子。 结果没过一会又眉飞色舞地回来了,手里拿着刚收到的信件。 是马维远派人加急送来的。 “夫人,马将军会先带三千先遣部队过来,剩下的一万军队,因人数众多,又要秘密行军,速度会慢一些,最快也得婚礼那日的子时。” “以阿舟的能力,用几千精兵拖住苏成宗,等援军抵达,不是什么难事。” 南骁也是这么想的,“属下立刻去给主子回信。” 宁州城戒严,且宵禁。 祁宴舟收到南骁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次日早饭后了。 看完信,他彻底放了心,并将婚礼那日的布局,按照可用的兵马数做了细化。 孙楚自从确定好下聘和婚期后,就忙得脚不沾地。 当他得知叶初棠给他加了一分时,有气无力地感慨道:“这婚结得值了!” “既然值了,就赶紧起来去办三书六聘的事。” “行行行,我去准备聘礼。” 孙楚准备了最高规格的六十四抬聘礼。 去苏府下聘那日,苏成宗高兴得合不拢嘴。 虽说他得给苏雪蓉准备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当回礼,但他觉得这嫁妆不过是走个过场,很快会回到他的手里。 当日,入夜后。 紧赶慢赶的马维远,带着三千精兵到了宁州城外。 祁宴舟收到消息后,立刻去见了他。 两人没有叙旧,立刻商量拿下苏成宗及其党羽的细节。 商量完之后,祁宴舟向马维远行了个大礼。 “马将军带着部下日夜兼程地赶来帮忙,祁某在此多谢将军!” 马维远扶起祁宴舟,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的命是你救的,道谢就见外了,事成之后,给我的兄弟一点辛苦费就行。” 银子的事,祁宴舟在请马维远帮忙的时候就提了。 “放心,赏金包将士们满意。” 马维远笑着道:“我对祁公子很放心,今晚不醉不归?” 第274章 叶初棠能救苏雪蓉 马维远到宁州城的时间,比祁宴舟预估的早了两个时辰。 以至于他出城比较急,没有准备酒和菜。 “马兄,实在抱歉,这会准备酒菜有些来不及了,让兄弟们先将就一晚可好?” “我们吃过了,只是我和祁兄许久未见,想叙叙旧。” 祁宴舟看着马维远眼下的青色,说道:“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晚我再来陪你不醉不归!” “行,等你好酒好菜。” 因不能暴露行踪,马维远行军的这一路都是喝水吃馕饼,嘴里都没味了。 “放心,吃食方面我已经让手下安排好了,每顿都会准时送到。” “好,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入城?” 祁宴舟看向宁州城的方向。 “后日,也就是苏成宗办喜事那日,午时左右,我会安排人带你们入城。” 他已经成功策反了李舜的小舅子,也就是驻军的参将。 如今,坚固如铁桶的城防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安排三千人进城不算什么难事。 马维远见祁宴舟什么都安排好了,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听祁兄安排,省事。” “马兄,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城了。” “祁兄一路小心。” 祁宴舟回到千金赌坊的时候,发现来玩的客人都被清空了。 管事的领着所有人在布置赌坊。 目之所及,都是刺眼的红,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他去了孙楚的房间。 房间被布置成了婚房的模样。 他孙楚累得呈大字瘫在大红的鸳鸯喜被上,闭着眼睛假寐。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他问道:“先遣部队到了?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折腾了这么久,他可不想出意外,导致计划失败。 “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祁宴舟说完,打趣道:“准新郎官,后日就要成婚了,心情如何?” “太累人了,简直是生无可恋!” 孙楚说完,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他看向祁宴舟,可怜兮兮地说道:“祁公子,能给我倒杯茶吗?” 连着走了几天的路,他的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一天到晚地说话,嗓子也哑了。 祁宴舟点了点头,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 孙楚接过茶杯,一连喝了五杯,才觉得嗓子舒服一些。 他将杯子还给祁宴舟后,问道:“流放队伍明日就该进城了,你觉得苏成宗会如何做?是将他们拦在城外?还是引他们进城,来个请君入瓮?” 祁宴舟将茶壶和杯子放在桌上,在桌边坐了下来。 “应该是请君入瓮。” 流放队伍才一百多号人,就算武功再高强,也不是几万驻军的对手。 而且苏成宗一定会想办法控制住流放队伍的所有人。 孙楚也是这么想的。 “要不要让苏雪蓉打探一下苏成宗的计划?我们好做应对措施。” 祁宴舟立刻拒绝。 “不行,这么做会让她有暴露的风险,得不偿失。” 孙楚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下,往嘴里塞了个桃花酥。 “我还是觉得让流放队伍进城有些冒险,要不让他们在城外等尘埃落定?” “不行,流放队伍能分散苏成宗的视线,对我们的计划有利。” “这倒也是,韩冲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护住祁家肯定没问题。” 至于孙家和叶家,苏成宗压根就看不上他们命! 孙楚说完,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 “我这辈子都不要再成婚了,半条命都快没了。” 祁宴舟无语地看着他,“要不你直接娶苏雪蓉算了,媳妇都不用再找了。反正,你若连婚礼都不愿意办,也没有女子想嫁你。” “你信不信,我将来一定能找个就算没婚礼,也愿同我生死相依的女子?” “那我祝你早日成功。” 孙楚无视祁宴舟的调侃,问道:“那些被关的学子,怎么还没放出来?” 如今,有关苏成宗要反的消息已经传出好几日了。 宋景宁之所以没行动,是因为谋反的消息被孙楚和苏雪蓉成亲的消息压住了,欠缺点火候。 得找个契合的时机行动,不然苏成宗会察觉有异。 祁宴舟一直都和宋景宁有联系,由他来安排这个契机。 而苏成宗扣押流放队伍,便是最好的契机。 所以,流放队伍一定得进城! 孙楚听完解释,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会的。” 祁宴舟说完,就回房休息了。 孙楚看着桌上的那堆礼单,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辈子打死也不办婚礼了,大不了打光棍!” *** 次日。 午时左右。 叶初棠和南骁一行在方参军的接应下,先流放队伍一步入了宁州城。 她没有易容,化了个中年妇女的妆。 孙楚已经安排好了据点,一行人直接过去。 祁宴舟在屋内等着。 当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时,他立刻迎上去。 好几天没见叶初棠,他甚是想念。 “阿棠,这一路还顺利吗?” 叶初棠点头,“很顺利,你呢?布局还顺利吗?” “顺利,只要不出意外,明日的婚礼便是苏成宗的死期。” 听到这话,叶初棠嘴角上扬。 “孙楚是不是一边忙,一边抱怨?” 她都能想象到他生无可恋的哀怨表情。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在正屋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嗯,他每天都在念叨以后要找个不办婚礼的媳妇。” 叶初棠十分能理解孙楚的想法。 现代人成婚,一张结婚证,一顿酒席就结束了。 古代的繁文缛节实在是太多。 若婚礼的准备时间充足,事情一桩一件地做,倒也没什么。 想在三五日之内办一场婚宴,就连皇室都很难做到。 叶初棠调笑道:“和苏雪蓉假婚真办,就不用再办婚礼。” 祁宴舟挑眉,“夫妻同心,这话我已经说过了。” “给苏雪蓉诊脉一事,是在婚礼前,还是婚礼后?” “你说了算,苏雪蓉会配合你的时间。” “自然是婚礼前更合适,给她一颗甜枣,才能让她更卖力。”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 “好,我让孙楚来安排,他这两日总往苏府跑。” 两人聊了会近况,午饭就做好了。 是千金赌坊的厨子做的,色香味俱全。 叶初棠吃了不少,吃完就困了。 祁宴舟陪她在床榻上躺了会,等她睡熟后,回了千金赌坊。 赌坊这两日停业,一楼被收拾出来了。 用来宴请常来玩乐的客人。 孙楚不在赌坊,去绣坊选婚服了。 祁宴舟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孙楚看到祁宴舟,哀怨地说道:“老子后悔了,就不该答应成这个婚!” “要不你现在去找苏成宗退婚?” “……” 这话实在过于扎心,孙楚拒绝回答。 祁宴舟看他实在可怜,给他倒了杯茶水,又往他手里塞了块点心。 “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孙楚有点意外,啃了一口桂花糕,说道:“感觉尸体暖暖的。” 祁宴舟接受无能,自动忽略这话。 “阿棠让你安排一下,她想今日和苏雪蓉见面。” 孙楚将茶一饮而尽之后,说道:“苏雪蓉下午申时左右要去锦绣坊买凤冠霞帔,她们可以在那见面。” “行,你去和苏雪蓉通个气,剩下的我来安排。” “我歇会就去。”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申时。 叶初棠已经到了锦绣坊,伪装成了绣娘。 托原主的福,她的绣工很好,混在一群绣娘里,并不突兀。 没多久,苏雪蓉就在丫鬟和护卫的簇拥下来了绣坊。 她没怎么看喜服,按价钱选了套最贵的。 坊主抬手招呼叶初棠,“叶娘子,你过来帮苏小姐试一下婚服,将尺寸不合适的地方记下来。” 叶初棠起身,“是,坊主。” 绣坊有专门给客人试衣裳的房间,叶初棠拿着婚服领路。 苏雪蓉和春桃紧随其后。 护卫守在房间外。 当房间的门关上后,苏雪蓉朝叶初棠行礼。 “小女子见过祁夫人。” 叶初棠将大红的嫁衣挂在置衣架上。 “我们是合作关系,苏小姐不用如此客气,伸出手来,我替你把脉。” 苏雪蓉知道叶初棠随性,便撸起广袖,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 温热的指腹搭在她泛凉的手腕处,让她紧张得心跳加速。 “别紧张,放轻松。” 苏雪蓉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心跳降下来。 叶初棠给她把完脉,又贴在她的心口听了听心跳声。 没一会,她直起身说道:“苏小姐的心疾是房间隔缺损,有治愈的可能,但风险性也很高,是选择保守治疗多活几年,还是拿命搏一搏活到寿终正寝,你自己决定。” 苏雪蓉秀眉微蹙,“房间隔缺损是什么意思?” 叶初棠简单地讲解了一下这个专业词汇。 “所以,祁夫人的意思是,若想治好心疾,就得打开我的胸膛,将缺失的房间隔补上?”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对,想要彻底将你的心疾治好,就得如此。” 她知道古代人很难接受外科手术,但该说的她得说清楚。 至于苏雪蓉怎么选,她不管。 苏雪蓉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被剖开胸膛的可怕画面,脸色变得苍白。 “祁夫人给谁治过这病吗?都治好了吗?” 她想要寿终正寝。 倘若治愈心疾的机会很大,她想要试试。 春桃觉得太冒险了,立刻抓住苏雪蓉的胳膊,摇了摇头。 “小姐,没人能在被开膛破肚之后活下来,你不要做傻事。” 苏雪蓉也觉得刚才的问题有点疯。 但她在孙楚找她合作的时候疯过一次,还疯赢了。 就想再赌一把大的。 毕竟叶初棠不是普通的医者,她是能预防和治疗疫病的人! “祁夫人,请你如实说。” 叶初棠想了一下古代的卫生条件,说道:“我能保证修复你的心脏问题,但你能不能活下来,有很多因素,差不多六七成吧。” 苏雪蓉还以为连一半的机率都没有。 听到叶初棠说有六七成,立马做了决定。 “我想寿终正寝。” “苏小姐,我得提醒你,六七成的存活率并不高,若你运气不好,就算只有一成的死亡率,也会活下来。” “我明白,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就好比明日的计划,虽然都安排好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 “道理差不多,但事情不一样,明日的计划就算出意外,也在控制之中。” 叶初棠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苏雪蓉的心口。 “但你不一样,若出意外就是死,你确定你要赌一把?” 苏雪蓉有些犹豫,清澈的双眸充满了挣扎。 机会只有一次,她怕自己拒绝之后,将来后悔。 “祁夫人,可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当然可以,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大概还能撑三年,我会给你一张养心的药方,再保你三年无恙,但你若想赌一把,就在三年之内去天山郡找我。” 苏雪蓉惊讶地看着叶初棠。 “祁夫人不愧是神医,其他大夫没办法的病,你都能治。” 叶初棠笑着道:“苏小姐也别把我说得如此厉害,毕竟很多病我也束手无策,只能说你运气好,碰上了我能医治的。” “祁夫人,三年后,我们天山郡见!” 苏雪蓉觉得她本来只有三年寿命,如今却多了一个寿终正寝的机会,就算死了也不亏。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小姐的药材剂量我需要好好地琢磨一下,明日婚宴结束,找孙公子讨要即可。” 叶初棠又不傻,当然不会在没拿到任何好处之前,就将自己的所有底牌都扔了。 苏雪蓉也知道叶初棠并不是写不出药方,而是在用药方拿捏她。 她十分能理解。 毕竟她也是这么对孙楚和祁宴舟的手下的。 “好,希望明日的行动顺利。” 两人聊完正事,叶初棠便和春桃一起,帮苏雪蓉穿上了婚服。 尺寸不合适的地方,她都记了下来。 “婚服要改的地方不多,用两个绣娘,今晚就能改好。” 苏雪蓉由衷地夸赞道:“祁夫人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小女子实在佩服。” “什么都不懂的女子,才是最幸福的。” 叶初棠说完,拿着婚服和写着修改尺寸的纸,回了绣坊的前厅。 将东西交给坊主后,她就借口去如厕,从后院走了。 当她回到孙楚安排的据点时。 流放队伍已经到了宁州城的城门口。 吴成刚拿出流放文书,递给守城的官兵。 官兵拿着文书,一个个地核对流放队伍的人员姓名。 确认无误后,他将文书递给将领。 守城将领的目光落在祁宴舟和叶初棠的替身身上,眸底尽是冷意。 他对吴成刚说道:“宁州城附近匪患严重,为保证百姓的安全,城内被戒严了,还请官爷入驿站后,不要随意走动,安心休养一日,明日离开。” 这话是说给城门口的百姓听的,表明苏成宗并没有苛待流放队伍。 若他们“主动”犯事,被抓去下大狱也不冤! 吴成刚点了头,笑着道:“官爷放心,我们一路从京城流放而来,规矩还是懂的。” 说完,他看向韩冲。 “你带大家去驿站休息,盯好所有人,别惹事,我去一趟知州府,在文书上落印。” “是,大人。” 守城将领安排了两个官兵领路。 一人去驿站,一人去知州府。 驿站离城门口没多久,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流放队伍进驿站后,苏成宗便派了一百官兵守在外面。 只派这么点人,是方便让流放队伍“犯事”。 韩冲刚踏进驿站,就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 他当作没发现,入了内。 宁州城的驿站不大,将马厩算上,勉勉强强能挤下一百多人。 当韩冲刚分配好休息的地方,吴成刚就拿着文书回来了。 驿站里有驿丞和驿卒,他不方便说什么。 “你们抓紧时间,陆续去洗澡,还是老规矩,今晚早点睡,明早卯时出发。” 虽说早晚的天气变得寒凉,但走起路来并不觉得冷。 所以,流放队伍没有修改每日的启程时间。 当冷清的驿站变得忙碌,祁宴舟带着酒菜出城去找马维远了。 两人喝酒叙旧,一直到天黑。 祁宴舟看着宁州城的方向,说道:“差不多该出事了。” 马维远啃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你不用回城盯着?” “不用,再陪你喝一会,我就得去苏成宗的驻地转一圈了。” 祁宴舟要去找方参将,和那些不想谋反的将领聊一下。 不为策反,只为说服他们不要助纣为虐! 马维远拿走祁宴舟手里的酒。 “祁兄,你一会还有正事要办,别再喝了,吃点东西。” “行,你们一会早点休息,明天午时进城,傍晚看我信号行动。” “遵命,祁兄!” 祁宴舟去往驻地之时,宁州城内的驿站起了火。 守在驿站之外的官兵看着熊熊烈火,大喊:“来人啊,流放犯人纵火,想要逃!” 苏正宗安排了不少人来附近巡逻。 官兵听到这话,纷纷往驿站赶。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驿站外就围了将近三千的兵马。 百姓闻讯而来,对着驿站议论纷纷。 “浓烟滚滚,看起来火势挺大的,如今到处缺水,水井的水位下降了很多,怕是将水用完了,也扑不灭大火。” “我怎么没看到火光,不像是走水的样子,倒像是湿柴被点燃了。” “你别说,还真挺像的,而且流放的犯人若想逃跑,不进城不是更容易?” “这话说得太对了,城外只有押送官差,城内却满是官兵,寸步难行。” “若真的是流放的犯人纵火逃离,这会也该从前门后门出来了。” “没人出来,一点动静也没有,浓烟好似还减弱了一些。” 这些话落在苏成宗的心腹耳里,让他有些心慌。 因为除了最初的冲天火光外,他也只看到了滚滚浓烟。 于是,立刻伸长脖子往驿站里瞧。 可大门紧闭,就算他骑着马,视线也受阻。 “来人快撞开门,看看情况!” 话音刚落,驿站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韩冲。 他穿着驿卒的衣裳,浑身湿漉漉的不说,还脏得没眼看。 那张俊朗的脸也被浓烟熏得黢黑。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就“晕”了过去。 这给了苏成宗的心腹可乘之机。 他立刻翻身下马,跑到“驿卒”面前,将他微微扶起,自编自演。 “什么,祁宴舟放火,趁乱跑了?” “他还要去杀将军?为什么?” “你别担心,我立刻派人去将军府,将祁宴舟活捉!” 心腹敢说这些话,是因为整个驿站都被下了药。 进去的人,只要没吃解药,都会中招。 变得浑身无力,任人宰割! 叶初棠医术再高又如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药材,还被看管着,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想到这,苏成宗的心腹转头看向官兵。 “你们……” 他刚要按照计划,将祁宴舟定罪,实施抓捕。 可一道冷冽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这位官爷刚才说谁要逃跑?又是谁要杀苏将军?” 替身周影一把推开官差,将韩冲扶了起来。 “官爷认错人了,这不是驿卒,是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他只是被浓烟呛晕了,泼点水就能醒。” 刚说完,他就用牙齿咬掉水囊的木塞,将水淋在了韩冲的脸上。 韩冲慢悠悠地醒来。 睁眼后,他立刻对有些傻眼的苏成宗心腹说道:“官爷,不知道谁将柴房给点了,幸好我们反应快,齐心协力扑灭了大火。” 两人的话,直接拆穿了心腹的陷害。 围观的百姓虽然不敢大声议论什么,却敢小声地蛐蛐。 “苏将军已经软禁了皓月公子,如今又想陷害祁公子,他不会真的要谋反吧?” “你这猜测可太对了!文靠皓月公子,武靠祁公子,何愁不得天下!” “可这两人凭什么听苏将军的?苏将军就不怕得罪文臣武将吗?” “若他们落在了苏将军手里,想活命,就得听话!” 官兵听不下去,立刻驱赶百姓。 祁宴舟冷冷地盯着苏成宗心腹的眼睛,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冷声质问道:“百姓们的猜测,是真的吗?” 第275章 宋景宁发现叶初棠有孕 苏成宗的心腹听着祁宴舟的质问,立刻反驳。 “祁公子是聪明人,怎么能信百姓的胡乱猜测呢?” 反驳完,他质问百姓。 “刚才的话都是谁说的?站出来!” 百姓怕引火上身,不仅不敢承认,还说自己什么没听到。 祁宴舟自然不会与百姓为难。 他松开苏成宗的心腹,替他将被抓皱的衣襟抚平。 明明是很温柔的动作,却让心腹觉得脖颈凉飕飕的,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祁宴舟:“对不住,我刚才可能被烟熏得太厉害了,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这话是在替百姓开脱,让官兵不要为难他们。 苏成宗的心腹见祁宴舟放软了态度,立刻变得蛮横。 “祁公子,以后这种污蔑的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将军的脾气不太好。” 话音刚落下,他就被祁宴舟一拳打飞了出去。 砸倒了一片官兵。 “铮!” 长刀出鞘,对准了祁宴舟。 苏成宗的心腹被打蒙了,被扶起身都没回过神。 手下问道:“邓参将,怎么办?要拿下祁宴舟吗?” 邓参将回神,愤怒地看向祁宴舟,怒吼道:“殴打官差,抓起来!” 韩冲上前,拿出皇帝的令牌,说道:“见令如见君,都跪下!” 金色的令牌在火把的照射下,金光四射。 百姓看到后,立刻跪下。 虽然他们没见过皇帝,但也知道见皇帝的令牌要喊什么。 “吾皇万岁!” 几十个百姓,异口同声的气势还是挺足的。 官兵面面相觑之后,看向邓参将。 韩冲一记冷眼扫过去,“怎么,你们要谋反吗?” 虽然这话是事实,但没有苏成宗的命令,官兵们也不敢承认。 最后,在邓参将的带领下,官兵不情不愿地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冲却没让大家平身。 他一脚踹倒驿站的大门,质问道:“邓参将,本官想问一问,这驿站里被动了什么手脚?” 这话问得邓参将一阵心慌。 “卑职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卑职只是听到有人喊驿站走水,便带人过来瞧瞧。” 言外之意,就算驿站的事败露,也是驿丞和驿卒背锅。 韩冲收回令牌,快步走到邓参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既然邓参将什么都不知道,又是怎么在本官昏迷之际,替本官说出那三句话的?” 这话让邓参将知道,祁宴舟一早就知道驿站有问题,并破了苏成宗的布局。 然后将计就计,假装入局,等着他来打自己的脸! 想明白之后,邓参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祁宴舟见他不吭声,问道:“官爷诬蔑我是逃犯,还说我想杀苏将军,究竟意欲何为?” 韩冲接着往下问:“还是说,刚才的话,是有人教邓参将说的?” 邓参将很清楚,若他不背下攀咬祁宴舟的锅,百姓会往苏成宗身上想。 将军的大业还在准备阶段,不能暴露! 他把心一横,起身看向祁宴舟。 “祁宴舟,你不过是流放的罪臣,竟然敢和皇上叫板,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官若是能替皇上除了你,定能加官进爵!” “是本官大意了,没想到你这么狡猾,竟然识破本官的布局,但本官不后悔,你这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邓参将之所以敢骂这么狠,是觉得他有苏成宗保护。 就算下了大狱,他也不过是在里面舒舒服服地躺上几日。 等将军拿下祁宴舟,他不仅能从大狱出来,还能升官发财! 可他低估了韩冲手上令牌的分量。 韩冲冷笑一声,“祁公子不仅得百姓爱戴,还屡次被皇上褒奖,怎么到了邓参将嘴里,他却成了逆贼?”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祁公子和祁夫人,江南的瘟疫早就蔓延至全国了!” “你还能不能活着说话,犹未可知!” 百姓知道韩冲代表着皇帝,权势比邓参将大,也就不怕他了,纷纷替祁宴舟说话。 “祁公子和祁夫人流放的一路,不知道解决了多少地方的旱情!” “还有上次大阳镇被投瘟疫和鼠疫,若不是他们以身犯险,几千人都会被焚烧致死!” “我们老百姓管不了朝廷争斗,只知道利国利民的人,是好人!” 百姓愤慨的声音此起彼伏。 邓参将恨不得让手下将这群黑白不分的刁民杀了。 “住嘴!” 他刚吼完百姓,就见一道寒光闪过。 脖子有些疼,又有些凉。 他下意识低头,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脑袋掉了下去。 邓参将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在韩冲脚边,脖颈的断口喷出鲜血。 有胆子小的百姓吓得尖叫出声。 离邓参将近的官兵被鲜血喷了一脸,干呕不止。 韩冲对百姓说道:“感谢你们能替祁公子说话,都起来,回家吧。” 刚说完,邓参将的身体就轰然倒地。 韩冲看着不知所措的官兵,说道:“邓参将死有余辜,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官兵不敢和韩冲硬碰硬,离开去禀告苏成宗了。 百姓也相继离开。 韩冲扭头看向驿站内,“驿丞,出来。” 驿丞被扔到浓烟里熏了好一会,浑身黑黢黢的,奄奄一息。 他从驿站内爬出来,“大人有何吩咐。” 嗓子被烟熏坏了,声音像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一般,有些含糊不清。 “带着邓参将的尸体去知州府报官,竟然算计谋害祁公子,得让全城人知道后果!” “小的遵命。” 驿丞叫来两个驿卒,抬着邓参军身首分离的尸体,踉踉跄跄地去了知州府。 韩冲转身,走向周影,眸底是看穿一切的锋利。 “趁机逃跑的叶老太太要怎么处置?” 只一个眼神,就让周影知道韩冲识破了他的身份。 “进去说。” 驿站是后院的柴房起火了,如今已被扑灭。 但还在冒烟,一时半刻消不掉。 驿站内充满了烟味,没法在这里休息。 周影说道:“大家将就一下,在驿站外的街道住一晚。” 吴成刚点头应下,“大人放心,我来安排。” 荒野山林都睡了,睡大街也没什么。 因为救火,一个个都被烟熏得黢黑,还得再冲一次澡。 “叶老夫人呢?” “叶家人都在后院。” 后院的烟很大,压根就没法待人。 但叶家人企图逃跑,该罚。 “先让他们待在后院。” 周影说完,去了他和岚月被分到的房间。 韩冲跟了上去。 房内的烟味也很重,但不影响聊天。 周影坦白身份,“我是主子的替身,主子早就来了宁州城。” “那祁夫人?” 周影自然不会让人知道他和叶初棠共处一室,哪怕这人值得信赖。 “夫人也同我一样,是替身。” “你们可真厉害,我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周影腹诽,“是夫人掩护得好。” 韩冲见周影不吭声,也没有在替身之事上多聊。 他问道:“祁公子有什么吩咐?” “好好休息,明日或有恶战。” “行,他们两人都不在,叶家人该如何处置?” 周影也不知道。 他想了一会说道:“先关起来,等明日尘埃落地之后再处置。” 饿一两天死不了人。 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流放犯人若逃跑,是可以被就地斩杀的。 韩冲没意见,“行,就这么办。” 他刚说完,后院就传来一声惨叫。 是叶老夫人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理会。 周影收拾房内的行李,韩冲离开去收拾自己的。 但吴成刚带人去了后院一探究竟。 叶老夫人死了,悬梁自尽。 但刚才那声惨叫表示她的死很可能是人为。 “谁干的?” 没人回答。 叶思音坐在离柴房最远的地方,闭目养神。 姜姨娘早就被叶初棠毒哑了,说不了话。 叶靖川靠墙而坐,眸底一片死寂,对母亲的死毫无波澜。 他早就厌烦了成为拖累的母亲,如今死了,挺好。 至于人怎么死的,他并不在意。 吴成刚见三人都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怒吼道:“你们不说明白,就都是杀人凶手!” 这话一出,叶思音就掀起了眼皮。 “老太婆是自尽的,官爷若不信,可以查。” “她自尽,惨叫什么?” “可能是给自己壮胆吧,毕竟越老越怕死,对吧?” 叶老夫人是被烟呛晕之后,被叶思音和姜姨娘一起拖拽,想将她挂在房梁上。 结果老太太被拖醒了,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然后被叶思音用手捂晕,挂了起来。 地上的拖拽痕迹被立刻清理。 这会,叶老夫人已经死得透透的。 后院因救过火,显得乱糟糟的,吴成刚知道查不出什么。 他警告了一句“别闹事”后,离开了后院。 叶思音抬头看着挂在梁上的叶老夫人,笑着道:“孩子,娘终于给你报完仇了!” 自从老太婆害死她的孩子,她就期盼着这么一天。 姜姨娘心疼地将叶思音抱在怀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叶思音大概能猜到。 让她要安分点,不要再想着逃跑,若被发现,会被就地正法。 没错,叶老夫人想趁乱逃跑,是她怂恿的。 一是想让老太婆死。 二是想试试能不能逃走。 结果她再次高估了算计祁宴舟之人。 用点药就想让人失去理智,变得狂躁,进而被诱导犯错,简直是痴人说梦! 以祁宴舟的武功,若不是剧毒,怎么可能药倒他! 想到这,叶思音很庆幸自己暗中勾搭了押送官差里的大夫。 不然中招后,指不定会做错事,被罚被杀! 叶老夫人的死没有引起任何水花,只被吴成刚划去了名册上的名字。 然后由驿卒扔去了乱葬岗。 在据点听到消息的叶初棠,感慨了一句。 “叶思音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南骁说道:“叶老夫人被扔去了乱葬岗,夫人您要不要……” 叶初棠看向南骁,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冷。 “怎么?你觉得人死债消,我这个孙女该让她入土为安?” 南骁知道自己僭越了,连忙单膝跪下。 “属下不敢,愿听夫人吩咐!” “我的吩咐就是,叶家死人与我何干?他们害死了我娘,让我饱受苦楚,还想将我嫁给阉人,更是给我下毒,想让我受制于皇帝,灭了祁家满门。所以,我做不到以德报怨,只想看他们自相残杀。” 叶初棠说着,眼神变得越发锋利。 “若你觉得她可怜,就去乱葬岗给她磕三个响头,将她厚葬,感谢她能力不足,没能灭祁家满门。” 南骁听得脸色发白,立刻放下另一只腿,变成双膝跪下。 “属下知错,请夫人责罚。” 他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叶初棠虽然和叶家断了亲,但若不替叶老夫人安葬,肯定会被说闲话。 所以,他才会多嘴提了一句。 叶初棠知道南骁没有坏心,收起了凌厉的眼神。 “起来吧,以后这种蠢话,不要再说。” 原主死得那么惨,她不可能会对叶家人心软! “是,夫人。” “下去休息吧,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 南骁离开后,叶初棠就上床睡觉了。 随着孩子的长大,挤压到她的各个器官,导致她晚上睡得不太好,每日都很困。 想到冬日还得频繁起夜,她就忍不住烦躁。 胡思乱想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叶初棠感觉被子被掀了起来。 她吓得一激灵,眼睛都没睁开就本能地出招。 “阿棠,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叶初棠放下防备。 她不高兴地嘟囔道:“我睡觉浅,以后回来的晚,你就自己睡,别吵我。” 祁宴舟看着娇软的叶初棠,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以后不会了。” 保证完,他亲了亲叶初棠的额头。 “睡吧,明早醒来就能和你哥见面了。” 叶初棠很想回应一句,但实在太困,直接睡着了。 祁宴舟见她这样,心疼地不行。 他小心翼翼地躺下,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几日不见,肚子明显又大了一些。 祁宴舟心想:这孕肚怕是要遮不住了。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句话马上就会应验。 *** 也不知道是不是祁宴舟在身边,叶初棠这晚睡得格外好。 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刚坐起身,她就感觉到了明显的胎动。 这两个小家伙,越来越活泼了。 祁宴舟端着洗漱的水进门时,见叶初棠在摸凸起的肚子,眉眼间浮现温润的笑意。 “阿棠,孩子又动了?” 昨夜,他感受到了好几次胎动。 每次被惊醒后,都觉得惊喜又感动。 叶初棠低着头,嘴角含笑,脸上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 “嗯,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每次感受到,还是觉得很神奇。” “是的,就像孩子在打招呼一般。” 祁宴舟说完,将木盆放在桌上。 “早饭已经做好了,洗漱吃饭,然后带你去见宋景宁。” 叶初棠想起了祁宴舟昨晚和他说的话。 她一边穿衣裳,一边问道:“那些被关在大牢里的学子,放出来了吗?” “放出来了。” 昨晚,邓参将诬陷祁宴舟当逃犯的事,已经传开。 随后又传出了苏成宗是主谋,想借着宋景宁和祁宴舟谋权篡位的消息。 如今这消息越传越广,满城皆知。 若不是宁州城晚上会封城,今日城门又未开,这消息铁定已传出城了。 苏成宗没想到算计祁宴舟不成,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慌得一晚上都没睡。 如今气候未成,他并不想将野心公之于众。 不然就没了退路。 但祁宴舟身后的兵马,苏成宗太眼馋了,不想错失壮大的机会。 是赶紧送流放队伍离开,将谋反的野心藏起来? 还是用强硬手段将祁宴舟留下,暴露野心? 当他考量这两个问题的得失时,收到了宋景宁的信。 宋景宁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只要苏成宗愿意放学子归家,他就连同学子一起,替他澄清谋反之事子虚乌有。 苏成宗很清楚宋景宁说的话有多少分量。 他立马就同意释放学子。 但崔家的那两兄妹,依旧被关在大牢,以便牵制宋景宁。 宋景宁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说什么。 救一群人很难,救两人却很容易! 为了让苏成宗放松警惕,他和被释放的学子在华庭书院办了一场诗会。 一边展现才学,一边替苏成宗破谋反的流言。 苏成宗为了证明宋景宁说的是真话,将看守书院的官兵都撤了。 当然,撤的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依旧有人盯着书院。 而本该在今早离开的流放队伍,他也以邀请喝喜酒的名义,将其暂时留了下来。 他打算在婚宴之上,再次对祁宴舟下手。 婚宴上人多手杂,就算计划再次失败,也能轻松找到人背锅。 祁宴舟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给叶初棠之后,从怀里拿出苏成宗送给他的请柬。 “阿棠,明天傍晚的婚宴,我想和岚月出席。” 虽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但他不想叶初棠冒一丁点风险。 叶初棠看了眼大红的请柬,点头。 “行,我现在身子重,确实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容易露馅。” 主要是,她还得去搬空苏府! 虽说去婚宴能更好摸清地形,但她得找机会脱身,也是麻烦事一件。 祁宴舟等叶初棠用柳枝刷了牙,将拧干的毛巾递给她。 “孙楚让我转告你,今晚给你一个惊喜。” 叶初棠将脸擦干净之后,好奇地问道:“他能给我什么惊喜?” “不清楚,只说包你满意。” “行,一会去哪见我兄长?” 祁宴舟说道:“你兄长被盯得紧,你们就在华庭书院见。” 今日去诗会的人很多,不会引人注意。 “那我得换身男装?” “不用,今日书院对所有人开放,去的女子也很多,你换张脸就好。” “行,你先把水盆端出去,我一会就出来。” 叶初棠支走了祁宴舟后,画了个偏中性的妆容,看起来和宋景宁有三四分像。 吃完早饭,她和易了容的祁宴舟一起去了华庭书院。 诗会已经开始了好一会,整个书院人满为患。 前院的面积最大,宋景宁就在正屋的门口,点评学子作的诗。 他看到叶初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薄唇扬起笑意,眸底荡漾着久别重逢的欣喜。 他怕被人发现异常,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点评。 叶初棠为了不引人注意,并没有冒头,只站在一旁专心地听着。 这是她第一次直观地了解宋景宁的文采。 说一句文曲星下凡都不为过。 宋景宁以如今的天下局势作了一首诗后,说道:“各位先品一品,我稍作休息,一会再来。” 说完,他朝叶初棠递了个眼神。 叶初棠等宋景宁离开后,以如厕的借口跟了过去。 书童得了吩咐,不仅没有拦她,还将她带去了院长的书房。 “五公子,要关门吗?” 宋景宁点头,“关上吧,吩咐下去,谁也不准来打扰。” 书童虽然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 “是,五公子。” 当房间的门刚被关上,宋景宁就一把抱住了叶初棠。 “妹妹,这一路辛苦了。” 不对劲! 他并没有将妹妹抱得很紧,两人只将将靠在一起。 可他清楚地感觉到,大腿被凸起的肚子贴上了。 就算早上吃得多,肚子也不能这么大吧? 宋景宁立刻松开叶初棠,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 衣裳遮挡了孕肚,肉眼看不出来。 “妹妹,你……” 他不知道该如何问,怕唐突了,惹叶初棠不快。 叶初棠被抱得猝不及防。 当她感觉到肚子被挤压的时候,便知道怀孕的事要被宋景宁发现了。 其实她可以用胀气来解释,但又觉得没必要说谎。 她抓着宋景宁的手,放在自己孕肚上。 “兄长,恭喜你,要当舅舅了。” 话音刚落,孩子就踢了一脚宋景宁的手心。 他吓得瑟缩了一下,说话都不利索了。 “刚……刚才……” “是胎动。” 叶初棠说完,拉着宋景宁在桌边坐下,给他倒了杯凉茶压惊。 宋景宁喝完茶,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晰。 他的眼眶泛着红,双眸水雾弥漫。 “我不是个好哥哥,对你一无所知,也什么都没能为你做,对不起。” 妹妹单枪匹马为娘报了仇,被皇帝逼得卷入权谋党争,身怀六甲不仅要吃流放的苦,还一步一惊险! 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 也是第一次,他想要权势! 第276章 孙楚和苏雪蓉大婚 叶初棠看着眼泪汪汪的宋景宁,抬手盖住他的眼睛。 “哥,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千万要忍住,别让你外甥笑话你。” 她知道宋景宁是在心疼她,但她不需要。 苦的是原主,不是她。 而且,宋景宁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不知道有个妹妹而已。 宋景宁闭上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 他拿开叶初棠的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既然有替身,为何不先一步去天山郡养胎?” “因为除了祁宴舟,没人知道我有孕。越往北,路况越不好,马车会很颠簸,不适合孕妇,还不如走路来得安全。” 而且,那时候想的是从京城到天山郡,只需三四个月的时间,能在入冬前抵达。 哪知道一路上这么多事,三个多月过去,才走了一半路程。 宋家人多,宋景宁知道孕妇的一些注意事项。 他不赞同地说道:“孩子月份大了,走路也不安全,你打算怎么办?” 叶初棠因为有土系异能,走路是一点也不累。 但这话她没法和宋景宁说。 “哥,你放心,祁宴舟不会让我和孩子有事的。” 这一点,宋景宁的确很放心。 他能看出祁宴舟对妹妹的深情和用心。 “有孕的事,为何不告诉祁家的人,让他们更好的照顾你?” 叶初棠将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说话的语气懒洋洋的。 “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给孩子带来危险。” 宋景宁想到皇帝对祁家的疯狂追杀,理解了叶初棠的做法。 “孩子几个月了?” 在月份这件事上,叶初棠说了谎。 “差不多四个月,双胎,所以挺显怀的。” 虽然四个月就胎动的孕妇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宋景宁对孕妇胎动一事所知甚少,没有在这事上多问。 “怀双胎很辛苦吧?孩子们都还好吗?” “怀孕就没有不辛苦的,你放心,我和孩子都挺好的。” 叶初棠说完,问道:“哥,你突然来宁州城,是为了等我,和我一起过中秋吗?” 宋景宁点了点头,“嗯,没想到一来就出事了,害你担心了吧?” “我知道我哥聪明,一定不会有事,所以没有多担心,崔家的两兄妹,你打算怎么救?” “明晚苏府肯定会大乱,我会趁乱去知州府救人。” 宋景宁带着崔家两兄妹出门在外,两家都派了人暗中保护。 加上祁宴舟也安排了人保护他,将这些人集合起来,趁乱救人并不难。 “哥,交给我吧,崔家的人我来救。” “妹妹,你现在怀着孕,好好休息,救人的事我自己解决。” 叶初棠见宋景宁态度坚决,没有再坚持。 “行,等宁州城的危机解除,我们一起过中秋。” 兄妹俩不能聊太久,怕引起怀疑,相互问了下近况后,便先后回了前院。 祁宴舟靠近叶初棠,拉住她被广袖遮住的手。 “和你哥聊得怎么样?” 叶初棠朝祁宴舟挪了一步,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聊得不错,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野心。” 泪眼朦胧的双眸深处,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野心。 祁宴舟看着备受追捧的宋景宁,说道:“只要他想,便能拥有足够的权势。” “当皇帝?” “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为君者,既要有安邦的魄力,也要有定国的才能。 而游历天下的宋景宁只有后者。 他会是一个很好的丞相,甚至是帝师,却当不了皇帝。 叶初棠相信祁宴舟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想来我哥也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也不知道改朝换代的人会是谁?” 刚说完,她就想起了秦慕云和钦天监。 便问了祁宴舟一嘴。 “这师徒俩是不是去找帝星去了?” 秦慕云没有方便通信的工具,而他又一直在路上,两人已经许久没联系了。 他也没听到有关师徒俩的消息。 “玄学一门想要精进,除了天赋之外,还讲究机缘,怀轩应该是去游历了。” 当然,找帝星也是游历的目的之一。 叶初棠站得有些累,靠在了祁宴舟的肩上。 两人专心致志地听宋景宁讲诗词讲学,受益匪浅。 午时左右,诗会结束。 书院准备了饭菜。 能有机会和宋景宁一起吃饭,来参加诗会的人都高兴地留下了。 祁宴舟和叶初棠也是吃完饭才离开。 因为提早走,可能会被守在书院外的官兵重点关注。 两人回了据点。 叶初棠上午站得太久,腿都有些肿了。 回房后,她躺在床榻上,祁宴舟帮她捏腿缓解。 她将宋景宁知道她有孕的事说了。 祁宴舟相信宋景宁不会往外说。 “知道了也没关系,你哥肯定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说完,他看着叶初棠明显凸起的肚子,眼里透出担忧。 “阿棠,你这肚子怕是瞒不了太久。” 今年大旱,寒意会来得晚一些。 若没有冬衣遮腹,等肚子再大一些,会很容易就被看出来。 叶初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他们离京城甚远,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得五六天才能送到。 而且越往北,皇帝对州郡的掌控力度就越弱。 无法利用州郡的力量来害她。 狗皇帝唯有从京城派人来,对她动手。 到时候冬季来临,派的人怕是没找到她的人,就冻死在了荒凉的风雪里。 祁宴舟知道担心无用,没再说什么。 就算真有什么事,他也会倾尽全力,保叶初棠母子三人无恙。 叶初棠被按摩得很舒服,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太阳开始落山。 宁州城的街道上的红绸随风飘扬,看着十分喜庆。 百姓们都在谈论孙楚和苏雪蓉这桩仓促的婚事。 没人刻意宣扬对苏雪蓉不利的流言后,百姓对她只有惋惜和祝福。 至于孙楚。 大家都说他运气好,意外救了苏雪蓉,才能娶到美丽善良且家世好的她,飞上枝头变凤凰。 “一个商户竟然能娶到苏将军的掌上明珠,还同时纳妾,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我就说吧,无论怎么努力,也比不过一次好运气。” “苏九姑娘有疾不能生,苏将军就又给了一个庶女,千金赌坊的东家刚成婚就能享齐人之福,真让人羡慕!” “苏小姐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可惜没武功,也不会医术,不然这苏府的大门,我也能进。” “就你这样的,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还没权势,苏小姐宁可不要名声,也不会嫁给你!” “你们说,那些侮辱苏小姐的流言,会不会是孙楚为了逼她嫁人,故意传出来的?” “不是没这可能……” 孙楚就是在这些不太好听的议论声中,来的据点。 他的眼下一片青色,双眸布满了红血丝,走路也有气无力的。 叶初棠看着犹如游魂的孙楚,给他倒了杯灵泉水。 “结个婚而已,怎么搞这么惨?多花些银子,请人办事不行吗?” 孙楚的嗓子都快哑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杯水下肚,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一些。 “能花钱解决的事,我都花了双倍的银子,但苏成宗屁事太多了,屁大点事都让我亲力亲为,以彰显对这桩婚事的看重和满意,真是有病!” 气鼓鼓地说完,他将空杯子往叶初棠面前一推。 “再来一杯。” 叶初棠提起水壶说道:“壶里没多少水了,你坐会,我去打一壶。” 其实壶里的水是满的,她这么说是为了将普通水换成灵泉水。 再不给孙楚补充点能量,他就要垮了。 孙楚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快去快回,我和你说完正事,还得回去继续忙。” 叶初棠提着水壶离开,很快去而复返。 “究竟是什么惊喜,让你在大婚前夕抽空来一趟?” 孙楚拎起水壶,将里面的水喝了个精光。 他的双眸终于不再死气沉沉,说话的声音也没那么沙哑了。 他一边从怀里掏东西,一边说道:“这水挺好喝的,喝完还有精神,我一会带点回去。” 说完,他就将从怀里掏出来的那张纸递给了叶初棠。 “惊喜。” 叶初棠好奇地接过纸,打开。 是苏府的布局图,还有标记好的藏匿钱财的地方。 她的双眸微睁,“这是苏小姐给的?” “嗯,我要的,她给的,那个‘鬼盗’不是喜欢钱财吗?让他都拿走,一个子也别留。” “行,我先替他收下了,你替我谢谢苏小姐。” “已经谢过了。” 孙楚说完,用手指点了点茶壶。 “快去装水吧,我得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忙。” 想到今晚可能得熬通宵,他就生不如死。 叶初棠耸了耸肩,信口胡诌。 “提神的凝神丹我就一颗,刚才已经用在水里了,没了。” 倒不是她小气,而是刚才那一壶,足够孙楚补元气。 若再给他一壶,让他回去慢慢品,说不定会给她品出点麻烦来。 毕竟他也是穿越者,对金手指什么的,比较敏感。 孙楚现在的脑子一团浆糊,叶初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就说这水和我平时喝的不一样。” 说完,他站起身,“走了,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他可不想假戏真做,把婚结了。 “放心,一定会顺利的。” *** 次日。 祁宴舟陪叶初棠吃完午饭就出门去驿站了。 驿站已经收拾干净。 吴长风在苏成宗的授意下,将驿丞和驿卒都下了大狱,秋后问斩。 这算是给祁宴舟的交代。 但祁宴舟很清楚,这不过是做给他看的,缓兵之计而已。 今日的婚宴,才是重头戏! 苏成宗想要铲除异己,那他就用“异己”灭了他。 婚宴的时间是酉时。 北地的婚宴和京城不尽相同。 在京城,一般是去主家吃喝一天,中午吃得稍微简单点,晚上是隆重的婚宴。 而北地只吃一顿婚宴,菜品虽不比京城奢华,品类却更多。 申时左右。 宾客陆陆续续前往苏府。 祁宴舟和岚月去得比较晚,宾客基本都到了。 他送的礼是随手在路边摊买的,一对成色极差的玉镯。 “祁公子,玉镯一对!” 收礼的人是苏府管家,喊这话时,语气里尽是鄙夷。 祁宴舟当没听见,和岚月一起进了苏府。 苏府很大,并不奢华,但大气喜庆。 苏成宗的嫡长子在门口迎宾,他在前院招待宾客。 看到祁宴舟和岚月来了,他连忙上前。 “祁公子和祁夫人一来,我苏府蓬荜生辉啊!” 祁宴舟笑着道:“苏将军邀请,我们夫妻自然得来沾沾喜气。” “祁公子一会可得多喝两杯,尽兴而归。” “好,祝苏将军好事连连。” “借祁公子吉言。” 苏成宗要招呼的宾客很多,还要布局铲除异己,和祁宴舟聊了几句后,就去忙了。 祁宴舟和岚月看似随意地逛着,实则在和拉拢的“异己”交换眼神。 离酉时还有两刻钟的时候,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传来。 是孙楚来迎亲了。 苏府的大门被关上,苏成宗的嫡子次子拦门,给孙楚出难题。 说白了,就是要银子。 孙楚早就猜到了有这一遭,带了不少银票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苏府垮了,他再全部拿回来! 一个进门,他就花了将近五千两银票。 嫡子庶子被银票砸得心花怒放,姐夫妹夫地叫着,亲近极了。 孙楚大舅哥小舅子地回应着。 他穿着一身大红婚服,五官俊朗,身量颀长,走起路来气宇轩昂。 祁宴舟看到后,挑了下眉。 孙楚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刻意避开了祁宴舟的视线。 他穿过热闹的前院,来到正厅,向坐在主位的苏成宗夫妇行了一礼。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苏成宗满意地看着孙楚,“好女婿,我将蓉儿和欢儿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们。” 苏瑞不过是孙楚的玩物,不能放在明面上。 如今早已洗干净,被送去了孙楚新置办的院子。 孙楚扬起感激的笑容,“岳父放心,小婿一定将蓉儿和欢儿放在掌心疼爱。”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抱外孙了!” “小婿一定不会让岳父失望。” 刚说完,喜婆就牵着戴盖头的苏雪蓉来了。 凤冠好似有千斤重,霞帔更是层层叠叠,让有心疾的她走得十分艰难。 闺房到前厅并没有多远,她却走出了一身汗,脸上的妆都花了。 孙楚看着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有一瞬间的恍惚。 喜娘将手里的红绸交给孙楚。 “千里姻缘一线牵,夫妻恩爱两不疑。” 孙楚接过红绸,给了喜娘一个红封。 喜娘知道孙楚有钱又大方,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看了眼墙角的沙漏,又看向门外的天色。 “吉时到,请新人拜堂!” 非入赘,却在女方拜堂的新人,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苏雪蓉嫁孙楚是低嫁,苏家的门槛又太高,被这么要求也能理解。 在不少宾客看来,商人本就没什么面子可丢。 能娶到苏成宗的掌上明珠,就算是入赘,也是孙楚赚了。 拜堂的过程很顺利。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孙楚和苏雪蓉拜别苏成宗,离开了苏府。 至于小妾苏念欢,已经被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出去了。 祝福的声音纷至沓来。 “祝孙公子和苏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祝两位情比金坚,恩爱到白头!” “一朝喜结千年爱,百岁不移半寸心。” 【注“出自唐·李复言《续玄怪录·定婚店》”】 苏成宗听着祝福的话语,看着苏雪蓉离开的背影,心里很是烦躁。 好似自己珍藏了许久的宝贝,被人抢走了! 但想到苏雪蓉婚后会回府住,烦闷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 毕竟他还有大事要办! 想到这,苏成宗从主位上走下来,来到正厅门口。 “今日,各位抽空前来贺喜,苏某不胜感激,略备薄酒,还请各位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这话一出,苏府的丫鬟和小厮就纷纷出动,领着宾客前往各自所在的席位。 前院和正厅容纳不下所有宾客,花园还安排了好几桌。 祁宴舟和岚月被带去了花园。 他是苏成宗的重点目标,所以将他和自己的心腹安排到了一起。 而那些需要铲除的“异己”,被安排进了正厅的两桌。 一切准备就绪,苏成宗吩咐道:“上菜!” 美味佳肴端上桌,空气里都是饭菜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 很快,醇厚的酒香袭来,诱人又醉人。 苏成宗端起一杯酒。 “大家不要拘礼,吃好喝好,我先干为敬!” 宾客举杯,与苏成宗同饮。 苏成宗想要铲除的“异己”,很清楚自己的酒水有问题。 他们用袖子遮挡,将酒倒在了衣服上。 酒香蔓延。 但大家都喝了酒,满嘴酒味,并没有在意过分浓郁的酒香。 当酒过三巡,苏成宗朝混在正厅吃酒的心腹使眼色。 心腹接收到信号后,找机会让“异己”碰掉了手里的酒杯。 “左勇,我忍你很久了,你他妈是什么意思?非要在将军大喜的日子找事是吧?” 叫“左勇”的男人知道苏成宗要对他动手了。 他看着故意找茬的同僚,嘴角上扬。 “别吓到宾客,让将军难堪,我们之间的矛盾,自己关起门来解决。” 说完,他起身关门,还落了门栓。 苏成宗看着超出预期的一幕,觉得不对劲。 很快,正厅传来碗碟落在了地上的声音,以及惨叫声。 在前院吃席的宾客立刻朝正厅看去。 “苏将军,这正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是苏小姐的大喜之日,见血可不吉利。” “赶紧开门看看吧,听起来挺激烈的,可别闹出人命。” 苏成宗连忙朝护院使眼色。 护院去推门,却发现门被门栓挡住了。 “将军,要破门吗?” 若是破门,很容易砸伤人。 苏成宗觉得有什么脱离掌控了,的心里浮现一丝慌乱。 他厉声喊道:“左勇,沈庆海,开门!” 没人理会,惨叫声更加激烈,听不清是谁。 苏成宗连忙说道:“破门!” 护院连忙用脚踹门。 一脚比一脚用力。 眼见这门就要破开了,护院用尽全力踢出最后一脚。 结果,门突然被打开。 护院踹了个空,摔在地上来了个大劈叉,将大腿根撕裂了。 “啊!” 痛苦的惨叫声响起时,满身鲜血的左勇出现在门口。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竹筒,笑看着苏成宗。 苏成宗看出不对劲,连忙阻止。 “住手!拦住他!” 左勇当然不会听苏成宗的,迅速地拉掉了引线。 苏成宗的话音刚落,信号弹就在天空炸开。 “砰!” 这是他给手下的信号,也是给祁宴舟的提醒。 苏成宗看着尸体遍布的正厅,闻着浓郁的血腥味,气疯了。 “来人,抓住这群逆贼,就地斩杀!” 这话一出,宾客们傻眼了。 有机灵点的,立刻起身离开。 可绕过影壁之后,他却发现大门被关了! “为什么关门,快打开!” 随着这声喊,宾客们乱作一团。 胆子小的女眷哭哭啼啼,纷纷往自家男人的后面躲。 苏成宗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没了任何顾虑,看着左勇说道:“通知下去,动手!” 这个动手,指的不单单是铲除宾客中的异己。 还要将“异己”的家人斩草除根! 驻地的兵,也会被镇压。 “砰!” 苏成宗的信号弹在发暗的夜幕中炸开。 护卫全体出动,对付左勇等十人。 后花园。 被逼着喝酒的祁宴舟见苏成宗行动了,嘴角上扬。 他捏碎手里的酒杯,用锋利的碎片划破了逼他喝酒之人的脖颈。 “岚月,发信号!” “是,主子!” 两人的对话让苏成宗的亲信有些懵。 什么岚月?什么主子? 岚月在他们愣神之际,也往空中发了信号弹。 浅紫色的光短暂地照亮了逐渐变暗的天空。 血腥的镇压即将开始! 祁宴舟对苏成宗亲信的屠杀,也开始了。 他的武功高,杀人如探囊取物。 “你……你们没中毒?” 后花园里放了几种犯冲的花草,香味融合之后会变成剧毒。 若不服解药,闻了之后便会中毒。 祁宴舟不屑冷笑,“若这点伎俩就能拿下我,我早死八百回了!” 第277章 叶初棠怀孕大曝光 有苏雪蓉这个内应在,祁宴舟将苏成宗计划知道了七七八八。 尤其是关于苏府婚宴的布局。 所以,叶初棠早就给他和岚月服下了解药。 “同样的伎俩用两次,苏成宗的脑子被驴踢了吗?” 祁宴舟说完,又杀了苏成宗的一个亲信。 苏成宗的亲信压根不是祁宴舟的对手,立刻喊道:“都出来,拿下祁宴舟!” 话音落下,藏在后花园高处的弓箭手并没有出现。 “怎……怎么会这样?” 祁宴舟冷笑一声,喊道:“出来,拿下这群谋逆之人!” 他刚说完,本该弓箭手藏身的位置,出来的却是韩冲等人。 他们是苏雪蓉的母亲方姨娘塞进来的。 方姨娘在苏府待了十六年,看似不争不抢,温柔娴静。 实则和女儿一起,早就在为逃离做准备。 府内的不少人都被她收买了。 祁宴舟对韩冲说道:“留下三人,剩下的和我一起去前院,活捉苏成宗。” “是,祁公子。” 苏成宗亲信的武功还行,但在护国军面前,完全不够看。 韩冲只留了两人,和祁宴舟一起去了前院。 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好在苏府早就提前点亮了灯笼,视线还不错。 整个苏府都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尘埃落定之时,定然会血流成河。 后花园离前院没多远的距离。 对于脚程快的人来说,几息的时间足矣。 苏成宗被亲信护着,狼狈地躲避着明枪暗箭,已然落了下风。 他等的援军迟迟不来,心急如焚。 看到祁宴舟后,他的双眸因愤怒而变得通红。 “祁宴舟,孙楚是你的人,对不对?” 当今日的布局彻底脱离掌控之后,他就想明白了失败的关键。 孙楚! 这个突然出现在宁州城的千金赌坊的东家! 可他明明防着孙楚,他是怎么知道今日的整体布局的? 苏成宗想不明白,头疼欲裂。 他的双眸迸发出强烈的杀意,恨不得将毁他计划的祁宴舟生吞活剥。 “你以为困住我就能逃出宁州城?做梦!我若出事,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祁宴舟脚尖点地,飞身而起,落在了苏成宗的不远处。 将他吓得脚步凌乱,绊倒了自己,跌坐在地上。 “苏成宗,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完,他用脚尖挑起地上染血的剑,朝苏成宗而去。 在韩冲的配合下,他用了不到十招,就生擒了苏成宗。 “不想立刻被抹脖子的话,就让他们住手。” 苏成宗刚要对着干,脖子就被割破了。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吓得他脸色惨白,立刻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住手,都住手!” 说完,他咽了咽口水,和祁宴舟谈条件。 “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放流放队伍安全出宁州城。” “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们合作好不好?” “不,不是合作,是归顺,我愿意带着六万大军归顺你!” 在苏成宗看来,他给了祁宴舟无法拒绝的条件。 祁宴舟一剑划破了苏成宗的衣裳。 苏成宗只见寒光一闪,以为祁宴舟要杀他,吓得大声求饶。 “求求你别杀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求饶完,他却发现没痛感,只有颈间的鲜血还在流失。 祁宴舟用染血剑尖拍了拍苏成宗的脸。 “自己包扎一下吧,你现在还不能死,这条命得留着斩首示众。” 这话让苏成宗如坠冰窖。 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拿起划破的衣裳,包扎颈间的伤口。 只要活着,他就有翻盘的可能。 祁宴舟就算提前洞悉了他的计划,联合了那些他想要对付的人,手里也不过几千兵马。 而死心塌地追随他的兵,有两三万。 识时务,且愿意听命行事的兵,有一两万。 就算祁宴舟用兵如神,也不可能用几千兵马,赢过他的四万人! 祁宴舟看着眼珠子乱转的苏成宗,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等着看结果吧。” 一个时辰后。 宁州城被马维远的精兵给控制住了。 消息传到祁宴舟的耳里时,他让韩冲打开了苏府的大门。 他看向躲在墙根处,瑟瑟发抖的宾客。 “苏成宗拥兵自重,打算圈地为王,行谋逆之事,参与了这件事的人留下,不相干的人离开,若有人浑水摸鱼,就让全家人将脖子洗干净了,在家等着。” 大家知道祁宴舟是说到做到之人,没人敢糊弄他。 毕竟想要出苏府的大门,就得留下名字和地址。 所以,离开的都是不知道苏成宗谋反,也没参与其中的人。 没一会,宾客就只剩下不到十家。 时间一点点流逝,气温慢慢地降下来。 前院的灯笼,开始熄灭。 亥时过半,遥远的天边亮起红色的信号弹,一闪即逝。 坐在宴席桌旁的祁宴舟站起身。 他看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苏成宗,说道:“驻地已被控制,你最后的翻盘机会没了。” 马维远的一万兵马在苏府办婚宴的时候,就加速前进了。 比预计赶到驻地的时间,早到了一个时辰。 苏成宗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几千兵马怎么可能赢得过几万兵马? “不信啊,那就去看看吧。” 祁宴舟没兴趣亲自带苏成宗去驻地,扭头对韩冲说道:“将他交给吴知州,剩下的事让他处理,你派人盯着。” 吴长风虽然一直都很配合,但人心难测,防一手比较好。 至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是因为苏雪蓉提了一个条件。 死遁的计划成功后,她要见一见苏成宗,做个了断。 而驻地是苏成宗权力最大的地方。 她要让苏成宗在最引以为傲的地方,跌入尘埃! 韩冲带着苏成宗离开后,祁宴舟让护国军将苏府看管起来,轮班值守。 明日天亮,再好好处理苏成宗谋反一事。 安排好之后,他就离开了苏府。 刚出府门,他便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马维远。 “马兄,你这是……要走?” “嗯,我这次是私自带兵出来,早点回去比较好。” 宁州城的危机已解,他留下无用。 祁宴舟知道马维远说得是对的,没有劝留。 他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给马维远。 “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 马维远没客气,收下揣进了怀里。 “后会有期!” “我定了一些青稞酒,过几日镖行会给你送去,后会有期。” “行,我的兵都爱喝酒,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马维远说完,用力一抽马鞭,疾驰而去。 “祁兄,保重!” “保重!” 祁宴舟回到据点的时候,叶初棠已经睡着了。 想起她浅眠,他就没有进房打扰,自己找了间空房休息。 *** 次日。 叶初棠昨晚睡得早,难得起了个早床。 如今天刚亮,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爬进来,微微凉。 她没有立刻起床,进空间看了眼。 昨晚去苏府的收获并不多。 苏成宗的银子都用来哄女人,养儿女了,就剩下三瓜两枣。 但他私藏的兵器多,苏府的地下都快被挖空了,藏了将近五万件兵器。 可见他想要自立为王的心思,早就有了。 好在昨日是苏雪蓉大婚,宾客送了不少值钱的贺礼。 没有让她白跑一趟。 叶初棠在空间刷牙洗脸后,吃了几个由灵泉水灌溉的水果。 “要是能在空间待得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 话音刚落,空中就浮现出一个面板。 上面写着一句话。 “空间已升至高级,可将待在空间里的时间提升至半个小时,机会只有一次,是否开通?” 这句话的下面有两个选项。 “消耗三万功德值开通。” “不再开通。” 叶初棠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触发了空间的隐藏功能。 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短,关键时刻能保命。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消耗三万功德值,延长了待在空间里的时间。 攒了许久的功德值,立马就没了一多半。 但她并不心疼。 赚功德值就是为了利己。 用功德值换一个永久的好处,很值! 叶初棠心情愉悦地出空间,并从里面拿了不少吃的出来。 若是有人问,这些便是“鬼盗”给她的谢礼。 她刚穿好衣裳,祁宴舟就推门进来了。 他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卤猪脚,问道:“这是‘鬼盗’给你的?” 叶初棠笑着点了点头。 “我用苏雪蓉给我的那张纸,换了不少吃的,这些只是一小部分。” 说完,她问了下宋景宁的情况。 “我哥的那两个表兄妹,救出来了吗?没人受伤吧?”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在桌边坐下。 “你边吃,我边说。” 叶初棠吃了几个水果,一点也不饿。 “你说吧,我刚起床,没什么胃口,一会再吃。”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的手,说道:“崔家两兄妹被救了,是吴知州亲自放的人,没有人受伤。” “这吴长风还挺识时务的,苏成宗死了没?” “没有,但也只剩一口气了,他被方姨娘往心口捅了一刀,被苏雪蓉割了舌头,还砍了四肢。” 若不是方姨娘力气小,苏成宗就被捅死了。 至于苏雪蓉将苏成宗变成人彘,只为了让他守住她们娘俩还活着的秘密。 祁宴舟的话让叶初棠有些惊讶。 “没想到苏雪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下手还挺狠,这性子我喜欢。” 祁宴舟笑着刮了下叶初棠的鼻子。 “幸好她是女子,不然我得吃味了。” 叶初棠戳了戳祁宴舟的心口后,往他的嘴里塞了个蟹黄包。 “是男人也不准吃味,吃包子吧,谁还不能欣赏几个异性了。” 祁宴舟吃出包子是御膳房做的。 在离开京城之前,御膳房好几次被偷得连粒米都没剩下。 “鬼盗”是无心插柳,还是想得长远? 他将蟹黄包吃完后,问道:“这是‘鬼盗’从御膳房拿的?” 叶初棠闻见包子的香味后,被勾起了食欲。 蟹黄是凉性的,不适合孕妇吃,她就拿了一个卤猪蹄,啃了一口。 猪蹄入味,卤得很烂,入口即化,好吃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应该是吧,御膳房做的菜真不错。” 说完,叶初棠问道:“宁州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祁宴舟简单给叶初棠说了一下。 “已经尘埃落定,今日善后,明日过中秋。” 叶初棠的眼睛亮了起来。 “也不知道百姓来不来得及布置宁州城。” 节日没有气氛,会少很多乐趣。 “一定能。” 祁宴舟的话刚说完,南骁就敲响了房门。 “主子,夫人,孙公子带着一个姑娘求见。” 叶初棠知道来的人是苏雪蓉。 “让他们进来吧。” 房间的门被推开,光线明亮了很多。 孙楚看着一大桌子菜,立刻在桌边坐下。 “你们怎么大清早的就吃这么好?” 叶初棠笑着道:“吃想吃的东西,还用挑时间吗?” 孙楚扯了根鸡腿,递给苏雪蓉。 他自己掰下另一根,咬了一大口。 “当然不用,以后你们加餐,别忘了我就行。这烧鸡哪家的,也太好吃了,离开的时候,我要多买几只。” 祁宴舟帮叶初棠打掩护,“买不着,我做的。” 孙楚立马用怀疑地眼神看着祁宴舟。 “天刚亮没多久,你就做了这么一大桌?”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还有南骁他们帮忙。” 叶初棠不想孙楚继续问下去,看向苏雪蓉,岔开话题。 “苏小姐是来拿药方的吧?等着。” 说完,她站起身,从床头的矮几上,拿起早就写好的两张药方。 她将药方递给苏雪蓉。 苏雪蓉连忙放下手里的鸡腿,用丝巾将沾上油的手擦干净。 她接过药方,打开仔细看了看。 从小就有心疾的她,久病成医,不仅能看懂任何和心疾有关的药方,还能给病情轻一些的人治病。 看完后,她觉得有张药方很奇怪,好几味药材都犯冲。 叶初棠见苏雪蓉的眉头紧蹙,知道她看出了药方的不对劲。 事关人命,她细心地解释了一下。 苏雪蓉自然是相信叶初棠的医术的。 听了解释后,她有些羞愧地说道:“祁夫人,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就是有点困惑。” 听完解释,她立马就懂了。 也立马知道了普通大夫和叶初棠的差距。 之前,她偶尔听人说叶初棠是神医,是活菩萨,她觉得是在夸大。 一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女子,医术能高到哪里去? 如今,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叶初棠见苏雪蓉一脸愧疚,笑着道:“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毕竟只有良药才能利于病,药方没问题,你才能安心服用。” 说完,她解释了一下两张药方的事。 “我刚才说的那张药方吃一年,用于治疗心疾,然后换成另一张药方吃两年,固本培元。” “好,我知道了。” 苏雪蓉收好药方,起身向叶初棠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祁夫人的救命之恩。” 虽然这药方只能让她多活三年,但对她来说就是救命! “苏小姐,我们之间是交易,你不用如此客气,快起来,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早饭。” 苏雪蓉没有推辞。 “好,今日起得早,确实有点饿了。” 她刚落座,祁宴舟就起身说道:“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没一会,他又回来了。 一大桌子菜,孙楚吃得最多。 吃完他就犯起了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叶初棠知道他很多天都没睡好,就让他休息了。 苏雪蓉告辞的时候,祁宴舟拦下了她。 “苏小姐稍等,你要的三份新身份和路引,马上送过来。” 话音刚落,南骁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祁宴舟,“主子,这是知州大人按照您的要求,做的三份新身份和路引。” 祁宴舟接过之后,递给苏雪蓉。 “苏小姐仔细检查一下,看是否有问题。” “好。” 事关以后的立足和出行,苏雪蓉看得很认真,确定身份和路引没问题后,将六张纸收好。 “多谢祁公子,告辞。” 她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折了回来。 “祁夫人,三年后,天山郡见。” “好,后会有期。” 苏雪蓉的新身份用的是亲生父亲的姓。 她和方姨娘去了一趟父亲的墓地后,就带着春桃,由祁宴舟给她的两人护送,离开了宁州城。 叶初棠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华庭书院和宋景宁一起准备明日中秋的月饼。 没人觉得两人一起做月饼奇怪,毕竟叶初棠文采斐然,两人又都来京城。 认识并且关系好,是很正常的事。 但崔家的两兄妹却不这么觉得。 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说是朋友,关系也太亲近了一些,毕竟男女有别。 要说两人有点什么,可他们坦坦荡荡,没有实质的越轨行为。 就好像……兄妹? 当这个词浮现在崔家兄妹的脑海里时,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疯了。 宋景宁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说道:“你俩再不帮忙,就别想吃月饼,也别和我一起过中秋了。” 崔云琛和崔舒月连忙将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抛掉,帮忙做月饼。 古代的月饼基本都是酥皮的。 叶初棠教三人做了她以前常吃的浆皮月饼和冰皮月饼。 月饼里的馅,不仅有传统的五仁、莲蓉和豆沙,还有果酱和鲜花的。 她还和宋景明一起做了个简易的烤箱,做了些蛋黄酥。 虽说用炭烤费时费力,受热还不均匀,导致成品的卖相不是很好。 但味道不错,和烤箱烤的差不多。 忙完,天已经黑了。 叶初棠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的月饼,很有成就感。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该回去了,明日再来相聚。” “吃完饭再走吧,子规已经去安排了。” “也行,坐了一天,我去走走。” “我陪你。” 宋景宁带着叶初棠逛书院。 学子今日将书院装扮了一番,目之所及都是他们自己做的灯笼。 各式各样的,用来参加明晚的中秋斗灯宴。 这是宁州分院的习俗,拔得头筹的学子能免三个月学费。 所以学子都很积极,有人甚至会做好几种灯笼。 毕竟华庭书院一个月的学费挺高的。 两兄妹欣赏了一会花灯,子规就来叫他们去吃晚饭。 子规的厨艺不错,做的又是京城的菜,叶初棠吃了不少。 吃完,宋景宁送她回驿站。 如今宁州城的秩序已经恢复了正常。 百姓和商户用了一天时间,营造出了中秋佳节的气氛。 满大街都是卖兔儿灯和月饼的。 成衣铺的广寒仙子留仙裙,更是卖得火热。 宋景宁看到后,询问叶初棠,“妹妹,我给你买一条吧?” 叶初棠知道宋景宁在尽力对她好,想要弥补原主小时候受的那些苦。 她没有拒绝,“好。” 两人去了宁州城最大的成衣铺。 这铺子和多个绣坊有合作,不仅衣裳的款式多,花样也新颖。 同样的,价格也不低。 喜欢来这铺子买衣裳的,都是不缺钱的富贵人家。 叶初棠和宋景宁如今都是宁州城的名人。 掌柜看到后,立刻亲自接待。 “祁夫人,皓月公子大驾光临,令我这小店蓬荜生辉,两位想要点什么?” 宋景宁担心别人误会他和叶初棠之间的关系,传出闲话,立刻解释了一句。 “祁夫人是我刚认下的义妹,我想买一身留仙裙,当作认亲礼。” 掌柜的笑着道:“本店的留仙裙款式多,祁夫人肯定能挑到喜欢的。” 说完,她就要上手给叶初棠量尺寸。 量了尺寸,就不用浪费时间试那些尺寸不合适的衣裳。 叶初棠怀着孕,没让掌柜碰她,以免露馅。 “我自己来吧。” 说完,她一边用手丈量,一边报尺寸。 然后看中了两件适合自己穿的。 一件抹胸款和一件高腰款,都能很好地遮住肚子。 掌柜觉得叶初棠的选择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只有长得丰腴的女子才会选这两种款式,能遮肉。 身材纤细的女子,一般都爱选束腰款的,更显身材。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她没有多说什么。 宋景宁想都买下,叶初棠却觉得平时也不穿,买一件应景的就好。 掌柜笑着道:“祁夫人可以都试试,喜欢哪件留哪件。” 叶初棠刚想随便挑一件,宋景宁就说道:“去试试吧,买下最喜欢的。” “行,我去试试。” 今日来买留仙裙的人非常多。 后院试衣裳的房间压根就不够用,需要排队许久。 掌柜就在无人问津的男装角落,用厚实的布隔出了几个空间,当临时试衣间。 还让女娘在那守着,以防有不知情的男子靠近。 但几乎没人去试衣裳。 北方的民风虽然开放一些,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试衣裳,没几人能接受。 叶初棠能接受,拿着衣裳就去了。 她带头后,便有女子也去角落的隔间试衣裳。 叶初棠先试了一下高腰款的留仙裙。 好看是好看,但布料太软了,有些贴身,导致孕肚很明显。 她都没穿出去给宋景宁看,就换了下来。 叶初棠刚要试另一件高腰款的,组成隔间的厚布就被扯了下来。 “贱人,去死!” 在她旁边换衣裳的女子,一脸恨意地扑向她。 叶初棠将穿着肚兜,满身脂粉味的青楼女子一脚踢开。 女子立马就晕了过去。 而穿着里衣,孕肚明显的叶初棠,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第278章 过中秋,共团圆 宋景宁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想要给叶初棠披上。 可他刚走一步,就传来女子惊恐的叫声。 是同样穿着里衣,准备换衣裳的女子传来的。 她将掉落在地的厚布,胡乱裹在身上,惊恐地蜷缩在角落。 铺子里的男子后知后觉的转身。 掌柜的脸都吓白了。 她快步上前,叫来待客的女娘,将黑布扯起来。 “祁夫人,对不住,我不知道云烟姑娘会对你不利。” 说完,掌柜的视线落在叶初棠凸起的肚子上,脸色又白了两分。 她现在明白叶初棠为何要选抹胸和高腰的留仙裙了。 为了遮孕肚! 结果因她的疏忽,怀孕的事被百花楼的花魁云烟给捅破了。 想到这,掌柜吓得腿都软了,怕叶初棠迁怒她。 她连忙许好处,“祁夫人,您受惊了,这两身衣裳我给您装起来,当作小店给您的赔礼,您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都可以拿走。” 叶初棠看着谨小慎微的掌柜,不慌不忙地穿上自己的衣裳。 穿好后,她问道:“那个云烟是什么人?” 掌柜连忙将云烟的身份说了一下。 云烟是百花楼刚选出来没多久的花魁,被邓参将看上,包了下来。 邓参将打算给她赎身,还和老鸨谈好了价格。 青楼女子当妾或者外室,算得上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结果驿站的谋划失败,邓参将替苏成宗顶了罪,被祁宴舟杀了。 云烟没人护着,立马就成了百花楼人尽可夫的活招牌。 这对她来说,就是从天堂到地狱。 一般女子也就认命了,毕竟被骗身骗心的妓子大有人在。 “祁夫人,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云烟姑娘的异常。” 掌柜是真没想到云烟的恨意这么大,竟然敢当众对叶初棠动手。 真是疯了! 叶初棠听完,轻笑了一声。 “我是哪里让云烟觉得,我是软柿子?” “是云烟眼拙。” “不,她很聪明,知道杀不了我,便毁了我的名声。” 掌柜无法反驳。 云烟不过是贱命一条,死了也没人在意。 可叶初棠是才色双绝的神医,也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人。 如今她被外男看了身子,怕是做不了皇后了。 而且叶初棠的孕肚挺大的,一看就是怀了六七个月。 可那时候,她和祁宴舟还没成婚…… 掌柜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大秘密。 她慌得不行,怕叶初棠杀人灭口。 可她又想着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叶初棠总不能将所有人都杀了。 便将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想问叶初棠要怎么处置云烟,隔间外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祁夫人竟然有孕了,裙子一遮,完全看出不来。” “肚子挺大的,看起来最少都有六个月了!” “这话可别瞎说,祁夫人和祁公子成婚才四个多月。” “啊?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 宋景宁听得气愤不已。 他刚想替叶初棠解释她怀的是双胎,祁宴舟的声音就从铺子外响起。 “孩子是我的,四个多月的双胎,所以孕肚要比单胎大得多。” 说话间,他进了成衣铺子,关上门,冷眼扫过所有人。 “我们夫妻之所以瞒着有孕的事,是防着仇敌伤害孩子,如果阿棠有孕的事传了出去,导致她和孩子出事,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九族皆灭!” 他的话化作锋利的刀子,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 大家吓得连忙发誓: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不然就天打雷劈死全家。 而且他们也都信了祁宴舟的话。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认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尤其这个人将来会君临天下! 祁宴舟很清楚,威胁和毒誓约束不了所有人的嘴。 但这是眼下最好的处理方法。 他收回视线,脱下外衣,命令道:“都看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身穿雪白里衣的祁宴舟身上。 包括从隔间出来的叶初棠。 她一眼就看懂了祁宴舟脱掉外衣的用意。 如今,他也被外女看光了。 两人半斤八两,以后谁也别嫌弃谁。 若有人拿她被外男看光这事来诋毁她,就是在诋毁祁宴舟! 叶初棠心下感动,走到祁宴舟身边。 “穿上吧,身材这么好,可别被有心人看了去。” 祁宴舟严肃的表情皲裂,嘴角微微上扬。 他迅速穿好衣裳,看向跟在叶初棠身后,惶惶不安的掌柜。 “将所有人以及他们的家人登记造册,我会在离开宁州城之前确认名单,若有人敢弄虚作假,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 “是,祁公子。” 掌柜立刻让人准备笔墨纸砚,记录名册。 没人敢偷奸耍滑,老老实实地将家人的名单报了出来。 毕竟拥有六万驻军的苏成宗都下了大狱,他们可不敢和祁宴舟硬碰硬。 成衣铺子的西北角摆放着两张桌子,桌上摆满了茶点。 顾客可以在此休息。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在桌边坐下。 他的视线落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云烟身上。 掌柜觉得只穿了肚兜的云烟有碍观瞻,就用衣裳将她盖住了。 所以祁宴舟没看到不雅的画面。 他问叶初棠,“阿棠,你打算如何处置云烟?” 叶初棠拿起碟子里的云片糕,吃了一口觉得腻,又放下了。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割舌头,断手脚筋,送去最下等的窑子。” 既然云烟不想伺候高质量的嫖客,那就去伺候低等的吧。 如此一来,她才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宋景宁不想让人觉得叶初棠太狠毒,替她说了一句。 “以牙还牙,做得不错。” 祁宴舟语气微凉,“阿棠,你还是太善良了,换作是我,我会将她扔给乞丐。” 说完,他看向规规矩矩排队写名单的人。 “我改主意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若你们敢透露阿棠怀孕的事,男为奴,女为娼,家族世代如此,直至断子绝孙!” 这话引来了大家的又一轮发毒誓。 两刻钟后。 掌柜将写好的名单交给祁宴舟。 祁宴舟随意扫了眼,见掌柜把自己一家都写上了,满意地收下。 “掌柜,你可以开门做生意了。” 说完,他问道:“我娘子看上的裙子,多少银子?” 掌柜连忙将两身衣裳都装起来,递给叶初棠。 “让祁夫人受惊,是我的不是,这衣裳是赔礼。”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只要那身粉色的,多少银子?” 掌柜不敢强送,说了个成本价。 “三两银子。” 祁宴舟放下五两银子,拿着叶初棠选的衣裳,和她一起离开。 至于昏迷的云烟,手下会替他处理。 宋景宁起身跟上两人。 出了成衣铺子后,他对祁宴舟说道:“既然你来了,我就不送了,明日见。” “好,明日见。” 宋景宁回了书院,祁宴舟和叶初棠回驿站。 暗中保护的南骁去处理云烟。 因成衣铺子关门了好一会,很多人都想打探出发生了何事,却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只知道被关在铺子里的那些人,出来后脸色都不太好。 但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宁州城的热闹。 虽然明日才是中秋,但今晚就有了浓厚的节日氛围。 叶初棠的好心情并没有被影响,回去的一路都在品尝月饼。 若是觉得好吃,就买上一些,打算明日发给韩冲他们。 回到驿站,两人洗完澡躺床上。 祁宴舟将叶初棠抱在怀里,说道:“你有孕的事,肯定瞒不了太久,最多一个月,就会传到皇帝耳里。” 虽然成衣铺子里的那些人不会主动说。 但肯定会有好事之人瞎打听。 等流放队伍离开宁州城,被威胁的人会放松警惕,一顿酒就能让某些人吐出真话。 叶初棠一直以来的主张都是,能瞒就瞒,瞒不住就小心点。 “若狗皇帝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管他什么国运天道,谁也拦不住她! 祁宴舟的手落在叶初棠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 “阿棠,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 叶初棠转了身,面对祁宴舟。 “宁州城的善后,都处理完了吗?” “大事情都处理完了,细枝末节的那些,吴长风和李舜会处理。” 当然,他的人也会参与,以防这两人趁机揽兵权。 “六万驻军现在由谁管?” “表面上是几个相互牵制的将领,背后操控的却是祁家军的旧部。” 祁宴舟提到祁家军,叶初棠好奇地问道:“你若谋反,能让多少祁家军听命行事?” 祁家军在鼎盛时期有五十万军队。 后来被皇帝忌惮,祁家就上交了二十万兵权,只留三十万驻守边疆。 祁家平定边疆之后,皇帝又收走了十万士兵,驻军变成二十万。 当皇帝不需要祁家威慑边疆之时,将祁家召回京,逼其上交全部兵权。 从此祁家军被打散,尤其是只听祁家号令的精兵。 其中半数被逼都解甲归田,另外半数也被打压得虚度光阴。 当然,和祁家有联系的旧部不少。 若祁宴舟以谋反的名义召集祁家军,应该能召集到五万兵马。 五万兵马听起来并不多,但这些人能为祁家拼命。 最关键的是,他们能带动更多的人投靠祁家。 以他现在的威望,若高举反旗,祁家军至少能有十二万。 叶初棠听完祁宴舟的分析,有些惊讶。 “十二万也不少了,再加上你在南疆的兵,足够推翻皇权。” 祁宴舟在叶初棠的眉心落下一吻。 “推翻皇权容易,保家卫国难。” 所以他没有和皇帝起正面冲突,选择了一步步退让。 不然内战一起,民不聊生。 “慢慢来吧,希望秦慕云寻找的帝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仁君。” 流放的这一路,她看到了太多苦难人。 想法有了些变化。 之前,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如今,她不仅想自己过好日子,还想国泰民安。 祁宴舟用下巴轻蹭叶初棠的头顶,肯定地说道:“一定会的。” 开国之君,向来都是众望所归。 叶初棠有些困了,含糊地应了一声后,闭上眼睛。 下一瞬,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们之前歇脚的村子,为何会被屠?” 祁宴舟查到了原因,没有和叶初棠说,是觉得这件事没法说。 如今叶初棠问起,他不得不说。 “村民在悬崖峭壁之上发现了一株天山雪莲,全村一起合力挖到了。 这株雪莲的品相极好,卖给药铺的话,能赚千两银子。 而雪莲对治疗苏雪蓉的心疾很有效,苏成宗得知后,便屠村抢了雪莲。” 听完,叶初棠立刻睁开了眼睛。 “苏雪蓉吃了?” “吃了,她之前心疾频发,吃了雪莲之后,身体好了很多。” “她知道吗?” 祁宴舟叹了口气,“她不知道。” 这件事,虽然苏雪蓉是受益者,但怪不了她。 错的人是贪婪的苏成宗! 叶初棠也叹了口气,“时也命也,苏家什么时候被砍头?” “中秋节之后。” 祁宴舟说完,亲了亲叶初棠的眼睛。 “别想了,死者已矣,睡吧。” 叶初棠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次日。 叶初棠换上了昨日买的高腰留仙裙,梳了个漂亮的发髻。 祁宴舟许久没见她盛装打扮,眼睛都挪不开。 “等到了天山郡,我给你买各种好看的衣裳,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叶初棠不是臭美的人,连忙拒绝。 “别,怎么舒服怎么来,打扮太费时间了。” “有你的丫鬟在,不用你动手。” “这倒也是,按照时间算,单儿和金姨应该到天山郡了。” 祁宴舟往叶初棠的墨发上插了一根海棠花白玉簪。 “这两天应该会收到他们的信。” 金枝每隔十天半个月,都会给叶初棠写一封信报平安。 叶初棠看着铜镜里的簪子,抬手摸了摸。 海棠花的样式,她很喜欢。 她起身亲了下祁宴舟的俊脸,“走吧,去包饺子。” 北方过节都会吃一顿饺子,寓意富贵团圆。 两人来到大堂时,大家都起来了,正围桌而坐,包着饺子。 元宝样式的饺子摆了半张桌子。 叶初棠和祁宴舟坐下,和大家一起包。 许姨娘清洗了一些铜板,包了不少福寿饺子。 当太阳升起时,饺子也出了锅。 叶初棠运气好,十个饺子就吃出了三个带铜板的。 她打趣道:“姨娘,托你的福,我的牙都要被硌掉了。” 许姨娘嘴角上扬,笑着道:“夫人好福气,定能福寿康健,财源滚滚,逢凶化吉。” “这话我爱听,中午别做饭,我们去酒楼吃一顿大餐。” 孙楚赞同地点了点头,“去我的酒楼,我请。” 叶初棠没和他客气。 “不仅仅是请我们,护国军也得请。” “行,都请。” 孙楚的酒楼很大,最少能容纳三百人。 虽然酒楼早就被预订了不少中秋的宴席,但余下的位置也够宴请护国军吃饭的。 吃完早饭,叶初棠拉着许姨娘、祁老夫人和祁卿玉打叶子牌。 男人们不是练武就是下棋。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酒楼。 今日的街上十分热闹,哪里都是欢声笑语的。 前天晚上的鲜血,被彻底洗涤干净。 因宁州城的安宁和热闹是祁宴舟换来的,导致他去酒楼的一路,被塞了不少月饼。 但他也没都拿着,而是塞给了一路上遇到的小孩。 到酒楼时,刚好送完。 孙楚早就和掌柜以及后厨打好了招呼。 他安排了十三桌,每桌十八个菜,将将能摆下。 叶初棠看着由木头制成的转盘,十分亲切。 孙楚见叶初棠眼睛发亮,笑着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叶初棠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 “很厉害。” 孙楚朝叶初棠伸出手,“之前说好的药膳方子,该给我了吧?” 叶初棠挥开他的手,“急什么,吃完饭就给你写。” “行,我等着。” 很快,美味佳肴上桌。 孙楚教大家用转盘之后,招呼道:“快吃吧,这些都是酒楼卖得比较好的菜,各种口味的都有,若有喜欢的,多吃点,不够再加。” 大家和他已经很熟了,没有假客套,吃得宾主皆欢。 酒也喝了不少。 祁老爷子和祁鹤安都喝醉了,细数着一路走来的心酸。 祁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说道:“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回去睡觉。” 她的性子豪爽泼辣,心思也细,老爷子向来听她的,立刻闭了嘴。 “嗯,回去睡觉。” 祁宴舟说道:“娘,我让韩冲派人送爹回驿站休息,您难得出来一趟,和长姐一起去街上转转。” 祁老夫人刚要拒绝,就被祁卿玉挽住胳膊。 “行,就这么说定了。” 老夫人看向两个外孙,轻戳了一下女儿的眉心。 “你的两个孩儿太小了,街上人又多,还是回去吧。” 孙少平连忙说道:“岳母,孩子交给我,您和阿玉去转转,喜欢什么,让阿玉给您买。” 他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手抱孩子,一手牵孩子,完全没问题。 祁老夫人的确很久没有逛街了,点了下头。 “行,你若带不过来,就让你岳丈帮忙看一下孩子。” “小婿知道。” 祁宴舟起身说道:“我和阿棠一会去书院,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不用做我们的。” 祁老夫人知道两夫妻有自己的主意,没有反对。 “行,记得吃月饼。” 离开酒楼前,叶初棠按照约定,给孙楚写了十张药膳的方子。 “等有空我再研究更多的药膳方子,让你开个养生菜馆。” 孙楚十分宝贝地将方子揣进怀里。 “成,利润我分你五成。” “孙公子大气,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谈好后,大家起身离开酒楼,各自分散。 叶初棠和祁宴舟前往华庭书院。 途经李记酒坊的时候,他付了剩余的酒钱,并让老板派人送去乌海郡。 路途遥远,路费给了不少。 两人又去了一趟镖行,请了二十个镖师护送。 叶初棠想着现在的世道太乱,说道:“要不找吴长风要二十个官差一起护送?” 这酒是送给马维远的,若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祁宴舟也是这么打算的。 “明日离开的时候,我会和吴长风说一声。” 匪怕兵,那身官服能减少出事的几率。 忙完正事,两人很快就到了书院。 书院今日是对外开放的。 但和吟诗楼一样,需要对和中秋有关的对子,或者写一首和中秋有关的诗。 只要不是太差,都能入学院。 叶初棠对了一幅对子,祁宴舟写了一首诗。 两人刚进书院的门,宋景宁就迎了过来。 “大家正在斗诗,要不要去看看?有不错的彩头。” 叶初棠有了点兴趣,“什么彩头?” “一整套最好的文房四宝,宣笔,徽墨,澄心堂纸,端砚。” “走吧,去凑个热闹。” 叶初棠说去凑热闹,是真凑热闹。 她没有拿那些千古绝句来讨巧。 毕竟她不缺笔墨纸砚,想将其留给更需要的人。 宋景宁知道叶初棠在藏拙,笑着道:“祁夫人的文采不止于此,可别让这些学生将你看扁了,彩头可以不要,文采不能输。” 叶初棠想着才名是自己好不容易取得的,就这么丢了确实可惜。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写了一首唐诗,一首宋词,加上书法的加分,拔得头筹。 彩头留给了仅次于她的学子。 斗完诗,叶初棠和宋景宁一起,给书院的书童和先生发月饼。 祁宴舟没有打扰两兄妹,自个在正厅喝茶。 发完月饼,太阳也落山了。 书院准备了中秋宴。 前院被四方形的饭桌拼成了一个闭环的长方形。 桌上摆满了食物,不尽相同。 每个人一个碗,一双筷子,沿着饭桌缓慢走动,想吃什么夹什么,很有意思。 吃完饭,天色也黑了下来。 接下来是学子们最喜欢的斗灯。 斗的不仅是灯的样子,还有灯下的对子或字谜。 叶初棠没有参与。 宋景宁带着她和祁宴舟去了他临时住的院子,赏月吃月饼。 “兄长,我们明日就启程离开了,你呢?” “一样,我来宁州城,就是为了和你一起过中秋节。” 说完,宋景宁看向祁宴舟,问道:“你们能在年前赶到天山郡吗?” 第279章 叶初棠自爆怀孕 祁宴舟也想在年前赶到天山郡。 如此一来,叶初棠就能在最好的环境下生产。 可这事不是他说了算的。 谁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会不会耽搁北上的时间。 “若不出意外,三个月的时间肯定能到天山郡,但北方冬日的路难行,不好说。” 宋景宁曾在西北游学,正好是冬日。 他知道一旦下大雪,就会封路,寸步难行,一困就是几个月。 好在他那年被困在乌鲁郡,不愁吃喝,也没有受冻。 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想到这,他说道:“安全比赶路重要,时刻注意天气,别冒进。”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叶初棠身上。 “妹妹,你现在怀着孕,一切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为先,近年关的时候,给我去封信,告之我,你在哪过年,若方便的话,我去找你,若不方便,我在天山郡等你。” 叶初棠点头,“兄长,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来年给你生一对大胖外甥。” 宋景宁的眉眼染上笑意,“行,见面礼我会先准备上。” “那我就先替孩子们谢谢舅舅啦!” “妹妹,和我说一说你以前的生活吧。” 今日难得有畅聊的机会,他想多了解她一些,以后好好弥补。 叶初棠想着有人能惦记原主也挺好的,就将原主和自己的经历揉吧揉吧,细细地说了出来。 她不仅仅是说给宋景宁听,也是说给祁宴舟听。 最了解原主的一刘家三口已经死了,就算她将经历说得再离奇,也无从查证,只能信她的胡诌。 两个男人犹如听神话本子一般,听完了叶初棠这些年的经历。 说实在的,他们不信。 毕竟没人能将时间用得如此极致。 但叶初棠是他们最在意的人,她的话又不得不信。 宋景宁好奇地问道:“‘鬼盗’是怎么来的?他想干什么?听你的话吗?会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他的重点。 叶初棠随口说道:“我师父传承给我的,为我所用,不会伤害我。” 宋景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提着的心落下。 他不在乎叶初棠的经历有多离奇,只希望妹妹好好的。 “时间不早了,放完花灯,你们会回去吧。” 虽然不舍,但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华庭书院有个荷花池,不少学子都在岸边写祈愿词,放花灯。 莲花灯飘满了漆黑的池塘,形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叶初棠写了句“愿孩子康健,国泰民安”。 而宋景宁和祁宴舟的祈愿词,都和叶初棠有关。 三人看着池塘里随波荡漾的花灯,作了道别。 宋景宁很想抱叶初棠一下,但周围人多,不方便,只好作罢。 叶初棠看出他的想法后,主动抱住他。 “兄长,好好保重,后会有期!” 说完,她松开宋景宁,瞟了祁宴舟一眼。 祁宴舟会意,也保留一下宋景宁。 “宋兄,珍重!” 宋景宁看着十分登对的两夫妻,笑着道:“珍重,期待重逢。” 叶初棠和祁宴舟离开的时候,收到了不少学子送的月饼。 这一次,他们没有送人,打算留在路上吃。 天气已经转凉,多放几天也不会坏。 *** 次日。 因天气凉了下来,日出也晚了些,流放队伍的出发时间就推迟了半个时辰。 卯时起床,简单吃过早饭,卯时半出发。 街道上依旧满是百姓。 哪怕昨晚他们赏月团圆到半夜。 吴长风和李舜亲自来送。 祁宴舟便提了要二十个官差送酒去乌海郡给马维远的事。 吴长风立马答应下来。 “马将军解了宁州城之危,本官不仅要派人给他送酒,还要送一些冬衣。” 虽说皇帝每隔一年都会给将士发冬衣,但一般都不够数。 好在这些年不打仗,一件冬衣能穿好几年。 如今都在传邻国要在冬日攻打北辰国,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发生。 多备点战需物资是很有必要的。 吴长风虽然贪,但在大事上一直都拎得清。 祁宴舟替马维远领了吴长风的好意。 “那我就替马将军多谢吴知州了,告辞。” 他刚说完,吴长风就让手下将准备的吃食、冬衣和防寒的帐篷拿了过来。 “北方的天气凉得快,或许要不了一个月就会入冬,到时候天寒地冻,在外夜宿便是煎熬,这些东西虽然杯水车薪,但也请祁公子收下。” 在他看来,祁宴舟就是下一任帝王,送点实用的东西卖个好,总没错。 祁宴舟看着两匹马拉着满满的两板车东西,拒绝了。 “吴知州考虑周全,但入冬得一月之后,到时候我们在乌鲁郡买就成,如今带着这么多用不上的东西上路,不太方便。” 虽说马车拉板车,人无需费力,但马儿得吃草料。 如今旱情严重,草基本都枯死了,只能带草料上路。 草料虽不重,但占地方。 流放队伍拉货的板车,早就精简了,只拉必备的物资,不然草料会供应不上。 吴长风听了祁宴舟的解释,理解地点了下头。 “是本官没考虑周全,那些吃食不重,请祁公子收下。” 祁宴舟盛情难却,就收下了。 吴成刚见两人聊完了,大声说道:“出发!” 吴长风看着离开的流放队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祁公子,今日午时,所有和谋反相关之人,都将被斩杀。” 他原本打算在卯时半将那些人斩首,给祁宴舟送行。 可又担心早上的阴气太重,就作罢了。 祁宴舟举起右手挥了挥,“有劳吴知州了。” 以苏成宗为首的谋反之人有七人,株连三族,加起来有将近百人。 菜市场将会血流成河,血腥味经久不散。 流放队伍在百姓的目送下,从宁州城的北门离开。 刚出城门,叶初棠就看到靠在马车上的宋景宁。 “兄长,你准备去哪?” 如今,她是宋景宁认下的义妹,直接叫“兄长”没什么不妥。 “准备去昌河县。” 宋景宁说完,给了叶初棠一个包袱。 包袱软软的,里面放的是衣裳。 之前说好给叶初棠买留仙裙,结果出了意外,让祁宴舟付了银子。 他昨夜就去成衣铺子买了两身平时能穿的秋装。 叶初棠笑着接过,“谢谢兄长,祝你一路平安!” “你们也是,一路顺风。” 宋景宁说完,就上马车离开了。 流放队伍也再次出发。 叶靖川路过马车所在的位置时,眸底浮现沉思。 他不是第一次见宋景宁,却是第一次对他产生亲切的感觉。 尤其是叶初棠喊宋景宁“兄长”的时候。 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嫡长子。 会不会,那个孩子没有死? 当这个荒唐的想法浮现在叶靖川的脑子里后,立刻被他压了下去。 不可能! 当年,他亲眼看到满身青紫的嫡长子没了呼吸,身体冰凉。 然后被狠心的他,让人扔进了河里。 寒冬腊月,他要怎么活? 想到这,叶靖川的眼泪往上涌,模糊了视线。 现在的每一天,他都在后悔。 尤其是看到叶初棠吃香喝辣,被祁家人宠上天之后,格外后悔。 “啪!” 鞭子重重落在失神的叶靖川身上。 “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走!” 剧痛拉回了叶靖川飘远的思绪,他立刻跟上流放队伍。 叶思音将叶靖川的失神和后悔都看在眼里。 她眺望宋景宁离开的方向,回想着他和叶初棠极其相似的眉眼,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得找机会证实一下! *** 接下来的半个月,除了用水不是太方便之外,其他都很顺利。 没有遇到不长眼的山匪,皇帝也没有动作。 但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北地的旱情也越来越严重。 虽然皇帝早就颁布了皇榜,管控粮食的价格,不让涨价。 但离皇城较远的地方,还是出现了官商勾结的情况,抬高了粮食的价格。 祁宴舟尽力而为,却没什么效果。 让粮商降价,他们不辩驳,听话地照做。 但粮食却供应紧张,开门不到半个时辰售罄。 百姓买不到便宜的粮食,只能花高价买“别人家”的余粮。 而这个“别人家”,是官商推出来的人。 叶初棠见祁宴舟的眉头总是皱着,抬手帮他抚平。 “哪怕是一心为民的皇帝,也管不到所有地方,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粮食涨价是灾情之后的必然效应,谁也改变不了。 祁宴舟握住叶初棠泛凉的手,包裹住。 “我知道,尽力而为。” 说完,他看着暗沉的天色,“最近几天都阴沉沉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叶初棠肯定地说道:“不会。” 她在末世很多年,观察天气是最基本的能力。 上空的云层厚度不够,空气中也没有湿度,下不了雨。 祁宴舟温柔地揉了揉叶初棠的头,“我家娘子怎么什么都懂?” 叶初棠挑了下眉,“你难道没看出来?” 祁宴舟行军打仗多年,预测天气也是他的基本技能。 他知道下雨的几率不大,但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 “希望我看错了。” 说完,他看向乌鲁郡的方向,脸上浮现愁容。 “再有三日,我们便能进入乌鲁郡的地界,这个州郡多戈壁滩,除了官道,鲜少能碰到人,司南也可能会失去作用,若没有太阳,很难辨别方向。” 叶初棠听完,总结出三个字:无人区。 “没事,只要有路线图,一般不会出错。” 有她在,便不会在方向上出错。 秋风吹来,卷起凉意。 祁宴舟换了个方向,帮叶初棠挡风。 “越往北,气温降得越快,得早点到乌鲁郡,为入冬做准备。” 这几天没太阳,北风又大,穿薄秋装走一天,都不会出汗。 从这里到乌鲁郡,最少也得十二天。 那时,就该入冬了。 叶初棠拢了拢衣襟,说道:“这几天的天气还行,多走点路,早点到乌鲁郡。” 祁宴舟点了点头。 他刚准备让韩冲出发,叶靖川就走了过来。 “初儿,我能和你聊聊吗?” 这半个月,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嫡长子没有死,变成了宋景宁。 宋景宁叫他“爹”,给叶家开枝散叶,还让叶家封侯拜相。 梦境有多美好,醒来后的现实就有多残酷。 他快要被折磨疯了,所以来找叶初棠,想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 叶初棠已经许久没和叶靖川说过话了。 她不解地看着脸色极差的他,“你想聊什么?” 叶靖川看了祁宴舟一眼,“初儿,是家事,我想单独和你聊。” “叶家的事与我无关,不聊。” “是很重要的事,和你娘有关。” “那也不聊。” 叶初棠很清楚,叶靖川无事不登三宝殿。 找她绝对没好事! 叶靖川还想说什么,祁宴舟一记冷眼看过去。 他吓得立马转身离开,回到了叶家人所在的位置。 祁宴舟问叶初棠,“阿棠,你知道叶靖川要和你聊什么吗?” 离开宁州城后,他发现叶靖川总在偷看叶初棠。 他让人盯着叶靖川,想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却又没发现他搞小动作。 叶初棠在叶靖川提到母亲时,就猜到他想聊什么了。 “他应该在怀疑宋景宁是我那早夭的兄长。” 她和宋景宁走得越来越近,眉眼又一样,叶靖川不怀疑才怪。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并不想叶家知道她兄长还活着。 不然以他们的贪婪,一定会赖上宋景宁,并毁了他! “要不要永绝后患?”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 “不用,没有证据的事,怀疑没用,只会让自己内耗。” 说实在的,她有点期待叶靖川知道宋景宁是他儿子,却给宋家光宗耀祖的画面。 说不定能将这狗渣男气死! “走吧,该出发了。” 叶初棠现在的身子越来越重,起身都有些费力。 祁宴舟扶着她,对韩冲喊道:“出发!” 天气转凉后,他便取消了午休。 只有两刻钟的时间,吃完午饭,稍作休整就出发。 每天最少能走六十里路。 没人有怨言,大家都想早点到流放地,不想冻死在冬日的路上。 当流放队伍动身后,叶思音走到叶靖川身边。 “爹,您刚才去找长姐,是有什么事吗?” 叶靖川这些天憋坏了,叶思音一问,他就说了实话。 “音儿,你有没有觉得宋景宁的眉眼,和初儿很像,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他说得很小声,依旧被身旁随行的护国军听得清清楚楚。 叶思音早就有了这个怀疑。 不然叶初棠没道理和宋景宁走得如此近。 成婚贺喜,流放送行,凉州相遇,宁州解围。 两人还突然成了义兄义妹。 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但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而是套叶靖川的话。 “他们的眉眼的确有些像,爹,您问这个做什么?” “音儿,你说有没有可能,初儿的双胎哥哥当年没有死,就是宋景宁?” 叶思音佯装惊讶,“爹,您在胡说什么呢?宋景宁是宋家最出色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早夭的兄长。” 否定完,她问道:“爹,您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可是发现了什么?” 叶靖川若是有证据,就直接找叶初棠对质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五官相像之人虽然多,但一模一样的并没有见几个,就胡思乱想了。” 说完,他将食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音儿,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别到处乱说,若惹恼了初儿,我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叶思音当然不会和叶靖川一样蠢,将自己的心思袒露出来。 押送官差都是武功高手,刚才的对话,肯定被他们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她笑着道:“女儿当然不会瞎说,爹也别胡思乱想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在叶初棠身上。 她一定会将证据找出来的! 若宋景宁和叶初棠是亲兄妹,她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三天后。 流放队伍到了宁州和乌鲁郡的交界处。 两个州郡泾渭分明。 一边是高低起伏的丹霞地貌,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戈壁滩上没有遮挡物,北风卷起沙尘,黄土漫天。 最关键的是,更难寻到水源。 城与城之间也离得非常远,有的得走十天半个月。 当然,流放的路线选得是比较合理的,城与城之间最远也就五天。 不然补给不足,无水可饮,会让所有人死在路上。 叶初棠提前准备丝巾和布巾,用来遮口鼻。 不然要吃一嘴沙。 陈家和叶家人没买布巾,用的是平时洗脸的布巾。 虽然短了点,但能用绳子绑在脸上。 吴成刚背风而战,对所有人说道:“乌鲁郡是最难走的一个州郡,我以往押送流放犯人去西北,在这里死的人最多,有次我也差点交代在这。” 若遇上沙尘暴,很容易迷失方向,和队伍走散。 再加上缺水的话,活不过两天。 他那次是运气好,被躲避风沙的商队捡到,保住了一条命。 而他押送的十多个犯人,只活了三个。 同行的押送官差,只活了两个。 吴成刚讲了一下进戈壁之后的注意事项。 “戈壁滩虽然人少,但马匪横行,千万不要落单。” “流放路线上有两个绿洲,到那里之后,不要擅自取水。” “乌鲁郡秋冬的风沙格外大,容易迷失方向,一定要跟紧队伍。” “若遇到水源,尽可能地多带些水,这是救命的东西。” “戈壁滩看似只有沙石,其实有很多毒虫,一定要及时往衣服上补防虫药。” 他说了很多,吃了满嘴的沙子。 吐出来的口水都是黄棕色的。 吴成刚说完之后,问韩冲。 “是现在就走,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让大家先适应一会?” 韩冲看向叶初棠。 以前,他是看祁宴舟的意思。 然后发现祁宴舟都是听叶初棠的。 于是,他便省了一个环节。 叶初棠对戈壁滩并不陌生,她在现代的时候,去戈壁滩抓了小半年的毒蝎子。 刚开始,她也是各种不适应。 因干燥而流鼻血,因风沙而红眼睛,因饮食而拉肚子…… 想了很多办法缓解,却没什么效果。 然后她悟了。 想要适应,只有一个字:熬。 熬过去就好了。 想到这,叶初棠说道:“走吧,早点进戈壁滩,早点适应。” 刚入隔壁,最不适应的不是人,而是板车。 车轮在满是石子的地上颠簸,有种随时都会散架的感觉。 韩冲不得不将速度慢下来。 最遭罪的是祁卿玉的两个孩子。 一个不到三岁,一个刚一岁。 板车太颠簸,没法坐,孩子太小又走不了远路,都被抱着。 孙少平抱大儿子,祁卿玉抱小儿子。 两夫妻腾不开手帮孩子捂丝巾,风沙打在他们娇嫩的脸上,哇哇大哭。 张嘴的时候又吃了沙尘,导致哭得更厉害。 两个孩子将两夫妻折腾得手忙脚乱。 叶初棠帮两个孩子整理好丝巾,用针线固定住。 “吃饭的时候,解开这个绳结就好。” 祁卿玉感激地点头,“弟妹,谢谢你。” “小事一桩,不用客气。” 一行人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吴成刚找了一个避风处,让大家休息。 风的阻力太大了,走一步要用两分力,实在是累得慌。 整个流放队伍都饥肠辘辘的。 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前天晚上宿在宁州最后一个县城。 粮食和吃水都备了五天的,足够他们走到乌鲁郡的镇子。 祁宴舟在叶初棠的右边坐下,帮她挡风。 他见她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很累?要不今晚歇在这?” 这会未时刚过,离入夜还早。 若是继续往前走,差不多能走二十里路。 叶初棠摇头,“休息一会,吃点东西,继续往前走。” 戈壁滩的风太大了,她的身子又重,虽然用异能走路不怎么费力,但还是有些累。 好在这种程度的累可以忍,走个两天就能习惯。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怀孕的事要暴露了。 因为风太大,衣服被吹得紧贴在身上,将孕肚凸显了出来。 刚才那两个时辰没人发现,是因为大家都被风沙吹得迷了眼,自顾不暇。 等有人适应这种环境,立马就会发现她有孕。 所以,叶初棠做了个决定。 她要自爆! “爹,娘,我有孕了,双生子,已经五个月了。” 第280章 大型的“找茬”现场 叶初棠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涟漪,然后变成滔天巨浪。 祁家所有人,包括陈少平和孙楚,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叶初棠。 然后视线慢慢下移,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叶初棠接收到大家的视线后,将宽松的衣裳往下压,让其贴在身上。 明显的孕肚显露出来。 孙楚惊得一拍大腿,口吐芬芳。 “卧槽!你不声不响的,肚子竟然这么大了!” 坐在他身旁的祁鹤安被口水喷了一脸,嫌弃地抬手擦了擦。 “孙公子这么激动做什么,二嫂怀的孩子又不是你的。” 这话一出,吓得许姨娘立刻捂住祁鹤安的嘴。 “蠢货,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骂完儿子,她立刻向叶初棠道歉。 “夫人,鹤儿不会说话,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没有坏心的。” 祁鹤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他拿走许姨娘的手,憨憨地冲叶初棠解释。 “二嫂,你别生气,我没有怀疑你,是孙公子将口水喷我脸上了,我才不过脑子说了那么一句。” 说完,他的脸上浮现开心。 “已经五个月了吗?也就是说,再过五个月,我就有小侄子啦!” 这话让震惊到发懵的祁家人回了神。 祁老夫人着急地说道:“棠儿,你怎么不早说,很辛苦吧?” 她快内疚死了。 怀孕的头三个月最艰难,全都是儿媳一个人扛过来的,她什么忙也没帮上。 想到这,她恼火地看向祁宴舟。 “舟儿,你不会不知道棠儿有孕了吧?” 祁宴舟对上祁老夫人喷火的双眸,连忙说道:“娘,我一直都知道,没告诉您,是不想这事传出去,让皇帝知道,对孩子下手。如今,阿棠的孕肚大了,要藏不住了,才会说出来。” 他没想到叶初棠会突然坦白,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刚才都被她的话砸懵了。 祁宴舟的话让老夫人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幸好不是棠儿一个人在扛。 她拉着叶初棠的手,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孩子,苦了你了。” 祁老爷子的情绪依旧激动,喉咙发紧,说出的话干巴巴的。 “棠儿,辛苦了,你想吃什么,和你娘说,想要什么,尽管提。”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两个孙子了,他的嘴角越扬越高。 祁老夫人觉得老爷子说话不走心,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这荒郊野岭,想吃什么就能吃到吗?” 祁老爷子:“……” “吃不到就让舟儿想办法,他养那么多人,又不是摆设。” 祁宴舟:“???” 他刚想说什么,南骁就送来了热腾腾的食物和水。 南骁一眼就看到了叶初棠的孕肚,惊得差点将两个食盒的吃食打翻。 “夫……夫人……” 叶初棠笑着道:“再过几个月,你就有小主子了。” 孙楚接过南骁手里的食盒,打趣道:“看,不是我一个人惊讶,是所有人都惊讶。” 明明每天都在一起,竟然没发现大肚婆。 他真是懈怠了,将洞察力喂了狗! 南骁开心地挠了挠头,“夫人瞒得可真好。” 祁老夫人嗔了叶初棠一眼。 “可不是嘛,将我们几个生过孩子的,都瞒了过去。” 衣裳穿得宽松,走路如风,还没有迈外八字。 叶初棠挽着祁老夫人的胳膊,笑着道:“要是连大家都瞒不过,要怎么瞒过狗皇帝?” “这倒也是,肚子里的孩子最脆弱,经不起半点风浪。” “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南骁拿来的吃食和水,表面是他辛苦弄来的,实则是叶初棠以“鬼盗”的名义给他的。 离开宁州城后,她和祁宴舟商量了一下,就这么做了。 胎儿的月份大了,需要营养均衡。 吃饭的时候,变成了大型的“找茬”现场。 大家都在回忆叶初棠的之前种种。 找出了许多不太对劲,却没被发现的细节。 “原来二嫂嗜睡是因为有孕了,我还以为她太累了。” “棠儿这两个月总是穿得很宽松,我还以为她是喜欢这种款式。” “每次吃鱼,舟儿都将鱼放在离棠儿最远的地方。” “弟妹之前好几次难受,是因为胎动吧?” 叶初棠一边吃,一边笑着回应大家找出的细节。 “你们这么厉害,可以去当衙门当差了。” 吃完饭,祁老夫人对祁宴舟说道:“棠儿现在身子重,不宜走太多的路,你重新规划一下路程,每日少走十里路,如何?” 祁宴舟还没开口,叶初棠就拒绝了。 “娘,我的身体挺好的,按之前的规划走就好。” “可你的腿都肿了,太劳累的话,对你和孩子都不利。” “突然走戈壁滩,有点不适应,过两天就好了。娘,我是医者,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祁老夫人见叶初棠态度坚决,不知道该如何劝,看向祁宴舟。 可祁宴舟一直以来都听叶初棠的。 “娘,阿棠心里有数,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也行,棠儿,娘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若你的身体若不舒服,千万别忍着。”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娘,我答应您。” 说完,她扶着祁宴舟的肩膀站起身。 “咱们收拾收拾,走吧,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之前定好的夜宿之地。” 之前的速度太慢了,得追上去。 祁宴舟担心地看着叶初棠,“阿棠,我抱着你走吧。” 如今,怀孕的事已经说开了,无需再遮掩,怎么轻松怎么来。 叶初棠现在的体重和之前相比,长了二十多斤。 但也就一百一十多斤。 对祁宴舟来说,不过是一袋稻子的重量,抱着走一个时辰不是问题。 叶初棠摇头拒绝,“暂时不用,等我真走不动了,再找你。” 其实她刚才之所以走得累,一方面是风大,另一方面是要控制走路的姿势。 以免迈外八字步,被人看出有孕。 如今不用遮掩,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也就没那么累了。 祁宴舟点了点头,对韩冲说道:“出发吧!” 这话一出,被风沙和戈壁折磨得苦不堪言的陈家人和叶家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不情不愿地起身。 他们离祁家人很远,并不知道叶初棠怀孕的事。 但当流放队伍走起来。 总盯着叶初棠的叶思音立马就发现了。 扶着腰,迈着外八字,有孕了,而且孩子的月份不低! 她立马就想起了自己那个没能活下来的孩子,双眸迸发出恨极了的凶光。 若不是叶初棠这贱人见死不救,她的孩子不会死。 凭什么她死了孩子,这贱人的孩子却活着! 叶思音的恨意藏不住,双眸因愤怒和仇恨变得通红。 叶初棠察觉到不友善的视线,回头看的时候,和她四目相对。 她一点也没将叶思音的恨看在眼里,唇角微微上扬。 叶思音看着叶初棠挑衅的笑,气得差点厥过去。 贱人,你等着,我一定会给我的孩子报仇! 她深呼吸一口气,脚步慢了下来,逐渐和卢峰走到了一起。 卢峰就是押送官差里的大夫。 他看着情绪不太对劲的叶思音,慢慢向她靠近。 流放路上寂寞无聊,有女人陪他乐呵,他自然不会拒绝。 这是身为押送官差的隐藏福利,加上又是你情我愿,不会有人管。 两人很快就落在了流放队伍的最后。 卢峰拉着叶思音的手,细细抚摸。 “思音,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哪不舒服吗?” 叶思音忍着恶心,朝卢峰抛了个媚眼。 “这戈壁滩上的石头也太多了,硌得人家脚疼,晚上给我弄点药抹抹,好不好?” 说着,她挠了挠卢峰的手心,暧昧地邀请。 她要怀上卢峰的孩子,然后拿到滑胎的药,给叶初棠用! 此刻的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俨然忘了叶初棠医术高超,不可能连落胎药都闻不出来。 卢峰被叶思音勾得心痒难耐,猥琐地捏了一把她的柔软。 “小妖精,等着,我晚上会找你。” “好,我先走了,晚上见。” 叶思音在追上队伍之前,往卢峰的耳朵里吹了口气。 她离开后,和卢峰关系好的官差说道:“这女人不简单,你小心点,别引火自焚。” 卢峰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玩了,哪次栽过?” 他又不傻,吃喝也能帮衬点,病了可以照顾点,其他免谈。 官差见卢峰听不进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自为之。” 流放队伍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吴成刚选好的夜宿之地。 入夜之后,戈壁滩的气温骤降,寒意入侵。 两片戈壁相连的低洼处,风力比较小。 而且还有一块巨石立在风口处,更显暖和。 许多枯木被大风吹过来,滞留在了沟底,刚好用来取暖。 祁家人将休息的地方清理干净。 枯木堆积在一起,像座小山一样,足够燃烧一晚上。 祁宴舟点燃两个火堆,让大家都能感受到热意。 他拿了一些水果,分给大家。 给叶初棠的,是他用衣裳擦干净的。 孙楚四下看了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 他问道:“这破地方会不会有狼啊?” 第281章 叶思音拿到避子药 沙漠和戈壁是会有狼的。 但一般都在戈壁深处,外围见得比较少。 现在主要防的是毒虫子。 叶初棠将驱虫药从包袱拿出来,抛给孙楚。 “别乌鸦嘴,将我们休息的外围撒上药粉,然后用沙土将药粉埋住。” 不然药粉很快就会被风吹没了。 孙楚知道狼是群居动物,一出现就是一大批。 他也不想遇到。 接到药瓶后,他连忙呸呸呸了几声,然后起身去撒药粉。 祁鹤安去帮忙。 一人撒,一人埋,很快就忙完了。 许姨娘从菜篮子里拿了一些红薯和土豆出来,放在火堆边上烤。 没一会,南骁就抱着一个菜筐来了。 今晚,叶初棠不仅给自家人准备了吃的,还给护国军准备了不少酱牛肉。 她的空间里虽然有很多吃的,但不能总拿太多出来。 偶尔给一次,还能说成是祁宴舟在想方设法给大伙加餐。 顿顿大餐,铁定会引来怀疑和不必要的麻烦。 南骁放下菜篮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叶初棠。 “夫人,这是我快马加鞭去最近的镇子,买的一些适合孕妇吃的水果和零嘴,请你收下。” 叶初棠没有和南骁客套,笑着收下。 “你有心了,等孩子出生,若他喜欢练武,你来教。” 南骁立刻单膝跪地,郑重承诺。 “属下一定好好教小主子。” “起来吧,你去将酱牛肉分给护国军,一会过来一起吃。” 南骁起身拒绝,“不了,他们还在等着我回去吃。” “行,你们晚上住哪?冷不冷?” “我们也是住这条沟,距离这里将近一里。” 说完,南骁将八个菜拿出来,放在早就搁置好的倒扣木盆上。 还拿了一大罐汤出来。 然后将筐里剩下的酱牛肉给了韩冲,离开了。 晚上有叶初棠喜欢吃的佛跳墙和炖牛腩,吃了两碗饭。 祁鹤安用佛跳墙的汤汁拌饭,吃得满嘴留香。 “南骁他们是带了个御厨来吗?做的菜也太好吃了,和御膳房一个味道。” 他虽然没有进宫吃过宫廷菜,但皇帝之前时不时就给辰王府上赏赐一些美酒佳肴,他吃过不少。 这话让孙楚来了兴趣,看向祁宴舟。 “你之前答应我的御膳菜谱,什么时候给我?” 都快过去一个月了! 祁宴舟已经让北柠去搜罗了,但没这么快拿到全部的菜谱。 “到天山郡之前给你。” 孙楚并不着急要,点了点头,“行。” 他刚说完,叶初棠就说道:“我有一本,一会给你。” 她之前搬空御膳房的时候,不仅搬空了食材,还将菜谱和贡酒配方也拿走了。 孙楚啃着鸡翅膀,含糊不清地说道:“不着急,等到乌鲁郡再给我。”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 “药膳的配方也得多想想,这个更挣钱。”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没人不怕死。 养生这块的生意,一本万利! 叶初棠放下碗,用丝巾擦了擦嘴。 “放心,赚钱是大事,我比你更积极。”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一件正事来。 “并州的驻军,你搞定没有?别让我怀疑你的能力。” 孙楚自信地说道:“就这两天,定会有好消息。” “行,我等着。” 祁家人吃完后,依旧由祁静瑶收拾碗筷。 她平时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只有干活的时候才会出现。 若是有剩菜,她也不嫌弃,都会吃掉。 毕竟残羹冷炙再怎么差,都比黑面窝窝好入口。 每当这个时候,祁老爷子就觉祁静瑶很可怜,有些心疼。 毕竟她曾经也是他很宠爱的孩子。 有好几次,他都想让祁静瑶一起吃,但忍住了。 如今是儿子儿媳当家。 这两夫妻不吭声,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叶初棠将祁老爷子的表情看在眼里,撞了下祁宴舟的胳膊。 她朝一脸黯然的祁老爷子,以及吃剩菜的祁静瑶,努了努嘴。 祁宴舟看懂了叶初棠的意思。 他现在对祁静瑶的态度和做事,都比较满意。 但这种满意是对欠钱之人的。 以祁静瑶目前的表现,还不足以让他将她当成自家人。 所以,祁宴舟凑到叶初棠耳边说道:“不用管爹,时候没到。” 叶初棠知道这话的意思是,祁静瑶的考核还没过关。 她的乖巧是形势所逼,不是出自本心。 “行,你的家人,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祁宴舟连忙起身去拿被褥和草席,铺在了斜坡之上。 他们所处的沟太窄了,没法睡人。 只能睡在斜坡上。 “阿棠,你困了就先睡,我帮你捏腿。” 叶初棠的腿有些肿,每晚都需要按一按,缓解一下。 她看向黑漆漆的戈壁滩。 “我想先去如厕。” “行,你等会,我去拿简易茅厕。” 叶初棠每当晚上去如厕,都是为了进空间换内衣。 时间充裕的话,她还会洗个澡。 她能接受外衣脏,也能接受在不流汗的前提下,好几天不洗澡,但不能接受不换内衣! 空间里有专门洗内衣的洗衣机,还有烘干机,是她现在的救星。 今天时间不够,她简单洗了一下,换内衣,出空间。 叶初棠将简易茅厕留在了原地,因为一会还有人要如厕。 她刚回到火堆旁,祁宴舟就递给她一封信。 “南骁刚才拿来的,是金枝到天山郡之后,给你写的家书。” 叶初棠立马接过,借着火光看完了金枝的信。 没写什么要紧的事,都是闲话家常。 讲天山郡的风土人情,讲她们的落脚点,讲打算忙些什么。 很日常,也很温馨。 叶初棠嘴角上扬,“有点期待到天山郡之后的日子了。” 说完,她将信扔进火堆,烧了。 祁宴舟等叶初棠躺在铺好的厚实褥子上后,帮她捏肿胀的腿。 “阿棠,若你喜欢天山郡,我们就在那里定下来,将其变成一片繁华之地。” 叶初棠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等到了天山郡,看情况再说。” 若是和新疆一样的地方,她是十分乐意留下来的。 “好,你休息吧。” 因叶初棠要休息,大家没再聊天,欣赏着跳动的火光,等着红薯和土豆被烤熟。 另一边。 叶思音吃着卢峰给的菜包子,喝着水,眼神比夜色还冰冷。 姜姨娘看到后,咿咿呀呀地安慰。 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不要和叶初棠作对,会没有好下场。 叶思音听懂了她的话后,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叶初棠也不会让她过好日子。 所以她故意不救她的孩子,逼宋家抛弃她!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要忍? 搏一搏,才有出路! 叶靖川现在烦透了姜姨娘的咿咿呀呀。 他看着热热闹闹的祁家人,吼道:“闭嘴,让我安静一会。” 叶家绝后了,祁家却人丁兴旺,真不公平! 若宋景宁是他的儿子,就好了。 想到这,他实在没忍住,起身朝已经躺下的叶初棠走去。 他要去诈一诈这孽女。 万一能诈出他想要的答案呢? 接过他还没靠近,就被韩冲的人给拦下了。 “祁夫人有孕,忌打扰,回去吧,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叶靖川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后背,立马转身回去了。 叶思音看着怂包一个的叶靖川,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吃完包子后,说道:“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这话一出,叶靖川和姜姨娘就知道她要去找卢峰。 两人最开始是反对的。 但吃人的嘴软,便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卢峰早就在不远处等叶思音了。 他寻了一处比较平坦,也没人打扰的地方,和叶思音翻云覆雨。 结束后,叶思音窝在卢峰的怀里,问道:“阿峰,我们经常这样,若是有孕了怎么办?” 虽说她滑胎之后,伤了身体,有孕的概率很低。 但她也不是完全不能有孕。 卢峰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经叶思音提醒,他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怀孕之后再落胎,不一小心来个大出血,人死了。 他可是要担责的! 想到这,卢峰立刻给叶思音把脉。 确定她没有怀孕之后,他喜滋滋地说道:“你放心,我有避子药,一会给你吃一粒。” 每次接押送流放犯人的任务时,他都会准备避子药。 只要能从源头上掐断女犯人怀孕的可能,他就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叶思音并不在意卢峰拿她当玩物。 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避子药不如落子汤的效果好,但肯定会对孕妇和胎儿有影响! 想到这,她勾住卢峰的脖子,诱他再来一次。 这男人的手里有不少药,只要将他哄好了,总能弄到她所需的。 彻底结束后,叶思音拿到了避子药。 她假意服下,实则借着衣裳的遮挡,藏在了袖兜里。 卢峰对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给了她一两碎银。 “等到了杨和镇,买点吃的,和御寒的衣裳。” 一辆银子虽然不多,但买两身粗布棉袄,还是很够的。 叶思音收下银子,亲了亲卢峰布满灰尘的脸。 “阿峰对我真好。” 说完,她就迎着冷风回了休息的地方。 躺在薄薄的床上,她用力擦了擦嘴后,拿出那粒避子药,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PS:祝大家元旦快乐!心想事成,好事连连,暴美暴瘦暴富!!! 然后,厚着脸皮求一波打赏啦! 爱你们,(??? ? ???) 第282章 被沙尘暴困于杨和镇 当叶思音躲在被子里,因拿到避子药而沾沾自喜,思考着怎么害叶初棠肚子里的孩子时。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暗中监视的护国军,告知给了祁宴舟。 祁宴舟的眉眼冷了下来,眸光落在叶家所在的位置。 “盯紧她,若她手脚不干净,直接砍了。” “是,祁公子。” 祁宴舟将烤好的红薯和土豆拿给护国军。 “分给值夜的人,不够吃的话,就自己从菜篮子里拿了烤。” 戈壁滩的夜晚很冷,吃些热的能暖和很多。 “谢祁公子。” 一夜很快过去。 叶初棠昨晚睡得早,今日便醒得早。 没想到许姨娘起得更早,已经在用大锅煮粥了。 她刚起身,祁家人就都起来了。 一看就是他们怕起来之后闹出动静,打扰她休息,醒了也没敢起来。 叶初棠有些哭笑不得。 “爹娘,大家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和以前一样就行,你们这样反而让我不自在。” 早晨的气温很低,说话间,能看到呼出的白雾。 祁宴舟一边帮叶初棠叠被子,一边说道:“听阿棠的,过犹不及。等需要你们小心谨慎的时候,阿棠她会提前告知。” 叶初棠附和道:“阿舟说得没错,如今孩子才五个月,不用太紧张。” 祁老夫人却不赞同。 “棠儿,你怀的是双胎,比单胎更辛苦一些,小心一些比较好。” “当然得小心,但不用过度小心,我这人是直性子,若不舒服,或需要大家做什么,会直接说,这样大家都轻松。” 叶初棠都这么说了,祁家人立马答应。 但会不会照做,就不好说了。 毕竟一般人都会本能地多照顾孕妇一些。 祁家人收拾好被褥,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后,围坐在火堆旁喝粥吃包子。 没一会,就听陈家的人喊大夫。 叶初棠不用打听情况,就知道陈家人被毒蝎子蛰了。 无风且温暖的地方,是毒蝎子的最爱。 陈家流放之前,在祁宴舟的授意下,被抄家的官差搜得身无分文,只带了几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和被褥。 吃喝都是押送的官差给的,一个个都面黑肌瘦的。 陈家人没钱买驱虫药,也不像叶思音那么有手段,能从卢峰那里弄到药。 被蛰是迟早的事。 果然。 卢峰赶到陈家休息的地方一看,发现有三人被毒蝎子蛰了。 一人运气不好,刚好被蛰到了太阳穴,已经死了。 另外两人都昏迷了。 一个被蛰了手,一个被蛰了脚。 被蛰的地方肿得厉害,泛着青紫色,一看就知道毒性很大。 卢峰知道戈壁滩的危险,备了不少解毒的药。 给两人服下药后,没有醒来的迹象。 “中毒的时间太长了,得等药效发挥出来才会醒,估计要一个时辰。” 大家要赶路,自然不会等陈家人醒来再走。 韩冲让手下将昏迷的两人扔到板车上。 已经死的那个,陈家人挖坑埋了。 板车颠簸。 两个陈家人掉下来好几次后,用绳子固定。 他们醒来时,头晕眼花,浑身酸疼,恶心得直冒酸水。 被从板车上放下来后,吐得稀里哗啦。 幸好韩冲有先见之明,让两辆板车走在最后,不然一群人都得遭罪。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的手,走在护国军的后面。 他将叶思音从卢峰那骗了一颗避子药的事说了。 “阿棠,若叶思音想要对你和孩子不利,我会先一步下手。” 别的事,他可以让叶初棠自己处理。 但叶初棠和孩子,是他的底线,谁也碰不得! 叶初棠将祁宴舟的手握紧了一些。 “好,叶家的人和事,你根据情况看着办,我不干涉。” 现在,怀孕的事公开了,她得花更多的精力保护自己和孩子。 *** 大家只用了两天时间,就适应了戈壁滩的环境。 已经能在黄沙漫天的时候,谈笑风生,却不将土吃进嘴里。 而流放队伍也抵达了乌鲁郡的第一个镇子。 杨和镇。 这个镇子明显和之前去的镇子不一样。 围墙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约莫只有一丈高。 入目的便是主街,一眼望到头。 虽然杨和镇看起来就像临时搭建起来的集市一般,但人流还挺多。 卖什么的都有,但价格要比宁州城高出三成。 进了镇子后,吴成刚拿着流放的文书去了府衙,韩冲派人跟着去取水。 板车上放着两个超大的木桶,用来存水。 若只用来喝,以及每日简单的清洁,能用上五天。 其他人自行购买所需的东西。 陈家人没钱,坐在镇子口休息。 叶家也是穷光蛋。 但叶思音有卢峰给她的银子。 她攒了差不多一个月,有二两左右。 如今已是深秋,她想给自己买两身厚衣裳。 然后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去药铺买点滑胎的药,有备无患。 护国军在祁宴舟的授意下,故意给了叶思音机会。 成功买到滑胎药,她高兴得差点笑出声。 她兴奋地低语道:“事情能这么顺利,说明老天爷都在帮我!” 当这话落在祁宴舟的耳里时。 他冷笑道:“没想到叶思音这么看得起我!” “阿嚏!” 在布庄的叶思音打了个喷嚏,将口水喷在了手里的短袄上。 掌柜立刻不悦地说道:“姑娘,这衣裳被你弄脏了,你必须买!” 越往北,女人的体格就越大。 若她板着一张脸,就看起来很凶悍,不好惹。 叶思音被吓得买下自己不喜欢的短袄,逃也似地离开。 流放队伍在杨和镇吃了顿午饭后,准备继续出发。 到了镇门口,叶初棠发现北边的天地变得浑然一体,秀眉立马蹙了起来。 “可能要刮沙尘暴了。” 这话一出,城门口摆摊卖牛肉干的商贩就赞同地点了下头。 “的确,要不了半日,沙尘暴就来了。” 这也是今日镇上人多的原因。 大家都在储备粮食和水,做好了三日不出门的打算。 因乌鲁郡的人早已对沙尘暴习以为常,便没人提及此事。 只默默地做着应对措施。 若不是叶初棠看出天边的不对劲,流放队伍就得被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戈壁滩。 轻则被吹散,找不到方向,断水断粮三日。 重则被淹没在沙尘之下,死不见尸。 吴成刚想到府衙里的亭长并未向他提及沙尘暴的事,脸色有些难看。 这不是摆明让他们去死吗?! 他忍下怒气,连忙拿出乌鲁郡的地图,走到祁宴舟面前。 “祁公子,我们是赶紧找个地方安营扎寨,还是留在杨和镇?” 祁宴舟觉得这个镇子不太安全。 她看向叶初棠,“阿棠,你觉得我们该走还是该留?” 叶初棠和祁宴舟的感觉一样。 这镇子看似正常,却总给她一种古怪的感觉。 “留下来吧,我们对戈壁滩不熟悉,也不知道这次沙尘暴的威力有多大,留下来更稳妥一些。” “行,那就让韩冲多盯着一点,这里让我不安。” 叶初棠也是这么想的。 “沙尘暴是从北边过来的,我们不住在镇子里,在镇子南边的外墙处扎营。” 镇子里的地面是由平滑的石头铺成的,不利于土系异能的使用。 住在镇子外面,对她而言更安全一些。 就算来了龙卷风,也没问题。 祁宴舟立刻让韩冲去安排。 孙家的人在经历被毒蝎子蛰过的事之后,格外怕死。 见叶初棠不住更安全的镇子,要在镇子外面安营扎寨,忍不住鄙夷道:“杞人忧天,妇人之见!” 话音还没落下,祁宴舟就出手了。 只听“啪啪”两声。 说话的陈家人被甩了两巴掌,脸瞬间肿如猪头,火辣辣地疼。 他张嘴想说什么,满口的牙齿混着血水落在地上。 “你……你……” 祁宴舟一记冷眼跑过去,没了牙齿的男人立刻面露惶恐,闭紧了嘴巴。 吴成刚解开缠在腰间的鞭子,重重抽在男人身上。 “想要住在镇上,只有一个办法,死!” 这话一出,没人再敢有异议,乖乖地跟着去了镇子外的正南边落脚。 杨和镇并不大,加起来都不到百户人。 南面墙的长度有二十丈,足够并排搭建十个帐篷。 叶初棠悄悄将空间里存放的一米长钢筋埋入地下,用土系异能将其挤压得歪七扭八,让其卡在沙土里,就算是龙卷风也难将其拔起来。 钢筋露头半尺,用来做弯钩,固定帐篷。 这活交给了祁宴舟。 他内力强,武功高,将钢筋变成弯钩并不难。 但他被钢筋的硬度惊到了,立刻悄声问叶初棠,“阿棠,这铁棍是在哪买的?” 若是用如此硬度的铁做兵器,不仅能让杀伤力翻倍,也更经久耐用! 叶初棠一边收拾搭建好的帐篷,一边说道:“‘鬼盗’弄的,我不知道。” “你问问他,我想多买一些这种铁,价格贵点也没事。” “我之前就问了,他不说。” 话音刚落,孙楚激动地就凑了过来。 别人不认识钢筋,他认识! 没想到叶初棠竟然将现代的东西带来了古代,她怎么做到的? 空间? “难道电视剧里的虚构之物,真的存在?” 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很小,叶初棠和祁宴舟都只听到了只言片语。 前者立马就猜到了孙楚说了什么,后者却一头雾水。 “什么电视?什么虚构?” 他问得直白,孙楚心惊之余,立刻胡编乱造。 “你听错了,我是说我们应该用垫脚石将帐篷压上一圈,防止被狂风卷走。 还有,这铁钩的数量有些太少了,得找‘鬼盗’续钩,增加牢固性。 毕竟人命关天,必须得谨慎一点,力求做到最好。” 叶初棠悄悄竖起大拇指,对孙楚胡说八道的技能很是满意。 “这些铁棍埋得足够深,很牢固,无需再添加。” 帐篷是行军用的简易帐篷,为了轻便,用的是最薄的。 北风吹来,帐篷随风起伏,发出哗哗的声响。 大家忙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将帐篷固定好了。 帐篷很大,挤一挤的话,能住将近十五人。 祁家人分到了一个,剩下的都是护国军和押送官差的。 至于孙家的叶家,住在帐篷之外。 此时,北方的天空看起来更加黑沉,好似远方在下大暴雨一般。 可叶初棠清楚不是。 是沙尘暴的强度太大了,卷起了更多的尘土和碎石,增加了风暴的厚度,导致颜色看起来很深。 其来的速度比她预计的要快,怕是等不到天黑,沙尘暴就来了。 祁宴舟见叶初棠担忧地蹙眉,问道:“阿棠,这沙尘暴是不是很危险?要不让护国军陪你进镇子住?” 房屋怎么都比帐篷耐用安全! 叶初棠摇头,“在人力无法抗衡的自然灾害面前,待在完全陌生的环境,更危险。” 这话让祁宴舟无法反驳。 他没有经历过沙尘暴,不知道会有什么危害和后果。 “韩冲,你带人去镇子里转一圈,尽快回来。” 韩冲领命,带着五十人进了镇子。 不论是他,还是他的手下,官级都比一镇之长——亭长要大。 所以,他们在杨和镇畅通无阻。 韩冲赶在沙尘暴来临之际,回到了营地。 他的脸色不太好,浑身紧绷。 叶初棠看到后,问道:“韩大人是不是在镇子里发现了什么?” “嗯,我发现……” 韩冲刚开口,一支带着内力的箭矢就射了过来。 他虽然躲闪及时,但胳膊还是被锋利的箭头划破。 麻痹的感觉从伤口处快速蔓延开来。 眨眼的功夫,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祁宴舟脸色微变,刚想要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去抓人,就被叶初棠一把拉住。 “有可能是诱敌深入,别去。” 沙尘暴马上就来了,若祁宴舟被困在城内,就会孤立无援,任人宰割。 他也想到了这点,立刻放弃冲动的念头。 “韩冲这是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叶初棠的手就搭在了韩冲的手腕上。 脉象滞凝,好似被冻住了一般。 “我没见过这种毒,但应该和麻药的作用差不多,会让人神经麻痹,浑身僵硬,但不会要人命。” 而且,两个时辰后会恢复。 想到这,她松开韩冲的手腕,又道:“阿舟,你的去问问刚才进镇子的护国军,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 第283章 杨和镇是沙盗窝 祁宴舟刚准备去询问护国军,一支箭又射了过来。 力道十足,破空声清晰。 他早有防备,用衣裳包住手,抓住了箭矢。 箭矢的力道极大。 祁宴舟原本是抓的是箭矢靠前的位置,却一直滑到箭羽才停下。 手心被箭身磨得滚烫。 “是高手!” 难怪武功高强的韩冲没能及时躲开。 祁宴舟立刻将箭矢原路扔了回去。 但距离太远了,徒手扔的箭矢没有弓箭射出的力道大。 他很清楚,伤不到射箭的人。 之所以这么做,是告诉对方,他能轻松抓到箭矢,射来再多也无用。 紧接着,又一支箭矢射了过来。 好似打定主意不让祁宴舟搞清楚城内发生了什么一般。 他直接喊道:“护国军,杨和镇有什么不对劲?” 跟随韩冲进镇子巡查的护国军,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们只知道韩冲在快要出镇子的时候,脚步加快,脸色很难看。 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但不方便说。 祁宴舟见五十人没一人吭声,厉声喝道:“有什么说什么!” 他就不信除了韩冲之外,没人看出镇子的半点异常。 护国军绞尽脑汁想着。 将自己觉得正常又不太正常的地方都说了。 “沙尘暴都来了,百姓也不怕,该干什么干什么。” “就连街上的摊贩也不收拾摊子回家,好像沙尘暴不会袭击杨和镇一般。” “他们哪里是不在意沙尘暴,明明是很期待。” “我突然想起来,中午吃饭的那家食肆,小二应该是练家子。” “……” 都是一些很小的事。 若不是祁宴舟逼护国军开口,他们不会想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之后,他们便发现了不对劲。 脑海里同时浮现一个词——沙盗! 据说沙盗神出鬼没,只在天气特别恶劣的时候出门抢劫。 因为如此一来,便不会留下痕迹和线索。 朝廷也曾几次派官兵来剿沙盗,却几乎无人生还。 死伤太大,又没效果,朝廷便不管了。 狗皇帝曾经也想让祁宴舟来乌鲁郡剿沙盗,让他有来无回。 可那时候南疆刚好出事,就派他南下了。 护国军能想到沙盗,祁宴舟当然也能想到。 也就是说,杨和镇是沙盗的老巢! 他们会在沙尘暴的天气倾巢而出,打家劫舍,所过之处无一幸免。 当天气恢复正常,他们便回到杨和镇当普通百姓。 所以,明明沙盗人数众多,却无人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想到这,祁宴舟又拦下一支箭矢。 他用内力说道:“杨和镇就是个匪窝,大家要小心!” 刚说完,沙尘暴就席卷而来。 狂风肆虐,飞沙走石。 吹得人睁不开眼,也开不了口,脸也被砸得生疼。 沙石击打帐篷,狂风好似将帐篷撕碎。 目之所及皆是黄色,遮挡了射箭之人的视线。 再也没有箭矢疾射而来。 “进帐篷!” 祁宴舟喊完之后,就将昏迷的韩冲拎进帐篷,牢牢抓住被疾风撕扯的门帘。 叶初棠看着被狂风吹得歪歪倒倒的帐篷,说道:“沙尘暴太厉害了,这帐篷顶不住。” 就算不被吹走,也会被吹塌。 “阿棠,你过来,就算帐篷塌了,也有我给你撑着。” 祁家人都在帐篷里。 男人们听到祁宴舟的话后,立刻站起身,用手拽住被风沙吹得东倒西歪的帐篷顶。 虽然他们帮不了什么忙,但个子高啊,顶住帐篷还是可以的。 女人们也没闲着,紧紧抓着帐篷的底部,当人形固定器。 摇摇欲坠的帐篷,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变得稳定了许多。 祁老夫人看向没有动的叶初棠。 “棠儿,你快去舟儿那,让他保护你。” 说完,她对祁宴舟说道:“舟儿,若是出事,你护好棠儿,不要管我们。” 祁宴舟没有三头六臂,他很清楚自己护不住所有人。 “娘,我知道了。” 他现在很担心沙盗能扛住沙尘暴的威力,对流放队伍下手。 风沙太大,会将人变成瞎子和聋子。 就算沙盗此刻就在帐篷外,他也察觉不到分毫。 叶初棠看着眉头紧蹙的祁宴舟,猜到了他在担心什么。 她去到他身边,说道:“放心,沙盗现在不会行动,他们在等时机。” 祁宴舟对沙尘暴不是很了解,没听懂叶初棠的话。 “什么时机?” “风眼抵达杨和镇的时机。” 别看沙尘暴吹得厉害,可风眼的位置却是很平静的。 有风沙,但和沙尘暴比,可以忽略不计。 沙盗一直以来,应该就是利用风眼的移动来打家劫舍,杀人灭口。 他们会在知道有沙尘天气之后,立刻打探方圆百里的情况,锁定目标,进行布局。 然后利用恶劣的天气,拿下目标,毁尸灭迹。 想到这,叶初棠就想起了那个在镇门口卖菜的老汉。 老汉故意附和她的话,就是为了将流放队伍留在杨和镇。 也就是说,流放队伍是沙盗的打劫目标! 祁宴舟听完叶初棠的分析,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杨和镇虽然不大,住的人也不多,但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两千人,若人人都是悍匪,我们这次的处境会很危险。” 杨和镇是沙盗的地盘,他们又熟悉沙尘暴,占尽了优势。 当风眼抵达,流放队伍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可能被乱箭射死了! 叶初棠抬手抚平祁宴舟眉间的褶皱。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沙盗的计划,就不会任人宰割。” 她想到了孙楚。 “阿舟,你去找孙楚,他是孙家后人,最善行军布阵,以少胜多。” 祁宴舟虽然也是打仗的一把好手,战无不胜。 但和从小浸淫在兵法里的孙家人比,还是差了一些的。 不然将星就该是他了! 祁宴舟看着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门帘,担忧地问叶初棠。 “阿棠,你可以吗?” 叶初棠笑着道:“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不过是抓着点门帘而已,她这个孕妇还不至于做不到! 祁宴舟知道风眼随时都会来,去找孙楚刻不容缓。 他将心里对叶初棠的担忧压下,顶着肆虐的风沙出了帐篷。 孙楚就在隔壁的帐篷,和护国军一起。 他们和祁家人一样,也是用人来固定被风沙摧残的帐篷。 当祁宴舟顶着风沙而来,孙楚就知道大事不妙。 听完祁宴舟的话,他松了手上的帐篷,坐在满是沙土的地上,商量对付沙盗的事。 在形势不利的前提下,以少胜多是很难的。 两人商量了许久,才制定出虽然冒险却胜算高的计划。 护国军原地待命,孙楚和祁宴舟顶着风沙进镇子,捉拿管事的亭长。 就算他不是沙盗的头,也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抓到他,撬开他的嘴,拿到沙盗对付流放队伍的计划,胜算就能更大一些。 确定好计划之后,孙楚和祁宴舟也做好了不能在风眼抵达之前回来,带护国军抵御沙盗的准备。 “韩十,将我和孙公子的计划告诉给每一个护国军,做好迎战的准备。” “是,祁公子!” 祁宴舟和孙楚离开,去了祁家人的帐篷。 两人满身沙土,深色的衣裳没了本来的颜色,一步一脚印。 祁宴舟将进镇捉人的计划说了。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你们去吧,万事小心,别强求,命更重要。” 大不了她将整个镇子埋了! “我们会小心的,阿棠,照顾好自己。” 他现在只希望在他和孙楚回来之前,风眼不要抵达。 两人离开后,叶初棠叫来祁鹤安,让他抓着被狂风撕扯的门帘。 “三弟,我手酸了,你来替我一下。” 祁鹤安一直都有跟着祁宴舟练武,身体比在京城的时候强健不少。 他立马接替叶初棠,抓住门帘。 叶初棠装模作样地揉了揉手腕之后,右手贴在了满是沙石的地方。 托沙尘暴的“福”,满天尘土,让她不仅能感知到翻墙而入的孙楚和祁宴舟,也能感知到躲在镇子里各个角落的沙盗。 若进镇子的两人有危险,她会出手相助。 然后借沙尘暴的遮掩,将尸体深埋于地下。 至于她为何不直接出手,用土系异能屠了整个镇子的人? 一是功德值不够。 一是空中的尘土太稀薄,没那么大的杀伤力。 集中对付一人还行,对付所有人不行。 当然,能用人解决的问题,叶初棠并不想用异能。 不想依赖,也不想引来麻烦。 孙楚和祁宴舟进镇子之后,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只能凭着对地图的熟悉,艰难地前往府衙。 短短的一段路,两人走了两刻钟。 途中,还被藏在角落躲避风沙的沙盗发现。 沙盗刚要朝两人扔暗器,就被化作针尖的尘土杀死了。 他浑身都被鲜血浸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狂风卷走血腥味。 祁宴舟闻到了,却没空理会,直奔府衙,一脚踹开了大门。 府衙是杨和镇最大最坚固的建筑,也是沙盗最多的地方。 祁宴舟在大门口声东,孙楚进入府衙内击西。 沙盗不愧是悍匪,有种不要命的狠,尽全力击杀祁宴舟。 幸好沙尘暴掩盖了府衙的动静,不然沙盗蜂拥而至,他肯定无法以寡敌众。 以一敌十的他,好几次都差点受伤,却莫名其妙地化险为夷。 他虽然疑惑,却无暇顾及,只全心应对沙盗,等孙楚成功的信号。 此时的孙楚去了府衙的后院。 后院没什么人,花草被吹得东倒西歪,有些被连根拔起。 满地都是被狂风卷下来摔碎的瓦片。 墙面挡住了狂风,在墙根处积下了厚厚的沙土。 孙楚挨个房间找,眼睛因进了沙子,变得通红不说,还被磨得泪流满面。 终于,他在后厨的地窖里找到了躲避沙尘暴的亭长。 亭长并不认识孙楚,立刻警惕起来,并射出了沾染剧毒的袖剑。 “你是谁?为何会进来?” 风沙吹不进地窖。 孙楚终于能正常视物。 他轻松避开暗箭后,飞身而起,一把扣住了亭长的脖子。 “想要杀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亭长听到这话,立马就知道钳制他的人是流放队伍里的。 他脸色大变,张嘴就想报信,却被孙楚一刀扎进了心口。 锋利的匕首嵌入两个心室之间。 若不动刀,便不会死人。 沙盗早就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并不在乎生死。 可此刻,他看着扎进心口的刀,感受着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剧痛,要吓疯了。 “有本事给我一个痛快!” 这话听起来是不怕死,实际上是孬种! 孙楚很清楚,若沙盗真想死,将匕首彻底按进心口即可。 他笑着道:“行,我成全你。” 说完,他握住手柄,控制着力道,将匕首往下压。 鬼哭狼嚎的风声传进地窖,却没能掩盖住匕首破开皮肉的声音。 声音很轻,却无处不在,犹如钝刀割肉一般,折磨着沙盗。 每一瞬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但他咬着牙,没有求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孙楚看到后,嘴角的笑意渐深。 他没有将匕首继续往下扎,而是慢慢往外抽。 鲜血涌出,浸湿了衣裳。 当匕首快要抽出来时,他又慢慢往里捅。 如此几次,生死徘徊。 沙盗终于被吓得屎尿齐流,崩地大喊:“杀了我!” “将你们的计划告诉我,我送你一个痛快。” “休……” 沙盗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喂了一颗黑色小药丸。 这药丸是叶初棠给他的,能瓦解人的意志力,和吐真剂的作用差不多。 很快,药效发挥。 沙盗犹如的提线木偶一般,孙楚问什么他答什么,很快就拿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噗!” 匕首没入沙盗心口,将他送进了地府。 孙楚带着消息去帮祁宴舟。 两人在叶初棠的辅助下,成功离开府衙。 沙盗立刻去追,却发现被无形的屏障拦住,不得寸进。 “怎么回事?” “有……有鬼吧?” “是不是我们杀的那些冤魂来报仇了?” “胡说什么!风太大了而已!”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其他人了。 突然。 肆虐的风沙停了。 是沙尘暴的风眼来了杨和镇。 然后,那股无形的阻力也突然消失。 “出发!行动!” 带着内力的声音传遍全城,沙盗倾巢而出,朝流放队伍所在的位置而去。 第284章 擒贼先擒王 风沙骤停的时候,祁宴舟和孙楚已经快到石墙边上了。 带着内力的声音传来时,祁宴舟顿住脚步。 “孙楚,你去带着护国军抵御沙盗,我去擒贼先擒王!”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施展轻功离开了。 孙楚想拦却慢了一步。 他知道时间紧迫,没有去拦祁宴舟,快速翻墙而出。 护国军在风眼抵达之后,已经都从帐篷里出来了,整装待戈。 当他们听到沙盗嚣张的叫嚣,一个个都斗志昂扬的。 对付沙盗的计划早就制定好了,孙楚一回来就带着护国军出发,进了杨和镇。 一百护国军,留下十人保护祁家人。 叶初棠从帐篷里出来,看着严阵以待的护国军,说道:“这里有我,你们去镇子里帮忙。” “祁夫人,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和祁家人。” “我只是怀孕,不是废了,祁家人由我保护,你们进镇子帮忙,胜算能大一些。” “可是祁公子……” “没有可是!除非你们想逼我进镇子,替你们杀敌。” 叶初棠态度坚决,护国军只能听命。 吴成刚自觉地带着押送官差来守护祁家人。 祁老爷子和祁鹤安会武功,从帐篷出来站在了叶初棠身边。 “二嫂,如果有危险,你先跑,不用管我们。” “棠儿,你三弟说得对,保护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叶初棠不想两人担心,敷衍地“嗯”了一声。 刀剑碰撞的声音,喊杀声,远远传来。 让镇外的每个人都神经紧绷。 陈家和叶家的人被尘土盖了一身,吃了不少沙土,命都吓没了半条。 当他们看着衣着相对干净的祁家人,心里生出不忿。 但再怎么不忿,也得忍着。 喊杀声越来越近。 陈家的家主陈韦明慌得不行,压低声音说道:“沙盗人多势众,杀人不眨眼,又有地形优势,祁宴舟的胜算很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他不想尸骨无存地死在这里。 嫡长子陈弈帆赞同地点头,“爹,我们找机会逃吧。” 官差压根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就算祁宴舟能赢过沙盗,他们也不见得能活到沙尘暴结束。 若祁宴舟输了,他们会立马被沙盗杀死。 既然怎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那还不如拿命赌一把,借着沙尘暴逃离。 死了不亏,活着就赚了! 陈韦明见儿子和他想的一样,满意地点头。 “当沙尘暴再次来袭,我们就逃!” 这话一出,却没有换来所有人的赞同。 陈夫人不想冒险。 “夫君,帆儿,你们别太想当然了,我们躲在墙边都差点被埋了,若是离开遮挡物,还不知道被狂风卷到哪里去。” “爹,兄长,娘说得对,勋儿那么小,您让他怎么逃?” 勋儿是陈弈帆的独子。 他不甚在意的说道:“我抱着就行了,逃离的机会只有一次,不能错过!” “刚才的风沙有多大,兄长难道不清楚吗?你自己都站不稳,要怎么抱勋儿?” 陈夫人附和道:“是啊,风沙这么大,完全看不清方向,若是我们被吹散了,或者被吹倒了,该如何是好?” 说完,她肯定地说道:“我不跑。” “啪!” 陈韦明一巴掌甩在发妻的脸上,“蠢妇,愚不可及!” 陈夫人不吭声,打定了主意要留下。 虽然如今的形势对祁宴舟不利。 但他是战神将军,经常打以少胜多的仗,赢过沙盗也不是没可能。 在她看来,留下比离开的活命几率大。 陈韦明恨不得掐死发妻,却又怕搞出太大的动静,逃离无望。 “你爱走不走,从此以后,你不再是陈家妇!” 说完,他问道:“谁要一起走?” 陈家总共有二十多人。 愿意和陈韦明一起冒险的,却不足十人。 逃犯若是被抓住,是要就地正法的。 大家不愿冒险也正常。 陈韦明将想逃的几人叫到一边,商量逃跑的细节。 陈弈帆突然说道:“爹,要不我们和沙盗里应外合,灭了官差和祁家,留在杨和镇?” 如今旱情严重,就算逃掉了也会面临饥寒交迫。 若是能留在杨和镇安身立命,可比当逃犯要强多了! 陈韦明听到长子的话,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帆儿,你这主意不错,但我们要怎么才能和沙盗联合?” “爹,您替我打掩护,我翻进镇子找机会。” 陈弈帆翻墙时,被吴成刚发现了。 他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叶初棠拦住。 “一群自寻死路的蠢货,不用理会。” 她的耳力极佳,将陈家人的话都听在了耳里。 陈家人手里没有筹码,还想和毫无人性的沙盗里应外合,简直是痴人说梦! 吴成刚想着陈家一无所有,也没什么本事,便不再理会。 这时。 镇子里的喊杀声越来越大,飘出来的血腥味也浓郁得令人作呕。 他担忧地问道:“孙公子他们能赢吗?” 叶初棠扭头看了吴成刚一眼。 “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吴大人要不去添一份助力?” 吴成刚的武功虽然是押送官差里最好的,但和护国军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可不想进镇子送死,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我还是在镇子外看着犯人比较好。” 镇子里。 孙楚带着护国军艰难地与沙盗厮杀,阻止他们离开镇子。 祁宴舟已经和沙盗的首领过了几十招。 对方的武功不及他,但暗器和毒药层出不穷。 所以到目前为止,两人势均力敌,谁也没落下风。 眼见着风眼即将过去,祁宴舟有些急了。 在恶劣的沙尘暴天气下对战,他和护国军肯定不敌身经百战的沙盗。 于是,他以自身为饵,故意露出破绽。 想要以受伤为代价,活捉对方。 沙盗的首领一眼就看出了祁宴舟的计谋。 “辰王,我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你的伎俩我都用过,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响起之时,他迅速退开。 想要等沙尘暴来了之后,利用地形和环境优势,再对付流放队伍。 “不要硬碰硬,拖时间,等沙尘暴!” 虽然恶劣的天气不适合作战,但适合单方面的屠杀! 祁宴舟很清楚自己的劣势,立刻追了上去。 第285章 沙盗首领是两个人 祁宴舟的轻功数一数二,很快就追上了沙盗的首领。 但对方对镇子很熟悉,总能借着地形,及时将他甩开。 你逃我追,好似在戏耍一般。 直到两人遇见了陈弈帆。 陈弈帆看到祁宴舟在追一个男人,连忙扯着嗓子大喊:“英雄,我有对付祁家的投名状!” 这话让沙盗首领有了点兴趣。 “说!” 祁宴舟看着自作聪明的陈弈帆,嘴角微微上扬。 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沙盗首领的话音刚落下,祁宴舟就将手里的剑朝陈弈帆掷去。 这个动作在沙盗首领看来,是祁宴舟怕陈弈帆说出点什么,想要杀人灭口。 他立刻将自己的长刀甩了过去。 “铛!” 刀剑相撞,火花四溅。 祁宴舟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立刻打开暴雨梨花针。 若沙盗有刀在手,便能轻松挡下这些毒针。 沙盗首领的刀连着一根铁链子,扔出去也能收回来。 可偏偏他来不及收回刀。 他用尽全力躲避,却还是被扎了两根毒针。 短针上抹的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是高浓度的麻药。 沙盗首领心下骇然,立刻喊道:“西琳!” 话音刚落下,一支力道十足的箭矢就朝祁宴舟疾射而来。 他微惊,迅速躲开。 没想到沙盗的首领是两个人! 箭矢接连而至。 中了麻药的男子趁祁宴舟躲避箭矢之际,抓着被吓傻的陈弈帆逃离。 祁宴舟不顾手心会被带着内力的箭矢磨破,抓住了一根。 他反手将箭矢扔了出去。 染毒的箭尖扎进男子的后背。 “不!” 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时,男子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西琳,走,给我报仇!” 话落,他用最后的力气将陈弈帆扔了过去。 “咻!” 西琳发了怒,这一支箭又疾又凶。 祁宴舟没有浪费内力去硬接。 西琳在他躲避箭矢之际,拎着陈弈帆走了。 而中了毒箭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 祁宴舟想要追上去,却发现没了西琳的踪迹。 他很清楚,若西琳躲起来,他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她找到的。 所以,他折返回去帮孙楚屠杀沙盗。 风眼马上就要过去了。 多杀一人,便能少一分危险。 有了祁宴舟的加入,护国军的气势更足了一些。 沙盗虽然人多,却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护国军也有伤亡。 一盏茶后,沙尘暴再次席卷杨和镇。 而且风力更加强劲。 所有人顶着犹如刀子般的沙石,退回了杨和镇之外。 完全无法视物,他们只能摸索着进帐篷。 祁宴舟回到帐篷的时候,身形有些踉跄,脸上满是被沙子划出的细小伤口。 叶初棠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立刻起身扶住他。 “受伤了吗?” 祁宴舟伸出之前握住箭矢的手。 “应该是中毒了。” 他的手心一片红肿,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变得僵硬麻木。 叶初棠拉着祁宴舟坐下,给他把脉。 祁家人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叶初棠把完脉,松了一口气。 “幸好手心没有破皮,阿舟对毒药也有一定的抗性,问题不大,吃一粒解毒丹,养几天就好了。” 若祁宴舟在沾上毒药后立刻吃解毒丹,一点事都不会有。 但他去绞杀沙盗时动用了内力,导致毒素蔓延。 叶初棠从放药的包袱里找出一粒解毒丹,递给祁宴舟。 待他服下后,又用银针帮他逼了毒。 “一天之内,尽量不要动用内力,不然残毒没法清除,还会蔓延。” 祁宴舟活动了一下恢复如常的胳膊,摇头。 “沙盗很快就会来剿杀我们,休息不了。” 说完,他将沙盗首领是一对夫妻,男人被他杀了的事说了。 “那个叫西琳的,一定会不计代价替男人报仇。” 祁宴舟想起了陈弈帆。 他连忙问道:“陈家的嫡长子为何会进入镇里,还对沙盗说有对付祁家的办法?” 叶初棠将陈家人想逃的事说了。 “陈弈帆的投名状,是我有孕的消息。” 祁宴舟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深邃的眸底泛起浓浓的杀意。 “若沙盗知道这个消息,或许会利用风向投毒,就不该让他活着进入镇子!” 沙盗之前之所以没有投毒,是不想无差别攻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如今,他们可以针对肚子里的孩子投毒! 祁宴舟站起身,“我进镇子一趟。” 叶初棠一把拉住他。 “放心,谁也伤害不了我和孩子,我让陈弈帆进入镇子,是为了知道沙盗的老巢。” 知道了首领藏身的地方,就能精准攻击。 祁宴舟不解地看着叶初棠,问道:“沙尘暴比之前更加猛烈了,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感知不到,你要如何找到老巢?” “我说能,就一定能!” 叶初棠刚说完,嘴角就浮现浅笑。 “找到了。” 说完,她让祁宴舟拿出杨和镇的地图,指着一处说道:“陈弈帆在这里。” 此时,杨和镇内。 正如叶初棠所说,西琳带着陈弈帆去了她的老巢。 她住在镇子西边一个很不起眼的房子里。 表面看起来破破烂烂,但进去里面之后却是富丽堂皇的光景。 桌椅是红木的,茶具是骨瓷的,地板是玉石的,灯盏是黄金的,摆件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陈弈帆看着比陈家还要奢华的物件,眼热不已,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 西琳看着贪婪的他,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说!要怎么对付祁家?” 她满身戾气,双眸因伤心愤怒而变得通红,睚眦欲裂的模样尽显狰狞。 陈弈帆被西琳的可怖表情吓到,连忙收起贪婪的嘴脸,说道:“叶初棠有孕,只要你能拿捏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让祁家人乖乖听话话!” 西琳并不信任陈弈帆,质问问:“为何要背叛?” “不是背叛,是报仇!若不是祁宴舟,我们陈家根本不会被流放,受尽苦楚!” 他那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的模样,让西琳信了他的话。 “你的消息很有用,但你的人没用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陈弈帆就被西琳拧断了脖子。 他来不及反应就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西琳无视没了气息的陈弈帆,进了偏房。 偏房的三面墙都是药柜,房中间摆着一张细长的桌子。 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装的都是毒药。 西琳摆弄着瓶罐,打算做出只针对胎儿的毒药时,家里的大门被祁宴舟和孙楚一脚踢飞。 第286章 你是人是鬼? 正在制毒药的西琳听到动静,面色一紧。 她立马就明白了陈弈帆为何会进入镇内透露消息。 是诱饵! 但她一点也不慌,双眸里的悲愤化作兴奋。 “阿吉,我很快就能给你报仇了!” 她的武功虽不敌祁宴舟,但她有用不尽的毒药,杀他不难。 院子里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刀剑相碰的声音。 是阿吉和西琳的心腹拦住了祁宴舟和孙楚。 西琳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突然,一道清冷的女声在她背后响起。 “你报不了仇。” 话音还没落下,杀意席卷而来。 西琳吓得立刻将手里的毒药洒了出去。 结果洒了个空,身后空无一人。 她面色一紧,怒吼道:“谁?藏头露尾的鼠辈,滚出来!” “谁能比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沙盗,更像老鼠?”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西琳头皮发麻,四处查看。 偏房的布局很简单,只有药柜和桌子。 药柜藏不了人,桌子底下没人。 房梁上更是什么也没有。 可声音却再次响起。 “想动我的孩子,那你就先去死吧!” 叶初棠从空间闪现出来,将沾了剧毒的匕首扎进西琳的脊椎。 空间没有升级之前,她进空间和出空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十米。 升级之后,她能到方圆百米之内的任何地方。 土系异能的感知力,再配合上空间瞬移,让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偏房。 西琳察觉到危险的时候,来不及躲就被扎伤。 脊椎受伤瘫痪。 她瘫软在地,用尽全力才勉强转动脖子,看向冷艳逼人的叶初棠。 “你是人是鬼?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药房?” 叶初棠看着脸色惨白,犹如一滩烂泥的西琳,粉唇上扬。 “言多必失,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说完,她将手里染血的匕首掷了出去,正中西琳眉心。 西琳倒地,死不瞑目。 叶初棠拔了匕首,将三面墙的药柜都收进了空间。 桌上的毒药她没动。 在祁宴舟和孙楚进偏房之前,她就借着空间离开了。 两个男人还以为会面临一场恶战。 结果看到的却是西琳的尸体。 孙楚立刻上前查看。 “西琳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应该是被亲近之人杀害。对方下手又快又狠,先将她弄瘫了,再一击毙命。她的身体是热的,刚死没多久。” 祁宴舟之前在和沙盗打斗的时候,听到西琳说过两句话。 虽然他没听全,但听到了“鼠辈”和“是人是鬼”。 “应该是‘鬼盗’。”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墙根处。 “这间偏房应该放了三个靠墙的柜子,现在没了,只有‘鬼盗’才能悄无声息地做到。” 而且这偏房没有窗户只有门,若有人要离开,必须从正门走。 可他一直在院子里,没看到有谁离开。 孙楚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得没错,‘鬼盗’虽然神出鬼没的,但替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 说完,他好奇地问祁宴舟。 “你天天和叶初棠在一起,见过‘鬼盗’没有?” 祁宴舟收回视线,看向一脸八卦的孙楚。 “每个人都有不宜喧诸于口的秘密,没必要去窥探,除非你不想活。” 他是在提醒孙楚,他的命还捏在叶初棠的手里。 若是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小命不保! 孙楚知道惹恼叶初棠的后果他承担不起,轻咳一声后,岔开话题。 “我们现在怎么办?先出镇子,等风沙小一些再屠沙盗?” 如今,沙盗的两个首领都已经死了,留下一盘散沙,很轻松就能拿下。 祁宴舟看向门外,眼神冰冷。 “能出现在这个宅子里的沙盗,应该地核心人物,能知道不少事,将他们带进来问话。” “行,我去将他们带进来。” 孙楚接了一句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太听话了。 他又不是祁宴舟的手下! 但话已经开口,总不好反悔,便不爽地出去了。 祁宴舟和孙楚之前留了几条人命,为的就是套消息。 孙楚将人带进偏房,将他们扔在了西琳身边。 “这间房的毒药不少,你们是想每瓶都品尝一下,还是主动交代?” 沙盗很清楚西琳配制的毒药有多厉害,一点也不想品尝。 如今西琳和阿吉都死了,他们也没了嘴硬的必要。 所以,不用祁宴舟威逼利诱,他们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杨和镇在十二年前,还是一个普通的镇子。 某天,阿吉和西琳带领沙盗来了杨和镇。 他们将镇子搜刮一空,将反抗的人全部杀了。 杀亭长的时候,亭长提出让沙盗留下来,结束居无定所的日子。 沙盗便留了下来,顶替被杀的百姓,在杨和镇生活。 有亭长帮沙盗打掩护,他们从未被人识破过。 沙盗抢劫的钱财,也会分给亭长一些。 十几年过去。 无用的百姓都被杀了,剩下的成了沙盗的一员。 也就是说,整个杨和镇都是匪徒,没有一人是无辜的。 沙盗没想对流放队伍出手。 毕竟流放队伍人数众多,高手也有不少, 结果刚巧碰到了沙尘暴。 这是老天爷送来的毁尸灭迹的好机会,他们自然不愿错过。 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变成了被毁尸灭迹的人。 祁宴舟和孙楚将几人抹了脖子后,扔在了院子里。 让沙尘掩盖他们的尸体。 然后在后院挖了个深坑,将西琳的那些毒药都埋了毁了,以防被别有心思的人拿去害人。 忙完,两人拖着西琳的尸体,又找到阿吉的尸体,带去了镇门口。 然后回营地。 风沙太大,遮天蔽日,陈家认离得远,压根就不知道祁宴舟和孙楚出去过。 陈韦明还在等嫡长子回来传好消息。 结果等了一个时辰,眼见着风沙开始变小,却没等来任何动静。 “帆儿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失败了吧?” 这话让陈夫人的右眼皮狂跳。 她哽咽着说道:“沙盗杀人不眨眼,说不定没等帆儿开口,就将他杀了。” 陈韦明觉得这话有理,面露悲痛之色。 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既然投诚的路走不通,那就趁沙尘暴没有停下来,赶紧跑!” 陈夫人听到这话,愤怒地吼道:“你害死了儿子不够,还想将勋儿也害死吗?” “蠢妇,你以为留下来会有活路?等冬日一到,天寒地冻,就咱们的衣裳和被褥,谁能活?” 第287章 搬空杨和镇 陈韦明的话,让陈家很多人都动摇了。 他们用衣裳掩住口鼻,诉说着流放这一路的艰辛。 “官差压根就没将陈家人放在眼里,肯定不会管我们死活。” “每天都是黑面窝窝和白水,这苦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与其将来被冻死,不如冒险出逃,搏一把!” “是啊,这沙尘暴应该还得刮上一段时间,只要咱们逃得足够远,官差就不可能费时费力地来抓咱们,天大地大,总能找到容身之处。” “说得不错,就算运气不好,被沙尘给埋了,也比被大雪冻死强。” 陈家人你一句我一句。 很快,逃跑的人数就翻了一倍。 陈韦明见家族的大部分人都愿意跟他一起逃,信心倍增。 他将包袱挎在肩上,一把抱起孙子勋儿。 “这沙尘暴的强度已经弱了不少,我们赶紧走,不然等官差从帐篷里出来,就走不掉了。” 说完,他就顺着风向,走进了漫天黄沙里。 想要逃离的陈家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跟着离开。 留下的不足十人。 叶初棠感知到陈家人离开了大半之后,将这事告诉给了祁宴舟。 祁宴舟笑着道:“不用管他们,就陈家那群养尊处优的蠢货,还想利用沙尘暴逃跑,简直痴心妄想!” 他敢肯定,这群人跑不出半里地! 说不定一会就跑回来了。 因为沙尘暴的风虽然整体是往南吹的,但也在小幅度地旋转。 肆虐的沙尘暴总共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然后慢慢地减弱。 风力小了,沙子打在帐篷上的声音也变轻了。 祁宴舟将门帘掀开一条缝。 暗黄的天色明亮了一些,能隐约看到镇门口那棵巨大的胡杨树。 他看向用手撑着帐篷的几人,说道:“坐下来歇会吧。” 说完,他看向叶初棠。 “我出去一趟,将镇子里的沙盗解决了。” “你的毒还没彻底解掉,能不动手就别动手。” “明白。” 祁宴舟离开后,叶初棠往帐篷外看了眼。 “爹,娘,我出去看看。” 她得去将沙盗这些年敛的财收了。 重新回到西琳的宅子。 院子里的几具尸体已经被沙尘掩埋,只留下些许凸起的弧度。 风沙再刮一个时辰,便能将弧度彻底填平。 叶初棠将宅子里明面上的贵重东西都搜刮一空后,去了地窖。 地窖囤了不少米面和酒。 以及用于过冬的红薯、土豆、洋葱和大葱。 她将吃食收进空间后,在酒架的后面找到了隐藏的石门。 石门的表面用米浆抹了沙土,让门与土墙融为一体。 若不是祁宴舟从沙盗的嘴里得知地窖有个密室,还真挺难发现的。 叶初棠用异能推开石门。 密室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手电,往里照了照。 沙盗十二年的积蓄几乎堆满了整间密室。 虽然不是每件物品都贵重,但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价值连城。 她毫不客气地搬空,然后去了府衙。 亭长作为沙盗的同盟,拿到的好处也不少,大多都放在府衙的书房密室。 叶初棠去到书房,看着亭长这些年的“积蓄”,很是失望。 全都是阿吉和西琳挑剩下的。 但聊胜于无,她还是都收进了空间。 然后用空间瞬移回了营地。 祁老夫人见叶初棠回来了,提着的心落下。 “阿棠,风沙这么大,你去哪了?喊你也不应。” 她没有管着叶初棠的意思,只是担心她。 叶初棠上前挽住祁老夫人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找了个有遮挡的地方,如厕去了。” 说完,她摸了摸肚子。 “双胎还真是辛苦,才过五个月,我就总想如厕。” 这话让老夫人想起了自己曾经有孕的日子。 七八个月以后,真是难熬,身子重也就算了,起夜还格外频繁。 折磨得她憔悴不堪,每日脾气都很大。 想到这,她对叶初棠越发心疼。 “棠儿,苦了你了,等到了天山郡,让舟儿好好补偿你。” 她有孕时,丫鬟婆子一堆,体贴入微地照顾着。 如今,流放艰苦,儿媳却只能自己扛。 叶初棠笑着道:“好。”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风沙却没有停下的迹象。 祁宴舟和护国军也没有从镇子里回来。 许姨娘问叶初棠,“夫人,今晚怕是不能做饭了。” 虽然有菜也有柴火,但帐篷的空间有限,没办法生火做饭。 叶初棠笑着道:“姨娘,今晚不用做饭,阿舟他们会从镇子里带吃的回来。” 不管是食肆、客栈还是普通宅子,都会有吃的。 如今气温低,供他们吃上三五天不成问题。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许姨娘刚说完话,帐篷外传来吵闹声。 如祁宴舟所料,逃跑的陈家人绕回来了几个,被吴成刚抓个正着。 对待逃犯,是可以就地正法的。 但吴成刚不敢擅自做主,便打断了陈家人的腿,等祁宴舟回来之后再发落。 惨叫声夹杂着风声,显得格外凄厉。 叶初棠将门帘打开一条缝,问路过的吴成刚。 “陈家现在什么情况?” “陈家总共逃跑了十七人,没一会都走散了,然后绕回来了六人,剩下的不知所踪。” 吴成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回来的是陈家旁支。” “叶家还安分吧?” “目前来看,叶家人还挺安分的,没有生出逃跑的心思。” 叶靖川没什么本事,认得清形势算一个。 他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在沙尘暴的天气里活下来。 毕竟这荒芜的戈壁滩,走几天都很难能碰见一个人。 没水没粮,等于送死! 叶初棠点了点头,“吴大人去忙吧。” 吴成刚离开没多久,天色就彻底黑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渐渐地,风声小了一些。 祁宴舟也满身血腥味地回了帐篷。 “镇子已经清理干净,收拾收拾,我们去镇子里住。” 第288章 恶人自有天收 祁宴舟和护国军之所以天黑了才回营地,是因为他们将剿灭的沙盗尸体都扔去了戈壁滩的各处沟壑。 还将不幸死亡的四个护国军安葬了。 沙尘很快就会填满各处沟壑,掩埋住尸体。 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尸体堆积在一起,引发疫病。 流放队伍进杨和镇安顿后,风沙对他们就没了什么影响。 被打断腿的陈家人,留着只是拖累,祁宴舟让吴成刚将他们杀了。 护国军有不少人受了重伤。 叶初棠一直忙到凌晨,才和祁宴舟一起给伤者包扎完。 用的药都是太医院的好药,能缩短痊愈的时间。 次日。 沙尘暴还在继续。 虽然已经明显比昨夜要小很多,但依旧无法出门。 祁家人住在客栈里。 临近中午的时候,韩冲顶着沙尘来了客栈。 他一言难尽地说道:“陈韦明满身是伤地回来了,同他一起出去的,还回来了两人,他的孙子病得很严重,要怎么处置?” 飞沙走石的戈壁滩夜晚,成年男子都熬不住,更别说孩子了。 加上辨不清方向,风沙又大,陈家人全部走散。 陈韦明是下半夜后悔出逃,往回走的。 他觉得自己的方向没错,结果走了将近六七个时辰,也没能回杨和镇。 后来他放弃了,却又莫名其妙走回来了。 祁宴舟听完韩冲的话,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按律处置吧。” 韩冲也是这么想的。 陈家人自己作死,怨不得谁。 “好,我马上去处理。” 韩冲离开后,祁宴舟有些担忧地问叶初棠。 “我连孩子都没放过,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冷血?” 他造的杀孽太多,怕因果循环,影响到孩子。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在担心什么。 她扬起一抹笑,“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无需想太多。” 穿越而来后,她没见过比祁宴舟还伟光正的人。 当然,他不是“圣母”,他有自私的一面。 但他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犯过错。 *** 沙尘暴刮了三天,终于结束。 久违的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洒下一片金光。 孙楚站在客栈的门口,伸了个懒腰。 “沙尘暴停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之前总在路上,他想多歇歇。 结果躺了三天后,他浑身都不得劲,巴不得找点事做,走路也行。 叶初棠看向带着温度的初阳,说道:“等南骁确定好路线,我们就出发。” 如此大的沙尘暴,乌鲁郡已经很多年都没发生过了。 三天时间,足以让沙尘将原本的路掩埋,让地形出现些微的偏差。 沟壑被填平,平地变沟壑。 好在出了太阳,能确定方向,重新规划路线并不难。 孙楚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向叶初棠,“得多久?” 祁宴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一个时辰后就能出发。” “一个时辰?够吗?” “南骁无需一次就规划好整条路线,我们边走边规划。” 孙楚赞同地点头,“这话倒也没说错。” 说完,他叹了口气。 “沙尘暴连续刮了三日,不知道多少水源被填埋。” “放心,渴不到你。” 叶初棠说完,出客栈去看护国军的伤兵。 顺便通知他们准备出发。 街道被沙尘暴带来的沙土垫高了约莫一尺高,商铺的台阶被淹没。 她这三天并没有闲着,将镇子里能拿的东西都拿光了。 护国军分散住在镇子里。 没受伤的照顾受伤的,所以分得有些散。 祁宴舟和之前一样,不远不近地跟着叶初棠,警惕沙盗余孽突然出现。 之前,在阿吉死后,就有沙盗察觉不对劲,跑了。 后来他带着护国军清剿杨和镇的沙盗,发现沙盗少了将近百人。 当时风沙大,没法追捕,只能任其逃离。 叶初棠在镇子里转了一圈,确定受伤的护国军都没什么大碍之后,放了心。 回客栈时,她对祁宴舟说道:“有几个腿伤严重的,得坐板车。” “我已经和韩冲说好了,让他准备两辆马车,载伤兵。” “你安排好了就行。” 叶初棠的话音刚落,南骁就拿着规划好的地图来了。 他将地图交给祁宴舟。 “主子,这是今日的行程,属下根据地形,选好了夜宿的地方。” 祁宴舟确认路线没什么问题后,对南骁说道:“你先带人往前走,到了营地之后,继续去探查明日的路程,如此一来,就不用像今日这般,浪费一个时辰。” “是,主子。” 南骁离开后,祁宴舟将重新规划好的地图交给韩冲,带着少了一半的流放队伍继续北上。 陈家如今只剩八人,各个神情麻木。 相比之下,叶家三人的状态就要好很多。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韩冲突然看到一件熟悉的衣裳被半埋在沙土里。 衣裳是逃跑的陈家人的。 由此可见,那些走散的陈家人,凶多吉少。 “恶人自有天收。” 韩冲嘲讽地说了一句之后,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流放队伍一连走了五天,囤的水都快喝完了,才看到成片的灌木。 不是发黄枯萎的,而是绿油油的。 他们终于到了乌鲁郡的第一个绿洲。 达里州。 叶初棠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看到成片的绿色了。 眼前的绿洲带给她极强的视觉冲击。 吴成刚看着山坡之下的巨大湖泊,再次提醒道:“达里湖对当地的百姓来说,意义非凡,大家切不可擅自取用。” 韩冲问道:“若是去用了,会如何?” “会被拉去施以火刑。” 叶思音听到这话,低垂的眼眸划过一抹幽光。 流放队伍很快下了山坡。 达里湖的湖水清澈透亮,能看到水草摇曳,鱼儿畅游。 水波荡漾,在湖底落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达里州就在达里湖的边上。 当流放队伍到城门口时,百姓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们。 好似他们是入侵者。 吴成刚不是第一次来,已经习惯百姓的眼神。 他将流放文书拿给城门口的官兵看。 官兵领着流放队伍去了府衙。 陈家死的人太多,需要逐一说明原因,并划掉名册上的名字。 吴成刚在府衙待了将近一个时辰,知州府的官印才落在文书上。 知州大人放好官印,一脸冷漠地看向吴成刚。 “驿站已经收拾好了,请吴大人休息一晚,明日离开。” 吴成刚并没有想过在达里州久待。 面对石知州的逐客令,他爽快地答应下来。 “石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看好自己的人,不给石大人添麻烦。” 达里州是少数民族,野蛮不开化,信奉巫术。 这里的人非常排外,还有很多忌讳。 越早离开越好。 石知州不是第一次和吴成刚打交道,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 “酒肉已备好,请吴大人去驿站享用,本官就不送了。” “多谢石大人。” 吴成刚带着流放队伍去了驿站。 达里州的驿站不大,住一百人相当拥挤。 叶初棠如今不用隐藏有孕的事,便无需和祁宴舟单独占一个房间。 祁家十来口人一起住。 分家出去的高姨娘和祁云安也住在了一起。 母子俩傍身的银子早就花得一干二净,十分后悔分家。 但祁家人拿他们当外人,他们也没脸主动凑上去。 如今有了缓和关系的机会,两人自然不会放过。 祁云安立刻给祁老爷子倒了一杯凉茶。 “爹,请喝茶。” 老爷子哪能不知道祁云安的心思,冷漠地拒绝。 “你喊错人了,我早就不是你爹了。” 祁云安的脸色一白,连忙跪下。 “爹,孩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听到这话,祁老爷子轻笑了一声。 “银子花完了,不想过苦日子,就想起我这个爹了?” 祁云安脸色发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高姨娘连忙上前打圆场。 “老爷,分家是妾身的意思,不关安儿的事,他再怎么说都是您的儿子,您就给他一个孝敬您的机会吧。” 她原以为祁家很快就会被皇帝铲除,没想到是皇帝要被祁家铲除了! 若祁宴舟是当了皇帝,她的儿子就是王爷! 想到这,高姨娘立刻眼眶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祁老爷子。 “老爷……” 她刚开口,就被老爷子打断。 “高淑云,你母子落得如今这副田地,是咎由自取,装可怜没用。” 当初生怕他们花她的银子,毅然决然地分了家。 如今一穷二白了,就想回来蹭吃蹭喝,哪有那么好的事! 高姨娘早就猜到会被羞辱,并没有觉得有多难堪。 “老爷,是妾身的错,但安儿是无辜。” “你这话就算是说给傻子听,他也不会相信。” 祁云安虽然是庶出,但因祁老爷子之前对高姨娘偏宠,导致他一直都挺心高气傲的。 见自己和母亲一再被羞辱,瞬间来了脾气。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高姨娘就抢先开了口。 “老爷说得没错,是妾身太自私了,您生气是应该的,妾身也没资格求您原谅,但安儿是您的至亲血脉,请您给他一个孝敬您的机会。” 听到这话,祁云安也立刻道歉。 “爹,孩儿之前不懂事,伤了您的心,请您责罚。” 说完,他跪在了祁老爷子面前。 祁老爷子知道祁云安不是真心忏悔,只是趋利避害,向现实低头。 他看向默默收拾被褥的祁静瑶。 “安儿,想要得到,就得先付出。” 祁云安看懂了老爷子的暗示,端着水杯的手有些抖。 让他像奴隶一样伺候人,他做不到! “爹,我是男子!” 叶初棠看着不想吃苦,却想要好处的祁云安,轻笑了一声。 “身为男子,你既没有才能,又不能吃苦,还不想付出,哪来的脸吃白饭?” 祁宴舟也附和了一句。 “是男人就敢作敢当,勇于承担后果,回头草不是那么好吃的!” 祁云安被嘲讽得面子上挂不住。 他立刻站起身,将茶杯放在桌上,转身去了角落。 高姨娘没想到祁老爷子这么狠心,连口饭都舍不得给亲儿子吃。 她心里不高兴,嘴上却说着讨巧的话。 “老爷,安儿现在懂事了,会让您看到他的改变的。” 为了以后的好生活,不论他们母子被如何羞辱,都得忍下来! 说完,高姨娘就去祁云安身边,安抚他。 叶初棠没将母子俩看在眼里,对祁宴舟说道:“阿舟,你去问问驿丞,能不能买些水来沐浴?” 如今水很稀缺,当地人都不太够用。 让他们白给,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看能不能买点水。 祁宴舟点了点头,“我下去问问。” 他刚开门出去,驿卒就来叫大家下楼去吃饭。 饭菜一般,但量管够。 吴成刚担心祁家人生气,连忙解释道:“达里州和别的州郡不太一样,不耽于享乐,主张能吃饱就行。大家吃完可以出去逛一逛,在天黑之前回来。” 言外之意,若觉得府衙安排的饭菜不合口味,可以出去花钱加餐。 祁宴舟说道:“入乡随俗,吃吧。” 虽然菜不合口味,但他不挑食,也能吃得下去。 叶初棠吃不惯达里州的菜,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许姨娘说道:“一会出门采买的时候,多买些菜,晚上我们自己做的吃。” 祁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行,这达里州还挺有特色的,都去转转。” 这里的人虽然很排外,但他们也要生存,通商做得还不错。 但这里有很多禁忌,尤其是夜里。 天黑之后,几乎没什么人出门。 吃完饭,祁宴舟找驿丞问了一下买水的事。 驿丞没同意。 达里州的水,都来自达里湖。 这里的人将湖水称之为圣水,用起来格外珍惜。 哪怕是丰水期,也只保证日常用水。 他们对沐浴之事,十分讲究。 天热时,每月的初一沐浴一次。 天凉时,除了除夕,都是每两个月的初一沐浴一次。 在他们看来,珍惜圣水,才能得到巫神的眷顾。 祁宴舟想着入乡随俗,也就没强求。 随后,他和叶初棠上街,一边采购所需的生活物资,一边闲逛吃东西。 叶初棠对达里州的异域装修风格还挺喜欢的。 她买了不少小玩意和饰品,当地服装也买了两套。 就是特色小吃不太符合她的口味。 两人买完东西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听到身旁的宅子,传来刺耳的惨叫声。 听声音,是个妙龄女子。 第289章 拿祁书砚祭天 叶初棠知道达里州信奉萨满巫师,经常会进行一些古老的仪式。 或杀人,或救人。 她不知道女子的惨叫是哪种,也不感兴趣。 宗教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也有客观存在的必要性。 她可没兴趣挑战,更没兴趣将其破除! 祁宴舟也没有多管闲事,和叶初棠一起回驿站。 路上。 很多百姓都在议论贾员外请萨满巫师给独女驱邪的事。 “贾小姐竟然要跟穷书生私奔,真是疯了!” “听说是书生给贾小姐下了咒术,将她变成了听话的傀儡。” “是啊,不然贾小姐怎么可能偷走家里的十万两银票。” “幸好书生被抓了,别说,那模样真好看,尤其是眼角的那颗痣。” “真是可惜,我当时在忙家里的活计,没看着。” “祭天那日也能看……” 祁宴舟在听到“眼角的那颗痣”时,脚步微顿。 叶初棠察觉到之后,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什么,先回驿站。” 话虽如此,但叶初棠明显感觉祁宴舟有心事。 但他不想说,她也就没有多问。 两人回到驿站,祁宴舟将买的菜交给许姨娘后,去找祁老爷子了。 叶初棠将买的小玩意和首饰放在桌上,让祁老夫人、许姨娘和祁卿玉选一些自己喜欢的。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比较有特色,喜欢就拿。” 说完,她将两个银镯子递给祁卿玉。 “这是阿舟特意给两个孩子买的,据说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长姐一定要收下。” 银制的桌子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精致又神秘。 镯子的寓意好,祁卿玉便没有推辞。 “弟妹,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长姐不用客气,挑几件首饰吧,样式还不错。” 祁卿玉推脱不掉,便选了两件。 叶初棠随手递了一根发簪给祁静瑶。 “赏你的。” 对于乖顺的人,她不介意给点蝇头小利,让她干活更卖力。 祁静瑶有些意外,伸手接过。 “多谢夫人。” 她已经和祁家分了家,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叶初棠没什么情绪地点了下头。 她扭头问祁老夫人,“娘,您见过眼角有颗痣的人吗?” 这话问得老夫人愣了一下。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长子祁书砚的模样,点了点头。 “阿舟大哥的眼角有颗黑痣,棠儿,你问这么做什么?” 这话让叶初棠理解了祁宴舟的心不在焉。 但不确定的事,她自然不会和祁老夫人说,以免她担心。 于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提这个特征,阿舟愣了一下,我以为他想起了不能说的故人。” 祁老夫人听懂了叶初棠话里的意思。 她笑着道:“棠儿,你放心,舟儿没有青梅竹马,也没心仪过谁,他认定了你,便会对你一心一意,你别多心。” 哪怕是之前追着祁宴舟跑的安平郡主,和他也只是相熟的关系。 压根算不上青梅竹马。 叶初棠往祁老夫人的头上插了一根比较素的银簪。 “娘,我知道了。” 说完,她将桌上的小玩意和首饰收拾好。 “我的腿有点疼,上楼休息一会,一会阿舟回来,您让他上楼帮我捏捏腿,去去浮肿。” 祁老夫人立刻起身,“棠儿,娘帮你吧。” “不用,我喜欢阿舟的力度。” “行,我去找他。” 叶初棠刚回房没多久,祁宴舟来了。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阿舟,你是不是担心那个眼角有痣的书生,是大哥?” 祁宴舟没想到叶初棠已经猜出来了。 他坐在床边,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嗯,我让南骁去打探了,很快就会有确切消息。” 既然不少人都见过那书生,问清样貌不算难事。 “如果那书生是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祁宴舟笑着道:“若是他,什么都不用做,等消息就好。” 祁书砚的武功虽然不如祁宴舟,但他多智近妖,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 若他被抓,一定是以身入局。 叶初棠见祁宴舟一点也不担心,也就不瞎操心了。 “你去打探消息吧,别给我按了,我睡会。”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叶初棠拗不过祁宴舟,任由他给自己按腿助眠。 很快,她的呼吸变得平稳。 祁宴舟没有离开,继续给她浮肿的腿按摩。 直到南骁传来消息。 那个被抓的书生就是祁书砚。 “主子,要不要去府衙救大公子?” “大哥肯定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别瞎掺和,以免弄巧成拙,派人盯着府衙就好。” “是,主子。” 南骁应了一声后,问道:“主子,祭天是在后日,可流放队伍明日就得走,怎么办?” 祁宴舟不答反问,“查到我哥和那个贾小姐是怎么回事了吗?” 他哥绝对不会干出私奔的事。 南骁摇头,“没有打探出有用的消息,百姓知道的消息都是贾府传出来的。” “祭天一事,是怎么来的?” 正常来说,诱拐良家妇女私奔被抓,也不过是被打一顿而已。 当然,若碰到心狠手辣的,会被直接打死。 但怎么都和祭天扯不上关系。 因为祭天是神圣的仪式,讲究非常之多,不可能随便用在一个宵小之徒身上。 这里面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事情。 南骁再次摇头。 “祭天的消息依旧是从贾府传出来的,百姓对此也很纳闷。” 萨满每年都会在二月初二举行祭天仪式,祈祷风调雨顺,信徒平安。 其他时间不会开祭坛,除非出了大事。 “达里州已经有将近十年,没出现过活人祭了。” 祁宴舟听到南骁的话,越发觉得这突如其来的祭天不简单。 “得想办法和我哥见上一面。” 活人祭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担心祁书砚担不住。 南骁有些为难地蹙眉。 “主子,府衙的监牢怕是不好进。” 祁宴舟当然知道监牢不好进,但他想去试试。 “这件事你别管,我自己处理。” “是,主子,关于祭天一事,我再去打探消息。” “去吧,小心点。” 南骁离开后,祁宴舟去府衙周围转了一圈。 守卫森严,靠近就会被发现,只能夜里再来一趟。 他回驿站的时候,刻意途经了贾府。 女子的惨叫声已经没了。 贾府的护院虽然也不少,却没有府衙森严。 祁宴舟溜进贾府,准备去找贾小姐了解一下情况。 结果发现她所在的院子满是护卫。 里三层外三层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只好先回驿站,等夜幕降临。 *** 叶初棠睡了一觉醒来,太阳已经下山。 她起身下床,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 街道上的行人和下午相比,明显少了很多。 等天黑下来,这座城便会没有一点光亮和声音。 她进空间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下楼。 祁家人坐在驿站的大堂聊着天,说着听来的奇闻异事。 达里州因信奉萨满,离奇的诡事还挺多的。 祁鹤安胆子小,想听又不敢听,畏畏缩缩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祁家人见叶初棠下楼,连忙止住话题,以免吓到孩子。 祁老夫人问道:“棠儿,你饿不饿?过来吃些葡萄和糕点。” 葡萄是达里州的特色水果,品种很多,颜色各异,堆放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糕点是由十多种干果做成的切糕。 叶初棠看到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天价”二字。 她以前在街边买过一次,也被狠宰了一刀,味道却一般。 这次吃本土的切糕,却觉得味道不错。 “一会去多买点,留着在路上吃。” 最近的气温越发寒凉,就连中午也不觉得热,吃食能存放很久的时间。 祁卿玉连忙起身,“我现在去买,一会就该闭市了。” 孙少平将怀里的孩子递给祁老爷子。 “岳丈,您帮我看一下志儿,我陪卿玉去买玛仁糖。” “行,你们去吧,天马上就黑了,早去早回。” 孙少平应了一声后,和祁卿玉一起出门。 叶初棠叫住两人,递了一张银票过去,却被拒绝。 祁卿玉打趣道:“弟妹,我若接了这银票,是不是也该将你送我的那些首饰,折算成银子给你?” 祁老夫人笑着开了口。 “一家人不必分得如此清楚,卿玉,你和少平赶紧去买吧,一会闭市就买不到了。” 夫妻俩应了一声后,离开客栈上了街。 许姨娘和祁老夫人去后厨做晚饭,祁鹤安和祁静瑶去帮忙。 叶初棠在桌边坐下,教祁卿玉的大儿子背三字经。 她没见到祁宴舟,问祁老爷子。 “爹,阿舟怎么不在?” 祁老爷子摇着拨浪鼓,逗弄小外孙。 “你下楼之前,阿舟说出去走走,会在天黑前回来。” 叶初棠直觉祁宴舟有事。 她站起身,“爹,我也出去转转,顺便去找阿舟,稍后就回来。” “行,你小心点,舟儿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叶初棠刚出驿站没多久,就碰到了回来的祁宴舟。 “阿棠,我带你去看圣湖美景。” 说完,他拉着叶初棠的手,带着她出了城。 达里湖边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和游客。 晚霞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被水波切割成绚烂的碎片。 北风吹过,卷起土坡上的沙尘。 犹如纱衣飘荡,如梦似幻。 “咚!” 有鱼奋力跃出湖面,再随之掉落下来,砸出晶莹的水花。 大家都在欢呼看到了鲤鱼跃龙门的吉兆。 叶初棠想的却是水氧饱和度不够,鱼无法呼吸,才会跳起来自救。 她靠近祁宴舟,问道:“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在担心大哥?” 祁宴舟不想叶初棠担心,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放心,我能解决。” “你是不是想去监牢见大哥?他现在是祭天的贡品,你怕是很难见到他。” “见他很难,但见那个贾小姐很容易。” 祁宴舟觉得,只要找到突破口,事情就会变的简单。 “能不能搞到监牢的地图?我有‘鬼盗’帮助,见大哥并不难。” “阿棠,你现在身子重,不要做冒险的事,一切有我。” 叶初棠并不觉得有多冒险。 “放心,没把握的事,我不会去做。” 说完,她伸出手。 “地图给我。” 祁宴舟的确有府衙监牢的地图。 这地图并不难弄,找个进去过的人,便能画出来。 但他没有给叶初棠。 “晚上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也别乱跑。” “监牢我是一定会去的,若是没有地图,暴露的风险就大了许多。” 祁宴舟看着威胁他的叶初棠,无奈地从怀里取出地图,递给她。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不能。” 拒绝的话,在他的意料之中。 “阿棠,你一定要小心,别逞强,达里州不在我的控制之内。” 叶初棠收下地图,承诺道:“没人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包括你。” 祁宴舟看着一本正经的叶初棠,笑着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一定要说到做到!” “放心,我一定做到。”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绚烂的湖面变得黑沉沉的。 驻守湖边的官差开始驱散观景的众人。 祁宴舟和叶初棠刚准备转身回城,就听到扑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掉入圣湖,污染圣水,对达里州的人而言,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你推我攘,导致更多的人落湖。 叶初棠察觉到背后有危险,迅速转身避开。 下一瞬,迎面飘过来一阵药粉。 祁宴舟第一时间将她护在怀里,用后背挡住飘来的药粉。 叶初棠屏住呼吸之前,吸入了一点点。 她立马就闻出了是落胎药的药粉。 叶思音!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三个字。 可她没有找到叶思音的身影,想来是她收买了人。 祁宴舟确定没有危险后,立刻担忧地问道:“阿棠,你没事吧?” 直觉告诉他,那药粉不简单,是针对她而来! 叶初棠摇了摇头,“我没事,快走。” 她只是吸入了一点点,对孩子不会有任何影响。 结果两人还是没走成,被守护圣湖的官兵拦了下来。 PS:甲流了,昏昏沉沉,更新不稳定,抱歉 第290章 祭天的真相 很快,掉入圣湖的五人就被打捞了起来。 官兵开始调查事情的始末。 第一个落湖的人,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被人给绊了一脚,没站稳,栽进了湖里。 观景的人多,被绊的人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出事后,所有人都知道圣湖对达里州意味着什么,怕引火烧身,便争相逃离。 推搡之间,运气不好之人随之落了湖。 想害叶初棠的人,趁乱朝她扔了落胎的药粉。 叶初棠和祁宴舟也被详细地盘问了。 两人与落水之事无关,又因身份特殊,官差并没有为难。 污染圣水兹事体大,官差严查到天黑。 找出了故意绊人的始作俑者。 一个喝多了的酒鬼。 酒鬼不承认绊人是故意的,一个劲地说自己喝多了,什么也不知道。 官差不听他狡辩,怒吼道:“施以水刑!” 水刑是将纸贴在受刑之人的脸上,浇水淋湿,再贴纸,再淋湿,直到没有呼吸。 酒鬼吓坏了,立刻抬手指向叶初棠。 “是她,是她让我污染圣水的。” 叶初棠心道:“果然,污水终于泼到了她的身上。” 官差立刻看向叶初棠,质问道:“他说的可是事实?” 若是普通人,官差直接就将人拿下了。 可偏偏叶初棠身份特殊,不是他们能随便动的人。 叶初棠看向酒鬼,问道:“我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你,让你污染圣水的?你又为什么要听我的话?身为达里州本地人,你难道不知道圣水的神圣?还是说你早就对官兵掌控圣水不满,想要毁了圣水,随意供你享用?” 她每问一句,酒鬼的脸就僵硬一分。 本来还有些醉意的他,立马就清醒了。 “我……我……我喝酒喝糊涂了,被你利用了。” “那你说给大家听听,你是怎么在喝醉的时候,清楚地知道遇见的人是我?又如何记得我说了什么话,还清醒地跑来圣湖边等待时机,污染圣水的?” 叶初棠问完,又加了一句。 “原来在你心中,圣水还不如一个陌生人的挑拨之言重要。” 这话直接加速了酒鬼的死亡。 官差不是傻子,自然看出酒鬼是在胡乱攀咬。 他抽出腰间的刀,架在了酒鬼的脖子上。 “说实话,我留你全尸。” 锋利的刀口一点点割开酒鬼的皮肉,鲜血染红了他脏兮兮的衣裳。 酒鬼吓得两股战战,哭喊着求饶。 换来的却是刀口又深了一些。 “再不开口,祸及家人!” 这话吓得酒鬼屎尿齐流,连忙道出实情。 “是一个男子给了我一两银子,让我制造混乱,说事成之后再给我十两银子。” 他没想污染圣水,只想将人绊倒,制造混乱。 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想看到。 “说说男子长什么样?” 官差的话音刚落,一粒带着内力的石子就击打在刀背上。 锋利的刀刃深入酒鬼的脖颈,了结了他的性命。 祁宴舟立刻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 人头颤动,无法确认是谁。 官差一一排查,也没能找出扔石子的人,只能就此结案。 之前,官差总共查出了十二个直接或间接导致圣水被污染的人。 落水的五人,直接污染了圣水,被施以水刑。 剩下的七人,因推搡导致他人落水,间接污染了圣水,被罚吊在城门口三日。 不吃不喝,被暴晒被寒风吹,鲜少有人能活下来。 “这就是亵渎圣水的下场!” “若再有人对圣水不敬,将祸及家人!” “天已黑,城门将闭!” 这话一出,被吓得不轻的百姓和游客,纷纷涌入城内。 叶初棠和祁宴舟也回了驿站。 晚饭早就做好了,如今已经有些泛凉。 祁家人已经听说了达里湖发生的事。 祁老夫人连忙拉着叶初棠的手,上下打量,“棠儿,你们没事吧?” 她会这么问,是因为叶初棠看起来有些惨。 头发乱了,簪子掉了,鞋上也都是杂乱的脚印。 叶初棠安抚地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 “娘,我没事,大家久等了,先吃饭吧。” 祁宴舟说道:“城内晚上会戒严,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祁家人点点头,立刻吃饭。 吃完后,叶初棠去找韩冲,问道:“叶思音今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她之前以为撒落胎药粉是叶思音干的。 后来有人灭了酒鬼的口后,她便知道不是。 “没有,叶家人一直待在驿站。” 韩冲的回答肯定了叶初棠的猜想。 “驿站里有没有人和叶思音接触过,此人还离开过驿站?” 韩冲并没有一直盯着叶家人,不太确定。 “祁夫人稍等,我去问问。” 韩冲离开后,祁宴舟走到叶初棠身边,问道:“阿棠,你觉得这驿站有问题?” “应该说,驿站里的人有问题,有狗皇帝的人。” 自从祁家屡次揭穿皇帝的阴险算计,让他失去民心后。 狗皇帝立刻安分下来,还用减免赋税和控制粮价来拉拢人心。 也没有再对祁家出过手。 但这不代表他之前布的局,埋的人,都撤了。 而达里州是很适合对祁家人动手的地方! 因为这里权力最大的不是受皇权控制的官,而是能操控巫术的萨满。 若祁家做了什么惹恼萨满的事,很可能会交代在这里。 祁宴舟想到撒向叶初棠的那一把药。 他连忙抓住她的胳膊,问道:“阿棠,之前那药粉是什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巫术自古皆神秘诡异。 据说萨满巫师有与天神交流的能力,能驱邪避凶,占卜乞福。 法力高深的,还能摄人魂魄,将其变成听话的傀儡。 当然,这些都是祁宴舟道听途说。 他并没有接触过萨满,不知真相如何,十分担心叶初棠会受其害。 叶初棠看过一些有关萨满的书籍,可书里并没有详细描写何为巫术,只写了和巫术有关的事件。 是真的,还是杜撰,她不得而知。 她对上祁宴舟担忧的眼神,说道:“药粉和萨满无关,是落胎药,我只吸入了一点,对孩子无害,别担心。” 祁宴舟听到“落胎”二字时,神情变得紧绷,抓着叶初棠的手都变得用力。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难道不信我的医术吗?” “当然信,幕后的人我一定会揪出来,要他的命!” 祁宴舟满身杀意,让周遭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竟然对他的孩子动手,该死! 叶初棠的胳膊被祁宴舟捏得有些疼,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阿舟,皇帝的人交给你来查,我带着你的信物去监牢见大哥。” 祁宴舟松开叶初棠。 他叮嘱道:“万事小心,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我会的,等我好消息。” 达里州的驿站太小,容纳的人又多,哪哪都是眼睛。 加上石知州对流放对付很是警惕。 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并不是一件易事。 叶初棠回了房间,在屏风后面换了身黑色的夜行衣。 “爹娘,我出去一趟,一个时辰内回来。” 祁家人从来不干涉叶初棠做什么,只叮嘱她要小心行事。 然后看着她跳窗离开。 叶初棠已经看过府衙监牢的地图。 跳窗离开后,她立刻进入空间,闪现两次后,出现在府衙的监牢。 监牢只有一个出入口,所以守卫集中在入口处。 越往里,越没人看守。 祁书砚被关在最里面的水牢里。 水牢外面的墙壁上挂着两盏油灯,光线昏暗,不足以照出牢内的场景。 两个体型壮硕的狱卒守在牢门口,一脸严肃地盯着被铁链五花大绑的祁书砚。 突然,他们的脖颈传来轻微的刺痛。 两人同时伸手去摸后脖颈。 手刚抬到一半,身体就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们意识到出事了,想要喊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很快,双眸里的惊恐也被定格。 祁书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两个狱卒的不对劲,警惕地看向通往水牢的过道。 然后,他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出现。 “你是谁?” 叶初棠来到水牢门口,一边在狱卒的身上摸钥匙,一边回道:“祁宴舟的发妻,叶初棠。” 祁书砚面露惊讶,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直到叶初棠没有找到水牢的钥匙,他才回神开口。 “钥匙不在狱卒的手里。” 叶初棠听到这话,立刻停止寻找的动作。 她看了下巨大的铜锁,然后在腰间摸了摸,从空间摸出一根发卡。 捣鼓了两下后,锁开了。 祁书砚剑眉微挑,“没想到弟妹开锁的本事这么厉害。” 叶初棠小心翼翼地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防止发出声响。 水牢顾名思义,牢房里都是黑漆漆的脏水,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有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从门口直通水牢深处。 她掩住口鼻,来到祁书砚面前。 水牢的水很深,黑水淹没了祁书砚的胸膛,衬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 他和祁宴舟长得有三分像,但更书生气一些,眼角的黑痣给他添了风流韵味。 叶初棠从怀里拿出墨翠牌,证明自己的身份。 “大哥,没想到我们的初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祁书砚看着代表祁宴舟身份的墨翠牌,笑着道:“我也没想到,让弟妹见笑了。” 叶初棠将墨翠牌放回怀里。 “大哥,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聊重点。” 祁书砚知道叶初棠进来不宜,连忙点头。 “好,你问我答。” “大哥是不幸被抓,还是以身入局?” “以身入局。” “入的什么局?” 祁书砚将自己为何被抓的经过,言简意赅地告诉给了叶初棠。 他之前在塔城,收服驻军的紧要关口,赫塔将军的女儿突然失踪了。 于是对方提出条件,只要替他找到女儿就归顺。 他查线索查到了达里州的萨满巫师。 巫师有个女儿对巫术颇有造诣,可她重病缠身,命不久矣。 他便找到了同年同月同日且同时辰生的将军女儿,想要以命换命。 这是被明令禁止的邪术,需要很复杂的仪式。 而且必须在祭台之上以命换命。 所以巫师便想用祭天仪式来遮掩邪术。 祁书砚知道后,便以身入局,和贾府的小姐合谋,成了祭天的贡品。 祭天那日,他会拆穿萨满巫师的伪善,救出赫塔将军的女儿。 叶初棠听完祁书砚的讲述之后,问道:“大哥,你有几成的把握?需不需要帮忙?” 虽然祁书砚的计划看似没有漏洞,但没人知道萨满巫师的巫术有多厉害。 万一巫师真有超能力,任凭祁书砚算无遗策,也只是在送人头。 祁书砚有把握带着将军的女儿全身而退。 但他的手下,肯定会折损一些。 想着手下都跟着他几经生死,他沉默了一瞬。 “若二弟能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但这次的行动很危险,可能会有人丧命,让他想好再做决定。” 人多,大家都活下来的机会才更大。 但要不要冒险,他让祁宴舟自己做选择。 毕竟,谁的命都是命! 叶初棠没有立刻回答祁书砚,而是问了一些有关萨满巫师的问题。 祁书砚对萨满的研究还算透彻,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弟妹,巫术是真实存在的,可它并不是谣传的那般,无所不能!” 巫师想要给自己的女儿以命换命,并没有多少成功率。 “但是你得切记,身体的一切、贴身物品以及生辰八字,只要和自身命数有关的,都不能被巫师知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别的他不知道,巫族的咒术是相当厉害的。 当然,一般巫师不会用邪术去害人,因为自身也会受到反噬。 叶初棠听完祁书砚的解说,对萨满巫师有了初步的了解。 “大哥,你的叮嘱我会带给阿舟,他会不会帮忙,祭天那日自见分晓。” 说完,她给祁书砚把了下脉,确定他只是身体虚弱,并无性命之忧后,放了心。 她从怀里掏出一包剧毒,塞进了祁书砚乱糟糟的头发里,遮盖好。 “大哥,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保命。” “好,多谢弟妹,你快走。” 第291章 叶初棠被萨满抓走 祁书砚刚让叶初棠离开,就想起了水牢外的两个狱卒。 “弟妹,这两个狱卒你要怎么处理?” 虽然将两人杀了是唯一的结果,但他们若是死了,他的计划就有可能暴露。 叶初棠知道祁书砚担心什么。 她笑着道:“大哥放心,今晚没人来过水牢。” 说完,她出了水牢,将铜锁锁上。 然后各喂了两个狱卒一粒药丸,又给他们解了麻药。 然后催眠他们,让他们忘记今晚看到的一切。 忙完,叶初棠对祁书砚说道:“大哥,等我离开后,你倒数三个数,再打一个响指,他们就会醒过来。” 祁书砚看了叶初棠催眠的全过程,有点不可置信。 “弟妹,他们这能听你的,什么都忘了?” “大哥试试就知道了。对了,爹娘都很好,我们等大哥一起团聚。” 叶初棠留下这话,就离开了水牢。 祁书砚等了好一会,确定叶初棠走远之后,忐忑地说道:“三,二,一。” 他的手虽然被铁链锁着,但不影响打响指。 “哒!” 响指刚打完,两个狱卒的双眸就恢复了清明。 他们活动了一下有个僵硬的身体。 “值夜也真难熬。” “谁说不是呢,站得太久,身体都硬了。” “再忍忍,后日将这人祭天,我们就不用再值夜了。” “这人不就是骗贾小姐私奔吗?怎么就值得巫师开祭坛,将他祭天了?” “听说他的八字招阴,邪祟入体,会给达里州带来灾祸。” 祁书砚听着两人的对话,提着的心落下。 他没想到叶初棠真凭三言两语就让狱卒什么都忘了。 怕是萨满巫师都没她厉害! 他那个不通情爱的弟弟,真是娶了个好娘子。 被惦记的叶初棠打了个喷嚏。 她原本想直接回驿站,又想到祁宴舟可能去贾府了,便绕路去找他。 该知道的消息都知道了,没必要再去找贾小姐。 结果她刚出现在贾府的屋顶,就看到不少官差从府衙出来,一看就是有大行动。 叶初棠秀眉微蹙,盯着官差的动向。 发现他们去的是驿站的方向。 她没有跟上去,而是进贾府去找祁宴舟,结果没找到人。 叶初棠赶在官兵之前回了驿站。 驿站的门口也有官兵。 人数不多,十来人,正在和护国军对峙。 很显然,赶来的那批官差是来给这十来人撑腰的。 “驿站出了何事?” 她纳闷地嘀咕了一句后,准备翻窗进房间,却被突然出现的祁宴舟拦住。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离开驿站,进了附近的一间空宅子。 “阿棠,不能回去,那些官差是去抓你的。” 叶初棠听得一脸问号,“抓我做什么?” 刚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又问:“狗皇帝的人又在算计我?” 祁宴舟点头,“有个女子在达里湖洗澡,被守湖的官差发现,女子逃跑了,留下了一身衣裳,和一支发簪。” 叶初棠笃定地问道:“衣裳刚好是我穿过的,发簪也刚好是我掉的那支?” “是,官差找到驿站时,你刚好又不在,护国军便将人拦下了。” 祁宴舟抓住叶初棠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 “阿棠,你也知道达里州的人对圣湖的看重,官差不会给时间让他们找到陷害你之人,所以你得先跟着南骁离开。” “我不是普通百姓,府衙不可能仅凭衣裳和发簪就定我的罪,我若走了,就是畏罪潜逃。” 没做过的事,她不背锅! 祁宴舟并不是让叶初棠逃,而是让她暂避风头。 “阿棠,我会查清真相,还你清白。” 他刚说完,南骁就出现了。 “主子,不好了,萨满巫师亲自来了驿站,说要抓夫人去祭天,净化圣水。” 听到这话,叶初棠轻笑出声。 “连萨满都惊动了,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那巫师看上我什么。” 无利不起早。 能惊动神秘的萨满巫师,对方肯定有所图。 祁宴舟不了解萨满,不敢让叶初棠冒险。 “阿棠,巫术的力量深不可测,不管巫师看上了你什么,都不用理会。” “我想去会会。” 叶初棠做好决定后,将从祁书砚那拿到的消息告诉给了祁宴舟。 “若巫师也想将我祭天,正好能配合大哥行动。” 祁宴舟的双眸浮现浓浓的担忧。 “若不是呢?” “那就给巫师下毒,牵制他。” 说完,叶初棠扬起自信的笑容,“走吧,去会会那个巫师。” 祁宴舟见她心意已决,没有再拦。 他叮嘱道:“巫师不可小觑,若觉得有危险,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放心,我不做没把握之事。” 祁宴舟将自己查到的事,也和叶初棠说了一下。 叶思音的确和一个驿卒走得近。 用落胎药粉对付叶初棠,就是她给的主意。 驿卒和萨满有接触,应该是皇帝给萨满许了什么好处,让巫师对付祁家人。 有孕的叶初棠是祁家的核心,巫师就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有叶思音帮忙,巫师找一身和叶初棠一样的衣裳,并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是她戴过的发簪,能让巫师锁定发簪的主人,将污染圣水的罪,强加在她身上。 祁宴舟说完,拉起叶初棠的手,眼神充满杀意。 “叶思音不能留了。” 叶初棠没意见,“你看着办。” “好,但现在不是对付她的时机,等大哥的事有着落,再来收拾她。” “可以,别让她死得太轻松。” 决定好叶思音的生死后,两人回了驿站,翻窗进房间。 祁家两老看到两人回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十分担心。 “舟儿,官差在冤枉棠儿,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两人还不知道萨满巫师也掺和进来了。 叶初棠一边去换夜行衣,一边说道:“娘,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祁宴舟点头附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阿棠。” 祁老夫人得了他的保证,放心了不少。 “不会有事就好,驿站外的那些官差,什么时候走?” “我一会陪阿棠下去问问情况。” “行,你们小心点,可别中了圈套,实在不行就来硬的。” 驿站离城门并不远,若护国军全力突围,定能安然离开达里州。 叶初棠换好衣裳出来,和祁宴舟一起下楼。 护国军差点和官差打起来。 看到两夫妻下楼,他们立刻让出一条道。 人行通道直通驿站门口。 叶初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巫师。 他穿着各种花样的棉布拼接而成的奇装异服,由彩带做成的裙子随风晃动,头上戴着插满羽毛的帽子,手里拿着一面又薄又圆的鼓。 眼神犀利,极具压迫感地朝叶初棠看过来。 不,他看的不是她,是她的肚子。 叶初棠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觉,心里升起警惕。 既然来者不善,那就先下手为强! 祁宴舟上前一步,走在叶初棠的前面,挡住了巫师森冷的视线。 他来到驿站门口,冷眼看向领头的官差。 “你们仅凭一身衣裳和一支发簪就说进圣湖沐浴的人是我夫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夫人从城外回驿站,就没再出去过,之前一直没出来澄清,是因为她有孕,身子不太舒服。 还有,我夫人的发簪在达里湖出事的时候,因混乱而被人偷了。 说她污染圣水,完全是栽赃陷害!” 官差并没有将祁宴舟的解释当回事。 “祁公子,污染圣水的人是不是祁夫人,索朗巫师会给出真相。” 说完,他朝索朗巫师恭敬地行礼,将叶初棠的发簪呈上。 “巫师大人,请!” 索朗接过发簪,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 他的嘴唇快速翕动,振振有词,说着没人能听懂的话。 没一会,他将发簪放在地上,用手拍打着手里的鼓。 随着沉闷的鼓声响起,地上的发簪开始颤动。 然后慢悠悠地旋转起来。 不消片刻,发簪的尾部直指叶初棠。 叶初棠看不出这是什么原理,刻意走动。 结果无论她往哪边走,走得或快或慢,簪尾都对准了她。 她在索朗巫师的面前停下脚步。 “发簪直指我的意思,是在表示我是它的主子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用脚尖挑起发簪。 当所有人都被叶初棠脚下的动作吸引时,她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毒药弹在了巫师的拿鼓的手背上。 忙完,她准确地接住了发簪,并拿在手里把玩。 “巫师,你只能证明这支发簪是我的,却不能证明污染圣水的人是我。” 话音刚落,她突然出手,从巫师的帽子上拔下一根羽毛。 “若我将这根羽毛扔进圣湖,是不是也可以说,去圣湖沐浴的人是巫师你?” 官差立刻抽刀对准叶初棠。 “大胆!竟然敢对巫师大人不敬,抓住她!” 护国军听到这话,立刻从驿站冲出来保护叶初棠。 索朗看着叶初棠手里的羽毛,阴冷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动巫师的羽冠,罪不可恕!” 说完,他后退一步,一边快速拍打鼓面,一边跳着看不懂的怪异舞蹈。 叶初棠的身前凭空燃起一道烈焰。 烈焰仿若有灵魂一般,不仅将她围了起来,还点燃了将她护着的护国军衣裳。 立刻有人上前拍打燃烧的衣裳,可火却无法熄灭。 叶初棠冷眼看着巫师,“你若烧死了他们,必然会被反噬!” 索朗冷笑,眼神轻蔑,“天神降罚,与我何干!” 叶初棠很清楚,真相绝不是巫师所言。 他一定用了邪术,将反噬转移了。 “住手,我跟你走!” 这话吓坏了护国军,连忙集体反对。 “祁夫人不可!” 他们就算将命交代在这里,也不能让叶初棠为他们妥协。 死他们,也就死一百人。 而叶初棠活着,能救千千万万的人! 叶初棠感受着火焰带来的热意,用簪子抵住自己纤细的脖颈。 “我最后说一次,住手!” 索朗见叶初棠眼神决绝,不像是开玩笑,立刻停止拍鼓。 火焰立刻熄灭。 但他的手没有离开鼓面,有种叶初棠反悔,就烧死所有人的架势。 “走吧,祁夫人!” 叶初棠听着巫师欠揍的话,警告道:“我不是你能随意处死的人,我救人无数,功德无量,你若滥杀无辜,反噬不是你能承受的。” 索朗当然知道不能杀叶初棠。 他的目标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以婴孩的纯元之血为引,能让以命换命的巫术更容易成功。 “祁夫人放心,我从不杀人,只听从天神降罚!” “这话什么意思?” “后日的祭天大典,祁夫人便会知晓。” 叶初棠听到“祭天”二字,顿时放下心来。 她看向祁宴舟,笑着道:“我是好人,天神只要没眼瞎,就不会降罚,放心吧。” 说完,她就跟着官差走了。 祁宴舟假意想要拦人,“阿棠,不能去!” 话音刚落,索朗又拍起了鼓。 火苗再现,将祁宴舟围了起来。 “不敬天神,会受罚!” 他警告祁宴舟,若他敢动手,就做好当尸体的准备。 这话当然只是威胁而已,因为祁宴舟也不是他能杀的人。 而他相信,人都是利己的。 祁宴舟不会为了叶初棠,拿自己的命去赌。 叶初棠看着被烈焰包围的祁宴舟,“阿舟,我们祭天大典上见。” “好,你若出事,我让整个巫族陪葬!” 索朗对这话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祁宴舟怕死,给自己找的台阶而已。 官差带着叶初棠回府衙后,索朗也走了。 护国军立刻围着祁宴舟,商量救叶初棠的事。 祁宴舟自然不会不管叶初棠,不然就显得太假了。 “先给烧伤的人处理伤势,然后再讨论救阿棠的计划。” 祁家人知道叶初棠被官差带走后,都急疯了。 尤其是孙楚,气急败坏地指责祁宴舟没保护好叶初棠,上蹿下跳地想要去府衙劫狱。 祁鹤安也担心叶初棠,但他知道祁宴舟没有立刻救人,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孙公子,二哥有多在意二嫂,大家有目共睹,二嫂被抓,他肯定比谁都难受。 如今我们要做的不是指责,而是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将二嫂安安全全地救出来。” 这话让孙楚冷静下来。 “行,我们好好地商量一下,要怎么对付那个无耻的狗屁巫师!” 他没想到世上真有巫术,也不知道有没有破解之法? 第292章 祭天大典出变故 孙楚现在最不能理解的是,巫师为何陷害叶初棠,带走她? 他将自己的不解,直接问了出来。 驿站里有很多耳朵,祁宴舟自然不会告诉大家真相。 他说道:“应该是和祭天大典有关?我会派人去查,但时间紧迫,能不能查到有用的消息,不好说。” 萨满神秘,又只有一天时间,的确很难查出什么。 祁老夫人眉头紧蹙,叹了口气。 “早知道达里州这么危险,我们就该补给完水和吃食,立即离开。” 祁老爷子:“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要怎么救棠儿。” 这么好的儿媳,可不能出事。 所有人都看向祁宴舟,让他赶紧拿主意。 祁宴舟朝不远处的驿卒看了眼。 “在祭天大典之前,阿棠都不会有事,容我好好想想,明日再议。” 大家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点头。 祁宴舟起身,“很晚了,都去睡吧,休息好了才能干大事。” 说完,他先一步上楼。 祁家人连忙跟上。 他们觉得祁宴舟对叶初棠被抓的态度不对劲,想要避开驿卒,问问清楚。 结果上楼之后,也依旧什么都没问出来。 另一边。 叶初棠被带去府衙的监牢关起来了。 但她关的位置离水牢有些远。 牢里有些阴冷,狱卒也没给她被子的意思。 她不是个会受委屈的人,直接说道:“将牢房收拾干净,拿一套干净的被褥来,不然我让你这监牢天翻地覆。” 这话换来了狱卒的嘲笑。 “都成阶下囚了,还敢猖狂,简直不知所谓!” 说完,他的目光变得淫邪。 “若不是巫师交代不能动你,你以为你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祭天大典?” 如此绝色美人,不能碰不能吃,真是可惜。 叶初棠走到牢门前,笑着对着狱卒勾了勾手指。 “过来。” 声音娇软,勾得人心痒难耐。 狱卒听话地上前,羞辱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叶初棠扔了一脸毒药。 她轻笑出声,“怎么办,你中毒要死了,只有我有解药能救你。” 这话让狱卒脸色大变,立刻伸手去抹脸上的药粉。 可为时已晚,他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无力地摔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 “把解药给我!” 命令的语气让叶初棠有些不爽。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狱卒感觉有一只手在使劲揉捏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之前的得意模样,卑微求饶。 “祁夫人,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我,我不想死。” 这话落入了水牢的祁书砚耳里。 他十分诧异叶初棠为何会进监牢,故意问道。 “被关的女子是什么人?竟然对狱卒出手,也太嚣张了吧?” 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样,两个看守他的狱卒,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不过两人也对新入狱的女子很好奇。 如此嚣张的囚犯,他们还从没见到过。 嚣张的叶初棠看着脸色惨白,因疼痛而五官扭曲的狱卒,眸底一片冷意。 “让人来收拾牢房,送新的被褥,不然你会死。” 送叶初棠来监牢的不止一人。 在她对狱卒出手后,其他人都吓到了,躲得远远的。 毕竟她的威名,他们还是听过的。 此刻听到叶初棠的威胁,连忙答应她的要求。 “祁夫人稍等,我们这就清理牢房,给你拿被褥。” 巫师大人交代了,叶初棠对祭天大典很有用,不能让她有丝毫损伤。 不然他们也不会对一个犯人如此听话。 牢房的门被打开,几个玉坠很快就将脏兮兮的牢房收拾干净。 就连破烂的木板床也被抬走,换了一张新的。 还铺上了干净的被褥。 中毒的狱卒已经疼晕了过去。 其他狱卒帮他求情。 “请祁夫人高抬贵手,给太蒙一条生路。” 叶初棠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扔在了地上。 “这药能缓解毒性,让他暂时死不了,但他想要活着,就得努努力。” 如何努力? 自然是将叶初棠当主子一样伺候,哄她高兴。 狱卒捡起沾染上灰尘的药丸,喂进了太蒙的嘴里,又喂了一些水。 太蒙很快醒来。 他还以为毒解了,立刻对叶初棠发难。 “贱……” 刚开口,他的嘴就被捂住,人也被拖走了。 没过多久,他端着瓜果差点来到叶初棠的监牢,一脸谄媚地看着她。 “祁夫人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叶初棠没理会太蒙,翻了身继续睡。 太蒙看着她毫无防备的背影,坏心思再次蠢蠢欲动。 可他终究没敢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也让自己的命延长了一些。 叶初棠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睡得很踏实。 次日醒来。 洗漱用的工具和水已经放在了桌子上,比在驿站住还服务周到。 叶初棠洗漱完,将头发简单地打理了一下。 她刚拨开一个石榴,太蒙就送了丰盛的早饭过来。 杂粮粥和肉包子,外加两碟小菜。 除了不见天日,叶初棠这一天过得十分舒适。 入夜后,太蒙收拾叶初棠吃剩的晚饭时,跪在了她面前。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对祁夫人多有得罪,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小人一命。” 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今日,他的心口时不时就绞痛一下,让他惶惶不安,怕突然就死了。 叶初棠啃着酸酸的青苹果,笑着道:“放心,你暂时死不了。” 说完,她问道:“祭天大典是什么样的?你们若没查清我是被冤枉的,巫师会将我如何?” 太蒙简单说了一下祭天大典。 和皇室的祭天仪式差不多,只是步骤更繁琐一些。 只不过由牲口祭祀,变成了活人祭。 “祁夫人,巫师是如何在祭天大典上安排您的,小人真的不知道。” 叶初棠摆了摆手,“下去吧。” 太蒙想要解药,又不敢惹恼叶初棠。 他压下心底的怨恨,不情不愿地收拾碗筷,离开监牢。 夜深人静的时候,叶初棠从空间拿出枕头放在被子里,伪装成自己。 她离开监牢,通过空间去了南骁所在的客栈。 南骁是个很警觉的人。 房间突然多出一人,他立刻惊醒。 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刚要甩出去,叶初棠就开了口。 “是我。” 熟悉的声音惊得南骁立刻跳下床。 “夫人?” “嗯,和我说说明天的计划。” 叶初棠之所以来找南骁,是因为祁家人都住在一起,她不方便出现。 南骁没有点灯,以防让人发现房内多了个人。 好在客栈的走廊上有灯笼,房间虽然昏暗,但也能勉强能视物。 他来到叶初棠面前,恭敬地说道:“我们已经和大公子的人接上头了,只等祭天仪式开始,巫师带赫塔将军的女儿出现,和他的女儿以命换命之时,便可行动,让达里州的百姓看清巫师的真面目。” 巫师在百姓的眼里,犹如天神般的存在,神圣又普度众生。 若百姓知道萨满巫师因一己私欲而去伤人性命,便不会再信任巫师。 失去信众的巫师,什么都不是! 叶初棠又问,“查到索朗算计我,是何原因了吗?” 她今日仔细想了想,觉得索朗抓她,应该不是因为和狗皇帝的交易。 说白了,皇帝要对付的是祁家。 算计她不如算计祁宴舟! 所以,索朗带她去祭天大典,一定是另有所图。 她猜测,很可能和以命换命的仪式有关。 南骁摇了摇头,“属下无能,没能查到夫人想知的消息。” 他和大公子的人都去查了,什么也没查出来。 于是,他又加了一句。 “夫人,谁也不知道巫师想对您做什么,为了您和小主子的安全,要不等您到了祭台之后,我们想办法劫走您?” 叶初棠摇头,“不用,我既然能从府衙监牢出来,就有自保的本事,你们无需管我,按照计划行事就好。” “是,夫人。” “我先回监牢了,你和阿舟说一声,让他别担心我,将明日计划的重点放在索朗和赫塔之女身上。” “属下遵命!” 南骁目送叶初棠离开后,去驿站将祁宴舟找了出来。 将叶初棠刚才来找过他的事告知祁宴舟。 祁宴舟很清楚叶初棠为何不来找自己,而是去找南骁。 “阿棠看起来还好吗?” “夫人挺好的,那明日的计划,要调整吗?” 祁宴舟的计划核心是叶初棠和祁书砚。 其次是赫塔之女。 他犹豫片刻后,说道:“计划不变,以阿棠和大哥的安全为先。” 巫师是有真本事的,不能小觑。 塔州城的驻军可以另想办法收服,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在不能保证叶初棠和祁书砚一定不会有事之前,他不会优先考虑赫塔之女。 南骁和祁宴舟的想法一样。 “主子,我明白了。”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天还没亮,达里州就开始热闹起来。 祭台在城西,和达里湖遥遥相望。 叶初棠和祁书砚很早就被从监牢提出来,带往祭台。 前者的状态很好,面色红润,仿佛是去游玩似的。 后者脸色苍白,双腿无力,是被拖着走的。 叶初棠看出祁书砚的腿因在水里泡太久,而受了损,找机会给了他一粒补气血的药丸。 虽然不能让他的腿立刻变得正常,但会恢复一些。 至少逃跑的力气是有的。 祁书砚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但他听了太多叶初棠的事,知道她不会害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服了药。 祭台很大,要走九十九级台阶才能抵达。 祭台的中心有个高台,是用来摆放贡品的。 以前放的是牛羊肉,马奶酒和瓜果。 今日却是祁书砚躺在了上面。 他的四肢被束缚,浑身湿漉漉的,衣裳还在往下滴水。 叶初棠被绑在祭台一旁的石柱上。 押送她来的是被她下毒的太蒙。 他威胁道:“祁夫人,你是主动交出解药,还是逼我搜身?” 如今,叶初棠被绑着,只能任他宰割。 他可不想给这贱人陪葬! 叶初棠看着一脸阴狠的太蒙,嘲弄地勾起唇角。 “我选择让你去死。” 话音刚落,太蒙就捂着心口,直挺挺地倒在祭台之上,没了呼吸。 【功德值+5】 叶初棠看着增长的功德值,心道:“不知杀了巫师索朗,能涨多少?” 一个用邪术害人命的巫师,显然没少干坏事! 狱卒的突然死亡,让百姓惊呼出声。 “官爷怎么倒下了?出什么事了?” 叶初棠和太蒙的对话很小声,祭台之下的百姓没听到。 同行的狱卒倒是听到了,但他什么都不敢说。 一是怕叶初棠对他下手,二是怕影响祭天大典。 很快,萨满巫师的助手出现。 他指着祭台之上的祁书砚说道:“他身怀邪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也会给达里州带来灾难,这便是巫师大人要拿她祭天的原因。” 百姓对这话深信不疑,高声欢呼。 “祭天!祭天!祭天!” 知晓真相的狱卒,震惊地看着助手。 对方一记眼刀子甩过来,吓得他立刻低头。 很快,太蒙的尸体被抬下祭坛。 索朗的助手来到叶初棠面前,警告道:“不想死就别耍花招!” 这话让叶初棠有点意外。 不让她死,却算计她来祭台,为何? 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两个字。 孩子! 想通关键之后,她的双眸腾起杀意,冷冷地盯着助手。 “你们若打我孩子的主意,我会灭了巫族!” 这话落在助手耳里,让他觉得可笑。 索朗巫师法力通天,岂是普通人能威胁的。 不知所谓!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轻蔑地看了叶初棠一眼,便离开了。 叶初棠活动了一下双手,将被绑成死结的绳子解开,打成了活结。 然后看向祁书砚。 祁书砚的四肢是被铁链所绑,手腕和脚腕上是铁质的枷锁。 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吐出嘴里藏着的铁丝,右手精准地接住。 枷锁的锁眼很普通,开锁对他而言没什么难度。 叶初棠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祁书砚自救的能力放了心。 临近巳时,索朗穿着巫师的盛装出现。 达里州的百姓已经全部到场,虔诚地跪在三十三级台阶之下。 护国军和祁书砚的人被岚月易容成百姓,混迹其中。 大都在靠近祭台的位置。 他们就等着索朗对祁书砚下手之际,立刻发难。 第293章 成功救出赫塔之女 索朗站在祭台之上,看着六十六级台阶上跪着的虔诚信徒,眼底尽是满意之色。 他今日没有拿鼓,而是杵着象征地位的权杖,像个王者一样。 百姓在祭台之下恭敬地高喊。 “请巫师大人赐福!” 索朗说完开场白后,看向身后的六名跳神的助手,以及乐师,点了点头。 乐声响,祝歌起,神舞动。 他跟着鼓乐声晃动手里的权杖。 权杖上的铜铃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和鼓乐声相得益彰。 歌声、乐声和舞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甘愿沦为信徒。 叶初棠的眼神变得迷离。 手心传来刺痛,她猛然惊醒。 好险! 差点就被催眠了! 幸好她的身体对催眠本能抵触,指甲嵌入掌心,将自己掐醒了。 她松了松手,看向祭台之上的祁书砚。 他的眼神没有了焦距,但他的手呈握拳的状态。 一看就是装作被蛊惑。 叶初棠放了心,用眼角的余光四处打量。 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索朗将赫塔之女,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她的视线定格在祭台之下。 祭台是一个长方体的石头台子。 若台面之下是空的,便能藏一个人。 此时的百姓跪伏在地,没人会注意到索朗祭天的真正目的。 叶初棠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自然不会行动。 她要等祁书砚给信号。 此时的祁书砚已经感知到了祭台之下的阿依娜。 阿依娜便是赫塔之女。 她因为惊慌害怕,并没有被巫乐催眠。 但她被下药了,身体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却能感知到一切。 手腕被割开,鲜血顺着一根软管往下流。 知道自己将会流血而亡的她,双眸透着恐惧,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呼吸急促。 过了没一会,祭天的祝歌结束。 索朗开始念祈福的话语。 百姓越发恭敬,身体几乎匍匐在地。 叶初棠听着有点像满语,又不太一样,反正听不太懂。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索朗念完了祈福语。 “天神在上,弟子以邪祟为祭,愿您降下福泽,庇佑达里州的虔诚百姓!” 说完,他快步地走向叶初棠。 “祁夫人,你之所以会干出污染圣水之事,是因为怀了魔胎。” “天神降罚,除魔胎,净汝魂魄!”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细长的弯刀,双眸泛起难掩的兴奋。 女儿,你马上就能摆脱病痛,长命百岁了! 索朗的嘴里再次念叨叶初棠听不懂的话,语速极快,听得她有些心慌。 她猜测是拿孩子当药引的咒语。 不敢拿孩子冒险的她,没有再等祁书砚的信号,立刻扯开活结,一把掐住了索朗的脖子。 并用力扣住他拿刀的那只手腕,逼他松开了弯刀。 “叮!” 弯刀撞击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祁书砚见叶初棠出手了,立刻用铁丝打开束缚手腕的枷锁。 索朗的助手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大胆狂徒,赶紧放开巫师大人!” 说完,一群人就朝叶初棠冲过去。 跪在台阶之上的护国军动了,迅速朝祭台跑去。 被祝歌蛊惑的百姓依旧匍匐在地,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所觉。 索朗无法呼吸,脸涨成了猪肝色,双眸因愤怒而变得猩红。 鼓声响起。 叶初棠的手仿佛有烈火炙烤,让她无法用力。 索朗趁机挣脱钳制。 可叶初棠的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扎进了索朗的心口。 这一刀不会立即要他的命。 但若不及时处理,他必死无疑。 索朗不可置信地看着心口的匕首,想要将其抽出来。 叶初棠提醒道:“你若想死,尽管拔。” 索朗已经摸到匕首的手柄了,听到这话后,他吓得立刻收回手。 他愤怒地盯着叶初棠,“若我死了,你……” 叶初棠立刻出声,打断他的诅咒。 “我们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给你下毒了。” 说着,她一把扯烂了索朗被匕首刺穿的衣裳。 他心口流出的血,呈现暗红色。 “想活着,就管好你的嘴!” 索朗看着流淌的暗红色鲜血,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着了叶初棠的道。 “祁夫人聪慧过人,还真是名不虚传!”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没想到被将计就计了! 叶初棠忍受着手心越来越剧烈的灼痛,嘲弄地勾唇。 “既然知道,你就不该惹我,更不该打我孩子的主意,拿他当献祭当药引!” 这话犹如惊雷在索朗的脑海里炸响。 “你是如何知晓的?” 刚说完,索朗就想起了在祭台之下的女儿。 他对助手吼道:“快去保护艾米拉!” 助手都知道祭天的真相。 他们听到这话,立刻朝祭台看过去。 祁书砚已经解开了绑住自己的铁链,并将祭台之下的阿依娜救了出来。 阿依娜手腕处的软管已经被扯掉,祁书砚正在帮她包扎伤口。 索朗看到后,睚眦欲裂地瞪着祁书砚。 “不!不可以!” 以命换命的仪式一旦开启,就不能终止。 不然不仅他的女儿会没命,换命之人也会得离魂症。 “你是谁?给我杀了他!” 原来一切的顺理成章,都是早有预谋! 助手听索朗的命令,用鼓声激发巫术,对付祁书砚。 祁书砚和阿依娜的身边燃起熊熊烈焰。 比前夜索朗弄出的火焰要浓烈得多。 叶初棠离得远,也能感受到热意。 她刚要挟持索朗,威胁他的助手停手,就看到祁书砚将索朗的女儿从祭台之下拎了出来。 艾米拉昏迷着,身体无力地垂下,小脸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就像一具刚刚咽气的尸首。 索朗的助手怕伤了艾米拉,立刻停止拍鼓。 “巫师大人,怎么办?” 这时,护国军已经上了祭台,将索朗和他的助手团团包围。 祁宴舟来到叶初棠身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叶初棠摇了摇头,“有事的是这群不干人事的巫师!” 祁宴舟确定叶初棠没事后,提着的心落下,看向许久未见的祁书砚。 “大哥,你没事吧?” 这个称呼让索朗知道了祁书砚的身份。 也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悲痛地苦笑了一声。 “都是天意!” “该死的天意!” 如果,给女儿以命换命的人不是赫塔的女儿,他的计划就不会败露。 可偏偏他寻了好几年,就只有阿依娜一人符合。 而阿依娜又是赫塔最宝贝的老来女。 祁家人想要收服赫塔,便要替他救出阿依娜。 如此,便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索朗想到这,心里爆发出强烈的不甘。 “我的女儿活不了,你们都得死!” 说完,他拔出扎在心口的匕首,伸手去抹心尖血。 祁宴舟眼疾手快地抽剑,斩了索朗的胳膊。 “啊!” 刺耳的惨叫唤醒了被祝歌催眠的百姓。 但他们依旧保持着匍匐的姿势,以为惨叫是祭品发出来的。 索朗疼晕了过去。 他的六位助手看到后,知道自己也凶多吉少。 鼓声再次响起。 声音很响,节奏很快,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脏好似要爆裂开。 烈焰也再次燃烧了起来,比之前更大,将祭台之上的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然后分散,平等地袭击每个人。 火没有实质,刀剑无用,只能躲避。 可躲开也只能避免被火灼伤,却逃不开它带来的炙热温度。 身体被炙烤得发疼发烫,手里的兵器更是握不住。 祁宴舟想要带叶初棠下祭台,远离烈焰,却发现完全没有漏洞可钻。 “阿棠,我带你出去。” 当他准备用身体给叶初棠当护盾的时候,却发现叶初棠不见了。 只有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地响起。 “阿舟,你们坚持住,我去搬救兵。” 祁宴舟知道救兵指的是“鬼盗”。 他连忙应道:“阿棠,先顾好你自己,别冒险。” 说话间,他没能及时避开迎面而来的烈焰,袖子被烧了一些。 好在他及时用剑切掉了,没让自己受伤。 可烈焰的持续燃烧,夺走了祭台之上的空气。 就算他们武功高,能闭气,但在高温之下坚持不了多久。 祁宴舟想要杀索朗的助手,却被烈焰遮挡视线,压根不知道人在哪。 听鼓声来辨位? 更是不可能! 因为鼓声仿佛敲在心上,响在脑海。 借着空间遁走的叶初棠,出现在了达里湖边的戈壁斜坡上。 她双手贴地,将用土系异能卷起地上的尘土,送去一里之外的祭台。 虽然土不能克火,但她能让沙尘挤走所有空气,让火无法燃烧。 没有了火,祁宴舟便能轻松解决索朗的助手。 片刻后,尘土直逼祭台。 叶初棠也重回祭台。 尘土疯狂旋转,成功抽离空气,强烈的窒息感席卷了祭台之上的每一个人。 可巫师用巫术造出的火却没有熄灭。 她心中微惊,却又很快释然。 巫术本就不能用常理论之,巫火自然也一样! 叶初棠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解决不了火,那就解决制造火的人! 她将隔绝火焰的尘土转移到了索朗的助手身上。 严丝合缝,无法呼吸。 很快,鼓声小了,火焰也随之弱了。 祁宴舟立刻抓住时机,砍掉了索朗助手的四肢。 若不是考虑到他们的嘴还有用,他就直接捅心口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 尘土没有土系异能的操控,缓缓落在祭台之上。 昏暗的祭台恢复清明。 护国军被火焰烤得满脸通红。 有些严重的,脸都被烫起了燎泡。 叶初棠看着倒在地上,因疼痛而胡乱翻滚的索朗助手,大声喊道。 “请各位上祭台,看看你们平时供奉的萨满巫师,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禽兽!” 声音带着内力,传进每个百姓和官差的耳里。 胆子大点的立刻冲上祭台。 “巫……巫师大人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 “破坏祭天大典,残害巫师大人,你们会遭天谴的!” 叶初棠看着愚昧的百姓,冷哼了一声。 “刚才的飞沙走石,就是天谴!是索朗用巫术害人之后的反噬!” 信任萨满的百姓立刻反驳。 “你胡说!巫师大人是上天的神使,只会让风调雨顺,保大家伙平安,绝不会干害人之事!” 话音刚落,中空的祭台就被祁书砚掀翻。 祭台内部分为两层。 上层之前躺着阿依娜,下层之前躺着艾米拉。 如今,阿依娜和艾米拉都昏迷着。 他举起阿依娜被简单包扎的右手,“索朗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利用祭天大典打掩护,要这个姑娘以命换命!” 说完,他放下阿依娜,拎起艾米拉,将她的双手都举了起来。 她的两只手腕上都有伤口。 一个伤口是用来放血的,一个伤口是用来接血的。 “这便是证据!” 叶初棠也解释了自己被绑的原因。 “簪子是我的,但进圣湖洗澡的人不是我。” 她刚说完,祁宴舟就从人群中找出和叶思音接触过的驿卒,扔在了祭台之上。 “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驿卒装傻充愣,“我听不懂祁公子在说什么。” 叶初棠走到驿卒面前,往他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强迫他咽了下去。 “你不懂没关系,只要你说出来的话,大家能听懂就行。” 驿卒没明白叶初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困,意识不受控制地溃散。 哪怕他咬破舌尖也无济于事。 叶初棠看着嘴角流血的驿卒,嘲弄地勾唇。 她晃了晃手上的药瓶,“别挣扎了,你吃的是说真话的丹药。” 说完,她问出了达里湖动乱的缘由,以及半夜有人入湖沐浴的事。 祭台上的百姓听到后,立刻上前,将驿卒揍了个半死。 “混账东西,竟然拿圣湖来作恶,简直该死!” “所以,巫师大人真的冤枉了祁夫人?” “不可能!我相信巫师大人,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真的是误会吗?那艾米拉是怎么回事?” 这话将所有人都问住了。 他们纷纷看向昏迷的索朗。 索朗被落下的尘土盖了厚厚一层,已经看不出模样。 心口位置的尘土,被鲜血濡湿了很大一片,范围还在缓慢扩大。 叶初棠来到索朗面前,拿出银针,将他扎醒了。 第294章 功德值+10086 索朗出气多进气少,眼睛缓慢地睁开。 他茫然地看着叶初棠,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看向艾米拉的浑浊双眸立马变得通红,盈满水光。 “艾米拉,我的女儿!” 叶初棠看着为女成狂的索朗,说道:“艾米拉是你的宝贝女儿,阿依娜也是赫塔的宝贝女儿。” 索朗本能地反驳,“谁也没资格和艾米拉相提并论!” 这话算是从侧面验证了他为了救女,做了害人性命的事。 百姓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索朗。 “巫师大人,您……您怎么能……” 索朗破罐子破摔。 “作为天神的信徒,我能佑你们平安顺遂,也能让我女儿活下来!” 可惜失败了! 想到这,他突然对叶初棠发难。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祁宴舟一剑斩杀。 临死前,索朗看向女儿艾米拉,嘴角扬起慈爱的笑容。 “女儿,爹陪你下黄泉,你别怕。” 可叶初棠的一句话,击碎了他的幻想。 “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当真要带上艾米拉吗?” 索朗的双眸浮现惊恐,想要摇头却咽了气。 助手见索朗死了,忘却了断肢的疼,嘴里发出痛苦的悲鸣。 好似在祭奠他的往生。 悲鸣很快终止。 他们开始替艾米拉说话。 “艾米拉对以命换命之事,一点也不知道。” “她很善良,对所有人和善,从来没有做过恶。” “如果艾米拉死了,求你们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 “我们做了错事,不配苟活,应该陪着巫师大人下地狱!” 说完,索朗的助手一一自尽。 祭天大典的阴谋自此终结。 百姓知道索朗祭天的真相后,信仰崩塌,一脸茫然。 叶初棠没有理会百姓,快步走到祁书砚面前,给阿依娜把脉。 脉象很弱,是将死之相。 祁书砚见叶初棠秀眉微蹙,心里咯噔一声。 “弟妹,阿依娜的身体情况如何?” “看她的面色,并没有失血多少,但脉象却很微弱,应该是索朗对她做了什么。” 这话让祁宴舟脸色微变。 “如今索朗和他的助手都死了,该如何是好?” 祁书砚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乐师,说道:“懂巫术的并不只有他们。” 乐师听到这话,立刻跪下。 “我们只是祭天仪式的辅助者,并不懂巫术。” 巫术是由家族和弟子传承的。 家族指的是索朗的女儿艾米拉,弟子指的是索朗的助手。 索朗家族的人,因耳濡目染,对巫术略懂皮毛。 叶初棠听完这话,看向祭台之下。 “谁是索朗家的人,上来!” 如今这情况,只能将阿依娜死马当活马医。 索朗的家人并不多。 巫族的传承靠的是血脉纯净,没有纳妾一说。 孩子也是重质量,不重数量。 所以,索朗只有两个孩子。 儿子学巫术没什么灵性,他便将艾米拉当作继承人培养。 所以才会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动用邪术救她。 很快,索朗的家人出现在祭台。 十来人。 叶初棠直白地问道:“索朗对阿依娜做了什么?要如何救她?” 索朗的儿子胆战心惊地站出来。 “她得了离魂症,因为没有灵魂的血,才是纯净可用的。若想救她,得用高深的巫术,除了我父亲,就只有我妹妹。” 如今,索朗死了,艾米拉也出气多进气少。 叶初棠紧紧地盯着男子的眼睛,“没有别人?” “没有,巫术靠的是口口相传,我父亲还年轻,就算我妹妹因身体原因不能当下任巫师,他也还有时间教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目前……” 男人的视线落在艾米拉身上。 “只有我妹妹能救她!” 可惜,以命换命失败,艾米拉别说说了,怕是都醒不来。 叶初棠走到艾米拉的面前,替她把脉。 脉象和阿依娜一样虚弱,好在不会立马断了生机。 她撕下裙摆,简单地将艾米拉有伤的手腕包扎了一下。 “我们先回驿站。” 说完,她看向索朗的儿子。 “你熟知艾米拉的病情,也跟着一起过来。” 一行人用了轻功,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回了驿站。 叶初棠第一时间用银针护住了阿依娜的心脉。 又往她的嘴里塞了一片参片。 忙完,她看向索朗的儿子。 “说说艾米拉的情况。” 索朗的儿子立刻给叶初棠介绍艾米拉的病情。 艾米拉是难产儿,所以生下来就身体不好。 虽然养得精细,但学巫术耗神耗力,让她的情况变得更差。 最开始,累了之后就会呼吸不畅。 后来哪怕什么也不做,就这么躺在床上,她也呼吸困难。 叶初棠听完后,又给艾米拉认真地把了脉。 是先天性肺大泡,无法根治,但能通过用药来缓解症状,延长寿命。 确定好病因后,叶初棠问索朗的儿子。 “艾米拉真不知道自己索朗要用邪术给她以命换命?” “她是真不知道,很早的时候,妹妹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为此还多次规劝父亲,让他另寻巫术传承人。” 叶初棠并没有相信他的话。 她拿出银针,将艾米拉扎成了刺猬。 然后用内力推动银针,由针尾的震颤来加强效果。 “阿舟,你守着艾米拉,让银针保持震颤一刻钟,我上楼一趟,去配一剂药。” 祁宴舟点头,“好,你放心去忙。” 一刻钟后。 叶初棠拿着磨成粉的西药,从二楼下来。 她等银针恢复平静之后,取下。 将西药用温水化开,喂给了艾米拉。 这药能消炎排痰,对治疗肺大泡很有用,且见效快。 【功德值+10086】 这个数值惊到了叶初棠。 不是因为它是服务号,而是过了万。 没多久,艾米拉就醒了。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看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并不害怕,而是一脸茫然。 直到她看见自己的亲哥哥。 “哥哥,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 声音柔柔弱弱的,听得人很想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爱。 索朗的儿子轻轻地拿起艾米拉的手,让她看自己手腕处的伤。 “妹妹,你知道这伤意味着什么吗?” 艾米拉稚气未脱的脸浮现茫然。 “我为什么会有伤?” 说完,她费力气抬起另一只手,想要解开布条,看看伤势。 结果发现另一只手也一样。 而且稍微一用力,手腕就有些疼。 但她咬牙忍着,解开了布条。 当她看清手腕处的伤口,双眸忽地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父……父亲为了让我活命,用邪术给我续了命?” 声音尖锐,发着颤。 澄澈的双眸浮现水光,眼眶也泛了红,声音变得哽咽。 “是谁?父亲他为了救我,害死了谁?” 艾米拉一点也不想将自己的生机建立在别人的死亡之上。 她痛苦到了极点,呜咽出声,听得人心碎。 “哥哥,告诉父亲,女儿不孝,先去赎罪了,若有来生,我不想再当他的女儿。” 父亲很好,可他不该为了救女而枉顾他人性命! 叶初棠意识到艾米拉是真的想自尽,立刻出声阻止。 “艾米拉,先别急着死,救醒你的人不是你父亲,是我。” 艾米拉翕动的嘴唇停下,怀疑地看向叶初棠。 “你是谁?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刚问完,她就自我否定了。 “一定不是真的,我手腕处的伤,就是证明!” “艾米拉,祁夫人说的是真的。父亲想用邪术给你以命换命,打掩护的祭天仪式都准备好了,却被祁夫人发觉,计划失败,是祁夫人用银针和药救醒了你。” 艾米拉知道哥哥不会骗自己。 她眨了眨眼,眼眶里的泪水滑落,视线恢复清明。 “父亲呢?” 索朗的儿子没有回答艾米拉,看了叶初棠一眼。 待她点头之后,才将祭台之上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出来。 艾米拉听完,眼泪止不住地流。 父亲虽然不是一个好巫师,但他是个好父亲! 哭完,她强撑着不舒服的身体,起身向叶初棠行礼。 “多谢祁夫人救我,您放心,我一定让这位姑娘魂魄归位。” 叶初棠知道艾米拉心地善良,且三观正后,对她多了一分怜惜。 “我知道使用巫术耗神耗力,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养养精神?” “不用,魂魄不能离开身体太久,不然会招不回来。” 艾米拉说完,看向哥哥。 “哥哥,我需要一些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下。” “好,你说。” 小半个时辰后。 艾米拉在驿站摆了一个祭台。 她年纪虽小,身体也不太好,招魂仪式却做得一丝不苟。 两刻钟后,阿依娜睁开了眼睛。 而她因太过劳累,晕了过去。 索朗的儿子立刻接住她,一脸心疼。 他将艾米拉轻轻地放在地上,向叶初棠跪下。 “祁夫人,您医术高超,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她真的是个良善的好人。” 若是妹妹出事,巫术就要断了,这是巫族不能承受的损失。 叶初棠直白地说道:“你妹妹这病是天生的,我救不了,只能让她多活几年。” “我所求,也不过如此。” 说完,他重重地向叶初棠磕了个头。 哪怕妹妹只能多活一年半载,也足以让她将巫术传承下去。 “你走吧,我会救艾米拉,但她何去何从,让她自己选。” 索朗的儿子不敢忤逆叶初棠,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叶初棠让人腾出一间房,让艾米拉休息。 阿依娜虽然睁开了眼睛,但因为离魂太久,眼神直愣愣的,需要时间恢复。 也被安排去休息了。 祁家人这才有空拉着祁书砚说话。 祁老爷子看着几年不见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些年,你辛苦了。” 若不是皇帝打压祁家,嫡长子也不用离京,来到贫瘠的北地当小官。 祁书砚看着老了许多的父亲,眼眶微微泛红。 他郑重地朝祁家两老行了一礼,撩起衣袍,双膝跪地。 “儿子不孝,这些年都没能在父母跟前尽孝。” 祁老夫人连忙将祁书砚扶了起来。 “砚儿,你千万别这么说,若不是为了家里,你也不至于离家这么远。” 说着,她笑着拍了拍祁书砚身上的尘土。 “以后,我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 “娘,我们坐下说。” 许姨娘有点怵祁书砚,连忙说道:“大公子,奴婢去泡茶。” 祁书砚的目光落在祁鹤安身上。 “三弟一心诗词,如今可有成就?” 祁鹤安没想到会被问到,身体突然变得僵直。 “大……大哥,我挺愚钝的,并无成就,让你失望了。” “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畏畏缩缩的?祁家遭逢大难,需要我们都支棱起来。” 祁鹤安面对祁书砚,就像小时候面对严厉夫子,压根就支棱不起来。 他不敢反驳,连忙应道:“大哥教训得是,我马上就改。” 祁书砚说完祁鹤安,视线又落在了祁云安身上。 祁云安以前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 后来流放,他更是得过且过。 如今被祁书砚盯上,后背立马就出了一层薄汗。 “大哥……” 结果他刚开口就被祁书砚打断。 “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祁家的人,我无权再管你。” 高姨娘连忙开口,“大公子,您和安儿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自然是有资格管他的。” 祁书砚看着急于攀关系的高淑云,嘲弄地勾唇。 “祁家自请流放,高姨娘将关系断得很干净,怎么又变成连着筋了?” 他虽然没有刻意打探祁家的消息。 但长久以来,祁家都是大家的谈资,所以该知道的,他都清楚。 高姨娘被怼得哑口无言。 “大公子,妾身目光短浅,您别和妾身一般见识。” “可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祁家人聊天,高姨娘回避。” 高姨娘脸色难看,拉着祁云安上了楼。 祁静瑶也识趣地去了后院。 许姨娘端着泡好的茶水回来,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她朝祁鹤安使眼色。 “大公子,你们聊,我和鹤儿去准备午饭。” 母子俩离开后,驿站的大厅就只剩下祁家嫡系。 祁书砚说了一下收到祁宴舟流放的书信后,他都做了什么。 塔城以北,除了驻边将士,剩下的兵马都被他收复了。 尤其是在天山郡,他说一不二。 “爹娘,以防皇帝对祖母和二叔一家动手,我已经将他们接到天山郡安顿了。” 第295章 祁书砚的心上人 二房被安排去天山郡的事,祁家人都知道。 因为这事也是祁宴舟促成的。 但他们不知道背后还有祁书砚的手笔。 尤其是天山郡已被拿下的事。 祁宴舟看着暗中做了很多事的祁书砚,笑着道:“大哥不愧是大哥。” “我虽然弃武从文,但我依旧是祁家儿郎。” 祁书砚说完,直白地问祁宴舟。 “关于你要改朝换代的言论,是真是假?” “假,大哥应该很清楚我的能力,上阵杀敌我没问题,管理朝堂,我没这么本事。” “我很清楚你的能力,但你好像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你能在短时间内将南疆管理得井井有条,就有管理天下的能力,就看你想不想。” 祁宴舟搁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眼神晦暗不明。 “大哥觉得祁家应该夺天下?” 祁书砚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 他放下茶盏,笑着道:“没什么应不应该,而是想与不想。” 祁宴舟肯定回答:“我不想,若大哥想,我可以助你。” 这个答案在祁书砚的意料之内。 若祁宴舟想推翻暴政,自己登基称帝,对皇帝的态度不会是现在这般。 祁书砚对权力也没什么兴趣。 不然以他的聪慧,完全有能力留在京城,做到位极人臣。 而不是跑到偏远的苦寒之地,当一个小小的父母官。 “我也不想,但北辰国迟早要立新帝,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祁宴舟知道祁书砚问的是新帝的事。 “帝星已经出现,怀轩和钦天监正在寻找的路上。若他们找到了,我会尽我所能,辅佐他登基,事成之后,我让天山郡成为封地,功成身退。” 说完自己的打算,他问祁书砚。 “大哥,你是什么想法?” 祁书砚还没想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看向叶初棠,歉意地说道:“弟妹,没能参加你和阿舟的婚宴,实在抱歉。” 叶初棠唇角上扬,“大哥不用遗憾,等到了天山郡,阿舟还会办一场。” 祁书砚想到两人的婚礼是被皇帝赶鸭子上架。 行完礼之后,又发生了陷害抄家之事,让婚礼变得不够完整。 的确应该补办一场,不然太委屈叶初棠了。 他笑着道:“到时候我帮你们办。” 说完,他问起了阿依娜的情况。 “弟妹,阿依娜已经魂魄归位,应该没事了吧?” 叶初棠摇了摇头,“我不了解巫术,只能说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了,但能不能恢复如初,得等她清醒之后再说。” 说完,她伸出手。 “大哥,你在水牢里泡了太久,身体受损,我帮你把一下脉。” 祁书砚的脸色苍白,精神也很差,一直在强撑。 他知道叶初棠的医术好,立刻将手伸到她面前,手心朝上。 叶初棠把脉后,说道:“问题不大,吃几副药,多休养几天就行了。” 她写了一张药方,还有服用方法,递给祁宴舟。 “阿舟,你去药铺抓五副药。” 达里州并不大,商铺比较集中,离驿站只有一条街。 祁宴舟拿着药方离开没多久,就拎着药回来了。 他将药拿到后厨,交给许姨娘。 回大堂时,他问叶初棠,“阿棠,我们要在达里州留几日?” 若留的时间久,就得去客栈开几间房。 叶初棠思考片刻,说道:“等阿依娜醒来再决定。” *** 吃午饭之前,叶初棠去看了眼阿依娜的情况。 她眼神里的茫然退去了很多,但脑子依旧混沌,记忆也有偏差。 这是离魂症的后遗症。 具体能不能恢复,需要多久恢复,说不准。 但阿依娜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艾米拉还没醒。 吃过午饭,叶初棠说道:“我们再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如今达里州一团乱,府衙忙着给索朗善后,没空管流放队伍。 祁宴舟点了点头。 “我去客栈开几间房,让大哥和阿依娜好好休养。” 祁老夫人叫住离开的祁宴舟。 “舟儿,你多开一间房,让棠儿好好休息。” 一家人住一间房,实在是太挤了。 “好,我多开一间。” 祁宴舟在距离驿站最近的客栈开了五间上房。 祁书砚一间,艾米拉和阿依娜一间,叶初棠一间,祁家两老一间。 剩下的一间给护国军随行保护,以免出变故。 安排好之后,叶初棠就拿着包袱去客栈午休去了。 醒来时,太阳西斜。 祁宴舟坐在房间的圆桌旁,看京城传来的消息。 听到动静,他立刻朝床榻看过去。 见叶初棠醒了,他关切地说道:“阿棠,你今日睡得有些久,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 叶初棠除了怀孕初期比较嗜睡之外,平时午休少则两刻钟,多则半个时辰。 而今日睡了一个半时辰。 叶初棠是土系异能用多了,精神有些不济,所以睡得久。 她起身下床,伸着懒腰说道:“我没事,就是在牢里没睡好。” 祁宴舟给叶初棠倒了杯温开水。 “没事就好,要不要看看京城的消息?” 叶初棠在祁宴舟身旁坐下,“你捡重要的说给我听吧。” 说完,她端起茶杯,饶有兴致地听八卦。 祁宴舟说了三件事。 第一。 皇帝不沉迷修仙后,专注于和德公公夺权。 原本皇帝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但德公公自上次中毒之后,不仅毁了容,身体也一直不太好,缠绵病榻。 导致皇帝还真就从他手里抢回了一些权力。 第二。 叶安灵有孕了,是善存真人的。 皇帝却以为孩子是他的,下了个圣旨,让叶安灵和德公公和离了。 如今叶安灵是皇帝最宠爱的灵妃。 第三。 宋家因宋景宁到处传播有利祁家的言论,被皇帝针对。 好在宋家在文坛的地位不可撼动,并没有被影响。 反倒是朝堂的宋家门生,逼得皇帝偃旗息鼓。 祁宴舟说完后,问叶初棠。 “叶安灵,要处理吗?” 若皇帝知道她怀的是善存真人的孩子,定让她死无全尸。 叶初棠摇了摇头。 “先留着,她是皇帝对德公公的羞辱,活着更有用。” 说完,她问道:“大哥已经收服了北地所有州郡的驻军,他需要养兵吗?” 今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 国库也空虚。 皇帝派发给各地的军饷和粮草,肯定会大缩水。 不论是祁书砚还是祁宴舟,都得管那些被他们收服的州郡驻军。 不然就会失军心,让这些日子的努力白费。 祁宴舟伸手帮叶初棠整理睡乱的头发。 “养兵的事,我和大哥已有准备,你不用担心。” “银子够用吗?要不要我让‘鬼盗’将之前拿走的祁家家产,还回来?” “不用,辰王府的家产,只是祁家的一部分。” 叶初棠挑了下眉,“狡兔三窟。” 祁宴舟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生存之道罢了。” 说完京城的事,叶初棠问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按部就班,还是赶路?” 之前,他们严格遵循流放路线来走,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不想公然挑衅皇帝威严,落人口实。 二是了解各地的情况,顺便收服驻军。 如今,西北地区除了乌鲁郡,其他州郡的驻军都被祁家两兄弟收服了。 也就没有了按照流放路线走的必要。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 “等过了乌鲁郡,我们就找最快的路线,前往天山郡。” 若不出意外,定能在年前赶到。 “行,就这么决定。” 叶初棠说完,站起身,“我去看看阿依娜和艾米拉。” 这两个小姑娘住一间房,就在她隔壁。 她敲了敲门。 虚弱的声音传来,“请进。” 叶初棠听出是艾米拉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 阿依娜不在房内,艾米拉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地朝门口看过来。 见是叶初棠,她想要起身行礼,却使不上力气。 “别动,你身体虚弱,得好好静养。” 叶初棠来到床边,给艾米拉把脉。 “脉象比之前强劲了不少。” 说完,她从腰间拿出一个棕色的药瓶,递给艾米拉。 瓶子里是被研磨成粉的西药,能治疗肺大泡。 “这是能缓解你病情的药,若你觉得呼吸困难,就倒出一点,用热水冲了喝。” 艾米拉没有伸手去接,问道:“祁夫人,这药多少银子?” “不用银子,这是你救阿依娜的报酬。” 叶初棠将药瓶塞进了艾米拉的手里。 “这药只能缓解你的病情,无法根治你的病。你若小心调养身体,再活十年也有可能。你若不珍惜身体,随时都会没命。” 说完,她指了指药瓶。 “瓶子里的药,是五十次的用量,因成分特殊,用完就没了。” 瓶里的药是由五十粒西药磨成的粉。 十年时间,平均每年五次用量,对艾米拉来说,绝对够用。 “谢谢祁夫人的救命之恩!” 她的身体还虚着,没法下床,只能弯腰行礼。 “我们之间是交易,无需言谢,你休息吧,这间房我会替你续上五日,之后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艾米拉着急地拉住要走的叶初棠。 “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若是想同我一起去天山郡,抱歉,我拒绝。” “没有,我只是想报答祁夫人,给你的孩子赐福。” 赐福也是巫术,但是正向的。 巫师时常受达官贵人之邀,给他们家里还未出世的子孙赐福。 叶初棠对巫术不了解,也不相信陌生人。 “不用,多谢。” 可艾米拉已经完成了赐福仪式。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站起身,用掌心贴住叶初棠的额头。 叶初棠在艾米拉靠近之时,想要将她一巴掌拍飞。 可在想到她的功德值后,硬生生忍住了。 在艾米拉的手心碰到她的额头时,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头顶汇聚到小腹。 再慢慢化开,包裹住整个子宫。 胚胎挤压内脏的难受感觉,随之消失。 就连因月份大而产生的坠胀感,也不见了。 就好像……没有怀孕一般。 这种感觉很舒服,也让她有些不适。 无法直观地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艾米拉松手之时,身体无力地往下坠。 叶初棠眼疾手快地捞住她,将她放回了床上。 “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我为何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艾米拉看着一脸警惕的叶初棠,扬起一抹虚弱的笑。 “祁夫人,您别担心,等孩子接收完赐福的灵力,您就能重新感受到他们,但不会再受怀孕之苦,将来也会生产顺利。” 说完,她就力竭地晕了过去。 叶初棠看着犹如易碎瓷娃娃般的艾米拉,叹了口气。 “傻姑娘。” 她给艾米拉喂了一粒养气血的丹药,帮她盖上被子后,离开。 回到房间时,她已经能再次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但怀孕的辛苦,却真的没了。 祁宴舟见叶初棠脚步轻快,心情看起来很好,问道:“何事这么高兴?” 叶初棠来到祁宴舟身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上。 “感受到了吗?” 祁宴舟并没有感受到孩子的胎动,一脸疑问。 “感受什么?” “艾米拉用巫术给孩子赐了福,不仅能保我平安生产,还能让我不受怀孕之苦。 我如今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却没有孕肚的负担感,可以加快赶路进程。” 祁宴舟听完,替叶初棠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艾米拉可信吗?” 毕竟叶初棠杀了她的父亲! 若她用巫术做什么手脚,他们都不会发现。 叶初棠能理解祁宴舟的担忧。 若不是她拿到了艾米拉的功德值,她也不会相信所谓的赐福。 “可信,我看人一向很准,你若是担心,可以去问问大哥,他对巫族的了解更深一些。” 说曹操,曹操到。 祁书砚敲了敲开着的房门。 “阿舟,将你的海东青借我一用,我传个信。” 祁宴舟招呼道:“大哥,进来说。” 待祁书砚进了房间,他问道:“什么信,得用海东青传?” 阿依娜无恙的消息,并不是十万火急,普通传信就好。 毕竟达里州距离塔城不算太远,快马加鞭的话,只需一日时间。 祁书砚在桌边坐下,一脸坦然地说道:“给你未来大嫂报个平安信。” 第296章 让叶思音自生自灭 祁宴舟听到“未来大嫂”四个字,脸上浮现惊讶。 他给祁书砚倒了一杯水。 “大哥,你有心上人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什么时候的事?” 祁书砚将写好的信交给祁宴舟,又报了收信的地址。 “尽快送出去。” 交代完,他才说起自己的心上人。 “她叫夏姝,我们是两年前认识的。” 这个时间点,让祁宴舟想起了一件发生在临州的大事。 “地龙翻身那次?” 祁书砚点了点头,“是那次。” 两年前,临州发生严重的地龙翻身,不少县镇被波及。 尤其是西北最边缘的青河县。 房屋倒塌了许多,埋了不少人。 祁书砚是青河县的父母官,救人时发生余震被埋,伤得很重。 夏姝是青河县的医女,为救祁书砚的命,冒险去采天山雪莲,差点身死。 相处期间,两人互生情愫。 祁书砚是个很直接的人,身体好了之后,就捅破了窗户纸。 结果夏姝拒绝了。 叶初棠听到这,好奇地问道:“夏姑娘为何拒绝?觉得自己配不上辰王府的大公子?” 祁书砚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她成过婚,差点被丈夫算计吃绝户,还因此闹上了公堂,我判了和离。” 夏姝和丈夫是指腹为婚。 她母亲难产而亡,夫家便认为她命太硬,对她很是不喜。 若不是考虑夏家世代行医,家产颇丰,早就退婚了。 为了拿捏夏姝,夫家暗中传播对她不利的言论。 当夏姝的丈夫考上秀才,越发嫌弃整日抛头露面的夏姝。 他为了钱财娶夏姝,却又不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只想拿捏她,谋夺她的嫁妆和夏家的家产。 于是在大婚当日,行完礼之后,他给夏姝安排了野男人。 想要营造出夏姝被强迫失身的事实。 若她不想名声扫地,就得忍气吞声,将他的家人伺候得好好的! 好在夏姝因经常出外诊,会些拳脚功夫,不仅将野男人废了,还闹上了公堂。 祁书砚很快查出夏姝夫家的阴谋。 他判了两人和离,并废了男人的秀才功名,终生不得再考。 “夏姝是个很好的女子,青河县地龙翻身,很多人受伤,她都是免费医治。 虽说她从不自卑自己的糟糕婚史,但她不想连累我被人说闲话。 这次,祁家被抄家流放,她担心我心里难受,便答应了。” 祁书砚说到这,嘴角上扬。 “阿姝就是个傻姑娘,有福不愿同享,有难却抢着同当。” 叶初棠听完夏姝的过往,知晓了她的性情后,说道:“大哥的眼光很好,运气也很好,才能找到夏姑娘这么好的人。” 古代人会觉得和离的女子名声不好。 但她是现代人,只看到了夏姝的强大和善良。 听到这话,祁书砚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弟妹这话我爱听。” 说完,他看向祁宴舟,“这信,现在能寄了吧?” 祁宴舟将折好的信放进怀里,站起身。 “当然能,我现在就去找南骁。” 海东青一直都由南骁养着。 祁书砚也站起身,“应该快吃晚饭了,我和弟妹去驿站。” “行,走吧,叫上爹娘。” 三人离开房间时,叶初棠突然想起阿依娜。 “大哥,我之前去了隔壁房间,没看到阿依娜,她去哪了?” 如今,阿依娜记忆混乱,意识不清,不能随意走动。 “阿依娜去街上了,护国军随行保护,一会直接送她去驿站。” 祁书砚解释完,就叫上祁家两老回驿站。 出客栈后。 祁宴舟和几人分开,去找南骁。 等晚饭快做好时,他才和阿依娜一起回来。 他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她的。 阿依娜对以前发生的事,记忆混乱,经常人和事对不上号。 但她对醒来之后发生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在街上认出了祁宴舟,就一起回来了。 叶初棠问了阿依娜一些问题。 见她的情况比中午的时候好了不少,便知道她的记忆是能恢复的。 “快则三天,慢则五天,你就能痊愈。” 阿依娜的脑子还有些木木的,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她起身向叶初棠行礼。 “多谢祁夫人救命之恩!” 当时在祭台底下,她真以为自己会命丧黄泉。 “不用谢,我救你是因为有利可图。” “于我而言,没什么比我的命还重要,总之多谢了。” 阿依娜说完,转向祁书砚,再次行礼。 “多谢祁公子舍身入局。” “救你,是我与你父亲的交易,无需言谢。” *** 次日。 天还没亮,客栈和驿站就都热闹起来了。 叶初棠感受不到身体的笨重后,也不用频繁起夜后,睡得格外香。 醒来时,神清气爽。 她收拾好行李,去了隔壁房间。 阿依娜没什么可收拾的,已经起身梳洗好,等着离开。 艾米拉已经醒了,但因身体虚弱,靠在床头休息。 叶初棠来到她面前,给她把脉。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养,别再动用巫术,对恢复不利。” 艾米拉扬起一抹虚弱的笑。 “祁夫人说得是,我会牢记在心,并付诸行动。” 能多活几年,是她长久以来的愿望。 如今得以实现,她当然要好好养身体,替父亲赎罪。 叶初棠开了一副药方,递给艾米拉。 “按时服药,能让你的身体恢复得快一些。” 说完,她看向阿依娜。 “走吧。” 艾米拉看着叶初棠离开的背影,“祁夫人,一路顺风!” 等她忙完巫族的善后之事,就离开达里州,去天山郡住一段日子。 叶初棠并不知道艾米拉的打算,和祁家人会合,回驿站。 吃过早饭,流放队伍就出发了。 离开达里州后。 祁书砚想先带阿依娜回塔城,却被叶初棠拦了下来。 “大哥,你和阿依娜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不适合舟车劳顿,先随我们一起走,等到了乌鲁郡再分开。” 从达里州到乌鲁郡,若是走路的话,需要七八天的时间。 可如今换上了马拉板车,至少能将时间减少一半。 至于草料问题,叶初棠交给了“鬼盗”。 两匹马拉一辆板车,车上能坐八人。 别以为不用走路会轻松很多,实则坐车更加折磨人。 哪怕铺上厚厚的被褥,叶家人和陈家人也被不平的道路颠得七荤八素。 不到两刻钟,叶思音就吐得稀里哗啦。 马没停,她全吐在了自己身上,和晚上用的被褥上。 “停……停车,我想走路。” 她的话被当成耳旁风,无人在意。 秽物的酸臭味熏得板车上的人受不了,也跟着犯恶心,想吐。 强忍也没忍住,你吐我也吐。 那味道别提有多酸爽。 好在这辆板车处在下风口,熏不到谁。 叶思音知道祁宴舟是故意的。 她想到那个被杀死在祭台的驿卒,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 原以为能借巫族的手,杀死叶初棠肚子里的孩子,给她的孩子陪葬。 没想到叶初棠的本事这么大,连巫族都栽到她手里了。 能查到狱卒,就能查到她! 叶思音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慌得不行。 一慌就更想吐。 “呕!” 吐到最后,她将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姜姨娘急得不行。 但她舌头没了,不能说话,只能又跪又磕,“啊啊啊”地叫个不停。 依旧没有人理会她的慌乱和担忧。 她被逼得没办法,从板车上跳了下去。 身体重重摔在满是石子的戈壁滩上,嘴里发出痛苦地惨叫。 “啊!” 赶车的护国军并没有因为姜姨娘的动作而停下来。 脸色苍白的叶靖川想要提醒,最终却没有开口。 如今,他的吃喝都是官差给的。 姜姨娘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什么用处,扔就扔了吧。 叶思音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姜姨娘,大声喊道:“快停下,我娘掉下车了!” 赶车的护国军冷哼一声,“自寻死路!”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暗器,朝刚爬起来的姜姨娘扔过去。 姜姨娘倒地,生死不明。 叶思音看到后,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护国军嘲弄地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叶思音。 “放心,她没死,只是伤了腿,但靠她自己,肯定走不回达里州。 只要你敢跳车去救她,送她去达里州,你们就有活命的机会。” 言外之意,让叶思音一条腿换姜姨娘一条命。 算起来,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可叶思音只是咬紧苍白的嘴唇,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她担心这是官差在故意诱她逃跑,想要杀了她。 自然不敢赌。 护国军早就料到叶思音会不管自己母亲的死活,对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 他将头转回去,专心驾车。 至于姜姨娘,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她的腿受伤了,留在原地只能等死。 若往回走,哪怕她知道方向,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路上! 祁家人坐的是马车。 舒适度比板车不知道高出多少。 虽然依旧有些颠簸,但在大家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叶初棠、阿依娜、祁老夫人和许姨娘一辆车,祁宴舟赶车。 剩下的祁家人和孙楚,在另一辆马车里,韩冲赶车。 叶初棠掀开门帘,好奇地问祁宴舟,“你打算怎么对付叶思音?” 祁宴舟甩了下缰绳,“让她自生自灭。” 杀她不难,但让她受尽折磨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也行,长久的绝望也是酷刑。” 中午休息时。 从板车上下来的人,都快不会走路了。 就连护国军也一脸菜色。 最惨的是叶思音那辆板车上的人,一个个都快将黄疸水吐出来了。 尤其是叶思音,直接躺在满是污秽的被褥上,晕了过去。 大夫卢峰大约是猜到了祁家人 叶靖川腿软得坐在地上,连身上的污秽都懒得清理,直勾勾地盯着叶初棠所在的马车。 这种毫无盼头的日子,他过够了! 不能再等了,他得找机会去试探宋景宁的身世。 就今晚! 决定好之后,他看向板车上的叶思音。 看样子,祁家人是要她死。 那就让她在死前,再发挥一次价值! 叶靖川忍着恶心来到板车旁,将叶思音抱了下来,将弄脏的被褥扔在地上。 然后不顾旁人的眼神,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虽然身上还是臭的,但能忍受。 他用力掐叶思音的人中。 叶思音吃痛,从昏迷中醒来。 嘴里又咸又腥,是鲜血的味道。 她混沌的意识回笼,看向一脸焦急的叶靖川,动了动唇。 “爹,我怎么了?” 声音沙哑低沉,就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一般。 叶靖川用脏兮兮的袖子帮叶思音擦被他掐破的人中。 “你吐得太厉害,晕了。” 说完,他拿出水囊,给她喂水。 叶思音喝了两口后,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饥饿感袭来。 “爹,我有点饿了。” 叶靖川放下水囊,去找官差拿午饭。 一人两个黑面窝窝,一点咸菜。 吴成刚只给了一人份。 叶靖川:“我女儿身体不舒服,我替她拿一份。” “她在达里州做过什么,心里没数?怎么还有脸讨饭吃!” 叶靖川脸色一白,看向卢峰。 卢峰立刻移开视线,当作没看到叶靖川的求助。 玩女人可以,玩命不行! 叶靖川见卢峰不帮忙,只能拿着自己的午饭离开。 他将黑面窝窝分了一个给叶思音。 “音儿,你以后的吃食,得自己想办法了。” 说完,他没好气地加了一句。 “你说你没事老盯着初儿做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要怎么办?” 如今不用走路,只吃一个窝窝倒也死不了。 但长此以往,身体肯定受不住。 叶思音听着叶靖川的怨怼,看着眼前的黑面窝窝,问道:“爹,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很清楚叶靖川到底有多自私。 肯将果腹的窝窝头分给她,肯定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靖川见自己的心思被叶思音猜到了,也就没瞒着。 他将黑面窝窝塞到叶思音的手里,靠近她,将声音压低。 “关于宋景宁,我想再找初儿试探一下。” 他之前试过一次,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他总觉得叶初棠在说谎。 叶思音就着咸菜吃了一口黑面窝窝,干得拉嗓子。 她用力咽下去之后,问道:“爹的意思是,让我去诈叶初棠?” 第297章 叶思音被狼群撕碎 叶靖川看着将黑面窝窝艰难下咽的叶思音,肯定地点了下头。 “音儿,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拿到初儿的把柄。” 叶思音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叶靖川。 “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试探出结果的那一刻,就是我的死期!” 整个流放队伍都被祁宴舟控制了。 官差能扔掉母亲,也能让她曝尸荒野! 叶靖川被怼得哑口无言。 在确定叶思音不会冒险帮他后,将她吃了一口的黑面窝窝抢走。 “你以后的吃食,自己解决。” 叶思音:“……” 她知道叶靖川自私自利,但还是对他抢走她吃过的窝窝,十分无语。 叶靖川将一个半窝窝吃完后,说道:“你别指望卢峰能给你吃的,他已经和你划清界限了。” 这话让叶思音苍白的脸色几欲透明。 她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身体。 若卢峰不想再享受,她真就死路一条! 叶靖川满意地看着叶思音的脸色,喝了一口水。 “我可以分给你吃的,条件就是帮我打探宋景宁消息。” 叶思音不想饿死,答应了。 “好,路上不方便问,等到了下一个州郡再说。” 这话落在叶靖川的耳里,就是托词。 “不行!” “爹,你的脑袋是摆设吗?若我在路上问,一旦我问出点什么,就会被杀了封口,毕竟这荒郊野岭的,死个人是很容易的事。” 若是在州郡,人多眼杂,叶初棠就算想要杀她,也得先找合适的理由。 当然,前提是她有命活着到乌鲁郡。 到时候,不管宋景宁是不是叶靖川的儿子,她都要将消息散出去。 只要能给叶初棠添堵,就算对她无益,事情也值得做! 叶靖川不知道叶思音的真实想法,只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 “行,那就到州郡再试探。” 如今坐板车赶路,三天左右就能到乌鲁郡。 当流放队伍再次启程时。 护国军将叶靖川和叶思音的对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祁宴舟听。 他的声音虽小,但叶初棠耳力过人,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叶思音这么急着找死,那就满足她! 天色渐暗之时,韩冲准备找地方夜宿。 结果他发现了狼群的踪迹。 “祁公子,不好了,附近有狼群。” 别看戈壁狼的体型小,可它们的群体非常庞大,最少都是百只以上。 加上戈壁滩的食物匮乏,狼群为了口吃的,格外凶狠。 有时候甚至会几个狼群一起合作,然后分食。 祁宴舟将赶车的速度降了下来。 “韩冲,你来替我赶车,我去看看。” 两人互换了位置。 韩冲驾车,祁宴舟骑马离开。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 “狼群的数量很多,三百头左右,应该还有一些在来的路上,我们得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安顿。” 说完,他和韩冲再次换了位置。 “韩冲,你去交代护国军,将沿路能捡的树枝都带上。” 狼群怕火,火堆能保护不会武功之人。 “是,祁公子。” “你吩咐完,就去找个地方落脚。” 韩冲点了点头,慢悠悠地骑着马,去通知护国军捡柴火。 通知完,他叫上一个亲信,一起去找落脚地。 叶家和陈家的人见护国军从板车下来,四处搜罗木柴,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样学样,都从板车上下来,去捡柴火。 然后听到晚上可能会被狼群袭击。 叶靖川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在戈壁滩走了一个多月,只遇到过风沙,怎么突然就有狼了?” 叶思音饥肠辘辘,又被颠得浑身无力。 她冷笑了一声,“狼来了不好吗?有肉吃了!” 叶靖川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叶思音。 “别人我不知道,官差一定不会管你的死活,到时候吃肉的是狼,不是你!” 这话让叶思音从愚蠢的想法中清醒过来。 “爹,你可要保护我啊,不然就没人当替死鬼,给你套消息了。” 叶靖川:“……” “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跑去捡柴火了。 只要捡的树枝足够多,就能烧上一夜,保他无恙。 叶思音看着忙着寻找树枝的一群人,清楚没人会管她的死活。 既然如此,那就让危险来得更凶猛一些吧! 她从包袱里找出一把匕首,往自己的两条腿上各来了一刀。 狼的嗅觉很敏锐,血腥味能吸引来更多的狼。 叶思音所在的板车在队伍的最后,风又是迎面吹来的,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直到韩冲找到落脚点,流放队伍停下。 落脚点不仅能避风,还易守难攻。 他寻了半个多时辰才找到。 “今晚就在此处休息,狼群环伺,大家打起精神来!” “是,韩统领!” 护国军的回答铿锵有力,立马让惶惶不安的几人安了心。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弯月的银辉洒在戈壁滩上,显得异常清冷。 火把被偶尔来的风吹得摇曳生姿。 若是有人站在地势高些的位置,便能看到一对对绿色的眼睛。 如萤火虫般漂亮,也如鬼火般阴冷。 成群结队,骇人至极。 叶初棠从马车下来的第一时间,就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以及淡淡的药味。 药味是祁书砚在喝早就熬好的药。 血腥味从何而来? 她秀眉微蹙,对祁宴舟说道:“阿舟,有人受伤流血,得把他找出来。” 正在摆弄柴火的祁宴舟听到这话后,立刻放下枯木。 他仔细闻了闻。 呕吐物的酸臭味中,夹杂着浅淡的的药味,以及微不可闻的血腥味。 他很清楚血腥味对狼群而言意味着什么,脸色微变。 “我去找人。” 能在流血后却不被发现,受伤的人一定在最后的板车上。 不是叶家人,就是陈家人! 很快,祁宴舟闻到了叶思音身上的血腥味。 叶思音对上祁宴舟阴恻恻的眼神,后背立刻出了一层薄汗。 “祁二公子为何盯着我看?看上我了?” 调侃的话,换了祁宴舟对着她的脸,来了一刀。 这一刀极重,直接划穿了脸。 “啊!” 剧痛让叶思音惨叫出声,捂着脸从板车上栽倒在地。 砂砾磨破了她捂脸的手背,血腥味越发浓郁。 祁宴舟看着疼得满地打滚的叶思音,声音如风雪般凛冽。 “既然你想将自己喂狼,我成全你!” 说完,他将叶思音点穴定身。 “吴成刚,过来!” 吴成刚被祁宴舟的喊声吓了一跳,连忙谄媚地跑过来。 “祁公子有何吩咐?” “将她扔去喂狼,扔远点。” 这话吓得吴成刚腿软,“祁公子,扔太远,我可能有去无回。” 若他落单,也会成为狼群的盘中餐。 祁宴舟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 “扔坡顶就好,等狼群赶来将叶思音撕碎,你已经回来了。” 吴成刚看了下距离,放了心。 他一把扛起被点了穴的叶思音,大步离开。 叶初棠连忙叫住吴成刚。 “等一下。” 吴成刚连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叶初棠。 叶思音还以为叶初棠要救她,双眸的恐惧变成感激。 可叶初棠的话,再次将她打回地狱。 “这两瓶都是毒药,这瓶内服,这瓶均匀地倒在她的身上,只要是碰她或吃她的狼,都会死。” 她将两瓶毒药递给吴成刚后,笑盈盈地看着叶思音。 “狼因你而死,你说它们会不会追你到地府,将你的魂魄也碎尸万段?” 听到这话,叶思音瞳孔猛缩。 她是真怕了,双眸里满是害怕和后悔,连脸上的疼都忘了。 想要挣扎,想要呼救,想要逃跑。 却一样也做不到。 吴成刚捂住叶思音被划穿的脸,将内服的毒药全数灌进了她的嘴里。 用水辅助,逼她吞咽了下去。 大约是知道没人会救她,她收起了卑微讨好,双眸因怨愤而变得猩红。 待她化成厉鬼,一定要杀光所有人! 叶初棠看穿了叶思音的想法,笑着道:“就算你的魂魄经受住了饿狼的撕咬,你也会下十八层地狱,化不成厉鬼。” 说完,她对吴成刚摆了摆手。 “带走吧。” 叶靖川看着叶思音被带走,连求情都不敢。 陈家人被祁宴舟和叶初棠的狠辣吓到,连热闹都不敢看。 他们甚至担心狼群来的时候,自己会成为叶思音! 祁宴舟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后,将叶思音送去喂狼的缘由讲了出来。 他并不在乎陈家人的看法,但得和护国军说清楚。 韩冲听完叶思音的作死行为,说了四个字。 “又蠢又坏!” 叶靖川没想到叶思音竟然弄伤自己,吸引狼群,要所有人的命! “疯了!真是疯了!” 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叶思音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 不然以她的疯狂,肯定会将他想要试探宋景宁身份的事说出来! 叶思音被带走后,祁宴舟就和韩冲商量了一下守夜的事。 落脚点已经被狼群包围。 足足有上千只狼,绝不是试探性的围堵,而是猎杀。 篝火是无法将它们驱赶走的。 而且戈壁滩缺木柴,大家捡的这些不足以将所有人包围起来,燃烧一夜。 商量好守夜的安排后,祁宴舟又道:“狼群以狼王为首,若被狼群袭击,安排人去找狼王。” 狼王虽懂得隐藏,但只要耳力过人,并善于观察,还是很容易将其找出来的。 韩冲点头,“我这就安排下去。” 狼的协同作战的能力非常强,堪比排兵布阵。 但只要杀了狼王,狼群便如一盘散沙,攻击力锐减。 当落脚点的三堆篝火燃起来时,叶思音被吴成刚扔在了高坡之上。 她穿着一身麻布衣裳,几乎与砂砾融为一体。 加上夜晚光线昏暗,距离又远,没人能看清她此刻的情况。 吴成刚能看到远处成对的绿色眼睛,吓得倒毒药粉的手都在抖。 “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他嘴里念念叨叨,心慌得厉害。 但他还是按照叶初棠的吩咐,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了叶安灵的身上。 忙完后,他将火把留下。 以便祁宴舟和叶初棠能看清叶思音被狼群撕咬的画面。 忙完,他飞速往落脚地跑。 叶思音躺在粗粝且冰冷的戈壁滩上,犹如任人宰割的羔羊。 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进脸上的伤口里。 疼痛,却又麻木。 风声带来狼嚎,将她的绝望和恐惧无限放大,不敢呼吸。 没多久,叶思音就闻到了狼群的骚味。 越来越浓。 说明狼离她也越来越近。 坡顶的夜风很大,将火把吹得明明灭灭。 “嗷呜!” 狼嚎近在咫尺。 叶思音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晕了过去。 可她很快就被痛醒。 一睁眼,就对上了饿狼的血盆大口。 她亲眼看到狼在咀嚼她的肉,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血液被干燥的戈壁滩迅速吸走,留下暗红色的印记。 皮肉一点点被饿狼锋利的牙齿撕咬。 那种真切的痛感,让叶思音生不如死。 若不是被点了哑穴,她的惨叫声肯定会冲破天际。 剧痛无时无刻不在击溃她,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的思绪开始游离,看向弯月的双眸没了神采,身体逐渐变凉。 山坡之下的落脚点。 叶初棠看着被群狼疯狂撕咬的叶思音,眼神凉薄。 “她怕怎么都不会想到,是这个死法。” 祁宴舟往煮好的面疙瘩汤里放了点香葱,盛起一碗递给叶初棠。 “自作孽不可活,叶思音也算死得其所了。” 叶初棠接过香喷喷的肉末疙瘩汤,轻轻吹了吹。 “阿舟,你觉得狼群会在什么时候对我们发起攻击?” 祁宴舟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我没遇到过狼群,对它们所知甚少,猜测它们应该会在丑时到寅时之间发起进攻。” 这个时间点,是人最犯困,也是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 说完,他看向祁书砚。 “大哥,你在北疆待了好几年,对狼群有了解吗?” 祁书砚点了点头。 他将自己所了解的狼群都说了。 “我了解的这些都是从游牧民族听来的,消息应该比较可靠。” 游牧民族向来独来独往。 就算牛羊被狼群袭击,也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游牧地离官府甚远,等找到官差去帮忙,狼群早已满载而归。 事后报官更没必要,毕竟官差不可能去抓狼。 祁宴舟听完之后,准备去找韩冲,却被阿依娜叫住。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第298章 大战狼群,驭狼人 阿依娜生在塔城,长在塔城,对狼群比较了解。 她说了自己的观点后,看向山坡之上。 “今日狼群的数量太多了,它们无需等到凌晨之后再攻击,最多一个时辰,便要行动了。” 当数量占据绝对优势时,就不需要步步谋算了。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阿依娜姑娘说得很有道理,我去安排,时刻准备应战。” 他离开后,叶初棠问阿依娜。 “一般来说,食物是由头狼先享用,分食叶思音的那些狼里,会有头狼吗?” 阿依娜不确定地摇头。 “应该没有。” 此刻,狼群应该和流放队伍一样,在商量着进攻的最好法子。 各个狼群的头狼应该聚集在方便观察到他们的位置。 而山坡之上,显然不是这个位置。 叶初棠听完阿依娜的解释,立马来了精神。 “是不是说,只要我们找到这个位置,就能先下手为强?” 这话听着有道理,阿依娜却摇了摇头。 “狼是极其聪慧的动物,只要发现我们有异动,就会立刻换位置。” 的确,只要护国军行动,头狼就会发现。 但无需行动,就能解决头狼。 因为她有土系异能!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找到头狼聚集的位置。 “阿依娜,你先告诉我,头狼此刻大概在哪?” 阿依娜喝了一口面疙瘩汤后,再次摇头。 “我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不知道头狼会藏在哪里。” 这话一出,叶初棠就放弃了走捷径。 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地形如何。 “看来只能硬碰硬了。” 话音刚落,群狼的狼嚎响起。 “嗷呜……” 拖长的尾调,让嚎叫声听起来有些悲伤。 很显然,碰过或吃了叶思音的狼,开始大面积的死亡。 阿依娜听着群狼的悲鸣声,脸色有些凝重。 “狼群在愤怒,稍后的进攻会更加猛烈。” 叶初棠一点也不担心。 “这个结果我早就想过,有利有弊,不见得是坏事。” 中毒而死的狼,一定是一个狼群的。 这群狼刚好离山坡比较近,就分食了叶思音。 所以,愤怒的只有这一群狼。 愤怒能让狼群的进攻猛烈,也能打乱它们的整体布局。 阿依娜有些惊讶叶初棠的见解和布局。 “没想到祁夫人生长在京城,却对狼群的了解这么深。” 她完全没想到这点。 叶初棠信口胡诌,“我师父游历天下,见识广博,所以我知道得比旁人要多一些。” “何止是多一些,是多很多很多。” 阿依娜说这话的时候,放下手里的碗,伸长胳膊比划出最长的距离。 “我听过很多祁夫人的传言,巾帼不让须眉,是女子典范!” 叶初棠被阿依娜可爱的动作逗笑。 “这夸奖虽然好听,却没人知道我在背后付出了什么,若能当无忧无虑的小娇妻,谁会愿意当大女子?” 她没有多远大的抱负,只想过好平静的日子。 若能躺平,她才懒得努力。 阿依娜收回胳膊,收敛了笑容。 “这倒也是,我爹常和我说,不用权力滔天,不用大富大贵,若一生都能康健顺遂,比什么都强。” 她觉得这话虽然有道理,但若一辈子困于后宅,多没意思。 “若当小娇妻是目标,自然是小娇妻好;可若做出一番功绩是目标,自然是大女子好。” 只要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选择就没错。 叶初棠自然不会干涉阿依娜的想法。 但她提醒道:“不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得先学会自保。” 她做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自己有自保的资本。 阿依娜连连点头,“多谢祁夫人提醒,我会努力的。” 这次要不是祁家人搭救,她的小命就没了! 世道险恶,必须得学会自保。 吃完饭,祁静瑶收拾锅碗瓢盆。 护国军如今多拉了一桶水,用来做饭。 天气渐渐冷了,晚上得吃点热乎的才好入睡。 祁宴舟将最安全的位置,留给了自家人,还多燃了一堆篝火。 虽然火堆拦不住狼群,但有一定的威慑作用。 押送官差被安排保护祁家人。 陈家人和叶靖川被安排在相对安全的位置,自己保护自己。 护国军严阵以待,稍后由孙楚指挥作战。 狡猾的狼群和敌营没什么区别,今晚又是一次实战指挥。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温越来越低,就算坐在篝火旁,后背也凉飕飕的。 说话间,隐约能看见呼出的白气。 叶思音所在的坡顶,火把早已熄灭。 昏暗的月光下,一双双绿色的狼眼让人心悸。 流放队伍已被群狼包围。 叶初棠的手放在地上,感受着狼群的动静。 虽然很费功德值,却能实时掌控狼群的动向。 戌时左右,焦躁的狼群终于动了。 叶初棠立刻提醒道:“孙楚,准备应战。” 孙楚刚想说狼群还没有动静,就看到无数饿狼朝落脚点奔来。 “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群狼作战,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 戈壁狼的体型不大,更加灵活迅速,不好对付。 眨眼间,狼群就到了跟前。 护国军虽然武功高强,但狼的数量多。 腹背受敌之下,处于下风。 好在孙楚擅排兵布阵。 两人为一小组,背对着背。 十个小组为一大组,围成一个圆圈,便于斩杀困死在圈内的狼。 虽然每次困不住多少狼,但多杀一只,便能少一分危险。 可这个战术没用多久,就被狡猾的狼王识破。 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响彻天际。 刺得人耳膜疼。 叶初棠知道这是群狼在发号施令和回应号令,可惜她听不懂兽语。 不然很容易就能找到狼王。 群狼的身影越发敏捷,圆形阵困住的狼越来越少。 它们也有了队形。 一只狼为饵诱敌,四只狼搞突袭。 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加上行动迅速,陆续有护国军受伤。 但孙楚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换阵法 祁家两兄弟从旁协助,很快就将劣势变成势均力敌。 祁宴舟察觉到有一些狼格外凶猛,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他猜到是之前被叶思音毒死的那群狼,便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 然后找到了发号施令的狼王。 他找准时机,扔出手里的剑。 带着内力的利剑穿透狼王的脖颈,将它钉在地上。 眨眼就没了声息。 狼王死后,这支狼群立马停止进攻,发出悲痛的哀鸣。 这给了护国军机会,立刻就近斩杀饿狼。 浓郁的血腥味引起了群狼的骚动。 护国军立马占了上风。 血腥味被夜风送到落脚点,让本就紧绷的气氛越发凝滞。 祁老夫人遥望护国军与群狼恶战的方向。 但因地势低,她什么也看不见。 “这狼嚎声也太吓人了,也不是阿舟他们怎么样了?” 叶初棠安抚地拍了拍祁老夫人的手背。 “娘,您别担心,护国军的武功很高,孙楚又……” 她刚想说孙楚是孙武后人,最善兵法,对付狼群一定没问题。 但话到嘴边,她立刻咽了回去。 因为孙楚是将星的身份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传到狗皇帝的耳里,又是一桩麻烦事。 祁老夫人见叶初棠话说一半,不解地问:“孙公子怎么了?” “孙公子也懂兵法,护国军的人数又多,对付群狼肯定没问题。” 老夫人只当叶初棠这话是在安慰她。 在她看来,孙楚就是个富有且武功高的公子哥。 在兵法这块,他肯定没有久经战场的老二懂的多。 她没有反驳叶初棠,笑着道:“多个人懂兵法,阿舟的压力也能小一些。” 叶初棠听出祁老夫人并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便岔开了话题。 “娘,您和爹有没有想过给我和阿舟的孩子取名字?” 说点都能参与的事,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祁老夫人当然想过孙子或孙女的名字,但她没敢和叶初棠提。 毕竟儿媳文采斐然,给孩子取名更合适。 “我和你爹是大老粗,取名的事,你和阿舟商量就好。” “娘,我觉得名字这事,得集思广益,才能选到更合适的。” “这话倒也没错,我和你爹的确想了几个名字,男孩女孩都有,你听听看。” 叶初棠成功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聊起了孩子的名字。 落脚点其乐融融,战场刀光剑影。 幸好有月光,不然对护国军来说太不利了。 这场厮杀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狼死了将近两百头,狼王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这很不对劲! 一般来说,当狼王发现狼群的伤亡很大时,便会立刻停止对猎物的攻击。 毕竟,保住族群,比获取食物重要得多。 祁宴舟意识到有问题后,便猜到这些狼是被人为操控的!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立刻将狼群的不对劲,说与了祁书砚和孙楚听。 说完后,他提起了几个月之前的一件往事。 “之前,我们刚离开京城没多远,就遇到了北蛮的暗探,其中有一人能操控马蜂袭击人,若不是阿棠,我们可能在那天就全军覆没了!” 祁书砚立刻就听懂了祁宴舟话里的意思的意思。 “阿舟,你是说这狼群的背后,很可能是北蛮人在操控?” 北蛮国的确有一些能控制飞禽走兽的奇人。 而且北蛮是草原之国,游牧民族,主要以牧牛羊,养战马为生。 这样的环境,狼的数量只多不少。 那些驭兽的奇人能操控狼,并不奇怪。 而祁家军曾经屡次将冒犯边境的北蛮人打得落花流水。 甚至逼其成为附属国,每年给北辰国上供。 北蛮人和祁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当他们得知祁家被抄家流放天山郡,定然会寻机会报复。 北蛮没本事和祁家硬碰硬,便动用了驭兽的奇人。 上次是毒马蜂,这次是狼群! 祁宴舟看着凶狠的群狼,点了点头。 “我去找幕后的人,你们再坚持一下。” 祁书砚一把抓住祁宴舟,“我去,你留下。” 他很清楚,驭狼之人比这些狼要危险,十有八九有去无回。 弟弟已经娶妻,孩子即将出生,不能有事。 祁宴舟哪能不知道祁书砚的想法,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兄长,我的武功比你高,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祁书砚一脸严肃地看着祁宴舟。 “阿舟,驭狼人肯定知道,一旦狼群死咬着流放队伍不放,咱们就会知道有问题。 加上之前的马蜂事件,咱们就会猜到是北蛮人在操控狼群,进而去找驭狼人。 所以,驭狼人此刻很可能就在等你去找他,完成诱敌深入的计划!” 这话不无道理。 但祁宴舟不能因为怕入局,就让武功比他差的祁书砚去冒险。 “兄长,不管怎么说,都应该由我去。” 说完,他一把推开祁书砚,飞速离开,去周围寻找驭狼人。 孙楚一边应对饿狼,一边对祁书砚说道:“祁大公子,你快去找叶初棠,将驭狼人的事告诉她,她有办法找到驭狼人,救祁宴舟。” 祁书砚震惊地看着孙楚,“弟妹身子重,不……” 他反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楚打断。 “你放心,她有‘鬼盗’,不会让自己出事。” 听到“鬼盗”二字,祁书砚立刻拔腿朝落脚点而去。 叶初棠听到快速逼近的脚步声,立刻起身望去。 见是祁书砚回来了,还以为狼群跑了。 她面露喜色,准备问问具体情况。 “大哥……” 结果刚开口,就被祁书砚打断。 “弟妹,这群狼不是普通的狼,十有八九是北蛮人在幕后操控。” 叶初棠听到这话,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操控马蜂,毒杀流放队伍的北蛮暗探。 “大哥,是阿舟想让我将这人找出来吗?” 祁书砚摇头,“不是,他已经去寻驭狼人了,我担心他出事,所以想请你让‘鬼盗’去帮他。” 说完,他一脸歉意地看着叶初棠。 “弟妹,你如今身子重,我却还让你操劳,实在对不住。” 若不是没办法,他绝对不会开这个口。 祁宴舟的武功再高,也不会是群狼的对手! 去找驭狼人,是拿命在赌!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大哥,你别这么客气,阿舟是我夫君,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第299章 布置陷阱,灭狼 祁书砚见叶初棠答应帮忙,郑重地向她行了一礼。 “弟妹,祁家欠你许多,以后定双倍奉还!” 他知道叶初棠什么都不缺。 但祁家能给她从从小就没有的东西。 亲情! 整个祁家都会宠着她,以她为先,将她放在第一位。 叶初棠用手托起祁书砚。 “大哥,时间紧迫,道谢的话稍后再说,我先去办正事。” 说完,她转身朝无人的地方走去。 祁老夫人担心的不行,一把抓住叶初棠。 “棠儿,若是危险,你一定要先保护自己!” 她虽然不想儿子出事,但不能拿儿媳的命去换。 叶初棠扭头,对上老夫人担忧的双眸,认真地看着她。 “娘,您放心吧,我和阿舟都不会有事。” 祁宴舟看着叶初棠离开的背影,有些心慌,也有些歉疚。 忍了又忍,他还是说了一句。 “弟妹,你的命比阿舟的命更重要!” 言外之意,若出现二选一的情况,让她一定选自己。 叶初棠没有回答,脚下生风,很快就消失在满是血腥味的黑夜里。 祁书砚没有留在落脚点,回了属于他的战场。 叶初棠走出很远后,找了处藏身之地。 她以手贴地,寻找祁宴舟和驭狼人的踪迹。 祁宴舟离得近,一下就找到了。 至于驭狼人…… 狼的嗅觉和听觉都很敏锐,不知道高出人类多少倍。 控制它们的,定然只这两种方式。 而顺风更容易将声音和气味送到狼群中去。 于是,她逆着风向寻找其踪迹。 没多久,叶初棠就找到了驭狼人的藏身之处。 “幸好这附近没什么树木,不然驭狼人若是站在树上,我还真寻不到他。” 说完,她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驭狼人的身后。 当驭狼人察觉到危险时,已经被匕首抵住了脖子。 然后四肢被卸了。 锋利的刀尖刺破他的肌肤,鲜血味逸散,让周围保护他的狼群变得躁动不安。 他没想到有人能越过狼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驭狼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想要什么?别乱来,不然这些狼会将你……” “撕碎”二字没能说出口,就被叶初棠染血的匕首割破了嘴角。 “狼再聪明,也不过是畜生,而畜生有天性。” 话音刚落,她就割掉了驭狼人的耳朵,扔进狼群。 带血的肉让狼疯狂。 它们无视耳朵上让它们厌恶的气味,争相抢食。 叶初棠看着驭狼人惨白的脸,嘴角上扬。 “看,就算你是主人,也无法阻止他们对血肉的渴望,将你的肉分食干净。” 驭狼人看着熟悉的狼群变得陌生,心里的恐惧达到顶点。 “你也会驭狼?” 他的嘴角破了,一说话就疼得直抽抽。 血腥味越发浓厚,导致狼群看他的眼神变得充满攻击性。 “我不会,我只会杀了能驭狼的人!你说,我是先切下你的胳膊,还是先切下你的腿?” 驭狼人没有回答叶初棠。 他双唇紧抿,腮帮子快速地活动,发出人类听不到,狼群却能听到的声音。 竟然敢这么对他! 他要狼群将这贱人撕碎,啃咬得渣都不剩! 叶初棠一直盯着驭狼人,自然看清了他的小动作。 她却没有理会,往他的身上来了几刀,让血腥味更加浓郁。 狼群越发地躁动不安,用锋利的爪子刨着地,嘴里发出威胁的低鸣。 突然,狼群朝叶初棠发起攻击。 而她在进空间之前,划破了驭狼人的颈动脉。 当然,伤口不大,短时间内死不了。 狼群就在驭狼人的周围,扑向叶初棠也就眨眼间的事。 结果扑了个空,猎物消失了! 在空间里的叶初棠清晰地看到了狼群的震惊。 好几只狼因扑得太猛,刹不住车,狠狠撞在了一起。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驭狼人虽然被卸了四肢,但身体和脖子还能动。 他发现伤他的女人和来时一样,突然没了。 后背又惊出一层白毛汗。 狼群被催发了嗜血的欲望,却失去了捕杀的猎物。 它们立刻将目标对准流血不止的驭狼人。 驭狼人被狼群凶狠的眼神吓到,连忙用声音控制他们的本性。 可指令还没完成,他的后背就中了一刀。 “啊!” 惨叫声响起时,狼群一拥而上。 驭狼人被撕咬得惨叫连连,高声求饶呼救。 “仙女,神女,我错了,求你救我!” 他是驭狼人,怎可死于狼口之下! 叶初棠等驭狼人被撕咬得没了半条命后,用土系异能将他送走,并出现在他身旁。 “这就怕了?操控狼群对付祁家人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驭狼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满是沙石的地上,身体因疼痛而剧烈颤抖。 “你……你是叶初棠?” “嗯,是我,你身上的伤虽然重,但我医术高超,能救你。” 这话犹如救命稻草,让驭狼人灰暗的双眸浮现亮光。 “只要你救我,我就将狼群召回。” 叶初棠没有错过他眸底划过的一抹狡黠。 她很清楚北蛮人灭祁家的执念有多深,甚至超过狗皇帝! “消灭狼群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不用你多此一举,救你的条件得换一个。” 驭狼人并不觉得叶初棠狂妄。 毕竟他刚经历了狼口脱险,并亲眼看到她来无影去无踪。 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如坠冰窖,说话的声音发着颤。 “换什么条件?” “叛国!” 这两个字重如泰山,压得驭狼人喘不过气。 他想也没想地拒绝道:“不可能!” “那你就在这里等死吧,血腥味很快就会将狼群吸引过来。” 叶初棠说完,想起一件事。 “听说,驭兽之人,若是被兽反杀,死后只能入畜生道,凄惨地活,痛苦地死。” 这是她从玄幻小说上看来的,不知真假。 诈一诈驭狼人,无伤大雅。 驭狼人还真听过叶初棠说的这传闻。 只不过死后究竟会如何,无人知晓,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自己要死了,还是死于狼口,立马就怕了! 他怕传闻是真的,怕永生永世都要当畜生! “换个条件,什么条件都行。” 叶初棠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嚎声,笑着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驭狼人想用兽语驱赶狼群,可他刚有动作,就被染血的匕首顶住了脸。 “别耍小动作,不然我点你的哑穴,将你送还给狼群!” 冰冷的语气让驭狼人想起了之前被群狼撕咬的画面。 他连忙求饶,“别,我……我……” 叶初棠看着作最后挣扎的驭狼人,提醒道:“你若再失血下去,神仙难救。” 这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片羽毛。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叛国!” 驭狼人想着先保命,后面再想办法应对叶初棠。 叛国,不可能! 叶初棠在奄奄一息的驭狼人身边坐下。 “关于北蛮国的皇室,百官,能人异士,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以你现在的情况,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流血而亡,抓紧时间吧。” 驭狼人效忠于北蛮皇室,对皇家和朝堂之事知道不少。 但他告诉叶初棠的,都是真假参半的消息。 甚至有些消息还是反的。 他怕死得很,说话的语速非常快。 才过去半炷香的时间,他就将所知之人的重要事,说完了。 “我将知道的都说了,快救我!” 叶初棠见狼群追了过来,带着驭狼人换了个地方。 驭狼人还以为她要杀人灭口,结果嘴里被塞了一片百年人参。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先用参片吊命。” 刚说完,她就趁驭狼人放松之际,给他用了吐真剂。 她又不蠢,自然不会信他给出的消息。 之所以逼他开口,是因为她对北蛮国不了解,就算想探查秘密,也无从下手。 如今知道皇室、高官和能人异士的姓名,便能问到真实有用的消息了。 叶初棠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得到了所有人名的消息。 然后,她命令道:“将狼群唤回来。” 驭狼人涣散的双眸出现挣扎。 “唤不回来,狼群被下了药,激发了兽性,对待猎物会不死不休。” “那如果我杀了你呢?” “它们会更加疯狂。” 驭狼人用药物将群狼的兽性激发到极致。 为了避免他们失去理智,撕咬同伴,他便用声音和气味控制他们。 如今,他被叶初棠带走许久,怕是狼群已经发狂。 叶初棠听完驭狼人的话,脸色微变。 她立刻往他的嘴里灌了一些毒药,又将毒粉撒在他身上。 随后又往他的身上添了几道伤,让血腥味越发浓郁。 忙完这一切,她唤醒驭狼人。 驭狼人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头昏脑涨的。 他以为是自己快死了,才会出现这种症状。 “我很难受,快救我!” 叶初棠嗤笑一声,“救你?做梦!” 说完,她点了驭狼人的穴道,将他送回了狼群。 驭狼人发现自己被骗后,气疯了。 可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无能狂怒,忍受狼群的撕咬。 当驭狼人咽气之时,叶初棠找到了祁宴舟。 “阿舟,‘鬼盗’已经杀了幕后的驭狼之人,但危机并未解除。” 她将狼群被喂了能致其发狂的药,会为了拿下猎物而不死不休的事说了。 祁宴舟脸色大变,“阿棠,我先送你回落脚点。” 话音刚落,他就将叶初棠公主抱,健步如飞地离开。 “停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祁宴舟却脚步不停,“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 “正是因为时间紧迫,我们才更需要花时间制定计划,停下!” 就这么回去,不过是多杀几只狼,用处不大。 祁宴舟听出叶初棠有办法对付狼群,立刻停下脚步。 他站在左侧,替叶初棠挡风。 “阿棠,你是不是有驱赶狼群的办法?” 叶初棠肯定地摇头,“没法驱赶,只能杀。” “怎么杀?” “我让‘鬼盗’做陷阱,你们将狼群引过去,剩下的交给我。” “你会不会有危险?” “有‘鬼盗’保护,不会。” 祁宴舟看着叶初棠越发外凸的孕肚,眉眼间满是担忧。 “阿棠,我想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不是不信“鬼盗”的实力,而是狼群太过可怕,小心为上。 叶初棠笑着道:“我无需你保护,引狼群入局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 说完,她严肃地补了一句。 “关于‘鬼盗’,是我永远也不会公开的秘密。” 而超过两人知晓的事,不是秘密! 祁宴舟并没有窥探“鬼盗”的意思。 他知道叶初棠并不是怀疑他,而是提醒他。 和“鬼盗”有关的事,需自动回避。 他点了点头,“阿棠,你放心,我绝不会过问和打探‘鬼盗’,眼下我该怎么做?” 叶初棠对祁宴舟的态度很满意。 “你先去帮护国军,等‘鬼盗’准备好陷阱,我会让吴成刚去通知你。” “好,我等你好消息。” 祁宴舟说完,用轻功快速离开。 叶初棠确认祁宴舟走了后,瞬移到了落脚点附近。 然后走路回去。 待离得近了,她听到了惨叫声,闻见了血腥味。 叶初棠意识到落脚点出事后,脚下生风。 没走多远,她就遇见了一瘸一拐,浑身是血的叶靖川。 “发生了何事?” 叶靖川脸色惨白,脖子上有一道较深的三指抓痕。 一看便知是狼爪抓伤的。 “狼打洞,在落脚点大开杀戒!” 说完,他一把抓住叶初棠的胳膊,“初儿,你可一定要救爹啊!” 叶初棠没空理会叶靖川,一把甩开他。 “想死,就跟紧我。” 说完,她就朝落脚点而去。 叶靖川当然不会跟叶初棠回去自寻死路。 他拖着受伤的腿,拼命地往前跑。 叶初棠回到落脚点的时候,发现不会武功的陈家人已经死了大半。 剩下的都受了伤,躺在地上装尸体。 祁家人虽然有押送官差护着,但几乎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官差的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已经力不从心。 突然,一头狼张着血盆大口,朝护着孩子的祁卿玉咬去。 它的速度太快,叶初棠又无法闪现过去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卿玉受伤。 可在千钧一发之际,祁静瑶飞扑过去,推开了祁卿玉。 第300章 狼群掉入流沙坑 祁卿玉抱着孩子摔倒之时,祁静瑶的肩膀被疯狼狠咬了一口。 她发出痛苦的惨叫,当即就晕了过去。 当狼准备朝她的脖颈咬去之际,叶初棠脚踏轻功,来了。 手起刀落,匕首准确地捅进狼的心脏。 狼立即死亡,掉落在地。 祁老夫人见叶初棠回来了,急忙喊道:“棠儿,你别管我们,赶紧跑!” 她的胳膊和腰间都受了伤,鲜血染红了衣裳。 “娘,您别担心,我能对付这些狼。” 通过打洞来到落脚点的狼,总共有二十只。 如今被斩杀了五只,还剩十五只。 虽然数量多,但它们的活动空间不大,全部毒杀并不是难事。 她从空间拿出袖箭,套在手腕之上。 短小的箭头,一支不落地扎中了疯狼的脖颈。 见血封口! 危机解除后,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双眸浮现劫后余生的欣喜。 叶初棠却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说道:“我们赶紧离开,以免还有狼过来。” 这话让大家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连忙站起身。 祁老爷子问道:“棠儿,我们该往哪走?” 他知道叶初棠的厉害,便将她当成了主心骨。 叶初棠指向人狼大战的反方向。 “往这边走,走得越远越好。” 说完,她看向胳膊都提不起来的吴成刚。 “你赶紧带着大家离开。” 这话让祁老夫人脸色大变。 “棠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娘,我要留下来做个陷阱,不然狼很快就会追上来,大家都会有危险。” 祁鹤安听到这话后,站了出来。 “二嫂,你想做什么陷阱?告诉我,我来做。” 他之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如今是能文能武的男子汉。 武功虽然普普通通,但动手能力长进了不少。 许姨娘虽然担心儿子的安危,却赞同地说道:“夫人,您听鹤儿的,让他留下做陷阱。” 叶初棠实在没心思和祁家人解释太多。 她板着脸,语气严肃。 “有教三弟的工夫,我已经做好了陷阱了,你们赶紧走,耽误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危险!” 这话成功让所有人听令,立刻顺着叶初棠之前所指的方向离开。 祁老夫人原本想问一下祁宴舟如何了,也没问。 她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多浪费一点时间。 昏迷的祁静瑶被押送的官差带走。 陈家人立马“诈尸”,亦步亦趋地跟着离开。 叶初棠确认落脚点没人后,立刻用土系异能做陷阱。 这里的形状是一个漏斗,易守难攻。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要派武力值高的人守住漏斗口,群狼很难从正面攻进来。 可惜他们算漏了狼会打洞,被掏了“屁股”! 好在祁家人都活着。 叶初棠很快就用土系异能在“漏斗”的底部做一个流沙陷阱。 圆形的流沙坑,直径有二十丈长,足够埋葬几百头狼。 她之所以不直接用异能将狼拉到土里,是因为消耗的功德值太多了。 至少得过万点。 可做一个流沙坑,花费一千点不到。 叶初棠做好陷阱后,进空间换了身男人的装扮,写了张字条。 她来到人狼大战的外围,用男人的声音高喊。 “祁宴舟!” 喊完,她将绑着纸条的箭,射向祁宴舟。 箭矢没有箭头,就算祁宴舟被射中,也不会出事。 祁宴舟顺着声音看过去时,箭矢已至跟前。 他准确地抓住。 远处的黑色身影原地消失。 他立刻收回视线,解下字条,看上面的内容。 字是叶初棠用左手写的,祁宴舟自然认不出她的字迹。 看完之后,他大喊道:“跟我走!” 狼群没了驭狼人的控制,没了理智,彻底疯了。 它们只有一个目的:将所有猎物都撕碎,不死不休! 祁宴舟带着护国军朝落脚点逃离。 武功高强之人断后。 狼群在后面紧追不舍。 碧绿的双眸泛着嗜血的猩红。 到了落脚点附近,祁宴舟将流沙坑的事说了。 “我先过去。” 流沙坑此刻看不出异常,和普通的平地一样。 可一旦持续受力,就会往下陷。 祁宴舟的轻功最好,由他先过流沙最合适。 祁书砚都来不及说一句“小心”,祁宴舟就将轻功用到极致,脚尖只点地一次,就过了流沙坑。 然后,他脚踩高耸的巨石堆,上了顶部。 这里有叶初棠早就准备好的长绳索,用来救陷入流沙之人。 “可以了,过!” 孙楚和祁书砚先行一步,护国军跟上。 马上要轮到断后的韩冲几人时,流沙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地下凹陷。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往流沙里走。 然后及时抓住祁宴舟抛下来的绳子,脱困。 狼群的眼里只有猎物,压根就感受到危险,争先恐后地跳入流沙坑,眨眼被淹没。 很快,狼群的数量就减少了一半。 剩下的狼因对危险的本能避让,停在了流沙坑的边缘。 锋利的狼爪刨着地面,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 祁宴舟等护国军都安全后,抓着绳索往狼群的位置跳过去,以身为饵。 眼见着他就要落入狼群之中。 狼群看着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立刻忘记危险,争相起跳,朝祁宴舟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祁宴舟迅速沿着绳索往上爬。 狼扑了个空,掉进流沙坑。 如此几次,所剩的疯狼全被埋在了流沙坑。 危险彻底解除,巨石之上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孙楚看着熟悉的登山绳,默默替叶初棠收起来。 祁书砚看到后,说道:“这绳子挺结实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之前都没见过。” 孙楚笑着道:“‘鬼盗’有通天之能,拿出什么都不奇怪。” 祁书砚赞同地点了下头,“这倒也是。” 说完,他站起身,“走吧,去找爹娘会合,也不知道他们伤得怎么样了?” 落脚点有血迹,有人和狼的尸体,一看就是之前经历了一场恶战。 祁宴舟顺着绳子上了巨石顶,遥望向燃着火把的远方。 “走吧,这里不能落脚了,我们带着东西去找他们。” 说完,他解下绑在石头上的绳子,递给孙楚,从巨石的另一面下去。 此时。 叶初棠刚和祁家人会合。 她之所以去这么晚,是因为在空间洗了个澡,吃了点灵泉水滋养而长的水果。 脸色苍白的祁老夫人看到叶初棠回来,提着的心落下。 “棠儿,你有没有受伤?累不累?舟儿他们呢?都没事吧?” 叶初棠很有耐心地回答了祁老夫人的问题。 “娘,我没事,阿舟他们也不会有事,您身上有伤,快坐下休息。” 说完,她看向还在昏迷的祁静瑶。 她问给伤者处理伤口的卢峰,“祁静瑶怎么样了?” 卢峰手下的动作不停,回道:“祁二小姐的伤口发炎了,导致高烧不退,挺严重的。” 若不能及时将身体的温度降下来,轻则烧成傻子,重则没命。 叶初棠来到祁静瑶的面前,摸了下她的颈动脉。 体温的确很高,脉象也很急,情况不太好。 她从空间拿出抗生素和退烧药,喂进了祁静瑶的嘴里。 祁卿玉连忙问道:“弟妹,瑶儿她会不会有事?” 她和祁静瑶关系一般,没想到她会冒险救她。 若人死了,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叶初棠检查了一下祁静瑶身上的伤口,说道:“长姐放心,她不会死。”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了车轱辘滚在沙石地面的碰撞声。 “阿舟他们来了,危险解除。” 这话让大家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提着的那口气散了后,身体格外的虚弱疲惫。 叶初棠看向吴成刚,“吴大人,伤亡如何?” 吴成刚的武功是这群人里最高的,却因极力保护祁家人而伤得极重。 他靠在同伴的后背上,说话有气无力的。 “陈家死了五人,押送的官差死了两人,大家都有伤,或轻或重。” 陈家总共就剩九人,如今剩下的四个还是重伤。 叶初棠自然不会救陈家人。 剩下的仅靠卢峰的药,他们只有一半几率活下来。 叶靖川伤在脖颈,伤情也很严重。 他捂着被随意包扎的脖子,来到叶初棠面前。 “初儿,我浑身无力,还有些发冷,可能要死了,你快救救我。” 叶初棠将叶靖川当成空气,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 她见吴成刚和祁静瑶的状态差不多,也给了他两粒药。 叶靖川看到后,眼红得不行。 “初儿,我好歹是你亲爹,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听到这话后,叶初棠终于看向叶靖川。 她不悦地警告道:“你若再聒噪,我不介意手刃杀母仇人!” 叶靖川被叶初棠眸底的杀意吓到,灰溜溜地走了。 这时,祁宴舟一行来了。 狼群的目标是人,并没有攻击拉车的马,一匹马都没少。 护国军因配合得好,只有人受伤,没有人死亡。 祁老夫人见两个儿子都回来了,提着的心彻底落下。 “砚儿,舟儿,你们受伤没有?” 天色太暗,两兄弟穿的又是深色衣裳,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至于血腥味,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分辨不出是自己的,还是狼的。 祁宴舟看着脸色苍白的母亲,快步上前。 “娘,我和兄长没事,您怎么伤得如此重?” “娘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也不重,皮外伤而已,养几日便能好,大家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吧?” “嗯,都回来了,我们先坐下,吃点东西。” 一番恶战,所有人都饿了。 叶初棠说道:“别吃馒头喝凉水了,我让‘鬼盗’送点吃的来。” 说完,她朝无人的地方走去。 孙楚现在对叶初棠好奇死了,想要跟上去偷窥,却被祁宴舟拦下。 “孙公子,好奇心太重,是会没命的。” “祁公子,你误会了,我没想偷看,只是想去放水。” 祁宴舟指向叶初棠离开的反方向。 “别熏到我娘子,去那边吧。” 孙楚:“……” 他知道祁宴舟在给他台阶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离开。 孙楚离开后,祁宴舟让没受伤的护国军将简易帐篷搭建起来。 太晚了,很难再寻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而且大多数的人都受伤了,不宜再行远路。 叶初棠很快就去而复返。 “阿舟,食物已经有了,就在那边的山坳里,东西有点多,拉个空板车去吧。” 祁书砚接了这活,“我去吧。” “大哥,你得带一个帮手。” 这时,孙楚回来了。 “我去!” 两人牵着马,马拉着板车,去了叶初棠所说的山坳。 然后看到两筐酒,一大盆冒着热气的酱牛肉,一架子的美味佳肴。 孙楚的眼睛都看直了。 “菜香浓郁,不是凡品!” 祁书砚认出了两道御膳房才做得出的贡菜。 “这些是皇帝吃的御膳。” “我听说过,当初‘鬼盗’将皇宫洗劫一空,御膳房被搬空了两次!” “先拿回去吧,以免菜被夜风吹凉了。” 搁菜的架子没法直接放在板车上。 两人放弃架子,将菜一盘盘地摆放在板车上,然后用两筐酒拦在车尾,以防掉落。 孙楚和祁书砚拉着酒菜回来时,帐篷已经支起来了。 其中两个帐篷临时专门用来给伤者治疗,顺便换下带血的衣裳。 血腥味太重,可能会引来其他野兽。 护国军看着精致喷香的酒菜,彻底傻眼了。 人人都想拥有一个“鬼盗”! “‘鬼盗’也太厉害了,上天入地,无中生有,简直无所不能!” “幸好他不是敌人,不然弹指间便能让我们灰飞烟灭。” “祁夫人能让‘鬼盗’听话,更是厉害!” “祁夫人的厉害之处可不是因为‘鬼盗’,而是她本身无所无能!” 叶初棠靠自己的实力,站在了很多人都无法企及的位置。 “鬼盗”只是她的加持,而不是必要的。 叶初棠听着大家对她的吹捧,调笑道:“这酒是宫廷玉液,这菜是御膳贡菜,难道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能能能,当然能!” 护国军笑着说完后,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他们已经许久没这么畅快了。 叶初棠提醒道:“喝酒会让伤口难以愈合,受伤重的人,浅尝辄止,莫要贪杯。” 第301章 抵达塔城,又近一步 祁书砚给祁家人拿了一些菜,以及牛肉。 “折腾了这么久,都吃点东西吧,吃完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去帮忙给受伤的护国军上药了。 叶初棠担心被野狼咬了之后会得破伤风,或者狂犬病。 她给伤得重的人用了这两种预防药。 然后又给伤口比较大的护国军,用了抗生素,以防感染。 待叶初棠忙完,所有伤者也都被包扎好了。 染血的衣裳被扔出老远,还挖坑埋了。 “大家都去吃点东西吧。” 叶初棠说完,去了放水的板车旁。 她选了一个已经用了一半水的大木桶,假装往里放东西。 其实是将里面的普通水换成灵泉水。 “我在这水加了一些药,能让你们的身体恢复得快一些,休息之前,都喝一碗。” “是,祁夫人!” 大家吃饱喝足后,每人都喝了一碗灵泉水。 当然,陈家人和叶靖川除外。 高姨娘和祁云安也除外。 当狼群攻击落脚点的时候,这俩母子很会躲,只受了点轻伤。 祁宴舟担心晚上还会有危险,便安排了没受伤的护国军去捡枯枝,用于值夜。 当篝火被点燃的时候,营地的鼾声此起彼伏。 平时没这么响,今日是因为护国军太累了,才会如此。 但大家也没被吵得睡不着,毕竟都身心俱疲,沾上被褥就睡着了。 叶初棠困得不行,打消了和祁宴舟聊北蛮国情报的念头。 她去看了眼祁静瑶,见她体温降了不少,便放了心。 当祁宴舟巡视完附近,回到帐篷时,叶初棠睡得很香,小脸红扑扑的。 但她微蹙的眉宇间,藏着难掩的疲惫。 他抬手将叶初棠的眉头抚平,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祁宴舟没有睡在叶初棠身侧,而是在帐篷的入口处躺下。 一是方便应对突发状况。 一是他虽然换了衣裳,但身上还是有汗味和血腥味。 好在一夜安然,无事发生。 叶初棠并不知道祁宴舟昨晚对她的体贴,一觉睡到了太阳高悬。 她打着哈欠坐起身,发现祁家人都起来了,被褥也叠好了。 祁宴舟连忙送上洗漱用的水。 “阿棠,你若没休息好,一会吃点东西,再休息。” 叶初棠简单地洗漱完,摇头。 “不用,我已经睡够了,一会启程,还是多休息一两天?” 问这话的时候,她转动脖子,搜寻祁静瑶的身影。 确认她已经醒来,她立刻收回视线。 祁宴舟说道:“不少人都伤得重,休息一日,明日启程。” 不能休息太久,因为食物和水只备了五日的量。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行,充分休息,身体才能恢复得快。” 祁宴舟端走洗漱完的脏水,送上吃食。 “我们都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一直温在锅里。” 许姨娘用昨晚没吃完的酱牛肉,煮了肉沫粥。 还有油饼和小菜。 叶初棠的胃口不错,将早餐都吃完了。 “阿舟,我吃的有点撑,你陪我去周围走走。” 祁宴舟听出叶初棠有话要说,点头答应。 “好,西南方向有一片玛瑙滩,石头还挺漂亮的。” 两人去了玛瑙滩。 叶初棠一边捡好看的石头,一边将从驭狼人那得到的消息告诉给了祁宴舟。 “驭狼人不是北蛮国的核心人物,知道的要事不多,但足够你反击了。” 祁宴舟帮着挑拣自己觉得不错的玛瑙石。 “北蛮屡次对祁家出手,的确得给点教训,那就拿北蛮杀鸡儆猴,威慑邻国。” 虽然他不信邻国会在冬日大举进攻北辰,但防一手总是没错的。 叶初棠将捡到的玛瑙挑了又挑,选了三颗最喜欢的。 “驭兽之术还挺有意思的,抓两个活口吧。” “好,驭兽分很多种,你想学哪种?” “都行,抓到什么学什么。” 叶初棠说完,摸了摸肚子,“我主要是想让孩子学。” 祁宴舟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 流放队伍在营地休息了一日后,次日天没亮就出发了。 三日后,抵达乌鲁郡。 受伤轻的人,伤势基本痊愈。 受伤重的人,也没什么大碍了。 住进驿站之后,祁宴舟拿着流放文书,去了一趟知州府。 知州大人看到祁宴舟亲自到访,便猜到所为何事。 他将已故的犯人姓名划掉后,落下官府的印章,将文书还给祁宴舟。 “祁公子,乌鲁郡的所有官员和将士,都愿意追随祁家军。” 祁宴舟没想到他都没开口就得到了想要的。 “知州大人的话,当真?” “当真!” “缘由?” “皓月公子承诺了知州、刺史和驻军,一件事。” 祁宴舟面露惊讶,“何事?” “华庭书院的先生,会另开学堂,专门教我们的家族子弟。每五年,皓月公子会在这些学生中,收一名亲传弟子,送他入朝为官。” 大家所求,不过是有名有财有权。 而宋景宁能做到其中两样,值得他们合作。 祁宴舟知道宋景宁是为了叶初棠,才会蹚这浑水。 “多谢知州大人告知。” 知州笑着道:“连宋家五公子都能招募,祁公子的大业,一定能成!” 祁宴舟不知道宋景宁是如何和乌鲁郡的官员说的,便没有反驳。 “若有用到大人的那一日,还请您不吝出手。” “这是自然。” “告辞,后会有期。” 知州叫住转身离开的祁宴舟。 “祁公子,等一下,宋公子托本官准备了一些东西,你一并带走吧。” 宋景宁给流放队伍准备了许多御寒之物。 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装满了三辆板车。 祁宴舟没有客气,照单全收。 “知州大人,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银子?” “祁公子尽管带走,皓月公子已经付过银子了。” “行,再会。” 祁宴舟没办法同时控制三匹马,知州派了衙役相送。 回到驿站。 叶初棠看着被油布包裹的三车东西,一脸好奇。 “阿舟,这些是什么?” 祁宴舟让驿卒将马和车拉去后院。 “这些是宋五公子为我们准备的御寒之物。”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早起时,能看到地上的白霜。 流放队伍带的被褥和衣裳略薄,若不是有帐篷防寒,在外夜宿还真有些受不住。 叶初棠的眉眼染上笑意。 “宋公子有心了。” 祁宴舟见叶靖川伸长脖子瞧过来,解释了一句。 “咱们在乌海郡救过他,这是他给的谢礼,我便收了。” “应该的,礼尚往来。” 有了宋景宁送的那些东西,祁宴舟和叶初棠就不用上街去采买了。 大家吃过丰盛的晚饭,早早休息。 次日。 吃过早饭后,祁书砚和祁家人道别。 “爹娘,我先带阿依娜回塔城,我在塔城等你们。” 祁家两老已经知道祁书砚有心上人的事。 老夫人拿出一个镯子,递给祁书砚。 “娘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一点小心意,你带回去给姝儿。” 在她眼里,只要大儿子愿意成婚,不论儿媳是什么样的女子,她都同意。 因为她相信儿子的眼光。 有过婚史怎么了? 只要品行端正,就是顶顶好的女郎! 祁书砚收下镯子,放进怀里。 “娘,等您见了阿姝,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只要是你喜欢的,娘就喜欢。” 祁老夫人说完,提议道:“砚儿,要不你的婚礼,和舟儿一起办?” 祁书砚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娘,婚礼的事,我和阿舟的婚礼,还是分开办吧,毕竟女方的习俗不太一样。” 这话是托词,他希望将来回想起婚礼时,与旁人无关。 祁老夫人笑着道:“还是你细致些,你到了塔城之后,写信问问姝儿的父亲,成婚需要我们备些什么,等到了天山郡,就着手准备。” 老大的婚事都快把她的头发愁白了。 如今他终于有了心上人,她就想将婚事定下来,以免出什么变故。 祁书砚知道父母着急他的婚事,但他不想急急忙忙地办婚礼。 “娘,等在天山郡安顿下来之后再说吧。” “你的婚事,自己做主,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出发吧。” 祁书砚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和阿依娜各骑一匹马,先一步离开了乌鲁郡。 流放队伍也再次出发。 他们没有按照流放路线来走,选了好走的近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来越冷,日出晚,日落早。 每日赶路的时间逐渐缩短。 以至于抵达塔城,是在一个月之后。 祁书砚和夏姝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 当流放队伍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夏姝紧张得攥紧了双手。 “阿砚,我今日的穿戴没有问题吧?” 祁书砚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夏姝,温柔地说道:“没问题,很好看。” 说完,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别担心,我爹娘都是很开明的人,他们不会计较你的过去,只会喜欢你这个人。” 这话他不止说了一遍,但夏姝依旧很担心。 毕竟这世道对女子苛刻,一点瑕疵便能掩盖所有的好。 她虽然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但此刻要面对的是心上人的家人,自然有些紧张,和底气不足。 毕竟和祁书砚相比,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学识能力,她都差太多了。 夏姝看着越来越近的流放队伍,深呼吸几口气。 “我会好好表现,争取让你的家人都满意。” 祁书砚听到这话,不悦地弹了下夏姝的脑门。 “阿姝,你做自己就好,不用为了我,迁就任何人,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 夏姝看着桃花眼微眯的祁书砚,突然就不紧张了。 “好,我知道了。” 祁书砚见夏姝放松了不少,满意地挑了下眉。 “就该这样,我的阿姝不输于任何女子。” “和叶姑娘相比,还是差了许多的。” “但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夏姝嗔了祁书砚一眼,“你呀,总爱哄我开心。” “你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我不哄你哄谁?” 两人说话间,流放队伍便到了城门口。 夏姝没再答话,安静地站在祁书砚身侧。 祁老夫人远远就看到了城门口的两人。 “真是一对璧人。” 祁老爷子赞同地点头,“的确不错,和砚儿很般配。” 夏姝是维族人,身形略显高大,但五官精致立体,很是漂亮。 两老先流放队伍一步,来到城门口。 祁书砚立刻介绍道:“爹娘,这是夏姝。” 夏姝将右手放在左胸口,倾身行礼。 “见过伯父伯母。” 祁老夫人连忙托起她,“好孩子,快起来。” 她的和蔼可亲,让夏姝微微提着的心彻底落下。 祁书砚说道:“爹娘,我们先进城,一会再好好聊。” “行,先去驿站。” “我将驿站旁边的客栈包了下来,咱们自己家人住客栈。” 流放队伍进城后,祁书砚带着大家去驿站。 护国军住驿站,祁家人斜对面的客栈。 如今流放的犯人就剩三个。 陈家的人因没有衣物御寒,都染了风寒,加上被狼咬伤后,伤口一直没有好,在路上就病逝了两人。 剩下的两人状态也很差,整日咳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叶靖川将叶家人的衣裳都穿在身上,倒是没冻着。 但他脖颈上的伤一直没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塔城的驿站很大,主楼的房间都有二十间。 陈家人和叶靖川住后院的一间房。 祁家人都住在烧着炭的客栈。 客栈的门打开,热气夹杂着焦炭的味道,迎面而来, 叶初棠突然就想到了北方的暖气。 烧炭容易中毒,还是水暖好。 当然,古代没有做水暖的条件,但可以和皇宫一样,烧地龙。 等在天山郡落脚之后,她就全屋安装地龙! 祁书砚分配好房间,让大家去放行李,换轻便的衣裳。 叶初棠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就算是子宫后位,也十分明显。 夏姝见她健步如飞,十分惊奇。 “叶姑娘快临盆了吧?” 祁书砚摇了摇头,“弟妹怀的是双胎,应该还得两个月。” “流放的这一路辛苦又惊险,叶姑娘真不容易。” 夏姝觉得,若是换成是她,肯定坚持不下来。 “弟妹确实很强,男子都不如她。” 祁书砚说完,给夏姝倒了杯酥油茶。 “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受弟妹那样的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第302章 暴风雪即将来袭 叶初棠刚准备下楼,就听到了夏姝的话。 她笑着道:“那些人上人,可没几个人吃过苦,所以吃什么都别吃亏,也别吃苦。” 祁书砚赞同地点头,“弟妹说得对,成为人上人的方法很多,吃苦是最笨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着刮了下夏姝的鼻子。 “阿姝,听到了吗?” 他的亲昵让夏姝觉得有些难为情,脸上浮现好看的红晕。 “阿砚,别闹,有人呢。” “弟妹又不是外人。” 夏姝向来说不过祁书砚,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祁书砚识趣地收回手,看向已经下楼的叶初棠。 “弟妹,喝酥油茶吗?” 客栈的大堂是用来吃饭的,摆了六张方桌。 叶初棠在邻桌坐下。 “喝,少倒点。” 祁书砚给叶初棠倒了半碗后,问道:“弟妹,你们从乌鲁郡过来的一路,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就是天寒地冻,每日走的路程有限,你们久等了吧?” 叶初棠说完,喝了一口咸咸的酥油茶。 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秀眉微蹙。 “也没等太久,阿依娜在路上染了风寒,耽搁了好几日,我们用了半个月才到塔城。” 祁书砚到塔城后,也没闲着。 收服驻军,将塔城的各个县镇跑了一遍,收买人心。 如今,塔城和天山郡一样,尽在他的掌控。 “能平安抵达就好,我们明日启程去天山郡?” 叶初棠刚问完,祁宴舟就下了楼。 他问祁书砚,“兄长,你在北地待了六年,对这边的天气比较了解,我们是该一鼓作气赶往天山郡,还是留在塔城等开春?” 往年这时候,北方已经下雪了。 今年因为干旱,雪迟迟不下,北风却一日比一日厉害。 祁书砚摇了摇头,“北方的天气多变,什么时候会下雪,不好说。” 夏姝是土生土长的北地人,对一年四季的天气更了解一些。 她说道:“西北天气干燥,每年都会旱上一段时间,但大雪都会如期而至,今年虽然干旱的时间特别长,但大雪也只会往后推上一段时间。” 叶初棠问道:“夏姑娘,你觉得大概会推迟多久?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到天山郡吗?” 塔城距离天山郡较远,若是按照之前的行程,得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抵达。 夏姝摇头,“时间应该不够,最多月余,便会下雪。” “也就是说,骑马的时间是够的。坐马车不行。” 西北的路太颠了,马车压根跑不快,不然车轮会受不住。 “对,快马加鞭,十天左右就能到天山郡。” 就算跑慢点,半个月也够了。 叶初棠听到这话,决定道:“让五成的护国军先行一步,沿路安排好新马车,增加每日赶路的时间,一个月内赶到天山郡。” 三人的视线都落在叶初棠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祁宴舟:“阿棠,你的身子不适合长时间赶路,我们还是留在塔城等开春的好。” 夏姝:“孩子要紧,没必要赶着去天山郡,那边的环境没有塔城好。” 祁书砚:“万一被大雪拦在路上,就算冻不死,饿不死,生孩子要怎么办?” 叶初棠摸了摸肚子,“大家没必要因为我耗在这,就算在路上遭遇大雪,我也有法子到天山郡,就是可能得辛苦随行的人。” 这话一出,祁家两兄弟便想到了“鬼盗”。 祁宴舟知道“鬼盗”有上天入地之能,委婉地问道:“阿棠,你能现在就到天山郡吗?” “不能。” 最近功德值用的太多了。 塔城离天山郡太远,剩下的功德值勉强够她到天山郡。 但她想省下来,以防万一。 祁宴舟犹豫片刻后,提议道:“那就边走边打算,若发现天气不对,便在就近的县镇落脚。” 这个主意得到三人的赞同。 夏姝说道:“我对西北的天气比较了解,和叶姑娘同行。” 而且她是医者,万一叶初棠真在路上生产,她也能帮上忙。 叶初棠刚要拒绝,祁宴舟就同意了。 “有劳夏姑娘。” 夏姝和叶初棠同行,祁书砚自然不会先走一步。 “接下来,我们商量一下,哪些人先走。” 他的话音刚落,换了轻薄衣衫的孙楚就下了楼。 “先走?去哪?” 叶初棠简单将接下来的打算说了一下。 她对孙楚说道:“你先去天山郡安顿,和许姨娘一起将酒楼开起来。” 孙楚点头,“行,给我点解药。”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三粒临时解药给他。 “保你三个月无恙。” 她不给孙楚解毒,是因为她还没彻底拿捏他。 孙楚接过解药,“你可一定要在三个月之内,抵达天山郡,不然我小命难保。” “放心,我一定能到。” 孙楚看向祁宴舟,伸出手。 “祁二公子,我要的菜谱呢?” 御膳房的菜谱,祁宴舟已经拿到了。 “你明日启程离开的时候,去找南骁要。” 孙楚收回手,“行。” 等祁家人都下楼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哪些人先走。 许姨娘和祁鹤安得先去天山郡忙酒楼的事。 祁家两老的身体还不错,骑马先行也没问题。 高姨娘和祁云安被安排离开。 祁卿玉的两个孩子太小,不能受凉风,和叶初棠一起坐马车。 祁静瑶之前伤得重,后又感染风寒,身体一直不大好。 她帮祁卿玉带孩子,坐马车,陈少平骑马先行。 然后就是祁家两兄弟,叶初棠和夏姝。 总共三辆马车,载八人。 另五十个武功好的护国军骑马,并分担路上所需的吃食、衣裳和被褥帐篷。 剩下的人和南骁一行,先一步去天山郡。 他们会在沿路安排好换乘的马车。 马车要最舒适的,减少颠簸。 吴成刚带着剩下的六位押送官差,和大部队分开,押送陈家两人和叶靖川前往西北边境。 商量好之后,祁书砚说道:“今晚我和阿姝做一些地道的西北菜,给你们尝尝。” 祁老夫人听到后,十分惊讶。 “砚儿,你会做菜了?” 当年祁书砚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只会读书的公子哥。 祁书砚笑着道:“到青河县任职后,我吃不惯当地的菜,就尝试自己做。后来发现做菜能缓解压力,便学了不少菜式。” 当然,他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和食肆酒楼的没法比。 “别让阿姝劳累了,娘给你打下手。” 夏姝连忙阻止,“伯母,请您别拒绝我的心意。” 这话一出,祁老夫人不好再坚持。 “行,我们就等着尝你和砚儿的厨艺。” 两人去做饭,祁家人在一楼聊天,说着西北这边的风土人情。 祁宴舟离开了一趟,去了塔城最大的镖行。 当初在海西郡和宁州城的边界处,官差冒充山匪,杀了护送富商的镖师二十人,想要抢夺富商的财物。 祁宴舟和护国军碰巧将富商救下。 富商对枉死的镖师心中有愧,给了一笔不菲的安葬费,让祁宴舟帮忙带来塔城。 如今到了塔城,祁宴舟便将安葬费送去了镖行。 说明缘由后,他在一阵痛哭声中离开。 回到驿站,饭菜快做好了,香味从后厨传过来。 祁老夫人对叶初棠说道:“棠儿,要不娘还是陪着你吧,万一你们被大雪堵在半道上,娘好歹也是生过孩子的过来人,能帮衬着点。” “娘,您安心先行一步,我肯定会在天山郡生产的。” 老夫人见叶初棠坚持,便点了点头。 “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若赶路太累,就停下来多休息。” “我会的,娘别太担心。” 晚餐很丰盛,摆满了一桌子。 夏姝像个东道主一样,面面俱到,让祁家人对她很满意。 她感受到祁家人和祁书砚说得一样,悬着的心落下。 一顿饭,宾主皆欢。 吃完后,她陪同叶初棠去散步消食。 两人都是医者,不用刻意找话题,就有很多话题能聊。 祁书砚和祁宴舟跟在她们身后。 “以后不用担心妯娌不睦的问题了。” “阿棠心地善良,性情随和,只要别人不惹她,她都会给好脸色。” “我的阿姝也一样,她俩肯定合得来。” 叶初棠将两兄弟的对话听在了耳里,嘴角微微上扬。 叶家人都是牛鬼蛇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祁家人却很通情达理,和谁都能相处融洽。 夏姝的医术不及叶初棠,和她走了一路,受益良多。 回到客栈时,她才惊觉聊了一路。 “叶姑娘,我是不是很聒噪?” 叶初棠看着一脸窘迫的夏姝,笑着道:“没有,和夏姑娘聊天很开心。” 她向来不吝赐教,有人问,她便答。 夏姝的脸上浮现笑容。 “我也是,叶姑娘早点休息,明日还得赶路。” “好,你也早点睡。” 回到房间,叶初棠美美地泡了个澡。 “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祁宴舟帮叶初棠绞头发,“等到了天山郡,日日都能如此舒服。” 说到这个,叶初棠突然想起了烧地龙的事。 “阿舟,你让南骁将置办的宅子安装上地龙,冬日暖和又不呛人。” “好,我明日就和南骁说。” “听说天山郡多温泉,能买到有温泉的宅子更好。” 祁宴舟早就有这个打算。 “我让南骁留意一下,就算买不到有温泉的宅子,也尽量买到能引入温泉的宅子。” “嗯,希望大雪到的晚一些。” *** 次日早上。 流放队伍吃饱喝足,分批上路。 叶靖川见自己被分派给了押送的官差,心慌得不行。 他死死地扒着驿站大门,不愿和吴成刚走。 “为什么要分开走?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们死?” 叶初棠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你若想死,就留在驿站当逃犯。” 不跟着押送官差走,可不就是逃犯吗? 这话吓得叶靖川立刻松手。 吴成刚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与祁家流放的地点不一样,赶紧走,不然拿鞭子抽你!” 叶靖川知道官差下得去手抽他,极不情愿地跟着离开。 他一步三回头,希望叶初棠心软。 结果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想到自己以后要去挖煤,孤独地老死在临州城,他突然生出向死而生的勇气。 “宋景宁是我儿子,他就算改名换姓,也是我叶家的种!” 他以为这话能逼得叶初棠露破绽。 可她无动于衷,反倒是他被吴成刚狠狠抽了一鞭子。 “说什么疯话!皓月公子也是你能随意攀咬的?” “我没有……啊!” 吴成刚下手极重,叶靖川被抽得惨叫连连。 被打疼之后,他连忙改口。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胡说了。” 既然没从叶初棠那诈出有用的消息,那他也没必要嘴硬。 吴成刚收起鞭子,踢了一脚叶靖川。 “赶紧走!” 很快,驿站就只剩下祁宴舟选定的五十护国军。 而客栈这边,也只有六个大人,两个孩子。 “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祁宴舟的话音刚落,赫塔就带着阿依娜匆匆而来。 “总算是赶上了。” 说完,他和女儿向叶初棠行大礼。 “多谢祁夫人救了小女!” 赫塔很清楚,真正救下阿依娜的人是叶初棠。 若不是叶初棠救醒了艾米拉,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叶初棠扶起赫塔。 “赫塔将军无需多礼,交易而已,你只要兑现承诺,交易便完成了。” “祁夫人放心,我赫塔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如此就好,多谢将军来相送。” 赫塔不敢耽误祁家人离开,抬手招了招。 他的人立刻抬上来两个箱子。 叶初棠还以为箱子里装的是银子,结果盖子打开,发现里面是炭。 “祁夫人,这些银丝炭非常适合在马车内用,一点小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赫塔治军严明,从不搜刮民脂民膏,军饷只够一家的开销,拿不出银子当谢礼。 这些银丝炭还是托了关系弄来的。 祁宴舟准备了不少银丝炭。 他看向叶初棠,“阿棠,收与不收,你自己拿主意。” 两箱炭,最多两百斤。 分给五十人,一个人才四斤,也没多重。 所以,叶初棠收下了。 有备无患。 “多谢赫塔将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一路顺风。” 护国军将银丝炭分了,各自带了点。 祁家人上马车,出发。 塔城和天山郡已经被祁书收服,路上不仅没有危险,各县镇还都备了上好的补给。 马车内部很舒适,跑的速度比之前快。 天亮就走,天黑才停。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是能在一个月之内抵达天山郡的。 顺利地走了二十天后,天突然就变了。 夏姝抬头看着天地交接之处的暗沉天色,秀眉微蹙。 “暴风雪要来了,而且比往年要大。” 祁书砚驾着马车,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这个得看风速会不会加快,快则一日,慢则三日,我们得早做准备。” 第303章 暴风雪来袭,被困武川县 如今,叶初棠一行已经在天山郡的地界。 距离下一个县,得有两日路程。 若暴风雪来得太快,他们很可能会被堵在半道上。 祁书砚将夏姝的话告诉给了祁宴舟。 祁宴舟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看天际处的灰暗天色,一手掌控着缰绳,一手推开车门。 为了防止透风,马车用的不是门帘,而是糊着纸的网格木门。 既防了风,又不会让马车内太过昏暗。 “阿棠,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快则一日,慢则三日。若风雪来袭,你能让‘鬼盗’带你去天山郡吗?” 叶初棠从车门探出头来,看向天际。 此地离天山郡还有一千多里地,以如今的速度,七八日便能抵达。 若大雪封路,那就得在就近的县镇滞留半年。 “尽量走吧,实在走不了再说。” 祁宴舟见叶初棠刚露头一会,小脸就被寒风吹红了,连忙让她进车厢。 “阿棠,夏姑娘说,今年的暴风雪会比往年要大得多。” 言外之意,他们得在就近的县镇落脚。 “不用担心我,按照你们之前制定好的应对措施去做,就行了。” “好,我尽量赶在暴风雪来之前,在县城落脚。” 镇子面积太小,各种设施和条件都不完善。 可以落脚,但不便于生产。 说完,祁宴舟明显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幸好艾米拉给孩子赐了福,叶初棠这一路都不见丝毫难受。 所以他才敢冒险,加快速度。 马车跑起来后,颠簸感明显增强。 但他现在需要和暴风雪抢时间,顾不得这么多了。 祁书砚见祁宴舟猛抽了一下马屁股,让马车跑起来。 他也有样学样,追了上去。 “阿舟,马车这么快,弟妹受得了吗?” 别说是孕妇了,就连普通人,都会觉得很颠。 祁宴舟俊脸紧绷,摇头,“阿棠受得住,若她难受,会和我说。” “那我们晚上就不休息了,快点赶路,争取在武川县落脚。” “好,就这么决定。” 没一会,祁卿玉的两个孩子都被颠哭了。 然后吐得稀里哗啦。 好在祁静瑶早有准备,没有弄脏马车。 不然就没法休息,也没法睡了。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忍着胃里的难受,问驾车的韩冲。 “韩大人,出什么事了?” 韩冲头也没回地说道:“暴风雪要来了,需要赶路,你们忍忍,等真受不住了,就和我说。” “好,我知道了,辛苦。” 祁卿玉在祁静瑶准备关门时,问道:“韩大人,我弟妹怀着孕,如此赶路,她受得了吗?” 这个问题,韩冲不知道答案。 但他清楚一点,祁宴舟会竭尽所能,将叶初棠照顾好。 “祁公子和祁夫人都不会拿孩子开冒险,想来应该是受得住的。” 这话让两个女人稍稍安了心。 祁卿玉看向祁静瑶。 “阿瑶,我不太放心弟妹,要不你去照顾她?” 祁静瑶没意见,毕竟她的命是叶初棠救的。 “好,我和韩大人说一声。” 韩冲耳力过人,已经将两人的对话听在了耳里。 他说道:“现在不便停车,等稍后休息的时候,再问祁夫人的意见吧。” 祁卿玉应道:“好。” 被众人所担心的叶初棠,此刻躺在空间的席梦思床上,吃着水果哼着歌。 虽然她不能长时间地待在空间内,但一天能待三次,每次半小时。 身体有点难受的时候,便躲进来偷懒。 从塔城出发后,她每天都是如此。 除了吃喝和躺尸,她还用灵泉水种了不少作物,收集了很多优化过的种子。 虽然这种子和现代农业站卖的种子一样,最佳效果只有一季。 但收获的种子再种,效果怎么都比普通种子要好一些。 在空间舒舒服服地待了半个小时后,继续受马车的颠簸之苦。 叶初棠摸了摸肚子,在心里感慨道:“幸好有巫族赐福,不然还真不能这么折腾。” 大约是孩子感受到了她的心中所想,回应似的踢了两脚。 她嘴角上扬,轻拍肚皮。 “别着急,再有两个月,你们就能出来了。” 如今,叶初棠已经怀孕八个月。 双胎一般会提早生产,但孩子们被赐福,应该会待到足月。 马车一路疾行,天黑之后才停下来。 祁卿玉的两个孩子已经哭累,睡着了。 马车里的四个女人,除了叶初棠之外,三人都是一脸菜色。 祁静瑶脚步不稳地走向叶初棠。 “二嫂,你还好吗?之后由我来照顾你吧?” 自从她舍命救了祁卿玉,便重回了祁家。 她现在的身份是祁家庶女。 叶初棠知道祁静瑶是好心,但她拒绝。 “我挺好的,这点颠簸不算什么,你专心照顾两个小外甥吧。” 若和祁静瑶一辆马车,她就不能进空间享受了。 祁卿玉并不知道叶初棠的打算,连忙劝道。 “弟妹,我能照顾好两个孩子,让阿瑶照顾你吧,你现在身子重,得格外小心。” “长姐,我在马车上都是躺着休息,不需要照顾。倒是两个小外甥,被颠得难受,更需要照顾。” 叶初棠都这么说了,祁卿玉也就没再坚持。 “行,你若需要人照顾,一定要开口。” “我会的,先吃饭吧。” 最近用餐,都是叶初棠以“鬼盗”的名义,从空间拿出热的饭菜来吃。 而且都是大鱼大肉,以便吃了能御寒。 吃完饭,大家继续上路。 谁也不知道暴风雪具体什么时辰来,尽量多赶路。 叶初棠嫌马车内不够柔软,便在空间裁剪了一块大小合适的乳胶垫,放置在车厢的最下面。 躺在上面,就像躺在柔软的云端,颠簸感明显减轻了很多。 *** 暴风雪是次日午时来的。 赶了一天一夜路的护国军和祁家两兄弟,都累得不行。 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马儿也不愿意再跑。 而这里离武川县还有半日的路程。 叶初棠推开马车的窗户,说道:“阿舟,风雪太密了,什么也看不清,先找个避风的地方停下来。” 祁宴舟早就拿到了南骁绘制的详细地形图。 他知道附近哪里适合安营扎寨。 “好,前面不远处有以一片风化的石林,我们能在里面暂避,等风雪小一些,再去武川县。” 说完,他跳下马车,拉着马往前走。 祁书砚和护国军跟上。 大家顶着风雪约莫走了两刻钟,抵达祁宴舟所说的石林。 石林的面积不大,勉强能容纳五十几人。 又冷又利的过堂风吹得马儿嘶鸣不止。 护国军立刻搭建帐篷。 叶初棠从温暖的马车上下来,看着迎面砸来的大片雪花,问夏姝。 “夏姑娘,以你的经验,这雪得下多久?” “这场暴风雪来势汹汹,怕是得下上三日。” 三日过后,所有路都被大雪封死了。 别说去天山郡,就是去武川县,也是极难的。 夏姝接住一片雪花,用手捻了捻。 没什么水分。 这场雪并不能缓解旱情。 天气回暖之时,这雪化不了多少水,就会被蒸干。 看来,明年的旱情还会持续。 叶初棠没想到这雪会下这么久。 她说道:“别扎营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去武川县。” 虽说她的空间里什么都有,吃喝不愁。 但她不想在这荒郊野岭生孩子。 祁宴舟的肩头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鼻尖被冻得通红。 “阿棠,风雪太大了,看不清路,马匹都是能跑,但马车没法走,很容易发生侧翻。” “留下马车,骑马走。” “可你如今的身子,不能骑马。” 叶初棠抱着温暖的汤婆子,说道:“不用管我,保护好两个孩子即可。” 若是快马加鞭,半个多时辰便能到武川县。 而半个多时辰的大雪,还不足以封路。 祁宴舟听出了叶初棠的话外之音。 “鬼盗”能带她去武川县。 他侧挪一步,小声问道:“你能直接去天山郡吗?”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 “能,我们先到武川县,再做打算。” 祁宴舟没意见,“好。” 他对正在忙活的护国军说道:“收拾好东西,快马加鞭去武川县。” 然后,他将坐马车的几人分配了一下。 祁书砚带上夏姝,祁宴舟带上祁卿玉,韩冲带上祁静瑶。 两个孩子交给韩冲的心腹。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草料和热水喂马,给它们补充体力。 她又给需要驮两人的马匹喂了一些灵泉水。 随后,她进马车收拾了一下行李,还将乳胶垫收进空间。 忙完这些,她和祁宴舟打了声招呼,消失在暴风雪里。 祁宴舟熟知路线,又有罗盘辨认方向,冒着风雪前往武川县。 叶初棠的空间瞬移,只合适小面积短距离。 不然闪进闪出,既费时间,又麻烦。 她用了花费功德值更少的遁地术,抵达武川县。 西北地广人稀,县城的面积并不大。 加上突发暴风雪,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叶初棠去了武川县最好的客栈,将所有空房间都包了下来。 她只付了一日的房钱,想等祁宴舟他们来了之后,再决定住多久。 客栈烧了炭炉,热气被厚重的帘子挡在屋内,温暖如春。 “掌柜的,我要沐浴,送点热水上来。” 掌柜应了一声后,提醒道:“这位夫人,因干旱已久,水价上涨,沐浴一次需五十文,您还要水吗?” 以前,住店沐浴,只需给个服务费,五文足矣。 如今涨了十倍! “要,从住店的费用里扣除即可,明日一起结算。” “好的夫人。” 叶初棠住的是客栈最好的房间,里面烧的是上好额炭,没什么味道。 但和银丝炭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叫来小二,换上了从空间拿出来的银丝炭。 银丝炭是贡炭,小二没见过。 但炭的好坏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夫人不是本地人吗?没想到您出门,竟然还自己带着炭。” 叶初棠随口说道:“我有身孕,自然得精细一些。” “这倒是,如今暴雪来临,很快就会封城,夫人看样子即将临盆,若是需要找稳婆,就去南街巷尾那家。” “好,我知道了,多谢。” 叶初棠刚沐浴完,祁宴舟一行就顶着风雪来了客栈。 客栈的房间不够住,韩冲带着二十个护国军另选了一家住下。 祁宴舟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柜台上。 “好酒好菜,尽管上。” 武川县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虽然冬日的物价会上涨,但也不贵。 三十多人吃,也吃不了十两银子。 掌柜收下银子,脸上笑开了花。 “各位客官快坐,饭菜稍后就送来。” 西北这边,冬日爱吃牛羊肉,喝牛杂羊杂汤,能御寒。 关键是没什么腥味,叶初棠吃了不少。 吃完饭,护国军去休息。 祁家人聚集在叶初棠的房间,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阿棠,这场雪太大了,就算三日后停了,路也不会通,我们怕是要留在武川县过年了。” 叶初棠听到这话后,看向祁书砚。 “大哥,你已经收复了天山郡的官员和驻军是吗?” 祁书砚点头,“弟妹是想待雪停之后,借他们的手,挖通去天山郡的道路,对吗?”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的确是个办法,但劳师动众,这份人情太大了,不好还。” 祁宴舟在知道叶初棠的想法后,就清楚了她的打算。 “阿棠,你是想用那些之前就运往西北的棉服和粮食,来换驻军出手?”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 “今年的冬日肯定比往年要难熬得多,棉服和粮食对驻军而言,是救命良药。” 别说让他们铲雪,就是让他们谋反,他们也会愿意。 祁宴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他看向祁书砚,“大哥,等雪小一些,你就给驻军将领书信一封,用两百石粮食作为酬劳,让士兵帮忙铲雪开路。” 叶初棠想到了从乡下庄子上拿走的两百石小麦。 “两百石麦子,加一百石大米。” 这些粮食对六万驻军来说不算多,但也不少,能吃上一两个月。 铲雪不过是力气活,他们肯定会愿意接这个任务。 祁书砚看着财大气粗的两夫妻,笑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封信我写了。” 第304章 驻军和官差都来清路 祁书砚立马写了两封信,递给祁宴舟。 “等风雪停了,就让海东青送信,一封给驻军首领可尔汗,一封给知州萧何。粮食给可尔汗,萧何这边的好处我来给。” 祁宴舟收下书信,点头。 “好,就这么决定,这几日大家一直忙着赶路,都很辛苦,先去休息吧。” 大家起身离开后,叶初棠对祁宴舟说道:“我给订了一日的房间,你一会下去和掌柜说一下,先订五日。” 就算三日后雪停,驻军和官府也不会立刻将路疏通,少说得两三日。 “好,我一会下去说。阿棠,你有没有想吃的零嘴,我出门给你买。” 叶初棠看着祁宴舟眼下的青色,以及脸上被寒风吹出的皲裂,双眸浮现心疼。 她抬手摸了摸男人粗糙的脸。 “不急于一时,等你休息够了再去买。” 祁宴舟覆上叶初棠的手背,笑着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叶初棠感受着手背传来的粗粝质感,秀眉微挑。 “很有男人味。” 说完,她抬手扇了扇,揶揄道:“也是汗臭味。” 祁宴舟立马起身,“我下楼去订房间,顺便要热水沐浴。” 叶初棠看着祁宴舟匆忙离开的背影,轻笑出声。 “阿舟,我逗你的。” 虽然他赶了一天的路,但坐在马车前辕吹冷风,只会受冻,不会出汗。 但祁宴舟的确有好些天没洗澡了,他下楼要了一桶热水沐浴。 泡在温暖的浴桶里,疲惫的他,差点睡过去。 还是叶初棠许久没听到动静,喊了他一声。 “阿舟。” 祁宴舟骤然惊醒,发现浴桶里的水都快凉了。 他看着泡皱的肌肤,立刻起身,穿上里衣。 并用内力将头发蒸干。 叶初棠靠坐在床头,冲祁宴舟招手。 “过来休息。” 祁宴舟打着哈欠上前。 他刚坐在床榻上,叶初棠就往他脸上抹了白色的乳状物。 凉凉的,香香的。 “这是护脸的,抹上几日便能还你婴儿肌。” 祁宴舟听不懂叶初棠的广告词,笑着道:“肌肤娇嫩,可不防寒。” 叶初棠将他的脸和手,都涂上了厚厚的高端面霜。 她曾亲测过,效果极好。 “婴儿肌可不是几日能养成的,等到了天山郡,再好好养。” 说完,她将没抹完的面霜擦了手。 然后拉着祁宴舟躺下休息。 “这会已经申时过半,晚上无需起床吃饭,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这一路被颠得没睡好,也困得不行。 夫妻俩很快就睡着了。 祁宴舟晚上醒来过一次,添了些炭后,继续睡。 两人睡到了次日晌午。 叶初棠先一步醒来。 她刚一动,祁宴舟就睁开了眼睛。 见天色大亮,他立刻坐起身。 “阿棠,睡了这么久,你肯定饿坏了吧?” 他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起床穿衣。 叶初棠本来还没觉得有多饿,听到这话,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祁宴舟听到后,脸上浮现自责。 他原本想着早起,让店家做点清淡的早点,结果睡过头了。 “阿棠,我去楼下问问掌柜,还有早点没有?” “不急于一时,先洗漱吧。” “好,我让店小二送水上来。” 客栈的沐浴用水需要额外收费,洗漱用水却不用。 毕竟洗漱用不了多少水。 祁宴舟很快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盆温水。 “阿棠,店家的后厨还有包子和胡辣汤,我要了两份,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午饭再吃正餐。” 叶初棠已经起床了,正在梳头。 因不用出门,她便没梳发髻,而是用一根锦带将长发束在身后。 看着随性又清爽。 “行,大哥他们起了吗?” 祁宴舟将木盆搁在架子上。 “没听到动静,应该都还在休息。”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就算是铁人,也会累到。 叶初棠洗漱过后,店小二也送来了早饭。 她和祁宴舟一起吃。 北方的胡辣汤有些麻嘴,她吃了半碗就放下了勺子。 包子倒是吃了三个。 祁宴舟将叶初棠没喝完的胡辣汤都吃了。 “阿棠,我一会出门一趟,你想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果脯和水果,糕点和干果都来一些,大家一起吃。” “行,你若不想休息,就去客栈的后院转转,有株腊梅开得极好,我很快回来。” 祁宴舟说完,就端着餐盘走了。 叶初棠见炭盆里的银丝炭没剩多少了,又往里添了两块。 她来到窗边,用力推开被雪封住的窗子。 外面银装素裹,目之所及皆是莹白。 屋顶的雪已经有小臂那么高,还在慢慢地堆积着。 她有些担心雪太重,会将屋顶压垮。 要知道,雪灾可比旱灾洪灾厉害多了,若屋顶压垮,无处落脚,会冻死很多人! 暴风雪还在持续,北风呼啸。 虽然强度比昨日要小一些,但飘落的依旧是鹅毛大雪。 而且看这架势,短时间不会停。 寒风从窗户灌进来,叶初棠被吹得手冷,立刻关上了窗子。 她在房间待得无聊,下楼去了客栈的后院。 果然和祁宴舟说得一样。 后院有一株腊梅。 树很大,落满了雪,零星可见黄色的花朵,花香四溢。 掌柜的见叶初棠在欣赏腊梅,说道:“夫人若是喜欢,可以折一支放在房里,用水喂养的话,能香好些天呢!” 叶初棠不喜欢房间有太重的味道,道谢之后,摘了几朵。 她不是要将腊梅拿回去当熏香,而是想煮腊梅茶喝。 回到前面大堂时,夏姝和祁书砚已经坐着了。 “大哥,夏姑娘,你们吃早饭了吗?” 两人摇头。 祁书砚看了眼角落的沙漏,说道:“马上就午时了,一会多吃点午饭就行。” 说完,他问道:“弟妹和阿舟什么时候起来的?吃过早饭了吗?我们饿一会没事,你还怀着孩子,可不能饿着。” 叶初棠在两人那桌坐下,将沾着雪水的腊梅扔进开水壶里。 “大哥放心,我和阿舟吃过了。” “弟妹,怎么就你一个人?阿舟呢?” “阿舟出门去买吃食了,一会就回来。” 祁书砚看向门口厚重的帘子,剑眉微蹙。 “这么大的雪,路上的积雪没清,铺子也没几家开着,他能买到什么?” 话音刚落,夏姝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祁书砚。 “能买什么买什么,只要是叶姑娘爱吃的就行。” 祁书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弟妹,我这人嘴快,说话不过脑子,你别介意。” 他到现在都还没适应,弟弟已经成亲,凡事以弟妹为先。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笑笑。 “大哥不用道歉,这天气的确不适合出门。” 说完,她问喝着腊梅茶的夏姝。 “夏姑娘,这暴风雪后日能停吗?会不会闹雪灾?” 听到这话,夏姝的双眸溢满了担忧。 “若以暴风雪以现在的强度再下上一日,一定会闹雪灾。” “你知道的事,当地人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及时清理屋顶的雪?” 祁书砚替夏姝作了解答。 “风雪太大了,人在室外太久会失温,而且这边是土坯屋顶是斜面的,冬日后会因烧炭取暖而结冰,变得异常滑溜,人无法站立。” 叶初棠进武川县后,便知这边的宅子是高台民居的构造。 内部由杨树搭建而成,然后用泥土、木质纤维和米浆来糊一层厚厚的墙。 窗户很小,以便隔热保暖。 百姓的活动空间一般是内院和屋顶。 正常来说,屋顶应该是平面的,以便冬日晾晒衣物,聊天闲谈。 可这里的屋顶被改成了斜面,但坡度不是很大。 冬日烧炭取暖,热气上升,穿透杨树和土层,融化每晚落下的冰霜。 但因屋外温度太低,水汽还没被蒸干,就凝结成了冰。 日子久了,冰层也就厚了。 虽然坡度不大,但冰面太滑,没法上屋顶铲雪。 毕竟这古代没有冰爪,也没有给屋顶铲雪的伸缩除雪铲。 叶初棠了解情况后,找掌柜要了两张纸,用炭笔画了两张图。 冰爪和除雪铲。 她用过冰爪,画得比较详细。 除雪铲她只在电视里见过,只能根据印象画个大概。 她讲解了一下两件工具的作用。 “这个冰爪好做,除雪铲不好说,找铁匠试试吧。” 夏姝看着桌上的两张图,眼睛都瞪圆了。 “叶姑娘真厉害,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这个问题,祁书砚也想问。 怎么能有人什么都会! 叶初棠笑着道:“我师父厉害,教了我很多。” 祁书砚好奇地问道:“我能问问弟妹,你师父是何许人也吗?” “隐士高人,不可说。” 话音刚落,祁宴舟就推开门口的厚帘子,满身风雪地走了进来。 叶初棠立刻起身,去拍他身上的雪,以免雪化了打湿衣裳。 祁宴舟连忙躲了一下。 “凉,别碰,我自己来。” 他将买的一堆东西放在桌上,出门拍干净了雪,才进来。 祁书砚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弟弟,竟然会在成婚后变得这么细心柔情。 他挑眉揶揄道:“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原来是这个意思。” 祁宴舟挑了下眉,“大哥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说完,他打开一包果脯,递给叶初棠。 “这是你爱吃的杏干。” 然后指着桌上的东西,一一做了介绍。 “夏姑娘,你喜欢吃什么,随便拿,别客气。” 夏姝刚要婉拒,祁书砚就拿了一包腰果,递给她。 “吃吧,吃完了我再去买。” 祁书砚说完,拿着两张图纸站起身。 “阿舟,你和我去铁匠铺一趟,我们午饭前回来。” 祁宴舟早就看到了桌上的图纸,之前放东西的时候,他还刻意避开了。 “纸上画的这两样东西,是什么?” “我们边走边说。” 两兄弟离开没多久,祁卿玉和祁静瑶就抱着孩子下了楼。 叶初棠连忙问道:“长姐,修儿和治儿昨日吹了冷风,晚上没发热吧?” “没有,护国军将他们保护得很好,一点凉风也没有吹到。” 祁卿玉说着,抱着孩子在和桌边坐下。 “就是昨日马车跑太快,颠簸得厉害,两个孩子吐狠了,今日没什么精神。” 叶初棠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叫来店小二。 “将这个拿去锅里蒸一下,蒸熟之后,放在碗里,放个汤勺。” 店小二一脸懵逼地接过苹果,点了点头。 “是,夫人。” 小二离开后,叶初棠向祁卿玉解释道:“蒸苹果软糯酸甜,很适合给孩子开胃。” 祁卿玉的脸上浮现惊讶,“没想到苹果还有这种吃法。” 夏姝也是第一次知道还能这么吃煮熟的苹果。 她笑着道:“我老家也会蒸苹果,但不是直接吃,而是切片做果脯。” 几个女人聊着天。 没一会,小二就端着蒸熟的苹果来了。 卖相并不好看,但两个孩子却很喜欢吃,一口接一口。 吃完蒸苹果,他们还喝了点粥。 祁卿玉见孩子们有了精神,带他们去后院玩雪。 午饭做好时,祁家两兄弟准时回来。 祁宴舟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茶杯捧在手心,有了暖意。 “铁匠铺的掌柜说冰爪能做,但除雪铲只能尽力试试。” 其实只要有冰爪,就能减少雪灾的风险了。 室外温度低,让几人轮番铲雪即可。 当天下午。 铁匠铺的掌柜开始卖冰爪。 他不为赚钱,价格实惠,家家户户都来买。 叶初棠午休醒来时,便看到不少屋顶都有人在铲雪。 虽然暴风雪依旧猛烈,但每铲一点雪,对房顶的保护就多一分。 而她的功德值,随着百姓铲雪的动作,缓慢增加。 两日后。 暴风雪变成了细碎的小雪花。 铁匠铺的除雪铲也做成功了,但因造价高,买的人并不多。 祁宴舟立刻唤来海东青,让它给天山郡的驻军将领可尔汗,以及知州萧何传信。 海东青的速度快,三个多时辰,他便收到了两人的回信。 “只要不再下暴风雪,三日左右,我们便能从武川县出发了。” 驻军一般分别驻扎在四个方位,东西南北。 但越往西北,州郡的面积就越大。 驻军也就被分得越散,变成了八个方位。 可尔汗和萧何收到信后,会立刻飞鸽传书给各地的驻军和官府。 沿着武川县通往天山郡的方向,疏通道路。 雪天路滑,马车走不快,应该会在路上得耽搁些时日。 但最多半个月,便能抵达天山郡! 第305章 祁家二房多事端 祁宴舟的话让大家都很开心。 若能去天山郡,不仅能和家人一起过年,叶初棠生产也会更有保障。 祁卿玉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也用不了二十日,便能抵达天山郡?” 祁宴舟点头,“对,我们能在十二月之前抵达天山郡,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安顿下来,美美过个新年。” 说完,他想起了祁家二房。 “算一算,我有将近十年没见过祖母了。” 祁家一直如履薄冰,为了在出事的时候让二房置身事外,几乎不联系。 祁书砚听着街上的欢呼声,想到二房一家的复杂关系,头隐隐作痛。 “祖母的身子骨还不错,如今儿孙承欢膝下,颐养天年。” 叶初棠并没有从这话里听出发自内心的开心。 “大哥,二叔家是有什么事吗?” 祁书砚惊讶于叶初棠的敏锐。 “弟妹为何会这么问?” 叶初棠抬起手,在脸庞转了两圈。 “大哥欲言又止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祁书砚桃花眼上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喜怒形于色了?” 祁宴舟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 “兄长,二叔家出了何事?你怎么一直都没提过?” “二叔家的事,相对一路上的危险,不算什么,没什么可提的。 但马上就要和二叔一家共同生活了,那我就将具体情况和你们说说。” 叶初棠立刻打断祁书砚。 “共同生活是什么意思?两家人住在一个宅子里?” 祁书砚点头,“对,祖母健在,儿孙自然得在跟前尽孝,所以我们会和二叔一家住在一个大宅子里,但弟妹放心,宅子很大,日常生活不会相互干扰,只是少不了每日得向祖母请安。” 叶初棠说话直,“祖母不好相处?” 正常来说,只是请安的话,不算什么大事。 “非也,祖母挺好相处的,是个和善可亲的老夫人,但是……” 叶初棠接话,“但是二房里有爱挑事之人?而且这人很得祖母喜欢?” 祁书砚对叶初棠竖起大拇指。 “弟妹说得没错。” 祁宴舟虽然没怎么和二房来往,但一直都有关注他们的动向。 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只知道二房的生意做得不错,善名远播。 “兄长,这人是谁?” 祁书砚将面前的腊梅茶一饮而尽,口含芳香。 “不只一个人,是两人。” 他在没和二房接触之前,也以为二房和外面传的一样。 但行善事,不问缘由。 可实际情况和传言不太一样。 二房的祁文华有一正妻,两位妾室。 膝下有一位嫡女,一位嫡子,三位庶子,和两位庶女。 两个庶女已经出嫁,妾室两房妾室各有一个庶子成了婚。 这样的家庭组成,原本没什么问题,但嫡子偏偏有癔症。 平时看着是正常人,但发起病来,六亲不认,甚至会持刀行凶。 有次发病,差点刺死祖母,幸得贴身丫鬟相救。 这丫鬟因此,地位水涨船高,堪比二房的嫡小姐。 此人为第一个爱挑事之人。 另外一个便是祖母娘家的侄女,丧夫后带着女儿来投奔二房。 这个侄女和祁文华暧昧不清,将二房后院搅得不得安宁。 祁书砚总结道:“救了祖母的丫鬟秋华,最会哄祖母开心的侄女云飞鸾,两人都不是善茬,要小心点。” 虽说两家各过各的,不怎么接触。 但秋华和云飞鸾的女儿郭婷婷,不太安分。 叶初棠听完之后,好奇地问道:“祖母是个糊涂人?” 不然二房为何要被两个外人牵着鼻子走? 祁书砚轻咳一声,“祖母并不糊涂,只是这两人在她老人家面前乖顺,表姑又有二叔护着,加上她们也没闹出什么大事,祖母不便管。” 毕竟二房管理内宅的人是祁文华的妻子苏氏。 若祖母插手,便是对她掌家的否定。 叶初棠理解地点头,看向祁宴舟。 “阿舟,你知道我的,从不受委屈,谁让我不痛快,我必定十倍还之。对狗皇帝都是如此,更别说一个丫鬟和一个表姑娘了。” 原主一家糟心,快被她整灭门了。 若婆家有不长眼的挑衅她,照干不误! 祁宴舟抓住叶初棠的手,笑着道:“若有人找你不痛快,不用你出手,我来解决。当然,你若觉得亲自动手更快意,那就自己来。” 他尽心尽力护着的人,谁也不能给她气受! 听到这话,祁书砚朝夏姝挑了下眉。 “听到了吗?” 夏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到了,怎么?” 祁书砚亲昵地揉了揉夏姝的头,“听到就记住,以后照做。” 他的女人,或许会受外人的欺负,但绝不能受家里人的欺负! 夏姝眨了眨眼,“若欺负我的人是你祖母,该当如何?” “那我就分家出去,让她当不成我的祖母。” 北辰国以孝道为重,祁书砚没办法对长辈动手。 他能做的,只有远离糟心长辈。 当然,以她对祖母的了解,哪怕她向着秋华和云飞鸾,也不会是非不分。 夏姝对上祁书砚认真的眼神,脸上浮现红晕。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而且你也没有必要……” 祁书砚打断夏姝,“有必要,你是我认定的人,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得让你知道我的态度。” 这话让夏姝更加难为情。 她轻咳一声,“阿砚,你再说说二房的具体情况吧,以免叶姑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好,我说,你也好好听着。” 祁书砚将祁家二房每个人的情况都说了一下。 其实除了秋华和云飞鸾母女,还有两个庶子和嫡子的争斗也很激烈。 只不过他们斗的商场之事,不会伤及旁人。 ***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 小雪一直在下,但不影响出行。 当武川县通往天山郡的道路被清理出来后,叶初棠一行再次启程。 这一次没再出现任何变故。 按照祁宴舟推算的时间,他们抵达了天山郡。 快到郡城时,叶初棠从马车里出来,和祁宴舟并排坐。 如今的室外温度格外低,约莫有零下二十多度。 寒风刺骨,呵气成冰。 祁宴舟拉着缰绳的手纵然戴上了毛皮手套,也冻僵了。 他看到叶初棠从温暖的车厢出来,连忙说道:“阿棠,天冷了,快进去,等到城门口了,我叫你。” 现在已经能看到城门了,约莫再走半炷香的时间便能到。 叶初棠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狐裘披风。 “没事,马上就到了。” 等离得近了,她看到了翘首以盼的金枝和单儿。 半年没见,两人的身体养好了许多,不仅气色好,脸也圆润了一些。 金枝没看清叶初棠的脸,只看到了车门前的一团雪白。 她猜到是叶初棠,飞奔而来。 “小姐,是你吗?” 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叶初棠连忙出声回应,“金姨,是我,你慢点,别摔了。” 话音刚落,马车就到了金枝面前。 祁宴舟勒停马车。 叶初棠下车,拥抱激动不已的金枝。 “金姨,我们终于团聚了。” 她的孕肚太大了,顶住了金枝,让她不得近身,只能将头靠近她,伸手回抱他。 泪水模糊了金枝的视线。 “小姐,奴婢终于等到你了。” 她是三个月之前抵达天山郡的。 自此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在期盼能见到叶初棠。 结果等来的都是遇险的消息。 每次都能将她吓个半死。 好在有惊无险,小姐终于在年关之前顺利到了天山郡。 叶初棠推开金枝,抬手帮她擦眼泪。 “天寒地冻的,眼泪都要结冰了。” “小姐,您快上马车暖和一下,等到祁家再下车。” 叶初棠摇头,挽着金枝的胳膊往城里走。 “坐了一路,走走。” 两人没走两步,就遇到了慢金枝一步的单儿。 “单儿,在天山郡过得还习惯吗?” 单儿的双眸也溢满了水光,但强忍着没落下泪来。 “小姐不在,一点也不习惯。” “如今我来了我们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嗯,只要有小姐在,日子定然会来越来好。” 单儿笑着说完,擦掉眼角的泪,视线落在叶初棠凸出的肚子上。 “小姐,天冷路滑,要不您先上马车坐会?” 这话提醒了金枝。 当年小姐就是因为摔倒导致早产难产,造成了一系列的悲剧。 “小姐,您还是上车吧。” 路上的雪已经铲干净了,也没有结冰。 穿着布靴的叶初棠走得四平八稳。 她看着一脸担忧的金枝,说道:“金姨,我不是我娘,我会武功,摔不了。快走吧,外面怪冷的,你们现在住哪里?” 金枝紧紧地扶着叶初棠,说着她和单儿来天山郡之后的事。 刚到的时候,祁宴舟的手下租了两间宅院。 她们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融入这里。 然后开始打探天山郡的商贾权贵,收了有用的消息。 顺便站桩学武。 如今,两人已经有了三脚猫的功夫,能在一般情况下自保。 叶初棠听到这里,替两人开心。 “你们做得很不错,靠人不如靠己,只有自身强大了,才不会受欺负。” 金枝笑着道:“都是小姐教得好。” 说完,她继续往下说。 两个多月前,祁书砚带着祁家二房来了天山郡安顿,买了间大宅子。 金枝和单儿只是下人,没有去见二房的人。 没过几天。 阿蛮和西泽来了天山郡,开了间药铺。 金枝和单儿就去药铺做了药童。 天气逐渐寒冷,生病的百姓越来越多。 阿蛮和西泽不仅要坐堂,还要去各个县镇义诊,忙得不行。 金枝和单儿也跟着忙得脚不点地。 好不容易闲下来,祁家两老就到了天山郡,住进了“祁府”。 然后将她们也接了进去。 白天,她们在药铺当药童。 晚上,她们住在祁老夫人安排的小院子里。 叶初棠问道:“金姨,单儿,你们是想住在祁家,还是想自己住?” 两人异口同声:“小姐在哪,我们就在哪。” “行,不管在哪,我都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金枝和单儿听到这话,对视一眼。 “小姐,您知道二房不太好相处了?” “嗯,具体的,等我们到了祁家,你们再详细和我说。” “是,小姐。” 进了天山郡之后,街边站满了百姓。 他们虽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双眸里透着尊敬。 这是祁书砚和西泽的功劳。 当然,祁家二房也出了些力。 进郡城后,走了约莫两刻钟,才到祁府。 祁府由两间宅子改建而成。 门头气派,面积很大。 叶初棠想要的温泉,祁书砚早就想办法引了进来。 祁家人全都站在门口,迎接最后归来的人。 祁老夫人看着挺着肚子的叶初棠,连忙上前。 “棠儿,这一路辛苦了,冷不冷?我们先进去,一会再向你细细介绍你二叔一家。” 她的话音刚落,穿金戴银的云飞鸾就开了口。 “大表嫂,你可以不介绍我们,但至少得介绍一下老祖宗吧?” 叶初棠顺着声音看过去。 云飞鸾约莫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眼神像是带着钩子,轻佻诱人。 的确是中年男人喜欢的那款。 她没有直接和云飞鸾对线,视线一转,落在了老祖宗身上。 老祖宗如今刚过六十岁,墨发里夹杂着白丝,脸上有浅浅的皱纹,但精气神还不错,双眸炯炯有神。 她和叶初棠的视线对上,没有压迫,只有和蔼。 “你就是舟儿的妻子,叶初棠吧?果然相貌出众。” 叶初棠看不透老祖宗的真实想法,点头行礼。 “孙媳叶初棠,见过祖母。” 这礼数对初次见面的长辈来说,并不周到。 老祖宗还没说什么,云飞鸾再次开口。 “第一次见老祖宗,你这礼数……” 话还没说完,她的膝盖就一痛,重重跪在了地上。 冬日的地面硬如铁,云飞鸾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法起身。 祁宴舟跳下马车,冷冷地看着她。 “祁家的礼数是将有孕的新妇拦在门外,让她学下跪的规矩?” 这话一出,是个人都知道是他对云飞鸾出了手。 祁文华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悦,温柔地将云飞鸾扶了起来。 “舟儿,这位是你表姑,是你长辈,你怎么能对她动手?” 第306章 她不是你的姘头吗? 祁宴舟的双眸浮现轻蔑。 “表姑?二叔,她不是你的姘头,给你暖床的玩意吗?” 这话同时打了祁文华和云飞鸾的脸。 也让老祖宗脸上的笑容消失。 “宴舟!慎言!” 祁宴舟剑眉微挑,问道:“祖母,我的哪句话说错了?请您明示。” 他和老祖宗没什么祖孙感情,自然不会为了顾全她的面子,而让叶初棠受委屈。 老祖宗被怼得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祁老爷子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娘,棠儿怀着孕,身子重,我们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这话给了老祖宗台阶。 她立马转身离开,怒气难掩。 二房的人也紧随着离开。 祁老夫人拍了拍叶初棠的手背,“初儿,委屈你了。” 叶初棠笑着道:“娘,您知道的,没人能让我受委屈,刚才若不是阿舟出手快,那个玩意的膝盖已经废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一瘸一拐走在最后的云飞鸾听到。 娇软的身体微微发颤,委屈地看向祁文华。 “二表哥……” 拖长的尾调将祁文华的心都叫软了。 “飞鸾,你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轻视你。” 他刚说完,后腿弯就一软。 和云飞鸾一起,双双以脸砸地。 鼻子出血,牙齿松动,脸也肿了。 祁宴舟惊讶地“哎呀”一声,“二叔的下盘怎么这么不稳,好歹也是有点功夫的,不会这些年是纵欲过度了吧?” 这话可以说是粗俗不堪。 但祁家大房的所有人听到后,都没什么反应。 因为他们都站叶初棠! 祁文华从没这么狼狈过,还是被一个晚辈下面子。 他立刻起身,抹了把脸上的血。 “祁宴舟,你别太猖狂!” 叶初棠粉唇上扬,“冲冠一怒为红颜,二叔还真是老当益壮。” “你们……你们……” 祁文华被气得额头的青筋直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他不敢和祁宴舟撕破脸。 万一祁宴舟真坐上帝位,他还指望跟着水涨船高。 于是,他憋着一肚子的火,扶起云飞鸾离开了。 叶初棠扭头看向祁宴舟。 “一会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祁宴舟肯定地说道:“不会,都是些软骨头,一捏就碎。” 祁老夫人听到这话,附和道:“阿棠,不论你做什么,都不用顾忌我们,别让自己受委屈就好。” 虽然她做不到忤逆老祖宗,但她很乐意看那两个搅事精吃瘪。 祁老爷子也说道:“阿棠,我们帮理不帮亲。” 叶初棠看着支持他的祁家人,嘴角上扬。 “大家放心,不仅我不会吃亏,我们大房也不会吃亏,大不了……” “再次分家!” 这话是祁书砚说的。 其实就算两家分开,也算不上分家。 毕竟祁家两房只是住在一个宅子里而已。 不管是下人还是钱财,都是各用各的。 老祖宗依旧跟着二房过,大房每个月孝敬她一百两。 然后,时不时陪她吃个饭。 祁家人的态度让叶初棠越发有底气。 她看向已经进了正厅的一群人,笑着道:“走吧,我得去收见面礼了。” 祁老夫人听到这话,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 “是得收礼,毕竟我和你爹也给了祁家妇见面礼。” 收礼却不还礼,没这道理! 叶初棠走在所有人面前,进了大厅。 老祖宗本就有些不高兴,见此,脸色更是难看。 “行在长辈之前,没规矩!” 叶初棠在大厅两排座位的左侧上首落座。 在古代,左尊右卑。 所有二房的人都在右侧。 “祖母,我是大房主母,祁家被抄家,流放这一路吃穿用度都是我给的,祁家人的命是我救的,您觉得我该走在什么位置?坐在哪?” 这话并没有让大房的人觉得有什么,因为是事实。 但老祖宗和二房却不乐意听。 丫鬟秋华的视线落在叶初棠的孕肚上,开口时满嘴鄙夷。 “二夫人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大了?靠您自个,能走到天山郡来?” 言外之意,这一路都是祁家人在照顾她。 叶初棠看向单儿。 “掌嘴十下,主人说话,哪有丫鬟插嘴的份,这祁家还有没有规矩了!” 单儿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连忙应下。 “是,小姐。” 话音刚落,她就跑到秋华面前,抬手往她脸上抽去。 老祖宗没想到叶初棠连她的人都敢打,怒喝:“住手!” 单儿才不听老祖宗的,一巴掌甩在秋华的脸上。 “啪”的一声,又脆又响。 反应过来的秋华,立刻反手去打单儿。 可单儿会武功,她哪里是对手。 一阵“啪”声后。 秋华的脸肿了,单儿也打爽了。 她开心地回到叶初棠身边,“小姐,奴婢幸不辱命,十个巴掌,掌掌没落空。”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单儿。 “做得不错,赏。” 老祖宗听到这话,脸上的稳重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她用力一拍太师椅的扶手。 “放肆!来人,将这个不守规矩的贱婢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二房的下人立刻出现,去抓单儿。 大房的下人也出现,进行阻拦。 老祖宗看着荒唐的一幕,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叶初棠看着气急败坏的老祖宗,说道:“单儿是我的丫鬟,与祁家无关,祖母无权惩治她,而且她只是听命行事,并未做错什么。” 说完,她站起身,抬手扫了扫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是祖母想要教规矩,我如今教了,您怎么不高兴? 还是说,您的丫鬟可以不用守规矩,我的丫鬟却要得守? 祖母如此厚此薄彼,要如何服众? 难道在祁家,您就是规矩,不论对错,不得忤逆?” 叶初棠的一番提问,让老祖宗气血上涌。 她深呼吸一口气,“秋华和别的丫鬟不一样。” “对您来说,她的确不一样,因为她救了您。可对我来说,她不过是个没有摆脱贱籍的奴婢。主人说话,奴婢贸然插嘴,该罚!” 这话怼得老祖宗哑口无言。 叶初棠建议道:“祖母,若您真的心疼秋华,就该还她奴籍,给她自由,然后将她嫁给祁家二房的继承人为妻,这才对得起她的舍命相救。” 叶初棠明知道老祖宗做不到,才会故意这么说。 因为老祖宗将秋华捧得再高,也改变不了秋华是奴的事实。 主仆尊卑,是刻在古代人骨子里的观念。 而且奴救主,本就应该! 果然,老祖宗立刻反对叶初棠的提议。 “不行!秋华不能嫁给明轩,她的婚事,我自有考量!” 说完,她对一旁的贴身嬷嬷说道:“玉竹,你带秋华去治伤,找天山郡最好的大夫。” 话音刚落,叶初棠就说道:“现在,天山郡医术最好的大夫是我。” “不用劳烦孙媳,玉竹,去找孔大夫。” “是,老祖宗。” 玉竹扶着秋华离开后,老祖宗看向祁老爷子。 “文岳,你这儿媳不懂孝道,不知祁家的规矩吗?” 言外之意,让祁文岳管教叶初棠,让她不要忤逆长辈,无法无天。 祁文岳只当听不懂老祖宗的话外之音。 “二房的规矩我不知道,我们大房的规矩是以家主和主母为尊。” “主母?小小年纪,当得起这个家吗?” “棠儿自然当得了家,流放北上的这一路,若不是得她庇护,我们一家人早就没命了。” 说完,他向老祖宗行了一礼。 “母亲,棠儿是大房的当家主母,刚到祁府门口就被表姑落面子,之前又被一个丫鬟数落,这是在打整个大房的脸! 二房内部如何乱,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若这些牛鬼蛇神想将大房也搅得不得安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祁文岳一直对谁都和善。 这是祁家人第一次见他发怒。 老祖宗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个儿子,不清楚他的脾性,没有与他硬碰硬。 “文岳,飞鸾和秋华性子直,没有坏心……” 祁文岳打断老祖宗的话。 “娘,正是因为她们没有坏心,所以还活着。” 这话吓得祁家二房倒抽一口凉气。 祁宴舟适时地出声。 “祖母,二房经商,与人为善,待人宽和。可我们大房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对付敌人的手段比较血腥,您多担待。” 说完,他走到叶初棠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棠儿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对她不敬,就是与我们大房为敌。” 这话一出,让正厅的氛围更加紧绷。 祁文岳见威胁的效果差不多了,连忙缓和气氛。 “棠儿心底善良,从不主动与人交恶,谁敬她一寸,她至少还两寸,但若与她交恶,她会十倍奉还。” 叶初棠接过话,“爹说得不错,我的善恶与否,是由你们对我的态度决定的。” 她不怕事,但也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若二房能认清现实,不找她的事,最好不过。 两人的话缓解了紧绷的气氛。 老祖宗虽然依旧不高兴,但也没再揪着之前的事不放。 毕竟云飞鸾和秋华的确有错在先。 而且她也不想好不容易团聚的两房,因一些小事起嫌隙。 若大房将来真的能登顶高位,二房也能飞黄腾达。 她百年之后,也能给丈夫一个交代。 想到这,她的脸上重新浮现笑容,“一家人都到齐了,坐着说话吧。” 正厅的椅子不多,左右两边各四把。 一般坐的是家主和主母,以及长辈,或者嫡子嫡女。 剩下的,都得站着。 大房这边坐的是祁家两老,叶初棠和祁宴舟。 二房这边坐的是主母,嫡子祁明轩,嫡女祁明兰。 祁文华因摔得不轻,去治伤了,没有出现。 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后,开始闲话家常,彼此了解。 以免以后不知内情,在某些方面有所冲撞,闹得不开心。 没了两个搅屎棍,祁家二房还是挺好相处的。 聊了没多久,叶初棠就有些坐不住。 祁宴舟看出她不舒服,说道:“祖母,棠儿怀的是双胎,身子重,不能久坐,加上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有些累,我们就不奉陪了。” 老祖宗说道:“大家先散了吧,稍后用完晚膳,再慢慢聊。” 祁文岳连忙开口,“等一下。” 儿媳的见面礼还没拿到,不能就这么散了。 “文岳,你有事吗?” “娘,当初我来天山郡的时候,妻妾可都给二房的新妇送了见面礼,今日棠儿来了,二房不会没给她准备吧?” 二房的人又不傻,当然给叶初棠准备了见面礼。 只不过叶初棠之前和老祖宗闹得不太愉快,她们没敢拿出来。 如今被祁文岳直接挑明,她们便有了送礼的理由。 祁文华的妻子苏氏连忙从袖兜里拿出一个两个锦盒,递给叶初棠。 “侄媳,这是我给你和孩子准备的小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二房的两个妾室虽然斗得厉害,但也是通透圆滑之人。 她们也准备了两份礼物,递给叶初棠。 叶初棠没有客气,大方地收下。 “多谢二婶,两位姨娘。” 老祖宗只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见大家都准备了双份后,她拔下头上的金钗,连锦盒一起递过去。 “棠儿,你先收下,祖母稍后再给你送两套头面,当作飞鸾和秋华的赔礼。” 叶初棠笑着收了锦盒和金钗。 “孙媳多谢祖母,祝祖母福寿康宁!”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正厅。 大房的人紧跟着离开。 很快,正厅只剩下二房的人。 苏氏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关于叶初棠,您怎么看?” 老祖宗想到砸伤膝盖的云飞鸾,以及被打肿脸的秋华,眉眼间蹙起不悦。 “勿要背后论人。” 说完,在云飞鸾女儿郭婷婷的搀扶下,离开了正厅。 陈姨娘和孔姨娘看向苏氏。 “夫人,您怎么看?” “交好。” 苏氏留下这两个字之后,就去后厨安排今日的晚膳了。 两个姨娘对视一眼,点头。 “对,交好。” 她们又不傻,很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谁又可以利用。 所以。 叶初棠回到自己的院子没多久,就收到了三份礼。 老祖宗派人送来了两套顶好的头面,以及一对长命锁。 两个姨娘又送来了一些首饰。 她看着桌上的东西,问祁宴舟,“我要不要回礼?” 二房的人,不管有什么心思,至少面子功夫做得不错。 祁宴舟一边放置行李,一边说道:“不用,她们给你,你就收着,若需要回礼,爹娘会回。” “行,那我就收着了,关于二房,你怎么看?” 第307章 舍命救我,你能吗? 祁宴舟和二房的人没怎么接触,只去见过老祖宗两回。 但他见的人多,看人还是挺准的。 “二房的人拎得清,知道与我们交恶没什么好处,不会主动挑事。” 这个想法和叶初棠的一样。 “如今,我已经和云飞鸾、秋华交恶,她们一个背靠你二叔,一个背靠你祖母,这两人的耳根子都很软,怕是要被利用。” 这两个女人在得势后,肯定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祁宴舟放置好衣裳,关上衣柜的门。 “她们不论靠谁,都不过是附庸,二叔和祖母不会为了她们,和大房对着干。” 叶初棠点头,“这话没错,而且她们也算计不到我,但总被人惦记着,也不是个事。” 就像蚊帐之外的苍蝇,吸不到血,却能吵得人心烦。 祁宴舟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放心,事不过三,到时候谁也护不住她们。”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古代人重孝道,叶初棠不希望祁家大房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就算要“不孝”,也一定是事出有因! 让道理和百姓,都站在大房这边。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的顾虑,笑着道:“阿棠,你不用觉得夹杂中间为难,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 若连一点家事都处理不好,他要怎么管理千军万马? 靠坐在床头的叶初棠躺了下去。 “你们对我好,我自然要投桃报李,也对你们好。 我知道爹没能侍奉在祖母身边,心有愧疚。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希望大房和祖母撕破脸。” 祁宴舟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没将事情做得太绝。 不然云飞鸾不只是伤膝盖,秋华也不只是被打肿脸。 “阿棠,在大房,你就是规矩!” 言外之意,只要叶初棠想,就可以去做。 不分好坏,不论对错。 无论她做了什么,祁家大房都会无条件站在她身边。 叶初棠心情愉悦地闭上眼睛。 “祁宴舟,这辈子,我应该都不会与你和离了。” 这么好的婆家,世间难寻。 听到这话,祁宴舟性感的薄唇上扬。 “阿棠,从签下婚书的那一刻,我就没想与你分开。” 叶初棠往里挪了挪,掀开被子。 “祁宴舟,我想抱抱你,过来陪我躺一会。” 虽然巫族的赐福已经让她感受不到孕晚期的痛苦,但抱着祁宴舟睡,更舒服,更好眠。 “我去洗个脚,马上来。” 天寒地冻,他赶车的一路并未出汗,但洗一洗更干净。 叶初棠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躺在了身侧。 她立刻凑过去,将头枕在男人的胸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了过去。 孕肚紧紧地贴在祁宴舟的腰身,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胎动。 最近,两个孩子的胎动很是频繁,动作也很大。 感受着鲜活的生命力,他轻柔地抚摸着,满眼温柔。 想到再过一两个月,孩子就能来到这世上,他就充满了期待。 叶初棠和祁宴舟睡了半个时辰左右就醒了。 西北的天黑得早。 还不到酉时,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两人起床出门。 细碎的雪花洋洋洒洒,在灯笼的照映下,别有一番意境。 金枝拿来披风,给叶初棠披上。 “小姐,虽然房间烧着地龙,但外面还是挺冷的,多穿点,小心着凉。” “金姨,你和单儿在房间等我,吃完晚饭,我来找你们,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是,小姐。” 叶初棠和祁宴舟单独住一个小院子。 丫鬟就是金枝和单儿。 小厮是之前在辰王府照顾祁宴舟的青平和青安。 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 除了家族聚餐,其他时间都可以用自行用膳。 叶初棠觉得这个安排挺好。 “要是能有个菜园子,那就更好了。” 西北的冬天太冷了,除了地窖里存储的白菜、萝卜和土豆这些,压根吃不上绿菜。 她想做一个大棚,地下再烧上火龙,种各种蔬菜。 空间里虽然有蔬菜,能用“鬼盗”的借口拿出来,但终归没有自己种的方便。 而且多出的菜还能供应给酒楼。 要知道西北的冬日,青菜可比牛羊肉贵多了。 祁宴舟了解过宅子的布局,大房这边总共六个院子。 每个院子沿用了辰王府的院名。 面积最大的主院是棠舟院,他和叶初棠住。 其次是长乐院,两老住。 青云院是祁书砚的。 浮光院住的是许姨娘和祁鹤安。 沁芳院是给祁静瑶准备的。 但她没去住,而是和两老住在了一个院子,方便尽孝道。 祁卿玉是外嫁的女儿,带着夫君和孩子住祁府,会惹人闲话。 所以祁书砚在这条巷子的巷尾,给陈少平另置了一间不大的宅子。 高姨娘和祁云安分家出去了,没资格住祁府。 还是老祖宗看母子俩无处可去,就收了他们当下人。 如今住在小厮和丫鬟住的耳房。 所以,还剩一个西北角的院子没人住。 叶初棠听完后,觉得这个院子可用。 虽然这院子处在整个府里最差的位置,但光线是充足的。 “如果这院子没人住,就将里面清空,做成菜园子。” 祁宴舟没意见,“好,我稍后和管家说一声,让他安排人去休整。不过冬日的土都冻硬了,想要种菜,得开春之后了。” “我要的就是冬日的蔬菜,春日大家都有,就没意思了。” 叶初棠说完,将自己盖“大棚”的想法说了。 当然,不是真正的大棚,而是琉璃房。 琉璃就是玻璃,高温熔石英砂再除杂,便能得到干净的琉璃。 至于烧纸的容器,用熔铁的就行。 虽说石英砂的熔点是1700摄氏度,而铁的熔点是1538摄氏度,但只要在石英砂里加入生石灰或草木灰,便能降低熔点。 祁宴舟听完叶初棠的想法,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娘子太厉害,让他倍有压力。 “阿棠,你需要什么,列个单子给我,我会帮你准备好。” “行,若真能做成琉璃房,以后就能财源广进!” 祁宴舟很想说,若用琉璃杯那样的工艺去盖一间透光的琉璃房,其造价不可估量。 用这笔钱财去买菜,怕是几辈子都吃不完。 但娘子高兴就好,值不值不重要。 叶初棠当然知道古代透明琉璃的价值。 她也的确不会做玻璃。 但她的空间有一本古法工匠的书,脑子里还有古代人不具备的化学知识。 做出高透琉璃对她而言,不算很难的事。 两人刚聊完,就到了前院。 祁家人基本都到了,在聊天。 大约是叶初棠出手对付了云飞鸾和秋华,二房的人对她很殷勤。 叶初棠从容应对。 没多久,饭菜就做好了。 当饭菜被摆上桌,老祖宗和郭婷婷才姗姗来迟。 祁文华、云飞鸾和秋华都没出现。 没了爱挑事的人,这顿饭吃得还不错。 但叶初棠发现了一个问题。 郭婷婷对祁书砚格外地殷勤,哪怕没得到好脸色,也乐此不疲。 晚饭结束后,祁家人喝茶聊天。 祁书砚亲自给老祖宗添了杯茶后,说道:“祖母,我打算明年开春后,向夏家提亲,迎娶姝儿。” 夏姝和祁书砚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祁家人都知道。 大房的人不必说,都支持两人的婚事。 二房的人就有点瞧不上夏姝了。 觉得她家境普通,还有过婚史,更是在外抛头露面,哪哪都配不上祁书砚。 若是纳妾,倒也没什么。 可他偏偏要娶妻! 祁家嫡长子的发妻,绝对不能是这样一个拿不出手的女人! 刚接了茶的老祖宗立刻将杯子放下。 “砚儿,你年纪不小了,祖母很高兴你要成婚了,但发妻的人选不能这么草率。 祖母知道你心悦夏姝,她也是个好姑娘,但门不当户不对,你只能纳她为妾。” 这个答案在祁书砚的意料之中。 毕竟二房的人第一次见夏姝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不喜。 他薄唇上扬,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说的话却充满了杀气。 “祖母,孙儿不是和您商量,而是通知您。” “我要娶谁,由我决定,若您不满意,我可以不当您的孙儿。” “毕竟大房和二房分开这么久,我们之间并没有祖孙情分。” 夏姝是他的逆鳞,谁碰谁死! 若不是夏姝冒着生命危险去悬崖边采雪莲救他,他的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老祖宗看着态度强硬的祁书砚,再次被气到。 她愤怒地看向祁文岳,“老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祁文岳起身,走到老祖宗的身后,帮她顺气。 “娘,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想做什么就放手让他们去做,管得太多,容易离心。 我们只需要告诉他们,做事之前需要考虑的后果,将来他们后悔也怨不到我们头上。” 这话听着有道理,其实全是将忤逆长辈合理化。 是歪理! 老祖宗并没有被祁文岳的话带偏。 但此刻的她已经冷静下来,在沉思祁书砚的话。 他的话很有道理。 在没有祖孙情分的前提下,是没办法用辈分去压人的。 不论是祁书砚还是祁宴舟,他们将来定然会比二房的人站得高。 关系闹僵,于二房不利。 想到这,老祖宗的语气缓和下来。 “砚儿,祖母知道夏姝是个好姑娘,但她的过去容易让人诟病,于你的发展不利。 如果你真心想娶她,祖母没意见,但祖母建议你,再娶一个身份相当的平妻。” 祁书砚并没有因这话而动怒,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看向老祖宗身旁的郭婷婷,直白地问道:“平妻是谁?您的侄外孙女?” 老祖宗并不了解祁书砚。 不知道他这话是试探,是妥协,还是嘲讽。 她委婉地说道:“你若对婷婷有意,娶她自然是可以的,你若有别的人选,祖母也没意见。” 这话一出,郭婷婷先急了。 她立刻毛遂自荐,“大表哥,我是姑祖母带大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之前在滨城,在女子中,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话没错,她在粗犷的东北女人堆里,的确是文静秀雅的才女。 祁书砚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引以为傲的,我比你擅长,你的才情,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 “知道我为何非夏姝不可吗?她能舍命救我,你能吗?” 郭婷婷不服气地说道:“救人乃医者本分,救你是她应该做的。大表哥,若你有危险,我一定救你。” 她敢说这话,是因为她觉得天山郡已经被祁家控制,祁书砚不可能有危险。 祁书砚当然知道郭婷婷的小心思。 他看向祁宴舟,“阿舟,帮我一个忙。” “兄长,你说。” “杀我。” 祁宴舟点了点头,“好。” 祁书砚朝郭婷婷招了招手,“过来,到我身前来,只要你不躲开阿舟的剑,我便考虑娶你当平妻。” 郭婷婷知道祁书砚在试探她,立马答应。 “好!” 她来到祁书砚面前,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脸上泛起娇羞的红晕。 祁宴舟看着自以为是的郭婷婷,问老祖宗。 “祖母,我只出一剑,但这剑会正中郭姑娘的心口,让她去鬼门关走一遭,能不能活过来,看她造化,您答应吗?” 这话将郭婷婷的脸都吓白了。 “二表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夏姑娘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得到了我兄长的心。 你若也想得到他的心,就替他死上一回,这交易很公平。” 郭婷婷嘴唇颤抖,“危机时刻,我可以为了大表哥豁出命去,但平白受这一剑,完全没必要。”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替他死上一回,再自荐枕席吧。” “自荐枕席”四个字犹如响亮的巴掌抽在郭婷婷的脸上,让她难堪得无地自容。 一转身,一扭腰,啜泣着跑了。 老祖宗最是心疼郭婷婷,不悦地看着祁宴舟。 “舟儿,你的话太过分了!” “她敢做,为何怕人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又当又立。” “舟儿!” 祁宴舟笑着道:“祖母,听大哥说,您最是和善讲道理,今日一见,孙儿很失望,原来您的好,只是对二房。” 第308章 老祖宗的真面目 祁宴舟的话落在老祖宗的耳里,犹如惊雷炸响。 她猛然意识到,大房不是听话的二房。 在没有对她产生感情之前,不会无条件地顺着她,将她的话当圣旨。 但她却已经习惯了当“老佛爷”。 以至于,当权威被挑衅,她便展现出了咄咄逼人的一面。 而她本来的目的是和大房搞好关系,让大房将来拉二房一把。 如今的所作所为,与她的目的相悖了! 想到这,老祖宗立刻收起盛气凌人,变得和蔼可亲。 “舟儿,你说得很对,祖母的确做得有失偏颇,以后不会了。” 说完,她看向温润如玉的祁书砚。 “砚儿,夏姑娘救了你的命,你的确应该娶她。” 两兄弟异口同声,“祖母英明!” 他们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老祖宗的缓兵之计。 这老祖宗,并不是表面这般无欲无求,只想颐养天年! 晚饭之后的闹剧,就此收场。 祁家大房的人相继和老祖宗道别,离开。 他们走后,老祖宗脸上的温润消失,变得盛气凌人。 二房的人从未见过她这样,立刻打起了精神。 老祖宗看向苏氏,“去将文华叫来!” 苏氏行礼,“是,母亲。” 很快,鼻青脸肿的祁文华就带着云飞鸾来了。 云飞鸾伤得有些重,走路一瘸一拐的。 刚走到老祖宗的面前,她就委屈巴巴地掉眼泪。 “姑母,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自从来了祁家,她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和屈辱。 叶初棠那个疯女人,她一定要她好看! 老祖宗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答应她的要求。 她满是沟壑的脸紧绷着,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毕竟是在辰王府做过当家主母的人,她的能力和手段样样都不差。 只不过这些年过得舒心,用不上这些,放下了而已。 如今不一样了! 云飞鸾察觉到了老祖宗的不同,立刻收起眼泪,忍着膝盖的疼,跪了下去。 “姑母,是飞鸾做得不好,请您责罚。” 她寄人篱下,想要过得好,就得会看眼色。 什么时候去讨好,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要道歉,什么时候得寸进尺,她拿捏得分毫不差。 如今,便是要她认错的时候。 老祖宗看着低眉顺眼的云飞鸾,脸色缓和了一些 “你的腿还伤着,快起来。” 说完,她亲自将云飞鸾扶了起来。 她喜欢这个侄女,不仅仅是因为她听话乖巧,还是因为她将女人的能力和手段用到了极致。 一如当年的她,让自己在后宅如鱼得水。 云飞鸾起身的时候,没有用苦肉计来强调自己的腿伤。 她乖乖地站在老祖宗的身旁,柔声问道:“姑母叫文华过来,有何指示?” 这话一出,直接宣示了自己对祁文华的所有权。 苏氏的脸色不好看,却什么也不敢说。 老祖宗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将门关上,不让任何人靠近。” 二房的下人都是从东北滨城带过来的,很是忠心,值得信赖。 下人立刻从膳房离开,不远不近地守在周围。 听不到里面说什么,却能在突发意外时,及时赶到。 祁文华问道:“娘,刚才的晚膳,又和大房发生了不愉快吗?” 苏氏简单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砚儿和舟儿太有主意了,完全不将娘放在眼里。” 这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祁文华看向老祖宗,“娘,您打算怎么做?” 他很清楚母亲温和的外表下,掌控欲有多强。 在祁家,她不允许任何人和事,脱离她的掌控。 老祖宗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用杯盖拨弄茶叶的浮沫。 杯盖碰撞茶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本就有些紧绷的氛围,变得更加令人窒息。 二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好一会之后,老祖宗才开口。 “你们应该都清楚,我们二房将来肯定要靠大房帮衬,才能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这一点,没人敢否认。 经商赚再多的钱,也不过是官员的钱袋子。 若是惹得官员不高兴,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 所以,想要不被人欺负,不被人惦记,就得站在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比如说,皇商! 而能让二房做到这点的,便是极有可能成为新帝的祁宴舟! 若叶初棠知道老祖宗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 皇商,是她的! 祁文华一脸严肃地开口,“娘,您放心,飞鸾以后定会谨言慎行。” 他能管住的,只有云飞鸾。 至于秋华,得老祖宗自己约束。 “所有人都要谨言慎行,和大房搞好关系。如今,他们对二房没有丝毫情谊,说舍就舍了,可明白?” “明白!” “折腾了一日,都回去休息吧。” 叶初棠回到棠舟院后,去找金枝和单儿。 两人准备了不少瓜果点心,都是孕妇能吃的,爱吃的。 但她们不知道叶初棠是喜酸,还是喜辣,两种都准备了一些。 当脚步声响起,两人立刻起身去开门。 叶初棠穿着雪白的披风,小脸因走得急而微微泛红,看起来软软糯糯的,让人想要保护。 “晚饭过后出了点小插曲,让你们久等了。” 金枝笑着打趣,“半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叶初棠看着大变样的金枝,很是开心。 “金姨,若母亲看到你如从前一般乐观开朗,肯定会很高兴。” 这话让金枝有些自责。 “我以前没看透,让小姐失望了。” “不会的,你为我娘做了那么多,她只会心疼你,感激你。” “小姐,叶家人如何了?” 叶初棠笑着道:“都死了,就剩一个半死不活的叶靖川。” 金枝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怎么还没死!” “因为时间还没到。” 金枝没听懂,不解地问叶初棠,“小姐,什么时间?” 叶初棠粉唇上扬,“金姨,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金枝在京城就和叶初棠分开了,还不知道她早夭的哥哥活着。 “什么好消息?” 叶初棠并没有防备单儿,直接说道:“金姨,我的孪生兄长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金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毛病了。 “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叶初棠抓住金枝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 “我说,老天有眼,被扔到河里的兄长被人救了,如今还活着,我已经找到了他,还和他相认了。” 金枝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泪水立刻涌出眼眶。 “小姐,小公子真的还活着吗?他过得好不好?现在在哪?” “金姨,叶家现在的罪臣,不能将兄长扯进来,我只能告诉你,他被一户好人家收养了,过得很好。” “奴婢不问了,只要小公子过得好就行,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 金枝说完,连忙抹掉脸上的泪痕。 “明日,我去给小姐烧纸,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叶初棠笑着道:“娘肯定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金枝恍然,“对,小姐故去后,若没在地府见到小公子,便知他还活着。那时候她,该有多高兴呀!” 刚说完,她的脸上浮现悲伤。 “纵然叶家人都死绝了,小姐也回不来了。” 叶初棠收回捏住金枝双肩的手,“过去的事无法改变,我们只能往前看,尽己所能,努力圆满。” “小姐说得是,如今我们已经在天山郡安顿下来了,之后要做什么?” 金枝以为叶初棠会开医馆,结果来了一个南疆巫医阿蛮,先将医馆开起来了。 总不好和自己人抢生意。 叶初棠说道:“我要开学堂,种水果,种粮食,挖水井,搞养殖,修路开河,等等。” 金枝和单儿听傻了眼。 “小姐,您说的这些,不是一己之力能做到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得慢慢来,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将这贫苦的西北变成流油之地。” 叶初棠还有重要的两点没说。 筑城墙,搞油田! 前者,只要功德值足够,很容易搞定。 后者就需要时间了。 原油并不难找到,难的是开发再利用,毕竟古代没有炼油的设备。 金枝不知道自己能帮叶初棠达成多少目标,但她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忙。 “小姐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单儿紧跟着说道:“小姐,不论你想做什么,单儿都支持你。” 在她看来,只要是叶初棠想做的事,就一定能成功! 叶初棠看着明知道她在“说大话”,却依旧愿意帮她的两人,粉唇微微上扬。 “我需要一个账房先生,一个八面玲珑的话事人。” 金枝和单儿对视一眼,有了答案。 前者说道:“小姐,我曾跟着经商,管账不在话下。” 后者说道:“小姐,我在叶家学会了察言观色,打探消息。适合当话事人。” 这个分工在叶初棠的意料之中。 她点了点头,“从明日开始,你们不用去阿蛮的医馆了,我上午教金姨算学,下午教你们两个练武。” 出门在外的话事人,武功一定要好,不然容易出事。 金枝和单儿的视线落在叶初棠被桌子遮挡的孕肚上。 “小姐,您现在的身子还是别乱动了,学武一事,我们可以找姑爷的手下赐教。” 叶初棠摸了摸肚子,笑着道:“行,我明日和南骁打声招呼,让他安排人教你们习武,我教你们暗器。” 暗器的使用靠的是巧劲,和出其不意,教起来不费神不费力。 金枝和单儿明白这点,便没有反对。 谈定之后,叶初棠说道:“你们早点休息,明日就要开始辛苦了。” “是,小姐。我们先给您准备热水沐浴。” 叶初棠想着孕妇不宜洗温泉,便点了点头。 她回到正房时,祁宴舟不在。 想来他刚到天山郡,肯定有很多事需要安排,怕是要忙到很晚才会回来。 果然,叶初棠沐浴完,绞干头发,男人还没回来。 而她下午睡了半个时辰,这会还没有困意。 于是从空间拿出那本古法工匠的书,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没用多久,她就将烧制琉璃的工艺和步骤,以及所需的材料和比例,都写了下来。 忙完,叶初棠上床睡觉。 祁宴舟忙完回来时,便看到桌上有一张纸,上面清楚地写着琉璃片的制作过程,以及用料说明。 看完之后,他的眸底浮现震惊,小声说道:“阿棠,你让那些传承了几千年的琉璃工匠,情何以堪。” 一张纸便能让琉璃工艺炉火纯青,进步几千年! 祁宴舟将纸放下,去了屏风后面的净室。 净室的面积很大,浴桶是地陷式的,可以泡温泉,也能用热水沐浴。 偌大的浴桶有南北两个孔,一高一低。 如今都用木塞堵住了。 位于高位的孔是引温泉水的,位于地位的孔是排沐浴完的污水的。 祁宴舟拔掉高位的木塞,冒着热气的温泉水立刻流进浴桶。 温泉水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他沐浴的时候用了叶初棠给他的胰子。 艾草的香味遮掩了硫磺的味道,也能缓解泡温泉之后,肌肤的干燥症状。 祁宴舟泡完澡,用内力烘干头发,上床将叶初棠抱在怀里。 叶初棠本能地转身,钻进祁宴舟的怀里,将他当人形抱枕。 她半梦半醒地嘟囔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吵醒你了吗?” 叶初转了转脖子,又沉沉睡去。 次日。 祁宴舟是被孩子的胎动给踢醒的。 叶初棠虽然没有了孕晚期的难受,但她能感受到胎动,立刻睁眼。 “两个小家伙今早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祁宴舟笑着道:“来天山郡的这一路,颠簸了太久,如今突然变得安稳,两个小家伙大约是不习惯了。” “有可能。” 叶初棠的嘴角染上笑意,轻拍肚皮。 “乖一点,等你们出生,肯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她现在已经摸清楚了,北辰国和古代的华国版图相似。 天山郡就是新疆西北。 这里昼夜温差大,紫外线强,特别适合种瓜果蔬菜和粮食。 想到这,叶初棠问祁宴舟,“我兄长现在到哪了?” 第309章 宋景宁去了临州城 按理说宋景宁应该比叶初棠早到天山郡。 毕竟叶初棠不仅因各种突发事件耽误了不少时间,之前还按照流放路线绕了远路。 可宋景宁只需要在各个郡县讲一天学,而塔城和天山郡地广人稀,加起来也就十几个县城,他应该在半个月前抵达天山郡。 祁宴舟一直在留意宋景宁的动向。 但大雪封路后,因交通不便,他便没再收到有关宋景宁的消息。 “阿棠,我只知道半个月前,宋景宁在天山郡的伊兰县,大约是被暴风雪留在了当地。” 伊兰县距离天山郡没多远,日常坐马车,两三日便能到。 叶初棠之前也想过这种可能。 但她很快就推翻了。 因为并不是西北所有地方都同时来了暴风雪。 雪是从边疆临州下起的,一路南下,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厉。 伊兰县下的是中雪,而且比武川县要提早五天左右。 那时候,祁宴舟能收到消息,就说明雪不大,宋景宁能离开,前往天山郡。 “阿舟,让人去伊兰县一趟,我担心兄长出事。” 祁宴舟知道宋景宁对叶初棠有多重要,连忙点头。 “好,我马上去安排。” *** 被叶初棠惦记的宋景宁并不在伊兰县。 而是在临州城。 他在半个月之前离开了伊兰县,前往天山郡。 结果刚出发一天,就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驻边将军陈奎写给他的。 他的女儿陈若云前不久在邻国的突袭中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她虽是武将,但文采也不错,对皓月公子很是敬仰,将他写的诗词和文章倒背如流。 所以,陈奎想在女儿临终之前,让她亲眼见见皓月公子,与他谈诗论学。 但这事于女子的名声不利,陈奎要求宋景宁不要声张,事后有重谢。 于是宋景宁取消了直奔天山郡的计划,继续北上去游学授业。 但他改变计划时,写了封信,让祁宴舟的属下送去给叶初棠。 结果这属下被暴雪拦在了半路,以至于出现了信息差。 宋景宁还不知道这事。 他紧赶慢赶,在昨日抵达了临州城。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今天按部就班地包下了一间茶楼,授业解惑。 午间休息时,他从茶楼的后门离开,坐上陈奎的马车,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离茶楼不远,只隔了一条巷子。 普通的马车并不显眼,从将军府的侧门进去后,又走了一段路才停下。 陈奎长得五大三粗,络腮胡子,浓眉大眼,面相看起来很凶。 他率先撩开厚重的车帘,跳下马车。 “宋公子,请下车。” 宋景宁下马车后,发现自己身处被雪覆盖的后花园。 腊梅的香味盈满鼻尖。 陈奎大步流星地朝后宅走去。 “宋公子请跟我来。” 宋景宁立刻跟上,去了陈若云所在的寒梅院。 这院子的名字是她起的,说是要做一个如寒梅般,凌风傲骨的女子。 在最恶劣的环境里,恣意绽放! 如今,受伤极重的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嘴唇干裂,瘦脱了相。 陈奎将伺候的丫鬟打发下去后,来到炕边,轻柔地唤陈若云。 “云儿,你一直想见的皓月公子来了。” 这话仿若往陈若云的身体里注入了生机,不仅让她迅速醒来,原本浑浊的双眸也变得清亮。 宋景宁立刻走到炕边,温柔地看着陈若云,“陈姑娘,我是宋景宁。” 陈若云顺着好听的声线看过去。 当她看到帅气温润的宋景宁时,干裂的唇微微上扬。 “宋公子与我想的一样,俊雅出尘,气宇轩昂。” “陈姑娘也与我想的一样,英姿飒爽,耀如春华。” 陈若云笑笑,并未将这话当真,只当是宋景宁怜她将死,出言宽慰。 她伤重卧榻月余,早已成了枯萎的梅花,没有英姿,更没有春华。 “皓月公子,因我身体欠佳,不能起身见礼,实在抱歉。” 她虽是武夫,却识文知理。 若不是身体原因,她定会将文人礼仪做得分毫不差。 宋景宁深深弯腰,向陈若云行了个君子大礼。 “陈姑娘大义,为维护边疆安稳,舍生忘死,令在下钦佩。” 说完,他直起身,看向陈奎,直白地问道:“宋某斗胆一问,陈姑娘还有多少时日?” 这话让陈奎脸色大变,怒从心起,一把揪住了宋景宁的衣领。 “宋公子,不许胡言!” 虽然女儿的确没多少时日了,但这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陈若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虽然所有人都和她说,她很快就会好起来,但她知道自己好不了了。 “爹,您快放开宋公子,咳咳……” 陈奎见女儿激动,连忙松开宋景宁。 “云儿,大夫说你不能激动,会崩裂伤口,导致伤势加重,你快平复心情。” 陈若云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一咳起来就没完。 腰腹的伤口被崩裂,血腥味逸散。 陈奎吓得立刻掀开被子。 看着女儿被鲜血染红的雪白里衣,他惊慌大喊:“来人,快来人,去找大夫!” 刚准备进屋的丫鬟听到这话,连忙应了一声,去寻府医。 陈若云的嘴脸溢出鲜血,脸色急速灰败,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 宋景宁因从小身体不太好,久病成医。 只要不是疑难杂症,他都能治。 他看出陈若云的生死一线,连忙说道:“陈将军,以陈姑娘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等不到府医来,不妨让我一试,只是得得罪陈姑娘。” 陈奎虽然不通医理,但他经历了好几次女儿病危。 他很清楚女儿这次吐血有多严重。 生死面前,清誉是小事,不然他也不会当着宋景明的面掀开被子。 “有劳宋公子。” 宋景宁立刻用点穴的手法护住陈若云的心脉,又从怀里拿出一粒叶初棠给他的护心丹,喂她服下。 “陈将军,倒杯温水给我。” 陈若云已经不能自主吞药,宋景宁捏住她的脸颊,逼迫她张嘴,抬高她的下巴。 然后用大拇指顶住她的咽喉,剩下四指曲起,抵在锁骨上窝,慢慢往下移。 当他的手移至双胸之间,护心丹被咽了下去。 保住了她最后一口气。 “好了,陈姑娘暂无性命之忧,但她伤势过重,一般的大夫救不了她。” 陈奎当然知道。 在女儿受重伤后,他四处请大夫,能请的人都请了。 大夫无一不是摇头,让他准备后事。 他想,若有人能救女儿,那一定是名动天下的神医——薛栋。 但他不知道薛栋在哪。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知道,也能请动薛栋,可只要薛栋不在北地,也是来不及救命的。 陈奎满脸痛惜,“这是云儿的命。” 他无愧于天地,也对得起百姓,独独对不起吃尽苦头的女儿。 宋景宁一字一顿地说道:“人定胜天,命是可以更改的。” 这话让宋奎的双眸浮现亮光。 “宋公子这话是何意?难道你能救小女?” “我虽通医理,但只能治一般的病,陈姑娘伤得太重,我无能无力。但我知道有一人,或许能救陈姑娘,但需要她舟车劳顿,前往天山郡。” 在宋景宁看来,叶初棠的医术无人能及。 她或许能给陈若云一线生机。 但她现在怀孕多月,不方便前来临州城,只能让陈若云受累。 陈奎听到“天山郡”三个字,便知宋景宁说的人是谁。 换作是任何人,他都愿意带女儿走一趟。 可偏偏是叶初棠,祁家的当家主母! “若宋公子说的人是祁夫人,那就不必了。” 宋景宁不解,剑眉微蹙,“为何?” “陈家家训,不参与任何党争内斗,只护边疆百姓平安。” 陈奎之前对祁家既钦佩,又惋惜。 钦佩祁家爱护百姓,为了江山稳定,鞠躬尽瘁。 惋惜祁家因皇帝的猜忌被夺权,如履薄冰。 如今,祁家想要推翻皇权,便和他不再是一路人。 他不可能为了女儿的命,就成为祁家的追随者,赌上整个陈家。 宋景宁没想到陈奎会直接拒绝他的提议。 “就算明知祁夫人能救陈姑娘,将军也会看着她死?” 这话犹如重锤,狠狠地击中陈奎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是她的命!” 宋景宁见陈奎态度坚决,又道:“我理解陈将军的担忧,你可以先书信一封,问问祁夫人救人的条件。若祁夫人的条件,将军给得起,陈姑娘就有了一次生的机会,如何?” “人命债最是难还,算了。” “事关陈姑娘的生死,是不是该让她自己选?” 宋景宁刚说完,府医就挎着药箱推门而入。 他快步上前,给陈若云把脉。 “将军,幸好小姐的心脉被护住了,不然她已经……”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陈奎知道是什么。 “云儿如今是什么情况?” “回将军,小姐的伤口被崩裂,流血过多,且感染严重,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奎听到这话,身形晃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儿……过世了?” “将军误会了,小姐的命暂时保住了,但她的伤势越来越重,身体极度虚弱,怕是在过世之前,都难醒来。” “她还有多久?” “小姐有珍贵药材吊命,快则三日,慢则半月。” 宋景宁趁机说道:“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将陈姑娘送去天山郡。” 府医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连忙反对。 “不可,小姐如今的状况出不了门,更别提舟车劳顿了。” “若这是唯一救她的机会呢?值得一试吗?” 府医是看着陈若云长大的,想也没想地回答:“当然值得!” “那就劳烦大夫让宋小姐醒过来,问一问她的意见,治还是不治?” “肯定治啊,小姐绝不会求死!” 宋景宁看向陈奎,“陈将军,你怎么选?” 陈奎的选择和之前一样。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身染檀香的雍容妇人就进了房间。 “治!不管要付什么代价,我都要医治云儿。” 陈奎看着因走得太急而满头大汗的妻子,一个头两个大。 “夫人,你怎么来了?” “哼,你要杀我的女儿,我怎能不来?” 这话诛心,让陈奎脸色发白。 “夫人……你应该知道,我比谁都希望云儿好起来。” 为了守护边疆,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还剩下一子一女。 若再失去一女,便只剩一个体弱的幼子! 妇人冷哼,“你的希望在选择面前,一文不值,我要救云儿,谁也拦不住!” 说完,她看向宋景宁。 “只要有机会救云儿,我都愿意一试,请宋公子带小女和我去天山郡,我当面和祁夫人谈条件。” 不管能不能谈成,她都不能错过救女儿的机会。 宋景宁没有立刻答应,看向陈奎。 “陈将军怎么说?” 陈奎看着态度坚决的妻子,叹了口气。 “我也陪云儿走一趟吧。” 这话让陈夫人满意地收回视线,“准备准备,趁早出发吧。” 陈奎看向府医,命令道:“无论如何,都要保云儿能活着到天山郡。” 府医一脸为难,“将军,在下……没这个本事。” 宋景宁毛遂自荐。 “我试试吧,但我先说清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是让陈姑娘多活几日,还是让她立刻死,我不确定。” 在陈奎犹豫的时候,陈夫人拍板道:“请宋公子放手去做,不管成功与否,我都接受,且不会迁怒于你。但在你治疗云儿之前,我想单独和她说说话。” 这话一出,陈奎、宋景宁和府医都离开了房间。 没人知道陈夫人和陈若云说了什么。 宋景宁只知道当他再次进房时,发现她的气色似乎好了一点。 这说明她的求生欲很强。 而求生欲越强,就越有机会在服下猛药之后,活下来。 “宋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只要祁夫人能救,她就一定会救你,且不会趁火打劫,向陈家军开出苛刻的条件。” “所以,你一定要熬过最难的这关,活着抵达天山郡。” 宋景宁说完,往陈若云的嘴里塞了一粒回春丹。 这丹药虽然没有起死回生之效,但能激发人的生机,续命。 但用的都是猛药,若身体极度虚弱的人服用,有可能变成催命毒药。 第310章 叶初棠救陈若云 宋景宁将回春丹喂进陈若云的嘴里后,给她喂水。 可杯子刚碰到她的唇瓣,她就将丹药咽了下去。 说明她不仅有求生欲,还有意识。 这是好现象! 陈若云服下回春丹后,身体犹如被烈焰炙烤,疼得她满头大汗,浑身紧绷。 腰腹间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 宋景宁也顾不得男女之防,解开了她陈若云的白色里衣。 “陈姑娘,得罪了。” 说完,他挑起粉色肚兜的下摆,用剪刀剪开了被鲜血染红的布条。 然后从府医留下的药箱里找出止血药,倒在了她的伤处。 是贯穿伤,已经红肿化脓,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现在是吸收回春丹药效的关键时机,不方便挖腐肉,只能止血处理。 约莫一刻钟后。 陈若云紧绷的身体逐渐变得松弛,也不再冒汗。 宋景宁立刻伸手给她把脉。 见她的脉搏强劲了一些,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合上陈若云的里衣,对外喊道:“都进来吧,陈姑娘熬过来了,以她现在的身体,足够她撑到天山郡。” 陈奎夫妻俩听到这话,立刻俯身向宋景宁行了一个大礼。 他们知道宋景宁给女儿用了千金难求的回春丹。 “宋公子,人情我们夫妻以后还,你花费的丹药多少银子,我们现在就给你。” 虽说回春丹买不到,但也是有价格的。 就算账面没那么多银子,他们夫妻也可以用金银首饰来抵扣。 宋景宁连忙将两人扶了起来。 “陈将军,陈夫人,陈姑娘值得我救,你们不用如此客气。” 他之所以救陈若云,是因为想拿下二十万陈家军,自然收丹药的银子。 陈奎坚持,“银子是一定要给的,请宋公子说个数。” 宋景宁笑着道:“两位还是先留着银子,用来救陈姑娘的命吧。” 说完,他对站在门口的府医说道:“劳烦大夫帮陈姑娘处理一下伤口,挖掉腐肉,重新上药。” 这话一出,陈奎夫妻才发现女儿的里衣被解开了。 宋景宁连忙解释道:“陈姑娘服下回春丹后,伤口的血止不住,我只好剪开包扎的布条,用了些止血药。” 他是在救陈若云的命,陈奎夫妻自然不会怪他。 “救人要紧,我们省得。” “多谢体谅,那就让府医给陈姑娘治伤,两位去收拾行李,并作铲雪的安排,尽早出发。” 虽然临州城没有下暴雪,但路上的雪也挺厚的,尤其是低洼处。 必须得先清雪,马车才能走。 *** 临州城离天山郡不算太远,马车跑快点,十日便能到。 但考虑到陈若云的身体情况,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多走了三日。 这一路,都是宋景宁给陈若云的伤处换药。 而她醒来过两回。 时间都不长,不足一刻钟。 每次醒来都会和宋景宁聊一聊诗词。 她生长的边疆,见过了太多的马革裹尸,对诗词别有一番见解。 宋景宁从她的观念里,看到了不同的一面,受益良多。 他提早给叶初棠送了信。 所以当马车抵达天山郡之后,立马就被守城的官兵领着去了祁府。 叶初棠在正厅候着。 听到下人通传时,她立刻起身相迎。 二房的人比她先一步见到了陈奎夫妇,以及宋景宁,还有崔家的两兄妹。 叶初棠知道二房是想在陈家人面前露脸,攀关系。 陈奎夫妻并不知道祁家两房的情况。 他们没有给二房冷脸,也没有多热情,客气又不失疏离。 当叶初棠出现,陈家人的态度立马转变。 毕竟他们有求于人。 陈夫人看着大着肚子也难掩倾城之姿的叶初棠,对她的医术有些犯疑。 如此年轻的女子,医术真能堪比神医薛栋? 但她说出的话却是极好听的。 “终于见到祁夫人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毕竟已经来了,没有后悔的余地。 而且这一路和宋景宁的相处,让她知道他是可靠之人。 叶初棠没有和陈夫人寒暄,对背着陈若云的陈奎说道:“陈将军请跟我来。” 说完,她对金枝说道:“金姨,带宋公子他们几人去厢房安顿,然后带宋公子来偏厅。” “是,小姐。” 宋景宁几人跟着金枝离开。 叶初棠带着陈家三人去了大房的偏厅。 她已经知晓了陈若云的情况,准备好了做手术的工具,放在空间。 而偏厅被布置成了手术室的模样。 桌上放了些用来迷惑众人的药瓶和治疗工具。 “陈将军,将陈姑娘放在床榻上吧。” 床榻很窄,只有两尺宽,方便她做手术。 陈奎夫妇虽然不解为何床榻如此之窄,却没有多问。 陈夫人只关心叶初棠能不能救女儿。 “祁夫人,你能救小女吗?” 叶初棠没有回答,伸手给陈若云把脉。 陈若云因服用了回春丹,脉象还行,能撑到手术结束。 但她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救活陈若云。 第一,她的伤势拖得太久,将身体彻底拖垮了。 第二,古代的卫生条件有限,有术后感染的可能。 第三,再简单的手术,都有出差错的风险。 叶初棠松开陈若云的手腕,对陈夫人说道:“我有七成把握能救陈姑娘,但结果能不能如两位的意,我不好说。” 这话让陈夫人的双眸浮现亮光,激动地抓住叶初棠的胳膊。 “祁夫人所言当真?” 所有人都说女儿没救了,叶初棠竟然有七成把握! 她不敢相信,又很想相信。 叶初棠忽视胳膊传来的微痛,唇角微微上扬,用笑容安抚陈夫人。 “我是医者,从不在病患身上打诳语。” 陈奎比妻子冷静。 他问道:“祁夫人,救治小女的条件是什么?” 叶初棠已经从宋景宁的信里知道,陈家人并不想站队祁家。 所以她没有急于求成,提出让陈奎效忠祁家。 她笑着道:“陈姑娘的命很值钱,若我救活了她,我要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也就是一千两白银。 这笔钱对二品官员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对穷苦的驻边将军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家倒是拿得出来,只不过以后的日子会捉襟见肘。 但钱财没有女儿的性命重要。 所以陈奎立马就答应了。 “好,只要祁夫人能救活小女,一百两黄金,本将军一定奉上!” “那就这么说定了。” 叶初棠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请在外面稍候,我治疗病人的时候,不喜被打扰。” 陈奎夫妻立马就出了偏厅,还贴心地将门关上了。 叶初棠对着门外喊道:“单儿,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单儿连忙答应,“是,小姐!” 叶初棠为了保险起见,将门栓落下,给偏厅消毒。 她给陈若云打了一针麻醉剂,以防她在手术时醒来。 做好准备工作后,她穿上手术服。 解开陈若云的衣衫,取下包扎的布条。 她腰腹的贯穿伤更严重了,若不是回春丹强行让她的身体保持生机,她早就死了。 好在没有伤到重要脏器,但感染很严重,器官开始病变。 “棘手!” 叶初棠虽然这么说,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很显然,她并没有将陈若云的伤势看在眼里。 对她而言,不过是简单的外科手术而已。 她最需要处理的,是感染病变的问题。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手术所需的工具,将陈若云的左腹进行了竖切。 并用扩张钳将切口撑大,方便她处理伤口和病变的内脏。 其实这是小手术。 但因需要处理的部位太多了,很费时间。 加上她没有助手,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结束的时候,叶初棠因站立太久,腿疼得厉害。 好在手术很成功,没有出现突发情况。 她用可吸收的缝合线给陈若云缝合好伤口,上药包扎。 因不方便打吊瓶消炎,她直接注射,还喂了药。 彻底忙完后,叶初棠脱下手术服,将不该出现在古代的医药用品收进空间。 她打开偏厅的门,对门外焦急等待的一群人说道:“陈姑娘能不能活,得观察三日才能知道。” 言外之意,救治陈若云还算成功,只要后期恢复得不错,她就没事了。 陈夫人伸长脖子往里看,“祁夫人,我们能进去看看云儿吗?” “当然,但不能太久,陈姑娘需要静养。” “好,我知道了。” 陈夫人说完,就和陈奎争先恐后地进了偏厅。 宋景宁见叶初棠的脸色不太好,立马上前,关切地问道:“祁夫人,你没事吧?” 叶初棠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就好了。” “如果陈姑娘这里没什么事需要祁夫人亲自动手了,就去休息吧,你的身体也很重要。” “不急于一时,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和陈夫人交代。” 叶初棠刚说完,陈奎夫妻就从偏厅出来了。 他们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因为女儿依旧昏迷不醒,脸色也没有丝毫好转。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觉得女儿有救了。 陈夫人问道:“祁夫人,云儿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叶初棠思索了一会后,说道:“快的话明早,慢的话,可能是一辈子。” 这话让陈夫人的心脏猛地一跳。 “祁夫人之前说的七成把握,还作数吗?” “作数,所以两位也不用太过担心,按照我说的照顾陈姑娘就行。” 这话让陈夫人提着的心稍稍落下。 “祁夫人请说。” 叶初棠将照顾陈若云时,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多难,就是比较熬人。 需要时刻注意她是否发热,以及伤口是否恶化,还得给她换药,喂她吃药。 陈夫人一一记在心里。 以防有所疏漏,她还借了纸笔,将其写下来。 “祁夫人,是不是只要按照你说的照顾云儿,而她又没有发热或伤口恶化,就没事了?”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是。” “我知道了,我会和夫君轮番守着云儿,若她出现问题,便去找祁夫人。” “两位好生照顾陈姑娘,吃食我会让人准时送来。” 陈夫人再次弯腰,向叶初棠行大礼。 “谢谢,只要云儿醒来,我们便回临州城取金子,给祁夫人送来。” “好,两位若是需要什么,直接找单儿即可,她会尽量满足你们,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初棠离开时,叫上了宋景宁。 “宋公子,在天山郡建华庭书院分院的事,我需要和你仔细聊聊,请随我来。” 宋景宁点头后,随叶初棠离开。 兄妹俩去了棠舟院。 祁宴舟今日有事,不在祁府。 有下人不认识宋景宁,见叶初棠带着外男进了内院,心里犯嘀咕。 但他们很有分寸,只在心里疑惑,没将这事往外说。 当然,他们往内说了。 将这事告诉给了祁书砚。 祁书砚向来不管叶初棠的事,只当没听见。 “闭紧你们的嘴巴,以后不论看到当家主母在做什么,都当作没看到,也别说给任何人听,包括我,若有一个字流传出去,你们就别想活!” “是,大公子。” 此时。 宋景宁跟着叶初棠,去了正屋的正厅。 她让青平和青安上了壶好茶之后,将两人打发走了。 单儿在偏厅候着,以防陈家人有什么需求。 叶初棠朝小厨房喊道:“金姨,你过来一下。” 宋景宁听到这话,猜到叶初棠要向金枝挑明他的身份。 他没有反对,静等金枝到来。 “小姐,奴婢马上来。” 金枝刚说完,就一边擦着手,一边进了正厅。 “小姐,你找奴婢……” 话说一半,她看到了宋景宁。 宋景宁和叶初棠紧挨着坐在圆桌旁。 两人的眉眼如出一辙。 金枝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放大,嘴唇哆嗦着,有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叶初棠看金枝这样,便知她猜到了。 她抬手招呼道:“金姨,过来看看宋公子,看他和我娘有没有相似之处?” 这话一出,金枝便知宋景宁就是那个从出生就被孔茹掐死,扔到河里的嫡长子。 泪水盈满了眼眶,模糊了视线。 她努力想要看清宋景宁的样子,却什么也看不清。 急得她立刻抬手去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连带着声音都哽咽了。 “小姐。” 叶初棠听着金枝求助的呼声,起身拉着她宋景宁身边坐下。 “金姨,宋家五公子,名震天下的皓月公子,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公子。” 第311章 金枝和宋景宁相认 金枝的猜想被叶初棠验证后,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将泪水都挤出眼眶。 再睁开眼时,眼前变得一片清明。 她看着宋景宁和唐婉宁如出一辙的眉眼,抬起手想要抚摸。 却在即将触及那星辰一般的眼眸时,猛地收回手。 她怕唐突了宋景宁,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宋景宁虽然对金枝没有任何情谊,但他却抓住了金枝的手,让她的指尖触及自己的眼角。 他问道:“我和我娘像吗?” 金枝触及温润的肌肤,指尖微颤。 她肯定地点头,“像,眉眼很像,我之前居然没看出来。” 叶初棠和祁宴舟成婚时,金枝见过宋景宁。 但她的注意力都在叶初棠身上,自然没看出两人的眉眼如出一辙。 宋景宁笑着道:“没看出来很正常,京城见过我和初儿的人不少,却没人会将我和她联想在一起。” 就算觉得他们的眉眼相似,也只会觉得是巧合。 毕竟这天底下五官相似之人还挺多。 金枝反握住宋景宁的手,“小公子是怎么到宋家的?” 她没问宋景宁在宋家过得好不好。 因为她亲眼见到了,宋家人对小公子比亲生子还要用心。 不然这世上不会有名满天下的皓月公子。 宋景宁简单将自己被宋明玉捡到的经过说了一下。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金枝却听得心惊胆战。 一个早产体弱还被掐晕过去的孩子,在天寒地冻的日子被扔进了河里,活下来有多难,可想而知。 “老天有眼,感谢宋家主!” 金枝说完,朝着京城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看到这一幕,宋景宁有些动容,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我就和初儿一样,叫你金姨吧。” “好,小少爷想叫什么叫什么。” “金姨,和我说说母亲吧。” 提起唐婉宁,金枝就有很多话要说,眉飞色舞地讲着她的过往。 宋景宁安静地听着,平静的外表下,心绪起伏不定。 那么好的母亲,却被卑劣薄情的叶靖川毁了,真是可惜! 金枝看着宋景宁泛起怒意的眉眼,说道:“小姐若知道她所生的一双儿女如此优秀,定会很开心。” “小公子,小小姐已经报复了叶家,替小姐报了仇,以后你只管好好活着就行。” 虽说叶靖川还活着,但他现在生不如死,也是另一种报应! 叶初棠听完金枝的话,心道:“若有地府,唐婉宁应该和原主相见了吧。” 她看向京城的方向,说道:“兄长,等天下的局势定下来,我们便回京城一趟,给母亲磕头上香。” 宋景宁重重点头,“好!” “如今,我们的兄妹关系还不到公开的时候,你不便在祁家内宅久留,我们谈正事吧。” “好,关于建华庭书院分院的事,我已经有了大致规划……” 叶初棠也提前做好了计划。 兄妹俩相互聊完后,制定出了最好的方案。 宋景宁站起身,“初儿,接下来你好好养胎,建分院的事交给我。” “好,辛苦兄长了。” “不辛苦,这也算是替宋家‘开疆扩土’,一举两得。” 说完,宋景宁问道:“初儿,除了文坛,你是不是还的打算从商?”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发现叶初棠和孙楚走得很近。 而孙楚代表了商界的新势力。 叶初棠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母亲给我留了一个从商的头脑,不用就太可惜了。” 宋景宁亲昵地揉了揉叶初棠的发顶,嘴角上扬。 “初儿,你从商真实原因应该是想控制北辰国的经济命脉吧?” 历朝历代,皇商虽然服务于皇权,却有控制皇权的能力。 毕竟皇商和户部相连,是朝廷的钱袋子。 叶初棠俏皮地眨了眨眼。 “兄长聪慧,什么都瞒不住你,既能赚银子,又能得到无形的权力,何乐而不为?” 宋景宁的双眸泛起心疼。 “初儿,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但别累着自己,不值当。” “我明白,兄长放心,我所行之事,皆力所能及。” “如此便好,若需要兄长时,一定要开口。” 叶初棠笑着道:“好,我从不和自家人客气。” 说完,她问宋景宁,“兄长,你是住祁家,还是买宅子?” “买宅子,今日休息,明日我便去找宅子。” “你别忙了,我让阿舟帮你找,就这条巷子,住得近好见面。” 宋景宁没有推辞,“好,那我就专心去忙分院的事了。” 叶初棠点了点头,“金枝,送一下宋公子。” “是,小姐。” 金枝送宋景宁离开后回来,神情激动。 “小姐,奴婢怎么也没想到宋五公子会是小公子,幸好他没长在叶家,不然定不会现在这般优秀。” 叶初棠也是这么想的。 叶家的根是歪的,再怎么教也教不出好孩子。 “金姨,我兄长的身份,你知道就行,不要露馅。”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做对你和小公子不利的事。” 她带着秘密在叶家隐忍了十几年。 保守秘密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金姨,去拿纸笔来,我继续教你算学。” 金枝想到颠覆她认知的算学,连忙去取纸笔。 她一直都知道小姐不寻常,却没想到如此不寻常。 所思所言所行,和北辰国所见所教,完全不同,好似……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想到这,金枝连忙将可怕的想法赶走。 不管小姐如何不同,都是她的小姐! *** 祁宴舟忙完回来,天色已暗。 他先去偏厅见了陈奎。 有关朝堂局势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提,只简单问候了几句。 “陈将军,同为征战沙场之人,你不用和我客气,需要什么尽管提,想吃什么尽管说。” 陈奎点了点头,“等小女醒来,定当重谢。” “不用,我夫人救人都会收取报酬,银货两讫的事,不用谢。” 祁宴舟说完就走了。 回到棠舟院,叶初棠正在纠正金枝的算学。 他看了眼学得费力的金枝,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开口。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不该掺和。 叶初棠知道金枝学得很辛苦。 她之所以没有放弃,是因为学会了现代算术,将受用终身。 “阿舟,你见过陈奎了吗?” 祁宴舟将厚重的大氅脱下,挂在衣架上。 “见过了,陈奎对我有戒备心,不愿多聊,我便回来了。” 叶初棠笑着拨弄了一下灯芯。 “无妨,总有他求到咱们的时候。” 祁宴舟一听这话就知道叶初棠有了计划。 他好奇地问道:“你医治陈姑娘的条件是什么?” “百两黄金。” “这笔钱不算多,但足以掏空陈家的家底。”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你说得不错,而今年是个寒冬,缺衣少粮还没银子,陈家人能熬过去,但陈家军不行。” 这话一出,祁宴舟便知叶初棠打的什么主意。 “当陈家军穷途末路之际,发现你手里握着粮食和厚衣,便只能低头。” “不错,陈家人有骨气,不会为了自己的命而卷入党争,但他们会为了万千将士的存亡而妥协。” 这是军人的通病,屡试不爽。 而叶初棠故意让陈家掏空家底,也不算卑劣。 毕竟陈若云的命,值百金。 祁宴舟看着算无遗策的叶初棠,调侃道:“还有阿棠算计不到的人吗?” 叶初棠想了想,“目前还没遇到过,希望以后也不会遇到。” 她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 无敌,不会寂寞,只会爽歪歪! 祁宴舟在叶初棠身旁坐下,从袖兜拿出一个锦盒,递到她面前。 “看看。” 叶初棠还以为盒子里是祁宴舟给她买的新年礼物。 结果打开之后,是一颗透明的水滴形玻璃。 不对,准确来说,是一颗鲁珀特之泪。 是液态玻璃滴入水中之后形成的。 玻璃内有杂质,但不多,并不影响它的透光性。 她拿起“眼泪”,开心地问道:“成了?做成片状了吗?” 祁宴舟最近除了忙公事之外,便是盯着琉璃除杂。 好在忙活了半月之后,大有成效。 “除杂算是成功了,但要做成能承载暴雪的薄片琉璃,还在测试其厚度。” 太厚的话,不仅废材料,透光性还会变差。 太薄的话,承重力又不够,容易裂开。 “除夕之前,应该能确定好玻璃片的厚度。” 离年关还有半个月。 确定厚度比除杂要容易,差不多五天就够了。 祁宴舟之所以将时间延迟到除夕,是因为还要解决让琉璃厚度统一的问题。 叶初棠满意地点头,“能在一个月之内造出我想要的琉璃片,已经很不容易了,过关之时,多给工人一些赏钱。” “好,我会安排好,你放心。” 祁宴舟说完,伸手去摸叶初棠的肚子。 “阿棠,你大概什么时候生产?” 叶初棠算了算日子,怀孕快九个月。 若满打满算,应该在元宵节左右。 但双胎一般会提前生产,怕是刚好在除夕左右。 “除夕到元宵之间,都有可能,稳婆已经找好了,什么时候生产都没关系,你不用太过担心。” 叶初棠能明显地感觉到,祁宴舟最近比较焦虑。 晚上也睡不好,总会惊醒。 “艾米拉给孩子赐了福,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足月生产,在元宵左右。” 祁宴舟焦虑是因为听到太多女子难产,一尸两命的事。 虽说巫族赐福的力量很强大,但他就怕有个万一。 “阿棠,你和我说实话,生产会不会有危险?” 这话让金枝放下手里的炭笔,看向圆润了不少的叶初棠。 叶初棠不是长胖了,而是孕晚期水肿。 “小姐,你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对吗?” 唐婉宁难产虽然是因为摔跤早产所致。 但生双胎本就比生单胎艰难,就算是自然生产,也多得妇人挺不过这关。 所以金枝也很担心叶初棠会在生产时出事。 叶初棠看着满脸担忧的两人,肯定地说道:“我绝对不会有事!” 若真无法顺产,她也能让祁宴舟操刀,将孩子剖出来。 只不过那时候,她的空间怕是要曝光。 毕竟剖腹产需要用到手术工具,和一些药品。 这些东西她没办法提前准备,只能凭空拿出来。 所以,最不希望生产出意外的人,是她! 叶初棠坚定的眼神并没有让祁宴舟和金枝放心,两人依旧担心得要命。 “小姐,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只找稳婆,是不是不够?”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对,还得找一些医术不错的医女。” 叶初棠有些无语,“你们随意。” 说完,她连忙岔开话题。 “天已经黑了,晚上吃什么?用小厨房,还是聚餐?” 二房最近很老实,云飞鸾和秋华也没有作妖。 祁宴舟知道,二房是想和大房搞好关系,以便在将来拿好处。 所以,二房对大房的好,他照单全收。 因为他不想闹得不愉快,引来一堆没必要的麻烦。 至于将来。 二房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祁宴舟知道叶初棠不喜欢和二房的人吃饭,每个人都在演戏。 他们演得不累,看的人却很累。 “就用小厨房做吧,我去和祖母说一声,二房那边肯定已经在准备了。” 叶初棠很清楚,祁文华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商人。 今日祁府来了贵客,二房肯定想要结交。 她催促道:“你快去,顺便请宋公子和崔家兄妹,来棠舟院用晚膳。” 祁宴舟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再叫上孙楚。” “好,将大哥也叫上吧。” 一起聚聚,聊些正事。 “行,你看着安排晚膳,需要什么食材,让青平和青安去置办。” 祁宴舟走后,叶初棠和金枝去了小厨房。 厨房里备了一些家常菜。 金枝问道:“小姐,今晚客人多,菜得多做一些,这些食材肯定不够。” “金姨,你去大厨房看看,拿些菜回来。” “是,小姐。” 叶初棠打发走金枝后,从空间拿出一些青菜和新鲜的鸡鸭鱼肉。 反正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鬼盗”的存在,没什么好遮掩的。 第312章 要怎么才能有外挂? 金枝没能从大厨房拿来多少食材。 天山郡天寒地冻,室外温度零下二十多度。 大家吃的都一样,每天都是储备的白菜土豆这些,外加一点新鲜肉类。 叶初棠偶尔会从空间拿出一些绿菜,让大家解解馋。 所以,当金枝看着厨房多出来的菜时,并没有觉得奇怪。 她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摘菜洗菜。 叶初棠大着肚子,不方便帮忙,喊了青平和青安过来。 这两个小厮虽然不会做饭,但打下手是没问题的。 他们也很乐意帮忙。 因为哪怕在小厨房吃剩饭,也比吃专给下人做的大锅饭强得多。 祁宴舟回棠舟院时,叶初棠正在房间给孩子绣贴身穿的衣裳。 她其实不喜欢针线活,但实在是闲得无聊。 “阿棠,别绣了,晚上的光线不好,仔细眼睛。” 说着,就要拿走叶初棠手上的衣料和针线。 叶初棠连忙躲开,“还剩一点就绣完了。” “我来吧。” 这话惊得叶初棠差点扎到自己的手。 “你会女红?” “不会,但我会缝补衣裳。” 叶初棠给孩子缝制的贴身衣裳只有针脚,没有花样和刺绣。 所以祁宴舟才敢揽下仅剩的一点收尾。 他绣都像模像样,让叶初棠有点刮目相看。 她打趣道:“看样子,你以前是真没有女人。” 这话让祁宴舟扎伤了手指。 他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叶初棠。 “阿棠,我除你之外,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 叶初棠挑眉,“我也是。” 这话取悦了祁宴舟,缝制衣裳的动作更快了。 孙楚是第一个来棠舟院的。 他看着手拿针线的祁宴舟,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祁夫人,驭夫有道啊!” 叶初棠翻了个白眼。 “别,这锅我可不背,没女人的男人,动手能力强点怎么了?” 孙楚还了叶初棠一个大白眼。 “又不是没银子买新的。” “富裕和勤俭,并不是相对立的反义词。” 孙楚说不过叶初棠,岔开了话题。 “我的酒楼和胭脂铺子马上就装修好了,你觉得什么时候开业比较合适?” 他想大年三十,图个吉利。 但又觉得年关没生意,不是个好的开始。 所以很纠结。 叶初棠想了想,“正月初六或初八,多出几个活动,吸引顾客。” 孙楚拍着胸脯打包票,“这是我的强项,交给我。” 将现代的促销技巧用在古人身上,无论在哪个行业,都无往不利! 叶初棠十分相信孙楚的赚钱能力。 不然他也不能在三年之内,富可敌国。 “行,你管销售,我管产品。” 她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孙楚。 “这是我最近写的药妆配方,你先收着,等开春路通了之后,再进原材料。” 孙楚十分宝贝地将纸收好,放进怀里。 “得嘞,你不用担心我忙不过来,有什么新产品,尽管给我。” “产品在精不在多,新品一年出一个就行,不然就不招人稀罕了。” 叶初棠的话得到了孙楚的认同。 “这倒也是,产品太杂太乱,也容易出问题,等我摸索出成熟的运作模式,便能用新产品开分店,相互竞争赢利。” 就像绿箭和益达,表面是竞争关系,实则出自同一公司。 “我也是这个意思,每个店铺的产品不用多,但一定要做精,有独属于自己的特色。” “嗯,就按照你说的来。” 两人聊天并没有避着祁宴舟。 他对两人的熟稔和想法上的契合,十分不解。 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熟知对方的一切。 不是亲人,却又很像亲人。 他十分庆幸叶初棠只拿孙楚当合作伙伴,不然他还真不一定争得过。 因为叶初棠的很多想法,他不能第一时间跟上她的节奏。 可孙楚能! 祁宴舟想到这,对孙楚说道:“孙公子,等我重聚祁家军,你来帮忙练兵吧。” 孙楚一点也不喜欢军营和战场,无聊又血腥。 他刚想拒绝,叶初棠就开了口。 “两分。” 拒绝的话在孙楚唇边溜了一圈后,咽回了肚子里。 如果是一分,他还要考虑一下。 两分可是大手笔,不赚就太亏了。 “行,我愿意帮忙。” 拿下这两分,他就有五分了。 离自由又进了一大步! 没一会,宋景宁就带着崔家两兄妹来了。 叶初棠再见两兄妹,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的不同。 身上似乎有种见过世面之后的豁达和稳重。 崔云琛和崔舒月向大家行礼。 “崔氏云琛/崔氏舒月,见过各位。” 叶初棠笑着道:“都是年轻人,无需讲这些虚礼,快坐吧。” 孙楚也不喜欢古人拜来拜去的礼仪。 像个主人一般招呼道:“快坐,吃点瓜果点心,这些东西在别的地方可吃不到。” 他对“鬼盗”实在是太好奇了。 空间?商城?系统? 若不是叶初棠明确表示什么都不会说,他真得好好问一问,要怎么才能有外挂?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为什么他毛都没有一根! 崔家兄妹并没有因叶初棠和孙楚的热情而忘记礼节,做得板板正正。 宋景宁就随意很多,该吃吃该喝喝。 因都是走南闯北的年轻人,随便起个话题都能聊很多。 祁宴舟还在缝衣裳,偶尔掺和两句。 他发现崔云琛对这个世道的见解,与他不谋而合。 甚至,他对朝堂的剖析也很深刻犀利。 “没想到百年书香世家的崔家,竟然养出了一位谋士。” 在他看来,只要崔云琛想,便能成为上位者幕后的利器,杀人不见血。 崔云琛看了宋景宁一眼,起身朝祁宴舟作了一揖。 “不知崔某是否有幸,能成为祁公子的谋士?” 祁宴舟头也没抬,继续缝衣裳。 “我现在是闲人一个,崔公子找错了人。” “我没有找错人,因为我追求的不是权利,而是天下太平。” “既然如此,那就请崔公子写一篇治国策给我。” 崔云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从怀里拿出早就写好的治国策,恭敬地递到祁宴舟面前。 “请祁公子不忙的时候,指教一二。” 祁宴舟终于将里衣缝制完了。 他的针脚虽然平整,但完全没法和叶初棠比。 收线后,他放好针线,叠好衣裳,拿去正房放着。 忙完,他才接过崔云琛的治国策。 “崔公子是有备而来啊。” 崔云琛唇角上扬,“因为我想入祁公子门下,已经很久了。” 他之前对家国大事并不关心,只想好好做学问。 可当他见识到了世道的不公之后,也看清了自己的野心和抱负。 祁宴舟并没有立刻看治国策,收好,揣进怀里。 “崔公子,等我看过之后,觉得有用的话,我会找你。” 崔云琛对自己的策论很有信心。 毕竟这篇治国策得宋景宁指点过。 “敬候佳音。” 话音刚落,祁书砚就来了。 “在聊什么,听起来挺严肃。” 崔云琛对祁书砚行了一礼,“见过祁大公子,我们在聊治国之策。” “话题挺沉重,聊出什么了吗?” “没有,崔某没接触过国事,都是纸上谈兵。” 祁书砚觉得这话不对。 “接触过国事的人,大都深陷棋局,没几人能跳出棋盘,观览全局。” “深陷棋局之人看不透,棋局之外的人却不懂局。” “这话有理,所以需要局内人和局外人相互指点迷津。” 叶初棠见几个男人的话题越聊越深奥,轻咳一声。 “家国大事现在与我们无关,发展天山郡才是首要任务。” 以小见大,便能观览全局。 她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若能将贫苦的天山郡治理成流油之地,便能让整个北辰国富有且强大。 祁家两兄弟对天山郡最为了解,说的也最多。 然后由崔云琛和宋景宁补充。 孙楚虽然只对生意感兴趣,但偶尔插两句嘴,便能语出惊人。 毕竟他是学过历史,看过《资治通鉴》的人。 几人一直聊到饭菜上桌,才停下。 宋景宁感慨道:“好久没有聊得这么开心了,果然,学识得用到实处,才觉得畅快。” 叶初棠让金枝冲泡了一壶蜂蜜水。 “都渴了吧,先喝点蜂蜜水润嗓子,再好好用膳。” 大家聊得高兴,连餐桌礼仪都不顾了,边吃边聊。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 若不是考虑到叶初棠是孕妇,需要早点休息,他们怕是要彻夜畅谈。 祁宴舟送走几人后,觉得嗓子有点干,一连喝了好几杯水。 “想法还是得说出来,才能知道好不好。” 今夜,他受益良多。 叶初棠有些累,趴在桌上打哈欠。 “的确,大家都是聪明人,能集思广益,想来天山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要不了几年便能繁荣昌盛。”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 转瞬,他又蹙起剑眉,“阿棠,你说得对,想要富先修路。” “北地之所以贫苦,除了自身的环境比较恶劣之外,主要是因为路不好,不便通商。” 可北地太大了,加上经常刮风沙,掩埋道路。 修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叶初棠的脑海里浮现出贯穿无人区的那条大公路,肯定地说道:“有志者事竟成。” 只要想,且去做了,就会有成功的一天。 她不仅要修路,还要开河,完成南水北调! 当然,这不是短时间能做成的事。 或许终其一生,她也做不成其中的任何一件。 但没关系,去做了,对她而言便是成功。 祁宴舟被叶初棠的信念感染,语气郑重,“阿棠说得对,有志者事竟成!” *** 次日。 天还没亮,叶初棠就被吵醒了。 好消息,陈若云醒了。 而她的功德值加了五万多。 也就是说,陈若云已经脱离危险,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陈奎夫妻没想到被所有人放弃的女儿,真被叶初棠救活了。 两人激动不已,全然忘了大家还在休息,非要来棠舟院感谢叶初棠。 叶初棠躺在床上,感受着高额功德值带给她的震惊。 祁宴舟还以为她被吵醒后不高兴,抬手盖住了她的双眸。 “阿棠,你休息,我去看看。” 叶初棠握住祁宴舟的手,借着力道起身。 “还是我去吧,顺便看看陈若云的身体情况。” 既然拿了这么高的“报酬”,总得多尽一份心不是? 叶初棠穿上外衣,披上狐裘披风,来到正厅。 陈奎夫妻一看到她,立刻深深弯腰鞠躬。 “祁夫人,多谢你救了小女。” “两位不用如此客气,陈姑娘已醒,你们可以去准备百两黄金了。” 她银货两讫的态度,让陈奎夫妻很是喜欢。 能用黄白之物还人命债,最是便宜! 陈奎直起身,说道:“祁夫人放心,在除夕之前,百两黄金一定送到你手上。” 叶初棠满意地点头,“走吧,去看看陈姑娘。” 祁宴舟和叶初棠一起,去了偏厅。 陈若云虽然醒来了,但因身体太过虚弱,很快又睡了过去。 陈奎夫妻还以为她又昏迷了,吓得不轻。 陈夫人提心吊胆地问道:“祁夫人,小女刚才醒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她都没来得及和女儿说句话,就激动得跑去了棠舟院。 若因此错失女儿的遗言…… 叶初棠出声打断了陈夫人的胡思乱想。 “陈夫人放心,陈姑娘已经脱离危险,她不是昏迷,是睡着了。” 说完,她伸手替陈若云把脉。 脉象虽然虚弱,但不是将灭之相。 说明她的身体在好转,但她伤得实在太重,又感染了脏器,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 陈奎夫妻俩都盯着叶初棠的手,紧张得不敢呼吸。 当叶初棠把完脉,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小女如何了?” 叶初棠粉唇上扬,勾起一抹宽慰的笑。 “两位放心,只要后期照顾得当,陈姑娘就能恢复如初,但她的身体太虚弱,不能舟车劳顿,她至少得在祁府休养一个月。” “如此就叨扰祁夫人了,小女在祁府休养期间的所有花销,由我们陈家出。” 叶初棠知道陈奎不想欠人情,点了点头。 “行,百两黄金只是诊治陈姑娘的费用,她所服用的药钱,以及吃喝用度的钱,我都会让人写下明细,到时候和陈将军清算。” 陈奎抱拳,“如此甚好。” 第313章 琉璃瓦制作成功 陈奎放下抱拳的双手,转身看向发妻。 “夫人,你留在祁府照顾云儿,我回临州一趟,除夕之前定会赶过来,陪你们过团圆年。” 陈夫人点头,“好,天冷路滑,你要小心。” “我会的,你不仅要照顾好云儿,也要照顾好自己,别累坏了。” “嗯,你快去快回。” 陈奎向叶初棠和祁宴舟辞行后,连早饭都没吃,只带了点干粮和水,就骑马走了。 叶初棠看着陈夫人眼下的青色,说道:“陈夫人,陈姑娘已经没大碍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吧,不然也没精力照顾她。在你休息期间,我的丫鬟会照看好陈姑娘。” 说完,她将单儿叫了进来。 “单儿,你看好陈姑娘,若她醒来,就去棠舟院找我。” “是,小姐。” 单儿刚答应完,陈夫人就从头上取下一支朱钗,递给她。 “我没带银子,这朱钗虽然不贵重,但也值十两银子,请你在小女的伤势好转前,和我交替着照顾她。” “夫人,使不得,照顾陈姑娘,是我该做的事。” 陈夫人摇头,强硬地将珠钗塞进了单儿的手里。 “照顾祁家人是你的该做的事,照顾小女,却不是。” 单儿为难地看向叶初棠。 叶初棠笑着道:“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她就和祁宴舟回棠舟院,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今日破天荒地出了太阳。 阳光很白,并不刺眼,所以没什么温度。 而且气温明显更低了。 一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就感觉冻得慌。 祁宴舟替叶初棠拢了拢披风,劝道:“阿棠,今日天凉,要不你别去铁匠铺了。” 叶初棠穿得多,身上并不冷,只是露出的脸有点冰。 “好久没出门,再不出去走走,我就要憋坏了。” 说完,她戴上披风的帽子,“走吧。” 祁宴舟拗不过叶初棠,想着只有一小段路需要受冻,便带她出了门。 上了马车,暖炉传出的温度驱散了寒意。 晃晃悠悠没多久,马车停下。 叶初棠算了下距离,觉得应该还没到铁匠铺。 她刚要掀开窗帘看一眼,祁宴舟就推开了马车的门。 “阿棠,路边有家馄饨做得还不错,我去给你买一碗。” 叶初棠出门前不觉得饿,便没有吃早饭。 这会听到馄饨,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好,要两碗。” 祁宴舟被她伸出的两根手指逗笑,“好,两碗。” 他将马车赶在路边停下,去买了三碗馄饨。 叶初棠两碗,他一碗。 路边摊的馄饨分量很足,里面还窝了一个鸡蛋。 鲜香嫩滑,味道的确很好。 叶初棠吃完两碗,打了个饱嗝。 她一边擦嘴,一边问祁宴舟,“我这饭量有没有吓到你?” “三个人吃两碗,不多。” 祁宴舟说完,收走筷子和碗,还给摊贩。 然后继续驾车去铁匠铺。 铁匠铺在主街的街尾。 离得近了,能听到叮叮咣咣的打铁声。 很快,马车停下。 叶初棠推开车门,被祁宴舟搀扶着下车,进了铁匠铺。 铺子很大,有三个熔炉。 两个炉子在冶铁,另一个在熔石英岩,制琉璃。 铁匠铺的掌柜将祁家人要制透明琉璃的事传了出去,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这些人不仅会看熔炼琉璃的过程,还会买一些生活所需的铁器。 铁匠铺的生意比之前好多了。 掌柜看到祁宴舟,犹如看到了活财神,立刻迎了上去。 当他看到怀着孕的叶初棠,立马就认出了她。 “祁公子今日怎么把祁夫人带来了,我这铺子味道难闻,可别熏到夫人。” 铁锈味,熔炉的味道,还有汗水,融合在一起,的确不好闻。 但这对叶初棠来说不算什么。 “无妨,我来看看琉璃薄片的制造进度。” 她能等半个月,但觉得没必要。 早点做成,早点生产,过完年便能造阳光房了。 不然除夕才做出合适的琉璃,还得等宫人初六开工之后再生产,太耽搁时间了。 只要温度和湿度足够,阳光也充足,快菜十到十五天便能收一茬。 若能在今日定下琉璃的厚度,说不定她能赶在除夕之前,赚到第一笔菜钱! 想到这,叶初棠快步走到最里面的熔炉前。 围观的百姓被她的绝色容颜惊艳,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 祁宴舟亦步亦趋地跟着叶初棠,眼角的余光盯紧百姓,以防生变。 叶初棠没有制作过琉璃,并不清楚哪种厚度合适。 当然,琉璃越厚,越不会被压裂。 但现在不仅要考虑成本,还得考虑主框架的承重力。 古代的房屋主体框架不是钢筋水泥,而是榫卯结构的木头,承重力有限。 叶初棠花了半个时辰,解决了琉璃薄片不平整的问题。 然后让工人按照她印象中的玻璃厚度,压制了几张琉璃薄片。 古代的琉璃因杂质多,导致承重力下降。 她只好提高厚度的上限。 也不知道测试了多少次,终于在天黑之前确定了琉璃的厚度。 将近六毫米。 这大大超出了叶初棠的预期,让主体框架的承重力增加了不少。 好在不是什么难题。 要么降低框架的高度,减轻压力。 要么用石头做框架,提高承重力。 但不论用哪种方法,都不会耽误琉璃片的制作。 叶初棠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铁匠铺的掌柜说道:“琉璃的大小是两尺见方,从明日开始制作,越多越好。” 材料她来提供,铁匠铺只用出人工就行。 但为了提高工人的积极性,她采用了阶梯产量的方式来付钱。 比如,一天生产一百片,一片的人工费是五文。 若一天生产两百片,人工费是六文。 若能生产三百片,便会涨到八文。 叶初棠不缺银子,不在乎这几文钱,她只要产量! 铁匠铺的掌柜从来没见过这种付工钱的方式,惊叹之余,十分佩服叶初棠好点子。 这方法太适合赶工期了! 他学到了! 叶初棠付了定金后,和祁宴舟离开了铁匠铺。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因到了年关,每家每户都挂着红灯笼,看起来格外喜庆。 上了马车后,叶初棠靠着门边坐着,和祁宴舟聊天。 “阿舟,马上年关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将祁府装扮一下了?” 祁宴舟“嗯”了一声,“我明日派人去采买。” 说完,他问道:“阿棠,你想将大房这边装点成什么样?或者说,你有没有想采买的东西?” 这是叶初棠穿越而来之后,第一次过年,想要喜庆隆重一些。 “容我想想,到时候写好清单给你。” “行,你慢慢想,离过年还有十几日,时间比较充裕。” 祁宴舟说完,忽地想起他和叶初棠忙得连午饭都忘了吃。 “阿棠,你饿不饿?要不要在外面酒楼吃?” 叶初棠一忙起来就忘了饿。 此刻听到祁宴舟提起,顿时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拿起矮几上摆放的糕点,一边吃一边说道:“饿,我们就在外面吃。”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不确定何时能回去,便让金枝不用管她和祁宴舟的饭。 这会回去,肯定得择菜再做饭,比较费时间。 祁宴舟也觉得在外面吃更方便。 “行,我们去天山郡最好的酒楼。” 听到这话,叶初棠笑着道:“现在是最好的,很快就不是了。” 等孙楚的酒楼开起来,“最好的”三个字,非他莫属。 马车在主街上,酒楼也在,很快就到了。 叶初棠因在铁匠铺待了一天,灰头土脸的,但遮不住她的倾城容色。 祁宴舟见不少男人看过来,问小二要了个雅间。 雅间在二楼,两人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撞见了一个富家千金,和一个富家公子。 两人似乎闹了不愉快,千金的脸色不太好,走路横冲直撞的。 眼见着她就要撞上叶初棠。 以叶初棠的武功,原本可以轻松躲过。 但她现在怀着孕,孩子的月份又很大了,不敢做出大动作。 而且她刚好站在楼梯口,退不得。 祁宴舟站在她前面,也进不得。 至于左侧,刚好是千金走过来的方向。 只不过她没有靠左走,而是走在中间,等着别人让她。 但叶初棠并没有慌,因为她知道祁宴舟会护着她。 “滚开,好狗不挡道!” 千金见叶初棠没有给她让路的意思,边走边骂。 叶初棠冷笑反击,“好驴不乱叫!” 她刚说完,祁宴舟就一脚踢在了千金的膝盖上。 “咚!” 女子跪在叶初棠面前,疼得脸色发白。 “哪个混蛋……”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发现罪魁祸首是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 好颜色的她,立马就忘了疼,扬起一抹娇笑。 “小女子不小心绊到了公子的脚,还请见谅。” 叶初棠:“……” 居然真有女人能将“魅男”发挥得如此清新脱俗! 祁宴舟冷眼看着恬不知耻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杀意。 “下次再敢惊扰我家夫人,就不是下跪这么简单了!” 女子并没有被祁宴舟的杀意吓到。 反倒觉得他非常有男子气概,心脏扑通扑通跳。 但想到他已娶妻,眸底立马流露出失落。 她扶着栏杆起身,看向站在祁宴舟身后的叶初棠。 然后被她的容貌惊得起了嫉妒心。 她想划花这张脸! 女子脸上的恶意毫不遮掩,叶初棠看得一清二楚。 她懒得理会,对祁宴舟说道:“走吧。” 祁宴舟握住叶初棠的手,带她去了雅间。 给两人引路的小二心惊胆战的。 等到了雅间,他的腿猛地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祁宴舟看到后,问:“小二,刚才那对男女是谁?” 小二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眼。 确定那两个小霸王走了后,才回到桌边,回答祁宴舟的问题。 “回公子,方才的女子是刺史独女,男子是左将军的嫡次子,两人有婚约,但都对婚事不满意,想要退婚却不成,所以每次见面都闹得不愉快。” 解释完,他告诫道:“公子,夫人,方才那两位都是家里的宠儿,惹不得。若不是公子有一副好颜色,刚才可能就出事了。” 叶初棠听完后,朝祁宴舟挑了下眉。 “夫君好颜色。” 祁宴舟伸手轻弹了一下叶初棠的额头。 “娘子莫要胡言。” 说完,他看向小二,笑意不达眼底。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一个刺史之女能惹的?” 小二:“……” 他不知道祁宴舟为何说这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叶初棠帮小二打圆场,说道:“将你们酒楼的招牌菜都上一份,我是孕妇,有些忌口,和厨师说一声。” 小二一听是贵客,连忙应下。 “夫人稍候,小的马上去后厨安排。”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雅间。 叶初棠笑看着祁宴舟,“机会来了,好好把握。” 祁宴舟点头,“的确是个好机会。” 祁书砚的确拿下了天山郡,但刺史并不老实,阳奉阴违。 两兄弟一直想找机会换掉天山郡的刺史。 但这个刺史做事圆滑,没留下把柄。 当然,多花点时间查的话,肯定能查出点什么。 但如今不用查,也有了将他罢官的好由头。 祁宴舟敢肯定,以刚才那女子的性格,定会暗中对叶初棠出手。 也会对他有所图谋。 他们只需要静静地等着鱼儿咬钩就好。 很快,饭菜上桌。 祁宴舟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问道:“阿棠,你说这些菜有没有被动手脚?” “十有八九。” 叶初棠说完,随手端起就近的一盘菜,放在鼻尖闻了闻。 “蒙汗药,剂量挺大,味道都盖过了菜香味。” 祁宴舟又问:“还有没有别的?” 叶初棠将每个菜都检查了一下,点头。 “还有媚药。这刺史独女还真是急不可耐,这么缺男人?” “既然他缺男人,就满足她!” 祁宴舟对这些心如蛇蝎的女子,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心。 只想让她们自食恶果! 叶初棠没意见,“行,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将现场布置一下,装晕。” 夫妻俩将每盘菜都夹出来一些,扔在了被桌布遮挡的桌底。 然后趴在桌子上,装作被迷晕了。 第314章 天山郡刺史被罢官 祁家人抵达天山郡的事,整个郡城的人都知道。 但不是每个人都认识祁家的人。 店小二没认出来,刺史独女和左将军的嫡次子也没认出来。 但酒楼有人认出来了,暗中看好戏。 “都说天山郡是祁家人的‘封地’,如今祁家和刺史、驻军对上,不知道谁输谁赢?” “强龙不压地头蛇,秦姑娘和左公子谁都惹不起,输赢已见分晓。” “我看不见得,皇帝都不能奈何祁家,刺史和驻军还能厉害得过皇帝?” “所以我看好祁家人,这天山郡的天啊,要变了!” 当酒楼大堂的顾客窃窃私语时,刺史独女沈薇,以及驻军首领嫡次子左敖,推开了雅间的门。 左敖拉住一脸兴奋的沈薇。 “沈薇,这两人穿着不俗,又是生面孔,还是不要招惹了。” 沈薇不屑地冷哼一声。 “在天山郡,就没有我不能惹的人!” 左敖看着叶初棠露出来的半张脸,心口火热。 但他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 “沈薇,这两人不仅穿得好,容貌还很出众,很有可能是祁家的人。” 他虽然没见过祁家人,但听说祁家人各个都容色过人。 而被迷晕的两夫妻,很有可能是现任的祁家家主和当家主母。 祁宴舟和叶初棠! 左敖的话提醒了沈薇,让她也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祁宴舟,叶初棠。” 当她念出两人的名字时,叶初棠还以为诱捕计划要失败了。 结果他们的身份正中沈薇下怀。 沈薇纤细的手指从祁宴舟的俊脸上划过,笑容娇媚。 “若他是祁家人,最好不过!” 左敖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两条剑眉紧拧在一起。 “沈薇,你在说什么?” 沈薇在祁宴舟身旁坐下,痴迷地盯着他的俊美无俦的脸。 “祁家很可能是下一任皇族,想要巴结之人不知凡几。 我父亲想让义兄娶祁家庶女,结果祁家人不识好歹,拒绝了。 因为他们要的是臣服,而不是合作,可是,凭什么!” 沈家在天山郡说一不二,自然不愿屈居他人之下。 左敖听明白了沈薇的打算,眉头都要打结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给祁宴舟?” 沈薇肯定地点头,“不错,反正我们相互看不上眼,一直都想取消婚约,若我的未来夫婿是祁宴舟,父亲定不会反对。” 祁宴舟的价值,可比左敖高太多了! 说完,她抬手指向叶初棠。 “我才不要当妾,也不想当平妻,这个女人赏你了。” 左敖觉得沈薇疯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带她走。 “这两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赶紧走!” 连皇帝都拿祁家人没办法,他们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边陲刺史拿捏? 沈薇用力甩开左敖。 “母仪天下的机会就在眼前,走什么走!” “母仪天下?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祁宴舟不是你能拿下的男人,趁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之前,快走!” “怂包,要走你走,我不走。在天山郡,祁宴舟就算是龙,也得给我盘着!” 这话落在祁宴舟和叶初棠耳里,差点装不下去。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沈薇的底气从何而来? 左敖虽然浑,但不蠢。 他虽然对叶初棠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很心动,但不会拿整个左家来冒险。 就算他将两人的身份猜错了,也不过是错过了一个女人而已。 以后有得是得手的机会! “行,我走!” 沈薇见左敖真要走,一把拉住他。 “要走可以,你把这贱女人带走,划花她的脸!” 左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沈薇,用力甩开她的手。 “要疯你自己疯,恕不奉陪。” “左敖,你不想退婚了吗?还是说,你做的那些混账事,想被我公之于众?” 两人虽然相互看不上眼,但因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互有对方的把柄。 左敖愤怒地看着沈薇,“你毁了我,就是毁了自己!” 毕竟他也知道沈薇做了哪些混账事! 沈薇并不受左敖威胁,笑着道:“如果你想鱼死网破,我不拦你,走吧。” 她敢肯定,左敖这个怂包不敢走。 因为他疯不过她! 左敖看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沈薇,咬紧了后槽牙。 “玩火自焚的蠢货!” 骂完,他去扶趴在桌上的叶初棠。 “我帮你把这个女人带走,但我不会对她做什么,如果你想划花她的脸,或者想让人对她做什么,那就自己动手!” 沈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我看不上你的原因,怂包一个。我不仅要划花她的脸,还要将她送去最下等的窑子!” 说完,她从鹿皮长靴里抽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朝叶初棠的脸上划去。 男人都是好色鬼,只要她毁了这张倾城容颜,祁宴舟定会移情于她! 眼见着锋利的刀尖就要落在叶初棠的脸上。 祁宴舟突然出手,夺走了匕首,并划伤了沈薇的脸。 娇嫩的脸上出现一道红痕。 眨眼间血流如注。 沈薇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立刻伸手去捂脸。 微张的唇即将发出刺耳的尖叫。 祁宴舟立刻出手,点了她的哑穴和定身穴。 左敖本能地转身逃跑,却被叶初棠伸脚绊倒,并卸了他的四肢和下巴。 他看着并没有中蒙汗药的两人,双眸里的惊恐仿佛要溢出来。 完了。 这次真踢到铁板了! 叶初棠随手端起一盘菜,扣在了沈薇的头顶。 她笑看着狼狈的沈薇。 “想要划花我的脸,将我送进窑子?还要抢我的男人?” “那我就如你所愿,一件不落地还给你!” 沈薇被叶初棠的话吓得浑身紧绷。 她想要用父亲的刺史身份恐吓两人,却发不出声音。 心里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叶初棠朝祁宴舟伸出手,“匕首给我,我要在这姑娘脸上刻一坨屎。” 祁宴舟:“……” “我来吧。” 话音刚落,他就挥动匕首,在沈薇的脸上刻了一坨。 沈薇能清楚地感受到匕首划破肌肤,鲜血涌出的粘腻感。 眼泪流出眼眶,滑落进伤口,钻心地疼。 祁宴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将染血的匕首扔在了饭桌上。 然后端起一盘加了媚药的菜,逼迫沈薇吃了下去。 “既然你这么缺男人,还喜欢最下等的窑子,那我就送你去走一遭。” 说完,他看向吓得身体抖个不停的左敖。 “你要庆幸自己没动歪心思,不然勾栏院便是你的归宿。 当然,我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得让你长点教训。” 祁宴舟拿起桌上的匕首,在他的脸上刻了一坨更大的。 “阿棠,我送这女人去窑子,顺便去报官,你一个人在酒楼,行吗?” “当然行,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好,我很快回来。” 祁宴舟说完,撕下沈薇裙摆,遮住她满是血迹的脸。 然后拎着她的后衣领,跳窗离开。 他之所以不走正门,是因为不能让沈薇人尽可夫的事被公之于众。 不然就没有筹码威胁沈刺史了。 叶初棠看着满脸鲜血的左敖,合上了他的下巴。 “和我说说沈薇的把柄。” 左敖的下巴被卸太久,脸酸疼得厉害。 他不敢有任何隐瞒,忍着疼,将自己所知的有关沈薇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沈薇虽然强迫了不少男人,还经常欺横霸世,但善后做得好,并没有给她父亲招惹麻烦。 就算这事抖出去,也只会有损她的名声,并不会影响刺史的官位。 但墙倒众人推。 一旦刺史被罢官,沈薇之前作的恶,便会强势反扑。 叶初棠拿起桌上的匕首,挑起左敖的下巴,又问:“那你的把柄呢?” 左敖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尖刺破肌肤,扎进了肉里。 他很清楚,若不说实话,小命定然不保! 所以,他将自己卖了。 叶初棠听完,满意地收回匕首。 “你父亲已经归顺祁家,以后天山郡由祁家做主,祁家不允许管辖之地有官欺民的事发生,你之前做的那些恶,尽快弥补,不然……” 左敖连忙保证,“祁夫人放心,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 祁宴舟离开酒楼之后,将沈薇送去了最下等的窑子。 她满脸是血,没人认出她。 媚药已经发挥作用,她主动朝那些男人贴上去。 祁宴舟勾唇冷笑,大声说道:“她不要银子,随便玩,别弄死就成。” 逛下等窑子的,一般都是没钱没媳妇的粗鄙老男人。 只要是个女人就行,不要钱的更行! 他们如饿狼扑食一般,将沈薇拖进了阴暗的角落。 很快,惨叫声传来。 祁宴舟确定沈薇被毁后,离开窑子去了知州府。 知州萧何见祁宴舟突然到访,便知出了事。 以往祁家人要来,都是提前知会。 而且天已经黑了,若不是出事,祁家人不会来找他。 他提心吊胆地看着脸色不虞的祁宴舟,问道:“祁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祁宴舟开门见山,“我刚才和夫人在酒楼吃饭,被酒楼下蒙汗药和媚药,萧大人处理一下吧。” 这话让萧何脸色大变,“哪个酒楼?竟如此大胆!” “百味轩。” 这个酒楼的掌柜和萧家沾亲带故。 萧何听得太阳穴一跳,“祁公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萧大人去百味轩一趟不就知道了?最好是能叫上可尔汗将军,和沈刺史。” 驻军首领可尔汗入赘恩师左焜家,给他当了大女婿。 生的孩子随妻姓左,他偶尔也会被称为左将军。 萧何见百味轩发生的事还扯上了可尔汗和沈钊,头更大了。 “祁公子,给你和祁夫人下药的人,不会是沈薇和左敖吧?” 也只有这两个混世魔王能干出这种事! “萧大人聪慧,一猜就中。” 萧何听完,气得心梗。 他警告过百味轩的掌柜,让他不要陪着两个混账胡来。 敢情只是嘴上答应! 他深呼吸一口气,问道:“祁公子想如何解决下药一事?” “沈薇是罪魁祸首,被我送进了最下等的窑子,左敖是帮凶,我也给了教训,你去将可尔汗和沈钊请去百味轩,剩下的事我亲自和他们谈。” “好的祁公子,那百味轩……” 祁宴舟笑看着萧何,“我都已经来报官了,萧大人觉得呢?” 既然百味轩自己找死,那就趁这个机会让其名声扫地。 给孙楚即将开张的酒楼腾位置! 萧何不敢说反对的话,赞同地点头。 “祁公子说得是,我现在就让人去通知将军和刺史。” 他叫来两个心腹手下,让他们去叫人。 “你们就说我找两人有急事,速来百味轩一聚。” “是,大人!” 心腹离开后,萧何便和祁宴舟回到了百味轩。 叶初棠让店小二重新搬了一张桌子进雅间,又上了一份干净的菜。 她刚吃上两口,祁宴舟就回来了。 “萧大人快请坐,饭菜刚上,一起吃点。” 萧何看着另一桌已经冷掉的饭菜,哪里还吃得下去。 “本官已经用过晚膳了,祁公子和祁夫人请用。” “行,折腾这么久,我的确也饿了,毕竟不能让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饿着。” 叶初棠这话是在提醒萧何,今晚之事,她不会轻拿轻放。 萧何在来百味轩得了路上就已经做好了这家酒楼开不下的心理准备。 “这些菜够吗?要不要再加一点,我请客。” “吃人嘴软,不用了。” 叶初棠和祁宴舟吃饱喝足后,又等了将近一刻钟,可尔汗和沈钊才到。 两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真以为萧何找他们有事相商。 进雅间后。 两人看到满脸是血,四肢瘫软的左敖,脸色大变。 可尔汗最喜欢嫡次子,连忙替他接好四肢。 “敖儿,发生了何事?谁把你伤成了这个样子?” 话虽这么问,但他在看到祁宴舟夫妻的时候,已经知道是谁动的手。 愤怒被死死压下,等儿子回答。 左敖将之前发生的事作了简单概括。 关于沈薇,他只说了她做过什么,并没有替叶初棠和祁宴舟对她的惩罚。 “爹,是我有错在先,得此惩罚是应该。” 可尔汗是个讲道理的人,一巴掌甩在左敖受伤的脸上。 “混账东西!” 骂完,他立刻向祁宴舟和叶初棠道歉。 两人还没开口说什么,沈钊就怒了。 “我女儿呢?” 第315章 琉璃大棚建成了 沈钊就只有沈薇一个独女,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薇儿,在天山郡,谁都不能将你欺负了去,只要你不杀人放火,爹都能护住你。” 这便是沈薇明知祁宴舟和叶初棠的身份,也敢对夫妻俩下手的原因。 沈钊想着左敖都伤得这般重,身为主谋的女儿肯定更惨。 他愤怒又着急,伸手去抓祁宴舟的衣领。 “告诉我,我女儿在哪?!” 祁宴舟一把扣住沈钊的手腕,一脚踢在他的心口。 沈钊被踢得双脚腾空,狠狠砸在地上。 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祁宴舟,你别欺人太甚!” 祁宴舟看着脸色惨白,嘴角沾染了血迹的沈钊,嘲弄地勾起唇角。 “我见你女儿缺男人,好心的送了她一堆,她此刻正快活着。” 这话让沈钊脸上仅剩的一丝血色也退了个干净。 “你……你将我女儿怎么了?” 叶初棠来到另一张桌上,拿起血迹已经干涸的匕首。 她用匕首挑起沈钊的下巴,笑着道:“沈薇说要划花我的脸,将我送去最下等的窑子毁了我,我便将这两条当成了对她的惩罚,公平吧?” 沈钊想到女儿的遭遇,愤怒将仅存的理智烧毁,本能地伸手去夺匕首。 锋利的匕首扎穿了他的手心。 “啊!” 惨叫响起时,叶初棠“哎呀”了一声。 “沈大人怎么这么不小心,手伤得如此重,以后怕是不能提笔写字了。” 祁宴舟接过这话,说道:“沈大人以后不用当刺史批公文了,不会写字也没什么。” 沈钊虚虚地捂着血流如注的手,一边疼得抽气,一边质问。 “我是天山郡的父母官,你一介平民,有什么资格罢我的官?” “我的确没资格,但你不从刺史的位置上滚下来,我就不会告诉你沈薇在哪。 你多坚持一刻,她就多活在炼狱一刻,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人尽可夫。 沈大人,是要女儿的名声还是要自己官位,你来选。” 祁宴舟说完,又加了一句。 “对了,凭我的本事,将你罢官是迟早的事,不信你可以试试。” 沈钊知道祁家人有多能耐。 女儿做的事,已经将祁家得罪死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若他不吐出刺史官职,不仅会失去女儿,也保不住官位。 所以,他很快就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辞官回乡! “只要你告诉我女儿在哪,我就辞官!” 祁宴舟纠正道:“不是辞官,是你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让将军和知州三堂会审,罢你的官。” 在沈薇下药之前,辞官可行。 但如今只有沈钊被罢官,声名狼藉地滚出天山郡,才能让他解气。 沈钊不可置信地看着祁宴舟。 “你们并没有被薇儿算计到,反倒毁了她,现在还要将我赶尽杀绝吗?” 祁宴舟肯定地点头,“是!这便是与我为敌的代价。” 沈钊咬紧后槽牙,沉重地点了下头。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祁宴舟看向萧何,“麻烦萧大人去取笔墨纸砚,写下沈刺史的罪状。” 这是萧何第一次见到祁宴舟的铁血手腕,吓得神经紧绷。 听到他让自己去办事,立刻起身。 “祁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离开雅间,亲自去找掌柜拿笔墨纸砚,顺便警告他一番。 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百味轩可能要完。 萧何离开后,沈钊用力抽出扎穿手心的匕首,跪在地上向祁宴舟磕头。 “我已经答应公开自己的罪状,被罢官了,快告诉我女儿在哪?” 一想到女儿在最下等的窑子里受折磨,他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祁宴舟淡淡地扫了可尔汗一眼后,对沈钊说道:“你早一点供述完罪状,便能早一点救沈薇。” 可尔汗知道,祁宴舟是在杀鸡儆猴,做给他看。 毕竟手握兵马的武将,比拿笔杆子的文官要危险得多。 良禽择木而栖。 他选了祁家这根“木”,便不会轻易改变。 毕竟人都是逐利的,能像祁家一样给他粮草和冬衣的,再难寻。 “祁公子放心,这孽子我会带回去好好管教!” 叶初棠看向躲在可尔汗身后的左敖,说道:“我已经替左将军管教过了,左公子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听话的儿子。” 这话让可尔汗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他总觉得叶初棠的话不是什么好话,担忧地看了儿子一眼。 左敖递给可尔汗一个安抚的眼神。 相比于沈薇,他付出的代价已经很小了。 可尔汗接受到儿子的眼神后,稍稍宽了宽心。 萧何很快去而复返。 沈钊为了救女儿,将当官期间干的违法乱纪之事都说了。 “我有个账本,藏在我床榻的木头枕里。账本足以将我罢官。” 他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都不是掉脑袋的。 所以这些罪证要不了他的命,只能拿走他的官位。 祁宴舟一目十行地看完沈钊的罪状后,让他签字画押。 “萧大人,将沈大人带去知州府看管起来,明日开堂会审,我稍后便让人将沈薇送过去,让他们父女团聚。” “好的,祁公子。” “萧大人,百味轩在顾客的饭菜里下药,必须严惩。” 去抓沈钊的萧何一顿,问道:“不知祁公子想要如何严惩?可否给百味轩留一丝余地?” 祁宴舟将两个问题抛给了叶初棠。 “夫人,你怎么说?” 叶初棠知道百味轩和萧何有关。 她说道:“将下药一事公之于众,给受害者道歉赔偿,并歇着整顿一个月。” 这个处罚对百味轩来说有些重,但也能接受。 毕竟萧何已经做好了让百味轩关门的心理预期。 听完叶初棠的话,他松了口气。 “好,我会让百味轩满足祁夫人的要求。” 说完,他就带着沈钊走了。 雅间的门开了又关上。 可尔汗问祁宴舟。 “祁公子,我能带儿子走了吗?” 祁宴舟没有立刻回答,扭头看向叶初棠,让她做决定。 叶初棠的视线落在左敖身上。 “左公子,将我之前说的话记在心上,不然你的下场会比沈薇还要惨。” 左敖连忙保证,“祁夫人的教诲,我将牢记终身!” “走吧,我等着看你表现。” “好,告辞。” 可尔汗在离开前,对祁宴舟说道:“祁公子,只要祁家能保障驻军的生存问题,我便听祁家差遣,绝无二心。” 驻军愿意臣服祁家,自然是为了好处。 只要能互利互惠,合作就牢固。 祁宴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笑着道:“左将军放心,祁家既然想用兵,便会养兵。” 但他不会将任何驻军喂得太饱,不然很容易变成理所当然。 “好,我先走一步。” 祁宴舟和叶初棠忙完正事,也吃饱喝足,回了祁府。 回棠舟院之前,两人去了趟偏厅。 陈若云下午醒来过一次,此刻看着气色好多了。 陈夫人在一旁守着她。 看到叶初棠进来,再次道谢。 “祁夫人,多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若女儿死了,她会跟着一起死,去地府和儿女团聚。 所以,叶初棠不仅救了女儿的命,也救了她的命。 叶初棠连忙扶起陈夫人,“夫人已经谢过很多次了,无需再谢。” 说完,她来到床榻边,给陈若云把脉。 她刚把完脉,忙了一天的宋景宁也来了。 他进偏厅时刚好看到叶初棠收回手。 “祁夫人,陈姑娘好些了吗?”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陈姑娘的脉搏强劲了不少,只需要好好休养,按时服药便能康复,但她的身体太虚弱了,近几日昏睡的时间会比较长。” “能康复就行,陈姑娘为了边关百姓,不知道多久没休息了,这次就当是长时间的休沐吧。” 陈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宋公子说得极是,云儿的身体一日不康复,我便一日不让她回临州城。” 叶初棠叮嘱道:“陈姑娘下次醒来,可以喂她一些清淡的汤水。” 适当进食能加速身体的恢复。 “好,我记下了。” “你们聊,我先走了。” 叶初棠和祁宴舟回到棠舟院的时候,已经戌时过半。 金枝连忙迎上来。 “小姐,你和姑爷吃过晚饭没有?怎么这么晚回来?” 问完之后,她才发现叶初棠灰头土脸的。 “小姐,你怎么了?身上脸上怎么都脏了?” 叶初棠看着一脸担心的金枝,笑着道:“金姨,我只是在铁匠铺待的时间有点长,不小心将身上弄脏了而已。” “没事就好,小姐晚上想吃什么,奴婢去做。” “不用做,我和阿舟在外面吃过了,金姨吃了吗?” 金枝点头,“我在大厨房吃的。” 大厨房除了给不想开小灶的主子做菜外,还给下人做大锅菜。 大锅菜的食材虽然和主子吃的一样,但因分量问题,做出的味道一般。 “金姨,你若觉得大厨房的饭菜不合口味,可以用小厨房做菜。” 金枝知道叶初棠是好心,但她对吃食并不讲究。 “奴婢省得,小姐身上脏了,需要沐浴,我去烧热水。” 她离开后,祁宴舟说道:“阿棠,我还有事要处理,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他去了书房,叫了南骁进去。 “去烟花巷最里面的窑子里,将沈薇带去知州府。” 南骁知道沈薇是谁,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主子,沈小姐……” 祁宴舟知道南骁要问什么,“不要钱的,最惨的那个就是她。” “是,属下这就去找人。” 南骁刚转身离开,就被祁宴舟叫住。 “等一下,我让你筹备的东西,准备得如何了?” 南骁又转身回来。 “大雪封路,许多东西都运不进来,导致有好几样东西没有买到。但请主子放心,最多一个月,属下便能备齐婚礼所需的一切。” 祁宴舟点了点头,“下去吧,筹备婚礼一事切莫走漏风声。” “属下遵命。” 南骁离开后,祁宴舟去了书房的密室。 密室里除了一些机密的书信外,还有很多系着红绸的木箱子。 这些是他给叶初棠准备的聘礼。 他说要补办婚宴,不仅仅是请亲朋好友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而是要将娶亲的所有流程重新走一遍。 这些聘礼他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只不过流放之路艰险,北地又没什么好东西,导致筹备得很慢。 六十四抬聘礼,如今只准备了一半。 好在婚期至少得等叶初棠出月子之后。 也就是说,他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足以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阿棠,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让你不悔嫁我。” *** 次日。 辰时整。 沈钊在知州府接受公审。 他对自己所犯之事供认不讳,萧何和可尔汗商量了一下后,罢了他的官。 叶初棠收到了百味轩掌柜送来的千两白银当赔礼。 紧跟着,沈薇所做之事被公之于众。 被她欺辱过的人见沈钊被罢官,立刻上门讨要说法。 沈家人被逼得在午时之前,滚出了天山郡。 而左敖也悉数将他之前坑害过的人,给足了补偿。 可尔汗还逼他写了封保证书,亲自送到了祁宴舟的手上。 他看完后,递给叶初棠。 “阿棠,你信这天山郡一霸会日行一善吗?” 叶初棠看完保证书,还给祁宴舟。 “信,因为可尔汗是个好父亲。” 可尔汗之前没管左敖做的混账事,是因为他只知道左敖混账,却不清楚他都做了什么。 毕竟没人闹到他面前去,他就以为都是些小事。 可他昨夜将儿子带回家后,知晓了一切,将儿子打个半死。 并于今日一早就做了善后处理。 然后勒令儿子写保证书,以后日行一善。 祁宴舟将保证书收好,赞同地点头。 “我也信。” 他刚说完,青平就前来禀告。 “家主,夫人,铁匠铺送来了两百片琉璃,要放在何处?” 叶初棠听到这话,双眸如星辰般璀璨。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将琉璃片送去西北院子。” “是,夫人。” 青平走后,叶初棠立刻和祁宴舟商量用什么材料当温室的主体结构。 两人商量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用胡杨树。 用石头做支撑虽然坚固,但制作一根石柱得好些日子,费时费力。 而用胡杨树当主体支撑,便可以在树干上开凹槽,很好地将琉璃卡进去。 既美观,修建的速度也很快。 至于木头的承重问题,就以增加支柱的密度来解决。 如此一来,虽然挡了一些阳光,但不会影响蔬菜的生长。 毕竟普通蔬菜对光照的要求没那么高。 第316章 除夕至,新年到 西北的院子已经被清理干净,并打好了琉璃大棚的地基。 地下也铺好了火龙。 如今只需要建主体就行了。 院子的面积不大,满打满算也只需六百多片琉璃。 叶初棠和祁宴舟商量好用胡杨树当支柱后,立刻去采买。 买好木材后,两人请了木工来雕琢,请了工人来建房。 只用了三日,琉璃大棚就建好了。 祁宴舟站在大棚里,看着一个个透明的四方格子,有些不可思议。 “没想到真能建成四面通透的房子。” 叶初棠纠正道:“是五面。” 除了地面,剩下的五面都是由木头和琉璃组成的格子。 木头太粗了,很影响视觉效果。 但落后的古代能将阳光房建成这样,实属不易。 祁宴舟问道:“阿棠,要将火龙烧起来,试试效果吗?” “当然要试试,种菜不是温度越高越好,我们得找出合适的温度。” 温度太低,涨势慢。 温度太高,菜会被蒸坏。 祁宴舟亲自点燃地龙。 没一会,密闭的琉璃大棚就热了起来。 琉璃上覆满了蒸腾的热气。 热气化水,形成水珠往下流。 胡杨树做过防水防火处理,一点水蒸气并不会让它变形。 大棚的四个角都做了活动的窗子,能散热气,也能置换空气。 若长时间在密闭的环境里干活,可能会给身体造成损伤。 祁宴舟再次进琉璃大棚时,被热出了一身汗。 “阿棠,这温度是不是太高了?” 叶初棠早就研究过大棚种植,也有温度和湿度计。 她点了点头,“房内的地表还没彻底热起来,先烧一会再说。” 两个时辰之后,她确定了烧地龙的火候。 “如此,便能种菜了。” 当然,叶初棠大着肚子,是没法蹲下身去种菜的。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种子递给祁宴舟。 快菜种子被一张纸包着,摸起来很厚实,足够将大棚种满。 “阿舟,你让人在土里撒些肥料,再浇水灌溉,沤上一日,明日将这种子种下去。” 若是长势好,便能赶在除夕之前买菜。 十天的时间太短,菜虽然涨不了很大,但不影响食用。 而且青菜鲜嫩,才更好吃。 祁宴舟接过纸包,点头,“好,我马上安排。” *** 时间一晃而过。 眨眼便到了年关。 在此期间,又下了一场雪,好在不大。 但因气温低,雪化不了一点。 无人行走的地方,雪至少有半人深。 但这不影响百姓置办年货的热情。 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连寒意都驱散了几分。 祁府。 叶初棠看着温室里绿叶黄心的快菜,心情格外地好。 她对青平和青安说道:“你们先将这一片拔了,捆成手腕粗的一把,拿去菜市场卖五十文。” 五十文听着不多,但对于百姓来说,和天价差不多。 毕竟一斤牛羊肉也才二三十文。 但新鲜绿菜在西北是稀缺货,很多人都会买上一把当作年夜饭的一道菜。 而一小片地,能捆出一百多把。 整个大棚至少有两千把。 也就是说,叶初棠只花了十天时间,就赚了一百两! 叶初棠提前准备了很多玉米的包衣,撕成长条,用来捆快菜很合适。 没多久,青平和青安就拿着捆好的快菜准备出门。 急匆匆赶来的孙楚连忙叫住二人。 “等一下。” “孙公子有何事?” 孙楚没有回答两人,进了温暖的大棚。 他对叶初棠说道:“把这些菜放在我们未开张的酒楼卖。”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熟悉又久远的快菜上。 “酒楼开业那日,我想出个活动,消费满二两银子就送一把快菜,满五两送三把,以此类推。” 叶初棠没意见,“行,但售卖快菜一事,事先没有宣传,你确定放在你的酒楼能卖出去?” 孙楚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一定能卖出去。” 他的经商能力,可不比运用兵法差。 “有孙公子这话我就放心了,这片菜地是你的了,想怎么卖,你说了算。” 叶初棠原本打算这两日将菜卖光,赚上一笔之后再种。 既然孙楚有另外的安排,那就随他去。 孙楚笑着道:“好,我定会让这片菜利益最大化。” 说完,他就离开温室,带着青平和青安走了。 叶初棠让金枝拔了一些菜,送去给二房。 不管二房对大房是什么心思,这一个月都是大房在得好处,回礼是应该的。 “咱们也吃一些,一会炒个蒜蓉青菜。” 金枝点头,“好的小姐。” 叶初棠回到棠舟院后,祁老夫人便来了。 她拿了一些喜庆的新衣,放在桌上。 “棠儿,明日就是除夕了,也是你和舟儿新婚的第一年,得穿红衣,你快试试衣裳,若有不合身的地方,改也来得及。” 西北这边的服饰和京城不同。 祁家人并没有入乡随俗,而是自己动手做了锦衣华服。 金枝已经给叶初棠和祁宴舟做了一身新衣。 但老夫人的好意她也不会拒绝。 “好的娘,您等一会,我去换衣裳。” “棠儿,你大着肚子不方便,娘帮你吧。” “行,谢谢娘。” 叶初棠抖开衣裙后,眸底划过一抹诧异。 “娘,这衣裳太精致了,像嫁衣似的。” 这话让祁老夫人心慌了一下,连忙解释,“新婚第一年,自然要穿得隆重些。” 叶初棠不懂这些礼节,便没多想。 “原来如此,这衣裳挺合身的,无需再改。” 祁老夫人看着娇艳绝色的叶初棠,满意地点头。 “确实好看,棠儿很适合红色。” 叶初棠对衣裳的颜色不怎么挑剔,笑着道:“红色能衬人气色,谁穿都好看。” 说完,她问道:“娘,陈家母女在咱们家过年,有给她们准备新衣吗?” “准备了,我已经让人将新衣送过去了,那个陈将军之前走的时候说很快就回来,结果都到年关了,也没见人影。” “大约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吧,毕竟边关一直不太平。” 听到这话,祁老夫人叹了口气。 “哎,驻边将士不容易啊,拿命在拼,可军饷粮饷和冬衣,总也跟不上。” 她嫁进祁家后,听过不少祁家军打仗的事。 很多将士没有死在战场,却输给了饥寒交迫,伤病无药医。 叶初棠看向京城的方向,眼神冰冷。 “皇家不仁,奸臣当道,苦的不仅仅是百姓,还有那些有良知和热血的官员,以及将士。” “是啊,也不知道这世道什么时候能改变。” “钦天监说五到十年,等着吧。” 叶初棠说完,忽地想起许久都没消息的秦慕云。 “也不知道秦公子和钦天监有没有找到帝星?” *** 此时。 被叶初棠惦记的两人,正被之前下的那场暴风雪,围困在塔城的一个小村子里。 村子没几户人家,家家贫困潦倒。 虽说村民在冬日来临之前囤了足够多的取暖木材,但吃食有限。 每日不是红薯土豆,就是白菜。 主食是烙饼。 最关键的是,吃不饱。 秦慕云从未过过这种苦日子,瘫在温暖的土炕上,绝望地看着解羿。 “师父,我们不会要在这里一直待到开春吧?” 解羿刚要说话,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叹气。 “牛大姐说,马上就要下大雪了,而且明年会是个冷春,我们怕是要待到入夏才能离开。” 这话让秦慕云有些绝望,双眸都没光了。 “师父,这帝星到底在哪里?我们将北地快走遍了,也没找到。” 帝星一共就出现过三次。 一次在京城,一次在并州城,最近的一次在宁州城。 这让秦慕云一度怀疑祁宴舟是帝星。 但解羿算过他的命格,虽然是大富大贵之相,但没有帝王之气。 解羿也是第一次见到帝星,并不清楚它为何会时亮时不亮。 钦天监留下的史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正常来说,一旦新帝星出现,便会从黯淡无光逐渐发展到与日月争辉。 伴随着星象变化的,便是旧朝覆灭,新朝建立。 可这一次…… 怪。 太怪了。 解羿有气无力地靠在土墙上,掐指算了算。 忽地,他的双眸亮了起来。 “怀轩,快起来,西北方向有收获。” 秦慕云听到这话,顿时活力满满,立刻从高高的土炕跳下。 “走,快走!” 素了这么多天,终于能开荤了。 若是年夜饭都没一个肉菜,他肯定得疯。 解羿连忙穿好防雪的牛皮靴,披上兽皮袄,和秦慕云一起出门。 两人刚从房间出来,就碰到了准备去做午饭的牛婶。 “二位这是要出门?” 秦慕云取下墙上的简易弓箭。 “牛婶,我和师父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牛婶连忙叫住两人。 “哎呀,附近都是半人深的雪,出去不得,没有猎物的!” 这个村子围绕一个泉眼而建。 虽然泉眼涌出的泉水不多,但够一个村子的日常所需。 大约是泉眼的作用,村子附近有一片松林。 林里灌木丛生。 灌木密集的地方,还残留一些绿草,是兔子的最爱。 解羿笑着道:“牛大姐,我们出去看看,万一运气好呢。” “你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别跑太远。” “好,知道了。” 两人出去没多久,就拎回来三只疯狂挣扎的兔子。 兔子个个都膘肥体壮,年夜饭的肉有着落了。 牛婶见两个真抓了猎物回来,惊讶得瞪大眼睛。 “我滴个乖乖,你们居然抓到了这么多兔子,好能耐!” 解羿笑着道:“运气好,发现了兔子窝。” 说完,他将手里的两只兔子关进废弃的鸡笼里。 秦慕云将自己手上那只兔子递给牛婶。 “牛婶,你能做吗?” “能,当然能,你们赶紧进屋暖和,我来处理这兔子。不过得先将兔子身上的血水泡出来才能吃,不然腥味会很大,得下午才能做。” “牛婶,你看着做,别想着节省,将一整只都炖了。” “得嘞!” “明日年夜饭上的兔肉,也得提早准备。” 牛婶觉得两日吃两只兔子有点浪费。 毕竟这兔子挺肥的。 “二位,这只兔子有六七斤,足够吃两顿了。” 秦慕云摆了摆手,“多多益善,反正吃不完也没关系,冬天的菜也坏不了。” 牛婶想着是这么个理,点了点头。 “行,听先生和公子的,你们先进屋歇着,午饭马上就做好了。” 秦慕云和解羿在这家借住,是给了银子的。 所有活都由牛婶包了。 两人进房后,秦慕云调侃道:“师父,你是不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卜算用在寻找食物上?” 解羿笑着点头,“确实没想过,但用得值。” 每天吃红薯土豆,还吃不饱,实在是太遭罪了! 秦慕云脱了厚重的兽皮外衣,坐在温暖的炕上,再次问起了帝星的事。 “师父,你说帝星是因为什么原因,大半年只亮三次?皇上会不会已经有所察觉了?” 解羿是钦天监的监正,是玄学造诣最深之人。 但在他之下还有副监主簿等十多位官员,都通玄学。 或许已经有人发现了新出的帝星。 解羿管不了京城之事,也确信没人能在他之前找到帝星。 “皇上就算知道江山即将倾覆,也做不了什么,无需理会,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帝星。” 说完,他想要再试一试推背图。 秦慕云发现后,连忙阻止。 “师父,推背图用多了,会伤及慧根,变成傻子的。 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找,无需急于求成。 帝星时亮时不亮,应该是那人还没坚定称帝之心。” 所以只会在发生某些事后,触发了他要推翻暴政,建立新朝的心思。 解羿也是这么想的。 但越是这么想,就越能和祁宴舟的经历对上。 第一次,京城。 皇帝想借祁宴舟大婚,将祁家抄家灭族。 帝星初现。 第二次,并州城。 皇帝为了团灭祁家,将大阳镇变成瘟疫之城。 帝星再现。 第三次,宁州城。 北蛮人为了报仇,让驭狼人将祁家人的命留在戈壁滩。 帝星又现。 三次都和祁宴舟有关。 且三次都事关国运。 解羿想到这,说道:“怀轩,等你明年开春,雪化之后,我们就去天山郡。” 就算祁宴舟不是帝星,帝星也一定和他有关! 秦慕云没意见,“听师父的。” 他外出的这大半年,学到了很多。 也该去会会老友了! 没一会,牛婶端着午饭进了房。 师徒俩看着红薯煮玉米碎,顿时想念起了在京城养尊处优的日子。 苍天啊,赶紧暖和起来,让他们去天山郡吧。 第317章 祁宴舟向叶初棠求婚 当秦慕云和解羿吃着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午饭时,叶初棠正在吃新鲜的蒜蓉青菜。 “果然,青菜就得吃新鲜的!” 白菜虽然储存得好,菜心很新鲜。 但吃在嘴里,没多少滋味。 祁宴舟笑着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很久都没吃青菜了。” 叶初棠时常从空间拿新鲜的蔬菜出来做着吃。 但那些和每日看着长大的青菜,自然是不一样的。 “自己从菜地里拔出来的,自然更鲜嫩一些。”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 “能买地吗?我要十亩,都建琉璃大棚。” 祁宴舟双眸睁大,“阿棠,你知道十亩有多大吗?” “当然,毕竟我从小在乡下庄子里长大。是地不好买,还是琉璃大棚没法建?” “都不是,你想建便建,等过完元宵,我便去买地,有什么要求没有?” 叶初棠摇头,“没有,能种东西就行。” 她当然知道天山郡能买得起高价蔬菜的人不多。 但北地面积大,冬日不能种菜的州郡很多,想要将菜卖出去,并不难。 而且,她不仅要种菜,还要种反季水果。 毕竟地方再穷,也会不缺有钱之人。 只要不是大面积种植,就不用愁销路。 祁宴舟见叶初棠对地没要求,说道:“那我就买离郡城近一些的地。” “好,你看着办。” “要不要先囤一些菜种子?” 十亩地的面积可不小,一年还能种好几茬,菜种子怕是得拿麻袋装。 叶初棠往祁宴舟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 “不要,‘鬼盗’那里有种子。” “肥料和驱虫药呢?” “也不用,我在来天山郡之前,就已经都准备好了。” 祁宴舟也给叶初棠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 “行,那我就去准备良田,以及建琉璃大棚所需的工人。” 刚说完,他想起一事。 “阿棠,十亩地的面积很大,全都铺设地龙的话,冬日所烧的木材和煤炭,不可估量。” 这个问题,叶初棠也已经想好解决方案。 “等明年开春,方便出行后,我会去找一个煤矿,烧多少煤都不心疼。” 祁宴舟:“……” 娘子太厉害,让他无话可说。 叶初棠又加了一句,“若不追求蔬菜的速成,便能种一些耐寒的,所需的木材和煤炭,会少很多。” 这一点,祁宴舟很是赞同。 “行,就按照你说的,将十亩的琉璃大棚都铺上地龙。” 谈定之后,两人专心吃饭。 吃完后,两人去后花园散步消食。 叶初棠的肚子大得吓人,下人见到她都躲着走。 生怕碰着她,导致孩子早产。 后花园的路面干燥,上面还撒了盐,不会积雪成冰。 祁宴舟陪着叶初棠走了一会,发现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连忙关切地问道:“阿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初棠也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 今日的胎动格外频繁,好似在提醒她什么。 但她没有宫缩,羊水也没破。 她立刻给自己把脉。 脉搏强劲,没有任何问题。 叶初棠松了一口气,放下手,说道:“大约是快要生了,身体有些虚。” 双胞胎极少有足月生产的。 但她因艾米拉的赐福,孩子还稳稳当当地待在肚子里。 虽然她感受不到孕肚带给她的负担,却不代表身体没遭罪。 不然她的身体也不会水肿了。 祁宴舟一把抱起叶初棠,“回房休息,在你生产之前,都别乱动了。” 叶初棠靠在祁宴舟的肩头,笑着道:“我在消食,没有乱动。” “消食还有别的法子,不一定要走路。” 回到棠舟院后,祁宴舟不放心,亲自给叶初棠把脉。 确定她身体健康,孩子也没什么问题,他才放心。 “阿棠,你若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说。” 叶初棠比祁宴舟还要宝贝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她肯定地点头,“放心吧,生产之时,我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说完,她摸着肚子问道:“对了,你想好孩子的姓名了吗?” 她已经和祁宴舟说了,孩子是龙凤胎。 祁宴舟早就起好了五对名字。 “予安、予乐,瑾瑜、瑾初,景淮、景汐,时宴、时宜,知煜、知念。” (宝子们,你们觉得哪对好听?) 叶初棠觉得都不错,“等孩子生下来,让他们自己抓阄吧。” 祁宴舟听完,轻笑出声。 “自己的名字自己挑,挺好。” 叶初棠想起邻国要在冬日大举进攻北辰国一事。 她问道:“邻国最近有动静吗?” 说起这个,祁宴舟想到了祁家军传来的北蛮消息。 他温柔地摸了摸叶初棠的头,“不会有动静,北蛮彻底乱了,而且邻国都知道是我的手笔。” 如今,西北的临州城,东北的宁古塔,西南的南疆,都有他的兵。 东边和南边临海,一般只有海匪来犯,且成不了气候。 他用北蛮杀鸡儆猴,威慑邻国。 邻国暂时不会对北辰国有所行动。 叶初棠打了个哈欠,“不会行动就好,能安安稳稳过个年。” 说完,她躺下午休。 祁宴舟替她掖好被角,出了房间。 祁府已被装点得非常喜庆,到处都是红灯笼,以及过年的装饰。 单儿和金枝在剪窗花,说说笑笑的。 祁宴舟叫来南骁,“开始布置吧,轻点,别吵醒阿棠。” “是,主子。” 西北的冬日很萧条,家里的绿植除了一些常青树,便是各种梅花。 点缀一些用红纸做的装饰,也算喜庆。 但祁宴舟今日要办大事,普通的装点不够用。 他之前就让南骁派人南下,快马加鞭送来了一些耐寒的花。 花香阵阵,色彩缤纷。 金枝和单儿没多想,还以为是第一次在天山郡过年,要搞得隆重一些。 直到南骁拿了一些各色薄纱做成的花朵出来。 “单儿,我瞧着怎么不太对劲。” 单儿也觉得装扮得太过精致了一些。 关键是和过年的气氛不搭。 祁宴舟对上两人不解的眼神,抬起手指压在唇瓣上。 两人会意。 敢情是装扮给小姐看的。 金枝连忙问道:“姑爷,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你们忙自己的吧。” 单儿举起手里的窗花,又问:“姑爷,这窗花还剪吗?” “剪,明日贴。” 祁宴舟说完,去了书房。 再出来时,他的手里拿着一沓红色剪纸。 他拿了一碗浆糊,亲自在窗上贴剪纸。 这剪纸不是窗花,还是祁宴舟亲自刻出的人物小像。 是他和叶初棠认识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当然,他隐去了火毒发作,和叶初棠在寒潭有肌肤之亲的那一段。 切入视觉是祁宴舟从南疆回京之后。 他在万宝阁训斥安平郡主,给叶初棠解围。 吟诗楼内,叶初棠弹《十面埋伏》,他谱曲。 江南闹瘟疫时,叶初棠拿出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良方。 皇帝逼叶初棠嫁给他,她在辰王府完胜众贵女。 知她有孕,商量好婚事,他带她去猎大雁。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自请流放。 …… 祁宴舟将他和叶初棠相处之时的重要之事,全都用剪纸展现了出来。 单儿和金枝看完后,被震撼到了。 “姑爷,真厉害。” “小姐寻了位好夫君,真好。” “可这是过年,姑爷贴这些剪纸的用意是什么?” 金枝猜到了原因,脸上浮现笑意。 “哄小姐高兴。” 叶初棠睡了一个时辰才醒。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拨开床幔。 房间没有大变样,只是多了两盆馥郁的兰花,绑了一些彩纱做的花。 “过年不应该用红绸装点吗?怎么是彩纱?” 叶初棠自言自语了一句后,起身下床,去净室洗了把脸。 她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就想去帮忙。 结果当她推开门,看到门上贴的剪纸后,愣在原地。 祁宴舟站在内院中央,手里拿着绣满了祝福语的红布条,正在往腊梅树上挂。 见叶初棠盯着门上的剪纸,笑着问道:“阿棠,喜欢吗?” 叶初棠转头,看向笑容明媚的祁宴舟。 “这些剪纸都是你做的?” 说完,她才发现院子里多了很多花,还被装扮得喜庆又浪漫。 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 求婚。 她收起想法,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喜欢,这些剪纸,费了你不少时间吧?” “不妨事,闲暇时做的,回想着和你发生过一切,很快就做好了。” 祁宴舟说了谎,为了刻这些剪纸,他时常忙到半夜。 叶初棠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弄这些剪纸?还有这些彩纱,为何这般装点?” “因为我想在今日,请阿棠再嫁我一次。” 说完,他从灌木丛的地下取出一捧花,走到叶初棠面前。 “阿棠,之前的婚礼是演给皇帝看的,不够圆满,我想再娶你一次,可好?” 叶初棠看着面前的鲜花,不答反问:“这是孙楚教你的?” 祁宴舟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感觉。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对她的了解却不及一个外人! “是,你和孙楚之间的了解和默契,我望尘莫及,便去问了他。” 说完,他将花往前递了递。 “喜欢吗?” 叶初棠闻到了一丝醋意。 她倾身靠近祁宴舟,踮起脚尖,轻吻他的唇。 “你送的,我当然喜欢,成亲的事,我应下了,等做完月子,身体恢复一些,就挑个好日子成婚。” 祁宴舟立马被哄得嘴角上扬,眉眼舒展。 “好,我已经在准备了,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婚礼。” 叶初棠收下花,笑着道:“得去找一个花瓶,将花插起来。” “青平,去办。” “是,家主。” 祁宴舟怕叶初棠拿花的手冷,又将花拿了回去。 然后拉着她的手,带她将剪纸看了一遍。 风穿过回廊,吹动彩纱,飘逸唯美。 两人携手而站,自成一道风景。 叶初棠看完剪纸,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大半年过去了。” 穿越而来之后,她好像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斗叶家,斗皇家,被流放,各种危险接踵而至。 好在平安抵达天山郡,安顿了下来。 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九个月,她马上就要生孩子了。 想到这,叶初棠的手落在肚子上,摸了摸。 生下孩子,才算得上在这异世扎根。 *** 次日便是除夕。 叶初棠和祁宴舟早早就起来了。 两人穿着喜庆的红衣,像新婚夫妻一样。 祁府虽然已经打扫干净了,但祁家人依旧拿着扫把,将庭院扫了一遍。 寓意扫除旧年的霉运邪祟灾祸,迎祥纳福。 然后又贴了门神,驱邪避凶。 简单地吃过午饭之后,祁家人一起去祭祖。 祁家先人的牌位早就送来了天山郡,祠堂也建好了。 男子和正妻,以及嫡女入内上香,三跪九叩。 其他人在外跪下,磕头作揖。 叶初棠的身体不方便跪拜,只上了香。 老祖宗虽然对此不满,但也没理由数落叶初棠。 若强逼叶初棠下跪,害她早产,他们二房怕是会被扫地出门。 祭祖完,主子们开始给下人发赏钱。 叶初棠只给单儿也金枝准备了,一人一百两。 大房剩下的下人,都由祁老夫人给。 来了天山郡后,祁宴舟不想叶初棠太操劳,就让老夫人暂代了掌家之权。 发完赏钱,下人们就去厨房准备年夜饭。 祁家人在正厅里说话聊天。 自从上次闹得不愉快后,两房就没聚在一起吃过饭。 二房倒是邀请过两次,但大房都找借口推脱了。 但在二房的不停示好下,两家的关系倒是亲厚了不少。 所以聚在一起聊天,还是有很多话题的。 陈家母女也在。 她们已经和祁家人很熟悉了,并不拘束。 陈若云的外伤好了很多,但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 如今能走路了,就是不能太劳累。 她一直盯着门口看,好似在等什么人。 叶初棠猜到陈若云在等谁。 她之前就察觉到了她对宋景宁的态度不一般。 于是,她直白地问道:“陈姑娘是在等宋公子吗?” 陈若云不是个扭捏的人,性格爽朗,直言直语。 她点了点头,“是,宋公子说今日会来祁家吃年夜饭,这会都未时过半了,他怎么还没来?” PS:听大家的双胞胎名字:景淮,景汐 第318章 除夕夜生产 叶初棠早就邀请了宋景宁、崔家兄妹和孙楚来吃年夜饭。 她看着一脸着急的陈若云,说道:“年夜饭一般是酉时吃,时辰尚早,陈姑娘莫急。” 陈夫人觉得女儿表现得太明显了一些,连忙解释。 “云儿的半条命是祁夫人救的,半条命是宋公子救的,想要好好感谢他。”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这倒是,若不是宋公子用回春丹保住陈姑娘的一口气,她也来不了天山郡。” 说完,她凑近陈若云,试探道:“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陈姑娘对宋公子……” 陈若云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感情之事,顺其自然。” 言外之意,她看上宋景宁了。 接下来就看宋景宁对她是否有心思。 叶初棠觉得她得找宋景宁聊聊。 因为她怕他为了拿下陈家军,而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于是,她笑着道:“对,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陈夫人听到这话后,秀眉微蹙。 她就一个女儿了,定会让她嫁给心悦之人! 叶初棠并没有注意到陈夫人的表情,因为她的视线落在了秋华身上。 秋华被单儿打肿的脸已经好了。 她有意无意地出现在祁宴舟面前,给他斟茶倒水。 还想制造身体接触,结果每次都被躲开。 她也不气馁,各种搔首弄姿。 祁宴舟烦透了秋华,但不想在大过年的闹得不好看,便“不小心”将茶水泼在了她的衣裙上。 叶初棠看到后,粉唇微微上扬。 “秋华,以免你今晚没新衣穿,还是别在我夫君面前晃了,他的手爱抖,你的衣裳保不住。” 这话听着委婉,实则很不客气。 秋华极力隐藏脸上的难堪,告退离开,去换衣裳。 她走之后,郭婷婷开始纠缠祁书砚。 祁书砚更直接,伸脚绊倒她。 郭婷婷化着精致妆容的脸砸在地上,不仅将粉蹭掉了,脸还肿了。 “表妹,我的腿爱抖,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晃了,容易摔。” 叶初棠憋着笑,脸颊一抖一抖的,很是可爱。 祁宴舟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想笑就笑,别憋坏自己。” 话音刚落,叶初棠就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 “不愧是一家人,都有爱抖的毛病。” 云飞鸾也没忍住,狠狠剜了叶初棠一眼。 她扶起女儿,“姑母,我先带婷婷下去处理一下。” 老祖宗的脸色不好看,摆了摆手。 “下去吧,以后稳重些,莫让人看了笑话。” 她现在不仅对叶初棠不满,也对不懂事的秋华和郭婷婷不满。 今日有外人在,她们竟然如此丢祁家的脸! 云飞鸾知道老祖宗生气了,连忙说道:“姑母说得是,飞鸾受教了。” 说完,她就带着郭婷婷走了。 祁老夫人担心老祖宗挑叶初棠的错,连忙岔开了话题。 “母亲,开年之后,我们大房打算宴一次客,二房要一起吗?” 大房主官场,二房主商场。 而自古以来,只有官商相护,才能各取所需,走得长远。 老祖宗当然愿意让二房和大房一起办宴席。 “如今,大房和二房是一家,宴席自然要一起办,你们打算在哪一日办宴?” 祁老夫人看向叶初棠,“棠儿是当家主母,日子由她来定。” 叶初棠知道婆母是在帮她稳固地位。 她想着初六酒楼开张,就将举办宴会的时间定在了初九。 “初九,久就是阳数之最,吉利。” “行,那就初九,舟儿,等过了初三,你就写请柬。” 祁宴舟点头,“好的,娘。” 老祖宗看向苏氏,“听到了?这是我们祁家第一次在天山郡办宴会,一定要妥协周到。” 苏氏连忙起身向老祖宗恭敬行礼。 “母亲,儿媳知晓。” 接下来,大家商量了一下办宴会的细节。 祁家二房不缺钱,只要能买到,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叶初棠听出二房想用银子来压大房一头。 毕竟在二房看来,被抄家的大房,家产肯定是比不过他们。 商量完之后,老祖宗问祁宴舟。 “宴舟,办宴席所需的酒水食材等,需不需要我们二房一起准备了?” 只要他点头,二房在祁家的地位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阿棠,你怎么说?” 宴会一般都是由当家主母负责。 叶初棠笑着道:“祖母的好意,孙媳心领了,大房虽然被抄家,但不至于穷困潦倒,准备宴席的银子还是有的。” 老祖宗也不强求,问道:“大房以后有什么打算?” 二房的生意已经在天山郡做起来了。 开的铺子都和吃食有关。 糕点,包子,水果和面馆。 如今刚起步,每日的进项不多,但要不了几年,便能和之前在滨城一样。 祁宴舟再次将问题扔给叶初棠。 “我听阿棠的。” 叶初棠拍了拍祁宴舟的肩膀,“发家致富,从基建开始。” 老祖宗:“……” 基建不是官家的事吗? 大房这是准备夺天下了? 要不是有外人在,她真想好好问问。 陈家母女也是这么想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她们和陈奎的想法不一样。 陈家军不仅要保边疆百姓安宁,自身也应该有保障。 她们更想要一个在乎将士性命的明君! 所以,若祁宴舟想推翻暴政,建立新朝,她们是乐见其成的。 若有需要,也愿意帮忙。 叶初棠知道二房和陈家都想歪了,却没有解释。 旁人如何想她,与她无关。 这时,云飞鸾母女去而复返。 郭婷婷的脸还肿着,但用脂粉遮掩后,并不明显。 叶初棠不想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提议道:“闲来无事,我们打叶子牌吧。” 闲着也是闲着,赢些钱也不错。 二房的人时常凑在一起打牌,都没意见。 于是,大房和二房的女人凑了两桌。 年轻人一桌,中年人一桌。 叶初棠、祁静瑶、祁明兰和郭婷婷一桌。 祁静瑶原本想让陈若云打的,但她不会,加上身体虚弱,便在一旁当看客。 老祖宗年岁大了,眼睛花,也不能久坐,打不了叶子牌。 于是,祁老夫人、许姨娘、苏氏和云飞鸾一桌。 男人们则在一旁闲聊。 眼见着快到吃年夜饭的时间,宋景宁和崔家两兄妹,以及孙楚来了。 每个人都带了厚礼。 叶初棠将刚拿到的牌往前一推。 “贵客到,不打了。” 孙楚和祁家的来往比较多,熟络地问道:“谁赢了?” 年轻这一桌。 叶初棠目标明确,咬住郭婷婷,让她一个时辰输了二百多两。 祁静瑶和祁明兰得了便宜,顺道赢了一些。 中年这一桌。 祁老夫人记着云飞鸾最初羞辱叶初棠的仇,也咬着她不放。 但她的牌技没有叶初棠好,拖云飞鸾下水时,自己也输了一些。 当然,她输的那些和云飞鸾相比,不算什么。 叶初棠将桌角的一堆碎银放进钱袋里,拎起来晃了晃。 “我的手气还不错,赢了二百两。” 说完,她将钱袋给了祁老夫人。 “娘,晚上守岁的时候,您就用这银子将输的都赢回来。” 她很清楚,婆母若不是为了给她出气,咬住了云飞鸾,也不会输那么多。 祁老夫人笑着收下了银子,“好。” 说完,她看向孙楚几人,“一会吃完年夜饭,你们都留下来,晚上一起玩牌。” 四人没推辞。 “老夫人盛情相邀,不敢不从。” 孙楚说完,将昨日赚的菜钱递给叶初棠。 “按照你定的价格,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 这一个时辰还包含了宣传时间。 他不仅宣传了菜,还将“天下楼”的名气传了出去。 “以后琉璃大棚种出的菜,都放在酒楼半送半卖。” 叶初棠笑容满面地接过钱袋子,“行,反正你不会让我亏本。” 这话一出,老祖宗沉声问道:“叶氏,你打算种菜卖?” 这是泥腿子才干的活,太有损主母身份了! 叶初棠知道老祖宗在想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卖菜只是其中一个进项,我以后还会种粮食,种水果。” “荒唐!祁家大房的主母,岂可脸朝黄土背朝天!” “祖母说错了,我不是亲自做,而是请人。而且我觉得,只要能赚到银子,便是好生意,值得做。” 老祖宗还想说些什么来反对,祁宴舟连忙开口。 “民以食为天,人人都有口腹之欲,阿棠的想法很好,我支持。” “那么多生意可做,为何非要选这么……累的?而且如今干旱,并不适合种田。” 若不是过年,她说话才不会这么委婉。 祁宴舟一边给叶初棠剥干果,一边说道:“祖母,阿棠有办法保证收成,所以才会选择种地,而且干旱不是一时的,往后的情况可能会更严重,手握粮食可比手握金银更重要。” 老祖宗并不想相信叶初棠能种出多少粮食。 她能在家种菜,不过是因为不缺水不缺肥料,还花巨资建了个琉璃大棚。 就这条件,让猪来种,也能种出一朵花来! 若换成外面的恶劣环境,叶初棠怕是连根草都种不出来。 但她没有再说反对的话。 一方面是不想惹得大房不高兴。 另一方面是想看叶初棠栽跟头,以后好拿这事拿捏她。 “既然你们有信心能种好粮食,那就试试吧。但当家主母得有该有的样子,种地这事不能亲力亲为。” 叶初棠看着高高在上的老祖宗,无视她的命令。 “祖母,赚钱的事,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 孙楚知道他不该掺和祁家的事,但他看出老祖宗在针对叶初棠,还是开了口。 “祁夫人说得有道理,不管赚什么钱,都得先清楚里面的门道,不然被下面的人坑了,都不知道。” 他的话在理,加上生意做得大,老祖宗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孙公子说得对,不管做什么生意,都得精通,但出苦力的事,就别亲自动手了。” 说完,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向身旁的秋华。 “你去厨房看看,年夜饭做好了没有?” 话音刚落,帮厨的丫鬟就来传信。 “各位主子,年夜饭做好了,随时可以用膳。” 老祖宗看向陈夫人。 “陈夫人,陈将军今日能到吗?” 陈奎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答应要来天山郡陪她们母子过年,就一定会来。 但陈夫人不知道确切时间。 而她只是祁家的客人,总不好让所有人等着一个不知何时来的人。 “老祖宗,夫君不知何时才能到,年夜饭可等不得。” 老祖宗点了点头,“那我们慢慢吃,边吃边等。” 一行人去了膳房。 精致的饭菜很快上桌,色香味俱全,闻着就有食欲。 大家举杯欢庆之后,开始动筷子。 刚吃没几口,门房就来汇报,说陈奎到了。 信刚传来,陈奎就出现在了膳房的门口。 他一身风霜,眼下铁青,一看就是连夜赶路来的。 脸都被寒风吹裂了,能看到伤口里干涸的血迹。 祁宴舟连忙起身招呼。 “陈将军来的及时,刚好赶上了年夜饭,快过来坐。” “多谢祁公子。” 陈奎在妻女身旁落座。 他看着脸色好了不少的女儿,提着的心落下。 然后从怀里拿出银票,递给叶初棠。 “祁夫人,黄金不方便携带,我便折算成了银票,可行?” 若是不行,他稍后便去钱庄将银票折算成黄金。 叶初棠接过银票,“只要价值一样,银票还是黄金,都行。” 说完,她点了下银票,收进怀里。 “陈将军,你一路舟车劳顿,赶紧吃点喝点。” 陈奎的确又累又饿,便没和祁家人客气,拿起筷子就是干。 好像几天没吃饭的似的。 饭桌上再次热闹起来,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年夜饭结束后,长辈便给小辈发红封。 不管成没成亲,人人有份。 客人也有份。 陈奎夫妻没想到这一层,没有包红封,连忙推拒,不让陈若云收。 祁老夫人笑着道:“陈将军,陈夫人,红封里没多少银子,不过是图个好彩头,让陈姑娘拿着吧。” 但最后还是推拒不过,收下了。 孙楚很坦然地收下了红封,反正他送给祁家的礼,也是价值不菲。 崔家两兄妹也领了祁家长辈的好意。 宋景宁收下红封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很厚的红封,递给叶初棠。 “祁夫人,这是我送给两个小家伙的,你一定要收下。” 叶初棠刚想说等孩子生出来之后,让宋景宁亲手将红封送给他们。 结果话还说出口,下腹就涌出一股暖流。 羊水破了! 她脸色微变,“我要生了,快送我回棠舟院。” 第319章 龙凤胎平安落地 叶初棠的话一出,膳房所有人都慌了。 尤其是祁宴舟,手足无措。 “阿棠,我要怎么送你回去?是抬,还是抱?” 祁老夫人连忙冲外喊道:“稳婆,快带稳婆去棠舟院。” 说完,她又吩咐道:“快去准备热水,剪刀,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参片,生产是个体力活,得补充元气。” 这话是叶初棠说的。 她已经冷静下来。 “阿舟,抱我回棠舟院,注意点,别压迫我的肚子。” 其实用门板抬回去更好。 但古代的走廊太窄了,不好操作。 祁宴舟应了一声后,立刻抱起叶初棠,大步流星地朝棠舟院而去。 “爹,你留下招待贵客。” 正准备跟上去的祁老爷子连忙顿住脚步。 “好,孩子若是生了,赶紧来报信。” “知道了。” 宋景宁看着被祁宴舟抱走的叶初棠,后背急出了一层薄汗。 他很想跟上去,但外男不方便进内宅。 只能宽慰自己,“祁夫人常行善事,一定会母子平安。” 孙楚肯定地点头,笃定道:“这是自然。” 但他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出卖了他的不安。 古代女子生产,就是进鬼门关。 多少人都没办法带着孩子从鬼门关出来。 膳堂的气氛变得紧绷。 老祖宗起身说道:“我们去正厅等消息吧。” 她不喜欢处处忤逆她的叶初棠,对她的生死并不在意。 二房的人也是一样的想法,随着老祖宗去了正厅。 祁老爷子想着膳房不宜待客,便招呼大房的人和客人去正厅。 他们到正厅时,二房已经打起了叶子牌。 老祖宗见大儿子的脸色不好,解释道:“干坐着只会让内心焦灼,起不了半点用处,找点事打发时间,便能过得快一些。” 宋景宁强忍着怒气,点头附和。 “老祖宗说得是,不知小生是否能一起玩?” 老祖宗知道宋家是文人之首,笑着应道:“自然可以。” 说完,她让二房的男子陪宋景宁玩。 孙楚刚开始还没弄懂宋景宁的用意,直到看他玩了两圈之后。 他连忙说道:“我也想玩,不知能否加入女眷这桌?” 这要求有些无理,但他富可敌国,二房有心结交,便没有拒绝。 然后…… 孙楚和宋景宁大杀四方,把把都胡牌。 二房陪玩的六人,脸都输绿了。 *** 棠舟院。 叶初棠躺在偏房的产床上,忍受着宫缩带来的阵痛。 两个经验老到的稳婆已经来了。 让叶初棠跟着她们的节奏吸气呼气。 “祁夫人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一定会让你母子平安。” 她们当然不敢打包票。 这不过是接生的吉利话,故意说给产妇听的。 好让产妇放宽心,努力生产。 叶初棠一边深呼吸,一边摸自己的肚子。 确定胎位是正的,她便放心了。 随着宫口的打开,宫缩越发频繁,她疼得浑身冒汗,衣裳都湿透了。 祁宴舟在屋外,没听到任何声音,着急得不行。 “娘,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祁老夫人也不清楚,她记得自己生产之时,叫得挺凄惨的。 “娘,进去看看。” 她刚说完,偏房内就传出孩子呱呱落地的哭声。 稳婆高声喊道:“夫人产下一子,平安健康!” 话音刚落,又传来一道更加洪亮的啼哭声 “夫人产下一女,三人皆平安!” 祁老夫人开心得不行,“平安就好,单儿,你去前院通知大家,母子平安。” “是,老夫人。” 单儿走后,祁宴舟就要进房间,被祁老夫人一把拉住。 “舟儿,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阿棠和孩子。” “不成,产房血腥污秽,你不能进去。” 祁宴舟并不相信进产房会让男子变得不幸的传言。 “娘,房间里有我最珍视的三人,如果没有阿棠,我早就死了。” 说完,他不顾祁老夫人的劝阻,进了偏房。 因窗户关着,偏房又闷又热,再加上血腥味和汗味,的确不好闻。 但祁宴舟一点也不嫌弃,反倒非常心疼叶初棠。 稳婆发现他进来,刚要开口赶人,就被他狠厉的眼神镇住,说出的话立马就变了。 “家主快看看两个孩子,又白又嫩,长大肯定帅气漂亮。” 她们不知道接生了多少孩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刚出来的孩子就这么好看的。 一般都红通通皱巴巴,丑得千奇百怪。 祁宴舟只扫了孩子一眼,就来到叶初棠面前。 叶初棠的头发被汗水濡湿了,微微喘着粗气,气色还不错。 他蹲下身,握住叶初棠汗津津的手。 “阿棠,辛苦了,是不是很难受?” 叶初棠摇头,“我没事,孩子还好吗?” 她没想到被巫医赐福后,生孩子这么容易。 从羊水破了,到生下孩子,只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只有阵痛让她难受了一会,宫口开了后,生产如如厕般丝滑。 祁宴舟立刻让稳婆将两个孩子抱到叶初棠面前。 “孩子挺好的,很可爱。” 因是双生子,又早产了半个月,孩子约莫三斤多一点,小小的一个。 叶初棠伸手摸了摸孩子滑嫩的脸蛋,嘴角上扬。 “我生的孩子,果然可爱。” 刚说完,她就感觉身下涌出一股暖流。 是产后恶露。 “金姨……” 叶初棠原本想让金枝来帮她处理,话到嘴边却换了人。 “稳婆,你们教一下我夫君,怎么处理恶露。” 产后,是最能看清男人本质的时候。 金枝和稳婆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 “不可!” 叶初棠挑眉,“为何不可?因为男尊女卑?” 她管不了别人,也不想管,但自己的夫君不能这么想。 金枝小产过,知道月子里的女人,身体上有很多难以启齿的毛病。 她不想祁宴舟见过之后,嫌弃叶初棠。 “小姐,还是由奴婢来吧,男子总不如女子细心。” 两个稳婆连连点头。 “夫人,这嬷嬷说得不错,而且自古以来,哪有男人伺候女人的道理。” 祁宴舟虽然不知道何为恶露。 但从几人的反应来看,怕是挺不容易处理的。 可再怎么难,也一定比生孩子简单。 他将叶初棠的手握紧了一些,说道:“古人的道理与我无关,说吧,我该怎么处理?” 金枝和稳婆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叶初棠是医者,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看向稳婆,“出去,闭紧你们的嘴巴,不该说的话别说,不然会招来灭族之祸。” 稳婆连连点头,“我们只是来给夫人接生的,别的一概不知。” 说完,两人将孩子交给金枝,快步离开了偏房。 “金姨,你将孩子抱去正厅,给大家看看,然后交给奶娘,注意防寒。” 亲自喂养两个孩子很辛苦。 尤其是头三个月,几乎全天待命,吃不好也睡不好。 叶初棠便找了两个奶娘,专门喂孩子。 如此一来,她每日只需逗弄一下孩子就行。 金枝欲言又止地看了叶初棠一眼,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是,小姐。” 然后抱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叶初棠让祁宴舟将窗户开了条缝,方便空气流通。 然后教他处理产妇的各种问题。 祁宴舟没有一丝不耐烦,也没有半点嫌弃。 见叶初棠因被挤压肚子排恶露,而疼得眼里有泪,他也红了眼眶。 “阿棠,我们已经儿女双全,以后就不要孩子,可好?” 叶初棠听着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心里有些动容。 “怎么,吓到你了?嫌弃我?” 祁宴舟摇了摇头,低头抵住叶初棠的额头。 “心疼你。” 说完,他亲了亲叶初棠的脸。 “这次有巫医赐福,生产比较顺利,可你的身体依旧有损,我不想再让你疼了。” 叶初棠也没想过再生孩子,一儿一女足矣。 她仰头亲了下祁宴舟的薄唇。 “听你的,不生了,我身上有些黏糊,不舒服,你帮我擦擦。” “好。” 祁宴舟用热水帮叶初棠将身上擦干净,还给她换了衣裳。 两人虽然一直同床共枕,但几乎没有坦诚相见过。 刚才的亲密,让他脸颊发烫,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好了,要起身吗?” 叶初棠摸了摸被汗水湿透的头发,说道:“再给我洗个头吧。” 祁宴舟做过一些功课,连忙反对。 “阿棠,月子期间不能洗头,以后会头疼的。” “你说错了,不是不能洗头,是不能用冷水洗头,也不能吹冷风,屋子里烧了火龙,温度适宜,洗头是没问题的,洗完后你用内力帮我烘干,就不会头疼了。” “好,我让她们送点热水进来。” 当叶初棠洗完头,顿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因是顺产,且很顺利,她直接穿上衣服下地。 祁宴舟看得胆战心惊,“阿棠,你刚生完孩子,得多休息,不能下地。” “产妇得适当活动,才能更快地排除体内污秽。” 叶初棠说完,戴上早就准备好的帽子,出了偏房。 两个孩子送去了厢房,由奶娘照看。 祁家的女眷都在正厅候着,等着向叶初棠道喜。 祁老夫人见叶初棠出来,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棠儿,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好好休息,千万别劳累,不然容易落下月子病。”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 “舟儿,初九办宴席的事暂时搁置,一个月后直接办满月宴。”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 “好,我稍后知会二叔一声。” 叶初棠看着关心她的祁家人,说道:“娘,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今日是除夕,你们都去守岁吧。” 她刚说完,单儿就从前院回来了。 “小姐,孙公子和宋公子想要看看孩子。” 祁宴舟猜到是宋景宁想看孩子,也想确认叶初棠是否安好。 他说道:“请他们来内院吧。” 祁老夫人连忙横了儿子一眼,“外男进内院,不合适吧?” “娘,他们不算是外人,无妨。” 单儿没有动,等着叶初棠下命令。 “去吧,让他们过来。” “是,小姐。” 单儿离开后,叶初棠就去了孩子所在的厢房。 祁老夫人想着他们已经看过孩子了,便带着女眷回前院。 祁宴舟没有去厢房,而是去了书房。 他将早就写好的名字捏成团,拿去给孩子选。 两个孩子已经吃了奶,睁着眼睛看逗弄他们的叶初棠。 粉嫩的小手挥舞着,奶乎又可爱。 祁宴舟将纸团递给叶初棠,问道:“孩子这么小,要怎么选自己的名字?” 叶初棠接过纸团,笑着道:“简单,将纸团放在他们的手心,若捏紧了,便是选中了。” “若是两人选的名字不是一对呢?” “那就尊重他们的选择,选到什么用什么。” “行。” 祁宴舟刚答应,孙楚和宋景宁就来了。 宋景宁将之前没送出去的红封递给叶初棠。 “如今,这红封送得名正言顺,请祁夫人代两个孩子收下。” 叶初棠没有推辞,收下红封后,将手里的纸团给了宋景宁。 “宋公子学识渊博,让我的孩子沾沾你的才气,名字的选定,就由你来吧。” 她将如何让孩子选名字的方法,告诉给了宋景宁。 宋景宁捏紧手心的纸团,问道:“刚出生的孩子,有力气握住纸团吗?” “宋公子试试就知道了。” 宋景宁来到龙凤胎面前,看着小小的两只,不敢伸手去碰,生怕弄疼了他们。 “长得真好,男孩还是女孩?” 祁宴舟看着两个孩子,笑着道:“儿女双全。” “挺好!” 说完,他拿出一个纸团,想要塞进孩子挥舞的手里,却不敢强塞,有些手足无措。 叶初棠看着额头冒汗的宋景宁,笑着道:“握住孩子的胳膊,将纸团放他手心就好,若他们都不选,那就请宋公子赐名。” 宋景宁点了点头,轻轻地握住孩子男宝软软的胳膊,快速地塞了个纸团到他手心。 男宝的手指没有收紧,纸团掉落。 直到被塞第四个,他才将纸团握在手心。 叶初棠连忙拿走纸团,打开看了眼。 景淮,景汐。 “这名字和宋公子真有缘。” 之前听祁宴舟取名的时候,她就中意这对。 原主就宋景宁这么一个亲人了,孩子的名字和他同字,更显亲近。 宋景宁看着纸上的名字,心跳得飞快。 比当初和叶初棠相认,还要激动。 “确实有缘,就是不知另一个孩子会选哪个?” 说完,他拿手叶初棠手里的纸条,揉成团,直接放在了女宝的手心。 景淮,景汐(安安,乐乐) 第320章 孩子也能进空间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女宝的手上。 宋景宁紧张得忘了呼吸。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女宝握紧了手里的纸团。 叶初棠笑着道:“孩子的大名定下了,就叫景淮和景汐。” 说完,她看向祁宴舟,柔声询问道:“小名叫安安和乐乐怎么样?” 祁宴舟是比较偏向“予安”和“予乐”这两个名字的。 他不需要孩子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他们平安快乐。 “好,就叫安安和乐乐。” 说完,他摸了摸男宝的脸,“安安。” 然后又摸了摸女宝的脸,“乐乐。” 孙楚看着能将他的心萌化的奶包子,有点想成婚生包子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连忙轻咳了一声。 “今日没有给孩子准备红封,明日定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我们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他就拉着宋景宁走了。 叶初棠刚生产完,需要休息,便回了卧房。 厢房靠近卧房,若孩子有什么动静,她也能听到。 当然,照顾孩子的不仅有奶娘,还有金枝。 金枝的主要作用是看着奶娘,以防有什么万一。 卧房。 祁宴舟一把抱起走向床榻的叶初棠,将她放在了窗边的贵妃榻上。 “等一下,有烟火。” 房间的木质窗户已经被换成了琉璃,就算不开窗,视线也是极好的。 窗户的上方安了窗帘,若不想被窥视,拉上就好。 古代的烟火不怎么好看,就比信号弹强上一些。 但全城一起放烟火,视觉效果还是不错的。 叶初棠看着漆黑的天幕中,一朵朵炸开的烟火,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定和满足。 看了会烟火,祁宴舟便将叶初棠抱上了床榻。 “阿棠,你先休息,让单儿照顾你,我去和二叔说一声,推辞办宴会的事。” “行,你去陪大家守岁吧,不用管我。” 祁宴舟没有回应,帮叶初棠掖好被角后离开。 他去前院说完正事,又回了卧房。 叶初棠太累,已经睡着了。 他上了床,侧躺着看她,守着她,一直到子时。 “阿棠,新年好!” *** 次日。 天还没亮,叶初棠就被孩子的哭声惊醒了。 她刚要起身,祁宴舟就按住她的肩膀。 “阿棠,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叶初棠身为母亲,哪里躺得下去,和祁宴舟一起去了厢房。 是安安拉臭臭了,哭得好不委屈。 然后乐乐被吵到,也跟着哭得惊天动地。 叶初棠知道原因后,有些哭笑不得。 “嗓门这么大,以后肯定很闹腾。” 奶娘笑着道:“夫人可说错了,小时候爱哭的,长大后都会很乖。” 叶初棠接过乐乐,伸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希望如此。” 她可不喜欢熊孩子,就算是自己生的,也不行。 乐乐大约是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声,立马就不哭了。 安安静静地窝在叶初棠的怀里,吧唧嘴。 “奶娘,乐乐是不是饿了?” “奴婢是半个时辰喂的,小姐应该还没饿。” “她晚上睡得如何?还安稳吗?” 叶初棠虽然生孩子顺利,但终归是亏了身体,昨晚睡得挺沉。 奶娘回道:“小姐和少爷都挺乖的,饿了就哭,吃完就睡,很好带。” “如此便好,孩子小,又是早产,你们尽心一些,月银少不了你们的。” “奴婢省得,多谢夫人。” 祁宴舟看完奶娘给安安换尿布后,说道:“我来试试吧。” 他能为孩子做的不多,能亲力亲为,就想自己动手。 奶娘点了点头,将包好的干净尿布拿走,递给祁宴舟。 祁宴舟接过尿布,做得有模有样。 因不熟悉,他的动作慢,但很认真。 叶初棠看着一脸奶爸模样的祁宴舟,嘴角微微上扬。 “阿舟,你会是个好父亲。” “自己的孩子,用心点是应该的。” 祁宴舟给安安包好尿布后,将他抱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抱孩子,软软的,没骨头似的,让他心惊胆战。 叶初棠看到后,笑着道:“你一手护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让他的头枕在你的臂弯处,就行了。” 祁宴舟一听就会。 安安也因为舒服了,不再哼哼唧唧,小嘴吐出一个泡泡。 “你这小子,装锦鲤啊,还吐泡泡。” 这话提醒了叶初棠。 她立刻检查自己的空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来空间还是和之前一样,需要传承。 至于异能…… 孩子才刚出生,什么也看不出来。 只能等他们大一点后,再慢慢试探了。 想到这,叶初棠将快要睡着的孩子交给奶娘。 “时辰还早,回去睡个回笼觉。” 可当她躺在床榻上,却没什么睡意。 祁宴舟见叶初棠翻来覆去的,关切地问道:“阿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叶初棠转身面对祁宴舟,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突然当母亲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祁宴舟将叶初棠搂在怀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我也是,满心欢喜,却又手足无措。” 叶初棠抱着祁宴舟精瘦的腰身,在他胸口蹭了蹭。 “只望他们能平安长大。” 当然,该学的东西一样不能少,他们必须要有自保的本事。 “一定会的,婚礼你想什么时候办?大摆宴席,还是亲眷观礼?” 祁宴舟是希望大摆宴席的。 他想昭告全天下,叶初棠是他唯一的妻,终生不纳妾,不会有通房外室。 但他之前提的时候,叶初棠没吭声。 叶初棠不想将婚礼办得太过繁琐,累得慌。 她更倾向于请亲友观礼,毕竟只是补办婚礼。 “满月宴办得隆重一些,婚礼只请亲眷。” 听到这话,祁宴舟有了更好的想法。 “阿棠,我想将满月宴改为百日宴,然后将婚礼办得隆重一些。” 先办婚礼再办百日,更合适一些。 叶初棠对上祁宴舟期盼的眼神,点了下头。 “行,你看着安排,别忘了和二房说一声。” 原本定好初九宴宾客,如今推了又推,肯定会落埋怨。 祁宴舟轻拍叶初棠的背,“好,二房那边的交涉交给我。” 叶初棠被拍得昏昏欲睡,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祁宴舟已不在房间。 她趁机进空间,给自己做身体检查。 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肚子有些松弛,需要训练恢复。 “不知道能不能将孩子带进来?” 孩子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按理说是能进空间的。 得找机会试试。 叶初棠忍着疼,按压了几下肚子。 大约是被巫医赐福的原因,她的身体比一般产妇要好得多。 昨日排了一下恶露后,就没多少了。 她将自己处理干净,离开空间,穿衣去看孩子。 刚开门,等候已久的单儿就说道:“小姐,早饭在锅里温着,奴婢这就去取。” “好,一会送到厢房来,我去看看安安乐乐。” “好的,小姐。” 安安和乐乐刚睡着,两位奶娘昨夜几乎没睡,去休息了。 金枝在一旁守着孩子。 看到叶初棠进来,她连忙起身问道:“小姐,你今日觉得怎么样?身子还爽利吗?” “嗯,我挺好的,孩子如何?好带吗?” 金枝温柔地看了安安和乐乐一眼,笑着道:“偶尔有点闹腾,但挺好哄的。” “吃喝拉撒正常吗?” “奶娘经验丰富,说挺正常的。” 叶初棠站在两个摇篮的中间,看着乖巧粉嫩的孩子,嘴角上扬。 “奶娘的吃食一定要注意,按照我之前写的菜谱来做。” “小姐放心,吃食由单儿负责,不会出问题。” 正说着,单儿端了早饭进来。 今日是大年初一,得吃斋。 粥和包子都是素的。 叶初棠也不讲究,有什么吃什么。 她吃完没一会,安安就醒了。 他这次没哭,眯着眼睛四处瞧,小嘴抿啊抿,可爱到爆。 叶初棠看得心都化了,连忙将安安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 “臭小子,我是你娘。” 说完,她对金枝和单儿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孩子们单独待一会。” “是,小姐。” 两人离开后,厢房就剩叶初棠和两个孩子。 她立刻试着带孩子进空间。 还真进了! 她立刻给安安做各种新生儿检查。 常用的医疗器械,空间里都有,做检查绰绰有余。 做完检查,叶初棠还给安安注射了乙肝疫苗和卡介苗疫苗。 安安被扎得哇哇大哭,她连忙从空间出来,细心安抚。 金枝听到哭声后,想要进厢房帮忙,被单儿拦住。 “金姨,小姐若是需要我们,会开口的。” 没开口,就是不需要。 金枝点了点头,收回了推门的手。 屋内的叶初棠听到后,没有管哭得惨兮兮的安安,带着还在睡觉的乐乐进了空间。 乐乐也被扎哭,哭得惊天动地。 叶初棠抱着她从空间出来,朝门外喊道:“金姨,单儿,进来帮我。” 金枝早已等不及,话音还没落,她就推门而入。 “怎地都哭得如此厉害?” 叶初棠随便扯了个借口,“大约我抱得安安不舒服,惹哭了他,连带着乐乐也跟着哭。” 金枝没多想,将安安抱起来轻哄。 结果两人都没哄孩子的经验,最后还是奶娘来指导两人,才将两个小奶包哄住。 叶初棠看着眼眶红肿的乐乐,心疼得不行。 看来得做些宝宝面霜了。 她刚这么想,屋外就传来阿蛮的声音。 “叶姑娘早产,孩子和她都没什么事吧?” 祁宴舟的声音响起,“母子三人皆平安,你小声点,别吵到他们。” 阿蛮立刻闭嘴,跟着祁宴舟进了厢房。 看到叶初棠也在,她立刻上前。 “你这生产也太突然了,提早了两个多月,孩子还好吗?” 问完后,她看向叶初棠怀里的孩子。 “我还以为孩子只有巴掌大,没想到白白嫩嫩的,一点也不像早产。” 叶初棠并没有因阿蛮的话而心慌。 她笑着道:“你也不看看我之前的肚子有多大,生两个三斤的孩子,完全没问题,也幸好当初将身体养得好,又得巫师赐福,不然昨日的生产肯定会很惊险。” 阿蛮不疑有他,庆幸地点了点头。 然后思绪也被“巫术”二字给带偏了。 “巫术赐福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能保佑你生产顺利?孩子长这么好,也是赐福的功劳?” 叶初棠看着一连抛出三个问题的阿蛮,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了解巫术,只知道它能去掉怀孕的艰辛,让我平安生产。” 祁宴舟附和道:“如此便足矣!” 阿蛮对巫术很感兴趣,拉着叶初棠的衣袖晃了晃。 “若有机会,让我和那个巫师见一面呗。” 叶初棠想着艾米拉的身体不好,活不了多久,这辈子怕是见不到她了。 “这个得看缘分,也得看人家想不想见你,我可不敢打包票。” “没事,你牵个线就行,成不成都没关系。” 阿蛮说完,拿了两个金铃铛出来,递给叶初棠。 “这是我送两个孩子的礼物,铃铛里面有高级蛊虫,不仅能防低级蛊虫,还有解毒的功效,若有蛊虫近身,也能感应到,并让铃铛发出声响来提醒。” 叶初棠觉得这礼物甚好,笑着收下。 “我替安安和乐乐谢过阿蛮姑娘了。” 阿蛮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客气什么,这就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她说得轻松,叶初棠却清楚炼制高级蛊虫很不易。 “以后医术上的事,想了解的,尽管来问我。” “行,我不和你客气。” 阿蛮见乐乐打哈欠,想要睡觉,便告辞了。 叶初棠和祁宴舟哄睡孩子后,出了厢房。 两人刚准备回卧室,外院的丫鬟就来通报,“家主,夫人,孙公子和宋公子来拜年了,还给小姐和少爷带了礼物。” 这话一出,叶初棠就知道两人想见孩子。 “我不便外出见客,将他们请到内院,然后和大厨房说一声,不用准备午饭,我会留他们在棠舟院用膳。” “是,夫人。” 丫鬟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 没多久,宋景宁和孙楚就来了棠舟院,陈家三人也来了。 成奎送上年礼后,笑着问道:“祁公子,祁夫人,我们一家来讨口饭吃,可行?” 第321章 宋景宁被逼婚 “来者是客,陈将军想吃几口就吃几口,管饱!” 祁宴舟打趣完,将几人引入正厅。 大家在正厅落座后,孙楚从怀里拿出两张纸,递给叶初棠。 “这是我给孩子的年礼,你一定要替两个孩子收下。” 叶初棠没和孙楚假客套,收下后看了眼。 是两张房契两张地契。 一个是“天下楼”,一个是“芙蓉堂。” 也就是说,孙楚将两个最赚钱的铺子给了安安和乐乐。 一个酒楼,一个美妆铺。 她笑着道:“孙公子的年礼很好,有心了。” 宋景宁听到这话后,从袖兜里拿出了两个平安符,递给叶初棠。 “我没孙公子这么财大气粗,一点小心意,还请祁夫人不要嫌弃,替两个孩子收下。” 这平安符是他在守完岁之后,连夜去天山郡最灵的寺庙求的。 为了烧头炷香,请住持给平安符开光,他还腆着脸用了“皓月公子”的面子。 叶初棠知道宋景宁送的绝不是普通的平安符,连忙接下。 “宋公子有心了,我会给孩子贴身佩戴的。” 听到这话,阿蛮也插了句。 “我送的铃铛,也得贴身佩戴,有益无害。” 叶初棠笑着道:“好,我记下了。” 说完,她让单儿下去准备午饭。 因大年初一要吃斋,饭菜相对简单,单儿一人便能准备。 青平和青安在给她打下手。 不用半个时辰,午膳就准备好了。 棠舟院也有专门的膳房,就在小厨房隔壁。 一行人移步去了膳房。 桌上的菜虽然都是素菜,但种类多,卖相好,看得人很有食欲。 祁宴舟问道:“你们喝酒还是喝茶?” 陈奎立马说道:“喝酒,喝暖和了好上路。” “陈将军昨日才到,今日便要走?” “嗯,马上又要下大雪,吃完午饭,我就得出发回临州城了,以防蛮夷借着大雪的遮掩,偷袭边塞。” 蛮夷每年都会在下雪时来犯。 有时小打小闹,有时大举进攻,谁也说不准。 如今女儿在养伤,他必须待在军营。 不然没有将领的士兵,就是一盘散沙! 祁宴舟理解陈奎的担忧,他让单儿拿来酒壶,亲自给陈奎倒了一杯酒。 “若蛮夷起兵,祝陈将军旗开得胜。” 这话说到了陈奎的心坎里。 他连忙端起酒杯,“多谢祁公子吉言,陈某先干为敬。” 说完,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陈夫人见陈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劝道:“夫君莫贪杯,不然马都骑不稳了。” “今日高兴,多喝两杯无妨。” 说完,他给陈若云倒了杯温茶。 “云儿,你以茶代酒,陪为父喝一杯。” 陈若云点头,端起茶杯说道:“祝父亲岁岁年年,身体康健。” “好,爹也祝你伤病不侵,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宋景宁一眼。 宋景宁接收到陈奎的视线后,心里咯噔一声。 紧接着,陈奎就朝他开了口。 “宋公子,你打算何时娶小女进门?” 这话一出,孙楚筷子上的豆腐都被夹碎了,掉进了他的碗里。 孙楚只听过榜下捉婿,还没见过公开逼婚的。 宋景宁稳了稳心神,放下筷子。 “不知陈将军这话是何意?” 他的话让受惊过度的陈若云回神。 “爹,你在说什么呢?” 她是心仪宋景宁,但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从未动过妄念。 陈奎横了陈若云一眼,让她不要插嘴。 他看向清风霁月的宋景宁,回道:“字面上的意思,宋公子已经和小女有了肌肤相亲,自然得成婚。” 叶初棠震惊地看向宋景宁。 宋景宁一个头两个大,解释道:“陈将军,当时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 “在将军府的时候,是救人心切,那在来天山郡的路上呢?” 宋景宁:“……” 敢情陈奎夫妻坚持让他给陈若云换药,是在这等着他呢! 他轻笑了一声,“我好心帮陈将军救女,将军却给我挖坑?” “云儿能文能武,相貌中上,更有军功和官职在身,宋公子娶她,并不吃亏。” 宋景宁最讨厌的便是胁迫。 他看向陈奎的双眸泛着冷意,“成婚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不能按吃亏与否来算。” 说完,他看向陈若云。 “陈姑娘对陈将军逼婚一事,怎么看?” 其实他可以用给陈若云治伤的大夫也是男子来拒婚。 但他不想一心维护边疆安定的巾帼英雄,传出不好的流言,被人诟病。 陈奎立即给女儿使眼色,让她趁机将婚事定下来。 既然喜欢,那就抓住! 读书人最重名声,肌肤相亲是事实,就算宋景宁心有不悦,也会答应成婚。 陈若云冲陈奎摇了摇头后,看向宋景宁。 “宋公子,你无需理会我父亲的话,救人是圣举,不该因此受胁迫。 你若有心娶我,我愿意嫁,你若心里无我,便不用勉强。” 宋景宁从这话里听出了陈若云对他有情。 但他对陈若云无意。 “多谢陈姑娘的体谅,今日陈将军什么都没说,大家也什么都没听见。” 言外之意,他给陈若云换药的事,不会有人说出去。 膳房的几人连忙表示不会多嘴。 陈奎快要被女儿气死了,可他又不能强按头,让两人成婚。 “行,既然你们已有决断,我就不掺和了。” 说完,他端起酒杯,“各位,耽误大家用膳了,我自罚三杯!” 喝完三杯酒,陈奎又拿起酒壶准备倒,被祁宴舟按住了手。 “陈将军,你一会要上路,莫贪杯,我稍后会让人给你准备烈酒和吃食,带在路上吃喝。” “多谢祁公子,所需花费,等妻女离开祁家之时,一起算。” 祁宴舟想着叶初棠掏光陈家家底的计划,点了下头。 “我知陈将军不想与祁家牵扯太深,陈夫人和陈姑娘的所有花费,我夫人都记得很清楚,请将军放心。” 陈奎点了点头,松开握着酒壶的手,拿筷子吃菜。 酒足饭饱后,他起身告辞。 “云儿,送送爹。” 陈若云的外伤还没恢复,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 但从棠舟院走到前院,还是没问题的。 “好,我送爹。” 陈夫人也跟着一起走了。 陈若云送陈奎到了前院的马厩。 陈奎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女儿的额头。 “你这傻孩子,为父都已经替你铺好路了,你为何不走上来?” 陈若云恭敬地向陈奎行了一礼。 “爹,女儿知你是好意,但强扭的瓜不甜,若强逼宋公子娶我,他一定会对女儿生厌,进而让女儿蹉跎一生,这是爹想看到的吗?” 这话虽然有道理,但陈奎不苟同。 “日久见人心,爹相信只要成了婚,日日相处,宋景宁定能看到你的好。” “可是爹,若宋公子瞧不上我的好呢?他从文,我从武,不是一路人。” 这话把陈奎问住了。 他觉得女儿很好,可别人不一定这么认为。 男人想娶的大都不是舞刀弄棒的巾帼,而是温柔小意的闺秀。 陈夫人将马从马厩里牵出来,将缰绳递到了陈奎的手上。 “夫君,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云儿吧,她的婚事让她自己做主。” 陈奎叹了口气,“宋公子是良人,错过就可惜了。” “他是良人,但不一定是云儿的良配。” 陈若云附和道:“娘说得在理,天底下的好男儿有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夫婿。” 说完,她笑着道:“爹,您赶紧出发吧,再耽搁下去,就要天黑了。” “行,爹先走了,你养好伤再和你娘回临州城。” “女儿省得,爹一路平安,若是遇上下雪,便骑慢一些。” “知道了,外面凉,你和你娘赶紧回房。” 陈奎牵着马走了。 从大门离开的时候,祁宴舟将烈酒和吃食递给他。 “陈将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陈奎将行囊放在马鞍上固定,然后上马离开。 祁宴舟目送陈奎离开后,回棠舟院。 他四下看了眼,去厢房看安安和乐乐。 孙楚和阿蛮被叶初棠打发走了。 她和宋景宁在偏厅谈话。 “兄长,你和陈姑娘是怎么回事?” 叶初棠知道宋景宁用回春丹救陈若云的事,却不知道细节。 宋景宁轻咳一声,脸上浮现薄红。 “当时形势所迫……” 他将给陈若云保命的经过说给了叶初棠听。 然后说起了来天山郡的路上,给陈若云换药包扎的事。 “当时,马车内只能容纳四人,加上我懂医理,便没有带大夫。 我便没想太多,就按陈家夫妇的要求,一路上帮陈姑娘上药。” 他想过这么做不妥当,但陈奎夫妻不通医理,只能他来。 而且只要两夫妻保守秘密,就没人知道他和陈若云有肌肤之亲。 结果让他给陈若云上药,竟然是两人故意挖的坑! “所幸陈姑娘讲理,不然拉拢势力不成,反倒要结仇了。” 听到这话,叶初棠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宋景宁为了拉拢陈家军,委屈自己。 “兄长,我希望你将来娶妻,娶的是自己心仪之人,不要因任何人任何事妥协。” 宋景宁揉了揉叶初棠的发顶,笑容清朗。 “放心吧,在人生大事上,我不会委屈自己。” 不然宋家父母逼婚好些年,早成功了。 “初儿,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叶初棠见宋景宁语气郑重,便知是要紧事。 她正色道:“兄长请说。” “天山郡的刺史一职空缺,我想顶上。” 这话让叶初棠瞪大了眼睛。 “兄长,你这么做会打破宋家不入仕的家规,会被逐出宋家。而且你没有考取功名,要如何当三品官?” 宋景宁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我要走的路很难很险,可能会牵连到宋家,脱离是最合适的。 如今,天山郡已在祁家的掌控之中,谁当刺史,压根不用经过朝廷。” 沈钊被赶出天山郡之后,因大雪封路,他被罢官的消息并没有传往京城。 他完全可以拿着刺史的俸禄,在其位谋其政。 将来,江山易主,他便能凭借政绩谋高位。 叶初棠看着心意已决的宋景宁,问道:“兄长的打算是什么?” “当帝师!当摄政王!” 既然要做官,便做最权利最大的官。 “是因为我吗?” 宋景宁没有瞒着叶初棠,直言道:“一半为你,一半为我自己。” 他最初的确是想成为叶初棠的依仗,才想要权势。 但为此做出努力,接触官场之后,他发现自己更想让这世道变好。 叶初棠对上宋景宁坦诚的双眸,点了下头。 “兄长的决定,我支持,只是宋家那边,你要怎么说?” “如实说,而且即便我脱离了宋家,我也依旧是宋家五郎!” “兄长做得对,宋家于你有再造之恩,不可辜负。” 宋景宁笑着道:“这是自然。” 说完,他起身告辞。 “初儿,你要多休息,切莫太劳累,兄长得空了再来看你。” 叶初棠起身,将宋景宁送到门口。 “宋公子慢走。” 宋景宁离开后,她回卧房休息。 没多久,祁宴舟进来了。 叶初棠和他说了宋景宁要当天山郡刺史的事。 祁宴舟二话没说,立刻答应下来。 “兄长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一身正气,定会是个好官。” “阿舟,官场险恶,你多提点一下兄长。” “你太小瞧你兄长了。” “不是小瞧,是以防万一,毕竟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祁宴舟拉住叶初棠的手,保证道:“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便保你兄长无恙。”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走亲访友,相互送礼回礼。 时间一晃便到了初六。 今日是“天下楼”开张的日子。 孙楚早就做足了宣传,各种试吃、储值、打折、买赠的活动,让人眼花缭乱。 祁宴舟还邀请了天山郡的名门望族捧场,主打一个热闹。 红绸一拉,鞭炮一响,酒楼人山人海。 孙楚培养了不少“销售”。 因有提成,每个人都很卖力,储值卡和酒水劵卖了不少。 加上酒楼的菜品新奇,且味道好,半日光景便赚足了名声。 一整天,酒楼都爆满。 纵然孙楚做足了准备,一些需要提前准备的菜品也在午后就卖光了。 于是,他立马又推出了预定的活动。 一天下来,酒楼进账近千两。 其中一半的银子是储值、酒水券和预定。 剩下的刨去成本和开支,净赚二百两。 当然,开张日的营收,肯定比平日要多上许多。 但折中再折中,一日也能赚五十两。 听起来不多,可对贫苦的天山郡来说,这收入已经很可观了。 第322章 叶初棠制出水泥 天黑歇业后,孙楚立刻去祁府给叶初棠汇报战绩。 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着开业的盛况。 “你今日没去天下楼,真是太遗憾了,以后怕是很难再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叶初棠看着一脸兴奋的孙楚,笑着道:“每逢佳节,推出新活动,照样能人满为患。” 只要厨艺好,菜品独特,就不愁没客人。 孙楚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茶。 “药膳的反响很好,预定的不少,但食材很快就不够用了。” 主要是冬日路难行,运输困难,导致菜运不进来。 偶尔运进来一些,价格也贵得离谱。 叶初棠往孙楚的空杯子里加满了热茶。 “我让阿舟买了十亩地建大棚,最多半年,各种蔬菜,我们就能自给自足。” 听完这话,孙楚竖起大拇指。 “大手笔,大棚的造价那么高,种普通蔬菜有点可惜。” 说着,他问道:“你那有没有珍稀蔬菜的种子?” 叶初棠抬眸看向孙楚,“试探我?” 孙楚端起茶杯,放在唇边。 氤氲而生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眉眼。 “你都把登山绳拿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可试探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手里的货多不多。” “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孙楚快要羡慕哭了。 “我也想要金手指,怎么才能获得金手指啊?” “这么想要?要不你再死一次?来个一键重启。” 孙楚放下杯子,摆摆手。 “你可别瞎出主意,万一我噶了,就彻底死了咋办?” “那你就当这是贪得无厌的下场。” 孙楚:“……” “我还是不试了,你有金手指就行,反正我们合伙也能赚大钱。” 说完,他提起了“芙蓉堂”开张的事。 “芙蓉堂初八开张,生意怕是不会太好。” 在古代,女子地位低下,除了官家富商,或青楼女子,买胭脂水粉的并不多。 更别说让她们拿出银子,护肤养颜了。 叶初棠原本的计划是请几个皮肤差劲的百姓,当场做护肤。 用实力来打开销路。 可如今她还在月子期,不能出门。 “没事,先开张,等我坐完月子,便能将店盘活。” “行,那开店的活动,要做吗?” “当然要做,不管有没有生意,至少得让人知道芙蓉堂的存在。 入店者,送排毒养颜的花茶一包,总共一百份,送完为止。” 孙楚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好,就这么办,免费的东西总能让人趋之若鹜,还能赚一波花茶预定。” 说完,他问道:“再出花茶,怕是得半年之后了吧?” 叶初棠对养花种草的兴趣不是很大,所以空间里没有多少花种子。 “嗯,但平时能做单一的时令花茶。” “也行,酒香不怕巷子深。” 两人又聊了一下经营店铺的细节,孙楚才离开。 叶初棠将金枝叫进偏房,递给她今日的账本流水。 “金姨,我教了你许久了,盘账吧。” 别看账本只有一日的进出账,却极其难盘。 因为进项的名目太多了,还关联到了储值、折扣和赠送,很是难算。 金枝以前跟着唐婉宁看过账本,但和手上的完全不同。 虽然她这些日子学了不少新奇的算学,但做不到学以致用,一个头两个大。 叶初棠很有耐心地引导她,教她。 两人花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将账盘完了。 营收和支出的总和,与孙楚算的别无二致。 金枝这才发现快子时了,连忙起身告罪。 “小姐,奴婢愚笨,耽搁您休息了。” 叶初棠扶起金枝,笑着道:“金姨,我们是亲人,你别和我客气,而且教会了你,于我也有利。” “奴婢用心学,不辜负小姐期望。” “时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今晚让单儿看着安安和乐乐。” 金枝摇头,“奴婢不累,就不劳烦单儿了。” 她的作用是看着奶娘,不用照顾孩子,身体扛得住。 叶初棠见金枝坚持,也就随她了。 她想着金枝对两个孩子的称呼有些绕口,提议道:“金姨,以后你就和大家一样,称我为夫人,将安安和乐乐称呼小姐和少爷。” “是,夫人,奴婢去给您准备热水。” 因顺产顺利,恢复得也好,叶初棠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她现在还不能泡澡,每日都只用热水擦洗身体。 “我自己来就好。” 打盆水而已,累不着她。 金枝却没听叶初棠的,还是去小厨房打了热水。 祁宴舟在卧房,并没有休息,拿着笔不知道在画什么。 叶初棠擦洗完身体,来到他身边。 “这是……园林设计图?” 祁宴舟放下笔,拉着叶初棠在自己腿上坐下。 “嗯,我想将后花园改一下,等孩子长大后,有玩乐的地方。” 叶初棠看着桌上的图纸,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纸上添了好几笔。 “等安安和乐乐大一些,我想养一只猫。”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要不了多久,祁府就会来一只“猫”,世上最凶悍的猫! 祁宴舟对小动物没兴趣,但叶初棠想养,他也不会反对。 “阿棠,你喜欢什么样的猫,我让南骁去找。” 叶初棠想了想,“长毛的,最好是白色。” “行,我一定帮你找到。” 祁宴舟说完,一把抱起叶初棠,在她的腰间挠了一把。 “在坐月子期间,不准再忙到这么晚。” 叶初棠有些痒,扭动着身体应道:“好,答应你。” *** 时间一晃就到了初八。 芙蓉堂开张的日子。 和天下楼的人满为患相比,芙蓉堂的生意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不是熟人捧场,就是为了免费的花茶而来。 正儿八经买护肤的,几乎没有。 卖的都是普通的胭脂水粉。 一天下来,刨除成本和免费送出的花茶,勉强没赔本。 孙楚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坦然接受。 叶初棠也一样。 看完账本,她不甚在意地说道:“开店前期,不赚钱是正常的,先做口碑再做销量。” 孙楚赞同地点头。 “我今日选了三位幸运顾客,免费帮其洁面敷脸三日,旁人若看到有效果,应该会带来一些销量。” 不说盈利,只要能保证日常开销就成。 叶初棠给孙楚的杯子里添了些茶。 “辛苦你了,有个生意,我想和你一起做。” 孙楚一听有钱赚,眼神都亮了。 “什么生意?” “我想做水泥。” 水泥的制作不难,比制琉璃还容易一些,只要找好原材料,就没问题。 叶初棠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她要建琉璃大棚。 户外不比城内,若用木头做主体,风吹日晒雨淋,用不了几年就会变形。 一旦木头变形,便会导致琉璃碎裂,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所以她打算用水泥桩来做主体,坚固又耐用。 至于柱子太粗,会影响透光性,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孙楚上下看了叶初棠一眼,怀疑地问道:“你穿越之前,将必备技能都学了一遍吧?” 叶初棠被孙楚的话逗笑,“差不多,你就说这生意做不做吧?” “当然做,水泥关乎民生,只要让人知道其作用,就不愁销量,赶紧将制作过程告诉我,我得好好规划一下,分步骤制作,以防有人偷师。” “你一个人做不了整个北辰国的水泥生意,掌握关键原材料,用经销商的方式来推广。” 说完,叶初棠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孙楚。 纸上写着水泥的原料,和制作过程。 然后指着“熟石膏”说道:“调和水泥的时候,若没有加熟石膏,水泥会凝固得很快,所以你只要掌握这个,便没人能偷师。” 孙楚点头如捣蒜,“此主意甚好。” 可当他看完纸上的内容,一脸无语。 “你这制作过程写得也太粗略了,有原料却没有精细配比,有火候却没有烧制时间,还有水泥固化的熟石膏用量,也没写清楚。” 叶初棠也知道自己写的有些粗略。 但她查到的资料就这些。 “咳咳,那就劳烦孙公子多费心多试验了,毕竟赚钱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孙楚想想也是,“既然要我多费心,那这次就四六,我四你六。” 叶初棠并没有立即反对,而是让孙楚认清事实。 “如果你不想继续合作,别说四六了,就是六四也行。” 孙楚吓得连忙摆手,没脸没皮的嘿嘿一笑。 “三七挺好,以后都是三七。” 他的目标不是赚多少银子,而是要让自己的商业帝国能渗透到任何地方。 靠自己,他是做不到的。 但和叶初棠合作,很有希望能达成愿望。 叶初棠满意地点了点头,提醒道:“盖琉璃大棚需要水泥,你尽快将其做出来。” “我倒是想快点将水泥做出来,但大雪下了一日又一日,路都已经被封了,我去哪弄粘土和石灰石?” “给我两日时间,我会将原材料给你。” “行,我先准备其他的。” 两人商量完,孙楚就起身告辞了。 叶初棠找祁宴舟打听烧制盘碟碗的土窑后,知道了哪里有粘土。 石灰石是一种很常见的矿石,并不难找。 但因大雪封路,没办法运进城来。 可运原料对叶初棠来说,不算难事。 她让祁宴舟在天山郡的城北租了一间废弃的宅院,当做放置粘土和石灰石的仓库。 至于所需的铁矿石,直接去铁匠铺收集铁屑废渣就好。 和水泥用的熟石膏,是由半水石膏高温炒制而成的,原料可以买到。 两日后,孙楚拿到了制作水泥的原料。 而芙蓉堂那三位“幸运顾客”的脸,因用了洁面和药敷,效果显著,让生意好了些许。 孙楚的执行力很强,只用了五天时间,便做出了水泥。 但想要量产,得先做几个窑炉,需要几日时间。 叶初棠也不差这两日,由得孙楚折腾。 她刚将人送走,陈家母女就造访了。 陈若云在祁家休养了一个月,身体已经大好。 但她之前病得太重,想要完全恢复,还得再休养两个月。 若不是大雪封路,母女俩已经出发回临州城了。 两人今日来找叶初棠,是为了感谢她送去了祛疤膏。 陈夫人感激地向叶初棠行了一礼。 “祁夫人还在坐月子,我不该来叨扰,但受你恩惠,不得不来感谢。” 陈若云双手抱拳,深弯腰行礼。 “多谢祁夫人送我祛疤膏,效果很好。” 她身上的伤疤不计其数,并不介意多一道。 但女子都爱美,若能消除疤痕,她也是乐意至极的。 叶初棠连忙将弯腰的两人扶起来。 “二位无需多礼,对我而言,祛疤膏不过是一笔生意。” 言外之意,祛疤膏是要花银子买的。 陈夫人知道祛疤膏难寻,一般是宫廷的御用之物,有钱都买不到。 “不管如何,都要多谢祁夫人的药。” 说完,她问道:“祁夫人,我和小女已经在祁家住了一个月,一切开销都由祁家负责,该清算一下了。” 陈奎这次来,不仅带来了叶初棠所提的诊金,还留了二百两给陈夫人。 让她付所花的所有开销。 叶初棠点了点头,回卧房拿来账本。 “陈夫人,您和陈姑娘所花祁家的每一笔,都记在了账本上,您看看是否有出入,我去给您拿算盘。” 说完,她就离开偏厅,去找金枝。 金枝虽然学会了算学,但她也经常用算盘。 陈夫人打开账本,简略地翻了翻。 见薄薄的账本几乎记满了,有些心惊。 但她更多的是庆幸。 她不喜欢欠人,账算得越清楚越好。 可当陈夫人看到每一笔账下的金额时,脸色顿时不好了。 陈若云察觉到母亲的表情有异,连忙问道:“娘,怎么了?这账本有什么问题吗?” 她虽文武兼备,但对掌家一窍不通,就连日常所用之物的售价,也不清楚。 所以,她看不懂账本,也对价格没概念。 陈夫人摇了摇头,“账本没什么问题,只是娘没想到会花费这么多,你爹留下的银票,怕是不够用。” 陈若云虽然对银子没什么概念,但她知道父亲留下的二百两是非常多的。 毕竟她一个月的月俸折算下来才十六两。 除去用度,一年存不下五十两。 “娘,祛疤膏多少银子?” 第323章 祁书砚打算提亲 陈夫人翻到账本的最后看了眼,“三十两银子。” 她并不觉得贵,毕竟祛疤膏是有钱都难买的御用之物。 可陈若云却被价格惊到了。 “娘,这祛疤膏这也太贵了,我不用了,您稍后就退还给祁夫人。” 进门的叶初棠听到这话,笑着应下。 “可以。” 陈夫人立刻反对,“祁夫人,不可,祛疤膏已被小女用过,不能再卖与他人,怎可还给祁夫人!” 陈若云刚才心急,没想到这一点。 她连忙向叶初棠道歉。 “祁夫人,我刚才言语无状,你别放在心上,这祛疤膏我不退。” 叶初棠没应声,而是将算盘递给陈夫人后,取了笔墨纸砚来,写下了祛疤膏的药方。 她将药方递给陈夫人,“夫人可以拿去药铺问价,贵与不贵,一问便知。” 这话让陈夫人有些难堪,连忙推拒。 “祁夫人别误会,小女不是觉得你卖贵了,她是不知祛疤膏的贵重。” 说完,她握紧了叶初棠的手。 “祁夫人,这药方珍贵,你快收好。账本和算盘我先拿走,等算出总账了,我再来找你。” 叶初棠笑着道:“不着急,陈夫人慢慢算。” 陈家母女回到客院,算了小半夜,总算有了结果。 因叶初棠给陈若云用的药都是顶好的,花了三百多两。 再加上祁家人给她们母女的吃穿用度也不差,核算出的结果将近五百两。 陈夫人看得眼前一黑。 “这么大一笔银子,陈家怕是拿不出。” 陈家由她掌家,库房总共有多少银子,她比谁都清楚。 一千二百两,已经掏光了陈家的家底。 陈若云一脸愁容,“娘,现在要怎么办?” 和叶初棠说好了要核账给钱,如今手里的银票却不够支付这一个月的开销。 如今又遇上大雪封路,还不知何时才能回临州城。 每在祁家住一天,账本就会多上一笔。 想到这,陈夫人拿下手腕上的玉镯,说道:“这镯子还值些银子,先给祁夫人抵账,等雪化路通,便书信给你爹,让他想办法。” 陈若云连忙将镯子戴回了母亲的手腕上。 “娘,这是陈家的祖传之物,不可拿来抵押,直接和祁夫人明说,先付一部分,到时候让爹再付剩下的,祁夫人不会为难咱们的。” 陈夫人觉得不妥,却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 次日,元宵节。 陈夫人去找叶初棠,说明情况后,将两张面值百两的银票递给她。 “祁夫人,实在抱歉,我只能先给你这么多,但你放心,陈家从不欠账,将来定会补上。” 叶初棠接过银票,笑着道:“陈夫人的人品,我自然是信的,剩下的什么时候给都可以。”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 “陈将军心系将士,俸禄大部分都用在陈家军身上了,若是陈家有困难,剩下的银子就免了。” 陈夫人连忙摆手,拒绝了叶初棠的好意。 “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欠的账必须还,就是……我和云儿的日常开支,能不能降低一些,陈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每日将近三两的开销,实在出不起。” 叶初棠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 “陈姑娘的身体还在恢复期,需要进补,开支再怎么降,也降不到哪里去。” 不然陈家母女每日的吃食,哪可能需要花费三两银子。 要知道穷苦人家一年的开支,也才二三两。 一提到陈若云,陈夫人就同意了。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刚从鬼门关救回来,自然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好,我知道了,多谢祁夫人。” 离开前,她又添了一句。 “祁夫人,我和小女的想法与夫君不同,云儿说,若祁家有朝一日需要她,她万死不辞。” 这话让叶初棠有些意外。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将这话带给夫君。” “多谢!” 陈夫人走后没多久,祁宴舟就回了棠舟院。 他最近早出晚归,为马上就要到来的婚礼做准备,连陪孩子的时间都少了。 今日早归,是因为元宵节,团圆的日子。 叶初棠将陈若云的话说给了祁宴舟听。 “现在,有了陈若云这个内应,拿下陈家军就更容易了。” 祁宴舟脱了落雪的大氅,挂在衣服架子上。 “如今雪还在下,所有路都封了,就算皇帝给拨了粮草和厚衣,也送不到陈家军的手里,要不了多久,陈奎就该给我写求援信了。” 而且以皇帝的性子,就算给了陈家军粮草和厚衣,也会缺斤短两,不够用。 以前都是陈奎自掏腰包捱过最难的日子。 可陈若云伤重病危,花光了陈家的积蓄,他就算想帮陈家军渡过难关,也有心无力。 叶初棠给祁宴舟倒了杯热茶。 “等拿下陈家军,你就收服了整个西北,皇帝再也撼动不了祁家分毫,以后只需等帝星出现,推翻暴政了。” 说完,她问祁宴舟。 “你兄长真没有兴趣当皇帝?” 祁宴舟肯定地摇头,“没有,兄长若有野心,当年就不会离开京城,跑去青河县当苦县令。” 话落,他反过来问叶初棠。 “既然你兄长想要位极人臣,为何不直接当人上人?” 宋景宁已经在祁家两兄弟的操作下,成为了天山郡的刺史。 这话将叶初棠问住了。 “等兄长来吃晚饭,我问问他。” 今日是元宵节,大房和二房要在一起吃团圆饭。 还叫上了孙楚、宋景宁、崔家兄妹和阿蛮,以及陈家母女。 人多,摆了三桌。 膳房两桌,偏厅一桌。 妾室和庶子庶女坐偏厅,其他人坐膳房。 老祖宗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开宴。 酒过三巡后,祁书砚说起要去夏家提亲的事。 他原本想在开春后再向夏家提亲。 可他又想到,弟弟补办婚宴的那一日,定会被很多人问及婚事。 便想着早点定下来。 到了婚宴那日,不仅能让夏姝来得名正言顺,也能堵住很多人说媒的心思。 而且他和夏姝的年纪都不小了,早点订婚,便能早点让她安心。 所以,祁书砚打算过两日就去夏家提亲。 祁家两老非常赞同。 “砚儿,姝儿为了你,和父亲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地来到天山郡,你以后可要对他们父女好点。” 在祁家出事后,祁书砚要离开青河县,为祁家谋后路。 他借着祁家落难,和夏姝确定了关系。 然后父女俩卖了药铺和田产,随他东奔西走,最终在天山郡安顿下来, 如今,夏父依旧开医馆,只是位置有些偏。 他时常当游医,夏姝在医馆坐诊。 父女俩虽然赚的不多,但比一般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好。 祁书砚听完母亲的话,保证道:“娘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老祖宗不喜欢夏姝,见祁书砚将提亲的日子提前了,脸上的笑容顿消。 但她知道祁书砚性子执拗,不听劝诫,反对只会让祖孙关系变差。 “书砚,你的确该成亲了,选个吉日,让你爹娘去夏家提亲,商量一下你和夏姝的婚事。” 既然说服不了孙子,那她就从夏家入手! 祁书砚并不知道老祖宗心中所想,点了点头。 “孙儿已经选好了日子,正月十八。” 老祖宗微微蹙眉,“只有三日了,时间仓促了些,见面礼来得及准备吗?可别让人觉得咱们祁家敷衍。” 祁老夫人连忙接话,“母亲,儿媳已经准备好了见面礼,稍后就将礼单拿给您过目。” 来到天山郡后,她就在为祁书砚和夏姝的婚事做准备。 别说提亲的见面礼,就是成婚的聘礼,她也早已准备妥当。 老祖宗没了阻拦的理由,颔首同意。 宴会继续,热闹依旧。 唯有对祁书砚有意的郭婷婷没了笑脸。 她知道祁书砚不好惹,但她不甘心输给一个被休弃的粗鄙妇人。 夏姝,有我在,你休想进祁家的门! 叶初棠在祁书砚提出去夏家提亲后,叶初棠眼角的余光就锁定了郭婷婷。 此刻,将她一晃而过的阴狠表情尽收眼底。 想作死?那就来吧。 至于惦记祁宴舟的秋华,今日倒是老实,安静地伺候老祖宗,没闹幺蛾子。 团圆宴结束的时候,祁宴舟因喜得龙凤胎,喝得有点多。 孙楚也喝醉了,吵着要当安安和乐乐的干爹。 “认我当干爹准没错,我会赚钱,让他们有花不完的钱。” 叶初棠看着舌头打结的孙楚,提醒道:“我不差钱。” “那我孙家……” 眼见着孙楚要将身份说漏嘴,祁宴舟连忙打岔。 “很晚了,赶紧回去吧,雪越下越大了。” 说话间,他拍了下孙楚的肩膀,用力一捏。 疼痛感传来,孙楚的酒醒了大半。 他连忙起身告辞。 外客相继离开,叶初棠用开华庭书院分院的理由,将宋景宁留了下来。 因是晚上,宋景宁不方便进内院,两人便在正厅相谈。 下人都被打发走了,不会有人偷听。 宋景宁今晚也喝了不少,脸颊泛着酡红,尽显风流绝尘。 他一边揉着有些烦闷的太阳穴,一边问道:“初儿,你找我来,是有什么要事说吗?” 叶初棠点头,声音压低了两分。 “兄长,你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有没有兴趣?” 这话让宋景宁的酒彻底醒了。 他不答反问,“你什么意思?若我想要,祁家便推我上去?” 叶初棠肯定地点了下头。 “是,所以你愿意坐上那个位置吗?” “不愿意。” 叶初棠:“……” 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位置,为何她身边的男子,个个都避之不及? “兄长,我能知道原因吗?” “我有教人之能,没有治世之才。”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兵权,也没有门生。 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对身边的人只有猜忌,会活成孤家寡人。 所以,他的目标是推祁宴舟上位! 叶初棠对上宋景宁认真的双眸,便知他对皇位是真不感兴趣。 “行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宋景宁摸了摸叶初棠的脑袋,笑容迷人。 “兄长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费心其他。” 说完,他问了问两个孩子的情况,然后离开了。 *** 二房。 郭婷婷一边给老祖宗捏肩,一边试探地问道:“姑祖母,祁大哥那么优秀,您真让他娶一个下堂妇?” 老祖宗哪能不知道郭婷婷的心思。 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婷婷,你是祖母带大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姑祖母,您是知道我的心思的,若不能嫁给祁大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祖宗转身,不悦地戳了下郭婷婷的额头。 “年还没过完,说什么胡话!” 郭婷婷顺势跪在老祖宗的面前,将头枕在她的膝盖上,撒娇。 “姑祖母,你一定要帮我。” 老祖宗虽然疼郭婷婷,但她更在乎自己。 让她冒着触怒孙子的风险,去让郭婷婷成为受益者,她是不乐意的。 她只会让郭婷婷出面,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若是成功,皆大欢喜。 若是失败,也不会牵连到她身上。 “婷婷,有些东西是求不来的,得你自己去争。姑祖母很清楚,你不是笨人,肯定已有计划,说说看吧。” 郭婷婷见撒娇没用,便直起脑袋,看向老祖宗。 犹豫很久之后,她还是决定将心里的想法托盘而出。 因为她很清楚,老祖宗并不想祁书砚娶夏姝,想让他娶一个她能控制的人。 比如寄人篱下的她! “姑祖母,有些话,我想单独和您说。” 老祖宗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秋华领着伺候的下人离开,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老祖宗将郭婷婷扶起来,佯装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小机灵鬼,现在没人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郭婷婷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开门看了眼。 确认没人在周围,她才关门回来,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姑祖母,祁大哥非夏姝不娶,可若她不在了,祁大哥自然也就娶不了了。” 听到这话,老祖宗有些诧异。 她以为郭婷婷会提出将夏姝逼走,没想到她要的是斩草除根! 但她装作没听懂,明知故问。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第324章 郭婷婷对夏姝下手 郭婷婷很清楚老祖宗的为人。 她不是听不懂。 而是狠话得由别人说,狠事也得由别人办! 不管成功与否,老祖宗都不会被撕下仁善的假面!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笑着道:“自然是杀了,永绝后患。” 老祖宗看着笑盈盈的郭婷婷,冷着脸问道:“你可知事迹败露的后果?” 祁书砚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若他知道郭婷婷杀了夏姝,是会要她抵命的。 郭婷婷当然清楚后果。 她晃了晃老祖宗的腿,嘟着粉唇撒娇。 “我当然知道,所以想请老祖宗帮忙,让祁大哥查不到真相。” 说完,她怕老祖宗不答应,连忙又加了一句。 “老祖宗,只有我成为祁大哥的妻子,才能让大房向着二房,帮我就是帮二房。” 想坐收渔利?不可能! 老祖宗当然知道郭婷婷在想什么。 她并没有上当,反倒一脚将郭婷婷踢倒。 “婷婷啊,你想和祖母玩心眼,还嫩了点!” 郭婷婷对上老祖宗充满冷意的眼神,吓得身体抖了一下。 “姑祖母,我没有……” 老祖宗没等她狡辩完,就挑起她的下巴,轻笑出声。 “婷婷,你若想要在祁家过得安稳,就该清楚谁是这个家的主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郭婷婷的面前展露本性。 郭婷婷被她的气场镇住,脸都吓白了,久久说不出话。 老祖宗满意地松开她。 “我不养没有价值的人,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摆了摆手。 “我累了,出去。” 她的语气和神态已经恢复如常,好似方才展现出的凌厉,是郭婷婷的幻觉。 可郭婷婷知道,她只是藏起了锋芒。 “是,姑祖母,等我想清楚了,再来找您。” 说完,她迅速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老祖宗的房间。 老祖宗看着郭婷婷忘了关的门,低声说道:“婷婷,你可别让姑祖母失望。” 逃离的郭婷婷打了个寒颤,回了自己的院子。 因是寄人篱下,她和母亲所住的院子是最小的。 但好在老祖宗对她们不错,吃穿用度都是二房嫡系的标准。 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很是精致。 云飞鸾看着满头大汗的女儿,连忙问道:“婷婷,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和老祖宗聊得如何?” 原本她想自己去找老祖宗聊的。 但想着是女儿想嫁祁书砚,由她去更合适,自己就先回来了。 郭婷婷摇了摇头后,推开云飞鸾。 她跑到桌边,给自己倒茶。 一连喝了三杯,才缓过劲来。 云飞鸾见她这样,便知和老祖宗聊的不太愉快。 她走到桌边,问道:“婷婷,你是不是没按娘教你的说?” 郭婷婷拉着云飞鸾坐下。 “娘,姑祖母……” 她刚开口就打住了,然后起身来到门口,四下张望。 云飞鸾作为祁家的表小姐,算是半个主子,也是有丫鬟和小厮伺候的。 郭婷婷并不蠢笨,很快就发现有丫鬟盯着主屋。 她立即关门,拉着云飞鸾进了卧房,并上了床榻,还用被子将她们盖住。 “娘,我们被盯着,说话小声些。” 云飞鸾见女儿这样,心疼不已。 “婷婷,你都和老祖宗聊了什么?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郭婷婷简单地将她和老祖宗的对话讲与母亲听。 “娘,若我不能拿下祁书砚,在姑祖母那就没了利用价值,轻则将我嫁了换取利益,重则将我们赶出去。” 云飞鸾听得心口一跳。 “婷婷别怕,以我和祁文华的关系,我们就算离开祁家,也不会过得很差。” 她想得比女儿更深一些。 就怕对付夏姝失败,惹恼了祁书砚,找替死鬼不顶用。 那时候,老祖宗很可能会为了息事宁人,顺便讨好大房,将她们母女推出去送死! 想到这个可能,她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郭婷婷的城府虽然没有云飞鸾深,但也知道她们的处境没有母亲说得这般轻松。 她们在老祖宗的眼里,不过是服从她,给她解闷的工具。 想到祁家大房不受老祖宗控制,她想嫁祁书砚的心思更加迫切。 “娘,我一定要嫁给祁书砚,哪怕是做妾!” 云飞鸾摸了摸女儿的脸,“婷婷,你放心,娘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说完,她掀开了被子。 再闷下去,人都要闷熟了。 算计祁书砚,对付夏姝的事,没必要瞒着老祖宗。 母女俩就坐在桌边,正常交谈。 她们的计划很简单,让杀手装成病患去药铺求医,借机烧死夏家父女。 然后在赏银上动手脚,毒死杀手,以绝后患。 商量好之后,郭婷婷说道:“娘,祁大哥三日后要去夏家提亲,我们的时间很紧,来得及吗?” 云飞鸾肯定地说道:“当然来得及,交给娘吧。” 她很清楚,只要老祖宗知道她们的计划,就一定会暗中帮忙。 *** 另一边。 叶初棠和祁宴舟躺在床榻上,说完宋景宁只想当帝师的事后,谈起了郭婷婷可能会破坏祁夏两家婚事的事。 “郭婷婷的眼神不对,她没机会对兄长做什么,很可能会对夏姑娘下手。” 祁宴舟一边帮叶初棠按摩松松垮垮的肚子,一边说道:“阿棠,你放心,兄长一直提防着二叔一家,会保护好夏姑娘的。” “我倒是希望郭婷婷别怂,勇敢一回。” “你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大房和二房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各过各的?” 叶初棠感受着肚子上传来的暖意,有些昏昏欲睡。 “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总要花心思提防,累。” 若二房是好相处的,她不介意多几个亲戚。 可偏偏二房对大房满腹算计,有那就多远滚多远! 祁宴舟对二房没有感情,当初将二房接来天山郡,也是怕遭了皇帝的毒手。 毕竟是血亲,老祖宗还在世,不能不管。 如今相处下来,他也觉得没必要强行住在一起。 “好,若二房当真不安分,打兄长的主意,那就再次分家。” 叶初棠迷迷糊糊地点了点脑袋。 “睡吧,困。” 两日后。 夏家的仁心医馆在夜幕时分接诊了一位受了外伤男子。 男子说是砍柴的时候,不小心砍到了小腿。 可当夏姝看完伤口,便知他在说谎。 伤口平滑且细窄,一看就是锋利的刀剑所伤,而不是砍柴刀。 她不动声色地帮男人处理伤口,却在外伤药里加了迷药。 “公子,伤口处理好了。” 说完,她给了男子一瓶药。 “前三日,每日换一次药,然后改为三日换一次药,直接血痂脱落。” “大夫,我最近头疼得睡不着,你给我开点安神的药。” 天山郡的雪还未停,街上行人稀少。 加上仁心医馆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又要天黑了,更是不见人影。 夏姝知道男子是在拖时间。 她走到看诊台前坐下,食指点了点桌案。 “公子过来坐,我帮你把把脉。” 男子拒绝,“大夫,无需把脉,你只管开药。” 说完,还吐槽了一句。 “安神药又吃不死人,把什么脉。” 夏姝起身。 可她没走向药柜,而是走到门口,关上了门。 这一举动让杀手警觉。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朝夏姝出手。 死了再烧,也一样。 反正烧成灰后,也辨不出是被烧死的,还是被杀死的。 杀手出手又快又狠,以为能将夏姝一击毙命。 可夏姝不仅拦住了他的剑,还从腰间抽出软剑反击。 “你不是夏姝!” 杀手说出这话的时候,立刻朝门口跑。 可他刚运内力,就感觉头有些发昏,双脚也使不上劲。 眨眼间,他的腰被软剑卷住,狠狠砸在地上。 锋利的剑尖直指咽喉。 杀手的视线开始涣散,也没了反击之力。 剑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是谁?为何长了一张和夏姝一样的脸?” 岚月嘲弄地勾唇,没有回答杀手,一剑拍晕了他。 此时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医馆一片漆黑。 真正的夏姝从后院进来,点亮油灯。 祁书砚跟在她身后。 夏姝看着和自己别无二致的岚月,恭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姑娘。” 岚月连忙将夏姝扶起来,说道:“夏姑娘无需多礼,我不过是听命行事。” 说完,她向祁书砚告辞,从后院离开。 夏姝看着昏迷的杀手,问祁书砚,“现在怎么办?” 祁书砚不答反问,“阿姝,和我在一起,以后这样的危险还可能会发生,怕吗?后悔吗?” 问出这话之后,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夏姝想过简单平静的日子。 夏姝没有立刻回答祁书砚,而是握住了他的手。 “阿砚,我既然选择了你,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退缩。” 下决定很难。 可只要做好了决定,她就不会轻易改变。 祁书砚提着的心落下,低头在夏姝的额头落下一吻。 “放心,就算有危险,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说完,他踢了踢脚下的杀手。 “阿姝,先解了他的迷药,我有话要问。” 夏姝从药柜里拿了解药,拔掉瓶塞,放在杀手的鼻子下。 当刺鼻的味道逸散时,祁书砚拿出匕首,刺入了杀手的心口。 他下手有分寸,伤了杀手,却不会要他的命。 杀手悠悠转醒之际,尖锐的刺痛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入目的,是祁书砚的冰冷的笑脸。 视线往下,一把匕首正中心口。 哪怕杀手这些年几经生死,也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心跳骤停。 祁书砚满意地看着杀手的表情,将匕首往下按压。 更剧烈的痛楚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神经紧绷,身体发颤。 惨叫即将破口而出之际,祁书砚用手指压住唇瓣。 “嘘”了一声。 “别叫,不然我会捅得更深。” 这话吓得杀手本能地咬住唇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浑身都被汗水湿透,额头也冒出豆大的汗珠。 祁书砚没时间和杀手废话,直白地问道:“找你的雇主是谁?让你来医馆做什么?” 云飞鸾很谨慎,并没有和杀手接触,而是院里的丫鬟外出时,找了跑腿的。 反正只要银子够,杀手就会接单。 而杀手的消息,则是老祖宗让人透露给云飞鸾的。 祁书砚知道她找了杀手,却不知道具体计划。 他担心夏姝出事,就找祁宴舟借了易容高手舒月,让她来顶替夏姝。 毕竟舒月武功高强,自保没问题。 因时间太赶,舒月的易容术并不完美。 若是熟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是夏姝。 但杀手不了解夏姝,自然认不出来,便着了道。 杀手对上祁书砚充满杀意的眼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想死,可也不敢出卖雇主。 不然传出去,死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家人! 祁书砚没什么耐心,手里的匕首继续往下压。 “你以为你不开口,我就会放过你的家人?在天山郡,祁家是王!”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杀手再次心跳骤停。 是啊。 以祁家兄弟的能力,想要查他灭他,轻而易举! 想明白这点后,他松开被咬出血的唇瓣,如实告知了自己接到的任务。 “雇主出了五百两,买夏家父女的命,让我火烧医馆,未造成医馆失火的假象。” 夏姝听完这话,脸上浮现怒容。 “连我的父亲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说完,她一把揪住杀手的衣领,怒吼道:“和我去官府,将雇主供出来!” 杀手立马和祁书砚谈条件。 “可以,但祁大公子得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没敢提过分要求。 祁书砚答应下来,“好。” 对君子,他重诺。 对杀人犯,他行骗。 杀手以为祁书砚一言九鼎,提着的心落下。 “祁大公子,我只能帮你指出找我的人,幕后黑手得你自己去抓。” 他们这行有规矩,只接单,不查雇主。 除非雇主事成后反悔,不给尾银。 祁书砚点了点头,看向夏姝。 “阿姝,你将紧缺或贵重的药材收一下,做戏做全套,这间药铺得烧了,五百两足够你在天山郡最好的地段开间更大的医馆,主街也更安全。” 言外之意,他要杀手做戏,假装杀了夏家父女,去领尾银,抓住中间人。 到时候对簿公堂,找出罪魁祸首后,这五百两便是给夏家的补偿。 第325章 云飞鸾被判斩首 夏姝有点舍不得烧仁心医馆。 这医馆是她和父亲花了十来天的时间,亲手布置的。 但祁书砚说得有道理,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她点了点头后,去后院和父亲夏川柏说明情况。 父女俩连忙收拾药材和行李。 杀手看着扎在心口的匕首,说话小心翼翼的。 “祁大公子,你能不能将匕首拿走?我若死了,你就没证人了。” 祁书砚用手指弹了下匕首的手柄。 匕首震动,让杀手的伤更加严重,疼得他龇牙咧嘴,脸色白了几分。 “放心,你暂时死不了。” 说完,他问了下黑市的情况。 每个州郡都有见不得光的生意,于是就有了黑市。 黑市有存在的必要,但得受管制! 杀手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话音刚落,夏家父母就收拾好了。 祁书砚一把抓起杀手,对夏川柏说道:“伯父,倒上油烧了吧。” 夏川柏不舍地环视了医馆一圈,泼油点火。 有油助燃,火势瞬间就大了起来。 当周围的邻居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办法灭火,只能去报官。 云飞鸾让丫鬟找的跑腿就躲在另一条巷子里。 确定仁心医馆烧起来后,他立马去了和丫鬟约见拿尾银的地方。 顺便拿属于自己的跑腿费。 两人相约的地方在城北,鱼龙混杂之地。 若是出现什么变故,方便脱身。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祁书砚的人盯上了。 云飞鸾的丫鬟没有露面,而是让另外的人将银子送给跑腿。 跑腿的并不知道银子上涂了毒,清点之后拿走。 在去见杀手的路上,他贪婪地摸了又摸,还用牙齿咬了咬银子。 以至于刚和杀手碰上面,就口吐鲜血死了。 杀手看着跑腿人发紫的嘴唇,知道他是中毒而亡。 祁书砚的人从暗处出现,说道:“主子,这人咬过银子,怕是银子上涂了剧毒。” 这话让杀手惨白的脸浮现怒容。 “杀人灭口!” 这四个字向来是他做的事,没想到有天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祁书砚踢了踢没了气息的跑腿人,冷笑。 “以为杀人灭口就能摆脱干系?天真!” 说完,他将杀手交给手下,让他带去知州府,说明情况。 而他则去安顿夏家父女。 祁书砚在天山郡有好几处宅子。 因夏家只有两人,他便选了离主街比较近,面积却相对小一些的宅子。 “伯父,阿姝,你们以后就住这里,我明日安排两个下人过来。” 夏川柏连忙拒绝祁书砚的好意。 “书砚,我和姝儿不喜人伺候,别安排下人,还有,这宅子多少银子,我给你。” 说着,他将手伸进怀里,去掏这些年攒下的银票。 祁书砚一把按住夏川柏的手。 “伯父,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您别和我客气,这宅子就当我送给尚书的聘礼之一。” “不行,一码归一码。” “如果伯父坚持,那我就不劝了,下聘之时,我会买十个这样的宅子,送给阿姝。” 夏川柏:“……” 夏姝看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父亲,说道:“爹,听阿砚的吧。” 说完,她问道:“阿砚,那个杀手如何了?” “送去知州府了,萧大人今晚有的忙,但开堂会审得明日。” 夏川柏:“提亲的事,往后推一推?” 祁书砚摇头,“伯父,明日是好日子,提亲的事,照旧。” 他向夏川柏行了个晚辈礼。 “伯父,明日巳时,我爹娘会来拜访您。” 说是提亲,其实是双方长辈正式见面,商量婚期。 稍后再选良辰吉日三书六礼。 夏川柏点了点头,“我会在此恭候。” “伯父,阿姝,这宅子虽然空置,但日常所需一应俱全,我带你们去熟悉一下。” 祁书砚带着夏家父女将宅子逛了一圈后,将两人的房间都燃了炭。 “这宅子久置,太过清冷,等炭火驱逐了寒意再歇息,不然容易受凉。” “我一会煮点姜茶,睡前喝。” 夏姝说完,送祁书砚出门。 出了宅子,祁书砚说道:“我在宅子周围安排了人,放心休息。” “好,天冷路滑,走慢些。” “嗯,进去吧,外面凉。” 祁书砚没有回祁府,而是去了知州府。 果然,如他所料。 知州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杀手要杀祁家大公子的未婚妻,这可是大事,必须尽快查清,揪出幕后主使。 祁书砚的到来,让萧何倍感压力。 他不等祁书砚开口,就连忙打包票。 “祁大公子放心,最多三日,我便会将幕后真凶捉拿归案。” “萧大人断案如神,祁某敬候佳音。” 祁书砚说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萧何。 “萧大人,今夜官爷们辛苦,等忙完了,就去喝点茶水,我请。” 萧何推拒一番后,收下了。 祁书砚给了知州府压力和好处后,便回了祁府。 此时,云飞鸾已经得知杀手被知州府抓了。 她焦急地来回踱步,风韵犹存的脸皱成一团。 郭婷婷更是六神无主。 她忘记杯里的茶是刚倒的,烫得厉害,直接一口闷。 “噗!” 结果嘴被烫起泡,嗓子也差点废了。 “娘,疼!” 云飞鸾被滚烫的茶水喷了一脸。 好在经过郭婷婷的嘴之后,没那么烫了,不然怕是要毁容。 她气得怒吼道:“你能不能安分点?” 郭婷婷委屈至极,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娘,您吼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计划失败的!” 她满嘴的泡,说话间挤破了几个,疼得龇牙咧嘴。 云飞鸾见女儿烫伤厉害,很是心疼。 “娘带你去看大夫。” 郭婷婷摇头,“我不去,弄些冰块来含住就行。” 她不敢出门找大夫,怕引起祁家大房的怀疑。 若不是心虚慌乱,岂会被热茶烫伤? 云飞鸾让丫鬟去院子的廊下取了些垂下的冰凌,敲碎,拿给女儿含着。 “婷婷,祁书砚肯定会找上我们,但我们不能露怯,一定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丫鬟担下这事!” 相比于丫鬟,她们母女对老祖宗来说更有价值! 郭婷婷也是这么想的。 但祁书砚挺疯的,她担心他会暗中下手。 “娘,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和祁大哥生米煮成熟饭?” 云飞鸾若有办法算计祁书砚,早就动手了。 她摇了摇头,“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走一步看一步。” *** 次日。 祁书砚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将带去夏家的见面礼清点了一遍后,又添了些东西。 祁老夫人见他忙里忙外,调笑道:“怎么,觉得娘准备的这些礼不够好?” “娘,您误会了,出了昨晚的事,自然得多补偿夏家一些。” “你这话说得没错,若不是提早察觉,姝儿和她爹怕是要出事。” 老夫人说完,朝二房的方向看了眼。 “等和夏家商量好提亲的事,就把二房这个麻烦解决了吧。” 祁书砚也是这么想的。 他问道:“娘,爹对二房是如何想的?” 老祖宗是祁老爷子的亲娘,做取舍会更难一些。 祁老夫人笑着道:“你爹是向着我们的,而且分家之后,他依旧可以孝顺你祖母。” 不过是分开住而已,若惦记了,去探望就是。 祁书砚点了点头,“爹怎么还没出来?” “他啊,想要给未来亲家留个好印象,还在梳妆打扮,一会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祁老爷子就出来了。 之前在京城,他是有些胖的,但经过流放之苦后,瘦了不少。 如今的他,看起来气宇轩昂,脸上的岁月痕迹更是给他添了一分成熟的魅力。 三人简单地用了点早膳后,就去见夏家父女了。 因两家人都想让儿女尽早成婚,商量婚事格外顺利。 根据祁书砚和夏姝的生辰八字,商量了一个离得最近的吉日。 四月十八。 还剩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准备婚礼的一切事宜了。 关于三书六礼的一些细节,由两家长辈商量。 祁书砚和夏姝去了知州府。 萧何根据杀手提供的信息,以及调查已亡的跑腿人,找到了云飞鸾的丫鬟。 丫鬟将买凶杀人的事担了下来。 “大公子丰神俊朗,才情过人,岂是一个下堂妇能肖想的!” “后悔?我的确后悔了,后悔计划不够完美,没能杀了那下堂妇!” “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贱人!” 丫鬟吼得声嘶力竭,然后朝公堂的柱子撞去。 在公堂外围观的祁书砚将丫鬟拦了下来。 “只要你说实话,我就放过你的家人,不然你很快就会在地府团聚。” 老祖宗就是用丫鬟的家人威胁她,让她认下了买凶杀人。 可如今祁书砚也这么威胁她…… “祁家的大房和二房,谁更强一些,你应该很清楚,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祁书砚说完,将丫鬟扔在了地上。 “还有,我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你说不说实话,都不影响她们的结局。” 丫鬟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闷哼一声。 “啪!” 萧何用力拍了下惊堂木。 “罪人春杏,你可还有话要说?” 春杏犹豫很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如实告知,抖出了云飞鸾是主使。 很快,云飞鸾就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她自然是抵死不认。 “大人,草民冤枉啊,这丫鬟在信口胡说,胡乱攀咬!” 春杏以头抢地,“大人明鉴,我不过是祁家的丫鬟,一个月拿着二两的月银,如何能凑出五百零五两,买凶杀人。” 五百两是给杀手的,五两是给跑腿人的。 她之前将罪名都揽下时,说这一大笔银子是她偷的。 如今她改了口,知州府便能从这笔银子入手,继续深挖。 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查到云飞鸾是迟早的事。 云飞鸾心慌得不行,却没有改口。 “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大人若有证据,就将草民缉拿归案!” 萧何看向祁书砚,用眼神询问他,“要上刑吗?” 他觉得,若给云飞鸾上刑,她肯定挺不过,会出实话。 祁书砚走到云飞鸾身边蹲下,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 “我知道你是买凶杀人的主谋,若不想被杀的人是郭婷婷,你最好如实招来。” 云飞鸾感受到了祁书砚的浓烈杀意。 她很清楚,祁书砚说得出做得到,而且杀的不仅是女儿,也包括她! 她被吓得脸色发白,颓然地瘫坐在地。 祁书砚眸底的冷意又深了一分,压迫感十足。 “我不是什么善人,你若不说实话,我也买凶杀人,反正两条人命才值五百两,我出得起价!” 说完,他站起身,看向萧何。 “萧大人,这案子审不出什么了,就这样吧。” 萧何点了点头,再次拍了下惊堂木。 “罪犯春杏买凶杀人,证据确凿,赐绞刑!杀手张鹏,手握七条人命,斩立决!” “退……” 后面的“堂”字还没说出口,云飞鸾就大喊一声。 “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与其连累女儿一起被杀,还不如承认罪行。 “是我要杀夏家父女,五百两是我给春杏的,让她去找杀手……” 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买凶杀人的全过程。 萧何重新给案子做了判定。 “云飞鸾买凶杀人,并毒杀知情人,罪大恶极,于一个月后斩首示众! 丫鬟春杏乃帮凶,判监禁十年! 杀手张鹏,手握七条人命,伤人无数,判斩立决!” 退堂后,杀手被官差带到菜市场口斩首。 不少百姓都去围观。 祁书砚不想在大喜的日子见血腥,就没有去凑热闹。 但他听说,杀手在临死前,大声哭求,让他信守承诺,护住他的家人。 “护?既然用了杀手赚的银子,就不无辜!” 他不会去对付杀手的家人,但也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祁书砚刚回到祁家,就被祁文华堵在了门口。 他愤怒地瞪着祁书砚,“夏家父女又没出事,你为何非要置飞鸾于死地?” “夏家父女安好,是因为我够强大,能护他们周全。而云飞鸾在监牢等死,是因为二叔无权无势,什么也做不了。” 嘲弄地说完,他拍了拍祁文华的肩膀,大步离开。 第326章 祁家两房再次分家 祁文华看着祁书砚的背影,被他的嚣张气得心口疼。 想到监牢里的云飞鸾,他忍着屈辱,追了上去,打亲情牌,给足利益。 “书砚,飞鸾这次的确做错了,你要怎么样才肯留她一命?我给你一万两银子,如何?” 他是真的很喜欢云飞鸾。 娇媚、柔情、体贴、懂事……哪哪都好。 是后院那些女人里,最得他心的人! 祁书砚脚步不停,说道:“二叔,叫上二房的所有人,去正厅,我要分家!” 这话一出,追赶他的祁文华立刻顿住脚步。 他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去找老祖宗。 决不能分家! 不然二房在天山郡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祁家两老已经回来了。 也听到了祁书砚刚才的话。 正在核对聘礼单的两人,立刻从自己的院子出来,来到外院。 没一会,大房的人就聚齐了。 祁书砚看向祁宴舟,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阿舟,我想让大房和二房分家。” 祁宴舟是家主,分家的事得由他来处理。 “兄长,我也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看向父亲。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祁老爷子倍感压力,连忙表态,“你们别看我,我同意分家。” 大儿子好不容易想成婚了,结果二房的人却想换新娘,手伸得太长了! 许姨娘、祁鹤安和祁静瑶没有话语权,嫡系说什么就是什么。 分家的事便定了下来。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问道:“阿棠,分家的话,就得有一房需要搬出去,你是想留下,还是另外置办新宅子?” 祁府是祁书砚买下的,叶初棠并没有过问细节。 如今要分家,自然得先弄清楚这宅子的所有权归谁。 她看向祁书砚,问道:“大哥,两房的宅子都是你置办的,二房住进来之后,有给你买宅子的银子吗?” 祁书砚摇了摇头。 “当初,二叔的确想要给我银子,但我没收。” 那时候,他以为二房很好相处,自然不会计较银钱方面的事。 而且大房从未在老祖宗跟前尽孝,二房那边的宅子就被他当成了对老祖宗的孝敬。 叶初棠又问,“所以,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都是大哥的落款?” “嗯,当初有想过改成祖母的名字,但我发现二房并不像表面那般宽容善良,便歇了心思。” “既然如此,那该离开的就是二房,不是我们。” 说完,她问了下祁老爷子的意见。 “爹,您说呢?” 因老祖宗跟着二房过,若是赶二房走,就是赶老祖宗走。 祁老爷子作为亲儿子,可能会被说成是不孝子。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或为难,完全向着大房。 “棠儿,大房的事,你和舟儿做主就好,我老了,适合颐养天年。” 祁宴舟拍板道:“分家后,二房离开,我们留下,反正大家都在天山郡,不耽误爹在老祖宗面前尽孝。” 说定之后,祁书砚先一步朝正厅走去。 “走吧,别让二房的人等急了。” 当大房的人走到前院正厅时,二房的人一个都没来。 只有丫鬟秋华在。 秋华看向大房的人行了一礼,说道:“大老爷,老祖宗有请。” 老祖宗很清楚,大房这群人,只有祁文岳对她有感情。 祁老爷子站着没动,“我不是家主,分家之事,母亲和我说不着,让二房的人都来正厅吧。” 秋华没想到祁文岳会拒绝,再次开口。 “大老爷,奴婢不清楚分家之事,只知道老祖宗在等您。” 祁文岳想着自己不去一趟,今日这家怕是分不成。 “阿舟,你们坐会,爹去去就来。” 说完,他就跟着秋华去了二房的前院正厅。 老祖宗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 祁文岳上前,给老祖宗请安后,问道:“不知母亲叫我来,所为何事?” 老祖宗冷哼一声,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 “你别打官腔,我为何叫你来,你不清楚?” “母亲是想说分家一事,还是想说云飞鸾买凶杀人一事?如果是前者,那就去前院正厅,两家人一起商量;如果是后者,母亲可以拿着证据去知州府伸冤。” 老祖宗看着态度强硬的祁文岳,一巴掌拍在桌上。 “祁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我不同意分家! 还有飞鸾,她的确做了错事,但要她的命,就太过了!” 祁文岳看着脸上布满皱纹的老祖宗。 脑海里那个温柔和善的母亲,逐渐远去。 终究是不同了。 “母亲,你知道若夏家父女死了,二房是什么后果吗?” “什么意思?难道书砚还想搞连坐,为了一个外人,将二房灭了?” 祁文岳轻笑了一声,满脸失望。 “娘,您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说,儿子从未看清您,您一直都这样?” 这话让老祖宗的脸色又难看了两分。 “你非要分家,也非要置飞鸾于死地,是不是?” 祁文岳嘲弄地勾起唇角,“母亲,到此为止吧,不然以砚儿的本事,他一定能查到买凶杀人一事,绝不是云飞鸾一人所为。” 老祖宗有些心慌,借着怒意试探。 “你什么意思?觉得是二房要杀夏家父女?” “是与不是,母亲应该比谁都清楚,毕竟以云飞鸾的能力和人脉,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找到黑市,并收买杀手的。” 祁文岳说完,钟忠娣叹了口气。 “母亲,连我都能想到的事,砚儿能想不到?如今,他没有往下深究,就是因为顾念着亲情,儿子劝您见好就收,分家吧。” 听完这话,老祖宗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但她还是争取道:“文岳,不管你怎么想娘,娘都是为了书砚好。买凶杀人是飞鸾做的,我不会再替她求情,也会将婷婷送走,分家之事是否有转圜的余地?” 祁文岳肯定地摇头。 “母亲,若您只是想将夏姝逼走,分家就有待商榷,可您在要她的命!” “分家一事,势在必行,若您不想闹得太难看,就尽快带着二房的人去前院正厅。” 说完,他转身离开。 老祖宗气得将桌上的茶杯挥在地上。 “蠢货!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秋华虽然不知道她在骂谁,却熟练拍马屁。 “老祖宗足智多谋,无人能及。”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老祖宗。 她再聪慧,也还是栽在了祁家大房的将计就计上! 现在,她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大房从未信任过二房。 且一直在监视二房! 从郭婷婷对夏姝生了杀心开始,二房已经入了大房的局。 想到这,老祖宗站起身,对秋华说道:“通知二房的嫡系,随我一起去前院正厅。” 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没资格参与分家之事! 秋华屈膝行礼,“是,老祖宗。” 说完,她叫来粗使丫鬟收拾地上的茶盏碎片,自己则去通知嫡系的一家四口。 *** 祁文岳回到前院正厅,挥退丫鬟小厮后,将和老祖宗的对话精炼后,说给了大家听。 祁老夫人一脸欣慰地朝他递了个眼神。 “幸好你没犯糊涂,不然这个家怕是容不下你了。” 祁文岳笑了笑,“小家比大家更重要。” 他虽然很想在母亲跟前尽孝,但孰亲孰疏,他还是分得清的。 一行人等了没多久,老祖宗就和祁文华一家四口来了。 老祖宗在主位上坐下,绷着的脸尽显威严。 “大房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下去吧,你们没资格参与分家。” 许姨娘、祁鹤安和祁静瑶听到这话,连忙起身离开。 却被叶初棠叫住。 “祖母有所不知,祁家大房没有嫡庶之别,都是同生共死的至亲之人,没人需要离开。” 这话让三人感动不已,重新回到原位坐下。 老祖宗看着公然对抗她的叶初棠,怒火差点没压住。 她深呼吸一口气,直入主题。 “祁家才刚在天山郡安顿下来,若突然分家,肯定会被人看笑话。” 祁书砚冷哼一声,“被人看笑话,总好过被人暗杀。” 老祖宗:“……” “夏家父女被害之事,不会再发生,没必要闹到分家的地步。” 叶初棠唇角上扬,勾起嘲弄的弧度。 “刀子没捅到自己身上,说话自然轻松,若这次是大房想杀祖母,您还说得出不分家的话吗?” 她是媳妇是外人,“坏人”就由她来做! “祖母,我这人没心没肺,六亲不认,叶家人对不起我,我便让叶家鸡犬不留。 买凶杀人不可原谅,这家必须分,不然我会以牙还牙,并还双倍!” 话落的一瞬,她一掌拍在桌子上。 桌子应声而碎,变成了木头碎块,落在地上。 祁文华被吓得从椅子上站起身,连忙说道:“分家!” 在强悍的武力值面前,保命要紧。 老祖宗也被叶初棠的武功吓了一跳。 她顺着祁文华的话说道:“既然你们大房坚持要分家,那就分吧。” 祁书砚看着虚伪的老祖宗,纠正道:“不仅是分家,以后也别来往了。” 他从来都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更不想夏姝受委屈。 去孝敬一个想杀她的人! 老祖宗没想到祁书砚会将事做得这么绝。 她看向祁文岳,让他出面劝说一二。 祁文岳早就猜到老祖宗会找他,先一步低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老祖宗被气得不轻,却又无计可施。 大房压根就不吃孝道这一套! “若不来往,外面的人怎么看我们祁家?” “别人怎么看二房我不清楚,但没人敢看轻大房。” 老祖宗:“……” 祁文华很清楚,大房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 只能先依着他们,事后再找补。 “飞鸾是二房的人,她做错了事,二房理应承担后果,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初棠等的就是这句话。 “大房和二房之间没有钱财分割,分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出去。” 祁文华见大房的人都不吭声,便知二房必须搬走。 他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快搬走。” 说完,二房的五人就离开了。 分家之事圆满解决。 叶初棠问祁家人,“以后对二房,应该是什么态度?” 祁家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祁书砚身上,让他来决定。 祁书砚说道:“姝儿被害之事,我没牵扯出祖母,便是还了血脉恩情,以后只要二房不作妖,就当他们是陌生人。” “行,我知道了。” *** 两日后。 天山郡传遍了,祁家两房因为云飞鸾买凶杀夏姝一事,闹掰了。 当祁家二房从祁府搬出去时,很多人来看热闹。 “为了一个外人,连家都散了,至于吗?” “当然至于!买凶杀人啊,多可怕!” “就是,若住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下黑手。” “错的是云飞鸾,又不是二房,连亲娘亲兄弟都不要了,太冷血。” “云飞鸾不是过寄人篱下的表姑娘,若没有二房的首肯,她敢买凶杀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二房在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中,搬去了天山郡的城东。 宅子够大,可他们如今成了没有后台的商户,地位低人一等。 所以,祁文华问老祖宗,“娘,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经商?” 天山郡是大房的地盘。 他若想要拉拢官员,这银子也花不出去! 老祖宗当然知道二房若是留下天山郡,只会混得越来越差。 但如今还是赵家的天下,若没了大房的庇护,二房很可能活不下去。 保命要紧。 “文华,离开祁宴舟的势力范围,你能活吗?” 一句话就让祁文华闭了嘴。 “那就等新君继位,我们再做打算。” 反正二房的家底够丰,就算只花不赚,也能大富大贵地过日子。 老祖宗却不想坐以待毙。 她将主意打到了郭婷婷身上。 想要提高地位,最快的方式便是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姻亲。 但得等云飞鸾的案子成为过去,才能让郭婷婷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不管分家对生意有多大的影响,只要不是亏损得厉害,就要做下去,等风头过了,生意便能回暖。” 祁文华也是这么想的。 “娘,您放心吧,二房不会就这么垮了。” 第327章 迟来的洞房花烛 二房搬走后,一半的祁府就空置下来了。 祁书砚提议道:“我带着姨娘和弟妹去住隔壁的府邸,便能都宽松一些。” 之前,一半的府邸虽然够大房住。 但院子既要当卧房又要当书房,显得有些局促。 二房的人一走,每个人至少能分到两个院子。 祁宴舟觉得这安排挺好,“听兄长的。” *** 时间一晃而过。 眨眼就到了叶初棠出月子的日子。 安安和乐乐也满月了。 两个小家伙比刚出生的时候长大了许多,约莫六斤重了。 眉眼也都长开了,白白嫩嫩的,别提有多可爱。 大人逗他们的时候,会咿咿呀呀的回应。 而且也没刚出生那会闹腾了。 只饿了尿了拉了才会哭,平时都很乖。 虽然祁宴舟没想办满月宴,但和大房关系好的人,以及想要和祁家攀关系的人,都拿着礼物上门来道贺。 以至于一场家宴变成了小型宴会。 但雪还未停,院子里不能摆桌椅,都挤在了正厅偏厅和膳房。 好在每个房间都够大,不然摆两张桌子后,连转身都困难。 “龙凤胎少见,祁家主一次就儿女双全,真是可喜可贺。” “小公子和小女娘一看就不是等闲人物,长大了定是人中龙凤!” “……” 夸奖的话层出不穷,还不带重样的。 叶初棠并不是虚荣的人,但孩子被夸,她也很高兴。 “多谢大家记挂,一会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吃喝期间,有人聊起了祁家二房的现状。 “祁文华又关了一个铺子,看样子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之前大家赏脸去光顾,是看在祁公子的面子上,如今分了家,自然也就没必要去捧场了。” “是啊,不过祁文华铺子卖的东西,倒是真不错。” 叶初棠知道,这些人故意提起二房,是想试探大房的反应。 结果祁家的人像是没听到一般,真就将二房当成陌生人,不再关注理会。 宾客都是人精,虽然没试探出结果,却也识趣的没再提起二房。 接下来聊的话题都是关于两个孩子的。 安安和乐乐出生之后,见的人多,一点也不认生。 宋景宁一手抱一个,别提有多高兴了。 突然,有人说道:“好看的人是不是都长得差不多?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孩子的眉眼和宋刺史挺像的。”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解释。 “祁夫人和宋公子的眉眼像,两个孩子自然也就和他像了。” 之前,有很多人都没发现这点。 只因叶初棠自从来到天山郡,就鲜少出门,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如今被提起,宾客的视线便在宋景宁和叶初棠的脸上转。 祁宴舟立刻挡在叶初棠身前,面露不悦。 “各位,若不想吃酒,就请离开!” 宾客自知唐突了叶初棠,连忙端起酒杯自罚三杯。 说孩子和宋景宁眉眼像的人,连忙找补。 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说道:“瞧我这破嘴,话都没说全,让大家误会了。” “祁公子和祁夫人的口鼻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孩子也一样。” 他竟然说祁公子的孩子像别的男人。 真是要死了! 但他的话,被所有人在心里狠狠地反驳。 睁眼说瞎话。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但这话没人敢说出来,纷纷装眼瞎,点头附和。 宋景宁不想被人误会他和叶初棠有什么,损害她的名声,连累两个孩子被说瞎话。 他将安安和乐乐递给两个奶娘,笑着道:“我和祁夫人在京城就认识了,正因为眉眼太过相似,我们觉得很有缘,就结成了义兄妹。” 叶初棠一边逗弄这孩子,一边附和了一句。 “有宋公子这样的义兄,是我的福气,以后两个孩子的学业,就交给华庭书院了。” “义妹放心,我一定让书院的先生好好教他们。” 华庭书院不是有钱有权就能进的。 宋家要在天山郡开分院的消息一出,想将子女送进去的人不知凡几。 但只要不够书院的收人标准,不管你使多大的劲,都进不去。 如今,叶初棠的两个孩子不用经过书院考核,就得了宋景宁的入学保证,让宾客羡慕不已。 他们不再关注眉眼相似的事,酸溜溜地向叶初棠道贺。 宋景宁趁着宾客羡慕叶初棠之余,又说了一句。 “义妹之前和我提过,北地贫苦,并不注重文学,学童自然不如南边教得好。 她还说分院应该适当地放开入学条件,不然怕是收不到几个学生。 我觉得义妹的说得很有道理,决定稍微放宽一点入学的考核标准。” 这话不完全是在帮叶初棠赚人情,说的也是事实。 宾客对宋景宁的话疯狂赞同。 对叶初棠不再酸溜溜,而是十分感激。 一顿饭,吃得宾主皆欢。 宾客相继离开,宋景宁留了下来。 安安和乐乐大概被吵太久,有些闹脾气,抽抽搭搭的,可爱又可怜。 祁宴舟和宋景宁一人抱一个,一边哄,一边说婚礼的事。 “要不了多久,大家便会知道初儿是我义妹,我想让她从我的宅子里出嫁。” 祁宴舟看向叶初棠,让她自己做决定。 叶初棠知道宋景宁是想弥补她。 虽然她不需要,也不想将婚礼变得更繁琐,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但迎亲的流程得简单一些。” 宋景宁没意见。 “你们之前怎么安排的,就怎么来,婚礼前一天到我家即可。” 他不会增加迎亲流程,也不会为难祁宴舟,就走个过场。 商量好之后,宋景宁就走了,祁宴舟则去写请柬。 婚期在一个月之后。 之所以安排到这么晚,是因为成婚是一件很累的事,他是想让叶初棠的身体恢复得更好一些。 有个完美的婚礼,以及洞房花烛夜。 *** 一个月后。 刺史府。 宋景宁当了刺史后,一直都住自己置办的宅子里。 为了让叶初棠风光大嫁,他搬进了刺史府。 婚礼前一天。 叶初棠带着祁宴舟给她准备的嫁衣和凤冠,和金枝一起住进了刺史府。 四处可见的红绸,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喜庆。 空气中飘着寒梅的香味,沁人心脾。 宋景宁一边引路,一边说道:“初儿,你千万别客气,需要什么,想吃什么,直接和兄长说。” 刺史府虽然大,但因就他一个主子,就只请了几个干粗活的下人。 除了每日的固定打扫时间,下人不得进内院。 所以他和叶初棠说话,不用避嫌。 叶初棠笑着道:“兄长是周全之人,看着安排就好。” 刚说完,三人就到了宋景宁给叶初棠安排的院子。 宁初院。 “这院名我很喜欢,就用上了。” “初”是叶初棠。 “宁”是唐婉宁,也是宋景宁。 叶初棠觉得叶家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给她的院子取了一个很有意义的名字。 “我也喜欢,兄长用得好。” “初儿,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娘家了,有空了就带孩子回来住几日。” “好,只要兄长不嫌我叨扰,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来小住一两日。” 宋景宁宠溺地摸了摸叶初棠的头。 “刺史府冷清,兄长希望你日日来叨扰。” 说完,他推开了宁初院的门。 目之所及,都是缠着红绸的嫁妆箱。 不用数,叶初棠都知道是最高规格的一百二八抬。 “兄长,不是说一切从简吗?你怎么还是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 祁宴舟之前也想准备嫁妆,被叶初棠拒绝了。 没想到宋景宁暗中地准备了这么多! 宋景宁先一步踏进院子,有些愧疚地说道:“天山郡贫苦,没多少好东西,这些嫁妆中看不中用,初儿别嫌弃就行。” 叶初棠很清楚,就算嫁妆的品相不怎么好,也是宋景宁能找到的最好的。 这份心意,让她感动。 她上前一步,给了宋景宁一个拥抱。 “兄长有心了。” “长兄如父,应该的,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叶初棠松开宋景宁,挽住他的胳膊。 “兄长,带我去厨房看看,我们一起做。” 金枝连忙插了一句,“奴婢打下手。” 于是,三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完后,叶初棠和宋景宁聊了一下华庭书院分院的事。 分院已经修建好了。 但有几个先生被大雪困在了路上,有些课业没法教,所以延迟了开学。 女子学院也建好了,但只有叶初棠和崔舒月两位先生。 “兄长,我想先将女子学院开起来,让官员适龄的女儿先入学。” 如今的世道,对女子不公,没几人愿意送女儿去学堂。 哪怕无需交束脩,他们也会觉得让女儿入学,家里就损失了一个劳动力。 只有先让百姓看到入学的好处,发现女儿入学也能给家里带来名利,才会改变他们的想法。 宋景宁觉得叶初棠的想法很好,但他不同意。 “初儿,如今只有你和舒月两位女先生,肯定忙不过来。” “不教四书五经,舒月教认字,我怕教医术,便忙得过来。” “这办法可行,但学医艰难,那些官员千金怕是吃不了这个苦。” 叶初棠笑着道:“趣味教学,她们会愿意的。” 比如,学医能让自己变美。 宋景宁见叶初棠将什么都想好了,便说道:“等你大婚过后,我便通知官员,让他们送女儿入学。” 说完,他站起身。 “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婚礼会有些累。” 次日。 因婚礼在黄昏,而迎亲和婚礼的流程也简化了,叶初棠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用过早膳后,宋景宁找来的全福之人,替叶初棠梳妆打扮。 开脸,梳头,穿戴。 一直忙到午时才结束。 叶初棠吃过午饭,靠在床头浅浅睡了一觉。 申时,穿着大红喜服的祁宴舟登门。 都说长兄如父,他和叶初棠辞别宋景宁,还向他敬了茶。 宋景宁看着戴着红盖头的叶初棠,有种嫁女儿的错觉,十分不舍,眼眶都红了。 “祁宴舟,你好好待我义妹,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义兄放心,我爱阿棠胜过我的命,一定会让她幸福一辈子。” “走吧,别耽误了吉时。” 喜乐起。 宋景宁蹲在了叶初棠面前,背着她上花轿。 祁宴舟骑着高头大马,叶初棠坐在婚车里,沿着主街走了一圈后,才回祁府。 下轿,跨火盆,于吉时拜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随着傧相最后一声话落,祁宴舟带着叶初棠去了棠舟院,让她在铺着鸳鸯被的喜床边坐下。 他拿起喜秤,将红盖头挑到一边。 哪怕他见过一次叶初棠身穿嫁衣的绝美模样,也还是被此刻的她美到失语。 叶初棠见祁宴舟看呆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该和合卺酒了。” 祁宴舟回神,“先做同心结。” 他取了自己和叶初棠的一缕发丝,熟练地打了同心结,放进锦袋装好。 然后将其放进床头的暗格里。 忙完,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递给叶初棠一杯。 两人的胳膊互穿而过,喝了合卺酒。 祁宴舟放下酒杯,说道:“阿棠,我去去就来。” 他得去给道喜的宾客敬酒。 叶初棠叮嘱道:“少喝些,我可不想和一个醉鬼过洞房花烛。” 听到这话,祁宴舟本就红光满面的脸,红得娇艳欲滴。 “娘子放心,能让我醉的,只有你。” 说完,他快速在叶初棠的红唇上啄了一下,转身离开去前院。 叶初棠被娇羞的祁宴舟勾得心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 红唇贴上性感的薄唇,由浅到深。 祁宴舟被吻得心如擂鼓,脑袋发懵。 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霸道又缱绻。 叶初棠有些喘不上气,情欲也被勾起。 眼见着就要天雷勾地火,她却一把抓住了祁宴舟乱动的手。 “先去敬酒吧,我等你。” 红唇翕动,撩拨薄唇。 祁宴舟哪里还舍得离开,一把抱起叶初棠。 “不去了,爹娘和兄长会替我敬酒,我留下来和你洞房花烛。” 他一边吻叶初棠,一边大步朝床榻走去。 急不可耐。 第328章 女子书院开起来了 红帐落下,喜服一件件被扔出帐外。 叶初棠看着肩宽腰窄,八块腹肌,还有着迷人倒三角的祁宴舟,仰头吻上了他性感的喉结。 她的手也没闲着,勾散了男人的腰带,将他推倒在床上。 祁宴舟揽住叶初棠的腰身,位置互换。 他喘着粗气,嗓音暗哑。 “阿棠,可以吗?” 叶初棠如玉的胳膊勾住祁宴舟的脖颈,往下一拉,再次吻上他的唇。 她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祁宴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欲,芙蓉帐暖度春宵。 叶初棠刚开始还能反客为主,后来只能由着男人折腾,连配合的力气都没有。 累得睡过去之前,她的脑海里浮现一句话。 素了太久的男人真可怕! 祁宴舟食髓知味,却也顾念着叶初棠的身体,没敢太过分。 初见,叶初棠折腾了他一个时辰。 今日,他亦如是。 *** 次日。 叶初棠醒来时,下半身酸软无力。 但身上清清爽爽的,并无半点不适。 想来在她睡着后,祁宴舟帮她沐浴洁身了。 祁宴舟察觉到叶初棠醒来,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下巴轻蹭她的头顶,像猫儿撒娇。 “娘子早。” 三个字,无一不透着心情愉悦。 叶初棠被祁宴舟的好心情感染,转身回抱他。 “夫君早,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起了?” 祁宴舟不想起,亲了亲叶初棠的额头。 “阿棠,你无需去向娘请早茶,可以多睡一会。” 叶初棠也想多睡,但她的肚子不允许。 “我饿了,你不饿吗?” 祁宴舟听到这话,才想起叶初棠连晚饭都没吃,就被他抱上了床。 他连忙松开她,坐起身。 “厨房应该留了饭,你先洗漱,我去取。” 昨夜叫水沐浴时,他多要了一盆,就是为了方便今日洗漱。 叶初棠点了点头,“好。” 说完,她掀开被子。 身上的暧昧印记展露无遗,祁宴舟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我……我今晚轻点。” 叶初棠看着依旧纯情的祁宴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好好的身体,被你欺负成这样,你得赔我。” “好,怎么赔?” 叶初棠勾了勾手指,“过来,让我掐两把。” 祁宴舟听到这话,哭笑不得。 他皮糙肉厚的,用手可掐不出印记来。 但他还是老实地走到叶初棠面前。 结果,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 叶初棠拍了拍他的腹部,“筋肉太紧绷了,放松。” 祁宴舟没有任何防备,尽可能地放松身体。 叶初棠解开他刚穿好的里衣,揪起腹部的一块皮,双手交替地往下捻。 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让祁宴舟闷哼一声。 “阿棠,别闹。” 叶初棠笑盈盈地看着憋得难受的祁宴舟,手上的动作没停。 “我只是掐你一下,这就不乐意了?” 这话一出,祁宴舟只能继续忍着。 麻痒从腹部蔓延到腿根,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阿棠,停手。” 暗哑的嗓音撩人心弦。 叶初棠见某处变得不安分,识趣地松手。 玩一玩可以,但不能玩坏了。 但她没有就此放过祁宴舟。 她搂住他的脖颈,在他性感的喉结上落下一道深红的吻痕。 祁宴舟极力克制着体内的躁动,宠溺又无奈地看着故意挑逗他的叶初棠。 “够了吗?若是够了,我去给你拿吃的。” 叶初棠很清楚,若不是祁宴舟担心她饿肚子,早就将她吃干抹净了。 一个能在心上人面前管住下半身的人,让她心动。 她亲了下男人的薄唇,视线扫过某处。 “先冷静一下再去。” 祁宴舟连忙转身遮掩,“好,你快穿好衣裳,小心着凉。” 说完,他穿好里衣,套上外衫,慢悠悠地去洗漱。 等洗漱完,身体的躁动也平息下来。 吃完饭,叶初棠拖着酸软的身体,去了百草园。 这院子原本是祁书砚住的。 他搬到隔壁住之后,这院子就空下来了。 祁宴舟想着叶初棠平日没事就捣鼓药材,便将这青云院改成了药园。 叶初棠不忙的时候就会来看搜罗到的古医书,制毒解毒。 还会做一些花茶和药妆。 她要拿入女子学院的官家千金当活人招牌,将芙蓉堂的生意做大。 再好的广告词,都不如眼见为实! *** 因是新婚燕尔,叶初棠和祁宴舟两日没出门。 白天忙正事,晚上如胶似漆。 第三日,两夫妻带着安安和乐乐回门。 因宋景宁准备的嫁妆多,祁宴舟也带上了丰厚的回门礼。 百姓看到后,都说叶初棠和宋景宁不是亲兄妹,胜过亲兄妹。 谁家义兄给义妹出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谁家义妹的回门礼足足拉了六大车! 宋景宁今日告了假,早早就起来去买菜,买瓜果点心,以及孩子的玩具。 叶初棠一家四口来刺史府的时候,他也才刚回来不久。 “人来就行了,怎么带了这么多回门礼?” “兄长给了我那么多嫁妆,回礼自然不能太寒碜。” 说完,她将朝宋景宁伸手的乐乐,递给他抱。 “安安和乐乐每次见你都很欢喜。” 两个孩子被照顾得很好,如今养得肉嘟嘟的,已和同月龄的单胎孩子没什么区别。 宋景宁看着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乐乐,拿着拨浪鼓逗她。 “我常去看他们,所以他们和我亲近,午饭已经做上了,你们早点吃完,早点回去。” 安安和乐乐每两个时辰就得吃一次奶,不能在外久待。 叶初棠点了点头,问起了正事。 “兄长,你和官员打好招呼,让他们送女入学了吗?” “已经谈好了,入学的时间在上巳节之后。” 而明日就是三月初三上巳节了。 “约莫有多少人?” “八人。” 宋景宁不想叶初棠太累,设定了一些入学的条件。 三十多个适龄的女孩,能入学的只有八个。 他想等女子学院的先生多一些,再放宽入学的条件。 叶初棠也没心力教太多的学生,就算宋景宁不设置门槛,她也会想办法让一些学生主动离开。 “我和舒月教八人,应该没问题。” 说完,她问起了闹雪灾的事。 宋景宁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一下。 西北的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多月,冻死了不少人,也塌了很多房子。 再加上今年大旱,粮食几乎颗粒无收,哪怕皇帝免了赋税,百姓的日子也过得艰难。 没粮可食的现象,到处都是。 就算官府愿意开仓放粮,百姓也被大雪堵在家里,拿不到粮食。 而且吃救济粮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官府的存粮有限,还得留出一部分当种子。 祁宴舟最近在忙婚礼的事,没怎么关注民生,没想到雪灾已经如此严重了。 “北方的冬日很长,得到四月中下旬才会冰雪消融,这期间应该还会下雪,百姓怕是熬不住,得尽快让官府派人将道路疏通,给受灾的百姓安置居所,让无粮的百姓有粮可食。” 宋景宁停下摇拨浪鼓的动作,叹了口气。 “我也想这么做,但路上的雪太厚了,而且冻得很硬,仅靠衙门里的官差,是没办法将路疏通的。” 祁宴舟立刻说道:“我稍后就让海东青给可尔汗送信。” “用处不大,西北地广人稀,而驻军最多能离营一半数量,一旦分散通路,就是杯水车薪。” 可能路还没疏通,大雪就再次落下,做了无用功。 至于将驻军集中起来,先将百姓数量多的地方通路,更不可行。 因为人口多的地方是郡县,不缺粮。 祁宴舟听完宋景宁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若是能发动所有百姓,和官府驻军一起通路就好了。” 想法很好,却不现实。 因为海东青没办法一一将消息送到各地百姓的手里。 而且很多百姓是不识字的,收到信也无用。 叶初棠见两人垂头丧气的,灵机一动,问宋景宁,“兄长,天山郡有盐湖吗?” 如今已经是三月,气温比隆冬的时候高了许多。 夜晚的最低温度,差不多是零下二十度。 而白天有太阳的时候,会有一两个时辰的温度能达到零上。 这也是雪变硬,难铲的原因。 若在雪地上撒盐,就能将冰雪的熔点降低到零下十度左右,化雪会更容易。 宋景宁是天山郡的刺史,自然对这里地形很熟悉。 他说道:“西北多盐碱地,自然不缺盐湖,天山郡就有两个,但离郡城比较远。” 说完,他问道:“初儿,你问盐湖做什么?” “化雪。” 虽然盐在古代是稀罕物,但说的是加工后能食用的盐。 而不是直接从盐湖或海里弄出来的粗盐。 当然,不管是什么盐,都被朝廷管控着,老百姓很难弄到。 宋景宁见多识广,自然知道盐水有一定的防冻性。 但想要用盐湖里的盐水来化雪,对他来说有些异想天开。 别的不说,运输就是大问题。 他没有立刻反驳叶初棠,让子规去拿了天山郡的地图过来。 “盐湖在这两个位置,距离郡城有上千里。” 叶初棠看了眼两个盐湖的位置,指着驻军的位置说道:“这个盐湖距离驻地应该只有三百里左右。” 宋景宁立马就明白了叶初棠的想法。 “盐湖有官兵把守,我会给将领书信一封,让他们配合驻军,用盐水来化雪。” 说完,他看向祁宴舟,“妹夫,借你的海东青一用。” “没问题,你一会写好信,我让海东青去送。” “你们坐会,我去写信。” 宋景宁将乐乐还给叶初棠,起身去书房。 叶初棠叫住他,“兄长,信别急着写,先制定好详细的计划,提高效率。” 三人商量了约莫两刻钟,就谈好了用盐化雪的细节。 先用重物将雪压出一条供一人行走的通道,以便撒盐。 雪太厚,三天才能化掉,然后往外运盐水。 只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工作,且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十日便能疏通各地的道路。 那些被大雪围困的百姓就有救了。 三人谈定之后,宋景宁立刻去写信,落款用的是刺史的印章。 他将两封信交给祁宴舟。 “各地官员都卖祁家面子,妹夫最好在信的末尾留下你的私印。” 祁宴舟接过信件,点了点头,“我会的。” 没一会,午饭就做好了。 叶初棠和祁宴舟用完午膳,没在刺史府久留,回了祁府。 夫妻俩将孩子交给奶娘之后,一起出府。 祁宴舟去找喂养海东青的南骁,叶初棠去城外找孙楚。 孙楚早在半个月前,就让水泥做到了量产,最近在忙着建琉璃大棚的事。 建棚的材料都准备齐了,但土地被冻得硬邦邦的,不好打地基。 忙了将近一个月,十亩地的地基才完成一半。 孙楚见叶初棠来了,挑了下眉。 “新婚燕尔的,怎么没在家陪老公?” 叶初棠无视孙楚的调侃,笑着道:“陪男人哪有搞钱香。” “人间清醒,有钱才是王道!” 说完,他踢了踢脚下被冻硬的土。 “‘鬼盗’能不能让这地暂时解冻?不然天气都暖和了,大棚还没建起来。” 叶初棠今日来,就是解决地基的问题。 她之前没动用土系异能加快施工的进程,是觉得面积太大,气温太低,太耗功德值了。 如今天气暖和了,地基也挖了一半,用异能比较划算。 如她所想,让冻土变成松土,只用了八百多功德值。 工人突然发现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纷纷发出不可思议地惊呼。 若不是触手依旧寒冷刺骨,他们都要怀疑是开春化冻了。 “这土怎么突然变软了,好诡异!” “这地不会要塌了吧?我们要不要赶紧跑?” “楚公子都没跑,我们跑什么?赶紧趁着泥土松软,快挖!” “对对对,挖地基,指不定土一会又冻硬了。” 这话一出,工人们哪有心思管泥土为何会变软,挥舞着锄头和铁锹,干得起劲。 孙楚看到这一幕,心情愉悦。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两日便能挖好地基。” 等地基打好,建琉璃大棚也就快了。 最多十天半个月,便能在大棚里种蔬菜。 想到这,孙楚又问叶初棠,“这么大的面积,你都种蔬菜?” 第329章 叶初棠的基建计划 叶初棠将十亩地做了规划,每亩地建两个大棚。 棚的面积小一些,保温的效果也会好一些。 她没有在大棚的地下安装火龙,打算用土系异能将温泉引到地下。 待天气暖和,不需要热度了,就将入口封住。 叶初棠没有立刻回答孙楚的问题,反问道:“你觉得这二十个大棚应该如何安排?” 孙楚连忙说道:“菜肯定是要种的,毕竟周期短,一年能种好几茬。但只能在天冷之后赚钱,所以我建议只种十个大棚,另外十个用来种水果。” 反季水果不论在何时何地,都十分畅销。 而且完全不用愁销路,就各个州郡的千金赌坊,便能将水果以高价销售一空。 想着到,他凑近叶初棠。 “你有没有现代的瓜果种子?以及果树苗?” 现代的种子和果树,都是在历史的长河中,优胜劣汰留下的产物。 可比古代水果好吃多了。 尤其是那些经过不停嫁接之后,筛选而出的果树。 不仅果子大,产量多,味道还极好。 叶初棠的空间有不少草本的瓜果种子。 至于果树,日常能见到的品种,她都种了一棵。 用灵泉水来扦插枝条,便能得到一棵果树。 她点了点头,“种子和树苗我都有,你觉得种什么合适?” 孙楚听到这话,双眸都要浮现金元宝了。 “草莓、西瓜、香瓜、哈密瓜和圣女果,肯定是要种的,一年至少能赚两次钱。 果树的话,可以种苹果、冬枣、石榴、脆柿和葡萄,品种就用现代改良款。” 说完,他问了一句。 “等大棚建成后,里面的温度能达到种热带水果的程度吗?” 种一些北方没有的水果,定能赚钱如流水。 叶初棠不是搞农业的,摇了摇头。 “不清楚,理论上说是可以的,我有种植相关的书,到时候整理出来给你。” “行啊,我最近比较闲,就喜欢看书。” “我看你是喜欢钱,只要能赚钱,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孙楚连忙反驳,“杀人放火也赚钱,但我不做,我要做正经商人。” 他看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又道:“等天气暖和了,我要买些地,多建一些大棚,将各种瓜果都种上,解决穷苦百姓的就业问题!” 叶初棠被孙楚的话逗笑。 “挺有抱负的,但这只能解决少量百姓的温饱问题,不能让西北发展起来,你有没有兴趣建设大西北?” “有钱赚我就有兴趣。” “当然能赚钱,但肯定不如你的千金赌坊来得快。” “放长线钓大鱼?” 叶初棠点了点头,“算是吧,要合作吗?” 孙楚知道叶初棠不会坑他,立刻点头。 “当然要,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发展大西北?” 他虽然不太了解现代西北具体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但他知道国家用了很多很多年,才让西北脱贫。 叶初棠揉了揉被寒风吹得冰凉的耳朵,转身往回走。 “回城聊吧,这户外也太冷了。” 两人去了天下楼。 孙楚在三楼给自己人留了个专属雅间,装扮得奢华又舒适。 他让小二泡了壶花茶后,着急地问叶初棠。 “快说说,你的规划是什么?” 叶初棠有些口渴,喝了一杯梅花茶后才开口。 “能让百姓都富起来,自然是搞养殖和种粮食。 想要做好这两件事,就得先解决水源和交通的问题。” 孙楚点点头,“西北多荒漠,全是沙土,且缺水严重,大部分地方都不适合养殖和种粮食。” 只有像阿勒泰那样的丰水区才适合发展。 “所以,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开辟河道,将大型河流的水引到各地,然后种固沙的树,将荒漠绿地化。” 叶初棠很清楚,想要将荒漠变绿地,需要很多年。 但只要去做了,且持之以恒,定能成功。 孙楚听完叶初棠的计划,剑眉微蹙。 “谁来前期投入?你知道需要花多少银子吗?” 哪怕他现在富可敌国,银子也不够用! 建设大西北,不是一人之力,或者几人之力,就能做到的。 叶初棠看着眉头都能夹死苍蝇的孙楚,笑着道:“你急什么,我可不会逞个人英雄,自然是以民养民。” 她会先免费发放由灵泉种出的粮食种子给百姓。 百姓想要收获粮食,必定需要水来灌溉。 如此一来,挖河开渠的免费劳动力就有了。 而且,她会和百姓签订合同,待秋收时,以市场价的一半来收粮食。 别看价格不高,但只要粮食的产量能上来,百姓赚的也不少。 毕竟朝廷免了三年赋税。 第二年。 百姓可以花钱买品质更好的种子,也能种自己收获的种子。 后者的产量虽然不如灵泉滋养的种子,但比普通种子的产量要高很多。 当百姓尝到种地的甜头后,便会想要更多的耕种面积。 面积从哪来? 自然是种树,将荒漠变绿洲! 至于养殖。 只要替百姓找好销路,便能让他们扩大养殖规模。 一旦养的牛羊多了,就需要更多的青草。 青草从哪来? 短期,可以沿着河道人工种植。 由种地的农户来种,然后换取牛羊的粪便来当肥料。 长期,自然也是荒漠变绿洲。 孙楚听完叶初棠的规划,佩服得竖起大拇指。 “你以前是不是农业规划局的?” 叶初棠白了孙楚一眼,“你但凡多读点书,也会知道这些常识。” 孙楚没种过地,也没看过相关的书,还真就对农业一窍不懂。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别嫌弃我,我就是个普通人,是你太逆天了。” 说完,他问道:“以如今的天气来看,再过一个月才能春播,你打算什么时候免费发放种子?” 叶初棠将杯子里的梅花茶一饮而尽。 “等雪融路通,百姓领救济粮的时候。” 孙楚又给她添了一杯。 “免费的东西定会遭心思不正之人的惦记,要怎么应对?” 种子也是粮食,能卖也能吃。 叶初棠挑了下眉,调侃道:“孙公子是生意人,难道没有办法对付白嫖党?” “当然有,那就让免费领种子的百姓交保证金,然后让各村的里正监督,只要用心种粮的农户,不管将来收成如何,都会归还保证金。” “你信不信,只要涉及到银子,就不会有百姓来领种子?” 不到万不得已,农户是不会将预留的种子吃掉的。 在百姓不确定免费种子能带来更多的产量时,是不会放弃已囤的种子,去花钱另“买”的。 孙楚当然知道一旦涉及银子,百姓就会退缩。 他笑着道:“只要官府给百姓施压,他们不想领也得领。” 如此一来,百姓肯定会对官府有怨言。 但秋收之时,他们不仅能看到收成,还能拿回保证金,所有的不满和抱怨都会变成感激。 最关键的是,百姓会因花了钱,更加重视作物。 叶初棠原本不想将百姓逼得太紧,只让里正监督就好。 可听了孙楚的分析,她觉得还是收保证金的好。 “经商这块,我还真比不过你,就按照你说的,让官府逼百姓出种子押金。” 叶初棠的夸奖,让孙楚心情愉悦。 “如今大雪封路,朝廷要怎么给百姓发救济粮?” “最多半个月,路就通了,你可以将种子店开起来了。” 孙楚一口答应下来,“行,我马上去安排,三天内搞定。” 说完,他问道:“只卖粮食种子,不卖别的?” 叶初棠端起茶杯,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花茶。 “我手里的瓜果蔬菜种子,不足以支撑全民种植,你若想卖种子,就得自己采收种子。而且那些杂交种子,是繁殖不出种子的,比如无籽西瓜。” 听到这话,孙楚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来这三年了,确实没吃过无籽西瓜,若我们能将种子培育出来,又能大赚一笔。” 叶初棠见孙楚半句不离钱, “无籽西瓜的种子并不难培育,我稍后将农业相关的书给你,你自己慢慢研究,但一定要注意,别被人看见。” 虽然有“鬼盗”背锅,但麻烦还是越少越好。 “放心,我可不想被当成异类,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书,我一定会藏好。” 孙楚说完,想起了一件事。 “有人想建琉璃大棚,在冬日里养花,这生意接不接?” 能建得起大棚的,不是官员就是富商,不缺银子。 “接,琉璃在古代是稀罕物,尤其是透明度高的琉璃,可以卖出天价。” 孙楚也是这么想的。 他最喜欢薅富人的羊毛! “行,那我就按现代的建筑收费方式,用面积来定价。” “你自己看着办。” 叶初棠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孙楚连忙叫住她,问道:“你说,我们开一个手工坊,用玻璃做工艺品怎么样?” 在现代,引导客户亲手做陶瓷和玻璃,不仅火还赚钱。 叶初棠斜睨了孙楚一眼。 “手工坊在现代是人人都能负担得起的消遣,可在古代,你觉得有几个人玩得起?” “这倒也是,等我有空了,我就玩一玩玻璃,看能不能做出工艺品。” 叶初棠很早以前玩过工艺玻璃,做了不少草药模型。 “我若不忙,一起。” 说完她就离开天下楼,回了祁府。 祁宴舟还没回来。 叶初棠关上卧房的门,进空间。 她将各种果树的枝条都剪了一些,泡在灵泉水里发根。 又去将关于农业的书都找了出来。 然后去了堆放种子的集装箱,将准备在大棚种植的种子取出了一部分。 忙完,她出了空间。 然后找了个木箱,将农业相关的书籍装了进去,上锁。 “青平,你将这箱子送去天下楼,亲自交到孙公子的手上。” 叶初棠没有给钥匙青平,因她知道孙楚能解开古代的简易锁。 “是,夫人。” *** 次日。 三月三,上巳节。 一个祈求丰收和祛病驱邪的日子。 除了寒冷的北方,其他地方都已经暖和起来了。 草长莺飞,正适合踏春。 大家一般都会邀约亲朋好友去河边饮宴,洗浴,踏青。 可在寒冷的西北,没办法进行这些活动。 百姓一般都在家供奉神明,用雪化水来祓禊。 叶初棠入乡随俗。 祁家人一大早就去了佛堂,斋戒上香,祈求神明庇佑。 随后用烧热的“无根水”洗脸洗手,驱除邪祟。 忙完,差不多就中午了。 吃午饭的时候,金枝从棠舟院的小厨房端了一些用荠菜煮的鸡蛋出来。 西北太冷,这时候还没有荠菜。 叶初棠爱吃荠菜饺子,在空间种了一些。 祁老夫人看着清香诱人的碎壳鸡蛋,笑着道:“托阿棠的福,在天山郡也吃上荠菜煮鸡蛋了。” 三月三,荠菜赛神仙。 叶初棠笑了笑,“天山郡的环境虽然艰苦,但我们绝不会过苦日子。” 说完,他看向金枝。 “金姨,你将鸡蛋拿一些交给青平,让他安排人给孙楚和义兄送去,剩下的分给大家吃。” “是,夫人。” 吃完饭,叶初棠去了女子学院。 因短期之内招收的女子不会太多,学院的面积和二进房差不多。 书籍桌椅之类的,都布置好了。 尤其是医书和药材,只要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都有。 次日。 是女子学院开学的日子。 总共来了八个官家千金,且都是由官员送来的,给足了叶初棠面子。 宋景宁以皓月公子的名义出现。 “这女子学院也是华庭书院的分院,宋家希望求学不仅是男子的特权,也希望女子能学有所成,被人尊敬。” 掌声响起的同时,鞭炮声也响起。 叶初棠一把扯下遮住牌匾的红绸,露出了学院的名字。 英华书院。 她希望女子能英姿飒爽,满腹才华。 当然,仅靠读书学艺是不可能改变古代女子地位的,但能让她们在将来多一个选择。 来恭贺的人不少,来围观的人更多。 这女子书院,可是北辰国头一家! 叶初棠和崔舒月将大家领进书院,详细地介绍了一下书院,以及之后的发展。 但现阶段,因只有两个先生,便一人教四书五经,一人教医术。 官员太清楚叶初棠的医术有多厉害了。 他们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高兴溢于言表,纷纷叮嘱女儿好好学医。 叶初棠看着激动不已的官员,一盆凉水泼下来。 第330章 芙蓉堂的生意好起来了 “我是一个严师,十天一小考,一月一大考,若连续三次不合格,便不再是我的学生。” 叶初棠的话一出,八个女学生的脸色就不好了。 她们在家里千娇百宠,日子过得舒坦。 如今被逼着来上学也就算了,竟然还要面临被退学的风险。 若真被退学,她们的脸往哪搁? “爹,我对草药一点也不懂,不适合学医术。” 不学就不会被退学了! 有人开口,就有人附和。 八个人,有六个不想承担学医术的风险。 叶初棠也不强求。 她不喜欢还没迈步就退缩的学生。 天山郡是州郡,人口众多,收几个想学医的学生并不难。 “好,我……” 结果她刚开口,就被萧何打断。 “祁夫人,你千万别听小女胡言,能跟着你学医术,是她的福气。 若她有学医的天分,能当祁夫人的学生,我自然很高兴。 可若她没有这天分,也没关系,至少试过了。” 萧何是知州,在所有送女儿来入学的官员中,官职最高。 他表明态度后,其他官员也纷纷训斥自己的女儿,让她们好好跟着叶初棠学医。 就算被退学也没关系。 和叶初棠多接触,打好关系才是关键! 女儿自然是听父亲的,连忙向叶初棠道歉。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说道:“学医又苦又累,你们不喜欢也正常,先学着试试,若发现自己抵触,别强求。” 八个女孩俯身行礼,“是,叶夫子。” 叶初棠看着前来祝贺的众人,说道:“大家的恭贺我已经收到,学生还要上课,我就不留各位了。” 萧何带头告辞。 官员走后,有富商厚着脸皮问叶初棠。 “叶夫子,我想让女儿学医术,不知你收不收?” “我一个人带不了太多的学生,你女儿若是对学医有兴趣,可以让她先在家看医术,若一个月后有空出的名额,可以让她来试试。” “多谢夫人告知,我一个月后再来问问。” 没一会,拥挤的书院就变得冷清。 叶初棠向八个学生介绍了一些每日所学的课程。 上午学四书五经,下午学医术。 为了让八人对医术有兴趣,她看向一个长得挺黑的胡三小姐。 “你知道医术除了害人救人,还能干什么吗?” 胡三小姐因父亲的叮嘱,对叶初棠有些畏惧,不敢与她对视,慌张地摇了摇头。 叶初棠没有立刻给她作解答,笑着道:“五日后,你便知道了。” 对官家小姐而言,认字是基本功,崔舒月教得还算轻松。 午饭在学院吃,两菜一汤。 八人看着简陋的家常菜,很是嫌弃。 但将饭菜吃进嘴里后,变得狼吞虎咽。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了!” “我也是!” 叶初棠为了改变八人对药材的刻板印象,午饭做的是药膳。 “知道这普通的家常菜,为何比平时好吃吗?” 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开口。 “说吧,错了也没关系,我又不吃人。” 听到这话,八人这才敢畅所欲言。 “菜也分三六九等,我觉得是食材用得好。” “我觉得是调味的料用的好,这萝卜就是很普通的白萝卜。” “也有可能是火候,或者烧火用的木柴有什么特别的。” 三句话,几乎将所有可能都说全了。 可都说错了。 叶初棠笑着道:“都不是,是因为做菜的时候,往里加了能提味的药材。” 这话一出,八个小姑娘就惊呆了。 “药材不是苦的吗?” “还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普通人对药材的理解就是平日生病之后喝的汤药。 苦、难闻、反胃等等,都是不好的印象。 叶初棠解释道:“很多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煮出来的汤汁是苦的,但每种药材都有自己的味道。” 说完,她从荷包里拿出一些甘草,递给她们。 “你们各自去取一个碗来,将这药材放进碗里,倒上开水冲泡,等吃完饭,你们尝尝水的味道。” 小姑娘们听话地拿碗,放甘草,倒水。 待吃完饭,甘草水已经变温了。 她们在叶初棠的眼神示意下,端起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甜的,这水好甜。” 叶初棠看着喝“糖水”的几人,说道:“我刚才给你们的是甘草,一种药材。” “等你们对药材有所了解,便会知道药材有各种味道。” 说完,她仔细地将甘草讲解了一番。 讲到药用价值的时候,她就用常见的病来举例。 小姑娘们听得叹为观止。 “没想到这甘草不仅好喝,作用还这么大。” “叶夫子,您刚才说的那些,我们都需要记下来吗?” 叶初棠点了点头。 “当然,药材的属性和作用,必须记得分毫不差,若记错了,将来给人开药,很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她不会因为姑娘们年纪小,就只说好的,不说坏的。 必须得让她们知道,学医术不是闹着玩。 稍有差错,不仅会害死人,还会让自己丢命。 小姑娘们平日接触的是琴棋书画和女红,从未想过人命会和她们有关。 听了叶初棠的话后,又有几人想打退堂鼓。 但想到父亲的耳提面命,她们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叶夫子的话,我们记住了。” 叶初棠起身,“今日是你们第一天入学,我先带你们了解一下医学,明日再开始正式上课。” “是,叶夫子。” 孩子们跟着叶初棠去了前院的药房。 她从神农尝百草,讲到扁鹊华佗,再讲到孙思邈李时珍。 用著名的医学典故来讲医学的发展,小姑娘们听得津津有味。 “为医者,总有自己治不了的病,若遇上了,别气馁,就当积攒经验了。” 叶初棠见时间差不多了,扫了眼胡三小姐。 “在下学前,我带你们去用药材做一些日常能用的东西。” 八个小姑娘现在对学医充满了兴趣,对叶初棠也没那么惧怕了。 大家屁颠屁颠地跟在她的后面,看她从柜子里拿出各种药材,以及一罐蜂蜜,去了隔壁的配药室。 “想要成为医者,就得先受得了苦,熬药和磨药是基本功,你们来帮我。” “是,叶夫子。” 叶初棠指挥小姑娘们生火熬药,切药磨药。 官家千金没干过这些粗活,不仅弄得乱七八糟,还让自己受了伤。 好在大家都忍着没哭。 半个时辰后,制作面膜的材料终于准备齐了。 叶初棠将汤药、药粉和蜂蜜混在在一起,问道:“我刚才和你们讲过这些药材的作用,你们觉得这个糊糊是干什么用的?” 小姑娘们压根就不懂药材,纷纷摇头。 “既然不知,那就都来试一下。” “叶夫子,怎么试?吃吗?” “不是,这是敷脸的,能让你们的肌肤变得又白又嫩。” 叶初棠说完,拿出镜子给孩子们。 “记住你们现在的样子。” 小姑娘们虽然对敷脸有些抵触,但不敢反抗叶初棠,提心吊胆地任由她折腾。 两刻钟后,叶初棠帮她们洗去了脸上的面膜。 胡三小姐比较黑,美白效果比较明显。 其他七人本就长得白净,看不出美白效果,但脸蛋更水嫩了。 小姑娘们都爱美,争抢着镜子,看自己的变化。 “叶夫子,这药膏真神奇,只敷了这么一会,脸就变得更好看了。” “若是多敷一会,效果是不是更好?” “叶夫子,是不是只要我一直敷这个药膏,我就能变白?” 这话是胡三小姐问的。 她从小就黑,因此经常被嘲笑。 变白,是她最大的愿望。 叶初棠摸了摸她的头,肯定地说道:“当然能,但这药膏不是敷得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好,每天一刻钟左右,一个月就能变白,想要稳固,至少得坚持半年。” “只要能变白,别说坚持半年,就是半辈子,我都可以。” 胡三小姐说完,跪在地上向叶初棠磕了个头。 “叶夫子,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会学好医术的。” 叶初棠将她扶了起来。 “不过是一点敷脸的药膏,当不起再生父母这个词,等你学会了医术,不仅能治病救人,还能让自己美若天仙。” “像夫子一样吗?” “人的长相三分靠天生,七分靠打扮。” 说完,叶初棠将没用完的面膜分给八个小姑娘。 “该下学了,你们将药膏拿回去给母亲试试。” “是,叶夫子。” 叶初棠看着离开的小姑娘,嘴角上扬。 不出三日,芙蓉堂的生意就会好起来了。 结果她低估了女人对美的追求。 次日。 八个官家小姐都是由母亲送来的。 “祁夫人,您昨日让小女带回去的药膏,能卖我一些吗?” “我也想要,效果真好,只用敷一刻钟,脸就水润了很多。” “听小女说,若能坚持敷药膏,肌肤便能变得又白又嫩,是真的吗?” “若真是这样,我愿意花高价买药方。” 叶初棠抬手指了指芙蓉堂的方向。 “芙蓉堂里有各位夫人想要的药膏,自行去买即可,若是用了觉得效果好,就帮忙多宣传。” “原来芙蓉堂是祁夫人开的,我们这就去买,一定帮您多宣传。” 夫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书院。 当天,芙蓉堂的各种面膜就售卖一空。 孙楚趁机送给了顾客一些护肤的试用装,招揽回头客。 晚上,他喜滋滋地带着账本去找叶初棠。 “还是得你出手,一天时间就将存货卖空了不说,预售都排到下个月去了!” 叶初棠翻看着账本,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能经常买胭脂水粉的女子,大都和别人共侍一夫,说白了就是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她们自然愿意花钱让自己变美,替自己争地位,替儿女谋将来。” “所以你开女子学院,是想改变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 “当然不是。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运行法则,我可没本事逆天而行。我同意和宋家一起开书院,只是为了让穷苦的女子多学点东西,将来能多一条出路。” 而且,什么都没有的人,会更加努力用功,也知道感恩。 孙楚挑了下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我还以为你和书里的那些穿越女一样,想要建立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 “不论在什么时候,男女都不是平等的,只能说在文明社会,女人的机会更多一些。 而且,古代女子的思维已经固定了,想要自己闯事业的是少数,想相夫教子是多数。 我不会去改变她们的想法,只想让自己拥有特权,成为那个恣意的少数。”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不仅要有钱,还得有人脉。 钱,她有了。 人脉,她现在正在积攒。 从英华书院走出去的学生,总有混得好的。 在将来,这些人就是她的人脉和底牌。 孙楚没想到叶初棠这么清醒,朝她竖起大拇指。 “你这么想是对的,顾好自己就行了。” 话音刚落,祁宴舟就进了门。 他看到孙楚在,提了句芙蓉堂的生意。 “听闻今日的芙蓉堂,门槛都被顾客踩坏了几个。” 孙楚见祁宴舟的脸色不好,还以为他在介怀叶初棠在内院见外男。 他指着账本说道:“今日芙蓉堂的生意的确不错,所以我给祁夫人送来账本,让她高兴高兴。” 说完,他起身告辞。 祁宴舟叫住孙楚,“孙公子等一下,我有要事和你聊。” 叶初棠早就看出祁宴舟的表情不对劲,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祁宴舟挨着叶初棠在桌边坐下,点了点头。 “我今日收到了陈奎的信,他那边不仅雪灾严重,蛮夷还趁机攻打了临州城。” 这话一出,叶初棠和孙楚都愣住了。 孙楚连忙问道:“都快开春了,蛮夷为何突然攻打临州城?” 叶初棠:“陈将军传信给你,想让你做什么?” 祁宴舟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吐出两个词。 “借物资,借兵。” 大雪封了道路,陈家军早就没粮了,靠着百姓供养才没有向祁宴舟求助。 但那些粮食只能让将士饿不死,压根就吃不饱。 缺粮的消息泄露,蛮夷趁机大举进攻。 吃不饱穿不暖的陈家军,压根就不是蛮夷的对手,拼死抵抗才不至于被攻破都城。 但以陈家军的现状,最多能坚持十日。 第331章 孙楚的排兵布阵图 陈奎的信是八天前送出的。 因大雪封路,他的亲信为了赶来天山郡送信,去了半条命。 信刚到祁宴舟手里,送信的人就昏死过去。 至于为何不用信鸽送信? 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风又大,信鸽飞不了千里。 在途中,它就会被冻死累死。 十天时间,如今已过八日。 也就是说,若祁宴舟愿意出兵支援,就必须得在两日内赶到临州城。 若是没有被大雪封路,快马加鞭倒是能赶过去。 可如今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他书信给可尔汗,让天山郡的靠北的驻军赶去支援陈奎,也来不及。 因为铲雪都不止需要两日。 祁宴舟将临州城的情况说完后,问叶初棠。 “阿棠,临州城是边关要塞,不能被攻破,‘鬼盗’能不能帮忙?” 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不会开这个口。 叶初棠没有立刻回答祁宴舟,看向孙楚。 “你可有什么守城的办法?” 孙楚摊开手,耸了耸肩。 现在的关键在于临州城没粮,而不是陈奎没兵。 他能给陈奎御敌之策,让陈家军坚持到援军抵达。 但这个前提是,陈家军能御敌! 他直白地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草,就打不了仗。” 祁宴舟说道:“粮草和御寒的冬衣我都准备了,现在的问题是大雪封路,没办法运过去。” 粮草和冬衣是为了逼陈奎臣服而准备的。 没想到陈家军挺过了严寒和饥饿,却败在了外地来犯。 孙楚问道:“你们最近不是在用盐湖的盐水在疏通道路吗?能不能将所有人集中起来,疏通前往临州城的路?” “只有两日了,时间太短,来不及。” 孙楚听到这话,看向叶初棠。 “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叶初棠查了下功德值,有将近二十万点。 天山郡距离临州城太远了,这些功德值不够运送粮草和冬衣。 “‘鬼盗’可以帮忙,但他能力有限,仅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 她并不介意将功德值花光。 因为救下陈家军,也会顺带救了临州城的百姓。 功德值至少能翻十倍! 祁宴舟连忙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将天山郡和临州城的地图拿来,再将陈姑娘请过来。” 陈若云不仅是临州城的活地图,还知道兵力分布。 有她在,制定的计划会更完善。 祁宴舟很快就将陈若云请来了,并告知了她临州城的情况。 陈若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回临州城,和陈家军并肩作战。 但她知道,陈家军缺的不是她,而是粮草和冬衣,以及援军。 进了棠舟院的正厅,她立刻朝祁宴舟跪了下去。 “祁公子,祁夫人,求你们救救陈家军,救救临州城的百姓。 一旦临州城被攻下,北辰国一定会被群狼环伺,江山不稳!” 邻国本就对北辰国虎视眈眈。 一旦有人打开了一道缺口,其他人定会趁虚而入。 叶初棠连忙将陈若云扶了起来。 “陈姑娘,我们叫你来,就是为了商量对策。” “祁夫人,只要你们能救陈家军,我一定说服父亲归顺!” “以你对你父亲的了解,他说能坚持十日,实际能坚持多久?” 陈奎是个很实在的人,不会夸大或缩小事实。 陈若云的秀眉拧在一起,担忧溢于言表。 “父亲说十日,就一定是十日,这是用陈家军的命,换来的最长时间。” 叶初棠秀眉微蹙,“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也只有两日时间。” “是,祁夫人有办法解临州城之困吗?” 若不是知道“鬼盗”的存在,陈若云已经对临州城的处境绝望了。 “可以试一试,但不一定能成功。”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都想一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叶初棠走到桌边坐下,视线落在桌上的两张地图上。 “如今,陈家军最大的困境是没粮,只要能让将士吃饱饭,再抵抗三五天应该不成问题。” 陈若云连连点头。 “祁夫人说得没错,父亲身经百战,若不是陈家军缺衣少粮,无法全力应战,绝不会向祁公子求助!” “我可以让‘鬼盗’给陈家军运粮,但时间太紧了,他管不了二十万将士的死活,只能运过去五万将士一天的吃食。” 陈若云听到这话,脸上浮现纠结。 若将粮食集中起来供养五万将士,剩下的将士很可能会饿死。 若将粮食统一分配,每个人都会食不果腹,无法对敌。 她犹豫了好一会之后,做出决定。 “将粮食集中起来,供养五万将士,但只用五万人御敌,我爹肯定坚持不了三五天,少则一天,多则两天。” 她之所以敢做这个决定,是因为陈家军上下一心,不会因为一口吃的就拔刀相向。 想到这,她问叶初棠,“祁夫人,若我爹只能多争取一日……” 叶初棠打断陈若云的话,看向孙楚。 “有孙公子在,陈将军一定能坚持三日以上。” 陈若云不解地看着孙楚。 “孙公子一介商贾,要如何帮我爹御敌?” 孙楚耸了耸肩,“赚钱是我的爱好,排兵布阵是我的特长,但能不能帮上忙,我现在还不敢下定论。” 陈家军明显处于劣势,能拖延多久他还真说不好。 陈若云不信孙楚能给出御敌的建议。 但看在叶初棠的面子上,她没有说反驳的话。 “多谢孙公子帮忙。” 孙楚知道陈若云不信他,但他不在意。 “陈姑娘,你先说说陈家军的情况,再描述一下边塞的布防图,以及蛮夷的作战方式,不要有任何隐瞒。” 陈家军的情况和布防图都是机密,不可对外人言,不然军法处置。 但现在情况紧急,陈若云没得选择。 她看着临州城的地图,直接用炭笔画上了布防图。 一边画,一边介绍陈家军的情况。 “陈家军有一万铁骑,两万精兵,最擅长的是……” 孙楚一边听着陈若云的描述,一边排兵布阵。 然后根据各种细节,慢慢调整。 当陈若云话落,他的布阵图也画完了。 “陈姑娘,你看看,我这么排兵布阵可还行?” 陈若云接过孙楚递过来的几张纸。 上面写满了字,还画了阵型。 将陈家军可能面对的所有困境都画出来了,也给出了应对的方法。 她越看越心惊,心如擂鼓。 “没想到孙公子竟然真的精通兵法,还十分厉害。” 别说是她了,就算是父亲,也给不出这么完善的御敌之策。 孙楚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过是多看了几本兵书,平时又爱研究罢了。” 陈若云站起身,向孙楚深鞠一躬。 “孙公子,刚才多有冒犯,我给你赔礼了!” “陈姑娘无需多礼,我并不是在帮你。” 孙楚说完,朝叶初棠竖起食指。 叶初棠爽快地点头。 “一分。” “这图纸总算没白写白画。” “去临州城帮陈将军,再加一分。” 孙楚不是正儿八经的孙家人,对上战场实操兵法并不感兴趣。 他不喜欢你死我活的尸山血海,只想留在天山郡建大棚。 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叶初棠给堵了回去。 “你若还想合伙做生意,就不准拒绝。” “行行行,我去!你也不怕我死在战场上,回不来?” 叶初棠看着孙楚,语气认真。 “我相信你一定能帮陈家军度过难关,平平安安地和我一起回来。” 孙楚瞪大眼睛,“你也要去临州城?英华书院的学生怎么办?” “我当然要去临州城,书院我会请夏姑娘帮忙代课。蛮夷犯北疆已久,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将蛮夷赶走,还要让他们不敢再来犯!” 叶初棠说完后,看向祁宴舟,挑了下眉。 “祁公子,能做到吗?” 祁宴舟看着调皮的叶初棠,笑着道:“夫人都发话了,我定当竭尽全力!” 陈若云连忙问道:“祁公子,你能带多少援军去临州城?” “我会从左将军那借调两万兵马,自己带一万精兵。” 祁宴舟没来天山郡之前,就将祁家的五千亲兵安排过来了。 这三个多月,陆陆续续有祁家军的旧部找来,总共有六七千人。 有些年纪大了,不适合行军打仗,只适合操练精兵,照顾其衣食住行。 挑出五千人去临州城,还是没问题的。 陈若云知道祁宴舟带的都是精兵强将,三万足矣。 “多谢祁公子!” 道完谢,她问叶初棠,“祁夫人,运送粮草一事,我能帮什么忙?” “现在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打通天山郡到临州城的路线,方便之后行军。” “那粮草……” “粮草你不用管,我会先送一些给陈将军解燃眉之急,让陈家军再撑三日,剩下的粮草等我到了临州城再给陈家军。” 陈若云见叶初棠不想多说,便没有再打听。 祁宴舟说道:“我去知州府一趟,通知所有人,尽全力将前往临州城的路线打通。” 叶初棠叫住准备离开的祁宴舟,“等一下。” “阿棠,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路线可以先窄后宽,我得先行一步。” 祁宴舟知道“鬼盗”的能力受距离限制,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去安排。” 他离开前,将孙楚画的阵法图交给叶初棠。 “阿棠,让‘鬼盗’给陈将军送粮食的时候,将这个也给他。” “行,你赶紧去安排吧,时间紧迫。” 祁宴舟离开后,孙楚打了个哈欠。 “我先回去休息了,出发之前去找我就行。” 陈若云也向叶初棠告辞,前往客房探望父亲的亲信。 叶初棠在他们都离开后,去偏房看安安和乐乐。 两个小家伙已经能认人了,看到叶初棠,都伸出手要抱。 叶初棠笑着对奶娘说道:“都给我吧。” 她一手抱一个,亲亲额头,亲亲脸。 “安安,乐乐,娘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要乖乖的,等娘回来给你们办百日宴。” 金枝听到这话,连忙问道:“夫人,你要去哪?离开多久?” “我去临州城一趟,应该不会太久,二十天左右。” “那也挺久的,夫人什么时候走?” 叶初棠刮了下安安的鼻子,将他逗得咯咯笑。 “明日就走,临州城的雪灾严重,需要我过去一趟,刻不容缓。” 这话让金枝的心咯噔一声,脸上浮现担忧。 “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当然没危险,就算有也难不倒我,金姨放心,在家等我平安归来。” 金枝不舍地点头。 “好的,小姐,您要带什么东西,奴婢去给您收拾。” “什么都不用带,轻装简行。” “天山郡距离临州城路途遥远,至少得备一些干粮和水吧?” 叶初棠摇了摇头,“金姨,真不用。” *** 次日。 叶初棠一大早就起床了。 简单地吃过早饭之后,她就去了夏家的仁心医馆。 仁心医馆自从搬到主街上后,前来看病的人多了许多。 夏姝一大早就在忙着整理刚收的药材。 夏川柏因女儿一人忙不过来,也没再去当游医了。 这会时辰尚早,没有病人。 父女俩看到叶初棠造访,连忙起身相迎。 “夏伯父,夏姑娘。” 夏川柏应了一声后,领着叶初棠去后堂坐下。 “祁夫人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知道叶初棠很忙,无事不登三宝殿。 叶初棠看向夏姝,点了点头。 “我想请夏姑娘帮我一个忙,需要耽误她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说完,她就将要去临州城击退蛮夷,需要夏姝帮她代课的事说了。 “夏姑娘,因时间有点久,你若不愿意……” 夏姝没等叶初棠把话说完就答应了。 “我愿意,祁夫人安心去临州城,学生的医术课我来教,但我肯定没有祁夫人教得好。” 她虽然不懂打仗,却也知道若临州城破,天山郡就危险了。 “夏姑娘过谦了,每日的讲课内容我已经做好了规划。” 叶初棠将昨晚写的课程表交给夏姝。 还给了她两张考核试卷。 “我的学生是十日一小考,一个月一大考,劳烦夏姑娘准时考核。” 夏姝接过课程表和考核试卷。 “好,我会尽力教好学生,祁夫人一定要注意安全,祝你们旗开得胜。” “一定会的!” 第332章 祁宴舟带兵支援临州城 叶初棠离开仁心医馆前,看向夏川柏。 “夏伯父,我的丫鬟通一些医理,稍后会来医馆帮你的忙。” 她说的人是单儿。 单儿之前跟着阿蛮到处义诊,草药都认全了,做个药童是完全没问题的。 夏川柏不想麻烦别人,连忙拒绝。 “祁夫人,我自己可以,不用人帮忙。” “用的,我离开后,单儿就闲下来了,让她来跟着您多学点医理,可行?” 叶初棠用了学医理当借口,夏川柏不好再拒绝。 他笑着道:“当然行,那个叫单儿的姑娘,只要她愿意学,我便会教。” “劳烦夏伯父了。” 叶初棠说完,和夏姝一起去英华书院做交接。 一路上都没什么行人。 为了尽可能地调集更多的人去铲雪通路,祁宴舟给出了一天三十文的工价。 只要是有劳动能力的百姓,都去了。 来到英华书院。 小姑娘们得知要临时换夫子教学一段时日,有些不高兴。 夏姝以前常在外行医,给孩子治病是常有的事。 所以她对哄孩子很有一手。 没多久,孩子们就接受她当临时夫子了。 叶初棠放了心,笑着叮嘱。 “你们要乖乖的,好好跟着夏夫子学医术,等老师回来,要考你们的。” “是,叶夫子。” 因下午有课,夏姝就留在了书院。 叶初棠从书院离开后,去了西郊的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准备卖给陈奎的粮食和冬衣。 她没有惊动看守仓库的人,遁地进了仓库,将里面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然后出现在正门。 看守仓库的人认识叶初棠,连忙向她抱拳行礼。 “属下见过夫人!” “这仓库里的东西我已经拿走了,你们不用看守了,去帮忙铲雪吧。” “是,夫人。” 叶初棠回到祁家的时候,祁宴舟不在。 他昨晚就没回来,显然是在忙铲雪通路的事。 青平见叶初棠回来,送来一封信。 “夫人,这是家主刚派人给您送的信。” 叶初棠接过信件,打开。 “阿棠,前往临州城的路已经通了两百里,天黑之前能通三百里,你若准备好了,可以出发。” 看完后,她笑着道:“果然,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 她去看了眼安安和乐乐,便骑马出发了。 前五十里已经被铲成了大路,百姓扬着铁锹,挥汗如雨。 剩下的一百多里只能容一人一马通过,不见人影。 路的尽头是护国军在铲雪。 祁宴舟没想到叶初棠会将马骑得这么快,两百多里路,她只用了两个多时辰。 看着叶初棠被寒风吹得泛红的双眸,他心疼不已。 “阿棠,辛苦了。” 叶初棠穿得厚,还戴了不透风的兽皮手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一点也不冷,就是一路雪白,对眼睛刺激挺大。 再加上寒风凛冽,还被风吹得有些干涩。 她眨了眨眼,缓解眼睛的不适。 “我没事,你们忙了一天一夜,更辛苦,吃过了吗?” 祁宴舟点头,“大家都带了水和干粮,吃过了。” 说完,他看向临州城的方向。 “我用海东青给各个县镇都去了信,开了一日三十文的工价,让官府带着百姓铲雪通路,大家一起使劲,效率更高一些。” 如此一来,每个县镇都能清出一段路。 他只需将各路段连接起来即可,能省下了不少时间。 叶初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在子时之前,这路应该能通到临州城的地界吧?” “对,剩下的距离还有五百多里,‘鬼盗’能将粮食运到临州城吗?”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能。” “阿棠,时间还早,你先找个雪厚的地方避避风。” 叶初棠点了点头,“你不用管我,去忙吧。” 天色渐暗,护国军已经累得快要挥不动铁锹。 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在坚持。 叶初棠从空间拿出一些灵泉水,和一些热腾腾的吃食,以及烈酒。 “大家辛苦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再继续。” 护国军又累又饿,对冒着热气的食物毫无抵抗力。 “多谢夫人。” 知道时间紧迫,大家狼吞虎咽地吃完后,继续铲雪。 灵泉水能补充体力,叶初棠能感觉到护国军挥动铁锹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亥时刚过,路就通到了临州城的地界。 叶初棠对祁宴舟说道:“阿舟,你带大家回避一下。” “好。” 祁宴舟带着护国军往回走了近百米。 叶初棠确定周围没人之后,用土系异能将十大箱拆了外包装的 压缩饼干,送到了陈家的后院。 还附送了孙楚画的排兵布阵图,以及压缩饼干的食用方法。 她之所以没有送粮草过去,是因为供五万人吃的粮草太多了,功德值不够用。 忙完,叶初棠转身去找祁宴舟。 “粮草和布阵图已经送到陈家,解了陈将军的燃眉之急。” 陈若云听到这话,提着的心落下。 她向叶初棠深鞠躬。 “多谢祁夫人,等击退蛮夷,陈家军任凭祁公子调遣。” 祁宴舟点了点头,说道:“蛮夷突然进犯,应该不只是陈家军缺粮的消息泄露导致的,可能还有他国的手笔,这次可能是场硬仗。” 蛮夷虽然彪悍,但因北地环境恶劣,地广人稀,军队的数量并不多。 总数差不多有三十万。 这次出兵十万攻打临州城,有种势在必得的架势。 他猜测,蛮夷还准备了五万的援军。 若还有他国相帮,援军的人数至少得翻倍。 叶初棠对行军打仗并不是很懂。 她听了祁宴舟的话后,问道:“若邻国真的联合了,我们这次要应对多少敌人?” 祁宴舟思考了好一会才开口。 “北辰国有四个邻国,除了自顾不暇的北蛮,还剩下西夷、东桑和南陵……” 西夷和北蛮就是大家口中常说的蛮夷。 这两国因环境恶劣,物资匮乏,经常骚扰北辰国的边境,抢夺粮食和城池。 东桑在海外。 最擅长的是海上作战,平时只劫掠海船,不上陆地。 南陵在南疆以南。 面积虽然比北辰国小很多,但富庶,野心也很大。 当初攻占南疆,想要吞并北辰国,却被祁宴舟捣毁了计划。 北蛮人恨祁家军,南陵人恨祁宴舟。 若西夷愿意牵头攻打北辰国,南陵定会掺和一脚,至少出兵十万。 若东桑也被说服,那就得再加五万兵马。 陈家军有二十万将士,这十天肯定折损了不少。 就算祁宴舟带援军过去,差不多也就二十万。 二十万对战二十五万有胜算,对战三十万就有点悬了。 大家听完祁宴舟的分析,眉头都皱了起来。 孙楚踢了脚身旁的厚雪堆,说道:“大雪封路,找援军来不及,只能硬拼了。” 说完,他不解地问道:“若真是三国联合,为何不一起出手?” 若一起出手,临州城早就被攻破了。 祁宴舟吐出两个字,“诱敌。” 而这个敌,指的是他! 如果敌军一开始就用二三十万大军进攻临州城,就不会有援军去帮陈奎。 十万强兵和二十万弱兵旗鼓相当。 只有如此形势,才能诱得周边州郡的兵马前去支援。 而他身经百战,定会随援军前往。 孙楚明白敌军的意图后,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原因。 “如今冰雪未消,临州城通往外面的路都封了,就算敌军拿下临州城,也不能一鼓作气地南下,攻打北辰国都城。” 有这个原因在,西夷自然也就没了爆底牌的必要。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的确,所以我们这次去支援陈家军,很可能会身陷险境。” “要不将天山郡的驻军都调过去?” 驻军总共有六万,都去支援临州城,胜算会更大一些。 祁宴舟反对,“不行,驻军的作用是保护和威慑当地百姓,不能都调走。” 万一敌军已经渗透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调走两万,已经是极限。 孙楚也知道自己的提议不太可行,没再坚持。 “我再研究研究阵法。” 不能强攻,那就智取! 当祁宴舟、孙楚和陈若云商量对敌之策时,陈奎的管家发现了后院凭空出现的一堆整整齐齐的大箱子。 后院原本种了一些四季常青的灌木,如今都被箱子顶起来,断了根。 灌木东倒西歪地躺在满是泥土的箱子上。 祁宴舟之前让海东青给陈奎送了一封信,写了“鬼盗”会代他送些应急粮到陈家后院。 陈奎要领兵,不能待在陈家等着粮草,就将这事告诉给了管家。 管家虽然听过“鬼盗”的许多神奇事迹。 可他并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堪比鬼神的力量,只当那些传言是夸大其词。 所以,他虽然将陈奎的话听在耳里,却没有放在心上。 以至于当他看到满院的木箱时,还没反应过来。 “这些箱子是怎么回事?” 管家纳闷地嘀咕了一句后,来到箱子面前。 他刚要打开看一眼,就发现箱子上有三封信。 一封是孙楚画的布阵图。 一封是叶初棠写的压缩饼干的食用方法。 一封是陈若云写给陈奎的信。 管家认出了陈若云的笔迹,立马就猜到这些箱子里装的是粮草。 “‘鬼盗’怎么才送这么点粮草过来,别说养兵了,养陈府所有人都不够!” 但有总比没有好。 “或许‘鬼盗’一会还会再送粮草过来,我先将这些给将军送过去。” 管家安慰完自己,立刻让人将箱子抬到板车上。 陈奎已经被西夷逼得退守临州城。 他正在城楼上督军,以防蛮夷夜晚突袭。 此刻已接近子时,临州城一片寂静。 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陈奎对身旁的亲信说道:“去看看,是什么动静。” 他猜测是粮草送到了。 但他没有明说,怕自己猜错了,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是,将军。” 亲信刚走,陈奎的肚子就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 他和百姓以及将士一样,已经好些天没吃饱饭了。 “希望是粮草,不然临州城真守不住了。” 他刚在心里说完,亲信就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脸上带着喜色。 “将军,是粮草!” 刚说完,他脸上的喜色就褪了下去。 “可惜只有八大箱,解不了临州城的燃眉之急。” 陈奎以为自己听错了,剑眉紧蹙。 “八大箱?粮草怎么会用箱子来装?” “属下不知,管家送来的就是八个大木箱。” 话音刚落,管家就登上了城楼。 “将军,老奴将出现在后院的粮草都送来了,这是箱子上附带的信件,其中有一封是小姐写的。” 说话间,他将三封信呈到陈奎面前。 陈奎立刻接过,率先打开了陈若云写的信。 信里都是关心的言语,以及宽慰的话。 信的末尾,写了他最在意的信息。 三万援军会携更多粮草抵达临州城,共御外敌。 “只要再坚持三日就好。” 陈奎说完,看向城墙之下的八个木箱,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么点粮食,别说坚持三日了,坚持一日都难。 虽然粮食比他预想的少得多,但他知道,祁宴舟已经尽力了。 想到这,他连忙看了另外两封信。 陈奎先看的是孙楚的排兵布阵,惊讶又兴奋。 “太厉害了,有了这些御敌良策,陈家军定能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下去。 因为没有粮食果腹,再好的兵法也没有用武之地。 他抖开叶初棠写的信,看到木箱子里装的是一块糙饼能抵十碗饭的“压缩粮”后,喜极而泣。 “难怪只有八个木箱,够了够了!” 话音还没落,他就冲下城楼,打开了箱子。 陈奎看着箱子里摆放整齐的压缩饼干,拿起一块。 一块饼还没巴掌大。 他并不怀疑一块糙饼不能抵十碗饭,因为祁宴舟不会在粮草一事上诓他。 陈奎按照叶初棠写的食用方法,咬了一小口饼后,喝了不少水。 很快,饱腹感就出现了。 他揉了揉肚子,脸上浮现喜色。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神奇的食物!有了这个,再加上排兵布阵图,陈家军一定能御敌三日,等来援军和粮草!” 第333章 四万精兵围堵祁宴舟 陈奎说完,看向一旁的亲信。 “你去将这些压缩粮先发一块给选定的五万兵马,告诉他们,这一块饼能抵十碗饭,吃的时候小口咬,一定要多喝水,且要省着点吃,平时饿不着就行,敌军来犯时再吃饱。” 粮草有限,这么安排的话,应该能匀出一些糙饼。 让剩下的十二万将士不至于饿死。 亲信听到陈奎的话后,看向箱子里的糙饼,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他不信这么小的糙饼能抵十碗饭。 但军令如山,容不得他质疑。 “是,将军!” 很快,压缩粮就发到了将士手里。 没有一个人相信一小块糕点能抵十碗饭。 直到他们听令行事,吃了一小口,又喝了很多水之后。 “我真的饱了,肚子也鼓鼓的!” “会不会是水喝多了,所以才觉得肚子胀?” “我们天天喝水充饥,可不是现在这种胀感。” 光喝水,肚子的确胀,但不会有饱腹感。 现在就是吃饱饭之后的状态。 也就是说,手里这块小小的压缩粮,真的能抵十碗饭! “完了,我没听将军的,刚才吃了一大口,把大半天的饭量吃完了,我不会被撑死吧?” “你小子一顿能吃五碗饭,多加两碗可撑不死,哈哈哈哈……” 军营里许久没有笑声了。 笑声驱散了弥漫已久的阴霾,振奋了士气。 城楼之上的陈奎听到后,笑着道:“那群小子也不知道低调点,不知道别人都没饭吃啊!” 说的话透着责备,但语气却是轻快的。 没粮的日子,守城就是煎熬。 将士们不怕死,但怕不能马革裹尸,只能饿死。 所以,陈家军需要笑声! 亲信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向陈奎抱拳行礼。 “将军,您再吃一点压缩粮,然后去休息,蛮夷随时都会进攻,您得养精蓄锐。” 陈奎摇了摇头,“你在城楼上守着,将墙面多泼点水,我去军营一趟。” 他得在蛮夷攻城之前,和五万将士聊一下祁宴舟送来的排兵布阵图。 结果阵法图还没聊完,攻城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 陈奎之前听到这个声音,总会忍不住心慌,怕陈家军扛不过蛮夷的进攻,临州城被攻破。 现在的他却有些跃跃欲试,想要用刚讲的阵法图,将蛮夷打得落花流水。 “备战!” “是,将军!”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到城外,西夷人的耳里。 首领巴特尔听着气势十足的声音,浓眉拧在了一起。 “我怎么听着陈家军和之前不一样了?” 副将猜测道:“陈奎已经是强弩之末,知道自己撑不过今晚,所以想要放手一搏。” “听着不像悲壮的绝杀,反倒有些……亢奋,陈家军会不会筹措到了粮草?” “不可能,方圆二十里都被将军把控了,若有人给陈家军送粮,定会被我们发现并劫走。” 巴特尔想想也是。 他抬起胳膊,往前一挥,“进攻,给陈家军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负隅顽抗是没用的!” 副将连忙抱拳俯身,“是,将军。” 漆黑的夜被漫天的火箭点亮,从城外飞向城内。 陈家军早就竖起盾牌,抵挡箭矢。 在箭矢击中盾牌,发出清脆又密集的“叮”响时,沉闷的咯吱声传来。 “是投石机,大家小心!” 陈奎急匆匆而来,站在城墙的垛口处,看着反射出火光的墙体,嘴角上扬。 “正好试试结了冰的墙体,是不是更抗打击。” 话音还没落下,不规则的大石头就砸中了墙根。 “咚”地一声巨响,脚下轻微震动。 陈奎清楚地感受到,和之前对比,晃动没那么剧烈了。 “没想到泼水成冰还能用在御敌上!” 说完,他叫来亲信。 “放毒箭!” 叶初棠不仅给陈奎送了压缩粮,还送了一些毒药。 今夜的风向很合适投毒。 陈家军虽然有五万将士吃饱了饭,但他们的身体依旧虚弱,需要速战速决。 “是,将军。” “还有,在火油里加些毒药,在油桶的外面抹点磷粉,用投石器反击。” “属下遵命!” 磷粉也是叶初棠给的。 当油桶掉落,与地面发生碰撞时,磷粉会被点燃,进而引燃火油。 如此一来,就不用费劲巴拉地射火箭,还很难成功了。 陈奎感受着脚下的震动,看着远处燃起来的火油,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自从蛮夷来犯,他就因粮草紧缺而被压着打,还死了两万士兵。 伤残的将士更多,有将近三万。 今夜终于有了反击之力,让他吐出了压抑在心口的浊气。 眼见着敌军阵营的火势越来越大,巴特尔将巨石换成了火油。 火油桶砸在城墙上,被火箭点燃,转瞬又被沙土浇灭。 巴特尔气急败坏地吼道:“将投石器往前移,我要烧城!” 他原本没想这么快就拿下临州城,想诱祁宴舟来支援。 但他今夜伤亡惨重,必须反击回去! 副将刚要应下,前锋就来汇报。 “将军,大事不好了,陈家军好像投毒了,前锋倒下了不少。” 话音刚落下,又有人来汇报。 “将军,陈家军应该在火油里加了毒药,火势所过之处,死了不少人。” 巴特尔听完,气得拿起弓箭,拉满弓弦。 只听“咻”的一声,利箭划破夜空,射向城楼。 但因距离太远,哪怕他用了十成的内力,箭矢也没能伤到陈奎。 副将见巴特尔满身戾气,问道:“将军,要不要叫支援?” 陈家军死伤无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十五万人。 还都是一群饿得拿不起刀枪的人。 而他们有十万兵马,只要再加五万,就能立刻踏平临州城! 巴特尔看向临州城的方向,逐渐冷静下来。 “陈家军今晚的情况不太对劲,我们先撤兵,搞清楚缘由再说。”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暴露有援军的事。 而且他不知道陈奎有多少毒药,今晚的风向又利于投毒,撤兵是最好的选择。 “是,属下这就通知撤兵。” 很快,撤兵的号角声响彻天际。 蛮夷如来时一般,迅速撤离。 陈家军看此情景,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陈奎提着的心落下,对亲信说道:“别大意,蛮夷可能会卷土重来,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这十天,他没怎么合眼,也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 接下来的三天,蛮夷时不时来攻城。 有白天,也有晚上。 巴尔特想要找到陈家军突然有了反击之力的原因,却一无所获。 在他考虑暴露援军的存在,踏平临州城时,得知了有关祁宴舟的消息。 “将军,斥候来报,在临州城东南方向二十里,发现祁宴舟带着两万左右的兵马,前来支援陈家军。” “才两万兵马,祁宴舟也太托大了,完全没有将西夷放在眼里!” 副将觉得这是围剿祁宴舟的绝佳时机, “将军,既然祁宴舟找死,那就让他死,然后拿着他的首级,去和南陵谈判。” 巴特尔没有和祁宴舟正面接触过,但听过他的不少传言。 北辰国的不败战神,常在战场上以少胜多,对敌经验丰富。 让北蛮和南陵都吃了大亏。 祁宴舟敢带着两万人闯虎穴,一定有所依仗! 巴特尔觉得斥候看到的两万兵马,很有可能是祁宴舟诱敌之计! “再去探,祁宴舟肯定不止带了两万援军来临州城。” 副将也知道不能小看祁宴舟。 但机会难得,错过就不会再有。 “将军,天山郡的驻军只有六万,祁宴舟最多调走三万,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 巴特尔冷哼一声,“你别忘了,还有祁家军!” 虽然祁家军早就被打散了,但只要祁家人开口,就能召回不少人。 “就算再加两万祁家军,也不过五万人,让南陵的十万兵马去对付,足够了。” “你太小瞧祁宴舟了,不超过三倍兵力,没人有必胜的把握!” 副将:“那就再加上东桑的五万兵马。” “东桑人最精明,只会躲在后面捡便宜,不会涉险。” “将军,要不加上咱们的五万援军去围堵祁宴舟?与此同时,也对临州城发起最后的进攻,您觉得如何?” 巴特尔不想赌上所有底牌。 “去将孙将军叫来,我要和他商量一下。” 副将觉得巴特尔的决定有欠妥当。 “将军,孙将军在二十里之外扎营,属下一来一回的时间,祁宴舟已经带兵而至了。” “只要他敢,本将军就等着他来!” 他不敢将围攻临州城的兵马调去围堵祁宴舟,是怕陈家军和祁宴舟来个前后夹击,让他腹背受敌。 所以,得让南陵人出手对付祁宴舟,他的兵当支援。 副将见巴特尔心意已决,只好领命离开。 另一边。 祁宴舟总共带了三万兵马来临州城。 其中两万兵马由他带领。 剩下的一万兵马由陈若云分散开,藏在暗处,以便策应。 而叶初棠,已经进了临州城。 她第一时间去了陈家军的粮仓。 粮仓早就空了,连老鼠都不会光顾。 她将祁宴舟给陈奎准备的粮草和冬衣,放了一半进粮仓。 之所以没有都放进去,是因为物资在她手里,才更有话语权。 放好粮草和冬衣后,叶初棠遁地去了陈家后院。 管家一直在后院守着,等下一批粮食。 叶初棠出现时,他正困得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我是叶初棠,祁宴舟的夫人,要见陈将军。”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管家差点吓得跳起来。 他不认识叶初棠,对她充满了防备。 “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能让八大箱压缩粮出现在后院,本人自然也能出现。” 压缩粮的事,除了管家,就只有陈家军知晓。 管家看着叶初棠的绝色容颜,立马就信了她的身份。 “祁夫人请到前厅稍后,老奴立刻去请陈将军回府。” 陈家离城门口并不远。 骑马来回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叶初棠等了没多久,就听到了马蹄急促的哒哒声。 随后,陈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祁夫人,真是你啊,你一个人来的?” 说话间,他四处张望,却没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小女和夫人都还好吧?下一批粮草什么时候能送到?” 他已经很节省了。 可蛮夷时常来犯,五万将士需要保持充足的体力,没能省出多少粮食。 如今,压缩粮已经所剩无几,马上就要面临无粮可食。 叶初棠看了着急不已的陈奎一眼,慢条斯理地喝茶。 放下杯子后,她直白地切入主题。 “陈将军,祁家没有义务替你养兵,你张口就要粮草,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一点?” 陈奎被说得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他知道叶初棠和祁宴舟要的是什么。 “祁夫人,只要祁家帮陈家军渡过难关,以后陈家军就听祁家调遣,但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 叶初棠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笑着问道:“推翻暴政,建立新朝,算不算伤天害理之事?” 陈奎没想到叶初棠会问得如此直白。 他虽然不想参与权谋党争,但陈家军已经陷入绝境,没得选择。 “既然是暴政,将其推翻就是做好事。” 言外之意,若皇帝醒悟了,愿意以民为重,他就不会参与建立新朝的谋划。 在他看来,改朝换代不仅要死很多将士,百姓也会跟着遭殃。 所以,若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他就不会出兵谋逆。 叶初棠知道陈奎正直,脑子不转弯。 见他说话留了余地,她并没有逼他改口。 因为她很清楚狗皇帝有多自私。 减免三年赋税,是在他被逼入绝境之时的缓兵之计。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巧立名目捞银子,来满足自己骄奢淫逸的生活。 想到这,叶初棠说道:“陈将军,发个誓吧。” 陈奎立刻举手发誓。 “我陈奎对天发誓,只要祁家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陈家军就会追随祁家,言听计从,绝不背叛,如有违背,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叶初棠等陈奎发完毒誓,说道:“粮草和冬衣已经在粮仓了。” 陈奎听完,高兴不已,立刻抬手作揖。 “多谢祁夫人,不知粮草和冬衣各有多少?” 第334章 三国联攻临州城 叶初棠没有立刻回答陈奎的问题,手指摩挲着杯沿,语气漫不经心的。 “陈将军,救急不救穷,祁家不会一直无条件养着陈家军,等临州城的危机解除,等春暖花开,粮饷还是得找朝廷要。” 陈奎从未想过一直靠祁家来养陈家军。 他在替北辰皇室守江山,而不是替祁家在守! “这是自然,江山是谁的,粮饷和军饷我就找谁要,还有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的抚恤金,也得让朝廷出。” 叶初棠见陈奎通情达理,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粮草够陈家军吃一个月,冬衣三万件,若陈将军觉得少了,我和夫君会尽力再筹措一些。” 东西来之不易,才显得更加珍贵。 陈奎很清楚在干旱之年,粮草有多难得。 供二十万大军吃喝一个月的粮草又有多难筹集。 “祁公子和祁夫人已经给得够多了,足够陈家军等到官府的粮饷。” 说完,他连忙问道:“援军什么时候能到?需要我怎么配合?” 北辰国的边境是群山峻岭。 而临州城建在了易守难攻的要塞之地。 蛮夷想要领军南下直捣皇城,就得先攻下临州城。 因为从群山峻岭绕行的话,道路陡峭艰险,会死伤无数。 当然,若身手好,是能通过的。 比如精兵! 不然西夷的斥候也到不了临州城的南面,发现祁宴舟和援军的踪迹。 陈奎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兵强马壮的西夷每次攻城,都会留有余地。 陈家军粮草告急,压根就不是西夷的对手。 若西夷集结所有兵马,发起强攻,早就拿下临州城了。 现在,他明白了。 西夷在等祁宴舟的援军。 请君入瓮! 叶初棠见陈奎的脸色变了又变,给他倒了杯茶。 “陈将军,坐下聊。” 陈奎稳住心神,在叶初棠身旁坐下,将茶水一饮而尽。 “祁夫人,祁公子的行踪肯定瞒不过西夷,他们定会想办法围堵,我们得想好对策。” 叶初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温的茶。 “陈将军来说一说,若你是西夷,你会怎么布局?” “西夷用十万兵马围攻临州城,应该还留了五万援军当后手。 若我是西夷,我早就用这十五万兵马强攻临州城了。 可西夷攻打临州城,一直没有出全力,应该是在等祁公子带援军来。 我猜测,西夷应该有不少兵马已经绕过临州城,准备在路上堵截祁公子。” 那些兵马一定是西夷的精兵,有两三万之多。 陈奎分析完,脑海里盘桓着两个问题。 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西夷要怎么赢祁宴舟? 西夷会不会在堵截祁宴舟的时候,对临州城发起强攻? 他想不白,就将这两个问题说了出来。 叶初棠放下手里的杯子,将祁宴舟的猜测说与他听。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西夷,还有南陵和东桑,若我和阿舟没猜错的话,除了西夷的十五兵马,还有南陵的十万兵马,以及东桑的五万兵马。” 这还是基于南陵和东桑留了一手的猜测。 若他们孤注一掷,人数得翻一倍。 陈奎怎么都没想到西夷出兵的背后,还有南陵和东桑推波助澜。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声音都低沉了起来。 “三国兵力加起来,最少有三十万,而陈家军和援军加起来只有十八万,这是一场必输的仗!” 别看人数差了不到一半,可敌军兵强马壮,而陈家军因长久的饥饿,战力大不如前。 此消彼长之下,没有胜算。 叶初棠一脸平静地说道:“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陈奎听得心凉了一截。 “祁夫人,三国的目标是祁公子,让他赶紧带着援军离开!” “陈将军莫急,我有法子不战而屈人之兵,但需要陈家军配合。” 陈奎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初棠。 “祁夫人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在完全劣势的情况下,反败为胜。 “当然!” “祁夫人请说,本将军洗耳恭听!” “很简单,往往人力做不到的事,自然法则可以轻易做到。” 陈奎没听懂叶初棠这话的意思。 “请祁夫人明示。” 叶初棠用手指蘸了蘸杯底的残茶,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雪。 “临州城四面环山,山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若同时倾斜而下,就能将临州城方圆十里都埋了。” 陈奎:“……” “祁夫人是说真的,还是在说笑?” 若方圆十里都被雪埋了,临州城也就没活口了! “陈将军,我没有在开玩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既然我说出了这个办法,自然有应对措施。” 陈奎听到这话,提着的心落下。 “什么措施能保全陈家军和临州城百姓的命?” “将临州城的地下掏空,让所有人在雪崩之前,带着水和吃食躲进去。” 听到这话,陈奎立刻就想到了突然出现在后院的压缩粮。 很显然,“鬼盗”有能力将地下掏空。 但他还有个问题。 “如此一来,的确能不废一兵一卒就灭掉敌军,但临州被雪埋了,得一两个月才能春暖化雪,难道让所有人一直在地下生活?” 短暂的待几天,是没问题的。 但长久居住,吃喝拉撒都是问题。 叶初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有了解决办法。 “待敌军死绝,就让百姓将柴火搬到地下焚烧,不出两天,雪就能化了。” 陈奎没再问这两天百姓住在哪里的蠢话。 因为就算不吃不睡,也能熬过去。 “祁夫人的办法很好,需要陈家军做什么?” 叶初棠说得口渴,给自己倒了杯茶。 润了润嗓子后,她说道:“阿舟以自身为饵,能将南陵的兵诱出来,但东桑狡猾,应该会作壁上观,等成败已定之后再出手。” “所以,陈将军要做的便是主动出城迎敌,然后不敌回城,引得西夷和南陵乘胜追击。” 陈奎听明白了叶初棠的打算,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只要让东桑觉得祁公子必死,临州城必破,就一定会出手。” 如此一来,就能将三国敌军埋在雪崩之下! 叶初棠点了点头,“陈将军可以去安排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赶紧通知百姓,让将士吃个饱饭。” 陈奎立刻起身。 离开前,他问道:“祁夫人,如今山上的雪不如严寒之时蓬松,很难发生雪崩,你确定能同时让周边的群山的雪滑落。” 叶初棠给了陈奎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不仅能让山上的雪滑落,还能想让雪往哪堆积,它就往哪堆积。” 陈奎知道叶初棠说的是“鬼盗”的能力。 他也相信“鬼盗”能做到。 “我这就去安排,但百姓和陈家军该如何进入地下?” 叶初棠想了想,说道:“以地龙翻身为信,从自家院子进,我会让‘鬼盗’留个入口。” “好,我知道了。” “陈将军,封死所有城门,别让任何消息传出去。” 陈奎想到粮草紧缺的消息被泄露,导致临州城被攻,差点城破一事。 他沉声保证道:“祁夫人放心,临州城的消息不会再被泄露。”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 叶初棠回到后院,遁地消失。 她用土系异能在临州城的地下五米的位置,制造了一个能容纳陈家军和百姓的空间,并做好出气孔。 还将空间内的所有夜明珠都安在了顶部。 幽绿的黯淡光芒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显得阴森又空旷。 然后在四面墙上做了许多往里深入十米的洞穴,方便大家如厕。 茅厕边还留了一些土,用来掩埋排泄物,以免熏人。 叶初棠忙完之后,感受了一下空间里的功德值。 她之前为了运动压缩饼干,几乎将功德值都花光了。 后来,压缩饼干救了不少陈家军,功德值蹭蹭蹭地往上涨,有近百万点。 这个地下空间太大了,花费了五万多点功德值。 “制造雪崩和地震,应该得将近三十万点。” 还行,赚了不少! 叶初棠四下看了眼,确定着空间没什么大问题后离开。 她原本想去找祁宴舟。 可在出发前想了想,转身去了西夷的营地。 *** 西夷营地。 巴特尔坐在主帅的营帐内,手里拿着酒壶,一脸不悦地看向副将。 “好不容易等来了祁宴舟,南陵怎么还没动静?” “将军莫急,南陵的营地尚远,一来一回需要时间。” 副将说完,问道:“将军,祁宴舟狡猾如狐,他来支援陈家军,肯定不是毫无准备,我们得防着他点。” 巴特尔喝了一口酒,嗤笑一声。 “南陵人想他死,定会不遗余力地对付他,我们坐收渔利就好。” 他之所以等着祁宴舟来,就是为了杀死北辰国的战神。 没了祁宴舟,祁家军就不足为惧。 南疆会再次被南陵攻陷。 而他们西夷会从临州城南下,直捣皇城。 再有东桑和北蛮出手,就能将北辰国瓜分干净! 北辰是块肥肉,四国眼馋已久! 副将看着一点也不担心的巴特尔,心里忍不住发慌。 “蒋军,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巴特尔当然不会小瞧北辰国的不败战神。 但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他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将酒壶递给他。 “喝两口,放宽心,祁宴舟是人不是神,无论他有什么计谋,都赢不了四十万大军!” 副将点了点头,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 “将军所言极是,是属下太紧张了。” 话音刚落,南陵孙将军的副将就来了西夷的营地。 “巴特尔将军,我家将军亲自带着一万亲信去围堵祁宴舟了,加上之前安排在临州城南边的两万精兵,总共三万。 孙将军说,为了以防万一,还请巴特尔将军也派出一万精兵前往,拿下祁宴舟。” 北辰国能拿得出手的武将只有祁宴舟,杀了他之后,拿下北辰国就如探囊取物! 巴特尔不想在杀祁宴舟这件事上出什么意外,点头答应。 “可以,我让副将带一万精兵,去与孙将军汇合。” 说完,他让副将去领兵。 南陵副将又道:“巴特尔将军,我家将军希望在他和祁宴舟对战时,将军能尽全力去攻打临州城,南陵剩下的兵马,会配合将军。” 巴特尔也是这么想的。 “回去告诉你家将军,让他和祁宴舟对战之前放出信号,我立马带兵攻打临州城。” “好,我这就去转达给孙将军。” 南陵副将说完就走了。 巴特尔叫来亲信,“去给东桑传话,若想分一杯羹,就在我们攻打临州城时,施以援手。” “是,将军。” 亲信离开后,巴特尔又喝起了酒,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 藏在营帐之下的叶初棠见没什么消息可听,立刻去找祁宴舟。 原以为三国联合,只有三十万大军,没想到是四十万! 祁宴舟故意暴露行踪后,走得很慢,就是为了给敌国反应的时间。 此时的他,距离临州城还有十五里路。 看到突然出现的叶初棠,他立刻就猜到有要事发生。 “阿棠,你怎么回来了?临州城的百姓还好吧?” 叶初棠没空和祁宴舟寒暄,说道:“东桑、西夷和南陵的兵马加起来有四十万,南陵有两万精兵在附近,南陵将军和西夷副将正各自带着一万精兵赶过来,想要围堵援军,截杀你。” 祁宴舟听完,脸色发冷,“三国这是下了血本,要吞并北辰!” 没想到实际的敌军数量,竟然比预估的多了十万。 如此也好,来的敌军越多,被埋在雪崩之下的人也越多。 叶初棠拢了拢雪白的狐裘披风,说道:“临州城有我,百姓的安危不用担心,你们要小心,围堵援军的都是两国精兵。” “阿棠,你放心,我带来的也都是驻军里的精兵,而且还有孙楚和陈姑娘帮忙,一定能赢。” 三万人对战四万人,想赢并不是什么难事。 叶初棠抬手指了个方向。 “南陵的两万精兵在这个方向,差不多五里的距离,你可以先下手为强。” “好,我知道了。” “我先回临州城了,你们万事小心,不要轻敌冒进。” 叶初棠说完,前往临州城。 祁宴舟让精兵铲雪开路,主动出击南陵精兵。 第335章 雪崩,临州城被埋 叶初棠和祁宴舟分开后,回到了临州城。 官府的人正在给百姓施粥。 百姓为了供养陈家军,个个饿得面黄肌瘦,不少人都病倒了。 城内药铺的草药没法补给,只能先紧着受伤的陈家军,百姓无药可用。 叶初棠和陈奎说了一下自己掌握的敌军情况后,去了陈家。 她拿出不少祛风寒的草药,以及养元补气的药材,交给管家。 “这两种草药的作用不同,一个治病一个养身体,但都是一锅水放三包药,煎成半锅,然后搬到地下放着,稍后给病重和体虚的百姓服用。” 管家现在看叶初棠,就如看救世菩萨一般,恭敬地点头。 “祁夫人放心,我马上安排人煎药。” “蛮夷很快就会来攻城,煎药一定要快。还有,让百姓吃饱喝足之后,赶紧带着家当进入地下,当蛮夷兵临城下之时,我会封闭每家的地下入口。” “是,老奴马上派人通知官府,让他们告诫百姓。” 叶初棠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有些累,去前院偏厅的贵妃榻上休息。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被强烈的震动惊醒。 “来人,是不是蛮夷攻城了?” 守在偏厅外的丫鬟听到叶初棠的声音,连忙进来行礼。 “回祁夫人,是的。” “百姓都进地下了吗?” “管家一刻钟前来过,说百姓以及受伤的陈家军,都已经进入地下了。” 叶初棠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 “通知府里的所有人,赶紧去地下。” 丫鬟屈膝行礼,“遵命,祁夫人要一起吗?” 叶初棠摇头,“不用管我,去吧。” 丫鬟离开后,叶初棠喝了两口热茶,穿上披风,前往城门。 城门口。 陈奎的副将正准备带兵出城,诱敌深入。 “记住,一定不要让对方看出诱敌的破绽,要不遗余力地对敌,当成最后的殊死一搏。” “属下遵命!” “但也不要太过冒进,要边打边退,我们的目的是诱敌!” “是,将军。” 陈奎摆摆手,“去吧,尽量都活着。” 他很清楚,出城的十万将士,至少得留两万在战场上,还得留一万善后。 虽然很心痛,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副将打开城门,一马当先,主动迎敌。 陈奎看着英勇迎敌的将士,眼里有泪光浮动。 他瞥见叶初棠的身影,连忙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痕。 “城门危险,祁夫人怎么来了?” 叶初棠抬脚往城楼上走,“没见过打仗,过来见见世面。” 陈奎连忙跟上,劝道:“祁夫人,利剑无眼,投石机危险,你还是别看了。” 叶初棠没有理会,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城楼。 此时,夕阳西斜,视线清晰。 她能清楚地看到二十多万大军压境的画面,也能感受到浓浓的压迫感。 和末世被丧尸群围攻的画面差不多,密密麻麻数不清。 但眼下的情况比末世要容易应对得多。 因为丧尸不会痛也不怕死,只有对血肉的渴望。 而人有五感有恐惧,容易对付。 “咚!” 突然,一块巨大的石头迎面而来。 落在了城内,将临街铺子的屋顶砸了个大窟窿。 陈奎脸色微变,连忙拉着叶初棠下城墙。 “祁夫人,敌军见我方主动出战,也朝临州城逼近了,外面危险,你赶紧去地下藏起来。” 叶初棠还有事情要做,点了点头。 “好,陈将军一定要小心,我等你的信号弹。” “祁夫人放心,我一定留着小命,亲眼见证敌军被雪崩掩埋。” 陈奎说完,迅速转身上了城楼,指挥作战。 叶初棠进了离她最近的商铺,去了后院的梅树下。 她将手放在地上,用土系异能关闭了全部的地下入口。 卷起地下的沙土,借助凛冽的北风,将沙土送到敌方阵营。 虽然不足以让陈奎以少胜多,但能让陈家军减少折损。 因操控的距离近,功德值的消耗并不大。 落下的巨石越来越密集,也落得越来越远。 可见,西夷和南陵的军队离临州城越来越近。 叶初棠坚持了两刻钟,收回异能,等待陈奎发信号弹。 当天色渐暗之时,带火的箭矢密密麻麻地落下来。 大都落在了堆满白雪的屋顶,熄灭。 也有一些落进被巨石砸出的窟窿中,点燃了房舍。 叶初棠没有理会,反正一会雪崩,会将火熄灭。 厮杀声越来越近,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陈家军开始往回撤。 约莫一盏茶后,一道明亮的信号弹冲到上空,在临州城的南面炸开。 不是陈奎,是祁宴舟赢了南陵和西夷的精兵,赶来了临州城。 陈奎看到信号后,大声喊道:“援军到了,大家给我杀!” 这话是喊给敌军听的。 实际则是在告诉陈家军,若时机成熟,便可以佯装不敌,回城收网了。 叶初棠从铺子里出来,再次来到城楼之上。 她问陈奎,“陈将军,东桑的人出动了吗?” 陈奎拉着叶初棠躲在垛口之下。 “当陈家军露出战败之意时,东桑的兵马就出现了在西夷和南陵的后方,当作后援,只要等陈家军撤入城内,‘鬼盗’就能引发雪崩了。” 叶初棠点了点头,下城楼,回到铺子后院。 她用土系异能在城墙边街道上,开了两条约长三十丈宽一丈的入口,方便将士入地下。 忙完后,她从铺子里出来,看到祁宴舟于夜色中打马而来。 衣袂翻飞,能看到明显的血迹。 “吁!” 他勒马停下,利落下马,站在了叶初棠面前。 叶初棠率先开口,“受伤了吗?”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陈将军这边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计划已经成功,等陈家军退回城内,就能雪崩了。” 叶初棠说完,又问:“你们的伤亡如何?” 祁宴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幸好你的毒药足够多,死伤差不多五千,相比于西夷和南陵,已经很好了。” 护国军的武功高强,冒险穿梭于敌军之中,挥撒毒药,击杀将领。 敌军的阵型被打乱,又无人及时指挥。 祁宴舟和孙楚各自领兵出手,将南陵和西夷打得落花流水。 用五千人的牺牲,换来了四万敌军的殒命! 当西夷和南陵人知道要败时,立马就有怕死的兵投降,却被无视。 因为祁宴舟很清楚,若败的是他,西夷和南陵不会留活口。 叶初棠听完,指向城墙边的入口。 “阿舟,你赶紧带大家进地下,给陈家军腾时间。” 不然凑到一起,就太拥挤了。 祁宴舟点了点头,转身对孙楚说道:“带大家去地下。” 孙楚不仅身上有血,脸上也有,看不出表情。 他应了一声,率先朝城墙边走去。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的手,“阿棠,走吧,剩下的交给‘鬼盗’就好。” 叶初棠拂掉祁宴舟的手。 “你先去,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忙完就去找你。” 祁宴舟猜测叶初棠要和“鬼盗”见面,不方便让他看见,便点了点头。 “好,你注意安全。” 叶初棠去了陈家后院,用土系异能在城外制造了低级地震,提醒陈家军赶紧撤退。 然后遁地去了祁宴舟和西夷南陵交战的地方。 血流成河,令人作呕。 她用土系异能将所有尸骨都深埋进地下。 以防天气炎热以后,因尸体堆积太过密集而引发疫病。 忙完,她又回了临州城。 没多久,陈奎就发了信号弹。 然后用十成的内力大喊:“临州城要守不住了,大家快跑!” 喊完,他就下城楼,带着所有回城的陈家军进了地下。 而留在城外断后的陈家军,只能迎接死亡。 叶初棠待所有人进入地下后,立刻将入口封住,瞬移去了离临州城最近的雪山脚下。 “雪崩,来了!” 她集中精神,将土系异能运行到极致,撼动群山。 山上的雪瞬间滑落,速度越来越快。 她通过调整群山的倾斜角度,让雪集中滑落到临州城。 此时。 西夷、南陵和东桑已经撞开了城门。 他们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面面相觑。 巴特尔觉得不对劲,大声说道:“去找人,我就不信这么大的郡城,百姓和驻军能这么快逃离!” 从陈家军关城门到现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就算他们弃城逃跑,也不可能这么快走得一干二净。 肯定是躲在了哪里! 士兵听令,立刻冲进街道两旁的店铺。 一边找人,一边捞油水。 可铺子里不仅没有人,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更古怪的是,铺子里一点也不乱,没有慌乱逃跑的痕迹。 就好似这里的人,走得很从容。 不对劲! 士兵立刻从铺子里出来,刚想要将发现告诉巴特尔,就感受到了脚下强烈的震动。 “地龙翻身!将军,是地龙翻身!” 之前和陈家军对战之时,他就察觉到脚下有轻微震动。 当时一门心思杀敌,就没有放在心上。 看来是地龙翻身的征兆! 巴特尔听着隐隐约约的轰隆之声,觉得不像是地龙翻身。 但脚下的震动又提醒着他,是地龙翻身。 他想起临州城之前也发生过地龙翻身之事。 房子塌了不少,还死了很多人。 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倒霉”后,大声喊道:“不要慌,快去空旷的地方待着!” 刚喊完,轰隆隆的声音就更大了。 而且还有一股极具压迫性的寒风,夹杂着冰雪从城外而来。 “这天气不该下雪。” 巴特尔嘀咕了一句后,扭头看向城外。 漫天的冰雪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汹涌而至。 他吓得瞪大眼睛,用力一抽马鞭,大喊:“是雪崩,跑!快跑!” 可马的速度哪有雪崩快。 临州城瞬间被冰雪覆盖,将三国的将士深埋于雪下。 雪是疏松的,不会立刻将人闷死。 但能将人压得动弹不得。 而且,长时间处在低温环境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死。 雪崩持续了将近三刻钟,才慢慢平息。 不仅仅是临州城,往南十里,都被大雪掩埋。 待漫天的雪雾落下,叶初棠看着目之所及的莹白,吐出一口血。 这次用的异能太多了,她的精神力严重透支。 在倒下之前,她快速喝了一口灵泉水,瞬移去了地下。 刚走到地下空间,她就晕倒在地。 “哎呀,有人晕倒了!” “这姑娘是谁啊?有人认识吗?” “大夫快来,这姑娘的脸色很苍白,怕是要出事。” 临州城的百姓并不认识叶初棠,却都很关心她。 自觉地往后挤,给她留出更多的空间。 祁宴舟离叶初棠晕倒的位置很远,只能隐约听到有人出事。 他突然有些心慌,好似预感到了什么,快速挤过去。 大夫刚要给叶初棠把脉,就被推开。 祁宴舟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叶初棠,吓得心脏停跳,不敢呼吸。 “阿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没有回应。 祁宴舟努力稳住心神,伸手去探叶初棠颈间的脉搏。 确定脉搏在跳动后,他吐出一口浊气。 他想要给叶初棠把脉,手却抖得厉害,压根就摸不准脉象。 这时,西泽来了。 “主子,让我来吧。” 说完,他将手指搭在了叶初棠纤细的手腕上。 “脉搏很弱,像受了内伤,但我查不到伤在哪。”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他的医术在北辰国说不上数一数二,但至少能排进前十。 祁宴舟剑眉微蹙,“阿棠有性命之忧吗?” “回主子,暂时没有。” 西泽说完,一把拉过临州城的大夫。 “劳烦你给夫人把把脉。” 他虽然很相信自己的医术,但还是想找人求证一下。 万一自己技不如人呢? 大夫虽然不认识祁宴舟,但能看出他身份尊贵。 他连忙应了西泽一声,给叶初棠把脉。 “夫人脉搏微弱,体虚,老夫把不出缘由,先静养,等夫人醒来再说。” “我夫人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老夫也说不准。” 祁宴舟看向西泽。 西泽也说不准叶初棠什么时候能醒,他就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脉象。 “主子,我一会给夫人喂些补身养气的丹药,再给她施针疏通经络,看有没有效果。” 祁宴舟点了点头,一把抱起叶初棠,朝之前休息的位置走去。 第336章 埋葬四十万敌军 叶初棠的倒下,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尤其是孙楚。 他的毒还没解呢! “祁夫人这是怎么了?她不会有事吧?” 祁宴舟虽然不知道叶初棠为何会昏迷,但他知道她一定会醒过来。 也一定会好起来。 “孙公子不用担心,阿棠没有性命之忧,西泽,过来喂药针灸。” “是,主子。” 西泽给叶初棠喂了养身补气的丹药,并在她的人中、合谷和太冲穴上,扎了银针。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用银针护住了叶初棠的心脉。 结果,叶初棠并没有醒来。 其实她是有意识的,就是太累了,连撑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这可把祁宴舟急坏了,片刻不离的守在叶初棠身边。 陈奎急得满头大汗,焦急地来回踱步。 “祁夫人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所有人都会困死在这地下。” 他这话虽然没说错,但落在祁宴舟耳里,让他不爽。 “若不是阿棠,临州城已经被屠了,若她出事,所有人给她陪葬有何不可?” 陈奎被堵得哑口无言。 陈若云连忙打圆场,“祁公子,我爹不会说话,你别见怪,他的意思是希望祁夫人能早点醒来,身体康健。” 陈奎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叶初棠是因为临州城才出事的,他当然希望她能平安无恙。 只是在担心叶初棠的时候,联想到了大家的处境,便将担忧说出来了。 祁宴舟懒得理会陈奎,等西泽取下银针后,他用内力给叶初棠舒筋通络,看是都能找出问题。 叶初棠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仅有的一点意识消散,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了三日。 而祁宴舟三日没合眼,看起来比叶初棠还要憔悴。 他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连忙出声,“阿棠,你醒了吗?” 地下空间因叶初棠的长时间昏迷,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祁宴舟一开口,所有人都朝他看过去,一脸希冀。 只有叶初棠醒了,他们才能活着出去! 叶初棠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担忧的祁宴舟,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笑。 “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说完,她坐起身,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闷的太阳穴。 “我睡了多久?” 祁宴舟将叶初棠紧紧抱在怀里,犹如抱失而复得的宝贝。 “三日,你昏睡了整整三日。” 说完,他轻轻推开叶初棠,上下打量她。 “阿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叶初棠给自己把脉。 有点体虚,静养几天就行了。 她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养两天就好。” 祁宴舟这三天一直都有给叶初棠把脉。 知道她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 “阿棠,你肯定饿了,先喝点水,吃点东西。” 在地下没法生火,大家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吃的干粮。 叶初棠不方便从空间拿灵泉水和食物,喝了一口水,吃了个夹咸菜的烙饼。 吃完,她的力气恢复了一些,站起身。 地下空间其实挺大的,但因容纳的人数太多,显得异常拥挤。 虽然有透气孔,但大家三日没做清洁,味道可想而知。 陈奎见叶初棠没什么大碍了,连忙上前。 “祁夫人,你怎么会受伤昏迷?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初棠自然不能说是过度使用异能导致的。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鬼盗’虽然是我的人,但我和他之间也是利益捆绑,我让他替我做事,自然得付代价。” 陈奎听到这话,单膝跪在地上,向叶初棠抱拳行礼。 “祁夫人,你救了全临州城百姓的命,也救了十多万陈家军的命,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不遗余力的帮你完成。” 所有人的命都是叶初棠救的。 她的恩情比祁宴舟更大,自然也值得他给予回报。 叶初棠将陈奎扶起来。 “陈将军的话我记下了,若有需要,我一定向你开口。” 陈奎不喜欢欠人情,见叶初棠没有拒绝他的诚意,稍稍宽了心。 “祁夫人,大家带的水和干粮都吃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祁宴舟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叶初棠。 “阿棠,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给我指条路,我出去看看。” 陈奎附和道:“祁夫人,无需你亲力亲为的事,让我去办就好。” “临州城方圆十里都被大雪掩埋了,你们确定自己能出去?” 这话一出,祁宴舟和陈奎就沉默下来。 做不到的事,逞强没意义。 叶初棠披上披风,进了离她最近的一个茅厕。 地下住的人实在是太多,哪怕用土掩盖了排泄物,味道也能跑出来。 好在她之前做茅厕的时候,考虑到隐私问题,做的是有拐角的。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时,立刻瞬移到了离临州城最近的山上。 如她所说,整个临州城都被埋了,而且雪很厚。 雪光滑平整,没有半点其他痕迹。 可见西夷、南陵和东桑的人都被雪埋了,没人活着离开。 西北这边的宅子一般都是高台民居。 用土坯、泥巴和杨木搭建而成,比较坚固。 雪崩袭来时,被城墙阻挡了一部分力道,冲击力会减弱。 只要房子没有偷工减料,就不会被压塌。 叶初棠也不急着让底下的众人出来。 她进了空间。 功德值因制造雪崩,花了不少。 但她因此救了许多百姓,又涨了将近三万。 目前,还有七十万左右的功德值,够她用很久了。 叶初棠找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出来,将肚子填满。 她又吃了些由灵泉水灌溉的水果,立马就精神了不少。 从空间出来。 叶初棠将各家通往地下空间的通道打开。 然后又用异能修了一条宽十丈长十里的通道,通往临州城以南。 因为用木材烘烤积雪时,融化的雪水会从通气孔滴落下来,又潮又湿。 如此一来,地下空间就没法住人了。 所以,得将百姓和陈家军转移到雪崩之外的地方,待上两日。 叶初棠去了一趟陈家军军营的粮仓,拿了一些粮食,足够百姓和陈家军这两日食用。 忙完,她回了地下。 她对陈奎说道:“陈将军,整个临州城都被雪埋了,没办法住人,得让百姓回家将木材搬下来点燃,将雪融化,大约需要两日。” “房子都被埋了,要如何取木材?” “百姓家的地下入口已经打开了,让他们自己铲出通道来。” 铲雪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陈奎立刻去通知百姓。 百姓见有活路,立刻行动。 拥挤的地下空间变得空旷了一些。 陈奎再次来到叶初棠身边,问道:“祁夫人,这地下空间要用来烧木材,百姓住哪?” 叶初棠走到靠南的土墙边,伸手一推。 薄如纸的墙壁破了个洞。 “这里有条向南的通道,让百姓和陈家军暂时待在外面。” “原来祁夫人都安排好了,那粮仓的粮草?” “等大家离开这里,‘鬼盗’就会将粮草送到这通道的出口处,不会让陈家军和百姓饿着。” 陈奎听到这话,用力拍了下大腿。 “我得让百姓将锅带上。” 可以没有菜,但不能不吃主食。 他离开后,祁宴舟拉着叶初棠靠在墙根坐下。 “阿棠,几十万敌军死在了临州城附近,哪怕将尸体掩埋了,天热之时也容易引发瘟疫,要不要提前预防?” “不用,等雪融化之后,‘鬼盗’会将尸体深埋进地下。” 提到“鬼盗”,祁宴舟的脸色变得凝重。 “阿棠,和‘鬼盗’交易会让你受伤一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叶初棠靠在墙上,不以为然地说道:“任何交易都需要代价,只要利大于弊,就值得去做。” 说完,她用食指压住祁宴舟的薄唇,不想听他絮叨。 “这次,若不是借用了‘鬼盗’的力量,北辰国就灭国了,我只是受了点内伤,很快就能调养好,这交易值得。” 祁宴舟握住叶初棠的手,认真地看着她。 “你的身体真没事?不会因为交易而有任何不可恢复的损伤?” “真没事,我不会用自己的命去给旁人换生机。” 叶初棠懒洋洋地靠在祁宴舟的肩头,撒娇似地蹭了蹭。 “而且我和‘鬼盗’的伤身交易仅此一次。这次,我们灭了四十万敌军,让三国元气大伤,至少在二十年之内,他们都会当缩头乌龟,时时刻刻担心北辰国反扑,将其灭国。” 说到这,她问道:“你说狗皇帝会不会趁此机会,吞并邻国?” 这是一统五国的绝佳机会! 祁宴舟语气肯定,“不会,皇帝不敢派兵攻打邻国,他怕我趁机夺他的江山。” 叶初棠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就算狗皇帝将兵马都留在身边,也护不住他的皇位。” “这是当然,赵家人坐龙椅,对天下百姓不公!” “如今,没有了外敌,你可以专心清除内部蛀虫了。” 祁宴舟点点头,“江山得易主,但不能内乱影响民生,得一步步蚕食皇家的权势,将其架空。” 叶初棠对权谋不感兴趣。 “你看着办,等安排好临州城的百姓,我们就回天山郡,安安和乐乐的百日宴要到了。” “好,时辰还早,我们一会就出发。” *** 百姓来来回回,搬了不少木材。 还有富商拿了不少煤炭下来。 大家议论纷纷的,讨论的都是被冻死在自家的敌军。 叶初棠觉得木材和煤炭够用后,对陈奎说道:“可以了,让大家不用再拿了,赶紧收拾好行囊,跟着陈家军离开。” 她之前休息的时候,就将粮草用土系异能放在了通道的出口处。 并让陈奎安排了士兵过去把守。 陈奎立刻安排百姓撤离。 通道足够宽,百姓和陈家军相继离开,拥挤的地下空间再次变得空旷。 陈奎抬头看向镶嵌着夜明珠的顶部,担忧地问道:“当雪水流下来,会不会浇灭燃烧的木材?” 叶初棠肯定地摇头。 “这个空间离地面有些距离,像一个巨大的熔炉,烧炭融雪的原理和土炕差不多,当热度传到地面时,这里面的木材已经烧完了,只剩下一些煤炭,等雪被融化,滴落下来,煤炭也差不多烧完了,但余温足够融化地面的雪。” 地下的空间只有临州城的五分之一大小。 因为热辐射,融雪的面积会大一些。 剩下的雪,需要百姓和陈家军用人力来解决。 陈奎就是个只会打仗的大老粗,叶初棠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夫人,你们先离开,我留下来点燃木材和煤炭。” 叶初棠点了点头,“将木柴和煤炭摆成一堆一堆的,燃烧的效果会很好。” “好,我知道了。” 祁宴舟不想叶初棠太累,一把抱起她,进入了通道。 十里路还是挺远的,哪怕他脚程快,也走了小半个时辰。 从狭小的空间里出来,视线开阔,心情也跟着变好。 陈家军给百姓发了一些粮食。 百姓正在用自带的铁锅和煤炭煮粥。 祁宴舟想着路途遥远,决定先喝点热粥再走。 叶初棠正好要处理敌军的尸体,点头同意。 “我去和‘鬼盗’见一面,马上回来。” 祁宴舟现在对“鬼盗”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面露担忧。 “别再让自己受伤。” “放心,掩埋尸体对‘鬼盗’来说是小事,我付的代价很小。” 叶初棠说完就走了。 用土系异能埋将近四十万人的尸体,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不怎么费神,就是功德值花了将近十万。 若是以前,她肯定要心疼,但现在“底气足”,花了也就花了。 毕竟这些人是因她而死。 幸好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不论好坏,只是求生之战。 不然她用异能杀死这么多的人,不仅会受到惩罚,异能也会消失。 叶初棠花了两刻钟才将尸体都深埋进地下。 感受着地下密密麻麻的尸体,她有些脊背发凉。 哪怕是在末世,也没有同时见到这么多的丧尸尸体。 “上位者的野心,让人命如草芥!” 此时的她,也终于理解了祁宴舟徐徐图之的用意。 只有亲历过战场,看见过尸山血海的人,才知道人命的可贵。 第337章 没兴趣做羞羞的事 叶初棠处理好敌军的尸体后,回到了通道的出口处。 百姓已经将粥煮好了,却没一人动筷子。 都在等叶初棠这个大恩人。 陈奎见叶初棠回来,快步上前。 将她请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桌子前,盛了一碗浓稠的白粥给她。 “祁夫人,只有咸菜、酱菜和肉干,你将就着吃点。” 这些菜是百姓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菜了。 叶初棠虽然喜欢吃山珍海味,但条件艰苦的时候,也不会挑食。 “好,多谢陈将军。” “祁夫人客气,你救了陈家军和百姓,保住了边疆要塞,是我谢你才对。” 陈奎说完,想起亲信发现的草药。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叶初棠深鞠躬。 “如今,临州城药材紧缺,多谢祁夫人的药材。” 他原本想说花钱买,但实在是囊中羞涩,说了也拿不出钱来,还不如不说。 就像粮草和冬衣,不是他能买得起的。 叶初棠将陈奎扶起来,“百姓受苦,能帮一点是一点,大家又累又饿,赶紧吃吧。” 虽然她将草药拿出来,没有赚钱,但赚到了功德值。 吃完午饭,祁宴舟向陈奎辞行。 “陈将军,临州城的危机已经解除,善后的事你自己处理,我和夫人要回天山郡了。” 陈奎知道夫妻俩急着赶回去是为了什么。 他看向陈若云,“云儿,你娘还在天山郡,你去接一下,等喝完祁家的满月酒再回来,礼金我过两天让人给你送过去。” 陈家虽然没有银钱了,但他能借到。 到时候,礼金和欠祁家的钱,一起给。 陈若云点了点头,“爹,善后很辛苦,您一定要注意身体。” “放心,爹不会倒下的,照顾好你娘。” 陈奎让百姓凑了些干粮和水,交给祁宴舟。 叶初棠婉拒了陈奎的好意。 “陈将军,你将这些吃的还给百姓,我们不需要。” 说完,她翻身上了马。 虽然不用急着赶路,但夜晚寒凉,得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点。 “陈将军,后会有期!” 祁宴舟说完,就率先和叶初棠骑马离开。 孙楚、护国军以及活下来的两万多援军,紧跟而上。 陈若云叮嘱了父亲几句后,也追了上去。 两日后。 叶初棠一行回到了天山郡。 祁家军走时是一万,如今还剩八千,其中有将近一千伤员。 他们在郊外就和大部队分开,回了营地。 两万驻军死了四千,伤了两千,回了驻地。 进城之时,就剩下护国军和叶初棠几人。 他们从北门进,刚好能看到正在修建的琉璃大棚。 大棚的地基打完了,墙体也有半人高了。 工人已经熟悉水泥的用法,效率比之前快很多。 孙楚心情愉悦地说道:“不出十日,琉璃大棚就能建好,能赶在天暖之前,卖一些蔬菜。” 祁宴舟听到这话,瞥了孙楚一眼。 “孙公子怕是已经忘了,你要训练祁家军的事。” 孙楚:“……” 他打心眼里抗拒这件事,还真忘了。 祁宴舟又道:“百日宴之后,请孙公子履行承诺。” 他要让孙楚训练出一支熟悉兵法,擅长排兵布阵的精兵。 兵强马壮,敌国才不敢来犯。 孙楚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无精打采地点头。 “知道了。” 叶初棠见孙楚像霜打的茄子,笑着道:“以你的能力,用半日来练兵就够了,剩下的半日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话让孙楚满血复活。 “就冲你这话,我一定将兵练好,生意做好。” 劳逸结合,事半功倍! 进了城,一行人就分开了,各回各家。 祁宴舟没有提前打招呼,祁家人并不知道他们今日回来。 只知道临州城发生大雪崩,方圆十里都被大雪掩埋了。 祁家人担心的不得了,府内的气氛很是沉闷。 门房看到叶初棠和祁宴舟回来,身后还跟着陈若云,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 “家主,夫人,陈姑娘……” 他喊完,才反应过来三人回来,脸上浮现狂喜。 “家主,夫人和陈姑娘回来了!” 声音很大,祁府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三人刚走到前院的正厅,祁老爷子就率先冲了出来。 他看着被寒风吹红了脸的祁宴舟,上前给他一个熊抱。 “你这个小子总算回来了,临州城被大雪埋了,爹还以为……以为……” 没说完的话被祁老夫人打断。 “以为什么啊以为,舟儿和棠儿回来了就好。” 说着,她上下打量叶初棠,心疼的不行。 “瘦了,憔悴了,娘一会亲自下厨,给你补补身体。” 叶初棠笑着挽住老夫人的胳膊,“还是娘心疼我,我要吃麻辣鸡丁和红烧肘子。” “行,你想吃什么,娘就给你做什么。” 祁老爷子轻推了祁老夫人一把。 “你快去厨房准备,让孩子们先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会。” 话音刚落,陈夫人就疾步而来。 她还没说话,陈若云就抢先开了口。 “娘,临州城的危机已经解除,我一会和你细说。” 她不想耽误祁宴舟两夫妻去看孩子,去休息。 立刻向祁家两老行礼,拉着陈夫人走了。 祁老夫人前往大厨房,祁老爷子跟上去打下手。 叶初棠刚准备回棠舟院,门房就来传话。 “家主,夫人,宋刺史求见。” 话音还没落,宋景宁就快步而来。 他派人在城门口盯着。 知道叶初棠回天山郡后,立刻就骑马来了。 他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叶初棠,担心溢于言表。 “初儿,你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叶初棠请宋景宁进了正厅。 等下人上完茶,她说道:“你们都下去,将门关上,我们有要事和宋刺史商量。” “是,夫人。” 下人关门离开,在门口遇到金枝,将她劝走了。 正厅没有了外人,宋景宁也就没了顾忌。 “初儿,临州城方圆十里被大雪埋了,你们没事吧?” 叶初棠端起滚烫的茶水,吹了吹浮沫后,抿了一小口。 “兄长别担心,我和阿舟都没事,雪崩是我让‘鬼盗’做的,埋葬了四十万敌军。” 宋景宁听到“四十万”,脸色骤变。 “四十万?整个西夷都没有这么多兵马吧?” 祁宴舟接话,“这次攻打临州城的不仅是西夷,还有南陵和东桑,幸好有阿棠,不然北辰国必定要国破家亡。” “没想到之前的谣传是真的,连东桑都参与了。” 去年,在祁家被皇帝流放后,就有人在传,说邻国会在冬日大举进攻北辰。 很多人不信,又怕是真的,提心吊胆地过了个年。 如今阳春三月,所有人都觉得传言有误,结果就发生了。 叶初棠放下茶杯,“这一次,西夷、南陵和东桑损失惨重,二十年之内不敢对北辰生觊觎之心,以后只需解决内部问题就行了。” 至于北蛮,早就被祁家军打怕了,只会当缩头乌龟。 宋景宁很清楚,带兵去支援临州城,并不如叶初棠说得这般轻松。 以少胜多,在战场上不算什么难事。 但这次多的是二十万大军,不是两倍这么简单! “初儿,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受伤了?” 叶初棠见宋景宁不放过这个问题,只好说实话。 “一点小伤,已经快好了,兄长别担心。” 宋景宁不信叶初棠,怕她报喜不报忧。 他看向祁宴舟。 祁宴舟犹豫片刻后,选择说实话。 “为了阻止邻国攻破临州城,长驱直下,灭了北辰国,阿棠和‘鬼盗’做了交易,用雪崩将四十万敌军埋葬。 她因此受了很重的内伤,昏迷了三日,虽然醒来后就没什么大碍了,但还需要好好休养几日。” 他之所以说实话,是希望宋景宁也劝劝叶初棠,让她不要再和“鬼盗”做危险的交易。 于他而言,家国天下没有她重要! 他可以为了百姓战死,但不希望她因百姓而出任何事。 宋景宁知道祁宴舟的心思,但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叶初棠。 她决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 “初儿,你想做什么,放心大胆地去做,但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叶初棠知道祁宴舟和宋景宁担心她出事。 她笑着道:“兄长,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没有谁比我自己更重要,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拿命去冒险,和‘鬼盗’的交易,都是在我可控范围内进行的。” “如此便好,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赶紧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祁宴舟出声挽留,“兄长,我娘已经去准备饭菜了,留下来吃个饭吧。” 宋景宁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站起了身。 “下次,我还有公事没忙完。” 他见祁宴舟起身相送,连忙拒绝。 “宴舟,一家人无需多礼,请留步。” 说完,他就打开正厅的门,快步离开了。 下一瞬,金枝冲进来。 当她看到叶初棠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提着的心落下。 “夫人,您没事就好。” 叶初棠能想象金枝在听到临州城被雪崩埋了时,有多担心她。 她起身挽住金枝的胳膊,带着她往外走。 “金姨,我没事,安安和乐乐最近乖不乖?” 提到两个孩子,金枝的脸上浮现笑容。 “小姐和少爷已经没怎么夜哭了,吃奶的时间也变得规律,奶娘说没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 头一个月,两个孩子挺闹腾的。 现在越来越乖,模样也越来越好看。 安安和乐乐大约是好些天没见到叶初棠和祁宴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睛滴溜溜地转,好似不认识了一般。 叶初棠有些哭笑不得,拿鼻子蹭乐乐的脸。 “乐乐,不记得娘了吗?” 乐乐被逗得咯咯笑,小手胡乱挥舞着,显得高兴极了。 结果没笑一会,就小嘴一瘪,哭了。 她一哭,安安也跟着哭。 哭得好不伤心。 奶娘见叶初棠和祁宴舟一脸紧张,连忙解释。 “公子和小姐太久没见到爹娘,委屈了。” 叶初棠亲了亲乐乐的脸,温柔地说道:“原来乐乐想娘了,今晚和娘睡,好不好?” 金枝说道:“夫人,少爷和小姐晚上还得吃奶,跟您和姑爷睡,不太方便。” “安安和乐乐马上就满三个月了,晚上吃奶的次数少,让奶娘将奶水挤出来备用即可。” 入睡前吃一次,晚上最多吃两次就行。 “夫人,要不明晚?您和姑爷一路赶回来,肯定累了。” 祁宴舟想着叶初棠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点了点头。 “那就明晚。” 夫妻俩将孩子哄好后,交给奶娘,回房沐浴。 自从出发去临州城,就没好好洗过澡,身上都快包浆了。 尤其是祁宴舟,和西夷南陵的精兵对战了两场,身上不仅有汗臭味,还有淡淡血腥味。 叶初棠现在能泡温泉了,不用再准备热水。 她拔掉温泉池入口的木塞,冒着热水的泉水往池内汇集。 浴池很大,足够两个人泡澡。 她邀请道:“一起?” 祁宴舟求之不得,“好。” 他倒不是想对叶初棠做什么,而是想帮她擦背洗头,不让她劳累。 叶初棠的身体还没恢复,也没兴趣做羞羞的事。 但看着祁宴舟的完美身材,还是没忍住,上手摸了两把。 祁宴舟任由她上下其手,极力忍着本能的冲动。 等帮叶初棠洗完澡,将她抱上床,在她耳边低语。 “阿棠,等你的身体养好了,今日的挑逗,我会加倍奉还。” 叶初棠不仅没收手,反而勾住祁宴舟的脖子,吻上他性感的喉结。 “行,我等着。” 男女之事能让她愉悦,她并不介意多做! 祁宴舟每次面对大胆的叶初棠,都有些招架不住。 耳尖红得滴血,俊脸也腾起热意。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上涌的燥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阿棠,别闹,穿衣服准备吃饭。” 暗哑的声音出卖了他的情动。 叶初棠感受着祁宴舟的身体变化,调侃道:“一会给你配点清火的药。” 说完,她松开祁宴舟,穿上他准备的衣裳。 祁宴舟将松松垮垮的里衣系好,坦然地应道:“行。” 他是得败败火,不然有损身体。 叶初棠抬手在祁宴舟的后腰处点了几下。 “保你三日内清心寡欲。” 第338章 月底补字数啦 祁宴舟被叶初棠点穴后,身体里的燥意顿消。 他转身看着嘴角上扬的她,宠溺又无奈地笑笑。 “娘子好医术。” 叶初棠挑眉,“我的医术还能更好,让你三个月,甚至三年都清心寡欲,要不要试试?” 祁宴舟俯身靠近叶初棠,薄唇落在她耳边。 “你舍得?” 叶初棠笑得坦然,“目前舍不得,等哪天腻……唔……” 调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宴舟吃进了嘴里。 如今的他,吻技娴熟,很快就勾得叶初棠主动回应。 “家主,老夫人让您和夫人去前院用膳。” 青平的声音打断了夫妻俩的浓情蜜意。 “知道了。” 祁宴舟回了一句后,在叶初棠耳边厮磨。 “阿棠,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我永远也不会让你觉得腻。” 说完,他含住叶初棠粉嫩的耳垂,吮吸。 叶初棠的耳朵比较敏感,连忙躲开。 耳垂充血,鲜艳欲滴。 她看着似笑非笑的祁宴舟,脸上浮现被调戏的羞恼。 “快点穿衣裳,娘等着我们去吃饭。” “好,听娘子的。” 叶初棠被逗笑,穿好衣裳后,用簪子随意地将头发挽起。 反正不出门不见客,怎么舒服怎么来。 夫妻俩到膳房的时候,祁家的人已经围桌而坐。 祁老夫人连忙招呼,“棠儿,快坐,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好的娘。” 祁宴舟看着满桌子的菜,故意问道:“娘,您就没做两道我爱吃的?” 老夫人知道他在故意打趣,笑道:“棠儿喜欢吃的,你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 “喜欢就行,赶紧动筷子,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祁家人一边吃,一边问临州城发生的事。 一顿饭吃完,临州城的凶险,以及北辰差点被灭国的事,也讲完了。 祁书砚放下筷子,看向祁宴舟。 “以后做事要量力而行,别冒进,这次若不是有弟妹,谁都没办法活着回来。” 祁老爷子赞同地点头。 “舟儿,你兄长说得没错,做任何决定之前,得先调查清楚实情。” 好在这次有惊无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祁宴舟猜到西夷攻打临州城有异,却没想到三国的兵马加起来有四十万。 是他大意了,才让叶初棠涉险受伤。 “爹,兄长,这次是我冒进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祁老爷子抬手拍了拍祁宴舟的肩膀。 “舟儿,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谨慎点好。” 说完,他站起身。 “你和棠儿去歇着吧,睡醒了让小厨房做饭。” 祁宴舟点了点头,和叶初棠回了棠舟院。 夫妻俩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是次日。 天光昏暗,刚过卯时。 祁府的下人已经起身忙活开了。 叶初棠睡不着,也懒得起,抱着祁宴舟商量百日宴的事。 “我们才成婚没多久,兄长和夏姑娘也即将成婚,百日宴不宜大肆操办,请相熟的人聚一聚就好。”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收礼回礼也是一桩麻烦事。 “我今日就放出话,孩子的百日宴,只想和亲友一起过。” 不然就像满月宴一样,那些想和祁家打好关系的人,会不请自来。 叶初棠点了点头。 “等周岁宴的时候,再给安安和乐乐好好办一场。” 说完,她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祁宴舟起身问道:“阿棠,你起这么早,是要去英华书院?” “嗯,出门十多天了,得去看看。” “吃点东西再去,别太劳累。” 叶初棠应了一声后,叫来金枝帮她梳头。 平时都是单儿给她梳头,金枝看着两个奶娘。 如今单儿在夏家的仁心医馆帮忙,晚上没回来住。 金枝的手很巧,很快就梳好了单螺髻,选了根金簪当头饰。 “夫人,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大约是回祁府之后吃得好睡得好,叶初棠的气色明显好多了。 她点了点头,“金姨,我感觉好多了,别担心。” “奴婢去大厨房给您拿点吃的来。” 叶初棠吃完早饭,去琉璃大棚看了眼。 年前收割了一波后,她又种了各式各样的蔬菜。 一眼看过去绿油油的,很是养眼。 豆角和西葫芦已经能吃了,圣女果花朵茂盛,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熟。 她叫来青平和青安,摘了不少能吃的蔬菜。 “分成三份,一份留家里吃,一份送去刺史府,另一份我稍后带走,你们去通知孙楚,让他来摘菜。” “是,夫人。” 叶初棠带着青平分好的一份蔬菜,去了仁心医馆。 医馆已经开门了。 今日是义诊的日子,来看病的穷苦百姓排起了长队。 单儿正忙着询问病患的身体情况。 若是像风寒这样的小病,她直接送药即可,能提高夏川柏看病的效率。 单儿眼角的余光瞥到叶初棠,连忙对病患说道:“你们等会,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朝叶初棠跑来。 大约是最近比较忙,单儿瘦了一些,但精气神非常不错。 “夫人,我昨日回府了,您正在休息,就没有打扰。” 叶初棠听金枝说了这事,笑着道:“所以我今日来看你,在医馆累不累?” 单儿刚想摇头,却又觉得瞒不过叶初棠,就点了点头。 “累,但很充实,也学到了很多,夫人,我现在也会把脉开药了。” 叶初棠看着一脸开心的单儿,笑着道:“那你是喜欢医术,还是习惯做生意?” 单儿俏皮地眨眨眼。 “夫人,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是学医的料,还是生意适合我。” 她能学会把脉,一方面是夏川柏教得好,一方面是勤能补拙。 “行,医馆今日义诊,你再帮一天忙,晚上就回去。” “是,夫人。” “去忙吧,我去找夏姑娘聊聊。” “夏姑娘在后院。” 单儿说完,小跑着回了医馆,继续帮百姓看病抓药。 叶初棠进了医馆,和夏川柏打了声招呼后,去了后院。 夏姝正在切晒干的草药,额头上满是汗。 听到脚步声,她连忙回头看。 见是叶初棠,立刻放下手里的铡刀。 “祁夫人,我还说一会去祁府看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叶初棠将手里的菜篮子递给夏姝。 “自己种的菜,别嫌弃。” 夏姝没有和叶初棠客套,笑着接过篮子。 “这些菜现在可是千金难求,能吃到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她拉着叶初棠去内堂坐下。 “祁夫人,你来是为了问书院学生的情况吧?” “嗯,那些小姑娘学医术,学得如何?” 夏姝给叶初棠倒了一杯热茶。 “我都是按照祁夫人给我的计划表教的,孩子们学得很认真,但第一次考核的结果不太理想,只有两人合格。” 这个结果在叶初棠的意料之内。 毕竟这些官家小姐没有任何医理基础,药材的属性得死记硬背。 一旦需要记的药材多了,就容易弄混,考核成绩差。 “没事,你一会将考核的卷子给我就好。” 夏姝点了点头,“我将试卷放在了学院的书房里,下午去学院时,我拿给你。” 她虽然才教了十几日,但和学生们都熟悉了。 如今要离开,得去和她们打声招呼。 叶初棠应了一声后,问道:“夏姑娘,你还想在学院教医术吗?” 听到这话,夏姝愣了一下。 “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若愿意教孩子们医术,可以在学院当夫子领发束脩。” 夏姝觉得教人医术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但她更喜欢自由,不太适合待在书院。 “祁夫人,多谢你的好意,相比于教人医术,我更喜欢当游医。 等将来我走不动了,也积攒了更多的经验,再去教人医术也不迟。” 叶初棠尊重夏姝的选择。 “好,英华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夏姝将每个学生的情况都详细地说给了叶初棠听。 说完,时间还早。 叶初棠想着去书院也是闲着,便留下来帮忙坐诊看病。 她的医术好,看病的速度很快。 单儿都来不及抓药,忙得脚不沾地。 夏姝不切药材了,帮着一起抓药,顺便学习叶初棠开的药方。 一直忙到接近中午,才清闲下来。 夏姝没时间做饭,就在附近的酒楼定了一桌饭菜,让小二送来医馆。 吃完,她和叶初棠一起去了英华书院。 学生们刚好吃完午饭,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我真不适合学医,这药材的属性和用途也太难记了。” “是啊,刚背会了,没一会就忘了,好难!” “我倒是觉得学医挺有意思的。” “哼,你当然觉得有意思了,大黑炭变小白妞。” 胡三小姐自从用了叶初棠做的美白面膜,小脸一天比一天白净。 各家夫人看在眼里,纷纷去芙蓉堂买,带动了所有药妆的销量。 如今,芙蓉堂的生意已经和天下楼一样火爆。 胡三小姐是既得利益者,也看到了学医的好处,学得非常用心,成绩是最好的。 面对他人的恶意调笑,她一点也不生气。 “你们不想学,就和爹娘说一声,不来上学不就行了。” “你……” 对方刚要回嘴,就看到了叶初棠和夏姝,连忙闭嘴,恭敬地上前行礼。 “叶夫子,夏夫子。” 小姑娘们都乖乖地上前行礼。 叶初棠当作没听到小姑娘们刚才的谈话。 她直白地说道:“夏夫子要走了,以后还是由我来教你们医术。” “是,叶夫子。” “你们先温习一下之前学的药草,一会上课,我会提问。” 这话一出,除了学得好的胡三小姐,其他人都愁眉苦脸的。 叶初棠没有理会八个学生,和夏姝一起去了书房。 夏姝每日上课都做了日志记录。 她将日志和考核卷子交给叶初棠。 “祁夫人,孩子们都很用功,对她们耐心一些,但有几人的确不太适合学医,莫强求。” “知道了,我稍后会和孩子们好好聊聊。” “我去和孩子们打声招呼,先走了。” 叶初棠送夏姝到书房的门口。 待她离开后,折返回书桌前,认真地看日志和卷子。 有三人的答卷写的实在不像话,她单独拿了出来。 若不适合学医,那就趁早离开,别浪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 丑时整。 叶初棠拿着考卷进了学堂。 八个小姑娘抱着医书,看得认真。 看到叶初棠进来,她们连忙起身行礼。 “坐吧,今日不学新草药,就考教一下之前学的。” 她没有考很难的,就单纯的药材习性,以及两种或几种药材能否放在一起配药。 胡三姑娘都答对了。 秦二姑娘是唯二考核及格的,回答也还行。 将考卷写得乱七八糟的三人,几乎就没有回答对的。 剩下的对错各半。 叶初棠是个很直接的人,将不适合学医的三人叫到一旁。 “你们都是好孩子,学得也认真,但不太适合学医,明日将家里的长辈叫来,退学吧。” 这话虽然让三人难堪,却也如释重负。 “是,叶夫子。” 学不感兴趣的东西,真的太痛苦了,每天都不想来学院。 下学后,三人回到家里,就哭着将退学一事说了。 为官的父亲知道后,虽心有不爽,却不敢得罪叶初棠,也只能听话行事。 毕竟是自己女儿学得太差劲了。 次日。 三位学生在长辈的陪同下来学院,退了学。 叶初棠立刻招生。 英华书院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招生非常容易。 她收了三个有医理基础的学生。 一个是之前的富商之女,一个是家里开药铺的,一个是家里开医馆的。 三人都勤奋好学,且对学医有一定的天赋。 叶初棠很满意新收的三个学生,和另外五人分开教学。 倒不是区别对待,而是懂药理的三人,没必要浪费时间再去背一遍药材的属性和作用。 这三人让五个官家小姐有了危机感,学得越发认真。 叶初棠的授课终于步入正轨。 天山郡的所有路都通了,受灾的百姓也得到了妥当的安置。 倒塌的房屋只能等开春之后重建。 至于那些病重的百姓,也被免费治疗,逐渐好转。 所有的事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百日宴这天。 第339章 北蛮驭兽师 因祁宴舟提前放出了消息,只想招待亲眷,便没有不长眼的官员富商来打扰。 有人尝试派家丁来送礼,却被打发走了。 所以,今日的祁府热闹却不拥挤。 陈夫人和陈若云早早就去了棠舟院,给两个孩子送贺礼。 然后将之前欠叶初棠的银子,还给了她。 这银子是陈奎借的,昨日才派人送来。 “祁夫人,这么久才还你银子,实在是抱歉。” “陈夫人客气了,人总会有难处的时候,能理解。” 叶初棠说完,看向陈若云。 “陈姑娘,临州城现在如何了?” 陈奎派人送银两来的时候,也写了封家书。 “我爹写信说,临州城内的雪已经清除干净了,城外的雪只能等天气暖和,自然消融。 祁夫人送的粮草挺多,足够陈家军和百姓度过这个冬日,等开春再向朝廷要粮饷和军饷。” 陈若云说完,又一次向叶初棠行礼。 “祁夫人救了临州城,乃至北辰国的命,足以登高位。” 叶初棠没想到陈若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浮现惊讶。 “你想让我当女帝?”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本就是有能者居之,只要祁夫人想,有何不可!” 有能力的男人能当皇帝,有能力的女人自然也能当女帝! 而在陈若云看来,叶初棠的能力在祁宴舟之上。 可叶初棠对皇位并不感兴趣。 “皇位,别人看到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却鲜少有人能看到权力之下的付出,我很懒,只想管自己,不想管天下人。” 虽然这个答案在陈若云的意料之内,但她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怎么选择,是叶初棠的自由。 她直起身,说道:“祁夫人,如果你改变主意,我愿效犬马之劳。”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叶初棠没有拒绝陈若云的承诺,笑着应下。 “好,若有用到陈姑娘的那天,我一定不客气。” 陈若云举起手,掌心朝向叶初棠,笑着道:“一言为定!” “啪!” 叶初棠与她击掌,应诺。 陈若云满意地收回手,说了打算明日离开回临州城的事。 “祁夫人,我和母亲叨扰许久,这段时间多谢祁家的照顾,我们打算明日一早离开。” 叶初棠没有挽留,“好,我让丫鬟给你们准备一些路上的吃食和水。” “那就多谢了。” 陈若云刚说完,青平就来通报。 “夫人,宋刺史在院子外,询问是否方便进来?” 叶初棠看了陈若云一眼。 陈若云原本是打算离开的,但她想着以后怕是再难见到宋景宁,就没有吭声。 叶初棠看懂了她的意思,对青平说道:“让兄长进来吧。”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宋景宁的义妹。 叫“兄长”,没人说什么。 宋景宁拿着厚礼进门,交给青平。 “初儿,我最近太忙了,一直没空来看你,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问完,他和陈夫人、陈若云打招呼。 陈若云没想到宋景宁对叶初棠的称呼,如此亲密。 两人并不是亲兄妹,就不怕别人多想吗? 叶初棠起身,笑着道:“兄长快坐。” 她给宋景宁倒了杯茶后,才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我只是受了点小伤,早就养好了,多谢兄长挂念。” 宋景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问:“安安和乐乐呢?在睡觉吗?” “没有,今日天气好,被爹娘抱去后花园晒太阳了。” 宋景宁是外男,有外人在时,他不方便在棠舟院久待。 和叶初棠寒暄了几句后,起身离开。 “我去看看两个孩子。” 陈若云也跟着告辞,“祁夫人,我和母亲先走了,一会见。” 陈夫人知道女儿有话想和宋景宁说,走得飞快。 眨眼就将两人甩在了身后。 宋景宁其实也可以快步离开,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陈姑娘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陈若云虽然依旧对宋景宁心动,但她不会去强求什么。 她坦然地笑了笑,“没有,就想趁离开之前,和宋公子聊一聊诗词歌赋。” 相比于宋景宁的围观之能,她更喜欢他的文采。 翩翩公子,皎皎皓月,说的就是他! 宋景宁没有拒绝,“行啊,陈姑娘想聊什么?” 陈若云对诗词歌赋的见解很独到,他也很喜欢和她聊。 若她没有对他动心思,他们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就聊一聊战场吧,宋公子见过战场吗?尸山血海,你死我活。” 宋景宁可谓走遍了北辰国,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 唯独没去过战场。 他没经历过不为输赢,是为活命的生死搏杀。 “没亲眼见过,只从书里知道一些,陈若云若是有时间,不妨和我详细说说。” “好啊,我们去后花园坐坐吧。” 陈若云之所以选择后花园,是不想和宋景宁独处,以免坏了他的名声。 祁府的后花园很大,找个安静聊天的地方并不难。 祁家两老抱着安安和乐乐在东南边荡秋千。 宋景宁和陈若云在西南角的八角亭坐下。 这里没有旁人,但视线开阔,能让人一眼就看到他们。 不会传出私相授受的闲话。 两人相谈甚欢。 却因聊的话题比较沉重,气氛就显得很低迷。 宋景宁知道陈若云从小就随父上战场,守卫边疆。 也知道她几经生死,勇敢得令人钦佩。 但他没想到战场是如此的血腥残酷,书里写的那些不及她说的万一。 “江山稳固,国泰民安,也是我的心愿。” 陈若云看着一脸认真的宋景宁,嘴角微微上扬。 “祁夫人以一己之力,做到了北辰国几十年都没做到的,我很钦佩她。” 从陈家军接受临州城的边防一来,西夷就没有停止过骚扰。 尤其是冬日,总会发兵偷袭,烧杀抢掠。 临州城苦西夷已久,甚至想要主动出击,打得西夷停战。 可皇帝却不同意,说什么打仗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哼,都是借口! 不过皇帝是不想留着银子,满足自己骄奢淫逸的生活罢了! 如今,叶初棠灭了三国的气焰,让四十万敌军有来无回,动摇其国本。 少则二十年,多则三十年,邻国不不敢再犯北辰国。 临州城的百姓终于能安稳度日了。 宋景宁看着感慨万千的陈若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他刚想问清楚,就反应过来她为何突然提到叶初棠了。 “陈姑娘不会以为我对祁夫人有什么想法吧?” 陈若云没想到宋景宁说话会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没有怀疑宋公子,只是觉得你们适当保持距离比较好,人言可畏。” 若不是这两人,一个她喜欢,一个她钦佩,她也不会管闲事。 宋景宁知道陈若云是好心。 但他不太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人生。 “多谢陈姑娘提醒,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宋家没有女孩,我是真心将初儿当妹妹。” 陈若云见宋景宁态度强硬,清楚多说无益,站起身。 “每次和宋公子聊天,我都能得到一些信想法,谢谢。” “我也是,陈姑娘见解独到,总让我受益匪浅。” 说完,他起身邀请道:“一起去看看安安和乐乐。” “好。” 陈若云故意慢了一步,走在宋景宁的身后。 面前的男人高大挺拔,温润如玉,也不知道哪个姑娘有福气,能嫁给他。 若不是叶初棠已嫁为人妇,他们还真挺般配的。 当然,祁宴舟也不差,能与叶初棠相配。 宋景宁不知道陈若云在想什么,只知道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秋千架旁。 安安和乐乐被祁家两老抱在怀里,坐在宽大的秋千椅上,慢悠悠地晃。 两个孩子咧着小嘴,口水都笑出来了,很是可爱。 陈若云看得欢喜,随口说道:“若是我以后生的孩子有这么可爱就好了。” 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白皙的脸上腾起热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祁老夫人看着尴尬不已的陈若云,肯定地说道:“陈姑娘长得好看,以后生的孩子肯定也好看。” 她知道陈若云喜欢宋景宁,特意看了他一眼。 这下轮到宋景宁不自在了。 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老夫人,我能抱抱乐乐吗?” 祁老夫人起身,将乐乐递给宋景宁。 然后悄悄踢了祁老爷子一脚。 老爷子会意,连忙起身将安安递给陈若云。 “陈姑娘,你帮我抱一下,我想起点事,去去就来。” 陈若云没抱过孩子,担心自己不会抱。 刚要拒绝,祁老爷子就将安安塞在了她手里。 她只好接过,小心翼翼地将安安朝祁老夫人递过去。 “老夫人,我……” 她刚开口,祁老夫人就说道:“我肚子有点不太舒服,想要如厕,你们帮忙看着点孩子,我马上回来。” 两老就这么走了,将孩子扔给了宋景宁和陈若云。 宋景宁时常抱两个孩子,没觉得有什么。 就是不太喜欢两老强行撮合的态度。 陈若云从没抱过软乎乎,仿佛没有骨头似的孩子。 她不仅胳膊僵了,身体也僵了,一动也不敢动。 乐乐被抱得不舒服,小嘴瘪啊瘪,眼里浮现泪光,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怎么办?她要哭了。” 宋景宁看着似乎要比乐乐先哭的陈若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的胳膊绷得这么紧,乐乐不舒服,当然会哭。” 陈若云觉得自己被嘲笑了,气鼓鼓地说道:“我没带过孩子,不会抱很奇怪吗?” 说完,她又嘟囔了一句。 “你这么会抱孩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已经娶妻生子。” 宋景宁意识到自己刚才笑得有些过分,没计较陈若云的反唇相讥。 “抱孩子不难,你将胳膊放松,一手托着她的……” 在他的耐心指导下,乐乐撤回一个哭泣。 陈若云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连忙向宋景宁道歉。 “宋公子,对不住,我刚才不该情绪化,对你口不择言。” “无妨,这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宋景宁说完,四下看了眼。 他见祁家两老没有回来的打算,说道:“我们将孩子送回宁初院吧。” 陈若云连忙点头,“好。” 她怕自己带不好孩子,惹哭小家伙。 还是早点脱手的好。 两人抱着孩子去了棠舟院。 刚进院门,他们就听到了老虎的咆哮声。 “嗷!” 吼声震天,令人胆寒。 下一瞬,一只巨大的白虎朝宋景宁和沈若云飞扑过来。 两人脸色大变,抱着孩子转身就跑。 可他们的速度快不过老虎。 眼见利爪拍过来,陈若云连忙挤开宋景宁。 宋景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护陈若云。 陈若云紧紧将孩子护在怀里,想用后背承受白虎的攻击。 突然,一声暴喝响起。 “住手,回来!” 白虎像是听懂了命令一般,锋利的爪子向右偏离,拍了个空。 巨大的脚掌落地之时,虎躯优雅地转身离开。 陈若云没有感受到疼痛时,便知危险解除。 她被吓得心脏狂跳,呼吸急促,额头浮现一层冷汗。 乐乐被抱得太紧,哇的一声哭了。 安安也受了点惊吓,跟着哭。 两个小家伙相互影响,哭声震天,白虎烦躁得用爪子刨地。 叶初棠快步走到院门口,将安安和乐乐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大约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两个小家伙很快就安静下来。 她松了口气,解释道:“白虎是北蛮的驭兽师带来的,刚才在展示驯兽技巧,没想到你们会回来,吓到了吧?” 陈若云是真被吓到了。 若她是一个人,别说面对一头猛虎,就算面对一群,她也不带怕的。 可怀里抱着孩子,身边还有心悦之人,她怕这一大一小受伤。 她抬手抹了把头顶的冷汗。 “祁夫人,这白虎太危险了,若北蛮人有异心,很容易出事。” 驯兽师听到这话,连忙走过来保证。 “我现在是祁夫人的人,绝对不会做背叛她的事。” “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家人都在祁家军手上,就算我有异心,也不敢做什么呀。” 第340章 小心追妻火葬场 叶初棠知道陈若云的担忧,再次解释。 “我找阿蛮要了蛊虫,用在了驯兽师的身上,若他有二心,不仅自己会立马暴毙,家人也会受牵连,满门覆灭。所以,你放心吧,这驯兽师和白虎威胁不到谁。” 刚才白虎之所以会袭击人,是驭兽师在做演示。 先唤醒白虎的兽性,再让它因一个指令而压制兽性,停止攻击。 这便是驭兽! 陈若云听到这话,稍稍放了心。 “祁夫人有把握就好,北蛮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说完,她看向南骁,“将驭兽师和大白虎带下去,安顿起来。” “是,夫人,您要留下小白虎吗?” “嗯,留下来给安安和乐乐玩。” 说完,她叫来奶娘,让她们将孩子带去偏房照顾。 南骁看着不像在说笑的叶初棠,失去了语言。 三个月大的孩子,能玩明白小老虎吗? 驭兽师却不同意。 “小老虎得跟着虎妈妈,若虎妈妈没了孩子,会变的狂躁不安。” 叶初棠一记冷眼扫过去。 “你若不能安抚大白虎,当什么驭兽师。” 驭兽师快哭了,“保护幼崽,是母老虎的天性,我……” “不想死就闭嘴,滚!” 叶初棠对北蛮人可没什么好脾气。 尤其是两次对祁家下黑手的驭兽师。 第一次被有毒的马蜂蛰得狼狈,第二次差点葬于狼口。 驭兽师知道自己不受待见,随时都可能丢命,连忙闭嘴。 他使出浑身解数,勉强将大白虎带走了。 白虎幼崽闻不到母亲的气味,叫得很大声,听起来惨兮兮的。 叶初棠将它拎在怀里,强行摸头,挠下巴。 原本凶巴巴的小白虎,没多久就主动抬起下巴,很是享受。 宋景宁一脸震惊。 “初儿,你还会驯兽?” 还有什么是他这个妹妹不会的? 叶初棠摇头,“我不会,这白虎还小,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知,它此刻就是小奶猫,按照撸猫的方式对它就行。” 宋景宁抽了抽嘴角。 猫怎么能和老虎相提并论? “初儿,白虎是猛兽,野性难驯,你小心点。” 叶初棠知道宋景宁是关心她,笑着应下。 “好,我会注意的,孩子怎么是你们送回来的,爹娘呢?” 提到这个,宋景宁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两老都有事,就将孩子交给我和陈姑娘带一会,但我们不太会带孩子,就给你送过来了。” 叶初棠立马就听出了话里的深意。 两老想以孩子为媒介,撮合宋景宁和陈若云。 结果依旧是流水无情。 至于落花。 从陈若云不顾安危救宋景宁可以看出,她依旧有情。 她招呼两人进屋坐。 “我给你们泡点安神茶,压压惊。” 陈若云觉得不自在,拒绝道:“祁夫人,我先回去了,你们聊。” 说完,不等叶初棠回应,就转身走了。 宋景宁的视线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背影从门口消失。 叶初棠立马就发现了宋景宁的不对劲,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兄长,看什么呢?” 女人很容易对救命恩人动感情。 男人也一样。 危急时刻,陈若云第一时间护住了宋景宁,肯定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宋景宁收回视线,轻咳一声。 “我没想到陈姑娘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救我。” “兄长, 我们进去说。” 两兄妹进了正屋。 叶初棠将小白虎递给宋景宁。 “替我抱一下,它太小了,不会咬人,我去泡茶。” 宋景宁还没反应过来,小老虎已经被放在了他的腿上。 小家伙应该出生没多久,四条小腿颤颤巍巍的,可爱又有些可怜。 他学着叶初棠的样子,摸摸老虎头,挠挠老虎下巴。 小白虎舒服地趴在他的腿上,嘴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和猫儿简直一模一样。 “没想到凶猛的白虎刚出生时,这么软乎可爱。” 正在泡茶的叶初棠听到这话,笑着道:“是啊,所以兽不仅得驯,还得让它从小就和驯兽师培养感情,将来才能全力护主。” 祁宴舟看向忙碌的叶初棠。 “初儿,你想驯兽?” “想,但我没时间,这老虎是给安安和乐乐准备的,成不成功都无所谓,试试而已。” 驯兽师之所以稀少,是因为需要天分。 要有和动物建立联系的本领。 这很难后天形成,都是先天决定。 所以,她也就试试,没抱什么希望。 而且就算不能驭兽,让白虎陪着孩子们长大,养出护主心理,也行。 宋景宁实在没办法将两个奶包子和老虎联想在一起。 “初儿,老虎的兽性是天生的,嗜血捕猎是它们的本能,很可能会伤害到孩子,你一定要注意。” “放心,我不会让孩子和老虎独处的。” 叶初棠泡好茶,给宋景宁倒了一杯,然后将小老虎接过来,继续撸。 “兄长,经过刚才的危险,你对陈姑娘的看法是不是变了?” 宋景宁端起杯子,氤氲而升的白雾模糊了他的双眸,藏起了他的真实情绪。 “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 若陈若云因救他而出事,导致她嫁不出去,他出于责任,可能会娶她。 其他情况,他最多给点补偿。 叶初棠虽然不是情感分析大师,却也知道宋景宁对陈若云的态度不同了。 只不过男人的嘴向来硬,不会承认。 “兄长,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错过了,你想清楚。” 宋景宁抿了一口茶,肯定地说道:“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他现在对情爱没兴趣,只想让华庭书院声名显赫,让自己走上高位。 于是,他岔开了话题。 “宴舟呢?怎么没看到他?” 叶初棠笑着道:“在厨房,说要亲自下厨,做几道菜。” 今日来祁府参加百日宴的,都是至亲好友。 祁宴舟下厨不仅不会有失身份,还会显得亲近。 “我去帮忙,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了,兄长难得休息,好好坐着品茶吧。” “给你做饭,我乐意。” 话音刚落,叶初棠和宋景宁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咚”的一闷声,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碰掉了。 两兄妹立刻伸脖子朝外看。 然后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的陈若云。 陈若云是丢了东西,回来找,没想到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她举起手里的荷包,说道:“之前被白虎吓到,荷包掉了,我过来找,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听见。” 刚说完,她就逃也似地跑了。 叶初棠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陈若云误会了她和宋景宁的关系。 “兄长,你去和陈姑娘解释一下吧。” “不用了,陈姑娘不是多嘴之人,她说没看到,就是没看到。” 叶初棠无语地看着宋景宁,在心里嘀咕。 “你小心玩脱了,追妻火葬场!” 宋景宁被叶初棠看得不自在,起身去大厨房。 途经院门的时候,他看到了被陈若云碰倒的木桶。 木桶是用来给花草浇水的,里面没用完的水洒了一地。 他将水桶扶起来,离开。 叶初棠看着宋景宁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撸了会小白虎,见它格外温顺,就抱着它去见安安和乐乐。 两个小家伙正在吃奶。 金枝见过大白虎,有点怵小白虎。 “夫人,您仔细点,小心白虎咬人。” 叶初棠举起小白虎,用额头去蹭它毛绒绒的头顶。 “金姨,你给小白虎取个名字吧。” 金枝随口说道:“就叫小白吧。” 这名字普通得一抓一大把,叶初棠却没嫌弃。 “行,就叫小白。” “夫人,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我是粗人,不会取好听的名字,您自个取吧。” “小白就挺好的,名字越普通,越容易养活。” 金枝的嘴角抽了抽。 她并不希望这白虎活下来。 白虎长大以后是会吃人的,多吓人啊! 叶初棠见奶娘喂完了奶,说道:“若有多余的奶水,就挤一些出来。” 两个奶娘面面相觑,不明白叶初棠要奶水干什么。 金枝去厨房拿了两个碗过来。 “夫人让你们做什么,你们照做就是。” 两个奶娘被养得极好,奶水很足。 “是,金嬷嬷。” 奶娘各挤了半碗奶水。 叶初棠将奶水喂给了小白虎。 金枝和奶娘都看傻眼了。 “夫人,您这是?” 叶初棠解释道:“小白虎和安安乐乐喝一样的奶,就会有相同的奶香味,不会伤害他们。” 更重要的是,会让白虎对两个小家伙产生信任。 而驯兽的第一步,就是取得兽类的信任。 等小白虎喝完奶,叶初棠将它放在安安的摇篮里。 吃饱喝足的小白虎嗅了嗅,摇摇晃晃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下了。 还紧紧地贴着安安。 画面看起来温馨又和谐。 这已经超出了金枝的认知,看得她目瞪口呆。 但叶初棠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 虽然小白虎刚出生没多久,但就如宋景宁所说,它们的兽性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得小心点。 “你们盯着白虎,若它有伤害安安的举动,就将它抱起来,放地上。” 刚出生的老虎没有牙,就算凶巴巴的,也咬不伤人。 金枝和奶娘应道:“夫人放心,我们一定看好小公子。” 叶初棠从偏房出来,决定去找陈若云说清楚。 不管宋景宁是否对她有意,该说清楚的事,还是得说清楚。 以免不必要误会,让两个本该相遇的人,越走越远。 陈夫人和陈若云住在客院。 从棠舟院走过去,半炷香的时间。 叶初棠的突然造访,让陈夫人有些意外。 “祁夫人,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陈姑娘说点事,让她出来一下。” 陈夫人一脸问号,“云儿没有回来,她应该和宋公子在一起,你找她有什么事?” 叶初棠随便找了个借口,“有关临州城的事,她不在就算了。” 从客院离开,她去问门房,“陈姑娘出去了吗?” “回夫人,陈姑娘在一刻钟前,出去了。” “她有没有留什么话?” “没有,陈姑娘好像心情不好,眼睛红红的,跑得飞快。” 叶初棠担心陈若云出事,让青平带人去找。 宋景宁知道后,犹豫了好一会,说道:“我也去找找看。” 虽说陈若云有武功,一般不会被欺负了去。 但万一遇到不好的事呢? 叶初棠说道:“兄长,你若是找到陈姑娘,解释一下,将误会解除。” “好,我知道了。” 宋景宁现在是刺史,想要找人很容易。 没多久,属下就来汇报:“大人,陈姑娘在醉香坊。” 醉香坊是一家专门卖便宜酒的酒馆。 宋景宁知道陈若云是去喝闷酒了,连忙前往。 以免她喝醉,闹出什么事来。 酒坊一般下午和晚上的生意好,上午没什么人。 大堂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 宋景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陈若云。 她的面前有三个酒坛。 两个酒坛直立,一个酒坛倒了。 很显然,她已经喝光了一坛。 酒坛虽小,却有两斤! 北方儿女的酒量都还不错,喝个一两斤完全没问题。 但陈若云心情不好,喝了一坛就醉得不行,嘴里说着胡话。 “你喜欢谁不好,喜欢有夫之妇,这天底下没女人吗?” “我知道她很好,好到我没办法去嫉妒,但是你不能喜欢她。” “会毁了你,也会毁了她的,你放弃好不好?” “快看看我,你快看看我,我虽然不如她,但也不差的。” 陈若云喝醉了,又说得很小声,除非离她很近,或者武功很高,不然压根就听不清她说什么。 当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立刻警觉起来,咬紧了嘴唇。 不让自己说不该说的话。 她转头看向身后。 喝醉的她,脸颊酡红,醉眼迷离,身体都直不起来,微微趴在桌上。 她看不太清朝她走来的人,生气地嘟起嘴巴。 “站住,不准过来,我要一个人喝酒,不想被打扰!” 宋景宁没有理会醉酒的陈若云,走到她面前。 “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 熟悉的声音落在陈若云耳旁。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她醉得厉害,看不清眼前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坏人!” “不是坏人,是我!” 宋景宁肯定的话落在陈若云的耳里,让她努力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让她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 她撑着桌沿起身,盯着宋景宁看。 “你现在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她就伸手搂住宋景宁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第341章 逼婚宋景宁 天山郡的百姓基本都认识宋景宁。 当他出现在醉香坊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所以,陈若云亲他时,被酒坊的所有人看个正着。 掌柜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瞪大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醉香坊怕是要保不住了! 被吓到的不仅有他,还有酒客。 他们撞见刺史大人被一个女子轻薄,不会被灭口吧? 想到这,酒客和掌柜立刻将视线移开,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但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角落飘。 宋景宁怎么都没想到陈若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 直到唇瓣传来柔软的触感,闻着扑面而来的酒香,他才反应过来。 他立刻推开陈若云,用披风将她罩住。 以免她被认出来,传出难听的话,有损她的名声。 他很想质问陈若云发什么疯,可酒馆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揽住陈若云的肩膀,命令道:“跟我走。” 陈若云已经认出了宋景宁,也做出了选择,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 她虽然醉了,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于是,一把掀开盖住自己的披风,将那张酡红娇媚的脸露出来。 “宋公子,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得娶我!” 宋景宁看着逼婚的陈若云,十分头疼。 “别闹了,我们先离开。” 陈若云摇头,“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说完,她后退一步,结果撞上桌子,重心不稳地往后倒。 宋景宁急忙去拉她。 着急之下,力道用大了些,直接将她拉进了怀里。 当然,这也是陈若云顺势而为的结果。 宋景宁想要再次将人推开时,腰身被用力抱住。 陈若云豁出去一般地说道:“你都看过我的……”。 “身子”二字没能说出来,被宋景宁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 他压低声音,语气严肃。 “陈姑娘,你是想毁了自己吗?” 陈若云知道逼婚的行为很不要脸,她在恩将仇报! 但她宁可毁了自己,也要阻止宋景宁自毁。 “我……” 她刚开口,就被宋景宁一掌劈晕,用披风遮住脸,抱了起来。 他扫了眼掌柜和酒客,警告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你们也什么都没看到。” 大家连忙保证道:“酒馆什么也没发生,刺史大人也没来过。” 宋景宁满意地点头,扔给掌柜一两银子。 “大家的酒,我请了。” 醉香坊的酒便宜,一坛也就十几文,贵点的不超过五十文。 一两银子请所有人喝好酒,还能有剩余。 可掌柜不敢接银子,连忙还给宋景宁。 “大人没来过小人的酒坊,小人哪能收银子。” “拿着吧,帮我租辆马车来。” 虽说陈若云不是天山郡的人,又鲜少出门,没人认识她。 但他若抱着她招摇过市,事情就闹大了。 掌柜连忙应下。 “请大人稍等,小人这就是租马车。” 车马行离醉香坊不远,掌柜很快就带着马车回来了。 宋景宁抱着陈若云上了马车。 车夫虽然没看清陈若云的脸,但从她的鞋子看出她是女子。 他心里好奇,却不敢多看多问。 “刺史大人,您去哪?” 宋景宁犹豫了一会,说道:“去刺史府。” 他若直接将陈若云送回祁府,很快就会被人猜出身份。 “好嘞,您坐好。” 车夫说完,一抽马鞭,驾车离开酒坊。 醉香坊的酒客刚想八卦一下,掌柜就说道:“别不把刺史大人的话当回事,若传出什么闲话,谁也跑不掉。” 能以书生之身进入朝堂,并在短时间做出功绩的人,可不简单。 酒客不想给自己和家人找麻烦,立刻闭嘴。 醉香坊在闹市的巷尾,离刺史府也没多远,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停了下来。 “大人,刺史府到了。” 车夫说完,跳下马车,拿了个矮凳,放在下车的位置。 宋景宁抱着昏迷的陈若云下车,扔给车夫一个碎银,快步进了刺史府。 为了避嫌,他去了前院的正厅。 正厅的大门开着。 他将陈若云放在椅子上坐好,用手指掐她的人中。 很快,陈若云睁开双眸。 她喝了不少酒,头疼欲裂,脑子有些转不动,茫然地看着宋景宁。 宋景宁叫来下人,“去煮点醒酒茶。” “是,大人。” 下人离开后,陈若云突然起身。 宋景宁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一会喝完醒酒茶,我送你回祁府。” 陈若云看着避她如蛇蝎的宋景宁,借着酒劲说道: “宋景宁,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一定要嫁给你。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将你看光了我,却不愿负责的事说出去,逼你与我成婚!” “陈姑娘,你的威胁只会让你毁了名声,拿捏不了我。” “威胁没用,那就生米煮成熟饭吧。” 她可以自己背负骂名,但不能让救她的叶初棠,以及她心仪的宋景宁,名声有损。 陈若云的话还没说完,就朝宋景宁扑过去。 宋景宁不想和一个醉鬼计较,连忙躲避。 可陈若云的武功很高,如影随形地缠着他,新衣裳都被抓破了。 “陈姑娘,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的警告不仅没起作用,还刺激得陈若云出手更快更猛的。 完全将他当成了敌人。 宋景宁知道得将陈若云控制住,不然她不会消停。 “得罪了。” 他的武功也不弱,甚至比陈若云高一些。 还以为将她点穴不是什么难事。 结果…… 陈若云是上过战场的人,招式里带着杀伐之气。 加上喝醉了,只想制敌,出手不计后果。 而他是清醒的,不能对她下重手。 以至于过起招来,束手束脚,一时间还真控制不了她。 陈若云越打越上头,身体却逐渐使不上劲。 过招催发了酒劲,让她醉得更加厉害。 在她抬腿朝宋景宁横扫时,另一条腿突然发软。 没了支撑,她的脚也失了准头,朝桌角踢去。 宋景宁怕她受伤,连忙去扶,趁机点穴。 陈若云的观察力极强,当他的手伸向膻中穴时,她微微侧移。 宋景宁的手指眼见着就要落在陈若云的胸口。 他急忙撤回。 陈若云趁此机会,再次去亲宋景宁。 宋景宁是能将陈若云推开的。 但以她现在摇摇晃晃的状态,肯定会摔倒。 犹豫间,红唇已经贴了上来。 身体本能的抗拒,还是让宋景宁伸手推开了陈若云。 陈若云趁机抓住宋景宁的手。 两人拉扯间,只听“刺啦”一声。 不知怎的,宋景宁竟将陈若云的外衣给撕下来了。 这一幕刚好被前来送解酒茶的下人看到。 下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吓得呆住,手里的托盘掉落。 宋景宁发现后,连忙扔了手里的衣裳,接住放着醒酒茶的托盘。 “你什么也没看到,下去!” 下人回神,连连点头,“是,奴才什么也没看到。” 说完,他连忙转身离开。 小跑了几步后,他突然折返回来,将正厅的门给关上了。 宋景宁:“……” 这下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若云却不安分,手软脚软也要生扑宋景宁。 大约是醉得厉害,她的动作变得越发的慢。 宋景宁将解酒茶放在桌上后,点了陈若云的穴道,将她放在椅子上坐好。 然后捡起地上被撕坏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好在冬日穿的衣裳多,不然…… “陈姑娘,别再胡闹了。” 陈若云不能动,却能说话。 她看着一脸严肃的宋景宁,委屈得眼眶泛红,双眸浮现雾气。 “祁夫人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可她已经成婚生子,不是你能惦记的人。” “你不能对祁夫人动心思,会害了你,也会害了她。”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刺史夫人我当定了!” “我不能看着你自毁前程,也不会让你连累祁夫人,损她名声!” 宋景宁听完陈若云的话,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他。 他好气又好笑。 “那你的名声呢?不要了?” “你和祁夫人都救过我的命,只要能帮到你们,我的名声不算什么。” 她以女子之身进军营时,不知道被说了多少闲话。 名声之于她,还不如多杀两个敌军来得重要。 宋景宁后悔没有和陈若云解释清楚,闹了一出没法收场的乌龙。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将已经半凉的醒酒茶端到陈若云嘴边。 “喝吧,等你清醒一些,我再和你谈。” 他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女子。 不问清楚就瞎臆测,还莽撞地自毁了名声! 陈若云头疼欲裂,很需要醒酒。 她乖乖地喝了醒酒茶后,问道:“谈什么?我们的婚事?” 宋景宁原本打算等天下安定之后,再考虑婚事。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不想。 “嗯,谈婚事。”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清醒的陈若云,觉得自己可能喝太多幻听了。 宋景宁明明很抗拒她,不可能会和她谈婚事! 她掏了掏耳朵,嘟囔道:“这醒酒茶怎么越喝越醉?” 宋景宁被陈若云的动作逗笑。 “你没听错,我要和你谈婚事。” 同样的话,肯定的语气。 陈若云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同意娶我了?” 宋景宁实话实说,“我还没决定好,聊过之后再说。” “好,再给我两杯醒酒茶,我要快点清醒。” 宋景宁见陈若云冷静了不少,解了她的穴道。 “醒酒茶一杯就行,你若觉得渴,我给你倒点凉茶。” 陈若云喝了酒,打了架,这会又热又渴。 “好,茶越凉越好。” 宋景宁打开正厅的门,让下人去厨房打了些凉水。 他又叫来丫鬟,去叶初棠的院子拿了件新衣裳。 陈若云见宋景宁还给叶初棠置办了院子,越发觉得他爱得无法自拔。 在看到他给叶初棠置办的衣裳后,这种感觉更深了一点。 “这衣裳的布料是价值三百两的云锦吧?” 宋景宁看了眼外衣,点头。 “是,你虽然比初儿高一些,身形也英武一些,但冬衣做得宽大,应该能穿上。” “太贵重了,找一身丫鬟的衣裳给我就好。” “你一会要回祁府,觉得穿丫鬟的衣裳合适吗?” 陈若云将叶初棠的衣裳还给宋景宁。 “我连名声都不在乎,会在乎一件衣裳?” 宋景宁见她坚持,将叶初棠的衣裳递给候在一旁的丫鬟。 “将衣裳放回宁初院,去库房取一件丫鬟的衣裳。” “奴婢遵命!” 丫鬟刚离开,小厮就送了凉水进来。 凉水冰冷刺骨,陈若云喝了两口就彻底清醒了。 “关于婚事,宋大人想怎么谈?” 宋景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等你穿好衣裳,再谈也不迟。” 丫鬟的衣裳很快送来。 陈若云穿上后,将正厅的门关上。 “现在可以谈了吗?” 宋景宁点头,直入主题,“我和初儿是兄妹。” 陈若云刚想说:“我知道,义兄义妹嘛。” 就听宋景宁加了一句。 “亲兄妹。” 她连忙将还没出口的话咽了肚子里,惊讶地重复了一句。 “亲兄妹?” “是,所有人都知道,初儿有个早夭的孪生哥哥,但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哥哥是我。” “早夭?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宋景宁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被宋明玉救走的经过。 “宋姑娘,你现在知道了我和初儿的关系,就该明白,你的臆测都是错的。” 陈若云点了点头,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怎么可以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她误会两人的关系也就算了,竟然还强吻了宋景宁,当众逼婚! 陈若云立刻起身,向宋景宁深深鞠了一躬。 “宋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我的错,我没有弄清楚真相就胡思乱想,胡作非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伤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弥补,急的额头直冒汗。 “宋公子,你放心,我会告诉所有人,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死缠烂打,你是受害者。” 说完,她直起身,准备出门。 宋景宁叫住陈若云,“陈姑娘,我们还没谈婚事,你跑什么?” PS:开始收尾,写完这个月就完结啦! 第342章 可惜有缘无分 陈若云听到“谈婚事”三个字,脚定在地上,再也动不了。 她转过身,不解地问道:“荒唐事是我做出来的,你是受害者,为何还要和我谈婚事?” 若换作是她被误会,被轻薄,怕是弄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宋景宁没有回答陈若云的问题,指了指她刚才坐的圆凳。 “陈姑娘,坐下聊。” 陈若云回到椅子上坐下,紧张得攥紧了双手。 “宋大人想谈什么?” 宋景宁的手搁在桌子上,食指和中指交替着轻叩桌面,思考着措辞。 陈若云被敲击声扰得心慌不已。 “宋公子,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没关系。” “那我就先说说实情。” “行,你说。”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看了你的身子是事实,你当众亲了我也是事实,你将来若谈婚论嫁,夫君肯定会介意。”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瞒不住的一天。 就算陈若云提前说清楚了,对方不介意,愿意娶她。 但两人一旦闹了矛盾,这事实就很可能是对方刺向她的利剑。 陈若云点了点头,“宋公子说得没错,若我做的事传出去,这辈子都别想成婚。” 很清楚,男人将女子的贞洁看得很重要。 哪怕自己三妻四妾养外室,也会要求女子冰清玉洁,从一而终。 被其他男人碰一下都不行,别说被看光,还亲了人。 但她不是深闺女子,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 所以,陈若云不甚在意地加了一句。 “我有自己想做,又能做的事,就算一辈子不成婚,也没什么关系。” 言外之意,让宋景宁不要委屈自己。 毕竟他没做错什么,是受害者。 宋景宁很清楚,陈若云并不是成心算计他。 上药时她昏迷着,什么也不知道。 强吻逼婚,也是因为有所误会。 “陈姑娘,我来说说若是我们成婚,你需要作出的牺牲,最终如何决定,你自己考虑。” 陈若云抿了抿唇,问道:“宋公子,如果我说不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愿意嫁,你真的会娶我吗?” 她敢这么问,是因为她相信宋景宁的人品,不会胡乱提条件。 宋景宁肯定地点头,“会!” “为何?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吗?” “当初我救了你,你爹娘却算计我,让我对你负责,我自然不愿意。 如今和你接触多了,觉得你人还不错,虽然闹了乌龙,但也是出于好心。 而我迟早要成婚,若我们各方面都能契合,成婚也无不可。” 相比于那些深闺贵女,他更愿意娶一个 陈若云听完宋景宁的话,双手攥得更紧了。 她知道宋景宁娶她,不会是因为情,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成婚也无不可的另一层意思是,不成婚也行。” “没错,所以决定权在陈姑娘手里。” 陈若云不想委屈宋景宁,打消了嫁给他的念头。 但还是想听听他所谓的“牺牲”是什么。 “宋公子说说成婚的条件吧。” “我的目标是一人之下的权臣,辅佐新帝登基后,我会在京城安家。 你若嫁给我,便不能留在临州城当少将军,也不能陪在父母身边尽孝道。 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需要管理内宅琐事,以及官眷之间交际应酬。 我已经脱离宋家,不用遵循只娶一妻的家训,将来或许会三妻四妾。 陈姑娘,你在逼婚的时候,应该没想过这些吧?” 陈若云的确没想过成婚之后需要面临什么。 当时脑子一热就犯了浑。 如今冷静下来,听了宋景宁的话,才知自己将事情想得简单了。 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性子直,头脑简单,没有官眷该有的八面玲珑。 她只会骑马打仗,对于内宅庶务一窍不通,也过不了洗手作羹汤的日子。 而且爹娘的年纪大了,陈家又只剩她和体弱多病的庶弟。 若她嫁给宋景宁,就得去京城,陈家就连撑门面的人都没了。 至于男人三妻四妾,她虽然不介意,但也不喜欢。 想到这些,陈若云突然明白过来。 宋景宁不是真的要娶她。 他在用现实点醒她,让她知道他们不合适,劝她歇了心思。 “宋公子说得句句在理,是我考虑不周,你说的条件我都做不到,所以这婚我们不能成,感谢你说了那么多,让我认清事实。” 这男人聪慧又体面,她怎能不爱? 可惜有缘无分。 宋景宁看着已经作出决定的陈若云,问道:“陈姑娘可知,你若不与我成婚,会面临多少流言蜚语?” 今日之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 可对女子而言,会被人说三道四,名声尽毁。 陈若云对名声没那么在意。 不然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逼婚宋景宁。 “知道,我能承担得起,宋公子不用多虑。快到午时了,我们该去祁家吃百日宴了。” 宋景宁刚应下,门外就传来子规的声音。 “公子,祁府派人来传话,让您和陈姑娘去吃酒。” “知道了,备马车。” “是,公子。” 宋景宁的衣裳被陈若云扯破了,得去换身新的。 “陈姑娘,你先上马车,我换件衣裳就来。” “好。” “对了,我和初儿的关系,希望陈姑娘能保密。” 陈若云连忙保证,“宋大人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提及。” 如今,叶家被抄家流放,宋景宁的身世不宜公开。 她上马车没多久,宋景宁就来了。 他对车夫说道:“将马车赶到祁府的后门。” “是,大人。” 陈若云知道宋景宁是在保护她。 若让人看到他们同坐马车去祁家,就会猜到酒馆里的人是她。 刺史府离祁府并不远,马车晃晃悠悠没多久就停了。 祁府的后门没什么行人,两人顺利进了祁府。 陈若云:“宋大人,我得去换身衣裳,请你替我和祁夫人说一声,不用等我。” 她浑身酒气,还穿着丫鬟的外衣,得去处理一下。 “陈姑娘莫急,午时还未到。” 宋景宁说完,就去了前院。 PS:陈若云是宋景宁的官配,现在不会成婚,但会日久生情(真香警告) 【她并不差,军功无数,文采出众,直爽又善良,只是遇到喜欢的人,情窦初开,莽撞了些,不要喷她啦】 第343章 老祖宗找上门 祁宴舟和叶初棠今日只宴请亲朋好友,来的人并不多。 加上自家人,也就两桌。 今日天气不错,宴客的桌子被摆在了院子里。 大家围着安安和乐乐,一边逗弄孩子,一边聊天。 叶初棠看着从后院过来的宋景宁,发现他换了身外衣。 醉香坊虽然没传出什么流言,但她猜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宋景宁上前,向众人行了一礼。 “宋某实在抱歉,耽误大家用膳了。” 孙楚大大咧咧地说道:“口头歉意可不行,一会自罚三杯!” “行,没问题。” “陈姑娘怎么还没来?就等她了。” 叶初棠并不没有告诉大家陈若云出了府。 她看了宋景宁一眼,笑着道:“她应该快来了。” 说完,她将宋景宁拉到一旁。 “兄长,你和陈姑娘解开误会了吗?她没事了吧?” 宋景宁压低声音说道:“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不会再胡思乱想,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只当她今日没有出过府就行了。” 叶初棠见宋景宁不想多说,没有追问。 但她问了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兄长,你和陈姑娘……” 宋景宁知道叶初棠想问什么,肯定地回答她。 “没可能。” 他和陈若云之间的现实问题太多了,就算是两情相悦,也不适合成婚。 更何况,他对她并无感情。 陈若云替他挡白虎的那一下,的确让他心生恍惚。 冷静下来后,他知道那不是心动。 是惊讶,是震撼,是感激。 毕竟舍己为人,没几个人能做到。 叶初棠知道,感情之事冷暖自知,不该干预。 “兄长,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宋景宁笑着道:“你也是。” 没多久,换了衣裳的陈若云就来了前院。 她虽然喝了醒酒茶,但脸上依旧泛着醉酒的酡红,而且酒气也没散。 一走过来,孙楚就闻到了。 他笑着打趣,“哟,陈姑娘这是自己先喝上了?” 陈若云随口解释道:“高兴,自酌了几杯。” “自酌多没意思,一会我陪你喝。” “好啊,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祁宴舟招呼大家落座,丫鬟上菜。 菜都是叶初棠从空间拿出来的,大多来自御膳房,新鲜又珍贵。 菜大多是许姨娘做的,祁宴舟和祁鹤安也做了几道,摆了满满一大桌。 大家向安安和乐乐送祝福。 将所有美好的词都用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叶初棠和祁宴舟举杯。 “一杯薄酒,聊表谢意,今日没有外人,大家随意点,不用拘束。” 说完,两人一饮而尽。 宋景宁默默地喝了三杯。 陈若云看到后,知道他在自罚,也跟着喝了三杯。 推杯换盏间,越来越热闹。 安安和乐乐大约是觉得有些吵,哼哼唧唧的。 饭吃到一半,门房来报。 “家主,夫人,老祖宗前来送礼,此刻在大门口候着。” 这话一出,谈笑的众人立刻噤声。 祁宴舟没有任何犹豫,说道:“祁家今日只宴亲朋,不收礼。” 言外之意,祁家大房和二房分了家,再无瓜葛。 门房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 可走了两步却又停住,看向祁老爷子。 “老爷,老祖宗似乎病了,咳得挺厉害。” 他不是帮二房说话,只是陈述事实。 毕竟是老祖宗是老爷的亲娘,万一在府门口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祁老爷子一听就知道老祖宗是故意的。 但他不能不管,万一病倒在门口……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看门的小厮就急匆匆地跑进来。 “家主,老祖宗晕倒了。” 祁老爷子:“……”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看向祁宴舟,“阿舟,你别出面,我去看看。” 阿蛮站起身,“带上我,若她真病了,要出事,由我来救。” 她担心老祖宗是故意来讹人的。 若由叶初棠和夏姝出面,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而她是外人,就算老祖宗闹幺蛾子,也牵连不到祁家。 叶初棠猜到了阿蛮的心思,连忙拦住她。 “阿蛮,你留下来吃酒,我去。” 祁家的事,由祁家人自己解决,不劳烦他人。 她看向祁宴舟,“阿舟,你招待好大家。” 祁宴舟点了点头,提醒道:“大房和二房已经分了家,再无瓜葛,不用留面子。” “放心,心思不正的人,在我手里讨不到好。” 叶初棠和祁老爷子前往府门。 刚走到门口,他们就看到老祖宗一脸病容地躺在地上,秋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秋华听到脚步声,连忙看向门口。 她看到祁老爷子,犹如看到救星一般。 “大老爷,老祖宗病得厉害,您快救救她。” 祁老爷子现在对二房的人很警惕,包括自己的亲娘。 “既然病重,为何要来送礼?祁家两房早已没了关系。” 秋华的双眸涌出泪水。 “老祖宗说,就算大老爷不认她,她也不能不认自己的儿子、孙子和小重孙。” 叶初棠觉得这话很可笑。 若老祖宗在乎大房,就不会干那些又蠢又坏的事了。 她冷冷地看着秋华,“收起你的假惺惺,怪恶心人的。” 说完,她走到老祖宗的面前,给她把脉。 脉象虚浮,病重是真。 晕倒也不是装的。 老祖宗的这出苦肉计还真是下了血本! 祁老爷子见叶初棠收回手,问道:“棠儿,如何?” “老祖宗病得很重,但一时半会死不了,送医馆吧!” 秋华一听就急了。 “夫人,老祖宗都晕倒了,您的医术那么高,就不能救救她吗?” 叶初棠一听这话就知道老祖宗要讹她。 “老祖宗故意在大喜日子里,跑来找晦气,我为何要救她?” 秋华见祁府已经围了不少人,故意说得很大声。 “夫人误会了,老祖宗是心系重孙,才拖着病体前来祝贺的。” 叶初棠将秋华一脚踢翻在地,声音比她还大。 “老祖宗心系重孙?我看她是故意前来过病气给孩子们的吧?好歹毒的心思!” 想跟她玩苦肉计,趁机住进祁家,没门! 祁老爷子早就对老祖宗失望透顶。 得知她死不了之后,叫来下人。 “送老祖宗去医馆,通知二房的人去交诊金。” “是,老爷。” 秋华见大房的人冷心冷肺,知道说什么也没用。 她留下贺礼,进马车照顾老祖宗。 下一瞬,贺礼被扔进了马车。 叶初棠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警告道:“二房的人若再来打扰,别怪我不客气!” 第344章 叶靖川想认宋景宁 祁老爷子犹豫了一下后,对下人说道:“准备马车,我跟着去一趟。” 虽然他觉得老祖宗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算计大房。 但小心为上,还是亲眼看着她醒来的好。 “棠儿,我得跟着去医馆,再将老祖宗送回二房。” 叶初棠知道老爷子为何要这么做,点了点头。 “爹,您提防着点。” “棠儿放心,我有分寸。” 祁老爷子虽然是纨绔王爷,但他心里如明镜。 当年大房和二房分家时,不论是按理还是按祖制,老祖宗都应该留在袭爵的大房。 可那时候,皇家对祁家存了杀心。 而老祖宗的身体也不太好,就跟二房离开京城去了东北滨城。 还是祁老爷子当了“不孝子”,劝老祖宗跟二房离开。 但他心里清楚,是老祖宗自己不想留在京城,怕被大房牵连,才跟了二房。 所以,老爷子虽然想尽孝,但对老祖宗是存了防备心的。 而且分开二十多年,母子情早就所剩无几。 叶初棠等祁老爷子坐马车离开后,回了前院。 祁老夫人见老爷子没回来,连忙问道:“棠儿,老祖宗怎么样了?” “病重晕倒,爹送她去医馆了。” “还真生病了,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虽然没伺候过婆母,但能从辰王府以前的内宅庶务推断出,老祖宗不简单。 所以,老祖宗故意拖着病体来送礼,一定有目的。 叶初棠没兴趣猜老祖宗的目的。 “娘,不用管她,二房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 “这倒也是,今日高兴,不提她。” 祁老夫人说完,给叶初棠的碗里夹了些菜。 “棠儿,你快吃,菜都要凉了。” 老祖宗带来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一顿饭吃得宾主皆欢。 百日宴结束后,大家纷纷离开。 叶初棠和祁宴舟相送。 宋景宁没急着离开,等大家都走了以后,对祁宴舟说道:“祁大哥的婚宴我可能没办法参加了。” 如今,天山郡的路都通了,他作为刺史,是要去各县镇巡视的。 加上今年的雪灾严重,病倒的百姓也不少,他这一走至少是一个月。 祁宴舟表示理解。 “没关系,百姓更重要,我稍后让南骁送一些粮食和草药去刺史府,算是我对百姓的一点心意。” “那我就先替百姓谢过祁公子了。” 祁宴舟看着一本正经的宋景宁,笑着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宋景宁看向叶初棠,叮嘱道:“我知道你要做的事很多,但别太辛苦,身体更重要。” “我知道了,如今气温还很低,兄长出门在外,也要注意身体。” “我……” 宋景宁刚要答应,突然传来熟悉又沙哑的声音。 “你果真是我儿子!” 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的叶靖川。 若不是他的声音,压根没人认得出他。 破烂包浆的棉服,打结的头发披散着,脚上的鞋子烂了,露出被冻肿的大拇指,浑身都散发着恶臭,比乞丐还不如。 “哈哈哈哈,我叶靖川有后了!” 叶初棠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叶靖川。 她挽住宋景宁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 “叶靖川,你被暴风雪吹傻了不成?宋景宁的确是我兄长,但他是义兄!” 叶靖川疯狂摇头。 一缕一缕的头发抽打在脸上,他却不觉得疼。 “你说谎,宋景宁就是我儿子!” 一模一样的眉眼,还认了义兄妹,哪有这么巧的事! 宋景宁看着有些癫狂的叶靖川,冷笑了一声。 “你的嫡长子不是被你的宠妾掐死,然后被你扔进河里了吗?” “他活了下来,就是你!” “怎么活?冰天雪地,就算是你掉进河里,也活不了吧?” 叶靖川压根听不进去宋景宁的话,固执地认为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你就是我儿子,我认得出你的眉眼!你现在是刺史了,赶紧带我去刺史府安顿,不然我将你的身份……”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景宁一脚踢飞。 “威胁朝廷命官,当斩!” 说完,他看向祁宴舟,“妹夫,能否借两个下人,送罪臣叶靖川去刺史府的大牢。” “当然能。” 祁宴舟说完,叫来家丁,带走了昏迷的叶靖川。 叶初棠见围观的人比较多,说道:“刚才那乞丐是我生父,他对我和我母亲以及兄长做过什么,大家应该都知道。这种人渣为了活命,什么不要脸的事都敢做,所以想将我的义兄变成我亲兄长,为自己谋生路。”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他想将我义兄变成罪臣之后,不仅能在临死前拉个垫背的,还能将宋家拖下水,真是歹毒!” 叶家的奇葩事,北辰国无人不知。 围观的百姓压根就没将叶靖川的话当回事。 毕竟叶初棠和宋景宁正是因为眉眼相像,有缘才结为义兄妹的。 大家纷纷谴责叶靖川。 “真是猪狗不如,还死不悔改,这种人不该被流放,该直接砍头!” “就是!竟然还想污蔑宋大人,拉宋家下水,太恶毒了!” “祁夫人幸好不在叶家长大,这种人渣可教不出优秀的孩子!” “宋大人千万别放过他,就算不杀他,也要让他吃尽苦头!” 宋景宁看着义愤填膺的百姓,说道:“大家放心,叶靖川污蔑朝廷命官,我一定按律严惩!” 说完,他向祁宴舟和叶初棠告辞。 然后给了叶初棠一个眼神。 叶初棠看懂了,让她天黑之后去刺史府,一起见见叶靖川。 顺便搞清楚,为何他会独自出现在天山郡。 宋景宁离开后,百姓也散了。 没多久,祁老爷子就回了祁府。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老祖宗和秋华。 “来人,带老祖宗去客院休息。” 老祖宗病得很重,脸色惨白,脚步虚浮。 听到“客院”二字,她心里生气却没表现出来。 “文岳,麻烦你了。” 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后,她被秋华扶着,跟着下人走了。 老爷子第一时间去了棠舟院。 祁宴舟和叶初棠已经知道他将老祖宗领回家的事。 他连忙向叶初棠解释。 “棠儿,爹不是故意将你的话当成耳旁风的。” 儿媳之前说不让二房来打扰,他却直接将人领回来了,算得上是打她的脸了。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笑笑。 “爹,我知道您这么做肯定有原因,说说看吧。” 祁老爷子见叶初棠没有生气,松了口气。 “老祖宗说她命不久矣,突然想通了,觉得自己以前错得离谱,还和我道歉。 说她为了来给两个孩子送礼,和二房闹僵了,让她出了门就别回去。 我知道这些话不可信,顺势将人带回来,是想看看二房究竟想做什么。” 与其处处提防,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当然,他更希望老祖宗是真的想通了。 祁宴舟不赞同父亲的做法。 “爹,老祖宗是隐患,留在家里不妥。” 祁老爷子见儿子不同意,说道:“那我去租个宅子,让老祖宗去住。” 说完,他转身离开。 叶初棠连忙叫住祁老爷子。 “爹,不用租宅子,让老祖宗住下来吧。若她真的想通了,觉得亏欠大房,想要弥补,那我们就多要点补偿!” 若老祖宗愿意给大房丰厚的补偿,她不介意养一个将死之人。 但想要白吃白住还使坏,门都没有! 祁老爷子觉得叶初棠的想法不错,点了点头。 “好,等老祖宗休息好了,我就去和她谈这事。” 他比谁都想知道,老祖宗是真心有愧,还是心怀鬼胎! 老爷子离开后,祁宴舟揉了揉叶初棠的头。 “赶出去就好,何必自找麻烦。” 他可不信老祖宗会良心发现,八成装了一肚子坏水。 叶初棠一脸坏笑。 “人越老越怕死,所以该怕的不是我们,而是老祖宗。” 说完,她从空间拿出一粒毒药,递给祁宴舟。 “给老祖宗服下,保证让她乖乖听话。” 祁宴舟并没有觉得不妥,接过毒药后问道:“放汤药里行吗?” “行,只要老祖宗不作死,就不会死。” 说完,叶初棠起身,“我去刺史府一趟,不用等我吃晚饭。” “好,我让青平去准备马车。” “嗯,兄长和夏姑娘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老祖宗很可能为此而来,你派人盯紧点。”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意外。” 叶初棠点了点头,坐马车去了刺史府。 *** 客院。 老祖宗和秋华被安排在客院的西侧居住。 她实在病得重,回房就睡下了。 东侧住着陈夫人和陈若云。 陈若云今日出了大丑,吃完百日宴回来,就躺在床榻上,用被子蒙住头。 可她一点睡意也无,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陈夫人之前见女儿换了衣裳,身上还有酒味的时候,就猜到出了事。 她一把掀开被子,说道:“陈家儿女遇事从不逃避,说说吧,你和宋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陈若云坐起身,将自己干的蠢事都说了。 “娘,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 真是臊得慌,她没脸继续在天山郡待下去。 陈夫人看着失了方寸的女儿,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 “云儿,你没答应宋公子的条件,是为了陈家着想,对吧?” “也不全是,宋公子他本就不想娶我。” “如果他完全不想娶你,就不会提那些条件,在你看来或许苛刻,但他不偏不倚,说的都是事实。” 陈若云当然知道宋景宁没有为难她。 他那样风光霁月的人物,拒绝都是光明正大的,以理服人。 “娘,陈家如今只剩我和幼弟,幼弟从小体弱多病,不宜练武,如果我……” 陈夫人知道女儿要说什么,连忙打断她。 “云儿,你知道我和你爹为何要算计宋公子,让他一路给你上药吗?” “因为你们知道我心悦宋公子,想要撮合我们。” 这件事,陈若云觉得父母做得不对,对宋景宁恩将仇报。 但作为女儿,她没办法怪他们。 陈夫人点了点头,“当你受伤病危,我和你爹就决定了,你若能活下来,就让她远离战场,过普通女子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很卑劣,算计了无辜的宋景宁。 但为了女儿,她不后悔背上骂名。 陈若云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布满老茧的手心,扬起一抹苦笑。 “娘,我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当不了普通女子。” “你的诗词歌赋并不比那些深闺小姐差,别的可以慢慢学,只看你有没有心。” 陈夫人说完,拉过女儿的手,摩挲着她手心的厚茧,满眼心疼。 “云儿,西夷这次折损了将近二十万兵力,元气大伤,至少三十年不会来犯,临州城的百姓不需要你守护了,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陈家的子子孙孙都埋骨于战场,女儿也已经死过一次,该为自己活了。 陈若云想着以后不用再护百姓安危,留在军营确实没什么用。 但父亲逐渐年迈,若她离开,陈家军就无人接管了。 “娘,我想过的日子便是陪在您和爹的身边,训练陈家军,守护临州城。” 陈夫人猜到了女儿的顾虑,笑着敲了下她的头。 “陈家军的凝聚力不是陈家人,是对边疆百姓的守护责任,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而且我和你爹还算年轻,等将来我们老了,你庶弟也长大了,有你没你都一样。” 陈家军从来都不是陈家的,而是临州城百姓的。 不会因为陈家后继无人,陈家军就散了。 而且,相比于将女儿留在身边尽孝,她更希望女儿幸福。 陈若云看着温柔通透的母亲,卸下了身上的包袱。 “娘,我懂了,我先送您回临州城,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别送了,娘能自己回去,你去找宋景宁,再和他谈谈吧。” 陈若云疯狂摇头,“不去,我没脸见他。” “去吧,给自己一次机会,不管结果如何,以后回想起来,都不会有遗憾。” 在陈夫人的一再坚持和鼓励下,陈若云松了口。 “娘,让我想想。” “好,娘出去走走,你慢慢想。” 当陈若云思考着用什么理由去见宋景宁的时候,叶初棠已经到了刺史府。 第345章 叶靖川死不瞑目 刺史府和祁家一样,由两个相连的三进院子组成。 一边是府衙,一边是府邸。 叶初棠到的时候,宋景宁正在准备外出的行囊。 她将从空间拿出来的肉干放在桌上。 “兄长,你这趟出门时间比较长,不仅要多带些衣裳,干粮和常用的药材也一定要备好。” “初儿放心,子规都安排妥当了,你先坐,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不着急,你打算怎么处置叶靖川?” 宋景宁并没有被“叶靖川”三个字影响,收拾着要带走的外衣。 “叶靖川的身体油尽灯枯,活不了多久了。” 祁府的人将叶靖川送到监牢后,发现他病得很重,浑身抽搐。 狱卒担心叶靖川还没接受审讯就死在牢里,请了大夫给他看诊。 叶靖川瘦骨嶙峋,冻伤严重,身体也亏空得厉害,还染了肺病,命不久矣。 叶初棠对叶靖川将死之事并不在意。 只好奇他为何一个人出现在祁府门口。 “押送他的官差呢?” “一会去牢里问问就知道了。” 宋景宁猜测,应该那几个官差不想顶着狂风暴雪去临州城,就将仅剩的两个陈家人和叶靖川扔了,然后报病逝,南下回京去了。 他收拾完衣裳,对子规说道:“准备晚膳,丰盛些。” “是,公子。” 叶初棠知道宋景宁要留他下来吃晚饭,没有反对。 两兄妹去了府衙的地牢。 地牢阴冷刺骨,刚进来,露在外面的肌肤就汗毛倒立。 越往里走,霉味和血腥味就越浓。 宋景宁见叶初棠蹙眉,说道:“地牢的环境不好,要不将叶靖川带到公堂去审?” “不用,有些话不方便在公堂上说,走吧。” 叶靖川因病重,关押牢房的环境相对还不错。 有床板,有稻草,还有发霉的厚被子。 他如今发着高热,昏迷不醒,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叶初棠给叶靖川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瘦得只剩皮包骨,皮肤上还有一些青紫的痕迹。 有磕碰伤,也有冻伤。 她把完脉,看向宋景宁,“的确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宋景宁蹲在叶靖川身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意,可见烧得有多厉害。 “叶靖川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兄长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我们得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啊。” 叶初棠笑着说完,从怀里拿出牛皮包,打开。 她取出银针,往叶靖川的心口扎了三根,然后将他的头扎成了刺猬。 没多久,蓬头垢面的叶靖川就醒了过来。 他觉得心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嗓子冒烟,浑身酸软难受。 “水……我要喝水……” 宋景宁拨开挡住叶靖川双眸的脏发。 “想喝水,等着。” 他离开监牢,去了水牢一趟。 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水瓢,瓢里装着发臭的黑水。 水瓢倾斜,淋在了叶靖川扎满银针的头上。 冰冷恶臭的水让叶靖川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 “啊!好冷!” 说话时,他的牙齿都在打架。 宋景宁看着被淋了脏水的银针,对叶初棠说道:“初儿,等从监牢出去,我赔你一副上好的银针。” 叶初棠笑着道:“那我就先谢过兄长了。” 两人的对话让叶靖川瞪大双眸。 脏水流进眼眸,刺激得他不停地流泪,他却无暇顾及,直勾勾地盯着宋景宁。 “你就是我儿子,对不对?” 说着,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却因高烧而身体无力,动不了。 宋景宁扔了水瓢,缓缓蹲下身,看着着急不已的叶靖川。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和你说实话。” 叶靖川现在急于知道答案,连忙点头,“你问。” “押送的官差呢?陈家人呢?你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祁府?” 说起这个,叶靖川就气愤不已。 “哼!那几个官差就是畜生!” 自从护国军和押送的官差分开后,叶靖川才知道流放的日子有多难熬。 官差对他和陈家人非打即骂,还不给吃饱。 加上天气寒冷,没多久,他和陈家人都病倒了。 即便如此,官差只要能赶路,就不会让他们休息。 其中一个陈家人没能挺过风寒高热,过世后被扔在了野外,从名单上划去了名字。 而叶靖川和仅剩的陈家人只能拖着病体赶路。 后来大雪来袭,押送的官差故意继续上路,在冰天雪地里将他们扔了。 然后以病逝的理由划去了流放名单上的名字,南下回京。 之所以不将他们直接杀了,是怕毁尸灭迹不干净,被人发现端倪。 而将病重的他们扔下,是笃定他们活不下来。 结果他们命大,浑浑噩噩地在风雪里走了两三天后,被一个猎户给救了。 猎户通一些医理,叶靖川勉强保住了命,但他的身体彻底垮了。 而陈家人却没扛过去。 后来雪停,天暖,路通。 仁至义尽的猎户将叶靖川赶出了门。 叶靖川无处可去,一路乞讨,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天山郡。 他将宋景宁想知道的事说完后,急忙问道:“你就是我的儿子,对不对?” 宋景宁唇角上扬,扯出一抹冷笑。 “对,我就是那个被你扔到河里,侥幸活下来的嫡长子。” 叶靖川被关押在监牢的最里面,无论谈什么,都不会被别人听见。 他听到宋景宁的回答后,突然有了力气,艰难地坐起身。 “景宁,我当时以为你死了,才会扔了你,不是有意的。” 叶初棠笑出声。 “不是有意的,却没有好好安葬,而是怕早夭的兄长给家里带来灾难,直接水葬了事。” 叶靖川被堵得说不出话,好一会才反驳。 “自古以来,早夭的孩子……” 宋景宁打断他的话。 “不说别的地,就说京城的达官贵人,多少早夭的孩子葬在了祖坟,入了族谱,牌位进了祠堂,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到底,你不过是利用完了母亲,乐得杀妻杀子夺家产,再靠将妾室扶正来登高位!” “叶靖川,你杀了我一次,生恩我已经还了,就算将来我的身份曝光,离开宋家,我也只会姓唐。” “你这辈子注定断子绝孙,死后被扔乱葬岗,没人收尸安葬,没人烧纸摔盆,也没人会祭奠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叶靖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噗!” 叶靖川气急攻心,一口血喷出,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他死死地盯着宋景宁,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宋景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靖川。 “你一个流放逃犯,还污蔑朝廷命官,五日后菜市口斩立决!” 叶靖川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竟然要弑父!不怕遭天谴吗?” 叶初棠蹲下身,一边拔叶靖川身上的银针,一边借机折磨他。 “兄长不过是在按律法办事,怎会遭天谴?倒是你,做了那么多的恶,如今都是报应。” 叶靖川被叶初棠折磨的惨叫连连。 “孽子!孽女!” “彼此彼此,反正你也不是什么慈父!” 叶初棠拔完银针,叶靖川便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出气多进气少,体温逐渐流失。 叶靖川很清楚,若没人给他医治,他熬不过今晚。 于是,不想死的他,连忙转换态度,求叶初棠。 “初儿,我不是逃犯,我也没有污蔑宋景宁,看我养了你十多年的份上,你救救我。” 叶初棠听到这话,抬头看向宋景宁。 “兄长,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和这人渣说。” 宋景宁并不担心叶靖川会对叶初棠不利,点了点头。 “初儿,我在监牢的入口处等你,牢里冷,别待太久。” “知道了兄长。” 宋景宁离开后,叶初棠嘲弄地看着叶靖川。 “你虐待了十几年的女儿,已经死了。” 叶靖川还以为叶初棠想表达,她已经和他断亲,不再是他女儿。 “初儿,断亲断的关系,不是血缘!”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被你养在乡下庄子,受尽折磨和苦楚的嫡长女叶初棠死了。 你不会真的相信我遇到了什么隐士高人,并成功瞒过孔茹眼线的监视,偷学了一身本事吧? 你的亲生女儿,在你去乡下接她之前,就被刘家三口逼得撞墙而死,她的遗愿是让叶家家破人亡! 现在,你知道叶家为何会从高处跌落,无人生还了吗?因为我在完成叶初棠的遗愿。” 叶初棠的话,让叶靖川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叶初棠,想要找出她说谎的证据。 结果脑海里浮现的记忆,全都验证了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女儿。 一个在乡野长大的泥腿子,时时刻刻被下人盯着,还被压榨和欺负。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不可能会医术,不可能会武功,不可能通诗文,更不可能懂权谋。 可她偏偏什么都会! 从皇城到北辰国,再到邻国,都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叶靖川被气得又吐了一口血,脸色越发的灰败。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怒吼道:“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你是谁?” 叶初棠捡起地上脏兮兮的银针,扎毁了叶靖川的声带。 她站起身,笑盈盈地看着叶靖川。 “我是谁?我也叫叶初棠,来自另一个时空。” “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要你怀揣着无法说出口的秘密,死不瞑目!” 叶靖川瞪大眼睛,努力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急得用脏兮兮的指甲抠地面,想要留下关于叶初棠身份的只言片语。 叶初棠静静地看着叶靖川发疯。 等他抠出一句话后,她立刻用土系异能将其消除。 叶靖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抠出的字瞬间消失,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他想要说话,却连“啊”都喊不出来。 叶初棠又道:“再告诉你一个真相,‘鬼盗’就是我。” 说完,她卸了叶靖川的四肢,离开监牢。 叶靖川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四肢被卸,痛得晕了过去。 叶初棠用余光看到后,没有理会。 她来到监牢门口,对等候已久的宋景宁说道:“叶靖川扛不过今晚。” 监牢的温度本来就低,夜晚更是寒凉。 油尽灯枯的叶靖川,扛不了一晚。 宋景宁没想到叶靖川这么快就会死,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死了就扔乱葬岗,给野狗当吃食。” 说完,两兄妹离开了监牢。 回到前院正厅,宋景宁说道:“初儿,等江山稳固,我们下一趟江南,唐家看看吧。” 叶初棠点头,“好,若唐家值得,我会帮他们恢复昔日荣光。” 唐家的家产在被叶靖川抄没后,内斗严重,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我们兄妹一起。” 宋景宁刚说完,门房就来通报。 “大人,陈姑娘登门求见。” 宋景宁想不通陈若云为何会来见自己。 但她已经登门,总不好赶她离开。 “带她过来吧。” “是,大人。” 门房离开后,叶初棠站起身。 “兄长,你们聊,我去后花园走走。” 宋景宁点了点头。 “逛累了就去宁初院休息,晚膳做好了,我去叫你。” 他不知道陈若云找自己有什么事,怕她聊的话题不方便叶初棠听。 “好,我先走了。” 陈若云到正厅的时候,叶初棠已经离开。 宋景宁请她坐下后,直白地问道:“陈姑娘是来辞行的吗?” 他知道陈家母女明日要回临州城了。 陈若云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摇了摇头。 “不是,宋公子之前提的条件,我能答应了。” 宋景宁:“……” 这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陈若云见他呆住,打趣道:“怎么,宋公子要反悔?” 宋景宁回神,再次摇头。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陈姑娘会突然改变主意,如果你想好了,确定能做到我提出的条件,我会娶你。” 这次轮到陈若云摇头了。 “嫁娶是你情我愿的事,宋公子有条件,我也有,相互能做到,方可成婚。” 宋景宁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陈姑娘有什么条件,请明说。” 第346章 叶初棠给老祖宗下毒 陈若云并不想立刻就和宋景宁成婚。 毕竟没有接触过,对他的观感都是靠听说,靠想象。 她说道:“宋公子,给我们彼此一年的时间,我当你的护卫亲信,相互了解,若我们合得来,便成婚,若合不来,我会离开。”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 “在这一年之内,我和宋公子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若我们遇到心仪之人,可自行婚嫁。” 陈若云的要求不过分,甚至通情达理。 宋景宁点了点头,“我没意见,但让陈姑娘当我的护卫,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就当是替我爹娘赎罪了,而且护卫干的活可比少将军轻松多了,宋公子肯定会给我俸禄,对吧?” 一想到爹娘用肌肤之亲来算计宋景宁,她就很愧疚。 宋景宁虽然生气陈奎夫妻的处心积虑,但也没有多生气。 毕竟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得了他。 他笑着道:“护卫的月银是多少,我便给陈姑娘多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日就来当值。” 陈若云不可能一直住在祁家,打算今天就在刺史府附近租一个宅子。 宋景宁见陈若云要离开,连忙叫住她。 “陈姑娘,我明日得启程去巡视天山郡的各县镇,你若想一起去,就收拾好行李,明日辰时在城门口会合。” “好,明日见。” 此时,厨房的晚膳快做好了。 宋景宁留陈若云吃晚饭,却被她拒绝。 “我娘明日要回临州城了,我想多陪陪她,接下来的一年,我们一起吃饭的时间会很多。” 说完,她就离开了刺史府。 宋景宁去宁初院叫叶初棠用晚膳。 叶初棠正躺在贵妃榻上看祁宴舟给她搜罗来的医书。 听到脚步声,她连忙将书放进空间,摆弄矮几上的棋盘。 宋景宁看到后,问道:“初儿,要不要来一局?” “行啊,好久没领教兄长的棋艺了。” “你棋艺精湛,解了吟诗楼的好几副残局,可得让着我点。” “兄长可别妄自菲薄,你解的残局可比我多。” 两兄妹嘴上相互恭维,手下却毫不含糊,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暗流汹涌。 一局棋,下了将近两刻钟,以叶初棠胜一子结束。 宋景宁虽然输了,却十分高兴。 他一边将棋子放入棋盒,一边说道:“棋逢对手,果然畅快。” 叶初棠也帮着捡棋子,“以后得空,我们再切磋。” “好,走吧,饭菜快要凉了。” 去膳房的路上,宋景宁主动将和陈若云的一年之约说了。 他原本不打算说的,对陈若云的名声不太好。 但陈若云突然成了他的护卫,总得给叶初棠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思来想去,说了实话。 当然,醉香坊发生的事,他没有提及。 只说陈若云对他有意,而他也不反感,便相互了解看看。 叶初棠很清楚,事情绝不像宋景宁说得这么简单,但她没有多问。 感情的事,冷暖自知,别人无权插手。 “兄长,婚姻大事莫将就,一定要自己喜欢,对方也愿意。” 宋景宁摸了摸叶初棠的发顶。 “放心,在婚姻大事上,我不会委屈自己。” 吃完饭,叶初棠向宋景宁告别。 “兄长,明早我就不送你了,一路平安。” “早晨天气凉,不用你送,等兄长回来,就去看你和安安乐乐。” “好,接下来可能会有倒春寒,多注意天气。” 叶初棠叮嘱了几句后,坐马车回祁家。 到祁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 祁家人已经吃过晚饭,各自回了院子。 叶初棠回到棠舟院,陪安安和乐乐玩了一会。 见他们困了,去书房找祁宴舟。 “阿舟,那药你给老祖宗吃了吗?” 祁宴舟冲叶初棠点了点头。 “老祖宗已经将药服了,你想做什么,现在就可以去做。” 叶初棠笑笑,“不着急。” 说完,她走到祁宴舟的身后,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忙完了吗?” 祁宴舟呼吸一滞,立刻合上还没看完的书信。 他刚要起身,叶初棠就坐在了他的腿上,抬手挥开桌案上的文书和信件。 “试一试这里。” 说完,她仰头吻上了祁宴舟的薄唇。 祁宴舟还没反应过来,叶初棠就坐在了桌案上,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灵活地往他怀里伸。 “阿棠,这桌案太硬了,要不……” “今夜让我来。” 虽然累了点,但体验感不同呀。 祁宴舟倒不在意上下,就是被叶初棠盯着,有些不自在。 他抬手挥灭油灯,书房内热浪翻滚。 *** 次日。 叶初棠还没醒,叶靖川死在监牢的消息就传到了祁府。 祁宴舟想着她并不在乎叶靖川的死活,就没有打扰她休息。 吃过早饭,他才提及此事。 “阿棠,叶靖川死了,死不瞑目,被狱卒扔去了乱葬岗。” 叶靖川的死,叶初棠早有预料。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早就该死了,从此叶家再无一人,挺好。” 说完,她岔开了话题。 “你兄长的婚期快到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你忙自己的事就好。” “好,如果需要帮忙,一定要开口明说,我先出门了。” 叶初棠从临州城回来后,上午会陪安安和乐乐玩一会,然后出门去各铺子转一圈,下午去书院教医术。 每天都很忙,但很充实。 今日她之所以要早出门,是想去水泥厂看看,能否将产量提高。 马上就开春了。 一旦泥土化冻,就可以挖河开渠。 河道宽又深,就算水往周围和地下渗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渠就不一样了,窄且浅。 加上北边基本都是沙土,从河里引水到田地,水会流失得很严重。 所以得用水泥封住渠的两边和底部,防止渗漏。 只要水的问题解决了,不管是种粮食,还是种经济作物或果树,都没有任何问题。 叶初棠到水泥厂的时候,工人干得热火朝天。 毕竟她给的工价可以,而且十天一发,从不拖欠。 其实想要提高水泥的产量,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即可。 人工和原料。 人工倒是好找。 如今外患已经解除,可以找陈家军和驻军来当工人。 但原料会麻烦一些。 石灰石不难找,但开采和运输是大问题。 如今制作水泥所需的石灰石,都是叶初棠用土系异能挪来的。 不仅费功德值,运来的数量也有限。 于是,她去了一趟知州府,查看天山郡的地形地貌图。 这个地图很精细,州郡县镇,戈壁高山,水源田地,都画得很清楚。 当然,各个地方盛产什么,也标注得很清楚。 盐湖、铁矿、铜矿等等,也有标注。 叶初棠最想看的石灰矿石,也有几处标注。 她让衙役找来纸笔,很快就绘制好了运输路线,以及运输方法。 忙完后,她去巡视铺子。 临近午时,她去了天下楼,进了孙楚的专属雅间。 孙楚不在。 他早上得去给祁宴舟练兵,午时过后才回来。 叶初棠点了一桌菜,等了约莫两刻钟,他才急匆匆而来。 “你来找我,怎么不提前打招呼?” 好让他偷一天懒,不去练兵啊。 每天早起,真是要了他的半条老命。 叶初棠看着嗓音略显沙哑的孙楚,给他倒了杯凉茶。 “让你上半天班就哼唧唧,要不改成一天?” 孙楚连忙收回去拿杯子的手,啧啧两声。 “无良的黑心老板!” 打趣完,他端起凉茶喝了,又问:“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有什么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凑近叶初棠,一脸财迷样。 叶初棠将他的脑袋推开,说道:“如你所想,赚钱的好事。” “快说快说。” “不着急,边吃边聊。” “行,我最烦古人的就是食不言寝不语,喝酒吃饭聊天,才有意思嘛。” 菜很快上桌,两人边吃边聊。 叶初棠将增加水泥制产量的事说了。 “水泥的用途太广了,筑城墙、挖水渠、修路等等,都用得上,必须增加产量。” 孙楚听完,兴致缺缺。 “你说的这些都是民生之事,银子谁给?” 狗皇帝是不可能给的。 让州郡的官府负担这笔费用,更是不可能。 因为免税三年,官府没有收入来源,库房都是空的。 叶初棠早就想好了要如何赚银子。 “你知道电力局和施工方是怎么合作共赢的吗?” 孙楚当然听说过,点了点头。 施工方免费给电力局修建电力设施,事后用两种方式来盈利。 第一种,在一定年限内,电力设施赚的所有电费都归施工方所有。 回本快,但盈利少。 第二种,工程方会长期收取小比例的电费。 回本慢,但盈利多。 两种方式各有利弊,由施工方做取舍。 孙楚喝了一口最爱的桃花酿,说道:“你这方法虽好,但百姓不是施工方,你要怎么赚钱?” 叶初棠吃了两口菜后,回答:“和现代高速一样,走我修的路,就交路费,修水渠的费用,若是需要用水,就用粮食收成的比例来抵,至于修城墙,用以后的税收来抵扣就行。” “你这想法倒是可以,就看能不能实施了,毕竟领了你的种子,也得给一部分收成,百姓忙活半天,落在手里的却没多少,心里肯定不平衡。” “心里不平衡?很简单,那就什么也别要,自己折腾,这天底下可没有既要又要的好事!” 叶初棠打算用军队来管理粮食和水源,百姓就算心里有小九九,也不敢做什么。 她将画好的石灰石运输图拿给孙楚看。 “开采和运输不用你负责,你只需找好场地,多建几个水泥厂就好。” 说完,她拿出了五千两的银票。 “若是” 孙楚没有收,“初始资金我来出,以后的利润分成你让我五个点,怎么样?” 叶初棠知道孙楚帮了她很多,大方道:“让你十个点,我六你四。” “真的假的?突然对我这么好,不会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吧?” “那你这条鱼,要咬钩吗?” “有利可图,当然咬!” 叶初棠收回银票,拿出解药递给孙楚。 “这是解药,吃完你就不用受制于我了。” 孙楚狐疑地看着叶初棠手中的黑色药丸,问道:“我不是还没积到十分吗?”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还差两分。 “我们已经是深度合作,就算你还差两分,我也不怕对你提要求的时候,你不答应。” “若我耍赖不答应呢?” “给你下毒不是什么难事,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孙楚扯了扯唇角,“你赢了。” 说完,他拿过解药服下。 ***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祁书砚成婚的前一晚。 老祖宗的身体一直不见好,缠绵病榻。 而且心口又闷又疼,夜不能寐。 叶初棠来见老祖宗时,她正躺在床榻上,哎哟哟地叫唤。 “疼吗?疼就对了。” 这话一出,老祖宗便知道叶初棠对她做了什么。 她让秋华扶她起身,怒视叶初棠。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初棠搬了把圆凳放在床榻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老祖宗。 “我给你下毒了,今晚就是毒发的日子。” 老祖宗:“……” “你疯了!你个不孝孙媳,就不怕遭天谴吗?” “你个老不死的,一次次算计大房,想要害人性命,都没被雷劈死,我怕什么?别说只是给你下毒,就算把你杀了,我也是在替天行道!” “你……你……” 老祖宗气急败坏,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心绞痛折磨得差点晕过去。 秋华连忙跪下,朝着叶初棠磕头。 “夫人,老祖宗之前的确做了错事,但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为了给小少爷和小小姐送百日宴的贺礼,老祖宗和二房都闹翻了。老祖宗年岁已高,又生了重病,求求您不要再折磨老祖宗了,给她一条生路。” 老祖宗是她的依靠和倚仗,绝对不能出事! 叶初棠看着不停磕头的秋华,冷笑一声。 “我可以给老祖宗一条生路,但你得替她死,愿意吗?” 第347章 祁书砚和夏姝大婚, 秋华听完叶初棠的条件,惊恐地看着她。 她不能说不愿意替老祖宗去死,但她也不想死。 老祖宗倒是很快就做了决定。 “秋华,我待你不薄,你死后我会给你燃长明灯,每年都去祭拜你。” “老祖宗,奴婢……” “怎么,你不愿替我去死?!” 威胁的话落在秋华耳里,让她打了个寒颤。 “老祖宗,奴婢……奴婢不想死!” 秋华说完,转了个方向,朝老祖宗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您的大恩大德,奴婢下辈子结草衔环来报!” “你……你这个贱婢!” 老祖宗骂完,感觉心口更疼了,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叶初棠没有管她,看向秋华。 “说吧,你们住进大房的目的是什么?若不说实话,下一个吃毒药心绞痛的人,就是你!” 秋华眼眸低垂,眼珠子乱转,思考着要不要说实话。 叶初棠挑起秋华的下巴,从空间拿出一粒毒药,往她嘴里塞。 秋华被吓得连忙告饶,“夫人,我说!” 叶初棠收回手,“说吧。” “二房的生意不顺,好几间铺子都在亏损,长此以往家财肯定会败光。老祖宗觉得跟着二房没什么前途,就想回大房养老,以后说不定能当上太皇太后。” 这是实话,但只是一部分。 秋华不敢将老祖宗的计划都告诉叶初棠,不然她们很可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叶初棠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实话,舌头就别要了。” 秋华惦记祁宴舟的事,她可还记着呢! “夫人,该说的我都说了,没有任何隐瞒。” 秋华笃定老夫人也不敢告诉叶初棠真相。 所以就算她说谎,也不会被拆穿。 叶初棠嘲弄地勾起唇角,点了秋华的定身穴和哑穴。 “既然你想被切舌头,我成全你。” 说完,她将祁家大房的嫡系都叫来了客院。 然后用银针将老祖宗扎醒。 叶初棠当着所有人的面,成功催眠了老祖宗。 她的问题,老祖宗知无不言,吓得秋华心如擂鼓,慌乱不堪。 除了祁书砚,祁家人早已见识过叶初棠操控人心的本事。 所以只有他一人惊叹不已。 叶初棠将秋华心虚的表情看在眼里,向老祖宗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说吧,你用苦肉计回大房的目的是什么?” 老祖宗病入膏肓,又中毒不轻,意志力早就被摧毁了。 哪怕叶初棠问的是不能喧诸于口的秘密,她也没有任何犹豫就说出了真相。 “修复和大房的关系,让二房的生意更顺利,若大房夺江山,我就是太皇太后。看书砚的婚礼是否有漏洞可钻,若有机会,便让秋华给他做妾。” 这话落在秋华耳里,让她面如死灰。 老祖宗的风寒是故意为之。 她原本想借给安安和乐乐送贺礼的机会,当众演一出苦肉计,住进大房。 结果没控制好病情,直接晕了,被送去医馆。 好在大儿子耳根子软,将她接回了祁家。 但和她想的不一样,虽然住进了大房,但她就是一个客人。 被扔到客院后,除了一日三餐和汤药,无人理会她。 至于让祁书砚纳秋华为妾。 老祖宗想的是婚礼当天,祁书砚肯定会喝多。 若有机会给他用点药,就能让他成为秋华的裙下臣。 就算没机会,办不成这件事也没关系,反正不损失什么。 叶初棠听完老祖宗对大房的算计,打了个响指。 老祖宗涣散的双眸重新有了焦距。 她看着脸色难看的大房嫡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立刻用眼神询问秋华。 结果秋华低垂着头,一脸惨白,像是被人抽空了精气神。 她只好将视线移到大儿子祁文岳身上,扬起一抹虚弱的笑。 “文岳,你们都来看我了?” 祁文岳装懒得装,将老祖宗对大房的算计,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老祖宗越听脸色越难看,心绞痛再次来袭。 她捂着刺痛的心口,怒视秋华。 “贱婢,你竟然敢污蔑我!” 不能承认,不然她和大房的关系就再无修复的可能。 秋华想要摇头,可她被点了定身穴,动不了。 她想要解释,却因被点了哑穴,开不了口。 只能将眼珠子左右移动,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老祖宗看出了秋华的不对劲,“说话,哑巴了?!” 叶初棠乐得看狗咬狗,解了秋华的哑穴。 “老祖宗让你说话,说吧。” 秋华看向气急败坏的老祖宗,说出实情。 “老祖宗,大老爷刚才的话,都是您亲口说出来的,奴婢什么都没说。” 老祖宗差点气笑了。 “我说的?我什么时候说的?你疯了不成!” 她又没疯,为何要说出卖自己的话? “奴婢没撒谎,不知夫人对您做了什么,让您知无不言,大老爷一家都听到了。” 秋华虽然看到了催眠的过程,却不懂原理,觉得是巫术。 但这话她不敢当着叶初棠的面说。 祁老爷子对老祖宗失望至极,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老祖宗,您一次次地算计大房,我不计较,就当还了您的生恩,您和二房的人离开天山郡吧。” 这是他给生母最后的脸面。 说完,他叫来下人。 “送老祖宗回去,告诉二房的人,尽快将田产和铺子出手,天暖路通之后,离开天山郡!” “是,老爷。” 老祖宗知道无力回天,立刻看向叶初棠。 “解药!” 叶初棠漫不经心地玩指甲。 “老祖宗放心,你中的毒要不了命,就是难受了些,等二房离开天山郡时,再来找我拿解药。”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恶人,就得以恶制恶! “你……” “老祖宗慎言,不然解药可就没有了。” 这话成功将老祖宗吓得闭了嘴。 下人的动作很快。 给老祖宗穿好衣裳,将行李打包,送她离开。 秋华见老祖宗没说带她走,都要急疯了。 “老祖宗。” 她刚开口,叶初棠就对下人说道:“割了她的舌头,扔出去。” 秋华吓得立刻向叶初棠磕头。 “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奴婢计较。” 叶初棠冷笑一声。 “我这人就爱小肚鸡肠,且说话算话。” 说完,她解了秋华的定身穴,再次点了哑穴。 以免她一会被割舌的时候,吵到旁人。 她看向下人,提醒道:“将她带去二房再动手,别脏了咱们的地。” 下人连忙应下,“是,夫人。” 老祖宗和秋华被带走后,祁家人便散了。 祁书砚不想明日的大喜日子发生任何意外,派人将祁府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才回院子休息。 叶初棠和祁宴舟回了棠舟院。 两人泡完温泉,躺在床榻上聊天。 叶初棠抱着祁宴舟精瘦的腰身,开心地说道:“这次不仅彻底解决了二房,还能便宜买铺子买良田,一举两得。” 马上就开春化雪了,二房得尽快处理铺子和田产,必然会低于市场价出售。 再用点手段,差不多半价就能拿到。 对于黑心黑肺的人,她有得是阴谋诡计惩治他们。 祁宴舟亲了亲叶初棠的额头。 “和二房决裂,的确是好事,就算皇帝将他们抓了,我们也无需理会。” 虽说二房惹出了不少事,但将他们接来天山郡,也算接对了。 耗光了亲情,以后便是陌路人。 “说得不错,京城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很多路都被大雪封了,消息传不过来,但应该也快了。” 如今,天山郡白日的气温已经在零度以上了。 越往南,气温越高,塔城以南应该都进入了春天。 叶初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狗皇帝收到西夷、南陵和东桑被灭了四十万军队的消息后,会不会做什么?” 祁宴舟肯定地说道:“不会!” 就算北辰国有能力吞并四个邻国,皇帝也不会出兵。 因为国库空虚,他宁可将银子花在自己身上,也不会花在粮饷和粮草上。 而且皇帝也怕四国联合反扑,造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导致兵马不足以维持北辰国的稳定。 到时候,有野心的人,一定会趁机造反! 叶初棠也觉得狗皇帝没魄力一统天下。 她往祁宴舟的怀里钻了钻。 “睡吧,明日会很忙。” *** 次日。 天还没亮,祁家就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府内虽然被洒扫了很多遍,但丫鬟小厮又做了一遍清洁。 厨房更是热火朝天,开始准备婚宴的饭菜。 厨师是天下楼的,许姨娘也在帮忙。 叶初棠起床推开门,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院中寒梅的花香都快被掩盖了。 她看向收拾好的祁宴舟,说道:“今日的宾客应该会来不少。” 天山郡的路都通了,各县镇的官员肯定会来贺喜。 “嗯,准备了三十桌,应该够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祁家的门参加婚宴。 “人多就容易出事,一定要盯紧一些,二房那边也别放出来咬人。” 祁宴舟被叶初棠的话逗笑。 “放心,二房被严密看守,就算钻狗洞也出不来。” 叶初棠放心了些,问起了郭婷婷。 “郭婷婷有派人看着吗?可别对兄长贼心不死,做出点什么事来。” 郭婷婷在云飞鸾被斩首之后,就被老祖宗嫁给了一个珠宝铺子的掌柜当续弦。 掌柜的年纪虽然大了些,但家产颇丰。 就是纳了好几房妾室,内宅相当热闹。 祁宴舟并没有关注郭婷婷的事,但听说了一些。 “郭婷婷每天忙着斗小妾,想要怀个孩子傍身,应该是认命了。” “派人盯着她点,可别在大喜的日子里让人看笑话。” “好,我一会和南骁说一声。” 夫妻俩一边说着,一边到了大厨房。 早饭已做好,谁起来了谁先吃。 祁家人都起得早,已经各自在膳房用膳了。 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就坐在一起聊天。 午时过后,和祁家关系的好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祁书砚很少穿颜色鲜艳的衣裳,今日一身红衣惊艳了所有人。 宾客多了,议论声也多了。 “都说祁二公子俊美非凡,祁大公子也不遑多让。” “新郎官今日穿着喜服,容光焕发,更胜一筹。” “那夏姑娘真是好命,一介平民竟然能嫁进祁家来!” “她可不是普通的平民,当年青河县地龙翻身,她救了大公子的命。” “但她嫁过人……” “嘘!这话可不许说,不然天山郡没你的立足之地!” 今日,祁府的护卫是护国军。 武功高强,耳力过人 他们将不友好的声音听在耳里,并记住那人的长相,方便事后算账。 申时整。 喜乐起,锣鼓喧天。 祁书砚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 夏家的宅子离祁家不远,迎亲的队伍走了约莫一刻钟就到了。 虽然夏家只有夏川柏和夏姝。 但祁书砚为了热闹,让和夏家相熟的人,都来夏家做客。 有人拦门,有人为难新郎官,有人要红封。 小小的宅院充满了欢声笑语。 夏姝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和祁书砚一起给含泪的父亲敬茶。 “爹,女儿以后不能在您跟前尽孝,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爹能照顾好自己,你嫁进祁家,一定要孝敬公婆,与人为善,和夫君恩爱两不疑。” “女儿谨遵爹的教诲。” 夏姝说完,向父亲磕头拜别。 祁书砚等夏川柏喝完茶,立刻奉上自己那杯。 “岳丈,祁夏两家离得近,小婿会常带着姝儿回来看您。” “好好好,姝儿性子直,有时候说话做事不太讨喜,你多担待些。” “我的不足之处更多,姝儿才要多担待些。” 夏川柏知道祁书砚是真心对女儿好,笑着喝了女婿茶。 “快起来,赶紧出门,别误了吉时。” 祁书砚还要带着花轿游街,便没有在夏家久待。 回祁家的路,他选择了绕远。 一路上扔喜钱,送喜饼,获得了满城百姓的祝福。 郭婷婷站在珠宝铺子的二楼,看着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扯坏了。 突然,一具肥胖的身体贴上她的后背,语气不悦。 “夫人在看什么?” 第348章 凤凰浴火,可称王 郭婷婷立刻收敛情绪,转身勾住胖男人的脖子,忍着恶心,巧笑倩兮。 “自然是看天山郡有史以来最盛大的接亲。” 男人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听闻夫人以前心仪祁大公子?” 人尽皆知的事,郭婷婷自然不会否认。 “是啊,天知道我有多后悔当初的年少无知,让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郭婷婷说完,凑到男人耳边,吐气如兰。 “夫君,我现在只有你了,今天早点回来,我在床上等你。” 说完,她亲了亲男人的胖脸,扭着纤腰走了。 从铺子出来,郭婷婷看着远去的接亲队伍,眸底透着不甘心。 她买通了二房的下人,知道老祖宗带着秋华用苦肉计进祁家大房的计划。 原本想来个李代桃僵顶替秋华。 结果老祖宗计划失败,被赶出来了,还要滚出天山郡。 如今,她没有了别的选择。 唯有怀上孩子这一条路可走! 因为男人靠不住,新鲜感一过,将她休了都有可能。 想到这,郭婷婷去了一趟成衣铺子,买了两件薄如蝉翼的肚兜。 另一边。 祁书砚绕城一圈,赶在吉时之前回了祁府。 撒谷豆,踢轿门,跨火盆。 进门前,喜娘解开祁书砚身前挂的这红绸花。 她将红绸的一端递给夏姝,另一端递给祁书砚。 “千里姻缘一线牵,恩爱富贵万万年。” 祁书砚让下人递给喜娘一个红封,笑着领夏姝进门拜访。 婚礼没有任何意外,顺利完成。 “送入洞房!” 祁书砚带着夏姝进了婚房后,立刻挑了她的盖头。 华丽的凤冠霞帔,衬得她越发的清丽可人。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说的便是娘子。” 【注:出自三国魏·曹植《洛神赋》】 夏姝被夸得有些害羞,脸上泛着诱人的红晕。 “夫君”二字在唇边逗留许久,终是说了出来。 “夫君莫要笑我,快去陪宾客吧。” “不着急,和你喝合卺酒比较重要。” 说完,祁书砚拿起金酒壶,倒了两杯桃花醉。 两人各拿一杯,交臂而饮。 喝完合卺酒,祁书砚又用发丝系了同心结,放进早就准备好的鸳鸯锦囊里,贴身存放。 他叫来丫鬟,“去厨房给夫人拿些吃的。” “是,大公子。” 夏姝明白了祁书砚提前挑盖头、喝合卺酒的目的。 怕她等太久,饿着。 丫鬟离开后,祁书砚将夏姝的凤冠取下,帮她按摩脖子。 “是不是很累?” 夏姝握住祁书砚的手,“不累,你别管我了,去陪宾客吧,不然要落人话柄了。” “什么话柄?说我舍不得让娇妻独守空房,天还没黑就洞房花烛?” “阿砚!” 祁书砚见夏姝羞恼,不再逗她。 “娘子,婚服厚重,穿着累人,你可以换身轻便衣裳的,若是累了,吃完东西就歇息一会。”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祁书砚亲了亲夏姝的额头后,去前院给宾客敬酒。 他知道夏姝刚嫁进祁家会有些不自在,没有陪宾客太久,就在众人的打趣下回了婚房。 芙蓉帐暖,春宵一刻。 *** 当祁家人送完宾客,准备歇息。 一只大手抵住了正在闭合的大门。 “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 门房将门打开一条缝。 他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两人,问道:“你们是谁?找谁?” 秦慕云取下兽皮帽子,说道:“秦慕云,和师父解羿,来见祁家家主祁宴舟。” 门房是祁家的老人,自然认识秦慕云。 只是现在的秦慕云早已没了之前的公子哥形象,他才没有立刻认出来。 他连忙将门打开,“秦公子,解先生,快请进。” 待两人进门后,门房立刻关门,让小厮立刻去通知祁宴舟。 祁宴舟和叶初棠刚回到棠舟院,准备去看看孩子。 小厮的通报让两人立刻折返回前院。 祁宴舟看着又黑又瘦,脸上全是皲裂的秦慕云,差点没认出来。 解羿看起来更惨,仿佛老了十几岁,鬓边有了白发。 祁宴舟和解羿打了声招呼后,对着秦慕云的肩上来了一拳。 “怀轩,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秦慕云还了祁宴舟一拳,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饥寒交迫,可不就变成这样了。” 刚说完,他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 “好兄弟,赶紧弄点饭菜,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为了赶路,来参加祁家的婚宴,他和师父一天都没吃饭了。 祁宴舟连忙叫来下人,让安排吃食。 “多弄一些,下酒菜也要点。” 大厨房还有不少熟食,热一热就能吃。 “是,家主。” 下人离开后,叶初棠带着师徒俩去客院安顿。 “解先生,秦公子,你们需要什么,直接和下人说就好。” 秦慕云和叶初棠算是很熟了,笑着应下。 “好,我不会和子谦客气。” “那你们聊,我就不奉陪了。” 叶初棠走后,三个男人去了前院的膳房。 祁宴舟倒了三杯茶,好奇地问秦慕云,“你和解先生好几个月没音讯,干什么去了?” 秦慕云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还能干什么,找帝星,然后遇到大雪封路,被困在一个贫穷的村子里,差点饿死。” 他这话没有一点掺假。 若不是和师父靠占卜之术获得了不少野物,早就饿死在穷乡僻壤了。 祁宴舟十分关心帝星的事,连忙问道:“找到帝星了吗?” 秦慕云看向解羿,抬了抬下巴。 “师父,您来说吧。” 听到这话,祁宴舟的双眸亮了起来。 “这意思是,找到了?” 解羿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被寒风吹了一日,嗓音有些沙哑。 “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是不是真的帝星,还有待查证。” “解先生,帝星还分真假?” 解羿回想着不久前看到的诡异星象,清了清嗓子。 “我看到了两颗不同的帝星,但帝王只有一个,帝星必然有一个假的。” 这是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事,所以他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祁宴舟对玄门一脉并不了解。 但见解羿愁容满脸,一看便知事情不简单。 他问道:“解先生,会不会有两个能称帝之人,胜者为王?” 若是这样,北辰国必定会有内战,导致生灵涂炭。 解羿也考虑过这种可能。 但他和秦慕云冒险用推背图推演了国运。 发现北辰国的国运不再像之前那般血雨腥风,平静得不像要改朝换代。 若不是师徒俩的推演结果一样,他们都要怀疑自己算错了。 所以,绝不会存在两虎相争的局面! 解羿将推演结果告诉祁宴舟后,他也一脸莫名。 “也就是说,朝代更替会很顺利,不会出现内乱?” 秦慕云点了下头,又立马摇头。 “对也不对,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国运一直在变化,我只能说目前的推演结果是这样。” 说完,他的剑眉拧在了一起。 “但为何会出现两个帝星,我和师父一直都没想明白。” 解羿加了一句,“而且这两颗帝星格外不同。” 话音刚落,下人就端着菜进来了。 祁宴舟等菜都上完之后,才问解羿。 “解先生能告诉我,您知道的两颗帝星分别对应的是谁吗?” 解羿饿坏了,顾不上餐桌礼仪,也顾不上回答祁宴舟的话,狼吞虎咽的。 等肚子被填饱,他才开口。 “之前在京城看到的帝星,我以为是祁公子,但推算了你的生辰八字,却不是。 前不久看到的帝星,方位在西北以北,也就是临州城被解救之时,祁公子有人选吗?” 祁宴舟思考了好一会,摇头。 解救临州城的有能之人就那么几个,可没人是当皇帝的料。 宋景宁倒是有那么一丝可能,但他当时不在临州城。 “解先生,我稍后给您一个生辰八字,您算一算,可行?” 虽然他不觉得是宋景宁,但算一下更安心。 解羿点头,“可以,但得等明日了,今日赶路,我实在有些累,怕算得不准。” “行,不着急。” 祁宴舟没再说什么。 等秦慕云和解羿放下筷子,他才再次提问。 “解先生,两颗帝星有什么不同?” 解羿想到帝星的不同,连忙说道:“说起这事,的确有些诡异。我在京城看到的那颗帝星泛紫气,可前不久看到的那颗泛着红。” 紫气东来,是常见的帝王之星。 可红色…… 他没见过,只能猜测这颗帝星可能会带来血光之灾。 祁宴舟听完解羿的话,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他压低声音说道:“解先生,有没有可能,你看到的那颗泛红的帝星,代指是女帝?” 凤凰浴火,也可称王。 解羿从没考虑过女子为帝。 听了祁宴舟的话后,他连连点头,“很有可能!” 说完,他立马就想到了叶初棠。 “解救临州城,祁夫人也去了吗?” “嗯,阿棠不仅去了,临州城能脱困,全是她的功劳。” 叶初棠不想“鬼盗”的逆天本领人尽皆知,便将雪崩一事归于天灾。 所以除了临州城的所有人,以及援军,没人知道真相。 解羿激动地抓住祁宴舟的胳膊。 “祁公子,我想再替祁夫人算上一卦,可行?” “明日再说吧,我得先问过阿棠,再给解先生回复。” “行,我今日也累了,算不了卦。” 解羿说完,站起身,“祁公子,时间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明日见。” 祁宴舟“嗯”了一声,看向秦慕云。 “有换洗的衣裳吗?” “有,让下人准备热水就行,我和师父已经好些天没洗澡了。” 幸好天气寒冷,没怎么出汗,不然就臭了。 “你和解先生先回客院,热水马上送到。” 祁宴舟交代下人几句后,回了棠舟院。 安安和乐乐早就睡了,院子很安静。 叶初棠已经泡完澡,靠在床头看看有关水利方面的书籍。 封面用了北辰国的医书伪装。 看到祁宴舟进来,她问道:“这么久才回来,和他们都聊了什么?” “我先沐浴,一会和你细说。” 叶初棠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料。 她将散落在脸庞的头发拨到耳后,“去吧,我等你。” 祁宴舟很快就洗好了。 叶初棠将书合上,放在枕头之下,窝进祁宴舟的怀里。 “说吧,帝星是谁?” 秦慕云和解羿一直都在找帝星,聊的话题定然也与帝星有关。 祁宴舟搂住叶初棠,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北辰国出现了两颗新帝星。” 叶初棠抬头,看着祁宴舟性感的下颚线,秀眉微蹙。 “两颗?将来北辰国会分裂成两国,各自为政?” 不应该啊! 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只要明君出现,祁家就能推其上位,不可能让北辰国分裂成两国。 祁宴舟摇了摇头,下巴摩挲叶初棠的头顶。 他将之前聊天的内容精简了一下。 叶初棠听完,惊讶得坐起身。 “你的意思是,我会是新朝的女帝?” 说完,她觉得好笑,轻笑了一声。 她从来都没有称帝的心思。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不是人坐的! 没有自由,成为笼中鸟也就算了。 还得受制于朝堂,受制于百姓,并且吃力不讨好。 纯纯就是累死累活的打工人! 祁宴舟也知道叶初棠不想掌权,但那颗泛红的帝星怎么看都是她。 “阿棠,解先生想要替你算一卦,你怎么想?” 叶初棠躺回到祁宴舟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钦天监的卦,值得一算。” “子谦和解先生一直没知道在京城看到的那颗帝星,要不要替你兄长也算一卦?” “算吧,反正不论是我,还是兄长,都不会因为卦象而改变什么。” “行,那就都算一算。” 祁宴舟说完,轻拍叶初棠的背。 “睡吧,很晚了。” 叶初棠没有多少睡意,笑着问道:“解先生在京城看的那颗帝星,会不会是你?” “解先生算过了,不是。” “那会是谁?西北这边并没有听说谁能力超群,堪当大任。” “可能还没出现,毕竟很多朝代的更迭,坐上皇位的人都是意想不到的。” 叶初棠想到了朱元璋,赞同地点头。 “这倒是,明日让解先生给安安和乐乐也算上一卦。” 若有什么劫难,也好规避。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好,睡吧。” 第349章 推算安安乐乐的命格 次日。 夏姝作为新妇,得早起给祁家两老敬茶。 祁书砚昨晚比较克制,两夫妻天还没亮就起了。 夏姝想在祁家人面前表现一下,去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祁老夫人知道后,连忙追去厨房。 “姝儿,厨房油烟重,你别忙了,让厨子做吧。” “娘,我又不是天天做,您就让我做一顿,聊表孝心。” “那说好了,仅此一顿,不然祁家的厨子就没用武之地了。” 夏姝刚嫁进祁家,原本有些紧张不安。 在祁老夫人的打趣下,她放松了很多,脸上浮现笑容。 “听娘的。” 祁书砚将老夫人推出厨房。 “娘,早饭马上就好,您先去正厅坐会。” “好好好,你多帮姝儿干点活,别让她累着。” “放心,阿姝是我好不容易娶进门的,自然会疼她护她。” 夏姝听到这话,害羞得脸颊泛红。 祁老夫人离开没多久,两人就将早饭做好了。 祁书砚将拧干水的帕子递给夏姝。 “擦擦手,该去敬茶了。” 夏姝将手擦干净,和祁书砚一起去了前院正厅。 她敬了茶,收到两个厚厚的红封。 祁老夫人将夏姝扶起来。 “姝儿,以后祁家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自在随意些。” “娘,我知道了。” 老夫人吩咐下人,“传膳。” 祁宴舟连忙说道:“家里有贵客,留一些饭出来。” 秦慕云和解羿来得晚,大家都睡下了,就没有通传到祁家所有人的耳里。 祁书砚问道:“什么贵客?” “子谦和钦天监解大人,他们原本想赶来参加兄长和大嫂的婚宴,结果来的时候宾客已经散了。” “为何不将他们请过来一起用膳?” “他们昨日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让他们多睡一会。” 祁书砚没再说什么。 祁家人吃完早饭,就各自去忙了。 叶初棠不知道师徒俩何时醒,自然不会干等着。 她去了药园,研制药妆。 临近午时,祁宴舟才来找她。 “阿棠,解先生醒了,想见你。” “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好。” 叶初棠快速调配好祛痘的面霜,装进透明的琉璃瓶里。 琉璃瓶是她教工人做出来的。 对比现代的玻璃,瓶子很粗糙,但对古人而言,是精致的工艺品。 收拾好药材,叶初棠和祁宴舟一起去了客院。 解羿和秦慕云睡了个好觉,又吃了丰盛的早饭,精气神比昨晚好多了。 但他们想要将营养不良的身体养好,还得一些时日。 叶初棠报了原主的生辰八字。 解羿之前看过叶初棠的手相,得出结论:一个功德无量的死人。 他当时没能参透叶初棠的命数。 如今知道了她的生辰,详细地算过之后,依旧看不透。 因为结果一样:死人,功德无量。 死人算不出命数。 功德无量之人也算不出命数。 叶初棠见解羿的两条眉头都要打结了,被勾起了兴趣。 “解大人算出什么没有?” 很久之前,解羿看过她的手相。 说他看不透她的命数。 原主已死,而她来自异世,命数不在自然法则之内,看不透很正常。 但她很清楚,以解羿的能力,一定能看出点东西。 说不定他已经知道原主的身体换了芯子! 没关系,只要她不承认,没人会信解羿的话。 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鬼都不信。 解羿见三双眼睛都盯着他,说道:“祁夫人的命数,我依旧看不透。” 秦慕云惊讶不已,“师父,这世上竟然还有您看不透的命数?” 他刚才偷偷给叶初棠算了命数,却什么都没算出来。 还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没想到解羿也一样。 解羿瞪了秦慕云一眼。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道的规则是变幻莫测,算不出来有什么可奇怪的。” 秦慕云摸了摸头,嘿嘿一笑。 “这倒也是,毕竟您到现在也没算出‘鬼盗’是怎样的存在。” 叶初棠知道解羿故意隐瞒了算命的结果。 她岔开话题,“解先生,我想让您帮我再算一人的生辰八字。” 解羿将脑海里的杂念抛开,点了点头,“你说。” “甲辰年,冬月十五,酉时六刻,男子。” 宋景宁出生时,叶家已是高门大户,子嗣的生辰八字记载得很清楚。 叶初棠是从金枝那知道的具体时辰。 秦慕云听完,问道:“叶姑娘,这生辰八字和你的差了不到两刻钟,不会是你那个早夭兄长的吧?” “是他。” “你是想算你兄长还活着吗?若是活着,再算一算他现在在哪?” 叶初棠笑着道:“我已经找到他了,只是想算算他的前途。” 反正只是算生辰八字,不是算宋景宁。 退一步来说,就算解羿推算出了宋景宁是她的兄长,也没关系。 她相信以他和秦慕云的为人,不会到处乱说。 秦慕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找到了?你兄长还活着?他是谁?” 叶初棠没有回答秦慕云,看着解羿说道:“解先生,请吧。” 解羿点了点头,根据叶初棠提供的生辰八字推演了一下此人的过去和将来。 “刚出生就命悬一线,好在逢凶化吉,童年虽然体弱多病,但成长环境极好。 文曲星下凡,惊才绝艳,在文坛有极高的地位,如今名满天下,已致仕。 若一直在仕途走下去,将来定能位极人臣,封王拜相。 情路方面虽然会有些坎坷,但好事多磨,结果是极好的。” 秦慕云听完师父的话,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宋景宁的名字。 他直接问了出来,“你兄长不会是宋景宁吧?” 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师父说的那些,和宋景宁的经历基本都能对上。 而且,他还认了叶初棠当义妹! 叶初棠看着震惊的秦慕云,点了点头。 “对,宋景宁就是我的孪生兄长,解先生,他会是帝星吗?” 解羿摇头,语气肯定。 “不会。” 他现在对两颗时隐时现的帝星有个猜测。 它们分别指的是祁宴舟和叶初棠。 两人都有称帝之能,却没有称帝之心。 以至于无法从生辰八字和面相来推算出他们为帝星。 但只要他们做了和国运相关的事,帝星便能显现,给出提示。 想明白这点,解羿放心了不少。 这夫妻俩不仅有社稷之才,还心系百姓,是新帝的最佳人选。 但需要一个契机,让他们改变想法。 看来,他得回京了。 叶初棠不知解羿所想,说起了请他帮安安和乐乐算命数,趋吉避凶之事。 “解大人,我想请您替我的一双儿女算一下将来的吉凶,可以吗?” 解羿爽快地答应了。 “可以,方便的话,我想去看看他们的面相和手相。” “当然方便,您请随我来。” 秦慕云连忙看向祁宴舟,“子谦,我也想去看看你的孩子。” “走吧,一起。” 四人去了棠舟院。 刚进院子,就看到了小白虎躺在地上,翻着肚皮卖萌,逗得乐乐咯咯笑。 大白虎蹲坐在院子的一角,直勾勾地盯着小白虎,模样有些骇人。 它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嘴里发出威胁的嘶鸣。 秦慕云吓了一跳。 “哪来的大白虎?怎么不拴起来,伤到人怎么办?” 叶初棠解释道:“这是驯化过的白虎,有驭兽师在,它不会伤人。” 听完解释,秦慕云才看到被大白虎挡住的北蛮人。 “北蛮人阴险狡诈,不可信任!” 祁宴舟拍了拍秦慕云的肩膀。 “放心吧,不管是谁,只要捏住他的死穴,便能让其听话。” “这话倒是没错。” 秦慕云放了心,看向奶娘怀里的孩子。 粉雕玉琢,天真无邪,看起来可爱极了。 虽然安安和乐乐才三个多月,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美人胚子。 两个孩子的容色,将来怕是要更胜父母一筹。 “这两个小家伙软萌可爱,我能抱抱吗?” 祁宴舟向抱着安安的奶娘使了个眼色。 奶娘会意,立刻将安安交给秦慕云。 秦慕云没抱过孩子,软乎乎的触感让他紧张不已。 但他学习能力强,看了另一个奶娘几眼,便学会了抱孩子。 两个孩子经常被祁家的人抱,一点也不认生。 安安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秦慕云,眼里充满了好奇。 “这孩子一看就有富贵之相。” 叶初棠听到这话,从奶娘的手里接过乐乐。 “走吧,我们去偏厅聊。” 安安和乐乐的命数,不宜说给外人听。 偏厅的私密性比正厅更高一些。 四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偏厅。 祁宴舟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还关上了正厅的门。 叶初棠将安安和乐乐的生辰八字报给解羿听。 两个孩子的命格受叶初棠影响,不像普通人那般清晰。 但解羿隐约能看到一些。 “这两个孩子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将来必定大富大贵,但他们不是池中物,必会搅弄风云。” 叶初棠对两个孩子将来要走怎样的路,一点也不关心。 她只想知道他们会不会遇上什么生死大难。 “解先生,你能算出他们将来会有劫难吗?能否化解规避?” 解羿看了看安安的面相和手相。 “他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将来的路会走得磕磕绊绊,但不会遇到什么生死难关。” 说完,他又看了乐乐的面相和手相。 “她……很矛盾,乖巧听话,不拘小节,但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便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这个性格可能会让她吃亏,但不管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 也就是说,安安和乐乐将来就算遇到难事,也能解决。 叶初棠在心里总结了一下。 安安将来会有一番大事业,道路虽坎坷,但性命无忧。 乐乐性子执拗,但有锦鲤运。 虽然命数变化万千,解羿的卜算结果做不得数,但只要不出意外,便八九不离十。 “解先生,今日让您算了四人的命数,受累了。” 算命需要消耗精气神,解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无妨,我休息两日就没事了。” 叶初棠给解羿倒了杯茶,问道:“解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没有兴趣去华庭书院教书?”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解羿违抗了皇命,不能回京继续当钦天监。 解羿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等休息几日,养足精神,我便会启程回京,当不了书院的夫子。” 秦慕云听到这话,惊得声音都拔高了。 “师父,你要回京?” 被他抱着的安安吓得一抖,小嘴瘪了瘪,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他看到后,连忙将安安交给祁宴舟。 “快哄哄你儿子,我不是故意将他惹哭的。” 说完,他问解羿,“师父,你回京城干什么?若被皇帝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解羿看着一脸担忧的秦慕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我北行,监视我的人都死了,回京之后,不论我说什么,皇帝都没办法求证。 只要我对皇帝还有用,他就不会杀我,而我待在钦天监这个关键位置,能配合祁公子推新帝登位。” 所以,他回京虽然冒险,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祁宴舟不想解羿拿自己的命去赌,立即反对。 “解先生,我已经在布局了,要不了几年,北辰国便会在我的掌控之中,推新帝登位轻而易举,不需要您冒险回京配合。” 秦慕云附和道:“师父,子谦说得对,现在的京城对你而言就是龙潭虎穴,没必要回去冒险。叶姑娘的主意很好,您一直想壮大玄门一脉,去华庭书院教书正合心意。” 解羿心意已决。 “我必须回去,当时离京比较急,有些事没来得及处理。” “师父,你向来洒脱,能有什么事要处理?” “钦天监的事多得去了,你不在其位,自然不清楚,就这么定了,五日后,我启程回京。” 秦慕云说服不了解羿,只好跟他一起回京。 “行,我也回京。” 解羿反对,“你回京能干什么?当纨绔?你若想精通玄门之术,就继续去游历,去感悟。” “师父……” “慕云,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为师对你给予厚望,不要让为师失望。” “是,师父,弟子遵命。” 第350章 解羿想逼祁宴舟谋反 解羿说服秦慕云之后,站起身。 “我有些累,去休息一会,不用喊我吃午饭,你们聊。” 他离开后,秦慕云肯定地说道:“我师父回京,绝对不是因为钦天监的公事,他就是为了帮新帝登位!” 这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没命。 他能看明白的事,师父也能看明白,可他为何执意回京? 祁宴舟和秦慕云一样疑惑。 “你师父决定回京,应该是临时起意,他给我们一家四口算命,一定算出了什么,却没有说。” 秦慕云也是这么猜测的。 “我推算的本事虽然不如师父,但也没差多少,我再给你们算一算。” “不着急,一天算四人,你师父都顶不住,别说你了。反正你师父得在天山郡待几日,你慢慢算。” “也行,我先回客院,看能不能从我师父那套出话来。” 秦慕云说完,快步离开了棠舟院。 祁宴舟见叶初棠一直没吭声,问道:“阿棠,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叶初棠摇了摇头。 “我只关心安安和乐乐,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解羿又不是小孩子,走还是留,谁都无权干涉。 祁宴舟一边逗弄安安,一边笑着道:“两个孩子的命数都还不错,以后能少操点心了。” “是啊,我们将能教的都教给他们,以后的路就自己走。” 叶初棠说完,抱着乐乐起身。 “今日天气不错,带他们去玩会秋千。” 当后花园充满欢声笑语时,解羿一把揪住秦慕云的耳朵。 “你小子的聪明劲,都用来算计师父了吧?” 秦慕云歪着头,偏向解羿,减轻痛感。 “师父,是你藏着掖着在先,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他也不想耍心眼,这不是没办法吗? 解羿松开秦慕云的耳朵,拉着他在桌边坐下。 “慕云,在你看来,谁是最合适的新帝人选?” “自然是子谦,可惜他对皇位不感兴趣。” “祁宴舟现在不感兴趣,不代表他以后不感兴趣。” 秦慕云没听懂。 他一边揉着泛红的耳朵,一边问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解羿需要秦慕云帮忙,便没有瞒他。 “寻找合适的时机,逼他登位。” 秦慕云的嘴角抽了抽。 “师父,你不了解子谦,谁也逼不了他。” “以前,没人能逼他,是因为他没有软肋,但现在不一样了。” 秦慕云听到这话,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师父,您是想拿叶初棠和安安乐乐来逼子谦?” 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没人能给叶初棠造成威胁。 有她在,安安和乐乐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想用母子三人来逼祁宴舟,没可能。 解羿知道秦慕云在想什么。 他笑着道:“我一个人的确做不到,但想让祁宴舟称帝的人很多,大家联合起来,就能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这话有些道理,可秦慕云不想逼祁宴舟做不想做的事。 “师父,适合当皇帝的人不是只有子谦。” 解羿知道秦慕云和祁宴舟兄弟情深。 他将自己对一紫一红两颗帝星的猜测说了。 “慕云,他们夫妻注定要登基称帝,而我要做的,不过是推他们一把,将过程简化。” 秦慕云倒是没想过双帝的可能。 听解羿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八九不离十。 既然天意如此,那就推一把。 “师父,你放心回京,若需要我做什么,一定配合。” 说完,他叮嘱道:“师父,回京是一条险路,你一定要小心,别强求,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放心吧,为师还没活够,不会自寻死路。祁夫人的意见挺好的,等回了京城,我就和宋家合作进书院,看能不能收一些有灵气的弟子。” 想要将玄门一脉发扬光大,就得多收弟子, “皇帝会同意吗?” 解羿笑着道:“同不同意,主要是看为师怎么说。” 朝中的文臣武将,不少都出自宋家。 皇帝想要掌控宋家,却一直不得其法。 因为宋家只传道授业,不入仕,皇帝很难抓到其把柄。 若他以打入宋家内部为借口,皇帝一定乐见其成。 秦慕云见解羿心中有成算,放下心来。 “师父,您今日受累了,快休息吧。” 解羿点了点头。 脱外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慕云,你有时间去见见宋景宁,宋家立世几百年,每次朝代更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好,吃过午饭,我就去刺史府一趟。” 秦慕云等解羿睡下后,去找祁宴舟。 祁宴舟知道他要来,在书房等着。 他给秦慕云倒了一杯茶,直白地问道:“从你师父那套出什么没有?” 秦慕云摇头,“没有,师父什么都没说,只坚持回京。” 布局推祁宴舟和叶初棠上位一事,不宜说出来。 祁宴舟没多想,也没再问。 他和秦慕云许久未见,各自说着自大阳镇分开后发生的事。 还没聊完,下人就来通传去膳房吃午饭。 秦慕云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说道:“吃完饭,我要去刺史府一趟,和宋景宁聊一下在华庭书院开设玄门学科一事。” 祁宴舟站起身,“兄长去各县镇巡视了,大约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这样啊,那就是没缘分,以后再说。” *** 解羿在祁家待了三日后,突然来了倒春寒,风雪交加了两日。 道路再次被大雪封住。 但天晴之后,气温明显升高了很多。 没几天就学校路通,草木也开始抽新芽。 “祁公子,我在府上叨扰多日,多谢款待,今日一别,以后恐难再见,珍重。” 祁宴舟将准备好的盘缠和吃食递给解羿。 “解先生客气了,祝您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解羿接过包袱,再次感谢。 “以后若有机会再见,我定会回赠祁公子一份大礼。” “好,我派了人暗中保护先生,助您安全回京。” 解羿虽然会武,但不算高手。 他领了祁宴舟的好意,“祁公子考虑周到,多谢,后会有期!” 说完,他翻身上马。 秦慕云也是在今日离开。 他打算先去找宋景宁,再去游历。 “子谦,等我游历够了,就来天山郡找你。” “好,我在天山郡等你。” “走了!” 秦慕云上马,和解羿一起出城。 叶初棠看着师徒俩离开的背影,对祁宴舟说道:“阿舟,给你京城的手下传信,让他们关注一些解羿。” 她觉得解羿回京的目的不简单,盯着点,有备无患。 祁宴舟点点头,“好,我一会就去给北柠写信。” “嗯,京城的消息还没传来?” “今早刚收到,我们去书房聊。” 夫妻俩去了棠舟院的书房。 祁宴舟将收到的好几封信件递给叶初棠。 “大雪封路的这半年,京城发生了好几件大事,虽然不至于动摇国本,但让朝堂动荡不安。” 叶初棠很快就将信件看完了。 总结下来有四件大事。 第一。 德公公的毒解了,但不仅毁了容,身体也彻底毁了,不少党羽都投靠了皇帝。 他和皇帝彻底撕破脸,形成分庭抗礼之势,斗得不可开交,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 第二。 皇帝知道叶安灵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逼她喝了落子汤,将她还给了德公公。 德公公见叶安灵没有了利用价值,喂她吃绝子药,每日凌辱折磨。 第三。 皇帝抄了好几个大臣和富商的家,不仅充盈了国库,也将自己的私库填满了,继续纸醉金迷。 朝臣和富商人心惶惶,就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导致官员想外调,富商想离京。 第四。 自太子死后,储君之位空缺,二皇子和三皇子斗得不可开交,其他皇子也虎视眈眈。 大家相互挑对方的错处,找对方的把柄,牵扯出不少官员,有人被降职,有人被罢官,导致官位空出不少。 叶初棠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叶安灵的死活。 她将信件还给祁宴舟,说道:“朝堂动荡,皇帝自顾不暇,应该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祁宴舟收拾好信件,点了点头。 “如今权谋内斗严重,皇帝既担心再次被德公公压制,又担心儿子逼宫谋反,没空理会我们。” “挺好,皇帝不找事,我们就能专心干自己的事。” 叶初棠说完,喝了一口凉茶,聊起了正事。 “已经开春,马上就是播种季,可旱灾持续,得解决水源问题了。” “水源的问题我已经和萧何商量过了,天气变暖之后,天山的雪会融化,将几条支流汇集在一起,能解决大部分百姓的水源问题。” 天山郡因背靠天山山脉而得名。 山脉很广阔和很高,山顶的积雪常年不化。 除了寒冷的冬季,其他季节都会有源源不断的雪水流下来。 去年太过干旱,雪虽然下得大,但含水量低,今年的雪水肯定会比往年要少。 将支流汇聚到一起形成大河,便能减少水在路上的消耗。 但水肯定无法覆盖整个天山郡。 而且将支流汇聚成大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让天山郡的百姓一起出力,也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如此一来,便错过春播了。 祁宴舟解释清楚之后,问叶初棠。 “阿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百姓顺利春耕度夏?” 他知道叶初棠早有挖河开渠的计划,也在为此做准备。 但具体的细节,他不清楚。 叶初棠点了点头,“问题应该不大,但需要百姓和官兵出力。” “这个没问题,对百姓而言是利己的事,对官兵而言是他们该做的事。” 祁宴舟说完,问道:“阿棠,你有挖河开渠的具体计划吗?” “有,但挖河开渠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远水解不了近渴。” “若想解近渴,应该如何做?” “寻找地下暗河,挖井。” 将井口挖大一些,十亩地两口井足矣。 分工协作,不间断地挖,一口井最多十天就能完成。 这可比挖河开渠要快得多。 祁宴舟不是没想过挖井取水,但暗河难寻。 不过他知道叶初棠有找暗河的能力。 “阿棠,对你而言,找暗河或许不难,但天山郡地广人稀,找出所有暗河,需要不少时日。” “的确,最快也得半个月。所以我想请大嫂去学院教医术,我离开一段时间。” “我陪你一起。” 叶初棠依旧不想在祁宴舟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你配合萧大人做好春播准备就行。” 祁宴舟想着天山郡尽在祁家掌控,叶初棠一个人出门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便没再强求。 “阿棠,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我今日将铺子和学院的事安排好,明日一早就出发。” 叶初棠说完,想起了怨声载道的孙楚。 “我离开期间,孙楚就不去军营练兵了,琉璃大棚的瓜果蔬菜得种,石灰石的运输也得抓紧,都需要他操持。” 术业有专攻,祁宴舟并不介意叶初棠找孙楚帮忙。 他想这官兵马上就得去挖河开渠,点了点头。 “行,如今没有仗要打,练兵不是什么要紧事,等忙完民生相关,再练兵也不迟。” 说完,他提了想让士兵“军屯”一事。 “如今外忧已经解决,内患还未形成,士兵无需全天操练,可以拿一些时间出来种地,供养自己。” 旱灾还在持续,皇帝拨的粮饷定然会越来越少。 想要不饿肚子,要么让将士解甲归田,要么开荒种地。 但一般都是选后者。 毕竟只有兵强马壮,邻国才不敢来犯。 叶初棠之前也想过“以兵养兵”这个问题,但今年怕是不行。 不论是水利、种树还是修路,都需要士兵帮忙。 而且用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士兵今年的事多,怕是没空种地,粮草不用担心,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让‘鬼盗’囤了不少,够用。” 别说养天山郡的兵,就算是养整个北辰国的兵,她也能养个一两年。 祁宴舟见叶初棠对士兵另有安排,便听她的。 “行,你看着安排,我配合。” “好,我们晚上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具体安排。” 叶初棠说完,就出门去仁心医馆找夏姝了。 第351章 挖井取水 叶初棠花了大半天时间,安排好了铺子的春季销售问题。 也和夏姝谈好了代她去上医术课的事。 然后去找了孙楚一趟。 孙楚得知短时间内都不用早起去操练祁家军,开心溢于言表。 “终于不用苦哈哈地早起了,你放心,大棚和水泥的事,我会办好。” 说完,他提出疑问。 “运输石灰石倒是不难,但你打算怎么开采?” 其实开采也不难,因为石灰石并不坚硬。 但叶初棠给他的计划表里,并没有开采的相关事宜。 “我能弄到火药,开采不难。” 叶初棠的话提醒了孙楚,他嘿嘿一笑。 “我知道火药的配方,但比例记得不清楚,你说我们要不要尝试做一些出来?” 有了火药,一统天下都不算难事。 叶初棠摇头,“冷兵器时代,还是别太先进。” 火药的威力太大,若用来伤人,一死一大片。 这也是她去支援临州城,却没有直接用火药开炸的原因。 以免被有心人利用,用来做坏事。 至于用火药开采石灰石,只要不搞出太大的声响,就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孙楚觉得叶初棠说的有道理。 “太过逆天的东西,的确会带来不少麻烦,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 “嗯,你做好我交代的事就行。” 叶初棠离开天下楼,回祁家。 吃过晚饭,她陪安安和乐乐玩了一会,然后和祁宴舟去书房商量“五年计划”。 挖河开渠,修建城墙和道路,种粮食搞养殖,发展经济,将荒漠变绿洲。 修路和绿洲在五年之内难以实现,其他可以。 “希望五年之后,我能手握北辰国的经济命脉。” 祁宴舟肯定地说道:“阿棠,你一定能做到。” 在他看来,只要是叶初棠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我也这么觉得。” 叶初棠说完,回房收拾行李。 虽然空间里什么都有,但样子还是得做一下的。 次日。 叶初棠吃完早饭,带着行李出发。 离开之前,她去了一趟知州府,找萧何要了一份盖印章的文书。 文书的内容是让各县镇的官员听她安排调遣。 她拿着文书,策马离开了天山郡。 如今的气温升了不少,太阳出来后,哪怕是骑马,也没有多冷。 出了郡城,叶初棠一路往东,去了石灰石的开采地。 以前在末世,对付丧尸时,她学过炸山。 叶初棠用土系异能在山体里钻孔,并放入雷管,进行爆破。 轰的一声巨响,脚下震动。 石英山分崩离析,激荡起漫天灰尘。 “搞定!” 忙完,她就一门心思地找地下水源去了。 其实只要有土壤覆盖的地方,就有地下水,只是深浅不同。 西北地势高,又是沙土,蓄水能力差。 一般来说,暗河的水至少在地表的十丈以下。 有的暗河甚至在百丈以下。 而叶初棠要找的便是最宽最浅的地下暗河,还容易开挖的。 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先去府衙,用知州府的文书带走一队官差。 对百姓而言,官差的话可比她管用多了。 找好适合挖井的位置,她便让官差给农户下命令,挖井。 “马上就春播了,可旱情依旧持续,想要有收成,你们就必须尽快将水井挖好。” 农户虽然觉得在做无用功,但也不敢反驳官兵。 叶初棠一看他们的样子,便知等官差一走,他们便会消极怠工。 她说道:“我相信你们有很多人已经领到我免费发放的种子,若努力过后没收成,我不会怪你们,但你们若因懒惰而导致没收成,可以要赔钱的!” 官差也威胁道:“我告诉你们,官府的粮仓也没多少粮食了,你们若想靠救济粮活着,那是不可能的,若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地干活!” 里正见官差生气,连忙安抚。 “官爷,不是我们不想干活,而是不可能挖出水井!” 谁不知道水井的重要? 他们不怕吃苦,也早就挖过,却从没有人能挖出水来。 叶初棠理解农户的担忧,指着她圈好的位置说道:“往下挖十五丈左右,若是没有水,种粮就免费送你们了。” 这对农户来说是很划算的买卖,纷纷答应。 “好,我们答应。” 毕竟之前领种粮的时候,他们和官府签了文书,要拿收成去还的。 若种粮变成免费的,是种还是吃,就由他们说了算! 叶初棠担心有的村民偷奸耍滑,导致进程慢,便留下两个官差当监工。 “若水井挖出水来了,就让你们大人给萧知州传信。” “是,祁夫人!” *** 天山郡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叶初棠马不停蹄,花了二十天才跑完所有村落,安排好挖井的事。 途中,她还遇到了在县镇巡视的宋景宁。 忙完后,叶初棠没有回天山郡,而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临州城转了一圈。 然后将各村落适合挖水井的地方都在地图上做了标记,去了临州城。 临州城因之前被厚厚的大雪埋了,如今春暖化雪,潮湿且冷。 但这潮湿只限于郡城,其他地方依旧旱得厉害。 叶初棠去了将军府。 陈奎不在,陈夫人见叶初棠突然造访,很是意外。 “祁夫人,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叶初棠没有进门,将标注好的地图交给陈夫人。 “这是挖井图,请夫人交给陈将军,尽快挖井取水,完成春播。” 陈夫人虽然没听太懂,却恭敬地接过地图。 “祁夫人,进来喝口茶,我让人去将夫君找回来。” “不用,我离开月余,想孩子了,夫人将地图转交给陈将军就好。” 陈夫人想到病重的庶子,连忙叫住翻身上马的叶初棠。 “祁夫人,陈家庶子病重,能请你看看吗?” 叶初棠想着跟在宋景宁身边的陈若云,点了点头。 她翻身下马,随陈夫人进了将军府。 陈家庶子病得厉害,高烧不退,神志恍惚,呼吸时急时缓。 陈夫人解释道:“庆儿是娘胎带出来的病,身体一直不好,每到换季就容易发病,今年格外严重,用了很多药,却没有任何起色。” 叶初棠看着躺在床上的半大孩子,想起了自己认的弟弟陈知俊。 也不知道俊儿怎么样了? 想到这,她对躺在床上的病重孩子,多了分怜惜。 “这孩子最近在吃什么药?” 叶初棠之前救了临州城,和所有人同住地下。 所以,庆儿的娘亲王姨娘认识她,但没和她接触过。 她连忙拿出府医开的几张方子,递给叶初棠。 “祁夫人,这是药方,请您过目。” 叶初棠看完所有药方后,给庆儿把脉。 “这些药方都没问题,但这孩子的身体太弱了,不能将药效完全吸收。 是药三分毒,药残留在身体内,给他造成了负担,才会越来越严重。” 陈夫人连忙问道:“祁夫人可有办法医治庆儿?” “可以,但时间会有点长。” 王姨娘听到这话,连忙跪了下来。 “祁夫人只要能让庆儿活下来,时间不是问题。” “起来吧,不用行此大礼,你们出诊金,我看病,两清。” “好好,我这就去取银子。” 王姨娘的娘家还算殷实,给了她不少嫁妆。 之前陈奎给陈若云治病,不仅将将军府掏空了,还借了不少。 她拿出一半嫁妆用来还账,剩下的用来给府里开支。 只要叶初棠能救儿子,她愿意将剩下的一半嫁妆都给她! 王姨娘去拿银子的时候,叶初棠开了两副药,以及一些药膳的配方。 “这副药是治病的,这副药是固本培元的,一次三次,连续吃七日。 若有好转,就改成一日一次,然后搭配药膳来吃,吃上十日。 若孩子的病好了,就继续吃固本培元的药,吃满一个月后可停。” 说完,她叮嘱道:“想让这孩子和常人一般,药膳得吃上一年,再让他练武,强身健体。” 陈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们也想过让庆儿习武,但他稍微动一动,就心慌气喘,严重的话还会生病,只能放弃。” “他先天体弱,想要活得久,就必须后天弥补,不能因为心疼就娇养他,从太极开始练,持之以恒定有收获。” 叶初棠刚说完,王姨娘就拿着银票回来了。 她连忙应道:“祁夫人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不知诊金多少?” “百两。” 王姨娘想到叶初棠之前要陈若云的诊金挺多的,询问的语气小心翼翼。 “祁夫人,这百两是银子还是金子?” 若是金子,她手里的银票就不太够,得去拿些首饰来。 叶初棠看着一脸紧张的王姨娘,笑着道:“银子。” 王姨娘立刻将两张面值百两的银票递给叶初棠。 “多谢祁夫人救了我儿,请笑纳。” 叶初棠抽走一张银票,“我只拿我应得的。” 说完,她向陈夫人告辞,离开将军府,策马回天山郡。 如今已是五月中旬。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 虽然西北多戈壁和荒漠,但偶尔出现的绿植,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途经村子时,农户正忙着春播。 虽然耕作比往年晚了些,但不会影响收成。 古代没有抽水机,但有水风车。 虽然费力又辛苦,但比桶提水的效率高多了。 叶初棠听着农户的欢声笑语,心情也变得畅快无比。 虽然百姓的身上没多少功德值可赚,但基数庞大,加起来还是很可观的。 但地下水并不是取之不尽,用水多了,水位会下降,甚至枯竭。 所以挖河开渠势在必行。 毕竟天山山脉的雪,能源源不断地提供水。 四日后。 叶初棠回到了祁府。 祁宴舟知道她的行踪,今日没出门,陪安安和乐乐在前院晒太阳。 当急促的马蹄声停下时,他立刻抱着孩子来到府门口。 “阿棠,你回来了。” 叶初棠出门一个多月,没什么变化,就瘦了些。 高原的紫外线很强,她之所以没晒黑,是因为每天都做防晒和护肤。 她翻身下马,从祁宴舟的手里接过两个孩子,在他们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有没有想娘亲啊?” 大约是太久没见到叶初棠,安安和乐乐有点不认识她了,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她。 祁宴舟刮了下两个孩子的小鼻子,“这是娘亲。” 安安和乐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咿咿呀呀地回应。 “阿棠,你一路奔波,先将孩子给我吧。” 叶初棠明显感觉安安和乐乐重了一些,却没有将他们交给祁宴舟,一手抱一个,去了前院。 前院的西南角有一棵杏花树。 杏花快开败了,树上难见几朵粉色的花朵。 落在树下的花瓣虽然变得枯黄,但空气中还弥漫着杏花的香味。 清风徐来,总能卷落几片花瓣。 树下有个石桌,上面摆满了孩童常玩的玩具。 小白虎蜷缩在石桌旁,小肚子起起伏伏,打着呼噜。 叶初棠在石桌旁的石凳坐下。 小白虎闻见陌生气味,立刻睁开琥珀色的眼睛,对着叶初棠龇牙咧嘴。 祁宴舟用脚轻轻踢了踢它,“闭嘴!” 小白虎很有灵性,加上被调教过,立马就听懂了。 它立刻收起龇出的小乳牙,用头蹭叶初棠的小腿,示好。 叶初棠轻笑出声,“小白比我离开的时候懂事多了。” 祁宴舟担心累着叶初棠,接过安安。 “有驭兽师调教,自然会乖一些。” 祁家的人知道叶初棠回来,陆陆续续地出现。 祁老夫人看着瘦了的叶初棠,心疼不已。 “棠儿,你瘦了,这些日子吃苦了。” “让娘忧心了。” “娘这就让厨房多做点你爱吃的,补补身子。” 叶初棠没有拒绝老夫人的好意。 “好,谢谢娘。” 金枝端来一盘杏花酥,“夫人,您再晚点回来,这杏花酥就要吃不上了。” “知道金姨想我,所以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金枝被哄得开心不已,“夫人最近不出门了吧?” 叶初棠尝了一口杏花酥,满意地点头。 “不出去了,该专心赚银子了。” 挖河开渠的事,她只需画好设计图,交给祁宴舟去办就行。 第352章 将西北变成另一个京城 祁家人陪叶初棠聊了一会。 见她有些疲惫,纷纷劝她去休息。 叶初棠和祁宴舟带着安安和乐乐回了棠舟院。 小白虎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阿棠,安安乐乐会坐也会爬了,要不要看看?” “当然!” 叶初棠离开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只会抬头和翻身。 她将两个孩子放在各自的婴儿床上。 他们原本只有床的三十分一长度,如今快二分之一了。 “安安和乐乐这一个多月长得真快。” 祁宴舟哪怕天天看孩子,也觉得他们一天一个样。 “吃得好睡得好,自然长得好。” 说完,他拿起拨浪鼓,逗两个小家伙。 有节奏的“咚咚”声吸引了安安和乐乐的注意。 躺在床上的他们立刻翻身,朝祁宴舟爬过去。 叶初棠接过拨浪鼓,换着方位吸引两个小家伙,看着他们爬来爬去,嘴角染上笑意。 安安和乐乐爬了一会,发现追不上拨浪鼓,就气鼓鼓地坐着,不动了。 眼睛里还泛起水光,看起来很委屈。 叶初棠担心将两个小家伙惹哭,连忙一人发了一个拨浪鼓。 乐乐的脸立刻阴转晴,挥舞着拨浪鼓,发出咯咯的笑声。 安安就沉稳了很多,盯着手里的拨浪鼓,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小表情,和祁宴舟没什么两样。 “阿舟,安安和你真像。” 祁宴舟摸了摸乐乐的头,笑着问道:“乐乐和小时候的你,像吗?” 叶初棠没有原主小时候的记忆。 毕竟原主还没到记事的年纪,就没了母亲,被送去了乡下庄子。 “不知道,这个得问金姨。” 金枝就站在一旁候着,眼神逐渐放空,回忆起了以前。 “夫人是早产出生,身体一直不好,总是卧病在床,几乎每日都得吃苦苦的汤药,哭得很是可怜。” 幸好小姐的嫁妆足够多,又和薛神医相熟,不然…… “不过小姐和夫人的模样倒是极相似,而且从小就很懂事。” 说完,她想起了唐婉宁。 “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去祭拜小姐。” 叶初棠轻轻抱住金枝,说道:“金姨,最多五年,我一定带你和孩子回京祭拜母亲。” 金枝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好,奴婢等着。” 叶初棠松开金枝,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我去躺一会。” 她回房睡了将近一个时辰,祁宴舟就来叫她去吃晚饭。 晚餐很丰盛,都是叶初棠爱吃的。 在祁家人的热情投喂下,她吃了两碗饭,有些撑。 便和祁宴舟去后花园散步。 天山郡的五月是春末,花园里姹紫嫣红,花香弥漫。 祁宴舟拉着叶初棠的手,走在青石板铺就的羊肠小径上。 他清晰地感受到叶初棠手心的粗糙。 是长时间握缰绳造成的。 他心疼地用指腹抚摸她的手心,问道:“这一个多月,很辛苦吧?” 叶初棠点头,“辛苦,大部分时间都在马上,不仅身体差点被颠散架,大腿根还磨破了好几回。” 若不是她每日用药敷,还涂抹了祛疤膏,双腿内侧怕是要留疤。 如今,磨破的肌肤虽然光滑细腻,但还有浅浅的黑色印记,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祁宴舟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帮叶初棠受累。 “阿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用?” 叶初棠站定,握紧了祁宴舟的大手,认真地看着他。 “你战无不胜,心系天下百姓,有勇有谋,进退有度,知人善用,若这都是无用,让别人怎么活?” 祁宴舟被叶初棠的话逗笑,愁容却未消散。 “但和你比,我差了太多。” “人各有所长,我有强过你的地方,也有不如你的地方,怎么比?而且我们夫妻一体,为何要比?” 敌对,才有比的意义! 这话让祁宴舟豁然开朗。 “阿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说完,他拉着叶初棠继续走,聊起了春播的事。 因水源的问题解决,春播很顺利,天山郡的百姓将叶初棠奉为神祗。 有地方还专门为她修建了寺庙,供奉她。 叶初棠听得嘴角抽抽,“这是把我当活菩萨了?” “对百姓而言,你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也就是活菩萨,你值得。” “这倒是,我的目标可是要将苦寒的西北变成另一个京城!” “好,我们一起努力。” 两人继续散步消食。 祁宴舟给叶初棠讲了一下她离开后,学院和铺子的情况。 一句话总结,都很顺利。 尤其是水泥厂,因原材料充足,工人数量多,产量也提升起来了。 如今已经囤了一个粮仓,还按照叶初棠的吩咐做了防潮处理。 至于学堂。 开春化雪之后,宋家安排的夫子陆陆续续地来了。 如今英华学院已经正常运转,收的女学生也多了起来。 叶初棠听完,想起了祁家二房。 “二房离开天山郡了吗?他们的铺子和田产,有没有低价买进?” 祁宴舟点头,随手摘了一朵盛开的山茶花,戴在叶初棠头上。 “在你走的次日,二房就被我赶出了城,他们的铺子和田产,我都是半价收的。” “老祖宗没作妖?” 叶初棠觉得,以老祖宗的为人,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地离开。 祁宴舟冷笑一声,“她当然闹了,拿孝道出来压人,但那又如何?就冲二房干的那些事,就不会有人同情他们!” 因老祖宗想要污蔑大房的名声,祁宴舟便将二房做的那些龌龊事说了。 当时围观的百姓不少,二房的人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然后灰溜溜地滚出了天山郡。 至于二房离开后去哪,皇帝又会不会对付他们,都与大房无关。 叶初棠听完,打了个哈欠。 “困了,回去休息吧。” 夫妻俩回到棠舟院的时候,安安和乐乐已经睡下了。 两人去净室泡温泉。 叶初棠原本想和祁宴舟温存一下的,结果太累,泡着澡就打起了瞌睡。 祁宴舟看得哭笑不得,又心疼不已。 他帮她擦干身子,穿上里衣,用内力烘干她的长发。 叶初棠有意识,但懒得动,任由祁宴舟照顾她。 躺在床榻没一会,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 叶初棠睡到自然醒,睁眼时已经过了巳时。 美美睡了一觉,疲惫感一扫而空。 金枝听到动静,连忙伺候叶初棠洗漱,顺便将铺子里的营收情况说给她听。 叶初棠听完,说道:“金姨,我打算再开几间铺子,你将姑爷从二房那边收来的铺子情况,和我说一下。” 二房的铺子主要做和吃食有关的,糕点、面食和水果等。 如今铺子依旧开着,但生意并不好,勉强收支平衡。 叶初棠对天山郡很了解,知道铺子的位置后,立马就有了主意。 小厨房的锅里热着稀饭和菜。 她吃完后,准备出门去找孙楚。 结果刚走到前院,就发现孙楚和宋景宁都来了。 宋景宁比叶初棠早两天回天山郡。 他来祁府,主要是探望叶初棠,并商量一下挖河开渠的具体事宜。 孙楚是太久没见叶初棠,过来瞧瞧她。 叶初棠知道两人的来意后,对孙楚说道:“你先去忙,我下学之后去天下楼找你。” 孙楚起身,“行,要不大家晚上在天下楼聚聚?” “可以,你看着安排吧。” “那我就安排两桌,请你们吃一吃宫廷菜。” 宫廷菜的食材和做法太过讲究,致使菜价很高,平时没什么人吃。 厨子虽然都学会了,但没什么用武之地。 “行,晚上见。” 孙楚离开后,叶初棠看向宋景宁。 “兄长,挖河开渠是大工程,需要天山郡所有人一起努力,你派人通知知州萧何和驻军统领可尔汗,中午聚在一起商量一下。” “好,我这就去安排,午饭就在刺史府吃,如何?” 叶初棠没意见,点了点头,“好。” 等宋景宁离开,她就去仁心医馆找夏姝。 夏姝上午在医馆,下午去学院教孩子们医术。 单儿又被安排去医馆帮忙了。 好在天气暖和之后,病患少了许多,倒也不忙。 叶初棠到医馆的时候,单儿正好出来给摆放在门口的兰花浇水。 看到叶初棠,她惊喜地跑上前。 “夫人,您回来了。” 叶初棠闻着单儿身上的草药香,笑着点头。 “你在医馆待了一个多月,医术精进了没有?” 单儿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条缝隙。 “一点点,我不是学医的料,没什么长进,让夫人失望了。” “术业有专攻,你只是不适合学医而已,论打听消息,可没几人比得过你。” 单儿被夸,脸上浮现笑容。 “夫人是来大夫人的吧?” “嗯,大嫂在吗?” “大夫人在,夏老先生不在,他出门看诊去了。” 叶初棠刚进医馆,夏姝就迎了过来。 两人昨晚吃饭时见过面,但没怎么说话。 “弟妹,你出门在外,辛苦了一个多月,今日怎么没在家休息?” “休息了一晚,已经不累了。” “快坐,我去给你泡茶。” 叶初棠拉住夏姝,“大嫂,别忙了,我不渴,过来就是问问你还愿意在书院教医术吗?” 她知道医馆现在不忙,夏姝完全可以两头兼顾。 就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 夏姝拉着叶初棠坐下,问道:“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很乐意教人医术,但不想抢叶初棠的夫子名头。 叶初棠见夏姝没有直接拒绝,便知她乐意当夫子,传授医术。 她笑着道:“我的意思是,若大嫂愿意继续留在书院,就不再是帮我授课,而是正儿八经的夫子。” “那你呢?” “我最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等忙得差不多了,再回书院授课。” 听了这话,夏姝说道:“弟妹,我可以帮你代课,等你……” 叶初棠打断夏姝,“大嫂,我就算回书院授课,教的医术也和你不同。所以,你若是愿意,便是书院正儿八经的夫子。” 她打算等孩子们熟悉医理,能开药治病后,就教学生做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 当然,教的前提是对方愿意学。 毕竟外科手术对古代人而言,实在有点太超前。 夏姝见叶初棠没有回书院教医术的意思,便答应当夫子。 “我愿意留在英华书院教孩子们医术。” “那就这么说定了。” 叶初棠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单儿。 “大嫂,单儿没有学医的天分,留在医馆也只能打杂,我想给伯父请个药童,顶替她。” “药童我来找就好,单儿姑娘随时可离开。” 单儿听到这话,连忙说道:“等大夫人找到合适的药童,我再离开。” 叶初棠也是这么想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单儿的肩膀。 “这些日子辛苦了,等大嫂找到药童,你就休息几日。” “奴婢不辛苦,大夫人和夏老先生对奴婢很好,夫人刚才说接下来有事要做,奴婢想帮夫人。” “好,若有需要,一定叫上你。” 叶初棠说完,看向夏姝。 “大嫂,我还有事,先走了,下午学院见。” “好,学院见。” 叶初棠起身离开,去了刺史府的府衙。 知州府离刺史府不远,萧何已经到了一会,正在和宋景宁聊公事。 可尔汗一般都在军营练兵,只有休沐的时候才回郡城住。 好在驻地离郡城不算远,快马加鞭的话,一个时辰能跑个来回。 宋景宁给叶初棠倒了一杯茶后,看了眼墙角的沙漏。 “初儿,午膳可能得晚点吃,左将军还有小半个时辰才能到。” 叶初棠抿了口茶水,入口微涩有回甘。 “不着急,我也不饿,一会等阿舟来了,我们就商量挖河开渠的事。” 可尔汗只需安排士兵出苦力,无需参与讨论细节。 她的话音刚落,祁宴舟就到了。 夫妻俩早就商量好了挖河开渠的计划。 祁宴舟把计划写了下来,条理分明,一看就懂。 他将写好的计划递给宋景宁。 “两位大人好好看看,若觉得有不妥当之处,就提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宋景宁接过计划书,点了点头。 “好,我和萧大人先看看。” 叶初棠说道:“我有个种树计划,和挖河开渠的计划是一起的。” 三个男人看向他,异口同声。 “种树?种什么树?” 第353章 岁月静好,欣欣向荣 叶初棠将沿着河道种树固沙的计划说了。 “等旱灾过去,水源充足,就扩大种树的面积。 西北之所以穷苦,是因为环境恶劣,土壤贫瘠,种不出多少粮食。 只要改善这两点,并修一条好路,就能让天山郡变成繁华之都。 当然,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但只要持之以恒,定会实现。”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却让三个男人热血澎湃。 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叶初棠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所以,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天山郡的盛世繁华。 萧何笑着道:“希望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 叶初棠肯定地点头,“一定能看到。” 她不敢保证能让整个西北绿树成荫,毕竟面积太大,不可控的自然因素太多。 但她能保证天山郡被绿植覆盖,郡城繁华。 宋景宁和萧何见叶初棠信心满满,立刻看挖河开渠的计划。 祁宴舟则和叶初棠聊种树和修路的事。 “想要富,先修路,这件事和挖河开渠一样重要。” “阿棠,西北的风沙太大了,就算修好了路,一场沙尘暴,就能让路消失无踪。” 这个问题,叶初棠当然想过,也有解决办法。 “在路的两旁种树,并沿路插上标记,每二十里就安排一个人值守,浇灌树木,直到树长大,不会被沙尘掩埋。” 至于浇灌的水,和这次的春播一样,挖井就行了。 最多十年,值守的人就能撤走。 祁宴舟看着将什么都考虑清楚的叶初棠,笑着道:“阿棠,你既然都想好了,直接安排吧。” 宋景宁看完了挖河开渠的计划,将其递给萧何。 他对叶初棠说道:“初儿,你的计划很好,只需要晚膳一些小细节就好,尤其是人工方面。” 萧何听到这话,连忙插了句。 “还有工钱的问题。” 虽然这些计划利国利民,但鲜少有人愿意白出力气。 叶初棠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工钱的事,等可尔汗来了之后再聊。” 她可以出钱,但不能白出钱,得将所有利弊摊开了说。 萧何很快就看完了计划书。 四人一边商量,一边完善小细节。 商量好之后,叶初棠说道:“萧知州,宋刺史,挖河开渠的根本原因是为了解决百姓的农田灌溉问题,若愿意出力,每个人就会有明确的分工,且没有工钱,只要能完成任务,但将来就能免费用水,也能少交一些税收。” 这话把萧何说懵了。 “税收是什么意思?请祁夫人明示。” “想要保水,水渠就需要用我的水泥封边,我总不能白出这笔钱,自然得收好处。” 要知道,上千里水渠的水泥用量,可不是小数目。 萧何清楚叶初棠说的没错,问道:“不知道祁夫人想要收多少税?” “朝廷税收的十之有一就行。” 这个比例算得上很低了,百姓一般不会拒绝。 叶初棠可能需要十年才能回本。 但没关系,这是一件长期有效的事,只要水渠不枯竭,就能一直赚。 怎么都不亏! 萧何听完叶初棠想要的税收,放了心。 “祁夫人提的条件很合理,但百姓如今有了水井,不担心灌溉问题,怕是不想费力气挖河开渠。”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笑笑。 “不想也没关系,我会出工钱请他们,但萧大人得提前和他们说一声,井里的水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以后若想用河里的水灌溉,那就按田亩数给钱,一亩地一次三十文。” 以西北的干旱天气来说,种子从种下到收割,灌溉不下十次。 每家每户少说也有三五亩地,算起来收割一茬粮食至少得花一两银子。 这笔钱对农户来说,无法承受。 但叶初棠提的条件没毛病。 毕竟挖井这事,她是无偿帮助农户的。 活菩萨也要吃饭,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农户占了。 萧何点了点头,“祁夫人的话,我会和百姓说清楚,如何取舍,由他们自己决定。” 四人商量了好一会,可尔汗才匆匆赶来。 吃过饭后。 叶初棠长话短说,将所有计划的重要事件提炼出来商量。 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敲定好细节。 “剩下的,你们商量吧,我得去书院了。” 宋景宁点了点头,“等我们商量好了,就写成文书,你再过一遍。” “行,你们聊。” 叶初棠到英华书院的时候,下午的课刚开始。 学院的夫子多了,来上学的女孩也多了。 读书声朗朗,稚嫩又充满力量。 崔舒月是院长,如今已经不教学了,是书院的管理者。 叶初棠直接去了她的书房。 “舒月,在忙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崔舒月连忙抬头。 看到叶初棠来了,她放下手中的笔,笑着站起身。 “祁夫人,你回来了,快坐。” 说完,她就让书童倒茶。 然后找出了叶初棠离开这段时间的日志记录。 因书院多了夫子和学生,日志的内容很多,有两本。 叶初棠伸手推开,“舒月,你管理学院我放心,不用看了。” “祁夫人还是看看吧,你才是学院的主人。” “舒月,你放过我吧,在外奔波了一个多月,刚回来就得管这管那的,好累。” 崔舒月听到这话,将日志记录撤了回来。 “那我简单和叶院长概括一下吧。” 叶初棠没有拒绝,安静地听崔舒月说着书院这一个多月的变化。 了解新到的夫子,以及新收的学生。 等崔舒月说完,她说道:“舒月,我以后不教医术了,由大嫂来教。” “好,我稍后和祁大夫人签一份契书。祁夫人想教什么?” “什么也不教,和你一同来管理书院,发掘孩子们的长项,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也是华庭书院的宗旨。 但女子和男子将来要走的路有所不同。 英华书院不能照搬华庭书院的教学方法,得有一套自己的育人之策。 崔舒月虽然文采好,但只会传授经验,不懂创新。 “祁夫人请说,我一定照办。” 叶初棠对“因材施教”只有大致的设想,能不能实施,效果如何,都有待验证。 因她的教书理念太过超前,崔舒月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需要她详细解释。 这一聊就是一个时辰,嗓子都要冒烟了。 “舒月,我不确定刚才说的是否可行,先试试吧。” 崔舒月听完叶初棠的话后,对她的崇敬已经超过了宋景宁。 “世人皆知祁夫人文采好,却不知你的想法和能力,比文采要好得多。” 叶初棠笑着道:“其实我的文采并不好,那些惊才绝艳的诗词,都是师父教的。” 她没办法说自己是照搬古人的,只能将他们称为“师父”。 崔舒月自然不信这话,但她也没反驳,只当叶初棠是在谦虚。 “祁夫人,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记下来了,稍后会整理出来,并细化一下。” 叶初棠点点头,站起身。 “行,你忙吧,学院就交给你了,若是需要我帮忙,随时去祁府找我。” 崔舒月知道叶初棠总是很忙,点头应下。 “好,若有不懂之处,我会去祁府请夫人赐教。” “今晚不忙的话,去天下楼吃饭。” 崔舒月看了眼方才写的东西,摇头拒绝。 “不了,我想快点将这些整理出来。” “也行,你忙吧,我去看看孩子们,和她们说一声,以后就由大嫂教医术的事。” “祁夫人慢走。” 叶初棠去客堂时,夏姝正在教学生认新草药。 她没有进去,在门外听了一会。 夏姝温柔又有耐心,讲的还十分详细,姑娘们很喜欢她。 叶初棠等她讲完,才进课堂。 学生已经很久没见叶初棠,对她都有些陌生了。 还是在夏姝的提醒下,才起身行礼。 “见过叶夫子。” 叶初棠并不介意学生的疏离,直接说明来意。 “以后,就由夏夫子教你们医术,希望你们能学有所成。” 有人问道:“叶夫子不教我们医术了吗?” “教,等你们的医学知识丰富一些,我会和夏夫子一起教你们。” 说完,叶初棠便离开了。 夏姝出来相送。 两人走到学院门口,叶初棠说道:“大嫂,孙楚今晚在天下楼宴客,大哥肯定会去,你一会也来凑个热闹。” “好,等下学了我就过去。” 叶初棠离开学院,去了天下楼。 孙楚正在房间听着小曲,吃着果盘,好不惬意。 看到叶初棠进来,他连忙起身,挥退琴师。 “来的还挺早,忙完了?” 叶初棠在桌边坐下,扔了颗葡萄进嘴里。 “忙完了,大棚和水泥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再开铺子的事。” 听到这话,孙楚立马就有精神。 “你还想开什么铺子?” “衣食住行,什么都开,我说过的,我要掌控北辰国的经济命脉。” 衣,是种麻养蚕,织布开染坊,做成衣。 食,是种粮食提高产量,建最大粮仓,做各种美食。 住,是提供建筑材料,开客栈,提升居住体验。 行,是修路造车,缩短两地之间的时间距离。 当然,遍布天下的钱庄,也得开一个! 孙楚被叶初棠说得心情澎湃。 “你说的就是我想做的,我们一起努力,要不了十年,就能实现。” “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做计划,再慢慢推进。” “行,现阶段,你想开什么铺子?” 叶初棠在向金枝打听收回的二房铺子时,就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生意。 “先开三个铺子,分别卖药膳,卖药酒,以及卖药茶。” 这三样东西都能速成,比较好操作。 而养生一事不论在什么时期,都备受追捧。 孙楚点头,“行,你提供东西,我来经营,分成比例照旧。” “好,你带一下单儿,她打探消息、沟通和应变能力,都是长项。” “没问题,生意多了之后,我也需要助理。” “那我们先做一下近期计划。” 两人都懂经商,又十分默契,没用多久就商量好了。 被邀请来吃饭的人,也陆陆续续抵达。 来的都是相熟的年轻人,吃吃喝喝,酒醉千杯少。 纷纷憧憬着将来。 宋景宁醉眼朦胧地看着叶初棠,想起前不久秦慕云找到他,和他说的事。 “宋公子,我知道在朝代更迭之际,宋家都会出手参与择明君登位。 你能来天山郡开书院,还入了官场,应该是宋家选定了祁宴舟,对吧? 我和师父看到了两颗新的帝星,分别对应在了祁宴舟和叶初棠的身上。 合作吧,我们一起将他们两人推上那个位置。”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他很是纠结。 因为他知道叶初棠并不想当皇帝,被困于冰冷的皇宫。 可秦慕云又说:“只有他们夫妻称帝,才能让所有人心悦诚服,而且以他们的能力,只需三五年,就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朝臣不敢有异心,到时候选几人出来监国,辅助太子临朝,他们便可逍遥自在。” 宋景宁因这话而心动,答应了秦慕云。 “妹妹,对不住了,就算你将来知道真相,会怪为兄,为兄也不后悔。” 叶初棠察觉到宋景宁的视线,问道:“兄长看我做什么?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宋景宁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这样挺好,岁月静好,欣欣向荣。” ***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天山郡都忙得不可开交。 挖河开渠,种树固沙,挖井修路…… 叶初棠和孙楚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传遍了整个北辰国。 皇帝因陈家军打败邻国,让四十万敌军有来无回,龙心大悦。 不仅拨了军饷和粮草,还给已故的将士发了抚恤金。 当然,数量不够,但已经是意外之喜。 因为旱情在持续,朝廷的赈灾粮压根就不够分。 不少地方的百姓为了活下去,都开始背井离乡找出路,逃荒的趋势逐渐形成。 天道不公,朝廷无作为,百姓又开始埋怨皇帝。 某天,一道旱天雷劈下,落在一棵枣树上。 焦黑的树干上浮现四个字。 昏君祸国! 这事一出,谣言四起。 百姓开始翻皇帝的旧账,将他之前做的混账事都翻了出来,让他退位的呼声越来越高。 第354章 354 当皇帝因民间的流言大动肝火之时,解羿回京了。 皇帝没想到他还会回来,立刻将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钦天监玩忽职守,背主求荣,当斩!” 话音还没落,砚台就砸在解羿跟前。 倒不是皇帝对他留了手,而是被流言气病了,身体太虚,扔不远。 解羿无视前来抓他的御林军,对皇帝说道:“臣回来,是替陛下分忧的。” “你还有脸说给朕分忧,朕没被气死,你很失望吧?赶紧拉下去,就地处斩!” “皇上,臣自知有错,死不足惜,但臣能替皇上破除流言。”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被御林军架住,往外拖。 眼见着他要被拖出御书房,皇帝连忙喊道:“带回来!” “解羿,朕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破除流言,若做不到,朕将你凌迟处死!” “皇上放心,臣从不打诳语。” “说吧。” “雷击木的事,摆明是有人做局诬陷皇上,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雷击木为皇上正名。” 皇帝当然想过这个办法,但打雷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你能引雷?” “臣不能,但臣能找江湖术士用障眼法演一场雷击,而且击中的是石头,比容易雕刻的焦木更有说服力。” 这话让皇帝的怒意消散了一些。 他冷哼一声,说道:“朕给你三日,若做不到就凌迟处死!” “臣遵旨!” “滚下去吧。” 解羿站起身,没有立刻退下。 “皇上,流言一事肯定有人在幕后煽风点火,想要流言停止,就必须将人找出来。” 皇帝当然知道流言的背后有人操控。 但他派人去查,什么也没查到。 “解爱卿能算出是何人在乱传谣言,诬蔑朕吗?” 解羿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 “臣只能算出皇上的小人宫位在西南方向,距离皇宫不超过一百丈,具体是谁,得花时间细算。” “你只有三日!”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解羿离开勤政殿后,没有去钦天监,直接出了宫。 他在宫外有宅子。 离开京城快一年了,宅子却没有杂草灰尘,显然是他的弟子常来打扫。 将行李放下后,他拿着罗盘出门。 皇帝并不相信解羿,派了大内高手监视他。 解羿察觉到有人跟踪他,却没有理会。 他在皇宫的西南方位,百丈之内的范围内,来来回回地走。 这片区域是世家的聚集地。 他随便选了几户,找借口进了府邸。 其中就有宋家。 世家不是随随便便能闯的,皇帝的人只能在府外蹲守。 这给了解羿和宋家家主宋明玉商谈的机会。 他不敢在宋家久待,长话短说地讲了一下他打算推祁宴舟和叶初棠上位的事。 “宋家主,如果你没意见,我就来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宋家从很早就选择了祁宴舟。 宋明玉:“我没意见,解大人请说计划。” “想要完成计划,第一步便是让我重获皇帝的信任,需要宋家主配合。” “只要不伤及宋家根本,我一定全力配合。” 解羿保证道:“宋家主放心,就冲宋家养出了将来的国舅爷,我便不会害宋家。” 宋明玉见解羿连这事都知道了,便知他是真的可信。 “解大人请继续。”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让江湖术士演一场旱天雷击中石头,用‘明君保国’来压下对皇帝不利的流言,宋家暗中推动此流言,扭转局势,因为现在还不是对皇帝下手的时候。” “好,还有别的吗?” “有,我会告诉皇帝,污蔑他的流言很可能是宋家所为,然后我会说服皇帝,让我假意和宋家交好,暗中搜集罪证,拿捏宋家,让宋家为皇帝所用。” 如此一来,他便能光明正大地和宋家合谋了。 宋明玉是聪明人,听完解羿的话,便猜到了他最终的目的。 “解大人是想让皇帝通过对付宋家来对付老五,逼叶初棠为了护他而夺天下?” “不仅仅是宋景宁,她的孪生子也在我的算计之内,不过这需要长时间慢慢布局,不然很容易被发现端倪,前功尽弃。” 叶初棠和祁宴舟太聪明了,想要将计划做得毫无破绽,是一件很难的事。 宋明玉见解羿早就想好了具体计划,点了点头。 “关于细节,我们慢慢商量,力求完美。” 解羿起身,“我先走了,需要宋家主配合的时候,我会让人来传信。” “好,解大人慢走。” 解羿离开宋家后,又进了两个世家的府邸。 当天下午,他就将怀疑宋家传谣的事告诉给了皇帝。 宋家是文坛泰斗,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对其下手。 所以他提出想和宋家合作,在华庭书院开设玄门课,借此搜集宋家的罪证。 皇帝没有立刻答应。 因为在他看来,消除流言比将宋家捏在手里更重要! “解爱卿,你若能在三日内让流言逆转,朕便同意你的计划。” “请皇上拭目以待。” 解羿在进京之前,就想好了重获圣心的方法。 他说的江湖术士也早就找到了,被他安置在客栈里。 两日后的午时。 晴空万里,雷声滚滚。 在巨大的轰隆声中,一道比日光还刺眼的闪电劈进了护国寺。 寺内锦鲤池旁的立石被劈开,石头断面上露出“明君保国”四个焦黑的字。 与此同时,池内的锦鲤全部朝雷劈的位置游过来,场面十分壮观。 来护国寺祈福的人不少。 看到此情此景,大家纷纷跪地磕头。 很快,天降异象之事,在宋家的推波助澜之下,传遍了全京城。 皇帝知道后,龙心大悦,立刻召解羿进宫。 “解爱卿请的江湖术士可真有本事,不知他们能不能替朕求雨?” 询问的语气,眼神却冰冷,摆明了不让解羿拒绝。 至于解羿能不能做到,与他无关。 解羿本就准备了求雨这场戏,爽快地点头。 “微臣虽然解决不了旱情,但求一场雨,糊弄一下百姓,还是能做到的,但需要等天时。” 纵然每日都是晴天,但也有云层厚的时候。 云厚,才能落雨。 皇帝心情好,对解羿也宽容了一些。 “朕最多给你十日,若是做不到,就别怪朕治你的罪!” 解羿很清楚,皇帝不过是在威胁他,不会对他如何。 毕竟想要宋家为皇帝所用,还得靠他。 他恭敬地弯腰,“微臣遵旨!” “你和宋家谈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进华庭书院,搜集宋家谋反的证据?” “臣稍后就去拜访宋家家主。” 皇帝摆了摆手,“下去吧。” *** 不到三日。 解羿要进华庭书院当夫子,教人推演占卜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玄门向来神秘,只内招弟子。 如今钦天监却要公开教学,想要当他学生的人不少。 上到花甲老者,下到黄口小儿。 解羿给了三天的报名时间,第四日亲自挑选有灵气和天赋的学生。 最终他勉强留下二十人,年龄各不相同。 他拿了一些和玄门收藏的书籍,给学子们看。 “你们好好看,熟记里面的内容,若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一个月后我会对你们进行考核,合格者会成为我的弟子。” 学生和弟子的区别很大。 前者只能学到皮毛,后者才能学到精髓。 “我们一定不会让夫子失望!” 解羿在华庭书院待了几日后,求雨的时机到了。 他连忙进宫,让皇帝赶紧安排祭天仪式,亲自祈福求雨。 皇帝狐疑地看着解羿。 “你确定祭天仪式能求来雨?” 若是大张旗鼓地求雨,却没成功,他就会变成笑话! “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一定会成功。” “解羿,朕提醒你,祭天不是小事,若没能求来雨,死的不仅仅是你,还有你在钦天监的弟子!” 皇帝知道解羿很宝贝他的那几个弟子,便以此威胁他,以防他叛变。 “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求雨一定能成功。” 解羿说完,便报了适合求雨的时辰。 然后离开皇宫,去做准备工作了。 次日卯时,祭天大典开始。 仪式很复杂,等皇帝走到祭台之上时,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这期间,天气也逐渐变化着。 从艳阳高照,万里晴空,变成了白云遮日,凉风来袭。 当皇帝登上高台,狂风肆虐,乌云压顶。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黑暗之下。 百官惊了,百姓也惊了。 很快,暴雨倾盆,将户外的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却没一个人躲,都在酣畅淋漓地淋雨。 “老天有眼,终于降下甘霖了!” “明君保国,皇上可真是明君啊!” “求老天爷让这场雨下得久一点吧!” 可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了,空气里都是尘土的味道。 尽管如此,皇帝的贤德之名依旧传开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天山郡。 叶初棠听到后,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虽然不知道祈雨是怎么回事,但她相信解羿不会真心帮狗皇帝。 祭天求的那点雨,只够打湿地面,起不到任何作用。 狗皇帝的“明君”之名,维持不了多久。 她只关心自己的发展计划。 如今已是盛夏。 在百姓和驻军的共同努力下,河道已经挖了将近两百里。 延伸到村落的水渠也在加紧开凿,封水泥。 离天山山脉近的村子,已经将河水引了过去。 农户再也不会因用水而犯愁。 河道的两旁栽了叶初棠泡过灵泉水的柳树,会有人定时灌溉,养活不成问题。 通商的路也在有条不紊地修着。 但因人力都用来挖河开渠了,修路的进程相对慢了很多。 不过最多一年时间,便能修出贯通南北的路来。 至于叶初棠开的铺子,各个生意火爆。 孙楚还在相邻的郡县开了分铺。 时间一晃而过。 当各地的百姓因干旱而颗粒无收时,天山郡和临州城正忙着抢收。 山野田间,满是欢声笑语。 “今年的产量可太喜人了,足足比以往多了三倍!” “祁夫人不仅给的种子好,还解决了灌溉问题,真是活菩萨!” “谁说不是呢!就算咱们交出一部分粮食作为回报,也还能剩下不少。” “是啊,有了这些粮食,我们再也不用食不果腹了!” “听说祁公子要收粮食,你们卖不卖?” “肯定卖呀!咱们现在不缺水,每年都能保证粮食的产量,只要留些口粮就行。” “听你这意思,明年的种子还领免费的?” “领!你不知道吗?祁夫人说了,只有她的种子才能高产!” “我不信,我要留一些种粮,明年种两亩地试试。” 伴随着丰收的喜悦,祁宴舟的粮仓也越来越满。 各地官府知道消息后,纷纷上奏皇帝。 让皇帝派人来向叶初棠取经,并购买高产种子。 当然,挖河开渠和挖井的技巧,也需要好好地请教。 皇帝看着成堆的奏折,气得要死。 “都拿去烧了!” 他绝对不可能向屡次算计他的贱人低头! 谁想要种子,谁就去找叶初棠! 丞相秦徵连忙劝阻,“皇上三思,如今的旱情越发严重,各地都有百姓背井离乡当难民,长此以往,天下必大乱!” 这话一出,又有官员站出来。 “皇上,若能从叶初棠那里习得挖井技巧,就能解决缺水的问题,若能从叶初棠那里买到高产种子,就能解决各地粮食不足的困境。” “求皇上先放下恩怨,以民为先。” 这话触怒了皇帝,阴冷的双眸腾起火焰。 他冷哼一声,“朱爱卿,你跑一趟天山郡吧,去说服叶初棠买种子传技巧,若她不同意,你就告诉天下人,叶初棠是假菩萨!” 朱大人早就对朝廷失望透顶。 他跪了下来,以头贴地,“臣遵旨!” 去天山郡对他而言不是死路,而是生机! 因为他要投靠祁宴舟! 秦徵知道叶初棠喜欢银子,连忙提醒道:“皇上,买种子需要银子。” 皇帝听到“银子”二字,眼前一黑。 他好不容易靠抄大臣和富商的家,往国库堆了点银子。 还没捂热就让他拿出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祁宴舟在朝堂安插的人连忙说道:“秦丞相此言差矣,据下官所知,叶初棠是免费给百姓提供种子的,然后百姓以收成来回报她,所以无需皇上掏银子。” 这话是祁宴舟让他说的。 为的便是将天下粮食,掌控在自己手里。 第355章 叶初棠是百姓的活菩萨 皇帝并没有往深处想,满心都是保住银子的窃喜。 在他看来,让百姓用收成来换种子,是一件自给自足的好事。 “何爱卿说得甚是在理,朱爱卿明日便出发去天山郡,替天下百姓求种子,若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朱大人再次以头抢地,“臣遵旨。” 皇帝想趁机派人去天山郡摸一摸祁家的情况。 “为了确保朱爱卿的安全,朕会派御林军随行保护。” “谢主隆恩!” 退朝后,皇帝去勤政殿批奏折。 许久未见的德公公前来觐见。 “皇上,祁宴舟不仅召集了祁家军旧部,现在还拥有了粮草,随时都可能南下逼宫,不得不防。” 虽然他早已和皇帝撕破脸,但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皇帝冷哼一声,“祁宴舟若想要皇位,早就带兵南下,直捣京城了。” 哪怕他心里和德公公一样担忧,却依旧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半年前,祁宴舟以少胜多,用十几万兵马灭了敌军四十万兵马。 虽然敌军大多死于天灾雪崩,但运气也是实力。 那时候的他,有足够的兵力南下逼宫,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显然是真的对皇位不感兴趣。 德公公看着蠢笨如猪的皇帝,压下心底的不耐烦。 “皇上,不管祁宴舟想不想要皇位,我们都要防一手。” 皇帝被德公公坑怕了,警惕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想法?” “奴才觉得应该暗中征兵,并将祁家二房抓了。” 想要对付祁宴舟和叶初棠,只能增强实力,并从他们身边的人入手。 叶家的人几乎死绝了,仅剩的叶安灵威胁不了叶初棠。 但祁家二房的老祖宗,或许能威胁到祁宴舟。 皇帝合上桌案上的折子,将染了朱砂的狼毫笔重重搁在笔架上。 “征兵容易,靠什么来养?” 没银子没粮食,让士兵喝西北风吗? 德公公知道皇帝抠门,只舍得给自己花银子。 但现在不是节省的时候。 “皇上,奴才愿意拿出所有积蓄来养兵。” 喜寿宫之前被“鬼盗”偷得精光。 但德公公敛财的手段了解,一年多的时间又攒下了不少。 皇帝见不用自己花银子,当然乐意征兵。 “征兵的事,就交给德公公了。” 他可不想沾染这事,以免祁宴舟多想,跑来对付他。 德公公俯身行礼,“征兵是大事,奴才需要皇上写一道密旨。” 他允许皇帝当甩手掌柜,但不允许皇帝置身事外。 皇帝不想写密旨,但又想征兵,以防万一。 犹豫半晌,他还是写了道意思不明确的密旨。 德公公没较真,拿着密旨离开。 皇帝对着他的背影命令道:“将祁家二房的人抓了。” “奴才遵旨。” *** 各州郡的知州刺史向皇帝递奏折的时候,已经派了人去天山郡。 当天气逐渐转凉时,陆陆续续有人抵达天山郡,去祁府求见叶初棠。 叶初棠空间里的种子只够天山郡的农户种植,无法出售。 不过今年新收的粮食,也能当种子卖。 产量虽然不如灵泉水种出的种子,但比普通种子高出不少。 当然,定价也贵一些。 “各位,有件事我得事先说明,用粮食当种子,产量会一年不如一年,但再差也比你们现在种的粮食要高一些。” 粮食每繁殖一代,灵泉水的作用就会被稀释很多。 病虫害和防倒伏的功效,也会越来越差。 但她的种子来自高产的现代。 就算完全没有了灵泉水的作用,也比古代的粮食产量高得多。 而且做出的主食,口感也更好一些。 各地官员派来的人听了叶初棠的解释后,有种她在推卸责任的感觉。 于是,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祁夫人,听闻天山郡的农户是免费领种子,等种出粮食后,用收成来抵扣种子钱,是吗?” 言外之意,他们也想做无本买卖。 在各地官员求上门来之前,叶初棠从没想过卖粮食。 毕竟这粮食既能做种子,也能养军队。 结果这群人竟然蹬鼻子上脸,想要白嫖! 被惹怒的她,说话很直接。 “各位,我的确想过沿用天山郡的模式,让各地的农户用收成来抵扣种子钱。可旱情还在持续,你们压根就保证不了收成,如此一来我肯定会亏本。若换作是你们,会做这亏本的生意吗?反正我不会做,你们另找冤大头去吧。” 这话十分不客气,所有人都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祁夫人别生气,我们没有白拿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既然你不同意,我们愿意买粮食。” “对对对,就按祁夫人之前说的价,云阳郡要五百石。” “荆州城要四百石,运输我自己解决。” “祁夫人,扬州城想要一千石粮食,江南不缺水,粮食的产量有保障,是卖还是合作,你来选。” 叶初棠想到江南唐家,看向说话的扬州长史。 “我的外祖唐家,还好吗?” 扬州长史十分有眼色地套近乎,说了唐家现在的情况。 唐家作为曾经的江南首富,就算被抄家了,暗藏的私产和财帛也足够让他们过得富裕。 但因内斗严重,导致分家分财产,彻底没落。 有人将钱财挥霍一空,如今过得穷困潦倒。 有人用钱财东山再起,如今又是富商。 也有人守着钱财过普通日子,比如唐家嫡系。 嫡系就是唐家两老和两个儿子一家。 儿子没什么经商之能,但两老能力出众 只要他们愿意经商,要不了几年就能再次成为富商。 但嫡系经历抄家一事后,担心生意做得太大,再次招来横祸,便老实度日。 扬州长史说完唐家的大致情况后,详细地提了一下唐家两老。 “祁夫人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身体不太好,家里又有不省心的儿子,晚年过得并不如意。” 叶初棠听完,向长史道了谢。 “多谢大人告知,若扬州府衙缺银子,粮食可以用免费拿走,明年用部分收成来还。” 扬州的官府有心结交祁宴舟和叶初棠,不想做一锤子买卖。 长史立马就选择了免费拿粮食。 “祁夫人,一千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你是不是得派人去扬州城监管农户,以免他们谎报收成,给你造成损失。” 叶初棠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会和大人签一份契书,一千石粮食的售价,以及明年收成的抵扣,哪个价值高,我要哪个。” 按常理来说,只要不遇到天灾,收成抵扣的价值,肯定是大于粮食售价的。 若她明年拿到的是粮食售价,那一定是扬州官府做了假数据。 以后就没必要再合作。 扬州长史明白叶初棠言外之意。 他连忙保证道:“祁夫人放心,扬州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叶初棠让单儿记下每个州郡所需的种子数量后,被问起了挖井的技巧。 关于挖井技巧,她实在没法教,只能用“鬼盗”来打掩护。 然后教了大家一些书本上的地质勘测经验。 她不能保证成功,但挖树水的几率比胡乱挖井要大得多。 有的州郡干旱十分严重,跪下来求叶初棠。 “祁夫人,不知你可否让‘鬼盗’去太仓郡走一趟,哪怕只挖几口吃水的井,也是好的。” “对不住,他不能离我太远,去不了。” 下跪的人以头抢地,“求祁夫人可怜可怜百姓,去太仓郡走一趟。” 太仓郡在北辰国的西部中心,离天山郡不算太远。 但地理环境不好,多石山,没什么植被,水资源紧缺。 而且很难挖井,因为地表之下都是巨石。 叶初棠连忙将太仓郡的司马扶起来,“马大人,我虽然不能去太仓郡,但我有办法能让百姓有水喝。” 太仓郡除了山多,盐湖也多。 可以用蒸馏法提取饮用水。 她将方法说给太仓郡司马听后,对方一脸怀疑,却没敢质问。 “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万一有惊喜呢?” “多谢祁夫人提点。” 叶初棠见事情谈完了,看向单儿。 “单儿一会就带你们去东郊的粮仓取粮食,你们若找不到人运输,我可以安排驻军押送,你们自己付押送的费用。” 各州郡的官员都买了不少粮食,押送所需的车马人数量也多。 以镖局的情况来看,最多能接一个州郡的押送。 叶初棠的话,解决了大家所担心的问题。 “祁夫人放心,路途遥远,押送的酬劳不会低。” “酬劳的事,你们自己和驻军谈。” 说完,叶初棠看向屋外,下逐客令。 “西北入秋后,很快就会入冬,大雪随时会来,你们尽快启程离开。” “祁夫人,告辞!” 单儿带着各州郡的官员离开后,叶初棠给唐家两老写了一封信。 写完后,她交给青平。 “你跑一趟,交给扬州长史,让他带去给我外祖父。” “是,夫人。” *** 次日。 秋高气爽,温度宜人,又是一个好天气。 叶初棠等各州郡的官员带着粮食离开天山郡之后,让百姓囤煤。 旱灾会导致夏天更热,冬天更冷。 所以得赶紧储备过冬的煤炭,以及食物。 她有预感,今年的雪会来得格外早。 天山郡的人将叶初棠看作活菩萨,她的话就是圣旨。 有钱的买炭,日子过得去的买木材,穷一点的就自己囤木材。 叶初棠还让铁匠铺赶制了一批给屋顶除雪的工具。 虽然一件工具也就赚个十文,但卖出的数量多了,钱也不少赚。 没多久,第一场大雪就来了。 奉皇帝之命来天山郡的朱大人,被大雪困在了塔城。 祁宴舟和叶初棠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当回事。 皇帝已经威胁不到他们了。 他们如今要做的是暗中蚕食皇帝的势力,慢慢将各州郡掌控在自己手里。 然后等新帝出现,一举推翻旧朝,建立新朝。 叶初棠站在棠舟院的廊下,看着洋洋洒洒的大雪,伸手接了两朵鹅毛大雪。 雪逐渐融化,凉意从掌心弥漫开来。 祁宴舟一把握住叶初棠的手,“今日气温陡降,小心着凉。” 话音刚落,金枝的声音就从偏房传来。 “夫人,小公子会走了!” 安安和乐乐在两个月前就已经会喊人了。 小奶音从房内传出。 “走走。” 两个小家伙目前只能说叠字,奶声奶气的,听得人耳朵发软。 叶初棠和祁宴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 两人连忙进偏房。 推门的动静引起了安安和乐乐的注意。 两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朝门口看过来,同时张开双臂,求抱。 安安刚才走了几步,此时站得比较稳。 “爹爹!抱!” 乐乐还只会扶着床的围栏站立,松手求抱之后,身体摇摇晃晃。 “娘!抱抱!” 叶初棠快步上前,将即将摔倒的乐乐抱在怀里。 她亲了亲乐乐软嫩的脸颊。 “哥哥是不是好厉害,会走路了。” “哥哥,哥哥……” 乐乐开心的呼唤让安安放弃祁宴舟,转身朝安安走来。 小短腿颤颤巍巍的,每走一步都好似要摔倒。 祁宴舟小心翼翼地护着安安,脸上满是身为父亲的欣慰。 金枝笑着道:“小少爷刚九个月就会走路了,将来定是个聪慧机敏的。” 叶初棠看着怀里的乐乐,“也不知道乐乐什么时候会走路?” 刚说完,乐乐就挣扎着要下来。 叶初棠连忙将她放进小床,刮了下她的鼻子。 “是不是想学哥哥走路呀?” 两张小床并排放着。 安安朝乐乐走来,乐乐扶着栏杆,朝安安走去。 当两兄妹离得很近时,乐乐突然松开栏杆,慢悠悠地挪了下脚,朝前走了一步。 她的身体晃得厉害,眼见着就要栽倒,吓得叶初棠立刻伸手。 可她还没碰到,乐乐就站稳了。 她回悬在半空的手,嘴角的笑容透着赞赏。 “乐乐真棒!” 话音落下的一瞬,乐乐又走了一步,和靠近她的安安拉起了小手。 两个小家伙咯咯地笑着,十分开心。 然后乐极生悲,摔了个屁股蹲。 小床铺着绵软的蚕丝被褥,小家伙并没有摔疼。 叶初棠看向祁宴舟,笑着道:“将抱他们给爹娘看一看?” “行,他们若是看到安安和乐乐会走路,肯定很开心。” 第356章 乐乐的异能显现 两夫妻抱着孩子去长乐院。 祁家两老坐在主屋喝茶,欣赏院子里的大雪。 “今年的雪来得早,这个冬日应该会又冷又长。” “百姓准备了足够多的过冬物资,今年的冬天不会太难熬。” “这倒是,多亏了姝儿。” 祁老夫人刚说完,贴身嬷嬷就来禀告:“老爷,老夫人,家主和夫人抱着小姐和小少爷来了。” “这大冷天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叶初棠听见老夫人的担忧后,人未到声先至。 “娘,的确出了大事。” 祁老夫人闻言,心一紧,连忙起身朝外走。 祁老爷子连忙拉住她,“别急,就算真是大事,也一定是好事。” 儿媳的声音充满了喜悦,不可能是坏事。 老夫人拂开老爷子的手,笑着道:“我去迎一迎。” 她刚出主屋,就差点和抱着孩子的两人撞上。 “棠儿,出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娘,外面凉,我们进去说。” “快进来,可别把我的宝贝孙子孙女冻坏了。” 叶初棠和祁宴舟进门后,不约而同地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 祁家两老被吓了一跳,立马上前去扶,却被两夫妻拉走。 “爹娘,安安和乐乐会走路了。” 祁宴舟说完,蹲下身,对两个孩子张开双臂。 “安安乐乐,过来抱抱。” 两个小家伙开心地朝祁宴舟走去。 一步一晃,让祁家两老的心七上八下。 当孩子离祁宴舟越来越近,脚步也变得有些急切,身体晃得厉害。 眼见着他们要摔倒,两老再也忍不住,急忙将他们抱起。 脸上的欣喜藏不住,皱纹都显得更深了。 “安安乐乐是今天学会走路的吗?” 叶初棠揉了揉安安的小脑袋,笑着道:“他们刚学会,带来让爹娘高兴高兴。”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 “高兴,很高兴!” 说完,她叮嘱道:“孩子还太小了,骨头软,纵然他们会走路了,也不能让他们走太久。” 叶初棠是医生,在怀孕后看过很多育儿方面的书。 知道孩子每个生长阶段的身体情况。 “娘放心,我只会让孩子多次短时间地走一走。” “你们心里有数就行,最近天冷,出门要多穿一些,以防着凉。” 祁家两老陪安安乐乐玩了一会。 大约是走路太累人,两个小家伙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叶初棠和祁宴舟带孩子回棠舟院睡觉。 路过药园时,传来虎啸声。 小白虎早已长大,不方便养在棠舟院,就转移到了更宽敞的药园。 乐乐和小白感情好,每日都会来玩一会。 此刻听到虎啸,她立刻有了精神。 “白白!来来!” 正在雪地里打滚的白虎,听到乐乐的声音,连忙起身,用爪子将上锁的门扒开了一条缝。 看到乐乐后,它躺在冰冷的地上,翻身露出肚皮,卖萌求摸。 叶初棠将乐乐放下,让人打开药园的门。 “阿舟,你先带安安回去睡觉,我陪乐乐和小白玩一会。” “行,今日太冷,别玩太久。” 祁宴舟离开后,药园的门也开了。 小白高兴地摇晃着尾巴,往叶初棠身上扑。 它虽然听不懂复杂的指令,但已经被驯化得很温顺。 对熟悉的人而言,它就是一只大猫。 小白之前在地上打滚,毛发上沾了不少雪。 叶初棠担心乐乐碰雪受凉,用脚抵住小白的胸口。 “去屋里。” 祁府早就烧了火龙,屋内暖烘烘的。 小白立刻转身,冲到正屋。 乐乐见状后,连忙朝小白的方位伸手,想要追过去和它玩。 叶初棠抱着乐乐去正屋,途经一棵腊梅树的时候,鸟叫声响起。 “叽叽,叽叽……” 乐乐被鸟声吸引,扭头看过去,是一只很好看的黄莺。 “来!” 黄莺立刻从张开双翅,朝乐乐飞来,盘桓在她周围。 叶初棠惊讶不已地看着黄莺,看到了它小眼睛里的恐惧。 也就是说,黄莺被迫听了乐乐的话。 她为了试验一下,对乐乐说道:“乐乐,小鸟的叫声好不好听?” 乐乐能听懂简单的话,眯着眼睛笑得开心。 “听听。” “那你让小鸟叫一下,你说‘叫’。” 乐乐看向盘桓在半空的黄莺,奶声奶气地吐出一个字。 “叫!” 黄莺立马叽叽地叫个不停。 “乐乐,娘觉得有点吵,你说‘停’。” 乐乐不解地眨了眨眼,好似在说,她觉得鸟叫声很好听呀。 但她还是听话地对黄莺说“停”。 黄莺不仅不叫了,还不飞了,直直地往下掉。 叶初棠眼疾手快地接住黄莺,对乐乐说道:“让它飞走。” “飞飞。” 黄莺立马展翅飞走了,那速度快得好似有天敌在追。 叶初棠看着大雪纷飞的天空,知道了乐乐的异能是驭兽。 “没想到穿越异世,末世的规则还能奏效。” 末世后,叶初棠是初代异能者。 言外之意,丧尸病毒爆发的同时,一部分人被激发成了异能者。 异能的种类繁多,能想到的几乎都有。 除了初代异能者,剩下的异能者都是“培育”的。 要么注射异能者的基因,要么是异能者后代。 但这两种“培育”方式的成功率并不是百分百,成败各半。 若是成了,异能也是随机的,不是龙生龙。 所以叶初棠生下安安和乐乐后,并不知道他们是否传承了异能。 更猜不到他们若是得了传承,异能又是什么? 安安听不懂叶初棠的话,看向蹲坐在正屋的白虎。 “白白!” 叶初棠抱着乐乐进了正屋。 小白身上的雪已经化了,但毛发湿漉漉的。 她之前以为小白听乐乐的话,是因为驯兽师驯得好,加上一起长大的缘故。 没想到是因为乐乐的异能。 她将乐乐放下,摸了摸她的头。 “有了这异能,哪怕你不会武功,也不会被欺负,并且饿不着。” 乐乐听不懂,伸手去拽小白晃动的尾巴。 但因距离有些远,她够不着。 “来。” 命令一出,小白就往前挪动了一点距离,让乐乐能抓到它的尾巴。 小白的尾巴也是湿的。 乐乐抓到后觉得不舒服,连忙甩开。 她立马就不想和小白玩了,转身扑进叶初棠的怀里。 “睡觉觉。” 叶初棠看了眼委屈巴巴的小白,抱起乐乐,回了棠舟院。 偏房里。 安安已经睡着了。 叶初棠将乐乐交给奶娘之后,看着熟睡的安安,心道:“你有异能吗?若是有,会是什么?” 自此之后,她一直都在关注安安,并进行了各种试探。 却没有发现他的任何异常。 倒是乐乐的驭兽能力,随着她的年龄增长,越发的熟练。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异常,叶初棠辞退了奶娘,提前给两个孩子断了奶。 但乐乐还没到懂事的年纪,行事全凭本心,藏不住异能。 哪怕叶初棠一直在帮她打掩护,还是被祁宴舟发现了。 因为乐乐叫停了去传信的海东青! “好大的鸟!乐乐喜欢!快过来!” 然后已经飞离的海东青,突然折返,停在了乐乐面前。 不仅如此,它还拿头去蹭乐乐的脸,撒娇卖萌。 看得祁宴舟一脸凌乱。 在海东青朝着乐乐俯冲而下时,他吓得不轻,差点出手解决它。 因为海东青是猛兽,且从没和乐乐见过。 要不是叶初棠察觉到祁宴舟的意图,抓住了他的胳膊,海东青已经死了。 “阿棠,你看到了吗?” 叶初棠看着傻眼的祁宴舟,点了点头。 “看到了,海东青因为乐乐一句话,就掉头回来了。” 祁宴舟见她语气平静,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她。 “你不觉得奇怪吗?虽然乐乐跟着北蛮人在学驭兽,小白很听她的话,但她从未见过海东青,更没驯过它。” 叶初棠知道瞒不住了,却没有提异能之事。 “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乐乐能命令动物,但这事太过离奇,我便帮她瞒了下来。 以免被人知道后,将她当做怪胎,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阿舟,如今你知道乐乐能驭兽了,和我一起来守护她的秘密,可好?” 祁宴舟听完,有些伤心。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为何?” 叶初棠往祁宴舟的肩膀来了一拳,冷哼一声,恶人先告状。 “你还好意思问为何?那我也要问一问,为何我发现了,你却没发现?因为你对乐乐的关心和关注都不够!” 祁宴舟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浮现愧疚。 “是我不好,最近一直忙着冬播的事,陪孩子的时间太少了。” 叶初棠见祁宴舟认错,见好就收。 “其实也不怪你,毕竟你要做的事太多,早出晚归的。” 说完,她看向乐乐,说道:“乐乐,放海东青走吧。” 乐乐虽然很喜欢海东青,想要和它多玩一会,但她更听话。 她依依不舍地摸了摸海东青的翅膀,“走吧,想我哟!” 海东青叫了一声,好似在答应。 然后飞走了。 祁宴舟惊讶之余,对叶初棠说道:“乐乐的秘密的确不宜让人知道,除非她像你一样,有自保的能力。” “鬼盗”的逆天存在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想据为己有的人也不知凡几。 可“鬼盗看不着摸不着,他们没法对他下手。 而叶初棠又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只能在心里羡慕嫉妒。 乐乐还只是一个孩子,若让人知道她天生就能驭兽,定会想方设法对她下手,收为己用。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在乐乐懂事之前,尽量不让她和外人接触,尽快教会她隐藏自己的本事,不在人前展示。”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想要不被偷,就不能让小偷知道家里有财可盗! 祁宴舟一把抱起乐乐,亲了亲她的脸颊。 “乐乐,以后不能随便命令不认识的动物,除非周围只有爹娘和哥哥,或者只有你自己,知道吗?” 天性是压不住的,只能适当引导。 乐乐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乖巧地点了点头。 叶初棠捏了捏乐乐软软的脸蛋,笑着道:“乐乐真乖!” 说完,她教乐乐背诗词,缓解略显紧张的氛围。 ***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除夕。 今日不仅是除夕夜,还是安安和乐乐的周岁生辰。 因日子特殊,祁家人没有办周岁宴,只请了相熟的亲朋来一起过年。 顺便参加两个孩子的抓周仪式。 祁宴舟和叶初棠准备了许多抓周的物件。 别人抓周,直接将孩子和物件放在桌上就成。 可两夫妻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多,又是两个孩子,桌子放不下。 于是,叶初棠拿出夏日用的凉席,铺在地上,用红绸将其盖住,在上面摆放收集的物件。 中间的位置留空。 布置好后,安安和乐乐就被放在了中间。 他们穿着喜庆的衣裳,衬得小脸白皙又精致。 两个小家伙刚出生时,还是有些相像的,如今彻底长开了,就不那么像了。 但同样的粉雕玉琢,软萌可爱。 叶初棠笑着道:“安安,乐乐,摆在周围东西,你们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快选吧。” 祁宴舟提醒道:“只能拿一个。” 安安和乐乐乖巧地应道:“好的。” 他们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早慧,说话也利索。 只说简短的字词,发音就很清晰。 若是说一句话,吐字会有些含糊,需要连猜带蒙。 凉席上的物件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两个孩子认真地查看,挑选自己想要的。 乐乐性子活泼,看到喜欢的就想要。 首饰,吃的,玩具,金算盘…… 但只能选一个,她纠结不已,眉头都蹙了起来。 安安向来有主见,看了一圈后,选了一个白玉印章。 祁宴舟和叶初棠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印章代表的是官印。 往高处想,也能代表国玺! 祁宴舟见安安将印章紧紧地攥在手里,问道:“安安,你怎么选了印章?” 安安看着白玉印章,感受着手心的冰凉,吐出两个字。 “想要。” 他不知道原因,就是想要。 祁宴舟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你喜欢就好。” 说完,他看向还在纠结的乐乐。 “乐乐,你最喜欢的是什么?还没选出来吗?” 第357章 天山郡成了流油之地 乐乐的眼睛在漂亮的白玉药瓶和金算盘之间来回转。 然后,她一手抓一个,都拿了起来。 这贪心的一幕将大家逗笑了。 孙楚啧啧两声,“一次选两个,算哪个?” 叶初棠笑着摸了摸乐乐的脑袋,“两个都算。” 在23世纪,抓周还抓三次呢!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学医毒能保己救人,经商能吃喝不愁,获得权势,挺好。” 宋景宁听到这话,逗弄安安。 “你只选一个,有没有觉得亏大了?” 安安一本正经地摇头,“一个就够了。” 在抓周之前,祁老爷子给他讲过每个物件的用意。 那时候他就决定,要权利! 宋景宁很满意安安的回答,“将一件事做到极致,胜过千般武艺。” 叶初棠对两个小家伙的抓周结果都很满意。 “安安和乐乐已经抓完周了,吃饭吧。” 因为人多,祁家准备了两桌。 饭菜很丰盛,为了方便夹菜,还用上了旋转盘。 端起酒杯,热闹开场。 大家说着这一年的收获和进步,失误和困难。 聊完后,又聊明年的计划和打算。 聊着聊着, 话题就落在了叶初棠身上。 毕竟她的想法超前,行动力又很强,而且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 短短一年时间,天山郡的百姓就摆脱了吃不上饭的困境。 “祁夫人,你明年打算做什么?” 叶初棠和孙楚的生意,如今做得很大,已经拓展到了整个西北。 明年自然还会继续往外扩张。 但这不是她的规划重心。 见大家都好奇,她说道:“明年主要发展百姓经济。” 在场的只有孙楚能听懂这话的意思。 夏姝好奇地问道:“弟妹,什么叫百姓经济?” “一人富不算什么,得让百姓富起来,天山郡才能有发展。 所以我明年的计划是让百姓也跟着我赚钱,种经济作物。” 叶初棠之所以没让百姓今年就种,是因为她想要先将河渠挖好,将路修好。 基础设施到位了,发展经济才能效率翻倍。 夏姝不耻下问:“经济作物又是什么?” “比粮食更赚钱的作物,比如我在琉璃大棚种的那些你们之前没见过的蔬菜和瓜果。” 叶初棠打算采用和粮食类似的种植方式。 她出种子和技术,等作物成熟后,她会回收,百姓无需愁销路。 等百姓拿到钱,再付买种子的钱就好。 赚多赚少,就看他们有没有用心种,并且按照她说的,将作物照顾好。 大家听完叶初棠的计划,对她的敬佩之情又深了一些。 宋景宁笑着道:“初儿,百姓有你,是他们的福气。” 叶初棠不甚在意地笑笑,“换个想法,有了百姓帮忙,我赚钱也更容易了。” 孙楚举起杯子,“合作共赢,甚好!” 吃完年夜饭,大家没有离开,留在祁家守岁。 宋景宁说起了前些天听到的消息。 “祁家二房被抓去了京城。” 虽然祁家两房已经彻底没了关系,但被抓也算大事,得知道一下。 祁家人听了这话,除了祁老爷子蹙眉外,其他人都没反应。 老爷子有反应,是因为老祖宗毕竟是他亲娘。 不管他对老祖宗有多大的怨气,都不希望她出事。 祁宴舟说道:“爹,你想怎么做?” 他并不想管二房的人,但怕坐视不理,会让父亲有心结。 祁老爷子叹了口气,“天高皇帝远,不管了。你能救二房一次,不能救他们一辈子。” 除非将二房护在大房的羽翼之下。 可二房之前做的事太过分了,以德报怨会让一家人都很膈应。 祁宴舟给心情不佳的老爷子倒了杯热茶。 “爹,如今皇城在皇帝的掌控之中,我救不了二房的人,也不想救,但若只救老祖宗,可以一试。” 他不敢保证能成功,但可以试试。 祁老爷子不想当家里的坏人,再次摇头。 “不用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二房的因果,得他们自己承受。” 祁老夫人见老爷子是真不想管二房,岔开了话题。 “今年百姓的日子过得富足,除夕夜比去年热闹多了。” 鞭炮声不绝于耳,漫天都是祈福的孔明灯。 叶初棠说道:“马上就子时了,我们去放孔明灯吧。” 说完,她看向单儿。 “去准备笔墨纸砚,写祈福语。” 祁家准备的孔明灯很多,大家在灯面上写好祈福语后,一起放飞。 十多个孔明灯一起上升,画面很美。 叶初棠笑着道:“希望所有人在来年,越来越好。” *** 春去秋来,眨眼就过了三个年头。 天山郡如叶初棠计划的那般,早已不复之前的贫瘠,富庶又繁华。 成了除江南之外的,流油之地。 她仅仅靠种棉花,和养蚕,就让百姓脱贫,过上了好日子。 天山郡百姓原有的高台民居,如今都换成了水泥建成的二层楼房。 水泥路也实现了村村通。 不仅便于村民通行,也方便秋收之后运货。 挖河开渠早两年就完成了,河渠两旁的树,如今已成荫。 农户再也不用为灌溉而犯愁,每年的收成都有保证。 天山郡因特殊的地理位置,温差大紫外线强,种出的瓜果很甜。 最初卖不完,如今还没种就被订购一空。 旱情虽然得到了缓解,但还没彻底结束。 背井离乡的百姓都前往西北。 因为叶初棠说过:“人口越多,生产力越足,再搭配技术,不愁富不起来。” 所以西北地区的官员,不会驱赶流民,还会接纳他们。 带他们开荒,给他们分地,教他们种粮食, 或者请他们当工人,不仅包一日三餐,还给工钱。 当然,流民被接收的前提是身份没问题。 叶初棠和孙楚合开的各种铺子,已经实现了全国连锁。 她要说一句自己是首富,没人敢不服。 江南扬州的分铺,由唐家两老负责。 如今唐家嫡系虽然不是江南首富,但也是少有的富贵人家。 大约是有了盼头,以及叶初棠送去的强身健体的药。 两老不仅越来越精神,还将财权都掌控在了自己手里。 他们还直言,所赚的银钱都是留给叶初棠的。 叶初棠早就想去江南看一看外祖父和外祖母,但因事情太多,脱不开身。 如今生意已经稳固,定制的发展计划也完成了。 “该下江南了,正好带安安和乐乐出去见见世面。” 祁宴舟没意见。 “三月的江南,值得一去,我让人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 他的公事也已经忙完了。 除了京城附近的州郡,其他地方已经被他暗中收复。 祁家军的数量也由最初的一万,增加到了三万。 各个都是精兵强将,对付普通士兵能以一敌五,若遇上精兵,能以一敌二。 叶初棠点点头,“我一会去刺史府一趟,兄长早就想去江南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抽出时间。” 天山郡距离扬州甚远,哪怕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一个月。 若是游山玩水地一来一回,怎么都得三个月。 虽然天山郡如今安稳又繁荣,但宋景宁是刺史,不宜离开太久。 朝堂和各地的动向,祁宴舟知道的比叶初棠要多。 他知道宋景宁最近的动作有些多。 但宋景宁具体在忙什么,他没有去打探。 “你兄长最近挺忙的,怕是没有时间。” 叶初棠有些日子没见宋景宁了。 “我一会去书院接安安和乐乐,然后去刺史府吃晚饭,你要一起吗?” “不了,若去江南,肯定会离开很久,我得将事情都安排一下。” “行,你忙吧,先正好去学院一趟。” 如今的英华书院声名远播,学子如云。 不仅在一些州郡开了分院,还有不少贵女闻名而来求学。 学院在去年就不再亏损,开始盈利。 叶初棠刚到巷子口,就听见了朗朗读书声。 她很少来书院,但重要活动都会参加。 而且每十天就会来一次,教学医的学子外科手术。 为此,学院养了很多兔子,给学生练手。 若兔子死在了手术刀下,学院就会拿去给学子加餐,不会浪费。 叶初棠进书院后,先去看了眼安安和乐乐。 安安正在听夫子讲学。 她没有打扰,去看了乐乐。 乐乐正在学算学,有关心算的部分。 她很聪明,但很贪玩,学的不怎么用心,夫子对他又爱又恨。 叶初棠刚出现在课堂的窗户旁,乐乐就发现了。 “娘,你怎么来了?” 四岁多的女孩娇俏可爱,笑起来眉眼弯弯。 她和叶初棠越长越像,但性格完全不同。 一个沉稳内敛,一个活泼好动。 叶初棠知道乐乐很皮,严肃地看她一眼。 “好好上课,下学后我会考你。”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落在乐乐的头顶。 她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蔫巴了。 叶初棠笑着道:“夫子请继续。” 说完,她离开课堂,去书房找崔舒月。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争吵声。 “舒月,你如今已经二十有一,是老姑娘了,终身大事不能再拖。” “这是我和你爹选出来的青年才俊,你赶紧挑一个。” “爹娘,我不想嫁人,困于内宅,蹉跎一生。” “胡闹!你若不成婚,不知道多少人会说你闲话!”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在意。” 崔舒月说完,语气轻松地说道:“爹娘,祁夫人有句话说得很对,只要你站在了高处,就算别人想骂你,也得仰着头。” 崔家夫妇见说不动女儿,生气又无奈。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去拜访一下祁夫人,问问她,你是该成婚,还是当一辈子老姑娘!” 既然他们说不动女儿,那就找个能说动她的! 崔舒月头疼不已,想要拦住父母,结果他们已经起身出门。 “爹娘,你们……” 劝阻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发现两人站着不动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 回应叶初棠的不是崔父崔母,而是叶初棠。 “对不起,我没想听墙角,是意外。” 崔父想到刚才和女儿的争论被叶初棠听到了,有些尴尬。 “意外而已,祁夫人无需介怀,你来找舒月是有事吧?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他就准备拉崔母走。 崔母却觉得眼下是劝女儿成婚的绝好机会,一把甩开了丈夫的手。 她笑看着叶初棠,“祁夫人,我们刚才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能不能帮着劝一劝舒月,让她分点精力出来,和青年才俊相看一下?” 崔父附和道:“祁夫人,舒月最听你的话,你劝劝她,不然老了孤苦无依,多可怜啊。” 叶初棠还没说什么,崔舒月就抢着开口。 “爹娘多虑了,钦天监解先生上没老下没小,更没有娶妻,他可怜吗?” 崔父崔母被堵得哑口无言。 好一会才憋出一句,“男女有所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崔舒月上前两步,挽住崔父崔母的胳膊,笑容灿烂。 “爹娘,我是英华书院的院长,将来桃李满天下,等垂垂老矣,就算没有子孙后代,也会有学生探望,你们别担心。” 这话一出,崔父崔母更是不好再说什么。 “罢了,成婚之事强求不得,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别后悔就行。” “爹娘放心,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以后绝不后悔。” “行,你和祁夫人聊正事吧,我和你娘去找你兄长和嫂嫂。” 崔云琛早就做了祁宴舟的谋士。 他在两年前成婚了,娶的是善易容的岚月。 岚月有孕,即将生产。 崔父崔母来天山郡,主要是为了照顾她。 两老走后,崔舒月吐出一口浊气。 “祁夫人,让你见笑了。” 之前,崔家两兄妹都没成婚,崔父崔母主要是催崔云琛。 毕竟他是嫡子,得生下嫡孙延续香火。 他和岚月成婚后,崔家老家就开始催崔舒月。 结果催了两年都没动静,两老急得不行。 叶初棠拉着崔舒月进书房坐下。 “舒月,你别一心扑在书院,若遇到合适的,就相处试试。” 她向来不掺和别人的感情之事。 但她不希望崔舒月被书院困住,活得像人机。 崔舒月知道叶初棠是好心,笑着道:“好,若能遇到有缘人,我一定牢牢抓住。” 她不是不想成婚,而是不想将就,和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余生。 第358章 推翻旧朝的计划启动 叶初棠见崔舒月活得清醒,便放心了。 她说起了正事,“三天后,我会下江南,这一去怕是得三四个月,书院就交给你了。” 崔舒月知道叶初棠一直都想去扬州看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之前因事情多,孩子又小,才没有动身。 她点了点头,“祁夫人,你放心去吧,我会看好书院,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去会找华庭书院的院长。” “好,辛苦了,等我从江南回来,给你带礼物。” “那我就先谢过了。” 叶初棠在学院待到学子下学。 然后带着安安和乐乐坐上马车,前往刺史府。 车内。 叶初棠考了下乐乐的心算。 乐乐回答得又快又准。 叶初棠考完,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你呀,明明很聪慧,却总不好好学。” 乐乐不服气,撅着小嘴说道:“他们学得太慢啦,就算我好好学,也得等大家的进度。” 所以她才将夫子的话听一句落三句。 不然立马学会了,也会很无聊。 叶初棠笑了笑,“要不你以后就跟在娘身边,娘亲自教你。” 乐乐吓得瞪大眼睛,立刻拒绝。 “娘那么忙,女儿不敢耽误娘的时间,去学院就好。” 叶初棠知道乐乐是觉得她太严厉了,不想被管束。 她靠在马车的车厢上,一脸遗憾地说道:“可是怎么办呢?你们兄妹在接下来的三四个月里,每天都得和娘待在一起,只能由娘来教了。” 乐乐一听,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连忙抓着叶初棠的衣袖轻晃,撒娇道:“娘,我以后会乖的,您就让我去书院上学好不好?” 叶初棠支起右腿,语气懒洋洋的。 “你确定?” 乐乐刚要点头,安安就问道:“娘,您是准备带我和妹妹下江南了吗?” 这话一出,乐乐立刻闭上微张的小嘴。 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没出过远门呢! 诗里总写烟雨三月下江南,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叶初棠没有回答安安,眼睛依旧盯着乐乐。 “娘在问你话,回答。” 乐乐仰头,亲了下叶初棠的脸颊。 “乐乐最喜欢娘亲了,想要一直和娘亲待在一起。” 叶初棠轻轻戳了下乐乐的额头,“小机灵鬼。” 说完,她看向安安,点了点头。 “三日后出发。” “那我和妹妹明日还上学堂吗?” “当然上,你们又不需要准备什么,多学点东西没什么坏处。” 乐乐刚要撒娇不去学堂,就被叶初棠横了一眼,识趣地闭了嘴。 安安很喜欢去学堂。 因为他好学,夫子也愿意教,每天都会有收获。 马车在刺史府门口停下。 祁家的马车很好认,门房立刻上前伺候,并让人去隔壁的府衙通报。 叶初棠下了马车,将两个孩子抱了下来。 门房恭敬地俯身行礼。 “祁夫人,祁公子,祈小姐,里面请。” 安安和乐乐常来刺史府,轻车熟路地去了正厅。 下人刚给三人上茶,宋景宁就回来了。 “初儿,你来之前怎么没说一声,我好让厨房多准备一些饭菜。” 叶初棠笑着道:“又不是外人,不用讲究。” “正因为是亲人,才需要准备得更妥当。” 宋景宁说完,看向安安和乐乐。 “你们想吃什么?” 安安谦谦有礼地说道:“舅舅安排什么,外甥就吃什么。” 不是他客套,而是他不挑食。 乐乐率真又直接,“舅舅,我想吃红烧排骨和家常豆腐。” “好,我让厨房去做。” 宋景宁让下人去通知厨房后,问叶初棠。 “初儿,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叶初棠来刺史府,一般都会提前知会一声。 突然造访,定是有事,而且是急事。 叶初棠见宋景宁一脸担忧,连忙说出来的目的。 “兄长,如今天山郡安稳又富庶,不需要我坐镇了,我打算三日后下江南,去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兄长要一起吗?” 唐家两老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特别好。 她想早点去见见,以免突发意外,留下遗憾。 宋景宁点头,“当然,天山郡尽在祁家掌控,就算我离开,也没什么影响。” “行,那么这么说定了,三日后出发。” “只有我们两兄妹,还是……” 乐乐抢着说道:“还有爹爹,和我们。” 叶初棠:“这一趟出门,路途遥远,正好带两个孩子见见世面。” 宋景宁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头,“是得带着,分开太久也不好。” “兄长,这次去江南,你将陈姑娘也带上吧。” 四年前,宋景宁和陈若云有过一年之约。 这一年,他们经历了很多,甚至生死与共。 挖河开渠的时候,没有做好水源拦截,冲垮了堆叠的的麻袋。 水流太大,下游不少做工的驻军和百姓被冲走。 宋景宁去救人的时候,脑袋受伤晕厥,是陈若云跳下湍急的河流将他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承受各种撞击,才护住了他的命。 而陈若云不仅身上多处骨折,还差点毁容,休养了两个多月。 为了不让宋景宁愧疚,她说救命之恩相抵,以后两清。 自此,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 似亲人似情人。 叶初棠一直以为两人会成婚,结果几年过去也没动静。 宋景宁知道叶初棠是在试探他对陈若云的态度。 他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 听到这话,叶初棠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她直白地问道:“兄长,陈姑娘跟你几年了,你不会打算一直这样吧?” 宋景宁知道叶初棠说话向来直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当然不会,等天气暖和一些,我就去陈家提亲。” 他其实在前年就和陈若云提过离婚的事, 如今刚过完年,等天山郡暖气起来,怎么都得到四月份了。 叶初棠算了下时间,刚好能从江南回来。 “行,兄长耽误了陈姑娘这么多年,聘礼可得多准备一些。”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兄长成婚的事,要不要通知宋家?” 宋景宁入仕后,就断了和宋家关系,就连私底下也没有来往。 如此一来,不论他做什么,都牵连不到宋家。 可成婚是大事,就算宋家人不能来观礼,也得知会一声。 宋景宁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他点了点头,“宋家于我有养育之恩,当然得知会。” “兄长去算过日子了吗?” “还没有,我想让宋家来挑日子。” 叶初棠赞同地点头,“应该的。” 兄妹俩聊了一会,陈若云就忙完回来了。 两人立刻打住话头,说起了三日后下江南的事。 陈若云从没去过南方,还挺向往的,当即就答应一同去。 叶初棠在刺史府吃完晚饭,就带着安安和乐乐离开了。 宋景宁看着远去的马车,对陈若云说道:“我们一直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陈若云和叶初棠的关系不错。 她希望叶初棠称帝,但不想逼她。 “宋刺史,你确定要这么做?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想清楚。” “从我决定参与解羿的计划时,就已经想清楚了。整个西北的变化,你应该看在了眼里,没有比祁宴舟和叶初棠更适合称帝的人。” 陈若云秀眉微蹙,问道:“自古以来,鲜少有女子能称帝,你确定可行?” 宋景宁看向祁府的方向,笑着道:“我相信祁宴舟。”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先通知解大人,然后下江南,在路上动手。” “行,祁夫人知道真相后,肯定会生气,你要有心理准备。” 宋景宁拉起陈若云的手,一脸歉疚地看着她。 “这几年委屈你了,等江山成功易主,我立刻娶你。” 陈若云这几年没名没分地跟在宋景宁身边,被人指指点点,受了很多委屈。 宋景宁之前有提过成婚,但她没有答应。 因为她知道他要推祁宴舟和叶初棠登基称帝,不想他分心。 她仰头看着清朗俊秀的男人,握紧了他的手。 “好,我等着。” *** 三日后。 叶初棠一行出发,下江山。 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宋景宁和陈若云外,还有孙楚和林岁欢。 林岁欢是宁州城的苏雪蓉。 她诈死之后随亲生父亲姓林,去年来天山郡找叶初棠帮她医治心疾。 运气不错,叶初棠给她开刀做手术,治好了先天性心脏病。 然后和孙楚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林岁欢的病虽然治好了,但长久的疾病导致她的身体不太好。 孙楚早就想带她去环境适宜的地方养身体,却因天山郡的冬日太长,不宜出行,就搁置下来。 知道叶初棠要下江南后,他便要求同行,带林岁欢去江南住段时间。 叶初棠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变成了八人上路。 一月的天山郡白雪皑皑,但自修路以后,路再也没有被大雪封住。 因各郡县都在祁宴舟的掌控之中,南下的一路很顺利。 一个月后。 叶初棠一行进入了扬州地界。 如今已经是二月末。 草长莺飞,姹紫嫣红,温度也很舒适,里衣加外衫足矣。 从入境扬州到郡城,还得两天时间。 宋景宁看了眼暗沉的天色,说道:“江南春季多烟雨,这雨马上就要下了,我们就近找个县镇歇脚。” 祁宴舟赞同地点头,“这雨怕是不会太小,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马车还没抵达最近的县城,雨就落了下来。 江南的雨细密又绵软,尽显温柔。 陈若云掀开车帘,温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南北的雨,差距还真大。” 说完,她看着路边被雨雾遮挡的景色,即兴作了一首诗。 宋景宁如往常一样,将她的诗写了下来。 “等到了扬州,我便将你这一路作的诗交给书斋,做成诗集。” 陈若云和宋景宁待久了,文采更胜从前。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笑着点头,“好啊,但我们真的能到扬州吗?” 说这话之前,她收回手,放下了车帘。 细雨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掩盖了她刻意压低的声音。 宋景宁拿起写好的诗,用嘴吹了吹。 “就算两天后到不了,以后也一定能到。” “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 陈若云听到这话,不免有些紧张。 “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宋景宁放下已经干透的纸,一脸严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有解先生帮忙,一定会成功!” 京城离江南不算太远,快马加鞭五日便能抵达。 解羿早就来了,观天象,布局。 可以说,叶初棠一行在此时入扬州地界,是宋景宁故意为之。 等的就是这场连绵春雨,烟雨朦胧。 “吁!” 走在最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下。 祁宴舟掀开车帘,探出头来,问车夫,“怎么了?” 车夫不是祁宴舟的人,是在上一个镇子里请的。 一路南下都是如此。 想赶车的时候就自己赶,不想赶车就请人赶,一天五十文的工钱。 车夫看着前方的破损严重的木桥,不敢将马车赶上去。 “公子,这桥坏了,若想过桥,就得走过去。” 祁宴舟看着腐朽的木桥,剑眉微蹙。 “江南向来富庶,为何这桥如此破了,也没人修补重建?” 车夫连忙解释,“这桥原本计划在去年年底重修,但去年是寒冬,连续冷了三个多月,工期就耽搁了,开年之后,工人早就接了别的活,修桥的事就只能先搁置。” 说完,他又道:“这桥之前没这么破,马车行走完全没问题,大概是这段时间雨水太多,又走了重物,才会如此。” “可还有其他路能去广陵县?” “有倒是有,但有点远,而且那边是小路,马车难行,很是颠簸。若是舍弃马车,走着去广陵县,得一个多时辰。” 祁宴舟薄唇紧抿,总觉得这桥破得有些蹊跷。 要知道,这桥可是官道的一部分,每日走过的车辆不知凡几,怎么偏偏到他们路过,桥就烂了。 他扭头对叶初棠说道:“阿棠,我下去看看。” 叶初棠也觉得不对劲,将安安和乐乐护在怀里。 “小心点。” 祁宴舟点了点头,跳下马车。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桥身坏掉的地方。 确认不是人为。 然后又试了试桥的承重能力。 若大家都下马车,空马车倒是能过去。 但是马太重了,这破破烂烂的桥,不一定能承受住。 祁宴舟回到马车跟前,将情况和叶初棠说了一下。 “阿棠,你拿个主意。” 第359章 叶初棠出事不见了 雨越下越密,水雾模糊了视线,能见度越来越低。 叶初棠的心里的不安逐渐加剧。 她没有给祁宴舟一个答案,而是问道:“京城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 他们下江南的事,肯定瞒不住狗皇帝。 说不定狗皇帝头脑一热,趁此机会做点蠢事。 祁宴舟也担心皇帝会下黑手。 这些年,南方涝,北方旱,灾民遍地。 德公公只给了口吃的,就征了将近五万的兵。 这些兵训练的时间太短了,虽然比普通人强上不少,可上阵杀敌只会送人头。 但只要给这些人足够的诱饵,他们就能豁出命去。 祁宴舟想到这,说道:“我一直都有关注京城的动向,表面上没什么问题,但皇帝和德公公不是毫无手段的人,凡事小心为上。” 叶初棠不想安安和乐乐涉险,点了点头。 “进退都可能出问题,我们就原地安顿,我一会让孙楚去广陵县打探情况。” “我的武功最高,我去吧。” 叶初棠有能力保护两个孩子,同意了。 “也行,你去和大家说一声,让车夫都离开。” 她可不想有危险的时候,还得分神保护几个累赘。 祁宴舟应了一声后,合上车帘。 很快,三个车夫拿着工钱离开了。 三个男人将车赶得聚集在一起,方便说事。 宋景宁得知祁宴舟要只身前往广陵县,说道:“我去吧,你留下来照顾孩子。” 叶初棠听到这话,连忙反对。 “我照顾安安和乐乐就好,阿舟的轻功好,一来一回更快。”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不等宋景宁再说什么,就飞身上桥,消失在雨雾里。 孙楚剑眉微蹙,觉得祁宴舟和叶初棠的担心有些多余。 “皇帝现在只有个虚名,没有实权,他应该没胆子对祁兄动手吧?” 换作是他,躲还来不及,绝不会主动往枪口上撞。 叶初棠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蠢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听到这话,宋景宁笑着道:“的确,若皇帝不蠢,北辰国也不会气数将尽。” 孙楚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推翻北辰的新帝,何时现身?” “快了。” 宋景宁刚说完,另外两辆马车的窗帘同时掀开。 叶初棠好奇地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我和秦公子一直都有联系,离开天山郡之前,恰好收到了他的信。” 孙楚赶忙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星盘大动,新帝将现。” “你之前怎么不说?我们都跑江南来了,若是攻打皇城,岂不是连主帅都没有?” 宋景宁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 “秦公子没说具体时间,我们总不能因他一封信,一直被困在天山郡。” “这话倒也没错,反正我们已经到了江山,既来之则安之。” 叶初棠敏锐地察觉到了宋景宁的异样。 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兄长,你说我们此行会不会有危险?” 宋景宁立马就从这话里听出了叶初棠的试探。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以皇帝的本事,不论他做什么,都威胁不到我们。” 除非,这个“危险”是他制造的! 叶初棠想想也是,就算狗皇帝犯蠢,要趁机对付他们,也不会派很多人来。 因为人数一多,定会被发现。 若来的人少,暗中保护他们的护国军就会出手解决。 她感受着从马车外渗透进来的湿冷,喊道:“韩大哥!” 韩冲很快出现,头上堆满了细碎的小雨珠,衣裳都湿了。 “夫人,有何事?” “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挡雨歇脚的地方,阴雨寒凉,容易受凉。” “是,夫人稍等,属下去去就来。” 韩冲离开后,陆陆续续有行人过桥。 有本地人,也有来做生意,或者探亲的。 叶初棠从这些人的嘴里了解到眼前这座桥的真实情况。 和车夫说得大差不离。 这桥之所以到现在都没修,是因为各种意外碰撞到了一起。 而且这座桥之前是能过马车的。 但好巧不巧,昨日来了一个商队,货物太多太重,将桥给彻底压毁了。 江南雨多,最近是汛期,好几车货物掉进河里被冲走。 那些走货的。 知道桥被毁的,早早就换了条路走。 不知道桥被毁的,到了桥跟前,也会换路。 车夫之所以不换路去广陵县,主要是因为下雨起雾,天也要黑了,危险。 虽然桥被毁看起来是巧合,但叶初棠并没有掉以轻心。 没一会,韩冲就回来了。 他的衣裳被雨水湿透,脸色被冻得发白。 “夫人,西南方向有个破庙,可以避雨,可以生火驱寒。” 叶初棠点了点头,“你留几个人下来等阿舟,我们先去破庙。” “是,夫人。” 韩冲留下四个亲信在此等祁宴舟。 然后带着叶初棠几人去破庙。 破庙有些远,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两刻钟才到。 庙虽破,但并不脏乱。 从佛前的香炉可以看出,时常有人来上香。 韩冲一边安排人收拾破庙,一边让人去捡枯木来生火。 墙角堆了两张坏掉的桌子,拆了可以引火。 但木材不多,烧不了多久。 宋景宁说道:“我去外面捡点潮木回来,耐烧一些。”。 扬州最近多雨,但之前晴了几日,木头半干半湿,耐烧且烟不大。 叶初棠提醒道:“兄长,带上雨披,这会的雨更密了。” “好,我顺便去附近的山林看看,能不能打点野货。” 韩冲连忙说道:“宋大人,林子都被雨淋湿了,你别去,我让手下去就好,反正他们的衣裳已经湿了。” 说完,他不等宋景宁拒绝,就安排手下去打猎。 宋景宁穿上雨披,去庙外捡木材。 很快,火堆就燃了起来,驱散了春雨带来的寒意。 叶初棠对韩冲说道:“韩大哥,多点几堆火,让大家将衣裳烤干,不然会染风寒。” 韩冲想着破庙周围有树林,并不缺木材,便点了点头。 他对手下说道:“你们去多捡一些木材回来。” 一部分护国军去打猎,一部分护国军去捡木材,破庙顿时空旷了不少。 叶初棠去马车拿安安和乐乐没吃完的点心,又从空间拿了些水果和干粮,分给大家吃。 宋景宁带着两捆木材回来时,火已经烧得很旺了。 他往几个火堆里添了一些半湿的木头,脱下滴水的雨披。 叶初棠递给他一个肉饼,好奇地问道:“江南富庶,人口众多,怎么我们一路过来都没有看见农户?” 宋景宁解释道:“两郡交界之地,一般属于两不管地带,路不好,水利也不行,所以没农户再次种地。” “原来如此。” 叶初棠刚说完,乐乐就困倦地说道:“娘,我想睡觉。” 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软软地靠在了叶初棠的胳膊上。 安安也觉得有些困意,最爱吃的桃子也不香了。 他打了个哈欠,“娘,我也困。” 两个孩子同时发困,让叶初棠警惕起来。 因为安安午休过,就算下午的路有些颠簸,也不该困成这样。 她连忙给安安把脉。 指腹刚触碰到他的肌肤,庙外就响起了打斗声。 韩冲脸色微变,立刻对手下说道:“你们留下保护,你们随我出去看看。” 宋景宁将手里一口没吃的肉饼递给陈若云。 “我也去看看。” 孙楚连忙起身,“一起。” 破庙外。 两百护龙卫在围攻二十多个护国军。 人数上的差距让护国军被单方面碾压,鲜血四溅,偶有死伤。 宋景宁和孙楚脸色大变,一边上前帮忙,一边对庙内喊话。 “初儿,赶紧带孩子走!” 这话落在叶初棠耳里,她便知形势不容乐观。 于是,她将快要睡过去的安安和乐乐交给陈若云。 “保护好他们,我去帮忙,很快回来。” 陈若云还没反应过来,叶初棠就出了破庙。 同时还给护国军留下一句话。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来,好好保护他们。” 护国军异口同声:“祁夫人放心,我们定以命相护。” 叶初棠刚出破庙,就看到宋景宁的肩头被刺伤。 她立刻脚尖点地飞身而起,想要去救人。 结果刚腾空,她就觉得身体一阵无力,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完了! 中招了! 叶初棠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连忙稳住身形,以免落地的时候跌倒,被围攻。 宋景宁见药效发作了,大喊:“初儿,别管我,走!” 他吼得声嘶力竭,叶初棠听得眼眶泛红。 “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一阵眩晕,视线变得模糊。 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朝叶初棠袭来。 “祁夫人,束手就擒吧!” 孙楚走路都走不稳了,却没有任何犹豫地奔向叶初棠。 宋景宁也一样,完全无视危险,去救叶初棠。 “噗噗!” 本就不敌护龙卫的两人,身体被利剑刺穿。 倒在了叶初棠面前。 叶初棠看得睚眦欲裂,想要用土系异能救两人。 结果破庙里传来陈若云的尖叫声。 “别伤害孩子,要杀就杀我!” 这话让身为母亲的叶初棠顾不上宋景宁和孙楚,立刻消失在原地,进了破庙。 她的突然消失,将所有人都吓住了。 就连拼尽全力做戏的护龙卫和护国军也停止了动作。 好在叶初棠的意识已经溃散,心思又都在安安和乐乐身上,并没发现异常。 受伤的宋景宁一脚踢在染血的剑身上,提醒大家继续。 打斗声再次响起。 破庙内。 护国军倒了一地,各个身上都被鲜血染红,生死不知。 林岁欢也倒了。 而陈若云为了保持清醒,咬破了舌尖,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将两个早就昏睡过去的孩子护在身后。 看到叶初棠出现,她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然后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地。 皇帝的护龙卫一半去抓安安和乐乐,一半去对付叶初棠。 他们看出叶初棠在强撑,只要再坚持一会,计划就能圆满完成。 叶初棠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眼皮沉重得撑不开,随时都会晕厥。 她瞬移到安安和乐乐的身边,将他们带进了空间。 叶初棠和两个孩子的消失,让护龙卫惊恐地瞪大眼睛,四处搜寻。 结果将破庙挖地三尺,也一无所获。 护龙卫找不到人,只能先看守破庙,再派一人出破庙汇报情况。 宋景宁、孙楚和护国军都已经晕了。 护龙卫的首领韩良立刻喂宋景宁吃下解药。 昏迷的宋景宁很快醒来。 他身上的伤不是做戏,是真的。 起身的时候,他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意识更清醒了。 “现在什么情况?计划顺利吗?” 韩良将现状告知宋景宁。 宋景宁早就猜到叶初棠有自保的本事,却没想到她能带着两个孩子凭空消失。 他连忙说道:“祁宴舟快回来了,赶紧撤。” 韩良问道:“要不要留人给祁宴舟通风报信?” “不用,我妹妹就是最好的人选。” 宋景宁原本想带走安安和乐乐,逼祁宴舟和叶初棠尽快出兵攻打京城。 虽然没能完成计划,但也大差不离。 因为对叶初棠而言,狗皇帝不论是抓走她的孩子,还是抓走她的兄长,都不可原谅。 而且解羿除了走劫人这步棋,还给祁宴舟准备了一份圣旨! 不消片刻,护龙卫就带走了所有受伤的护国军。 以及孙楚、陈若云和林岁欢。 他们刚走没多久,祁宴舟和韩良的四个亲信就来了破庙。 满地的鲜血让五人脸色大变,呼吸急促。 他们冲进破庙,看到的依旧是鲜血,以及墙上和柱子上的刀剑划痕。 破庙被翻找得乱七八糟,就连地板都被撬了起来。 祁宴舟看着空荡荡的破庙,脸色变得惨白。 “阿棠!” 带着内力的呼喊响彻方圆十里。 急速撤离的护龙卫听到后,脚步更快了。 他们必须尽快赶到和解羿的约定地点,北上。 不然以祁宴舟的本事,很可能还没等他们进京,就被拦下了。 破庙里的祁宴舟没有得到叶初棠的回应,都要急疯了。 在他看来,谁都可能会出事,唯有叶初棠不会。 可如今,她也不见了! 恐慌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浑身冰凉,无法呼吸。 他忍受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检查了马车和破庙四周。 却什么都没找到。 韩冲的亲信跑得更远一些,发现了不远处的树林也有打斗的痕迹。 “祁公子,你快过来看看,或许有线索。” 第360章 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祁宴舟听到护国军的声音,急忙来到树林旁。 为了演得真,进树林打猎的护国军也遭到了追杀。 所以,树林里也有打斗的痕迹,到处都是砍断的树枝,以及染红树叶的鲜血。 祁宴舟只发现了一只被拧断脖子的野兔,不见任何人。 “那么多人同时消失,肯定会留下痕迹,去找!” “是,祁公子!” 几人分开寻找蛛丝马迹。 可雨越下越大,不仅模糊了视线,还冲刷了本就模糊的痕迹。 几人将方圆五公里都找遍了,什么都没发现。 祁宴舟站在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如鬼魅。 他后悔不迭,握紧了拳头,掐烂掌心。 流出的鲜血被雨水稀释成浅粉色,流落在地。 若知道会出事,他定不会去广陵县走一趟。 韩冲的亲信劝道:“祁公子,我们先进破庙避雨,然后想办法找人。若是淋病了,得不偿失。” 祁宴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再去广陵县一趟,让官府的人来搜查。” 他不信对方半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他们才五人,找得又急,难免有所疏漏。 “祁公子,我们一起去吧,若对方还留了后手,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听到这话,祁宴舟紧握的拳头松了。 “我倒是希望对方有留后手!” 说完,他去了破庙。 一只脚刚踏进去,他就看到叶初棠和安安乐乐倒在脏乱的地上,生死不知。 心脏立刻停跳, 祁宴舟飞速来到叶初棠面前,蹲下身。 他将食指和中指并拢,贴在叶初棠的脖颈动脉处。 因为恐慌,他的手不停地颤抖。 韩冲的人则去查探两个孩子的脉搏。 他们虽然比祁宴舟冷静一下,但也摸了好一会才确定两个孩子活着。 “祁公子,小公子和小小姐还活着。” 这话一出,祁宴舟努力压制颤抖的手指,也摸到了叶初棠跳动的脉搏。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心脏恢复跳动。 “阿棠,阿棠!” 喊了两声,叶初棠没有反应。 祁宴舟立刻检查她的身体,看是否有伤。 确定没伤后,他连忙给她把脉。 脉搏强劲,没有任何不对劲,就好似叶初棠只是睡着了一般。 两个孩子的情况也是也一样的。 他猜测母子三人应该是中了类似迷药的东西。 想到这,祁宴舟立刻从马车里找出解毒丹,让叶初棠服下。 这解毒丹就算没什么效果,也不会对身体有害。 等了好一会,叶初棠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倒是两个孩子有了动静。 “安安,乐乐。” 安安的眼皮动了动。 祁宴舟抓住他的小胳膊,给他输送内力。 安安感觉自己浑身暖洋洋的,终于有了撑开眼皮的力气。 他看着浑身湿透的祁宴舟,一脸心疼。 “爹,您淋雨了。” 祁宴舟没空回应,急忙问道:“安安,你还记得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安比乐乐晚一点昏迷,看到了护龙卫提剑闯入破庙。 他不认识皇帝的护龙卫,但听到护国军和护龙卫交谈了几句。 知道派人来杀他们的幕后主使,是皇帝。 祁宴舟听完安安的话,不太相信是皇帝的手笔。 因为皇帝没这脑子,能算计到叶初棠! 具体是怎么回事,只能等叶初棠醒了,了解事情经过再说。 安安看着昏迷的叶初棠和乐乐,脸上浮现担心。 “爹,娘和妹妹不会有事吧?” 祁宴舟摸了摸安安的头,“不会,她们很快就会醒。” 说完,他见安安的衣裳湿了一些,对韩冲的亲信说道:“将火升起来。” 雨越下越大,寒意越来越重,不取暖不行。 “是,祁公子。” 火堆刚燃起来,乐乐就醒了。 她一脸茫然地揉了揉眼睛,被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几欲作呕。 “好重的血腥味,难闻!” 祁宴舟的身上是湿的,不能抱乐乐,只能安慰她。 “乐乐,先忍一忍,等你娘醒来,我们就换干净的地方。” 以防护龙卫再次来袭,这破庙不能久待。 乐乐看着一片狼藉的破庙,知道出事了。 她立刻看向昏迷不醒的叶初棠,哇地一声哭出来。 “娘怎么了?” “别哭,你娘没事,一会就醒了。” 祁宴舟猜测,安安和乐乐先醒来,应该是体内蛊虫的作用。 两个孩子在三岁时,阿蛮往他们的体内种了新养的蛊虫。 这蛊虫的功效和解毒丹类似,不仅能解普通的毒,还能降低剧毒的毒性。 叶初棠和他也种了蛊毒,但因身高体长,解毒肯定慢一些。 当火势足够旺时,叶初棠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角的余光看到跳跃的火焰,她连忙说道:“快灭火!” 在中招后,她就猜到到了是取暖木材的问题。 祁宴舟什么都没问,立刻抬脚将火堆踢散。 韩冲的亲信又将散落的木材踢出破庙外。 雨水淋湿了火焰,黑暗来袭。 祁宴舟将叶初棠扶起来,问道:“阿棠,我们是不是得立刻离开这里?” 叶初棠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祁宴舟将他来破庙之后发生的事,告诉给了叶初棠。 包括安安说出护龙卫的事。 叶初棠甩了甩脑袋,顿时清醒了一些。 她闻着无处不在的血腥味,能想象护国军被杀的惨烈画面。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不用离开,护龙卫应该带着兄长他们回京了。” 若不是她有空间,她和孩子也被抓了! 祁宴舟看向破庙外,视线精准地落在马车上。 “既然不能生火取暖,我们上马车吧。” 虽然马车的封闭性不好,冷风冷雨会灌入。 但马车内有备用炭,比待在庙里好。 祁宴舟一家四口回了自己的马车,韩冲的四个亲信分别进了宋景宁和孙楚的马车。 叶初棠知道四人的身上都是湿的,说道:“孙楚和我兄长有干净的衣裳,你们赶紧换上,我一会给你们煮点姜茶驱寒。” 如今没了可信之人,不能再有人生病。 韩冲的亲信连忙应了一声,找衣服换上,并烧炭取暖。 烧炭的同时,也可以煮茶。 叶初棠从包袱里拿出干的姜片,放进茶壶里煮着。 她将自己昏迷前的事和祁宴舟说了一下。 “阿舟,今天这场局,不是皇帝一个人能做到的,有内鬼。” 他们一路走来,都很谨慎。 若有人暗中监视,一定会被发现。 可直到出事前,她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这很不对劲。 祁宴舟不想怀疑自己人,但他知道叶初棠猜得对。 因为想要完成今日的计划,需要做到以下几点。 赶马车的车夫不知道桥坏了,没有提前换路前往广陵县。 他们被拦在桥边时,刚好下雨,视线不佳,且要天黑了,不宜换路另行。 还得确定他们一定会去破庙避雨,并点燃有问题的坏桌子。 对皇帝来说,这几点都是不可控的。 马夫不可控,天气不可控,去破庙也不可控。 就算有人配合,完成围杀的计划也很难。 “阿棠,若真有内鬼,一定是能左右你决定的人。” 不可能是护国军,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也就是说,可疑的人是宋景宁和陈若云,以及孙楚和林岁欢。 叶初棠不相信这四人和皇帝有勾结。 因为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宋景宁和孙楚在拿命护她。 而陈若云和林岁欢,也在尽力保护安安和乐乐。 但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阿舟,今天这场布局,怕是我兄长的主意,他想逼我们进京逼宫,建立新朝。” 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到别的。 祁宴舟想起了他之前和解羿聊过双帝星的话。 “看来兄长和解先生合谋了。” 解羿能提前推算出何时会下雨,并在下雨之前弄坏木桥。 不仅能逼停他们,还能提前在破庙布局。 叶初棠想到之前的惨烈厮杀,嘲弄地轻笑了一声。 “护国军怕是早就被兄长说服了。” 祁宴舟补充了一句,“护龙卫应该是解羿的功劳。” “若我和孩子被抓,你一定会不管不顾地闯入京城救人,到时候不管你有没有称帝之心,都得坐上帝位。” 叶初棠说完,拨开车帘,问韩冲的亲信。 “你们说,我们夫妻猜的对不对?” 韩冲的亲信压根就没想到祁宴舟夫妻这么快就猜到了真相。 但他们不敢承认。 “祁夫人,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 “祁夫人明鉴。” 叶初棠早就猜到韩冲的人不会承认。 她看向祁宴舟,“我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祁宴舟回望着叶初棠,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棠,若今天的事是兄长和解羿的布局,皇帝也肯定会被牵扯其中,后续的走向怕是不受我们控制。” 除非他们圈地为王,不管他人死活。 叶初棠看向京城的方向,说道:“先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决定要怎么做。” 她对皇帝之位是真不感兴趣。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上这条路。 祁宴舟也是这么想的,“好,听你的。” *** 暴雨下了一夜。 雨水重重地落在车顶,吵得几人一夜没睡。 次日,天亮后。 落地的雨水将车轮淹了一半。 地上的血迹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破庙漏雨。 一夜过后,地面有了积水,冲淡了血腥味。 叶初棠看着昏暗的天色,说道:“这雨怕是短时间不会停,解大人选这个时机动手,就是为了让我们追不上护龙卫。” “只要兄长他们没有危险,不着急追。” “嗯,我们进庙休息吧,这马车的空间太小,一直窝着,太难受。” 八人冒雨进了破庙。 韩冲的人找了处不漏雨的地方,将坑坑洼洼的地面收拾出一个高台,避积水。 然后将马车里的炭拿出来,取暖。 干粮昨天就没了。 叶初棠借着去马车拿行李,从空间拿了不少吃食出来。 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捡起泡在水里没烧完的桌角,仔细研究。 “这迷药能让我察觉不到,挺厉害!” 祁宴舟说道:“宫内有不少秘药,防不胜防。” 叶初棠之前虽然将太医院搬空了,但秘药由专门的太医负责,放在秘密又安全的地方。 “中医博大精深,学无止境。” 叶初棠说完,将泡了一晚,没什么研究价值的焦木扔了。 她看向破庙外的雨幕,表情平静。 “兄长和孙楚伤得挺重的,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宋景宁为了做出天衣无缝的局,连命都豁出去了! 祁宴舟肯定地说道:“阿棠,你放心,既然是做局,护龙卫下手就会有分寸,就算将宋景宁和孙楚重伤,也不会危及他们的性命。” 叶初棠十分不理解地说道:“适合当皇帝的人不是没有,为何非要逼我们?” “大约是觉得没人能做的比我们更好了,天山郡就是例子。” 曾经,天山郡贫苦,百姓朝不保夕。 现在,天山郡富庶,百姓安居乐业。 若让每个州郡都变得如此,北辰国就会强大到外敌不敢来犯。 这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 所以,只有让他们夫妻称帝,才能做到真正的兵不血刃。 并且在新朝建立后,官员和百姓也会齐心协力。 没有矛盾,只求发展。 换句话来说,只有叶初棠和祁宴舟受伤的世界,即将达成! 叶初棠想到这,十分不爽。 但她很清楚,以解羿和宋景宁的聪慧,这场针对她和祁宴舟的棋局,必成! “不知道兄长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祁宴舟将烤好的土豆外皮剥干净,递给叶初棠。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爹娘他们要么被控制起来了,要么被带去了京城。” 只有他的家人在皇帝手里,皇帝才敢对付他。 叶初棠一边吃着撒了盐巴的土豆,一边说道:“兄长和解先生,可真能收买人心!” 若不是宋景宁主动出手,且计划没有圆满完成,他们压根就不会发现事情早已脱离掌控。 祁宴舟看着气鼓鼓的叶初棠,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打江山的人,不一定要坐拥江山,要不要我布个局,推兄长上位?” 宋景宁聪明,他也不差。 若他想算计一个人,必定成功! 第361章 为了安安夺天下 叶初棠觉得这主意不错,刚要答应,安安就开了口。 “爹娘,我想坐那个位置。” 这话一出,叶初棠和祁宴舟齐齐看向安安,同时提问。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你是认真的吗?” 安安站起身,对着祁宴舟行了一礼。 “爹,自我懂事起,知道何为家国天下,我便有了登上高位的想法。” 说完,他又向叶初棠行了一礼。 “娘,我是认真的,并为此一直很努力,但我需要时间成长。” 言外之意,他需要父母夺天下,并帮他守几年。 叶初棠扶起安安,肯定地问道:“舅舅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她知道儿子懂事早熟。 但他才四岁,若没有人给他灌输一些想法,他不可能惦记皇位。 安安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说。 叶初棠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这兄长啊,还真是将人心算到了极致。” 连四岁孩子都不放过! 祁宴舟倒是觉得没什么,笑着道:“既然安安想要,那就帮他拿到吧。” 他早就发现这孩子对家国权谋感兴趣。 去学堂开蒙,问的都是帝王心术,朝堂制衡,百姓民生。 而且问完之后,他还会举一反三,并且能给出更好的做法。 就好似,他天生就是当帝王的料。 教他的夫子都说,这孩子非池中物,将来必成大器。 没想到还没等到将来,他就已经选了最难最孤独的那条路。 想到这,祁宴舟双手撑在安安的肩上,认真地看着他。 “安安,你知道当帝王,会失去什么吗?” 帝王,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更多。 他得让安安清楚得失。 安安肯定地点了点头,“知道,我会失去自由,失去亲情,失去朋友,失去真心。我还会被逼做违心的选择,娶不喜欢的人,被朝臣制衡。” 高处不胜寒,他会孤独一辈子,被皇权桎梏终身。 叶初棠听完这话,轻笑着摇了摇头。 “安安,你前半句说得不对,后半句全是错的。” 安安诧异地看着叶初棠,举手作揖。 “请母亲指教。” 叶初棠拉着安安坐下,说道:“你当帝王,唯一失去的只有自由。” “我和你爹不会再生孩子,你只有乐乐一个妹妹,她不会和你争权,你至少不会失去我们。至于你将来的儿女,你若连他们都管不住,这皇帝就别当了。” “一心为你着想的才能称为朋友,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的情谊只会越来越深。” “至于真心,你若只有算计和权衡利弊,别人自然也会这么待你。” 说着,叶初棠拉着安安的手,轻轻拍了拍。 “儿子,当帝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你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不再信任任何人,满心满眼只有权术。” “帝王心术,朝堂制衡,百姓民生,每个帝王面临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多看多学多总结,但你不能按部就班。” “爹娘会在禅位之前,解决旧朝的所有沉疴,建立新秩序,你只需要定国安邦即可。” “安安,你想做的事,娘不拦着,但娘也希望你能随心而行,不被约束,就算是帝王之身被禁锢在皇城,你的心也是自由的,交想交的朋友,娶想娶的人,做自己认为对的决定。” 叶初棠轻轻拥抱安安。 “爹娘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当你的后盾和退路。” 乐乐虽然不是很懂叶初棠刚才说的那些话,但她听明白了最后一句。 “还有乐乐,别忘了乐乐。” 祁宴舟将乐乐抱在腿上坐着,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你个小机灵鬼,当然得算上你。” 说完,他看向韩冲的亲信。 “不准传出任何消息,我倒要看看,兄长和解羿都布了哪些局。” *** 雨一直下到次日早上才停。 破庙外的积水漫过了一半小腿,马车的底部被水长时间泡过,有些变形。 河水暴涨,淹没了所有通往广陵县的桥和路。 太阳曝晒了一日后,庙外的积水已经干了,只留下一地泥泞。 河水也退了一些,有些路能通行了。 叶初棠看着满天的红霞,说道:“明日一大早,我们就舍弃马车,骑马去扬州城。” 既然已经到了江南,怎么都得去见见唐家二老。 就算宋景宁的布局迫在眉睫,他也有能力应对他们的按兵不动。 算计她,可以。 但她可不是好惹的,当然要还回去! 祁宴舟赞同地点了点头,“行,马匹刚好够用,到时候带上必要的行李就好。” 孙楚和宋景宁的马车都是一匹马。 而祁宴舟的马车因为太大,用的是双马。 叶初棠和祁宴舟各带着一个孩子骑一匹马。 韩冲的亲信两人共骑一匹。 若是快马加鞭,只需三个时辰便能到扬州城。 但带着孩子,不宜跑太快,明晚能到就行。 祁宴舟见时不时有鸟往树林里飞,起身说道:“我去树林转转,看能不能抓点野味。” 韩冲的亲信听到后,连忙开口,“祁公子,我们去吧。” 为了以防万一,去了两人,留下两人。 没多久,离开的两人便带来了一只肥硕的野兔回来。 “兔子的窝被水淹了,发现了好几只,我们便挑了只最大的。” 祁宴舟点点头,“去处理一下,一会烤着吃。” 话音刚落,一只硕大的海东青就定在了腐朽的窗台上。 乐乐看到后,惊喜地喊道:“青青,你来啦!” 刚说完,海东青就飞到乐乐身边,用威武霸气的脑袋,蹭了蹭她的小腿。 “你翅膀是湿的,淋雨啦?饿不饿呀?” “啁~啁~” “娘,青青飞了五天,还淋了雨,好辛苦,快给它喂吃的。” 叶初棠取下海东青腿上的竹筒,递给祁宴舟。 然后将海东青抱起来,放在火堆旁,给它烤翅膀。 “乐乐,告诉它,等翅膀干了,去林子里捕猎。” 海东青不是普通的鸟,是食肉性动物。 乐乐点了点头,将海东青捉在自己面前,和它叽叽喳喳地聊天。 叶初棠看向祁宴舟手里的信件,问道:“南骁说了什么?” 海东青一直都由南骁喂养,若发生紧急事件,就让它传信。 它一共带来了两封信件。 一份是誊写的皇帝圣旨,一份是祁家的变故。 祁宴舟快速地看完了两封信,递给叶初棠。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说祁家把控朝堂和军队,意欲谋反,判斩立决。 这圣旨不仅颁给了祁家,还昭告了天下。 天山郡完全在祁家的掌控之中,没人将圣旨当回事。 南骁想着得将这事告诉祁宴舟,就去祁家和祁老爷子商量。 然后发现祁家人都不在祁府。 他了解得知,是祁书砚带着祁家人去天山的天池泡温泉去了。 祁家去天山泡温泉,一年总有那么两回。 但每次只去三五天。 这次祁家人去了将近十天,也没回来。 南骁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派人去天山天池,结果没有发现祁家人。 他四处打探消息,派人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直到祁家收到了一封密信。 “若想祁家人活命,就让祁宴舟来京城,以命换命!” 叶初棠看完南骁的信,轻笑了一声。 “怕是除了我们夫妻俩,谁都成了我兄长计划里的一环。” 祁宴舟说道:“爹娘肯定不知情,他们定是被我兄长蒙蔽了。” 这一点,叶初棠是相信的。 因为祁家两老一直都很向着她,不会做让她不高兴的事。 “不管了,我们先去扬州待几天,玩高兴了再说。” “行,听你的。” 叶初棠将两封信扔到火堆里烧了。 这时,韩冲的亲信也处理好了兔子,将其泡在水里去血水。 叶初棠去了马车一趟,从空间拿了烧烤料出来。 很快,兔子烤得滋滋冒油,焦香四溢。 安安和乐乐吃了不少。 次日。 天刚亮,叶初棠一行就骑马直奔扬州城。 并按照原定计划,在天擦黑的时候,抵达唐家。 唐家自从两老重新经商赚钱后,就将以前的老宅子买了回来。 宅子的布局没变,两老根据记忆,将宅子复原成了没被抄家之前的样子。 唐家两老已经望眼欲穿了两日。 唐老夫人坐在正厅,伸长脖子往外看。 “前几天的那场雨来得太不凑巧了,不然初儿和景儿昨日就能到了。” 唐老爷子比妻子还要着急,催促添茶的冯嬷嬷。 “你再去门口看看,可别人到了,没人去亲迎。” 冯嬷嬷是唐家的老人,和两老不似主仆,更似亲人。 她笑着道:“老爷,夫人,门房一直盯着,若表小姐和表公子来了,定会第一时间通传。” 话音刚落,门房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他来不及行礼,连忙说道:“老爷夫人,表小姐和表姑爷来了。” 唐家两老立刻起身,健步如飞地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小厮领着叶初棠和祁宴舟,以及两个孩子,快步而来。 至于韩冲的亲信,被安排去客栈了。 唐老夫人看着和女儿长得极像的外孙女,眼眶都湿润了。 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难受得紧。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老爷子有三个嫡系子女,最疼爱的就是幺女唐婉宁。 他看着叶初棠,想起了苦命的女儿,哭得比妻子还厉害。 叶初棠实在受不了老人哭哭啼啼,加上本来就不太熟,没多少感情,更显尴尬。 她连忙打断两个老人的施法,上前拥抱他们。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哭得这么厉害,我可要被吓跑了。” 这话一出,唐家两老立刻擦干眼泪。 “初儿,我们年纪大了眼泪浅,你别介意,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该高兴,不该哭。” 话虽如此,但两老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安安和乐乐一人抱着一老的裤腿,软软糯糯地喊道:“曾外祖父,曾外祖母,我们是安安乐乐。” 两个老人的心都要被孩子喊化了。 一人抱起一个孩子,眼泪被笑容取代。 “真乖,你们爹娘将你们教得很好。” “我进去说吧,你们舟车劳顿,肯定很辛苦。” 一行人进了正厅。 唐老夫人看着叶初棠,眼睛都挪不开。 “真像你母亲。” 说完,她问道:“初儿,怎么没见景儿?不是说和你一起来的吗?” 叶初棠不想唐家两老担心,没有说实话。 “兄长有急事离开了,等他忙完,会带着心上人来扬州看望二老。” 这话让两老十分高兴。 “景儿年纪不小了,早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唐老夫人刚说完,就看到乐乐困倦地打瞌睡。 “厨房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很快就好,吃完你们就早点休息。” 叶初棠骑了一日的马,的确有些累了。 她点了点头,“外祖母和我说说我娘在扬州城时的事吧。” 提起唐婉宁,唐家两老的情绪立刻变得低落,却强忍着伤痛回忆往昔。 聊了一会,厨房就来询问是否传膳。 “传,让初儿他们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饭菜丰盛,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两老不知道叶初棠一家四口喜欢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了一桌子的地道扬州菜,尽地主之谊。 “初儿,若这些菜不合你们口味,我让厨房另做。” “外祖母,不用客气,若是我没看错,这些都是扬州的名菜吧?”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让冯嬷嬷给叶初棠一一介绍。 冯嬷嬷介绍详细,让人胃口大开。 纵使安安乐乐吃不惯扬州菜,也很给面子地吃了不少。 吃完饭,叶初棠一家就去休息了。 因是作客,他们次日醒的早。 雨后的扬州清新又明媚,空中满是花香,闻着心旷神怡。 吃过早饭,唐老爷子安排人带叶初棠一家逛扬州城。 “初儿,我和你外祖母腿脚不利索,不能陪你们逛,实在抱歉。” “外祖父不用客气,你安排人带我们去也是一样的,中午我们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你们慢慢逛,别累着。” 扬州的春季景色宜人,美食遍地,人文气息也十分浓厚。 乐乐很喜欢这里。 “爹娘,我们在扬州多玩一段时间,好不好?” 祁宴舟没意见,看向叶初棠。 叶初棠刚要答应,就听百姓在议论一件怪事。 这怪事和祁家有关。 第362章 叶初棠抵达京城 “皇帝竟然在城门口贴了皇榜,说祁家要谋反,判祁家斩立决,莫不是疯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若是祁家人,看到这皇榜,直接带兵杀进皇城!” “这是天下人都盼着的事,可祁家人压根对皇位不感兴趣。” “皇帝突然颁这样一道皇榜,究竟是什么意思?” “估计是当皇帝当腻了,想要自寻死路。” “你们猜祁家人被逼到这份上,会不会顺了皇帝的意,夺他帝位?” 百姓议论纷纷,叶初棠和祁宴舟对视一眼,没有理会。 领着他们游玩的唐家下人却急得不行。 “表小姐……” 他刚开口就被叶初棠打断,“不要影响我们游玩的好心情,除非你想赶我们离开。” 这话太过严重,下人连忙道歉。 “是小人多嘴了,表小姐大人有大,勿怪。” “下不为例。” 叶初棠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游玩了一日。 回到唐家时,两老正焦急地在前院来回踱步。 唐老夫人焦急地望向大门口,“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吗?” 唐老爷子连忙安抚道:“不会,扬州官员与祁家交好,就算皇帝颁了皇榜,他也不会对初儿他们出手。” “这皇帝莫不是疯了,怎么突然在北辰国各郡城颁这样的皇榜?这不是逼祁家谋反吗?” “这皇榜蹊跷,等初儿他们回来了,问问看。” 老爷子的话音刚落,叶初棠一家就绕过照壁,进了前院。 两老立刻上前,没有立刻提皇榜的事。 “初儿,你们今日玩得如何?开不开心?累不累?” 叶初棠笑着道:“很累,但更多的是开心。” “开心就好,皇榜的事,你们知道了吧?” “知道,外祖父,外祖母,你们不用理会皇榜,皇帝就是个没脑子的疯子。” 唐家两老:“……” 虽然他们也很看不起皇帝,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是不敢说的。 老夫人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问道:“你们吃晚饭没有?” “我们吃过了,还逛了一会夜市才回来。” 叶初棠说完,又将话题引了回来。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放心,就算天下动荡,我和阿舟也会保唐家无事。” 唐老爷子并不怕唐家受牵连。 毕竟他们夫妻已经半截身子入土,没几年好活了。 “初儿,我和你外祖母能在死前见到你,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用顾忌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外祖父,你们还没见到兄长,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祁宴舟附和道:“二老放心,不论皇帝想做什么,都威胁不到我们。” “宴舟,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你们玩了一天,肯定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 皇榜的事百姓议论了两天后,新鲜劲就过去了。 然后又有关于祁家的新消息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除了祁宴舟一家四口,祁家的人都被皇帝抓了。” “据说皇帝要在上巳节那日,将祁家的人砍头。” “距离上巳节只有七日了,祁宴舟就算想谋反,也来不及了吧?” “以祁宴舟的能耐,怎么会让自己的家人被皇帝抓走?” “谁知道,可能以为皇帝不敢动手,疏忽了。” “我觉得祁宴舟是故意的,为谋反找借口……” 当百姓议论得激烈时,扬州知府找到了祁宴舟,试探消息。 百姓不知道祁宴舟到扬州,他是知道的。 “祁公子,你家人被皇上抓了一事,是真是假?” 他觉得消息肯定是假的,不然祁宴舟哪能这么淡定地在扬州城游玩。 祁宴舟端起面前的琉璃茶杯,抿了一口。 当他放下杯子时,淡定地点头。 “是真,但皇帝的目标是我,不会轻易对我的家人下手。” 扬州知府听到这话,惊得瞪大双眸。 “祁公子莫不是在逗我玩?天山郡固若金汤,皇上的人怎么可能抓走你的家人?” 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脸上浮现惊喜。 “你故意的?真打算反了?需要我做什么?要不要给你借兵?” 所有人都等着祁宴舟反,可他一直没动静,急死个人。 若祁宴舟从扬州借兵,直逼京城拿下皇位,扬州官员就有从龙之功! 祁宴舟看着一腔热忱的扬州知府,摇了摇头。 “不着急,等等看。” “上巳节马上就到了,祁公子还要等什么?” “知府大人觉得,皇帝敢杀祁家人吗?” 扬州知府被问得哑口无言。 祁家人是皇帝的筹码,他自然不敢轻易动。 不然等待他的便是国破家亡! 他轻咳一声,“祁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扬州城还没逛完,继续逛。” 这话相当于逐客令,扬州知府不好再说什么,连忙起身。 “祁公子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去找我。” “多谢大人美意,慢走不送。” 扬州知府离开后,祁宴舟去后花园找叶初棠。 唐家两老在陪孩子玩,叶初棠躺在躺椅上,用团扇遮着脸,晒太阳。 他们已经将扬州城逛遍了。 没启程去京城,只是为了折腾一下宋景宁。 祁宴舟若不能在上巳节之前赶到京城,斩立决的圣旨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因为皇帝不可能真的杀了祁家人。 为了不让皇帝沦为笑柄,宋景宁就得想办法善后。 祁宴舟挡住阳光,叶初棠被阴影笼罩。 她移开团扇,看着身材颀长的男人,问道:“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你若喜欢扬州,可以多玩几天。” “扬州的三月的确舒适,那就再玩五天。” “行,听你的。” *** 叶初棠一家又在扬州开开心心地玩了五日。 泛舟游湖,登山望远,寺庙祈福。 京城却闹翻了天。 尤其是皇帝,焦躁不安,又恐慌不已。 他怒视着宋家家主宋明玉,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砚台,砸了过去。 “宋家主,若不是宋景宁失误,没有抓到叶初棠和两个孩子,朕如今就不会这么被动!” 砚台砸在玉石地板上,跳了两跳,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宋明玉恭敬地跪下,“皇上,叶初棠有能力通天的‘鬼盗’帮忙,景宁真的尽力了。” “祁宴舟孝顺,他绝对不会不管祁家两老的死活,草民猜测,他和叶初棠已经秘密进京了,皇上一定要小心。” 这话让皇帝有些慌。 叶初棠太能耐了,他压根防不住。 他扭头看向丑陋不堪的德公公,叮嘱道:“一定要看好祁家人,若朕出事,让他们陪葬!” “是,皇上!” 皇帝想到后天就是上巳节,头疼不已。 “宋家主,你主意多,说说看,后天的斩首示众要怎么办?” “回皇上,秦丞相和祁家的关系好,您只需要向他下一道密旨,让他拿出点证据,并联合百姓替祁家发声,就能将祁家人斩首的时间往后推。” “你要朕当一个出尔反尔当昏君?!” 宋明玉以头抢地,姿态谦卑。 “皇上,祁家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您若明知有祁家可能被冤枉,还一意孤行要将他们斩首,是昏君会做的事。您将斩首时间往后移,调查真相,才是明君所为。” 这话虽然没说错,但皇帝不想这么憋屈。 “既然祁家大房暂时动不得,那就从二房下手吧,不给祁宴舟一点威慑,他还真以为朕怕他了!” 祁家大房和二房之间的纠葛,宋明玉是清楚的。 他自然不会管二房的死活。 “皇上英明!” “下去吧。” 宋明玉离开皇宫,回到宋家。 他去看躺在床上养伤的宋景宁。 “祁宴舟现在都没任何动静,怕是已经知道了你和解大人的计划。” 宋景宁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爹,初儿和宴舟都是聪明人,就算他们没发现破庙的刺杀是一个局,祁家人被抓也足以让他们明白一切。” 说着,他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淡笑。 “所以他们是故意不动作,想看我玩火自焚。” 宋明玉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以这两夫妻的聪慧,会不会反向算计你,逼你当皇帝?” 祁宴舟和叶初棠可不是会受胁迫的主。 宋景宁:“……” 他没想过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的确会发生! 沉吟片刻,他说道:“看来只能让祁书砚联系祁家军,以祁宴舟的名义发兵南下了。” 不能再等了,不然就得花更多的心思应付皇帝。 时间久了,定会露馅。 宋明玉点了点头,“行,我找机会去见见祁书砚。” 祁家人被皇帝关在皇宫的密牢里,由护龙卫和大内侍卫共同看守。 如今,韩良已经被韩冲说服,护龙卫成了内应。 宋明玉将写给祁家军的信件交给韩良,让祁书砚签字落款。 “宋家主说,祁二公子没有入局,得下一剂猛药,如果二公子还不就范,就只能你坐那个位置了。” 祁书砚:“……” 他倒是想,但他清楚自己没这个能力。 “棋子已经落下,棋局也已成型,我那弟弟逃不掉。” 说完,他利落地签了字。 *** 当祁书砚落款的书信送往天山郡时,祁家军已经秘密南下了。 祁宴舟在听到祁家要被斩首的消息时,便通知了祁家军前往京城。 天山郡离京城太远,得早做准备。 今日是叶初棠启程离开的日子。 她向唐家两老辞行。 “外祖父,外祖母,乐乐就麻烦你们照顾了,等解决狗皇帝,我会和兄长一起来接她。” 虽然谋反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乐乐对朝堂权谋不感兴趣,没必要让她经历推翻旧朝,建立新朝的血腥。 唐家两老笑着道:“初儿,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将乐乐照顾好,你和宴舟照顾好安安,万事小心。” “好,再会!” 叶初棠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祁宴舟抱着安安上马,立刻追上。 韩冲的四个亲信没有离开,留下保护乐乐。 这是乐乐第一次和家人分开,恋恋不舍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匹,眼眶变得湿润。 唐老爷子立刻将乐乐抱起,轻轻地帮她擦拭眼泪。 “乐乐别哭,你爹娘很快就会来接你的,你不是喜欢动物吗?曾外祖父带你去看杂耍可好?” 马上就上巳节了,扬州城里有各种表演,热闹非凡。 乐乐搂着唐老爷子的脖子,转哭为笑。 当两老一小看杂耍的时候,叶初棠和祁宴舟已经出了城。 扬州城距离京城不算远,但也不近。 快马加鞭得五日。 但考虑到安安,以及祁家军的速度,夫妻俩放慢了进程,在路上走了七日,抵达紧挨京城的邯郸城。 这七日内,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 祁家二房的姨娘和庶出,被斩首示众了。 第二。 秦家帮祁家脱罪的证据是假的,被抄家收监。 于三日后,同祁家人一起,于菜市口斩首示众。 如今,不仅京城戒备森严,就连周边的州郡也如临大敌。 邯郸城由保皇党把守,城墙上满是严阵以待的士兵。 有一点风吹草动,将士都如临大敌。 整座城犹如铁桶一般,别说人了,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但这对叶初棠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她如今的功德值多到用不完,用土系异能打通了一条暗道。 暗道又宽又高,骑马可通行。 邯郸城不大,骑马横穿只需两刻钟。 从暗道里出来后,叶初棠对祁宴舟说道:“我先带安安去京城,你去和祁家军会合,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攻破京城,逼宫夺位。” 祁宴舟点了点头,“多加小心,皇帝虽然是草包,但他身边有不少能人。” “好,我会的。” “进京后,去找北柠,我在京城的所有人都归她管。” 叶初棠应了一声,接过安安,策马离开。 祁宴舟等看不到叶初棠的身影了,才用力抽了下马鞭。 “驾!” 马儿疾驰,尘土飞扬。 半日后,叶初棠到了京城的地界。 所有进京的路口都有官兵把守,禁止任何人进京。 叶初棠将马藏在密林里,将自己和安安乔装了一番。 然后,她用手捂住安安的眼睛,带着他瞬移进了京城,直达北柠的藏身之地。 北柠掌管着祁宴舟的情报网,之前经营一家吃饭和娱乐为一体的酒楼。 前不久,京城戒严。 除了粮铺和药铺,所有铺子都被勒令关门。 没了酒楼打掩护,北柠不方便传送消息,就去了鱼龙混杂的城北贫民区。 这里人多且杂,传送消息不易被发现。 第363章 安安的异能是精神力 城北的贫民区,人多且乱。 宅子又小又密,布局杂乱,不熟悉的人会迷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脚下的地更是脏兮兮的。 叶初棠对城北不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准确地进北柠的院子。 她选了个无人的角落,带着安安从地下出来。 母子俩在进京之前,换了一身粗布麻衣。 安安从没穿过这么硬的衣裳,肌肤都被磨红了。 他虽然难受,但强忍着什么都没说。 叶初棠拉着安安的手,在贫民区闲逛,熟悉路线。 她找到了北柠所住的宅子,却没有推门进去。 而是将北城逛了个遍,记住地形。 忙完,她才带着安安去找北柠。 北柠所住的宅子开着门,显然在等母子俩。 叶初棠进门口,看到一个美妇人坐在花开正艳桃树下做女红。 她没见过北柠,但听祁宴舟描述过她的长相。 知道眼前的美妇人就是北柠。 院子的门被关上。 叶初棠扭头,发现关门的人是东影。 东影是祁宴舟的四大心腹之一。 他立刻向叶初棠行礼,“见过夫人,小公子。” 叶初棠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他们南下去扬州的时候,东影被留在了天山郡,带着驻军开荒种地。 东影起身回道:“老爷和夫人失踪后,我一路追查,得知他们在京城,便来了。” 他刚说完,北柠就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扭着纤腰来到叶初棠面前。 “属下北柠,见过夫人,见过小公子。” 叶初棠扶起北柠,问道:“这宅子有空房间吗?安安累了,需要休息一会。” “有,城北的宅子虽然看着小,但房间多,我带小公子去休息,东影,你和夫人说一下京城的情况。” 北柠带着疲惫不堪的安安进屋后,叶初棠走到桃花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她招呼东影,“过来,坐下说。” 北柠掌控着情报网。 除了如今固若金汤的皇宫,其他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线。 东影来了京城后,她告知了所有情况。 两人想要救祁家人,却一直没能查到他们关在哪里。 去找宋景宁,结果连宋家的门都能进。 他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字不漏地说给叶初棠听。 说完后,他问道:“夫人,主子什么时候来?我们要怎么办?反吗?” 在他看来,如今这形势,不反不行。 叶初棠知道东影值得信任,也就没藏着掖着。 “当然要反,阿舟已经去和祁家军会合了,要不了多久便能兵临城下,逼宫夺位。” “夫人,老爷和老夫人他们被皇帝抓了,北柠没能查到他们被关在哪里,也就没办法救人。” “祁家人我来救,你们不用管了。” “是,夫人,若需要属下做什么,尽管吩咐。” “我不能时刻陪在安安身边,保护好他。” 东影单膝跪地,“夫人放心,属下定以命相护小主子。” 叶初棠点了点头,站起身。 “我出去一趟,一个时辰内回来。” “夫人小心。” 叶初棠离开宅子,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遁地去了宋家。 宋假意被皇帝威胁,投靠了皇帝。 但皇帝并不信任宋家,派了御林军看守。 宋家人除了深夜回房休息,都在监视之下。 御林军能拦得了别人,拦不住叶初棠。 她遁地到宋景宁的卧房地下,推开厚重的大理石地板。 宋景宁伤重,在休息。 但他向来警觉,一点动静就会醒。 当他睁开眼,看着向他走来的叶初棠,立刻坐起身,心虚地别开眼。 “初儿,你来了。” 他早就猜到叶初棠会来,但她来的时间比他预计的晚了很多。 叶初棠走到床边站定,“为何不敢看我?” “因为我做了违背你意愿,让你不高兴的事。”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 宋景宁听到这话,扭头直视叶初棠。 “为了黎民苍生,以你的能力,能一统天下,让百姓免受战乱。” 叶初棠对上宋景宁灼人的视线,在床边坐下。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交替循环永无止境。” “我当然知道,但合一次,至少能安稳百年,若是你,五百年也是有可能的。” 叶初棠都听笑了,“兄长,你哪来的自信?” “兄长”二字,让宋景宁提着的心落了下去。 小妹还愿意认他,说明没那么生气。 “不是自信,是我通过天山郡的发展,看到了你的能力。” 说完,他抓住叶初棠的胳膊。 “小妹,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拘束,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困在京城太久,少则一年,最多三年,我便能掌控朝堂监国,辅佐安安。” 叶初棠知道宋景宁说的是真心话。 但被算计一事,还是让她生气。 她笑盈盈地看着宋景宁,故意说道:“兄长既然认可我的聪慧和能力,就该知道,我若不想坐那个位置,便能推给你来坐。” 宋景宁的脸以肉眼可见地僵了。 “初儿,你别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是一报还一报,等兄长坐上帝位,别忘了感谢我。” 叶初棠说完,好心情地欣赏宋景宁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无奈表情。 宋景宁薄唇翕动了好久才开口。 “初儿,若我有称帝的能力,就不会用计逼你了。” 说完,他真诚地道歉。 “初儿,对不住,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反感称帝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不论后果是什么,我都会承担。 我之前对你说,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当你的后盾,如今不仅没做到,还想逼你做不乐意的事,我很惭愧。” 宋景宁的愧疚是发自真心的,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用妹妹的几年不得自由,换百姓的几百年安稳,值! 可惜事与愿违,他不仅伤害了妹妹,也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 “初儿……” 他刚开口就被叶初棠打断。 “好了,不逗你了,皇位我坐。” 宋景宁震惊地看着叶初棠,不知道该相信她的哪句话。 “兄长,等你见了安安,谢谢他吧,是他想要那个位置,我才会帮他去拿。” 叶初棠说完,又加了一句。 “当然,你还得感谢你自己,引导得好。” 宋景宁被说得羞愧难当,抬手摸了摸鼻子。 “初儿……” “停,你不用再道歉了,我进京谋反不是因为你的算计,而是为了我儿子。”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佐安安。” 叶初棠点了点头,“行,安安以后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拉过宋景宁的手,给他把脉。 “伤得挺重的,好在都是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宋景宁尴尬地收回手,“护龙卫下手有分寸,避开了要害,若不是为了演戏给皇帝看,我已经能下床了。” “初儿,你和宴舟有什么计划?打算怎么夺帝位?” “兄长,你先说说你和解先生的布局吧。” 北柠只能查到京城的现状,不知道谋反的具体计划。 宋景宁没有瞒着叶初棠,一五一十地将这几年来的布局说了。 京城虽然被皇帝把控着,但在解羿和宋家的努力下,铁桶变成了筛子。 哪怕不智取,选择和皇帝面对面的对抗,也有必胜的把握。 叶初棠听完,说道:“智取,将伤亡减少到最低,新朝建立之后,需要免费的劳动力。” 她将祁宴舟去和祁家军会合的事说了。 “阿舟有替身,我稍后就让人给他传信,让替身入京,稳住皇帝。待祁家军兵临城下,我便将祁家人救出来,而你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人。” “没问题,效忠于皇帝的御林军、兵马司和城防营的军队加起来有十三万,你打算怎么应对?” 叶初棠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 “下毒。” 宋景宁不仅对叶初棠的医术有信心,对她的毒术也有信心。 “若皇帝无兵马可用,宴舟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嗯,你好好休息,等我消息,我去一趟皇宫,见见爹娘。” 宋景宁急忙叫住叶初棠。 “祁家人关在密牢内,被严密看守,就算有韩良打掩护,你也容易暴露。 你若想见祁家人,可以易容成护龙卫的模样,让韩良带你去。” 叶初棠并不担心被抓,但也不想在祁家人面前上演消失术。 “好,我怎么联系韩良?” 韩良是护龙卫的首领,长居皇宫,可不是随便就能联系到的。 “去吟诗楼找子规,他会帮你传信。” 子规虽是宋家的书童,但他在华庭书院学了很多年,又跟在宋知衍和宋景宁身边好些年,文采不输大儒。 宋景宁入仕后,觉得将子规留在身边是大材小用。 便让他去书院当了夫子。 去年年底,他让子规回京,帮他筹谋一些事。 叶初棠经常去刺史府,和子规还算熟悉。 “知道了,兄长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说完,她走到屏风后,合上地板,从原路离开。 她没有回城北,去了吟诗楼。 京城的铺子基本都关门了,宋家因投靠皇帝,吟诗楼和书院开着门 但都有官兵把守,所以几乎没人去。 叶初棠出现在吟诗楼的后院,将百无聊赖的厨师吓了一跳。 好在他认识叶初棠,及时捂住了嘴,没有尖叫出声。 “叶……祁夫人,你怎么来了?楼外都是皇上的人,若是被他们发现,你就危险了。” 叶初棠不认识厨师,没有浪费时间寒暄。 “我来找子规。” “您进厨房稍候,我去叫子规先生。” 叶初棠点头,进了后厨。 因吟诗楼没什么客人,后厨准备的菜也很少。 冷锅冷灶,一看就是没人用餐。 她等了没一会,子规就急匆匆地进了后厨。 看到叶初棠的瞬间,他提着的心落地。 只要她和祁宴舟出现在京城,公子密谋之事,十有八九能成。 “祁夫人,您找我?” “嗯,我要见祁家人,你联系韩良,准备一下,我可以易容成护龙卫,让他挑个和我身量相当的人。” 子规知道是宋景宁让叶初棠来找他的。 “好,我马上安排,待韩统领安排好了,要如何联系祁夫人?” “韩良方便来吟诗楼吗?” “只要找好借口,自然是可以的。” 叶初棠思考了一瞬,说道:“那就后日巳时,我在吟诗楼的后院等韩良,先走了。” 说完,她就朝柴房的位置走去。 绕过后厨,纤细的背影被建筑遮挡,消失在原地。 叶初棠回到北城的时候,安安还在睡觉。 北柠依旧坐在桃花树下做女红。 “北柠,给阿舟传信,让他的替身来京城,稳住皇帝。” 她不确定祁家军什么时候能抵达京城,祁家人被斩首这事很难一拖再拖。 只能先让替身进京,和皇帝谈判,稳住他。 北柠放下手里的针线,点头,“好,我这就去传信。” “行,我有点累,去休息一会。” 叶初棠醒来时,天黑得彻底。 京城这几日的天气不太好,晚上无星无月亦无风,给人的感觉很压抑。 安安早就醒了,但他怕吵到叶初棠,就一直没有动。 而是在感知精神力。 叶初棠醒来时,看到安安眉头紧皱,额头布满汗珠,便知他又在过度使用精神力。 她急忙打断,“安安,你还小,大脑在发育,过度使用有害无益。” 安安的异能是精神力。 若精神力足够强大,不仅能感知周围的一切,还能控制动物和人。 安安太小了,叶初棠不让他过度训练这个能力,以防伤及大脑,变成傻子。 所以他目前只能感知方圆十丈左右的范围。 还能控制小型动物,以及对他信任且忠心的人。 安安正在感知院子的外面。 被叶初棠打断后,他大口地喘息,脸色十分难看。 叶初棠有些生气地赏了他一个爆栗。 “想变傻子吗?” 安安立刻下床,俯身行礼。 “娘,您放心,孩儿有分寸,没有乱来。” 叶初棠看着乖巧懂事的安安,怒气消散了一些。 她摸了摸安安的头,柔声问道:“疼吗?” 安安不敢说谎,点了点小脑袋。 “有一点,休息一会就好了。” 叶初棠抓住安安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 “安安,练习精神力和学武一样,欲速则不达,若操之过急,容易被反噬,你明白吗?” 安安当然明白,他只是想要变得更强一些。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在谋反夺位这件事上,他也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但他不想让母亲担心,便没有说出来。 “娘,您的话儿子牢记在心,定会量力而行。” 叶初棠知道安安固执,也知道他有分寸,没有再劝。 “走吧,去吃饭。” 第364章 皇帝的兵马都中了毒 北柠和东影早就做好饭了。 他们没有打扰叶初棠和安安休息,将饭菜都热在锅里。 虽然口感不如刚做的,但也能吃。 叶初棠和安安都不是矫情的人,有什么吃什么。 吃完后,母子俩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随后又站了半个时辰的桩。 次日,叶初棠配了一天的毒药。 眨眼就到了后日。 天还没亮,祁宴舟的替身周影就进了宅子。 他本就和祁宴舟长得相像,易容之后完全看不出破绽。 叶初棠和周影曾经同吃同住演过戏。 她笑着道:“好久不见。” 周影立刻给叶初棠行礼,“属下见过夫人。” “你现在是阿舟,行礼不合适,重来。” 周影知道祁宴舟和叶初棠成婚之后,十分亲密。 他轻咳一声,压下心底的尴尬。 “初儿,一别两日,你和安安在京城可好?” “挺好的,你打算怎么应付皇帝?” “与他相见,谈和。” 叶初棠叮嘱道:“皇帝比谁都想杀你,去见你可能会丢命,你要有心理准备。” 虽然皇帝不会蠢到自寻死路,但万一他偏要作死呢? 周影在来京城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微微颔首,一脸认真,“能为主子效劳,是属下的荣幸。” “明日是祁家人斩首的日子,你明日一早出现在宫门口即可,不用提前暴露行踪。” “属下明白。” 叶初棠和周影聊了一下和狗皇帝的博弈话术。 “你的目的是拖,等祁家军兵临京城,不要惹怒皇帝,但也不要放低姿态。” 周影在来京城之前,祁宴舟也叮嘱了他很多。 “夫人的话,属下牢记在心,定不辱使命。” “行,你先待着,我有事出去一趟。” 叶初棠和安安打了声招呼后,就出门了。 这会天光微亮,皇城没有了以前的喧嚣,安静得像一座死城。 路过贫民的宅子,时不时就能听到叹气声和哭声。 城北的百姓过得很苦,干最脏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钱,以此来维持生计。 如今皇城戒严,铺子不能开门做生意。 贫民没有了活计,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叶初棠一直都对谋权篡位不感兴趣,如今却觉得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以她和祁宴舟的能力,定能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换言之,无数百姓因她而活,她将功德无量! 以后再也不用为功德值发愁。 想到这,叶初棠心情雀跃,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街上满是巡逻的官兵。 他们紧盯着每一个上街的人。 若遇到生面孔,立即盘问,然后根据对方的回答来考虑是否扣押。 叶初棠并没有易容,自然不会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她从北城出来后,去五城兵马司走了一遭,往井水里投了毒。 随后又出城,去了城防营。 城防营有一口水井,但只有将领能用这里面的水。 士兵都是去附近的大河里打水用。 伙房用水也是从河里取。 这条河贯穿京城,很多百姓都用里面的水,没法下毒。 叶初棠将毒药倒在地上,用土系异能制造风沙,将毒药送到每一个正在操练的将士嘴里。 这毒药不是立刻就起作用的,而是让身体越来越虚。 三日后,别说打仗了,他们连刀枪都拿不起来。 忙完,叶初棠去了皇宫。 她已经解决了兵马司和城防营,便只剩下御林军。 可给御林军下毒并不容易。 因为御林军分工明确,各司其职,除非皇帝下令,不然不可能聚集在一起。 若想下毒,宫里的所有水井都不能放过。 如今,皇宫戒备森严,犄角旮旯都有御林军看守。 别说是人了,一只苍蝇飞过都会被发现。 但这难不倒拥有土系异能的叶初棠,轻轻松松就往井里投了毒。 她知道太医明日就会发现身体不对劲。 但没关系,她配的毒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等太医配出解药,北辰国已改姓。 叶初棠投完毒,离开皇宫,去了吟诗楼。 韩良已经到了,还带了个子身形和叶初棠差不多的手下。 见到叶初棠,他焦急地问道:“祁夫人,祁公子什么时候兵临皇城?” “不出意外的话,三到五日。” “那就好,若拖延得太久,皇上肯定会起疑心。祁夫人,我不能离开皇宫太久,你现在就易容吧。” 叶初棠点了点头,将一个陶瓷罐递给韩良。 “我在宫里的井里下了毒,三日之后,御林军会虚弱得连站立都困难,这是解药,分给护龙卫吃。” 韩良接过罐子,问道:“祁夫人,你下的毒,不会死人吧?” “放心,死不了人。” 叶初棠说完,将韩良手下的样貌记下,和他聊了几句,以便模仿他的声音,随后又要走了他的外衣。 “子规,给我安排了一间房。” 这话她是用男声说的,和韩良的手下别无二致。 三个男人都知道叶初棠厉害,却还是被她模仿的本事惊到了。 子规立刻带叶初棠去房间易容换衣。 一刻钟后,叶初棠就顶着韩良手下的脸,从房间出来了。 因易容的时间短,她的脸经不起细瞧。 不过有韩良给她打掩护,问题不大。 很快,叶初棠就顶着一张男人脸,跟在韩良身后,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宫。 她离开四年多,时间算不上长。 皇帝大概是想表示节俭,皇宫没有定期翻新。 红墙绿瓦有些褪色,看起来又脏又旧。 皇宫的密牢紧挨着冷宫。 看守的御林军和护龙卫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韩良是护龙卫的首领,畅通无阻。 进了地牢,看守的御林军问道:“韩统领这几天怎么来得这么勤?” “自然是想立功,让护龙卫从暗处走到明处,进而加官进爵。” “可惜要让韩统领失望了,祁家人的嘴,严得很。” 谁都想立功,他不知道威逼利诱了多少次,可祁家人的嘴像是被浆糊封住似的,一个有用的字也不说。 每天都是闲聊,说废话,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韩良没再理会御林军,进了密牢的最里面。 密牢建得和皇帝的密室一样坚固。 出入口只有一个,里面由铁水浇灌而成,外面还用巨石封了一层。 若想逃跑,只能和看守的人硬碰硬。 但密牢自建成以来,没一人能逃出生天。 因为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要犯,不仅要戴寒铁打造的手铐和脚铐,每次的吃食还会被下软筋散。 如此一来,要犯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掉。 叶初棠一边走,一边观察密牢的情况。 密牢坚固,看守的人也多,想要将祁家人不动声色地救走,是不可能的事。 但在三日后,御林军就会毫无抵抗之力。 越往密牢里走,就越觉得阴冷。 加上不透风,空气不仅不好闻,还有些闷。 叶初棠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了关在监牢里的祁家人。 祁家人的身上脏兮兮的,头发油成了一缕缕,人也瘦了一大圈。 他们没有认出叶初棠,无视韩良,旁若无人地闲聊着。 祁书砚知道韩良来见他们,一定是有事。 他暗中盯着韩良,却发现他的双眸一直往身后的手下瞟。 于是,他也看向手下。 叶初棠找准时机和祁书砚对视。 熟悉的双眸让他立刻就认出了叶初棠。 他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以便和叶初棠说话。 韩良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家人。 “站队祁宴舟的官员都被控制了,他的谋反不会成功,只会牵连无辜百姓,祁家总说以民为天,却在干生灵涂炭的事,真虚伪!” 祁书砚仰着头,冷笑一声。 “宴舟称帝,是众望所归,皇上负隅顽抗,只是徒劳。就算我们祁家被斩尽杀绝,也不会改变皇权更迭的结果。” 叶初棠听到这话,便知机会来了。 她快步走到祁书砚面前,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说完,她蹲下身,一把揪住祁书砚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 然后借着身体的遮挡,拿出两个小药瓶塞进了他的袖兜。 “兄长,这药一日一粒,能解毒,阿舟三到五日便能抵达京城。” 祁书砚紧握着药瓶,心里浮现愧疚。 “弟妹,对不住。” “兄长放心,这笔账我会好好和你算的。” 不怀好意的笑从叶初棠的嘴角划过。 她悄悄往祁书砚的筒靴里塞了一把由陨铁锻造的锋利匕首。 “匕首削铁如泥,用来防身。” 叶初棠不敢说太久,怕引起御林军的怀疑。 她一把掐住祁书砚的脖子,冷哼。 “希望祁大公子明日上断头台的时候,还能这么硬气!” 韩良知道叶初棠来见祁家人的目的达到了。 他配合地说道:“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就好好地享受最后一天吧。” 韩良带着叶初棠无功而返,被御林军嘲讽了一番。 “还以为韩统领能撬开祁家人的嘴,没想到是我高估了。” “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韩良反击来一句后,带着叶初棠去了护龙卫的院子。 叶初棠一直待到太阳西落,才领了差事出宫。 她去吟诗楼,将差事告知韩良的手下。 然后换回自己的妆容,回到北城的宅子。 安安见叶初棠回来,立刻扑过去。 “娘,您终于回来了。” 叶初棠感受到安安的担心,一把将他抱起。 “别担心,就算是在京城,娘也有能力保全自己。” 她唯一一次栽跟头,是宋景宁的背刺。 安安也知道母亲的本事,可凡事都有万一,所以他会忍不住担心。 他搂着叶初棠的脖子,撒娇似地蹭了蹭。 “娘最厉害了。” 北柠说道:“夫人,饭菜已经做好了,现在吃还是等会吃?” “你们久等了,现在就吃吧。” 吃完饭,东影问道:“夫人,大公子他们在牢里还好吧?” 叶初棠喝了一口凉茶,笑着道:“皇帝早就想杀他们而后快,你觉得他们在牢里能过得好吗?” 反问的话,让东影知道祁家人过得不好。 但叶初棠开心的神态,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夫人……很开心?” 叶初棠点了下头,“兄长算计我,结果自讨苦吃,我当然开心。” 东影不会背叛祁宴舟。 但对于祁宴舟被逼称帝一事,他并不反感。 “夫人生气是应该的,但米已成炊,只能往前走。” 叶初棠没再理会东影,带着安安在院子里散步。 散完步就站桩,练内力。 次日一早。 京城没了往日的死气沉沉,变得非常热闹。 百姓都在谈论祁家人即将被斩首一事。 “秦丞相入狱了,再也没有人会替祁家说话,祁家人今日怕是难逃一死。” “我敢打赌,皇上不敢杀祁家人,不然祁宴舟定会率兵踏平京城。” “祁宴舟谋权篡位是铁板钉钉的事,皇帝杀不杀祁家人都改变不了结局,将祁家人斩首,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你这话可说错了,祁家人是皇上保命的底牌,皇上不会杀他们。” “我猜测,祁家人被推上断头台,是皇上为了逼祁宴舟现身而演的戏。” 当百姓提前聚集在菜市场,议论纷纷的时候。、 周影顶着祁宴舟的脸,出现在了宫门口。 守宫门的御林军看着“祁宴舟”,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是祁宴舟?” 不怪御林军不敢认,而是没人觉得祁宴舟会来。 周影将右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御林军。 “我离开京城不过五载,这就不认识了?通传一下吧,我想见皇上。” 御林军确定来人是祁宴舟后,立刻将他围了起来。 领头的立刻去禀告皇帝。 皇帝因中了毒,浑身乏力,还在寝殿睡着。 最先得到消息的人是德公公。 德公公恨祁宴舟和叶初棠恨得咬牙切齿,立刻前往宫门口。 出宫的路上,他遇到了急匆匆的太医。 察觉到不对劲的他,连忙叫住太医。 “出了何事,慌慌张张的?” 可别是祁家人死了! 太医立刻向德公公行礼,“回大监,出大事了!” 这话让德公公的心咯噔一声,毁容脸皱了起来,十分可怖。 “什么大事?” “有人往井里投了毒,宫内所有人都中毒了!” 第365章 祁宴舟兵临皇城 德公公听到宫里的井都被投了毒,脸色微变。 他立刻就想到了“鬼盗”。 只有“鬼盗”才能在重兵把守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投毒! “王太医,你可知是什么毒?” 王太医羞愧地摇头。 “微臣不知具体是何毒,只知这毒和软筋散的作用类似,会让人浑身乏力,使不上劲。” 德公公咬紧后槽牙,“可有解药?” 王太医感觉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微臣无能,但太医院已经在加紧配解药了。” “配不出解药,你们都别想活!” 德公公怒气冲冲地说完,将王太医一脚踢翻在地。 “没什么比配解药更要紧,赶紧滚回太医院!” 王太医立刻爬起来,往太医院跑。 德公公叫来一个太监,让他将全皇宫的人都中了毒的消息告诉皇帝。 “让皇上将祁家两个老不死的,也带到宫门口来!” 皇帝最怕死,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宫门口。 太监领命去皇帝的寝殿。 德公公则试了下自己的内力。 果然,被削弱了! 他气得心口起伏,快步朝宫门口走去。 当他看到一脸淡然的祁宴舟时,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将解药拿出来,不然你家人会没命!” 周影下巴微抬,嘲弄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德公公。 “几年不见,德公公越发丑陋了。” 这话犹如隐形的巴掌,狠狠甩在了德公公的脸上。 “不知死活!” 德公公的话音未落,就对周影出手了。 周影站着没动,任由德公公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脸上的嘲笑不变,艰难地说道:“杀了我,你可就没解药了。” 被威胁的德公公再次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可最终却没敢下杀手。 德公公刚松手,就被周影反制,拧断了脖子。 周影甩开断气的德公公,转动了一下被掐疼的脖子。 “罪大恶极的阉人,早该死了!” 这一变故吓得御林军立刻对周影拔刀相向。 御林军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不要动手。 “快去禀告皇上!” 话音刚落,大内侍卫就抬着龙辇,出现在了宫门口。 皇帝的身体本来就虚,中了毒之后气色更差。 但他只看了祁宴舟一眼,脸色就红润了。 被气的。 “祁宴舟,你在天山郡待得好好的,为何要举兵谋反?” 说完,他才看到躺在地上的德公公。 “德公公怎么躺在地上?” 御林军连忙下跪行礼,“回禀皇上,祁宴舟将大监杀了!” 这话将皇帝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后仰。 尽可能地远离祁宴舟。 “祁宴舟,你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在朕手里!” 说这话的时候,他连忙扭头向后看去。 他的身后跟着无数御林军和护龙卫,看不到祁家两老被带来了没有。 周影看着懦弱无能的皇帝,唇角上扬。 “不用皇上提醒,若不是家人被抓,我不会跑来自投罗网。” 皇帝觉得此话有理,底气顿时足了一些。 “祁宴舟,你若不想祁家人被斩首,这辈子都待在天山郡,别打皇位的主意!” 皇帝十分庆幸,若不是他拿捏了宋家,逼得宋景宁倒戈,对付祁家,他的皇位就要拱手让人了。 周影冷冷地看着皇帝,以命令的口吻说道:“退位,放了我的家人,我留你一命。” 皇帝气笑了,“祁宴舟,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 刚说完,祁家两老就被带到了周影面前。 两老是被祁书砚坑了,在被抓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老大和宋景宁合谋,要逼老二谋反。 所以他们看到“祁宴舟”的时候一点也不心虚,只有担忧。 万一皇帝发疯,拉他垫背咋办? 周影看着瘦了一圈的祁家两老,剑眉微蹙,“爹娘,你们还好吧?大哥他们怎么样?” 祁老爷子扬起一抹宽慰的笑,“舟儿,你别担心,我们挺好的。” 皇帝对韩良使了个眼色。 韩良立刻抽出腰间的刀,横在了祁老爷子的脖颈处。 “祁宴舟,朕还是那句话,你带兵回天山郡,朕保你家人平安,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周影看了眼地上的德公公,“皇上知道德公公为何死了吗?” 皇帝蹙眉,不明白“祁宴舟”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懒得去猜,对身后的御林军和护龙卫说道:“将祁宴舟抓起来,他若反抗,杀了他爹娘!” 既然“祁宴舟”都将自己送上门了,自然不能放他走! 周影无视逼近的御林军和护龙卫,紧盯着皇帝。 “皇上,是我爹娘的命的重要,还是宫内所有人的命的重要?” 他不等皇帝回答,又提出一个问题。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命不久矣了吧?” 听到这话,皇帝偷偷擦了下手心的薄汗。 “就是因为中了毒,才要抓你换解药!” “如果皇上不怕睡着之后,被‘鬼盗’砍下脑袋,那就抓我吧。” 周影说完,张开双臂,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皇帝知道“鬼盗”的厉害,不敢赌。 他看着去抓“祁宴舟”的御林军和护龙卫,立刻出声。 “等一下!” 喊完,他沉声提醒道:“祁宴舟,你的家人也中了毒,若朕活不了,他们必死!” “赵明晟,北辰国你护不住,你能护住的只有自己的命,条件是退位。” “朕宁死不退位,有本事你就拿全家的命换江山。” 皇帝说完,再次命令御林军和护龙卫。 “抓住他,生死不论!” 周影见皇帝动真格,立刻反抗逃离。 他的武功虽然比不上祁宴舟,但有护龙卫暗中帮忙,并没有露出破绽。 在他即将脱困的时候,皇帝从龙辇下来,抽出御林军腰间的刀,朝祁老爷子的心口捅去。 周影不知道皇帝是做戏,还是真想杀老爷子。 毕竟死一个祁家人,对大局不影响。 他不是祁宴舟,不敢赌。 反正他在来之前就做好了被抓的最坏打算。 于是,他立刻扔了染血的刀。 “住手!” 祁老爷子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祁宴舟的替身。 但他知道儿子行事,定有章法。 而他料定皇帝不敢杀他,便故意往刀尖上撞。 “阿舟,爹已经活够本了,你快走!” 皇帝并不是真的想杀祁老爷子,他只是在试探祁宴舟对爹娘的态度。 见祁老爷子往刀尖上撞,立刻吓得撤回手里的刀。 准备束手就擒的周影看到这一幕,立刻放弃束手就擒的想法,转身逃离。 皇帝看着“祁宴舟”迅速消失的背影,气得一脚将祁老爷子踹翻在地。 “老东西,找死!” 他下脚很重,老爷子的嘴里涌上一口腥甜,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皇帝看着脸色惨白的祁老爷子,心里的气一点都没消。 他怒吼:“全城搜捕祁宴舟,生死不论!” *** 当皇帝的人挖地三尺,寻找祁宴舟时。 祁宴舟已经带着祁家军,秘密到了凉州城。 凉州城紧挨着京城。 之前凉州知府奉德公公的命令,对付流放的祁家人,还假传了皇帝的密旨。 后来,凉州在祁宴舟的暗中操作下,刺史的权利比知州要大得多。 但因知州是皇帝的人,所以刺史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当皇帝觉得京城周围的州郡都如铁桶般坚固的时候,凉州城早已被刺史控制。 祁家军兵临凉州,刺史立刻开城门,并封锁了消息。 “祁公子,下官终于等到你举兵谋反了!” 天知道他有多羡慕天山郡由贫苦变得欣欣向荣。 又有多想将凉州变成下一个天山郡。 祁宴舟将俯身行礼的凉州刺史扶了起来。 “薛大人虽然久等了,但没白等,兵不血刃地改朝换代,才是我想要的。” “祁公子心系天下百姓,薛某自愧不如。” 祁宴舟将德公公之前伪造的密旨交给凉州刺史。 “我要皇位,也要赵明晟遗臭万年!” 薛大人恭敬地接过密旨,笑着道:“下官这几年一直在搜集皇上谋害忠良的罪证,颇有收获,定能让他被万民唾弃。” “时间不等人,薛大人只有两日时间。” 从凉州城到京城,行军刚好得两日。 “下官定不辱使命!” 薛大人说完,担忧地问道:“祁公子,你只带了三万兵马,而皇城有十多万官兵。” 虽然皇城的兵马养尊处优惯了,完全不是祁家军的对手。 但人数多,且有精良的攻防利器,胜算还真不好说。 祁宴舟拍了拍薛大人的肩膀。 “我和夫人从不做没把握之事,薛大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那下官静候祁公子佳音!” 祁宴舟没有在凉州城久留,只让祁家军休整了两个时辰,便上路了。 一天后,祁家军离开凉州地界,踏入京城范围。 两城交界之地,由城防营重兵的看守。 这些人已经中了毒,虽然太医院研制出了延缓毒性发作的药,但用处不大。 将士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白,在风中瑟瑟发抖。 不是冷的,是身体太虚了。 所以,当最前方的斥候发现祁家军的踪迹时,都来不及发信号,就被祁家军的斥候解决了。 三万人的军队没办法隐藏行踪,很快就被城防营发现。 信号弹仿佛不要钱一般,炸响了一个又一个。 随之,号角声响起。 但因吹号角的人有气无力,导致号角声绵软无力,没有半点威慑的作用。 祁宴舟听着犹如唱曲的号角声,举起右手,挥了下。 “进攻!尽量留活口。” 祁家军是精兵中的精兵,对付两万中了毒的城防军,完全没有压力。 势如破竹的祁家军,让城防军节节败退。 副统领见大势已去,立刻让属下燃起了狼烟。 很快,黑色的浓烟直冲天际。 守卫皇城的城防军先看到了信号弹。 副将刚把有人攻城的消息传进宫,就又看到了狼烟。 狼烟是等级最高的攻城信号。 他脸色大变,“祁宴舟攻城逼宫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里,也传遍了大街小巷。 “祁宴舟居然攻城了?他的家人不是在皇上手里吗?” “那可是皇位!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哪个皇帝不是踩着家人的尸骨坐上去的?” “这话虽然没错,但那可是祁宴舟啊,不可能为了皇位六亲不认!” “对!别人可以为了皇位不在乎尸山血海,但祁宴舟一定不会。” “都别讨论了,赶紧回家躲着吧,真打起来,倒霉的是我们老百姓。” 京城的街上本就没几个人,狼烟燃起后,直接渺无人踪。 叶初棠一早就收到了祁宴舟会在今日攻城的消息。 她将安安交给北柠和东影照顾,易容之后瞬移进了宫。 先把祁家人救出来,攻城才会更顺利。 皇宫里的人都中了毒。 太医虽然研制出了延缓毒性的药,但因药材有限,大多数人是喝不到的。 这药先紧着守护京城的城防营,以及保护皇帝的亲卫。 剩下的人看起来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 叶初棠出现在了护龙卫的院子。 护龙卫因有解药,只是佯装虚弱。 但韩良不在。 好在护龙卫认识叶初棠,也愿意听她的话。 “带我去密牢。” 听了叶初棠的话之后,他们便知道谋反逼宫要开始了。 副统领站出来,“祁夫人,请跟我来。” 他的权力虽然没有韩良大,但带叶初棠去密牢还是没问题的。 密牢自周影挑衅皇帝后,看守祁家的人更多了。 而且皇帝还给祁家人喂了火毒。 祁家两老因身体弱,已经毒发了一次。 副统领不是韩良,能轻而易举地进密牢。 但他用的借口,御林军阻拦不了。 “皇上命令我等将祁家人带去城楼,若祁宴执意逼宫谋反,就将祁家人当众斩首!” 这是皇帝能干出来的事。 加上护龙卫又是皇帝的亲兵,御林军检查腰牌之后放行。 很快叶初棠就跟着护龙卫到了密牢深处。 当她看着形容枯槁的祁家两老,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副统领察觉到之后,小声说道:“祁家人都被皇上喂了火毒,两老毒发过一次,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第366章 皇帝知道大势已去 密牢光线黑暗,叶初棠之前没发现祁家两老的头发隐隐泛着红色。 被护龙卫副统领提醒后,她才知道两老中了火毒。 狗皇帝,找死!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后,示意副统领带祁家人离开。 副统领一脚踢在祁鹤安的身上。 看似踢得很用力,其实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起来,祁宴舟大逆不道,逼宫谋反,你们的项上人头,皇上要了!” 这话是在给祁家人传递信息。 祁老爷子压下心底的激动和担忧,慢悠悠地起身。 “以祁家人的鲜血,换百姓的安居乐业,值!” 副统领轻推了老爷子一把,“少废话,赶紧走!” 老爷子身体弱,站立不稳,往前栽倒。 他倒地的方向刚好是叶初棠所在的位置。 叶初棠连忙抓住祁老爷子的胳膊,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押着他往外走。 然后趁御林军不注意,压低声音说道:“爹,是我。” 熟悉的声音刚落进祁老爷子耳里,御林军统领就迎面走了过来。 皇帝在得知祁宴舟攻打皇城后,第一时间就让御林军来密牢提人,杀给祁宴舟看。 于是,御林军和打算将祁家人救走的护龙卫撞了个正着。 御林军统领刚要问护龙卫为何会带走祁家人。 护龙卫的副统领就先开了口。 “动手!” 他知道搪塞不了领着皇命而来的御林军,便先下手为强。 叶初棠立刻松开祁老爷子,利用空间瞬移到了御林军统领面前,将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因她离御林军很近,没人觉得异常,只当她是轻功好。 御林军统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们疯了,想造反吗?” 护龙卫没有吭声,只听命地攻击御林军。 一方没有中毒,战斗力爆棚。 一方中了毒,完全不是对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御林军就倒在地上,没了反击的能力。 但护龙卫叛变的消息被御林军传了出去。 叶初棠将祁家人交给护龙卫副统领。 “将他们带出去,我去找皇帝。” 她不确定能不能抓到皇帝,但想去试试。 “祁夫人,皇上身边都是大内高手,御林军还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皇上,你近不了他的身的。” 祁书砚也不想叶初棠去冒险。 “弟妹,待阿舟攻入皇城,皇帝就是瓮中之鳖,你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皇宫吧。” 祁老夫人赞同地点头,“棠儿,你没必要冒险,逼宫之事,交给舟儿就好。” 叶初棠:“爹娘,兄长,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你们的火毒我能解,别担心。” 说完,她不给祁家人反对的机会,先一步离开了密牢。 皇帝此刻在自己的寝宫。 在得知祁宴舟不顾祁家人的死活,率领祁家军攻城之后,他就焦虑不已。 “怎么还没将祁家人带来?” 祁家人是他现在唯一有用的筹码,可别出什么岔子。 他刚想到,看守密牢的御林军就急匆匆地跑来了。 “皇上,大事不好,护龙卫反了!” 这话落在皇帝耳里,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护龙卫反了是什么意思?祁家人呢?” “皇上,护龙卫压根就没中毒,打伤御林军后,劫走了祁家人。” 皇帝紧紧握着龙椅的把手,嘴里涌上一口腥甜。 “护龙卫竟然也被祁家收买了!” 说完,他又有点想不通。 “可祁家人是护龙卫抓进皇宫的,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御林军并不知道原因,没办法回答皇帝。 皇帝刚想问德公公,就想起他已经被祁宴舟杀了。 想到这,他觉得脖子有些凉。 “来人,保护朕!” 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充满了恐惧。 叶初棠听到了。 但如护龙卫的副统领所说,她近不了皇帝的身。 除非她用空间瞬间。 但如此一来,她的秘密就曝光了,不值当。 所以叶初棠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去了护龙卫的院子。 祁家人刚从密道离开。 韩良已经回来了。 他将叶初棠带到密道的入口前,说道:“祁夫人,护龙卫留在宫里更有用,就不随你离开了。” 叶初棠秀眉微蹙,不太赞同韩良的做法。 “韩统领,虽说现在的皇宫里,没人是护龙卫的对手,但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人数众多,若真打起来,你们也捡不到什么便宜。” 韩良当然知道,但他觉得留下更能帮到祁宴舟。 但叶初棠的话也有道理。 他留下了武功最好的十人。 “我们十人留下来监视皇上,一旦他有所动作,我便会传信。” 他清楚皇宫的布局,想要藏匿行踪不是难事。 叶初棠见韩良心意已决,点了点头。 “不要逞强,若有危险,立刻离开皇宫。” “好,祁夫人快走。” 说完,他看向副统领,“出密道后,就将密道毁了。” “是,统领。” 叶初棠带着护龙卫离开没多久,御林军就包围了院子。 可当他们冲进来,里面已空无一人。 御林军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密道。 “快通知皇上,护龙卫在皇宫挖了通往宫外的密道。” 他们没有立刻追上去,是担心密道里有机关。 结果话音刚落,脚下就轻微晃动。 然后,密道塌了。 漫天灰尘从密道口涌出,呛得御林军咳嗽不止。 当皇帝知道护龙卫全体叛逃后,之前压下去的那口腥甜再次翻涌而上。 “噗!” 鲜血染红了玉石地板,犹如盛开的朵朵红梅。 皇帝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内侍吓坏了,连忙去请太医。 太医忙碌了近一个时辰,皇帝终于睁开了双眸。 本就虚弱的他,越发显得没有精气神,好似油尽灯枯了一般。 御林军统领趁着皇帝清醒,立刻说道:“皇上,祁宴舟已经兵临城下,兵马司正在御敌,但坚持不了多久了。” 若不是兵马司有许多攻防利器,压根就守不了这么久。 皇帝知道大势已去,祁宴舟迟早能逼宫成功。 但他不想就这么认输,将赵家一百多年的江山拱手让出去。 他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将百官、富商和学子都抓起来,要快!” 没有朝臣,没有商人,没有学子,国将不国! 就算祁宴舟夺了赵家的江山又如何? 不过是个笑话! 御林军秒懂皇帝的用意。 “微臣遵旨!” 当御林军统领带手下去抓人的时候,韩良将消息送了出去。 御林军人数众多,还有兵马司帮忙,抓人的速度很快。 当消息传到叶初棠耳里时,不少人都被抓了。 她连忙让护龙卫和祁宴舟的手下去救人。 大家冒着危险忙碌了半个时辰,救下的官员、商人和学子,不足总数的四分之一。 皇帝抓了人之后,并没有将他们关在皇宫,而是带去了城墙上。 兵马司的总指挥宋威,随手抓过一个官员,置于身前。 宋威虽然姓宋,但他不是文坛宋家之人。 他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祁宴舟。 “祁宴舟,你若不止战,我一刻钟杀一人,这人可能是官员,可能是富商,还可能是学子。” 言外之意,若祁宴舟枉顾这些人的性命,执意逼宫谋反。 他就算当了皇帝,也坐不稳皇位。 祁宴舟还真没想到皇帝会如此丧心病狂。 他看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无辜之人,立刻举手示意祁家军停止进攻。 这些人都是国之支柱,不能死! 宋威见威胁奏效,嘴角上扬,立刻得寸进尺。 “退兵,不然我两刻钟杀一人!” 祁宴舟放下手,冷冷地看着趾高气昂的宋威,双眸充满了杀意。 他有信心能击杀宋威。 可他没办法同时救下所有人。 韩冲蹙眉问道:“祁公子,现在怎么办?要退兵吗?” 若是退了,短期之内再难攻城。 若是不退,这些人的死都会算在祁宴舟头上。 就算他能扛过心里这关,史书的记载也会很难看。 祁宴舟一时间有些犯难。 韩冲能考虑到的问题,他自然也能想到。 “你守着,暂时按兵不动,我入城见一下阿棠。” 他做不到既保住所有人,又攻下皇城。 但若“鬼盗”愿意出手,或许能做到两全。 韩冲点了点头,“时间不多,快去快回。” 祁宴舟刚要策马离开,叶初棠就派了海东青来给他送信。 宋威见海东青朝祁宴舟飞去,立刻喊道:“快将那只鸟射下来!” 弓箭手立刻将弓拉满,对准了海东青。 松手。 如雨的箭矢朝海东青飞去。 祁宴舟看到后,一点也不担心,上扬的唇角噙着讥笑。 祁家军所处的位置,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弓箭不可能伤到海东青。 随着箭雨落在前面的空地上,海东青也落在了祁宴舟的肩头。 他打开它脚上的竹筒,取出里面的信件,展开。 “我有办法让宋威放人,尽量拖延时间。” 祁宴舟不知道叶初棠的办法是什么,但十分相信她。 他用内力将信件化作齑粉,用内力对宋威说道:“宋指挥使,你前不久添了个老来子,对吧?” 威胁的话让宋威脸色微变。 “祁宴舟,你个卑鄙小人,你若敢……” 他反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宴舟打断。 “‘鬼盗’是我夫人的人,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别说抓一个襁褓小儿,就是抓走整个宋家,也是轻而易举。” “祁宴舟!” 面对宋威的怒吼,祁宴舟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 “宋威,你若不想祸及家人,就给我一个时辰。” 宋威不怕死,但他不想家人也跟着丧命。 他是皇帝的人,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可家人没做过伤天害理,贪赃枉法之事。 就算被他连累,也不过是流放,不会累及性命。 所以,他在犹豫之后答应了。 “好,我答应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祁宴舟没将宋威的话放在眼里。 先争取一个时辰,若是不够,他继续威胁,直到叶初棠成事。 另一边。 叶初棠给祁宴舟写完信,就带着安安进了宫。 这一次瞬移,安安是清醒的。 他只感觉眼前一黑,鼻尖划过泥土的气息,就出现在了皇宫。 他瞪大双眸,满是震惊。 “娘……” 叶初棠抬手压住唇瓣,“什么都不要问,娘以后会告诉你。” 说完,她从空间拿出一杯灵泉,递给安安。 “喝吧,这水能让你的精神力强一些。” 安安不是第一次喝灵泉水,却是第一次见叶初棠凭空拿出东西。 他压下心底的震惊,拿走杯子,将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 身体顿时轻盈了一些,思路也更加清晰了。 叶初棠将空杯子放回空间,抓着安安的手,说道:“我现在带你去离皇帝最近的地方,能不能用精神力控制他,看你自己。” 安安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娘,我一定会成功的!” 叶初棠在知道皇帝抓了官员、富商和学子后,原本想用“鬼盗”的身份去救人。 用土系异能毁了城墙就行。 但要救的人太多了,加上很多人她都不认识,做不到精准救人。 这时,安安提出让他试一试。 他想用精神力控制皇帝,让他下令放人。 叶初棠原本是不同意的。 因为安安太小了,精神力还很弱,很难控制一个有自主思想的成年男子。 若是失败,他会被反噬。 轻则头疼,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重则伤及脑子,变得傻子。 但安安说服了她。 “娘,皇帝的身体早就垮了,如今又中了毒,还气急攻心吐血了,是我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就算失败,我也不会有多大的损伤。” “而且这是一次很好的实战经验,我不想错过,况且有娘从旁辅助,我的胜算就更多了。” 叶初棠确定安安不会逞强之后,便给祁宴舟写信,带他来了皇宫。 她摸了摸安安的脑袋,再次强调。 “不准逞强,失败不可怕,拿自己冒险才是愚蠢!” 安安保证道:“娘放心,我一定量力而行。” “好,走吧。” 叶初棠和安安此刻在德公公的喜寿宫。 德公公死后,喜寿宫的宫女和太监就被派去干别的活了,宫内空无一人。 母子俩谈好后,遁地去了皇帝的寝殿地下。 第367章 安安用精神力控制了皇帝 皇帝的寝殿下是密室。 之前,由铁水浇筑的密室被叶初棠挖了个洞,将里面的东西洗劫一空。 如今密室已经被废弃。 洞还在,但连通寝殿的门被彻底封死了。 而且密室也被石块填满。 叶初棠见密室不可用,就感知了一下寝殿的布局,找到了皇帝所在的位置。 然后选了个离他最近的直线距离。 依旧是地下,黑漆漆的,周身都是泥土的味道。 逼仄的环境让安安有些慌,手心冒汗。 叶初棠感受到之后,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 “别怕,娘在。” 说完,她切入正题,“安安,时间紧迫,我们开始吧。” 安安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娘,我好了。” “闭上眼睛。” 叶初棠的声音轻柔平静,让安安彻底放松下来。 他照做,闭上双眸。 “身体放松,思绪放空,什么都不要想。” 安安照做之后,手从叶初棠的手心滑落,身体因放松而往下坠。 叶初棠用土系异能改变空间,让自己和安安都平躺在地上。 “安安,集中你的精神力,向上游走……” 她引导着安安,将精神力落在心力交瘁的皇帝身上。 皇帝虽然虚弱不堪,但他毕竟是成年人,还是帝王,想要控制他并不容易。 安安在感知到皇帝后,便尝试神经操控他。 可试了好久,都没有成功。 但他已经能让皇帝做些简单的动作,比如抬手和咳嗽这种。 只要再努努力,就能让皇帝成为听话的傀儡。 随着精神力越用越多,他头疼欲裂,有些坚持不住。 叶初棠感受到了安安身体的紧绷和颤抖,就知道他在逞强。 “安安,快把精神力收回来!” 她的语气有些焦急,但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强制打断安安的精神力,会让他伤得很重。 安安听到了叶初棠的话,颤声说道:“娘,信我,我可以。” 说完,他越发专注地控制皇帝。 头疼得仿佛要炸开,鲜血从鼻子里和嘴里溢出。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裳,小小的身板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叶初棠能在漆黑的土里视物。 安安的模样让她心疼不已,却什么也做不了。 想了想,她抓住安安的胳膊,给他输内力,想要给他一点助力。 她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知道没有害。 暖流从胳膊蔓延全身,安安冰冷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 快要枯竭的精神力得以补充,而他也终于彻底控制了皇帝。 “起!” 随着他的命令,皇帝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龙榻上起来。 贴身伺候的內侍连忙提醒道:“皇上,太医说您的身体太虚弱,得卧床静养。” 皇帝的眼神是空洞的,但他微微低头,藏住了眼里的情绪。 “来人!” 守在寝殿外的大内侍卫连忙进殿,单膝跪地。 “参见皇上,皇上有何吩咐?” “放了之前抓的官员、富商和学子,打开城门,迎祁宴舟和祁家军进城。” 这话一出,大内侍卫懵了,內侍也懵了。 “皇上,您……” 大内侍卫想问皇帝是不是身体太虚弱,脑子不清醒,在说胡话。 但这话大逆不道,他不敢问出口,便换了个说辞。 “皇上,您是想将皇位拱手让给祁宴舟吗?” 皇帝叹了口气。 “如今,赵家的气数已尽,无论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江山易主。 无谓的坚持,不仅会将赵家逼上死路,你们也会被牵连。 朕不仅要开城门,还要开宫门,亲迎祁宴舟入宫称帝!” 这话完全不像皇帝说的。 大内侍卫吓得立刻去请御林军统领。 御林军统领跟在皇帝身边十多年,太清楚他的为人了。 在他看来,皇帝宁可死在龙椅上,也不会主动将龙椅让给别人坐。 “皇上不对劲,快去请太医!” 他刚说完,副统领和御林军就跪下了。 “统领,请您三思。”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祁宴舟一定会登基称帝。 负隅顽抗就是个笑话! 之前有皇命在身,只能对抗祁宴舟。 可如今皇上都已经松了口,何必去探寻真相,自找麻烦。 御林军统领震惊地看着想要叛变的手下。 “你们都疯了吗?” “统领,我们没疯,只是想活下去!” 御林军统领是保皇党,只忠于赵家皇室,宁死不屈。 他冷哼一声,“皇上肯定是被奸人蛊惑了,我……” 慷慨激昂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副统领一刀摸了脖子。 倒地时,他睁着双眸,死不瞑目。 副统领将染血的刀扔在地上,说道:“开城门,开宫门,迎祁公子进宫!” “是!” 想活的那些御林军立刻应声,去执行命令。 留下来的都是态度模棱两可的。 毕竟皇帝的命令实在荒唐,说不定城门还未开,他就改了主意。 御林军副统领懒得管这些人的小心思,立刻前往皇帝的寝殿。 他要控制皇帝! 就算皇帝想要改变主意,消息也送不出去! *** 安安并不能控制皇帝太久。 他确定放人和开城门的消息传出后,就收回了精神力。 皇帝本就体虚,精神又受到了攻击和控制。 当安安的精神力撤走后,他立刻就晕了过去。 内侍连忙去请太医。 结果还没走出寝殿就被御林军副统领给拦了下来。 而在寝殿之下的安安,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叶初棠吓得不轻,立刻给他把脉。 确定他没有伤到脑子,只是身体有所亏损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喂安安吃了一颗养元气的丹药后,带他回到了喜寿宫。 安安昏迷之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了如何训练、控制和使用精神力。 醒来时,他的头疼不已,好似脑袋里面有重锤击打。 嘴里的血腥味也让他有些难受。 叶初棠一直守着安安,见他的眼睛动了动,便知他醒了。 “安安,你感觉怎么样?” 温柔关切的话语落在安安耳里,他立刻睁开双眸。 对上叶初棠担忧的眼神,他声音沙哑地喊道:“娘。” 叶初棠轻轻地将安安扶了起来。 “头疼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安刚想摇头,就觉得一阵眩晕,脸色都变得苍白了一些。 “别乱动,也没多想,你过度使用精神力,伤到了脑子,好在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养就好。” 安安不敢乱动,靠在叶初棠的怀里,说道:“娘,我做到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小傲娇。 叶初棠虽然有些生气,但也为儿子骄傲。 “安安真厉害!” 安安得了娘亲的夸奖,嘴角微微上扬,突然觉得头没那么疼了。 “娘,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他没有隐瞒,将梦到的内容都告诉给了叶初棠。 因为他会精神控制的事,只有叶初棠知道。 叶初棠摸了摸安安的脑袋,“这是你的机缘,好好把握。” 安安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娘,妹妹会驭兽,我会精神操控,这不是巧合吧?” 叶初棠之前在安安面前展现异能和空间的时候,就没想过一直瞒着他。 因为精神控制是异能的一种。 安安想要理解和运用,就得知道其来源和原理。 结果她还没说,安安就自己梦到了。 如果早知道,她便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她选择坦白。 “安安,娘来自异世界,你会精神控制,乐乐会驭兽,都是遗传了娘的异能。 娘和你说这些,你现在可能听不懂,但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异能是好事就行了。 还有,异能太过强大,怀璧其罪,不宜被外人知,所以你要守好这个秘密。” 说完,她将一脸懵的安安带进了空间。 安安只觉得眼前一花,所处的环境就彻底变了。 他看着陌生的房子,看着无数果树,看着成熟的水稻,看着排列整齐的集装箱,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惊得说不出话。 叶初棠向安安介绍了一下空间。 “安安,乐乐会继承娘的医术,这医药空间以后会是她的。” 安安合上惊掉的下巴,“娘,我的一切都是妹妹的,我不会和她抢东西。” 哪怕这东西很好,好到让他也想拥有。 叶初棠看着听话懂事的安安,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和乐乐都是娘的宝贝,绝不会厚此薄彼,娘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她带着乐乐去了放书的集装箱。 “这里面的书,能让你受益终身。” 集装箱的书都分类摆放的,叶初棠带着安安走了一圈。 “这些书都是简体字,有些字你可能看不懂,但没关系,娘会教你。” 安安随手拿了一本有关农业的,爱惜地摸了摸。 “娘,对我而言,这些书比空间更有用。” 说完,他将书放回书架,抱住了叶初棠的大腿,轻晃。 “娘,您能和我讲讲,你的那个异世界吗?为何会来北辰国?” 叶初棠不能在空间久待,带着安安回了喜寿宫。 她简单讲了一下高度发达的现代,丧尸横行的末世,以及穿越而来的原因。 安安听完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叶初棠看到后,轻笑一声。 “安安,你问这么多,是不是怕娘离开,回到原来的异世界?” 安安点了点头,搂住叶初棠的脖子,蹭了蹭她的脸。 “娘,我和妹妹不能没有你。” “放心吧,娘不会走的,你刚才听到的看到的,都要烂在肚子里,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爹和乐乐。” 若有需要,她会主动向父女俩提及。 安安点了点头,“这是我和娘的秘密,我谁也不说。” 叶初棠摸了摸安安的头,“还疼吗?” 安安的脑袋还是很疼,但他已经能忍受。 “娘,我们走吧,爹应该进城了。” *** 从御林军离宫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如安安所说,祁宴舟已经进了京城。 御林军开城门的时候,兵马司还以为他们叛变了。 被抓的官员、富商和学子都被放回了家。 宋威亲自将祁宴舟送到了宫门口。 “祁公子,之前我受命于皇上,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他是真没想到,将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皇帝,竟然会放弃抵抗。 也幸好皇帝放弃了。 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这场内战而丧命。 祁宴舟看着大开的宫门,对韩冲说道:“将和赵家有关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属下遵命!” 韩冲带着护国军和护龙卫先一步进宫。 祁宴舟看向身边的南骁,“去打听一下夫人在哪。” 这皇宫,他要和叶初棠一起进去! “是,主子。” 南骁刚要离开,就看到叶初棠抱着脸色苍白的安安从宫内走了出来。 “都结束了?” 祁宴舟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夫人,多亏你让赵明晟放弃抵抗,不然我就要被逼退兵了。” 这话是在告诉所有人,那些被皇帝抓走的官员、富商和学子,是被叶初棠所救。 如此一来,便能更好地堵住言官的嘴。 不然他和叶初棠双帝登位,必定会受一番阻碍。 叶初棠不想让人知道安安的异能,便领了这天大的功劳。 “夫妻齐心,便可断金。” 说完,她又道:“爹娘他们都中了火毒,需要立刻解毒,进宫一事先缓缓。” 祁宴舟也担心家人的安危,没意见。 他点头答应后,看向南骁。 “将皇宫和百官控制起来,等我忙完家里的事,再来处理。” “是,主子。” 祁宴舟将手里的剑扔给南骁,接过脸色不好的安安。 “走吧,回家。” 他说的“家”,是曾经的辰王府。 辰王府自祁家被抄家流放后,就空置了下来。 皇帝倒是想赏给心腹,但都被婉拒了。 祁家人不死,没人敢住进去。 万一祁家人小心眼,报复他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辰王府这几年没有翻新,从外面看很是破败。 但里面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常年有人打扫。 祁家人都坐在正厅,等着听好消息。 结果消息没等来,却等到了祁宴舟抱着安安,和叶初棠一起回来。 大家提着的心落下。 祁老夫人连忙起身问道:“舟儿,棠儿,你们都还好吧?安安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 叶初棠快步进了正厅,抓着老夫人有些凉的手。 “娘,您和爹的脸色更不好,快坐下,我给你们解毒。” 她在天山郡的时候,将冰蛭和寒蝉养的很好,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 虽然冰蛭和寒蝉的数量不多。 但祁家人刚被下毒没几日,两条冰蛭和两条寒蝉就能解所有人的毒。 第368章 皇帝成了阶下囚 祁家两老因毒发过一次,身体很虚弱,解毒的时候得谨慎些。 所以叶初棠先帮其他人解了火毒,再专心给两老解。 她忙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好在有惊无险,祁家人的火毒都解了。 “爹娘,你们的身体受损厉害,需要好好静养,我给你们开一副固本培元的药方。” 她刚说完,祁宴舟就去准备笔墨纸砚。 叶初棠写好药方后,交给许姨娘。 “姨娘,这药方一日喝一次就好,麻烦你了。” 许姨娘恭敬地接过药方,“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老爷和老夫人的。” 叶初棠又给安安开了副安神的药。 她再次将药方递给许姨娘。 “姨娘,安安今日受了惊,需要养神,你给他熬一碗养神汤。” “好,只用喝一次吗?” 叶初棠点了点头,“爹娘,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和阿舟进宫一趟。” 祁老爷子摆了摆手,“你们快去忙吧。” “好,我们会赶回来吃晚饭的。” 说完,叶初棠和祁宴舟就离开辰王府,骑马进宫。 京城的街道依旧空无一人。 兵马司的官兵还在巡逻。 但他们已经没有了如临大敌的紧迫感,只有尘埃落定的轻松,以及前途未卜的迷茫。 “我们是皇上的人,祁宴舟称帝之后,会不会将我们赶尽杀绝?” “肯定不会!我们又不是皇上的心腹,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而且新帝登基,是要大赦天下的,我们最多被扒了这身皮而已。” “我是怕祁宴舟想要杀鸡儆猴,拿咱们开刀!” “先等等,看宫里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当兵马司和御林军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担忧时,叶初棠和祁宴舟进了皇宫。 皇宫已经被护龙卫全面控制。 宫里和太监被压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上,乌泱泱的一片,约莫两万人。 皇帝的妃嫔和皇子公主都被关在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的子嗣虽然不丰,但妃嫔众多。 偌大的寝殿看起来十分拥挤,空气中满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妃嫔打扮得花枝招展,面上却一片死灰。 叶初棠和祁宴舟到寝殿的时候,所有人吓得立刻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尤其是之前斗得你死我活的二皇子和三皇子。 他们见祁宴舟犹如老鼠见了猫,恨不得找到地洞钻进去。 因为皇权一旦被取代,皇子必死无疑! 祁宴舟连个眼神都没给妃嫔和皇子公主,径直进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还昏睡着,对失去皇位一事毫无所觉。 叶初棠快步走到龙榻前,狠狠甩了皇帝两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本就紧绷的氛围近乎凝滞。 她看向候在一旁的韩良,说道:“韩统领,去太医院一趟,将火毒拿来。” 狗皇帝这么喜欢给人下火毒,那就让他自己也尝尝! 韩良恭敬地应了一声后,前往太医院。 叶初棠拿出银针,专往皇帝的痛穴上扎。 两针下去,皇帝就被疼醒,惨叫连连。 他的脸被打肿了,嘴角也破了,惨叫时扯到伤口,疼得吱哩哇啦乱叫。 叶初棠觉得刺耳,连忙抽了银针。 痛感减轻,皇帝溃散的意识逐渐回笼。 他的视线还没恢复清明,就怒吼道:“朕的脸怎么了?怎么火辣辣地疼?” 祁宴舟轻笑出声,“脸被打肿了,当然疼。” 熟悉的声音落在皇帝的耳里,惊得他立刻坐起身。 “祁宴舟?朕怎么听见了祁宴舟的声音?” 他刚说完,叶初棠又赏了他两个清脆的大耳刮子。 皇帝懵了一瞬,下意识就想反击。 可当他抬起手,看清眼前的人,愣住了。 “叶初棠?” 叶初棠活动着手腕,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是我,现在清醒了吗?” “你为什么……” 皇帝的话还没问完,就看到了犹如煞神的祁宴舟。 “你……你……” 祁宴舟懒得将时间浪费在皇帝身上。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赵明晟,祁家军已经入了皇城,皇宫也被控制了,赵家的江山和皇位,没了。” 皇帝听完,不可置信地摇头。 “不可能,我有十几万军队,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破皇城,逼宫夺位?” 叶初棠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这得感谢你啊,不仅放了好不容易抓到的官员、富商和学子,还开了城门和宫门,让御林军迎我夫君进城进宫。” 皇帝能听懂叶初棠说的每一个字。 但这些字组成的句子,他却完全听不懂。 他又没疯,怎么可能做这些损己利人的蠢事?! 突然,皇帝的头疼得厉害,像针扎一般。 他紧紧捂着脑袋,怒吼:“你们对朕做了什么?” “来人,快来人!杀了祁宴舟和叶初棠!” 无人回应。 皇帝这才确定自己真的败了。 莫名其妙地败了! 他不甘心,愤怒地从龙榻上起身,扑向祁宴舟。 “乱臣贼子,朕要你死!” 祁宴舟微微侧身,皇帝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牙齿磕在玉石地板上,满嘴的血。 他看到了院子里担惊受怕的众妃嫔,以及儿女。 还有快步朝他走来的韩良。 “哈哈哈哈……” 皇帝突然狂笑起来,鲜血喷溅,恶心至极。 “护龙卫!好一个护龙卫!” 他以为是护龙卫叛变,导致了如今皇位被夺的结果。 韩良没有理会癫狂的皇帝,来到叶初棠面前。 他将手里的棕色药瓶递过去,“祁夫人,这里面装的便是火毒。” 这话一出,皇帝就猜到叶初棠要用火毒做什么。 他脸色大变,手脚并用地朝寝殿外爬去。 叶初棠一把抓住皇帝的头发,逼迫他仰头,然后将毒药灌进了他的嘴里。 皇帝想要吐出来,却被捂住嘴,被迫咽下毒药。 叶初棠看着满眼惊恐的他,笑着松手。 “赵明晟,你不是喜欢给人下火毒吗?那就自己好好尝尝吧。” 皇帝得了自由后,立刻用手指去抠喉咙。 急于求生的模样令人作呕。 可他已经将毒药咽下去了,最终只吐出来一些血水。 叶初棠知道毒发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看向叶初棠,说道:“那些妃嫔和皇子公主,你打算怎么办?” 祁宴舟看着满院瑟瑟发抖的赵家人,薄唇轻启。 “妃嫔不想死的,会被充为军妓,想死的赏毒酒或白绫。至于皇子和公主,自然是斩草除根!” 身在皇家,不管有没有做坏事,都享受了尊荣和富贵,谁也不无辜。 说完,他问叶初棠,“夫人,你觉得如何?” 叶初棠没意见,“你的想法很好,就这么办吧。” 韩良得到祁宴舟的授意后,将他的决定传达给了妃嫔和皇子公主。 生过孩子的妃嫔立刻跪在地上,想要替儿女求一条活路。 结果头都磕破了,也没换来祁宴舟和叶初棠的心软。 皇子和公主被护龙卫带走。 二皇子和三皇子不想死,纷纷求饶。 “祁宴舟,我愿意当你的一条狗,咬死父皇!” “祁宴舟,皇家的秘密我都知道,只要你饶我一命,我都告诉你!” 叶初棠冷冷地看着疯狂挣扎的二皇子和三皇子。 “科考舞弊,结党营私,残害忠良,贪墨赈灾银,克扣军饷粮饷,随便拎出一条,你们都是死罪!” 祁宴舟看向南骁。 “犯了事的皇子公主,直接拉去菜市口斩首示众,没犯过事的,秘密处决。” “属下遵命!” 南骁将哭哭啼啼的皇子公主带走后,韩良让满院子的妃嫔做决定。 皇帝的妃嫔大多都是高门贵女,接受不了当军妓。 所以,三分之二的人都选择自戕。 愿意充当军妓的,都是抱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想法。 万一被哪位将领看上,便可避免千人枕万人骑的苦日子。 祁宴舟将妃嫔交给韩良处理。 解决了狗皇帝的亲近之人,接下来便是太监和宫女,以及大内侍卫。 但天色渐暗,叶初棠有些饿了。 “阿舟,皇宫一时之间也清理不干净,明日再说吧。” 祁宴舟点点头,“好,回家。” 瘫软在地上的皇帝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我愿意主动退位,快给我解药。” 叶初棠被这话逗笑了。 “赵明晟,你现在是阶下囚,没资格谈条件。” 说完,她就和祁宴舟离开了寝殿。 殿外跪了一地的御林军。 副统领将佩刀放在身前,举起右手发誓,向祁宴舟表忠心。 “祁公子,我等愿意追随新主,绝不背叛,若违誓言,天打雷劈。” 祁宴舟知道御林军副统领在开城门这件事上有功。 “你们的生死去留,明日再说。” “属下遵命,任凭新主发落!” 直到祁宴舟的身影消失在御林军眼前,他们才敢站起身。 所有人都看向副统领。 “统领,祁公子对赵家杀伐果决,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祁公子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应该不会迁怒于我们。”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他能轻易入宫,是我们御林军的功劳。” “但我们是皇上的亲兵,肯定不得信任,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皇上的心腹,性命应该是能保住的。” 当御林军在担忧自己前途未卜时,正要离宫的叶初棠被急匆匆赶来的韩良叫住。 “祁夫人,冷宫里还有一些妃嫔,傻的傻疯的疯,要如何处置?” 叶初棠知道韩良为何要对自己说这话。 她问道:“韩统领是想问,要如何处置叶安灵,对吧?” 韩良点了点头,“祁夫人之前和叶安灵不对付,所以属下特意来问一嘴。” “她是傻了,还是疯了?” “装疯卖傻。” 这是在冷宫活下去的最好伪装。 叶初棠看了眼天色,说道:“冷宫的妃嫔先不动,我明日去一趟。” 叶安灵的惨状,不去看一眼,可惜了。 “属下遵命,祁公子和祁夫人请慢走。” 韩良其实想问一下祁宴舟登基的事,又怕太过僭越,就没有提。 祁宴舟和叶初棠回去时,街上依旧没人。 两人回到辰王府时,许姨娘和祁鹤安已经做好了饭菜。 但因街上没什么菜卖,晚膳有些简陋。 “家主,夫人,菜市场只能买到这些,实在抱歉。” 叶初棠笑着道:“无妨,等京城的秩序恢复就好了,姨娘辛苦。” “不辛苦,你们忙碌了一天,快吃吧。” 祁鹤安帮大家盛饭。 “今晚的饭菜虽一般,但管饱。” 祁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安安因为睡得沉,连晚饭都没吃。 叶初棠去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后,放了心。 等她回到棠舟院,祁宴舟急忙问道:“阿棠,安安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论安安经历了什么,他都不相信安安会被吓成那样。 叶初棠没办法解释,上前挽住了祁宴舟的胳膊。 “你放心,安安不会有事,成长的必经过程而已。” 祁宴舟见她不想多说,也就没再追问。 “今日辛苦,快休息吧,接下来的几日都会不得闲。” 叶初棠的确有些累,沐浴之后就和祁宴舟躺下了。 今夜的京城。 除了祁家人,谁都没能睡个安稳觉。 皇帝在半夜的时候,火毒就发作了,疼得鬼哭狼嚎,却没人理会。 他想死,却没有勇气,只能无能怒骂,直到昏死过去。 *** 次日。 叶初棠和祁宴舟昨晚睡了个好觉,很早就醒了。 她洗漱过后,立刻去看安安。 安安已经醒了。 他昨晚没吃饭,天还没亮就饿醒了。 看到桌上有糕点和茶水,就用来垫肚子。 茶水入腹,清甜可口,是灵泉水。 安安吃得正欢时,叶初棠来了。 她见安安的精气神已经恢复过来,笑着道:“饿坏了吧?” 安安连忙放下手里的糕点,向叶初棠请安。 “孩儿吃了些糕点,不饿了。” 叶初棠走到安安面前,拉起他小手,给他把脉。 安安昨日喝了安神汤,美美睡了一觉,今日的脉象好多了。 “恢复得不错,头还疼吗?” 安安实话实说,“不疼了,但有点闷闷的。” “正常反应,午时左右,症状便会消失,你一会跟着我和你爹,进宫一趟。” 既然儿子要当皇帝,就得趁早接触一些事。 “孩儿遵命!” 叶初棠看着一本正经行礼的安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从空间拿出一些热腾腾的吃食给他。 “吃吧,一会进宫,我再来叫你。” 第369章 叶初棠见叶安灵 叶初棠看完安安,见厨房的方向升起炊烟,立刻走了过去。 许姨娘和祁鹤安正准备做早饭。 “姨娘,三弟,别做了,我一会和阿舟去宋家一趟,会带些吃食回来。” 许姨娘想着宋家的早饭肯定很丰盛,笑着道:“夫人,您和家主在宋家吃就好,不用带吃食回来,大家的身体还在恢复期,早上吃点清粥就行。” 叶初棠知道许姨娘不想麻烦宋家人。 她说道:“姨娘,听我的,宋家欠我很多,一点吃食都不够还利息。” 听到这话,许姨娘点了点头。 “好,麻烦夫人了。” “姨娘,三弟,时辰尚早,你们赶紧去睡个回笼觉,养养身体。” 叶初棠说完,离开书房,和祁宴舟骑马去了宋家。 皇城的街道依旧没人,就连粮铺都没开张。 马蹄落在空荡荡的街上,激起回响。 两人很快就到了宋家。 祁宴舟为了保护宋家人,很早就让东影安排了人保护。 好在皇帝蠢笨,到现在都没想到朝代更迭,是宋家人的功劳。 不然他昨日就对宋家下手了。 宋家的大门开着,门房立刻上前,帮两夫妻牵马。 “祁公子,祁夫人,家主已在正厅等候。” 宋明玉在祁宴舟率兵攻城的时候,就已经在等着祁宴舟上门了。 如今终于等到人,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 “祁公子,祁夫人,快请坐。” 叶初棠坐下后,直白地说道:“宋家主,派人送点早膳到辰王府吧。” 宋明玉知道叶初棠对宋家的算计很是介怀。 他笑着应道:“好,在二位登基之前,辰王府的一切开销用度,皆由宋家负责。” 宫里的规矩森严,吃食都出自御膳房。 宋家就算有心送,宫里也不会收。 叶初棠看着好脾气的宋明玉,问道:“我兄长的身体好些没有?” 话音刚落,宋景宁就来了正厅。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很显然伤还没好。 但他的心情不错,嘴角的弧度很大。 “你们拿下京城的速度,比我预想的快了三日,怎么做到的?” 宋景宁是真的很好奇,皇帝为何要开城门开宫门。 祁宴舟也好奇,看向叶初棠。 叶初棠却没有给三个男人解惑。 “秘密,不可说。” 听到这话,宋景宁识趣地岔开了话题。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登基?” 祁宴舟喝了口热茶,说道:“今天先处理宫里的事,明日让百官上朝,到时候再商量。” 他想等解决完贪官污吏,再谈登基。 “也行,我明日会上朝。” 宋明玉想着祁宴舟和叶初棠还没吃早饭,说道:“我们边吃边聊。” 说完,四人移步膳房。 当饭菜上桌,宋明玉又吩咐管家去给辰王府送吃食。 吩咐完,他将伺候的下人都打发走了。 四人边吃边聊,聊的都是朝堂的官职任免一事。 既然要建立新朝,自然得解决旧朝的沉疴。 将会有很多官员被贬职,甚至是罢免。 空出来的官位就需要人顶上,不然新朝没办法运转。 官职任免一事,也是祁宴舟来宋家的目的。 宋家的华庭书院教出了无数优秀的文臣武将。 虽然很多官员都被腐朽的皇权给同化了。 但华庭书院是不缺人才的。 一官被毁,至少有十人能去争抢这个位置,择优而上。 祁宴舟看向宋景宁。 “兄长,我相信你,也相信宋家,朝堂即将空出来的官职,由你来推举,但最终能不能走马上任,我来定夺。” 这话一出,宋景宁倍感压力。 华庭书院虽然培养了很多人才。 但他们都没做过官,上任之后会如何,他也说不准。 叶初棠见宋景宁没吭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她说道:“兄长放心,我和阿舟会建立一个督察院,监察百官,院长是刚正不阿的秦丞相。” 秦徵之前被皇帝胁迫,为祁家说情被罚,一家人都被下了大狱。 如今秦家人还在天牢里关着。 宋景宁觉得督察院的主意不错,但不能让其权力太大。 不然皇权很容易被架空。 “初儿,不管是什么官职,都需要有人牵制。” 叶初棠点了点头,“兄长放心,督察院之上还有摄政王。” 祁宴舟补充了一句,“摄政王便是兄长,而御史可以弹劾摄政王。” 督察院、摄政王和御史相互牵制。 结果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但在他和安安在位期间,绝对不会发生以权谋私之事。 宋景宁早就猜到祁宴舟会给他高官厚禄,却没想到会是一人之下的摄政王。 “宴舟,你还年轻,若让我当摄政王,定会被百官诟病。” 摄政王一般是君主年幼,需要辅佐大臣而任免的。 “只要我做的事利国利民,别人怎么说,我并不在意。” “既然你想好了,那这个摄政王,我当!” 谈完正事,宋明玉问宋景宁。 “老五,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身世,改唐姓?” 宋景宁没有立刻回答,看向叶初棠。 “棠儿,你是怎么想的?” 叶初棠犹豫了一会后,说道:“立刻公开吧,等你用唐姓成为摄政王,我们便去祭奠母亲。” “好,就这么办。” 吃完早饭,祁宴舟和叶初棠离开宋家,去了皇宫。 大约是皇子公主都被杀,妃嫔也死了大半,皇宫今日的氛围比昨日还要压抑。 宫女和太监在金銮殿外的广场待了一夜。 春末夏初的季节,夜晚寒凉,不少人都冻病了。 看到叶初棠和祁宴舟出现,他们立刻打起精神,一起求饶。 夫妻俩没有理会,去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还昏迷着。 他的头发呈现地酱红色,身体佝偻,青紫的脸瘦了一大圈,皱纹横生。 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叶初棠拿出银针,扎醒了皇帝。 “火毒的滋味好受吗?” 皇帝已经熬过毒发。 现在,他的身体没有那种被火炙烤,仿佛要被撕裂的绝望痛楚了。 但他昨晚骂得太久,也惨叫了太久,嗓子废了。 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但他的双眸里,恨和恐惧交织,仿佛要将他绞碎。 叶初棠一脚踩在皇帝的头上。 “我不会给你解药,我要你尝尽苦楚,毒发身亡。” 说完,她卸了皇帝的四肢,和下巴。 不能动,不能咬舌,他只能被动地等死。 此刻的皇帝犹如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 他的心态崩了,想要嘶吼怒骂,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口水还流了一地。 叶初棠嫌恶心,连忙叫来候在殿外的御林军。 “将赵明晟关进最臭最冷的水牢。” 狗皇帝加注在祁家人身上的痛苦,她要他在死前好好体会! “遵命,祁夫人。” 御林军立刻架起犹如一滩烂泥的皇帝,带走了。 叶初棠挽住祁宴舟的胳膊,笑着问他。 “解气了吗?” 祁宴舟宠溺地刮了下叶初棠的鼻子,“多谢夫人。” “不接受口头感谢。” 祁宴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知道叶初棠是什么意思。 他的耳尖弥漫着粉嫩,快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先给利息,晚上再好好感谢你。” 叶初棠大方应下,“行。” 她拉着祁宴舟出了寝殿,“你去处理太监宫女,我去冷宫一趟。” “好,一会见。” 两人分开,各忙各的。 冷宫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里面的妃嫔,连最下等的宫女太监都能踩上一脚。 叶初棠到冷宫的时候,宫女正在欺负装疯卖傻的叶安灵。 “你个贱人,让你欺负祁夫人,现在遭报应了吧!” “我若杀了你,就能在祁夫人面前卖个好。” “人尽可夫的贱货,去死吧!” 装疯卖傻的叶安灵被掐着脖子,脸色涨得通红,双眼外凸,眼见着不行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一把抓住了宫女头上的珠钗,往其脖子上刺。 叶初棠从宫女的话里听出她也不是善茬,便没有出手。 谁生谁死,各凭本事。 宫女眼疾手快地抢走珠钗,用力在叶安灵的脸上划了一下。 “啊!” 剧痛让叶安灵惨叫出声。 眼见着锋利的珠钗即将扎进她的脖子。 死亡的恐惧让她剧烈挣扎,大喊:“救命!” 然后,她看到叶初棠。 “叶初棠!” 这三个字从叶安灵口中喊出来后,宫女愣了一下。 叶安灵找准时机,将珠钗夺了回来,快准狠地刺向宫女的脖颈。 宫女本能地躲了下,脖颈被划破,却不伤及性命。 叶安灵没有继续对宫女出手,而是握紧珠钗,朝叶初棠奔去。 她明知道自己伤不了叶初棠,却还是想试试。 因为错过这次,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报仇。 叶初棠站着没动,等叶安灵到跟前时,一脚踢在了她血糊糊的脸上。 叶安灵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珠钗脱手而出。 她吐出一口血,血里还有四颗门牙。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有本事就杀了我!” 门牙掉了,说话漏风,让她的嘶吼变得可笑。 叶初棠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叶安灵,嘴角上扬。 “我当然是来看你笑话的,你算计来算计去,却什么都没得到,难道不好笑吗?” 叶安灵被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你别得意,等祁宴舟当了皇帝,有了三宫六院,你就会成为被他嫌弃的糟糠妻,下场定会比我还惨!” 叶初棠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叶安灵,说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会和阿舟并称双帝。” “不可能!女子不可能称帝!” “在你看来,女子不能做的事多了,可我都做了,而且我换来的不是谩骂,而是钦佩和感激。” 叶安灵很清楚叶初棠在百姓间的名声有多好。 她嫉妒,可她做不到! “就算你有名声,你也不可能称帝!” 叶初棠懒得再和叶安灵废话。 她一边往冷宫外走,一边说道:“不论你在人间还是地府,都会看到的。” 脖颈受伤的宫女立刻跪在叶初棠面前。 “奴婢采荷,见过祁夫人。” 叶初棠对心机深的人敬而远之,没有理会宫女,绕开她走了。 宫女刷脸失败,颓然地瘫坐在地。 “完了,唯一的出头机会,我没有把握住。” 叶安灵无视宫女,疯狂摇头。 她不愿接受叶初棠要称帝的事实。 “不会的,不会的,她在骗我!” 否定完,她扭头看向宫女,想要找认同。 “那贱人不可能称帝,对不对?” 宫女捂着流血的脖子,冷哼一声,“不对!” 话虽如此,但她也觉得叶初棠不可能和祁宴舟一起,并称双帝。 因为女子从出生开始,就低男子一等! 但她收起了杀叶安灵的心思。 万一有奇迹呢? 有人一同见证,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叶初棠从冷宫出来后,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韩良。 韩良行礼之后问道:“祁夫人,冷宫里的妃嫔如何处置?” “除了叶安灵,赏毒酒,给她们一个痛快。” “属下遵命!” 叶初棠到金銮殿前面的广场时,祁宴舟已经将宫女和太监处置妥当了。 和赵明晟关系亲近之人,收没个人财物,杖责三十,赶出宫去。 和赵明晟有过接触之人,杖责十,赶出宫去。 有人命在身之人,收没个人财物,杖毙。 中饱私囊仗势欺人之人,收没个人财物,赶出宫去。 如此一来,宫女和太监的人数不足一半了。 但祁宴舟还是觉得人多。 毕竟他不会有三宫六院,也就无需养太多的闲人。 所以,他将愿意出宫之人,都放了。 叶初棠来的时候,宫女和太监的人数加起来,不足三千。 这些人刚好能维持偌大皇宫的运转。 祁宴舟将宫女太监的处置情况告知叶初棠后,问道:“阿棠,你觉得剩下的这些人够用吗?” 叶初棠并不了解皇宫的运转情况。 先就这些吧,多了还是少了,等我们住进皇宫才能知道。” “行,那就先留这些人。” 说完,他将这些宫女太监交给了韩冲,让他去分配职务。 偌大的广场很快就没了人。 祁宴舟转身,看着金碧辉煌的金銮殿,问叶初棠。 “阿棠,你觉得这皇宫如何?要不要按照你的喜好改造一下?” 第370章 宋景宁公开身世 叶初棠想着自己不会在皇宫住很久,摇了摇头。 “不用了,等安安大一点,让他按照自己的喜好改造皇宫就好。” 她刚开口,就意识到自己将安安忘在了家里。 好在处置宫女太监不算什么大事。 安安学与不学都没什么要紧。 但接下来对御林军、城防营、兵马司和大内侍卫的处置,安安得看着。 叶初棠连忙说道:“我得回辰王府一趟,接安安来皇宫。” 祁宴舟拉住准备出宫的叶初棠。 “不用你亲自跑一趟,我让南骁去接安安。” “不行,必须是我去接他,答应他的事,就得做到。” 祁宴舟见叶初棠坚持,没有再拦。 “行,你去吧,我刚好将效忠皇帝的将领都召集起来,稍后商榷他们的去处。” “我会快去快回。” 皇宫离城王府不算远,叶初棠骑马一来一回,只用了两刻钟。 她带着安安到金銮殿的时候。 御林军、城防营、兵马司和大内侍卫的将领还没到齐。 这是安安第一次来皇宫。 他看着高高在上的龙椅,突然感觉肩上有些沉重。 “娘,坐在那个位置的人,真独孤。” 叶初棠没有回应安安。 她拉着祁宴舟的手,沿着台阶走到龙椅前,坐了下去。 安安本来就小小的一个。 登上高位再看他,就更小了。 犹如看蝼蚁般。 叶初棠突然能理解皇帝为何自私了。 因为坐在这里,就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却看不到百姓。 她抛开脑海里的杂念,笑看着安安。 “安安,你现在还觉得这个位置孤独吗?” 安安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爹娘,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摇了摇头。 “爹和娘坐在一起,自然不会孤独。” 听到这话,叶初棠站起身,并按住想要起身的祁宴舟。 她站在了龙椅的旁边。 “这样呢?” 安安依旧摇头。 “” 随后,她站在了龙椅的后面,被龙椅挡住了大部分身子。 “这样呢?” 安安又一次摇头。 “娘站在爹的身后,爹也不孤独。” 叶初棠突然蹲下身,让龙椅完全遮住她。 “这一次呢?” 安安没有立刻回答。 他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 “爹知道娘站在他的身后,依旧不孤独。” 叶初棠站起身,从龙椅后面出来,走下台阶,来到安安面前。 “安安,你知道娘刚才那么做,是想告诉你什么吗?” 安安乖巧地点头。 “娘想告诉我,只要有能生死相交的人,不论身处什么位置,都不会觉得孤独。” 叶初棠摸了摸安安的头。 “没错,孤独的从来就不是那个位置,而是坐上那个位置,却没有可信之人的可怜虫。” “为君者,需要猜忌,更需要信任,因为独木难支。” “多谢娘亲教诲,孩儿明白了。” 叶初棠给安安上了言传身教的一课,让金銮殿内的众将领钦佩不已。 御林军副统领知道祁宴舟很在意叶初棠,立刻出自真心地拍马屁。 “谁说女子不如男?明明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将叶初棠一顿夸。 当然,夸赞祁宴舟的话也没断过。 叶初棠实在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奉承。 “打住,我和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无需你们来评判!” 一句话就让闹哄哄的金銮殿安静下来。 安安低垂着头,揣摩着叶初棠的话。 祁宴舟走下龙椅,轻轻拍了拍安安的肩膀。 “安安,你还小,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经历多了,道理也就懂了。”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安安。 因为他很清楚,即将被困在皇宫里的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爹娘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 很多道理都只能靠他去学去理解。 但他没有反驳祁宴舟。 “爹,孩儿明白了。”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将领终于到齐了。 原本威风凛凛的一群人,此刻却低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等着长辈的批判和数落。 祁宴舟直入主题。 “你们都是赵明晟的人,是真心归顺还是形势所迫,没人知道。” 将领刚要表忠心,祁宴舟就继续说道:“我并不在意你们的真实想法,你们若对我有用,可留,若不可用,那就弃。” “至于怎么个弃法,是打是杀还是夺官职,由你们以前做的事来决定。” 这话一出,将领齐齐跪在地上。 “求祁公子给我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皇帝自私自利,他手下的人有样学样,不遑多让。 所以金銮殿上的这些将领,或多或少都干过以权谋私,甚至伤天害理之事。 前者,祁宴舟可以给他们机会改过自新。 后者,就算不死也得残。 “你们相互说说吧,对方都做过什么好事和坏事,说得越多,将功补过的机会也就越大。” 这话一出,将领们就如竹筒倒豆子般,相互说着对方过错。 至于做的好事,没一人提及。 叶初棠被吵的头疼,大声喝道:“都住嘴!” 将领们立刻噤声,金銮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叶初棠喊来在金銮殿外候着的太监。 “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一份笔墨纸砚,再搬几张桌案过来,以便书写。” “奴才遵命!” 太监的效率很快,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桌案和笔墨纸砚就准备好了。 叶初棠抬了抬下巴,“写吧,不论你们之前做过什么,写得越多越快的人,我就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 话音还没落,将领们就一手拿笔一手磨墨,忙开了。 叶初棠想着他们得写一会,就带着安安去逛皇宫,熟悉环境。 安安看着富丽堂皇的皇宫,觉得乐乐肯定会喜欢。 他拉住叶初棠的手,问道:“娘,我们什么时候去把妹妹接过来?” 叶初棠拉着安安往前走,“等我和你爹登基,就去接乐乐,你要一起吗?” 安安想去扬州接妹妹,但又想多学点知识。 娘亲太厉害了,他不能拖后腿。 “娘,我就在京城等妹妹,您能不能把那本《资治通鉴》留下来,我想看。” “当然可以,你想看什么,随时找娘就行。” 皇宫实在太大了,叶初棠只带着安安熟悉了一下金銮殿的周围,就回到了殿内。 御林军、城防营、兵马司和大内侍卫的将领们还在奋笔疾书。 祁宴舟正拿着他们写完的纸张在看。 叶初棠随手拿了一张。教安安分析上面所写内容的真假,以及是否有夸大的成分。 “安安,你要记住,机会往往只有一次,遇到了就好好珍惜。” 将领们听得额头冒虚汗,不敢再乱写。 许久之后,他们开始搁笔。 祁宴舟已经将他们之前写的总结了出来,然后一一当面对质。 一直忙到午时,他才将手里的“罪证”核对完成。 这些将领犯的事不少,有三个给他们死罪,都轻了! “都下去吧,明日早朝,我会宣布你们的结果。” 将领们见祁宴舟脸色铁青,忐忑不安地行礼,离开。 就连问一问谁有活命的机会都不敢。 金銮殿变得空荡后,叶初棠问祁宴舟,“他们作恶多端,证据确凿,为何要等到明日早朝再审判?” “因为不少官员比这些将领做得还过分,明日早朝,先让百官给将领判刑,等轮到他们的时候,会更容易些。” “原来如此,宫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回家?” 叶初棠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她早上吃的不多,一直忙到现在,饿的不行。 祁宴舟叫来内侍,“让御膳房做几个菜,要快,做完送来金銮殿。” “奴才遵旨!” 内侍离开后,叶初棠说道:“宫里的内务府,得整顿一下。” “不仅是内务府,六局二十四司都得整顿,到时候交给韩良和韩冲处理。” 他们对宫里的制度更熟悉,处理起来更容易。 叶初棠点了点头,说起了去江南接乐乐的事。 “等登基大典结束,我就和兄长去一趟扬州,认祖归宗!” 祁宴舟拉住叶初棠的手,柔声问道:“你想改姓唐?” 叶初棠摇了摇头,“我已成婚,冠的是夫姓,姓叶还是姓唐,关系不大。” 其实,她不想改姓的主要原因是她本名就叫叶初棠。 而且“唐初棠”,听起来怪怪的。 祁宴舟自然不会干预叶初棠的姓氏问题。 他点了点头,看向艳阳高照的殿外。 “不管你姓什么,都是唐家的孩子,也不知兄长的身世,公开了没有?” 此时的宋景宁在吟诗楼。 他将京城的大儒,以及有名望的学子,都请了过来。 吟诗楼少有的人满为患。 大家对宋景宁的邀约动机很是好奇,小声讨论着。 “皓月公子将京城文坛有分量的人都叫来了,所为何事?” “若是以前,肯定是文坛上的事,但现在还真说不好。” “这倒是,皓月公子现在可是刺史大人,官拜三品。” “而且宋家明面上倒戈赵氏,实则是祁家的人,有从龙之功啊!” “宋家不入仕的规矩已经破了,新朝的朝堂上,怕是要站不少宋家人。” 当大家议论纷纷时,宋景宁出现了。 “实在抱歉,宋某相邀各位,自己却来迟了。” 大家连连表示没关系。 宋景宁曾经的老师直白地问道:“景宁,你今日叫这么多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宋景宁向老师行了一个学生礼。 “老师,新朝将立,祁宴舟肯定会肃清旧朝的贪官污吏,朝堂将会空出来很多文臣武将的职位,只要能通过文试或武试,在座的各位都有机会入朝为官。” 学子的尽头是为官。 除非考不上,无法入仕。 所以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激动。 “请问宋刺史,文试和武试什么时候举行?” “等双帝登基之后,大约十日左右。” “双帝”二字一出,大家的思绪立马就被带偏了。 “双帝是什么意思?两个皇帝?除了祁公子,还有谁?” “国不可一日无君,与此同时,一山也不容二虎,为何会有双帝?” “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双帝的先例,说明这事不可行!” 宋景宁抬手往下压了压,“各位稍安勿躁,听我细细说来。” 他刚说完,一道突兀的声音就从门口响起。 “还是我来说吧。” 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是解羿。 解羿自从在华庭书院教书后,就褪下了玄门一脉的神秘面纱,不少人都认识他。 加上他算命占卜很准,时常帮助有缘人,大家对他很是尊敬。 于是,立马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解羿走到宋景宁的身边,对他点了点头。 “宋刺史,关于双帝星,我来解说更合适。” 宋景宁点了点头,将主场让给解羿。 解羿是钦天监,不仅能占卜吉凶,还能推算国运,说的话更有分量。 “双帝星的意思是新朝将会有两个皇帝,紫气东来,凤凰浴火,这是很早之前帝星显现时的天象,我都记录在册,可供查看。” 这话一出,大家便知道双帝指的是祁宴舟和叶初棠。 虽说叶初棠能力出众,还为百姓做了很多事,但她是女子。 女子称帝,实在可笑! 宋景宁看到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甚至嫌弃的表情,眼神变得冰冷。 他插了一句嘴,厉声道:“你们之所以能活着站在这里,是因为叶初棠让赵明晟改变了主意,不然你们昨日便成了刀下冤魂!” 解羿紧跟着说道:“不论什么位置,都是有能者居之。你们看不起叶初棠,觉得她是一介女流,不可登高位。可你们连一个女子都比不过,还因她才得以活命,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这话说得众人羞愧不已。 但他们依旧觉得让女子称帝,很是不妥。 “解大人,女子的眼界……” 宋景宁没等对方说完,就出声打断。 “众所周知,天山郡贫苦荒凉,百姓经常食不果腹,可如今呢?这些都是叶初棠的功劳!” “我知道你们或许不信,觉得祁宴舟一定出了更多的力,可被当作活菩萨供的人是叶初棠。” “一个人可能是瞎子,识人不清,但一群人,甚至几个州郡的百姓皆如此,那便是真相!” 第371章 孙楚成为皇商 吟诗楼的大儒和学子当然知道西北的发展,是由叶初棠带动的。 他们还知道叶初棠能力出众,心系百姓,有资格称帝。 但有资格是一回事,临朝听政又是一回事。 “宋公子,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也不否认祁夫人的能力,但……” 宋景宁冷哼一声,“但她是女子,对吗?” 解羿紧跟着问道:“在你们来看,女子就该身处内宅,相夫教子对不对?” 众人不说话,但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宋景宁气笑了。 “你们的想法很对,但前提是女子不如男,如果你们能将叶初棠比下去,帝位给你们来坐!” 他突然觉得让这些瞧不起女子的人去当官,是不是错的? 宋家开设女子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女子也有安身立命之本。 可华庭书院出来的人,观点却是对立的。 也就是说,宋家只教了他们才学,没有教会他们做人! 想到这,宋景宁决定在华庭书院加一堂课,让所有学子知晓女子的辛劳和不易。 一个连母亲和妻女都不尊重的人,何以为官? 大家见宋景宁发火了,不敢再表示出任何不满。 谁称帝,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而且,他们和叶初棠比,就是云泥之别。 比不过,压根比不过。 宋景宁见大家低头当鹌鹑,看向解羿,让他继续。 解羿语出惊人,“祁宴舟和叶初棠逼宫谋反,是我和宋大人一起算计来的。” 他将自己和宋景宁这些年的筹谋和盘托出。 “我不知道你们不想要一个欣欣向荣的盛世,我想要!” “祁宴舟和叶初棠从来都没有野心,也对皇位不感兴趣。” “是我,是被赵家鱼肉的百姓,逼他们走上了这条路。” “双帝星是不可违的天象,是国运,你们若是不接受,可以选择避世,不入朝不为官。” 这话一出,大儒和学子的脸上都浮现难堪之色。 施展抱负的机会就要来了,他们可不想错过。 “解大人和宋大人言重了,祁夫人称帝既然事关国运,我等自然会顺应天道,尊她为主,也会宣扬出去,让百姓也接受。” 宋景宁听到这话,再次觉得好笑。 “百姓可比你们明理,谁让他们获利,他们就拥护谁,不分男女!” 不然在西北受供奉的就不是叶初棠,而是祁宴舟了。 解羿见大儒和学子羞愧难当,继续说道。 “叶初棠称帝,不仅是受命于天,也是受命于百姓,不是区区百官就能阻拦的。等你们入朝为官,亲眼见证了叶初棠的能力,便知这天下没她不行!” 说完,他向大家行礼,“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告辞。” 走到人群中时,他突然顿住脚步。 “还有一句话,我方才忘了说,若叶初棠不愿称帝,祁宴舟也不会稀罕皇位。” 是她不愿,而不是别人不准! 这个话中深意,所有人都听懂了。 他们俯身向解羿行礼,“多谢解大人提点。” 是他们迂腐了,叶初棠不是普通女子,不能一概而论。 解羿走后,大儒和学子对叶初棠称帝一事,从反对变成了赞同。 宋景宁解决了最要紧的事后,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大家都知道,宋家有家规,宋家人只传道授业解惑,不入仕。 我之前入仕,脱离宋家,并不仅仅是为了让祁宴舟称帝。 还是因为我并不是宋家人,我是叶初棠的双生兄长,是叶家那个早夭的嫡长子。”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宋景宁指着自己的眉眼说道:“认识叶初棠的人应该知道,我和她的眉眼极为相似。” 这时,宋明玉从吟诗楼的后院出来,将捡到宋景宁的经过说了。 “当年,叶家从未对外提及唐婉宁生的是双生子,所以我并未多想,只当捡到了一个苦命的孩子,加上这孩子和我夫人有缘,便对外称是宋家的第五子。” 宋景宁接着道:“我选择在这时候公开身世,不是为了帮叶家延续香火,而是想要改唐姓,还我母亲的生育之恩。” 说完,他在宋明玉的面前跪了下来。 “爹,就算我改了姓氏,也依旧是您的儿子,请您受义子唐景宁一拜!” “咚”地一声,他磕了个响头。 宋景宁认义父一事,宋明玉之前并不知情。 他看着磕头的唐景宁,眼里有泪光浮动,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景宁,你这义子我认了!” 吟诗楼的人在知道宋景宁和叶初棠的关系后,理解了他为何如此拥护叶初棠。 有了亲兄妹的关系在,他就是国舅,身份水涨船高! 当然,以宋景宁的能力,就算没有叶初棠这层关系,他也能在几年之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 当宋景宁是叶靖川和唐婉宁之子的消息从吟诗楼传出时。 叶初棠和祁宴舟带着安安从宫里出来了。 今日的街上的行人依旧很少,但至少有了一点人气。 街道两旁的铺子开了几家。 夫妻俩沿路逛了一下,买了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 途经万宝阁,掌柜认出了叶初棠。 “祁夫人要不要进来看看?” 叶初棠之前在万宝阁打造过几款暗器首饰,和掌柜还算熟悉。 她点了点头,进了万宝阁。 万宝阁的首饰样式是京城最多的,而且总在推陈出新。 百姓或许很喜欢,但对叶初棠而言,没什么新意。 “掌柜,有没有兴趣合作?” 她刚说完,孙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祁夫人,我们早就说好的,你的合作只能找我谈。” 叶初棠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孙楚了。 当初在破庙,他伤的没有宋景宁重,如今身体已经痊愈。 孙楚见叶初棠眼神冷漠,心虚地轻咳了一声。 “之前算计你是我不对,但大势所趋,我也没办法。” 他是在从天山郡南下的途中,知道宋景宁和解羿合谋,要逼祁宴舟谋反一事的。 当时,两人的计划都快完成了。 他知道改变不了,犹豫再三之后,选择做了推手。 叶初棠知道孙楚的选择没错,但被亲近的人合谋算计,让她很不爽。 “要合作可以,你再让利一成。” 两人合作,孙楚占利本来就少,再少一成,可谓要他的命。 但向来重利的他,却一口答应下来。 “行,就这么说定了。” 叶初棠笑着道:“心虚成这样,你还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孙楚立刻举手发誓,“绝对没有!” 他赚的钱早已花不完,如今想要的不过是掌控全国经济。 想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和叶初棠合作。 用利润来实现梦想,值! 而且,利润虽然薄了,但生意做得大了,到手的钱只多不少。 叶初棠看着一脸真诚的孙楚,消了气。 “以后,你就是皇家商会的会长,是我的话事人。” 孙楚得到自己想要的,乐开了花。 “行,你说东,我绝不指西。” 说完,他问道:“你想怎么和这万宝阁合作?” 叶初棠倾身靠近孙楚,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有很多时尚杂志。” 杂志里有很多珠宝首饰的图片。 孙楚点了点头,“将杂志给我,我来画图样。” 叶初棠站直身体,“行,等我忙完就去找你,你现在住哪?” “京城最好的客栈。” “你以后在京城待的时间会很长,买个宅子吧。” “行,听你的。” 局外人·掌柜并不认识孙楚,见他和叶初棠如此熟络,对他尊敬了几分。 “这位公子贵姓?” 孙楚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叫孙楚。” 掌柜虽然没见过孙楚,但听过他的名字。 “没想到阁下就是孙公子,失敬失敬。” 七年前,孙楚在商界横空出世,只用了三年就敛财无数,富可敌国。 商界的人都听过他的大名。 但他只在北地活动,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孙楚拍了下掌柜的肩膀,笑着道:“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无需客套。” 他刚说完,叶初棠就将买的东西都塞给他。 “送到辰王府,我和阿舟要去天牢一趟,安安你也帮我带回去。” 秦家人还关在天牢,需要他和祁宴舟亲自去接出来。 孙楚被重物压得身体往下一沉。 掌柜的连忙说道:“万宝阁有马车,我派人送孙公子和小公子回辰王府。” 孙楚毫不客气,“那就多谢了。” 叶初棠摸了摸安安的头,“你先跟着孙叔叔回家,午休。” 安安点了点头,“好的娘。” 叶初棠和祁宴舟等孙楚和安安离开,才前往天牢。 天牢的狱卒认识祁宴舟,见他过来,什么都没问,就开了大门。 “带我们去见秦家人。” “祁公子,祁夫人,请跟我来。” 天牢关的都是犯了事的五品之上的官员。 秦徵因是替赵明晟办事被关,牢房的环境很好,吃喝也不愁。 秦家人并没有受苦,只是没有自由。 当秦徵看到大步而来的祁宴舟和叶初棠,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们夫妻把秦家给忘了。” 祁宴舟让狱卒开了牢门。 “秦丞相说笑了,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您,这些日子辛苦了。” “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不辛苦。” 因秦慕云和祁宴舟走的近,祁家被抄家后,秦徵就不得皇帝重用,被边缘化。 当祁家要谋反的消息传出时,秦徵怕皇帝迁怒于他,便称病在家休息。 祁宴舟笑着道:“伯父,天牢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和夫人先送你们回秦家,稍后再细说别的。” “好,走吧。” 秦家人在天牢关了好几日,没见阳光。 一出天牢就被烈阳晃得睁不开眼。 秦徵闭上眼睛,微微仰头,感受着阳光的温度,笑着打趣。 “我们秦家终于重见天日了!” 叶初棠唇角上扬,“重见天日不算什么,得抬头见青天才行。” 这句话也说出了秦徵的梦想。 他睁开眼,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眼睛被太阳刺激得流泪,也没有躲避。 “好一个抬头见青天!” “想到做到这一点,仅靠我们夫妻是不行的,需要丞相帮忙。” 秦徵扭头看向叶初棠,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双眼。 视线变得清晰,眼神变得坚定。 “若有需要,我万死不辞!” 叶初棠恭敬地向秦徵行了一礼。 “那就有劳丞相了。” 说完,一行人便前往秦家。 秦家人被抓后,皇帝趁机抄了秦家,敛财。 秦家原本乱糟糟的,一片狼藉。 祁宴舟一大早就派人来打扫过了。 虽然被抢被砸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添置,但宅子已经变得干净整洁。 只是有些空荡荡的,显得萧条。 秦家人都回各自的院子收拾去了。 正厅只余下秦徵,以及叶初棠和祁宴舟。 “恭喜两位,夺得了天下。” 叶初棠笑着道:“这对我们而言,还真不是恭喜,是被逼上位。” “那老夫就恭喜天下百姓,得到了两位好君主!” “您不觉得女子不该称帝?” “为君,有能者居之,不分男女。古往今来,也曾有过女帝,给了百姓太平盛世。” 祁宴舟知道秦徵的为人,早就猜到他不会反对叶初棠和他并称双帝。 “伯父,我们来商量一下,明日早朝要做之事。” “好,虽然你们夫妻还没登基,但明日是你们第一次临朝,必须做到威慑百官!” 接下来,祁宴舟和秦徵聊得火热,叶初棠时不时插上一句。 她对管理朝政是真没兴趣,哈欠连天。 祁宴舟看到后,心疼地说道:“阿棠,要不你去偏厅休息一会?” 叶初棠刚要点头,秦徵就反对道:“不行,国家大事,祁夫人必须听。” “伯父,这世上之事,没有必须一说,我和阿棠无需共同处理一件事,分工合作更合适我们。” 秦徵听得一脸懵逼,“分工合作是什么意思?” 双帝的意思难道不是共同管理朝政吗? “阿棠不喜欢朝堂的尔虞我诈,她喜欢民生,适合为百姓谋福祉,而我就在朝堂为她提供助力,消除隐患。” 言外之意,叶初棠是打前锋的,而他是稳固后方的。 没有谁主谁次,但唯有合作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实现国泰民安! 第372章 登基大典 秦徵听完祁宴舟的话,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狭隘了。扬长避短,各司其职,才能事半功倍!“祁公子说得不错,想来新朝在二位的带领之下,定会繁荣昌盛。”说完,他看向叶初棠。“祁夫人这两天辛苦,我让人带你去客房休息,睡得更舒服一些。”叶初棠站起身,“不用,我去偏厅眯一会就好。”其实她不困,只是朝堂之事太无聊,听得她哈欠连天。秦徵没再坚持,目送叶初棠离开。他和祁宴舟聊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将如今朝堂局势盘明白了。但两人在罢官的人选上面发生了分歧。祁宴舟想在明日一次性罢免所有渎职的官员。而秦徵觉得应该循序渐进,由重到轻地罢免渎职官员。不然官位空缺太多,又得不到及时补充的话,朝廷就无法正常运转了。“祁公子,三思,水至清则无鱼。”祁宴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允许官员贪蝇头小利,但不允许他们害人利己。“伯父,您的担忧我都考虑过,但我还是想在明日彻底解决沉疴,那些贪官污吏在其位不谋其政,留着也没什么用。”“可是,官职空缺过多,动歪心思的人也越多,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祁宴舟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人。反正开国之君成不了仁君,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秦徵见说不动祁宴舟,只好将主意打到叶初棠身上。“一会祁夫人来了,我们再问问她的想法。”祁宴舟没意见,“行。”他相信,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叶初棠,定会和他做一样的选择。秦徵看了眼渐暗的天色,说道:“祁公子,你和祁夫人留下来吃晚饭吧。”“不用,我和夫人该回去了。”祁宴舟说完,去偏厅找叶初棠。叶初棠正在打坐,调内息练内力。听到脚步声,她睁开双眸。见是祁宴舟来了,便从贵妃榻上起身,问道:“聊完了?”祁宴舟点头,“嗯,秦丞相有个问题想问你。”叶初棠带着疑问去了正厅。“丞相想问我什么?”秦徵:“北辰国的朝堂腐朽已久,满是沉疴,若一次性将那些贪官污吏革职查办,朝廷不仅会面临无人可用的情况,还会让不少人对空出来的官位动歪心思。”说明情况后,他问道:“我想问祁夫人……”叶初棠不等秦徵说完,就猜到他想问什么。“秦丞相,我和阿舟的想法一样,一刀切。如此一来,虽然会引起很多麻烦,但也能给百官最大的威慑,给即将入仕的文臣武将一个警醒。”秦徵听完叶初棠的话,笑了。“祁夫人说得不错,不论怎么选,都各有利弊,那就按照你和祁公子的想法来吧。”祁宴舟向秦臻告辞。“伯父,明日早朝见!”***次日。天还没亮,祁宴舟和叶初棠就起床了。宋明玉知道他们今日要上早朝,早早就让人送了吃食过来。夫妻俩叫醒安安,吃了不少东西。一家三口掐着卯时的点,进了金銮殿。百官都到齐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百官立刻跪下,向祁宴舟行礼,并高呼万岁。唯有秦徵、宋景宁和解羿站着。这一幕让百官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也开始发虚。拥有从龙之功的人都没跪,他们是不是跪错了?祁宴舟和叶初探并没有坐在龙椅上。他们让内侍拿了三个软垫来,坐在最上面的台阶上。祁宴舟没有让下跪的官员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官员罪状拿了出来。御林军、城防营、兵马司和大内侍卫的将领,首当其冲。他念完罪状后,说道:“各位,你们觉得该如何惩治这些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将领?”这话一出,百官便以为祁宴舟要对赵明晟的人下手,杀鸡儆猴。最先开口的御史,直接拿律法来说事。想要巴结祁宴舟的官员,更是将审判结果往严重了说。十几个将领,有半数得满门抄斩。剩下的一半人,最轻也得夺了官职,没收家产。将领纷纷磕头求饶。祁宴舟没有理会,直接按律法来给他们判刑。“各位没有异议吧?”“祁公子刚正不阿,臣没有异议。”因祁宴舟没登基,宋景宁三人也没下跪,百官不敢再喊“皇上”。祁宴舟叫来殿外候着的韩良,看着还在求饶的将领。“先将他们带下去,关进天牢。”“是,主子!”护龙卫已经改名为护国军,效忠祁宴舟和叶初棠。十几个将领被带走后,祁宴舟开始整治官员。官员没想到祁宴舟让他们惩治那些将领是在抛砖引玉。其目的是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祁公子,微臣冤枉啊,您说的这些罪状,臣不认!”“这等杀头之罪,臣是万万不敢做的,请祁公子明鉴!”“臣一心为百姓,从未做过谋害百姓之事!”为自己辩驳的声音层出不穷,好似祁宴舟是陷害忠良的昏君。祁宴舟冷笑着,念出人证物证,以及犯事的具体时间地点。“证据确凿,还要喊冤吗?”之前叽叽喳喳的官员,立刻没了声音,颓然地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吏部尚书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站起身,威胁道:“祁宴舟,我的九族不是你能诛的!你若敢杀我,我让你的皇位坐不稳!”品阶越高的官员,结党营私就越严重,和世家的牵扯也很深,甚至和江湖人也有密切来往。动一人,便会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叶初棠看着嚣张不已的吏部尚书,从空间拿出一根染毒的银针,弹射出去。银针正中吏部尚书的眉心。毒药见血封口。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死不瞑目。“九族诛不得?笑话!”这世上还没有她不敢杀的人。叶初棠出手后,镇住了不少犯事较轻的官员。护龙卫将祁宴舟念到名字的官员,全部带走了。原本有些拥挤的金銮殿,逐渐变得空荡荡。直到最后一个犯事的官员被带走,祁宴舟将手里的罪状交给秦徵。“秦丞相,被关进天牢的官员,都需要经过公开的三司会审再定罪。”他可不想给人留下话柄,说他滥杀无辜。秦徵收下罪状,领旨。“祁公子,如今官位空缺严重,该如何选拔官员?”他当然知道祁宴舟对空缺官位的安排。故意这么问,是为了引出宋景宁。祁宴舟看向宋景宁,说道:“华庭书院教出了不少能人,我打算开两场考试,选拔文武之才,填补空缺的官位。”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当然,空出来的官位会优先选择其下级,只要下级有能力,且品行端正,便可升官。”空出来的官职不能都用不曾为官的新人。不然对努力上进的下属不公平,也会导致他们不配合,使绊子。若在下属优先的情况下还升不了官,那就是自己能力不行,怨不得人。祁宴舟选拔官员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剩下的官员都没意见。至此,官员的问题都解决了。解羿问道:“祁公子,祁夫人,你们打算何时称帝?”官员已经知道夫妻俩要并称双帝,且是天道的意思,便没有反对。祁宴舟看向叶初棠,让她来决定。叶初棠则是看向解羿。“选日子的事,就交给钦天监解大人了。”“微臣早已算过,五日后便是吉日,但登基大典要准备很多东西,不知道礼部来不来得及?”“那就五日后,一切从简。”“微臣遵命!”秦徵提醒道:“还请祁公子和祁夫人想一想国号和年号。”祁宴舟站起身,点了下头。“退朝!”官员留下奏折,离开了金銮殿。叶初棠看着两托盘奏折,扭头看向祁宴舟。“批奏折的活,是你的。”祁宴舟笑着道:“好,你不想做的事,都交给我。”说完,他看向一脸严肃的安安。“安安,你还小,多听多看,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爹,孩儿知道了。”***接下来的五日,发生了很多事。叶安灵在知道叶初棠真要和祁宴舟一起称帝后,直接被气死了。三司公开会审贪官污吏,菜市口每天都有人被斩首。鲜血浸湿了地面,留下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华庭书院联合朝廷,发了一则公告。半个月后,帝君和帝后会亲自举办文试和武试,选拔文臣武将,所有人都能报名。只要身份审查合格,便过了华庭书院的初试,便能参加。孙楚整顿了皇家商会。那些坑害百姓的奸商,全都被抄没家产。男子为奴,女子为婢,且三代之内都是贱民。宋家打算在京城开一家英华书院的分院。消息刚传出,就有不少女子报名。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眨眼就到了登基大典这日。百姓虽然看不到登基大典的盛况,但早早就起来上香祈福。他们太想要一个为百姓谋福祉的明君了。叶初棠和祁宴舟已经搬进了皇宫。同去的还有安安和祁家两老。祁书砚、祁鹤安和祁静瑶依旧住在辰王府。帝君和帝后的冕服由宫内和宫外的绣坊合力完成。不是前朝的明黄色,而是以黑色为主。帝君是黑金配色,帝后是黑红配色,更显尊贵和锋利。叶初棠和祁宴舟在护国军的簇拥下来到金銮殿的广场上方。新提拔的太监总管福公公宣读“告天诏书”。新君临朝,受命于天。国号——晏安。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年号——永和。长治久安,百姓和乐。诏书宣读完毕后,祁宴舟和叶初棠在礼乐声中前往天坛祭天。焚烧祭文,君权神授。随后又去了新建的太庙,宣读刚拟定的“为君之训”。并供奉亢龙锏,由护国军看守。若有朝一日,祁家的后人为祸百姓,只要证据确凿,便可用亢龙锏将其治罪。叶初棠和祁宴舟从太庙出来,前往金銮殿,登基称帝。官员跪地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人数虽不多,呼声却震天。声音传到了赵明晟所在的偏僻宫殿。他被火毒折磨得不成人形。头发如枯萎的玉米穗,衣服脏兮兮的,浑身恶臭。听着高呼“万岁”的声音,他气急攻心,火毒再次发作。在烈火焚身的剧痛中,赵明晟死不瞑目。***永和元年。帝君和帝后登基临朝,授玉玺,大赦天下。除了死刑犯,所有罪犯都减轻或赦免了处罚。百姓免赋税三年,商户免赋税一年。不少好官得以重用,连升三品。安安也就是祁景淮,被册封为太子,赐字“昭明”。君子万年,介尔昭明。【注:出自诗经·大雅·既醉】乐乐也就是祁景汐,被册封为昭阳公主,封地江南扬州。宋景宁官拜一品,封摄政王,兼太子太傅。祁书砚封勤王,兼任吏部尚书,且暂代户部尚书一职。他听完册封圣旨,感觉天都要塌了。叶初棠之前说以后再和他算被算计之账,原来是这个意思。勤王,好一个勤王!秦慕云也被召回京城,成了新一任的钦天监。解羿辞官,专心在华庭书院教书。朝中空缺的重要官职,不少都被下级官员顶替。空荡的金銮殿,逐渐变得热闹。与此同时,各地的官员也被清查审判。在祁宴舟和叶初棠的雷霆手段下,朝堂并没有出现秦徵之前担心的问题。因为在官员和世家眼里,两夫妻就是惹不起的杀神。吏部尚书在金銮殿被叶初棠击杀后,不仅家人被诛九族,和他们牵扯的官员、世家和江湖人,都遭了灾。所以,听命行事就好。万一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鸡,就得不偿失了。十日后。帝君亲临武场,监考武试。帝后来到贡院,监考文试。因朝中官职空缺严重,入朝为官的机会大大增加,所以来参试的人很多。从天刚亮,考到天擦黑,才结束。武试的结果直接就出来了,只要品行合格,便可参加殿试。文试需要阅卷,但这一次没有交给礼部,而是让华庭书院的夫子审阅。夫子未经官场,更重社稷民生。他们挑选出前五十的考生,参加三日后的殿试。ps:主线已经写完了,就这两天完结,想看谁的番外,吱一声(不一定会写,看心情,但尽量满足追到结尾的小可爱,(`)比心) 第373章 大结局上 殿试当日。不仅文武百官在场,还有华庭书院的夫子。考官便是他们,可以随意提问。叶初棠和祁宴舟会根据考生的回答来评定他们是否能入朝为官。很快,金銮殿就热闹起来。一直到午时才结束。一百多位文武学子最终留下了一百人。虽然不足以完全填补官职的空缺,但足以让各部门正常运转。官职空缺之事解决后,叶初棠就不怎么上朝了。她在后宫专注于民生一事。根据每个州郡的地理环境,以及人口数量,制定不同的发展计划。她想要将晏安国的每个州郡都变成繁荣和乐的天山郡。祁宴舟则每日上朝,批改奏折,解决官员处理不了的问题。并实施叶初棠制定的计划。两人分工协作,事半功倍,本是好事一桩。可因叶初棠不临朝,就逐渐被百官当成了身居后宫的“皇后”。某一日,御史上奏,提出让祁宴舟充盈后宫。“帝君只有一子一女,子嗣实在是太少了,请帝君选妃,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是每朝每代的皇帝都会面临的问题。所以,御史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问题。祁宴舟听到后,却冷了脸。“若帝君需要选妃,那帝后是不是也得养几个面首?同为帝,总不能厚此薄彼,对吧?”森冷的话语一出,百官冻得瑟瑟发抖。御史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顶着巨大的压力回答。“帝君和帝后自然是不同的,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事。”祁宴舟笑意不达眼底。“御史这话不错,那朕就命你三妻四妾,择日完婚。”御史:“……”他连忙跪了下来,以头抢地。“帝君,微臣……”祁宴舟打断御史的话,“怎么,章御史想抗旨?”“微臣不敢!”“朕看你敢得很!竟然想让朕纳妃,逼朕和帝后离心,其心可诛!”“帝君明鉴,臣绝无此意!”祁宴舟拿起桌案上的奏折,将御史砸得头破血流。“好一个绝无此意,朕看你是见不得朕和帝后和睦!”宋景宁上前一步,俯身行礼。“帝君息怒,章御史绝对没有离间帝君和帝后的意思。”这话一出,祁宴舟就知道宋景宁要放大招了。他冷笑一声,“摄政王的意思是,朕错怪章御史了?”“臣不敢,臣只是觉得人的想法各有不同,章御史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帝后不会有所不满,也不会与帝君不和睦,这想法并没有什么错。”章御史听到这话,立刻向宋景宁投去感激的眼神。结果宋景宁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如坠地狱。“臣提议,章御史不仅要三妻四妾,他的夫人也得养七个面首。若他们夫妻俩依旧恩爱如初,便能证明他没有离间帝君和帝后的心思。”章御史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祁宴舟赞同地点头。“摄政王此言有理,那就让章御史证明给朕看吧。”说完,他看向福公公。“拿圣旨来,朕要亲自给章御史和章夫人分别赐婚,至于三妻四妾和面首的人选,就让章御史和夫人自己做主,三日后完婚。”章御史要崩溃了,连忙磕头求饶。“皇上……”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祁宴舟厉声打断。“你若抗旨不遵,便是诛九族的大罪!”章御史知道祁宴舟在杀鸡儆猴,悔得肠子都青了。“臣遵旨,谢主隆恩!”他领旨后,祁宴舟冷眼扫过百官。“朕和帝后伉俪情深,永不纳妃,若有人对皇家子嗣单薄一事不满,那就夺了朕的帝位,自己想生自己生几个!”话音刚落,百官就吓得跪了下来。“皇上息怒,臣等绝无此意。”“若再有人提及纳妃一事,章御史就是例子,退朝!”祁宴舟气冲冲地走了。百官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在章御史提出汤帝君纳妃的时候,不少官员都动了往后宫塞人的心思。还好没来得及提出来,帝君就怒了。不然他们也得娶三妻四妾,还要给夫人养七个面首。真可怕!宋景宁走到面如死灰的章御史面前,好心提醒。“章御史快回家准备吧,三妻四妾和七个面首可不容易凑齐。三日后,本王会去御史府讨杯喜酒喝!”说完,他扬长而去。***当章御史提议祁宴舟纳妃的消息传到叶初棠的耳里时,她刚好写完南疆的发展计划。她将写好的计划整理好,用写着“南疆”的信封装了起来。“金姨,收拾一下,三日后我们南下去扬州。”金枝现在是叶初棠的贴身嬷嬷。她以为叶初棠生气了,连忙说道:“帝后,帝君不仅没有听章御史的提议,还狠狠地惩治了他,命他三日后娶三妻四妾,还让他给夫人养七个面首,并且做到夫妻和睦。”叶初棠惊讶过后,轻笑出声。“真损啊。”祁宴舟刚踏进御书房就听到了这话。他走到叶初棠身后,一边给她揉肩,一边笑着道:“损的不是我,是兄长。”两人私下说话,和以前一样随意。并没有因为身份变了,就端着架子,变得客套疏离。“那御史现在,应该肠子都悔青了。”“咎由自取!”祁宴舟说完,问道:“我方才听到你准备三日后下扬州?”叶初棠点了点头,整理好各州郡的发展计划,递给祁宴舟。“我的活都干完了,只需等各州郡的发展反馈即可。”从实施计划到反馈结果,至少得三个月。这时间不仅够她去一趟江南,还能让她带着安安沿路好好游玩一番。祁宴舟很想和叶初棠一起去扬州,但他不能。“早去早回,好久没见乐乐,想她了。”说着,他深情地看着叶初棠。“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太久,每日见你,宫里的日子才不难熬。”叶初棠看着故作可怜的祁宴舟,心软了。“好,我会尽快回来,毕竟兄长还要教导安安,不能离京太久。”三日后。祁宴舟上完早朝,送叶初棠和宋景宁出京。晏安国身份最尊贵的三人,特意去了章御史的家,讨了杯喜酒喝。若是官员的普通婚嫁,得君后亲临,是能炫耀一辈子的尊荣。可偏偏章御史的婚事是惩罚,就变成了一辈子的羞辱。叶初棠看着瘦了一圈,眼里无光的章御史,觉得他有那么一点可怜。但出御史府后,祁宴舟说了一句话。让她立刻收起了对章御史的可怜。他说:“我早就提醒过百官,不要打我后宫的主意,章御史明知故犯,有此处罚是咎由自取!”御史的作用是弹劾德行有亏的百官和君王。而不是打着为帝王好的名义,妄图插手他的家务事!当然,他对章御史的处罚的确过重了一些。但只有处罚重,才能彻底打消某些人的歪念头。叶初棠是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分享夫君的。她翻身上马,笑着道:“阿舟,以后若再有不长眼的,处罚可以再重一些,让官员养面首,让夫人娶妻妾。”祁宴舟被叶初棠的话逗笑,“好。”“你回宫吧,我和兄长走了。”“一路顺风。”祁宴舟等看不到叶初棠的身影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宫。叶初棠和宋景宁白天快马加鞭,夜晚休息,用了七日才到扬州。兄妹俩没有提前打招呼,到的时候又是夜晚,唐家的大门已经关了。宋景宁翻身下马,突然有些近乡情怯。“初儿,你说外祖父和外祖母会让我入唐家的族谱吗?”他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叶初棠又一次肯定回答:“当然会!”说完,她将缰绳递给宋景宁,上前敲响了大门。门房的声音很快传来,“谁呀?”“是我,叶初棠。”话音刚落,叶初棠就听到“咚”的一声,有什么撞在了门板上。紧接着,她听到门房大喊:“快去通知老爷夫人,表姑娘来了!”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门房顶着额头的大包,手忙脚乱地俯身行礼。“草民……”刚开口,他就意识到应该下跪。于是,连忙跪了下去。“草民见过帝后,万岁万岁万万岁!”叶初棠最烦这些虚礼,说道:“在唐家,我只是表小姐,起来吧。”“谢帝……表小姐。”门房刚站起身,唐家两老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们刚要给叶初棠行大礼,就被拦下了。“外祖父,外祖母,你们若是这么见外,我可就不进唐家的门了。”唐老爷子说道:“初儿,你如今的身份不一般,规矩不可废。”说完,他就要跪下。叶初棠立刻转身,“那我走。”唐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初儿快进来。”话还没说完,她就去拉叶初棠的胳膊,生怕她真的走了。这时,乐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娘亲!”她个子小,跑得慢,被两老甩在后面,急得眼泪汪汪。叶初棠有一个多月没见乐乐了,甚是想念。她立刻转身,快步走向乐乐,将委屈巴巴的她抱了起来,亲了亲脸颊。“想娘亲没有?”乐乐搂着叶初棠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想,乐乐很想爹爹和娘亲!”说着,她在叶初棠的脸上啵了一口,声音清脆。唐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叶初棠身上,并没有发现大门外牵着马的宋景宁。他看着被簇拥着的叶初棠,嘴角染上笑意,也没那么紧张了。叶初棠抱着乐乐来到大门口,抬手指向宋景宁。“乐乐,快看,那是谁?”唐家两老也随着叶初棠的手指看过去。当他们看到宋景宁的时候,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乐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舅舅!”喊完,她朝宋景宁张开双臂,求抱。宋景宁顾不上马会不会跑,立刻扔了缰绳,来到乐乐面前,将她接过。“乐乐在扬州过得好吗?有没有听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的话?”乐乐搂着宋景宁的脖子,乖巧点头。“乐乐很听话,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很喜欢乐乐。”“那你说,他们会喜欢舅舅吗?”“当然会喜欢。”乐乐肯定地说完,看向唐家两老。“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你们怎么哭啦?是不喜欢舅舅吗?”两老立刻说道:“喜欢,当然喜欢!”他们看着宋景宁,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因激动不知该如何开口。叶初棠说道:“外祖父外祖母,我和兄长赶路而来,还没吃晚饭,要不边吃边聊?”“好,边吃边聊,景宁快进来,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宋景宁知道老夫人想表达对他的欢迎,便说了两道自己爱吃的菜。唐老爷子笑着道:“你母亲也爱吃松鼠鳜鱼。”一句话就拉近了爷孙俩的距离。他叫来下人,“去酒楼取条鳜鱼回来。”几人去了前院。叶初棠带着乐乐在院子里看星星。宋景宁和唐家两老在正厅聊天。虽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并没有陌生的感觉。聊了一会后,宋景宁说道:“外祖父,外祖母,我已经公开身世,离开了宋家,我想随母姓,入唐家族谱,可以吗?”唐家两老只知道宋景宁公开了身世,并在离开宋家后认了宋明玉当义父。并不知道他想要随母姓入唐家。突然听到这话,惊讶之余,很是欢喜。唐老夫人回忆往昔,满是叹息。“唐家在你母亲这一代,只她有经商的天分,我和你外祖父便想招婿,将家业传给你母亲。可惜,她被叶靖川蒙蔽,一颗心扑在他身上,结果丢了性命。”“景宁,你若愿意回唐家随母姓,我和你外祖父自然是愿意的,以后唐家的家业,你和初儿平分,可行?”宋景宁笑着道:“家业给初儿就好,我不需要。”在院子里的叶初棠听到这话,连忙拒绝。“兄长,我可不占你便宜,一人一半。”“初儿,话不能这么说,唐家能东山再起,都是你的功劳。”“没有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也能做到,你若不要家产,那我也不要,都给唐家那群酒囊饭袋好了。”宋景宁知道叶初棠用的是激将法。他只好应下,“行,唐家的家产,我们兄妹俩一人一半。”唐家两老听到这话,很是满意。老夫人问道:“景宁,初儿上次来扬州的时候和我说,你会带心上人一起来见我们,如今为何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第374章 大结局下 陈若云之所以没有来扬州,是因为她在祁宴舟谋反成功后,就回临州城了。除了看望父母,还为了告知她和宋景宁的婚期。婚期本该宋景宁去和陈家商量后再决定。但陈若云想着新朝建立后,宋景宁定会很忙。她不想他来回折腾,两人就请解羿算了个好日子,独自回家告知。但她和宋景宁约好了,在扬州城见。宋景宁算了算时间,陈若云最多两日便能到扬州。唐家两老听完缘由,对视了一眼。老爷子说道:“景宁,婚姻大事不能只让女方出力,咱们也得表示诚意,外祖父知道你很忙,没空去临州城,我替你去。”虽然临州城距离扬州甚远,一来一回得三个月。但再远也得走一趟,以示对女方的认可和尊重。宋景宁感激地看着老爷子,唇角上扬。“外祖父,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无需跑这一趟。等我和若云成婚,她父母便会来京城,你们到时候见面即可。”他早就向陈家提亲了,也过了三书六礼。之前因江山未定,才没有商量婚期。唐老爷子听了宋景宁的解释,没再坚持。“行,到时候京城见,我们多准备一些见面礼。”说完,他问道:“景宁,你和陈姑娘的婚期是什么时候?”“七夕。”“还有三个月,足够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了。”唐老夫人叮嘱道:“景宁,陈姑娘跟着这么多年,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外祖母放心,我会对若云好的。”没一会,饭就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子。时间太晚,不宜多吃。叶初棠和宋景宁只吃了五分饱,就回各自的院子休息。次日。唐老爷子将唐家的嫡系和旁支都叫来了。开宗祠,改唐姓,入族谱。宋景宁如今是一人之下的摄政王,还是国舅。他愿意当唐家子孙,唐家人自然乐意。叶初棠没改姓,又是女子,本没资格进祠堂的。但她是帝后,是唐家家产的继承人。于是,她和宋景宁一起,拜见唐家先祖,并上了香。仪式结束后。宋景宁对唐家人说道:“如今,你们也是皇亲国戚了。”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露喜色。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便让大家转喜为愁。“你们要遵纪守法,不要仗势欺人,给我和帝后丢脸,不然我不仅会按律法办事,还会让你们罪加一等!”叶初棠也加了一句,“只要你们老实不犯事,又愿意干活,我保你们吃喝不愁。”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瞬间就将唐家人哄好了。随后,唐家两老拿着族谱去了官府,给宋景宁办了户籍。***因天气原因,陈若云在路上耽搁了。宋景宁担心得不行,立刻骑马向北去找人。刚出扬州的地界,他就碰到了疾驰而来陈若云。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乐乐养在天山郡的白虎。白虎进城,吓坏了百姓。陈若云带着厚礼而来,去见了唐家两老。两老对她很是喜欢,送了她唐家祖传的玉镯,表示对她的认可。乐乐看着小白,高兴地不行。骑出去溜达了一圈。百姓看着驮着乐乐的白虎,龇着大牙傻乐,突然就没那么害怕了。宋景宁陪陈若云在扬州城玩了三日,便打算回京了。“祖父,祖母,你们早点安排好生意上的事,启程来京城,多陪陪我和初儿。”乐乐听到这话,依依不舍地看着两老。“还要多陪陪乐乐。”两老笑着答应,“好,等我们安排好铺子里的事,就去京城住个一年半载。”说完,两老不舍地挥手告别。“一路顺风。”十日后。叶初棠和宋景宁抵达京城。祁宴舟穿着低调的便装,站在城门旁的大树下迎接。原本没人注意他。但高大威猛的白虎一出现,就吸引了百姓的眼球。他们原本还挺怕白虎的。可白虎一看到祁宴舟就将脑袋伸过去求摸,可爱极了。“这谁养的白虎,也太可爱了。”乐乐从轿子里出来,傲娇地说道:“我养的。”说完,她就将白虎叫到马车旁。白虎比车辕要高一些,刚好方便乐乐坐到它的背上。她骑着白虎招摇过市,抵达皇宫。于是,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昭阳公主养了一只凶猛的大白虎,还整日带着。当乐乐到国子监上学后,官员就叮嘱子女,要远离昭阳公主,以免被白虎伤到。可孩子们哪里会听。他们只觉得乐乐厉害,能驯服白虎,争着抢着和她交朋友。唯有刑部尚书家的嫡长子萧廷猷,是个例外。他胆子小,娇气,还是个爱哭鬼。乐乐玩性大,最爱捉弄他。让他哭得鼻涕冒泡才罢休。有次还将萧廷猷吓病了,好些日子都没去国子监上学。叶初棠为此教训了乐乐,还让她去尚书府给萧廷猷赔礼道歉。乐乐自知过分,去了萧家。然后得知因她的欺负,萧廷猷在家备受庶子欺负。“萧廷猷,以后我罩着你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这一保护就是六年。六年后。晏安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实现全面脱贫。祁宴舟和叶初棠功成身退,禅位给安安。改年号,景瑞。景星庆云,瑞气千重。【注:诗经·小雅·信南山】既取了安安名字里的一个字,寓意也十分好。十岁的祁景淮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他在叶初棠、祁宴舟和宋景宁的培养下,不仅能力出众,还深谙帝王之道。已是一位合格的君王。他虽然年纪小,但早已参与朝事,还做了一些利国利民的改革。不仅百官认可他,百姓也都爱戴他。所以,祁景淮十岁登基,并没有人反对。登基大典结束。叶初棠和祁宴舟收拾包袱,打算离京,游历天下。祁景淮十分不舍,却没有挽留。因为他知道若不是因为他想要皇位,爹娘不会逼宫夺位,更不会被困在京城六年。“爹娘,孩儿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岁末能回京陪孩儿过年。”叶初棠一口答应下来。“好,不仅仅是岁末,平时也会回来看你,你是百姓的君王,是爹娘的孩子。”她叮嘱道:“乐乐性子野,你多看着……”话还没说完,祁景汐就背着两个大包袱冲了过来。小白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爹娘,我要和你们一起游历江湖!”叶初棠打趣道:“你若走了,谁保护萧家那个娇气包?”祁景汐撇嘴,“就是因为这几年我将萧廷猷保护得太好了,才让他越来越娇气,只有我离开,他才能成长起来。”其实不是,她就是在京城待腻了,想出去见见世面。叶初棠看穿了乐乐的心思,却没有反对。为医者,入山采药是必须的经历。但她也没同意乐乐跟着她。“你闭门学医八载,可以出门当游医了,我一会通知你师父,让他带你。”乐乐的师父是神医薛栋。薛栋在新朝建立后,回了京城,进了太医院。他的目的是向叶初棠请教医术。叶初棠的医术虽高,但古医术也有很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两人互学医术时,她让薛栋做了乐乐的师父。乐乐虽然顽皮,但学业、武功和医术都没落下。如今,她的医术算不得顶级,但和普通太医相比,不遑多让。祁景汐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我想和爹娘一起出门。”祁宴舟是女儿奴,刚要答应就被叶初棠抢先拒绝。“不行,目的不同,无法同行。你要么留在京城,要么……”不等叶初棠说完,祁景汐就选了后一个。“我愿意和师父出门当游医。”说完,她看着眼眸低垂的祁景淮,笑得有些欠揍。“皇兄,你不要羡慕,若我遇到好吃好玩的,一定会多买一份,替你吃替你玩。”祁景淮原本还因家人都要离京而伤感。听到这话,笑了。他轻轻敲了下乐乐的头,“好妹妹,多谢!”“不客气,我去找师父了。”祁景汐刚转身离开,叶初棠的脑子里就“叮”的一声,出现了机械音。“功德值已满级,可分裂新空间,赠送给血脉相连之人。”声音落下,她的脑海里出现一行字,以及两个选项。“宿主是否愿意用五千万功德值分裂出一个初级空间?”选项是“是”和“否”。叶初棠想着天下安定,功德值已经没多大的用处,立刻选了“是”。功德值几乎耗光,还剩下三百多万点。但也足够她此生用了。她对祁宴舟说道:“我去和薛神医交代几句,你先收拾。”说完,她追上乐乐。“乐乐,娘有东西送给你。”祁景汐立刻伸出手,“谢谢娘。”叶初棠握住乐乐的手,拉着她回了昭阳殿,进了她的寝殿。“娘,您要送我的东西在哪?”叶初棠没有回答乐乐,直接将初级空间传承给了她。然后带着她进了只有一小汪灵泉的空间。祁景汐看着白茫茫的空间,错愕得瞪大双眸。“娘,这里是?”叶初棠拉着乐乐来到灵泉面前,和她讲解空间的来历和用处。当然,来历是现编的,用处是真的。“这医药空间是神医谷代代相传的秘密……”说完,她将自己之前盖的小院移到了乐乐的空间。“虽然每次进空间的时间都很短,但出门在外,可以用来应急。空间是不可说的秘密,就算是你爹和兄长,以及你师父,也得瞒着,明白吗?”若不是出门在外,有个空间更方便,她不会这么早就给乐乐。以免她守不住秘密,给自己带来灾祸。祁景汐还处在震惊之中,愣愣地点头。叶初棠怕她没听进去,语气严肃地说道:“你若将秘密讲出去,娘和你会受到神医谷的惩罚,大祸临头!”祁景汐将这话听进去了,郑重地点头。“娘,您放心,医药空间的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叶初棠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乐乐几句。“好了,娘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去找你师父吧。”说完,她就带着乐乐出了空间,然后离开了。祁景汐消化了好一会拥有空间的喜事。然后进进出出,往空间里放了不少东西。她看着不再空荡的空间,心满意足地去找薛栋。薛栋本就不喜约束,是为了乐乐和医术才留在皇宫当太医。听到乐乐要离京去当游医,立马赞成。当天下午。祁宴舟和叶初棠,薛栋和祁景汐就离京了。白虎也跟着乐乐走了。祁景淮站在城楼上,目送家人离开。得到消息的萧廷猷跑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不见祁景汐的身影。他不顾形象地痛哭,嘴里喊着,“昭阳,你个大骗子!”说好要一直保护他的,结果走了都没和他说一声!祁景淮下了城楼。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萧廷猷,满眼嫌弃。他故意问道:“你知道朕的皇妹为何离京吗?”萧廷猷看着少年君王,立马擦干眼泪。他抽噎着问道:“为何?”祁景淮将祁景汐之前的离京说辞告诉给了萧廷猷。“皇妹说,她这几年将你保护得太好了,导致你越来越娇气,只有她离开,你才能成长起来。”“萧廷猷,皇妹保护了你六年,你只有成长起来了,才能报她的保护之恩。”他不管皇妹和萧廷猷之前的关系如何,以后多个人护她,总没错。萧廷猷看向离京的方向。许久之后,他对自己说道:“昭阳,我以后会保护你的!”在十里亭和爹娘分别的祁景汐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对着叶初棠和祁宴舟挥手告别。“爹娘,一路顺风,后会有期。”叶初棠被逗笑,笑容明媚又灿烂。“好,岁末京城再见!”说完,她一抽马鞭,疾驰而去。祁宴舟紧随其后。叶初棠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和煦的春风,像挣脱樊笼的鸟儿,心情分外舒畅。她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注: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一】从此,朝堂少了一对一心为民的君后,山野多了双无忧无虑的夫妻。(全文完)ps:完结撒花感谢一路追到最后的小可爱,江湖再见!番外暂定安安和乐乐的祁景淮:君王vs白切黑药罐美人祁景汐:公主vs娇气包大理寺卿最后,再求一波打赏,爱你们() 祁景汐番外1 景瑞五年。除夕。今日是祁景淮和祁景汐的十五岁生辰。往年都是祁家人、唐家两老以及宋景宁一家三口一起过。中午给兄妹俩庆生,晚上吃团圆饭。但今年不同。因为今日是祁景汐及笄的日子。于是,祁景淮宴请了百官和家眷,于御花园设了及笄宴。虽是冬日,御花园却不萧条,姹紫嫣红,花香阵阵。如今,民风开放。有不少女子在英华书院习得生存之能。她们不仅能外出做工做生意,还能入朝为官。女子的地位提升后,能和男子同席而坐。所以,祁景淮没有将男客和女客分开。男子聚在一起聊国事,官场之事。女子聚在一起聊今日的主角——昭阳公主。“昭阳公主五年前离京后,只每年除夕回京陪皇上过年,及笄宴办得如此盛大,是为挑选驸马做准备吧?”“八成是,京城未娶妻的青年才俊都来了,估计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昭阳公主不仅是晏安国唯一的公主,还才貌双绝,也不知道哪个小子有福气能入她的眼。”“说实在的,整个京城也没几人配得上公主,相貌才学能力,缺一不可。”“我就只能想到两人,大理寺卿萧大人,工部尚书刘大人。”“这两位确实厉害,一个还未弱冠,一个刚及冠,就成了朝廷重臣,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关键是,一个是公主的青梅竹马,一个和公主沾亲带故。”官眷提及的两人。一人是祁景汐曾在国子监护了五年的萧廷猷。一人是叶初棠认的弟弟刘俊知,和祁景汐的关系比较近。在议论声中,太监总管福公公出现。尖利的声音响彻整个御花园。“各位请入席,昭阳公主的及笄礼即将开始!”官员按照品级入席,家眷也一样。叶初棠和祁宴舟出现,慢步进入凉亭。她比以前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更加明艳动人。很快,祁景汐就在喜乐声中,缓缓走向八角凉亭。身穿轻薄素衣,墨发披散,如绸缎般丝滑,走姿轻且稳,尽显端庄贵气。她长得和叶初棠有五六分相似,虽稚气未脱,却也美得清新脱俗。萧廷猷官拜三品,坐得比较靠前。他看着几年未见的祁景汐,心跳逐渐加快,腹诽道。“昭阳,我如今已经按照你的期许,成长起来了,你看到了吗?”祁景汐感受到了一道灼人的视线,却没有扭头去看。她来到凉亭中,向叶初棠和祁宴舟屈膝行礼。“请父皇母后安。”叶初棠连忙将祁景汐扶起,“过来,母后为你挽发。”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母女,犹如姐妹。叶初棠将墨发挽成髻,插上素笄。凉亭的纱幔垂落,祁景汐走到屏风后面,由宫女给她穿上素色襦裙。纱幔被挑起,她走到叶初棠和祁宴舟面前,行跪拜大礼。以谢养育之恩。叶初棠扶起祁景汐,取下她头上的素笄,换上玉簪。祁景汐随后又去屏风后面,加了一件曲裾深衣。她向坐在最前面的师父、祁景淮和宋景宁等行礼,以示尊重。起身时,她的视线和萧廷猷对上,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最后,加凤冠,换上华丽的宫装,向天地行礼。女子祭酒,礼成。祁宴舟给祁景汐赐字——若云。“昭阳,父皇希望你此生都能如云般轻盈自在,飘逸悠然。”他的女儿就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为世俗所扰,被规矩所困。祁景汐俯身行礼,“父皇之期许,亦是儿臣之所愿。”叶初棠拉着祁景汐的手,笑得温柔。“昭阳,你从小就乖巧懂事明事理,训诫的话母后就不说了,只愿你今后行事能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心。”“母后的教诲,昭阳铭记于心。”祁景汐说完,向今日所来的宾客行礼致谢。行完礼,及笄宴就开始了。凉亭里的东西被搬空,乐师和舞姬在里面载歌载舞。宫女和太监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除了山珍海味,还有一些反季的新鲜蔬菜。琉璃大棚的造价太高,并没有普及,蔬菜的产量有限,供不应求。别说百姓了,就连权贵之家也只能隔三差五地吃到。所以今日的膳食,官员和官眷都甚是满意。祁景淮站起身,端起酒杯,“大家不用拘礼,吃喝随意。”所有人立刻起身,举杯敬皇帝。“多谢皇上!”在歌舞声中,大家推杯换盏,热闹非凡。席间,督察院院长秦徵提到了所有人关心的问题。“皇上也到了该立后纳妃的年纪。”虽说女子的地位较之以往提升了不少,但开枝散叶是亘古不变的传统,男子三妻四妾依旧是常态。按古制,幼帝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该进行第一次选秀。可朝臣刚起个头,祁景淮就搬出不仅娶了三妻四妾,还替发妻养了七个面首的章御史。他虽然年纪小,但说一不二,朝中无人敢惹,选秀一事就被搁置了。秦徵今日敢提此事,是因为日子特殊,料定了祁景淮不会发火。祁景淮看了秦徵一眼,语气认真。“秦大人若担心皇家后继无人,就好好培养秦家子孙,晏安国的江山说不定将来会姓秦。”这话一出,秦徵吓得立马跪下。“皇上莫要说笑,臣惶恐!”“朕没有说笑,皇位本就该有能者居之,官位亦是如此。各位大人若想要权力,培养有能力的后代,比将手伸进朕的后宫更有用!”说完,祁景淮将秦徵扶了起来。然后扫了百官一眼,语出惊人。“朕若遇到两情相悦之人,会封她为后,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不反对男子三妻四妾,但他不会纳妃。皇室由盛转衰,除了皇帝骄奢淫逸,便是皇子结党营私,争权夺利。所以,若他以后有儿女,便悉心培养。若没有子嗣,就替百姓另择明君。祁景淮带着内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御花园后。百官惊了。他们想要劝阻。但有祁宴舟和叶初棠的例子在前,他们连质疑皇帝决定的底气都没有。所有人都看向秦徵。秦徵顶着巨大的压力说道:“皇上久居皇宫,接触不到女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景淮打断。“从明年开始,朕每年上巳节都会在郊外行宫办一场赏花宴,直到立后。”没说的是,他以后每年都会挑一个州郡,前去暗访。君王坐得太高,会看不到民生之苦!祁景淮的话,让百官提着的心稍稍回落。想要入宫的官家小姐更是打起了后位的主意。 祁景汐番外2 今日是除夕,官员还得回家准备年夜饭。吃完宴席,他们便带着家眷离开。秦徵的夫人替闺中好友向叶初棠打听祁景汐选驸马一事。“太后,您可有给昭阳郡主招驸马的心思?”这话一出,离两人近的官员和家眷都停住了脚步,想要听一个答案。已经走远的萧廷猷听到后,刻意放慢了步子。叶初棠知道很多人都关心驸马的人选。她温柔地看向祁景汐,说道:“昭阳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话虽如此,但等女儿选好了人,她会考察其人品。秦夫人听完,诧异之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昭阳公主是天之骄女,什么都不缺,自然得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夫婿。”说完,她又问:“公主已经及笄,以后是留在京城,还是去封地,亦或是继续游历?”祁景汐替叶初棠回答了这个问题。“随心而行,或走或停。”秦夫人笑着道:“公主自在洒脱,聪慧能干,将来定能遇良人。”这话一出,大家便知话题结束,相继离开。萧廷猷犹豫了一下,转身往回走,径直来到祁景汐面前。他抬起双手,俯身行礼,“参见公主。”浮光锦在阳光的照耀下,给他的周身镀了一层白光。英俊的脸恰到好处地仰起,眉眼微耷,嘴角下压,好似受了委屈。祁景汐早就注意到了萧廷猷,也知道他在宴会上看了她无数次。年少时的爱哭娇气包已经长成了丰神俊朗的美男子。但模样依旧娇弱,让人想要呵护。可她清楚,这不过是萧廷猷故意装出来的。他现在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大理寺卿,娇弱的人可坐不了这个位置。既然他想装,那她就陪他演。祁景汐一本正经地虚抬了一下手。“平身。”她的淡漠疏离,让萧廷猷的心里浮现黯然。才五年未见,过去的情谊就消散了。只有他还记得。他放下手直起身,看向盛装打扮的祁景汐。“一别五载,公主还认识下官吗?”话音刚落,他就轻嘶了一声。脖颈处好似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火辣辣地疼。呼吸开始变得不畅,俊脸涨得通红。他伸手去摸脖颈。结果刚抬手,就双眼一黑,栽倒在地。候在一旁的宫女看到后,连忙向祁景汐屈膝行礼。“公主,奴婢这就去请太医。”祁景汐看着萧廷猷快将衣领撑裂的红肿脖颈,知道他得了花癣。“还是和年少时一样娇气,一点花也沾不得。”说完,她对宫女摆摆手。“不用,我来。”祁景汐蹲下身,从空间拿出一粒治花癣的药丸,捏住萧廷猷的脸,逼他张嘴,喂了进去。然后扯开他的衣襟,往红肿处抹了一些舒缓的药膏。萧廷猷虽然昏迷了,但有意识。他听到了祁景汐的话,闻到了她身上的幽香,并感受到了她的触碰。柔软的指腹带着薄茧落在他脸上时,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脖颈间传来药膏的凉意,以及指腹摩擦的酥麻感。因呼吸困难而涨红的脸骤然升温。随之蔓延到全身。祁景汐感受到指腹下的灼热,秀眉微蹙。“发热了,这家伙的花癣症怎么比之前更严重了?”说话间,她伸手去搭萧廷猷的脉搏。脉象虽有些虚弱,但身体并无大碍,稍作休养就行。可他脉搏跳得很快,不正常。祁景汐没能把出原因,秀眉蹙得越发厉害。叶初棠看到后,快步上前。“昭阳,怎么了?”祁景汐松开萧廷猷的手腕,抬头说道:“母后,萧廷猷的脉象很奇怪。”叶初棠诧异地挑了下眉。女儿的医术虽不如她,但已胜过神医薛栋。这世上有她治不了的病,却不会有她把不出的脉。她蹲下身,翻开萧廷猷的眼皮检查。随后又给他把了脉。很快,她收回手站起身,了然地笑了下。祁景汐连忙问道:“母后,您把出萧廷猷的病症了吗?”叶初棠看着稚嫩的女儿,实话实说。“昭阳,不用担心,萧廷猷的脉象没什么问题,脉搏之所以跳得快,是因为你们都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女儿还小,不懂男女之情,自然看不透萧廷猷的脉象。可她是过来人,知道萧廷猷脉搏跳动过快,是剧烈心跳引起的。这小子对女儿有意!叶初棠的话说得直白,祁景汐自然听懂了。但她没往深处想,以为萧廷猷长大后,变得害羞了。“真矫情。”她医治的病人无数,第一次见患者对她的触碰有这么大的反应。叶初棠听到这话,便知女儿对萧廷猷没有想法。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宫女。“去找个轿撵来,将萧大人送去太医院。”祁景汐将治疗花癣的丹药和药膏递给宫女。“等萧大人醒了,告诉他,以后若不小心碰到花,立刻服药,并在患处抹上药膏,能治好癣症。”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能在关键时刻救命。“奴婢遵命。”宫女接过丹药和药膏后,快步去找轿撵去。叶初棠想着冬日的地面太过寒凉,便叫来太监。“将萧大人扶去凉亭。”吩咐完,她叫上祁景汐,准备回后宫午休。母女俩刚转身,萧廷猷就睁开了双眸。祁景汐的药丸和药膏的效果很好,窒息感消失,意识恢复。“公主……”他脖颈的红肿还未消散,嗓音细如蚊蝇,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好在前来扶他的太监急忙说了一句。“太后,公主,萧大人醒了。”祁景汐转身,看向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的萧廷猷。他脸上的涨红还未完全褪去,虚弱中透着勾人。她朝太监抬了抬下巴,“送萧大人去凉亭。”说完,扭头看着叶初棠。“母后,您先去休息,我和萧大人叙叙旧。”叶初棠点头,“你今日起得早,别聊太久,得多休息,不然守夜会熬不住。”这话看似在叮嘱祁景汐,实则是说给萧廷猷听的。宫里人多嘴杂,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太久,难免生出不好的流言。萧廷猷听出了叶初棠的话外之音。他拱手行礼,语气谦卑。“请太后放心,微臣不会打扰公主太久。”叶初棠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后花园。祁景汐目送母亲离开后,看了萧廷猷一眼,去了凉亭。 祁景汐番外3 祁景汐等萧廷猷坐下后,对立在一旁的宫女说道:“去泡一壶菊花茶,用刚烧开的水冲泡。”“是,公主。”萧廷猷心中微动,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没想到公主还记得。”他知道自己是个挺矫情的人。尤其是小时候。衣裳得穿最柔软的,茶水只喝刚烧开的,从不吃生冷的食物。碰不得花,看不了血,受不住疼,咽不下苦。最关键是眼泪还浅,是个行走小哭包。爹娘常说,他幸好生在权贵之家,不然定活不过满月。祁景汐笑着道:“我又没失忆,自然记得你的喜好,毕竟我们在国子监形影不离了五年。”说完,她挑了下眉,“你的喜好没变吧?”萧廷猷摇头,“没有,我一如既往的挑剔,让公主失望了吧?”祁景汐不解地眨眼,“这话从何说起?”她如今出落得倾国倾城,配上俏皮的动作,再次让萧廷猷心跳加速。他压下心底的悸动,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五年前,我太过娇气爱哭,公主想要逼我成长,故而离京。五年过去,我依旧娇气,公主是否很失望?”祁景汐听到这话,心虚地移开眼。没想到她当初随口胡诌的离京借口,会被萧廷猷当真。她真诚地夸赞,“你只用了五年时间就从人见人欺的哭包,变成了人人敬畏的大理寺卿,很厉害。”说完,她岔开话题问道:“你明知自己碰不得花,花藓是怎么回事?”能当大理寺卿,定然心细如发。可别说“不小心”这种骗人的鬼话。萧廷猷还真是不小心不碰花的。当时,他想着若不见昭阳公主一面,下次见面可能就在她的婚礼上。当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一下就慌了神。急忙逆着人流来见祁景汐,就连颈间碰到了梅花也没有察觉。但这个理由他无法喧诸于口。萧廷猷起身向祁景汐行了个赔罪礼。“公主游医五载,微臣斗胆试了试公主的医术。”祁景汐一个字都不信。但萧廷猷不想说,她也不会强人所难。“试过之后,觉得如何?”“公主的医术很好,不知微臣是否有幸,能请公主出手,根治臣的花藓之症。”这是萧廷猷唯一能想到的,能和祁景汐见面相处的合理借口。祁景汐刚要开口,宫女就送了泡好的菊花茶过来。透明的琉璃茶壶里,上好的金盏菊漂浮其中。阳光照过来,在玉石台面落下金色的光影。宫女倒了两杯清香四溢的菊花茶后,退出了凉亭。祁景汐朝茶水抬了抬下巴。“喝吧,菊花茶清热解毒,能缓解花癣带来的痒症。”萧廷猷直起身,摸了摸还有些红肿的脖子后,坐回玉石凳子。他端起逸散着幽香的菊花茶,透过氤氲的热气看着祁景汐。“多谢公主,微臣刚才……”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景汐抬手打断。她无语地撇撇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别端着了,我看着累,也陪你演得累。”话音还没落,她就软软地趴在桌上,用手去扶有些沉的凤冠。这就是她不喜欢待在京城的原因。得在外人面前端着公主的架子。别人累,她更累。萧廷猷看着恢复本性的祁景汐,薄唇上扬。“我还以为五年过去,公主不想认我这个同窗好友了。”祁景汐看着倒打一耙的萧廷猷,翻了个白眼。“我暂时不离京,初三会出宫去给师父拜年,到时候我们见面细聊。”她不想再待下去了,想赶紧卸掉厚重的华服和沉重的凤冠。萧廷猷看着面露疲态的祁景汐,连忙放下杯子。他起身作揖,“微臣恭送公主。”虽然他不想表现得和祁景汐太生分,但在外人面前,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祁景汐“嗯”了一声,起身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萧廷猷才收回目光。他端起没喝完的菊花茶一饮而尽,心情愉悦地出了宫。祁景汐回昭阳殿后,立刻卸掉一身的“累赘”。她一身轻松地躺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的粉色床幔,想着治疗花癣的办法。出门在外的这些年,她遇到过许多癣症患者。她试过很多种治疗方法,却治标不治本。“或许娘有办法。”祁景汐嘀咕了一句后,便躺不下去了,起身前往叶初棠所住的万寿宫。叶初棠还没午休,正在偏殿和刘俊知聊天。曾经体弱多病的俊儿,已经长成了身强体壮的俊美男子。他在祁景淮继位后,就参加了科考,中了榜眼。以他和叶初棠的关系,原本可以留在翰林院,将来入内阁。可他却选择去当地方官。一步一个脚印,靠着满身功绩走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叶初棠看着越发内敛的俊儿,想起了官眷之前对驸马人选的议论。她直白地问道:“俊儿,你如今也不小了,打算何时成家?”问这话,并不是反对俊儿和祁景汐在一起。在感情之事上,她向来开明,不在乎身份,只看真心。她只是想知道俊儿的想法。刘俊知知道叶初棠为何会问起这事。因为他也听到了官眷的议论。他往叶初棠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回答得同样直白。“叶姐姐,我一直都拿昭阳当晚辈,对她没有旁的心思,那些官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说完,他的嘴角上扬,眼里浮现柔情。“而且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等开年处理完工部的要事,我就去提亲。”叶初棠听到这话,连忙问道:“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从没听你提过。”“是工部侍郎孙谦之女,她不仅在匠造之术上有天赋,还和我性格契合,相处融洽。”最后这句,表明了两人皆满意对方。叶初棠看着满眼柔情的俊儿,一脸欣慰。“长姐为母,等过完年,我替你去孙家提亲。”“叶姐姐身份尊贵,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准有异议。”刘俊知起身行礼,“俊儿遵命!”话音刚落,祁景汐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偏殿。“娘,刘叔,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聊天了?”刘俊知虽然是叶初棠认的义弟,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放在明面上。所以。他不是国舅,只是叶初棠的亲人。刘俊知直起身,笑着道:“没有,我和叶姐姐刚好聊完了。”说完,他看向叶初棠。“叶姐姐,我先去御膳房看看,你们母女聊。”他离开后,祁景汐在叶初棠身旁坐下。“娘,您医术高超,可有根治癣症的办法?”叶初棠看着一脸急切的祁景汐,不答反问:“你这些年一直在尝试根治癣症,可是为了萧廷猷?”(兄妹俩的番外,大概都有一万字,会给圆满结局) 祁景汐番外4 对于叶初棠的问题,祁景汐没有多想。她坦然地点了点头,“在知道萧廷猷有花癣之症后,我就一直在寻找根治癣症的办法,可这些年下来,也只找到了快速消除癣症的良药。”研究癣症是因为萧廷猷,但不完全是为了他。叶初棠对上女儿澄澈的双眸,便知她在感情方面还没有开窍。她就事论事,“癣症可以根治,但很耗费时间。”祁景汐听到这话,眼睛立马就亮了,一脸的求知若渴。“娘,您快说说如何根治。”叶初棠端起茶杯,喝茶润了润嗓子。“先将易得癣症之人的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提高免疫力;再服用治疗癣症的药,并进行脱敏训练。”祁景汐听得一脸懵。“娘,何为免疫力,何为脱敏?”叶初棠虽然往祁景汐的空间放了不少医书,但那都是家族搜集的古医书。她觉得女儿的性子不够沉稳,恐难守住秘密,就没给她看现代医书。如今祁景汐已经及笄,也该让她接触现代医术了。想到这,叶初棠放下茶杯,起身叮嘱候在殿外的宫女,不准任何人进殿打扰。她关上偏殿的门,带女儿进了空间。这是祁景汐第一次进来。她被巨大的空间和满满当当的物资惊呆了。“娘,这……这……”叶初棠摸了摸祁景汐的头,带着她参观空间,说着自己的来历。祁景汐瞪大双眸,好似在听天方夜谭。直到叶初棠将她带进医疗室,她才回过神来。大型的精密仪器看得她叹为观止。叶初棠一边开仪器,一边说道:“中医博大精深,西医也有可取之处,结合使用,事半功倍。”说完,她示意祁景汐躺在移动病床上,给她做彩超。空间里不仅有发电机,还有能蓄电的太阳能板,使用医疗器械完全没问题。祁景汐感受着耦合剂抹在肚子上的冰凉,看着显示屏里的清晰脏器,听着母亲的解说,认知被颠覆。“竟然不用划开肚子就能知道病灶在哪里,情况如何,太厉害了!”叶初棠不能在空间待太久,擦掉祁景汐肚子上的耦合剂。“起来吧,我们出去细说。”母女俩从空间出来。祁景汐像个好奇宝宝,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那激动的模样好似想去叶初棠所在的现代世界,好好见识一番。叶初棠很有耐心地为女儿做了解答后,从空间拿出一些现代的医书,以及各种医疗器材的使用说明书。“昭阳,这些医书你好好看,里面有医治癣症的方法。等你了解刚才看到的那些医疗器材,娘就将其送给你。若有不认识的字,随时来问娘,但这事你知我知。”祁景汐很宝贝地收下了医书和说明书。“娘,女儿会好好看的。”说完,她问道:“您的空间为何那样大?”“机缘而已,我空间里和医术有关的一切都是你的,剩下的都是你皇兄的。”言外之意,她的空间以后会传给祁景淮。祁景汐听完,突然想起皇兄的一些奇怪言论,以及逆天技能。漂亮的凤眼再次睁大。“娘,皇兄早就知道您的来历,和空间的存在了?”叶初棠坦然地点了点头。祁景汐将手里的书放进自己的空间,又问:“那爹知道吗?”不会就她不知道吧?叶初棠将杯子泛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你爹还不知道,但娘会找个适合的时机和他说的。”她原本没想过告诉祁宴舟,她的秘密。但现在儿女都长大了,也都知道她的秘密,独独瞒着他一人,有点说不过去。祁景汐抱着叶初棠的胳膊,轻晃着撒娇。“娘,等您和爹坦白后,就好好和我们讲一讲那个文明平等又强大的世界。”叶初棠应了一声后,说起了萧廷猷。她直白地开口,“昭阳,你知道萧廷猷对你有意吗?”女儿虽然还未开情窍,但不代表她不懂。萧廷既然猷动了心思,便会行动。早点告诉女儿,既能知道她的态度,又能让她有心理准备。祁景汐正想着那几台医疗器材,冷不丁听到叶初棠的话,直接愣住了。“娘,您说萧廷猷对我……”叶初棠对上女儿惊讶的双眸,肯定地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对他可有什么想法?”祁景汐连忙摆手,“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她对萧廷猷的印象,还是那个娇气的爱哭鬼,完全没办法将他和现在的大理寺卿联系在一起。而且,她对他只有同窗之情,好友之谊。叶初棠拉着祁景汐的手,说道:“昭阳,你已经长大了,男欢女爱很正常,但娘不想你过早成婚,就算你有了心仪之人,也得十八岁之后再嫁。”虽说古代早婚早育是常态,但早衰早亡也是常态!祁景汐虽然不懂母亲为何这样要求,但她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下来。“请娘放心,没有您和爹的首肯,女儿是不会成婚的。”叶初棠放心地点点头,“走吧,我们该去御膳房准备年夜饭了。”***初三这日。祁景汐一大早就带着礼品出宫,坐马车去了薛栋的医馆。薛栋离京的这五年,医馆都开着,由他之前收的徒弟经营。他待在京城的时候,都是住医馆的后院。如今还在过新年,医馆不开门接诊。但祁景汐每年都是初三都会来给薛栋拜年,所以医馆的门早早就开了。她还没走近,就听到了谈笑声。是薛栋和萧廷猷。萧廷猷早就来医馆了,还带了不少年礼。薛栋开门的时候,他笔直地立在门口,看着皇宫的方向,像一块望夫石。他此生虽然没有娶妻,但年少也有过心仪之人。一看萧廷猷的模样,便知他在思春。而且思的还是自己的关门弟子。昭阳公主。于是,薛栋将萧廷猷请进门,明里暗里地试探打听。萧廷猷向来城府深,却没有和薛栋打太极,坦然地承认了对祁景汐的心思。两人聊过之后。薛栋由最初的“他配不上小徒弟”,变成了“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两人相谈甚欢之际,祁景汐的马车停在了医馆门口。 祁景汐番外5 萧廷猷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时,立刻停止和薛栋的谈笑,起身走到医馆门口。宫女掀开厚重的门帘,祁景汐探头,跳下马车。她穿着鹅黄襦裙,外面套了一件红色的披风,帽檐上的雪狐毛堆在她的脸庞,衬得她娇软明媚。“萧大人来得挺早啊。”萧廷猷听着祁景汐的打趣,笑着道:“与公主相邀,不敢怠慢。”说完,伸手去接宫女刚拿到手的年礼。可宫女没松手。祁景汐看她一眼,说道:“你们先回宫,我吃过晚饭自己回去。”宫女应了一声,将年礼递给萧廷猷。马车离开,在清冷的街道留下渐行渐远的车轱辘声。萧廷猷感受到寒风带来的刺骨凉意,说道:“公主,里面请。”祁景汐失笑,“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外人。”刚说完,她就想到母亲在除夕那天和她说的话。于是,她分了点余光在萧廷猷身上。进了医馆。薛栋正在泡药茶,药香混合着茶香,盈满了不大的空间。他给祁景汐倒了一杯茶,打趣道:“昭阳今日来的比往年要早,急着见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萧廷猷一眼。祁景汐落落大方地点头,“急着来见师父,聊一聊根治癣症的办法。”听到这话,薛栋的双眸划过一抹亮光。“你想到了根治的办法?”师徒俩走南闯北五年。薛栋自然知道祁景汐对医治癣症一事格外用心。及笄宴上,见到萧廷猷昏迷,他才知原因。祁景汐端起茶杯,吹了吹氤氲的热气。“我当然没这本事,是我娘。”提到叶初棠,薛栋感慨道:“你娘的医术,的确无人能及。”说完,他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昭阳,师父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你若想医术更进一步,让你娘多教教你吧。”祁景汐在进入叶初棠的空间后,就有了这个想法。但她并不是觉得跟着薛栋学不到医术了,而是想要多了解一点西医。“师父,我打算暂时留在京城,您呢?”薛栋并不喜欢京城。在没有陪祁景汐在外游医之前,他都是一个人走南闯北。“我会和以前一样,一边当游医,一边去各州郡采珍稀药材。”祁景汐看着薛栋两鬓的白发,劝说道:“师父,这五年辛苦你了,先留在京城休息一段时间吧,难道您不想知道如何根治癣症吗?”一句话,就让薛栋改变了主意。“行,听你的,快和师父说说,癣症该如何根治?”祁景汐没有立刻回答薛栋,扭头看了眼立在一旁的萧廷猷。“将年礼放去后堂,我们来聊聊如何根治癣症。”萧廷猷点了点头,拎着年礼往后院走。医馆烧了地龙,祁景汐有些热,脱了厚重的披风。薛栋倾身靠近她,问道:“昭阳,你为了那小子,一直在寻找根治癣症的方法,是不是对他有意?”祁景汐拿起薛栋面前的茶杯,递到他嘴边。“师父,您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怎么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她的年纪又不大,无需着急感情的事。而且萧廷猷……太娇气了!难养!薛栋看着一脸无语的祁景汐,就知道她对萧廷猷无意。他自然是向着徒弟的,没再替萧廷猷说话。但好奇地问道:“昭阳,你比较中意什么样的男子?”祁景汐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随口回道:“我父皇那样的。”薛栋:“……”内堂的萧廷猷:“……”这要求,怕是晏安国都找不出一个!失落转瞬即逝。虽然他成不了太上皇那样的枭雄,但别人也不行。所以,他只需要成为最适合公主的人就好。想到这,萧廷猷嘴角上扬。他从内堂出来,走到看诊台旁坐下,温柔地看着祁景汐。“公主,可以开始聊了。”祁景汐初一初二都在看医书上有关过敏内容,并制定好了根治癣症的方案。她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萧廷猷虽然不通医理,但癣症该如何治,他还是能听明白的。“公主,按照你的方案,我这癣症最少得治一年半载?”如此一来,那他就能长时间见到祁景汐。近水楼台先得月!祁景汐并不知道萧廷猷的想法,点了点头。“医治的快慢,是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来决定的。”说完,她朝萧廷猷伸出手。“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萧廷猷拿过一旁的脉枕,将手腕搁了上去。祁景汐把完脉,起身走到药柜前,抓了好几副药。她将捆好的药包递给萧廷猷。“三碗水煎成一碗,早上喝一次就好。”萧廷猷点头,“多谢公主,诊金和药费各是多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诊金就免了,药材差不多五两银子。”她开的药是调理身体的,用的都是好药材。萧廷猷不想和祁景汐分得太清,就没有坚持给诊金。他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薛栋。“薛神医,我以后治疗所需的药材都从你的医馆拿,银票先放您这里,若是不够了我再补。”薛栋知道祁景汐收药钱,是在刻意保持和萧廷猷的距离。他应了一声后,收下银票。“萧大人慢走。”萧廷猷听着逐客令,拿着药包站起身。“公主,三日后见。”在他调养身体的这段时间,祁景汐会三天给他把一次脉。之后的脱敏训练,就能天天见。无需急于一时。祁景汐刚要点头,一个官差就着急忙慌地来了。官差一脸焦急地行礼。“见过公主,公主万安!”祁景汐不认识官差,但看出他身上的官服是大理寺的。“平身。”“谢公主。”官差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后,看向萧廷猷。“大人,有案子,很急。”萧廷猷剑眉微蹙,却没有多问。“走吧,去外面说。”官差等不及去医馆外,就开口道:“工部侍郎方大人的家里发生了命案,死的是嫡次子的发妻姜氏……”祁景汐原本对大理寺的案子不感兴趣,但“工部”二字让她竖起了耳朵。在知道案件与刘俊知无关后,她又没了兴趣。官差的声音越来越远,但也能听到。“方家人说姜氏是病死,姜家人却觉得她是被毒害而死,便报了官,想让仵作验尸。但咱们府衙的仵作,一个回老家过年了,一个刚巧染了风寒,下不来床。”“大人,要不去京兆府或刑部借一个仵作?”萧廷猷点头,“行,你……”他的话还没说完,祁景汐就从医馆走出来,叫住了他。“萧大人,不用借仵作,我可以验尸。”(ps:番外不定期掉落,不要催哈) 祁景汐番外6 祁景汐的话,将大理寺的官差吓得一个趔趄。左脚绊住右脚,摔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萧廷猷转身,看着向他走来的祁景汐,剑眉微蹙。“公主,新年伊始,莫沾染了晦气。”祁景汐:“死者为大,查出真相,给她一个交代,是功德,不是晦气。”“公主金枝玉叶……”萧廷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带路!”祁景汐俏脸紧绷,语气有些重,尽显上位者的气势。萧廷猷应道:“下官遵旨!”说完,他并没有立刻前往工部侍郎的府邸,而是折返回了医馆。等他出来时,手里拿着祁景汐的披风。“公主,今日风大,小心受凉。”街上有行人。萧廷猷不好表现得太过亲密,将披风递给了祁景汐。然后对手下说道:“去大理寺将仵作验尸的工具箱拿来。”“是,大人。”祁景汐穿上披风后,便和萧廷猷去了工部侍郎的府邸。方府是个三进的宅院。虽不够奢华,但精致大气。因死了人,过年的红灯笼都被换成了白的。白幡随风晃动,尽显哀凉。因涉及到官眷之命,方府是满是大理寺的官差。萧廷猷直接表明祁景汐的身份,以及她来方府的目的。以免让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传出不好听的谣言。官差向祁景汐行礼后,向萧廷猷说着查案的进展。萧廷猷一边听,一边朝出事的后花园而去。偶尔提一些手下没注意到的细节。祁景汐看着处理公事的萧廷猷,觉得他好似变了一个人。娇弱不复存在,气场全开。不愧是名动京城的大理寺卿!很快到了后花园。不仅方家人在,姜家也有人在。两家人争得面红耳赤,大理寺的官差压根拦不住。“各位别吵了,萧大人来了,肯定会查明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方家和姜家的人听到这话,立刻朝花园的入口看去。然后两位大人看到了跟在萧廷猷后面的祁景汐。“公……公主!”话音还没落,两人就冲上前,下跪行礼。“微臣见过公主,公主万安!”祁景汐:“两位大人无需拘礼,我今日是以仵作的身份来的,平身吧。”方侍郎和姜学士起身后,连忙劝阻。“公主是金枝玉叶,怎可验尸。”“公主,微臣的女儿死相凄惨,莫污了公主的眼睛。”两人劝完,齐齐看向萧廷猷,让他帮着劝劝祁景汐。若传出公主与死尸为伍,污了她的名声,他们就算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萧廷猷一脸严肃,“公主心意已决,两位大人听命行事就好。”两人自然不敢违抗公主之命,连忙应下。“公主,这边请。”姜氏是不小心掉落荷花池,脑袋撞击池下的石头而亡的。京城的冬日寒冷。一般来说,荷花池会结厚厚的冰,在上面嬉戏玩乐完全没问题。就算不小心掉下去,最多就是摔断骨头,要不了命。而方家荷花池的东面,因建了一个琉璃花房,地龙的温度致使池边的冰层很薄。但池边做了护栏,失足落水的可能性不大。加上姜氏这两个月一直在吃药,所以姜家人才会觉得她落水不是意外。萧廷猷对祁景汐说道:“公主,验尸的工具很快就会送来,你先进花房休息一下,我去查案。”祁景汐点了点头,“萧大人去忙吧。”说完,她朝繁花似锦的花房而去。方侍郎连忙朝发妻使眼色,让她跟上去伺候。方夫人刚抬脚,祁景汐就说道:“谁也别跟过来。”想要上前的方夫人和姜夫人立刻停下脚步。祁景汐并没有去花房,而是来到了姜氏的尸身面前。尸身用白布盖着,头的位置有一大片晕开的凝固鲜血。她刚要掀开布,萧廷猷就抢先一步掀开了。“公主只需验毒即可,验尸让我来。”听到这话,祁景汐诧异地看着萧廷猷。“萧大人会验尸?你的晕血症……”之前在国子监,受伤破点皮,渗点血,他都能晕过去。萧廷猷看着额头有个血窟窿的姜氏,声线紧绷地说道:“无妨,别脏了公主的手。”他是大理寺卿,见过无数鲜血,早已克服了晕血的毛病。但克服不代表血对他完全没有影响。萧廷猷的表情还算镇定,但脸色有些白,验尸的手轻微地抖动。若不是祁景汐离得近,压根发现不了。她看着为了查案,极力隐忍克制的萧廷猷,心里浮现说不清的感觉。当年假装柔弱的娇气包,如今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她有种“小弟”长大成器的欣慰感。萧廷猷察觉到祁景汐的视线,还以为她担心自己,扭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他的手沾着血,衬得骨节分明的手指分外白皙。阳光落在他立体精致的侧脸上,细小的绒毛勾勒出圣洁的光圈。温其如玉,清雅出尘。心,似乎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祁景汐收回视线,空间拿出一根粗长的银针,扎进了姜氏的胃部。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落在了方家人身上。方家人的表情没什么异常。她抽出银针,说道:“虽然有些毒用银针查不出来,但以我的医术,可以用别的方式查出来。”说完,她看向方侍郎和姜学士。“两位大人,是真相重要,还是姜氏的遗体重要?”“敢问公主,此话何意?”“想要知道姜氏有没有被毒害,只要划开她的肚子就可以了。”这话一出,方家人和姜家人先惊讶地看着祁景汐。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浮现不赞同的神色。死者为大,怎可亵渎尸身!可若不查,就不知道真相,该如何是好?萧廷猷见大家不吭声,站起身,抽走了下手腰间的佩刀,抵在姜氏的肚子上。锋利的刀尖往下划。结了冰的蚕丝褂子被划破,露出僵硬的吸水棉花。“住手!”尖利的男人声音制止了萧廷猷的动作。祁景汐站起身,将长针指向方家的嫡次子方恒。也是姜氏的夫君。她冷漠地看着露出马脚的方恒,“萧大人,抓人吧。”方恒立马就慌了,大声质问,“公主怎能无凭无据就抓我?我阻止萧大人,只是不想发妻死了也不得安宁!”“你的心虚表现得太明显了。”萧廷猷赞同地点头,看向一旁的手下。“将方二公子带回大理寺。”方恒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连忙后退,“你们欺人太甚!”方侍郎连忙给嫡次子说情。“公主,萧大人,你们误会了,恒儿心善,绝对不会毒害发妻。”方夫人则直接跪在了地上。“公主明鉴,恒儿是冤枉的。”祁景汐没有理会夫妻俩,漫不经心地看向萧廷猷。“萧大人知道我为何要让你抓方二公子吗?”(还剩一章,公主的番外就写完了) 祁景汐番外7 萧廷猷在祁景汐确定方恒是凶手之前,就已经知道是他了。他快步来到方恒面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划破肌肤。想要逃离的方恒不敢再动,惊恐地立在原地。“萧大人,我真的没有毒杀……”他刚开口就被萧廷猷打断。“二公子莫慌,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便能证明你的清白。”方恒的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面上却故作镇定。“萧大人请问。”萧廷猷看向姜氏落水的位置,问道:“荷花池旁的鹅卵石台阶,你是什么时候换成有棱有角的黑山石的?”为了便于荷花在盛开时,置身其中观赏,很多人都会在水里铺设台阶。大型鹅卵石光滑圆润,造景优美,是常用的石头。方恒听完萧廷猷的提问,立马就慌了。他急忙解释,“水里的石头容易长青苔……”萧廷猷厉声打断,“敢情方府的石头,下人不会定期清洗。”祁景汐轻嗤,双眸尽显轻蔑。“就算要换石头,也该等春暖之后,二公子的目的不要太明显。”萧廷猷不等方恒反驳,继续提第二问题。“听说姜氏入冬后,就有了头疼的毛病,二公子为了发妻,请遍名医不说,还去护国寺祈福三日,拿回平安符。”方恒一听这话有利于自己,连忙点头。“萧大人,我……”他表深情的话再次被萧廷猷打断。“二公子可知,大夫开的那些安神醒脑的药,不能与凌元香,以及金焰草一起用?”他虽然不懂药理,但看过大理寺的所有卷宗。各种各样的杀人方法,他都清楚。方恒心底的慌乱藏不住,全浮在了脸上。“我不知道萧大人在说什么。”祁景汐将手里染了污秽的银针弹射而出,正中方恒心口。当银针没入心口,她笑着道:“如果姜氏中了毒,便会通过银针进入你的身体。”话音还没落,方恒就慌张地将银针拔了下来。心口传来刺痛,让他无法承受,晕了过去。萧廷猷看向方侍郎,“方大人,大理寺的人能带走二公子了吗?”如今,姜氏的死因已经清楚明了。方侍郎脸色惨白地点了下头。“萧大人依律办案,本官自然不会阻拦。”萧廷猷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大理寺的官差将方恒和所有提供线索的人都带走了。祁景汐捡起地上的银针,转身离开。方家人和姜家人连忙行礼。“恭送公主!”萧廷猷连忙跟上。出了方府,他一边用手帕擦手上沾染的血迹,一边向祁景汐道谢。“多谢公主陪臣走这趟,不然查真相没这么顺利。”祁景汐挑了下眉。“萧大人,以你的本事,有没有我都一样。”说话间,她看了眼萧廷猷,脸色微变。她一把抓住萧廷猷的手腕,阻止他自虐似地擦手上干涸的血迹。“你干什么,都要擦破皮了。”萧廷猷感受着手腕处的力道和温度,烦躁的情绪顿消。他忽视手上的血,顶着一张略显苍白的俊脸,故作轻松。“公主别担心,我不是晕血,只是想案子太过入神,忘了力道。”看穿一切的祁景汐,抬起萧廷猷的手,举到他面前。“在我面前,不用装。”萧廷猷看着满手的血污,眉眼下垂,藏住眸底翻涌的情绪。“真的,不用吗?”“不用。”祁景汐刚说完,萧廷猷就不再压制对血的恐惧,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可怜又娇气。“公主,臣的手脏了,帮帮臣。”祁景汐的记忆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刚去国子监的时候。萧廷猷被同窗作弄,得了花癣,呼吸困难,无力地摔倒在地。好在书童带了药膏,及时缓解了癣症。但他摔倒的时候擦破了手。意识回笼之际,萧廷猷看到了流血的手。脑袋发晕时,他看到了被皇后送来入学的昭阳公主。小姑娘身穿红色襦裙,粉雕玉琢,软萌可爱。她迎着阳光而来,如封号般耀眼夺目。在萧廷猷晕血昏迷之前,他看到祁景汐将捉弄他的同窗,推倒在地。惨叫声响起时,祁景汐笑靥如花。“只有伤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痛!”这句话传入他的耳里,落在他的心上,生根发芽。醒来时,他的手上的伤被处理过,不再流血。书童递给他一瓶外伤药,说是公主给的。萧廷猷看着精致的白玉瓶,在心中决定,一定要与昭阳公主交好。所以。他不仅会在同窗欺负他的时候,故意将事态闹大。还会暗中挑衅他们,让公主看到他被欺负。然后成功得到了她的庇护。祁景汐从小就聪明伶俐,不是没看出萧廷猷的小心思。但她的身份,让大家尊她敬她,却又疏远她。她想要一个玩伴,便主动入了他的局。她护他,他真诚待她。各取所需。想到这,祁景汐松开萧廷猷的手腕,拿走他手里的帕子,转身走向方府的墙角。为了迎接新年,各家自找门前雪,堆积在墙角。萧廷猷察觉到祁景汐的意图后,连忙跟上去,拦住她想要捧雪的手。“凉,我自己来。”说完,他将染血的手伸进雪中,用内力化雪净手。血迹很快就被清洗干净,苍白的脸也逐渐恢复红润。祁景汐将萧廷猷的帕子还给他。“你有癣症还晕血,为何进了大理寺?”大理寺查的是和官员有关的案子,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而他的毛病又不是秘密,便会成为别人对付他的筹码。所以,为了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他定然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可明明适合他的官位有很多。萧廷猷在祁景汐的眼里看到了不解和心疼。他扬起灿烂的笑,解释道:“因为在我看来,克服恐惧,迎难而上,才是最好的成长。”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眸熠熠生辉,很是傲娇。祁景汐被萧廷猷眸底的光芒晃了下神,心虚地移开视线。“其实当年……”她想把离京的真相说出来,却被萧廷猷打断。“公主,活在当下,更重要。”当年,他真以为祁景汐离京是想逼他成长。可她年底回京却没有找他,看他成长得如何了。他便知道她只是不想呆在满是规矩的京城,才会去游医。但没关系。因为想要站在公主身边,就得足够强大。祁景汐从萧廷猷的话里听出来,他知道所谓的“逼他成长”,不过是她离京的借口。她挑了下眉,直直地看着萧廷猷的双眸。“我离京的理由虽然骗了你,当我初进国子监,你便多次谋划被欺负,也是骗了我,所以我们现在两清。”这话一出,萧廷猷立马就慌了。他以为自己做得足够隐蔽,祁景汐并没有发现,才会护着他。没想到……他心慌的不行,急出了一身汗。想要解释,却又觉得是狡辩。祁景汐看着慌乱不已的萧廷猷,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过去的事不提了,我有件正事想和你谈。”萧廷猷见祁景汐并不在意他曾经的算计,提着的心稍稍落下。“公主请说。”“治疗癣症至少需要半年,我想入大理寺当仵作。”给活人治病,给死者伸冤,都是医道。(写不完,两千字实在写不完结局,还会再写一章,立个flag,明天发最后一章!) 祁景汐番外8 萧廷猷听到祁景汐想当仵作后,面露惊讶。“公主身份尊贵,医术又好,治病救人更合适。”仵作不是那么好当的。经常会遇到腐烂发臭的尸体。看着白花花的蛆拱来拱去,能恶心得将隔夜饭吐出来。祁景汐坚持道:“病人我会救,尸体我也要验。”萧廷猷见她心意已决,没有再劝。“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去大理寺任职?”“元宵节之后。”“好,我来安排,但皇上那边,还请公主去说一声。”祁景汐点头,“放心,皇兄不会反对的。”说完,祁景汐就回了医馆。陪薛栋吃过午饭,她就回宫了。然后和家人说了要进大理寺当临时仵作的事。祁景淮不解地问:“昭阳,你为何不去你师父的医馆行医,要去大理寺验尸?”“医馆有师父和师兄,我去了也无用武之地,还不如学习新技能。”祁景汐说完,抱着祁景淮的胳膊撒娇。“皇兄,不准反对。”祁景淮向来宠着妹妹,自然不会阻止她做想做的事。他轻戳了一下祁景汐的额头,笑着道:“皇兄不反对,但得父皇母后也答应才行。”祁景汐立刻看向祁宴舟和叶初棠,眼含乞求。“父皇,母后……”拖长的尾调娇娇软软,甜到了心坎里。祁宴舟不想让女儿去和尸体打交道。但他没有反对,扭头看向叶初棠,让她做决定。叶初棠觉得当仵作没什么不好。法医也是医。而且解剖尸体能替死者说话,是大功德。“昭阳,当仵作有危险,死者可能会有传染性疫病,也可能会身中剧毒,你一定要做好防护,以自身的安全为先。”祁景汐见母亲同意她当仵作,俏皮地眨了眨眼。“母后放心,昭阳很惜命。”叶初棠站起身,看向祁景汐。“走吧,去昭阳殿,娘和你说说,如何当好一个仵作。”母女俩到昭阳殿后,清走了在主殿侍候的宫女太监。然后带着女儿进了空间。她将和医学相关的书都给了祁景汐,并教她如何查找自己想要的书籍。从空间出来时,祁景汐的手上拿着和法医相关的书。***元宵过后,祁景汐进了大理寺当仵作。她并没有抢仵作的工作,而是给他们当助手。不用验尸的时候,她会窝在书房,看卷宗关于验尸的那部分。然后结合学到的法医知识,花了半年时间整理了一份验尸笔录。祁景汐将记录了上千份验尸详情的笔录,交给了祁景淮。“皇兄,你让人誊抄一些,送给各州郡的仵作。”祁景淮看着厚达半尺的验尸笔录,心疼祁景汐的辛苦。“昭阳,你想要什么奖励?”祁景汐想到了萧廷猷。在大理寺的这半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这男人娇气,但也不娇气。他肌肤敏感,要穿最柔软的衣料,不然会浑身刺挠。可他为了暗中查案,会穿粗布麻衣,身上被磨出血了,也一声不吭。他有晕血症,尤其看不得皮肉外翻的可怖伤口。可他为了救人,能眼也不眨地清理血迹,缝合伤口。他吃不了苦,喝一口药吃三颗蜜饯,都会反胃。可他为了治好癣症,汤药一碗一碗地喝,一次没吐过。他肠胃不好,从不碰生冷食物。可他会做各种她爱吃的冰酪和凉糕,让她解馋解暑。祁景汐回想起这些,看向等着她答案的祁景淮。“皇兄,我想要萧廷猷。”这个答案在祁景淮的意料之外。他惊讶一瞬后,问道:“昭阳,你想清楚了吗?”若是答应,就表明她选定了萧廷猷当驸马。祁景汐肯定地点头,“想清楚了,但我要的不是皇兄赐婚,而是给萧廷猷一个钦差的身份,让我们去巡查个州郡,断冤案奇案旧案。”她停顿片刻,接着道:“待年满十八,若我依旧能坚定地选萧廷猷,再请皇兄赐婚。”祁景淮摸了摸祁景汐的头,笑着问道:“昭阳,让萧廷猷离京当钦差是你的想法,还是你知会过他了?”虽然他能直接下圣旨,让萧廷猷当钦差。但大理寺卿是朝廷重臣,官职调动需要提前知会商量。朝堂不是他的一言堂!祁景汐已经试探过萧廷猷了。“皇兄,我在入宫之前和萧廷猷聊过,他愿意随我离京。”“既然如此,皇兄便招他进宫,聊一聊。”“那我就等皇兄的好消息了。”祁景汐离开后,祁景淮便招了萧廷猷进宫。勤政殿。祁景淮坐在桌案前,头也没抬地批奏折。“萧爱卿平身,朕听闻你想当钦差,和皇妹一起去各州郡断冤案奇案旧案?”萧廷猷起身,拱手行礼。“回皇上,臣确有此意。”既然公主不愿意待在京城,那他就陪她游历天下。祁景淮放下批改奏折的朱砂笔,抬眸看向一脸恭敬的萧廷猷。“萧爱卿可知,和昭阳一起离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臣对公主俯首称臣,愿意伴她一生,护她敬她爱她宠她。”“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你若敢负昭阳,朕便当一回昏君,灭了萧家!”萧廷猷连忙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请皇上放心,臣至死都不会辜负公主。”祁景淮满意地收回视线,“起来吧,你可有大理寺卿的人选?”萧廷猷早就想好了接任的人。“回皇上,刑部韩侍郎,可胜任大理寺卿一职。”若不是他为了证明自己,进了大理寺,韩侍郎早就是大理寺卿了。祁景淮赞同地点头,“你几日能处理好大理寺的交接?”“约莫三日。”“那就等乞巧节过后再走吧。”如今已是六月尾,距离乞巧节没几天了。“臣遵旨!臣告退!”祁景淮想起一事,叫住萧廷猷。“萧爱卿,昭阳不喜京城,将来你若当了驸马,便不能留在父母身边尽孝,可明白?”“臣明白,萧家儿孙众多,留在长辈身边是尽孝,送礼送银子也是尽孝。”祁景淮见萧廷猷是真的想清楚了,便摆了摆手。“退下吧,封钦差的圣旨稍后就会送到。”“臣多谢皇上成全。” 祁景汐番外9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乞巧节。萧廷猷约祁景汐逛花灯会。两人并未定亲,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双入对,便戴上了面具。乞巧节戴面具的少男少女有很多,所以他们没有惹人注意。京城的街道热闹非凡,行人如织。各式各样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只要是祁景汐多看了两眼的,萧廷猷便会买下来。手里的花灯多了,不便在拥挤人群里行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祁景汐看到一款麒麟灯,觉得设计精巧,想让萧廷猷看看。结果一回头。发现他快被人潮挤出她的视线了。她连忙折身回去,一把抓住萧廷猷的胳膊。“今晚人多,跟紧点。”面具遮住了祁景汐的倾世容颜。那双灿若星河的双眸越发夺人心魄。她看着萧廷猷手里的花灯,一脸莫名。“你买这么多灯做什么?”肌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萧廷猷的心跳加速。“觉得公主可能会喜欢,我便买下来了。”听到这话,祁景汐才发现这些花灯有些眼熟。她惊讶道:“你不会将我看过的花灯都买下来了吧?”萧廷猷点了点头。祁景汐:“呆子!别再乱买了,我若真喜欢,我告诉你的。”“好,听公主的。”萧廷猷说完,反握住祁景汐的手,紧张得心如擂鼓。见她没有挣扎,他暗自松了口气。“公主,主街人多,我们去护国寺祈福吧。”护国寺既能祈福,还有姻缘线可牵。祁景汐见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点了点头。“先把你手上的花灯送出去,不然很难从这条街挤出去。”“公主选一盏最喜欢的吧。”祁景汐看了看花灯,选了个精巧的莲花灯。剩下的都送人了。两人到护国寺的时候,刚好响起亥时的钟声。来祈福求姻缘的人很多。祁景汐和萧廷猷买了两条红绸。红绸的两端绑着姻缘石,便于往上抛的时候,挂在菩提树上。据说,红绸挂的越高,求的姻缘越灵。萧廷猷看了眼挂满红绸的菩提树,拉着祁景汐离开。祁景汐晃了晃手里的红绸,“不挂上吗?”“我知道有个位置,能将红绸挂在菩提树的最顶端。”萧廷猷带着祁景汐往后山走。原本后山在夜晚是封闭的。因为上山的路很窄,又没有灯,容易出事。但萧廷猷和住持打过招呼,守在山脚的僧人便放两人上山了。他在祁景汐面前蹲下,“公主,山路难行,我背你。”今晚没什么月光,只能看出后山的形状,看不清上山的路。祁景汐笃定地问道:“你事先来后山踩过点了?”“嗯,所以公主放心,我不会让你磕到碰到,上来吧。”虽然萧廷猷这么说,但祁景汐还是点亮莲花灯,照亮了狭窄的上山路。萧廷猷身上一重,笑着站起身,用双手托住祁景汐的大腿,沿着台阶往山上走。他的手心很热。祁景汐被烫得脸色泛红。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萧廷猷耳边,乱了他的心跳。他稳住步伐往上走,没走多久就到了半山腰的观景亭。祁景汐从萧廷猷的背上跳下来,将莲花灯挂在廊下。观景亭能看到小半个京城的景色。灯火璀璨,宛若星河。萧廷猷指着斜右方说道:“公主,菩提树在这。”话落的一瞬,他将手里的红绸抛了过去。菩提树长的很高,离观景亭不到十丈。能清楚看到红绸挂在了树顶。祁景汐也将红绸扔了下去。她看着两根紧挨着一起的红绸,笑着问道:“我们如此走捷径,所求还会灵验吗?”萧廷猷看着山下祈福的香客,嘴角上扬。“心诚则灵。”话音刚落下,烟花就在天空炸开。一朵接着一朵,绚烂夺目。祁景汐欣赏着转瞬即逝的烟花,问萧廷猷,“你安排的?”萧廷猷不答反问,“公主喜欢吗?”“喜欢,这烟花复杂多变,很好看,是工部做的吧?”“嗯,公主喜欢就好。”两人看完烟花,便下了山。护国寺的许愿池旁有一棵桃树,树枝上挂了很多红线。常有有情人来牵红线。但因很难牵到同一根红线,大家也就玩一玩,不会将结果当真。萧廷猷看向戴着狐狸面具的祁景汐。“试一试?”“来都来了,自然得试试。”两人分别站在了红绳的一端。粗壮的桃树挡住了他们的身影。萧廷猷随便抓了一根红线后,大声说道:“我抓好了。”祁景汐也随意拿了一根红线在手里。“我也抓好了,我们一起拉。”话音落下,她用力扯红线。红线没有拉扯的力道。很显然,她和萧廷猷选的不是同一根。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也没有多失望。结果在她即将松手的时候,红线突然绷直。随之,萧廷猷高兴的声音传来。“真好,我们抓到了同一根。”这话一出,惊呆了所有人。每年来护国寺牵姻缘线的人不计其数。可一年难有一对能成功。有人发出惊叹和祝福。“这天定的缘分,两位可要好好珍惜啊!”“恭喜恭喜!”祁景汐感受着红线传来的拉扯力道,粉唇上扬。“多谢。”她松开红线。萧廷猷将红线收起来,带走了。离开护国寺后,祁景汐直白地问道:“我们并没有选到同一根红线,对吧?”萧廷猷知道瞒不过祁景汐,便点了点头。他坦然地说道:“我从不觉得缘分是天定,我更相信事在人为。”和祁景汐一起牵姻缘线时,他就没想过他们能在一百根红线中选到同一根。所以,他随便选了一根后,紧盯着所有红线。发现有一根被拉扯,便第一时间抓住了。祁景汐早就猜到是这样。但她没有生气。因为她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乞巧节过后。萧廷猷拿着御赐金牌,顶着钦差的身份,和祁景汐离京了。两人骑马出了城门。祁景汐一马当先,萧廷猷紧随其后。他看着心上人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六年前。他看着她离京,什么也做不了。如今。他们一起离京,白首不离。(要看两人成婚生子吗?看的话,来一波打赏吧!作者需要一点鼓励,爱你们!) 叶初棠番外(坦白空间) 景瑞六年。乞巧节。用过早膳后,叶初棠看着一双儿女,说道:“我和你爹要离开几日。”祁宴舟听到这话,一脸诧异。他怎么不知道要离开?祁景淮和祁景汐猜到母后打算和父皇坦白来历了。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点头。“父皇母后,你们出门多玩几天。”祁宴舟一眼就看出母子三人有事瞒着他。他没有多问,听话地收拾了几身换洗的衣裳,跟着叶初棠离开了京城。骑马出了城门,他问叶初棠,“阿棠,我们去哪里?”“去乡下的庄子,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祁宴舟回忆起和叶初棠的初遇,想起了那个将他羁绊在一起的寒潭,脸色泛起热意。曾经他有多恼恨强迫他的无耻女子。如今就有多庆幸自己当初为了压制火毒,去了那个寒潭。不然,站在叶初棠身边的人,就不是他了。夫妻俩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乡下的庄子。庄子和良田还在叶初棠的名下。良田现在不种谷物了,全改成了琉璃大棚,种药材和经济作物。她请了不少长工来打理大棚。这些长工则由红袖、秀儿和杏花管理。她们三人曾是叶安志的玩物,叶安志死后,她们便来了庄子。如今虽没成婚,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吁!”叶初棠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正在庄子里晾晒草药的红袖听到动静,连忙出来查看。见是叶初棠和祁宴舟,她惊喜过后,连忙跪下。“草民见过皇太后,太上皇!”这话一出,庄子里的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出来见礼。叶初棠虚抬了一下手,“平身。”“我们会在庄子小住几日,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用将心思花在我们身上,只需在用餐时多添两双筷子就好。”“草民遵命!”红袖领着大家起身后,说道:“你们都去忙吧。”叶初棠和祁宴舟身份尊贵,大家不敢多接触,怕说错话招来杀身之祸,便去忙自己的活计了。红袖的命是叶初棠救的。她对叶初棠只有尊敬,没有害怕。“皇太后……”叶初棠打断红袖,“我出来散心,不想讲这些虚礼,叫我祁夫人吧。”红袖从善如流地点头,“是,祁夫人,请随我来,您的房间没有动过,只定期打扫。”虽然没人觉得叶初棠会来庄子,但她的房间一直保持着干净整洁。没想到这些年的打扫,竟然没白做。庄子因住着长工,面积比之前扩大了一倍。以前的主屋和东西厢房变成了后院。前院住着长工,以及护卫。叶初棠之前住主屋,被烧毁的西厢房重建后,红袖三人住了进去。“祁夫人,祁老爷,你们先进屋看看,若觉得缺了什么,我马上给您准备。”叶初棠摆摆手,“红袖,你去忙吧,我们什么都不缺。”“好,我在前院干活,若夫人有需要,随时叫我。”红袖说完,便离开了后院。叶初棠推开门,看着“家徒四壁”的正屋,一点都不嫌弃,走了进去。她见祁宴舟一点都不惊讶,挑眉问道:“来过?”祁宴舟坦然地点头。“之前调查你的时候,偷偷来过。”叶初棠转身关门,在破旧的圆桌旁坐下。“查到了什么?”祁宴舟紧挨着叶初棠落座。“查到你在庄子时备受欺负,过得很不好,与我在京城所见的你,完全不同。”“想不想知道原因?”“阿棠,你若想说,我便听着,你若不想说,我这辈子都不会问。”叶初棠听到这话,嘴角上扬。“祁宴舟,你看好了。”话音刚落下,她就从空间拿出一套茶具。茶壶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发散出沁人心脾的茶香。 叶初棠番外(坦白异能) “没有‘鬼盗’,一直都是我。”叶初棠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祁宴舟的眼睛。如她所想,这男人一点都不惊讶。很显然,他早就猜到了。只不过她不说,他便不问。祁宴舟看似平静,实则惊讶万分。纵然他早就猜到叶初棠就是“鬼盗”,却也做不到坦然地接受她凭空变出东西来。他拿起冒着热气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叶初棠发现祁宴舟的手有些抖,伸手握住。“吓到了?”祁宴舟稳住心神,看向叶初棠,性感的薄唇上扬。“有点震惊,没有害怕。”说完,他好奇地问道:“阿棠,你为何突然告诉我真相?”叶初棠松开祁宴舟的手,端起一杯热茶。放在唇边,吹了吹。袅袅而升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我们从相识到现在,近十七年,你没有任何事瞒着我,我也不想再瞒你了。”“昭明和昭阳早就知道了吧?”叶初棠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坦然地点头。“他们和我血脉相连,可以进我的空间。”祁宴舟没听明白,“空间?”“你可以理解为话本子里的乾坤袋。”叶初棠说着,摊开右手,将衣袖往上扯了扯,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腕处的月牙形“胎记”清晰可见。“这个印记不是胎记,是空间的印记。”“祁宴舟,我不是北辰国的叶初棠,她在你入寒潭压制火毒的那日,就被刘婆子三人逼得撞墙而死了。大约是机缘巧合吧,我这个和她有着同样姓名的异界之人,在她的身体里重生了,也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祁宴舟对叶初棠有过很多猜测,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他双眸微睁,喝了口茶压惊。待他消化完叶初棠的话,立刻拉住她的手,用力握紧。“阿棠,你突然和我说这些,不会是因为你要回到异界了吧?”他的声音在发抖,满眼慌张。叶初棠连忙回握住祁宴舟的手,扬起一抹安抚的笑“我的原身被毁了,只能是北辰国的叶初棠,哪里也去不了,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死。”这话让祁宴舟放心的同时,又十分心疼。他想知道叶初棠在异界的事,但又怕问得不恰当,勾起她的伤心事。于是,他的指腹落在她手腕处的月牙印记上,轻轻摩挲。薄茧摩擦娇嫩的肌肤,卷起淡淡的痒意。“阿棠,之前在流放路上的吃食,都是你从空间拿出来的吧?你为何会有如此神物?我能进去看看吗?”“空间是家族传承,安安和乐乐能进,你不能。”叶初棠说完,拉着祁宴舟起身。“你虽然进不去,但我可以讲给你听,我边走边说。”她拉着祁宴舟前往寒潭。途经村子,村民认出叶初棠,连忙下跪行礼。他们虽然没有欺负过原主,但也没有帮助过她。所以,害怕又自责,连头都不敢抬。叶初棠自然不会和村民计较,当作没看到,快步前往山里。当四下无人,她一把抓住祁宴舟的手腕,笑着道:“阿舟,我还有一个大秘密。”话音落下的一瞬,两人消失在原地。眨眼的功夫,出现在了寒潭边。 叶初棠番外(重温旧梦) 祁宴舟只觉得眼前一黑。 能视物时,便看到了冒着寒气的寒潭。 眼里的震惊仿佛要溢出来。 “阿棠,这就是你即便在我身边,‘鬼盗’也能在远处御敌的原因?” 他最想不通的关键点,终于弄明白了。 叶初棠松开祁宴舟,在寒潭边蹲下,碰了碰冰冷刺骨的水。 “对,我身负土系异能,只要站在地上,我便无敌。” 话音落下,她的手指便从寒潭移到了地上。 泥土从她的指尖处疯狂生长,长出叶子,开出漂亮的百合花。 她拿起土做成了百合花株,递给祁宴舟。 “两个孩子都有异能。安安的异能是精神力控制,当初攻打皇城,便是他控制了狗皇帝。乐乐的异能驭兽,所以她能轻而易举地驯服白虎。” 祁宴舟一时间无法消化叶初棠的话,愣愣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泥花。 好一会,他才轻笑一声。 “这两个孩子瞒得可真好。” 他是一点也没发现他们的不寻常,尤其是安安。 乐乐的驭兽之术,他也只以为是天赋使然。 叶初棠拉着祁宴舟的手,在寒潭边慢悠悠地走着。 “怀璧其罪,不管身负多么强大的力量,都得藏着掖着,因为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可靠。” 这也是她一直隐瞒来历的原因。 若不是两个孩子遗传了异能,还有继承空间的能力,她不会透露一个字。 如今选择告诉祁宴舟,是因为他值得她和盘托出。 祁宴舟理解地点了点头。 “阿棠,你说得对,也做得对,可你为何突然选择告诉我?” 叶初棠凑近祁宴舟,在他的俊脸上亲了一口。 “日久见人心,现在的你对我而言,比秘密更重要。” 祁宴舟被撩得心尖发颤,低头含住叶初棠的唇。 一记深吻让两人皆动了情。 叶初棠勾着祁宴舟的脖子,将他扑倒在地。 泥百合砸在地上,断成几节。 她勾住男人的腰带,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重回旧地,重温旧梦,可好?” 祁宴舟用行动回答了叶初棠。 他动作丝滑地脱了外衣,将其垫在地上。 然后搂着叶初棠的腰,调换了彼此的位置。 “阿棠,这次我来。” 寒潭边的水汽重,长满了灌木。 两人的身影被完全遮挡。 灌木簌簌,风情袅袅。 当风停雨歇。 祁宴舟替叶初棠穿好里衣,将她抱起,去了不远处的水潭清洗。 清洗完,两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祁宴舟将叶初棠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粉红莹润的耳垂。 “阿棠,能和我说说你曾经生活过的异界吗?” 叶初棠软软地靠在祁宴舟的心口,闭着眼睛听他沉稳的心跳。 “让我休息一会,稍后展示给你看。” “展示?” “嗯,一会你就明白了。” 叶初棠浅睡了一觉。 她醒来的时候,祁宴舟正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他立刻睁开眼睛。 “阿棠,饿不饿?我去打点猎物……” 话还没说完,叶初棠就从空间拿了烧烤、炸鸡和啤酒出来。 “在异世界,这是聊天看剧之必备。” 祁宴舟听着熟悉的话,突然反应过来,问道:“阿棠,孙楚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来自异界?”祁宴舟只觉得眼前一黑。 能视物时,便看到了冒着寒气的寒潭。 眼里的震惊仿佛要溢出来。 “阿棠,这就是你即便在我身边,‘鬼盗’也能在远处御敌的原因?” 他最想不通的关键点,终于弄明白了。 叶初棠松开祁宴舟,在寒潭边蹲下,碰了碰冰冷刺骨的水。 “对,我身负土系异能,只要站在地上,我便无敌。” 话音落下,她的手指便从寒潭移到了地上。 泥土从她的指尖处疯狂生长,长出叶子,开出漂亮的百合花。 她拿起土做成了百合花株,递给祁宴舟。 “两个孩子都有异能。安安的异能是精神力控制,当初攻打皇城,便是他控制了狗皇帝。乐乐的异能驭兽,所以她能轻而易举地驯服白虎。” 祁宴舟一时间无法消化叶初棠的话,愣愣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泥花。 好一会,他才轻笑一声。 “这两个孩子瞒得可真好。” 他是一点也没发现他们的不寻常,尤其是安安。 乐乐的驭兽之术,他也只以为是天赋使然。 叶初棠拉着祁宴舟的手,在寒潭边慢悠悠地走着。 “怀璧其罪,不管身负多么强大的力量,都得藏着掖着,因为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可靠。” 这也是她一直隐瞒来历的原因。 若不是两个孩子遗传了异能,还有继承空间的能力,她不会透露一个字。 如今选择告诉祁宴舟,是因为他值得她和盘托出。 祁宴舟理解地点了点头。 “阿棠,你说得对,也做得对,可你为何突然选择告诉我?” 叶初棠凑近祁宴舟,在他的俊脸上亲了一口。 “日久见人心,现在的你对我而言,比秘密更重要。” 祁宴舟被撩得心尖发颤,低头含住叶初棠的唇。 一记深吻让两人皆动了情。 叶初棠勾着祁宴舟的脖子,将他扑倒在地。 泥百合砸在地上,断成几节。 她勾住男人的腰带,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重回旧地,重温旧梦,可好?” 祁宴舟用行动回答了叶初棠。 他动作丝滑地脱了外衣,将其垫在地上。 然后搂着叶初棠的腰,调换了彼此的位置。 “阿棠,这次我来。” 寒潭边的水汽重,长满了灌木。 两人的身影被完全遮挡。 灌木簌簌,风情袅袅。 当风停雨歇。 祁宴舟替叶初棠穿好里衣,将她抱起,去了不远处的水潭清洗。 清洗完,两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祁宴舟将叶初棠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粉红莹润的耳垂。 “阿棠,能和我说说你曾经生活过的异界吗?” 叶初棠软软地靠在祁宴舟的心口,闭着眼睛听他沉稳的心跳。 “让我休息一会,稍后展示给你看。” “展示?” “嗯,一会你就明白了。” 叶初棠浅睡了一觉。 她醒来的时候,祁宴舟正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他立刻睁开眼睛。 “阿棠,饿不饿?我去打点猎物……” 话还没说完,叶初棠就从空间拿了烧烤、炸鸡和啤酒出来。 “在异世界,这是聊天看剧之必备。” 祁宴舟听着熟悉的话,突然反应过来,问道:“阿棠,孙楚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来自异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