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 第1章 汉军围城 【义父打卡处】 冀州,钜鹿郡,下曲阳县。 朝阳初升,一抹温柔的阳光照在张新脸上。 张新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双眼。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在,又摸了摸腰间的钢刀。 也还在。 “又活了一天。” 张新松了口气,从城墙上站起身来,看向十余里外那座立着“汉”字大旗的军营。 军营外有着一条淡淡的黑线,随着时间的流逝,黑线逐渐变得深厚起来。 张新目光一凝。 “起来!” “不要睡了!” “汉军要攻城了!” 张新扯着嘶哑的嗓子吼着,同时快步在城墙上走动起来,遇到那种睡得死的士卒,便是一脚往对方的屁股上踢去。 随着张新的呐喊,无数头裹黄巾的士卒站了起来,在城墙上形成一道黄色的浪潮。 没错,他们是黄巾。 而张新,也是其中一员。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越的,只记得自己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感觉有些困意,于是便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就穿越到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身上。 张新根据少年的记忆,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光和五年,也就是公元182年,历史上东汉末期黄巾起义的前两年。 原主是个病秧子,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那种,他的家庭也只是普通农民而已。 “嘶,这个出身......” 张新眉头深锁,随后释怀的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死而复生,也是他赚了。 其实穿越到这个时代,张新的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 汉末三国,后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段历史,他熟啊! “等到时候黄巾起义了,我就去投靠曹老板,就凭我这领先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将来混个侯爷什么不难吧?到时候娇妻美妾......” 正在张新美滋滋的做着白日梦时,隔壁父母的低语声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原来今年饥荒,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他的父母饿了三天,正计划着用他这个病秧子去换别人家的孩子...... 易子而食! 张新的脑中蹦出这四个大字。 原本只存在于史书上的四个字,没想到如今竟然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逃!” 张新吓得连夜逃出了那个家。 离家之后他才发现,他引以为傲的那些后世知识,在此刻竟然一点屁用都没有。 去挖野菜,他分不清哪种能吃哪种不能吃。 好不容易找到的野果被抢了,他也打不过那些常年劳作的流民。 讲道理,根本没人听他的。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 字面意思,这里的人饿极了,是真的会吃人的。 若不是因为他生的一副病秧秧的样子,那些流民怕吃了他染病,恐怕早就被吃掉了。 就在张新快要饿死的时候,他终于走到了一座县城。 在这里,他吃到了穿越过来的第一顿饭—— 一碗几乎全是水的粟米粥。 随后,张新便在城外的流民营里住了下来,依靠着官府的施舍度日。 好不容易挨到饥荒过了,正在官府准备安置张新他们这些流民的时候...... 瘟疫来了! 饥荒过后,必有瘟疫,身体瘦弱的张新,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病倒了。 于是他被扔到了病号营里等死。 “我还真是史上最失败的穿越者呢......” 正在张新绝望之时,一群头裹黄巾的人来到了病号营里。 他们的身上带着一些符纸,只要有人跪地相求,那些人便会点燃一张符纸,将其放入水中化成符水,给求医的人喝。 见此情景,张新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遇上黄巾了。 “嘁,不过是些愚弄人心的小把戏罢了,也就骗骗这些没有见识的农夫......” 张新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那群黄巾面前跪下。 “求上使施以符水!”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张新如此对自己说道。 神奇的是,在喝下符水之后,他的病竟然真的一点点好起来了。 等黄巾最后一次施完符水,为首的那名大汉找到张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新如实回答。 那大汉又问:“你家中可还有人?” 张新想起那对想要吃了他的父母,黯然的摇了摇头。 “想吃饱吗?” 张新绿着眼睛,疯狂点头。 “那你以后便跟着我,如何?” 后来张新才知道,这位看似普通的黄巾壮汉,竟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地公将军—— 张宝! “小帅,汉军要来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张新的回忆。 张新朝城下看去,汉军已在城外列阵完毕。 随着战鼓声响起,汉军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朝着城墙而来。 “弓手,贼近五十步乃射!刀盾手掩护!长矛兵就地躲藏!” 张新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城头上,周围的几名亲兵亦是大声呼喊,尽量将他的命令传递到每一位士卒耳中。 很快,汉军的弓箭手就逼近到了城下,双方开始互射。 没过多久,城墙上的黄巾就被汉军的箭矢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张新透过城墙上的缺口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澜。 没办法,在古代,弓箭手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能将箭矢射出百米远的弓,光是拉开就需要双臂有几十公斤的力量,普通人最多拉个两三次基本就力竭了。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一般也只能射出十箭左右。 而黄巾士卒大多都是吃不饱饭的老百姓,这些人能把箭射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指望他们压制大汉朝廷的禁军?那不可能。 见城墙上的黄巾被压制,汉军军阵裂开一道口子,一队身披铁甲的士卒,推着几辆云梯缓缓朝着城墙行来。 张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重头戏来了。 云梯这种东西,并不像影视剧中演的那样,是一个长长的竹梯,城墙上的守军一推就倒的那种。 如果是那样,守城方就只需要推梯子就行了,攻城方根本不可能被破城。 相反,它的外观有点类似现代的云梯消防车,底部是一个装有轮子的底座,方便士卒推行,上面的梯子平时可以折叠起来,等到攻城时再将其展开,梯子的顶端有倒钩,可以死死的固定在城墙上,很难推开。 云梯一旦架好,就相当于在城下搭了一个可以上城的斜坡,攻城的士卒便可以通过这个斜坡快速上城。 “备战!”张新冲着城墙下大声喊道:“滚木礌石呢?都他娘的给老子快点!汉军要是破城了,我等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听到张新的声音,城下的民夫加快了动作,源源不断的滚木礌石很快便运上了城头。 “汉军要来了!” 随着汉军的云梯架在城墙上,张新握紧手中的长矛,站了起来。 第2章 提桶跑路 “扔滚木!” “丢礌石!” “滚油呢?快点!” 随着城下的汉军开始爬上云梯,攻城战正式打响。 汉军被砸的从梯上摔下去,但很快又有新的汉军填补上来,城墙上的滚木礌石丢了下去,又有民夫将新的滚木礌石运了上来。 双方拼的,是汉军士卒递补的快,还是城内民夫的运输速度更快。 “刀斧手!给老子把汉军的云梯砍了!” 张新一手长矛,一手短斧,游走在城墙上仔细的观察着战机,只要一有机会,就上去往云梯上砍两斧子。 偶有汉军登上城墙,张新也会及时赶到,将其杀死。 战至午时,汉军的云梯全部被毁,不得不鸣金收兵。 “得胜!”张新站在城头上大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城头上的黄巾们跟着喊道:“得胜!得胜!得胜!” 城下的民夫们见汉军退兵,连忙将饭食送了上来,随后熟练的将城墙上的尸体运到城下。 张新端着一碗汤饼坐在墙头上,看着城外的汉军军营,眉头深锁。 刚才他问过民夫头子,城里的守城物资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了,如果汉军再来攻城,那就将是最为惨烈的肉搏战了。 张新估摸着,以黄巾的兵员素质,一旦进入到肉搏战,这座城池最多只能坚持三天。 “是时候该走了。”张新长长的叹了口气。 当初他之所以参加黄巾,就是因为张宝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治好了他的病,并且给了他一口饭吃。 投桃报李,他也曾想过要改变黄巾的命运。 可惜,大势不可逆。 在黄巾起义前,张新就曾去找过张角,说唐周不可信,结果张角大怒,差点就要把他斩了祭旗。 若不是张宝闻讯跑去求情,他可能已经死了。 随后黄巾起义,张宝在挑选驻地的时候,选中了下曲阳这个地方。 张新又劝谏道:“下曲阳三面环水,虽是易守难攻,但我军也难以出击,若汉军遣一支兵马沿河驻守,则我军成瓮中之鳖矣!” 结果他就被张宝打发来守城墙了。 因为下曲阳是张角三兄弟的老家。 唐周告密后,朝廷捕杀了张氏全族,张宝执意要拿下下曲阳,就是为了报仇。 经过这两件事后,张新对黄巾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想着报完张宝的救命之恩然后提桶跑路。 “先前董卓、郭典来攻,我为你挡住了。” “现在皇甫嵩大军来攻,我又为你死守了十余日。” “救命之恩已报,我还想活下去,就不给黄巾陪葬了。” 思及此处,张新看了看日头,已经快要申时了。 汉军那边没有要继续攻城的意思,而是派出士卒四处伐木,看样子今天破坏掉的云梯,让他们无法再攻城了。 张新叫过一名亲兵,说道:“你在城头上看着,我下城一趟,若汉军有所异动,即刻报与我知。” “诺。”亲兵应道。 张新走下城头,骑上自己的马,熟练的来到一间小院前,敲响院门。 院门打开,一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女子名叫刘华,河间人,据她自己所说,是个士族家的女子。 因为平日里生活优渥,保养得当,看上去和二十出头的女子没有什么区别。 刘华原本嫁了个夫婿,两人育有二子,日子过得也算恩爱和美。 但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的那场瘟疫,夺去了她夫君的性命。 今年年初的时候,刘华带着两个儿子回家省亲,不曾想遇到了山贼,她因长相还算不错,侥幸留了一命。 但她的两个儿子全部被杀了。 这时恰巧张新路过,出手救下了她,自此便将她带在身边,养在这座小院里。 张新的这具身体现在虽然才十六岁,但里面住的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刘华的这个年纪,对他来说正好。 见到张新,刘华十分开心。 “将军回来了?可有受伤?” “一个黄巾的小帅而已,称的甚么将军?”张新伸手捏了捏刘华的脸,将马牵到院内,“放心吧,你家男人厉害的很,区区汉军还伤不到我。” “可在妾身心里,你就是大将军啊。”刘华关好院门,笑盈盈的看着张新。 张新哈哈一笑,“这么多年了,除了那个狗东西,就属你最会扯淡,逗俺老张开心。” “好了,快去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洗去征尘,张新走出浴室,见刘华正蹲在井边洗菜,紧绷的衣服将她的蜜臀衬托的更加圆润,于是上前将她横抱了起来。 “将军,妾身正做饭呢。” 刘华躺在张新怀中,粉拳轻轻捶打着他的胸口。 “做什么饭?”张新哈哈大笑,“你不就是最好的美味吗?” “天还没黑呢......” “憋不住了!” 十、大、木、大、木...... 事毕,张新微微闭着眼睛,双手轻轻在刘华身上游走,感受着指尖细腻的触感。 刘华躺在张新怀中,微微喘息。 “将军现在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呢。” 张新老脸一红,想起当初第一次时......忙岔开话题。 “华姐,一会你去将家中值钱的物件收拾一下,再做些干粮,今夜我便带你出城。” “终于要走了么?”刘华闻言抬起头来,面露惊喜之色。 她是士族之女,自然不希望张新是个反贼,若非当初张新和她说等报完恩就离开黄巾,她是宁死也不会从了张新的。 “嗯。”张新点点头。 “可眼下朝廷大军围城,我们要如何出城?”刘华问道。 “汉军用的是围三阙一的战法,并未在西门布置兵力。”张新说道:“我们可从那里出城。” “不怕遇到伏兵么?”刘华担忧道。 围三阙一,指的是三面包围,留下一个缺口,诱使敌军弃城逃跑,然后在逃跑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的经典战术。 很常见,但也很好用。 刘华读过书,对此也略有了解。 张新说道:“西门外不远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里,我们可以前往山中暂避。” “那西门守将会放行么?”刘华又问。 “放心吧,我都已经打点好了。”张新笑道:“他说和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妾身这就去收拾。” 刘华见张新将一切都考量好了,心中再无疑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等出了城,你就和妾身回乡吧,妾的父亲在本地还算有些威望,到时候妾去求求父亲,为你在县里求一个百石吏的职位,如何?” “那就多谢姐姐了。” 张新看着刘华娇嫩欲滴的红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别闹了,妾还要去收拾东西呢......” “做完再收。” “阿新,阿新!”这时院外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张新的动作。 汉军又攻城了? 张新心中一惊。 不对,我麾下的士卒不会叫我阿新,会叫我阿新的,只有张宝身边的那些亲兵。 难道是我准备跑路的消息泄露了? 第3章 问策 张新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 这次的逃跑计划,他一共找了十个人一起。 毕竟如今兵荒马乱,若是独自一人带着刘华上路,风险极高。 出于谨慎,他找的这些人都是经过长期观察,对太平道没有那么忠诚,或者干脆就是想趁着黄巾起义,浑水摸鱼的人。 时至今日,他们都看出黄巾不能长久,愿意和张新一起走,按理说没有出卖他的理由。 院外的喊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既有人寻,快去看看吧。”刘华小声说道。 张新看向刘华,发现她的脸上同样挂满了担忧。 “等我回来。”张新起身穿好衣服,打开院门。 门外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张新认得他,他叫陈季,是张宝的一名亲兵。 张新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陈季一个人,心中略微松了口气。 若是被发现的话,以张宝的性格,来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好你个阿新,我道你怎地半天不肯出来。”陈季看着张新身上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羡慕道:“原来又和你家华姐......” “何事?”张新打断道。 陈季撇撇嘴,“地公将军召你前去议事。” 张宝找我议事? 张新的心中有些疑惑。 自从张宝把他打发来守城墙以后,就再也没找过他,怎么这个时候想起他来了? 见张新久久未语,陈季不由有些疑惑。 “阿新?” 张新回过神来,问道:“你可知地公将军召我何事?” “我一个亲兵而已,哪里会知道这个。”陈季笑笑,“地公将军催的很急,你快随我去吧。” 张新回屋和刘华交代了一番,关好院门,跟在陈季身后。 不管怎么说,张宝叫他,还是要去一下的。 尤其在这个准备跑路的关口,还是尽量不要引起怀疑的好。 张新跟着陈季来到县衙正堂,发现堂内除了张宝以外,还有五个人在。 这五个人中张新认识三个,都是城内黄巾的守将,他们也各自在史书上留下过自己的名字。 张牛角,胡才,李乐。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人,张新没有见过。 一个是身材彪壮的中年大汉,嘴角两道长须极为飘逸,若是除去他身上的铠甲,不像是个武将,倒像是个道骨仙风的道士。 另一人则是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女孩,生的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小女孩坐在张宝身边,怯生生的看着他。 “怎么还有小孩子在?” 张新按下心中疑惑,上前对张宝行了一个揖礼。 “属下见过地公将军。” “阿新来了。”张宝微微一笑,指着那名长须壮汉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此乃左豹,原是我大兄麾下的渠帅,有万夫不当之勇。” 说完,张宝又指着张新对左豹说道:“此乃我麾下的小帅,张新。” “新见过左帅。”张新对左豹行了一礼。 左豹回了一礼,同时有些好奇的看着张新。 地公将军怎么叫了个娃娃过来? 接着张宝又指着小女孩说道:“此乃我大兄之女,唤作张宁。” 张角的女儿? 张新有些好奇的看向张宁。 张角的这个女儿在正史上没有记载,不过野史上倒是有。 有说她叫张宁的,也有说叫张媚娘的,不过无论是哪种说法,最后都记载她嫁给了魏延。 “新见过小姐。”张新又行了一礼。 来到这个时代两年,他早已习惯了古人繁琐的礼数。 “宁见过张帅。” 张宁有些拘束的回了一礼。 见礼完毕,张宝让张新入座,问道:“阿新,今日汉军攻城,你所镇守的南门如何?” “尚好。”张新答道。 张宝点点头,又道:“你身为南门守将,对城中的情形当一清二楚,如今我军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无战意,你可有退汉军之策呼?” “无有。”张新摇头,“左帅,张帅,皆是久经战阵之人,将军何不问问他们?” “唉。”一旁的左豹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张帅来之前我等便已商议过了,实在是没有良策啊......” 张新闻言低头不语。 他若是有退汉军的办法,就不急着跑路了。 城外的汉军共有三万多人,全是精锐,主将是汉末三名将之一的皇甫嵩,还有李傕、郭汜、牛辅、徐荣这些大将。 而城里的黄巾说是数万大军,但除去老弱病残,实际的能战之人最多只有万余,还都是没怎么训练过的民兵。 就连将领,也只有堂内这几个史书上的小杂鱼。 怎么打? 包死的好不好! 他又没有系统,难道还能从空间里掏个蘑菇出来,核平外面的汉军不成? 堂中一时沉默。 片刻,张宝叹了口气,说道:“阿新,当初你言唐周会叛,我与大兄不信,后果真如此。” “唐周告密,朝廷猝然发难,捕杀我张氏族人,不仅让我张氏就此绝嗣,更逼得我军仓促起兵,准备不周,以至有今日汉军围城。” 张宝自嘲一笑,“后你又与我言,下曲阳三面环水,敌军难进,我军难出,大军不宜驻扎在此,又被你言中。” “那郭典只带三千兵马沿河驻守,便让我城内数万大军难以出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广宗告破,三弟战死,甚至就连早已逝去多时的大兄,还要被那皇甫嵩剖棺戮尸......” “现在想来,若当初听你良言,我军必不至此!” 张宝站起身来,走到张新面前看着他。 “阿新,你曾两次开口,两次言中,我知你素有智计,眼下正值危急之际,能否为我军思得一条良策?” “广宗告破,数万人被皇甫嵩逼得投河而死,若下曲阳破,城中百姓恐无一幸免!若你能有良策,满城百姓,感激不尽!” 张宝说完,竟是对着张新深深一揖。 “将军!” “将军!” 左豹,张牛角等四将惊呼道。 “将军不可如此!”张新也被张宝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避开。 他虽然对黄巾已经死心,但无论怎么说,张宝也救了他两次,并且对他还算不错。 虽说张宝打发他去守城墙,可却并未打压他,反而屡屡给他升官,让他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从一个外放的亲兵升到小帅,主管南门防御。 这一礼,是万万不能受的。 “阿新!”张牛角也站了起来,指着张新说道:“昔年地公将军救了你两次,如今又以大礼相求,还不速速献上良策来?莫非你要做那忘恩负义之徒不成!” 张新扶起张宝,冷笑道:“张帅嘴里说的倒是轻巧,若退兵之策如此好得,你还来问我作甚?” 面对张牛角的道德绑架,张新可不惯着他,直接怼了回去。 “你......”张牛角大怒。 “我什么我?”张新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对着张宝说道:“将军,退汉军之策,新确实无有,但若是保将军性命无虞,新倒是有一策。” 这条计策张新早就想好了,原本打算等跑路的时候再留给张宝,这样也算彻底还清了张宝的恩情。 但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提前说出来了。 “只是保我性命无虞?”张宝闻言,面露失望之色。 张新想了想,道:“亦可保全部分黄巾。” “哦?”张宝眼前一亮,急忙道:“是何良策,速速道来!若果真如你所言,我给你送一份大礼!” 第4章 对策 张新缓缓说道: “突围。” “你这是什么狗屁计策?”张牛角闻言嚷嚷道:“当初郭典只三千兵马,便能让我军动弹不得,现在城外全是汉军,如何突围?” “张帅稍安勿躁。”左豹出言道:“不如听听张......小张帅如何说?” 张新对左豹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西门没有汉军,我军可从西门突围,我......” “西门?”张牛角打断道:“兵法有云,围师必阙,汉军独留西门不围,便是傻子都知道有埋伏!怎地?你嫌待在城中死的太慢?” “你让阿新说完!”张宝没好气的瞪了张牛角一眼,“你再出言,便给我滚出去!” 张牛角闻言讪讪一笑。 “哟,原来张帅还知道兵法啊?”张新阴阳道:“既然张帅知道围师必阙,那想必已经胸有成竹了?不如将你的高见说出来,也好让新学习一下。” 张牛角闻言大怒,但思及张宝刚才的话,又不敢开口,一张黑脸憋得通红。 “好好说话。”张宝轻声呵斥道。 “诺。” 张新继续说道:“新估算过城外汉军的兵力,南门约有汉军万五千人,东门万余人,北门五千。” “汉军的总兵力不到四万,再加上这段时间战死了数千,因此能派往西门的伏兵,至多只有三千。” “我军可遣一员大将,尽领城中兵马自西门而出,汉军见我军兵多,必从南北二门调兵增援,如此,北门空虚,将军可趁此时机,领一部精锐从北门突围。” 堂中众人细细思之,都觉得张新这条计策可行。 汉军的伏兵肯定不会太多,毕竟总兵力就摆在那里,况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伏兵的作用并不是就地歼灭敌人,而是阻拦敌人的去路,等待援兵夹击。 伏兵若是派的多了,攻城的汉军就无法给城内黄巾制造足够的压力。 没有压力,黄巾自然就不会想着逃跑。 所以只要黄巾主力尽出,汉军就一定会调主力增援,试图一网打尽。 一旦汉军主力出击,北门的汉军大营必定空虚,此时再有一支精锐从城中杀出,突围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从来都是偏师掩护主力,谁又能想到黄巾这次是主力掩护偏师突围呢? “阿新此策甚好,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张宝满意的点点头,问道:“我突围之后,西门的那些兵马当如何撤离?” 张新摇摇头,“新先前说过了,此策只可保全部分黄巾。” “你是说......” “嘶......” 堂中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张新的意思很明显,去西门的那些黄巾,都是弃子。 “敦伦汝母!”张牛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张新骂道:“张新小儿!你是想用城中数万百姓的命,来换你一条生路么?” “张帅若有良策尽可说来。”张新冷冷道:“我年幼无知,想不到什么好计策。” 张牛角不知道的,张新却是知道。 历史上,皇甫嵩在攻破下曲阳后,将广宗、下曲阳两县的百姓全都杀了,十余万尸体被筑成京观,就堆在他现在镇守的南门外。 保下一支黄巾,给太平道留下一颗种子,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想把城内数万百姓在汉军的包围中全撤出去? 想屁吃呢! 反正他是做不到。 “哇呀呀!”张牛角气的浑身发抖,一脚踢开面前的桌案,“狗贼!看打!” “住手!”张宝大声喝道:“放肆!” “将军!”张牛角咬牙看着张新,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退下!”张宝怒道:“滚出去!” 张牛角握拳,狠狠剜了张新一眼,跺着脚出去了。 待张牛角离开,张宝沉默了许久,艰难的开口道:“阿新,除此之外,你可还有良策?” “新实无策了。”张新轻声道:“将军调度全城,城中形势到底如何,将军应当比我清楚。” “广宗城破之后如何,将军也应当比我清楚,望将军早下决断。” 张宝眉目纠结,看向堂中其余三将。 “尔等以为如何?” “小张帅所言,确是眼下最好之策了。”左豹面露悲戚之色,“某自广宗突围而来,最是知道汉军残暴。” “汉军若是破城,必屠百姓!我军与其困守孤城坐以待毙,倒不如从小张帅之言,这样至少还能保存一支黄巾。” “胡才,你觉得呢?”张宝看向胡才。 “属下以为,左帅之言有理。”胡才表态道。 李乐:“是啊是啊。” “这么说,你们都认同阿新所言了?” 三人对视一眼,抱拳道:“请将军明断。” 张宝似是下定了决心,看向张新:“我军突围以后当如何?你可有思量?” “全军向北,取渔阳以自守。”张新答道:“渔阳地处边塞,自古以来便是苦寒之地,如今时节已近大雪,汉军又多是南人,不耐严寒。” “若我军退至渔阳,汉军就算要追,亦要等到明年开春,冰雪消融之际。” 渔阳郡的位置,便在后世首都那一带,每年下雪的时间大概就在大雪前后。 只要开始下雪,汉军的粮道不通,自然就没办法再追了。 张宝又问:“若论严寒,代,上谷二郡亦然,又有太行天险可以据守,为何不取此二郡?” “二郡北临草原,南临太行,人口稀少,不利我军以后。” 这两年张新随张宝游历过不少地方,因为知道黄巾要起义,所以他对各郡的人口,经济等方面都做过了解。 这两郡的人口加起来都不到渔阳郡的一半,更别提北边还有鲜卑人。 东汉朝廷庸弱,鲜卑年年寇边,若是黄巾取这两郡作为根据地,都不用大汉朝廷出手,光是鲜卑人就够黄巾喝一壶的了。 张宝再问:“若来年汉军再来,渔阳无险可守,我军如何当之?” “来年汉军未必会再来了。”张新神秘一笑。 “此言何意?”张宝面露疑惑之色。 “西凉。”张新缓缓说道。 “西凉?”张宝一愣。 他们人在河北,关凉州什么事? 张新继续说道:“自本朝立国起,羌人便不断叛乱,如今我等起事虽然失败,但汉廷亦是元气大伤,羌人必定趁机反叛。” “若羌人趁此时机入寇关中,汉廷必调皇甫嵩大军平叛,届时我军可在渔阳秣马厉兵,向东攻取辽东四郡,以为根本。” 北上渔阳,向东吞并辽东四郡,继而虎视幽州,是张新这几个月想出来的,黄巾唯一可行的战略了。 别的地方,根本无路可走。 至于羌人会不会乱?张新一点都不担心。 史书上写着呢,过两天北宫伯玉就会联合边章,还有韩遂这个三国第一反骨仔造反了。 只要拖到明年三月,十万羌人杀入关中,看大汉朝廷慌不慌。 第5章 你要老婆不要 张宝细细思之,觉得张新所言甚是有理。 羌人哪年不得反他个两三次的? 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问道:“若是羌人不反,亦或是汉军不退,又当如何?” “若果真如此......”张新沉吟道:“我军亦可退入太行,以待天时。” 太行,就是太行山脉,起点在后世首都西山,距离渔阳只有不到百里。 张新的意思很明确,先撤到渔阳再说。 如果汉军不追,那万事好说,如果真的紧追不舍,那就进山打游击去。 无论是什么情形,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来的强。 “尔等以为如何?”张宝看向三人。 “小张帅此策进可攻,退可守。”左豹点头道:“甚好。” “属下以为可行。”胡才赞同道。 李乐:“是啊是啊。” “既如此......”张宝沉吟了一会,喊道:“来人!去把张牛角叫回来。” 片刻,张牛角气呼呼的走了回来,瞪了张新一眼,一言不发的将被他踢飞的桌案搬了回去,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张宝环顾堂中众人,开口道:“张牛角、左豹、胡才、李乐!” “末将在。” 四将起身抱拳。 张宝缓缓说道:“我军突围,需有一将领兵从西门出,吸引汉军。”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他们都知道,这领兵之将几乎是必死的。 张新松了口气,张宝没叫他,看来这事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这领兵之将就由我来吧。”张宝继续说道:“我死之后,尔等必以新为帅!日后需得遵他号令,不得有误!” “什么!” 张宝的话让众人一惊。 “将军怎可如此?”这下张新坐不住了,忙站起身来。 对于张宝,他心里还是有感情的。 他之所以选择跑路,并不是对张宝本人有什么不满,而是对黄巾的未来不抱希望。 所以他才处心积虑的想出这样一条计策,来保张宝一命,并且还能让黄巾有所发展。 现在张宝不跑了,这不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嘛? “将军不可!”左豹急声道:“末将受大贤良师厚恩,誓以死报,吸引汉军之事,便由末将去吧!” “乃翁还在这呢,轮得到你来领兵?”张牛角斜了左豹一眼,抱拳道:“还是末将来吧,黄巾不能没有地公将军啊!” 胡才、李乐:“是啊是啊。”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张宝断然道:“我一个绝了嗣的老朽,纵然能再苟活几日,又有何用?” “再者说了,汉廷定我为贼酋,岂能容我在渔阳逍遥快活?便是真如阿新所言,来年羌人叛乱,汉军不得不退兵,待平定羌乱后,汉军也必会再来。” “我死,尔等尚可在渔阳静待天时,我若不死,尔等永无宁日!” 众人闻言默然。 是啊,张宝是首恶,他若不死,朝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张宝死了,区区一支溃军,朝廷就不会太过在意了。 时至今日,大汉朝四处烽火不断,别说他们占据一个渔阳郡,便是鲜卑、匈奴、乌桓、羌人等外族侵占了那么多边郡,几时又见朝廷发兵征讨了? “将军......” 张新还想再劝,却被张宝一把拽住胳膊,拉到主位旁。 “阿新,来,坐。” 张新挣脱开来,抱拳说道:“将军还是另选领兵之人吧。” “你不愿坐这大帅之位?”张宝问道。 “属下不愿。”张新摇摇头,“新年幼无知,担不得如此重任,请将军三思。” “请将军三思。”四将亦是如此说道。 “阿新,你能否听我一言?”张宝微微一笑。 “我不听。” 张新疯狂摇头。 开玩笑,这黄巾大帅有什么好当的? 按照刘华说的,去她乡里先做个百石吏,等到灵帝驾崩,天下大乱,再跟着曹操混不香吗? 只需要按照历史的剧本走,他混的就绝对差不了。 哦对,到时候还得找个机会,把司马懿那个老乌龟给干掉,省的他的后代又搞什么五胡乱华。 “阿新,我立你为帅,并非是想让你颠覆大汉。”张宝叹了口气道:“自起事以来,我算是看明白了,汉廷虽已腐朽,然气数未尽,以黄巾之力,实在是立不得黄天。” “我只是想让你为黄巾保留最后一丝元气,日后你可根据形势,立黄天也好,亦或是向朝廷投降也罢,都随你。” “还是请将军自行领军突围吧。”张新摇摇头,“将军年富力强,子嗣之事,日后再娶女子便是,何以言死?” “我今年五十四了。”张宝摘下黄巾,指着花白的头发说道:“纵使我还能再有子嗣,待到我死之时,他又能长多大?” 说着,张宝突然拔出腰间佩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若是不肯答应,我即刻自刎堂上!” “将军不可如此!”众人急忙出声。 “二叔!”一旁的张宁也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张宝大腿。 众人议事她听不懂,但张宝拔刀自刎,她还是能明白什么意思的。 张新一脸懵逼。 不是,我就过来开个会而已,摸完这最后一次鱼就准备闪人了,怎么突然拿刀逼着我当大帅? 而且你张宝之前不是不待见我,还把我赶去守城墙了吗? “张新!既然将军都如此说了,你就莫要再推辞了!”张牛角大声道:“难道你真要逼死将军不成?” “小张帅。”左豹也急道:“事已至此,你便应了将军吧。” 胡才、李乐:“对啊对啊。” 张新沉默了一会,问道:“将军何以如此看重于我?” 张宝道:“黄巾虽众,却无甚智谋之士,唯有你足智多谋,可堪托付。” “既如此......”张新深吸一口气,“还请将军放下刀来,新应了便是。” 算了算了,大不了就学那张燕,占个山头等人诏安得了,反正张宝也说过了,以后是继续造反也好,还是投降也罢,都随他去。 眼下这种情况,若是不答应,怕是都下不来台。 嗯?不过张牛角要是跟他走了,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张燕了? “应了?”张宝看着他。 “应了。”张新点点头,随后迟疑道:“只是......新年少德薄,恐不能服众。”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张牛角一眼。 胡才、李乐和他同是小帅,且二人为人敦厚,掌控他们并不难。 左豹虽然不熟,但从刚才的接触来看,这人应该也是比较好相处的。 唯有张牛角这个老登,平时最喜欢欺负他。 “无妨。”张宝放下刀,微微一笑,“你还记得我先前所说,若是你有良策,我便送你一份大礼吗?” “此新分内之事,不敢受礼。”张新说道。 “不,这个礼你必须受!” 张宝仔细的打量着张新,见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身形又结实匀称,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新,你要老婆不要?” (老婆一词出自唐代,最初是指年老的妇人,这里玩梗,求历史帝放过。) 第6章 黄巾大帅张子清 “哈?”张新一楞,脱口而出:“奇变偶不变?” “此言何意?”张宝疑惑道。 “没什么。”张新忙摇摇头,“将军方才何意?” 张宝将张宁抱了起来,说道:“我这侄女相貌生的还算不错,便许给你为妻吧,如此你便是大贤良师之婿了,他们自然无有不服。” 张新闻言一愣。 这小屁孩给我干嘛? 有刘华香吗? “小姐今年才多大啊?”张新讷讷道:“再说了,新已有......” “我又没让你现在就娶。”张宝打断道:“你家的那个女子我知道,大了你十余岁,做妾倒是可以,难不成你还想娶她为妻?” 张新看了张宁一眼。 古人对容貌的看重,丝毫不亚于现代人,一个人若是长得不好看,是很难得到他人认可的。 就比如曹操,在会见匈奴使者的时候,觉得自己长得太矮,不够威武,于是让崔琰假扮成他。 他宠爱曹植,也有曹植长得很好看的缘故。 张角能在十余年间聚众数十万,长相肯定差不了,张宁身为他的女儿,相貌自然是没的说的。 童养媳吗? 也不是不行。 反正黄巾这个烂摊子他都接了,也不差这一个小女孩。 “这......不知小姐是否愿意?”张新问道。 多娶一个女人,他倒是不介意。 毕竟好不容易穿越了,若是不能三妻四妾,岂不是白来一趟? 这点张新就很看不起有些穿越者,明明心里痒得不行,还非得装出一副纯爱战神的模样,想方设法的让老婆求他纳妾。 装锤子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大兄亡故,我便如同她父,又岂有不愿之理?”张宝将张宁放了下来,说道:“宁儿,来,见过你的夫君。” “宁见过夫君。”小张宁乖巧道。 哦哟哟。 张新差点没背过气去。 小萝莉到底懂不懂夫君是啥意思啊? 这可太刑辣! “成婚之前,你还是......”张新想了想,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称呼,“就先叫我兄长吧。” 张宁看向张宝。 张宝点点头,“日后他便是你夫君,你需听他的话。” “兄长。”张宁甜甜的唤了一声。 “好妹子。”张新摸了摸她的头。 “我等为地公将军贺,为小姐贺,为小张帅贺。”四将纷纷笑道。 “还叫小张帅?”张宝瞪了众将一眼,再次将张新拉到了主位旁。 这一次张新没有拒绝,顺势坐了下来。 四将对视一眼,起身离席,单膝下跪道:“我等见过大帅。” 这一拜,算是确定了主从关系。 张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都起来吧。” “谢大帅。”四将起身。 “大帅之位已定,我无虑矣。”张宝对张新笑道:“突围之事,便由大帅发号施令吧,全城上下,包括我在内,都任由大帅差遣。” 张新闭上眼睛,脑中高速运转。 堂中众人见他如此,不敢出声打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新缓缓睁开眼睛。 “张牛角!” “末将在。” “着你领本部精锐一千,于今夜丑时前将城中所有工匠带到北门集结!” “今夜就走?”张牛角闻言一愣,“阿新,这是不是急了点?” “请张帅称大帅!”张新沉声道。 “是,大帅。”张牛角面色一凛。 “城中已无守城物资,突围之事宜早不宜迟。”张新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若再过两日,城中伤亡激增,恐怕就走不了了。” “末将明白了。”张牛角抱拳道:“末将领命。” 张新点点头,“胡才!” “末将在。” “着你领本部精锐一千,多带木材以备渡河,丑时前于北门集结!” “领命!” “李乐!” “末将在。” “着你领本部精锐一千,护送诸位渠帅家眷,丑时前于北门集结!” “领命。” “左豹。” “末将在。” 张新看向他,问道:“你麾下可有兵马?” 左豹的面色有些尴尬,“末将护着小姐自广宗突围而来,麾下士卒几乎都战死了,现在只有不到百人.......” “既如此。”张新从怀中掏出兵符递给他,“你持我兵符至南门,调我麾下两千精锐于城中集结,多带些引火之物。” 左豹接过兵符,抱拳道:“领命。” 张新又看向张宝,“其余兵马,便劳将军统帅,丑时前务必在西门集结完毕。” “便交给我吧。”张宝见张新调动有度,满意的点点头,“阿新,如今你既与我侄女定亲,又坐了这大帅之位,我便忝居长辈,给你取个字吧?” 字,又称表字,一般是在古代男女成年后,不便直呼其名,因此会取一个和本名意思相关的别名作为称呼。 通常来说,男子要在二十岁冠礼之后才会取字,张新穿越来的时候是十四岁,如今过去两年,也只有十六岁而已,没有表字。 可如今他已是黄巾大帅,需要独当一面,再没有表字就显得很不合适了。 “全凭将军做主。”张新起身行了一礼。 “还叫将军?”张宝脸上故意露出不悦的神色。 张新挠挠头,“二叔。” “嗯......”张宝沉吟道:“你名为新,意为去旧,清者,去浊也,以新去旧,以清去浊,汝之表字便为子清可好?” “张新,张子清?”张新重复了一遍,“多谢二叔赐字。” 张宝取的这个字还是不错的,后世很多人以为张角三兄弟是农民起义军首领,就觉得他们也是没有文化的农民,这是不对的。 实际上他们是豪强出身,家中的条件不差,自幼都是饱读诗书的。 否则几个普通农民,怎么能忽悠到那么多人跟他们一起造反? “我等为大帅贺。”张牛角等四将纷纷笑道。 “都去准备吧。”张新看向四将,“时间紧急,就莫要在这耽误了。” “诺!” 众人应了一声,张牛角转身看向张宝,虎目含泪。 “将军......” “生死有命,不必如此。”张宝微微一笑,“日后你需得好好辅佐阿新,不得怠慢!” “谨遵命!”张牛角叩拜。 胡才、李乐等人亦是对着张宝叩拜。 待众将离去后,张宝将他的亲兵队长叫了进来,令其去城中调动兵马,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子清,陪我说说话吧。” 第7章 张宝的Cpu “好。” 张新抬眼望了下窗外的天色,点了点头。 现在才刚天黑,不急。 张宝将张宁抱在怀中,就这么摊着腿坐到张新身边。 “子清,当初我将你从我身边调离,你心中对我可有怨恨?” “怨恨无有,不满倒是有些。”张新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后来新细细思之,二叔自光和五年收留新以来,对新并无亏待,于是新以为,二叔必有思量,便再无不满了。” “你能如此想,甚好。”张宝笑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你调离?” 张新摇摇头。 张宝眼神一黯,“自从我张氏灭族之后,我便时常在想,若我百年之后,我这一支黄巾要交予谁统帅。” 张新闻言心中一动,“莫非......二叔那时便相中我了?” “不错。”张宝点点头,“我麾下诸将,胡才、李乐就不用说了,平庸之人罢了。” “张牛角虽然剽悍,然粗猛少智,又喜身先士卒,恐不得善终,黄巾若是交给他,必不能长久。” 张新内心惊叹。 张宝看人还挺准的。 历史上就是张牛角继承了张宝的余部,随后被黑山军拥为大帅。 可他堂堂一个大帅,不居中指挥,竟然跑到前线攻城去了,结果这大帅还没当两天,就被流矢射死了。 若不是他的部下里还有张燕这个猛人,恐怕黑山军早就玩完了。 哦,以后估计是没有张燕了,得叫褚燕才对。 “即便如此。”张新还是不解,“新年少德薄,二叔何以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我?” “我昔年有一长子,亦名张新,可惜早夭。”张宝直勾勾的看着张新,“你长得与他有五分相似。” 张新恍然。 难怪当年病号营里那么多人,张宝谁都不带,就把他带在身边。 “不过你与他不同。”张宝抚须而笑,“你比他聪慧太多了,我教你认字,你一遍就能记下,读书时,又常能举一反三。” 张新老脸一红。 上辈子都学过了,可不是一遍就能记下么? 东汉时期的字体,已经逐渐淘汰了秦时的小篆,开始倾向后世的草书,行书,楷书之类的。 比如大书法家蔡邕的飞白体,就是草书的一种。 又比如张飞在宕渠击败张合之后,于岩石上刻下的碑文,更是和后世的楷书几乎没有区别。 即便是在没有学过的情况下,现代人阅读繁体字也几乎没有障碍,更何况他还有张宝亲自教学呢? “然,即便我意属于你,你区区一个亲兵,若是接任大帅,自然是无法服众的。”张宝继续说道:“因此,我便趁你直言触怒我之时,将你调了出去,如此一来,既能观察你的心性,又能看到你的能力。”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调离之后,你恪尽职守,又将士卒统帅的不错......我本打算找个日子收你为养子,可广宗告破,左豹将宁儿带了过来。” 张新闻言将视线转向张宁,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即使她再年幼无知,在一旁听了这么久,也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形了。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哭闹。 真是个乖孩子。 张宝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宁儿是我张氏唯一的血脉了,我思来想去,也唯有托付于你最为合适,既如此,就不能再收你为养子了,否则便是与礼法不合......” “子清。”张宝抬起头来,“你能否答应我一事?” “二叔请讲。”张新点头,“但凡新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倒也不用万死。”张宝呵呵一笑,“日后你与宁儿若是有子,需得过继一个到我大兄名下,以祀我张氏祖庙。” “好。”张新一口答应,“莫说过继一个到大贤良师名下,便是再过继一个到二叔名下,亦无不可。” “好,好,好。” 张宝将张宁放到张新怀里,“既如此,你便带着宁儿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诺!” 张新伸手轻轻抚去张宁脸上的泪水,抱起她转身离开。 行不数步,张新眼中便起了一层薄雾。 自穿越以来,父母要吃他,流民打他,官府不管他。 是张宝,将他从那个腌臜不堪的病号营里拉了出来。 不仅供他吃穿,还教他读书习武。 若说这乱世是一道无边的黑暗,那张宝于他而言,便是那道唯一的光。 他曾对张宝感到不满,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宝打发他去守城墙,竟是存了培养他作为接班人的心思。 “二叔,保重!” 张新转身,将张宁放下,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张宁也忍不住了,亦是哭着下拜叩首。 “起来,都起来吧。”张宝扶起二人,对张宁叮嘱道:“宁儿切记,日后需听你兄长的话,不得任性!” “宁知晓了。”张宁泣道。 “嗯,去吧,都去吧。”张宝挥挥手,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张新再拜叩首,抱起张宁离开正堂。 待二人走后,张宝将头埋进膝盖中,身躯微微颤抖。 片刻,张宝抬起头来擦了擦脸,把黄巾系好,带着亲兵往城中去了。 张新面色悲戚的走出县衙,迎面一股冷风吹来,打了一个寒颤,瞬间冷静下来。 这脑子一冷静下来,事情好像就有点不对劲了。 我糙?我不是来摸鱼的吗? 怎么就成大帅了? 张新回想着刚才的种种细节,心中愈发笃定起来。 今天堂上的这一幕,恐怕从张宁来到下曲阳的那一天起,张宝就开始密谋了。 妈的,被Cpu了! 我就多余长了这张嘴! 内心吐槽过后,张新看向怀中的张宁,又犯起愁来。 这回去该怎么和刘华解释呢...... 总不能说,华姐,你看我厉害不?出去一趟,不仅从反贼变成了反贼头子,还给你带了个小姐妹回来,你开不开心? 哦对了,按照规矩,以后她是正妻你是妾,记得喊人家主母哦。 刘华应该不会撕了他,但大概率不会再让他上床了。 “嘶......难搞哦。” 张新一路走着,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家门口。 他伸手想要敲门,却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复几次,惹得张宁不由好奇道:“兄长,你这是作甚?” “哦哟。”张新吓了一跳,慌忙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嘘......” “是将军回来了吗?” 在张新走后,刘华收拾好东西便在院内等待,此时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过来,打开院门。 第8章 突围(上) 张新看到刘华,面色一僵。 “将军既到门口,为何不进门?”刘华疑惑道,随即看见了张新怀中的张宁,眼睛一亮。 “咦?这小女娃生的真好看,是哪里来的?” 算了,死就死吧。 张新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卧室将张宁放在床上坐好。 “你且在此稍待片刻。” 张宁点点头。 张新回到院中,将刘华拉到一旁。 刘华面色疑惑。 “华姐,事有变。” 张新低声将情况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刘华拔高了声音,“你不是曾与妾说......” “哦哟哟,小声点。”张新忙拉住刘华。 “先前你做黄巾,那是胁从,只要走了,朝廷就不会追究的。” 刘华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低声急道:“现如今你要做甚么黄巾大帅,那就是贼酋!是死罪!你懂吗?” “我懂。”张新无奈道:“可将军都以自刎相逼了,我实在是不得不当这个大帅啊......” 刘华闻言沉默。 汉代民风遗自春秋,人皆轻死尚义。 在汉朝,一个人违法犯罪可以,但只要你做的事是符合道义的,哪怕是杀人的重罪都可以赦免。 相反,若是你的行为不合道义,即便合法合规,也会被人喷的从此抬不起头来。 就比如说典韦,早年因为听说朋友和人有仇,就独自一人把朋友的仇人和妻子都杀了,然后逃亡。 后来时任陈留太守的张邈听说了这件事以后,不仅没有追究典韦的杀人之罪,还把他征召到了军队当中。 因为在当时的人看来,为友杀人这种行为就是义士,是妥妥的政治正确。 再比如说唐周,他身为张角的弟子,却向朝廷告发了张角,虽然他举报的是谋反的大事,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忠不孝。 从史书上的记载也可以看的出来,唐周告密后既没有受到朝廷的重用,也没有得到赏赐,而是默默的消失在了历史中,也不知道是躲起来隐姓埋名了,还是直接被朝廷杀了。 如果张新真的把张宝逼死,人们非但不会赞扬他不肯屈身事贼,反而会骂他忘恩负义。 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名声立马就臭大街,别说旁人,就连刘华也要第一个看不起他。 “既如此......”刘华长长叹了口气,“你便带着你的妻走吧,我自留在这里,以待朝廷大军进城。” 张新心中‘咯噔’一声。 都开始自称我了,看来这是真生气了。 “姐姐......” “你莫要再多言。”刘华打断道:“你救我一命,我以身侍你,你我之间恩情两清,我堂堂河间刘氏之女,安能屈身事贼?” “你若是要强行带我走,那便杀了我吧!” 说完,刘华把头偏向一旁,不再理会张新。 “华姐莫要生气。”张新好声哄道:“地公将军任我为大帅,非是让我继续对抗朝廷,而是为保下一些黄巾的性命,他说了,日后朝廷若是诏安,我可应之。” 刘华面露迟疑之色。 张新趁热打铁,“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汉军若是进城,必屠百姓,届时几万杀红眼的兵卒冲将进来,谁又识得你是不是河间刘氏?” 刘华闻言浑身一颤,似是想到了汉军破城后的场面。 古代的百姓其实很害怕军队,一支军纪不好的军队,和盗匪几乎没什么区别。 尤其刘华还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若是遇上不守军纪的士卒,下场可想而知。 张新见状,一把抓住刘华。 “快跟我走吧。” 刘华半推半就的跟着张新回到卧室。 张宁见二人回来,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二人。 “今夜就有劳华姐照看妹子了。”张新交代了一句,随后熟练地穿好铠甲,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来。 打开箱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副马具。 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 这两样东西的重要性不必多言,张新做了这么一幅马具出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增加自己逃生的几率。 张新到院中换好马具,让刘华抱着张宁坐在马上,自己则在前面牵马。 刘华将双脚伸进马镫里,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眼中露出惊奇之色,但一想到张新已是黄巾大帅,又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张新没有再管她,而是快速找到了左豹和他的两千兵马。 左豹看到张新,抱拳道:“末将见过大帅,南门两千兵马已经集结。” 说完,左豹将兵符还给了张新。 张新接过兵符,看向排列在街道上的黄巾士卒,高声喊道: “列队!” 黄巾士卒齐刷刷的排好队,速度极快。 这些士卒都是张新用后世的军训之法训练过的,战斗力或许难说,但服从性是一等一的。 左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宛如一体的两千士卒,不由自主的赞叹道:“我知地公将军为何非要立大帅为帅了!” 张新微微一笑,“左豹。” “末将在。”左豹抱拳。 “引火之物带了吗?” “带了。” 张新点点头,“你领五百士卒伏于东门内,多布引火之物,若汉军前来取城,你便纵火烧之,随后不得恋战,速从西门出,来与我汇合。” “诺!” 左豹领命,带着五百士卒去了。 “坐!” 剩余的一千五百士卒齐刷刷的坐下。 “尔等在此稍待,我去去便来。” 张新交代完,领着一队亲兵赶到北门。 北门处,数十辆马车停在路中间,上面堆满了箱子,无数黄巾士卒挤在两侧,口中不断骂骂咧咧。 张新皱眉,随手抓过一个士卒。 “去,叫李乐过来,就说张新找他。” 士卒见张新骑在马上,一身铁甲,身后又有亲兵,不敢怠慢,应了声诺便匆匆去了。 少顷,李乐满头大汗了跑了过来。 “大帅。” “这是怎么回事?”张新指着马车皱眉道:“怎么还有这么多箱子?” “这些都是诸位渠帅和小帅家中的财物......” 张新打断道:“我等是突围,又不是出游,带这么多财物作甚?若是命没了,要再多钱又有何用?留几辆坐人的马车就是了,其余的全部推到一边去!” “可若是其他渠帅问起来......”李乐为难道。 张新沉声道:“若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 “诺!”李乐抱拳离去。 很快,马车便被推到了一旁,无序的士卒也在李乐的呼喝声中慢慢列好了队。 张新见状,将刘华和张宁交由李乐护送,又让人把张牛角和胡才叫了过来。 第9章 突围(中)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张牛角和胡才赶了过来。 “大帅有何吩咐?”二人抱拳道。 张新看向张牛角,“工匠可都带出来了?” “带了,一共五百余人。”张牛角点头。 张新又问胡才:“渡河的木料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只是......”胡才皱眉道:“时间紧急,末将能找到的木料并不多。” “够扎多少木筏?”张新问道。 “这......末将又不是工匠,哪里能知道?”胡才讪笑。 “去找个工匠来问问。”张新指着那些马车对张牛角道:“你再派一队士卒,将那些个马车,箱子都拆了,能拆多少是多少。” “诺。” 没过多久,张牛角领了一个老者过来。 “大帅,这是严老。”张牛角介绍道:“是城里最好的工匠。” 严老看着张新那还略显稚嫩的面庞,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下拜道:“老朽严进,见过大帅。” “严老不必多礼。”张新连忙下马,将严进扶了起来。 “胡才,你那边有多少木料?” 胡才报了个数。 张新开口问道:“严老,这些木料若是扎成可渡十人的木筏,能扎多少?” “木料不同,用处也不同。”严进说道:“老朽得去看看,才能知晓。” 胡才引着众人来到堆放木料的地方。 严进看完以后,说道:“若是要载十人,能扎木筏五十余艘。” “只有五十艘?”张新皱眉,指着那些被拆解的马车说道:“若是再算上这些,能扎多少?” 严进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约七十余艘。” “我把全城的工匠都调给你,不必考虑耐用,只需能渡十余次河便好,卯时前能扎好吗?” 张新在心中算了算,七十艘大概是够用了。 “能!”严进点头。 “好。”张新喜道:“若严老能在卯时前扎好七十艘木筏,我重重有赏!” “谢大帅。”严进躬身一礼。 张新挥手屏退严进,对张牛角和胡才说道:“这些工匠扎完木筏以后,全部交由李乐护送,你二人合兵一处,张牛角为主将,胡才为副将。” “一会先送三十艘木筏到西门,然后等我号令,若无我令,擅自开城者,斩!” “诺。”二人抱拳应道。 张牛角放下手,皱眉道:“大帅,先前你让我去聚集工匠,胡才找木料,李乐护送家眷,左豹去找引火之物,这......我军的粮草呢?” 胡才听完以后也是一愣。 “对啊对啊,粮草呢?” “粮草之事尔等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解决。”张新摆摆手,“去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吧。” 二人对视一眼,抱拳离开。 从北门出来,张新又来到西门。 西门内的黄巾已经将道路挤的水泄不通,士卒的叫骂声,补觉的鼾声和伤员的呻吟声连成一片。 看样子,张宝应该是把城里能动的男子都拉出来了。 张新看着这些黄巾,面色复杂。 他知道,过了今日,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就会变成尸体,他们的鲜血,也会染红整条河水。 是他,亲手将他们送到了汉军的屠刀之下。 即使张新知道,就算没有他这条计策,这些人也活不了两天,但事到临头,他的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这,就是乱世。 汉末三国,英雄辈出,无数人心向往之,可谁又能知道,这些英雄名的背后,又是多少百姓的白骨冢? 黄巾起义前,全国人口大约有五千五百万左右,等到西晋统一之后,全国人口仅仅剩下了一千六百万左右。 百年动荡,百姓十不存三,这才有了后面的神州陆沉,五胡乱华。 “既然来这一趟,我必须设法为华夏大地多保留一些元气。” 张新深吸一口气,一股历史的使命感自心底涌起。 今日保下的这五千多黄巾,便是一个开始! “子清!”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呼喊,打断了张新的思绪。 回头看去,果然是张宝。 “二叔。”张新下马行礼。 “你那边可准备妥当了?”张宝问道。 张新点头,“二叔这边如何?” “只要你一声令下,即刻可以出发。”张宝看着张新,“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张新想了想,“麻烦二叔传令,每隔十个士卒打一支火把即可。” “好。”张宝点头,“还有吗?” “若是二叔遭遇汉军伏兵,即刻作出渡河北上的姿态便可。” “我记下了,还有吗?” “没有了。”张新看着张宝,脑中回想起这两年来的一点一滴,眼中不由泛起泪花。 张宝微微一笑,“如今你已是大帅,莫要做那小儿女姿态。” 顿了顿,又道:“黄巾的未来和宁儿,我都交与你了,你要带着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新必不负二叔!”张新下拜,叩首。 张宝深深看了张新一眼,转身离去。 城门打开,黄巾士卒鱼贯而出。 张新一直跪到所有的黄巾都出城了,这才起身拭去泪水。 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张新唤过几名亲兵,让他们充作斥候,出城侦查汉军动向。 随后又让人关好城门,将他本部的一千五百士卒都叫到西门。 黄巾出城的动静很大,很快,汉军那里就收到了消息。 “你说贼军出城了?” 中军大帐中,皇甫嵩穿着贴身的里衣,困倦的揉了揉眼睛。 “贼军此番出城共有多少人?” “约万五千人。”斥候答道。 “你没数错?”皇甫嵩精神一振。 一万五千人,那就是城内黄巾的全部主力了。 斥候点头道:“贼军每隔十人便打一支火把,很好数。” “贼军打的何人旗号?” “地公将军。” 皇甫嵩哈哈大笑,心中再无疑虑,“张宝死期至矣!来人!召集诸将,帐中议事!” 很快,汉军将领便来到了中军大帐。 “斥候来报,张宝率大军一万五千从西门出。” 皇甫嵩高坐主位,披挂整齐,沉声道:“我已在西门布下伏兵,今夜贼军弃城逃跑,此天赐我等竟全功之机!” “将军神算。”帐中诸将纷纷笑道,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气。 他们都知道,等打完这一仗,就可以回家了。 到时候朝廷的封赏下来,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会升官发财。 皇甫嵩拿出一支令箭,喊道:“董旻、牛辅、胡轸、李傕、郭汜、徐荣!” “末将在!” “命尔等率本部骑兵即刻出发,击敌侧翼!” “领命!”董旻上前接过令箭。 皇甫嵩又拿出一支令箭,“命东门宗员即刻起兵,取下曲阳城,断贼归路!” “诺!”一名传令兵上前接过令箭,传令去了。 “命北门邹靖出击,防贼渡河北上!” “诺!” “其余诸将,随我率主力出击!” 第10章 突围(下) 夜色如墨。 张新站在城头上,眺望着远方那支长长的火龙。 火把没乱,就说明还没遇到汉军伏兵。 五里、十里、十五里...... 张新略微松了口气。 和他计算的一样,汉军果然把伏兵设在了十五里外,这样一来,计划的成功率就要高很多了。 不过想想也是,下曲阳的东、南、北三面都是河流,西边也只有一条官道,确实没必要把伏兵设的太近。 这附近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若是伏兵设的近了,被黄巾发现后逃回城内,那就白忙活了。 寅时,张牛角派人把先扎好的三十艘木筏送了过来。 张新抬头看了看时间,对来送木筏的士卒说道:“告诉张牛角,旦见东门火起,即刻率军渡河!同时令胡才领五百人伏于北门外,若有汉军来攻,便鼓噪呐喊,为疑兵惊之。” “汉军若不走,让他挡住,汉军若走,亦不必追,尽快渡河便是。” “诺。”士卒应道。 张新回到城墙上,看到那支火龙的前方一阵扭曲,便明白张宝已经遇到汉军的伏兵了。 “要开始了!二叔,你可要撑的久一点啊......” 汉军北营。 邹靖接到皇甫嵩的军令,派人将刘备叫了过来。 不多时,刘备走进大帐,行礼道:“不知校尉深夜唤备前来,所为何事?” 邹靖的官职是破虏校尉,原本在辽东抗击胡人,黄巾起义后,他率本部兵马一路镇压幽州黄巾。 行至涿郡之时,恰逢刘备组建了一支义军来投,因此便将他收到麾下。 “玄德来了。”邹靖将皇甫嵩的将令说了一遍,“我奉命出击,营中不可无人镇守,着你领兵马一千,镇守大营。” “校尉。”刘备犹豫道:“备自追随校尉以来,寸功未立,愧对国家,如今逆贼末日将至,备愿随将军一同讨贼,以献绵薄之力。” 刘备麾下的士卒都是临时招募的义勇,说白了就是民兵,战力不高,因此在讨伐黄巾的过程中,邹靖很少用到他。 说寸功未立有点夸张,但功劳不多倒是真的。 后来直到中平五年,刘备才因为参与平定张纯叛乱,累功升了一个二百石的安喜县尉。 从这点来看,就知道他其实没在黄巾之乱中捞到什么好处。 现在眼看着张宝即将败亡,刘备的心里也有些焦急起来。 再不打可就没得捞了! “玄德无需忧虑,你只需守好大营,亦是一件功劳。” 邹靖微微一笑,婉拒了刘备的提议。 若是平时,他肯定不会放心让刘备镇守大营,但这次不一样,张宝已经带着全部黄巾出城了。 也就是说,此时的下曲阳只是一座空城。 若不是皇甫嵩谨慎,要求他必须留一部兵马守营,他甚至想把营内的五千兵马全带出去。 难道城内还能再杀出一支黄巾来不成? 既然一定要有人留守,那就交给刘备这个半路出家的混子吧,这最后一战的功劳,邹靖肯定是要让自己人去捞的。 “既如此......”刘备还是不死心,又道:“备麾下有两名勇士,名关羽、张飞、皆勇力过人,夜战凶险,不若就让他二人跟在校尉身边护卫如何?” 我自己没有亲兵吗?还用的着你的义从来护卫? 邹靖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能明白刘备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让他麾下的义从跟着去捞点功劳而已,属下如果立功,刘备这个当上司的自然也有功劳。 不过说实话,他还挺喜欢刘备的,觉得这人也算是一个人才,讲话又好听。 区区两个义从而已,能拿多少军功?让他们跟着混点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成吧。”邹靖点点头,“一会你让他们过来便是。” “备多谢校尉。”刘备大喜,领了邹靖的将令,回到营中。 关羽、张飞二人守在门口,见刘备回来,忙迎了上来。 “刘君,如何?”关羽问道:“校尉深夜相召,可是有战事了?” 刘备点点头,“贼军弃城逃跑,校尉出击,令我守营。” “就只是守营么?”二人闻言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们之所以参加义军,就是为了以军功搏个出身。 可自从追随邹靖讨贼以来,每逢战事,他们的任务大多都是领兵在旁,以壮声势而已。 这眼看着战事就要结束了,最后一个任务竟然还是他娘的守营。 刘备见状笑了笑,“临行前,我向校尉举荐了你二人,尔等可跟随校尉出营杀贼。” “当真?”张飞闻言兴高采烈,“太好了!这么长时间没出战,我的长矛早已饥渴难耐了!” “多谢刘君举荐!呵呵......多谢刘君!” 张飞笑得像是一个傻子。 关羽沉吟道:“若我二人出战,谁来护卫刘君安全?不如让益德留下吧,区区黄巾蛾贼,某一人足矣。” “那怎么能行?”张飞闻言顿时不乐意了,“我等了这么久,才等来这一个上阵杀敌的机会,刘君在大营之中,又有一千兵卒,能有甚么危险?莫非云长不欲使我立功?” “益德言之有理。”刘备点点头,“如今下曲阳已是空城一座,云长无需担忧,只管上阵杀敌便是。” 关羽想了想,二人说的也是,于是点头应诺。 邹靖出营后,刘备回到帐中,想了想,又挎着腰刀,带着几个义从巡营去了。 虽然下曲阳已是一座空城,但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 他虽然出身寒微,但从小就有大志,奈何受限于出身,一直不得志。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黄巾叛乱,他必须要抓住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以求得到贵人的赏识。 直至卯时,困意涌上心头,刘备这才回到帐中。 屁股还没坐热,突然有士卒来报,下曲阳城内起火。 刘备闻言身躯一震,忙跟着士卒来到了望楼上。 果然,下曲阳方向火光冲天。 “莫非城内还有贼军?”刘备大惊道:“快,派几个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时,几个义从浑身染血,回到营中。 “刘君,黄巾渡河了!” 第11章 夜战 “快!快!” 下曲阳东,一支大约三千人的汉军打着火把,正在夜色中疾行。 宗员在接到皇甫嵩的将令后,立即命令全军集结,但深夜出击,想把万余大军全部集结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 因此,他只能带着先集结好的三千兵马出营,留他的副将在营中集结其余兵马。 不过,取一座空城,三千人倒也够了。 宗员骑在马上,望向百步外黑漆漆的城墙。 那里,有一队士卒借着钩索正在攀爬。 士卒爬进城内,发现城头上空空如也,忙打开城门。 “将军,确实是空城!” 宗员大喜,忙领着汉军进入城内。 街道上寂静无声,到处都是黄巾遗弃的粮草、帐篷等物资。 “贼竟狼狈至此。” 宗员哈哈大笑,命令士卒上前将这些东西都收集起来。 若是平时,见到这么多易燃物堆在街上,他心中定会有所怀疑,但此时他只道是黄巾走的匆忙,来不及带上物资。 一名士卒上前抱起一个麻袋,突然感觉不对。 “这装粮的袋子怎地如此轻?” 士卒捅开麻袋,发现里面竟然装的全是干草之类的引火物! “将军......” “点火!” 还没等宗员反应过来,两侧猛地亮起许多火把,屋顶、院子、巷子里,突然涌现出无数黄巾! “投!” 左豹一声令下,数百只火把扔到街上,布满易燃物的街道瞬间燃烧起来。 扔完火把,黄巾士卒又各自抱着火油,丢到了街道上。 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不好!中计了!快撤!” 宗员吓的亡魂皆冒,忙指挥士卒朝城外退去。 一时间汉军大乱,后面的汉军在进城,前面的汉军想出城,两拨人马堵在狭窄的城门口,自相践踏。 左豹见状,遵从着张新的嘱托,没有恋战,而是带着士卒从西门撤出。 汉军被大火烧死数十人,又自相践踏死了几百人,这才从城里跑了出来。 出得城来,宗员望着城内的熊熊烈火,惊魂稍定。 “皇甫将军不是说,张宝率着全部主力出城了吗?怎地这里竟有一支伏兵?”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有斥候来报,说北门有数千黄巾正在渡河。 “下曲阳何来数千黄巾?”宗员闻言瞪大了眼睛,“张宝不是......” 话还没说完,宗员立马反应过来。 “是了,西门的黄巾恐怕是将老弱病残都带出来了,而真正的精锐,一直都躲在城中,就等我军南北二营出击,好趁机渡河北上!” “恐怕那西门的张宝也是假的!将军啊将军,我等中计矣!” 宗员不愧是沙场老将,瞬间就看穿了张新的布置。 “快!整军出击!决不能让那支黄巾渡过河去!” 汉军士卒闻言,心中不由一阵叫苦。 原本他们睡得好好的,大半夜突然被人叫起来,跑了十几里地。 结果大老远的跑过来被人埋伏了一波,这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要去北门...... 但军令已下,汉军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去。 汉军刚刚绕过东门,黑暗中便杀出一支兵马。 胡才大声喝道:“贼将哪里走?你中我家大帅之计!还不下马投降?” 黄巾士卒亦是大呼。 “杀!”胡才长矛一指,黄巾士卒也跟着大喊起来。 黑暗中,汉军不知道黄巾有多少伏兵,顿时大乱奔逃。 “稳住!稳住!”宗员大声呼喊。 他从黄巾的呐喊声中听出,这支黄巾的伏兵其实并不多,并非不能一战。 只可惜他麾下的汉军先前在东门被烧了一阵,早已丧胆,此时接连遇上伏兵,哪里还有心思作战? 宗员见状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拔马后撤。 胡才见汉军退兵,也没有追,返身和张牛角合兵去了。 北门,此时张牛角部已有五百余人渡过河水,正在岸边列阵设防,给南岸的黄巾撑出一块渡河的地方。 下曲阳北门外的河水距离城门只有两三里,为了防止黄巾偷渡,邹靖将大营设在了距离河边只有五里的地方,方便随时出兵阻击。 张牛角站在北岸,一眼就能看到汉军的大营。 大门打开,营内的汉军杀了出来。 “玄德,我先去击贼,你且为我压阵。”一名曲侯打扮的军官对刘备说道。 汉时军制实行的是二五制,即五人一伍,二伍一什,五什一队,二队一屯,五屯一曲。 曲侯,又叫曲军侯,秩比六百石,是统领五百人的基层将领。 刘备麾下只有五百义勇,因此邹靖又留了一曲人马在营里,给他凑够一千之数。 “君尽管放心。”刘备点点头。 虽然他很想自己上,但他的心里也明白,现在不是争功的时候。 南岸黄巾还在源源不断的渡河,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击溃北岸的黄巾,等黄巾全部过河,他们必败。 他们这里败了不要紧,若是这支黄巾调个头,去捅邹靖的屁股,到时候别说立功了,邹靖十有八九得把他斩了。 因此,由曲侯带领更为精锐的汉军出击,刘备麾下的义从作为预备队,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两军相接,张牛角大声呼喝。 “我等已无退路!若是不能挡住汉军,皆死无葬身之地矣!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黄巾士卒闻言死战,汉军一时间无法突破。 刘备骑在马上,仔细的观察着战场中的态势,以求寻到战机,一击致命。 但还没等他找到战机,西边又突然出现一支黄巾。 “我军败矣。” 刘备很快便做出了判断,心中大声叫苦。 曲侯那边和黄巾胶着在一起,若是让这支黄巾加入战场,两面夹击,五百汉军很快就会全军覆没。 但此时即便他上去挡住西边的黄巾,没有他压阵,南岸的黄巾还在源源不断的增援,曲侯落败也是早晚的事。 至于撤退? 撤不出来的。 “逃?” 刘备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随即又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还不是后来那个独领一军的诸侯,若是不战而逃,邹靖定然不会放过他。 “惜乎我云长,益德不在,若有一人在此,何惧黄巾。” 刘备此时有些后悔,要是听关羽的话,把张飞留在身边就好了。 无奈,刘备只能带着麾下的义从迎了上去,同时派人去找邹靖求援,以期能撑到援兵来救。 第12章 扬长而去 张新远远看见一支兵马朝着他杀来,连忙勒马立矛。 “列阵!” 黄巾士卒停下,原地列阵。 在古代的战争中,阵型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一支军队如果没了阵型,那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黄巾将领大多出身平民,不晓战阵,因此在与汉军的交战中,往往拥有数倍兵力优势的黄巾,反而被汉军杀的哭爹喊娘。 这种场景,张新在黄巾起义的这大半年中见的太多了。 所以他平时练兵的时候,除了用后世军训的法子来加强士卒的服从性,也会训练他们的阵型。 太高深的阵型他不会,但列个最基础的方阵还是能做到的。 刘备见状,也在距离张新三百步左右的地方开始列阵。 很快,两军列好阵型,张新也不再拖沓,指挥士卒前进。 “进军!”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这个距离,即使是在夜里,也足够张新看清了。 这是一支全员布甲的汉军,汉军士卒的衣服五颜六色,看上去倒比他的士卒还像黄巾。 就连骑在马上的那员汉将,穿的也只是皮甲而已。 看样子,应该是各地自行招募的义勇军。 “此战胜矣。” 张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很大程度是与这支军队的披甲率有关的。 披甲率越高,军队的战斗力也就越强。 汉代士卒的披甲率一般在30%-40%左右,如果超过这个比例,这支军队就是精锐了,反之,就是普通军队。 这里的披甲,指的是铁甲,其余没有铁甲的士卒,一般都会以皮甲或者布甲代替。 像刘备这种全员布甲的军队,无疑是杂鱼中的杂鱼。 因为这种军队就算训练的再好,面对身披铁甲的敌军,基本上就是白给的。 而张新的士卒中,正好有三百是披着铁甲的精锐! 刘备看着黄巾前排那些穿着铁甲的士卒,心瞬间沉了下去。 二十步...... “跑步,举矛刀,冲锋!” 张新大喝一声,黄巾士卒们呐喊着冲了上去。 两军相接,汉军士卒的刀砍在黄巾身上,只留下一个印子,而黄巾士卒的武器,却能轻易撕裂他们的身体。 只一个照面,汉军的军阵便被冲开。 “大势去矣。” 刘备见状长叹一声,拔马就跑,将麾下的义勇丢在原地,抵挡黄巾的进攻。 “想跑?” 张新一直都在盯着刘备,见他逃跑,策马追了过去。 倒不是他认出了刘备的身份,想过一把杀名人的瘾,而是因为刘备有马,他不能放任一个骑兵从这里逃出去报信。 南岸的黄巾还未完全渡河,汉军主力得到消息的时间越晚越好。 张新冲入汉军阵中,却被人拦住,一时间无法前进。 这些汉军的装备虽然很差,但却个个悍不畏死,张新杀了几人,却又有更多的人顶了上来。 眼看刘备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夜色中,张新把心一横,双腿夹紧马腹,踩着马镫站了起来。 “给爷死!”张新暴喝一声,手中长矛猛地投掷而出。 刘备策马狂奔,突然感觉后心一痛,低下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露出的那一截矛尖。 “我刘备,命止于此乎......” 刘备愕然回头,只见大约四十步外,一员黄巾小将站在马上,一脸冷酷的盯着他。 “此人竟能立于马背之上......” 刘备的身躯跌落马下。 张新见状大声喝道:“汉军主将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义勇们闻言回头看去,顿时没了战意,大喊一声‘刘君死了’,四散奔逃。 那边的曲候见刘备部败退,顿时一阵慌乱,张牛角抓住时机,猛然向前杀出十余步,高高跃起,趁曲候不备,一刀将其斩于马下。 汉军大败,黄巾军趁势掩杀,一时间战场上哭声震天。 天明,南岸黄巾已全部渡河。 张牛角骑着从曲侯那缴获来的战马,一脸兴奋的来到张新面前。 “大帅,这汉军营里的粮草还真多!这下兄弟们不愁粮草了。” 这一声大帅,他喊的真心实意。 原本张牛角看不起张新,觉得他年幼,是靠着张宝的宠爱才做到小帅这个位置的。 张新接任大帅,他看在张宝的面子上,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心里却是不服气的。 但经过昨夜这一战,他终于明白张宝为什么那么看重张新了。 当初汉军围困广宗之时,张宝令他领五千兵马前去救援,但郭典只领了三千兵马驻扎在对岸,就让他想破了头都没想到过河的方法。 现在同样是五千兵马,在人家张新手里,就能过河。 昨夜东门的大火,张牛角是看到的,宗员领了三千兵马来,胡才也告诉他了。 差不多的兵力对比,张新不仅能过河,还赢了汉军两阵,杀了对方七八百人。 别说,这小大帅还挺厉害的。 看着士卒纷纷去汉军营里搬运粮草,张新眉头微皱。 “传我命令,即刻整军北上,不得搬运汉军粮草!” “这是为何?”张牛角闻言一愣,“弟兄们昨晚苦战了一夜,得吃饭啊!” “脑袋若是掉了,还拿什么吃饭?”张新看向张牛角,“此时汉军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在赶来的路上了,若是带上这些粮草辎重,不出两个时辰,汉军就能追上来。” 话音刚落,南岸便出现一支汉军。 昨夜宗员麾下的士卒溃散,他一连追出十几里地,才收拢了千余人。 其他的天太黑了,实在是找不着。 千余毫无战意的士卒,自然是没法再打了,于是宗员一边派人去向皇甫嵩报信,一边派人催促副将集结兵马。 等他再率军赶到下曲阳,黄巾早已全部过河了。 汉军没有渡河器材,只能站在河边干瞪眼。 “喏,你看。”张新朝着南岸努了努嘴。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宗员的万余大军,即使隔了七八里地,也能很清楚的看见。 张牛角回头看去,心中一凛。 “末将这就去传令。” 说完,张牛角急匆匆的打马去了。 张新叫过一个亲兵,让他去把左豹叫回来。 昨夜张新从西门出城,先是找了个地方偷渡一千人过河,随后令剩下的五百人留在南岸,等左豹来了之后,再过河伏于路边,以防汉军回援。 不过他的运气很好,这支伏兵并没有派上用场。 很快,黄巾整军完毕,全军北上,只留下南岸的宗员,眼睁睁的看着张新扬长而去。 第13章 落雪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张新军行至黄阳亭地界。 黄阳亭是钜鹿郡和中山国的交界处,东连安平,西通常山。 从这里往北十里,就是中山国的汉昌县,西北六十里是毋极县,东边百里是安平国,是个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 这里的林木很多,由于兵祸,附近的百姓早已逃亡殆尽,路上的落叶无人打扫,在地上堆得厚厚一层。 张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下令道:“命左豹、胡才、李乐领三千兵马,护送工匠和家眷先去毋极,待取了毋极之后,派人去往甄氏家中借粮。” “大帅。”一旁的张牛角不解道:“前面十里就是汉昌了,我军为何不先去汉昌休整一番?” “士卒们鏖战一夜,水米未进,又行了这么久,早就疲惫不堪了,若是不能早些寻到粮草,恐有哗变之危啊!” 张新看向他,说道:“汉昌距下曲阳不过四十里,骑兵一个时辰可到,我军若是进了城,皇甫嵩派骑兵来追,如何出去?” “告诉士卒们,再坚持一下,到了毋极之后,有大餐。” “诺。”张牛角挠挠头,“那末将做什么?” 张新指了指脚下的落叶,“你与我领两千兵马,就在此地设伏,再赢他一阵......” 下曲阳西。 张宝领着千余残兵据守在一处土丘上,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汉军,不断向土丘发起着冲击。 皇甫嵩站在远处的高地,看着被围困在中央的张宝,脸上没有丝毫喜色。 昨夜下曲阳大火,即便隔着二十多里,他都能看到城内那冲天的火光。 出于谨慎,他没有冒险在夜间派出援兵,而是派了几个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但直到现在,斥候都还没有回来。 “宗员那边到底如何了......” 正在皇甫嵩心神不宁时,亲兵来报,宗员的斥候过来了。 “快传。”皇甫嵩神色一振。 亲兵领着两名斥候过来。 一名斥候是宗员半夜派来的,那时夜黑看不清路,他骑马也不敢走的太快。 另一名斥候则是宗员赶到北门后派出来的,那时天色已亮,他一路疾驰,竟是和前一名斥候差不多时间到。 二人轮流向皇甫嵩汇报了情况。 当听到北门有五千黄巾扬长而去时,皇甫嵩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张宝的麾下何时出了如此能人?快,传李傕,郭汜!” 很快,李傕、郭汜来到皇甫嵩处,抱拳道:“不知将军唤我等前来,有何军令?” 皇甫嵩简单的将情况说了一遍,“宗员正在北门修建浮桥,你二人速领本部骑兵,从那里过河追击贼军,贼军未携辎重,必在汉昌劫掠,尔等赶到后,若贼军已入城,可把守要道,等我大军来援!” “诺!” 待二人走后,皇甫嵩又传令,让前线加紧进攻。 汉军不断冲击着土丘,张宝身边的士卒也越来越少。 一千、八百、五百、三百...... 半个时辰后,护军司马傅燮(xiè)提着张宝的首级来见皇甫嵩。 “将军,贼亡矣!” 傅燮将张宝的首级献上。 皇甫嵩看也没看,叹了口气道:“这是个假张宝。” 作为一名老将,皇甫嵩也做出了和宗员一样的判断,认为张宝在北门的那支黄巾精锐中。 毕竟自古以来,还未曾听过主将率主力掩护偏师突围的。 “假张宝?”傅燮一愣,“将军,这是真张宝啊!此人临死前,周围的士卒皆悲呼地公将军,随后自刎,若是假张宝,岂能如此?” “哦?” 皇甫嵩闻言精神一震,忙令人带了几个黄巾俘虏过来仔细辨认。 问了好几个俘虏,他们都说这就是张宝。 皇甫嵩还是不放心,又取来朝廷的画像仔细比对。 许久,他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就是张宝! “好,好,好!”皇甫嵩的声线略微有些颤抖,“诸君,黄巾之乱,定矣!” “我等恭贺将军。”众将纷纷笑道。 皇甫嵩亦是哈哈大笑。 半年鏖战,转战数州,终于在今日落下帷幕。 只不过皇甫嵩的心里还有些疑惑,北门的那支黄巾里到底有什么人,竟然能让张宝舍命掩护? 另一边,李傕、郭汜领着千余骑兵,越过宗员搭建的浮桥,一路疾驰。 行至黄阳亭时,那厚厚的落叶下突然升起许多绊马索。 李傕领兵在前,猝不及防下摔了个狗吃屎。 前面的骑兵一摔,后面的骑兵拉不住马,亦跟着撞了上去。 一时间不少骑兵纷纷落马,汉军大乱。 “杀!” 张新一声大喝,道路两侧的落叶中突然站出许多黄巾。 这些黄巾手持石块疯狂向汉军投掷,随后又将手中的长矛掷了出来。 汉军被砸的七荤八素,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被长矛贯穿。 前面的黄巾投完矛后,后面的黄巾又杀了出来,将汉军前部的骑兵团团围了起来。 张新手持长矛,徒步朝着李傕杀了过来,从刚才开始,他就盯上这个汉军主将了。 “郭多救我!”李傕吓的亡魂皆冒。 张新大步上前,正欲一矛刺死李傕,突然耳边风起,长时间战斗的直觉让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滚。 郭汜的刀锋贴着张新的鼻尖划过。 张新连忙后退几步,再看李傕,已经被郭汜拉上了马。 郭汜载着李傕,一路冲杀出去。 “撤!撤!” 李傕疾声大呼,后方的汉军骑兵如同潮水般退去。 张新见状连忙大呼,“降者不杀!” 那些摔在地上,还在抵抗的汉军骑兵闻言,纷纷放下了武器。 打扫战场,这一战杀了汉军三百多人,除去那些死了和无法医治的战马,共得好马三百余匹,俘虏汉军五十余人。 而黄巾自身的损失微乎其微。 张新十分开心。 马在古代,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无论是耕种,运输还是长途旅行,基本都离不开马匹。 普通的马都如此宝贵,更别说战马了。 “发财了,发财了......” 张新不断的抚摸着李傕的那匹战马,笑的合不拢嘴。 这匹正统的西凉战马十分神骏,比他原来的那匹马要好多了。 打扫完战场,张新下令全军前往汉昌。 汉军的骑兵虽退,但尚有步卒在后,左豹他们带着家眷和工匠,走的不快,他必须在汉昌替他们吸引住汉军。 行不数里,天空突然飘下雪花。 张新感受着落在手心的冰凉,哈哈大笑。 他知道,汉军不会再追了。 第14章 中平元年 李傕等人逃出二十余里,正遇上宗员的步卒。 宗员见他们狼狈,不由开口问道:“尔等因何如此?” 李傕自觉丢人,将头偏向一边,郭汜见状,把他们遇伏的事情说了一遍。 “西凉蛮子果然无智。”宗员不屑道:“兵法有云,逢林莫入,如此浅显的道理,尔等居然不知?” 宗员是关东士族,向来看不上李傕他们这帮西凉武夫,此时见二人落败,不由出言讥讽。 李傕大怒,正欲开口,却被郭汜拉住。 “将军教训的是。”郭汜拱手道:“还望将军以我等为戒,莫要中了贼将之计。” 说完,也不管宗员是什么反应,带着麾下的骑兵找皇甫嵩去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宗员想起自己昨夜先是中了黄巾的火计,麾下兵马又被疑兵诈退,不由恼怒道: “匹夫安敢如此欺我!传我将令!全军疾行,日落前务必赶到汉昌!” 这时宗员身边的一名军司马说道:“将军,下雪了,不能再追了。” 宗员愕然,抬头一看,点点雪花缓缓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他没有携带粮草辎重,此时若是强行追击,就算能将张新围在汉昌城内,万余大军在冰天雪地中露宿一晚,恐怕自己也要冻死不少人。 这个责任,是宗员承担不起的。 “罢了。”宗员无奈叹了口气,“回营吧......” 汉军北营。 刘备的尸体已经和阵亡的汉军一起下葬,军帐内,关张相对而坐。 张飞身边堆了几个酒坛子,闷闷不乐的饮着酒。 关羽神色悲戚,眼中闪着泪花。 他早年因受官吏欺压,不得已而杀人亡命,躲到涿郡,原以为此生只能隐姓埋名,但刘备的出现,给了他一丝希望。 刘备待他极好,又说要带他和张飞一起建立一番功业,因此在黄巾起义后,他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刘备组建的义军中。 眼看黄巾将定,没曾想,刘备竟然死在了这最后一场战斗中。 “噫......”关羽仰天长叹。 张飞饮完一坛酒,一摔酒坛,大步走出军帐,随手抓过一个义从就将其捆在了柱子上。 “张君饶命,张君饶命......”那倒霉的义从吓的浑身颤抖。 “我饶你性命,谁饶刘君性命?”张飞取过马鞭,狠狠抽了过去,“尔等无能,竟是如此护卫刘君的么?” 义从被张飞抽的惨叫连天。 “益德!”关羽看不下去,上前抓住张飞的手,“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如何怪得到他身上?” “好你个长髯贼!”张飞闻言大怒,“刘君平日待你不薄,与你食同味,寝同床,如今刘君身死,你却不思为他报仇?亏我平日里还以兄事你,未曾想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关羽闻言,一把将张飞推开,斥道:“杀刘君者,黄巾贼子也!你打自家士卒,这是给刘君报的哪门子仇?若是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将贼子的脑袋取来!鞭笞士卒泄愤,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区区贱卒,便是杀了又如何?”张飞瞪着关羽,“让开!” “不让!”关羽寸步不退。 “狗贼!狗贼!” 张飞气的哇哇大叫,竟直接一拳向关羽打来。 关羽闪身躲过,抓住张飞的手。 “益德!冷静!” 张飞不应,又是一拳砸去,正中关羽面门。 关羽被这一拳打出了火气,用力夺下张飞手中的马鞭扔在地上,也是一拳打了过去。 “不要再打啦,你们不要再打啦!”周围的士卒急声喊道:“快去找校尉来!” 邹靖闻讯赶到,不由气的面色铁青。 “住手!” 二人闻声看去,见是邹靖,连忙抱拳行礼。 “拿下!各杖二十!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被张新破了大营,邹靖的心情极差,也懒得去问原因,直接命亲兵拿下二人,又看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义从,转身离开。 关羽被邹靖的亲兵摁倒在地,心中暗暗叹息。 “刘君啊刘君,你这一走,我与益德恐再难相处了啊......” 他是底层出身,因早年经历,养成了傲上怜下的性格。 可张飞却是出身豪强,重士大夫而轻小人,与关羽完全相反。 二人自相识后,私底下本就互相瞧不上眼,只是因为有刘备居中调和,这才放下成见。 刘备这一死,再加上二人此时还没有后世那种共事了几十年的感情,矛盾立马就凸显出来了。 二十杖打完,张飞冷哼一声,回帐继续喝酒去了。 关羽叹了口气,上前替那名倒霉的义从解开绳索。 “小人多谢关君救命之恩。”义从感激道。 “你且去好好养伤吧。” 义从拜谢,一瘸一拐的往自己帐篷去了。 关羽看着义从的背影,心中暗道: “吾出身寒微,益德平日里又素轻小人,昔日有刘君在,他还能敬我三分,刘君既死,他恐再难容我。” “既如此,待吾斩了那贼子给刘君报仇后,再另投他处便是。” 思及此处,关羽将目光转向北方。 “只是如今大雪已至,也不知皇甫将军是否还会进兵啊......” 皇甫嵩大营。 李郭二人跪在堂下,将战败之事说了一遍。 “贼军狡诈,非尔等之过也,二位将军劳苦了,且先下去休息吧。” 此时皇甫嵩的心情很好,并未追究二人战败之过。 张宝一死,黄巾正式宣告覆灭,至于张新带出去的那区区五千人马,他并未放在心上。 一来,大雪已至,此时追击粮草难运,费力不讨好。 二来,汉军三月起兵,战到现在十一月,已经连续作战了八个月了,上下疲惫。 再加上张角三兄弟都死了,士卒更是没了战意。 三来,张宝虽死,但各地仍有不少黄巾余部。 光是在冀州,就还有常山的褚燕部,魏郡的於毒部...... 其中单是褚燕部就号称十余万人,和他们一比,张新的那点人马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皇甫嵩一面遣使向朝廷报捷,一面下令将广宗、下曲阳两地的十余万百姓尽数屠了,尸体筑成京观,就堆在张新曾镇守的南门外。 席卷八州,浩浩荡荡的黄巾起义,暂时落下了帷幕。 十一月底,朝廷的使者来到冀州,拜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食邑八千户。 同时,朝廷召还了北军五校的士卒和三河骑士,只允许皇甫嵩留下万余人镇压冀州,其余义军则就地解散,各归本郡。 十二月初,汉帝刘宏下令,改元中平,即以光和七年为中平元年,大赦天下。 第15章 屠村 白雪皑皑。 一支白衣素缟的大军,艰难地行走在冰天雪地中。 “呼......大帅。” 张牛角哈出一口白气,脸上带着笑容,“前面三十里就是渔阳县了,将士们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一番了。” 张新闻言,脸上亦是露出一丝笑容。 二十余日的艰苦行军,终于要到目的地了。 在黄阳亭伏击汉军后,张新便与左豹合兵一处,兵指毋极县。 那毋极令见大军来到,很麻溜的开城投降了。 张新进城后,一面下令士卒不得扰民,一面带人去甄家转了一圈,成功‘借’到了粮草。 随后,大军在毋极县休整了两天,拔营北上。 涿郡和广阳郡还有一些汉军的郡兵,为免多事,张新没有走这条路,而是从中山北部的广昌进入代郡,然后再穿越上谷郡到达渔阳。 途中的县城与盗匪等见张新兵多,不敢靠近,因此这一路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报!” 雪地中突然出现数骑,打马来到张新面前。 为首的斥候抱拳道:“大帅,前方有一里被屠了!” 里,是汉朝最基础的行政单位,等同于后世的村。 “屠了?”张新一惊。 幽州地处边塞,民情复杂,不仅有鲜卑、夫余、高句丽等异族时常入境劫掠,境内还有乌桓这种少数民族为非作歹。 再加上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入山为匪,整个幽州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张新这一路行来,光是被劫掠的村庄就遇到了十几个,但将整个村子都屠了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是。”斥候面露不忍之色,“里中不见女子,尽是男尸,便是孩童......亦未幸免。” 杀戮男子,劫掠妇女,这种事只有胡人会做。 张新闻言,顿时面露杀气,对身边一员将领说道:“杨毅,你随我过去看看!” “诺。” 杨毅是黄阳亭一战中,被张新俘虏的五十余名西凉骑兵之一。 张新把这些俘虏按照籍贯分成若干组,组内若有一人逃跑,余者皆斩。 汉时人们的乡土观念极重,和后世那种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一枪完全不同。 一个人出门在外,若是遇到了老乡,那就真的就如同遇到亲人一般。 坑害同乡,是要被世人唾骂的。 就比如陈胜,杀了千里迢迢前来投奔自己的老乡,即使他杀老乡的原因是‘客愚无知,颛(zhuan)妄言,轻威’,也就是言语上没有尊重当时已经称王的陈胜。 但结果还是‘诸故人皆自引去,由是无亲胜者’,手下人全跑了,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因此这个方法,可以很有效的防止这些西凉兵逃跑。 接着张新又对他们说,只要愿意为他效力,不仅所有人官升一级,军饷翻倍,并且在干满三年后,还可以任他们自由离去。 恩威并施下,这些西凉兵纷纷表示,愿意为张新效力。 于是张新从自己的本部中挑选了二百余人,与这些西凉兵一起,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骑兵,由左豹担任主将。 杨毅原本在汉军中的职位是屯长,是这些俘虏中官职最高的,张新将他升为曲侯,担任副将,负责训练这支骑兵。 ...... 张新领着百余骑兵,跟着斥候来到里中。 里中血腥刺鼻,数十名百姓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各家房屋凌乱不堪,值钱的物件都被抢去,只留下一些不值钱的木盆陶碗碎在地上。 “大帅,这里还有个活的!” 一名士卒带着一个小男孩来到张新面前。 男孩大约十岁左右,破旧的布衣上沾满泥土,浑身颤抖,一脸惊恐的看着众人。 “你莫怕,我们是汉人。” 张新见男孩衣着单薄,面黄肌瘦,下马将铠甲外的大氅脱下,罩在了男孩身上。 “里中之事,可是胡人做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大氅带来的温暖,男孩颤抖稍止,用力点了点头。 “你可知他们有多少人?”张新问道。 男孩摇摇头,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不知道......当时只听到一......一阵马蹄声,母亲就,就把我藏起来了......” 这时杨毅策马过来,抱拳道:“大帅,里外的雪地上有马蹄印,从蹄印内的积雪来看,对方估摸着走了两刻钟左右,大约有六十人,是否追击?” 这一路上遇上被劫掠的村庄,若是汉人贼匪干的,张新一般会给与村民一些粮草,好让他们能熬过这个冬天。 若是胡人干的,张新往往会下令追击,对这些胡人赶尽杀绝。 杨毅跟随张新一路,早就摸清了张新的脾气,故有此一问。 “当然追。”张新将男孩抱上马,对一名士卒说道:“让张牛角带些人来,将这些百姓都葬了吧。” 士卒应诺,打马找张牛角去了。 “诸位!”张新上马,高举手中长矛,“随我一起,杀胡狗去!” “杀胡狗!”众人大呼。 黄巾士卒都是贫苦出身,十分共情这些普通百姓,胡人屠村的行为,让他们极为愤慨。 尤其是那些西凉兵,他们生活在羌汉杂居的地方,自幼便看着自家大人辛勤劳作一年,好不容易储下些过冬的粮食,却被那些胡人抢走。 他们对于胡人,更是深恶痛绝。 张新率军疾驰,不过半个时辰,便顺着马蹄印寻到了那支胡人。 和杨毅估算的差不多,对方大约有六十人左右,看装束像是乌桓人。 这些乌桓人马前挂着从百姓家劫掠来的粮食被褥,马后载着妇女,优哉游哉的聊着天,时不时还发出一阵粗鲁的大笑。 “备战。” 张新握紧长矛,双腿一夹马腹,加速冲了过去。 众人紧随其后,轰隆的马蹄声很快便引起了乌桓人的注意。 那些乌桓人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一支全员着甲的汉人骑兵,顿时一阵慌乱,忙打马狂奔。 但载着粮食和妇女的战马,又怎能跑过张新的骑兵?很快两军的距离就缩小到了百步左右。 这时,这些乌桓人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将身后的妇女推下战马,解开粮食扔在地上。 但为时已晚。 等他们做完这一切,张新的骑兵已经迫近到只有三十步的距离了。 “挽弓!”张新大声喝道:“骑射!” 黄巾骑兵纷纷取下挂在马上的短弓,张弓搭箭,朝着胡人骑兵射去。 百支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为首的乌桓人见状大惊失色。 “这是哪里来的汉骑?竟能全员骑射!” 第16章 敢杀人否? 骑射,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技巧。 东汉时期,骑兵还没有马镫,一个骑士要在高速奔跑的战马上稳住身形,还能开弓射箭,没有常年累月的训练,是万万做不到的。 不过...... 张新从下曲阳离开时带了许多工匠,在组建这支骑兵的时候,他就让工匠们给战马都配好了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 这两样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创意,实际的制作难度并不高。 有了马镫和马鞍的辅助,再加上杨毅这二十余日的训练,黄巾骑兵也算是勉强能骑射了。 射的不准,但能把箭射出去。 这就已经够了。 第一波箭雨落下,几名乌桓骑兵中箭落马。 随后便是第二波箭雨。 “还击!还击!” 为首的乌桓人大声喊道,其余乌桓人纷纷取出各自的弓箭,开始与黄巾骑兵对射。 但收效甚微。 乌桓人不会冶铁,大汉朝廷对铁的管控又十分严格,他们想要获得铁,只能通过走私。 但走私来的铁数量有限,大部分都必须用在兵刃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够用来打造箭矢。 因此,乌桓人的箭头除了少部分是铁的以外,其余的基本都是骨质箭头。 而张新这边的骑兵皆身披铁甲,乌桓人的骨箭射在他们身上,根本无法穿透。 相反,黄巾骑兵的箭矢,却可以轻易撕裂乌桓人身上的皮甲。 双方你追我赶,不觉间跑出十余里路。 乌桓人的骑兵越来越少,或许是察觉到再这样跑下去,他们迟早全军覆没,那些乌桓骑兵突然绕了一个圈,拔出腰间马刀,呼喝着朝着黄巾骑兵冲了过来。 “来的好!”张新大声喝道:“弃弓,取矛!” 黄巾骑兵纷纷将弓丢在地上,取下挂在马上的长矛握在手中。 三十步、二十步...... “你且抓紧了。”张新低头对怀中的男孩说了一句,随即大喝道:“加速,冲锋!” 黄巾骑兵纷纷一夹马腹,加速冲了上去。 男孩双手抓着鞍头,紧咬嘴唇,双眼死死盯着这些毁灭他家园的乌桓骑兵。 两军相接,一名乌桓骑兵挥刀向张新砍来,但刀锋还未触及到张新,张新的矛就先到了。 一寸长,一寸强。 张新一矛贯穿那名乌桓骑兵,随后侧身闪过两把向他砍来的马刀,将矛上挂着的尸体甩在地上。 第一波对冲,乌桓人就损失了大半,反观黄巾这边,只有五六个人落马。 马镫和马鞍的作用,此时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回头,再冲锋!” 张新左手一拉缰绳,战马唏律律的转了个圈,再次朝着乌桓人冲了过去。 乌桓人哪里还敢再冲,纷纷玩命的鞭笞着胯下的战马,夺路而逃。 张新大声喊道:“杨毅,你带二十人去救治受伤的将士,其余人随我继续追!” “诺!” 杨毅带着二十人返身救治伤员去了。 张新领着剩下的七十余骑追出十余里,又杀了乌桓几个人,吓得剩下的十几名乌桓骑兵纷纷四散逃窜。 乌桓人分散逃跑,张新没法再追,只能返身与杨毅汇合去了。 此一战杀了乌桓四十余人,而黄巾这边除了两名士卒实在倒霉,落马时摔断了脖颈以外,只有七八名伤者。 可谓是大获全胜。 “大帅。”杨毅押着一名乌桓人来到张新面前,抱拳道:“这人自称是乌桓王子,末将不敢擅专,还请大帅发落。” 张新看向杨毅,“其他人呢?” “都补刀了。”杨毅答。 张新点点头,将视线挪到乌桓王子身上,见他衣着华丽,身上又多有宝石装饰,开口问道:“你是哪家大人的王子?” “回大人,小人是汗鲁王之子。”乌桓王子的声线微微有些颤抖。 跟随在他身边的那些乌桓骑兵,都是部落里少有的勇士,可就是这样一支由勇士组成的队伍,竟被这些汉骑一个照面就打垮了。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精锐的汉人骑兵。 “汗鲁王?你是乌延的儿子?”张新问他。 幽州乌桓一共有四部大人,分别是上谷的难楼,辽西的丘力居,辽东的苏仆延和右北平的乌延。 这四部大人各自称王,其中汗鲁王就是右北平乌桓的首领,乌延。 当然,他们这些王号都没有得到大汉朝廷的承认,纯属自嗨而已。 “是。”见张新识得乌延,乌桓王子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大人既识得家父,便恳请大人高抬贵手,放小人回去,小人回去后必有重谢!” 张新闻言大喜,他正愁怎么收拾乌延,没想到这个王子就送上门来了。 渔阳西边是上谷的难楼部,北边是鲜卑素利部,南边的广阳郡是幽州刺史部,东边则是右北平的乌延部,可谓是四面受敌。 想要在渔阳安心发展,就必须要立威,但上谷难楼有九千余落,大概五万多人,以张新现在的实力,肯定是打不过的。 北边的素利实力稍弱,但也有两三万人,他也打不过。 至于南边的广阳郡......张新还等着朝廷诏安呢,因此也不能打。 那剩下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右北平的乌延部了。 右北平地狭民少,乌延部的人也不多,大概只有五六千人,是个很好的立威对象。 在路上的这二十余日,张新一直在想,等到了渔阳以后,要找什么借口进攻乌延。 黄巾经历了下曲阳之败,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艰苦行军,士卒们早就没了战意,若是没有一个由头,强令他们在寒冬腊月进攻乌延,恐怕整支军队都会有崩溃的危险。 但是乌延必须要打,而且要尽快打,因为幽州刺史郭勋在四月份的时候战死,整个幽州现在还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 现在黄巾起义已被平定,朝廷定会重新派遣幽州刺史。 若是时间拖的太久,等新上任的幽州刺史到了,再征召四郡乌桓夹攻渔阳,到时候,张新就真的只能进山打游击了。 张新没想到,这个困扰了他二十多天的难题,竟然在此刻迎刃而解了。 乌桓人劫掠汉人,本就有错在先,只要利用这个王子,逼迫乌延起兵来攻,到时候大义在手,黄巾士卒必定死战。 可不要小看了‘大义’这两个字,从古至今,领军打仗,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有名之师,士卒的士气高涨,民心所向,战无不克。 至于无名之师......看看后世老米那自焚的大兵就知道了。 那乌桓王子见张新面露喜色,还以为是乌延的名头起了作用,不由笑道:“大人,缚太急,请小缓之。” “死人何须在意缓急?”张新呵呵一笑,将男孩从马上抱下,指着乌桓王子问道:“小孩,敢杀人否?” 第17章 准备攻城 男孩呼吸急促,死死盯着乌桓王子,眼中似要喷出怒火来,大声道:“有何不敢?” “好!” 张新一脚将乌桓王子踹倒在地,随后手中长矛狠狠刺穿他的右肩,将其牢牢钉在地上。 “啊!” 乌桓王子痛呼大叫,急声道:“大人!大人!小人知错了!恳请饶命!饶命!小人必有重谢,必有重谢啊!”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快死了。” 张新摇摇头,拔出腰间佩刀,递到男孩手上,指着乌桓王子的脖颈说道:“来,照这砍,一刀下去,他就不会叫了。” 男孩接过刀,双手微微颤抖,刀尖垂落在地上。 “饶命!饶命!”乌桓王子双目圆睁,嘴唇颤抖,“大人!家父乌延,家父乌延啊!” 张新没有理他,而是看着男孩拖着刀,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垂落的刀尖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汉狗!汉狗!”乌桓王子见求饶无用,又破口大骂:“我乃乌桓王子,你若是杀了我,我乌桓大军必定踏破渔阳,鸡犬不留!届时尔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胡狗!” 男孩大声打断,双手用力,把刀高高举过头顶。 “你杀我父,掳我母、姊之时,可想到有今日?” 言罢,一刀砍下,血花溅起。 或许是出于恐惧,又或许是报仇的激动,男孩的这一刀并未砍中乌桓王子的脖子,而是偏了一些,砍在他的胸膛上。 男孩力弱,虽手持利刃,但这一刀却并未致命。 乌桓王子痛呼出声,又开始求饶。 “小将军,小将军!还请饶命,饶命啊!今日之事确是小人不对,只要小将军肯饶小人一命,小人定当加倍补偿!” 为了活命,乌桓王子脸都不要了,竟向一个小孩自称小人。 男孩不语,又是一刀砍在他身上。 “小杂种!” “啊!” “小将军......” “啊!” “汉狗,你不得好死!” 乌桓王子时而求饶,时而怒骂,声音越来越小。 张新没有出言阻止,而是任由男孩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男孩一连砍了十几刀,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再看那乌桓王子,此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张新捡起男孩丢在地上的刀,斩下乌桓王子的头颅,也算给了他一个痛快。 男孩快意的盯着头颅,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张新将头颅丢给一旁的杨毅,上前轻轻拍打男孩的后背。 “吐吧,吐吧,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男孩吐了一会,起身后退两步,对着张新跪拜下来。 “多谢将军!呜呜......多谢将军......” 张新扶起他,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王甲。”男孩答道。 张新看着他瘦弱的身躯,回想起先前在里中刚见到他时,脸上那副无助惊慌的表情,像极了当初在那个病号营里的自己。 “你以后便跟着我,如何?” 王甲拜泣道:“多谢将军收留。” 张新见他年纪虽幼,但颇懂礼数,又敢杀人,胆识也不错,因此越看越是喜欢。 “走吧。”张新将他抱回马上,“回去看看,看看你母亲她们是否还活着。” 提起母亲,王甲的小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张新命士卒回收了先前丢在地上的弓,随后率军回到乌桓人抛下那些女子的地方。 被乌桓掳走的女子大约三十余人,她们在被抛下后,就一直待在原地,救治受伤的姐妹,收敛乌桓人丢弃的粮食。 见张新来到,她们纷纷下跪拜谢。 “娘!姐姐!” 王甲看到亲人,激动的从马上跃下,也不管自己摔了个狗吃屎,一把扑进一个妇人怀中,放声大哭。 “我儿!”妇人惊呼一声,抱住王甲,口中不断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弟弟!”妇人身旁有一十二三岁的少女,亦是一脸惊喜。 母子三人抱头痛哭。 其他女子见他们母子团圆,脸上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随后想起自家死去的亲人,又低声哭了起来。 三十多个女人哭成一片,张新听的头都大了,忙下马说道:“别哭了,都起来吧。” 女子们闻言起身,哭声稍停。 张新看着她们,开口道:“尔等家园被毁,家中也没了男子,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你们若是想回家,我给你们过冬的粮食,若是不想回去的,可以留在我军中,我会安排你们嫁给军中有功将士为妻。” 女子们对视一眼,皆言道:“我等愿从将军安排。” 汉时风气开放,官府鼓励改嫁,反对守寡,她们对改嫁之事并无抵触。 况且她们家中都失了男丁,纵是回去,一个全是寡妇的村子,也容易受人欺负。 生逢乱世,谁不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呢? 张新带着她们回到里中,张牛角已经挖好了坑,那些被屠杀的村民尸体,就整齐的摆放在坑边。 那些女子见状又哭了起来。 张新让她们见了亲人最后一面,随后下葬,封土。 王甲跪在自己父亲的坟前,低声将自己杀了乌桓王子的事说给他听。 “我儿。”王母抹了把眼泪道:“蒙将军大恩,你才能亲手得报父仇,日后你在将军身边,需得好生报答才是。” “那是自然。”小王甲点头,“儿必以死报将军大恩!” 王母赞许的点点头,“我儿长大了。” 祭拜完毕,张新让这些女子都过来,又唤来作战有功的将士,依职位、功劳、年齿排序,刨去未满十五,尚未成年的女子,任由他们挑选。 每当有一个女子被挑中,张新都会询问她是否愿意,若是愿意,这事便算成了,若是不愿,那将士只能再挑另外一人。 乌桓人抢走的,都是能生育的适龄女子,很快,除去未成年和王母,其他女子都有了新的归宿。 得了女子的将士喜气洋洋,未得的也不懊恼,因为张新向他们承诺,等到了渔阳,自然会论功行赏。 王母要报张新的恩德,自愿留下来给张新为婢,张新想起张宁一个小女孩,也确实需要一个健妇来照顾,因此没有拒绝。 至于剩下的未成年,张新打算留给张宁作玩伴。 军中全是大老爷们,张宁一个小女孩,若是没几个玩伴,对她的成长也不好。 一切安排完毕,张新率军去找主力汇合。 此时,斥候来报,前锋已进渔阳十里。 “传我命令,准备攻城!” 第18章 入城 张新快马加鞭赶回前线。 左豹正率领大军,在渔阳城外列阵。 黄巾军阵后,工匠们紧锣密鼓的安装着云梯。 这些云梯的木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打造成零件,现下拼装起来,立刻可用。 渔阳都尉见黄巾大军来到,下令紧闭城门,同时让人去找太守,让他征集民夫守城。 不多时,属下来报,太守弃城跑了。 “太守跑了?”都尉一愣,“那长史呢?” “也,也跑了。” “啊?” 正在都尉呆若木鸡时,左豹领着五百黄巾来到城墙下。 “城里的汉军听着!”左豹大声喝道:“我家大帅说了,给尔等一个时辰考虑,若是开城投降,我军入城后秋毫不犯,若是负隅顽抗,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开城投降,秋毫不犯!负隅顽抗,鸡犬不留!” 五百黄巾呼声震天,城内郡兵闻言无不色变。 一连喊了十几声,左豹带兵退走。 “都尉,怎么办?”都尉身边的一名屯长问道。 “什么怎么办?”都尉怒道:“我等皆受国家厚恩,唯有死战而已!你速去找渔阳令,让他征集民夫守城!” “这......”屯长面露迟疑之色,“我郡郡兵,大部都被邹校尉带去冀州了,现下城内只有二百郡兵,恐守不住啊!” “莫非你想投敌不成?”都尉闻言大怒,拔出佩剑指着屯长,“临战之际乱我军心,你想试我军法呼?” 屯长无奈,只得去找县令。 没走几步,就见渔阳令带着数个小吏,快步上了城墙。 “下官拜见都尉。”渔阳令喘着粗气,行了一礼。 都尉一职秩比二千石,只在边郡常设,渔阳令秩千石,因此自称下官。 “你来的正好。”都尉说道:“蛾贼攻城,你速去征召民夫守城!” 渔阳令没有动,而是低声道:“都尉,要不我们还是降了吧......” “是啊,要不降了吧。”渔阳令身后的吏员们纷纷附和道:“黄巾说了,开城投降,秋毫不犯,负隅顽抗,鸡犬不留啊!” “你,你们......”都尉指着众人,“贼寇的话你们也信?” 一名小吏上前说道:“太平道导人向善,便是反叛后,亦未闻黄巾有屠城之举,望都尉明鉴。” “是啊是啊。”渔阳令等人又道:“开城投降,尚可保全百姓性命,若是死守到底,纵然成全了都尉美名,可这一城百姓又当如何?” 众人躬身,齐声道:“请都尉下令,开城吧。” 都尉气得身躯一阵颤抖。 环顾四周,郡兵皆面带惊恐之色,毫无战意,渔阳令也不肯配合他动员民夫。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罢了,你们要降,那便降罢......”都尉长叹一声,将手中佩剑架在脖子上。“我受国家厚恩,誓以死报,岂能屈身降贼!” 言毕,自刎而亡。 ...... 一个时辰后,张新大军列好阵型,推着云梯,向渔阳进发。 大军很快便来到渔阳城下。 城门外,渔阳令带着大小官吏站在前面,身后是两排手无寸铁的郡兵。 张新见状,向张牛角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带了几个人打马上前。 不多时,张牛角带着渔阳令等人来到近前。 渔阳令打量了一圈,见左豹威武雄壮,嘴角两道长须甚是飘逸,以为他才是大帅,行礼道:“下官邓兴,见过大帅。” 左豹一愣,忙指着张新说道:“县令误会了,我非大帅,他才是大帅。” “这支黄巾竟是一个娃娃做主?” 邓兴看着张新那还略微稚嫩的面庞,心中惊愕,面上却是行礼道:“下官眼拙,还请大帅恕罪,不知大帅如何称呼?” 张新看向张牛角。 张牛角点点头,示意这些人已经搜过身了,身上没有利器。 “县君不必如此。”张新下马,上前扶起邓兴,笑道:“在下张新,字子清,我大军远道而来,就劳烦县君安置了。” “不敢,不敢。”邓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只是城内的郡兵军营,只够一千士卒居住,大帅麾下兵马众多,恐无法尽数安置,不如下官就在城外划出一块土地,以供将军筑营如何?” “现下天寒地冻,土质坚硬,如何筑营?”张新沉吟道:“这样吧,县君可令城中百姓为我军腾出一些居所来,愿意腾出居所的,我补五千钱给其家。” “待到春暖花开,土质松软时,我再令大军在城外筑营,归还百姓居所,如何?” 黄巾士卒在风雪中行军二十多天,不少士卒都生了冻疮,张新可不舍得让士卒们在这种天气去筑营。 邓兴闻言面露难色,“可这些百姓若是腾出了居所,他们又该住哪里?” “县君可令他们住到其他百姓家中。”张新说道:“若有愿意接收的,我亦补两千钱给其家。” “这......好吧。”邓兴行了一礼,“还望大帅进城后恪守诺言,勿要扰民。” 平心而论,张新给出的这个方案已经很不错了。 汉时普通百姓的收入,一年到头能看到也就千钱左右,张新给他们补五千钱,基本相当于五年的收入了。 把家租给黄巾住两三个月,就能得到五年的收入,邓兴相信还是有不少百姓愿意的。 “那是自然。”张新点点头,喊道:“张牛角。” “末将在。” “传我军令,士卒进城之后,无我命令不得出门,违令者斩!” “诺。”张牛角领命,传令去了。 “杨毅。” “末将在。” “入城之后,你率一队人于城中巡逻,若见我军士卒扰民,不必报与我知,就地斩首!” “诺!” 下完军令,张新看向邓兴,微微一笑,“县君觉得如此可好?” “大帅仁德。”邓兴由衷赞叹道,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黄巾的这个小大帅,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不仅严禁自己的部下扰民,甚至借住百姓居所,还愿意给钱补贴,便是大汉朝廷的禁军,也没有这般军纪吧。 “那便进城吧。” 张新让左豹带人控制住那些郡兵,又让张牛角进城接管了城防,这才在邓兴的陪同下进入城中。 “终于有个安身之地了。”张新看着眼前这座略显破旧的城池,心中喜悦。 这里,将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第19章 王猛和王柔 进得城来,张新先是令胡才带着数百士卒和工匠,前往郡兵军营居住。 随后又令李乐押着从甄氏‘借’来的粮草和钱财,先入了太守府。 张新亲自陪同邓兴,一家一户的将士卒安置到了百姓家中。 每有一户百姓愿意让出居所,张新便当场给人发钱。 其余的百姓见张新言而有信,纷纷表示愿意让出居所。 张新来者不拒,反正他现在钱多。 甄氏乃是中山巨富,家中钱粮堆积如山,张新只是略微搜刮......哦不,略微开口,甄氏便借了万石粮草和五亿钱。 就这,还不到人家府库里的一半。 要不是畜力有限,实在带不了那么多,张新高低得多借一点。 这些豪强的钱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他们这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身上搜刮的? 找甄氏借钱,张新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安置完士卒已是深夜,张新让邓兴回了县衙,自己则带人前往太守府。 渔阳城郡县同治,无论是县衙还是太守府都在城中,就像后世的省政府和市政府都在同一个市里是一样的。 太守府内,李乐已将张新的家眷安排好,正在府门等候。 府内两侧站着二十余人,看打扮像是郡府内的吏员。 吏员们的手中都捧着一支扫帚,这是汉时迎接上官的一种礼节,表示府内已经清扫干净,欢迎领导入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奴婢跪伏在两侧。 “现在你们当中由谁做主?” 张新微微皱眉。 偌大一个太守府,竟然只有二十来个吏员?而且这些吏员多半没有印绶,都是百石以下的斗食小吏。 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的吏员答道:“下官陈松,备位农曹掾。” 竟然只是一个农曹掾? 张新跟随张宝读书的时候,张宝教过他汉时的官制。 一郡之中,太守最大,其下便是郡丞,渔阳是边郡,不设郡丞,但有长史,位与郡丞同。 这两个职位,都是需要朝廷敕封的,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除此之外,还有功曹、五官掾、主簿、督邮等官职,这些官职可以统称为右曹诸吏。 两汉中文吏以右为尊,右曹诸吏,代表一郡之中最重要的官吏。 在这之后,才是诸曹掾吏。 张新在和邓兴的交谈中,知道渔阳的大部分官员都跑了,但没想到居然跑了这么多。 偌大的一个市政府,最大的官竟然只剩了个农业局长? 张新看向陈松,问道:“诸吏闻我大军来到,皆弃城而走,便是太守都走了,你为何不走?” “回大帅话。”陈松战战兢兢,“下吏身为农曹掾,掌郡中农事,若是跑了,恐误了百姓来年春耕。” “你倒也算是个好官。”张新赞许的点点头,“以后郡府诸吏,便由你来管理吧。” “诺。”陈松躬身。 张新看向其他吏员,见他们浑身颤抖,便知他们为了等他,怕是在寒夜中站了许久。 “尔等都回去休息吧,明日照常上值即可,无需担忧。” “多谢大帅。” 众吏员躬身,一抖一抖的回吏舍去了。 “你也去休息吧。”张新对李乐笑道:“这段时间,你护卫家眷和辎重,辛苦了。” “那末将就先去休息了。”李乐也不矫情,咧嘴一笑,“大帅也早点休息。” 张新点点头,迈步走进太守府。 有婢女上前想给张新披件大衣,被张新止住。 “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们也去休息吧。” 奴婢们对视一眼,默默退下。 来到后院,王母已经备好了吃食,小张宁坐在一旁双眼微闭,用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王甲手中抱着一件大氅,和他姐姐侍立在张宁身后。 见张新来到,王母笑着迎了上来,“主君劳苦了,快来吃饭吧。” 听到王母的声音,张宁睁开眼睛,跑过来抱住张新大腿。 “兄长!” “哎。”张新呵呵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妹子可是想兄长了?” 张宁点点头。 “等兄长卸个甲哈。” 张新在王母的帮助下卸去甲胄,一把将张宁抱了起来,随后用脸蹭了蹭,惹得张宁咯咯大笑。 经过这二十几日的相处,张宁已经和他完全熟络了。 逗了张宁一会,张新抱着她坐了下来,问道:“你们都吃过了吗?” 王甲将手中大氅给他披上,“都吃过了。” “今日你们家骤遭巨变,又随大军行了这么远的路。”张新端起桌上的饭,边吃边道:“想来现在已是身心俱疲,都快去休息吧。” “婢子还不累。”王母摇摇头,“等主君睡下了我们再去睡。” “你不累,孩子也不累?” “我们不累。”王甲姐弟齐声道。 张新知这母子三人存心报恩,也不再劝,而是和他们拉起了家常。 “王婶,阿甲的名字有些俗了,我欲给他改个名,不知你意下如何?” 对小王甲,张新是存了培养他的心思,毕竟他现在身为反贼,想要史书上的那些名士名将来投靠他,在现阶段是基本不可能的事。 想要人才,就只能自己培养。 王甲的其他方面,张新暂时还看不出来,但就从他敢杀乌桓王子的事来看,这个孩子有胆识,倒是值得培养。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用王甲这个名字了,这名字说白了就是王老大的意思,实在是...... 拿不出手。 “主君要给阿甲赐名么?”王婶有些惊喜,“但凭主君做主。” 张新看向王甲,“你意下如何?” “请主君赐名。”王甲躬身道。 “嗯......”张新沉吟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猛者,大气量,有胆识也,我观你杀乌桓王子时,胆识颇大,以后你便叫王猛可好?” “王猛?”王猛口中念道:“多谢主君赐名。” 张新意味深长的说道:“日后我会教你读书习武,还望你学有所成。” 王猛这个名字的含义,恐怕只有他这个穿越者知道了。 小王猛只要能有那个王猛的一半,不,哪怕只有五分之一,都是极好的。 “猛定不负主君所望!”王猛下拜道。 王婶听到张新说要教王猛读书习武,也下拜道:“多谢主君。” “都起来吧。”张新呵呵一笑,“对了,还没问过,你家女郎叫什么名?” “婢子没有名。”王猛的姐姐小声说道。 “那你以后便叫王柔吧。”张新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 姐弟两人,一柔一猛,倒也合适。 王柔拜谢。 张新吃完饭,将张宁哄睡后,痛快的泡了个热水澡,随后蹑手蹑脚的溜到了刘华门前。 “嘿嘿,华姐,开门,是我。” 第20章 主君,天还没黑呢,这不好吧? 张新最终还是得逞了。 刘华虽对张新接任黄巾大帅颇有微词,但这二十多天下来,张新三令五申严肃军纪,麾下的黄巾所到之处秋毫不犯,她看在眼里,心也软了下来。 毕竟哪个女子能拒绝一个救过自己,又年轻力壮......哦不,是爱民如子的美男子呢? 次日,天还没亮,张新就瞪着通红的双眼,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他也不想起的这么早,但为了凝聚人心,他一路上给麾下的士卒们许下了不少好处。 现在,该兑现了。 发钱这种事情,绝不能假手于人,只有他亲自去,那些士卒才能明白自己效忠的究竟是谁。 张新先给太守府里的亲兵发了钱,又带了几十车的铜钱,挨家挨户给士卒们送去。 每送一户,张新都会勉励他们一番,然后告诉他们,会找时间分批安排他们出门到城里逛逛,让他们稍安勿躁。 接着又重申了一遍军纪,严令他们出门的时候不得违反,违令者斩。 张新大张旗鼓的阵势,引起了周围不少百姓的好奇,那些百姓在听完张新的话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黄巾军也没有那么惧怕了。 甚至有些百姓看到发钱,还大着胆子上前询问黄巾招不招人。 给借住在百姓家的士卒们发完钱,张新又到郡兵军营里,给这里的士卒和工匠都发了钱。 随后,张新找到严进。 “严老,我想请你打造一批马蹄铁。” 张新说着,将马蹄铁的形状,作用都描述了一下。 “听大帅所言,制作此物似乎不难。”严进问道:“只是不知这铁块要如何钉在马蹄上,才能不伤马蹄?” 张新想了想,将自己从后世视频上看到的修马蹄的步骤,和钉钉子的位置,都和严进说了。 修马蹄、洗地毯、奥德彪拉香蕉,这些男人视频的减速带,张新以前看的可是不少。 “既如此,还请大帅留几匹马给我,让我试验一番。” “行,马匹我一会就给你送来。”张新点点头,“另外,除了马蹄铁以外,我还想请严老打造一批长枪。” 这段时间里,通过和胡人的十余次战斗,张新敏锐的感觉到了,骑兵用矛的不便之处。 首先,长矛的长度通常都在三米以上,在马上不够灵活,重量也比长枪要重,对战马和骑士的负担也更大。 其次,长矛的刃面宽大,虽然既能刺击,也能劈砍,但刺击不如长枪轻便,劈砍不如大刀厚重,实在是有些尴尬。 战场上杀人,可不是你能把人捅穿就牛逼,只要能对对方造成伤害,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就已经足够了。 像张新上次那样,刺穿一个乌桓人,还得将他的尸体从矛上甩落,才能进行第二次刺击。 这期间十分危险,要是换成长枪,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东汉时长枪虽未普及,但已有雏形出现。 严进微微点头,“打造之事问题不大,只是我军现在没有足够的铁啊。” “你先把样品打出来,其他的交给我。” 张新从军营出来,转头去了县衙。 邓兴听闻张新来到,忙出门迎接。 张新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县中现在还有多少铁?我全要了。” 渔阳郡共有九县,有两个地方有铁矿。 一个是最南边的泉州县,也就是后世天津武清区那一块。 另一个就是渔阳县了。 这也是张新为什么会选渔阳作为根据地的原因,除了有铁,日后还能在泉州那边煮海制盐。 可别以为古人不会煮海制盐,这玩意从周朝开始就有了。 有了盐铁这两样最重要的东西,才有发展的资本。 邓兴倒也光棍,直接领着张新来到府库,一股脑将库存的铁全给了他。 张新用拉钱的车把铁给严进拉去,随后才回到了太守府中。 府内小吏都在忙碌,张新找到陈松,对他问道: “怎么样?忙得过来吗?” 陈松施了一礼,面带苦涩,“现下正值冬日,倒也无甚打紧的事,只恐来年开春,郡府人手不足,误了春耕啊......” “人手的事我来想办法。”张新沉默了一会,问道:“本郡历年的卷宗在何处?” “大帅请随我来。” 陈松领着张新来到府中存放卷宗的地方。 张新命亲兵将这些卷宗都搬到正堂,随后便在正堂坐了下来,一一观看。 建宁元年,鲜卑寇掠,百姓死伤八百余人。 建宁二年,鲜卑、乌桓寇掠,百姓死伤千五百余人。 建宁三年...... 张新越看越是怒火中烧。 没想到渔阳的局势竟然糜烂至此。 自灵帝刘宏登基以来,十六年间,渔阳百姓因为胡人寇掠而被杀的,竟然高达三万余人! 就这,还没算上那些被掠走的妇女,和被劫掠后冻饿而死的百姓,若是将这些都算上,数量还会更多! 渔阳乃是幽州第二大郡,尚且如此,其他诸如代、上谷、辽东等边郡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我汉家之儿郎!岂能任由胡狗这般欺凌?” 张新一把将卷宗摔在地上,怒火冲天。 “以前的渔阳太守在干什么?都尉在干什么?护乌桓校尉又在干什么?宗员老贼!你打起黄巾来倒是不手软!怎么遇到胡人就成软脚虾了?” “也不怪大贤良师振臂一呼,天下景从!有你们这样的官员,百姓焉能不反?” 宗员的职位就是护乌桓校尉,说起来以前渔阳这一块的对外军事还是他负责的。 这时一员小吏脚步匆匆,行到张新面前行礼道:“大帅,门外有个乌桓人,自称是汗鲁王的使者,想要求见大帅。” “来的好!”张新的声音很大,吓了小吏一跳。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张新深吸一口气,温声道:“别紧张,不是针对你,你去将郡府内的吏员都唤来,然后再让那个乌桓使者进来。” “诺。”小吏领命。 张新将竹简捡起,卷好放在桌上,闭目沉思。 “主君忙碌一天,该吃饭了。” 突然一道柔柔的声音传到张新耳中。 抬头看去,王柔身穿一件粉色曲裾,端着一碗汤饼走了过来。 张新眼睛一亮,起身上下打量着王柔。 王柔被张新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主君,可是婢子身上有何不妥之处?” “阿柔,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张新说道。 “啊?”王柔小脸闪过一丝绯红,“主君,天......天还没黑呢,这不好吧?” 第21章 算账 “这关天黑什么事?”张新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啊?”王柔一愣,“主君不是要婢子侍寝吗?” 张新扶额,“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要你身上的衣服而已。” “哦。” 王柔点点头,将身上的粉色曲裾脱了下来。 “行了,你下去吧。”张新摆摆手,“快去找件衣服穿上,莫要受了风寒。” 王柔退下。 张新在正堂中四下看了看,把衣服挂在一个书架上,唤道:“杨毅!” “末将在。”杨毅从门口走了进来。 “带些甲士到堂内来,顺便把那个乌桓王子的头拿过来。” “诺。” 很快,甲士入堂,分两列站好,郡府内的吏员们也都赶了过来。 看着两侧的甲士,吏员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一番眼神交流后,陈松上前拱手道:“不知大帅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都坐吧。”张新说道:“一会有个乌桓使者来,你们配合我一下,只要我目视你们,你们就笑,除此之外不准说话!” 不是针对我们的就好。 吏员们纷纷松了口气,同时一头雾水的坐了下来。 笑?为什么要笑? “把人叫进来吧。”张新对先前那名小吏说道。 片刻,一个大约一米八左右的乌桓人,带了一个随从走了进来。 那人见张新高坐主位,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昨天深夜,乌延在接到乌桓溃兵的报告后,便连夜将他派了出来,寻找王子。 他根据溃兵的描述找到现场,却并未发现王子的尸体。 因此他一路打听,知道乌桓部队是黄巾打的,便一路寻到了渔阳城。 没想到,为首的竟然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你就是黄巾大帅?” 使者有些胡人的口音,但汉话还算标准。 张新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端起王柔送来的汤饼吃了起来。 今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忙到现在天都快黑了,他也确实饿了。 “蛮子安敢无礼!”杨毅按剑喝道:“你见了我家大帅,还不行礼?” 乌桓使者看着两侧全副武装的甲士,伸出右手按在心口,微微躬身。 “在下拔奇,见过黄巾大帅,敢问大帅如何称呼?” “张新,张子清,哧溜......”张新专注于碗中的食物,头也不抬,“何事?” 这小娃娃好生无礼! 张新的态度让拔奇有些不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道: “敢问张大帅,昨日贵军是否在渔阳城外,俘虏了一个乌桓人?” “是有这么一个人,哧溜......怎么了?” 拔奇沉声道:“大帅所俘之人,乃是汗鲁王之子,还请大帅高抬贵手,释放我家王子。” 那小大帅竟然活捉了乌延的儿子? 陈松等人心中一惊,随后感到有些不对劲。 明明昨日并未看到有乌桓人啊? “你家王子,哧溜......”张新边吃边说,“屠了我汉人数十名百姓,你凭什么一句话就让我放人?” “我家大王愿以千金赎回王子。”拔奇躬身道。 “千金?”张新放下碗看向他,“数十名百姓的命,和你家王子的命,只值区区千金?” 拔奇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张新这是要更多的好处。 “两千金如何?” “不够。”张新摇头。 “三千金!” “不够。” 拔奇咬咬牙,“三千金,再加一百匹战马!” 在没有请示乌延的情况下,这个价格已经是他能开出的极限了。 “还是不够。”张新疯狂摇头。 “三千金和一百匹战马都不够?”拔奇强忍心中怒火,“那请大帅开个价吧。” “行,我们来算个账啊。” 张新等的就是这句话,拿起桌上竹简,念道:“建宁二年,鲜卑、乌桓寇掠,百姓死伤千五百余人,建宁三年......” “大帅且慢!”拔奇打断道:“我等就事论事,大帅提及建宁年间这是何意?” “算账嘛,讲究个有始有终。”张新目视陈松等人,“你想要回你家王子,我也想为我家百姓讨个公道,不算清楚怎么能行呢?” “哦哈哈哈哈哈......”陈松等人记得张新的嘱托,纷纷干笑起来。 但这种刻意的,干巴巴的笑声,却反而更加刺耳。 拔奇深吸一口气,“请大帅继续。” “嗯,建宁四年......熹平元年......”张新一口气报完账,“这十余年来,尔等胡人共杀我汉人百姓三万余人,掳掠女子不计其数......” “大帅!”拔奇再次打断道:“这些事都是四郡乌桓和鲜卑一起做的,你怎能全都算在我乌延部头上?” “哦,你说的对。”张新笑着点点头,“那这样吧,我知你乌延部地狭民少,便按照十分之一来算,你赔我五千百姓,我礼送你家王子出境,如何?” “岂能如此?五千人若是给了你,我,我们就没人了!”拔奇终于反应过来,怒道:“你根本就没有诚意!” “你才知道啊?”张新哈哈大笑,目视众吏员。 众人惊惧乌桓报复,但又害怕张新,只能无奈的跟着笑。 拔奇怒视张新:“你如此,就不怕我乌桓大军踏破渔阳吗!” “踏破渔阳?”张新呵呵一笑,“你区区乌延部,能拉出多少兵马来?两千?还是三千?” “小小乌延,也敢寇掠渔阳?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张新收起笑容,怒目圆睁:“你回去告诉乌延,待到春暖花开时,我城内万余大军尽出,必踏平乌延部!” “杨毅,把东西给他!” 杨毅会意,拎起一个包裹就丢了出去。 包裹咕噜噜的滚到拔奇脚下。 拔奇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忙俯身解开包裹。 里面正是乌桓王子的人头。 人头风干了一夜,血腥味稍减,但那血肉模糊的面孔,亦引得堂中诸吏色变。 他们想要开口,却又顾忌张新刚才的话,不敢开口。 “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拔奇大怒,堂堂乌桓王子,人头竟然就这么包裹在一块破布里,连个木匣都不给。 “你等着,我乌桓大军必定踏破渔阳,鸡犬不留!” 这人是不是傻? 堂中众人心中暗道:这种时候你还不赶紧拿了人头跑路,在这放什么狠话呢? 果然,只见张新微微一笑。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完,张新目视杨毅。 杨毅会意,一把抽出腰间佩剑,上前将拔奇拖了下去。 “两国交战,不斩......啊!” 一声惨叫,杨毅拎着拔奇的人头回来。 “你算个屁的国。”张新起身,走到拔奇的随从身边,“嗨,你好!” “大......大帅。”随从颤声道。 “就麻烦你,把这两颗人头交给乌延可好?” 随从疯狂点头,拿了两颗人头就跑。 “诶,等等!”张新突然喊道。 随从止步,返身行礼,“大帅还有何吩咐?” “嗯?也不知是府里的哪个婢女,这换了衣服到处乱丢。”张新假装刚发现王柔的衣服,将其取下。 “这颜色太骚了,我不喜欢。” 张新摇摇头,将衣服塞入随从怀中。 “你回去告诉乌延,让他穿上这女裙,去和女子学学如何教子,自家的孩子教不好,跑别人家来打劫,死了还要怨人,真是比妇人还没气量。” 随从又惧又怒,只能一直点头。 “行了,你去吧。” 张新挥挥手,随从连滚带爬的出了太守府。 这时陈松等诸吏走了过来,颤声道:“大帅何以如此羞辱乌延啊!那四郡乌桓同气连枝,若是乌延联络四部大人起兵来攻,渔阳该如何抵挡?” “放心吧。”张新返身微微一笑,“我已备下破敌之计,若那乌延真的敢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第22章 备战 “愿闻大帅高见。” 陈松连忙拱手问道。 和乌桓作战,还需要这些郡吏的协助,因此张新也没有藏着掖着。 “乌桓虽号称四部大人,然其实力最强者,无非是上谷难楼,和辽西丘力居,陈公以为然否?” 上谷难楼有九千余落,部众五万多人,毫无疑问是其中实力最强的。 其次是丘力居,有五千余落,部众大概在三万人左右。 而剩下的苏仆延和乌延,一个千余落,一个八百余落,这俩人的部众加起来撑死也就万人左右。 “这......是。”陈松点点头。 张新曾随张宝在幽冀二州游历了一年多,因为有心留意,所以对乌桓人的情况还算熟悉。 陈松等吏员又都是幽州本地人,对此更是熟悉。 “因此,我军只需要切断渔阳通往上谷的道路,不让乌延联络难楼即可。”张新笑道:“如此,四部大人便去其一。” “大帅想当然了!” 涉及到生死存亡,陈松情急之下也不再客气,“从渔阳去上谷的道路多如牛毛,大帅如何能保证将乌延的使者拦下?” “乌延要请难楼出兵,必送珍宝贿赂。”张新笃定道:“否则难楼为何要在寒冬起兵,为他儿子报仇?” “押送珍宝走不了小路,因此,我军只需要在大路设伏即可。” 陈松想了想,认可了张新的说法,又问道:“可除去难楼这一部,尚有三郡乌桓,不知大帅打算如何应对?” 张新咧嘴一笑,“只要难楼不来,三郡乌桓不足为虑。” “乌延、丘力居、苏仆延三部,不过四万余众,除去老弱病残,能战之兵最多只有万余。” “那丘力居和苏仆延,又岂会为了区区一个乌延的儿子便倾巢而出?因此我料定,三郡乌桓若是来犯,其兵最多不过五六千。” “如今天寒地冻,乌桓人远道而来,又不善攻城,我军只需坚壁清野,待其师老无功,引军退还之际追击,必可大破乌桓!” 陈松不懂军事,心里觉得还是不妥,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拱手称是。 “杨毅。”张新喊道。 “末将在。” “召集诸将议事,顺便把渔阳令也叫来。” “诺。” “陈松。” “大帅吩咐。” “你去将本郡的舆图取来。” “诺。” ...... 很快,黄巾诸将和邓兴都赶到了太守府。 张新坐在主位,高声道:“诸位,昨日我军行军,偶遇一里为乌桓人所屠,我率军追击,斩其众而还。” 众将微微点头,这事他们都知道。 “方才乌延遣使来到,说其中有一人乃是乌延之子,让我交还。” 张新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可其人已经被我斩杀,于是那使者便扬言,要踏平渔阳。” “尔等都说说,是迎战,还是派人去乌延那求和?” 陈松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你装个毛啊? 人家儿子、使者都让你杀了,你还故意送了条女裙去羞辱人家,这像是考虑求和的? 如此奇耻大辱,谁能忍的了? 张新当然也不想搞的这么麻烦,但黄巾刚到渔阳,才休整了一天,战斗力和士气都还没有恢复。 虽然这种事情肯定是乌桓人不对,但若是由他直接说开战,手下的将士肯定会心有不满。 所以有些话,得让别人来说才行。 张新目视杨毅,后者正准备出列,突然张牛角就跳了出来。 “岂有此理!”张牛角怒道:“那些胡狗年年寇掠北地,无数百姓深受其害!难道只准他们杀汉人,就不准汉人杀胡人么?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说完,张牛角抱拳道:“大帅,末将请战!那些乌桓人要来,便让他们来吧!末将保管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邓兴闻言面色大变,正想起身进言,却被一旁的陈松拉住。 陈松微微摇头。 邓兴见状,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只能在心里无奈的苦笑一声。 张新微微点头,看来他的某些安排算是多余了。 “张帅所言有理。”这时杨毅也站了出来,“乌桓人劫掠,本就是他们有错在先,胡人杀汉人,汉人自然也能杀胡人!” “那乌延只死了一个儿子,便要兴兵来犯,我汉人死了那么多人,又该去找谁讨要公道?” “末将以为,大帅不可言和,我军就食渔阳,便该为渔阳百姓做一些事,若那乌延真的敢来,正好新仇旧恨一并算上!” 杨毅此言,一半是张新教他说的,另一半则是他自己的心声。 他是西凉人,自小便常见羌胡劫掠,对于胡人,他亦是深恶痛绝。 “正当如此!”左豹也出言表态,“我等皆是贫苦百姓出身,又岂能坐视百姓任由胡人欺凌?” 胡才、李乐:“是啊是啊。” 太平道反的不是汉室,也不是皇帝,而是被宦官、士族、外戚把持着的昏暗的朝廷。 因此,在对待胡人这一方面,众将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好!”张新起身,按住腰间佩刀,大声道:“诸位之意,吾知之矣,既然乌延要战,那便战!” 众将起身抱拳,“请大帅下令。” “陈松。”张新喊道。 “大帅吩咐。”陈松起身行礼。 “将本郡舆图交予左豹。” 陈松取出一卷舆图递给左豹,左豹一头雾水,不明白张新给他地图给干啥。 “左豹。”张新又道。 “末将在。”左豹双手捧着地图,微微躬身。 “乌延部众人少,必往上谷难楼处求援。”张新看向他,“我将城内所有骑兵都给你,你可按照舆图在大路设伏,若遇乌桓人,不问缘由,就地斩杀!不可使一骑进入上谷!” “诺!”左豹领命。 “杨毅!” “末将在。” “这些日子,我军在胡人处缴获了不少战马,你在城内再寻些马匹,连同那些战马,再组建二百骑兵,就在郡兵营中训练。” “诺。”杨毅领命。 “胡才。” “末将在。” “你负责督造兵械。” “诺。” “张牛角、李乐。” “末将在。” “你二人负责城防。” “诺。” 众将退去,张新看向邓兴。 “县君。” 邓兴一脸苦涩的拱拱手,“大帅吩咐。” “乌桓人远道而来,必掠百姓就食,劳烦县君坚壁清野,莫要给乌桓人留一颗粮食。” “唉......”邓兴内心苦叹一声,“领命。” 张新又看向陈松。 陈松非常自觉,“大帅吩咐。” “劳烦陈公将郡府内的兵器甲胄都拿出来,分发给我麾下将士,再派吏员告知各县,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领命。” 第23章 借兵 拔奇的随从自太守府出来后,马不停蹄逃到城外,汇合了一起来搜寻王子的人,星夜赶回乌延处。 等他赶回乌延处,天色已经大亮。 “也不知吾儿是否还平安......” 乌延一夜未睡,心中烦闷,在帐内坐立不安。 “大王,派去寻王子的人回来了。”帐外走进一人,迟疑道:“只是......” “只是什么?”乌延连忙问道。 “大王!” 随从一身狼狈的冲了进来,怀中抱着两颗人头,手臂上还挂着张新送的女裙,跪地大哭。 “王子......王子被人害了!” “我儿死了?” 乌延瞪大眼睛,看向随从怀中的两颗人头,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拔奇又为何死了?速速道来!” 对于乌延来说,儿子战败,被杀并不奇怪,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拔奇怎么死了? 随从哭着将他们如何搜寻王子,如何一路打听到了渔阳,拔奇又如何被张新羞辱后斩杀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然后取下女裙。 “那张新小儿还说,若大王不会教子,还请穿上女裙,去向妇人学习。” “我......” 乌延浑身颤抖,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大王!” 随从连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才让乌延顺过气来。 “张新小儿欺人太甚!”乌延喘着粗气,“去,速去召各部首领前来!我要攻打渔阳!” 很快,各部首领纷纷来到。 在听完随从的讲述后,众人无不愤慨。 你张新杀了人家儿子就算了,毕竟你是胜利者,有权处置俘虏。 乌桓人天生崇拜强者,你能打赢,你牛逼,我们服气。 杀使者也算了,毕竟从古至今,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可你不仅杀了人,还送来女装羞辱,这就太过分了! “大王,下令吧!只要你一声令下,部落勇士愿随你赴汤蹈火,踏平渔阳!” “对,大王,下令吧!” 各部首领纷纷喊道。 “且慢!” 这时一位略微年长的部落首领开口说道:“大王,不知那渔阳城内有多少兵马?可曾探明?” 乌延经他提醒,脑子也冷静了下来,看向那位随从。 随从道:“我等进城的时候打听过了,黄巾一共来了五千多人,但其中有许多工匠和家眷,能战之兵大约有四千余。” “四千余兵,又有城池据守。”年长首领看向乌延,“单凭我部恐怕攻不破渔阳啊......” “竟有四千余人?” 各部首领闻言顿时没了战意。 先前听那随从说,这支黄巾是从冀州败退而来,他们还以为没多少人呢。 右北平郡的乌桓,就算把能战的男人全拉出来,最多也只能凑个两千来人。 两千人去攻打拥有四千人驻守的城池,打个毛啊? “那就去借兵。”乌延道:“去其余三部大人处借兵。” 年长首领沉吟道:“如今天寒地冻,三部大人未必愿意借兵。” 乌延犹豫了一会,咬牙道:“那就将我的宝物送给他们,再和他们说,出兵的粮草由我担了!城破之后,所获之物我一概不要!” 对乌延来说,这一仗他必须打,也必须现在就打。 乌桓人崇尚强者,部落大人之位并不是父死子继,而是‘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也就是勇武过人,能用武力平息争端的人,才会被推举为大人。 他受此奇耻大辱,若不报复,威望会受到严重打击,这将直接动摇他的统治根基。 其次,张新还说过,待到春暖花开时,他会领兵来攻。 乌桓人自汉武帝时期,便内迁到了幽州,经过近三百年的演化,逐渐演变成了半游牧半农耕的民族。 到时候各部要忙春耕,还要给牛羊等牲畜配种,哪能分得出人手来管他? 张新的这条计策,可以说是完美的利用了乌桓人的特性,逼迫乌延不得不在寒冬腊月,强行起兵来攻。 乌延攻与不攻,都是两难,而张新所需要付出的,仅仅是王柔的一件女裙罢了。 “也只能如此了。” 计议已定,乌延一面准备粮草,一面派人去向三部大人求援。 使者来到柳城面见丘力居,将乌延准备的宝物献上。 丘力居听完使者的请求,沉吟道:“四郡乌桓同气连枝,汗鲁王遭此劫难,我本该出兵相助,可奈何如今天气严寒,我部粮草不足,有心无力啊。” “我家大王说了。”使者行礼道:“只要贵部愿意出兵,我家大王愿意承担贵部的所有粮草。” “哦?” 丘力居闻言,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眼下这个天气,乌延如此不计代价也要攻打渔阳,看来这是真的急了,既如此...... 丘力居假装思考,过了许久,才面露难色的说道:“我亦有心相助汗鲁王,然我年老体衰,怕是出不得兵。” 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满头白发。 “区区渔阳,哪敢劳动大王亲往。”使者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忙赔笑道:“大王可选一名子侄统帅大军,我家大王说了,若是攻破渔阳,城中财物他分文不取,全给大王。” 丘力居想了想,觉得这笔买卖可以做。 反正粮草是乌延承担的,就算是攻不下渔阳城,他得了乌延送的宝物,也不算亏。 “既如此。”丘力对使者道:“容我整顿兵马,择日出发。” 使者大喜,“不知大王愿出多少兵马?” “三千。” “这......”使者面露难色,“能否再多一些?” “如今都快正旦了,此时出兵,勇士们肯定都不高兴。”丘力居道:“况且攻打渔阳还不知要多久,到时候还要春耕,还要给牛羊配种......三千已是极限了。” 顿了会,丘力居又道:“你若是嫌三千兵马少了,便将汗鲁王的礼物带回去,此事就此作罢。” 正旦,便是后世的春节。 秦朝时以十月初一为正旦,至汉武帝时,司马迁创“太初历”,正式将正月初一定为正旦,一直沿用到后世。 乌桓人内迁近三百年,也是要过春节的。 丘力居的意思很明显,快过年了,大家都不想打仗,我能给你三千人,已经很够意思了。 “三千就三千!”使者连忙道:“还望大王莫要失信。” 丘力居哈哈大笑,“我为辽西大人数十载,何时失信于人?” 使者心下稍安,快马加鞭回去向乌延汇报。 第24章 兵临城下 待使者走后,丘力居将其从子蹋顿召了过来。 “叔父,你找我?” 一名高大雄壮的青年从帐外走了进来,右手抚胸行了一礼。 丘力居看着眼前虎背熊腰的侄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老了,活不了几年了,而他的儿子楼班还小,承担不了大任。 在众多子侄中,唯有蹋顿勇武,能继承他的首领之位。 这次进攻渔阳,正是个给他刷威望的好机会。 “蹋顿。”丘力居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次就由你来领兵吧。” “必不负叔父所望!”蹋顿大喜。 “你记住,此次出兵不必太过卖力。”丘力居叮嘱道:“若有事,让那乌延先上,你只要能保住这三千勇士归来,便是大功一件!” “侄儿记下了!”蹋顿应道。 丘力居点点头,拿出乌桓大人信物,让他去各部落征兵。 蹋顿征调了三千乌桓突骑,带五日干粮,向右北平郡赶去。 半路,遇到了辽东来的苏仆延部。 苏仆延此行只带了八百人,二者彼此交流了一番,遂合兵一处,来到了乌延部。 乌延见自己送了那么多宝物,却只换来三千八百兵马,心有不满,但又不敢多言,只能杀牛宰羊,好生招待。 消息传到渔阳,张新一面令斥候盯紧乌延的动作,一面让左豹加强路口关隘的巡逻,自己则在城中抓紧打造装备,训练士卒。 过了两日,蹋顿与苏仆延一同来找乌延。 “乌延大人。”蹋顿先是行了一礼,继而问道:“如今还有不到十日就正旦了,不知大人打算何时起兵?我麾下的勇士们都想着回家过年呢。” “是啊,不知汗鲁王打算何时起兵?”苏仆延也附和道。 “二位稍安勿躁。”乌延笑道:“只待难楼大人的兵马到了,我即刻起兵。” “上谷距右北平最近,不过两日路程。”蹋顿说道:“我与峭王的兵马都到了,难楼大人反而没到,依我看,他是不会出兵了。” 峭王,是苏仆延自称的王号。 “这......” 经由蹋顿提醒,乌延这才想起来,按理来说,难楼就算不肯出兵,他的信使也该把消息带回来了。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的信使竟然还没有回来。 “莫非我的信使被那张新截杀了?” 思及此处,乌延对二人说道:“还请二位稍待几日,我这就再派信使去请难楼大人出兵!” “此时再去找难楼大人,便是他同意出兵,至少也需五日。”蹋顿摇摇头,“我麾下勇士思乡心切,怕是等不得那么久。” 对于蹋顿来说,他要的是带兵去渔阳的乡里劫掠一番,然后带着战利品回去就可以了,天天呆在乌延这里做什么? 只要没有什么损失,再有所收获,他的威望就能得到有效的提升。 至于难楼来不来,能不能打下渔阳?这些都不重要,反而难楼不来,他还能多分点战利品。 “是啊,还是请汗鲁王出兵吧。”苏仆延也说道:“我属国长史公孙瓒,平日里便时常领兵来犯,若是拖得久了,让他得知我不在部中,怕是会起兵攻打我部啊!” 相比于蹋顿那个回家过年的借口,苏仆延这个借口就合理许多。 苏仆延的辽东乌桓,所在之地并非辽东郡,而是辽东属国。 现在的辽东属国长史,正是后来有着‘白马将军’之称的公孙瓒。 公孙瓒极度厌恶胡人,时常领着他麾下的数十名义从,骑着白马出门,号为‘白马义从’,到处找苏仆延部众的麻烦。 虽然现在公孙瓒的威名还没有后来那么大,但在辽东乌桓的内部,已经逐渐有了‘白马长史’的称呼。 面对二人一副‘你不出兵我们就回家的’模样,乌延无奈之下,只得同意起兵。 次日,乌延将自己本部征召来的两千余人,与蹋顿、苏仆延合兵一处,共计六千余人,诈称万人,浩浩荡荡的向渔阳进发。 大军行至平谷,平谷令早得张新通知,坚壁清野,紧闭城门。 蹋顿等人在乡里掳掠无获,又有乌延催促,遂弃了平谷,直奔狐奴。 狐奴令听闻乌桓人率大军万余杀来,吓得直接弃城逃了。 乌桓大军遂得入城,纵兵劫掠。 消息传到张新处,张新派人连夜将左豹召了回来。 “乌延为报子仇,本该直取渔阳。”张新对左豹说道:“然乌桓大军却停驻狐奴,就地劫掠,足见其人心不齐。” “你可率一千精兵,携十日粮草趁夜出城,伏于丘水北侧,十日之内,我定破乌桓大军!” “待乌桓溃兵到,你可趁势掩杀!” “诺!”左豹领着张新给的一千兵马,趁夜出城去了。 待左豹走后,张新下令紧闭城门,又派杨毅、李乐于城中日夜巡逻,静候乌桓大军到来。 蹋顿等人在狐奴奸淫掳掠了三天,这才在乌延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朝着渔阳进发。 大军抵达渔阳城下,乌延下令将六千大军铺开,制造出一幅压迫感十足的画面。 城头上,张新严阵以待。 乌延向一员部将使了个眼色,部将纵马越过大军,来到城墙下,大声喝道:“城上的黄巾听着!我家大王说了,此番出兵,只为报仇,不为其他!” “张新小儿擅杀我家王子,只要尔等献上张新头颅,我大军即刻退兵,绝不食言!” “如若不然,大军破城,渔阳上下鸡犬不留!” “诸位,正旦将至,你们也不想过不了一个好年吧?” “啧,不愧是乌桓大人,还是有水平的。”张新心中暗赞一声。 先是铺开阵型,利用人多的优势给城内以压迫感。 随后再用言语来瓦解守军士气,表明自己的为了报仇才来的,只要交出张新人头,大军即刻退兵。 最后再用屠城威慑,可以说是一环扣着一环。 若是换做别人,或许真的会有属下因为害怕,而拿了他的首级去换和平。 可惜,黄巾军和其他的军队不一样,他们是以太平道为纽带的宗教型军队,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忠诚度绝对是没问题的。 张新手下的黄巾,都是张宝一手带出来的,有信仰的太平道信徒。 和后面那些打着黄巾旗号,实际却和土匪没什么两样的黄巾是两码事。 尤其是这段日子里,张新与张宁定亲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军。 张角的女婿,张宝的传人,这两个身份足够保证黄巾士卒对他的忠诚度,绝不可能出现拿他人头去投降的情况。 不过,张新也不能任由乌延的部将在这里胡言乱语,他必须做出反击。 “笑话!” 张新冷笑一声。 “尔等只不过是假借报仇之名,行寇掠之实罢了!” 第25章 乌桓攻城 张新站在城头上,大声喝道:“胡人能杀汉人,汉人便杀不得胡人么!” “乌延只不过死了一个儿子,便要起兵寻仇?那我张新今日,便在此为死在尔等手上的汉人百姓报仇!” “正是!”一旁的张牛角大声附和道:“胡人能杀汉人,汉人便杀不得胡人么!” “胡人能杀汉人,汉人便杀不得胡人么!” 经过张新这几日不遗余力的宣传,黄巾士卒早就对胡人深恶痛绝,此刻数千士卒齐声大呼,声浪传遍渔阳内外。 “报仇!报仇!报仇!” 城中百姓听到此言,有人惊惧、有人忧虑,但更多的则是激动。 多少年了,终于有一个将军,愿意为他们抵御胡人了! 尤其是那些原本住在城外,深受胡人之害的百姓,若不是张新严令他们不得随意出门,此刻怕是恨不得要去参军了。 城内的民心、士气,在这一刻提升到了顶点。 乌延见恫吓无用,于是下令攻城。 “芜湖~,哟吼~!” 一支乌桓骑兵嘴里呼号着奇怪的声音,朝城下疾驰而来。 待靠近城墙后,这些骑兵纷纷取下马上的短弓,朝着城上射来。 “盾!”张新面不改色,沉声喝道。 黄巾士卒举盾,将乌桓人射来的箭矢挡住。 这段时间严进等工匠赶制出许多木盾,这些木盾虽然略显简陋,但足以防御乌桓人的骨头箭矢。 “弓!” 黄巾士卒纷纷反击,十几个乌桓人中箭落马。 这支乌桓人射完,自觉朝城墙两侧散开,随后又是一支骑兵弛来,继续朝着城头上放箭。 张新在城头上看了一会便不看了。 乌桓人的短弓偏软,射程也就三五十步,适合在野战中进行骑射,但在攻城中,根本无法对城墙上的守军造成有效威胁。 历史上胡人第一次真正学会攻城,还得等到西晋死妈家八王之乱之后,大批的汉人工匠和士人北逃,将技术与理论带了过去。 东汉末年的胡人,打打野战还可以,攻城?确实不行。 现在胡人的攻城手段无非就那么几种:用骑兵的箭矢杀伤城上的守军,亦或是伐木造梯,再用木锤冲撞城门。 这种战法,在城内守军很少的情况下,或许可以奏效,但城内的守军一旦超过一千,他们都很难攻的下来。 因为胡人不会造云梯,只能造出那种一推就倒的普通梯子。 至于城门,守城方只需要堵死即可。 因此在回顾西晋之前的历史时,经常可以看到,数万胡人围攻一个只有几千守军的城池,好几个月拿不下来。 就算最后破城,那也是城内的守军粮草耗尽,被迫突围,并不是胡人真的攻破了城池。 这里的破城,指的是硬碰硬攻打下来的。 那些因为郡县长官害怕,开城投降的,或者是里应外合的不算在此列。 张新将城头上的指挥权交给张牛角,自己则回太守府,下令解除了部分戒严,允许城内商铺开业,百姓可以分批出门,购买过年所需物资。 乌延攻了一阵,见收效甚微,于是下令后退十里安营。 今日黄巾于城下射杀乌桓骑兵四十余人,自身仅阵亡二人、伤十余人。 张新命人好生抚恤死者,救治伤者,又将今日战报写成公告于城中张贴,以安民心。 次日,乌延连夜造好梯子、木槌,又来攻城。 城墙处杀声震天,张新却换了一身白色长衫,带着张宁、刘华和王猛母子三人,上街游玩去了。 一大家子集体出门,又带有侍卫,引来出门购买物资的百姓纷纷互相询问。 侍卫早得张新交代,见百姓交头接耳,便主动上前说出张新的身份。 百姓们在得知张新的身份后,先是惊叹于他的年轻,又见他带着家人,谈笑自若,完全一副不把乌桓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中大定,于是回去纷纷张灯结彩,准备过年。 乌延一连攻了三日,在城下丢了三四百具尸体,却连渔阳的城头都没摸到。 自第五日起,无论乌延如何驱使,也再没有乌桓人愿意攻城了。 是夜,蹋顿与苏仆延共同来到乌延帐中。 “汗鲁王。”蹋顿行了一礼,“渔阳城坚难下,勇士们都没了战意,况且还有两日就过年了,请退兵吧。” “是啊是啊。”苏仆延点头道:“汗鲁王,你也不想在这冰天雪地中过年吧?” “二位莫急。”乌延呵呵一笑,“这几日我已派信使,走小路联络到了难楼大人,他已答应出兵五千,此刻正在路上。” “按照日程估算,大军应该明日就到了。” “汗鲁王这几天也看到了,我乌桓勇士实在不善攻城。”蹋顿摇摇头,“便是难楼大人到了,怕也无济于事啊。” 蹋顿的部曲最多,之前在狐奴劫掠的时候,他自然分的最多。 再加上这几日,他的部下战死数十人,也算是给了乌延面子。 对他来说,刷威望的任务已经完成,已经没有必要和再在这里死磕了。 “是啊是啊。”苏仆延也道。 苏仆延此行只带了数百人,本来就只是友情赞助而已。 先前难楼没来,乌延又主动言明不要战利品,他还可以跟在蹋顿身后分上一些。 若是难楼来了,即使打下渔阳,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因此,苏仆延对继续攻城的兴趣也不大。 乌延能做一部大人,自然也是个人精,哪里会看不出二人的想法? 但难楼大军将至,这是他唯一能攻破渔阳的机会,他自然不会在此时任由二人退兵。 “这样吧。”乌延说道:“待明日难楼大人的兵马到了,我等再攻一日如何?” 接着,乌延又许诺,无论成与不成,事后皆会再送一些宝物给二人。 “这......行吧。” 四郡乌桓同气连枝,见乌延如此恳求,又送宝物给他们,蹋顿和苏仆延也不好驳了对方面子。 只是回营之后,二人都不约而同的下令,让麾下勇士明日摸鱼即可。 渔阳城内,张牛角在太守府中,向张新汇报今日的战况。 “你是说,今日乌桓人只是在城下射了一些箭矢,便退走了?” “是。”张牛角笑道:“那乌桓人攻了几日,我军不过伤亡四五十人,而那乌桓人却死了三四百人,怕是不敢再攻了。” “依末将之见,乌桓人怕是要退兵了。” 连张牛角都看得出来的事,张新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他杀使者,送女裙,截信使...... 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今天! 张新猛地站起身来,沉声喝道:“传令诸将,太守府议事!” 第26章 夜袭 不多时,杨毅、胡才、李乐纷纷来到太守府。 “咦?大帅,左豹哪里去了?”张牛角见左豹没来,不由问道。 他是知道前几天左豹被召回来的。 “我早已令左豹出城,设下伏兵了。”张新笑道。 “大帅早已布置好了?”张牛角一愣。 张新微微点头,看向杨毅。 “新训练的骑兵如何了,可堪一战否?” “能战!”杨毅自信道。 他在西凉军中待了七八年,对骑兵十分了解。 若是没有马中三宝,一个合格的骑兵,至少需要训练三年,才能适应最基本的作战任务。 想要成为一名精锐骑兵,所需的时间还要更久。 但有了张新提供的马中三宝,骑兵就可以跳过一些基础的马术练习,比如上下马、保持平衡之类的。 可别小看了这些基础马术,东汉时期没有马镫,骑兵的大部分训练,练的就是这些。 没有马镫,骑兵作战需要双腿夹紧马腹,单手拉住缰绳,才能在马背上保持平衡。 这样做不仅效率低下,对骑兵的体力消耗也极大。 而有了双边马镫,就算是个从没骑过马的人,低速下也可以解放双手,在马上完成一些劈砍的动作。 当然,现在的黄巾骑兵还远算不上合格,但用他们来进行短距离的突击,也足够了。 “好!”张新又看向胡才,“严进那边,长枪打造的如何了?” “按照大帅的要求,五百杆长枪已经打好,随时可以取用。”胡才抱拳道。 “既如此。”张新看向诸将,“破敌之机就在今夜,众将听令!” “请大帅令。”众人神色一肃。 “杨毅!” “末将在!”杨毅上前抱拳。 “你率城中骑兵,着甲,但不带长矛,子时前于城门处集结。” “末将领命!” “胡才。” “末将在。” “你带人将长枪全部取来,都送到城门处,再将堵塞城门的沙石都清理干净。” “末将领命。” “张牛角。” “末将在!” “今夜突击乌桓,我与杨毅领兵在前。”张新看向他,“你率步卒二千五百,随后跟进。” “末将领命。” “李乐。” “末将在。” “你与胡才率余部镇守城池,若无我令,不得擅自打开城门!” “末将领命。” “出击之人,皆马裹蹄,人衔枚,带引火之物。”张新环视一圈,“依令行事吧!” “诺!” 子时,渔阳城门悄然打开,三千黄巾士卒鱼贯而出,朝着十里外的乌桓大营摸去。 张新的运气很好,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乌桓人的斥候。 或许是乌桓人没有派出斥候,亦或是天气太冷,斥候找地方睡觉去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张新的骑兵已经摸到距离乌桓大营不足二百步的地方。 乌桓人不会修建营地,大营四周不过用木头做了一些简陋的拒马,在这些拒马后面,便是成片的羊皮帐篷。 四周不见哨兵,只有一些微弱的炭火在夜风中忽明忽暗。 “未曾想乌桓如此懈怠,天助我也!” 张新令人搬开拒马,手中长枪向前一指。 “杀!” 五百骑兵冲入乌桓营中,四处放火,那些由羊皮,牛毛制成的帐篷,一点就着,顿时营中火光四起。 被惊醒的乌桓人纷纷钻出帐篷,有试图反抗的,有找不到自己坐骑的,有想要救火的,还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 乌桓大营瞬间乱成一团。 见骚乱制造的差不多了,张新一甩长枪,大声喝道:“勿要恋战,随我直奔中军,取乌延狗头!” 黄巾士卒齐声大喝,跟在张新身后,直奔大营深处那顶最大的帐篷。 “小王,小王!” 蹋顿正在帐中酣睡,突然感觉身躯被人一阵推搡。 “何事?”蹋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满脸不悦。 他正做着美梦,梦到此行回去后,自己的声望大涨,而叔父又在不久后去世,他顺势继承了首领之位,振臂一呼,万人拥戴。 “小王,汉人劫营了!快逃吧!” “什么!” 蹋顿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三两步便走到帐外。 营内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乌桓人,黄巾骑兵左冲右突,裹甲衔枚,劫营如入无人之境! “稳住!稳住!不要乱!” 蹋顿不愧是后来总领四郡乌桓的大人,很快便冷静下来,集结了自己周围的十几名亲兵,一路高声喊道: “汉军的人数不多!不要怕!不要慌!到我这里来集结!” 周围六神无主的乌桓人见到蹋顿,纷纷集结到他身边。 很快,蹋顿周围就集结了数百人。 正在他准备反击的时候,张牛角领着步卒到了。 “乌桓蛮子,可曾想过有今日?” 张牛角哈哈大笑,一马当先闯入乌桓营中,见人便杀。 蹋顿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身边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人,往狐奴方向逃去。 另一边,张新直取乌延大帐,却被乌延的亲兵死死拦住。 待他杀散这些亲兵后,乌延早已逃之夭夭。 张新叫过一个传令兵,对他说道:“传令张牛角,让他继续在营内肃清乌桓!” “诺!”传令兵领命,打马去了。 “其余人等,随我继续追!”张新大声喝道。 “诺!” 黄巾军大胜一阵,士气高涨。 “大帅!”身旁的杨毅拉住张新衣角,小声说道:“我军只有五百骑兵,其中二百人还是新近训练的,怕是无法适应长途奔袭。” “况且那乌桓人跑出去的至少还有千余人,此时若是强行追击,怕是讨不得好啊......” “无妨。”张新摆摆手,笑道:“乌桓人此刻已经丧胆,不足为虑,况且我已令左豹在丘水设下伏兵,断无失败之理。” 杨毅想了想,没有再反对。 张新率领黄巾骑兵继续追击,终于在天亮时,于狐奴城北追上了乌桓。 乌延早已丧胆,不敢与张新交战,打马直奔狐奴,意图入城暂避,以待难楼援军。 然而狐奴百姓早受其害,见乌桓大军败退至此,后方又有追兵,连忙紧闭城门。 乌延不得入城,只能绕过狐奴向西逃窜,以求渡过丘水,逃回右北平。 不料大军刚至丘水,一支黄巾竟从北方杀来。 左豹一马当先,沉声暴喝。 “乌延老贼,你中我家大帅之计,还不下马投降?” 第27章 难楼来袭 “快!向南跑!” 乌延吓的亡魂皆冒,连忙命令部队转向。 高速奔驰的骑兵转向本就不易,再加上雪天路滑,这猛一转向,不少乌桓人顿时摔的人仰马翻。 左豹趁机上前截住,配合张新一阵冲杀。 两面夹击,乌延狼狈的丢下数百具尸体,向南投璐县去了。 张新下令,追击五里收兵。 乌桓人都是骑兵,机动性本来就高,再加上黄巾骑兵从凌晨杀到天亮,体力也基本消耗的差不多了。 特别是那新训练的二百骑兵,有些人甚至连马都快骑不稳了。 没法再追了。 “可惜,还是让他跑了。”张新脸上一副不甘的模样。 “乌延来时,六千大军咄咄逼人,如今却只剩数百残部狼狈逃窜。”一旁的杨毅笑道:“大帅神机妙算,此一战,足以让乌桓再也不敢窥视渔阳了。” 面对杨毅的安慰,张新哈哈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在冷兵器时代,军队的杀伤力其实很有限。 现在乌桓人看似只剩数百残部,但实际上更多的部队只是走散了而已。 只要过一段时间,那些走散的乌桓人陆续都会回去。 这也是为什么史书上经常能够看到,某某人大败,仅以身免,或者仅剩数骑突围,然后过个一两年,又能拉出一支好几万的大军来。 古代战争死在战场上的只是少数,人口损失的更多原因,还是战后粮食不足,以及尸体处理不当造成的饥荒和瘟疫。 张新估摸着,这一仗能杀两千乌桓人就算不错了。 这个数字对于乌桓来说,还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只要稍稍休养生息一下,很快就能恢复。 因此这一仗虽然胜了,但还远没有达到张新震慑群胡的战略目标。 来年秋收,乌桓人肯定还会再来,并且因为乌延和张新之间的仇怨,声势会比这一次还大。 到时候再加上塞外的鲜卑人......嘶,头痛。 “得找个机会,再搞乌延一波,不然明年就是他来搞我了。”张新心中暗道:“还是骑兵训练的不精,否则我这有着马中三宝的骑兵,也不至于让乌延如此容易就逃了。” “不过好在这次缴获不少乌桓战马,下次再战,一定要干净利落的干掉乌延!” 心中计议已定,张新命令士卒就地掩埋尸体,防止瘟疫,随后率军返程。 大军行至狐奴,无数百姓出城迎接,手中还捧着各式各样的食物。 有炉饼、有麦饭、有酒水、甚至于还有烧鸡...... 见此情景,张新愣在原地,鼻子有些发酸。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百姓永远都是最淳朴的。 明明在前几天,他们还被乌桓人洗劫了,但现在却还愿意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食物,来犒劳他的军队。 史书上所书写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大概就是这幅景象吧。 杨毅与左豹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停!” 张新下令大军停止前进,自己则是带着几个亲兵,在距离百姓三十步的地方,下马走了过去。 一名年约五旬的老者,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 老者衣玄裳赤,戴九寸通天冠,胸前佩黄色绶带,腰挂铜印,手中捧着一碗酒水,身边还有两个小吏打扮的人,一个抱着酒坛,一个托着托盘。 张新见他打扮,便知他大概就是狐奴县丞了。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采纳邹子的《五德始终说》,认为秦灭了属于火德的周,应属水。 故秦人尚水德,服饰多以黑色为主。 汉初承秦制,刘邦沿用了秦朝的水德,因此汉初的服饰还是以黑色为主。 到汉文帝时,文帝认为汉灭秦应当对应土克水,于是将汉朝的德运改为土德,服饰也开始以黄色为主。 后来王莽篡汉,捧着《五德》翻来翻去,最后得出一个尴尬的结论,新朝属土德,与汉朝德运相冲。 所以王莽又利用‘火生土’的理论,强行把大汉的德运改成了火德,并且大肆宣扬新朝‘土承火行’,是正统合法的。 王莽改德运一事,把本来只在上层流行的五德之说带到了下层,使得汉为火德的说法广为人知。 以至于刘秀中兴之后,本想承接前汉的土德,穿黄衣,结果百姓不认,于是东汉的服饰便以代表火德的红色为主。 因此东汉官员的官服,都是上黑下红,代表着汉承秦制。 衣服一样,那么区分官员品级的方法,便是看印绶。 印很好理解,就是官印,类似后世公章一类的东西。 绶,也叫绶带,是官服上的一种装饰,挂在胸前。 上卿十二人,皆金印紫绶。 秩比二千石以上,皆银印青绶。 比六百石以上,铜印黑绶。 比二百石以上,铜印黄绶。 老者铜印黄绶,秩在比二百石至比六百石之间,狐奴城内是此品秩的,只有县丞和县尉二人。 县尉是武官,冠上有两支鹖(he)羽分插左右,老者冠上无羽,因此张新猜测,他便是狐奴县丞。 果然,那老者行到张新身前,开口说道:“狐奴县丞周元,见过将军,将军击贼辛劳,元在此代城中百姓谢过,还请将军饮此薄酒,稍去乏累。” 说完,周元躬身,将酒递到张新面前。 “县丞不必如此。”张新没有接,而是上前扶起周元,“新客居渔阳,自当为渔阳百姓做些分内之事,实是当不得此酒。” 见张新不肯喝酒,周元面色紧张更甚,“城中百姓闻将军击贼,皆备了些吃食用以劳军,稍慰将军麾下征战辛劳。” 张新观察着周元的神色,心中暗道:“这大冬天的出城送饭,是怕我大军进城扰民么?” 看来这些百姓并非自发出城迎接,而是周元组织来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吃了我的饭,就不好意思再抢我的粮了吧? 玛德,白感动了。 不过,张新倒也乐意卖周元一个面子。 他占领渔阳,是为了做出一番功绩,好让朝廷诏安,并不是来破坏当地生产的。 黄巾军中没有治民的人才,想要将渔阳治理好,还得依靠这些当地的官员。 一顿饭和狐奴百姓的民心,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分得清楚的。 “不必了,渔阳距此也不过三十里,我大军自回渔阳休整便是。”张新脸上笑道:“狐奴百姓方遭贼乱,家中粮食皆缺,这些东西还是留给百姓自己吃吧。” 果然,在听到张新的话后,周元松了一口气。 随后张新冲着后面的百姓喊道:“狐奴的百姓们,尔等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天气寒冷,还是快回家吧,这些吃食你们留着自己吃,过个好年哈!” “将军仁慈!” 狐奴百姓闻言纷纷下拜。 “都起来,回家去吧!” 张新笑笑,转身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 周元看着张新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仁义之师,仁义之师啊......可惜如此仁义之师,竟然是朝廷逆贼,唉......”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报!” 马上的黄巾斥候大声喊道:“大帅!上谷难楼率五千骑兵越过渔阳,将张帅包围了!” 第28章 破乌桓之计 “什么!”张新大惊失色,“你再说一遍?” “上谷难楼率五千骑兵越过渔阳,将张帅包围了!” 听闻斥侯此言,周围百姓纷纷面露惊惧之色。 刚打跑乌桓,怎么又来了五千乌桓? “坏了!”张新心中‘咯噔’一声,“那乌延定是趁着攻城之时,又派人去找难楼了。”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我算到乌延会来,也算到乌桓人心不齐,能轻易击而破之,可我怎么就忘了在上谷那边留几个斥候呢?” 张新心中懊恼不已,若是早知道难楼出兵的消息,他夜袭完就收兵了,绝对不会带兵追得这么远。 “大帅,现在怎么办?”左豹催马上前问道。 张新回过神来,问那斥候:“你从何处而来?是渔阳还是张牛角处?” “渔阳。”斥候答道。 “渔阳现在如何?”张新又问。 “胡帅、李帅谨守城池,那难楼见城门紧闭,因此越过城池去攻张帅,李帅见状,便令小人来找大帅报信。” 张新闻言松了一口气。 还好,城没丢。 “你可知张牛角现在何处?” “小人来时为了避开乌桓人,离的远,看不真切,但看乌桓人的动向,似在乌延大营附近。” 张新略微思索了一番,喝道:“杨毅!” “末将在!”杨毅应道。 “你带五十骑兵去找张牛角,告诉他,不可擅自出击,就地利用乌桓人的营地,结阵固守,等我来救!” “诺!” 张新拍拍他的肩膀,“一定要冲进去,把消息带到!” “请大帅放心!末将一定带到!” 杨毅抱拳,点了五十骑兵,向渔阳去了。 张新看向斥候,“你且回渔阳,告诉胡才和李乐,无我命令不得开城,务必要守好城池!” “诺!” 接着,张新策马来到周元面前,说道:“县丞刚才也听到了,如今我麾下将士鏖战一夜,疲惫不堪,不知能否借贵县稍作休息?” “当,当然。”周元听闻五千乌桓到来,早已吓的六神无主,颤声说道:“还请大帅速速入城,以护狐奴百姓平安。” 张新率军进城,随后下令城门紧闭,同时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大帅,让将士们都吃点吧。”周元带着百姓又来献吃食。 这次张新没有拒绝,命令士卒吃完后就地休息,再让周元去找些草料和食盐来喂给战马。 许多黄巾士卒倒头就睡,一时间大街上鼾声震天。 周元又组织起百姓,拿出家中的布料、被褥等物,分发给黄巾将士,以免他们受寒。 随着各路斥候将消息带回,张新的脑中渐渐浮现出一张完整的战场态势图。 渔阳在西北,狐奴在东南,两城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三十里。 张牛角所在的乌桓大营,在渔阳城南十里,距离张新大概二十里。 难楼将他的五千骑兵分成三部,一部大约千人左右,就在渔阳城外,死死盯着城内的胡才和李乐。 另一部大约一千五百,在狐奴城北十里左右,防着张新。 而难楼本人,则率余下主力围攻张牛角。 好在现在的骑兵由于没有马镫和高桥马鞍,并不具备正面的冲阵能力,乌桓人也只能在张牛角的军阵外围,通过骑射来进行骚扰。 张牛角退不回城内,但一时半会也败不了。 “怎么办......” 张新的大脑高速运转,却没有任何良策。 这是一个死局。 兵力上,他没有优势。 兵种上,对方全是骑兵。 张新手上目前只有四百多骑兵,和九百多步卒,还都是疲惫之师。 光凭这点人,想在乌桓骑兵的拦截下,去和二十里外的张牛角汇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那让张牛角自行突围? 也不行。 步兵之所以能抗衡骑兵,就是因为那密集坚固的军阵,若是动起来乱了阵型,骑兵能在瞬间就将步兵分割开来。 没有了阵型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张新眉头紧锁,一旁的左豹看着他那还略显稚嫩的脸庞,心中不断自责。 “只恨吾智计短浅,此刻竟是帮不上大帅,噫......” 日头逐渐西移,张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了!” 张牛角坚持不了多久了。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一个普通人就算什么也不拿,单单在原地站一个小时,许多人都受不了。 更别提那些拿着武器,还要面对乌桓骑兵压力的黄巾士卒了。 说到底,张新也只是一个来自后世的普通人而已。 他不是韩信、白起、诸葛亮这些大能,没有那么多的计策。 眼下这种情况,他已经无计可施。 唯有死战! 张牛角必须要救,不仅仅因为那两千五百黄巾,是张宝托付给他的! 一旦张牛角全军覆没,黄巾必定军心震动,若是乌延再得到消息......不,乌延现在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到时候四郡乌桓合兵一处,士气高涨,而张新被迫分兵两处,士气低迷。 如果乌桓人再来攻城,后果不堪设想! “全军集结!” 听到张新的声音,黄巾士卒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次列队。 “大帅,大帅!”周元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大帅集结士卒,这是要做什么啊?” “我要出城,与乌桓人决一死战。”张新提枪上马,对周元笑道:“多谢县丞招待,我军在乌桓人那俘获了一些马匹,便当做谢礼......” 嗯? 张新突然灵光一闪。 马匹? “大帅不可啊!”周元急的快要哭了,“那乌桓人来势汹汹,大帅出战胜负难料,还是请大帅依城据守吧!我在此替满城百姓求求大帅了!” 张新没有理他,眼睛一直盯着那些从乌桓人手上缴获的马。 “大帅,大帅......” 周元还在祈求,却被张新打断。 “闭嘴!” “嘎?” 周元被张新一喝,话卡在喉咙里,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 “马、马......” 张新的眼睛越来越亮,跳下马来,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便在地上画了起来。 “大......大帅?”周元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哈哈哈哈!有了!”张新哈哈大笑,“我有破乌桓之计了!” 第29章 火马阵 “不知大帅有何妙计?” 周元闻言眼睛一亮。 “县丞,城内有火油吗?”张新问道。 “有,有!”周元连连点头。 “那便有劳县丞,带人将火油取来。” “好。” 周元带着小吏匆匆去了。 一旁的左豹上前问道:“不知大帅欲如何破敌?” 张新看着那些乌桓战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火马阵!” “火马阵?”左豹不解。 他没怎么读过书,并不知道战国时期田单的火牛阵。 张新解释了一番,对左豹下达了任务。 “稍后你率步卒出城,向北进发。”张新说道:“乌桓人见你出城,必来围攻,你可结阵固守,为我拖住这支乌桓。” “那大帅你呢?”左豹问道。 “我率骑兵西出安乐,直击难楼中军!” 不得不说,难楼能当上谷乌桓的大人,脑子还是有的。 在狐奴的这支乌桓,距离卡的十分微妙。 十里这个距离,既不会给城内守军压迫,也方便骑兵随时出击。 没有压迫,就会给城内守军一种错觉,认为敌人不在附近,可以出城救援。 但只要守军一出城,乌桓的骑兵马上就会到。 很明显,难楼是想把张新从狐奴城内诱骗出来,好一口吃掉张新的全部主力。 就算张新不肯出城,那也没有关系,等吃掉张牛角再来围城就是了,和直接兵临城下的效果是一样的。 难楼此举,就是在问张新:你是想直接死,还是慢慢死? 不过,难楼的心太大了,这也给了张新一些操作的空间。 难楼摆出的阵型,是一个自西北到东南,两翼张开的阵型。 这就意味着,在西南和东北两个方向,难楼的中军是没有掩护的。 安乐在狐奴的西边,渔阳的西南方,只要张新绕道安乐,就能绕过难楼的两翼,直面难楼中军。 这个时候,那些缴获来的乌桓战马就派上用场了。 反正这些马没有马具,黄巾骑兵也用不了,倒不如直接拿来点了。 难楼中军的数量大概也就两千五百上下,还要围攻张牛角,留在身边的兵力肯定不多。 只要用火马阵将乌桓骑兵冲开,再辅以四百骑兵冲击,击溃难楼中军的希望还是有的。 到时候救出张牛角,再回师把左豹救回就可以了。 很快,周元将县里存放的火油都拿出来了。 张新留了一百匹缴获的战马,其余全部给了左豹,让他的步卒假扮成骑兵,用以迷惑乌桓人。 城门打开,左豹率军鱼贯而出,列好阵势后向北推进。 “大帅,这......”周元急的满头大汗,“你怎么让左将军出城了?” 张新向周元解释了一下出城救援的必要性,并承诺击溃乌桓后会再来狐奴驻军,随后便不再管他,开始安排自己的事。 很快斥候来报,左豹军遭遇了乌桓人。 “出城!” 张新率领骑兵,带好火油、干草、布条,从南门出城,在周元的一声声‘大帅’中,疾驰而去。 向南行出数里,黄巾骑兵转向西行,行至安乐城外的沽水,再沿河北上。 在距离难楼大军五里的地方,张新停了下来,让士卒给乌桓战马的尾部绑好干草、又用布条蒙上马眼,把火油全部浇在马身上。 接着点起火把,朝着难楼中军冲去。 很快,张新的行踪就被乌桓斥候发现。 难楼听说西南方向突然来了一支骑兵,心中一惊,忙令身边的骑兵前去迎敌。 “来了么?” 张新望向这支骑兵身后那杆显眼的大纛(dào),便知自己找对了地方。 “备战!”张新高声喝道,同时心里默默计算着两军之间的距离。 三里、二里、一里...... 随着距离拉近,乌桓人看到了张新军手中的火把,心下疑惑。 “大白天的,这群汉人打着火把做什么?”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只见对面的黄巾骑兵将火把放在战马身上,一百匹战马瞬间燃烧起来。 随后,黄巾骑兵松开缰绳。 “唏律律......” 战马吃痛,发了疯似得向前狂奔。 此时两军相距不过数百步的距离,乌桓骑兵又在高速前进,一百匹蒙着眼的火马瞬间撞了上去。 “闪开!快闪开!” 一连串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乌桓人被撞的人仰马翻,骑兵阵型瞬间变得七零八落。 “冲锋!”张新手中长枪一指,“直奔难楼中军,取他的大纛!” “杀!”黄巾骑兵纷纷呐喊,跟在张新身后。 张新一马当先,穿过火马撞出的空隙,也不管两侧的乌桓人,直直朝着难楼杀去。 “快走!” 此时难楼身边仅有数十骑,见张新来势汹汹,拔马便走。 他这一走,大纛也跟着动了起来。 张新见状疾声大呼:“难楼败了!” 黄巾骑兵亦是大呼。 正在围攻张牛角的乌桓人听到这股声音,纷纷回头看去。 “快!快回去救大王!” 乌桓将领见状连忙退兵。 张牛角见乌桓人突然退走,心下疑惑。 “怎么回事?” “是大帅,大帅来救我们了!” 杨毅双脚踏着马镫,站在马上,清楚的看见张新率领着数百骑兵,正在追杀难楼。 “大帅那边有多少人?”张牛角看向杨毅。 这次出兵他没有骑马,因此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大约四百人。”杨毅答道。 “不好!”张牛角心中一惊,连忙喊道:“大帅危险!快,快进军!去救大帅!” 黄巾步兵也动了起来。 战场形势突变,难楼在前面跑,张新在后面追,身后是两千多乌桓骑兵。 张牛角领着步兵跟在最后面。 “驾,驾!”张新疯狂的催动着胯下战马。 难楼逃窜的方向正是渔阳城,若是不能在难楼与城外的乌桓骑兵汇合前斩杀他,这场仗就输了。 十里距离。 “一定要赶上啊!” 三百步、二百步...... 张新胯下战马鼻中喷出一股白烟。 “快!拦住他!”难楼大声喊道。 二十余名乌桓骑兵调转马头,朝着张新杀来。 “挡我者死!” 张新舞动手中长枪,一枪将一名乌桓骑兵刺于马下,接着闪身躲过一柄挥舞而来的马刀。 随后又是一柄马刀袭来,张新避无可避,只能硬扛了这一刀。 “撕拉......” 血花溅起。 第30章 某家,关羽 那名乌桓人一刀砍在张新的手臂上,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张新身边的亲兵刺于马下。 “大帅,你无事吧?”亲兵高声问道。 “无事。”张新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再次提速,“难楼休走!” 难楼闻言跑的更快了。 见张新如此压榨马力,他也是狠夹马腹,将战马的速度提了上来。 虽说张新的战马是从李傕手上抢的,上好的西凉战马。 但难楼身为乌桓首领,他的马自然也不是凡品。 一时间,双方你追我赶,卡在一个百步左右的尴尬距离。 张新有心取弓射他,但距离太远,没有把握。 眼看着难楼离渔阳越来越近,张新把心一横,直接一枪狠狠刺在马屁股上。 战马吃痛,猛地窜了上去。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近了,近了!”张新脸上露出的兴奋的表情。 随着距离拉近,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难楼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张新双腿夹紧马腹,取弓便射。 一连射了三箭,都被难楼躲过,到第四箭时,张新特意空放了一箭,待难楼侧身闪避之时,再一箭射出! 箭矢划过一道弧线,正中难楼后背。 难楼咬牙,双手紧抱马颈,玩命狂奔。 渔阳城外的乌桓人发现自家主帅正在被追杀,纷纷朝着张新杀来。 “杀穿他们!” 张新挺枪跃马撞了进去,手中长枪急速舞动,将面前的乌桓骑兵刺于马下。 刚杀一人,又来两个,张新仗着自己身上铠甲坚固,不闪不避,硬抗了两刀,将此二人刺于马下。 随后,又是数名乌桓人冲了过来...... 黄巾骑兵人少,又从狐奴长途奔袭而来,本就疲惫不堪,此时遇到乌桓人如此不要命的拦截,队伍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一慢下来,后方的两千多乌桓立刻就追了上来。 黄巾骑兵的阵型瞬间破碎,被乌桓人分割包围。 “快!快开城!出兵去救大帅!” 城头上的胡才、李乐二人见状,连忙点齐兵马,打开城门杀了出来。 张新身披数创,浑身浴血,带着几十骑兵在乌桓阵中左冲右突,就是冲不出去。 放眼望去,周围全是乌桓骑兵。 “难道我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张新心中万念俱灰,这一刻他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只不过是少派了几名斥候而已,原本大好的局面竟然瞬间崩坏至此。 雪上加霜的是,之前被他疯狂压榨马力的战马,此时也顶不住了。 “唏律律......” 战马发出一声悲鸣,摔倒在地,将张新甩出好几米远。 张新被摔的七荤八素,只感觉全身像是散架了一般,只要略微吸气,肋部便有刺痛传来。 大概是摔断肋骨了。 回头再看战马,已是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抽搐不止,站不起来了。 一名乌桓人见张新落马,面色大喜,直直的杀了过来。 “我命休矣。” 张新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叮! 一名黄巾骑兵赶到,一枪架开乌桓人的马刀,又一枪将其刺死。 随后其余黄巾赶到,杀散乌桓人,将张新护在中央。 “大帅,快上马吧!” 救了张新的那名黄巾下马,将他扶了起来。 “莫管我了。”张新摇摇头,咳出一口鲜血,“我已无力再战,你们自去突围吧,能活一个是一个。” “大帅岂能如此?”那名黄巾急道:“若无大帅,我等早在下曲阳便为皇甫老贼所戮了,黄巾不能没有大帅啊!” “是啊,大帅!”周围的黄巾也劝道:“还请大帅速速上马,我等就算拼得一死,也要护得大帅冲出去!黄巾不能没有大帅啊!” 这时,一阵呐喊声从渔阳方向传来。 “杀乌桓,救大帅!杀乌桓,救大帅!” 众黄巾闻言惊喜道:“大帅你听!这是胡李二帅出城接应我们了!请大帅快上马吧!” “好!” 张新连忙上马,强忍伤痛奋起余勇,带领众黄巾朝着渔阳方向杀去。 只要能和胡李二人汇合,杀入城内,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至于张牛角和左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难楼在摆脱了张新的追击后,聚起百余骑兵退到了后方的一处土丘上。 张新的那一箭虽然射中了他,但距离太远,他身上又有皮甲防护,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而已,此时早已处理好了。 “呵呵......” 难楼居高临下,看着被包围的张新,得意的抚须而笑。 四郡乌桓虽然同气连枝,但却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大首领。 他的部众虽然更多,但丘力居的勇武却在他之上,二人彼此较量了多年,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此战过后,他的声望将会一举超越丘力居,日后总领四郡不成问题。 难楼已经看到自己一声令下,十万乌桓俯首听命的场景了。 “大王!大王!”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何事?”难楼皱眉,有些恼怒的看着来人。 “有两个汉人杀过来了!”那人焦急道:“大王快跑吧!” “区区两个汉人而已,为何要跑?”难楼不悦道:“难不成我这里百余勇士,还拦不住两个汉人?” “去,找些勇士把那两个汉人杀了。” 先前被张新用火马阵冲散中军也就算了,现在区区两个汉人还要逃跑? 我上谷大人不要面子的吗? “不是啊,大王。”那人急的都快哭出来了,“那两个汉人中,有个红脸长髯的,十分勇猛,我们真挡不住啊!” “你说什么?”难楼瞪大了眼睛,看向土丘下方。 只见一名身穿绿色战袍的壮汉犹如杀神降世,手持长矛杀入乌桓阵中,所过之处的乌桓人像割草一般落下马来。 乌桓诸多勇士,竟无此人一合之敌! 瞬间,壮汉便杀到了距离难楼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快,快牵我马来!”难楼顿时慌了神。 亲兵将马牵了过来。 难楼刚刚上马,眼前便出现了一张天神般的面庞。 丹凤眼、卧蚕眉、面若重枣,唇若涂脂,颌下二尺长髯随风飘荡,威风凛凛。 那人见难楼衣甲奢华,心知他便是乌桓首领,举矛便刺。 难楼还没反应过来,心口便是一阵剧痛,随后眼前一黑,栽下马去。 周围乌桓纷纷愣在原地。 那人旁若无人般的抽出腰间佩刀,一刀将难楼的大纛砍倒,再下马割下难楼首级提在手中,随后瞥了众人一眼,策马离去。 乌桓人为他气势所慑,噤若寒蝉,下意识的让开道路。 正在那人即将离去之时,一名乌桓人鼓起勇气,大声问道:“敢,敢问将军名讳?” 天神回头扫视一眼,被他眼神扫过的乌桓身躯皆是一颤。 “某家,关羽。” 第31章 留他性命 渔阳城外,数千人战成一团。 张新被围在中间,身边只剩下了十余骑。 外面的胡才、李乐、张牛角、杨毅等人,拼了命的想要杀进去。 乌桓人一边绞杀张新,一边利用骑兵优势,不断分割着黄巾步兵的阵型,再将那些被切割下来的步兵吃掉。 在野外,没有阵型的步兵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 随着黄巾伤亡不断扩大,已经开始出现逃兵了。 “稳住,稳住!” 李乐焦急的看向胡才,“老胡,你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别说救大帅了,就连我们这点人都得全部搭进去!” “现在这种情况,我能有个屁的办法啊?”胡才心里也急,“现在除非难楼暴毙,乌桓撤军,否则只能硬顶了!” 说到难楼,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那座土丘看去。 土丘上,乌桓人还在,但那杆显眼的大纛此时却是不见了踪影。 “嗯?老胡,我是不是眼花了?”李乐揉了揉眼,“难楼的大纛怎么没了?” “不,不是!”胡才惊喜道:“你没看错,难楼的大纛却确实没了!” 李乐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管他怎么回事?反正没了就是好事!”胡才翻了个白眼,大声喊道:“难楼死了!难楼死了!” 李乐也反应过来,忙跟着喊了起来。 周围的黄巾士卒亦是大呼。 乌桓人听到此话,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土丘上光秃一片,原本显眼的大纛此时已是不见了踪影。 卧槽? 我们家大纛呢? 大王真死了? 所以,我们是来干嘛来的? 乌桓人顿时感到一阵迷茫。 大纛没了,无非就两种情况,要么主帅死了,要么主帅跑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场仗已经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 大纛是一支军队的核心,大纛倒了,就好比后世公司破产,老板跑路。 这时候打工人再去上班已经没有意义了。 “撤,撤!” 乌桓将领开始撤军。 “卧槽?难楼真死了?” 张新看着周围飞速离去的乌桓人,有些不可置信。 听到外面黄巾士卒喊的话,他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乌桓人真的撤了。 “快,冲出去!” 张新绝处逢生,忙带着仅剩的十余骑去找胡李二人汇合。 胡李二人接住张新。 “怎么回事?”张新急忙问道:“难楼真的死了?” “我等亦不知啊。”胡才摇摇头,“末将只是看到难楼的大纛突然不见了,就试着喊了一下,未曾想那乌桓人真的撤了。” 李乐:“是啊是啊。” 突然不见了? 张新一愣。 大纛有人保护,自然不可能被风吹倒。 除非有人冲进去将大纛砍倒,否则是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见了的。 胡才、李乐都在这里,肯定不是他们干的。 “莫非有义士助我?” “大帅!” 这时张牛角和杨毅也赶了过来。 张牛角见张新浑身是血,紧张道:“大帅,你无事吧?” “无事。”张新将事情说了一下,“快!快去周围找找,是哪里来的义士助我!” 难楼身边有着数百骑兵,能将他的大纛砍倒,对方要么有着一支兵马,要么是一支由勇猛之士组成的小队。 战场上看不到其他兵马,对方应该是后者。 黄巾正缺人才,这种勇士一定要拉拢来! “大帅,你看那里!”胡才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喊道。 张新顺着胡才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壮汉手持长矛,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颗人头,正策马向他们行来。 “卧槽,就一个?”张新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勇猛?” 黄巾众人亦是面露震惊之色。 穿越过来两年半,大大小小的仗,张新也打了几十次。 正是因为打过仗,他才深切的知道,在真实的古代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像演义中那种一个能杀几十个的,基本不存在。 能敌五人的,不说万里挑一,那也得是千里挑一的勇士。 在张新麾下能做到这点的,也只有张牛角和左豹两个人而已。 可眼前这个壮汉,竟然一个人杀穿了数百乌桓骑兵? 这特么是还是人吗? “看他孤身一人,不像是有同伴的样子。”张新眼神炽热,激动的策马上前,“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忽......不对,一定要拉拢过来!” 众人见张新上前,也跟了上来。 随着距离的靠近,张新只觉得面前的壮汉越来越眼熟。 丹凤眼,卧蚕眉,绿色战袍,二尺长髯...... “要是再给他一把青龙偃月刀,这不就是关二爷么?”张新心中暗道:“嗯?不对,青龙偃月刀是演义杜撰的,正史上关羽好像就是用矛的。” “卧槽?不会真是关羽吧?”张新一惊,“汉军打过来了?” 思及此处,张新勒马停下,望向数十步外的关羽,抱拳高声道:“在下张新,字子清,敢问乌桓大纛可是壮士所斩?” 见张新停下,关羽微微皱眉。 “不错,正是某所为。”关羽举起手中人头,“乌桓主帅人头亦在此。”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孤身一人杀穿乌桓骑兵,砍了大纛也就算了,还把难楼斩了,还能全身而退? 这还是人吗? “壮士勇猛无敌,令新钦佩。”张新见关羽还在缓缓靠近,心下警惕起来,嘴上却道:“敢问壮士名讳?” “某家关羽,字云长。”关羽的手悄悄握紧手中长矛,“你便是黄巾大帅?” 真是关羽!汉军真打过来了! 张新拔马便走,“快!快回城!” “不好!”关羽心中一惊,连忙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同时他的心里有些纳闷,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周围黄巾见张新突然逃跑,愣在原地,又见关羽突然暴起,朝着张新追了过来。 张新胯下的战马鏖战了许久,体力早已到了极限,瞬间便被关羽追上。 “狗贼,与我死来!” 关羽怒目圆睁,举矛便刺。 张新无力抵挡,只能略微侧身闪避。 关羽一矛擦过张新肩膀,在他手臂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随后一记横扫,将他打落马下。 张新在地上滚了两圈,内心极度恐惧,在关羽那骇人的气势下,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关羽正欲一矛结果张新性命,矛尖的寒光映射到张新眼中。 张新只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瞬间回过神来,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拔出腰间佩刀,一刀朝着关羽的马腿砍去。 战马发出一声悲鸣,摔倒在地,将关羽的腿死死压在身下。 “贼子敢尔!” 周围的黄巾也回过神来,举起手中武器上前,便要将关羽乱刃分尸。 “住手!” 张新大声喝道:“留他性命!” 第32章 中平二年 黄巾士卒闻言,纷纷上前摁住关羽。 关羽不愧是世间虎将,即使大腿被马压住,十几个人还差点摁不住他。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关羽缚了起来。 “大帅,你无事吧?”张牛角连忙上前,将张新扶了起来。 “我无事。”张新咳出一口血,忙警惕的看向四周。 没有汉军。 这二爷真就一个人来的? 怎么回事? 没有汉军也就算了,刘备和张飞呢?这哥仨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难道此关羽并非彼关羽? 也不对啊,他刚才自己说了,姓关名羽字云长。 这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这么勇猛的关云长吧? 确定周围安全之后,张新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靠在张牛角怀中。 他的身体早已到极限了。 “大帅!”张牛角惊呼道。 “把此人押下去,好生看管。”张新勉强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关羽,“尔等切记,不得打骂,不得虐待,好酒好肉。” “大帅!这厮刺杀于你,何不斩之!”张牛角怒道:“为何反以酒肉相待耶?” “是啊是啊。”周围黄巾纷纷怒道:“何不斩之!” “住口!”张新斥道:“今日若无二......这位义士相助,我等数千人皆死无葬身之地矣!若是杀了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杀关羽? 开什么玩笑。 不管这个关羽是不是历史上那个武圣关二爷,这么猛的一个人,杀了实在可惜。 张新很确定,他和这个关羽并没有见过面,对方一见面就要杀他,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只要把误会解开,对方未必不能为他所用! 就算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杀也不迟。 众黄巾闻言,对关羽的敌意稍减,毕竟人家刚才确实是帮了他们。 但同时,众人的心中也十分纳闷。 关羽既然帮他们解了围,为何还要刺杀他们家大帅? “左豹那边还在苦战,你带上难楼人头,再领一些兵马去救他。”张新对张牛角道:“救出左豹之后,暂且不必回来,先去狐奴驻军,待乌桓人全部撤走之后,再回渔阳。” “切记,不可扰民......” 话刚说完,张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诺。” 张牛角恨恨的看了一眼关羽,将张新交给杨毅照顾,找到丢在地上的难楼人头,领着兵马去了。 杨毅做了个简易担架,抬着张新、押着关羽进城。 刚一进城,就有无数百姓围了上来。 “诸位将军,乌桓人可退走了?”百姓们纷纷上前问道。 关羽见此情景,心下一愣。 这渔阳城内的百姓,不怕这些贼兵么? “退了,乌桓人退了!”胡才大声道:“尔等且放宽心,回去好好过年!” 百姓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人群中有眼尖的,看到张新躺在担架上,不由惊呼道:“呀!大帅怎么受伤了!” 前些日子张新为了稳定城内民心,经常带家人出门逛街,因此城内识得他的百姓不少。 “啊?” “大帅受伤了?” “严不严重啊!” 百姓们纷纷关切道。 关羽更是意外,这贼兵大帅在城内竟有如此民心? “大帅伤的很重,要尽快去找医师才是!”杨毅大声道:“还请诸位莫要挤在这里了!都回家去吧!” “我知道哪里有医师,请将军跟我来!”一名百姓大声喊道。 “好!” 杨毅抬着张新,跟着那名百姓匆匆而去。 周围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待杨毅走后,有人指着被缚着的关羽,好奇的问道。 “咦?这人是谁啊!是乌桓人吗?” 关羽身长九尺,大概两米出头,实在太惹人注目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看着像是汉人啊。” “汉人怎么被缚住了?” 胡才大声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此人竟然行刺大帅?” 渔阳百姓闻言顿时不干了,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朝着关羽砸去。 这么多年了,胡人年年都来渔阳劫掠,太守不管,朝廷也不管。 好不容易来了个肯管的,还不纵兵扰民的,万一被你攮死了,他娘的谁来干活? “砸!砸死他!” “大帅为民杀胡,你竟然要刺杀于他!真是个奸贼!” “汉奸!” “狗贼!” 众黄巾站在一旁吃瓜看戏。 大帅不让俺们打骂他,俺们可没打哈,都是百姓打的。 关羽被砸的鼻青脸肿,同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这黄巾大帅竟得百姓爱戴至此?莫非某来刺杀他竟是错了? 不! 关羽内心暗暗摇头。 太平妖道本就善于蛊惑人心,定是贼子施了什么妖法,才骗得百姓信任! 某为刘君报仇,无错! “哦哟哟!” 胡才看到一名百姓突然抡起一根大棒,就要往关羽头上砸去,吓得急忙上前拦住。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砸了!大帅先前交代过了,此人不能杀!” 那人恶狠狠的瞪了关羽一眼。 “既是大帅说的,那便饶你一命,哼!” 这时,邓兴等官员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县君。”胡才上前施了一礼。 平日里,张新常对黄巾将领们说,他们客居渔阳,日后粮饷皆需仰仗县中官员配合,让他们见到县里官员要有礼。 胡才本人无甚才能,但张新说过的话,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胡帅。”邓兴回了一礼,四下望了望,“怎么不见大帅?” “大帅治伤去了。”胡才道。 邓兴又问道:“乌桓人可退了?” “退了!”胡才点点头。 “退了就好,退了就好。”邓兴松了一口气,“下官这就去准备劳军。” “有劳县君了。” 同流合污,毫无骨气。 关羽不屑的瞥了邓兴一眼,在黄巾士卒的押送下,被关进了大牢里。 ...... 张新一觉醒来,只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兄长,你醒啦!” 突然一张精致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 “宁儿?”张新龇牙咧嘴的坐起身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日两夜。” 张宁想要扑进张新怀中,却又顾忌他身上的伤势,小嘴一撇,顿时泪如雨下。 “阿父死了,二叔也死了,宁儿还以为兄长也要死了......” 张新看着她脸上浓重的黑眼圈,心中一阵怜惜,轻轻把她抱在怀中。 “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张宁哭得更大声了。 房门被人推开,王柔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张新,惊喜道:“主君,你醒啦!” 张新笑了笑,“阿柔,我有点饿了,去弄些水和吃的来。” “好,婢子这就去弄!”王柔笑道。 “等等!”张新突然喊道。 “主君还有何吩咐?” “宁儿说,我睡了两日两夜,现在可是中平二年了?” “是。”王柔点点头,“今日便是正月初一。” “我知道了,你去吧。”张新点点头。 王柔一阵小跑离开。 “中平二年了啊......”张新心中感慨,“这是我穿越过来的,第四个年头了。” 第33章 战后(上) 很快,整个后院都知道张新醒了。 刘华、王猛母子,还有一名老医师纷纷来到。 “已经无甚大碍了。”老医师给张新号完脉,笑道:“大帅所受之伤多在皮肉,并不严重,唯有左侧断了数根肋骨,稍显麻烦。” “不过老朽已将断骨接回,稍后再给大帅写个方子,大帅年轻体强,只需按时服药,好好将养一些时日,便能痊愈。” “多谢老先生。” 张新抬头,对王猛说道:“阿猛,一会你去府库拿十金给老先生。” “诺。”王猛应道。 “使不得使不得。”老医师连连摇头,“大帅为我渔阳百姓浴血奋战,小人若是连大帅的诊金都要收,回去怕是要被人唾骂哟!” 张新一再要给,但老医师坚持不收。 无奈,张新只能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再令王猛礼送他出门。 老医师走后,刘华逮着张新好一顿埋怨。 “日后征战,你切不可再冲锋在前了,知道了没?” 张新笑呵呵的应下。 少顷,王猛回来,张新又令他去召集诸将议事。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要议事?”刘华不满道。 “地公将军将黄巾托付于我,我又岂敢怠慢?”张新叹了口气,“此一战我军损失颇为惨重,我总得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吧?” 刘华闻言沉默。 “主君,饭好了。” 王柔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嗯!好香啊,阿柔的手艺不错。” 张新笑着岔开话题。 一碗肉粥,一碟青菜,他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张新把张宁哄睡,又和刘华聊了些别的话题,直到王猛来报,诸将已到。 “扶我起来。” 穿好衣服,张新在王猛的搀扶下,来到太守府正堂。 正堂内,张牛角、左豹、杨毅、胡才、李乐诸将都在。 见张新来到,众将起身行礼。 “大帅,身体可无恙呼?” “我无事,都坐吧。” 众人落座,张新看向张牛角,“你与左豹是何时回来的?” “昨日下午。”张牛角回道:“末将按大帅说的,救了左帅之后,便驻扎在狐奴城,等乌桓人都走了才回来的。” “狐奴如何?” “无事。” 张新点点头,又问道:“此一战,我军伤亡如何?” “共阵亡一千三百五十六人。”张牛角答道:“伤一千一百七十九人,其中重伤者百余人,另有五十余人残疾,余者皆为轻伤。” 张新又看向杨毅,“骑兵还剩多少?” “尚有百余骑。” “西凉兵......还剩几人?” “二十人。”杨毅面容苦涩。 张新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每个战死的西凉兵,都往他们家里送五万钱,尔等千里迢迢随我征战北地,我不能让你们有后顾之忧。” “多谢大帅!”杨毅抱拳激动道。 汉时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的总收入大概在一千五百钱左右。 五万钱,是一家人三十多年的收入。 这个抚恤不低了! 毕竟朝廷那边的抚恤才几个子儿?有五千就算不错了! 现在还没到董卓铸无文钱那会,五铢钱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其余战死士卒,骑卒三万,步卒两万......” 说到这里,张新才想起来,黄巾士卒中还有家属的好像没几个了。 下曲阳都让皇甫嵩给屠了,他的抚恤往哪儿发? 顿了顿,张新喊道:“胡才。” “末将在。”胡才应道。 “你去找块巨石来,将此战死难者的名字都刻上去,再去查一查谁的家中还有人,若是有人的,你便将抚恤送去,若是无人的......让他们留个名吧。” “末将领命!”胡才亦是一脸激动。 “此外所有士卒皆赏钱一千,轻伤三千,重伤五千,残疾一万,杀敌一人者,赏钱一千。” 张新对张牛角道:“残疾士卒除去赏钱外,尚能劳作的,买些田地赐予他们,若是不能劳作,便留在军中供养,这事你去办。” “诺。”张牛角应道。 “嗯......”张新沉吟道:“战死的士卒都掩埋了吗?” 张牛角点头,“埋了,无论是我军的,还是乌桓的,都埋了。” 张新心中一阵难受,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只因为他的一个失误,张宝托付给他的黄巾,就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 若不是关羽天神下凡,斩了难楼,此刻可能都全军覆没了。 “此一战,我之过也。”张新长叹一声,“若我往上谷方向派上几个斥候,我军必不至于有此惨败,我愧对地公将军啊......” “大帅不必如此。”左豹宽慰道:“自下曲阳始,我军全赖大帅智谋,方能存活至今,大帅又非神仙,有所遗漏在所难免。” “此战之罪,不在大帅,而在我等,若非我等智计浅薄,不能帮大帅拾缺补漏,又岂会如此?” “老左此言有理。”张牛角也附和道:“大帅,此战我军杀了乌桓将近三千人!更是斩了难楼,还得了两千多匹战马!便是单从伤亡来看,我军亦是大获全胜!大帅不宜妄自菲薄啊!” 胡才、李乐、杨毅:“是啊是啊,大帅不宜妄自菲薄啊!” “等等!你说夺少?”张新瞪眼,“两千多战马?我军之前都被难楼冲散了,你从哪里又搞了两千多战马?” 张牛角嘿嘿一笑,“之前夜袭乌延大营的时候抓的,就栓在大营内。” “末将送大帅去治伤后,便到营里把马拉了回来。”杨毅接过话头,笑道:“我军的运气不错,乌桓人走的匆忙,末将到时,那些战马还被拴在营地内,并未被带走。” “好!太好了!” 张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又因为用力过猛,牵扯到了伤势,疼的龇牙咧嘴。 王猛赶紧上前扶住。 张新深吸几口气,看向杨毅,“我把这些战马全给你,有多少战马你就招多少骑兵,能不能练?” “能!”杨毅自信道。 黄巾现在还有百余骑兵,这些骑兵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有他们作为骨干,再加上马中三宝,练一支两千多人的骑兵并不难。 “尔等都听到了?”张新看向其余诸将,“一会将你们麾下的士卒全给杨毅送去,任他挑选。” “大帅。”张牛角面露难色,“兵都给他了,我们怎么办啊?” “你们再去募。”张新说道:“狐奴那边方遭贼乱,许多百姓难以为继,定然愿意从军,左豹,这事你去办。” 左豹问道:“不知大帅欲募多少人?” 张新算了一下说道:“两千五百,你告诉百姓,若来从军,月钱三百。” 黄巾现在大约还有三千五百多人,再募个两千五,凑个六千就差不多了,再多就养不起了。 “诺。”左豹抱拳。 “李乐,你负责督造器械,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骑兵的装备造好,告诉严进他们,越早造好,我的赏赐越多。” “诺。”李乐应道。 诸事安排完毕,张新再次喊道:“胡才、李乐。” “末将在!” 二人心里有些疑惑,不是刚给我们安排好事么?怎么又点名了? 张新看向二人,“你二人可知罪?” 第34章 战后(下) “末将何罪之有啊?”二人一脸懵逼。 “我先前是不是对你们说过。”张新的眼神冰冷下来,“若无我令,不得开城?” “是。”二人对视一眼:“可是......” 张新打断道:“你二人违抗军令,擅自开城......来人!” 数名甲士走了进来。 张新一指二人,“将胡才、李乐拉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甲士上前,将二人捉住。 “大帅!我等不服!”胡才挣扎道:“大帅身陷敌阵,危在旦夕,我二人出城营救,何罪之有啊?” “是啊是啊!”李乐也道:“我二人出城营救,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帅不赏也就罢了,为何反治我等之罪耶?” “何罪之有?”张新冷笑一声,“我问你们,那日若是没有关羽出手相助,即使你们能将我救出,还回的来吗?” “这......” 二人一时无言。 他们虽然无甚才能,但最基础的形势还是看得懂的。 步兵怎么可能跑的过骑兵? 就算他们侥幸能够入城,对方的骑兵一样可以跟在他们身后入城。 若无关羽,渔阳肯定要丢。 “我出城之时,便与你二人说过,若无我令,不得擅自开城,难楼来袭时,我又让斥候与你二人说,不得开城!” “可你二人却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擅自出城作战!”张新怒道:“我问你们,若是城池丢了,你二人打算住哪?又打算让我军将士住哪?” 顿了顿,张新提高声音,“宁儿又该住哪?” “狐奴之事,你二人难道不知么?若是渔阳失陷,宁儿落入胡人之手,我等还有何面目去见大贤良师?去见地公将军?” 胡李二人面红耳赤,吭哧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新叹了口气,“我让你二人不得开城,便是为我军留一条退路,这样即使我战死了,尔等尚且有个能住的地方,还......” “大帅莫说了!”胡才羞愧万分,“末将知错了,末将领罪。” “俺也一样。”李乐道。 “确实知错了?” “是。” 张新点点头,“拉下去,行刑。” “大帅。”左豹抱拳道:“五十军棍太过沉重,恐二位渠帅承受不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请大帅开恩啊。” “是啊是啊。”张牛角也求情道:“念在他二人也是担忧大帅安危的份上,请大帅开恩。” 杨毅也抱拳道:“请大帅开恩。” 张新看向二人。 左豹见状,忙给二人递了个眼色。 胡才反应过来,忙下拜道:“末将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乐:“俺也一样。” “罢了。”张新长出一口气,“念在你二人一路行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次便打二十军棍稍作惩戒吧。” “啊?”胡才愣住,“大帅,还要打啊?” “妈的!”张新大怒:“把胡才给老子推出去斩了!” “啊不不不!大帅,还是打军棍吧!”胡才忙跑到堂外,对甲士催促道:“兄弟,快快快,是兄弟就来打我!” 众人失笑,李乐也自觉的跟了出去。 “你三人也劳苦了。”张新对其余三人笑道:“一会都去府库支十万钱。” “谢大帅赏赐。”三人抱拳笑道。 “嗯,都去忙吧,晚上我设宴,记得都来。” “诺。” 三人离去,少倾,胡李二人也捂着屁股离去。 张新又将之前在阵中,跟在他身边的那十几骑都叫了过来,额外赏赐了一份。 众人得了赏,皆欣喜万分。 “我记得......你是叫牛丰对吧?”张新对把马让给他的那名黄巾问道。 “是。”牛丰惊喜道:“不曾想大帅竟记得小人之名。” 张新微微一笑,“你可愿做我的亲兵队长?” 之前在下曲阳的时候,因为打算跑路,所以张新并没有特意去弄一支亲兵队,通常是谁在身边就喊谁。 后来一路行军,到了渔阳又忙着打乌桓,也没有时间去弄。 现在形势暂时稳定,也该着手组建一支亲兵了。 “小人愿意。”牛丰大喜。 “你们呢?”张新看向其余人,“愿不愿意做我的亲兵?” “我等愿意。”众人齐声道。 “好。”张新对牛丰道:“日后他们便归你统领,你先派几人到右北平和上谷,侦查一下乌桓的动向。” 乌桓虽退,但元气未伤,张新吃过一次亏,现在对情报这一方面无比重视。 “诺。”牛丰应道。 “其他人就先去杨毅那边,协助他训练骑兵,等过段时间,我亲自训练你们。” “诺!” 处理完亲兵的事,张新让王柔备了些酒肉,带了几个甲士,在王猛的搀扶下,往大牢而去。 该处理关羽的事了。 一路上,渔阳百姓见到张新,纷纷嘘寒问暖。 张新也笑着一一回应。 大牢中,关羽坐在地上,双目微闭,手脚戴着镣铐,一身血污,蓬头垢面。 脚步声响起,关羽睁开眼睛。 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面色苍白,在一个男孩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少女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一壶酒,还有一大盘肉。 张新看到关羽脸上的血污,皱眉喝道:“狱卒何在!” “在,在!”一名狱卒满脸堆笑的跑了过来,点头哈腰。 “我不是说了,让尔等不得打骂,不得虐待吗?”张新指着关羽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那个黄巾大帅?” 关羽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前两日在战场上,张新的脸上全是血污,因此他并未看清张新的相貌。 没想到,这黄巾大帅竟然如此年轻。 还没成年吧? “大帅有令,我等哪敢违背哟。”狱卒赔笑道:“此人身上的伤势不是我等打的,是进城时,百姓听闻此人刺杀大帅,用石头砸的。” “百姓砸的?”张新一愣。 我一个反贼,什么时候在渔阳城内有这种声望了? “是啊。”狱卒点头道:“大帅不信可以去城里问问,真不是我等打的!”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张新又问:“这几日可曾有酒肉伺候?” “按照大帅吩咐,我等不敢怠慢。”狱卒一指关羽,“大帅不信可以问他,皆是好酒好肉!” 张新看向关羽。 后者侧脸对着张新,微微点头。 张新神色稍缓,对狱卒道:“你去打盆热水来吧。” “诺。” 趁着狱卒去打水的空隙,张新仔细打量着关羽。 这个关羽,到底是不是关二爷哦...... 第35章 狱中见关羽 很快,狱卒便弄了盆热水过来。 “把门打开。”张新道。 关羽闻言转头看向张新,眼中猛地迸发出一道杀意。 “大帅。”狱卒看到关羽的眼神,为难道:“此贼雄壮,若是打开狱门,贼暴起发难,小人怕是拦不住他啊!” “无妨。”张新迎着关羽的目光,笑道:“前日击乌桓之时,若非此人出手相助,斩了难楼,我恐怕早已全军覆没,渔阳亦要沦入贼手了。” “说起来,我等都欠此人一条性命,我不知他为何要杀我,但他于我有救命之恩,若真想杀我,便让他杀吧,也算还了他的恩情。” 关羽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此贼小小年纪,竟然颇知恩义? “啊?”狱卒愣住。 “开门。”张新又重复了一遍。 “这......” 在张新的逼视下,狱卒还是将手中水盆放在地上,取出钥匙打开牢门。 张新看着关羽,心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就是历史上的关二爷。 毕竟同一个时代,同时出现两个身长九尺,髯长二尺,还一样喜绿袍,又勇猛无敌的关云长...... 这个概率太小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新不知道关羽为什么没有和刘备张飞在一起,但他毕竟穿越了三年,或许某个在不经意的瞬间,改变历史也有可能。 总之,现在一个大概率是ssr的猛将就摆在他面前。 赌了! 《三国志》中记载,羽刚而自矜,善待卒伍而骄於士大夫,也就是对士大夫阶级,他会展现出自己刚傲的一面,而对待贫苦出身的百姓士卒,他又十分体恤。 这种性格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吃软不吃硬。 “那么......”张新心中暗道:“陈寿啊陈寿,你可千万别坑我啊......” 哗啦啦。 一阵锁链声响起。 牢门打开,张新弯下腰,想要端起地上的水盆,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伸手捂住肋部伤处。 “主君,我来吧。” 王猛想替张新端起水盆,却被他伸手拦住。 “无妨。” 张新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端起水盆缓缓走进牢内。 王猛跟在张新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关羽。 七步的距离很短,但对此刻的张新来说,却十分漫长。 每走一步,他的后背都会渗出一些冷汗。 他感觉自己正在缓缓接近一头猛虎。 此刻的他身受重伤,毫无反抗之力,面对一个能够轻易击杀他的存在,又怎会不害怕? 直至走到关羽面前,他都没有动作,张新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关云长,傲上而不辱下,面对他这样一个伤员,大概率是下不去手的。 “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君曾经说过,君姓关名羽字云长?” 确定了心中猜测,张新放下水盆,直接坐在关羽身边,取下搭在盆上的面巾,浸入水中。 “既如此,我便称呼君为关君吧。” 杀?还是不杀? 关羽看着眼前毫不设防的张新,心中一阵纠结。 平心而论,若来是张新上来便要审问他,他得此机会,定然不会手软。 可张新问都不问,上来便说欠他一条命,要杀便杀,还主动把自己送了进来,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这直接给他搞不会了。 再加上张新那张稚气未脱,虚弱苍白的脸,这就更下不去手了。 半晌,关羽憋出一句话来。 “你离某如此近,就不怕某杀了你?” 张新笑了。 “在下先前不是说了么?君救了我的命,便是还给君,亦未尝不可。”张新拧干面巾递给关羽,“只是在下心中尚有一惑。” “那日我与君应当是第一次见面,不知君为何要痛下杀手?若是在下之前无意中得罪过君,还请君告知于我,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关羽冷哼一声,“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须得罪?” 张新闻言,顿时摆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唉,我也不想做反贼的,只是......” 接着张新便把自己穿越后的经历说了一下。 当然,隐去了自己‘抛弃’那对‘父母’的情节,只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孤儿。 说着说着,张新就哭了起来。 妈的,那段日子过的是真的惨,都不用刻意卖惨去博关羽的同情了。 “地公将军待我恩重如山,他以独女相托,我不得不从。”张新拭去眼泪,“只是还望关君知晓,在下心中从未想过要对抗朝廷。” “自在下接任黄巾大帅以来,所行之处,皆与民无犯,乌桓来袭,在下亦率军与贼死战。” 张新叹了口气,“在下心心念念所想的,便是为百姓做出一些功绩,好得到朝廷赦免,为我麾下的这五千黄巾,讨一口饭吃。” “关君,其实这些黄巾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啊......若是能有一口饭吃,谁又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起兵对抗朝廷呢?” 关羽回想起自己进城时,被百姓砸的鼻青脸肿,心里对张新的话便信了八九分。 若不是真的与民无犯,百姓又岂会对他如此爱戴? 便是刚才的那一个狱卒,听闻他要开门,还担心他的安危。 想了半天,关羽得出一个结论。 这他娘的是个仁义之士啊! “唉......”关羽长长叹了一口气。 刘君啊刘君,某怕是不能为你报仇了,如此义士,某实在不忍杀之...... 张新见关羽沉默不语,面色阴晴不定,又不断唉声叹气,于是举起手中面巾,便要为关羽擦去血污。 “你干嘛?”关羽一把抓住张新的手。 突然一只小手又抓住了他的手。 “休伤我主!” 关羽侧目看去,只见王猛一脸怒气,奶凶奶凶的瞪着他。 “阿猛,不得无礼。”张新强忍着手腕疼痛,轻声呵斥,又对关羽笑道:“君英雄无敌,岂能任由血渍污了面容?” 关羽一愣,下意识的松开手。 恍惚间,他似乎在张新的身上看到了刘备的影子。 遥想当初,他与刘备初相识时,刘备也是这般对他关怀备至。 刘备对麾下的士卒很好。 而眼前的这个黄巾大帅,对麾下的士卒也很好。 从刚才到现在,满嘴念的,也都是为黄巾士卒讨一口饭吃。 刘备很仁义,平时若是有人犯了什么过错,大多都是一笑了之。 这个大帅也很仁义,明明自己是来刺杀他的,他不仅不怒不恼,还面带微笑的为自己擦脸。 嗯? 对哦。 我是来杀他的! 关羽突然反应过来,一把夺下张新手中的面巾。 “怎么了?”张新吓了一跳。 关羽面部一阵纠结。 “某自己来。” 第36章 我杀了刘备? 张新微微一笑,就这么看着关羽擦脸。 等到关羽擦干净了,张新再让王柔把酒肉送进来。 “以后莫再送酒肉了。”关羽偏过头去,“你是一个义士,关某杀不得你,你走吧。” 张新闻言,以为已经解开了关羽的心结,连忙趁热打铁。 “不知关君日后作何打算?” “某无甚打算,大帅要杀便杀。”关羽神色一黯,“若是大帅不愿杀某,某自去寻一地,了此残生。” 下曲阳之战后,汉军留在原地休整,关羽便在营中,等待着朝廷的下一步战略。 十二月初,雒阳的圣旨到了,刘宏给他们这些义勇军赏赐了一些钱财,随后命令他们就地解散,各归本郡。 张飞按照命令,领着剩余的义从要回涿郡。 关羽自知与张飞不是一路人,见朝廷无意再战,也不和张飞商议,悄悄离开,打算独自一人找到先前那支黄巾军,刺杀其首领,为刘备报仇。 离去时,只有那名被他救下的义从跟在身边。 关羽一路打听,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终于确定了黄巾的位置。 刚到渔阳,就见黄巾正在和乌桓厮杀。 关羽登高远望,见难楼身边人数不多,黄巾又陷入劣势,遂在战场边缘找了两匹无主的战马,与那名义从一起朝着难楼杀去。 不管怎么说,反正不能让乌桓人赢,乌桓若是赢了,渔阳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民族大义和个人恩怨,他还是分的清的。 随后,关羽斩杀难楼,并借由难楼的人头,成功的接近了张新。 原本按照这个趋势,刺杀张新是件十拿九稳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张新一听到他的名字扭头就跑,不仅让本来十拿九稳的刺杀失败,还让他为黄巾所擒。 再加上那名唯一跟着他的义从也战死了,关羽顿时万念俱灰。 可没想到,张新不仅不杀他,还让人好酒好肉的伺候他,这让他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只要人活着,总会有机会。 然而今日张新的一番话,却让关羽再也升不起杀他的心。 杀了张新,不仅天下少一义士,更重要的是,那些黄巾没了他的约束,怕是会为祸乡里。 而渔阳百姓,也会失去一位能够庇护他们的人。 贼酋在前,却不能为主报仇,还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人? 于是,关羽便起了隐退之心。 张新不知关羽心中所想,还以为这辈子的关羽和刘备没什么交集,连忙说道:“既然关君无处可去,不如暂且来我军中,待到将来朝廷诏安,以君之勇武,必能搏个封侯拜将,封妻荫子,岂不美哉?” “此事休要再提!”关羽勃然大怒,“某之主君便是为你所杀,某此行所来便是为他报仇!” “关某念你是个义士,不忍杀你,但想要关某为你效力,断无可能!” “啊?” 张新顿时傻眼了。 能被关羽称为主君的,除了刘备还能有谁? 我杀了刘备?啥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之前汉军攻城的时候? 张新开始回忆。 不对啊,若是刘备冲锋在前,关羽和张飞又岂会不在身边? 张新可以肯定,汉军攻城的时候,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刘备和关羽。 别的不说,就关羽这标志性的大胡子,见过的人肯定不会忘。 那就只有突围的那晚了。 夜晚黑暗,刘备死在乱军之中也不是不可能。 等等...... 张新突然想起那个被他投矛刺死的骑兵。 “现在这个时间段的刘备,应该是义勇军的首领。”张新心中暗道:“那晚与我交战的,正巧也是没有着甲的义勇军。” “刘备既然是首领,那就不可能冲锋在前,那支义军中,也唯有那人骑着马......不会吧......” “蜀汉的昭烈皇帝,被我一矛biu死了?” 张新愣住。 刘备啊......三分天下有其一,论个人武力,更是碾压曹老板和江东杰瑞的存在。 就这么......死了? 被他一矛biu死了? 骗人的吧! 难怪关羽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原来如此! “主君,主君?”见张新在发呆,王猛连忙出声提醒。 张新回过神来,心中思绪转的飞快。 “不曾想,关君竟是为此而来,此新之罪也。”张新叹了口气,对王猛说道:“阿猛,去拿把刀来。” “主君要刀做什么?” 王猛不解。 “快去。” 少顷,王猛拿了把刀过来。 张新解开发髻,一头浓密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而下。 “关君千里迢迢来到渔阳为主报仇,此乃忠也,关君不忍心杀在下,此乃义也,君如此忠义,想必主君亦是仁义之士。” 张新拔刀出鞘,看着关羽。 “虽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但一想到如此仁义之士竟然为新所害,新心中实在难安。” 顿了顿,张新继续说道:“然新受地公将军所托,身系数千人之存亡,不能自裁谢罪。” “既如此,新便割发代首,向关君谢罪。” 说完,张新毫不犹豫的割下一大把头发,将原本的齐腰长发削成了齐肩短发。 嗯,终于舒服了,以后洗头应该没那么麻烦了。 “这......” 关羽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来。 割发代首这个典故,出自后来的曹操,现在当然还没有。 但张新的意思,关羽也能明白。 现在《孝经》已经成书,人们早已有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思想。 在汉朝,除了胡人以外,只有奴隶才是短发,一个短发之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 因此,汉朝还专门有一种刑罚,叫做髡(kun)刑,就是剃去受刑之人的头发。 这种刑罚对身体并没有任何伤害,但对受刑者来说,在心灵上和社会地位上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 张新为了向他赔罪,竟然自己给自己施了髡刑? “主君!”王猛姐弟失声道。 张新把刀放在一边,双手捧着头发站起身来,又到关羽面前,郑重下拜。 “君可以我之发,代我之首,祭奠君之主君,若是君觉得如此不够,刀在此,新之头颅亦在此,君亦可自取。” 在确定了关羽不会杀自己后,张新也就放心大胆的作了起来。 以关二爷的脾气,你对他越是尊重,他反而越容易不好意思。 若是拜一下就能换来一个武圣,那这笔买卖可太划算了。 “你......唉,你起来吧。” 见张新如此作派,关羽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上前将他扶起。 “某是为杀你而来,你为何如此敬重于某?” “那日得见关君神威,新便心生仰慕。”张新一脸真诚,“今日又知关君忠义,不由自惭形秽,只恨自己出身不好,无法与君共事。” “若论忠义,你亦不差,只可惜走了歪路。” 关羽哪里听不懂张新的暗示,接过头发说道:“你这赔罪之物,关某受了,但关某绝无可能为你效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张新见一计不成,心中又生一计。 “新一介罪人,怎敢奢望君如此高洁之士为我效力?”张新长叹一口气,“只是如今渔阳尚有大患未除,百姓朝不保夕,单靠新一人之力,怕是难为啊......” 关羽闻言一愣。 “是何大患?” 第37章 事可为 上钩了。 张新心中暗喜。 “渔阳之患,除了胡人还有什么?” 张新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在难楼来之前,新已经与乌桓战过一场了。” “已经战过一场了?”关羽惊讶道:“你是说......” “在上谷难楼之前,其余三郡乌桓就已经来了,新虽然击退了三郡乌桓,但也被后续赶来的难楼围在城外。” 张新将他出城击贼,然后又被突袭的过程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关羽恍然。 他原本还以为张新不会用兵,居然蠢到拿步兵在野外和人家的骑兵死磕。 没想到是四郡乌桓全都来了。 关羽在涿郡待了好几年,对乌桓各部也有一些了解。 四郡乌桓若是联合起来,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万多骑兵来。 若是倾巢而出,甚至能有三万多骑兵! 这么一看的话,张新以一敌四,还能击退其中三部,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如今乌桓虽退,却未伤及元气,况且关君斩了难楼,乌桓必来渔阳报复。” 张新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此战新麾下的士卒十去其三,若是乌桓再来,便只能守城了。” “到那时,那些居住在城外的百姓,怕是难以幸免啊......” 关羽沉吟道:“你是想让某留下来,协助你抵御乌桓?” 在涿郡的这几年,他深知幽州胡患严重,百姓年年皆要遭受劫掠。 但那时的他孤身一人,纵使有心杀贼,可他一个人,一杆长矛,又能杀掉几个胡人? 张新是反贼,让他投入张新麾下,绝无可能! 但若是为百姓抵御胡人,他倒是乐意帮这个忙。 “是,也不是。”张新摇摇头。 “此言何意?”关羽疑惑道。 “新确实欲借君之勇武,用以对抗乌桓,但并不是被动防守。”张新看着关羽,“我欲主动出击!” 麾下兵马十去其三,还想着主动出击? 嚯!有点意思。 关羽顿时来了兴致。 “你欲如何主动出击?” “关君且看。” 张新捡起地上的刀,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圈。 “这是渔阳。” 随后张新在代表渔阳的那个圈旁边又画了一个圈。 “在渔阳的西边,便是上谷。” 张新在代表上谷的那个圈上,画了一个叉。 “难楼已为关君所斩,上谷乌桓此时应在忙着首领继承之事。” “乌桓首领继位,并非父死子继,而是有勇力者为之,因此,上谷乌桓在决出新的首领之前,不会动。” 关羽点点头。 “这是右北平。”张新又画了一个圈,“先前三郡乌桓来袭,共有六千兵马,被新杀了两千多。” “此时三部大人应该都在此地,而此地的兵马,绝不会超过四千!” 张新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关羽。 “你欲突袭此地?” 关羽不愧是后来威震华夏的名将,很快就猜到了张新的想法。 “不错。”张新点头,“自古以来,蛮夷皆畏威而不怀德,只要能以雷霆之势将三部大人斩杀,便能震慑乌桓,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到时候,新便能腾出手来,对付北边的鲜卑人了。” “你还欲击鲜卑?”关羽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这还是黄巾贼么?就算是朝廷的官军,也没有他这么积极的吧? “新先前不是说了么?”张新叹道:“要为百姓做出些功绩,求个朝廷的诏安,为麾下讨一口饭吃。” “北地百姓年年皆遭胡灾,轻则要受冻馁之苦,重则家破人亡。” “新挨过饿,知道挨饿的滋味不好受,新的父母也去世了,知道家破人亡的滋味不好受......” 张新低头,强行挤出两滴眼泪,随后目光坚毅的看向关羽。 “若是能得朝廷一纸诏安,新愿率麾下士卒永镇北地,以赎叛逆之罪,为北地百姓杀出个国泰民安来!” 他才多大啊?便有如此志气? 关羽看着张新那还稍显稚嫩的脸庞,又想起他是为了报张宝的救命之恩,不得已才做了黄巾,心中突然一阵庆幸。 幸好当时的那一矛没有刺死他,否则国家失一义士也。 “好!”关羽赞许道:“你虽无奈从贼,但却未堕心志,关某佩服!” “要关某投入你的麾下,那不可能,但若是杀胡安民,关某定然帮帮场子!” “能得关君夸赞,新之荣也。”张新大喜,“能得关君之助,新之幸也!” 他是反贼之身,本就没有奢望以忠义着名的关羽能够投入到他麾下,但只要关羽愿意留下帮他,还怕以后没有机会么? 关羽抚须一笑,问道:“你麾下还有多少兵马?” “三千五百。” “你只三千五百步卒,就敢突袭四千骑兵?” “怎么?关君怕了?”张新挑衅般的看了关羽一眼。 “笑话!”关羽冷哼一声,不屑道:“彼辈胡狗,某视之为草芥耳!” “只是你麾下多是步卒,便是能打乌桓一个措手不及,但乌桓人若是要跑,你如何能追的上?” 这就是有名将的幸福感吗? 张新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要是换做张牛角等人,是绝对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 他们向来都是张新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哪里会和张新讨论这些战术细节? 有这样忠诚的手下当然很好,但这样一来,思考战略战术细节等一系列问题,就只能张新自己一个人来了。 张新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笑道:“若是我能在数日之内练出一支能战的骑兵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关羽瞪大了眼睛。 他会骑马,也会马战,所以自然知道,想要练出一个合格的骑兵需要多久。 三年都算快的了。 这还仅仅只是练兵而已,若是算上阵型、战法,起码需要五年! 还数日? “关君,完全有可能。”张新神秘一笑,“若是有两千能战的骑兵,再加上君之勇武,君以为胜算几何?” 关羽陷入沉思。 两千骑兵,再加上他的个人勇武,去偷袭不到四千,毫无防备的乌桓...... “事可为!” 关羽猛然抬头,“只是不知你有何种方法,能让两千骑兵数日能战?” “关君可愿随新前去一观?” “好!” 第38章 关羽的震惊 张新唤来狱卒,命其将关羽手脚的镣铐打开。 “我与关君商议击乌桓之事,你切不可泄露。”张新叮嘱道:“若是乌桓得知消息提前跑了,我先斩你。” “大帅放心。”狱卒激动道:“大帅击乌桓乃是为民除害,小人纵然是死,也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张新点点头,带着关羽和王猛姐弟出了大牢。 狱卒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崇敬之情。 这是何等的仁义啊!竟能将一个刺客感化,并且收归己用。 狱卒心中暗道:“今日之事,等下值之后,定要和我那婆娘说道说道!” 张新不让他说击乌桓之事,但却没有不让他说其他的。 如此奇事,若是不能与人分享,那可太难受了。 出了大牢,关羽见到久违的阳光,一时有些不适,微微眯起眼睛。 张新看他身上血迹斑斑,开口说道:“关君这几日受委屈了,狱中条件简陋,不如君先随我回府沐浴,待去了身上晦气之后,再去工匠营。” “我辈男儿征战沙场,又岂会在意这些?”关羽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渴望,“还是先带某去看看你的方法吧。” “既如此,君便随我来吧。”张新见他如此,也不再勉强,对王柔说道:“阿柔,你先回府为关君烧好热水,备好衣物,若有鹦哥绿的最好。”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鹦哥绿? 关羽有些诧异的看了张新一眼。 “诺。”王柔施了一礼,快步回府去了。 “关君,请。” 张新带着关羽,在王猛的搀扶下,缓缓往工匠营行去。 周围的渔阳百姓见关羽和张新并肩而行,纷纷侧目。 “咦?那不是大帅吗?头发怎么没了?” “大帅身边的那个人,不是那天的刺客吗!” “是啊,你看他的身上还有血迹,都是前日砸的。” “他竟然和大帅走在一起了?还有说有笑的?这是怎么回事?” 关羽的身高和大胡子实在是太好认了,许多百姓都还记得。 “大帅!” 一名胆子较大的百姓凑上前来问道:“此人不是来刺杀你的么?怎么......” “哦,先前那是误会罢了。” 张新将关羽斩杀难楼的事情说了一遍,笑道:“说起来,这位关君还都是我等的恩人呢,现在误会解开,关君也决定襄助我等抗击乌桓,还请诸位以后莫要再扔石子砸他了。” 周围百姓闻言,看向关羽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关羽心中啧啧称奇。 在前往工匠营的路上,许多百姓见到张新,都会向他打招呼,张新也会一一笑着回应。 有遇上问关羽事的,张新也会不厌其烦的将他杀了难楼的事再说一遍,宣传他的名声。 这让关羽对张新的感观更好了。 三人行至工匠营,张新让人把严进叫了过来。 严进见到张新一头短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揉了揉眼。 “大帅,你的头发......” “不说这个。”张新摆摆手,“工匠营现在是在做马具吗?” “是。”严进点头,“按照大帅的吩咐,现在工匠营优先供应骑兵装备。” “杨毅那边要你做多少套马具?”张新问道。 “两千一百套。” “两日能造完吗?” “怕是不行。”严进面露难色,“马镫和马鞍倒还好说,但是马蹄铁的锻造颇费时间。” “若是不造马蹄铁,只造马镫和马鞍呢?两日能不能造完?” 严进心中算了一下,点头道:“能!” 工匠营共有五百多名工匠,平摊下来,一个人也只需要造四套马具而已。 若是什么都不造,只造马鞍和马镫,一人一天造出两套来,问题并不大。 毕竟这玩意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张新思索了一会,说道:“你让他们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停一下,全力制作马镫和马鞍,必须在两天内把两千一百套马具制作出来。” “等制作完马具,再修缮兵甲,同时分点人出来,做一些弩,若是材料不够的话,可以到郡府来拿,也可以去县衙拿。” “诺。”严进应道。 “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们了。”张新笑道:“今日是正旦,晚点我会让人送些酒肉过来,等忙完这段时间,我给你们发赏钱。” “多谢大帅!”严进抱拳激动道。 不由得他不激动,实在是...... 张新太懂技术了! 就因为之前突围时,他们造了些临时木筏,在抵达渔阳后,张新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笔不菲的赏钱,足够抵得上他们以前一年的工钱了! 造几个破筏子都如此,更何况其他的呢? 要是这次把大帅交代的事都办好,还不知道大帅要怎么赏呢! 交代完任务,张新问道:“营里现在有装好马具的战马么?牵一匹来。” “有!”严进点点头,“请大帅稍待。” 片刻,严进牵了一匹装好马鞍和马镫的战马过来。 “这就是马镫么?” 关羽的眼睛瞬间就被马腹两侧的马镫吸引过去了。 刚才的对话他全程都听到了,马鞍他知道是什么,但马镫还是头一次听说。 “关君,你且上马试试看。”张新指着马镫,“先踩这里。” 关羽接过缰绳,伸出一只脚踩在马镫上,随后翻身上马。 “另一只脚放这。” 关羽将双脚伸进马镫,眼中猛然爆发出一股惊异的神色。 “竟然如此稳定?” “我带关君去校场试试吧。”张新从严进手中接过缰绳。 工匠营就在郡兵营中,这里有一个小型校场,距离并不远。 “某自己来吧。”关羽将缰绳要了回来,“你有伤在身,不必如此。” 张新闻言一笑,带着关羽来到校场。 关羽一甩缰绳,战马瞬间驰骋起来。 跑了几圈,关羽回到张新身边。 “如何?”张新微微一笑。 “这东西是你想出来的?”关羽的脸上带着震惊。 这种马具实在是太好用辣! 两边的马镫可以辅助上下马,不仅直接省去了这部分的训练,同时还让双脚有了着力点,能够很好的防止骑士从侧面摔下马来。 高桥马鞍又在最大限度上,减少了骑士在战马高速奔驰下产生的前后位移,将骑士牢牢地固定在马背上。 这样一来,又可以省去很多关于平衡性的训练,直接进入实战训练。 可别小瞧这两样训练,通常一支骑兵的头两年时间,练的就是这些。 此外,高度的稳定性还可以让骑士在短时间内解放双手,更加自如的使用武器,更大程度的爆发力量。 能发明出这种器具的,说句鬼才都不为过! “新在学习骑马的时候,个子还很矮。”张新随便编了个理由:“为了方便上马和不从马上掉下来,便想到了这个。” “你之才能,从贼实在可惜。”关羽下马拍了拍张新的肩膀,“日后若得诏安,此物定要献给朝廷才是。” “这是自然。”张新笑道。 他敢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自然就不怕泄露。 反正他脑子里还有更好的。 关羽点点头,说道:“此物虽然好用,但若是想要数日之间练出一支能战的骑兵,怕是还有些难度。” 说完,关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张新:“你可还有更好的东西?” 第39章 时机已到,今日起兵 “更好的东西暂时没有,不过......” 张新凑到关羽耳边。 关羽连连点头。 “君以为如何?”张新看向他。 关羽沉思良久。 “可行!” “那便这么定了。”张新笑道:“就请关君在我府上小住几日,静待斥候回复。” “好。” 张新有伤在身,又走了许多路,眼下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无奈的找严进要了辆马车。 一路上,马车的颠簸牵动伤势,疼的他龇牙咧嘴。 但碍于关羽就在身边,又不好意思叫出声来,只能疯狂卖弄颜艺。 关羽见他如此,一双丹凤眼中满是笑意。 看得出来,憋笑憋的很辛苦。 张新心中一动,突然问道:“对了,关君,不知君之主君姓甚名谁?” 关羽目光一凝。 不等关羽回答,张新又连忙说道:“能得君如此忠义之士追随者,其必也是义士,新实敬重之,还望君告知其姓名,也好让新为其立个衣冠之冢,祭拜一番。” 关羽闻言神色稍缓,开口道:“某家主君姓刘名备,字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也。” “至于祭拜之事,便不必了,刘君自有家人,无需你来祭奠。” 那天被我biu死的还真是刘备! 张新心中顿时翻江倒海,脸上却是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不曾想,新竟无意之间害了一位宗室,噫......惭甚,惭甚!” 他问刘备姓名,本就是为了确定关羽的身份。 虽说心中早已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关羽又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乐得省事。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之事实难预料。”关羽叹了口气,“还望你日后莫要忘记今日之语。” 很快,马车便行到了太守府。 张新领着关羽入府,叮嘱王柔好生安排,又派人送酒肉去工匠营,然后回到后院。 刘华、张宁见到他,自然少不了问一番头发的事。 张新解释了一番,回屋补了个觉。 醒来时已经入夜,黄巾诸将也纷纷来到。 为免见人就要解释,张新干脆戴了个通天冠,把头发遮住, 来到正堂,众将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张新,纷纷恭贺新禧。 张新亦是笑着回了些喜庆的话,之后便将关羽之事告知给了众将,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原本他是想把关羽也请过来的,毕竟击乌桓之时还要合作,见上一面,日后大家心里也有个底。 但关羽嫌弃黄巾,不肯相见,张新也只能作罢。 胡才、李乐二人无甚主见,反正张新说啥就是啥,张新让他们以后不得找关羽的麻烦,他们就不找。 左豹的脾气好,也没有意见。 杨毅自然也没有。 唯有张牛角发了好一通牢骚,最后在张新的一句“有种你去找他单挑”下,悻悻的闭上了嘴。 他只是莽,又不是傻。 就关羽那体格子,一看就知道打不过。 张牛角虽然也是个一米八的大壮汉,但在两米多的关羽面前,就像是个孩子。 话题揭过,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张新受伤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与众人联络感情。 宴毕,宾主尽欢。 送走众将后,张新回到后院,又和刘华等人过了一个正旦。 次日,张新命人将陈松和邓兴叫了过来。 众人落座,邓兴拱手道:“不知大帅唤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乌桓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我也因此赐下去不少钱财。” 张新坐在主位,开口说道:“然而,渔阳区区一县之地,物资有限,陡然之间涌入如此多钱,物价必定上涨,如此,必伤百姓。” “因此我请二位前来,便是想由二位出面,组织一些商队,到冀州等地购买粮食布匹,用以平抑物价。” 张新不是很懂经济,但他上过高中,最基础的通货膨胀理论还是知道的。 渔阳一县本来就只有数万百姓,突然来了数千黄巾,市面上的人均物资肯定减少。 再加上他赏赐了那么多钱,钱多物少,物价必然上涨。 百姓手里的钱没有增加,但买东西却变贵了,长此以往,必然导致民怨沸腾。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从别的地方搞来物资再投入市场就行了。 这也是张新要找二人组织商队的原因。 听闻此话,邓兴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大帅竟然还懂民生。 “大帅如此体恤百姓,真乃渔阳百姓之福,只是......” 邓兴先是夸了一句,随后双手插进袖子里,整个人往后一仰,叹了口气。 “没钱呐,大帅。” “是啊是啊。”陈松点头道:“今年先是黄......” 陈松顿住。 “黄巾暴乱。”张新直接替他说了。 陈松咽了口口水,“随后又是鲜卑、乌桓寇掠,民生不畅,十月又缴了税给朝廷,再除去郡府吏员的俸禄,所剩确实不多。” “大帅若是要粮,府库里倒是还有些,可若是要钱,确实没多少了。” “眼下春耕将至,这些钱还要贷给那些穷苦百姓购买粮种,组建商队所耗甚巨,单凭府库里的那点钱财,根本不够。” 张新看向邓兴,“郡府如此,县衙呢?” “俺也一样。”邓兴道:“要粮还有些,要钱没有。” “既如此,便从我的府库里取吧。”张新沉吟道:“你二人写个章程给我看,要尽快组织好商队,以防渔阳物价上涨。” “诺。” 安排完民生,张新便待在郡府内安心养伤,有时也会以请教武艺之名,去陪关羽说说话。 军中事务,自有众将每日向他汇报。 马具已经打造完毕,杨毅正在训练骑兵。 李乐正在督造兵甲。 胡才和张牛角忙着查访阵亡黄巾亲属事宜,以及分发赏钱。 左豹从狐奴那边募了两千五百新兵回来,在城外建了个营寨。 乌桓那边暂时也没有任何动作...... 中平二年正月十四,斥候来报,一直待在乌延处的蹋顿和苏仆延部,似乎有要回去的意思了。 “你这消息保真吗?”张新问那斥候。 “顶真的!”斥候说道:“小人问过周边的百姓,这段时间,蹋顿和苏仆延的部曲一直都在乌延部大吃大喝。” “乌延部人少,又穷,哪里顶得住这般消耗?乌延都快急的要和他们火并了!” “从百姓那问到的?”张新一愣,“这种消息居然都传到百姓耳朵里了?” 斥侯连连点头。 “天助我也!”张新惊喜的站起身来,“你速去召集众将议事。” “诺。” 斥候快步离开。 过了一个时辰,众将来到,关羽也过来了。 黄巾诸将与关羽对视一眼,各自撇过头去。 张新目视众人。 “时机已到,今日起兵!” 第40章 小王,汉人又来劫营了! 突袭乌桓之事,众将早已得知,此时听闻出兵,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杨毅。”张新喊道。 “末将在。”杨毅出列。 “骑兵如何?可堪一战否?” “若仅仅是突袭一次,可战!”杨毅点头。 “胡才。” “末将在。” “你负责督造器械,李乐,你负责守城。” “诺。”二人应道。 “张牛角。” “末将在。” “城外那两千五百新兵,就由你来接手,务必好好训练。” “啊?”张牛角一愣,“大帅,你不带我去啊?” “我与关君,左豹和杨毅去就行了。”张新说道:“此次出兵乃是奔袭,你又不擅马战,还是留在城里训练新兵吧。” 后世军训的法子,张新都教给了黄巾诸将,谁来练兵都一样。 张牛角虽然悍勇,但马上功夫不如左豹,况且新兵总得有个人带着,因此,张新便把他留了下来。 “诺。”张牛角悻悻道。 “左豹,杨毅。”张新看向二人。 “末将在。” “你二人点两千骑兵,备三日干粮,我们今夜就走。” “诺。”二人抱拳,随后左豹问道:“大帅,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无需担忧。”张新微微一笑。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半个月的时间,虽然皮肉之伤愈合的差不多了,但肋部断掉的骨头自然没有那么容易长好。 不过有了关羽,这次张新也没打算亲自上阵。 只是居中指挥的话,没有问题。 “云长兄。”张新看向关羽,“就有劳兄随军出征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新已经成功的把对关羽的称呼从‘关君’升级到了‘云长兄’。 “好。” 关羽抚须,微微点头。 众将退去,张新将关羽留了下来,商议战术细节。 他派斥候去,是希望通过乌桓人的粮草调动,来判断蹋顿等人何时离开。 结果粮草调动的消息没有等来,却等到了乌桓内部不和的消息。 内部不和,就意味着在遭到突袭的时候,三部乌桓联合抵抗的可能性变小,他能斩杀三部大人可能性增加。 再加上原本他还以为,蹋顿和苏仆延在乌延那待不了几天,没想到二人一待就是半个多月,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这又让黄巾骑兵训练的时间多出来不少。 因此,张新觉得可以出兵了。 今日出兵,明日抵达。 正巧明日又是上元节,乌桓一定不会想到,他不在好好的在城里过节,反而跑个两百多里去打他们。 正好打他个出其不意! 是夜,一支两千人的黄巾骑兵悄悄出城,向东而行。 天亮前,张新率军赶到平谷。 平谷距离乌延所在的无终县不到四十里,要进攻乌延,这里是个非常重要的跳板。 早在十日之前,张新便遣人到了平谷,探了探平谷令的口风。 平谷令听闻张新欲击乌桓,大喜过望,当即便表示愿意配合张新。 此时张新来到,平谷令早得通知,已经等候多时,忙下令开城。 黄巾入城后,在平谷令的安排下,藏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民居之中。 天亮,城门正常打开,一切如旧。 ...... “这个乌延,还是不肯松口!” 乌桓大帐内,蹋顿和苏仆延相对而坐,两人身前皆摆着酒肉。 “峭王,依我看咱们也别等了!明日便在右北平劫掠一番算了!” 蹋顿一口将碗里的酒水饮尽,口中不断骂骂咧咧。 那日遭遇黄巾突袭,他从睡梦中惊醒,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黄巾撵的到处乱窜。 大冷的天跑了一夜,虽然他年轻力壮,没被冻死,但也因此大病一场,差点去见了太奶。 养了几日将病养好,回头一点自家麾下,竟然损失了一千多人! 就连从狐奴劫掠来的物资,也在那晚丢的一干二净。 一想到自己此番出征,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白白损失了一千多勇士,蹋顿的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树立威望呢? 就这么回去,丘力居不把他的腿打断就算好的了! 于是他点起兵马,打算在右北平劫掠一番,想着多少也能弥补一些损失。 但还没出兵,乌延就闻讯赶到,将他拦了下来,不准他劫掠。 乌延这次的损失也很大,也需要从右北平百姓的身上补充。 现在马上就要春耕了,你蹋顿去把那些百姓抢了,那些百姓还活得下去吗? 韭菜得一茬一茬的割,这道理你不懂吗? 右北平本来就没多少百姓,你蹋顿抢完,拍拍屁股走人了,到时候百姓饿死,逃亡,我乌延抢谁的去? 辽西?那是你们的地盘,你们能乐意? 渔阳?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了! 于是两人便起了争执。 蹋顿要求乌延补偿,但乌延觉得,自己先前已经送过礼物了,而且这段时间的粮草都是他来负责,已经够了。 仗打成这样,我也不想的,你不能老盯着我一个人薅羊毛啊。 大家的损失都很大,就这样吧,你快回去吧! 蹋顿哪里肯罢休?硬是逮着乌延要。 乌延就是不给。 眼看着两边要打起来了,这时苏仆延赶到,将两人劝开。 争论了好一阵,两人这才达成共识。 蹋顿不在右北平劫掠,但乌延也必须给他一些物资。 除此之外,先前承诺的宝物也得补上。 乌延提出给他一些时间准备,蹋顿答应了,但一直等到今日,乌延那边还没有东西送来。 “四郡乌桓同气连枝,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苏仆延叹了口气,“你若是现在把右北平抢了,来年乌延的部众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饿死。” “你这样做,就不怕赤山神的惩罚吗?依我看,你就再宽限他几日吧。” 苏仆延带的人少,这次的损失也不大,就二三百人而已。 乌延之前也送过礼物给他,礼物的价值足够弥补这次的损失,因此他对补偿之事倒也不怎么看重。 反倒是他和乌延的部众都少,更能体会到乌延现在的难处。 听到赤山神,蹋顿瞬间没了脾气。 乌桓起源于赤山,人人皆信赤山神。 在他们的信仰里,乌桓人是不能同族相残的,否则将会受到神罚。 若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乌延的部众活不下去,那也是要算在他头上的。 如果不是为了继承首领之位,蹋顿也不愿意逼迫太甚,见苏仆延都如此说了,他也只能讪讪一笑,拉着苏仆延继续喝酒。 半夜,蹋顿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乌延给了物资,他回去后,虽然威望受到了一些打击,但叔父还是很快就去世了,他的从弟年幼,部众依旧拥戴他做了首领...... “小王,小王!” 蹋顿感觉有人在推他,睁开眼睛,发现是自己的随从。 “何事?”蹋顿不悦道。 “小王,汉人又来劫营了!快逃吧!” 第41章 斩杀苏仆延 “什么!汉人又来劫营了?” 蹋顿瞪大了眼睛,随后一脸恍然。 看来我是梦到那晚了。 今日是上元节,汉人怎么可能来劫营? 渔阳距离此地二百多里,大冷天的,他张新吃饱了撑得啊? 想通了这个关节,蹋顿闭上眼睛翻身又睡。 “小王!别睡了!汉人真的来劫营了啊!” 蹋顿不耐,一脚将随从踹出去老远。 随从一脸委屈的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端起一旁木盆中的冷水就浇到蹋顿脸上。 “放肆!” 蹋顿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怒道:“狂妄!” “小王,你清醒了没有啊!汉人真的打过来了!”随从急得都快哭了。 被冷水一激,随从又这么一喊,蹋顿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不是在做梦。 仔细一听,帐外杀声喊声混成一片。 “真来劫营了?” 蹋顿三两步掀开门帘,发现一支黄巾骑兵在他营中到处乱杀,杀的他麾下勇士哭爹喊娘。 为首一员大将,面若重枣,唇若涂脂,颌下二尺长髯,威风凛凛,一脸杀气的朝着他的大帐杀来。 “他妈的张新,你有病啊!”蹋顿直接破防了,“好好的上元节不在城里搂着婆娘过,来劫我的营作甚!” 得,别说继承首领了,回去以后叔父不斩了我就算不错了。 蹋顿骂完,回到帐中拿了一件皮袄,转身就跑。 关羽的眼睛一直盯着中间那顶最华丽的大帐,见蹋顿逃跑,奋起神威,瞬间将拦在身前的数名乌桓刺死,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斩首,至于杀了多少乌桓人,并不重要。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杀掉三部大人......” 乌桓大营外,张新带了二百骑兵,找了一处高地,远远望向乌桓大营。 三郡乌桓,分别立了三个大营。 蹋顿的兵马最多,因此张新让武力值最高的关羽去攻。 乌延的兵马其次,张新便让左豹去攻。 苏仆延的兵马最少,张新把他交给了杨毅。 三人各自领了六百骑兵,突入营中直取中军,杀的乌桓哭声震天。 过了两个时辰,关羽麾下来报,蹋顿大营已被攻破,营中乌桓全部投降。 不愧是武圣关二爷,这个速度就是快啊! 张新心中大喜,问道:“可斩了蹋顿?” “尚未。”斥候摇摇头,“蹋顿见势不妙就逃走了,关将军领着十余骑追了出去。” 张新闻言皱眉。 关羽我都派出去了,还杀不了他? 不愧是后来一度总领四郡的乌桓大人,有点本事啊...... 见张新没有说话,斥候又道:“曲长让我来问问大帅,营中投降的乌桓人如何处置?” “都斩了吧。”张新没有丝毫犹豫,“杀完以后,你们再分百骑去助关将军,剩下的去帮左帅。” “诺。”斥候抱拳离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杨毅带着十余骑过来,手中还提着一颗人头。 “大帅。”杨毅咧嘴一笑,“末将不辱使命,已斩苏仆延。” “苏仆延死了?”张新忙道:“快,拿来给我看看!” 杨毅呈上人头,张新令左右将火把凑近一些。 “你确定他就是苏仆延?” 张新有些失望,这辽东峭王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就是一个留着髡头的大胡子而已。 长相很普通。 “末将捉到他的时候,他还在中军大帐睡觉呢。”杨毅笑道:“他亲口承认了,他就是苏仆延!” “好!” 斩了一部大人,张新的心情极好。 “杨毅,日后朝廷诏安,我定给你求一个司马之职!” “多谢大帅。”杨毅大喜,问道:“苏仆延营中尚有四百余俘虏,不知大帅欲如何处置?” “杀。” “诺。” 直到天亮,左豹那边才遣人来报,乌延跑了。 张新有些气恼,跟着斥候来到乌延营中。 “大帅。”左豹面露惭色,“末将无能,还是让乌延跑了。” 张新看了看周围,长长吐出一口气。 “罢了,这不怪你。” 右北平乌桓在此地经营多年,大营不像蹋顿和苏仆延的那种,只弄来供士卒临时居住的。 这里除去士卒,还有数千乌桓家眷。 光从面积上看,都算得上是一座没有城池的城墙了。 斥候侦查只能远远的看,张新也料不到乌延的大营竟然这般大。 他只给了左豹六百兵,这么点人想抓住乌延,确实有点难度。 “只能看关羽那边的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斩杀蹋顿......”张新心中暗道。 “大帅。”左豹询问道:“这些俘虏如何处置?” “按他们胡人的规矩办。”张新淡淡道:“男丁高过车轮者皆斩,尸首拿去筑成京观。” “汉人女子想回家的,送她们回家,不想回家的,和乌桓女子一并送到渔阳去,到时候赏给有功将士为妻。” 被掳掠来的汉女们听到张新的话,皆哭泣跪拜,感激涕零。 士卒们听到张新的话,喜上眉梢,眼神不断的往那些女子身上飘去。 “诺。” 左豹领着士卒,找了几个车轮,将高过车轮的男子一一斩杀。 没有人反抗,因为他们的规矩便是如此,战败了,得认。 张新看着一颗颗头颅落下,鲜血缓缓染红大地,心中没有任何怜悯。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对待汉人百姓的。 杀其男,淫其女。 单单渔阳一郡,十余年间,被胡人杀害的百姓就有三万余人。 这还只是男人,若是算上被掳掠走的妇女,数量至少要翻上一番。 渔阳一郡便如此恐怖,整个幽州呢? 整个大汉的边疆呢? 张新别无他法,唯有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蛮夷畏威而不怀德,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只有把胡人杀的虚弱了,杀到怕了,大汉边疆的百姓才能有安宁日子过! 午时,关羽领着人回来。 张新见到关羽,忙迎上去问道:“云长兄劳苦了,可有受伤?” “某无事。”关羽摇摇头,脸色不是很好。 张新见他脸色,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但脸上还是笑道:“兄无恙便好,可曾斩了蹋顿?” 关羽叹了口气,“某身躯颇重,追出三十里,战马不能负,因此让他逃了。” 第42章 追击乌延 关羽的脸上带着一丝惭愧。 这段时间张新待他不可谓不好,言必称兄,食必有肉,日日问候。 他也在心中下定决心,此次出击,定要斩个乌桓大人,还了恩义再走。 关羽对自身的勇武一向自信,否则也不会只带着一个义从,就敢冲进数百乌桓中。 但这次突袭,张新不仅给了他六百骑兵,还在两千多匹马中挑了一匹最好的给他。 有精兵,有好马,还有夜袭的优势。 就这样,他还让蹋顿给跑了,又怎么会不感到惭愧呢? 张新见他如此,宽慰道:“马力不足,非兄之过也,兄不必挂怀。” “此番大胜,我军又得了乌桓数千战马,待我回头为兄再挑一匹好马便是。” 关羽得他宽慰,面上惭色稍去,问道:“乌延和苏仆延如何了?” “乌延亦是跑了,不过苏仆延倒是被杨毅斩了。”张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不管怎么说,斩了乌桓一部大人,还是值得庆贺的。 听闻苏仆延死了,关羽微微点头,“如今右北平乌桓已定,你欲作何打算?” 张新道:“我意在此地休整一日,明日再行追击,斩杀乌延!” 右北平虽然已经平定,但乌延却没死,他的部众尽失,唯一的出路,只有去辽西投靠丘力居。 张新与乌延结的是死仇,乌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还要对付鲜卑,如果让乌延逃到辽西,日后趁着他和鲜卑交战之时,挑动丘力居起兵来攻,那就大事不妙了。 因此,斩草必须除根! 辽西乌桓大多都在柳城,从无终到柳城有六百余里,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的时间。 乌延没有粮草,沿途必然劫掠补充,这样一算的话,没个十天到不了柳城。 黄巾骑兵激战一夜,已经疲惫,休整一日再追,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既如此,某便待明日再与你一同出征。”关羽说道。 “好。”张新点头,“兄劳苦了,先去歇息吧。” 关羽抱拳,转身离去。 张新远远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看到乌桓尸首面不改色,甚至眼神中还有些快意,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原本张新还担忧关羽见他杀俘,会对他产生不好的感观,对后续收服关羽产生不利的影响。 但现在看来,关羽的仁义是只对汉人讲的,对胡人,他在心里也觉得该杀。 乌桓这个民族,狡诈无信,暴虐残忍,一怒之下,就算是自己的亲爹,那也是说杀就杀。 这样的人,张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收编为军? 张新现在共有六千大军,且不说养不养得起,就算是养得起,那还得时刻提防他们反叛。 若是编成民户,以乌桓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性子,最后受伤的还是汉人百姓。 抓去挖矿,还得派兵看守,防止他们逃跑。 太麻烦了。 所以干脆杀了,一了百了。 是日,乌桓大营中,黄巾杀猪宰羊,好好的庆贺了一番。 次日张新点了一千骑兵,一人双马,带好帐篷干粮等物,出营追击,留左豹镇守大营,处理营中事务。 ...... 乌延拼死逃出大营,一想到自家部众尽失,不由放声大哭。 “张新小儿,我誓杀汝!” 哭了一会,乌延收拢了周围一起逃出来的乌桓,共得两百余人,往辽西投丘力居去了。 他没有粮草,只能一路劫掠。 三日后,乌延到了孤竹城附近。 孤竹城就是卢龙塞,明朝时改为喜峰口,是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 不过东汉的版图都开到朝鲜半岛去了,此时孤竹城的重要性还没有后世那么高。 这里原本有一些郡兵,但黄巾起义时全被邹靖带到去冀州了,现在还没回来。 因此,乌延得以放肆劫掠。 劫到一半,部众突然来报,有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正朝他们而来。 “张新还在追我?他妈的!” 乌延心中一惊,连忙召集部众。 正当他准备逃跑时,远处映入眼帘的,不是披甲执锐的黄巾骑兵,而是和他们一样,留着髡头的乌桓骑兵。 “大人,是自己人!” 乌延松了口气,连忙带着部众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蹋顿。 他跑的比乌延早,但他的人多,召集溃散部众的用的时间也更多,因此反倒比乌延来的晚。 二者相见,蹋顿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乌延老狗拖着物资不给,我又岂会有此败?” 蹋顿越想越气,逮着乌延就是一顿臭骂。 乌延要去投靠丘力居,不敢得罪蹋顿,只能赔着笑脸,低声下气。 “以后你和你的部众,就跟着本大人吧。” 蹋顿骂完,淡淡对乌延说道。 乌延面色大变。 他堂堂一部大人,就算兵败去投,那也是大人的身份,等到了柳城,丘力居也会对他客客气气。 可现在,蹋顿竟然想直接把他吞并了? 乌延当即就想拒绝,但看着蹋顿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与蹋顿本就因补偿之事起了矛盾,此时若是拒绝,恐怕蹋顿会直接杀了他,再吞并他的部众。 别说什么赤山神的惩罚,乌桓人上头起来,连亲爹都是说杀就杀,还管他个什么鸟神? 乌延自己就是乌桓,还不了解乌桓人吗? 现在他的麾下只有两百多人,而蹋顿那边有五百,一旦动起手来,根本无力反抗。 “这......是......” 乌延只能低头,表示臣服。 蹋顿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乌延的肩膀,“乌延大人放心,本大人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 吞了乌延,多少也算弥补了一些损失。 蹋顿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立刻摆出一副首领的样子,开始指挥乌延的手下做事。 正在众人打算再次分散劫掠时,突然部众来报,黄巾骑兵已近二十里,一人双马,速度极快。 “彼其娘之,没完了是吧!”蹋顿瞬间就抓狂了。 孤竹城距无终二百多里,到渔阳更是有四百多里。 黄巾怎么还在追? “大人,我们快跑吧!” 乌延此时已经没了脾气,一听黄巾来到,立刻就想跑。 “跑?”蹋顿反问道:“黄巾一人双马,我们只有单马,怎么跑?” 一人双马可以通过马匹轮换来节约马力,增加战马所能行进的距离。 孤竹距柳城还有五百里,这么长的距离,单马怎么可能跑的过双马? “那我等现在当如何?”乌延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蹋顿想了一会,连忙道:“濡水!快去濡水布防!一定不能让黄巾渡河!” 第43章 丘力居来援 (上一章的濡水打成了卢水,不好意思,已修改。) 不到半个时辰,张新率军赶至濡水。 蹋顿领着七百余乌桓,在对岸严阵以待。 张新也不着急,就这么与乌桓隔河对峙。 眼下濡水虽已上冻,但冰面却有数百米宽,战马踩上去,马蹄打滑,根本无法冲锋。 他有双马的优势,就算让乌桓人先跑一天再追,也完全追的上,没必要在这里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眼下该急的是乌桓才对。 申时,张新下令退后十里扎营,同时派出斥候,留意乌桓动向。 “大人,怎么办?”乌延看着黄巾背影,焦急道。 蹋顿眉头紧锁,沉思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今之计,只能向我叔父求援了。” 如果可以的话,蹋顿真的不想找丘力居求援,但眼下这种情况,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他已经看到丘力居过来后,拿鞭子抽他的场景了。 “我们现在派人,一人三马的话,最快三日可到。”蹋顿算道:“叔父召集勇士,大约需要两日,大军赶至孤竹城,需要五日。” “你我只需要在此坚守十日即可。” “十日......能守住么?” “守不住也得守!” 是夜,蹋顿急派了数名勇士,一人三马,向柳城疾驰而去。 第二日,两军又在濡水对峙了一天。 第三日亦复如是。 “这乌桓人在搞什么,怎么不跑了?” 夜晚,张新坐在帐中沉思。 他是顺着乌桓劫掠的路线追过来的,每到一处,都会询问百姓的受灾情况。 按照他的计算,乌桓人劫来的粮草,应该只够吃三天才对。 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几天乌桓都在全力应对他,根本没有余力再去劫掠。 他们的粮草从哪来? 张新出发时只带了十日的干粮,现在已经过去六日,他都快断粮了,乌桓人还有耐心在这里和他耗? 思索许久,张新还是决定把关羽叫过来问一下。 将心中的疑惑说了一下,张新问道:“云长兄以为,乌桓人在搞什么鬼?” 关羽沉吟道:“会不会是乌桓派人去柳城请了援军?” “此事我也想过。”张新道:“但乌桓缺粮,柳城援军即便要来,至少也需十日,到那时,对岸的乌桓人怕是都饿死了。” “他们可以杀马。”关羽提醒道。 “对哦!” 张新一拍脑门,反应过来。 乌桓人都是骑兵,又在逃亡,于是他下意识的以为乌桓不会杀马。 杀了马,两条腿又怎么跑的过四条腿呢? 可若仅仅只是阻止黄巾过河,七百骑兵与七百步兵相比,并没有太大区别。 毕竟张新这边只有一千骑兵,兵力上也没有多多少。 就这么对峙下去,乌桓人完全可以撑到柳城来援。 “若非兄长提醒,新险些误了大事!”张新心中感慨,“有个人帮着拾缺补漏的感觉真好啊......” 关羽抚须微笑。 “既如此。”张新思索了一会,说道:“就请兄率二百骑兵,趁夜出营,往下游去找渡河之地。” “明日我会率军再与乌桓对峙,兄可趁机突袭,我再率军跟进。” 既然情况变了,战术就得跟着变。 原定的隔河对峙,等乌桓撤军后再尾随追击已经不行了。 分兵突袭才是正解。 濡水这么长,乌桓人才七百兵,又能看住多少地段? “交给某吧。” 第四日,两军日常对峙。 时至午时,蹋顿突然哈哈大笑。 “大人何故发笑?”乌延疑惑道。 “我不笑别人,单笑那张新少智无谋。”蹋顿笑道:“这都第四日了,他还在这里傻乎乎的和我们对峙。” “若我用兵,早就分出一支兵马,往下游渡河突袭来了。” 话音刚落,一名乌桓策马疾驰而来,面色慌张。 “大人!黄巾骑兵自下游突袭而来,距离我军已不足五里!为首的是那晚红脸长髯的贼将!” “红脸长髯?” 蹋顿愣住。 你这乌鸦嘴是开过光吗? 乌延心中大骂,慌忙问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蹋顿回过神来,忙道:“跑,往山上跑!” 那天他被关羽追了大半夜,心中早已丧胆,此时听闻是关羽杀来,哪里还升得起抵抗的心思? 张新一直关注着乌桓的状态,见乌桓后撤,大声喝道: “裹蹄!” 黄巾骑兵纷纷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布条等物,裹在马蹄上,防止马蹄打滑。 “杀!” 乌桓没有粮草,战马数日没有吃盐,马力不足,只跑出不到十里地,便被黄巾骑兵追上,一阵冲杀。 “上山!快上山!” 蹋顿令一员部将断后,趁着黄巾被拦住的时候,领着剩下的三百余人,放弃大部分马匹,只牵了十余匹马当做口粮,狼狈的逃到了孤竹城边的燕山上。 张新在山下清剿完断后的乌桓,趁势攻山。 燕山地势险要,马匹不能过,黄巾只能下马步战。 蹋顿亲自率人扼守山道,又命人从山上取石投掷,黄巾死伤数十人,不得寸近。 张新见状只能放弃强攻,改为围山,收敛马尸充作军粮,同时派人去无终和渔阳送信,让左豹和张牛角带人来援。 若是数日内攻不下此山,他将要面对的,就是丘力居的援军了。 到第七日,左豹率领八百骑兵赶到。 张新见援军到来,士卒们又休整了两日,再次下令攻山。 两个时辰后,黄巾死伤百余人,不得不再次撤了下来。 张新顿时陷入两难。 此时若是撤军,他心有不甘,山上乌桓的马已经杀完了,只要再围上几日,他们就没有力气了。 可算算时间,快则三日,慢则五日,丘力居就要到了。 一番权衡后,他决定再攻三日,若是三日之内攻不下此山,他再撤军。 第八日,黄巾攻势愈盛。 山上乌桓知援军将至,皆奋起死战,将黄巾又打了下去。 第九日。 下雪了...... 乌桓人看到皑皑白雪,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大振。 张新试着攻了一下,山路积雪湿滑,黄巾士卒多有滑倒摔伤,只能无奈收兵。 第十日,张新继续攻山,突然斥候来报,丘力居率五千大军已过临渝,距离此地已不足三十里。 “撤军吧......” 张新无奈长叹一声。 第44章 进军渔阳 (四千字大章,懒得分了) 三十里的距离,骑兵最快半个时辰就能到,已经没法再攻了。 张新传令收兵,带好伤员和战死士卒的遗体,向西撤离。 蹋顿见黄巾撤军,两腿一软,瘫在地上。 他知道,他活下来了...... 看着身边仅剩的数十乌桓,蹋顿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来时三千铁骑意气风发,不料竟在短短月余之间,几近全军覆没。 最要命的是,黄巾走了,那就意味着他的叔父要来了。 蹋顿不知如何向丘力居交差,心下彷徨四顾,突然看见乌延倚在一棵树下休息,不由怒从心头起。 “都是你这老货!”蹋顿大步上前,揪住乌延衣领,硕大的拳头接连砸下,“若不是你这老货挑动我叔父出兵,我又怎会有如此之败!” 蹋顿一边打,一边大骂道:“乌延啊乌延,你说你惹他做什么?” 那是我惹他吗? 乌延心中破口大骂。 明明是他杀了我的儿子和我使者,还他娘的送女裙羞辱我! 这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我惹他的吗! 啊! (╯‵□′)╯︵┻━┻ 乌延心下郁闷,但又不敢反驳,索性双手抱头,直接往地上一蹲,任由蹋顿施为。 蹋顿打累了,顺手将乌延扔到一边,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过了半个时辰,一阵轰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数千乌桓骑兵在一名白发老者的带领下朝着这里而来。 “叔父,我在这里!” 蹋顿见到援兵,连忙带着人连滚带爬的下了山。 “什么人!” 丘力居见到山上突然冲出数十个野人来,吓了一跳。 “拦住他们!” 百余名乌桓上前,拦住蹋顿等人。 “叔父,是我啊。”蹋顿边哭边喊,“我蹋顿啊!” “你是蹋顿?”丘力居一愣,自己那英武雄壮的侄儿,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眼窝深陷,脸颊消瘦,满身血污,狼狈不堪。 丘力居又看向蹋顿身边的数十乌桓,不可置信的问道:“我给你的三千勇士,就剩这点人了?” “是......” 蹋顿艰难的点了点头。 丘力居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不是还有七百人吗?不是还有七百人吗!”丘力居挥起马鞭,狠狠抽向蹋顿,“短短数日,竟只剩下这些?” 马鞭落在蹋顿脸上,抽出一道深深地血痕。 蹋顿不敢躲避,只能站在原地紧闭双眼,任由丘力居鞭笞。 一旁的乌延见状,心中幸灾乐祸。 丘力居年老,只抽了十几鞭就抽不动了,骑在马上,气喘吁吁。 蹋顿这才敢说话,“叔父,不是侄儿无能,而是黄巾太狡猾啊!” 丘力居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这仗是怎么打的?” 蹋顿不敢隐瞒,从出兵渔阳,到最后被张新围在山上,全部说了一遍。 “你是说,渔阳之战时,那黄巾只有五百骑兵。”丘力居问道:“到了上元节的时候,竟然有了两千?” “是。”蹋顿点头,“侄儿逃出来后问过其他人,黄巾兵分三路,分别劫了三部大营,每一路都有六七百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丘力居断然道:“骑马作战有多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等乌桓从小皆在马背上长大,这才能来去自如。” “那黄巾都是汉人,不擅骑射,短短半月时间,如何能练出这么多骑兵来?这点时间,汉人恐怕就连上马都费劲,遑论作战?” “叔父,完全有可能!”蹋顿急道:“这几日侄儿被围在山上,看到黄巾骑兵似乎都配备了一种新的马具,此物有两个像是......” 蹋顿想了想,“像是秤一般的东西挂在马腹两侧,骑士靠它上马,十分轻松。” 说着,蹋顿又将黄巾马具的模样详细的描述了一下。 丘力居按照蹋顿的描述脑补了一番,又看向自己的双腿。 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丝毫支撑。 每次长途行进,亦或者冲锋作战时,他的双腿都得夹紧马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掉下马来。 想来若是能有两个马镫在侧踩着,骑马作战不仅会方便许多,还能节省不少体力。 “那张新竟有如此奇思妙想?” 乌桓人骑了数千年的马,也没有人想到过马镫这种东西,因此他很清楚,蹋顿没有骗他。 丘力居心中炽热:“我乌桓祖祖辈辈,皆在马背之上长大,都没有人能想到,他一汉人,竟能思得如此之物?” “若是能得此人为我所用,乌桓必将强盛!” “眼下他身边仅有千余士卒,良机难得,决不能让他回到城里!” 思及此处,丘力居下令,大军继续向前,追击黄巾骑兵。 蹋顿不解,问道:“叔父为何追击?” 丘力居将自己想要收服张新的想法告诉了蹋顿。 “可黄巾骑兵早已撤离。”蹋顿又道:“他们一人双马,我们追不上啊。” “放心吧。”丘力居哈哈一笑,“他此刻定在濡水岸边等着我呢。” “什么?”蹋顿惊讶道:“叔父领大军前来,他非但不逃跑,还胆敢在濡水等我们?” 这个侄子还是有些太嫩了。 丘力居心中叹了口气,但一想到自己也没有其他合适的继承人,只好耐心的给他上上课。 让人给蹋顿牵来一匹马,大军向前行进,叔侄二人边走边说。 “那支黄巾,是刚到渔阳不久吧?”丘力居问道。 “是。”蹋顿点头。 当初乌延来借兵的时候,已经把情况都说过了。 “那我问你。”丘力居看向蹋顿,“黄巾初来乍到,根基不稳,为何杀了乌延之子后,还要杀他的使者,再给他送女裙,把他往死里得罪?” 被丘力居这么一问,蹋顿心里也纳闷。 是啊。 为什么呢? 这人有病吧? 蹋顿摇摇头。 想不明白。 “他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逼迫乌延起兵来攻。” 丘力居说完,静静的看着蹋顿。 “啊?”蹋顿愣住,“这,这怎么可能?他本就根基不稳,再逼乌延起兵攻他?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丘力居淡淡道:“现在叫你再去渔阳,你还敢去吗?” 蹋顿能担任后来的乌桓大人,脑子自然是有的,经由丘力居这么一提醒,猛地反应过来。 无缘无故羞辱乌延,兵马迟迟未到的难楼,五百骑兵半个月就能变成两千骑兵,寒风黑夜中奔袭二百余里...... 蹋顿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猛然发现,这一切似乎是张新早就谋划好了的。 “此人心机竟然如此深沉?”蹋顿失声道:“难怪,难怪......难怪他就像和我有死仇一样,紧追不放。” “恐怕为的就是全歼我三部乌桓,好让我等不敢再去窥视渔阳啊!” 丘力居见蹋顿反应过来,点头道:“他辛苦谋划这一切,为的就是这个,现如今我大军来到,他若不在此挡住,我五千大军长驱直入,他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么?” “现在的兵力是五千对一千多,优势在我啊,他敢挡吗?”蹋顿还是有些不信。 “他五百人就敢来偷你六千人的大营,你觉得他敢不敢?” 丘力居翻了个白眼,“我军长途奔袭而来,所携粮草不多,因此,我料他定会在濡水设防,以待我军粮尽退兵。” “不信你看......” 说话间,乌桓大军已至濡水。 正如丘力居所料,张新已在对岸设防。 看着对岸严阵以待的黄巾,蹋顿不由惊叹道:“叔父高见。” 丘力居笑笑,抬头看了眼天色,唤过一个乌桓,悉心嘱咐了一番。 那名乌桓点点头,下马踏上冰面,朝着对岸而去。 冰面湿滑,乌桓使者一路手舞足蹈,口中高喊“大人托我给您带个话”,扭到张新面前。 “黄巾大帅何在?”使者高声问道,目光四处打量,最后定格在关羽身上。 “我就是。”张新开口道。 乌桓一愣,这黄巾大帅还是个娃娃吧?竟然能把蹋顿大人打的全军覆没? 张新见他发呆,皱眉道:“你有何事,说。” “我家大人说了。”使者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大帅起义兵,反暴汉,他十分钦佩,然而大帅势单力孤,若是朝廷率军来征,恐怕难以抵挡。” “不如大帅率军前来柳城,我家大人愿推举大帅为一部大人,襄助大帅抵挡汉军!” 丘力居这是想招揽我? 张新心里有些意外,点头说道:“你家大人的提议不错,我可以答应,不过我与那乌延有仇,只要你家大人斩了乌延,我立刻率军来投。” 使者扭回丘力居处,将张新所言汇报了一下。 丘力居闻言,看向乌延。 “大人!”乌延登时急了,“那张新小儿答应的这么爽快,肯定有诈!大人万万不可上当啊!” “这我当然知道,你无需担忧。” 丘力居哈哈大笑,对着使者又嘱咐了一番。 乌延听到丘力居对使者说的话,心中顿时悲愤欲绝。 张新小儿,敦伦汝母!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这样子搞我? 儿子死了,部众没了,我堂堂汗鲁王都变成丘力居口中的‘你’了,居然还不肯放过我? 使者得丘力居之言,又扭到张新面前。 “大帅,我家大人说了,只要大帅率军过河,乌延人头立刻奉上!” 张新淡淡一笑,对关羽使了个眼色。 关羽会意,上前一刀便将使者的人头砍了下来。 丘力居远远看见自己的使者被杀,淡淡一笑,也不在意。 张新虽然在拿鬼话哄他,但他又何尝不是用鬼话在哄张新呢? 若是能将张新骗过来最好,若是骗不到,区区一个使者的性命,倒也无足轻重。 “今日天色已晚,后退扎营。” 丘力居远远看了张新一眼,转身离去。 乌桓人开始后撤。 “蹋顿,你还能战吗?”丘力居问道。 “能!”蹋顿拍了拍胸脯。 丘力居说道:“我给你两千兵马,你趁夜寻找渡河之地,待明日杀出,把黄巾大营给我围起来!” “多谢叔父!”蹋顿大喜。 他知道,这是叔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切记,千万不可让他跑了!”丘力居叮嘱道:“我知你对他有怨,但这个人,我要活的!” “诺!” 另一边,张新见乌桓后撤,也下令黄巾拔营后撤。 听闻张新要拔营,关羽疑惑道:“子清,我们不守了?” 张新点点头,“这个地方守不住,丘力居人多,只要像我之前那样,分出一支兵马渡河,便能轻易将我们围在营里。” 关羽忧虑道:“可我们若是不守了,乌桓长驱直入,百姓再遭涂炭,你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我只是说这个地方守不住而已。”张新笑笑,“从此地往西二十余里有一亭,那里北接令支,南连海阳,西通土垠,乃是交通要道,又有部分山险可为依凭。” “我们就在那里驻守,以待张牛角援军。” “可是乌桓明日必会再来,这一夜之间,如何筑起营寨?”关羽问道。 张新看着周围的皑皑白雪,神秘一笑。 “云长兄且放宽心,山人自有妙计。” 是夜,蹋顿领着两千兵马去寻渡河之地。 丘力居派出许多斥候沿河巡逻,以防张新偷袭。 他的侄儿被人偷袭了两次,他是绝对不会再被偷袭的。 绝对不会! 第十一日,蹋顿顺利渡过濡水,朝着黄巾营寨杀来。 “张新小儿,吾此番必当擒汝,以报偷袭之仇,围山之恨!” 两千骑兵杀到黄巾营前,蹋顿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都这么近了?怎么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蹋顿小心翼翼的冲入营中,却发现这座略微有些简陋的营地中,此时早已人去营空。 “跑了?叔父不是说他不会跑么?” 蹋顿登时傻眼了,忙派人将此地的情况告知丘力居。 丘力居率军赶到,看到空空如也的营地,内心也颇感意外。 “叔父,我们现在怎么办?”蹋顿问道。 “继续进军。”丘力居想了想,道:“他费尽心思算计乌延,为的不就是让我等不敢窥视渔阳么?” “现如今他为了自身安危,弃营逃跑,那我们就遂了他的意。” “传令,进军渔阳!” 第45章 一夜筑城 乌桓大军得令,继续向西前进。 行不十里,斥候来报,前方亭中发现一座城池,黄巾正在其中驻守。 “城池?此地何来城池?” 这么多年来,这条路他走了都有几百次了,汉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筑了城? 丘力居一愣,看向蹋顿。 蹋顿心里也很奇怪,摇头道:“叔父,我来时此路尚未有城。” 说完,又看向斥候,“你是不是把黄巾大营错看成城池了?” 还没等斥候回话,蹋顿又摇摇头,“也不对,张新这几日都在山下围我,哪来的功夫又筑一个营寨?” 蹋顿百思不得其解。 丘力居对斥候问道:“你可有找附近的汉人问过?” 若是其他东西,斥候还有可能看错,但城池这么大的东西,只要不是瞎子,就不可能看错。 斥候摇摇头,“附近的百姓好像都被黄巾带到城里去了,找不到人。” “莫非黄巾的援军早就到了?”丘力居低头沉思,“只是张新没有让他们来围山,而是留在此地筑营?” “不,时间上来不及......” “去看看吧。”丘力居抬起头。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无论是什么情况,左右也就十里的距离,前去一看便知。 乌桓大军行至亭前,一道宽约百余步,高约八尺的土质城墙,出现在丘力居眼前。 这道城墙坐落在官道中央,直接堵死了他的西进之路。 丘力居领着十余骑登上北侧的小山,居高临下看向城墙后方,发现四面皆有土墙,俨然就是一座小城的模样。 城中支起数十口大锅,锅内不知在烧着什么,黄巾士卒皆下马持矛,守在城墙后。 又粗略的数了数营内的人头,丘力居发现除了数百百姓以外,黄巾士卒的数量并没有增加。 “张新此人,有神鬼之智!”丘力居这回是真的震惊了。 他知道,黄巾这几日都在围山,肯定没有余力去筑城。 昨日他领军到来,黄巾又和他在濡水对峙。 短短一夜之间,便能在此地筑出一座城来? 虽然这座城很小,很简陋,城墙也不高。 但这是一夜之间筑起来的! 这还是人吗? 回到阵前,丘力居的脸上还带着惊讶之色。 “叔父,如何?”蹋顿连忙问道。 “神鬼之智,神鬼之智......”丘力居感慨,将自己看到的景象说了一遍。 听闻黄巾人数未变,蹋顿登时张大了嘴。 “此人背后莫非有神灵相助?” 说实话,现在蹋顿是真的有点怕了。 “叔父,我们撤吧?” 蹋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时他的嗓音中已经带了一丝颤抖。 丘力居皱眉,斥道:“区区一座小城便能让你心生畏惧,你还有一点小王的样子么?” “可是叔父。”蹋顿咽了口口水,“若非有神灵相助,就张新那点人,如何能在一夜之间筑起一座城啊?” “部落中年年皆有因私斗杀人者,你何时见赤山神管过?” 丘力居冷哼一声,“我不知这张新用的是何筑城之法,但此城宽不过百余步,高不过八尺,我有五千大军在此,就不信攻不破!” 汉代的八尺,也就是一米八五左右,就这点高度,攀爬城墙连梯子都不需要。 丘力居唤来数十骑,对他们嘱咐了一番。 数十乌桓出阵,排开一字,朝着城墙冲去。 黄巾军中无甚弓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乌桓骑兵冲了过来。 在距城墙十步的时候,乌桓骑兵猛地一夹马腹,随后跳下马来,在地上滚了几滚。 “砰!” 战马猛地撞在土墙上,发出一阵巨响。 城墙岿然不动。 看来不是样子货。 丘力居见状又遣了数十骑,这次排成数个纵队,认准一个方向轮番撞击。 黄巾士卒见状,纷纷握紧手中长矛。 张新面不改色,但掌心早已渗出汗水。 一连串的撞击声响起,马匹的悲鸣混成一片。 城墙依旧岿然不动。 黄巾士卒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看向张新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崇拜。 张新淡淡一笑,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老罗没坑我......” 张新能在一夜之间筑起一座小城,用的就是《三国演义》中,曹操与马超在潼关对战时,利用严寒,以沙土浇水筑城的法子。 这个典故最早出现在《曹瞒传》,后来被罗贯中写进了《三国演义》中。 张新以前看到这段时,心中就一直有个疑惑,沙土浇水,真的能筑城吗? 可惜前世的他是南方人,活了三十多年都没有见过雪,自然也就无从验证。 直到后来,他在网上看到有人用这个方法,真的盖起了一段城墙,并且十分坚固。 几十斤的大锤抡上去,也就留下一道印子而已,硬度堪比混凝土。 因此,张新在意识到原本那个大营守不住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个法子。 原本他还担心,这些土墙会不会因为土质的不同,而强度不足,但看到城墙在乌桓战马的轮番撞击下都丝毫无损时,他便放下了心。 丘力居见战马撞不开墙,当即改变战术,使乌桓骑兵上前,轮流向城内射箭。 黄巾士卒伏在墙后,箭矢收效甚微。 丘力居见状,又令数百乌桓下马,前来攀爬城墙。 一夜的时间很紧迫,张新手下的人数有限,就算加上附近的百姓,也才两千多人而已。 这么点人,既要夯实地基,又要担土浇水,还得伐木点火,煮雪化水,实在没法把城墙盖的很高。 就连他自己,昨晚也挖了一夜的土。 一米八这个高度很巧妙,既能防止战马直接跃过,又能让人爬的没那么舒服。 乌桓人双手扒住墙头,借力跃起,刚露出半个身子,还没来得及取出武器,就被黄巾早已准备好的长矛给捅了回去。 温热的鲜血浇筑在墙头上,化开一些冰水,后续乌桓扒上墙头,双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死伤二百余人后,丘力居见收效甚微,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撤军吧......” 他的粮草不足,没办法和张新在这里耗。 周围的乡里早被蹋顿等人劫过一次,他再去劫,也劫不到什么东西。 想要攻下这座城池,起码得要个三五天的时间。 到那时,他们连回程的粮食都不够了。 蹋顿这次的损失已经很大了,为了一个张新,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乌桓缓缓撤军,丘力居亲自断后。 丘力居远远看着城墙后的张新,心中突然一动。 第46章 田楷来访 “终于走了......” 张新心中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伤本来就没好利索,又挖了一夜的土,实在是累得够呛。 “大帅。”这时突然有士卒喊道:“有个乌桓人过来了。” 张新起身,远远看见一个乌桓骑在马上,身边还牵着另一匹马。 甫一见到这匹马,张新的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匹马通体漆黑,只在四蹄周围有着一圈白毛,毛色油亮,肌肉分明,神骏异常。 乌桓马在体型上属于中等马,平均体高大约都在一米五左右。 这里的体高,指的是马肩胛骨到地面的距离,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马背到地面的距离。 而这匹黑马,比起其他的乌桓马要高上一截,至少有个一米八左右。 抛开别的不说,光看这个体高,那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黄巾大帅!” 那名乌桓在距城墙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大声喊道:“我家大人说了,大帅才智出众,令他钦佩,故特令我将他的坐骑带来,赠予大帅。” “大人还说,等他回到柳城,会再遣使者到渔阳拜访大帅,若是哪日大帅愿来柳城,我家大人扫榻相迎。” 说完,也不等张新回复,那名乌桓将牵着的马留在原地,自行打马去了。 “这匹马竟然是丘力居送给我的?” 张新一愣,随即叹道:“真枭雄也。” 先前有机会时,丘力居毫不犹豫的渡河想要消灭他,现在眼看消灭不了,又将自己的坐骑送来交好,丝毫不在意自己刚灭了他三千兵马。 这种人很可怕。 张新心中对他生出一丝忌惮。 难怪丘力居的实力不是乌桓最强,后来却能让四郡乌桓全部俯首听命。 光是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性,就已经超越绝大部分人了。 张新遣人出城,将马牵了回来。 “云长兄!”张新看向关羽,笑道:“先前我还说,为兄寻一匹好马,兄觉得这匹马如何?” “这匹马是丘力居赠予你的,你还是自己留用吧。”关羽摇摇头,“某不能受。” 虽然没能杀掉一部大人,但歼灭了三千多乌桓,关羽觉得自己欠张新的人情也还清了。 仗打完了,他也该走了。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再受张新的恩惠? “兄此言差矣。”张新笑道:“俗话说,宝马赠英雄,此马神骏,正配兄之英武啊!” 你这是哪里的俗话? 关羽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听过这句话。 不过,子清的文采可以啊...... 关羽摇摇头,断然道:“子清,某知你心中所想,对你亦是钦佩,然而......” 顿了顿,关羽又道:“此马你便自己留着,以为日后击鲜卑之助。” 张新闻言沉默。 良久,开口说道:“日后兄即便要走,亦需战马代步,此马神骏,非兄不可配,还请兄勿要推辞了......” 关羽哪里肯受?一再推辞。 一旁的左豹和杨毅看得心里酸溜溜的。 这匹马,他们也眼馋啊! 也就是左豹的脾气好,也知道自家大帅这是在招揽人才,杨毅又是个降将。 若是换了张牛角在此,怕是已经骂骂咧咧了。 推了一会,张新见关羽实在不肯收,只能算了。 随后张新令人去找张牛角报信,让他不必再前进,在原地扎营等他,又在此地继续驻守,以防丘力居杀个回马枪来。 顺便想想有没有将关羽留下来的办法。 又过了两日,斥候来报,丘力居已过临渝,进入辽西走廊,张新这才下令撤军。 临行前,张新将多余的马肉干等粮食分给当地百姓,权当做是百姓借锅挖土的报酬。 百姓感激涕零,皆各自归家。 关羽见张新撤军,前来请辞。 张新一再挽留,可关羽就是要走,让他深刻的体验了一回曹老板当年的心情。 无奈,张新只能对关羽说,等回渔阳庆贺之后,再送他离开。 关羽见他如此热情,亦心有不忍,点头答应。 一路上,张新的情绪低沉,便是回到张牛角营中,也没个笑脸。 张牛角见他如此,寻人问得缘由,当即就要去找关羽决斗,被左豹死死拦住。 次日,张新正准备拔营回城,突然士卒来报,营外有一士人,自称无终田氏,想要见他。 张新心中疑惑,“田氏派人找我干嘛?” 田氏是无终大族,他来汉末已经三年了,十分了解这个时代人的观念。 他一介反贼之身,或许能招揽到一些不得志的寒士,但正经士族不可能会主动来和他打交道。 别说他平了右北平乌桓,就算他杀到狼居胥山把鲜卑单于攮死了,在朝廷正式诏安他之前,士族也绝对不会鸟他。 现在并不是五胡乱华后,那个兵强马壮者为天子的时代,而是讲究忠义诚礼信的大汉! 汉民族的汉! 这也是他为什么心心念念,总想得一个诏安的缘故。 在这个名分比天大的时代,背着一个反贼之名,他就招揽不到人才。 没有人才,就没法发展。 没法发展,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割据一方,当个小军阀。 最后要么被人平定,要么投降。 还不如被诏安呢。 早点被诏安,起码还能得一个先发的优势,到那时,未必不能争一争这个天下! “难道是田氏看我灭了乌延,想把我当枪使,去打其他胡人?” 张新思索一番,对士卒说道:“请进来。” 士卒应诺。 “等等!”张新又突然说道:“我出去迎。” 无论田氏想干什么,起码礼贤下士的姿态还是要做的,这对他日后的名声很重要。 刘备一个卖草鞋的出身,凭什么三分天下? 靠的就是这四个字。 没办法,现在的人,就吃这一套。 张新正了正铠甲,跟在士卒身后。 营门外站着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穿一身玄衣,戴一顶进贤冠,丰神俊朗。 张新心中感慨,“不愧是士族子弟,这份风度一般人真的比不了。” 青年见到张新,面色一愣。 “这黄巾大帅竟然如此年轻?” 张新见对方不说话,主动行了一个揖礼。 “在下张新,字子清,见过先生,不知先生此番找新所为何事?” “在下失礼了。”青年回过神来,回了一礼,“在下田楷,字士范,见过张大帅。” “田楷?” 张新瞳孔一震。 第47章 让你去干丘力居,这不过分吧? 田楷是谁? 或许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公孙瓒的部下。 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他还是刘备的老上司,刘备去投公孙瓒之时,就在他麾下做事。 后来刘备溜去徐州了,田楷独自一人在青州与袁绍抗衡了两年之久。 要知道,那会公孙瓒在界桥,巨马水连吃了两次大败仗,正是袁绍兵势最盛的时候。 而公孙瓒又是什么人? 一个只打了几次败仗,就直接被袁绍打自闭了的人。 明明还有一州之地,却不思进取,在易京筑了高城,关起门来玩女人去了。 是真的关起门来。 他在易京建了一栋高楼,用铁门封闭起来,将所有七岁以上的男人都赶了出去,和自己的妻妾住在里面。 每有命令下达,就让居住在里面的健妇大声喊给外面的将领听。 后来袁绍攻他,部将向他求援,公孙瓒竟然说:“如果我去救他,那以后众将就会只等我的救兵,而不肯死战。” 最后不派援军,搞到将士离心,部卒离散。 摊上这么一个主公,田楷还能在青州和袁绍的全明星阵容抗两年。 最后因为打的太久,青州几乎都被打烂了,没有粮草,这才败退而归。 很厉害了! 不过,张新连关羽都见过了,再见田楷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张新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田楷道:“营外风寒,还请士范兄随我入帐一叙。” “多谢大帅。” 田楷随张新进入帐中,二人落座。 张新笑道:“不知士范兄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右北平一战,大帅大破乌桓,尽灭乌延所部,威震幽州。” 田楷先是吹捧了一句,随后道:“大帅灭了乌延之后,又追出二百余里,因此在下斗胆一问,大帅可是欲平东部乌桓?” 东部乌桓,指的是辽东和辽西乌桓。 “果然是想把我当枪使。” 张新心中翻了个白眼,“我猜猜看,你下一句是不是就是,楷有一计,可助大帅平定东部乌桓?” 但嘴上却是道:“新自到幽州以来,多见胡人为祸百姓,实是痛心疾首,故击乌延,为民除害。” “然新兵微将寡,纵使欲平东部乌桓,那也有心无力啊......” 说完,张新还故意叹了口气,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果然,田楷闻言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大帅勿忧,楷有一计,可助大帅一举平定东部乌桓。” 我一点都没忧!是你们自己在忧! 张新心中疯狂吐槽。 但为民除害的人设不能丢,张新故作惊喜道:“不知君有何妙计?” “大帅所忧虑者,无非是兵力不足,不能在正面战胜丘力居。”田楷缓缓开口道:“若是出孤竹,过临渝,往辽西走廊去柳城,恐被乌桓提前侦测,集结大军对抗。” 我真没忧......嗯? 张新心中一动。 田楷、田畴......都是无终人啊。 你不会也要我出卢龙塞,直插白狼山吧? 思及此处,张新问道:“士范兄可识得田畴?” “阿畴乃我族弟,大帅如何识得?”田楷一愣。 张新打了个哈哈,“之前在无终时听到过。” “吾弟聪慧,确在本县小有薄名。”田楷恍然,也不等张新开口,继续说道:“楷家久居右北平,知一古道,此道于前汉时期废弃,知之者甚少。” “大帅可率军自卢龙出,从鲜卑之地绕道白狼山,再直击柳城!” 说到这里,田楷起身掀开门帘,指着外面的白雪说道:“如今正值雪至,丘力居必不设防,大帅出其不意,东部乌桓可一举而定!” 田楷口中的卢龙,是卢龙塞的主体,而张新之前所在的孤竹城,是卢龙的一部分。 “这不就是曹操平乌桓的翻版么?”张新心中暗道。 诚然,现在的乌桓,还没有后来那么强盛。 董卓之乱后,诸侯互相攻伐,许多汉人为了避难,都跑到了乌桓、鲜卑等地。 再加上乌桓也趁机作乱,劫了汉人不少人口。 这才有了曹操平定乌桓后,能抓到二十几万俘虏。 但是,现在的张新也没有曹操那么强啊。 这次出征,虽然没能灭了乌延,但丘力居遣人送马交好于他,他的战略目的已经达成了。 现在再让他大雪天翻越几百里山路去搞丘力居? 他有病才会答应。 黄巾的命不是命啊? 张新摇摇头,“士范兄所言,确为妙计,然与乌桓作战,当以骑卒为先。” “目前新麾下的骑卒不到两千,那丘力居却能随时召集万余大军,即便有兄妙计相助,恐还是不能敌。” 顿了顿,张新又道:“再者说了,如今大雪连连,山路湿滑难走,粮草如何转运?恕新不能用兄之计。” “大帅占据渔阳,名不正,言不顺。”田楷微微一笑,“纵使大帅有击乌延之功,恐还是难得朝廷承认。” “若大帅能扫平辽西,功在万民,届时田氏愿略尽绵薄之力,为大帅奔走游说。” 说完,田楷深深一揖。 你拿这个考验干部? 张新呼吸略微急促,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若是田楷说他自己愿意为张新游说,那他还会有所怀疑。 可田楷用的是田氏之名,就没有问题了。 这代表着田楷在来之前,田氏全族就已经商议过了。 在这个时代,诚信是非常重要的。 两军对战,你可以诓骗对手,这叫兵不厌诈。 可张新与田氏非但不是敌人,并且还扫平乌延,解了右北平的胡患。 算起来,是田氏承了张新的恩情。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田氏敢骗他,那将失信于天下人。 自己的恩人都敢骗,以后谁还敢和你田氏打交道? 即使张新是个反贼,那也是你的恩人! 他张新对朝廷不忠,那是他的事,但你田氏对自己的恩人不信,那就是你都不对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思想。 田楷在帐下看着张新的反应,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在出发之前,他和家中的族老都商议过了。 从张新的种种行为来看,他们也猜到了张新的想法。 一个反贼带着军队,不劫掠百姓,反而四处打击胡人,为百姓做事。 不是想诏安是想什么? 田氏是无终大族,生意遍布幽州,货物时常会被乌桓劫掠。 既然张新愿意打击胡人,那不妨利用一番。 你张新不是想诏安吗?可以,田氏帮你。 但作为交换,让你去干丘力居,保护我田氏的生意,这不过分吧? 第48章 若敢来犯,必教你大败而归! 说实话,张新心动了。 没办法,田氏给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并且还是他急需的。 张新现在所烦恼的,就是他立了功,没人能为他向朝廷请功,只能被动的等待朝廷诏安。 这鬼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若是有了田氏相助,那就简单多了。 别看他们只是无终一个小县的士族,但这些士族的人脉,就像是蜘蛛网一样,盘根错节。 我在郡里说不上话? 没事,我亲戚能。 亲戚在州里说不上话? 没事,亲戚的亲戚能。 亲戚的亲戚在朝中说不上话? 没事,亲戚的亲戚的亲戚能。 汉晋时期的士族,就是这么恐怖! 要不怎么会有“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种现象呢? 张新深吸几口气,还是稳住了心态。 他这具十七岁的身体里,住着的可是三十几岁的灵魂,没有那么冲动。 “士范兄既有备而来,必有详略。” 张新起身,走到田楷面前行了一礼,“还请士范兄教我。” 他相信,田楷这次前来,肯定会有一个详细的计划,一个让他能够打败丘力居的计划。 否则即使张新按照他说的,出奇兵偷袭,可若是战败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虽然张新战死对田氏来说没有损失。 但要是因为张新死了,导致幽州胡患再起,想必这也不是田氏想看到的。 这小大帅还挺沉得住气? 田楷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在他看来,张新年轻,自己将他最需要的条件抛出来了,应该马上答应才对。 不过,见张新已经心动,他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大帅所忧虑者,乃是丘力居兵多,大帅兵少,可对?”田楷淡淡一笑。 “来,坐下说。” 张新拉着田楷坐在身边,点头道:“确实如此。” “大帅初来幽州,怕是对乌桓还不甚了解。”田楷道:“丘力居虽然兵多,但乌桓人却并非一直聚集在一起。” “便如我汉人的城池与乡里一般,乌桓各部,也有一个大人部,和无数小部落。” 张新表示赞同。 右北平的乌桓就是如此。 他击破了乌延大营,但在右北平境内,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乌桓部落。 不过那些部落多则几十人,少则十几人,已经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我田氏与辽西多有往来,对乌桓知之甚深。”田楷继续道:“丘力居本部不过万人左右,除去妇女老幼,其能战之兵不过三千余人。” “况且大帅之前击灭了数千乌桓,想必这其中亦有不少丘力居本部之人,这样一算,丘力居本部之兵就更少了。” “如今大雪纷飞,丘力居必无防备,若是大帅奇袭丘力居本部,定能一战破之!” “只要击破了丘力居,其余部落一盘散沙,不足为虑,大帅可徐徐图之。” 张新闻言沉思。 他敢五百骑兵就去偷袭六千人的乌桓大营,自然不是什么胆小之人。 如果丘力居的本部真如田楷所说,只有三千人,那么以他手下的两千骑兵,再有关羽这种猛将,以有备算无备,也不是不能一战。 苏仆延已死,辽东乌桓短时间内不足为虑。 若是能把丘力居再干了,以他平定三郡乌桓的功劳,再加上手下六千兵马,有田氏发动关系为他说话,得个渔阳太守不难吧? 有了太守的身份,他就拥有了征辟人才的权力,三国前期的人才,现在大多都还在野啊...... 原本张新的想法很简单,找个主公混混日子得了,就凭他对历史的了解,怎么着也差不了。 别的不说,就马镫这种小玩意儿拿去献给曹老板,曹老板也不会亏待他的。 后来张宝将黄巾交给他,他想的也是怎么把自己洗白,给麾下黄巾一个安定的生活,还了张宝的人情,然后继续混日子。 可自从知晓刘备死于他手之后,张新的心里也逐渐升起了一些野心。 昭烈帝都被他给攮死了,这天下,曹刘坐得,我张新也未必坐不得! 干大事,又岂能惜身? 张新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丝坚定。 这买卖,干了! 田楷见他如此,便知此事成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来人。”张新喊道:“请云长兄前来。” 少顷,关羽来到。 看到张新身边的田楷,关羽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这人的打扮好像是士子吧?子清何时招揽了这么一个谋士? “来,云长兄,我给你介绍一下。” 张新拉着二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田楷有些好奇关羽和张新的关系,但没有发问,主动行了一礼。 关羽虽对士人的感官不好,但他不是个无礼之人,亦是回了一礼。 礼毕,关羽疑惑道:“子清,你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张新将田楷之计说了一下,“若要突袭丘力居,少不得兄之勇武,云长兄可愿再助我一次?” “若是击胡,某义不容辞。”关羽果断说道,随后话锋一转,“然而渔阳至柳城九百里,若是从卢龙古道出,更达千里之遥,粮草如何转运?” 说完,关羽看向田楷。 “我田氏愿出粮五千石,徒附一千人,襄助大帅转运粮草。”田楷微微一笑,“从徐无至柳城,路程仅需七百里,近了许多。” 七百里,近了许多,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张新心里狂翻白眼。 关羽沉吟道:“即便如此,孤军深入,风险亦是极大。” 田楷闻言看向张新,笑吟吟的说道:“大帅可是怕了?” 他看出来了,张新和关羽似乎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但这军中还是以张新为主的。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你哄小孩呢? 张新心中吐槽一句,但脸上却是一副激昂的样子,站起身来大义凛然的说道:“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携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方可不负国家!” “区区丘力居,干他!” 真好男儿也! 关羽听到张新的话,眼睛一亮。 可惜是个贼,唉...... 张新说完看向关羽,“云长兄可怕了?” 关羽抚须,冷哼一声,“某杀乌桓,如杀鸡耳!” 三人达成共识,于帐中开始商议战术细节。 一个时辰后,田楷出营,打马急回无终。 张新下令拔营,大军往徐无而去,同时令人找了一块木牌立于路上。 【今天气严寒,大雪封路,暂且饶恕尔等胡贼,来年若敢来犯,必教你大败而归!】 第49章 不知去向 雒阳,北宫。 汉帝刘宏端坐在龙椅上,冕旒下的表情阴沉无比。 大汉朝流年不利啊...... 去年先是黄巾叛乱,张角振臂一呼,天下景从,席卷八州之地。 黄巾方定,又传来了凉州叛乱的消息。 湟中胡的北宫伯玉与边章、韩遂集结了数万大军,寇掠三辅之地。 护羌校尉伶征、金城太守陈懿被杀。 与此同时,幽州那边出现了一支黄巾,占据渔阳,紧接着乌桓又开始作乱。 刘宏下旨令宗员前往幽州镇压,结果宗员病倒了。 调皇甫嵩镇守长安,结果皇甫嵩前脚刚离开冀州,后脚常山褚燕的黑山军就反了! 连带着於毒、白饶、眭固、孙轻、王当、杜长等人一起反了! 二州之乱还没有个办法,冀兖豫三州又闹起了饥荒和瘟疫。 再加上昨夜南宫起火,火势浩大,不能灭,现在还烧着呢。 “莫非真的是朕失德,才引来了上天警示?” 内有天灾人祸,外有胡人寇边,现在连自己的宫殿都烧了,刘宏感觉十分头痛。 “都议一议吧,幽冀二州之事,该怎么办。” 刘宏的声音十分疲惫。 司空张温出列,正准备说话,突然殿外有人来报,宗员有表上奏。 张温心中一跳,宗员怎么在这个时候派人过来了? 难道是...... “宣。” 宗员久病不起,刘宏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片刻,一名官员走进殿中,‘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道: “陛下!宗将军他,病逝了!” 说完,那官员将手中的竹简呈上。 “啊?” 刘宏如遭雷击,急忙问道:“去岁十一月,宗爱卿尚能在冀州杀贼,怎地短短三月时间,竟然病逝了?” “回陛下。”那官员说道:“去岁下雪之后,宗将军就病倒了,原以为只是偶感风寒,可养了两月有余,却不能见好。” “六日前,宗将军突然病重,没过多久就......就去了。” “这......”刘宏一时难以接受。 又去一员大将。 张让上前将官员手中的奏表接过,转呈给刘宏。 刘宏看完,将其放在一旁,叹道:“宗爱卿突然病逝,朕痛心疾首,便按礼制办吧。” 太常卿出列道:“唯。” 挥手让报丧的官员退下,刘宏问道:“宗员突然病逝,诸位爱卿以为,谁可以安幽州?” “陛下。”张温行礼道:“臣举荐甘陵相刘虞,出任幽州刺史。” 在皇帝面前,大臣们互相之间不能称呼表字,而是要直呼其名,以显正式。 刘虞么? 这个人确实不错,有能力,人品好,还是个宗室。 昔年他也当过幽州刺史,在任时鲜卑、乌桓、夫余、秽貊之辈,皆随时朝贡,少有寇掠。 自他离任后,胡人便变得愈发猖獗起来。 “刘虞确实不错。”刘宏点头道:“然朕本意迁他为宗正,若是以他为幽州刺史,谁可继任宗正之位?” 宗正掌管皇家之事,只有汉室宗亲可以担任。 现在的汉室宗亲中,除去刘虞以外,并没有太过出众的人才。 “刘焉可也。”张温道。 “刘焉?”刘宏沉吟,看向何进,“大将军以为如何?” “臣以为,司空之言有理。”何进点头。 刘宏眼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大将军最近与士人走的有些近了。 “那便依司空所言,传旨,拜刘虞为幽州刺史,刘焉为宗正。”刘宏道。 “唯。” 接着刘宏又与群臣商议了其他事情。 临退朝前,刘宏开口说道:“司徒袁隗久病不能事,如今国家多灾,罢其司徒之位,诸位爱卿若有意者,可至西园缴纳礼钱。” 汉时儒家讲究天人感应。 每当国家有灾祸出现,那就是上位者失德,应当免之。 但是皇帝作为一国之君,总不能有点天灾就换一个吧? 于是三公便成了皇帝的替罪羊。 上位失德,乃是三公辅佐不力。 因此汉时的三公时常“以灾祸免”,有时一年能换好几个三公。 刘宏卖官鬻爵,最喜欢卖的就是三公,价格高,又干不长,只要稍微出点问题,他就能光明正大的以灾祸免。 就如后来曹操的老爹曹嵩,花了一亿钱买了个太尉,只过了七个月的瘾,就被免职了。 这还没地方说理去。 廷尉崔烈闻言,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退朝。” 一道道圣旨从雒阳发出,朝各地而去。 拜名士王芬为冀州刺史。 令州郡长吏赈灾。 税天下田,亩十钱...... ...... 二月初十,圣旨行到甘陵。 刘虞接旨后,当即收拾好东西,带着家眷往幽州去了。 从甘陵到蓟县,一路七百余里,此时又逢黑山军作乱,道路不畅。 刘宏在圣旨中催的很急,因此刘虞带了一些卫士,投小路往蓟县而去,令护卫护着家眷,于大路缓缓而行。 刘虞一路疾行,花了十余日,在二月廿三赶到蓟县。 幽州从事魏攸,广阳太守等大小官吏早得消息,皆出城三十里迎接。 “子善公!子善公!”刘虞见到魏攸,哈哈大笑,快步上前,“能与公再共事,虞之大幸也!” 魏攸呵呵一笑,行了一礼,“幽州百姓盼明公,如孩童盼父母,久旱盼甘霖啊!” 刘虞扶起魏攸,对众人笑道:“诸位,刘某又回来了。” “州伯能再治幽州,幽州百姓之幸也。”众人也都笑道。 这些幽州官吏中,许多都是刘虞曾经的部下。 在刘虞离任后,幽州的情况一年比一年差,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很怀念刘虞。 现在刘虞又来了,他们怎么能不开心呢? 一番寒暄后,刘虞来到州府。 “子善公,如今幽州形势如何?” “还算平稳。”魏攸抚摸着花白的胡须,微微一笑。 “平稳?”刘虞惊讶道:“不是说渔阳来了一支黄巾,乌桓又开始作乱了么?” 朝廷催的很急,刘虞还以为幽州危如累卵了。 没想到他累死累活的赶到蓟县,魏攸居然和他说,还算平稳? “幽州之平稳,便是因为这支黄巾啊。”魏攸感慨道:“这支黄巾倒也有些意思,占了渔阳,却不行劫掠之事,反而四处出击,打的乌桓抱头鼠窜。” “年前,黄巾斩杀难楼,上元节之时,又出兵击灭乌延,渔阳、右北平、包括我等所在的广阳郡,皆因此得以安。” 魏攸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拱手道:“明公,臣以为,这支黄巾似乎无意与朝廷为敌,可尝试以招抚谋之。” 刘虞沉吟道:“这支黄巾现在在哪?” “不知道。”魏攸摇摇头。 “不知道?”刘虞一愣。 “这支黄巾自击灭乌延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第50章 张子清威震幽州(上) “既然不知去向,那该如何招抚?” 刘虞思索片刻,摇头道:“子善,我觉得招抚不妥。” “有何不妥?”魏攸疑惑。 “这支黄巾杀戮太过。”刘虞道:“他来渔阳根基未稳,便先杀难楼,再灭乌延,大军一动,劳民伤财,渔阳百姓如何承受的了?” “再者说了,乌桓之所以作乱,乃是州郡长吏教化不当,又非乌桓之罪,这支黄巾何德何能,竟敢擅自讨伐乌桓?” “若是教训乌桓一番也就罢了,可那黄巾竟然将乌延部的男丁尽数屠了?”刘虞瞪大眼睛,“如此残暴之贼,若是招抚,将来必定为祸一方!” “子善,劳烦你传檄各郡,我要讨伐黄巾,收复渔阳!” 魏攸闻言无奈一笑。 他知道,他这个老上司的毛病又犯了。 刘虞的政治主张,说的好听点,是宽仁敦厚。 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圣母。 在刘虞的眼里,哪有什么胡人汉人?都是一家人! 乌桓作乱,是我这个当刺史的没有做好,对不住你们。 因此,刘虞时常会拿汉人百姓的物资,去接济胡人。 胡人吃饱了,自然不会再闹事,而汉人们为了安全,也不会计较自己吃了点小亏。 这也是为什么刘虞担任刺史时,无论汉人还是胡人,都对他感恩戴德的缘故。 但这样的接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遇上丰年,大家的粮食都够吃,那还好说。 可若是灾年呢?乌桓又不是没有在刘虞的任期内闹过事! 说白了,这帮胡人,都是喂不熟的狼! 但刘虞却看不明白这一点,总是按照他自己所理想的方式去做,天真的以为只要用爱,就可以感化胡人。 不过,这种人也很好拿捏。 “明公三思啊。”魏攸熟练的劝道:“若是战事一起,不知道又有多少士卒战死沙场,多少女子失去丈夫,多少母亲失去儿子,多少孩子失去父亲......” “若能以招抚之策谋之,免去一番杀戮,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再者说了,眼下正值春耕,也不宜出兵啊。” 果然,刘虞闻言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魏攸见状,趁机将张新到渔阳后的所作所为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不曾想,这支黄巾竟也如此善待百姓。”刘虞纠结道:“然即便如此,他也不该杀人啊!” “待明公收了这支黄巾,再去信斥责他也就是了。”魏攸熟练的哄道:“明公恩威素着,想来贼子定能幡然悔悟。” “既如此,便依你所言吧。”刘虞点点头,“去把州里的卷宗拿来给我看。” “诺。”魏攸淡淡一笑。 轻松拿捏。 “魏公。” 正当他准备去给刘虞拿卷宗时,一名小吏手上拿着一个竹筒来到。 “方才门外有一人,自称是无终田氏,让下吏把这封书信交给魏公。” 魏攸点点头,接过竹筒,小吏行了一礼,随后退下。 掰开封蜡,魏攸打开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卷竹简来。 “这......”魏攸失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子善公因何失态至此?”刘虞好奇道。 “明公。”魏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张新出卢龙古道,越八百里山脉,奇袭柳城,斩杀乌桓万余人!” “蹋顿、乌延战死,丘力居逃窜,黄巾俘获胡汉五万余人,牛羊等牲畜不计其数!” “辽西乌桓......灭了。” “啊?” 刘虞闻言大惊失色。 “快,快给我看看!” 魏攸将竹简递给刘虞。 “二月初五......” 经过数日休整,张新在徐无整编好了大军。 此次出兵,共有骑兵两千,步兵两千,再加上田楷带来的一千徒附,共计五千大军。 张新令那一千徒附先行开路,将粮草屯于路上,再率大军徐徐进发。 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卢龙古道环境恶劣,多有悬崖峭壁,再加上雪天路滑,在山中摔死的黄巾士卒,就多达数十人。 艰难行进十余日后,张新终于率军抵达白狼山。 “呼......还好赶上了。”张新看着草地上所剩不多的雪,略微松了口气。 “是啊。”田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若是待到雪全都化了,乌桓人就要出来放牧了,到那时,我大军恐怕无处可藏。” “天助我也。”张新微微一笑,“兵贵神速,还请士范兄趋前引路吧?” “固所愿,不敢请耳。”田楷哈哈大笑。 白狼山距柳城还有二百里,张新率军疾行了一百里,随后休整一夜,令张牛角统帅步卒在后,只率两千骑卒往柳城赶去。 直至距离柳城三十里的地方,乌桓斥候这才发现黄巾骑兵,慌忙回去报信。 待到张新杀到丘力居大营,营中的乌桓骑兵才刚出来一半。 队列不整,人心惶惶。 张新见状,没有任何废话,手中长枪一指,冲了上去。 “杀!” “他妈的张新,还在追我!” 乌延和蹋顿悲愤欲绝。 “挡住!挡住!” 丘力居见营内勇士还在集结,连忙令蹋顿领着他身边的亲卫冲了上去,为乌桓的集结争取时间。 蹋顿领着数百乌桓冲了上来,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关羽骑着张新让给他的坐骑,一矛刺死蹋顿。 不愧是丘力居的坐骑,品质就是好。 那些乌桓见蹋顿死了,顿时大喊一声,作鸟兽散。 “蹋顿!” 丘力居见关羽骑着他送的马,杀了他的侄儿,顿时悲痛欲绝。 “张新小儿,我誓杀汝!” 说完,丘力居转头就跑,连大纛都不要了。 乌桓瞬间大乱。 黄巾趁势冲杀,关羽,左豹,杨毅兵分三路,切割屠杀乌桓骑兵。 乱军之中,乌延撞见张新,拔马就走。 张新在山下围了那么多天,认得乌延,见他逃跑,取弓便射。 三箭连发,一箭正中乌延后心,乌延大叫一声,落下马来。 张新策马上前,复一枪刺死乌延。 丘力居一头老白毛,甚是显眼,关羽一路追击,丘力居逃进柳城,紧闭城门。 张新见状,令关羽领五百骑兵看住柳城,自己则与左豹,杨毅扫灭剩余乌桓。 在黄巾一声声的‘降者不杀’下,乌桓人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次日,张牛角率步卒赶到,装好早已备好的云梯零件,趁势攻城。 第51章 张子清威震幽州(中) 战鼓声轰隆响起,张牛角身披两层重甲,口衔长刃,当先登城。 丘力居不知张新会来,城中无有守城之物,乌桓人又多是用刀,也没有长矛可以据守。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巾爬上城来。 张牛角在距离城墙尚有数步的地方,猛然大喝一声,一跃而上。 乌桓见他独自一人,纷纷举刀砍来。 张牛角仗着身上甲厚,硬抗乌桓数刀,立杀数人,清出一小块能够站立的地方。 后面的黄巾接连登城,守住这块地方,在张牛角的带领下,逐渐扩大优势。 乌桓人士气低落,见城头不断有黄巾登上,无心再战,纷纷溃散逃跑。 不到一个时辰,城门便被打开,黄巾骑兵冲入城内,凡是见到手持兵刃,又是髡头的,不问缘由,一律杀了。 丘力居找了块布蒙在头上,将白毛都藏起来,不敢骑自己的马,找了匹普通的战马,与城中乌桓分散逃跑去了。 张新攻下柳城,给田楷拨了五百兵,让他和徒附一起,镇守柳城和丘力居的大营。 自己则是趁着消息还没传开的时候,快速扫荡周围各个部落。 每攻破一个部落,张新都会尽斩其中男子,随后留下一队人马看守,等待张牛角的步卒前来接收。 如此数日,黄巾接连攻破了十余个较大的部落,共斩乌桓万余,俘虏人口两万余人,牛羊战马等牲畜不计其数。 发财了! 张新的心情很好。 难怪古时候的那些将领都喜欢打仗,来钱是真的快。 看看这些女人,看看这些金银,看看这些马匹牛羊......也不枉他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爬冰卧雪。 额滴!都是额滴! 大军回到柳城,田楷出城十里相迎。 “大帅此番出击一举荡平辽西,还万民以康乐,想来用不了多久,大帅的威名就将传遍整个幽州了。” 田楷笑容满面。 “若无士范兄出谋划策,新又如何能成此功?”张新笑道:“如今乌桓大部都已被我扫灭,余者不足为虑,想来士范兄也可以向家中交差了。” 田楷哪里听不懂张新的暗示?连忙说道:“大帅说的是,稍后楷便修书一封,向族中报喜。” “哈哈哈哈哈......” 张新进城,在城中逛了一圈。 乌桓人以游牧为主,还是习惯住帐篷,因此在这柳城内的,大多都是汉人。 据田楷统计,这里的汉人约有三万左右。 柳城是这些被掳来的汉人自己造的,城池矮小,没有驻军的空间。 因此张新看了一会,见城中无甚问题,便让田楷继续在此维持秩序,他自领大军驻扎到了丘力居的营中。 回到营中,张新带着众将来到丘力居的王帐。 帐中金碧辉煌,一张白虎皮铺就的软榻放在当中,各种黄金、宝石制成的器具不计其数。 先前突袭之时,为了防止丘力居趁夜逃跑,张新与诸将轮番在城外巡逻,并未来过王帐,此时见帐中如此奢华,心中不由有些惊讶。 这丘力居,还真他娘的会享受。 看了一会,张新将目光转向站在榻旁的两名女子。 左边一位大约三旬左右,肤色偏黑,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打量着众人,眼中没有丝毫害怕的模样,反而露出一丝野性。 右边那位大约二十出头,肌肤白皙,柳眉杏目,眼中满是惶恐。 张新见到右边那位,眼中闪过一道惊艳。 好一个眉目如画,我见犹怜的古典美人。 “你们是丘力居的女人?”张新开口问道。 “是,我们都是他的王妃。”左边的女子快步走上前来,“你就是大王说过的黄巾大帅?” 张牛角伸手拦在张新身前,乌桓王妃一胸撞在他手臂上,也不在意,反而又挺了挺胸脯。 张新只觉得一股羊膻味扑面而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 “我就是,怎么了?” 王妃像是一只野兽一般,上下打量着张新,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你会娶我的吧?” “哈?”张新一愣。 我刚赶走你的男人,你这就想和我上床了? 早听说胡人女子开放,没想到这么开放。 但是大姐,你这年纪是不是大了点啊? 我张某人好的是人妻,不是阿姨啊! 小马拉大车可以接受,但老牛吃嫩草就算了吧亲! 当然,老牛是自己的时候除外。 “你很英武,我很喜欢。”王妃笑道:“按照我们乌桓的规矩,你打败了大王,有权利夺走他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所以,你会娶我的吧?” 王妃又问了一遍。 “丘力居新败,你便想着再找男人,胡蛮果然无耻。”一旁的左豹嗤笑道。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王妃道:“反正呢,我只是想当王妃,至于谁是大王,无所谓。” 张新无语,正准备叫张牛角把她丢出去,却发现他那一张黑脸不知何时早已红的发紫。 再看他的手,一直放在人家胸前就没放下来过。 “你喜欢这样式的?”张新道。 张牛角点头。 张新又看了一眼王妃。 身材确实不错,尤其是那两座粮仓,肯定饿不着孩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还没到停水停电的年纪,子嗣的绵延应该没有问题。 “那你把她抱走吧。” “真的?”张牛角面露惊喜。 “这一路行来,你多有功劳,也是该给你找个女人了。”张新笑道:“既然你看上了她,那就赏给你了。” “末将多谢大帅。”张牛角咧嘴一笑,一把扛起王妃就走。 “放我下来!”王妃不断捶打张牛角的后背,“我要做王妃!” 声音渐行渐远。 这女的太野了。 张新摇摇头,内心有点担忧,张牛角都四十多了,遇上这种如狼似虎的女子,能不能顶得住哦。 嗯? 刚才说人家无耻的,好像是左豹吧? 平常这种词不都是关羽说的吗? 张新看向关羽,发现他正盯着另外一名王妃看。 那名王妃明显就是汉人,被关羽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关羽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太过失礼,忙偏过头去,但一双丹凤眼还是时不时的往人家那边瞥一下。 “他也看上这个女的了?”张新心里纠结。 这个女子,他也很喜欢。 但这么明显能拉拢关羽的一个机会,他不想放弃。 想到这里,张新偷偷伸出手,在自己肋部摁了一下。 嘶...... 张新打了一个冷颤。 清醒了,大头又控制小头了。 张新长长吐出一口气,对那女子问道:“你是汉人?” 第52章 张子清威震幽州(下) “是。” 那女子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张新开启了查户口模式。 乌桓女子他可以随意赏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对待汉人女子,他并不想那么做。 总得问清楚人家有没有嫁人,愿不愿意之类的。 否则他和那些乌桓又有什么区别? 女子姓周,辽东郡人,数年前乌桓肆虐,家人全部被杀,她因相貌生的好看,被献给了丘力居。 张新听完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既然你无家可归,我便在此给你说一门亲事可好?” 周氏俏脸一红,微微点头。 她能怎么样呢? 一个弱女子,若无依靠,如何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 更别提她还是个长得好看的女子。 “这个小大帅生的好生俊俏,也很有礼,若是跟了他,似乎也不错......” 周氏心中想着,小脸绯红,双手不自觉的抓住衣角。 关羽闻言,呼吸略微急促。 一直以来,张新想要送他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唯有这次...... “若是子清自己看上了这女子,当不会说给她说门亲事才对......” 关羽心中胡思乱想,不由有些期待起来。 他知道,若是直接开口讨要,张新肯定会给他。 但矜持不允许他这么做。 张新虽然在问周氏,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关羽,见他呼吸急促,一张大红脸愈发红润,心中嘿嘿一笑。 野史记载,关羽之所以不愿为曹操效力,是因为攻下邳时,关羽看上了吕布部将秦宜禄之妻杜氏,请求曹操破城之后把杜氏留给他。 结果曹操进城之后一看,杜氏果然漂亮,就自己笑纳了。 所以,关羽这才死活也要回去刘备那边。 太欺负人了。 野史虽然野,但张新好歹也和关羽相处了个把月,知道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远没有后世描写的那么充满神性。 既然是人,那自然会有感情。 哪个男人不好色? 想到这里,张新伸手一指关羽,“你觉得我这兄长如何?” 关羽闻言,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果然,子清贤弟是不会忘记我的。 “啊?”周氏一愣。 她还以为是张新要纳她。 张新见她不语,还以为她不愿意,连忙说道:“我这兄长为人忠义无双,又勇武过人......” 巴拉巴拉。 “你若是跟了他,他定能护你周全。” 周氏闻言偷偷打量着关羽。 器宇轩昂,威武雄壮,尤其是那二尺长髯,太有男人味了。 汉代以长须为美,男子若是能生一副长髯,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否则关羽怎么会被人称作‘美髯公’呢? “这位将军似乎也不错,虽然没有那位小大帅生的俊俏,但也算是个好归宿。” 周氏权衡一番,心中已然肯了。 “你不愿意?” 张新不懂女子心思,见她还不说话,又想吹捧关羽一番。 可那些好词他刚才都用过了。 情急之下,张新脱口而出:“我兄长天下无敌!” 关羽闻言,将脸偏到一旁,伸手扯了扯张新。 贤弟,吹过了...... “啊?”周氏回过神来,看了关羽一眼,又把眼神撇开,声细如蚊,“不,不是......妾身愿意的。” “哎!这就对了嘛。”张新一拍大腿,“那什么,云长兄你就先留在这,我去处理军务了哈。” “哎哎,贤弟,贤弟。”关羽连忙拉住张新,面色纠结,“这不妥吧?” 哟,都升级成贤弟了? 张新心中一乐。 “怎么,兄长不喜欢她?”张新故意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她......” “不,不是......” 关羽两米多的汉子,此刻纠结的像是一个处男。 “兄既然喜欢她,她也愿意嫁给你,这有何不妥?”张新果断道:“兄现在在我军中,军事上的事我说了算,生活上的事也是我说了算,就这样吧!” 说完,也不给关羽再说话的机会,抬腿便往帐外走去。 左豹、杨毅跟上。 关羽追到门口,看着张新的背影喊道:“贤弟,贤弟!” 张新不理他。 “这能行么?”关羽小声嘀咕,回头看向帐内。 周氏面若桃花。 ...... “你二人羡不羡慕?” 张新走在营中,对左杨二人笑道。 “末将还好,年纪大了,对男女之事倒也无甚想法。”左豹微微一笑。 “卧槽!你也不行了?”杨毅脱口而出。 “卧槽!你也是?” 张新奇怪的看向二人。 这俩货年龄还没张牛角大呢,就不行了? 看看人家那猴急的样子。 杨毅看到张新眼神,忙解释道:“末将家中有妻子。” “末将以前也娶过妻。”左豹叹了口气。 “别解释,我懂。” 张新同情的拍了拍二人肩膀,下令士卒集结,随后从俘虏中带了一批女子过来。 之前在无终时,他就答应过会赏赐女子给将士们为妻。 如今大局已定,该分赃......该兑现之前的承诺了。 左杨二人可以不用,但他这个大帅不能不给。 先是汉人女子。 张新依照惯例依次询问她们,有想归家的,可以随军归家,无家可归的,便指给军中将士为妻。 众人依照功劳年齿排序,各自挑选,若是双方都愿意的,便算成了,若是女子没有看上,那就下一个。 安排完汉人女子,轮到乌桓女子。 只不过乌桓女子就没有汉人女子那般待遇了,只要有将士看上的,立刻抱走,不需要问她们同不同意。 张新这次的俘虏中,适龄生育的女子有一万多人,足够他麾下的将士每人分三个了。 不过功劳有大小,资历有深浅,赏赐也有区别,不可能都一样。 否则,太不公平。 参与突袭乌延的,张新给每人分了三个,其他黄巾旧部,一人两个,从渔阳本地招募的新兵分一个。 剩下的,他打算回城以后给守城的黄巾也分一些。 张宝给他留的黄巾,如今只剩下三千出头,如无必要的话,他实在不想再动用这些人了。 这些黄巾,死一个就少一个。 给他们多分点女人,多生几个孩子,若是将来天下不能速定,二十年后,他还能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心腹可用。 营中诸事已定,张新令大军原地休整十日。 就在张新休整的这段时间,随着田楷的一封书信,整个幽州也慢慢沸腾了起来。 百姓们都开始知道,有一个叫张新的人,斩难楼,灭乌延,杀苏仆延。 又敢以区区五千人马,翻越八百里徐无,奇袭丘力居。 幽州四郡乌桓,短短两月之间,已去其三! 如此胆识,如此气魄! 还有谁! 张子清! 再加上素有贤名的刘虞重新担任幽州刺史,一首民谣慢慢流传开来。 “刘伯安,安我田,张子清,清我居。” 第53章 收阎柔 随着张新击灭丘力居的消息传开,最先来拜访的,是辽西太守。 辽西的郡治在阳乐,距离柳城不过数十里,丘力居覆灭,他是最先得到消息的。 一番客套之后,辽西太守道明来意。 他希望接手张新手上的人口。 东汉官员想要升迁,主要得看三个方面的政绩:赋税、教化、还有人口。 赋税这种东西很不稳定,有时遇上严重的天灾人祸,不仅收不上税,甚至官府还要倒贴。 而教化又很难评定,毕竟现在没有考试制度,百姓的受教育程度到底如何,朝廷也不太好统计。 唯有人口的增长,才是最为直观的存在。 人口增长的方式也就只有两种,百姓生育和外地人口迁移。 无论是哪一种,增长的条件无非就是治安稳定,物质丰富,经济繁荣这些。 反之,若是人口下降,则说明这里盗匪横行,物资匮乏,民生凋敝。 因此东汉各郡县的长吏,无不把人口的增长,作为自己施政的主要目标。 张新想了想,答应了辽西太守的请求。 在柳城的那些汉人百姓,他本就没打算全都带回去。 渔阳全郡只有四十万左右的百姓,若是突然涌入五万多人口,根本负担不起。 更别说他现在实控的地盘,也就只有一个半县。 渔阳算一个,狐奴算半个。 因此张新倒也乐得卖辽西太守一个人情。 不过全部给他不可能,张新还打算利用这些百姓,宣传他在幽州的名声。 一番磋商之后,张新同意归还辽西本郡的百姓,同时再给辽西太守一千乌桓妇女,一百头牛,用以恢复当地生产。 作为交换,辽西太守会上书州府,为张新说话。 送走了辽西太守之后,张新将辽东四郡的百姓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各自结伴归家。 张新按照路程的远近,给他们分发足够的粮食,又从缴获的乌桓兵器中拿出一些,每十人给三把刀,让他们作为防身之用。 百姓皆感恩戴德。 处理完这些,大军启程。 五千大军带着剩余的百姓和俘虏,以及数十万只牲畜,浩浩荡荡的向渔阳而去。 来时轻装疾行,归时扶老携幼。 一路上,百姓安置,牲畜管理等一系列问题,搞得张新头都大了。 原本不到十日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快一个月。 好在此时已经春暖花开,倒也不至于出现冻死人的情况。 这一个月的磨炼,对张新的管理能力提升巨大。 快到右北平时,他已经可以把这些人管理的井井有条了。 进入到右北平境内,百姓开始陆续归家,随之而来的,是张新的名望不断上升。 行至无终,田楷领着徒附归家。 一番告别,大军继续前进。 行至狐奴之时,县丞周元带领城中官吏出城迎接。 “大帅远征劳苦,元在此略备薄酒,以为大帅接风。”周元脸上的笑意十分浓厚。 这段时间他都听说了,张新大军带着百姓归来,一路上不断向各县归还人口。 有了这些人口作为政绩,再加上狐奴令弃官逃跑,周元相信自己升任狐奴令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次张新没有拒绝,坦然的受了这一碗酒,随后将狐奴的百姓归还给了周元。 顺带着还送了三百多头牛。 张新在丘力居那边缴获了近万头牛,这么多牛已经远远超出渔阳一县的需求了。 因此,他打算给渔阳郡内的九个县都分一些,拉拢一下那些县令长。 有了田楷和辽西太守的帮忙,再加上自己手上的兵马,相信混个渔阳太守不成问题。 既然以后都是自己的地盘,那就没有必要太过吝啬。 周元大喜过望,对着张新又是一阵吹捧,这才在张新的催促下,前去安置百姓和耕牛。 待到周元走后,张新令人将所有百姓都召集了起来。 前面就是渔阳了,大军已经没法再送,那些广阳、涿郡等地的百姓,也该各自归家了。 照例发放粮食武器,张新领着亲兵,不断在队伍中巡视。 “嗯?” 突然,人群中的一名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名青年比起周围的百姓都高了半个头,肤色黢黑,穿着粗布麻衣。 乍一看和普通百姓无甚区别,但仔细看去,青年的眼神中有着一股常人没有的坚毅感。 “去,把那个人叫过来。”张新指着青年对牛丰说道。 牛丰应诺,挤进人群中,将那人拉了出来。 “小人见过大帅。”青年行了一礼。 张新眼睛一亮。 这行礼的风度,确实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有的。 “你叫什么名字?”张新开口问道。 “回大帅话,小人名叫阎柔。”阎柔恭敬道。 阎柔? 张新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 想了半天,他才勉强想起来一点,这人好像一开始是刘虞的部将,后来跟了袁绍,最后跟了曹操。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了,有些名气不那么大的人,他也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不过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大概不会是个无能之辈。 阎柔看着张新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一脸疑惑。 “你可愿意来我军中?”张新看向他,“当然,我知你归乡心切,若是来我军中,我会给你时间回家看看。” 阎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慌忙下拜道:“小人愿意。” 张新点点头,对牛丰道:“他就交给你带,等到了渔阳,你安排他回家探亲。” “诺。”牛丰应道。 遣散完百姓,张新见天色已晚,下令大军在狐奴城外驻扎一晚。 次日大军开拔,将士们皆心怀激动,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到渔阳。 两个多月的远征,终于回来了! 张新看着周围田野中的青青麦苗和忙碌的百姓,心中喜悦。 渔阳城外,邓兴、陈松等人,率领一干官吏,出城十里相迎。 张新放眼望去,心中疑惑。 出城迎接的官吏竟然多达百人! “嗯?这渔阳的官吏何时变得如此多了?” 张新带着疑惑来到近前,邓兴笑呵呵的拱手上前。 “我等恭贺大帅,得胜归来。” “这些官吏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张新看向邓兴身后的那些吏员问道。 “刘幽州欲招抚大帅。”邓兴凑到张新耳边小声道:“从事魏攸已在郡府等候。” 第54章 郡国从事 张新闻言心下了然。 这些官吏大概都是郡府内原本的吏员。 汉时太守的权力极大,一郡之内,除去郡丞(长史)和郡尉(都尉)以外,郡府内的大小官吏,皆由太守任免。 甚至在县中,如果太守觉得县令干的不好,还可以自行任命守令。 守令,也就是代理县令。 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巨大的权力,汉时人们皆‘视郡如国’,太守对于郡吏来说,那就是‘一国之君’。 因此郡府又称‘郡朝’,太守召集郡吏议事称为‘升朝’,议事完毕称为‘退朝’。 从这些称呼中也可以看的出来,太守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郡吏大多都是本地的士族豪强,联系到魏攸已在郡府,张新估摸着,他们应该是从某些渠道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刘虞很有可能会拿渔阳太守这个官位来招抚他。 否则他们躲了那么多天,张新又没派人去找,他们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大概是怕张新真的做了渔阳太守,会因此记恨他们,将他们都给罢了。 不过他们既然肯回来做事,那张新也不会计较什么,毕竟黄巾中没有治民的人才,真把他们都给罢了,谁来干活? “我知道了。”张新点点头,对邓兴说:“我先去见刘幽州的人,剩下的交给你了。” “诺。” 邓兴行了一礼。 在扫平丘力居后,张新就给邓兴和陈松都来过信,说明了情况,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此时回到渔阳,剩下的麻烦事交给他们就行了。 张新和众将交代了一下,让他们配合邓兴,随后带着关羽回到郡府。 正堂内,一名六旬左右的老者危襟正坐。 张新在门外整了整铠甲,快步上前。 魏攸见到张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站起身来。 待到魏攸起身,张新先行一礼。 “在下张新,字子清,见过魏从事。” 不管怎么说,魏攸的年龄摆在那里,张新也不太好意思让对方先行礼。 关羽也跟在张新身后行了一礼。 “幽州从事魏攸,见过张大帅。”魏攸也回了一礼。 “新年幼,不敢当魏公大帅之称,还请公呼我表字即可。” 张新伸手扶住,没让魏攸拜下来。 这么大年纪,他怕折寿。 见礼完毕,张新先是扶着魏攸坐下,这让魏攸的心里感觉挺舒服。 此子,知礼。 “不知魏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张新坐到主位上问道。 “那老夫便斗胆呼大帅表字了。”魏攸微微一笑,“子清扫灭三郡乌桓,立下奇功,如今幽州便是稚子,亦知你之威名,老夫此次前来,特来道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哪有什么可贺?”张新叹了口气,“新父母早故,自幼家贫,知家破人亡之苦,亦知忍饥挨饿之苦。” “新自来幽州,一路所见皆是胡人猖獗,百姓离散,因此想起旧日之苦。” “幸得新麾下尚有数千兵马,故起大兵,击乌桓,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既然知道对方是刘虞派的,张新自然要把话说的漂亮一些,潼关怀古的这句千古名言,足够让刘虞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刘虞他知道,汉末大圣母嘛。 十万大军攻打公孙瓒三千人马,竟然让士卒除了公孙瓒以外,不得伤害任何一个人。 这直接给他麾下的士卒整不会了。 不让伤害敌人?这仗怎么打嘛? 结果刘虞的十万大军,竟然被公孙瓒三千人马直接给打崩了,他自己也因此被公孙瓒擒杀。 这种人放在治世是个好官,可若是乱世,那就是个祸害。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魏攸仔细品味着张新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此子竟能说出如此悲悯之言? 一直以来,魏攸都在关注着张新的情报。 在他看来,张新只是想凭借手中的兵马,给自己谋一个职位而已。 无论是不扰民也好,还是击乌延也罢,都只是想给自己捞一个名声,好卖出一个好价钱。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 若不是真的仁德之人,说不出这样的话!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必要再试探了。 “子清之言,振聋发聩。”魏攸惊叹道:“子清少年英杰,不知可愿为朝廷效力?” 来了。 张新心中一喜,故意叹了口气,“唉。” 随后赶紧开始卖惨,说自己怎么怎么忠心朝廷啦,张宝对他又怎么怎么好啦,自己又怎么怎么无法拒绝啦...... 这个惨必须卖,因为很重要。 太守是只有朝廷才能任命的,刘虞若是真想招抚他为渔阳太守,那必然要上书朝廷,他的经历也会因此而为世人所知。 一个拥兵自重,和朝廷谈条件的反贼归顺,与一个因为恩义无奈从贼,主动立功赎罪的反贼归顺,完全是两码事。 张新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洗白自己的机会。 巴拉巴拉...... 末了,还没忘记挤出两滴眼泪。 “若是能得朝廷赦免,新愿以七尺之躯,提三尺之剑,为国效力!” 魏攸听得也是眼泪汪汪。 想想自家的孙子,也像他这般大,整日里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 而他小小年纪,却已经四处征战。 这孩子,苦啊...... “不曾想你竟是因此从贼,唉......幸亏刘幽州仁厚,欲招抚于你,否则国家失一俊杰也。”魏攸抹了把眼泪。 张新会意,连忙说道:“新必不忘刘幽州大恩!” 魏攸点点头,“刘幽州有意表你为渔阳太守,不知你可否愿意?” 若是一般的谈判,魏攸自然不会上来就把底线亮出来,可在张新一番动容的表演下,让他觉得,这是个好孩子啊! 如此忠君爱国,又命苦的少年英杰,还扯什么牛皮糖? “新自然是愿意的。”张新面露惊喜,随后又犹豫道:“只是,新还想再向朝廷求一职。” “何职?” “护乌桓校尉。” 魏攸闻言皱起眉头,刚对张新升起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张新见状连忙解释道:“新求此职,非为自己,而是为百姓。” “汉制,二千石无诏不得出境,如今乌桓虽灭,鲜卑却依旧时时寇边,若新只是个渔阳太守,便不能出境作战,如此,幽州境内依旧不能太平。” “若新能得护乌桓校尉之职,鲜卑若想犯境,新便可率军出关,御敌于国门之外!” “当然,若是魏公觉得新此言不妥,便当新从未说过。”张新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苦了幽州百姓......” 太守是封疆大吏,权力很大,因此朝廷对其也有限制。 没有诏命不能离开郡界便是其中之一。 对于张新来说,渔阳是他将来争霸天下的资本,他自然也希望能够好好经营。 可若是鲜卑人来劫掠,他只能被动防御的话,发展速度会被大大拖累。 因此,他很需要护乌桓校尉这个职位。 不仅因为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还因为护乌桓校尉府的治所在上谷宁县。 宁县距离代郡很近,他可以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影响力延伸过去。 渔阳、右北平和辽西自不必说,辽东、玄菟、乐浪、辽东属国四郡,在那些归家百姓的宣传下,他的影响力也会慢慢覆盖到那里。 若是再拿下上谷和代郡,幽州十一郡中,有九郡都将受他影响! 等到了董卓之乱,各路诸侯都在为了一两个郡打生打死的时候,他携幽州九郡之威南下争锋,谁人能挡? 但张新也不能强行要这个职位,否则他刚立起来的人设就崩了。 因此他也只能装出一副为了百姓考虑的样子,希望刘虞也能考虑考虑。 “原来如此。”魏攸的眉头舒展开来,“子清之志,我已知晓,待我回去之后,自会向州伯提及。” “新代幽州百姓,多谢魏公。”张新起身,行了一礼。 “分内之事,不必如此。” 魏攸笑着摆摆手,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一颗官印递给张新。 “此为何物?”张新接过,疑惑的问道。 “你且打开来看看。”魏攸抚须笑道。 张新打开竹简,上面是一道征辟令。 辟张新为幽州郡国从事,代领渔阳政务。 第55章 终得关羽 郡国从事,是州刺史部的属吏,秩百石。 别看品秩不高,但实际权力却是极大。 州刺史一职,主监察,郡县长吏若有不法,常以弹劾免。 若有军事,其更有调兵之权。 因此,若是某些时候州里来了个强势的刺史,硬要插手郡中政务,各郡太守大多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否则人家一封弹劾奏疏上去,大概率是要丢官的。 如此权重之职,朝廷自然不可能再给予高位,否则会有割据之危。 故,刺史之品秩只有六百石,位下大夫。 以轻驭重,这便是朝廷常用的制衡之法。 刺史其下有别驾从事一人,为刺史副,功曹一人,掌人事,治中从事一人,主文书。 其余还有簿曹从事、兵曹从事等诸曹从事,根据实际需要设立。 除此之外,每个郡国各有郡国从事一人,监察各郡。 张新的渔阳郡国从事,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渔阳一郡的郡刺史,能监察,能调兵,如果硬要插手郡中政务的话,也可以。 刘虞的意思很明显,反正渔阳实际也在你手上了,我就给你个名分,希望你别闹事,好好干。 “新必不负州伯所托!” 张新激动,当着魏攸的面,面向广阳郡的方向下拜。 伯者,长也,州伯即是一州之长。 如今张新应了刘虞的征辟,那便是刘虞的属吏,再称刘幽州就不合适了。 这一拜,也是必须的。 魏攸抚须微笑,上前扶起张新。 其实现在张新还没得到朝廷的赦免,刘虞征辟他并不合法。 但在魏攸的劝说下,刘虞还是发出了这道征辟令。 张新荡平辽西的消息传到州府,刘虞早就怂了,哪里还敢出兵再攻?只能选择招抚。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先用这道征辟令稳住张新。 一来有助渔阳稳定,二来也可在张新的身上打个烙印。 汉时实行察举制,一个人即使有才学,但若没有他人举荐,有可能一辈子连个小吏都混不上。 因此汉人对知遇之恩的看重,已经到了近乎疯魔的地步。 刘虞提拔张新做郡国从事,那就是张新的“恩主”,即使他这个郡国从事只做了一天,那也是刘虞的“故吏”。 恩主若有事相求,故吏必须全力以赴,满足恩主的需求,否则就是不忠。 袁绍能以渤海太守的身份入主冀州,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冀州牧韩馥是他袁家的故吏。 恩主一封书信,故吏即使占据一州之地,那也得乖乖的让出来。 甚至于在袁术那边,还时常把故吏称作“家吏”,把属臣当做家奴来用。 征辟张新,对刘虞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张新懂不懂其中的规矩?魏攸并不担心。 只要张新还想走仕途,日后自然会懂。 “既如此,老夫就先告辞了。”魏攸呵呵一笑,“还望子清在渔阳好好努力,莫要负了州伯,负了朝廷。” “自然如此。”张新点头,“我送魏公。” 张新出城十里相送,算是给足了刘虞和魏攸面子。 送走魏攸,张新感慨道:“两月征战,终得偿所愿,也不枉我狂风朔雪,一路上风餐露宿,翻越八百里无人之地啊!” 关羽抚须微笑,眼中有着一丝羡慕,“贤弟既得州伯辟用,日后当好好为国效力才是。” “云长兄。” 张新观察到他的神色,微微一笑,“新如今得州伯看重,想来赦免不是大事,如今乌桓虽灭,但还有鲜卑未平,正缺兄这般豪杰相助。” “兄之过往,新亦知晓。”张新继续说道:“兄虽有功于国家,然世人却多不知,兄既无名望,又有命案在身,若是投了别处,怕是无人能用。” 关羽闻言沉思。 张新说的没错,他是一个在逃的杀人犯,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甚至都将自己的字从‘长生’改成了‘云长’。 就连妻子,也只能丢在老家,不敢带出来。 若非如此,以他的一身勇力,早就去参军了,又怎么会去投刘备的义勇军? 参军需要核对户籍,他怎么说? 河东关羽? 到时候吏员去他家一查,好家伙,杀人犯,抓了! 随便报一个地方? 一样会有人核实。 所以他逃到涿郡数年,也只能干些平常百姓的买卖,一直郁郁不能得志。 直到遇见刘备,又恰巧赶上了黄巾起义,他这才加入了刘备的义勇军,试图博取一些功名,好洗刷自己身上的杀人之罪。 结果功名没捞到,刘备还死了。 现在的关羽,还真就无处可去。 继续回涿郡做买卖? 别的不说,若是碰到张飞,他还恶心呢。 若是能有张新帮忙说上两句话,他身上的命案...... 想到这里,关羽有点心动了。 张新一直观察着他,见状连忙说道:“若是新得了渔阳太守,当上书朝廷赦兄之罪,并辟兄为兵曹掾。” “兄有了这份资历,日后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张新估摸着,关羽应该是心动了。 但只是碍于刘备之事,不好意思答应。 不过现在的关羽和刘备最多也就认识一两年,远没有后世那种相处了数十年后,恩若兄弟的情感。 更何况,现在的刘备又不是什么名士,他的那支义勇军,前身其实就是游侠。 游侠是什么? 直白点说就是地痞流氓呗。 不事生产,整天寻衅滋事,动辄怒而杀人,搞得各地官府都很头痛。 刘备作为流氓头子,关羽称他为主君,其实也就是一个“义”字在作祟。 关羽的这个主君,和正经意义上的主公完全是两码事。 就是流氓和流氓头子而已。 此时投入张新麾下,天下人不会说什么的。 再加上关羽为了给刘备报仇,孤身一人跑了上千里地来刺杀张新,就算有点小恩小惠的,也该还完了。 相反,若是答应张新的邀请,不仅能赦免杀人之罪,还能得个官身,也算是正式入仕了。 兵曹掾虽然只是个百石吏,但已经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职位了。 就连那些士族家的子弟,终其一生,能混上百石吏的都很少。 荀彧都认识吧?颍川荀氏,王佐之才。 就这样的出身,他入仕的时候也只是个百石吏而已。 关羽想起自己在刘备麾下时,说好听的是杀贼安民,说难听点就是气氛组,一身武艺一直不得施展。 而到了张新这里,突袭乌延,奇袭丘力居,杀的那叫一个痛快! 刘备对他很好,解衣衣之,推食食之,食同味,寝同床。 但张新对他一样也不差,不仅顿顿有酒有肉,还不计较他的刺杀之事。 甚至在听说他的来意之后,主动割发代首,向他赔罪。 这样敬重他的人,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况且比起刘备来,张新可就大方多了,不仅将丘力居的那匹骏马送给了他,更将自己心动的女子也给了他。 那天关羽也注意到了张新的神色,知道他其实也对周氏动了心的。 就这样,张新还能把周氏让给他。 那周氏柔若无骨,千娇百媚......咳咳。 这样的一个主君,那不比刘备好多了? 想到这里,关羽下定了决心。 “贤弟待某恩重如山,某又岂是相负之人?既然贤弟觉得某这残躯还有些用处,日后便任由贤弟驱使吧!” (这两天看了不少评论,这里统一回复一下嗷。 首先很感谢读者老爷们提出的一些建议,比如一些毒点,还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三月都在前面作了修改,谢谢大家! 还有读者说,一些突兀的梗会感觉很撕裂,以后写文的话会尽量减少那些突兀的梗,保证阅读体验。 另外还有一些问题,这里稍微解释一下。 有些人说关羽一个人冲几百乌桓,杀了难楼这不合理。 其实这在正史上是有原型的。 三国志原文是: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於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 整个三国时期96年的时间,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只有这一例,三月真没尬吹关羽的武力值。 况且几百乌桓不可能全部挡在难楼身前,所以关羽一路杀进来,可能也就和几十个乌桓交手而已。 另外还有人说一匹马压在人身上,腿要断,而关羽还有余力反抗。 实际上乌桓战马属于中等马,体重大概也就200-300公斤这样,一匹马那么大,压在一只腿上的,最多也就一两百斤,就关羽两米多的体格子,这点重量是压不断的。 只不过这些我怕大家说我水,所以没有特意解释。 这边吸取教训,以后行文会更严谨一点,该解释的都会解释清楚。 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在水文就好o(>﹏<)o。 三月每天都会看书评,有合理的建议会采纳,书中不合理的地方会改。 当然,恶意攻击的,我就不理了哈。 谢谢大家的支持,另外麻烦多来点书评催更啥的,三月看到小红点会很高兴的。 谢谢!) 第56章 你家应该有粮吧? 终于成了! “我得兄助,如虎添翼。”张新大喜。 话很老套,但也很有效。 关羽哈哈一笑。 得了刘虞的征辟,又收服了关羽,张新的心情很好,策马在城外转了一圈,查看安置进度。 邓兴等人早得他的通知,在城外修建了一些简易围栏,用以安置牲畜。 胡才李乐等人,也修建了一个营地,供士卒和家眷居住。 有郡县官吏们的指挥,又有黄巾将士的配合,安置的进度还算不错。 张新到新修建的营地中转了一圈。 现在营地的条件还很简陋,但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之前春雨绵绵,不太适合动工,再加上百姓都要春耕,没法征调民力,能搭出一个这样的营地已经很不错了。 张新把胡才李乐叫了过来,好好的夸奖了一番,随后回到郡府。 “暂且只能如此了......” 黄巾士卒加上家眷,还有剩下的那些乌桓女人,一共两万多人。 这么多人,长期住在营地里显然不合适。 但渔阳城内又无法安置,因此张新打算,等入夏后,就着手修建一座新城。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么多人口和牲畜突然涌入,造成的物资短缺问题。 张新回到郡府,让关羽先回去休息,随后唤过奴婢,命他们将留守郡府的吏员都叫了过来。 不多时,三十余名吏员陆续来到,分立大堂两侧,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 有忧虑、有惊慌、有好奇、有惊讶...... 张新看着这些生面孔,心中暗自感慨。 他初来郡府之时,府中吏员只有二十出头,除去陈松这种怕误了百姓春耕而主动留下的好官,大多都是怕逃了以后失去生计的寒门小吏,咬着牙在他手下做事。 现在他不过得了刘虞一个从事的征辟,还没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这些吏员一个个的就自己回来了。 这就是名分的重要性啊! 这三十几个还是在府内的,城外还有几十个忙着安置百姓的呢。 众人站定,为首一名年约三旬的百石吏带头行礼道:“我等见过张从事。” “见过张从事。”众人行礼。 能在郡府担任吏员的,自然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 他们都知道,张新基本上就是渔阳的下一任太守了。 因此虽然同为百石吏,但他还是主动带领众吏行礼,以期在张新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免礼。”张新也不客气,开口说道:“当初我来郡府之时,恰逢诸位抱病在舍,因此无缘得见诸位,深感遗憾。” “今日我出征回郡,见诸位病愈,心下欢喜,只是我还不识得诸位,请诸位各自介绍一下吧。” 众人听闻此言,心中皆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张新这句话的意思是,以前的事就这么算了,我就当你们都请了病假。 我不计较你们跑路的事情,也不会拿这个当借口免你们的职,以后好好干吧。 “下吏鲜于辅,现备位郡功曹,见过张从事。”为首那名男子说道。 “鲜于辅?”张新有些惊讶。 他刚到渔阳时,就在陈松的口中听说过,渔阳县有两大士族,一是鲜于氏,二是张氏。 当时他就想到了鲜于辅,只不过那时碍于身份问题,他也不可能去拜访。 说起来,张新能记得鲜于辅,还是因为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曹丕代汉称帝后,竟然派人去蜀汉劝降诸葛亮。 而他派去劝降的这个人,就是鲜于辅。 至于其他的,张新记得不多,只记得他原来是刘虞的部下,后来投了曹操,一直负责幽州方面的军事。 是个可用之人! 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是他府中的功曹? 赚到了呀! “是。”鲜于辅恭敬应道。 “我早听你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新客套了一下,看向下一个人。 “下吏鲜于银,现备位五官掾,见过张从事。” 又一个姓鲜于的? 张新开口问道:“你与功曹是何关系?” “下吏乃是功曹从弟。”鲜于银恭敬道。 张新点点头,面不改色的看向下一个人,心中却在思考着,等正式得了任命之后,一定得把这两兄弟的位置调一下。 功曹算是除去郡丞(长史)以外的第一人了,主选署功劳,也就是掌控了人事权。 甚至在太守生病不能视事的时候,还可以暂时代替太守理事。 权力很大。 其中最着名的一个例子,当属南阳岑晊(zhi)。 桓帝时,弘农人成瑨出任南阳太守,因为听说了岑晊的名声,便将他请来做了功曹。 结果一郡大权尽归岑晊,成瑨的所有政令,没有岑晊点头,竟然都出不了太守府! 甚至还因此传出一首民谣:“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 公孝,是岑晊的字。 堂堂二千石的太守,竟然只能“但坐啸”,也就是坐在位子上大喊大叫,足见功曹一职的权力有多大。 也足见士族的力量有多大! 这个故事张新原本并不知道,是在穿越来之后,张宝说给他的听的。 有了成瑨的例子在前,而五官掾又是其他掾吏的主管,张新自然不能容忍这两个职位被一家人把控。 众人依次介绍完毕,除去鲜于氏以外,最多的是张氏,其他各姓也有几人,但都不多。 张新再一次的见识到了,这个时代士族的可怕之处。 收回思绪,张新开口问道:“我在出征之前,曾让陈松组织一些商队去冀州等地购粮,这事做的怎么样了?” “回从事。”鲜于辅拱手道:“冀州等地去年方遭大乱,也无甚粮食,商队所购之粮不多。” “其他物资呢?”张新又问。 “布匹倒是有许多,但其他的就不多了。” 有布? 那倒还行。 张新点点头,继续问道:“如今我得胜归来,渔阳人口激增二万余人,后续定然缺粮。” “既然冀州等地购不到粮,你们都说说怎么办吧。” “从事不是俘获了数十万只羊么?”鲜于辅进言道:“有那些羊在,渡过今年应当不成问题。” 一只羊出肉大概在四十斤左右,按一个人一天两斤来算,一只羊够二十个人吃一天。 两万多人,一天就要消耗掉一千多只羊。 一个月差不多四万只左右。 这么算下来确实足够撑到秋收。 “羊确实可解一时之急,然而那些羊我还有大用,不可全部杀了。”张新看向鲜于辅,“剩下的粮食缺口怎么办?” “这......”鲜于辅一时语塞,“不如向各县征粮?” “各县百姓去年也都遭灾,哪有粮食可征?”张新摇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鲜于辅,“鲜于氏乃渔阳大族,家中应当有粮吧?” 第57章 这封书信,送到河间 鲜于辅闻言一窒。 半晌,咬咬牙道:“鲜于氏愿献粮千石。” “千石不过千人一月之食,这点哪里够?”张新摇头,随后微微一笑,“放心,我会按市价购买,若是你不要钱,牛羊也可。” 东汉的一石,相当于后世三十公斤,现在的辅菜没有后世那么丰富,粮食的消耗也会比后世大一些。 一个成年男子每个月正常的消耗大概就是一石。 “我张氏愿出粮万石。”一名吏员上前说道。 鲜于辅面色一变。 张新看向说话那人,是南部督邮张方。 督邮,主郡县巡查,有传递文书,监察县中官员,拘捕、捉拿囚犯等职责,位在五官掾下。 一般来说,一个郡中有二到五个督邮,根据这个郡的辖地面积来定。 渔阳辖地南北长,东西短,面积也不大,因此只有南北两部督邮。 如今北部督邮空缺,张方这个南部督邮,就是张氏在郡府中职位最高的吏员了。 “张氏如此大方,是想在郡府中更进一步么?”张新心中暗道。 万石之粮,即使对于张氏这种士族来说,也是不少了。 当然,也就是张新说了买,否则张氏肯定不会出这么多。 不过从这点也可以看出,论实力,张氏是要比鲜于氏强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张氏族中,这一代出了两个二千石的高官。 一个叫做张举,曾任中山相。 另一个叫张纯,曾任泰山太守。 没错,就是那个后来自称天子的张举,和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的张纯。 刘备后来也是因为讨伐他们,才累功升迁了一个安喜县尉。 现在这俩人还没造反,在本地的影响力极大。 张新估摸着,前任太守也是忌惮于张氏的实力,这才将鲜于兄弟都提拔了上来,用以压制张氏。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鲜于兄弟基本把持了郡府的人事,张新在正式上任后,肯定要提拔一些人来制衡他们。 这个张方就不错。 既然张氏想要进步,张新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答应,并且隐晦的表示,会记下张家这个人情。 政治不是打打杀杀,掀桌子那是最后的手段,让手下彼此之间相互制衡才是王道。 鲜于辅见状也连忙说道:“鲜于氏愿出三千石。” “好,好。”张新笑着应下,对鲜于辅问道:“其余缺口,你可还有其他办法?” 一万三千石,最多也就够吃个二十天左右,还是不够。 “从事可用牛向州伯换,想来州伯不会拒绝。” 这倒也行。 张新点点头,魏攸过两天还会再来一趟,到时候和他提一下就是了。 这就是体制内的好处。 接着张新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便让他们各自去忙,自己则是回到后院。 院中,王猛正捧着一卷竹简,坐在树下看书。 张宁和几个小女孩玩闹在一起,王柔在一旁看护。 这几个小女孩,是张新先前在王猛那个村子里救下的,一直养在府中,给张宁当作玩伴。 见到如此温馨的一幕,张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王柔最先看到他,连忙行礼道:“见过主君。” 其他人听到王柔的话,也反应过来,纷纷行礼。 “兄长!你怎么才回来啊?宁儿想死你了!”张宁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快步跑上前来扑到张新怀中。 “都免礼吧。” 张新抱了张宁一下,放回地上,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既然想我,为何不出城迎我?我送了信说今日回来的。” “我本来是想去的,但刘姐姐的身体好像不舒服,王婶就让我们在家等你回来。” 刘华生病了? 张新心中一惊,看向王柔,“华姐怎么了?可曾找过医师?” “找过了。”王柔面色古怪,“婢子也不太清楚夫人得的是什么病,主君快去看看吧。” 找过医师了还不清楚?莫非是什么疑难杂症? 张新见她面色,又否定了心中猜想。 若是不好治愈的病症,王柔不会是这种的表情。 难道是...... 张新心中一动,对张宁说道:“我先去看看你刘姐姐,一会来陪你玩。” “好。”张宁乖巧的点了点头。 张新快步走到刘华门前,伸手推开大门。 刘华侧身躺在榻上,双眼轻闭,像是在午睡。 张新轻轻走到榻前,伸手向她额头摸去。 刘华猛然睁开眼睛,见是张新,坐起身来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气。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刘华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看你在午睡,怕惊了你么?”张新坐到榻上,一把搂过刘华,手就像开了导航一样,往衣领内滑去。 “嘶......冷。”刘华一把抓住张新的手,“也不知道卸个甲再进来。” “这不是听说你不舒服么?我就赶来看看。”张新把手拿开,笑道:“阿柔说你病了?什么病?” “唉。”刘华叹了口气,“不知怎地,最近老是头晕,想睡,吃东西也没胃口,老是吐,医师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华把头靠在张新肩膀上,一脸忧郁,“将军,妾身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少来这一套。”张新捧起刘华的脸,“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了?” “呀!你怎么知道?”刘华瞪大了眼。 废话,老子又不是没常识的人! 张新翻了个白眼。 本来他还不太确定,但刘华所说的这些症状,不就是怀孕才会出现的么? “若你真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府中怕是早已鸡飞狗跳了,又如何能像今日这般岁月静好?”张新板起脸,“你故意不让阿柔和我说,是想吓一吓我?” “妾身这不是想给将军一个惊喜么?”刘华嘿嘿一笑,“将军果然聪慧,这就猜到了。” “真有了?” “嗯。” “多久了?” “三月有余了。” 现在是四月初,三月有余,那就是乌桓来攻城的那几天。 张新先是一喜,随后心下又是一阵担忧。 两世为人,终于有了一个孩子,他当然很开心。 但乱世即将来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这孩子一个安定的生活。 刘华看着张新脸色,问道:“怎么了?将军不高兴?” “没有,怎么会不高兴呢?”张新摇摇头,“只是如今天下大乱,我也不知自己能否庇护好这个孩子啊。” “一定可以的。”刘华抚摸着他的脸,“将军扫灭三郡乌桓,为百姓立下大功,想来朝廷的招抚很快就要到了。” “到那时,将军便是朝廷命官,又有谁能伤得了这个孩子?” “哦,对了!” 说起招抚,张新连忙将魏攸到来的事情说了一下。 “真的?” 刘华十分开心,拉着张新问东问西。 问完招抚之事,又问起这次的战事。 张新为了逗她开心,特意将自己说的十分高大,惹得她咯咯直笑。 直到王猛来报,庆功宴已准备完毕,诸将皆已到来,张新这才在刘华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离开。 要当爹了啊...... “渔阳太守和护乌桓校尉么?” 刘华看着张新离去的背影,起身走到案边,取出一卷竹简,放在架上。 研墨,提笔。 一封书信写完,刘华将王柔唤了过来。 “阿柔,去找人帮我把这封书信,送到河间......” 第58章 去看看那骑兵速成之法 庆功、赏赐、安置...... 这几日,张新忙的脚不沾地。 魏攸来了一次,说刘虞让他在渔阳太守和护乌桓校尉中二选一。 想两个都要,那不可能。 张新对魏攸说,他愿意送一千匹战马给刘虞。 此外,他还可以将骑兵速成的法子,和一万匹战马送给朝廷,以助朝廷平定西凉之乱。 反正那么多战马他也养不起,倒不如送去贿赂皇帝。 并且张新表示,事后无论成与不成,这些东西都会送到,只求刘虞能在上表中提上一提。 之前在平定丘力居时,张新就注意到了,乌桓骑兵中有一小部分,已经配上了马镫和高桥马鞍。 这种东西没有技术含量,既然拿出来了,想要长期保密根本不可能。 张新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既如此,索性大方一些,直接把它送给朝廷,也能给自己增添一些功劳。 胡人本就在马背上长大,个个骑术精湛,马中三宝对于他们来说,属于锦上添花,实际的战力提升非常有限。 但对于汉人来说,那就是实打实的雪中送炭了。 这东西就算被胡人学去,问题也不大。 后世的蒙古人能横扫世界,靠的也不仅仅是骑兵,更有从汉人这边学过去的机械技术和攻城战术。 现在的鲜卑、匈奴等胡人? 说实话还差得远。 别的不说,这些胡人能有几套铁甲? 至于以后被其他诸侯学去? 那也没关系。 先不说其他诸侯养不养得起大规模的骑兵,就算养得起,并且张新日后真的因为这个原因被人击败,那也是肉烂在锅里。 对汉民族而言,利远大于弊。 “子清之言,我会向州伯传达。” 魏攸见他出手如此大方,心中也是震惊,忙点头答应。 张新趁机又提出用牛换粮,魏攸也表示会一并带到。 过了几日,魏攸带着粮草来到,告知刘虞已经同意。 张新将早就准备好的战马耕牛,以及马中三宝的图纸和说明事项,一并交给了魏攸。 随后耐心等待。 ...... 雒阳,北宫。 刘宏正与朝臣议事,突然有人来报,幽州牧刘虞有表上奏。 “呈上来。”刘宏淡淡道。 张让走下阶陛,将使者手中的奏表拿给刘宏。 刘宏接过奏表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好啊,好!”刘宏哈哈大笑。 殿中百官面面相觑,新任司徒崔烈出列问道:“不知刘虞所奏何事,竟能让陛下如此高兴?” 听到崔烈说话,许多官员的脸上都露出厌恶的神色。 原因无他,崔烈这个司徒,是上个月花了五百万钱买来的。 清河崔氏一向享有清誉,没想到竟然出了如此一个铜臭之人。 “月余之前,渔阳贼张新出兵辽西,击灭了丘力居,现在正向朝廷请降呢。”刘宏呵呵一笑,心情极好。 这段时间他所忧虑的,无非就是凉幽冀三州的战事。 皇甫嵩那边相持不克,冀州刺史王芬也只能谨守城池,任由黑山贼在城外肆虐。 没想到幽州那边的黄巾竟然和乌桓打起来了,并且打赢之后,直接请降了。 这就相当于,朝廷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幽州的动乱就自己平定了。 这怎么能让他不高兴呢? “陛下圣明烛照,天威浩荡,竟引得贼人主动来降,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汉贺!” 崔烈起手先拍了个龙屁。 “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汉贺!” 其余人心中不屑,但崔烈都如此说了,也只能附和。 刘宏命张让将刘虞的奏表拿去给大臣过目,随后笑道:“张新向朝廷求渔阳太守和护乌桓校尉之职,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那张新竟然舍得给朝廷一万匹战马?” 大将军何进看完以后,瞪大眼睛看向刘虞的使者,“还有骑兵速成之法?” “是。”那使者应道,“骑兵速成之法已经送到,正在殿外。” “陛下,臣以为可应张新之求!” 何进出列道:“刘虞在奏表上说,那张新一直心向朝廷,只不过是受了张宝的救命之恩,方才无奈从贼,且自他到幽州后,与民秋毫无犯,更是出兵击灭了乌桓,为朝廷扫灭胡人之患。” “如今他来请降,还送来一万匹战马和骑兵速成之法,功劳不可谓不大,朝廷尚未答应请降,速成之法便已送达,一万匹战马也在路上,诚意不可谓不足啊!” “如今皇甫嵩在三辅与叛军相持,有了这批战马和速成之法,对平定凉州叛乱大有裨益!” “请陛下明断!” 何进本是南阳屠户,之所以能够入朝,靠的就是他妹妹何皇后,以及张让等宦官的帮助。 他自知在朝中毫无根基,因此也很努力的结交士人,但成果并不理想。 少数愿意应他征辟的士人,大多也和他不是一条心。 正在此时,恰逢董卓前来结交,于是何进便将董卓引入了自己麾下。 但这段时间,董卓似乎有些不听话了。 因此这个张新,是一个很好的目标。 毫无根基,还挺能打。 一个毫无根基的反贼,面对堂堂大将军的招揽,岂不是纳头便拜? “大将军此言差矣。”司空张温出列道:“黄巾,贼也,去岁张角起兵作乱,数十万贼兵被朝廷一朝平定,那张新只不过是心惧朝廷,方才这般老实罢了。” “渔阳太守,二千石之大吏,护乌桓校尉,比二千石大吏,皆银印青绶,莫说他是个反贼,便算是个良民,以击乌桓之功封赏个二千石已是一步登天,如何能得两个二千石之位?” “这......”何进一时语塞,又道:“那还有一万匹战马和骑兵速成之法呢?” “渔阳一郡之地,如何养得起那么多战马?”张温哂笑道:“他只不过是养不起,顺便贿赂朝廷罢了。” 说完,张温转身面向刘宏,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可以破虏校尉之职许给张新。” 破虏校尉,属于杂号校尉。 这个职位原本是邹靖的,主要负责抗击胡人。 年前邹靖因讨黄巾之功升任北军中侯,这个职位便空了出来。 虽然也是银印青绶的比二千石官员,但权力比起太守和护乌桓校尉来说,差的远了。 首先一个没有行政权,其次也没有护乌桓校尉那种,征调乌桓突骑的权力,并且钱粮等命脉,都掌握在朝廷手里。 就是一个纯打手而已,朝廷让他打哪里,他就必须打哪里。 “司空之言有理,臣等附议。” 百官闻言,大多赞同张温。 刘宏点点头,又问道:“可刘虞在奏表中说了,张新至少也要一个渔阳太守,如以破虏校尉许之,他不服,又起兵作乱,该如何应对?” 张温道:“去岁讨黄巾之时,朝廷征召天下兵马,黄巾平定后,幽州之兵因乌桓作乱,大多还在蓟县滞留。” “若那张新胆敢起兵作乱,可令刘虞征召郡兵和上谷乌桓突骑讨之。” 刘宏闻言,脸上露出了意动的表情,何进心里有些着急,忙目视何苗。 你看我干嘛? 何苗有点懵。 何进使了个眼色。 刘艾一直观察着何进与张温的交锋,正准备出列,突然何苗出列道:“陛下,不如我们先去看看那张新所献的骑兵速成之法?” 好弟弟! 何进闻言反应过来,“对对对,陛下,若是那张新的速成之法真有大用,再议封赏不迟!” “行,那就先去看看。”刘宏点点头,看向刘虞使者,“可能演示?” “能!” 第59章 陛下可还记得刘贤? (四千字大章,这两章不太好分,一起发了。) 刘宏与百官出殿,殿外等候的随从见到他,慌忙下拜。 这些随从都是下曲阳的工匠,张新为了彰显诚意,索性派了几个熟手,跟着刘虞的使者一起来到雒阳,指导朝廷的工匠。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介反贼,竟然有朝一日能见到传说中的大汉天子。 还不是在被杀头的情况下! 刘宏看着工匠身边的几口箱子,好奇道:“这里面装的就是骑兵速成之法?” “是。”使者躬身。 “如何演示?” “还请陛下命人牵匹马来,随臣到校场一观。” “好。”刘宏看向那几名工匠,“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退到一边,双眼看着地板,不敢直视百官公卿。 待百官走后,才抬起箱子,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到校场,又有甲士牵了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过来。 “开始吧。”刘宏淡淡道。 使者向工匠们使了个眼色。 工匠们行了一礼,一名工匠上前将马栓在一旁的木桩上,随后打开箱子,组装起一个火炉,取出木炭烧了起来。 另一名工匠取出一套工具,扶起一只马蹄,夹在自己的双腿中间。 刘宏好奇的看去,不知这名工匠夹着马蹄是要做什么。 工匠取出一支修蹄刀,一刀下去,一大片混合着泥土草料的马蹄便掉了下来,露出里面洁白的蹄面。 “嘶......”周围的众人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一刀下去,马不会疼的么? 又刮了几刀,众人见战马无甚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再看那只马蹄,中间部分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外面一圈还是黑乎乎的。 工匠换了一支大剪刀,咔嚓咔嚓的将外面的一圈剪了下来。 嗯?这莫名的解压感是是怎么回事? 刘宏往身边看去,发现百官脸上也有着一股舒爽的表情。 接着随从又取出锉刀,吭哧吭哧的磨了起来。 碎屑如同雪花般落下,但也有不少沾染在蹄面上,看得刘宏有些难受。 他很想上去吹口气,但顾忌到自己天子之尊,还是强行忍住了。 再看百官,早已面目狰狞。 吹啊! 吹啊! 你他娘的快吹啊! 随着随从取出毛刷,将蹄面上的碎屑全部扫了下去,众人内心疯狂大呼。 爽! 这时另一名工匠用大铁钳子夹着一块马蹄铁走了过来,比划了一下形状,摁了下去。 马蹄上升起一股白烟,看的众人一阵肉疼。 不过战马没有反应,众人也就没有出声打扰。 工匠将蹄铁的形状稍作修改,待冷却后便钉了上去。 第一只马蹄修完,又开始修第二只。 “那还有个黑点,快刮了去!” “刮啊,你他娘的刮啊!” “诶对对对,就是这样......” “斯哈......爽!” 四蹄修完,刘宏和百官都是一脸通透,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被一扫而空。 工匠又取出马镫和马鞍,给战马装了上去,随后跪在一旁。 “如此骑兵便能速成?”刘宏有些疑惑的问道。 马镫他不认识,但马鞍却是知道的。 眼前这个马鞍虽然与现在用的略有不同,但整体而言只是前后的鞍桥加高了一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马蹄铁他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这东西钉在马掌上,想来也影响不了骑兵。 光靠一个小小的马镫,就能让骑兵速成? 工匠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和他说话,一时愣住。 “陛下问你话呢。”使者连忙出声提醒。 工匠回过神来,慌忙道:“回,回陛下,是,是的......陛下可请人试之......” 刘宏正准备找个羽林郎来,这时何进出列道:“陛下,臣愿一试。” 刚才在一旁看了那么久,他早就心痒难耐了。 “那就有劳大将军了。”刘宏点头。 何进在工匠的指引上了马,双脚放进马镫里,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无他,太舒服了。 完全没有以前骑马时,那种双腿无处安放的感觉。 “驾。” 何进小心翼翼的催动战马,缓慢跑动起来。 随着速度逐渐加快,何进眼中震惊的神色越来越浓。 竟能如此稳定? 跑了两圈,何进来到一名羽林郎面前。 “把弓给我!” 羽林郎递弓,何进接过,又纵马跑进校场内,挽弓便朝箭靶射去。 何进屠户出身,力气自然不小,只不过他的箭术一直都不怎么样。 但今日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地,何进一连射出五箭,尽皆中靶! 周围百官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东汉士人讲究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御这一项,指的就是骑马打猎。 这一点,大汉的官员和后来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完全不一样。 他们个个都是能文能武的人。 正因为都会骑马,他们才会被何进的表现给惊到了。 何进的骑术是什么水平,他们心里都有数。 在去年升任大将军之前,出门一直都是坐的马车。 直到当了大将军后,作为武官之首,实在不好意思再坐马车,他这才去学的骑马。 因为骑术太差,百官在私底下没少嘲笑他。 可现在,那个连上马都费劲,快跑都不敢的屠夫,此时竟然都会骑射了? 这骑兵速成之法,当真有这么神奇? “陛下!”何进下马,笑道:“这速成之法当真好用!朝廷若能推广开来,收复凉州指日可待啊!” 百官闻言脸上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百年以来,凉州为什么都在乱? 不就是因为朝廷的骑兵不够么? 骑兵训练旷日持久,耗费又多,朝廷根本负担不起。 而那些羌胡自小都在马背上长大,精通马术,跑的贼快。 即使朝廷能够击败他们,基本也只是斩首数千这种战绩,那些羌人随便休养个两年,又能卷土重来。 这也导致了凉州虽然在名义上还属于朝廷,但实际上,除了靠近三辅的北地、汉阳、安定和武都四郡,其他地方早就不受控制了。 可若是有了这速成之法,组建骑兵的成本就将大大降低,成本低了,就能组建更多的骑兵! 到那时,收复凉州不成问题。 刘宏闻言意动,问道:“诸位爱卿觉得大将军之言如何?” “大将军所言有理。”百官纷纷赞同道。 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张新进献的马中三宝有何等价值。 刘宏又看向使者,“张新送的那一万匹战马什么时候到?” 之前为了平定凉州之乱,刘宏将除了祭祀用的马匹以外,其他全给了皇甫嵩,雒阳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战马了。 “回陛下。”使者躬身,“黑山贼肆虐冀州,中山、常山、钜鹿、魏等郡皆受贼害,因此这批战马是由涿郡入河间,再经渤海,往青州方向绕道而来,可能还需一个半月。” “既如此。”刘宏沉吟道:“就由太仆寺先将马具造好,待战马送到,一并给皇甫嵩送去。” “唯。”太仆张延应道。 “嗯,那个谁。”刘宏指着先前修马蹄那个工匠道:“朕封你为考工左丞,协助太仆打造马具。” 太仆,九卿之一,掌车马,秩中二千石。 下辖有考工令一人,主兵甲制作,以及织绶等杂工,车府令一人,主乘舆诸车,还有未央厩令一人,主马,秩皆六百石。 考工左丞是考工令的属官,秩二百石。 那名工匠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来雒阳修个马蹄,竟然就得了个官,一时间愣在原地。 考工左丞诶......听起来就像是个大官! 在同伴的提醒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下拜道:“小人谢过陛下,小人谢过陛下......” “你当说,臣谢陛下隆恩才对。”刘虞使者小声提醒道。 “臣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张卿,你带他们熟悉一下吧。”刘宏淡淡一笑,带着百官回到殿内。 回到龙椅上,刘宏看向下方。 “这骑兵速成之法,诸位爱卿都见识过了,诸位以为,这张新该如何封赏啊?” “陛下。”何进出列道:“这速成之法,不仅可以缩短骑兵训练时间,减少朝廷花费,还能让骑兵的战斗力显着增加。” 不少官员闻言微微点头。 你何屠夫都能骑射了,可不是显着增加么? “张新有此功劳,便是封个侯也不为过,更别提他还有扫平乌桓和献马之功,臣以为,可应张新所请。” 平心而论,何进的这番言论还是比较客观的。 马中三宝看似毫不起眼,但却能极大程度的减少骑兵训练的时间,减轻朝廷的负担。 这省下来的钱,又可以招募更多的骑兵。 有了更多的骑兵,就能收复更多的地盘。 这份功劳,可不是张新在幽州打了一两次胜仗能比的。 再加上一万匹战马,那也值个数亿钱了。 崔烈的那个司徒才多少钱买的? 若他是个良民,说不准还真能因此封个侯。 列侯不好说,但关内侯是板上钉钉的。 “大将军此言差矣。”张温反对道:“二千石大吏,国之神器也,岂能轻易与贼?即便张新有功于朝廷,又诚心请降,一个二千石还不够么?” “若是张新一封书信,朝廷便应他所请,日后野心之辈纷纷作乱,皆向朝廷讨要官职,当如何?” 说完,张温看向刘宏,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渔阳太守可矣。” 刘宏微微点头,张温的这个说法还是比较合他心意的。 你要什么官我就给什么官? 那以后别人都有样学样怎么办? “司空此言差矣。”何进反驳道:“张新本就是无奈从贼,如今以大功向朝廷请降,朝廷却还如此吝啬,若是消息传出去,岂不是失了天下人之心?日后若有叛乱,还如何招抚?全靠打么?” 何进说完,也看向刘宏,“陛下,可记得千金买马骨之事呼?” 刘宏闻言也开始纠结起来。 何进的话其实也有道理。 人家张新立功来降,朝廷都这么抠门,那日后若有叛乱,还怎么招抚?那些叛军首领还会相信朝廷吗? 以后的事就不说了,现在褚燕还在冀州作乱呢。 褚燕携众百万,讨肯定是讨不了的,那就只能招抚。 可若是招抚,人家这么大势力,总不能随便给个小官打发了吧? 起码也得是个二千石。 褚燕聚众作乱,都能得个二千石,张新立功来降,也是一个二千石? 这说出去谁能服气? 别的不说,万一张新又反了呢? 思来想去,刘宏不能决。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刘宏下了朝,身旁的张让笑道:“陛下,今日可还是去西园游乐?” “不去了吧。”刘宏想了想,“备车,朕要去太仆寺看修马蹄。” “唯。” 张让躬身,正准备去传旨,突然一个小黄门来报,黄门侍郎刘艾求见。 “刘艾因何求见?”刘宏疑惑道。 小黄门道:“刘侍郎说,特来解陛下烦忧。” “行吧。”刘宏点头,“让他到德阳殿等候。” 刘艾是刘宏的族弟,汉室宗亲,关系很近,为人既有才学,又有忠心。 在宗室中,除了刘虞和刘焉,只有刘艾最得他的看重。 黄门侍郎一职,主要负责随侍皇帝左右,沟通中外大臣,非亲信不能任。 刘艾能得此职,足见刘宏对他的信任。 也就是刘艾,若是换了其他大臣,谁也别想打扰他看修马蹄。 “唯。” 刘宏回到寝宫,脱下冕服,换了一身较为日常的装束,来到德阳殿。 殿中,刘艾早已等候多时,见刘宏来到,行礼下拜。 “免礼,赐座。”刘宏大手一挥,笑呵呵的看着刘艾,“爱卿说,特来为朕解忧,朕有何忧?” 刘艾坐好,又对着刘宏一拜,这才笑道:“陛下可是在为如何封赏张新烦恼?” “是。”刘宏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司空与大将军所言,都颇为有理,朕实难决。” “爱卿既然前来,想必腹中已有良策,不知爱卿以为当如何?” “臣以为,可应张新所请。”刘艾答道。 “为何?” 刘艾微微一笑,“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刘贤?” 第60章 张新:传令百官,我要上朝 “刘贤?” 刘宏总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低眉沉思许久,才恍然大悟。 “爱卿说的可是曾祖六子贤?” 刘宏的曾祖,便是河间孝王刘开。 刘开是章帝刘炟的第六子,从桓帝开始,东汉后续的皇帝全是他的子孙。 桓帝刘志的父亲,是刘开的次子,刘宏的祖父刘淑,则是刘开的第四子。 至于后面的少帝和献帝,那就更不必说了。 算起来,这刘贤还是刘宏的六叔公。 “正是。”刘艾微微一笑,“刘贤有一子,名焦,焦有一女,名华。” “此女竟与阳安长公主同名?”刘宏好奇。 刘宏口中的阳安长公主,也叫刘华,是桓帝的长女,嫁给了不其侯伏完。 后来的伏皇后就是她女儿。 随后刘宏又疑惑道:“爱卿因何提及此女?莫非与那张新有关?” “是。”刘艾道:“刘华正是张新的夫人。” 刘宏一愣,随即怒道:“我汉家之女,为何会嫁给一个反贼?” “陛下息怒。”刘艾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遇上盗匪,被张新救下了。 一个弱女子身不由己,倒也怪不得她。 刘宏怒气稍去。 “刘华在信中言,那张新本是良民。” 刘艾继续说道:“光和五年,张新家中遭了疫病,父母皆没,他本人也病重快死,后来得了张宝救治,这才侥幸活下一条命来。” “张新其人,始终心向朝廷,只是受制于张宝恩情,才不得不从贼。” “那日张新本打算随刘华返乡的,却不料被张宝召了去,张宝在堂上以自刎相逼,张新迫于恩义,这才不得不接任了黄巾大帅。” 后面的事情,刘虞在奏表上都说清楚了,刘艾也就没有再说。 “原来其中竟还有这般曲折?”刘宏微微颔首,“这么说来,这张新倒也算是个忠义之人。” “若非如此,刘华又怎会托这许多关系,将书信送到臣这里呢?” 刘艾笑笑,“此信先是送给刘焦,又从刘焦处送给文安亭侯,再由文安亭侯传到臣这里,可是麻烦的紧。” 文安亭侯刘宏知道,是刘贤的长子,按辈分是刘华的大伯。 刘开共有十六子,除去前三子封了王以外,其余十三子皆在顺帝年间封了亭侯。 现任文安亭侯的爵位,便是继承自刘贤的。 刘宏在心里算了一下。 刘华的祖父是刘贤,和他的祖父刘淑是兄弟。 “如此算来,这张新竟是朕的妹婿?” 刘艾点头,“臣告退。”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剩下的由刘宏自己决定就行了。 等到刘艾走后,刘宏看向张让。 “阿父,你觉得这张新当如何封赏?” 张让微微一笑,“陛下,这张新倒是个能打的。” “你是说......”刘宏心中一动。 “大将军最近和士人走的有些近了。”张让轻声提醒道。 刘宏闻言皱眉。 东汉的政治基础,是士族豪强。 但是这些士族豪强互相联姻,势力极大,有时甚至能倒逼皇权。 光武帝刘秀作为开国之君,压制这些士族自然没有问题。 后来的明帝刘庄,章帝刘炟,也都是成年即位,问题不大。 可自从和帝刘肇开始,东汉幼儿园就正式开业了。 皇帝年幼,就不得不用外戚来对抗士人,可外戚势大,又容易专权跋扈。 再加上有前汉王莽的例子在前,皇帝们不得不防。 于是从顺帝刘保开始,便开始大肆启用宦官,用以对抗外戚和士人。 而宦官的权力,也在刘宏这一朝达到了顶峰。 外戚、士人、宦官三方制衡,如此,刘宏才能牢牢的将皇权握在手中。 无论后世如何批判他,不能否认的是,在他死前,大汉的皇权一直就在他的手中,从未旁落。 可最近,何进却在大肆结交士人。 刘宏下定决心,“阿父,这次宣旨就由你亲自去一趟吧。” “啊?”张让愣住,“陛下,幽州距雒阳两千里,奴婢的身子骨弱,如何受得了啊......” “那就走慢点。”刘宏安抚道:“张新既然与朕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朕总得派个亲近之人见一见吧?” “你到渔阳,莫要道破这层关系,替朕好好的看一看,这张新到底忠不忠心,合不合用。” “唯。” 张让苦着脸应道。 别看刘宏尊称他为阿父,但说到底,他也只是刘宏的家奴而已。 平时有点什么事,他撒个娇哭一下也就过去了,但真到刘宏要他办事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是要办的。 张让领了圣旨,坐上天使车驾,哭着往幽州慢慢摇去。 每日行不到四十里,他便喊着腰酸腿疼,要车驾停下休息。 随行护卫心有不满,却又慑于他的威势,不敢多言,只能心中暗自苦叹,不知何时才能再回雒阳。 张让就这么慢慢摇了将近两个月,终于摇到了渔阳地界。 此时已经是六月了。 张新早得消息,带着城中主要官员出城三十里相迎,见天使车驾来到,叩头跪拜。 “你就是张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张新伏首应道:“是,草民张新,拜见天使。” 刘虞给他的渔阳郡国从事只是临时任命,并且在手续上是不合法的,因此张新不能称臣,只能自称草民。 “起来吧。”张让淡淡说道。 张新起身,目光微微看着地面,以示尊重。 同时余光也在观察着张让,见他面白无须,便知这是宫中来的宦官。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正儿八经的太监。 张让仔细打量着他,眼中露出一抹惊奇之色,问道:“张从事,你今年多大了?” “回天使,草民是建宁二年生人,今年十七了。”张新道。 建宁二年就是公元169年,古人计算岁数都是按照虚岁来的。 “不曾想张从事竟然如此年轻?”张让惊叹道:“真乃少年英杰也。” “天使过誉了,新实不敢当。”张新谦虚道。 谦逊有礼,恭谨有加。 张让对张新的第一印象很好。 “我等进城吧?” “天使请。” 张新趋前引路,带着张让进入城中。 太守府中早已摆好香案,张让见张新已经准备完毕,也不磨叽,立定站好,高声喊道:“张新接旨。” 一群人哗啦啦的跪下。 张让取过一道圣旨,念道:“赦张新、张宁、张牛角、左豹、胡才、李乐、杨毅、关羽以及余众之罪。” “草民张新领旨,谢恩。” 张新双手接过这道圣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从现在开始,黄巾众人就都是无罪之身了! 张让又取过一道圣旨,“拜张新为护乌桓校尉,领渔阳太守,张牛角、左豹为别部司马,杨毅、胡才、李乐为佐军司马,诸司马皆受护乌桓校尉节制。” 现在的圣旨上只有基本内容,还没有后世那么繁杂的格式,因此念起来倒是挺快的。 “臣等领旨,谢恩。” 张新接过圣旨,心中激动。 没想到他报上去的官职,刘宏竟然全部准了。 众人起身,张让挥挥手,又有其他宦官拿着官服印绶等物,分发到众人手上。 张新捧着两道圣旨,对张让笑道:“天使远道而来辛苦,下官已备好休沐之所,还请天使稍事休息,今夜下官设宴,为天使接风。” “好。” 张让一路行来,确实疲乏,在郡府奴婢的指引下休息去了。 张新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头看向奴婢手中捧着的官服印绶。 二千石之银色大印,百二十首之三采青色绶带。 等待数月,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张新意气风发。 “传令,召集百官,我要上朝!” 第61章 要不要把吕布也弄过来? “华姐,你看我穿这身好不好看?” 后院,张新穿着新鲜出炉的官服在刘华面前臭美。 院中众人皆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嘚瑟。 “你已经问了十三次了,有完没完?”刘华嗔道,但眼中却满是笑意。 二千石大吏啊,整个大汉朝廷也就那么百余人而已。 若是张新当初随她回乡,凭借她家的关系,或许花个二十年的时间,能做个千石县令。 但想要为二千石? 基本上不太可能。 可没想到的是,如今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张新竟然一步登天,一跃成了二千石的大吏! 这怎么能让她不欣喜呢? “主君本就生的英武,如今穿上这朝廷的官服,就更英武了。”王柔掩嘴偷笑。 张新满意的点点头,凑到刘华身前,轻轻抚摸着她那略微隆起的小腹。 “孩子,你爹帅不帅?” “他还这么小,能听到么?”刘华翻了个白眼。 张新嘿嘿一笑。 这时王猛来报,朝中百官皆已到来。 “快去上朝吧。”刘华推了推张新。 张新啾了她一口,跟着王猛前往正堂。 来到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冷静的面孔。 堂中百官已经到齐,见张新来到,尽皆下拜。 “臣等拜见明公。” 汉人视郡如国,郡中吏员的俸禄,也都是由郡府直接发放。 太守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国君”,因此称臣,而对于太守来说,这些完全由他个人任命的郡吏,就是他的“百官”。 “免礼,坐。” 张新跪坐到主位上,王猛侍立一旁。 百官起身,各自归位。 诸曹曹掾都有各自的座位,其他类似曹史和刀笔小吏这种,就没有座位,而是站在各自部门的主官身后。 张新将渔阳太守的官印放在案上,沉声道:“我受国恩,替天子镇守千里之地,誓以死报。” “一郡之地若要繁盛,在于劝农桑,清吏治,平匪患,诸卿以为然否?” “然也。” 张新这话没什么问题,百官纷纷附和。 “如今大乱虽去,然而郡中尚有不少匪患。”张新喊道:“鲜于银。” 鲜于银走到堂中,“臣在。” “命你为北部督邮,即日起驾巡县,捕盗贼,缉山匪,不得有误!” 鲜于兄弟心中一跳。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张新不会任由他们两兄弟把持郡府人事,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 官印到手还没一个时辰,这就动手了? “诺。”鲜于银苦涩的应道。 若是换了别的太守,鲜于氏或许还能动用当地的影响力周旋一下,可张新在城外还有六千大军,除了应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望卿努力勉之,莫失我望。”张新画了个大饼,“若能清平郡中匪患,我不吝大官。” 郡中最大的功曹已经在我兄长那了,你还能有什么大官? 鲜于银暗暗翻了个白眼,随后心中一动。 莫非是......孝廉? 汉制,郡国岁举孝廉,凡人口满二十万者,年举一人,不满二十万者,两年举一人,不满十万者,每三年举一人。 渔阳现在的人口有将近五十万,按照惯例,每年可以举两个孝廉。 思及此处,鲜于银偷偷向张新看去。 张新点头微笑。 “臣必不负明公所托!”鲜于银激动道。 若是被举了孝廉,起步起码是个议郎,等到朝廷有缺,外放出去那至少也是个县长。 一县之地,万户以上称令,秩千石至六百石,万户以下称长,秩五百石至三百石。 这不比在郡中当个百石吏强多了? 张新示意鲜于银归位,继续喊道:“张方。” “臣在。”张方出列。 “前段时间你献粮有功,进为五官掾。”张新淡淡道。 “臣谢明公厚恩!”张方下拜道。 “陈松。” “臣在。” “你体恤爱民,进为南部督邮。” “谢明公。” 接着张新又做了一番人事调整,将一个鲜于家的子弟提拔为陈松原来的农曹掾,以安鲜于氏之心。 原来留在郡府中的那些小吏,有空缺职位的,张新给他们升了官,没有的,张新也给他们涨了薪俸。 一番安排下来,除了心中惴惴不安的鲜于辅,其余众人皆大欢喜。 “还望诸君共勉,若有功劳,我必不吝大官,退朝!” “臣等告退。” 百官起身行礼,一一退下。 鲜于辅心中松了口气。 张新没动他的功曹,看来还是打算用他的。 “今日明公任用百官,却独留主簿一职,敢问明公心中可是有人选了?”鲜于辅小心翼翼的问道。 郡朝右吏,以功曹为尊,主选署功劳。 其下便是主簿,主文书,乃是太守的亲近之人。 前任主簿便是跟着前太守一起逃了。 鲜于辅是见张新手下无甚亲近的文士,故有此一问。 “确实如此。”张新微微一笑。 “敢问明公心中所选?” “田楷。”张新也不瞒他。 不是张氏之人便好。 鲜于辅放下心来,行礼告退,回自己的官署去了。 张新取过一卷竹简放在架上,提笔写了一道征辟令,随后盖上新鲜出炉的渔阳太守官印。 “来人。” 待到墨迹干透,张新唤过一个小吏,“将这道征辟送到无终田楷处。” “诺。” 接着张新便坐在位子上,脑中不断思考着现在有什么可以征辟的人才。 首先一个肯定不能太远,他现在只是东汉朝廷一百零五个太守国相之一,若是离的太远,别人肯定不愿意来。 这样一来,范围基本就锁定在幽冀并三州了。 其次一个,对方的出身也不能太好,若是那种豪门大族,肯定不会应他这种有案底的人的征辟。 征辟令送出去,对方不应,那丢的也是他的面子。 “幽冀并三州,三国前期,出身平凡的人才......” 张新食指不断在案上叩击,想了一会,对王猛道:“阿猛,你去将我的护乌桓校尉印拿来。” “诺。” 张新提笔。 张飞肯定是不能要了,那个莽夫可没有关羽这么好说话,若是让他知道刘备死在自己手上,估计上来就先是一万个透明窟窿。 “来人,将这道征辟令送往常山真定,寻一个叫赵云的人。” 第62章 我要田丰 想了许久,张新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 父愁者的威名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抛开演义中三姓家奴的说法,正史上吕布也是实打实的砍了两个老领导。 董卓就不说了,这人后期简直一神经病。 一方面他待吕布甚为亲厚,不仅给吕布封了中郎将和都亭侯,还令他镇守中合(he)。 中合就是皇宫的小门,董卓秽乱宫闱都从这里进出,他能令吕布镇守在此,足见对其信任。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时常酒后辱骂吕布,有时骂的兴起,还拿手戟去丢,必须要吕布堆着笑脸说好话才会消气。 要不是吕布会闪,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他被吕布杀了,那是活该。 但人家丁原可没做错什么,不仅将主簿这种亲近的职位给了吕布,平日里还十分优待。 如果吕布觉得待遇不好,跳槽走人倒也可以理解,可吕布收了董卓贿赂后,反手把丁原给砍了,名声一下子就臭了。 就连向来不要脸的袁术,都厌恶其反复无常。 败走关东以后就更别提了。 他去投袁术,袁术不要,去了老乡张杨那边,又觉得人家要害他,转身投了袁绍。 袁绍觉得吕布杀了董卓,也算是为老袁家报了仇,于是接纳了吕布。 结果吕布在袁绍的地盘上好一顿纵兵劫掠,直接把袁绍整到破防,连礼贤下士的人设都不要了,就想弄死他。 吕布逃出来以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张杨厚道,又去了人家那边。 后来的事情就都耳熟能详了,张邈联合陈宫一起推举吕布做了兖州牧。 中原搅屎棍正式出炉。 搅完袁绍搅兖州,搅完兖州搅徐州。 接下来没得搅了。 死球了。 弑杀主君,祸害百姓,还和主君的婢女私通...... 这样的一个人,张新实在是不敢用。 “赵云、典韦、张辽、高顺、张合......” 张新想了想,给高览也写了一道征辟令。 高览在正史中的记载只有一句话:袁绍部将,和张合一起投降曹操。 除此之外再无记载。 不过他能和张合一起被记入史书,想来应该也是有点能力的。 张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冀州哪里人,只能让人试着找找看,能找到最好,不能的话就算了。 至于其他人,不是距离太远,就是现在的年纪还小,不到时候。 比如诸葛亮,现在才四岁而已,征辟过来还得张新给他喂奶。 目前张新只有一郡之地,这些人倒也够用了。 忙完这些,张新又让人将关羽叫了过来。 关羽来到,张新吹干竹简上的墨迹,盖上渔阳太守大印,将写好的辟除文书递到关羽面前。 “请云长兄屈就我郡中兵曹掾。” “还请明公日后莫要再呼某为兄了,如此于礼不合。” 关羽双手接过文书,看着上面的渔阳太守大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关氏的祖上也曾发达过,只不过到了他祖父关审这一代,逐渐没落了下来。 即便如此,关审在解县也是小有名气的儒生,常以《易》和《春秋》教导后辈。 关羽也随着父亲,从小就读《春秋》,养成了忠义守礼的性格,以期有朝一日,能够报效朝廷。 奈何天不遂人愿,恶吏的欺压令他不得不奋起反抗,杀人远走。 辗转蹉跎多年,今日终于脱去罪名,正式入仕了! 张新见他如此说,也不矫情,笑道:“今日云长洗刷罪名,得以入仕,也终于可与嫂夫人和侄儿相见了。” 关羽抿了抿嘴,后退一步,双手捧着文书下拜,叩首。 “河东关羽,拜谢明公!” 哦哟哟哟......爽! 关羽这一拜,张新顿觉浑身通透。 这段时间,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太舔了。 可是没办法,他一介反贼之身,如果再拉不下脸来,如何能拉拢人才? 好在他的付出总算有了收获,如今官位到手,关羽臣服,日后招揽人才,再也不用这么憋屈了! 张新狂压嘴角,上前扶起关羽。 “我有一事,想请云长去办。” “明公吩咐。”关羽恭敬道。 张新又用力的压了压嘴角。 “如今已是六月,还有数月,鲜卑就要来了。”张新道:“我想请云长领二百骑兵自傂(si)奚出,沿途探查鲜卑邑落,绘制地图。” 郡兵曹掾,主兵器铠甲,若有战事,也可以领兵征战。 渔阳现在没有都尉,张新令关羽领兵,是没有问题的。 傂奚是渔阳最北边的县城,紧邻燕山,旁边就是长城关隘。 从这里出去,就到鲜卑人的地盘了。 “诺。”关羽抱拳应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主公若想绘制鲜卑地图,柔愿请为向导。” 张新闻声看去,只见阎柔一身亲兵的装束,抱拳站在门口。 阎柔是他的亲兵,算是家将,而关羽虽然应了征辟,却也是朝廷官员。 因此两人的称呼有所不同。 今日是他执勤么...... “你还熟悉鲜卑地形?”张新好奇道,随后又招了招手,“来,近前来。” 阎柔上前行了一礼,道:“主公,小人原为鲜卑所掳,在鲜卑人那放了几年羊,因此熟悉地形。” “那你后来又怎么到了柳城?”张新疑惑。 “前些年鲜卑与乌桓起了冲突,互相攻伐,小人便是在那时被丘力居带到柳城的。”阎柔答。 “原来如此。”张新点头,“那这次你就和云长一起去吧。” “诺。” “我会令人在傂奚和犷平设置两处补给点。”张新看向关羽,“到时候若有军需,云长可到此二处自取。” “鲜卑入寇通常是在十月,云长务必在九月之前回来。” “诺。” 张新写好文书,又将兵符给了关羽,让他自去调兵。 阎柔跟在关羽身后。 待二人离去后,张新看了看天色,令人设宴,款待张让。 因为刘宏的嘱咐,张让此次前来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并且吩咐过其他人,不准暴露他的身份。 所以张新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太监。 张新作为后世人,对太监并没有什么歧视,因此张让在与他相处时,感觉十分舒服。 没有那些士人那般,表面上对他恭敬,实际内心却满是厌恶的感觉。 不卑不亢,平等相待。 张让对此很是满意,决定回京之后,替张新说几句好话。 在渔阳玩了几天,张让启程。 张新取了五千万钱装在箱子里,让他带回去。 “陛下诏敕,凡为官者,上任需得先缴礼钱。”张新小声对张让道:“下官如今已是朝廷命官,不敢违背陛下旨意。” “凉州叛乱,朝廷正是用钱之际,这些礼钱还请天使带回去,聊表下官心意。” 张让一愣,没想到张新竟然会主动给刘宏送钱。 刘宏卖官鬻爵,是有这条规定不假,但那是对正常官员的。 像张新这种被招抚的反贼,除非刘宏的脑子坏了,才会找他要钱。 不过,张让是何许人也?很快便明白了张新的意图。 “张太守是有什么忠言,想要咱家传给陛下的吗?” 张新微微一笑,“下官年少德薄,侥幸得陛下重任,心中惶恐,唯恐有所差池,有负陛下所托。” “因此下官想请一人为渔阳长史,辅佐下官处理渔阳政务。” “你想要谁?” “冀州名士,田丰。” 第63章 治郡之道,无外乎三 说起田丰,最为后世人所知的,就是在官渡之战时,他劝袁绍缓攻,因为言语太过刚正,触怒袁绍被下狱的事。 随后他又准确的预言了,袁绍若胜,他还能活,袁绍若败,他必死无疑。 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田丰自幼便天资聪慧,博学多才,早在前几年的时候,就被州里举为了茂才。 茂才,本称秀才,因避光武帝刘秀之讳,改为茂才。 和孝廉一样,茂才也是两汉察举制的产物,唯一不同的是,孝廉由郡中举荐,每年都有两三百个。 而茂才则是由州里举荐,大汉十三州一州一个,一年也只有十三人而已。 由此可见田丰的才学。 张新取过一个小箱子递给张让,里面装满了从丘力居那搞来的宝石等物。 “小小敬意,还望天使笑纳。” “张太守倒是会挑人。”张让瞥了箱内物品一眼,笑道:“这事咱家回去会和陛下说的。” 说完,合上盖子,让随从放到自己车上。 张让知道张新与刘宏的关系,再加上这一箱珠宝,自然不介意帮他一帮。 “那就多谢天使了。”张新拱手道。 “倒也不忙谢。”张让说道:“若是那田丰不肯应辟,你心中可还有其他人选?” 东汉做官比较自由,皇帝下诏征辟,若是被征辟者觉得这个职位不符合自己的心理预期,是可以拒绝的。 朝廷不会以此怪罪,并且下次若有合适的空缺,还会再次征辟。 田丰是茂才,按照惯例起步就是县令,或者是朝廷的郎官。 渔阳长史秩不过六百石,又是辅官,他未必愿意来。 既然收了礼,事就要办成,因此张让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既如此。”张新沉吟道:“冀州名士沮授也可。” 沮授和田丰一样,都是袁绍阵营的顶级谋士,在后世也被认为是袁绍的陈平和张良。 可惜袁绍不会用。 “若沮授也不应,你可还有其他人选?”张让又问道。 沮授也是茂才出身,不一定看的上渔阳长史之位。 这下张新犯难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顶级谋士就那么几个。 荀彧还年轻,而且现在应该已经出仕了,不会过来。 郭嘉还没成年,诸葛亮甚至还在喝奶...... 谋士不比武将,若是没有时间沉淀,他就算要来也没那么好用。 “袁绍、曹操、刘备......刘备就算了,他前期就没几个人才。” 张新心中一个个诸侯数过去,“吕布、袁术、孙坚......” “哦,对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张新一拍脑门,对张让道:“凉州名士,贾诩!” “你倒是知晓许多名士。”张让有些惊奇的看着他。 “昔年随地......师尊游历时,听过一些。”张新笑笑。 “行吧,这事就交给咱家了。”张让点点头,上了马车。 这时一名随从张新身旁经过,悄悄塞了一封书信给他。 张新一愣,抬头看去。 那人微微一笑,很快就消失在了队伍中。 张新心中好奇,但又不好在此时打开书信,只能先遣人去将百官唤来,一起礼送张让出境。 他不想行贿的时候让人看到,因此在刚才交谈时并未召集百官。 众人一齐送走张让,张新从怀中取出书信,正想打开时,郡中吏员来报,田楷到了。 张新大喜,将书信塞入怀里,一路打马狂奔回了郡府。 “士范兄!”张新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到了,“我的士范兄呢?” 田楷正在正堂等候,见张新来到,起身行礼。 “无终田楷,见过明公。” 张新扶住,哈哈大笑,“我可算等到士范兄了。” “明公抬爱了。” 田楷见张新一身风尘,便知他是从城外赶回来的,心中感动,“明公风尘仆仆,莫非是有何要事?” “我刚送天使出境。” 张新请田楷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主位上。 “士范兄既来郡府,可是应了我的征辟?” 田楷闻言,起身走到堂中,下拜道:“臣田楷拜见明公。” “哈哈哈,士范兄不必多礼。”张新上前扶起,“以后郡中事务,就有劳兄辅佐了。” “臣敢不效死命?”田楷也笑道:“只是如今明公已是二千石之大吏,尊卑有别,明公不可再呼楷为兄了。” 张新原本也只是客套一下,见田楷如此上道,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客套了一下。 “若无士范举族相助,我又如何能为二千石?” “便是无楷族中相助,想来以明公之能,二千石不过早晚之事。”田楷吹捧道:“楷家不过略献绵薄之力而已。” 张新一笑,拉着田楷坐下,问道:“我年少德薄,治郡之事尚无经验,不知士范何以教我?” 田楷微微一笑,“古今以来,治郡之道无外乎三:农、吏与学。” “农之一事,楷来时已经见过,郡中郁郁葱葱,百姓安居乐业,此皆明公击灭乌桓之功也。” “因此,农事不必发愁,只需静待秋收即可。” 张新点头。 田楷又道:“吏之一事,旨在明公教化,若是吏治清明,吏员不欺百姓,办事得力,郡中兴盛想必不难。” “明公威震幽州,想来郡中无有敢不服者,若明公有心教导监督,清明吏治,不难。” “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若是明公能兴农事,明吏治,学之一事,自然水到渠成。” 看看,这就是有谋士的好处,三言两语间,一郡之地如何治理就给他规划好了。 张新感动的都快哭了。 “还有吗?” “其余无非就是各地盗匪,游侠。”田楷笑道:“以明公之威,想来不在话下。” “士范之言,我铭记于心。”张新笑道:“士范远来辛苦,便先去休息吧,若是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再来上值。” “多谢明公。” 田楷起身行礼,告退。 张新遣人将田楷的官服和官印送去,随后铺开一卷竹简,在上面写下三个大字。 “农、吏与学?” 张新在学字上画了一个圈。 “学、学、学......该造纸了啊。”张新喃喃道:“不过现在倒也不急,该去安抚一下张牛角他们了。” 第64章 尔等可知道敌人是谁了? (四千字大章,不太好分,一起发) 张新出了郡府,带上牛丰等人往城外行去。 在渔阳等待的这两个月,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先前没有得到任命,他不太好插手郡中事务,虽然强行插手也不是不行,但渔阳郡早晚都是他的,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给人落下口实。 郡中事务他不插手,黄巾士卒还是能用的。 雨季一过,他便动用这些士卒,在渔阳城外修建了一座纺织厂和一座新城。 纺织厂的原料,便是来自那些被缴获的羊。 张新将那些没人要的乌桓妇女组织起来,命她们给羊剃毛,同时又高价聘请了一些汉人妇女,到厂里教她们纺线。 纺出来的毛线可以用来织毛衣,这些毛衣将会成为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 汉时人们的御寒手段十分有限,有钱人还能穿动物毛皮,在家里点些炭火来取暖。 穷人就只能缩在家里,相互依偎着取暖,连柴火都烧不起。 幽州又是苦寒之地,冬季之时更是难熬,每年因为严寒,被冻死的百姓都有不少。 有了这些毛衣,既可以在冬季之时借给穷苦百姓,帮助他们过冬,又可以卖到其他地方,创造利润,一举两得。 反正那些羊和乌桓女人给口吃的就行,又没有什么成本。 前几天第一批毛衣已经出厂了,质量很不错,就是羊膻味稍微大了点。 张新把这批毛衣收进府库,打算到时候卖给上谷的乌桓人,同时令严进找人研究去除味道的方法。 顺路去工厂转了一圈,见没什么问题,张新便往新城行去。 从下曲阳来的黄巾,现在还有三千多人,算上严进等工匠,也就不到四千户。 因此新城的占地面积并不大,长宽不过三里而已。 此时的新城已经颇具规模,城中大部分民居已经建好,就连城墙都有了一米多高,看来在入冬前完工没有问题。 一路上,施工的黄巾士卒见到张新,都会立即停下手中的事,眼中充满敬意的喊上一声“大帅”。 张新也无意纠正,而是让他们好好干活,争取在入冬前将城墙建好。 一路行到张牛角家,敲响大门,两座巨型粮仓出现在他眼前。 “是大帅来了啊。” 张新艰难的挪开目光,看向乌桓王妃。 过了几个月汉人的日子,她身上的羊膻味已经淡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张牛角照顾的好,那原本粗糙的皮肤也细腻了一些。 “乌雅,张牛角人呢?”张新问道。 乌雅,是王妃的本名。 “在屋里。”乌雅一笑,将张新请进院中,大声喊道:“老牛,你家大帅来了。” 张牛角闻声而来,见张新站在院中,惊愕道:“大帅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部将吗?”张新笑道。 “没有没有。”张牛角摇摇头,抱拳道:“末将见过大帅。” 张新微微一笑,走进张牛角屋内。 现在大部分工匠都在忙着整备兵甲,也没什么时间打造家具,因此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 除了床和吃饭用的桌椅,就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 这些桌椅都是张新让工匠按照后世的样式打造的,十分实用。 其他黄巾家中大概也是如此。 先把住的问题解决了,再考虑其他。 “住在这里的感觉如何?”张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笑着问道:“可有什么不满?” “无有不满。”张牛角露出一丝笑容,“蒙大帅大恩,为我等脱罪,还封了官职。” “如今吃喝不愁,家中还有几个女人轮着睡,这种日子就算给个神仙都不换啊!” 张牛角说着就傻笑了起来,惹得乌雅狂翻白眼。 当初在下曲阳时,张宝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继续造反也好,还是向朝廷投降也罢,都由张新决定,他们只需要听命行事就行。 只要这几千黄巾能活下去便好。 如今张新不仅带着他们活了下来,还让朝廷赦免了全体黄巾的罪,甚至他们这些将领,一个个的也封了官。 朝廷有俸禄,张新的赏赐又多,家里还有两三个女人换着睡,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现在再叫张牛角造反,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除非叫他造反的人是张新。 “难道是我那日看错了?” 张新心中疑惑,随后唤过亲兵,让他们把左豹等人都叫过来。 没事最好,反正来都来了,顺便拉拢一下感情也不错。 接着张新又看向张牛角,笑道:“搞点酒肉来,咱们今日好好的聚一聚。” “哎,好。” 左豹等人的府邸都在附近,不一会儿全过来了。 乌雅弄来酒肉,众人大快朵颐。 现在渔阳最不缺的就是肉。 众人一边吹牛聊天,一边感慨着从下曲阳一路行来的不易,气氛十分热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新这才开口问道:“老牛,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所不满啊?” “没有啊。”张牛角一愣,随后怒道:“哪个没屁眼的在大帅面前乱嚼舌头!” “没人乱嚼舌头,是我那日自己看到的。”张新静静看着他。 左豹等人见状,也放下筷子看着他,气氛瞬间冷静了下来。 张牛角受不住,站起身来挠挠头,“我倒也不是对大帅有什么不满,就是有点生气,觉得......” “觉得什么?” 张牛角把心一横,直接说道:“我等黄巾为什么造反,大帅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因为那些阉货乱政,搞得我等都活不下去了!” “可大帅却对那阉货百依百顺,谄媚不堪......我知道大帅都是为了我等好,可这也实在太......” 张牛角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帅,你这就不对了。”一旁的左豹开口道:“那人虽是阉货,但却也是天使,背后站着的是皇帝,大帅对他客气一些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那日我等也都在场,大帅哪里谄媚了?你竟然因此心生不满,还让大帅亲自来跑一趟?” 胡才、李乐:“是啊是啊。” “我没有对大帅不满......”张牛角涨红了脸,端起一碗酒道:“大帅,我错了,我给你赔罪。” 说完,一饮而尽。 张新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是这样。 难怪那天设宴招待张让的时候,张牛角的眼中一直挂着不满的神色。 因为讨厌宦官,所以他对宦官客气一点,就成谄媚了? “罢了。”张新摆摆手,“那日我见你面露不满之色,还以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引得你心中怨恨......” “没有没有。”张牛角单膝下跪,“大帅一直做的都很好,是末将小心眼了,末将有罪,请大帅责罚。” “我罚你作甚。”张新伸手将他扶起,呵呵笑道:“不过既然你提到了阉货,那你可知阉货为何能够乱政?” “还不是皇帝昏庸!”张牛角直接说道。 乌雅一个乌桓女人,是没资格上桌吃饭的,现在屋里的这些人都是黄巾旧部,张牛角也就口无遮拦了。 张新令牛丰把守门外,三十步内不准有人靠近,随后反问道:“皇帝昏庸吗?” “不昏庸吗?”张牛角疑惑。 张新摇摇头,决定趁此机会给部下好好上上课,让他们明白,真正的敌人应该是谁。 这些黄巾旧部,是他将来起家的资本,必须要先统一内部思想。 否则将来争霸天下,连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岂不可笑? 历史上宦官乱政的例子很多,但这些这些宦官真有那么大的能量么? 十常侍的权势滔天,但刘宏死了没几个月,他们就团灭了。 被人呼为九千岁的魏忠贤,崇祯也是说杀就杀。 宦官真有那么牛逼? 不是的,宦官本质上,只是为皇帝办事而已。 皇帝为什么用宦官,还不是为了夺权? 从哪里夺权? 士大夫阶级呗。 东汉的两次党锢之祸就是很好的佐证。 党人最盛的时候,有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 无数士子以他们为榜样,以求能见他们一面,朝中大臣因为害怕他们的指责,甚至人人登门拜访。 最为可怕的是,笔杆子掌握在他们手里。 他们说皇帝是昏君,那皇帝就是昏君,他们说天下大乱,全是宦官乱政的缘故,那就是宦官乱政的缘故。 一点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这样的势力,皇帝又怎能不忌惮? 不用宦官,又能怎么办? 甚至还有阴谋论说,张角的黄巾起义,本质上也是士人集团的一次夺权行动。 因为张角也是士人。 不信? 看看黄巾起义后,大汉朝廷的格局就知道了。 朝廷没钱了。 同年爆发的凉州之乱,需要灵帝将自己的御马都捐出去,才有钱打仗。 外戚没兵了。 大将军何进手下的禁军,在几次叛乱后就只剩下了万把人。 统领一万人的大将军...... 反观士人集团,不仅解除了党禁,还趁机在地方上募了许多兵,为后来的群雄割据埋下了伏笔。 董卓进京后,袁绍逃回关东,振臂一呼,就能拉出几十万人马来。 所以,这天下大乱的原因,到底是在宦官,还是在士人呢? 张新将这些东西换了一种说法,说给黄巾诸将听。 “按照大帅的说法,这祸乱天下的竟不是宦官,而是士人?” 众将目瞪口呆。 张新点点头,“所以尔等对宦官无需那么敌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没卵蛋的奴婢而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牛角疯狂摇头,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崩塌了。 “我且问你。”张新看向他,“你家中以前可有田?” “有。”张牛角点头。 汉律,民夫二十岁受田,六十岁归田,上田夫一百亩,中田夫二百亩,下田夫三百亩。 也就是说,按照规定,每个年满二十岁的大汉男性公民,至少都能分到一百亩田。 “你的田呢?”张新又问。 “朝廷苛捐杂税繁多,实在难以负担,卖了。” “卖去哪了?” “士族......” 张新又看向其余人,“你们的田呢?” “也是卖给士族了......” “不是宦官?” “不是。” “那这宦官费尽心机祸乱朝政,搞的你们民不聊生,怎么得好处的反而全是士人?” 众人闻言愣住。 好像......对哦。 张新这话说的有些片面,其实宦官的家族在这个过程中也捞的不少。 但是比起那些士族,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趁此机会,张新起身道:“大贤良师之志,尔等可还记得?” “片刻不敢忘!”众人起身。 张角的理念,是建立一个没有剥削压迫,没有饥寒病灾、没有偷盗诈骗,人人平等幸福的自由世界。 这些思想一一归纳起来,可以总结为三个字—— 致太平。 这种想法很天真,但在某些方面,也算是领先世界一千多年了。 “日后若有机会得以致太平。”张新看向众人,“尔等可知道敌人是谁了?” “士族!” 一听到致太平,众人瞬间血脉喷张。 张新点点头,只要他们不再对宦官那么敌视就可以了。 毕竟刘宏还有四年的寿命,在这四年间,他或许还要和宦官打交道。 若是每次遇到宦官,他都要来哄一次,那也麻烦的很。 “我等根基未成,尚需仰仗士人。”张新压低声音,“尔等切记,太平之日到来前,莫要过多交恶士人,见到郡中士人,也要有礼。” “特别是你,张牛角。”张新点名道:“记下了吗?” “末将记下了!”张牛角兴奋道。 他还以为张新真就没了造反的心,从此好好当个良民呢。 没想到,大帅竟然还记得大贤良师的遗志! 果然,地公将军选的继承人没错! “今日之事,只有我等黄巾旧部知晓。”张新低声道:“若是有人胆敢泄露......” “末将愿发毒誓,如若泄露,不得好死!”张牛角连忙发誓。 左豹、胡才、李乐也一一发誓。 “如今我等已是朝廷官员,日后不可再呼我为大帅了。”张新叮嘱道。 “诺,明公......” 从张牛角家出来,张新回到郡府,取出怀中的信。 “何进竟然会为我说话?” 第65章 我有足够多的时间 张新不可置信的看着信中的内容。 这封信是何进亲笔写的,里面详细的讲述了他在朝堂之上,与张温据理力争的过程。 末了,还附上一句,他佩服张新的忠义,希望以后有机会一起共事。 全文语调较为平和,内容也很友好,完全没有大将军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何进这是想招揽我?”张新思索道:“看来他这个大将军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在他看来,何进就是汉末第一大冤种。 何皇后,是东汉唯一一个,非世家大族出身的皇后。 刘宏把何进提拔上来,为的就是让他对抗士人。 光和元年,宋皇后废,三年,何皇后立。 直到中平元年,短短四年的时间,何进就从颍川太守一路坐火箭似的升到了大将军。 比起前任宋皇后的父亲,七年时间才做到执金吾,快上太多了。 本来么,自家妹夫是皇帝,又做了大将军,只要好好辅佐皇帝,荣华富贵肯定是少不了的。 可何进偏不,当了大将军以后,就跑去和士人鬼混了。 气的刘宏连兵都不想给他补了。 中平五年,刘宏组建西园新军,不仅把何进排除在外,还令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节制大将军。 小黄门是什么官? 天子家奴而已。 掌管一万人的大将军,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还得听家奴的指挥。 大将军做到何进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得罪完皇帝,再看士人这边,纯纯把他当枪使,天天挑拨他去杀宦官。 搞得弟弟何苗都看不下去了,和他说:我们从南阳来的时候,贫贱不堪,都是靠着宦官运作,现在才能富贵,国家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希望你好好考虑。 何太后那边,也怀疑他杀宦官是想效仿窦武专权,因此不再信任他。 家人、宦官也得罪完了。 最后的结果呢?身死族灭,哪个士人记得他的好? 要不是儿媳妇被曹操收进府中,连何晏这个孙子都留不下来。 太冤种了。 不过,既然何进有意招揽,张新自然不会拒绝。 朝中有人好做官嘛。 张新思索一会,遣人将鲜于辅和张方叫了过来。 少倾,二人来到,行礼道:“不知明公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张新将何进的书信拿给二人看,问道:“大将军似有意延揽于我,不知卿等以为我该如何回复?” 鲜于辅接过书信一看,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卧槽!明公牛逼啊! 大将军是什么官? 百官之首啊! 何进是什么人? 大汉国舅爷啊!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朝堂上为张新说话? 他真的只是一个反贼吗? 鲜于辅看完,将书信递给张方,张方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个小太守好像不简单啊...... 张新静静地看着二人,也不打扰。 片刻,鲜于辅回过神来,拱手说道:“久闻大将军广交天下豪杰之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臣以为,明公既得大将军看重,不妨应之,朝中有大将军为明公说话,对明公日后仕途颇有裨益。” “臣附议。”张方也道。 张新点头,“那便依二位所言,我稍后回书一封。” 问他们怎么回复,这只是个借口。 何进想招揽他,那他借用一下何进的名头,这不过分吧? 他的目的就是要告诉鲜于氏和张氏,老子朝中是有人的。 这些士族的消息网就和蜘蛛网一样,只要眼前这二人知道了,那么天下人早晚都会知道。 这对他日后的名声,是很有好处的。 接着张新说道:“明日我要升朝,劳烦鲜于卿告知百官。” “诺。” 次日,张新上朝,将田楷谏言的吏治之事说了一下,要求郡府派出监察人员,监督县乡各级官吏。 同时命令新上任的南部督邮陈松起驾巡县,整治各县中盗匪、游侠的问题。 退朝后,张新让严进留了下来。 “严老,郡中工匠可有会造纸之人?” 严进一路跟随张新,造木筏,备兵甲,出力甚多,因此张新在得了太守之位后,辟他为工曹掾,总领郡府以及黄巾的所有工匠。 “有。”严进回道。 和帝时,蔡伦改进了造纸术(一说发明),用树皮、麻头、破布、旧渔网等东西,造出了“蔡侯纸”。 不过蔡侯纸的制作工艺复杂,且容易损坏,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书写还是以竹简为主。 渔阳作为郡府,对纸还是有些需求的,因此府内有一些会造纸的工匠。 “我意改进造纸术。”张新开门见山,“你去将那些会造纸的工匠都集中起来,命他们研究新纸。” “诺。”严进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不知明公对新纸作何要求?” “要适合书写,结实耐用,还要能长时间保存。”张新说道:“同时还要成本低廉,能大规模制造。” “这......”严进为难道:“恐怕极难啊......” “无妨。”张新微微一笑,“我给你提个醒,可用桑皮、麻、楮皮、竹等物制作,尤其是竹。” “耐用方面,可取胶溶于纸浆,再加以黄蘖汁驱虫。” 造纸的原材料张新知道,但工艺他不知道,只能把他所知的材料都告诉严进,让他们自己去探索。 古人只是没有wifi和手机,并不是傻。 “大帅竟也懂得造纸?”严进惊奇道。 “去做吧。”张新没有回答,“要钱,去府库里拿,要人,你找张牛角调。” “诺。” 严进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张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从东汉到唐末的士族门阀政治,说白了就是对知识的垄断。 这些士族利用古代知识传播不便的特点,垄断了所有书籍。 东汉的底层教育十分普及,朝廷甚至将“学”之一事,纳入了郡县官员的考核体系中。 然而,底层百姓所能接触到的,无非就是类似于《孝经》这种劝人向善,有利于统治者稳定的书籍。 说得难听点,就是愚民用的书籍! 张角的《太平经》也算,所以他在造反前,还蛮得朝廷看重的。 而真正能学到东西的书籍,都垄断在世家大族的手里。 张新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知识的垄断! 只有打破垄断,底层才能向上流动,国家才能焕发出勃勃生机,而不是像魏晋南北朝那般,整个国家一潭死水。 打破垄断的第一步,就是造出足够便宜,足够多的纸! 有了足够便宜的纸,百姓才能读的起书。 等到天下的读书人足够多了,他就可以开科取士了。 虽然这需要很长时间,不过张新今年才十七岁,他有足够多的时间,等待天下读书人成长起来。 第66章 赵云,应辟 接下来的日子,张新便待在郡府内,时而陪陪家人,时而到军队中去刷刷脸。 郡中政务自有郡吏去做,用不着他操心太多,有些需要他决断的事情,在鲜于辅和田楷的辅佐下,也没有什么问题。 军队自有诸将训练管理,他也不用操心太多。 一时间,张新竟然感觉自己有些无所事事。 他这里闲了下来,但其他地方却热闹了起来。 首先是刘虞,张让来时,他就遣人来祝贺过了。 其次便是隔壁几个郡的太守。 听闻张新就任护乌桓校尉,领渔阳太守,他们纷纷遣使前来祝贺,并且希望张新在冬季鲜卑人来的时候,能出兵帮一帮他们。 张新给他们各自回了一封书信,表示下次一定。 消息传到褚燕那里,褚燕在帐中破口大骂,随后一面令人猛攻高邑,一面遣使去雒阳请降。 搞得城内的王芬十分郁闷。 又过了数日,张新正在后院陪刘华散步,突然王猛来报,上谷乌桓遣使者来了。 “是能臣氐的人还是居术的人?”张新问道。 难楼死后,上谷乌桓内部开始争斗。 张新一直有派人留意。 经过几个月的争斗,现在的上谷乌桓分裂成了两部。 一部由能臣氐统领,收拢了大概五千落的乌桓。 另一部则是由难楼之子居术统领,收拢了大概四千余落,双方僵持许久,谁也拿不下谁。 乌桓人起名,常以大人健者的名字为姓。 丘力居的儿子叫楼班,用的是难楼的楼。 难楼的儿子叫居术,用的是丘力居的居。 倒是有意思。 “是居术的人。”王猛道。 “难楼死于我手,这居术竟还遣使来见我?有意思。”张新淡淡一笑,“走,去看看。” 来到正堂,一名乌桓人正在等候,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乌桓少女。 那人见到张新,忙单膝下跪,右手抚胸行礼道:“小人居雄,拜见明将军。” “你叫居雄?”张新好奇道:“你与居术是何关系?” “回将军话,小人是居术的从兄。”居雄恭敬道。 “起来吧。”张新点点头,“你来所为何事?” 居雄微微躬身,“禀将军,上谷乌桓原为我叔父统领,去岁,叔父不幸战死......” 说到这里,居雄小心翼翼的看了张新一眼,见他无甚反应,才继续说道:“自古以来,父死子继乃是天经地义,可部众中却出了能臣氐这个叛徒,蛊惑了许多部众叛乱。” “小人此次前来,便是想请明将军出面,助我家大人剿灭叛徒。” “大人听闻将军只有一位夫人,现在还有了身孕,愿献妹于将军,以充将军后宅。” 护乌桓校尉主管乌桓事务,若有战事,可以征调乌桓突骑参战,平时也负责治理乌桓。 若乌桓内部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矛盾,也需要护乌桓校尉调停。 “居术的妹子,难楼的女儿?” 张新闻言看向那名乌桓少女。 少女大概十六七岁,长得挺漂亮,见张新看他,挺起胸膛,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 “据我所知,乌桓大人皆是有勇力健者为之,并非什么父死子继,居术如此做,似是坏了乌桓规矩。” 张新沉吟道:“我为护乌桓校尉,职在调停,并非插手乌桓内政,居术所请不合规矩,我不能应,你把人带回去吧。” 上谷乌桓九千余落,一共五六万人,张新是不可能允许他们再次统一的。 居雄急道:“明将军若不出面,双方日日争斗,死伤不知凡几,这可如何是好啊?” 死多点人不是挺好的么? 张新心里翻了个白眼。 争狠点,斗狠点,打到双方都虚弱了,就没有余力来祸害汉人了。 不过这话不能明着说,张新思索了一会,开口道:“这样吧,我写一道军令给你,你让居术和能臣氐都到渔阳来见我,我来为他们调停。” “这......”居雄面露为难之色。 “你不服?”张新淡淡道:“那就让他们继续打吧,送客!” “小人无有不服!”居雄连忙单膝下跪道:“请明将军令!” 张新提笔写了一道军令,盖上大印交给居雄。 居雄拜谢,随后又试探道:“明将军,大人之妹颇有姿色,还请将军留下吧?” “我不要,你带回去吧。”张新挥挥手,转身回了后院。 难楼虽然是关羽攮死的,但也是算在张新头上的。 杀了别人老爹,还把人家女儿放自己床上? 他是脑子坏了才会答应。 况且他刚接受朝廷的招抚,反手就纳了一个乌桓女人,还是居术的妹子,这让别人怎么想? 你张新是准备联合乌桓,再次造反吗? 再者说了,城外的纺织厂里还有一堆乌桓女人呢,他就算是真饿了,到那里捞几个漂亮的出来就是了,何必要什么居术之妹。 居雄见张新离去,只能咬咬牙,带着居术之妹回去了。 ...... 马蹄声响起,一道声音从院外传来。 “赵云,赵子龙何在?” 院中一棵大梨树下,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正捧着一本《左传》阅读,听到院外传来声音,疑惑的抬起头来。 “我在。” 赵云打开院门,看到门外皆是穿着官服的吏员,疑惑道:“大人来寻赵云,所为何事?” “我等恭喜赵君了。”为首的吏员呵呵笑道:“护乌桓校尉闻你大名,欲征辟你为从事。” 护乌桓校尉的属官很简单,只有从事和掾属两种,没有固定名额,根据自己的需求来定。 说完,吏员将征辟令宣读了一遍,递给赵云。 征辟令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张新欲征鲜卑,麾下缺少贤士相助,邀请赵云前来渔阳,共讨鲜卑。 “护乌桓校尉?”赵云打开竹简,看到最后的署名,“张新?” “恕云不能应。” 赵云摇摇头,将征辟令还给了吏员。 “子龙。” 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一名长得和赵云有七成相似,年纪稍大一些的青年走了过来。 “为何不应......咳咳。” “大兄,你无事吧?”赵云连忙上前,拍了拍青年的后背。 “我无事。”青年摇摇头,对门外的吏员笑道:“还请诸位大人稍待片刻,待风劝说之。” 说完,赵风又问了一遍,“为何不应?” 赵云看了看吏员,将赵风拉到角落,低声道:“大兄,这张新乃是黄巾出身......” “那又如何?”赵风打断道:“那张新我也听说过,他治军严谨,麾下军士从不扰民,又在幽州扫平乌桓,还万民以康乐。” “朝廷都因此赦免了他的罪过,还诏拜他为护乌桓校尉,你还嫌弃上了?” 赵风又道:“刚才的征辟我也听了,他征辟你是去击鲜卑的,又不是干什么坏事,你之志向,不就是效仿卫、霍,扫平北地胡患么?” “如今机会在前,何以不应?” 赵云犹豫道:“弟不过常山一民户而已,那张新从哪里听得我的名声?莫非有诈?” “你本就有贤名于乡里。”赵风笑道:“之前褚燕数次请你相助,你不应,那张新与褚燕同是黄巾出身,说不定在他那听过你的名声呢?” “再说了,你有什么值得人家诈的?” “可我若是去了,大兄你的身体......” “放心吧......咳咳,且活呢。”赵风咳了几声,“击胡安民,本就是你心中志向,家中我有你嫂子和妹子照顾,你无需担忧。” 赵云犹豫了一下,走到吏员身前微微躬身。 “赵云,应辟。” 第67章 阿母,我要去幽州! “张新欲要征辟我儿?” 甄氏家中,甄逸一脸惊愕的看着门外的官吏,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 “张新小儿,欺人太甚!抢了我的钱还不够,现在还想要我的儿子吗?走!你们都给我走!” 吏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甄逸的胸膛剧烈起伏,突然咳嗽起来。 “夫君。” 甄夫人连忙上前,轻轻拍打他的后背,道:“那张新虽然拿了我们家的钱,但他刚刚做了渔阳太守,就来征辟豫儿入仕,想来也是心怀愧疚。” “再者说了,吏员千里迢迢从幽州而来,就这么赶走,似非待客之道,不妨将他们请进来,听听张新要说什么。” 听到甄夫人的话,吏员反应过来,连忙说道:“甄大人,我家府君欲辟贵公子为上计吏。” 甄逸曾任上蔡令,因此吏员称呼他为大人。 “上计吏?”甄逸闻言一愣。 上计吏,又称上计掾,是计曹的主官,和工曹掾,兵曹掾等吏员一样,都是百石吏。 而计曹,则是负责统计郡中人口、钱粮、教育情况、牛马牲畜等各项数据的部门,说白了就是郡统计局。 上计吏这个职位,看似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却是无数士子都梦寐以求的一个职位。 究其原因,便在这个区别于其他计吏的“上”字。 上计制度起于战国,两汉沿用,每年秋收后,各郡都要将今年的各项数据汇总整理好,由上计吏带着,进京向朝廷汇报。 在这个过程中,上计吏可以在京城接触到许多王公大臣,若是表现的好了,或被朝廷留用,或被三公征辟,那都是常有的事。 就比如郭图,他本是颍川郡的上计吏,进京上计之后,便被朝廷留为郎官,也因此结识了袁绍。 再比如姜维,也曾担任过天水郡的上计吏。 无数人打破脑袋都想要这个职位,为的就是进京以后,得到朝廷或者公府的留用,一飞冲天。 一般来说,这个职位不是太守十分看好之人,是不会授予的。 进京面圣,多大的机会啊! 张新竟然舍得把这个职位给我儿? 甄逸犹豫了。 甄氏的祖上也阔过,远的不说,就说甄逸的父亲,那也是官拜光禄勋,位列九卿之一。 可到了他这一代,家中除了他曾担任过上蔡令以外,其余子弟再无出仕之人。 甄逸的身体又不好,之前便是因病才被朝廷免官,回到毋极老家休养。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万一哪天他去世了,甄家会慢慢没落下去。 直到最后,从世家大族彻底沦落为商贾之家。 甄夫人见他面色犹豫,忙把吏员请了进来。 甄逸面色不悦,但也没反对。 吏员宣读完征辟令,又取出一封书信递给甄逸,笑道:“这是我家府君给大人的信,还请大人一观。” 甄逸打开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瞳孔一震,“张新竟然如此大方?” 张新在信中和他说,击灭了丘力居以后,俘获的羊马等牲畜颇多,这些牲畜他不知如何处理,想请甄氏派些擅长经营的人,帮忙打理一下。 赚到的钱,三七分成,甄氏可取三成。 另外,张新还说,他打算在渔阳与乌桓和鲜卑等胡人开办互市,想请甄逸推荐一个市掾来。 甄夫人看到信中内容,惊呼道:“他这不是在给咱们家送钱么?” 羊就不说了,马可是很值钱的。 就算是一匹最低级的驮马,至少也有八千钱,差不多一户人家五六年的收入。 而张新那边缴获的都是战马。 一匹战马最低也要两万钱,好一些的,甚至能卖数十万钱。 更别说开办互市后,渔阳的盐,粮等物,胡人的马匹,牛羊,毛皮...... 这些东西若是都要经过甄氏之手,就算是三成,那利润也是极为恐怖。 而甄氏所要做的,就是派些人去渔阳而已,几乎没有成本。 “夫君,依我看,就让豫儿出仕吧。”甄夫人劝道:“这么大的生意,一年的进项得有多少啊......”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甄逸冷哼一声。 “你不在乎钱么?”甄夫人翻了个白眼,“那日张新把钱拉走的时候,是谁哭的一晚上睡不着觉的?” 吏员们闻言偏过头去,表示我们没听到。 “还不是因为你娘家和张角有关系,那张新才盯上我们家的么?”甄逸恼道:“怎么?你现在还为他说上话了?” “他抢了我那么多钱,还不许我生气了?那都是我的钱!我的钱!” 甄夫人本姓张,中山张氏是从钜鹿张氏分出来的,与张角家同出一脉,昔年与张角三兄弟的关系都还不错。 “是是是,你的钱。”甄夫人哄道:“当初张新说了借,本以为是有借无还,现在他还钱来了,你要不要吧。” “要!”甄逸咬牙道:“为什么不要!去,唤豫儿过来!” ...... 雁门,马邑。 一座不大的小院中,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收拾好行囊,放在了门外的马车上。 “文远,你小小年纪便蒙府君看中,辟为掾吏,此去郡府,定要好好做事,方能不负府君之望。” 一名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站在院中叮嘱道。 “阿母放心,辽省得。” 张辽点点头,随后双目含泪,拜别母亲。 张母扶起张辽,双手死死抓住,依依不舍。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张辽何在?” “我在。” 张辽出门,见一队吏员站在门口,手中还捧着一卷竹简,心中疑惑。 “我不是刚受了府君征辟么?怎地又有吏员来了?” 为首的吏员见出来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色一愣,“你就是张辽?” “我是。”张辽行礼道:“不知大人来辽家中有何事?” “明公要征辟的人竟如此年幼?我是不是找错人了?”吏员心中暗道,随后又问:“你本姓可是聂?” “是。”张辽点点头。 “那应该就没错了。” 吏员心中虽然还是疑惑,但资料都对的上,于是笑道:“我等恭喜张君了,护乌桓校尉闻君大名,欲辟君为从事。” 说完,便将征辟令宣读了一遍。 “幽州,击胡?” 张辽接过征辟令,眼睛一亮。 “阿母,我要去幽州!” 第68章 但凭明将军驱使 渔阳,太守府。 正堂中,张新高坐主位,上首是从州府来的魏攸。 其下,坐着两个胡人。 能臣氐和居术。 二人不太适应汉人的跪坐,脸上一副别扭的表情。 能臣氐大约二十来岁,身长八尺五寸,大约一米九多,孔武有力。 张新看着他,心中暗道:“难怪能在众多争夺者中脱颖而出,与居术分庭抗礼。” 相比之下,居术的体型就要小上许多,虽然也有一米八左右,但和能臣氐一比,就像是个小孩。 “这位是州伯的使者。”张新指着魏攸,对二人说道:“你二人有什么话,都可以当着他的面说。” 魏攸是张新叫来的。 想要完全消灭胡人,这不现实,况且刘虞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那么想要控制住这些胡人,分而治之,开办互市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因此张新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上书州府,请刘虞派使者前来一起商讨。 刘虞对此很是赞同,便把老熟人魏攸派了过来。 “明将军!” 二人同时开口,随后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怒气。 “居术先说吧。”张新淡淡道。 “谢明将军。”居术起身行了一礼,开口道:“自古以来,父死子继乃是天经地义,我父不幸亡故,上谷乌桓部众就该由我来统领才是。” “可能臣氐却蛊惑了许多部众发动叛乱,致使数月间,乌桓部众死伤数千,罪大恶极!” “小人恳请明将军斩了能臣氐,还乌桓百姓以太平!” “胡说八道!” 能臣氐冷笑一声,也站起身来,向张新行了一礼。 “明将军,我乌桓内部的规矩,自古以来便是有勇力健者为大人,居术孱弱,部众不服,这才推举我做了大人。” “若是让居术统领上谷乌桓,以他之柔弱,又如何能约束部众?届时胡汉冲突再起,想必明将军和刘幽州都不愿意看到。” 张新看向他,“居术不行,你行?” “若明将军支持小人统领上谷乌桓,小人愿意发誓,上谷乌桓生生世世,永不侵害汉人!”能臣氐拍着胸脯保证道。 “明将军,叛乱之徒不可信啊!”居术急道:“胡汉冲突,究其根本,乃是我乌桓部众缺衣少食,不得已而为之,又岂是约束二字可以解决的?” “若是没有的吃的,部众哪里会听能臣氐的约束?他这是以好言哄骗明将军啊!”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张新冷笑,“你说能臣氐不行,你行?” “小人,小人......”居术语塞,半晌才道:“若是明将军愿意每年恩赏一些粮食,小人定会努力约束部众,让他们不再侵害汉人。” 相比能臣氐的胡吹一气,居术所言就现实多了。 张新微微点头,开口道:“你二人之言,都颇为有理。” 二人刚想开口,被张新抬手打断:“这样吧,你们两家暂且休战,各自统领一部,且看谁能将部众约束的好,不侵害汉人,谁就是上谷乌桓大人。” “明将军......”能臣氐急道。 他的部众人多,占尽上风,此时休战,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你不服?”张新看向他,“那我出兵打你好不好?” 能臣氐心中一凉,连忙摇了摇头。 他现在的实力,也就和丘力居当初差不多。 张新打丘力居,还需要翻越燕山奇袭。 打他?从渔阳发兵,骑兵一天就到了。 更别提张新出兵,居术肯定会帮忙。 难楼、乌延、苏仆延、蹋顿这些有名的大人勇士,都死在张新手上,他哪里敢不服? “那就这么定了。”张新画了个大饼,“后续就看你二人的表现了。” “诺。”二人应道。 居术心里松了口气,现在形势对他不利,虽然这次前来,没能得到张新的支持,但暂时休战也是很好的。 能臣氐心有不满,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魏攸面带微笑,抚须微微点头。 以势压人,分而治之,这份手段确实不错。 “居术刚才说了。”张新又道:“乌桓部众,乃是因为缺衣少食,才来劫掠汉人,我觉得有理。” 居术抬头,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当然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是光靠恩赏,怕是不行。” 张新继续说道:“若是哪日我离任了,新任校尉不肯赏了,你们怎么办?” 二人闻言,若有所思。 “因此,我打算在渔阳开设一个互市,你们可以用牛羊马匹,来渔阳换取所需的粮食、食盐等物。” “除此之外,我意请刘幽州派人给你们分发粮种,教授你们开荒种地,如何?” 张新看着二人,“若是乌桓能做到自给自足,你们部落的勇士,也不用冒着死亡的风险,来劫掠汉人百姓不是?” “明将军愿意教授我们种地?”居术惊喜道。 乌桓内迁三百年,自然也学了一些汉人的种地技术。 只不过乌桓部众没有汉家籍贯,成年后,官府也不会分田给他们。 大汉朝廷大多时候,也就把他们当做是一伙住在境内的雇佣军而已,更别说派人教他们种地了。 所以一直以来,乌桓人种地的产出都很低。 辛苦忙碌一年,粮食都不够吃,久而久之,愿意种地的乌桓人就少了很多。 可若是有人教授,那就不一样了! 能吃饱肚子,谁愿意打仗? 不管是汉人,乌桓人还是鲜卑人,这点其实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以前刘虞担任幽州刺史的时候,乌桓人就不怎么闹事? 还不是因为他每年恩赏了粮食过去。 刘虞一走,新任刺史不给粮了,幽州也一年比一年乱了起来。 “州伯的使者就在这里,你不信可以问他。”张新一指魏攸。 魏攸轻轻点头。 张新的主张,就是以他目前的威势压人,让上谷乌桓分而治之。 然后再派人教授乌桓种地,解决他们的粮食问题。 只要乌桓能够自给自足,过上几年这样的日子,部落大人再想征调他们劫掠,就很难了。 毕竟那些劫掠来的物资,大半都进了大人们的口袋,能分到他们手里的,其实很少。 若是吃不饱,那只能出去抢,可若是能吃饱,谁愿意大冬天的到处乱跑? 居术下跪拜谢,激动道:“若明将军能助我乌桓自给自足,居术麾下四千余落部众,但凭明将军驱使!” “是凭朝廷驱使才对。”张新纠正道。 魏攸还在旁边呢。 “对对对!但凭朝廷驱使!”居术忙改口道。 能臣氐对此不感兴趣,但见居术都跪了,他也只能跪了。 张新看着堂下跪着的二人,心中若有所思。 第69章 你就是赵云? 居术这人,目前看起来还算不错。 只不过短时间内,张新是肯定不会允许上谷乌桓统一的。 先吊着吧。 随后四人在堂中商议了一番互市的细节。 说是四人商议,实际上张新只是在旁听而已。 论经验,魏攸比他老辣多了,他正好可以学习学习。 只不过张新越听就越感觉不对劲。 一只羊换一石粮? 一只牛换一石盐? 好家伙,这魏攸也太他娘的黑了! 现在张新治下的渔阳,粮价大概在每石五十钱左右,这还是在去年兵乱,遭了灾的情况下,若是能有个两年的安稳发展,估计可以降到三十钱左右。 而一只羊的价格,大概是三百钱左右。 盐一石大概五百钱左右,一头牛的价格,则在三千左右,若是卖到南方缺少耕牛的地方,甚至能有八千钱! 这一来一回竟然有至少六倍的利润? 再看那居术的表情,竟是一脸的感恩戴德? 张新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后世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 如果资本有50%的利润,它就敢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原本张新估摸着,靠着互市赚它个两三倍的利润,那也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群士人剥削起来比资本家还狠! 关键还不需要犯法! 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细节议定,两人告退,张新警告他们不许再闹事后,就放他们回去了。 随后一脸震惊的看向魏攸。 “魏公,一石粮换一只羊,为何乌桓人还能接受?” 他是真的不理解。 “一只羊不过一人十日之食,一石粮却可够一月之用,为何不能接受?”魏攸一脸奇怪的反问道。 “是这样算的么?” 张新觉得自己的思维,好像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也就是州伯仁慈,应了府君所请,愿意派人教授他们种地,他们才能答应这样的价格。” 魏攸抚须笑道:“州伯上次担任刺史时,开设互市也不过是四五倍的利润罢了,等到日后他们能够自给自足,咱们也就没得赚了,因此这次的价格方面,自然要高上一些。” 现在张新是二千石的高官,魏攸虽是从州府而来,但却只是个百石吏而已。 因此他对张新也是换了称呼。 四五倍?罢了?仁慈?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没想到浓眉大眼的刘虞,竟也这般心黑。 张新心中疯狂吐槽。 “不过,他们也是畏惧府君在幽州的威名,才能答应的这般爽快。” 魏攸看着张新,满意的点了点头,“日后有府君镇守幽州,辅佐州伯,想来幽州平靖,不难。” “新能有今日,全赖州伯提携,自当尽心尽力。”张新谦虚道。 “嗯......既然诸事已毕,那老夫就先回去了。”魏攸起身。 “我送魏公。” 送走魏攸,张新回到郡府,发现还有一个乌桓人站在门外,正在和守门的士卒说些什么。 “这人怎么没和居术他们一起回去?”张新对身旁的牛丰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牛丰应诺,上前询问了一番,将人带了过来。 “主公,这人自称是丘力居的使者,有信给主公。” “丘力居的信?”张新好奇道。 “你就是护乌桓校尉?” 那乌桓神色一愣,似是没有想到,能杀得丘力居闻风丧胆的人,竟然这般年轻。 但他身上穿着汉家官服,想来不假。 “我就是。”张新点头。 乌桓回过神来,先是行了一礼,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封由绢帛写就的书信,递给牛丰。 牛丰转交,张新接过信来,神色一愣。 “丘力居现在过的这么惨?” 柳城一战后,丘力居逃到了辽东属国,凭借自身的威望,将苏仆延的部众收拢了起来。 但辽东属国的长史公孙瓒,经常带人袭击他的部众,搞的乌桓民不聊生。 因此,丘力居来信请求,希望张新能够允许他将部众迁回柳城居住。 他愿意听从张新的号令,并且遵守朝廷的规矩,每年按时朝贡。 信中言辞极其卑微,看来日子是被公孙瓒搞得真的没法过了。 “迁回柳城么......”张新心中计算了一下。 苏仆延原本的部众有千余落,大概六七千人,无终一战被张新弄死了八百,现在估计也就五千多六千左右。 辽西那边的大部落基本都被张新剿灭了,剩下的小部落就算整合起来,大概也就是这个数。 两郡乌桓合并,大概万余人左右,刨去老弱妇孺,大概只有四千多的青壮...... “可以。”张新答应道:“我会给辽西太守写一封信,让他协助接收你们。” “此外,你回去告诉丘力居,过些时日我会在渔阳开设互市,到时候你们部落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到渔阳来换,不可再劫掠汉人百姓了。” “若是丘力居约束不好部众,我会征调郡兵,再次征讨于他!” 治理乌桓,本就是护乌桓校尉的职责,既然丘力居来信请求,合并后的乌桓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否则公孙瓒真把丘力居逼急了,起兵造反,那张新也是会被朝廷该问责的。 “明将军之言,小人定当如实转达,多谢明将军!” 乌桓大喜,跪拜叩谢,回辽东复命去了。 张新回到正堂,提笔给辽西太守写了一封信,让他协助安置辽东乌桓,随后又开始了日常生活。 处理政务,军队刷脸,上街看看渔阳百姓的民生。 就这么过了数日,张新正在午睡,突然王猛来报,说是郡吏带着赵云回来了。 “我的子龙来了?” 张新大喜,连忙下床穿鞋,想了想,又把鞋子丢到一边,就这么光着脚往门外跑去。 “主君,你的鞋。” “不穿了。” “头发。” “不梳了。” 张新一路狂奔到了正堂,只见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正坐在堂中。 青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丰神俊朗,好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也不知这张新,是否是个值得辅佐的明主......” 赵云坐在正堂等候,心中忐忑,突然看见一个散发赤足的野人飞速朝他而来,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 那野人三两步窜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双臂,一脸惊喜。 “你就是赵云?” 第70章 九原吕布,拜见明将军! 赵云下意识的就想把张新甩出去。 但想到这人是从后堂出来的,估计是张新的亲近之人,于是便忍住了。 “在下便是赵云。” 赵云后退一步,挣开张新的手,极为有礼的行了一揖,看着张新年轻的面庞问道:“云受护乌桓校尉征辟而来,敢问这位小先生,校尉何在?” “我就是。”张新笑道。 这么年轻? 赵云一愣。 他在来的路上,就幻想过张新的模样。 有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也有卑鄙下流,阴鸷狡诈的。 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个名震幽州的黄巾大帅,竟然是个尚未及冠的俊秀少年? “要不子龙等我一会,我回去穿了官服再出来?” 张新见赵云面色,故意挠了挠头,脸上一副尴尬的表情。 “我久闻子龙大名,今日能够相见,心中不胜欣喜,竟是忘了换上官服,失礼之处,还望子龙见谅。” 他真是张新? 赵云见他一身里衣,披散着头发,似乎刚从午睡中醒来。 又见他脚上沾满泥土,甚至连鞋都忘了穿,心中不由感动。 汉时人们极重礼节,若是平等相交,张新此举无异于失礼。 但张新贵为二千石,而赵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这就不能叫失礼了,而叫求贤若渴,礼贤下士。 “不曾想竟是明将军当面。”赵云下拜道:“常山赵云,见过明将军。” 汉时讲究君择臣,臣亦择君。 赵云此次前来,除去击胡安民的志向外,也有过来看一看的心态在。 若是张新是个明主,他自然不介意在其麾下做事,若不是个明主,他就打算回常山老家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不过常山一农户罢了,最多只在本地有着些许薄名,而张新堂堂二千石之尊,闻他到来,竟然赤足相迎。 这让他怎么能不感动? 再加上一路上盗匪横行,所到之处,百姓民不聊生,而在进入渔阳之后,境内国安民乐,其乐融融。 就连空气,似乎也香甜了那么几分。 这让赵云放下了不少偏见,对张新的好感度也直线上升。 “快快请起。”张新扶起赵云,笑道:“子龙既到渔阳,想来是应了我的征辟了?” “愿为明将军效力。”赵云抱拳道。 “好,好,好。”张新一连说了三个好,“我仰慕子龙许久,本有许多话想要与你说,但子龙远道而来,想必辛苦,就请先下去休息吧,今夜我会设宴与你接风。” “届时我会将军中诸将一并唤来,介绍他们与你认识。” “多谢明将军。” 张新唤来一个郡吏,让他领着赵云下去休息,随后一个人在堂中无声大笑。 “赵云啊!偶像啊!竟然真的来了!他真的长得好帅啊!” 张新心中激动。 之前收关羽,又是割发代首,又是以大义相说,才勉强让人家答应临时帮忙。 若不是田楷来怂恿他去干丘力居,恐怕现在关羽已经走了。 现在收赵云,只需一道征辟令,人家自己就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了。 还不用舔。 这就是有名分的好处啊! 独自一人傻乐了一会,张新收敛了一下心情。 现在的他,是银印青绶的二千石大吏,再见那些历史名人,已经无需跪舔了。 只需平等相待,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 “还有四年。”张新走出正堂,抬头望天,“也不知在这四年内,我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是夜,张新设宴招待赵云,并将黄巾诸将介绍给他认识。 赵云恭谨守礼,诸将又都是爽快人,众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次日,张新命赵云为果毅从事,赏赐了一些钱财,又在新城拨了一处住所给他。 赵云初来乍到,名声不显,因此张新不能给他太多兵马,只给了一百骑兵让其试统之,将其归入了左豹麾下。 日后若有功劳,再行升迁。 赵云也没想到,自己刚来,寸功未立,就得了张新许多赏赐,还一跃成为了百人将,心中感动万分。 又几日,吏员来报,张辽到了。 在见过关羽和赵云后,再见张辽,张新已经非常平静了。 反倒是张辽见到他,一脸震惊。 两人都是建宁二年生人,张新是三月生的,张辽是八月生的,只比张辽大了不到半年。 可其中一人,却已经是二千石的大吏了。 张辽对此十分钦佩。 张新又拿出礼贤下士那一套,一口一个“文远贤弟”,喊得张辽感动万分。 随后张新命他为武猛从事,同样设宴接风,赏赐钱财住所,给了一百骑兵,归入左豹麾下。 张辽拜谢。 护乌桓校尉部,下属从事随员而定,因为属于武官,所以这些从事前面的称号不像兵曹、工曹、农曹那样固定,可以由张新自己来起,不算逾矩。 又几日,去往河间的吏员来报,张合拒绝应辟,高览也没有找到。 张新对此倒也不甚在意。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更何况他有造反的前科,张合不来也在情理之中。 有了赵云和张辽,再看张合,在现阶段也没有那么重要。 七月上旬,甄氏的人到了。 甄氏家在中山,比起常山和雁门来说,距离渔阳更近。 但张新是请甄氏的人来打理渔阳贸易,因此在选人方面耽搁了许久,今日才到。 这一次甄氏来了足足有上百人,为首的是一名叫甄南的中年男子。 甄南,就是甄逸推荐给张新的市掾。 张新看过甄逸的回信,将他们丢给鲜于辅和田楷对接,随后看向甄豫。 甄豫今年才十五岁,见到张新,心中有些害怕。 毕竟上次张新去他家的时候,把他给吓的不轻。 张新见他如此,便打消了客套的想法,让人带他去计曹上值,并嘱咐计吏们好好辅佐他。 这就是个来镀金的公子哥,甄家目前在这里的话事人,还是甄南。 甄氏的人一到,张新立马忙碌了起来。 先前养在郡内的那些羊,张新在经过计算后,留下了十万只。 这个数量,正好能和纺织厂内女工的产能持平。 战马方面,张新留了八千匹,其中六千匹服役,两千匹作为备用。 这样他既可以随时拉出一支六千人的骑兵,也可以变成三千一人双马的骑兵,较为灵活。 剩下的牲畜,就交给甄氏去卖。 接着又是互市的开启。 张新一直忙到七月底,才算稍微消停了一些。 八月初一,关羽的家眷到了。 先前在征辟关羽为兵曹掾时,张新征得他的同意,便派人去河东将他的家眷接了过来。 此时张新见到了关羽传说中的妻子胡氏,还有六岁的小关平。 小关平虎头虎脑,极为可爱。 不过现在关羽还在关外绘制地图,暂时不在家,张新为了避嫌,只与胡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把她送到关羽家去。 “胡氏和周氏会不会打起来?” 张新摸着下巴,想象着关羽后宅宫斗的剧情,不由失笑。 “算了,我这也太无聊了,该去整军了。” 渔阳新城已经建好,鲜卑人也快来了,是时候该整军了。 张新刚到新城,正准备让张牛角等人把士卒集结起来,突然郡府吏员来报,高顺到了。 “高顺找到了?”张新大喜。 在这个关口,高顺的到来可谓是雪中送炭! 张新统兵这么久,也逐渐的发现了,后世的军训之法,在这个时代并不十分适用。 军训之法,只能作为提高士卒服从性的一种辅助训练。 真正要提升军队的战斗力,还得是阵法,配合等这些东西。 张新不会,黄巾诸将中也没有会的。 真正适合这个时代的兵法,都在世家大族手里,他搞不到。 可是高顺会啊! 陷阵营的威名,后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太好了太好了!”张新连忙说道:“他在哪?快带我去!” 吏员趋前引路,张新跟着他回到了太守府中。 正堂,十余名青年正在堂中等候。 “怎么这么多人?”张新远远看去,心中一愣。 “府君到了!”吏员高声喊道。 那些青年闻言,站起身来,自动站到了一名青年身后。 那名青年身高大约一米九多,剑眉星目,虎背熊腰,卖相着实不错。 “你就是高顺?” 张新走进正堂,看向为首的那名青年,同时心中惊讶道:“高顺长这么帅?” “你就是护乌桓校尉?”那名青年看到张新,也是一愣。 张新眉头一皱,身边吏员大声喝道:“大胆!既见府君,为何不拜?” “无妨。”张新伸手拦住,又问了一遍,“你就是高顺?” 青年回过神来,连忙行了一礼。 “九原吕布,拜见明将军!” 第71章 竟然是他? (4500字大章,不太好分,一起发了。) “卧槽?父愁者怎么来了?我没叫他来啊?” 张新愣在原地。 吕布见他不说话,连忙解释道:“我等皆是伯平同乡,那日明将军征辟令到,我等听闻能击胡安民,建功立业,于是心向往之。” “布与诸位乡人皆颇有勇力,自思能帮得上明将军,因此不请自来,还望明将军莫怪。” “若明将军不信,可试之!” 你的武力值我还能不知道么? 张新心中暗道。 不过,吕布既然来了,他也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礼贤下士的人设不能丢。 现在的吕布只是个乡勇,还没成长为父愁者,用还是能用的,只不过将来若是对上董卓,防着点就行了。 再说了,这人贪财,而张新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张新心中思绪飞快,想通了这一关节,对着吕布笑道:“诸位壮士既有杀胡报国之志,那便留下吧。” “只是我尚不清楚诸位之能,还请稍后小试之,我再给诸位安排职位。” 他当然知道吕布等人的能力,但别人不知道,所以流程还是要走的,免得别人不服。 “这是自然。”吕布大喜,俯身跪拜,“多谢明将军!” 身后众人也一并拜谢。 “都起来吧。”张新扶起吕布,故意问道:“吕壮士可有表字?” 抛去后世的一些偏见,他对吕布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布字奉先。”吕布恭敬道。 张新点点头,看向吕布身后众人,道:“诸位壮士都介绍一下吧。” “在下高顺,字伯平,拜见明将军。” 一名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的青年行礼道。 张新看向高顺,见他面色沉静,眼神坚毅,心中暗自点头。 清白威严,少言禁酒。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高顺嘛! 随后张新看向下一个人。 “魏续拜见明将军。” “宋宪拜见明将军。” “郝萌拜见明将军。” 还有成廉,曹性、侯成以及几个张新没听过名字的人,也一一行礼。 “今日我正好要前往校场整军,诸君便随我一起去吧。”张新道。 “诺。” 一行人来到新城校场。 先前回郡府时,张新便让人先去通知张牛角集结士卒,此时士卒已经集结完毕,正在等候。 刘虞在征辟张新为从事之后,就把原本滞留在广阳的八百渔阳郡兵还了回来。 张新接收了这些郡兵,将他们与先前招募的渔阳兵混编在一起,裁汰其中老弱,由黄巾旧部担任曲长、屯长等职务,将其扩编到了三千之数。 渔阳兵以步卒为主,因此张新便以张牛角统领其众,胡才、李乐辅之。 黄巾旧部方面,亦是三千之数,全是骑卒,由左豹统领,杨毅辅之。 赵云,张辽等人亦在其中。 六千大军,除了关羽带去画地图的两百骑兵,其余五千八百人,此时悉数到场。 张新带着吕布等人登上高台,望向下方密密麻麻,队列整齐的士卒,心中豪气顿生。 若是再算上能征调来的乌桓突骑,他在短时间内,就能集结起一万以上的大军! 再加上吕布、赵云、关羽、张辽、高顺这些猛将...... 等到诸侯讨董时,能比他强的应该没有了。 “秋收将至!”张新高声喊道。 牛丰带着亲兵充作传令兵,穿插在士卒中,张新喊一句,他们传一句。 “鲜卑即将入寇,我等父老乡亲,辛勤劳作一年,能叫那些胡人白白抢了去吗?” “不能!”士卒们齐声喊道。 “那我们该怎么做?” “杀!杀!杀!” 这几个月,张新麾下士卒的待遇不可谓不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虽然俘获了许多牲畜,但也要悠着点,不可能让士卒们敞开了吃肉。 不过,三日一肉还是能做到的。 但即使是三日一肉,也已经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待遇了。 《汉书.食货志》中记载: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亩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石,除十一之税十五石,余百三十五石。 也就是说,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种田百亩,只能收上来一百五十石左右的粮食,除去10%的税收,还剩下一百三十五石。 而这些粮食又能剩下多少呢? 食,人月一石半,五人终岁为粟九十石,余有四十五石。 一年只能剩下四十五石。 这些粮能又能换多少钱呢? 石三十,为钱千三百五十,除社闾尝新、春秋之祠,用钱三百,余千五十。衣,人率用钱三百,五人终岁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 一石粮食三十钱,总共能换一千三百五十钱,除去祭祀的三百钱,五个人一年的衣服,人头税还要一千五百钱,每年倒欠四百五。 根本没钱吃肉。 当然,这些都是战国时期的数据,一石粮的重量也和东汉有所不同。 东汉的生产力较于战国有所提升,百姓的生活也稍微好一些,但吃肉仍旧是件奢侈的事情。 再加上张新在粮饷方面从不克扣,这些士卒在这几个月间都壮了一圈,就更愿意为他效死了。 见军心可用,张新微微点头,随后唤来张牛角等人。 “明公。”张牛角抱拳。 “前些日子忙着筑城,士卒们都疏于训练,如今鲜卑将至,要开始训练了。” 张新说道:“正好今日有几位壮士来投,便让他们在军前演武一番,以振我大军士气。” 吕布等人闻言,面色一喜。 他们知道,这是张新在给他们露脸的机会。 “诺。”张牛角转身安排去了。 古人娱乐匮乏,军中更是如此,因此时常会搞些演武活动,给士卒们打发时间。 而其中的优胜者,往往会得到上官的赏赐。 很快,张牛角便安排完毕,张新看向吕布等人,笑道:“谁先来?” “我来!” 吕布兴奋,向张新行了一礼,走下高台,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 甫一上马,吕布的脸上就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副马具......” 吕布看向脚下,驭马行了几步,随后取过一副弓箭,纵马便在校场中跑了起来。 校场中立着十余个箭靶,吕布张弓搭箭,口中不断喊着:“中!中!中!” 一袋箭矢射完,回头再看,竟是箭箭正中红心! “彩!” 周围士卒见状大声喝彩。 “哈哈哈哈哈......” 吕布心下得意,返身又取了一袋箭矢,这次一弓三箭,照旧箭无虚发。 虽未箭箭命中红心,却也无箭脱靶。 士卒呼声雷动。 “不愧是辕门射戟的吕布,这份箭术确实牛逼。” 张新心中惊叹,随后看向一旁的赵云,见他眼神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笑道:“子龙也想试试?” “请明公令。”赵云抱拳道。 张新点点头,“去吧。” 赵云应诺,走下高台,翻身上马,也取过一副弓箭,纵马冲进校场。 一袋箭射完,亦是皆中红心。 “彩!” 接连看到如此精湛的箭术,士卒们的情绪也被调动到了顶点。 “要不让他俩打一架?”张新摸着下巴,“一吕二赵啊......到底谁更厉害呢?” 思及此处,张新唤过一个亲兵,让其下去传令,命二人比试。 二人得令,远远看向张新,在马上行了一礼。 未免有失,张新令二人都穿上甲胄,以长棍代替兵刃,并且禁止击打头部等要害部位。 准备完毕,张新下令道:“擂鼓!” 战鼓声响起,二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催动战马,朝着对方杀去。 吕布仗着自身臂长的优势,抬手一棍当头劈下,赵云侧身闪过,手中长棍犹如闪电一般刺了过去。 “好快!” 吕布心中一惊,迅速将长棍拉回,格开赵云这一刺,随后双手交错,长棍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往赵云背后劈去。 赵云见一刺不中,早有防备,手中长棍回防,架在背上,挡住了吕布这一下。 “彩!”张新带头喝彩。 双马交错不过一瞬,两人竟能有如此精彩的交锋。 不愧是顶级武将啊! 一合过,二人勒马回冲,再次战成一团。 张新看得心旷神怡,士卒们更是激动万分,有些人的嗓子甚至都快喊哑了。 这么精彩的斗将,除了军营演武,在真实的战场上其实是很难看得见的。 二人时而对冲,时而双马并行,手中长棍犹如长枪和大戟,不断交锋。 战了大约三十合,两根长棍承受不住二人的力道,同时断开。 张新见状连忙喊停。 差不多就行了。 现在这俩都是宝贝,无论伤了哪一个,他都心疼。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对对方的钦佩,随后各自下马回到台上。 张新接住赵云,关切的问道:“子龙无事吧?” “云无事,谢明公关怀。”赵云淡淡一笑:“不曾想这位壮士竟然如此厉害,云佩服。” “来,我给你们介绍。”张新趁机道:“这是九原吕布,字奉先。” 接着又一指赵云,“他是常山赵云,字子龙。” “布平日自恃勇力过人,无有敌手。”吕布高声笑道:不曾想明公麾下竟也有如此勇士,布佩服。” 周围的人皆称张新明公,吕布也就顺便改了对张新的称呼。 “奉先之勇,我今日知矣。”张新笑道。 “都是明公的马具好。”吕布惊叹道:“有了这种马具,布的实力才能更上一层。” 张新微微一笑,看向其他人,“不知其他壮士如何?” 众人会意,依次下场展示自身实力,就连张辽也按捺不住,下场玩了一会。 除了张辽,其余人比起吕布和赵云,差得就有点多了,不过依旧在常人的水准之上,亦是引得士卒阵阵喝彩。 展示完毕,张新思索了一会,对吕布道:“我欲辟奉先为骁骑从事,拨五百骑兵与你试统之,与你同来的乡人,除去伯平外,皆归你统御。” “日后若有战功,再行升迁,如何?” 和赵云张辽不同,吕布是带了许多人来的,算是带资入组了,再加上他的勇武,因此拨给他的人不能太少。 “布多谢明公。”吕布大喜。 五百人,还都是骑兵! 这张新是个明主啊! 张新又看向赵云,“子龙之勇,我今日亦知,你麾下的士卒也增至五百吧。” “明公。”赵云行礼道:“云初来乍到,寸功未立......” “子龙此言差矣。”吕布打断道:“以你之勇,统帅个五百人算什么!你说对吧,明公?” “奉先所言甚是。”张新眼中阴霾一闪而过,随后笑道:“子龙就莫要推辞了。” “云多谢明公厚恩。”赵云下拜。 “起来。”张新扶起赵云,又对张辽道:“文远麾下也加到三百人吧。” “辽多谢明公......” 安排完吕布等人,张新看向高顺,“我听人说,伯平擅于练兵,不知可有此事?” “是。” 高顺的回答很简洁,同时心中纳闷,张新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不过,他高氏祖传有一部练兵之法,在本地知晓的人并不少,或许张新是从哪里听说的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高顺也就释然了。 若不是听说过,张新又怎么会从幽州派人,千里迢迢到并州去寻他呢? 张新一喜,接着问道:“伯平今日见我大军,感觉如何?” “行伍严整。”高顺点评道。 “还有呢?” “顺未见全貌,不敢乱说。” 张新看向张牛角,后者会意,取出一杆令旗挥动,两支大约五十人的士卒出列,手持木盾木刀拼杀了起来。 一刻钟后,战斗结束,张新看向高顺。 “如何?” “毫无章法,凌乱不堪。” 张新备受打击。 没想到他费尽心思练出来的士卒,在高顺眼里竟然这么弱鸡。 同时心中庆幸,幸好在来了幽州后,打的都是同样毫无章法的胡人。 若是遇上汉军,怕是早就寄了。 “伯平可有改进之法?”张新连忙问道。 “有。”高顺点点头。 “那我便辟伯平为治军从事,协助张牛角、左豹二位司马练兵,如何?” “顺多谢明公。”高顺行了一礼。 演武完毕,张新传令,给士卒们放一天假,明日正式开始训练。 随后便是设宴、赏赐等一系列流程。 宴毕,张新将左豹单独召了过来。 “你拨给吕布的士卒,一定要选我太平道中最为忠心,不易背叛的。” 左豹一愣,低声问道:“明公不信吕布?” 张新点头道:“郡府初见时,他恭谨守礼,演武之后,便敢越过我来劝子龙了,言语间还多有无礼。” “此人稍加得势,便能如此得意忘形,心中怕是无有信义之说,若日后欲求不满,极为容易反叛。” “既如此,明公为何还要将他留下?”左豹不解道。 “此人千里迢迢前来投奔于我,若是逐走,怕失天下人之望。”张新解释道:“况且如今对鲜卑开战在即,有他之勇,亦可为我军减少一些伤亡。” 左豹点点头,“那高顺......” “伯平为人清白,你可与其深交。”张新笑道:“另外告诉张牛角,练兵之事全听伯平的,不准他瞎逼逼。” “臣明白了。”左豹告退。 有了高顺的加入,张新麾下士卒的战力与日俱增。 过了数日,雒阳来了一道圣旨。 刘宏在圣旨中说,皇甫嵩久战无功,朝廷已经将他罢免,以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征讨凉州叛军。 令张新征调三千乌桓突骑,备好军资器械于蓟县等候,辽东属国的长史公孙瓒会来接手这些兵马。 张新接旨。 随着圣旨一起来的,还有一封张让的书信。 “我的谋主来了!” 张新连忙打开书信,眼睛一亮。 “竟然是他?他居然会来?” 第72章 马上给我到渔阳当长史去 雒阳,北宫。 张让离开渔阳后,又是慢慢摇了两个月,这才摇了回来。 “陛下!”张让一见到刘宏,立马下拜哭道:“奴婢苦呀!” “怎么?那张新虐待你了?”刘宏调笑道。 他刚看完修马蹄回来,心情很好。 “那倒没有。”张让抹了把眼泪,“此去幽州,来回四千余里,颠的奴婢这身子都要散架了。” “陛下你看,这、这、这,都瘦了......” 张让一路坐在车里,风吹不着,日晒不着,比起随行的那些士卒来说,条件好太多了。 不过古代出远门就是受罪,这段时间他也确实瘦了不少。 “辛苦阿父了。”刘宏笑道:“这几日你就回家休息吧,不用进宫伺候了。” 张让平时娇生惯养的,这次传旨确实辛苦了,刘宏也不介意宠他一下。 让他回宫外的府邸好好休息几天,让别人也伺候伺候他。 “奴婢哪能不伺候陛下呢?”张让嘿嘿一笑,连忙爬了起来,“为陛下办事,不辛苦。” “嗯。”刘宏点头,问道:“那张新如何?” “忠臣,大大滴忠臣!”张让竖起一个大拇指。 “哦?”刘宏好奇道:“如何个忠臣法?” “那张新对陛下十分敬畏,在渔阳将百姓治理的不错,奴婢在渔阳待了几天,百姓皆言张新之好。” 这个是实话。 顿了顿,张让又道:“不仅如此,他听闻朝廷要对西凉用兵,还主动给陛下送来了礼钱。” 刘宏一听到礼钱,立马双眼放光。 “有多少?” “四千万!” 张让脸不红,心不跳。 “这张新竟能足额缴纳礼钱?”刘宏开怀大笑,“果然是忠臣!” 他卖官定下的规矩,公千万,卿五百万。 三公九卿是要职,一般只卖给名士,因此他也不敢要价太高。 但地方官就没有这么便宜了,一般是按照品秩,一石一万钱。 渔阳太守秩二千石,卖二千万钱,护乌桓校尉是武官,一般来说卖不上价。 刘宏怎么也想不到,竟能从一个被招抚的反贼手上收到礼钱。 还是四千万的足额礼钱! 前两个月,褚燕上书乞降,刘宏封了他个平难中郎将。 结果那褚燕别说给钱,反而还找冀州刺史王芬要一百万石粮,搞得王芬十分恼火。 相比之下,张新就懂事太多了,也难怪刘宏开心。 “钱呢?朕的钱呢?”笑了好一会,刘宏这才问道。 “充入内库了。”张让答道。 “走,去看看朕的钱。” 刘宏摆驾内库,中藏府令见是皇帝亲临,连忙打开大门。 库内除去奇珍异宝外,摆在最中间的,就是刚刚充入库中的一箱箱铜钱。 刘宏打开一个箱子,抓起一把黄澄澄的铜钱,任由铜钱从手中滑落,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嘿,真他娘的悦耳! 刘宏十分满意,看向张让,问道:“说吧,张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请朕帮忙的?” “陛下圣明。”张让拍了个马屁,“张新说,他没有治郡的经验,想请朝廷派个名士去,担任渔阳长史。” “嗯?”刘宏一愣,“他竟然主动让朝廷派人去监视他?” “因此奴婢才说,这张新是个忠臣啊。”张让笑道。 “朕这族妹眼光不错。”刘宏赞了一句,随后问道:“他想要谁?” “冀州名士,田丰。” “田丰?” 刘宏总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 “可是去年被朝廷辟为侍御史的田丰,田元皓?” “正是此人。”张让点头。 刘宏沉吟道:“朕没记错的话......这田丰好像是茂才出身吧?” “是。” “渔阳长史......他看得上?” “请陛下下一道圣旨,剩下的由奴婢去做。”张让说道。 “那便依你吧。” 刘宏回宫,写了一道圣旨,交给张让。 张让也不磨叽,捧着圣旨就往御史台去了。 既然收了钱,事就要办好。 “圣旨到!”张让来到御史台,高声喊道。 大小官员皆离席下拜。 张让环顾四周,问道:“侍御史田丰何在?” “回常侍,田丰已于昨日挂印去了。”一名官员回答道。 “啊?”张让愣住。 挂印,是东汉官员常用的辞职手段。 两汉出仕极为自由,上官或者朝廷的征辟到,被征辟者可自选应或不应,对方不能强迫,并且不会因此恼怒,后续若再有合适的职位,也会再次征辟。 同样,辞职也极为自由,并且东汉时尤其讲究“既往不咎”。 比如一个县令,在任时将一个地方治理的民不聊生,那么这个县令可以在朝廷考核前,选择挂印辞官。 辞官后,任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朝廷就不会再追究,并且以后若有合适的职位,还有可能再次征辟。 这也导致了挂印辞官成了东汉士人的一大风气,做官做的不开心了,挂印,搞出事情收拾不了了,挂印。 后世最为人所知的,就是关云长封金挂印,以及陈宫挂印跟着曹操跑路的故事。 既然田丰已经挂印辞官,张让自然不可能再追到冀州去,原本准备好一肚子说服田丰的话,也就没了用处。 只能回去找刘宏复命。 “除了田丰,还有吗?”刘宏问道。 “冀州名士沮授,凉州名士贾诩。”张让道。 “嗯......”刘宏沉吟道:“以他之出身,与朕的关系又尚未公开,沮授怕是不会应,那贾诩现在何处?” “奴婢之前派人查过,贾诩现任太尉掾。”张让答道。 “那你就去太尉署问问吧,这次就先不下圣旨了。”刘宏道。 他好歹也是皇帝,要是一直下圣旨,对方一直不应,丢的也是他的脸。 “唯。” 张让动身前往太尉府,不一会儿,又哭丧着脸回来了。 “陛下,贾诩前些日子,因病辞官了。” “那就不派长史了吧。” 一而再,再而三,刘宏也有些烦了,“反正依你所言,那张新也是个忠臣,又是朕的妹婿,倒也没必要非要派人过去。” “可张新今年才十七岁,确实经验不足。”张让进言道:“既然陛下有心培养他,也确实该派一个人教导一下。” “你收他钱了?”刘宏瞥了张让一眼。 “没有!”张让连连摇头,“他是陛下的妹婿,奴婢怎敢收他的钱?” 刘宏皱眉。 张让所言不错,现在的何进靠不住,光靠十常侍这几个宦官,对抗士人十分吃力。 张新年轻,又忠诚,手底下有兵,还算是半个外戚,是该好好培养一下。 刘宏低头沉思许久,猛然抬起头来。 “蔡邕在哪?他在哪?” “陛下,朝廷还未赦蔡邕之罪,他现在还在江东躲着呢。” “去,告诉蔡邕,别躲了,装什么蒜呢,朕赦他之罪,马上给我到渔阳当长史去!” 第73章 我必帮刘虞杀你! 蔡邕,是汉末大儒。 建宁年间,蔡邕的主要任务,是在东观修史。 至熹平年间,蔡邕有感于经籍距离圣人着述的时间太过久远,文字多有错误,容易被俗儒牵强附会,贻误学子。 第74章 关羽回来了 公孙瓒领兵走了。 张新吃了一肚子气,进城向刘虞告别后,气呼呼的回了渔阳。 回到太守府,张新又高兴了起来。 一名身形魁梧,膀大腰圆的壮汉,瞪大眼睛看着张新。 “你就是渔阳太守?” “不错。”张新微微一笑,“你就是典韦?” “俺是。”典韦挠挠头,又问了一遍,“你真是渔阳太守?” 先前去蓟县整军,张新未着官服,身上穿的是铠甲,加之他又年轻,因此典韦有些不信。 “怎么?你不信?”张新反问道:“难道在这太守府里,还有人敢假冒太守不成?” “也是哦。”典韦点头,随后惊叹道:“那你也忒厉害了些,明明看上去比俺老典还要小好几岁,都已经是二千石的贵人了!” 张新莞尔,问道:“你既然肯过来,那便是愿意应我征辟了?” “自然愿意!”典韦连忙说道:“俺一个杀人犯,贵人不嫌弃,还能下令征辟,哪能不愿意呢?只是......” “只是什么?”张新问。 典韦扭捏道:“俺食量颇大,怕贵人养不起......” 张新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典韦的肩膀。 “无妨,来我这,好酒好肉,管够!” “贵人怕是不知。”典韦见张新答应的如此爽快,又解释了一下,“俺一个人,能吃五六个人的饭。” 张新笑道:“别说你吃五六个人的饭,便是一顿能吃一头羊,我都养得起你!” “真哒?那太好了!”典韦大喜,下拜道:“陈留典韦,拜见主公,日后主公有所差遣,俺老典万死不辞!” 张新扶起典韦,同时心中感叹:真忠厚之人也! 不过想想也是,若非如此,以曹操那般多疑的性格,又怎会让典韦护卫身旁? “你便先留在我身边,做个护卫吧。”张新对典韦笑道,随后一指牛丰,“这是我的亲兵队长,你暂且先跟着他,日后若有功劳,我给你升官。” “全凭主公安排。”典韦咧嘴一笑,对牛丰行了一礼,“见过队长。” 牛丰笑着点头回应。 典韦那个体型,一看就很能打,大帅有他护卫,想来不必再担忧安全问题。 张新看着牛丰,心里琢磨着,也是时候把他外放出去了。 军中还是多些自己人比较好,更别提牛丰曾经让马给他,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收了典韦,张新的心情很好,让牛丰派人先带他去休息,随后回到后院卸下铠甲,换上官服,往计曹去了。 甄豫来了快一个月,除了那日在城外见过一面,张新就再也没找过他。 现在秋收将近,上计在即,这关系到他一年的政绩考核,也该去看看了。 来到计曹,衙署内的吏员皆来往忙碌,不是怀抱竹简,就是埋头苦算。 无人注意到张新到来。 甄豫摆弄着案上的算畴,时不时与竹简上的信息对照一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张新悄悄走到甄豫身后,看向竹简上的内容。 现在记数都还是用汉字为主,结合上下文的信息,看起来实在麻烦。 “不好算?”张新轻轻出声。 甄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见是张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其他计吏听到动静抬头看来,纷纷起身行礼。 “臣等见过明公。” “我就是来看看,尔等继续做事即可。”张新摆摆手。 “诺。” 吏员们看了甄豫一眼,逐一落座。 张新看向甄豫,笑道:“怎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甄豫见他语调平和,心中恐惧稍去,行礼道:“臣见过明公。” “免礼,坐吧。”张新拉着甄豫坐下,问道:“算到哪里了?” “回明公。”甄豫平复了一下心情,“人口和田亩已经统计完毕,现下正在统计各县的牲畜。” “秋收前能算完吗?”张新问道。 渔阳相较于中原等地,秋收要晚上半个月左右,通常在八月底到九月中旬这段时间。 秋收后,又要统计粮食和赋税情况。 而最迟十月初,就要出发上计了,否则赶不上朝廷年底的考核时间。 因此,这段时间上计署的任务很重。 “臣定竭尽全力。”甄豫道。 “那就是没把握咯?”张新问道。 甄豫咬牙道:“若是不休沐的话,应该可以。” “啧,才十五岁就要加班,真是罪过。” 张新唤过一个小吏,说道:“去拿些蔡侯纸给我。” 小吏应诺,不一会儿便拿着纸过来了。 “来,我教你一个方法。” 张新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1’,“这是一。” 随后,张新便将阿拉伯数字,还有一些后世常用的计算方式,都教给了甄豫。 “可记下了?”张新看向甄豫。 “这种算法,可是明公所创?”甄豫惊叹道。 刚才张新在为他讲解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但拿算畴算了半天后,得出的答案是和张新一样的。 同样的一组数字,他需要拿算畴算半天,而张新只在纸上寥寥几笔,便能得出和他相同的答案。 这让甄豫惊为天人,心悦诚服。 顺带一提,九九乘法表这种玩意,早在春秋的时候就有了,因此张新没有卖弄,只是将简化的计算方法教给了他。 “是。”张新脸不红,心不跳。 “明公大才!”甄豫拜服道。 “有此算法辅助,秋收前能算完吗?”张新又问道。 “若是计吏都能习得此法,肯定能。”甄豫保证道。 “那就由你教给他们。”张新笑笑,起身离开计署。 “多谢明公!”甄豫激动道。 他知道,这是张新在送人情给他。 甄豫今年只有十五岁,突然空降到计曹当了上计掾,别的计吏肯定不服。 可若是由他将这个算法教给计吏们,那些计吏承他的情,辅佐他时,自然会更尽心一些。 是夜,张新召集诸将,又是老一套。 设宴接风,送钱送房,将典韦介绍给诸将认识。 席间典韦展示了自己的武器,一双重达八十斤的双铁戟,左手重三十五斤,右手重四十五斤。 汉时的一斤约等于后世的半斤,也就是说,典韦的右手戟差不多重十一公斤,左手戟差不多九公斤。 这个重量,普通人单手拿起都颇为费劲,更别提使用了。 接着典韦又展示了一下自己投掷小戟的技能,十步之内,百发百中,引得众将连连喝彩,恭喜张新又收一员猛士。 典韦自入了张新麾下后,尽心尽责,白日侍立在张新身旁,夜晚便在后院隔壁的小屋入睡,时而起身巡逻。 八月底,关羽回来了。 第75章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云长回来了?” 张新大喜,忙令人将关羽召到正堂。 “兵曹掾关羽,拜见明公。” 关羽大步流星走入正堂,躬身行礼,随后取出兵符,双手奉上。 “羽奉明公之令,出关绘制地图,今日特来复命!” 阎柔跟在关羽身后,亦是行礼道:“柔拜见主公。” “辛苦你们了。” 张新上前扶起二人,顺手收回兵符。 “你二人可有受伤?” 关羽本就脸红,草原上的阳光又毒,去了这几个月,红加黑,脸都紫了。 阎柔本身就黑,现在也更黑了。 “多谢明公挂念。”关羽笑道:“此行阎柔居功甚伟,有他指路,我等一路上避开了许多鲜卑人,不曾有人受伤。” 张新看向阎柔,满意的点点头,“既如此,你便到军中做个队率吧。” 队率,基层军官,麾下有五十人。 张新不太清楚阎柔的实际能力,但他在历史上能够得到曹操的重用,想来也是有一定能力的,放在身边当个亲兵太浪费了。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提拔一下他。 “多谢主公!”阎柔激动道。 张新又看向关羽,问道:“如何?” “幸不辱命。”关羽从怀中掏出一叠绢帛递给张新。 张新接过绢帛,先没有看,而是随手放在一旁,对着关羽笑道:“月初时嫂夫人和小侄儿已经平安抵达渔阳,现在家中等候,云长出门日久,想必归心似箭,就先回去看看吧。” 听闻胡氏和关平到了,关羽激动万分。 他和儿子已经数年没有见面了。 “多谢明公!” 九尺多高的汉子,一时间竟有些哽咽。 “去吧,在家好好歇息几日。”张新笑道:“晚些我会设宴给你和阎柔庆功,最近军中又来了许多豪杰之士,届时我一并介绍给你认识。” “豪杰?” 关羽看向张新身后的典韦,行了一礼,躬身告退。 “诺。” 关羽走后,张新拿起地图,一张张铺在案上,拼凑成一张完整的大地图。 “竟然如此详尽?”张新惊讶的看向阎柔。 阎柔嘿嘿一笑。 这些地图上,不仅将每条道路,山脉和鲜卑的邑落都标注了出来,甚至连哪里有水源,每个邑落中大概有多少人,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这就相当于,在与鲜卑交战时,张新这边开了个全图挂。 “如此看来,一个队率倒还委屈你了。”张新大笑道:“这样吧,我加你为屯将,再给你两个名额,一会儿你自己到纺织厂去,看上哪个女人,就带回家去吧。” “还有一起出关的那些士卒,每人都去纺织厂领一个。” 屯将,就是屯长,百人将,秩二百石。 单从秩俸来说,已经比关羽的兵曹掾要高了。 当然,实际地位上没得比。 “小人多谢主公!”阎柔大喜,拜谢。 “以后称臣吧,别自称小人了。”张新一把拉过阎柔,在身边坐下,“来,仔细给我说说。” “诺。” 阎柔受宠若惊,开始仔细给张新讲述。 汉武帝击败匈奴,将匈奴分裂成了南北两部。 南匈奴内附,北匈奴则向西发展,击败了西域诸多国家,一时间声势复振。 于是汉武帝便将乌桓人内迁到了幽州,欲借乌桓之力,对抗北匈奴。 而起源于大兴安岭附近的鲜卑人,则趁机进入到了乌桓故地。 后来随着汉朝一系列的军事打击,至汉和帝刘肇时,北匈奴逐渐衰落了下来。 鲜卑人趁机发动了一场大战,大破北匈奴。 过了两年,窦宪再次击败北匈奴,勒石燕然。 又过了两年,耿夔(kui)再次大败北匈奴。 接连三场大败,北匈奴被迫迁往中亚地区,而鲜卑人则是趁此时机,占据了不少匈奴故地,还接收了许多匈奴人,实力急剧膨胀,人口一度达到了五十多万! 121年,鲜卑叛汉自立,自此便开始年年劫掠汉朝边境。 东汉对鲜卑的战绩,也是输多赢少,因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尤其是檀石槐统一鲜卑后,鲜卑的地盘一度达到了东西一万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不仅全据匈奴故地,甚至比匈奴全盛时期还要强大! 第76章 老子这次不弹死你 想到这里,张新开口喊道:“来人,去唤田楷过来。” 郡吏应诺。 少顷,田楷来到。 “臣拜见明公。”田楷行礼道:“不知明公唤臣来所为何事?” “士范来了。”张新招了招手,“来,过来看看。” 接着,张新将他的想法说了一下,看向田楷。 “士范以为如何?” 田楷沉吟道:“明公此计,是否太过险峻了?” “你还会觉得险峻?”张新笑道:“当初你进言我击丘力居之时,可比此计还要险峻的多。” “今时不同往日。”田楷摇摇头,“昔日击丘力居之时,是明公攻,乌桓守,且正值大雪封路,无有防守之忧。” “可鲜卑南下,是鲜卑攻,明公守,即便明公派人扼守傂奚,鲜卑人一样可以从别处绕道渔阳。” 田楷继续说道:“若此时明公率军出关,兵少了没有效果,兵多了则渔阳空虚。” “若是都靠民夫守城,一旦城池失陷,明公辛苦经营了一年的局面,将瞬间化为乌有。” 田楷拱手道:“请明公三思。” “说到底,还是兵力不够?”张新皱眉。 “是。”田楷点头道:“若是能从乌桓那征调些乌桓突骑来,倒是足够了,可公孙瓒刚刚带走三千人马,乌桓自身也要保留一些人马抵御鲜卑,现下怕是无兵可征。” 乌桓无兵可征,各郡的郡兵要驻守城池,也不能征。 张新心中一动,“丘力居那边,如何?” “明公,你给他留条活路吧......”田楷失笑,“现在他手下就剩那么点人了,若明公征调,鲜卑一来,怕是来年就没有辽西乌桓了。”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张新问他。 “明公可往其余八县各派一些士卒,令各县令长坚壁清野,召集民夫协助士卒守城,以待鲜卑退兵。”田楷道。 “没别的办法了?”张新不甘道。 “没了。”田楷摇头。 “我知道了。”张新点点头,“你去通知一下郡吏,明日升朝。” “诺。”田楷行礼告退。 “据守......”张新盯着案上的地图,长长叹了口气。 还是当黄巾的时候好啊,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黄巾是这样的,只需要打就行了,而渔阳太守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想了一会,张新无奈的摇摇头,命人设宴犒赏关羽阎柔等人,同时将军中诸将都叫了过来,介绍吕布、赵云等人给他们认识。 次日,张新上朝。 在解决了一些日常政务后,张新开始安排秋收事宜。 无论古今,秋收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更别提在生产力低下的东汉,每一粒粮食都弥足珍贵。 作物成熟后,需要在一定时间内全部收割完毕,否则就会出现品质降低、减产、发霉等一系列问题。 因此收割作物时,常常又被称为抢收。 为了确保收割效率,张新甚至将张牛角叫了过来,让他派兵配合各县秋收。 “今日便到这里吧,退朝。” 张新正准备回到后院,突然有郡吏来报,能臣氐和居术的使者到了。 出了什么事了?这俩人竟然同时派使者过来? 张新心中疑惑,开口道:“传。” 少顷,两名乌桓人走进正堂,单膝下跪,右手抚胸。 “我等拜见明将军。” 张新一看,能臣氐的使者他不认识,但居术那边派来的是老熟人居雄。 “何事?”张新问道。 “我等奉明将军之令,征调部落勇士协助朝廷打仗。” 居雄哭道:“可那公孙瓒不仅对我等部众非打即骂,还克扣粮饷,不给吃喝,请明将军为我等做主啊!” “请明将军为我等做主!”能臣氐的使者也道。 “什么!” 张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怒道:“那公孙瓒竟然敢贪污军饷?反了他了!” 乌桓人被不被打,他倒是无所谓。 可这次出兵的粮饷,是从渔阳太守的府库里出的。 他的钱,被公孙瓒贪了? “那是我的钱!我的钱!” 张新心中大骂,走到堂上,对着二人问道:“公孙瓒人呢?他人呢!” “我等不知。”居雄道。 “不知?”张新大怒,“你等部众皆在公孙瓒麾下!如何不知?” “这......”居雄支吾道:“部众们全部逃回上谷了......” 说完,居雄下拜道:“据逃回来的部众说,他们不仅没有饭吃,还日日要被公孙瓒鞭笞,实在是受不得这等虐待。” “他们说,若不是怕明将军难做,早就杀了公孙瓒造反了!还望明将军恕罪!” “还望明将军恕罪。”能臣氐的使者也道。 那你们倒是杀啊! 张新的胸膛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嗯? 既然三千乌桓全部逃了回来,那他现在是不是就有兵用了? 想到这里,张新对二人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下,此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诺。”二人心中松了口气。 他们此次前来,倒也不是为了讨要军饷。 只是三千部众全部当了逃兵,这事的影响实在太大。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他们害怕公孙瓒恶人先告状,派人到张新这说逃兵的事,因此要抢在公孙瓒之前,先到渔阳把情况说明清楚。 否则到时候张新震怒,出兵征讨他们,那就太冤枉了。 也就是他们不知道公孙瓒和张新的关系,否则也不会有这种担忧。 二人退下后,张新又将田楷召了过来,向他说了乌桓逃兵的事。 “三千乌桓既已回归,我意从两部征调四千突骑出关作战,士范以为如何?” 田楷思索了一会,问道:“不知明公本部打算出兵多少?” “两千。”张新道:“两千本部骑兵,加上四千乌桓突骑,一共六千骑兵出关,留四千本部分镇渔阳九县,可够?” “够!”田楷点头。 “好!”张新大喜。 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王道。 敲定出兵之事,张新又向田楷问道:“公孙瓒之事,士范以为当如何处理?” “如此恶劣之事,自然是要向朝廷弹劾的。”田楷道:“只是那公孙瓒乃是卢植的学生,单凭明公一人之言,怕是不行。” “明公可向州伯去信一封,详述其中过程,州伯素来仁慈,见不得这种事,若有州伯一并弹劾,只怕公孙瓒轻则丢官,重则获罪。” “是否要给大将军也去信一封?”张新又问。 “大将军虽有意延揽明公,然明公对其寸功未立。”田楷摇摇头,“如此不妥。” 张新点点头,“那便按士范说的,稍后我修书一封,送往州伯处。” 公孙瓒也是朝廷命官,现在这个时间点,肯定不能随意攻杀。 若是去信斥责,以他之前对待自己的态度,怕是也没有什么卵用。 那就只能按照田楷说的,写信弹劾了。 说干就干,张新立马铺开一卷竹简,研墨,提笔。 “妈妈的公孙瓒,老子这次不弹死你!” 第77章 丘力居:我打张新?真的假的? 张新写完弹劾奏疏,又给刘虞写了一封信,随后将两个乌桓使者叫了回来。 “我已向朝廷上疏,弹劾公孙瓒。”张新对二人说道:“你二人放心,朝廷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能看到对方的震惊。 在他们看来,张新不追究逃兵的事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张新竟然会为了他们上疏朝廷,弹劾公孙瓒! “我等代部众多谢明将军!” 二人大喜,下拜。 “起来吧。”张新淡淡一笑,“正好我这边需要用兵,既然三千部众已经归来,尔等回去后,让居术和能臣氐各自出兵二千给我。” “先前公孙瓒欠的军饷,这次我一并补给你们。” “谨遵明将军之令。”二人激动道:“多谢明将军!” 居雄等人离开后,张新又与田楷商议了一下具体细节,随后便回到了后院。 刘华快生了。 从去年年底开始算,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要足月了。 家中稳婆,医者已经准备就绪。 张新很紧张。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当爹。 随着秋收开始,张新忙得脚不沾地。 白日里,他要出城巡视收割进度,安置陆续到来的乌桓突骑。 夜里陪在刘华身边也睡不好,生怕她啥时候羊水破了。 终于,九月九日,刘华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整个后院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更添一份生机。 张新心中欣喜,在确认刘华无恙后,从稳婆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儿子。 “怎么长得这么丑?” 刚出生的小家伙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实在是不好看。 张新抱了一会,越看越嫌弃,把他丢给了刘华。 惹得刘华狂翻白眼。 大战在即,张新趁此时机犒赏三军,提振士气。 九月底,斥候来报,鲜卑人已经开始陆续集结了。 “要开始了......” 张新正在房内逗儿子玩,听闻此言,走出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召集诸将,正堂议事!”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诸将陆续来到。 张新看向堂中,可谓是人才济济。 文有田楷,鲜于辅,鲜于银,张方,陈松等人。 武有张牛角、左豹、胡才、李乐、杨毅、吕布、关羽、典韦、赵云、张辽、高顺,阎柔...... 还有吕布麾下的那几个谁。 乌桓方面,能臣氐派了个叫乌学的人来,而居术则是亲自来的。 “斥候来报,鲜卑已经开始集结,我等亦要备战了!” 张新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喊道:“张牛角!” “末将在。”张牛角出列,抱拳道。 “命你领兵马一千,镇守渔阳!” “诺!” “胡才、李乐。” “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五百兵马,分镇安乐、狐奴。” “诺!” “高顺。” “末将在。” “你领五百兵马,镇守泉州。” “诺。” “鲜于银、张方。” “臣在。” “你二人各领五百兵马,分镇雍奴,潞县。” 二人闻言一愣。 鲜于银指着自己的鼻子惊愕道:“明公让我二人领兵?” “怎么?不想?”张新看向他。 “这......”鲜于银看向堂中诸将,“明公麾下将领如此之多,为何要选臣与张方领兵?” “其余诸将我自有用处。”张新道:“你怕了?” “既得明公看重,臣万死不辞。”鲜于银激动道。 这可是兵权啊!谁不想要? 汉时士人,追求的都是出将入相,文武双全。 鲜于银等人虽然都是文官,但真要提刀上阵杀敌,也是可以的。 况且鲜卑人入侵,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只是守城的话,并没有什么危险。 鲜卑人的目的是劫掠,不是攻城。 只要他们坚壁清野,坚守几天,鲜卑人捞不到好处,自然就去别的地方了,不会和他们死磕。 “臣也一样。”张方亦是激动。 “嗯......”张新点点头,看向田楷,“士范也领兵五百,去平谷镇守吧。” “诺。”田楷应道。 渔阳九县,其中西部的渔阳,安乐,狐奴三县,是整个郡中经济最好的三个县,也是张新的老巢,因此安排的是黄巾心腹镇守。 最南边的泉州有盐有铁,也很重要,因此安排的是高顺。 潞县,雍奴和平谷稍微差一些,鲜卑人在这几个县劫不到东西,也不会浪费时间,因此派田楷他们镇守就可以了。 “其余诸将,随我出兵犷平、傂奚,以拒鲜卑!” “诺!” 分派完任务,张新又将渔阳太守印递给鲜于辅。 “我不在的时候,郡中事务就有劳功曹了。” 功曹在太守不能理事时,是可以代替太守处理政务的。 “诺。”鲜于辅应道。 是夜,张新以左豹为主将,杨毅、关羽为副将,命他们率领两千黄巾骑兵和四千乌桓突骑,总计六千大军,悄悄前往犷平、傂奚一带布防。 他自己则留在郡中,处理一些其他事务。 首先是以护乌桓校尉的名义,传檄各郡,命他们坚壁清野。 其次则是趁着鲜卑人还没来之前,赶紧将甄豫送走,免得到时候鲜卑人来了,道路不通,误了今年上计。 做完这些,张新带上牛丰、典韦等人,轻装疾行,一路赶到了傂奚。 ...... 上谷。 “魁头邀请我家大人一起劫掠幽州?” 居雄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鲜卑人。 居术领兵离开后,便由他暂时代理部中事务。 每年的这个时候,鲜卑都会来人沟通,他对此倒也见怪不怪了。 “是。”魁头使者一脸笑意。 “我不能应,你回去吧。”居雄摇摇头,“另外我奉劝尊使一句,劫掠幽州之事还需慎重,现任的护乌桓校尉可不是宗员那个软蛋,没那么好惹。” 开什么玩笑,居术现在还在张新军中呢,他怎么可能答应? 他这边前脚反了,张新后脚就能把居术砍了,然后叫上能臣氐一起来干他。 “护乌桓校尉?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娃娃罢了。”使者猖狂一笑,“他手下有多少兵?挡不挡得住我鲜卑十万大军?” “若是大人怕了,不如带上部众来投奔我家大人,保管教你吃香的喝辣的!” 居雄不敢反,但也不敢杀了魁头的使者,只能好言劝走。 “哼,胆小如鼠!” 使者一脸不屑的离开了。 能臣氐那边,也收到了魁头的邀请。 出于和居雄一样的考虑,他也不敢反。 “素利邀我一起劫掠幽州?” 丘力居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把素利的使者赶走了。 “奶奶的,我打张新?真的假的?” 第78章 张新:我倒要看看,这帮鲜卑猪到底知不知道疼 (4000大章,不好分,一起发。) 弹汗山王庭。 王帐中,魁头看着眼前回来复命的使者,一脸轻蔑。 “你是说,能臣氐和居术都怕了?” “是。”使者也是一脸不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不过是靠偷袭打赢了丘力居一次,就能让整个乌桓丧胆,看来这一代的乌桓算是废了。” “大人,依小人之见,我等这次南下打草谷的时候,要不就顺带把乌桓收了吧。” 魁头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心动的表情。 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上谷乌桓九千余落,有五万余人口,现在又分裂成了两部,倒是个挺不错的机会。 乌桓人没有城池,想要进攻他们实在是太简单了。 到时候就算不能全部吞并,弄个一两万人回来也是不错的。 鲜卑人与乌桓人同出一脉,都是东胡中的一支。 西汉初期,匈奴单于冒顿灭了东胡之国,其中一支东胡逃到了乌桓山,并以此为名,是为乌桓人。 而另外一支则是逃到了更北一些的鲜卑山,是为鲜卑人。 二者本就同根同源,语言,习俗等方面基本都差不多,若是吞并了乌桓,内部方面不会有太多问题。 魁头思索了一会,抬起头来说道:“你找些人,去各邑落把其他大人都叫来。” “是。”使者转身离去。 过了两日,十几位部落大人纷纷来到王帐之中。 一名大人开口问道:“魁头大人,你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是啊。”其余人一同问道:“我等都要准备出发了,这个时候喊我等过来作甚?” “我意更改一下出兵范围。”魁头沉吟道:“今年我等就不去并州了,全去幽州。” “那东西怎么分?” 听闻魁头此言,立刻就有大人不满了。 “当初檀石槐大人还在的时候,幽州这边分给我等西部鲜卑的,就只有代和上谷两郡,若是我等不去并州,区区两郡之地,打来的草谷怎么够分?” “是啊是啊。”另外一名大人附和道:“若是深入冀州,路程太远,若是去幽州其他郡,恐怕其余两部大人会有不满。” “到时候部众起了冲突,又该如何处理?” “你等别急,这次打来的草谷肯定够分。”魁头微微一笑,“上谷乌桓自从难楼死后,就分裂成了两部。” “汉朝新任的护乌桓校尉张新,还算有些手段,利用这点把两部乌桓训得像狗一样服帖。” “这与我等又有何关系?”众人不解道。 魁头呵呵一笑,“前些日子,我听说那张新在渔阳开了互市,和两部乌桓做起了生意,价格相当优惠。” “过了这么久,想来两部乌桓应该从汉人那弄来了不少粮食吧......” “大人你的意思是......” “我意吞并上谷乌桓!”魁头大手一挥,“上谷乌桓自从分裂后,自相攻伐死了不少人,以我估计,如今一部乌桓最多只能出兵五六千左右。” “我等可以趁此时机,合兵一处进攻乌桓,先打北边的能臣氐,再打南边的居术。” 魁头大声说道:“杀了他们的男人!抢走他们的女人和粮食!” “可那张新会坐视不理么?”一名大人疑虑道:“如今乌桓归附汉朝,若是张新出兵来救,当如何?” “两部乌桓,再加上护乌桓校尉,起码得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到时候就不是打草谷了,而是打仗啊!” “是啊是啊。”其余大人也附和道。 劫掠百姓,他们都很喜欢,因为风险低。 就算偶尔有部众被反抗的百姓杀死,那点损失也在接受范围内。 可若是开启一场大战,风险就很高了。 即便是胜了,若是收获不足以弥补损失,那还是亏的。 “尔等且放宽心。”魁头微微一笑,“昔年我等打草谷,都是分散劫掠,汉人那边也都习惯了,年年都是据城而守。” 诸位大人微微点头。 “汉人那边一定不会想到,今年我等会合兵一处!” 魁头继续说道:“据我所知,那张新还身兼渔阳太守之职,因此护乌桓校尉的治所并未像以前一样设在宁县,而是设在了渔阳。” “宁县无兵,我等只需越过宁县关隘,沿歠(chuo)仇(qiu)水而下,半日便可到能臣氐部!” “只要能以雷霆之势击破能臣氐部,张新不足为虑!” “到那时,张新若是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城池内,还则罢了,若敢出城来援,定叫他有来无回!” 众大人闻言意动。 如今的鲜卑虽然不如檀石槐时期强悍,分裂成了好几部。 但即便只是他们这一部,拿出两万骑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若是不计代价,三万骑兵,四万骑兵,都能拉得出来。 能臣氐那边最多也就五六千能战之士,只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干掉,就算是张新和居术合兵,那也不足为虑了。 区区一万兵马而已,优势在我。 再者说了,实在不行的话,还能从中部鲜卑那边摇人过来嘛。 步度根是魁头的弟弟,还能摇不过来? 到时候两部一共三四万兵马,无论怎么讲,优势还是在我。 上谷乌桓与汉人做了那么久的生意,部中粮食肯定堆积如山,若是还能顺手将张新一起灭了,整个幽州还不是任由他们施为? “既如此,我部愿出一千勇士!”一名大人喊道。 有人带头,其余大人也争先恐后的开始凑兵。 人多的多出,人少的少出。 这也是游牧民族的传统了,战利品根据出兵的人数多寡来分。 “我出一千二百勇士。” “我出八百......” 很快,十几名大人就凑了差不多一万七千人左右。 “既如此,我便出兵三千,凑够两万之数。”魁头看着各部大人,“还请诸位大人现在就调兵过来,人到齐了就出发!” “是!”众人兴奋道。 等到众人离去,魁头看向身后的一名青年。 “扶罗韩,这次出兵,就由你来总领各部。” “兄长不去?”扶罗韩一愣。 “你知道的,我现在不能轻易离开王庭。”魁头轻声说道。 扶罗韩心中一凛。 檀石槐死的时候,指定的继承人是和连,和连死后,继承人本该是骞曼。 但当时的骞曼只有十一岁,太过年幼,因此年长一些魁头被临时推举了上来,成为总领三部的大人。 可如今四年过去了,骞曼已经长大,部众中隐约开始有了要魁头退位,骞曼上位的声音。 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魁头顶着诸多大人的反对,将步度根安排到了中部鲜卑,作为外援。 而他自己则是长期驻守在王帐中,不敢离开,生怕他哪天前脚刚走,后脚骞曼就造反了。 “既然如此,兄长何不......” 扶罗韩伸手下劈。 魁头摇摇头,“这么多人盯着呢,骞曼要是现在死了,别的不说,光是祖父留下来的那些旧部,第一个就要跳出来闹事。” “我还要一些时间收服他们,骞曼现在还不能死。” “我知道了。”扶罗韩伸手抚胸,行了一礼,“必不负兄长信任!” “去吧。”魁头点点头,“记得给步度根那边打声招呼,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他来帮忙。” “是。”扶罗韩转身离开王帐。 随着鲜卑大军集结,幽州各处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素利、骨进寇辽西,玄菟,辽东,辽东属国四郡。 步度根寇右北平,渔阳两郡。 魁头大军兵锋直指宁县...... 丘水上游,步度根遇到了扶罗韩派出的使者。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转告魁头兄长,有我在此,保管教那张新出不了渔阳!” “多谢大人。” 使者在马上行了一礼,返程复命去了。 “张新么......” 步度根领着万余兵马,快速沿着丘水南下。 进入渔阳郡内后,步度根下令缓行。 前方就是傂奚了。 傂奚和犷平两县的距离很近,两侧皆是崇山峻岭,唯有中间的丘水附近,有一条适合行军的平坦道路。 这种类似山谷的地形,是个天然的设伏宝地。 步度根虽然年轻,但这里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之前宗员担任护乌桓校尉时,治所在宁县,距离此地有五百多里,因此宗员从未派兵来过这里。 往年这两县通常都是紧闭城门,坚守不出,才让鲜卑人得以长驱直入。 但今年不同。 张新的治所就在渔阳,距离此地不到百里,如此险要之地,他不可能不用。 “停!” 步度根在山谷前下令大军停止前进,随后派出了百余人,分散上山,查看有没有伏兵。 张新见步度根如此谨慎,这些鲜卑斥候又距离自己的伏兵越来越近,只能无奈的下令放箭。 能杀一个是一个吧。 数百支箭矢从林木间射出,瞬间射死十余名鲜卑,随后山上令旗摇动。 步度根见此情形,也顾不得山上的那些斥候,眉头一皱,沉声喝道:“撤!” 鲜卑大军开始后撤,左右突然杀出两支汉军骑兵,左吕布,右关羽,口中不断大呼:“步度根休走!” 步度根毫不恋战,命一部大人断后,从容的撤出了这段狭窄的地段。 “鸣金收兵。” 张新见他军容整齐,丝毫不乱,只能下令收兵。 不能再追了。 “明公何以收兵?”吕布回到张新身旁,面带不满。 他才刚杀了两个人,还没尽兴呢,就被叫回来了。 “山谷之地狭窄,鲜卑骑兵施展不开,方才能让我军追杀。”张新道:“如今步度根主力已经全部撤至谷外,若是奉先追了出去,单凭你麾下的五百骑兵,怕是不能敌。” “区区鲜卑胡狗罢了,又有何惧?”吕布自信道:“再说了,云长麾下不也还有五百骑兵么?” “有布与云长之勇,加上一千骑兵,胡狗纵有万人,亦不过是土鸡瓦犬罢了。” 吕布和关羽同为武将,平日在军中自是少不得切磋武艺,彼此都对对方的能耐心知肚明,亦免不了惺惺相惜。 “我知奉先骁勇。”张新笑道:“只是奉先麾下的那些士卒,怕是没有如此骁勇。” “此战我军杀了鲜卑二百多人,自身丝毫无伤,已经是大胜了,若是平白增添伤亡,反倒不美。” 张新分给吕布的都是黄巾旧部,这些黄巾旧部每死一个,他都得心疼半天,怎么可能让他们去涉险? 吕布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看见典韦站在张新身后,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怒视着他。 再见周围左豹、杨毅、关羽等人皆面色不善,只能悻悻的抱拳应诺。 张新就这么守着山谷,步度根见此路不通,便向东绕道濡水,意图沿着濡水进入辽西,再去渔阳。 反正幽州那么大,到处都能进来,没必要在这里和张新死磕。 同时他也想看看,张新到底敢不敢追出来。 走了两天,步度根见他只派了斥候吊在大军身后,便放下心来。 “等我大军杀进渔阳,你就没有地利可用了,那时我倒想要看看,你有何等办法阻止我!” 步度根心中冷笑一声,下令全军加速。 消息传到张新处。 “你确定步度根已经沿着濡水南下了?”中军大帐中,张新看着面前的斥候问道。 “千真万确,万余兵马全部南下,现在怕是已经到卢龙塞了!”斥候道。 “太好了!”张新站了起来,对牛丰道:“召集诸将,帐中议事!”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多时,众将来到。 “斥候来报,步度根已至卢龙塞。”张新看向诸将,开口说道:“如今鲜卑大举南下寇掠,草原上的各个邑落必定空虚......” “关羽、张辽!” “末将在!”二人抱拳道。 “命关羽为东路军主将,张辽副之。”张新取出一支令箭,“你二人领汉军五百,乌桓突骑一千五百,出傂奚向东,一路扫荡素利、骨进部!” “末将领命!”关羽上前接过令牌。 “左豹、杨毅、赵云!”张新又取出一支令箭,“命左豹为中路军主将,杨毅、赵云副之,领汉军五百,乌桓突骑一千,扫荡步度根部。” “领命!”左豹接过令牌。 “吕布、阎柔、乌学、居术。” “末将在!” “尔等领剩余兵马。随我奇袭弹汗山!” “诺!” “告诉士卒们,此次出关作战,一切收获皆归个人所有,我分文不取!” “诺!” “尔等记住了!”张新扫视诸将,“此次出关作战,逢人就给我杀,见粮就给我烧,我不要鲜卑俘虏,只要人头!” “鲜卑年年入关寇掠,扰乱我汉地民生。” “那好啊!他过关我也过关!他对我汉人百姓烧杀抢掠,那我便对鲜卑烧杀抢掠!” “我倒要看看,这帮鲜卑猪到底知不知道疼!” “喝!” 第79章 击灭 张新挥军出关。 越过燕山,行出山口,一片广阔无垠的巨大草原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便是内蒙古高原。 当然,说是高原,但在南边燕山山脉和阴山山脉的衬托下,从感官上来讲,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个大平原。 若是夏季前来,还可以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大草原。 可惜,如今秋末冬来,草木枯黄,倒是看不见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张新军在此一分为三。 关羽领着两千人,向东北方向行去,扫荡燕山北侧以及大兴安岭西侧的鲜卑部落。 张辽现在还小,因此张新将他安排在东路军里,跟着关羽混点经验。 左豹领一千五百人向北,扫荡内蒙古高原上的鲜卑部落。 他的能力稍微差了些,因此张新派了赵云和杨毅辅佐他。 先前探测来的地图,张新画了几份副本,关羽、左豹和他各自拿了一份。 随后张新亲自率领剩下的两千五百骑兵,以吕布为先锋,阎柔为向导,一路向西快速挺进。 行不五十里,吕布派人来报,前方发现一个鲜卑邑落。 “击灭!” 张新的命令非常简洁。 斥候应诺,返身传令去了。 吕布得令,领着魏续侯成等人,朝着鲜卑邑落中杀去。 这个鲜卑邑落原有三四千人,魁头征乌桓,被大人带走了千人,此时部中能战的男子,不过只有三五百人。 一名牧民正在帐外晾晒干草,忽然感觉大地震动,连忙趴了下来,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大概五百人左右。”牧民松了口气。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牧民,并不知道魁头的计划。 现在这个时节,正是南下打草谷的时候,鲜卑的各个邑落都在调兵,有五百骑兵路过,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正当他准备继续干活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支骑兵快速朝着邑落而来。 鲜卑人? 牧民心中疑惑,随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对,是汉人!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髡头和羊皮衣,而是玄红色的铠甲,和一面绣着‘吕’字的大旗! 汉军来了? 初冬的阳光照射在这些铠甲上,泛起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汉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牧民顾不得思考这个问题,凄厉的大声喊道:“敌袭!” “汉军来了!快迎敌啊!” 但,为时已晚。 吕布一马当先,一戟劈开邑落外围那不算坚固的栅栏,冲了进来。 身后的五百汉军有样学样,纷纷劈开栅栏冲进了邑落中。 牧民慌忙朝着自己的帐篷跑去,想要拿出武器反抗。 突然一截戟尖从他的心口冒出,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胸口。 随后便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在地上滚了两滚,眼前一黑。 吕布一把甩开戟上的尸体,大声喊道:“杀!” 五百汉军犹如虎入羊群,但凡见到髡头男子,一律杀无赦。 鲜卑一时大乱。 有奋起抵抗的,有茫然无措的,还有直接躲起来的。 当然,也有试图逃跑的。 邑落中的汉人见汉军杀到,也纷纷找了些木棍等物,跟着汉军骑兵一起杀人。 一炷香后,张新率军赶到,两千骑兵将鲜卑邑落围了个严严实实。 还在抵抗的鲜卑人见状,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杀!”张新没有丝毫犹豫。 这一次,他把车轮放平了。 鲜卑不比乌桓,他们的人口众多,若不斩草除根,不出十年,必会再来。 这一仗,他要为幽州的边疆打出至少二十年的和平来! 否则将来他争霸天下,还得时不时顾忌一下鲜卑人。 很快,邑落中除了还在吃奶的婴儿,但凡是个带把的,都被张新杀了。 “恶鬼......恶鬼......” 那些鲜卑女人见张新连小孩都不放过,身躯止不住的颤抖,口中喃喃喊着恶鬼。 太残暴了! 杀完鲜卑人,张新将邑落中的汉人都叫了过来。 “尔等之中,由谁做主?” 张新目光扫视着眼前的汉人们。 汉人们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推了个大约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出来。 “从现在开始,这个邑落中的一切,就都是你们的了。”张新对着邑落中的汉人们说道:“你们可以从傂奚入关,我和傂奚、犷平的县令都说好了,他们会接收你们的。” “这些女人,牛羊,你们能带多少回去,就带多少回去!” 汉人们闻言大喜,纷纷下拜哭泣。 “将军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一名汉人大胆问道:“小人敢问将军名讳?” “渔阳太守,护乌桓校尉,张新,张子清。”张新说道。 “我等多谢张府君!”汉人们喊道。 张新点点头,将鲜卑人的武器分发给了他们,随后烧了邑落中的粮仓,杀死大部分牛羊,带走大部分战马,留了一小部分给这些汉人,让他们有马力和食物回到汉地。 汉军休整了一个时辰,带上刚烤好的肉干,继续向西。 张新率军走后,汉人男子们看向鲜卑女人的眼神瞬间炽热了起来。 他们被掳来草原上,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吃的都是鲜卑人剩下的食物。 稍有不顺,这些鲜卑女人还会拿着马鞭抽他们。 可是现在,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鲜卑女人,此时却如同无助的羔羊那般,眼中满是彷徨。 而他们的手上,已经有了武器。 汉人们越靠越近。 突然一个汉人上前,一把抱住一个鲜卑女人,将其扛回了帐内。 这个鲜卑女人,便是他先前的主母。 平日里,都是她拿鞭子抽他。 今日该轮到他了! 只见那鲜卑女人咬紧嘴唇,眼中满是泪水,却不敢哭出声来。 其余汉人见状纷纷反应过来,蜂拥而上,扛着鲜卑女人就钻进了帐中。 有些身体好的,还扛了两个,三个......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一个白发老儒见此情景,破口大骂。 不过,没人理他。 很快邑落中就响起了汉人的笑声,和鲜卑女人的哭声。 疯狂过后,汉人们骑着大马,赶着牛羊,身后载着鲜卑女人,一路优哉游哉的向傂奚行去。 第80章 魁头:我要出击,迎战汉军! 相比于那些汉人的欢声笑语,张新这边的条件就艰苦了许多。 离开先前那个邑落,不到六十里,又有一个邑落。 吕布开路,张新跟进,车轮放平...... 随后又是分发武器,杀牛宰羊,放火烧粮。 来不及休息,张新命令士卒们将马具换到新缴获的战马上,继续向西奔袭。 他麾下只有两千五百人,不可能将那些鲜卑人全部围住,总有几个跑出去的。 那些人很快就会将消息送到魁头那边。 鲜卑人全员骑兵,速度本来就快,若是不能赶在魁头回军之前击破弹汗山,那么他这次的作战计划就失败了一半。 张新并不知道鲜卑这次领兵的并不是魁头,而是扶罗韩。 当然,就算知道了,其实道理也是一样的。 所以,一定要快! 在张新的严令下,汉军在日落前赶到了第三个邑落。 一番屠杀过后,张新下令大军原地休整。 夜晚,张新看着地图。 他在一天之内,行进了一百七十多里,击破鲜卑三个邑落! 如此快的行军速度,若是正常战争,后勤补给肯定跟不上。 不过有着阎柔和地图的辅助,他可以轻易的找到鲜卑邑落,以战养战,完全不用担心补给问题。 邑落中,士卒们的鼾声此起彼伏。 如此高强度的行军,还要作战,这对士卒们的体力是个巨大的考验。 好在临行前,无论是汉军还是乌桓突骑,张新都给他们配备了马镫和高桥马鞍,为他们节省了不少体力。 否则这一路上还有八百余里,士卒们还真不一定坚持得下来。 次日,天刚蒙蒙亮,张新便把士卒们都叫了起来,整军出发。 一路上且战且行,短短五日之间,张新军便屠杀了十五六个鲜卑邑落,再次挺进六百余里,杀到了距离弹汗山不足二百里的地方。 “邑落中的人是什么时候逃的?”张新看着面前的鲜卑老人问道。 他们杀到这里时,整个邑落中的青壮、女子、孩童全都不见了,只有一些老人被留在了这里。 那名鲜卑老人冷哼一声,破口大骂:“汉狗!你......” 张新懒得废话,直接一刀给他抹了脖子,看向下一个老人。 “人是什么时候逃的?” 老人再骂,张新再杀。 一连杀了十余人,终于有人顶不住了。 “昨......昨夜接到的消息,连夜走的......” 这时阎柔走了过来,点了点头。 “主公,末将四下看了看痕迹,昨夜还有大量鲜卑人生了火,他所言应该不虚。” 张新点点头,再次问道:“是谁送来的消息。” “东,东边邑落的人......” “你们邑落的人都去了哪里?” “往王帐逃了。” 张新挥了挥手。 周围士卒会意,将那些鲜卑人都拖了下去。 一阵惨叫声响起。 张新走进邑落大人的帐中,从怀中取出地图铺开。 吕布,阎柔,典韦,牛丰跟着进帐。 良久,张新开口说道:“传我命令,全军休整一日。” “明公不继续进军了吗?”吕布疑惑道。 “昨夜来此邑落传信的人,应当是昨日那些邑落的人。”张新沉吟道:“那些人逃出时只有单马,因此速度不快。” “但他们到了这个邑落,便能换上双马,三马,一夜时间,足够将消息送到弹汗山了。” “此时弹汗山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开始准备了。”张新继续说道:“若此时我军强行进军,等到了那边,便是强弩之末,而对方则是以逸待劳。” 众将闻言微微点头。 “我军本就兵少。”张新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数字,“从此地到弹汗山王庭,一路还有两个邑落,算上我等现在所处的这个邑落,四部合兵,怕是至少还有六七千人。” “以两千余疲惫之师,击六七千以逸待劳之贼,岂有胜算?” “这几日我等击灭如此多的邑落,逃出去的鲜卑人不少。”吕布问道:“此时幽州鲜卑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若是他们回师,我军该怎么办?” “无妨。”张新摇摇头,“鲜卑入关,无非就这么几条道路,宁县、傂奚、卢龙塞......” “其余的地段太远,对我等构不成威胁,唯有宁县......” 张新的眼睛看向宁县的位置。 宁县距离他现在的地方只有五十里,若是鲜卑人快马从这里出,不计马力的情况下,一日就能找到代郡和上谷的鲜卑人。 不过鲜卑人向来分散劫掠,即便得到消息,将部队集结起来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在这里休整一天,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派些斥候看好宁县。”张新看向吕布,“击弹汗山之时,还需倚仗奉先勇武了。” “必不负明公所望!”吕布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些日子击破的那些邑落中,缴获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张新出兵前便有言在先,此次出征所获,皆归个人所有,他分文不要。 吕布又是先锋,抢到的最多。 这几天缴获了许多鲜卑人的战马,因此现在的汉军基本都是一人三骑,而吕布一个人分到的金银,便要特意分出一匹马来驮着。 现在的吕布,可谓是干劲满满。 在此地休整了一日,汉军继续挥师西进。 行出五十里,又有一鲜卑邑落。 果不其然,和上一个一样,这个邑落中依旧只剩老人。 张新见状也懒得再管,令士卒换马,再向下一个邑落去。 中午,汉军赶到了最后一个邑落。 从这里再向西九十里,就是弹汗山的王帐了。 鲜卑人的斥候已经开始出现在这附近,张新知道,弹汗山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张新下令士卒休整,同时也派出斥候,探查弹汗山的情况。 ...... “你说什么!那支汉军只有两千多人?” 王帐中,魁头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的斥候。 先前有人来报,说草原东边出现了一支汉军骑兵,正在屠杀各个邑落。 但那人逃得早,并不清楚汉军的具体兵力。 搞得魁头一度十分紧张。 这次吞并乌桓,各部出的人都比平时要多一些,留守在邑落中的,基本上没有几个人。 即便魁头紧急将附近几个邑落的青壮都征调了过来,也不过堪堪凑出一支六千人的骑兵罢了。 可现在斥候却和他说,汉军只有两千多人? 魁头一下就冷静下来了。 之前汉军能攻破那些邑落,不过是占了偷袭和邑落空虚的便宜罢了。 现在他既然已经有了准备,那还怕个毛啊? 六千对两千,优势在我啊! “来人!命令部众集合!”魁头大怒道:“我要出击,迎战汉军!” 第81章 该我们上了 次日一早,魁头便怒气冲冲的集结了六千兵马,杀了出去。 他是檀石槐的孙子,总领三部鲜卑的大人,竟然被区区两千多汉军杀到了王庭附近?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临行前,他把骞曼也带上了。 即使现在的王庭中已经没了兵马,他也必须将骞曼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出发!” 魁头大手一挥,六千骑兵浩浩荡荡向西疾驰而去。 斥候将消息传回,张新大吃一惊。 “鲜卑人竟然主动出击了?” 在张新看来,鲜卑大军不出两三日就会回师,现在应该着急的是他才对。 如果他是鲜卑留守在王帐的将领,一定会在王帐那边以逸待劳。 到那时,张新要么冒险用疲惫之师与其决战,要么就只能被鲜卑大军两面包夹。 “鲜卑守将不识大势,真乃天助我也!” 张新大喜,走出大帐大声喊道:“全军集结!” 大约一刻钟左右,汉军集结完毕,张新领着大军,一人双马,一路向西而去。 张新所在的邑落,距离王帐不过九十里,斥候将消息传递回来,大约用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鲜卑人行进五六十里了。 因此张新也不着急,下令大军缓行,以节省马力。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便有斥候来报,前方二十里发现鲜卑大军。 “对方兵马几何?”张新问道。 “大约六千之数。”斥候答完,随后说道:“小人在鲜卑大军中看到了王旗。” “王旗?”张新一愣,“你没看错?” 鲜卑人中能用王旗的,只有魁头吧?他没去幽州? “我乌桓与鲜卑的习俗相近,王旗样式也差不多。”斥候保证道:“小人绝不会看错!” 这名斥候是乌桓人,张新见他如此笃定,微微点头。 哦,原来是魁头亲至。 这就不奇怪了。 普通的鲜卑将领,估计也没这个权力将大军带出王庭。 想到这里,张新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地等待魁头到来,同时令吕布领麾下五百黄巾旧部,充当大军左翼。 接着让阎柔统领居术、乌学二将,领一千乌桓突骑充作右翼。 他自己则领剩余兵马作为中军,又从吕布处调来曹性、侯成二人,充作爪牙。 曹性擅射,侯成凶悍,有他二人辅助典韦,中军也不至于太弱。 张新摆好阵型,在原地等了半个时辰,远处一道黑压压的直线缓缓出现在他眼前。 草原广阔,视线无遮无拦,六千大军这么大的目标,隔着老远都能看到。 魁头见到张新大军,下令大军原地列阵。 两军之间隔着十里距离,双方斥候你来我往,不断探查对方情报。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张新身边的牛丰沉不住气,不由问道:“鲜卑人既已列好阵型,怎地还不动啊?” 张新抬头看了看天,笑道:“魁头略有小智。” “怎就智了?”牛丰不解道。 “此时正是巳时,太阳在东,魁头在西,阳光正迷其眼,不利作战。” 张新解释道:“他是欲待日头西移后,再与我军作战,顺便还可恢复人马气力。” “到那时,他的人马气力完备,阳光又迷我军之眼,有利于他。” 牛丰一愣,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门道,不由问道:“主公,那我们现在......” “进军。”张新下令道。 既然魁头不来,那他就打过去。 正如他所说的,现在天时有利于他,魁头大军的体力也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再拖了。 战争便是如此,要将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因素,全部考虑进去。 令旗摇动,汉军缓缓前进。 随着距离不断接近,张新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掌心微微出汗。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这种大规模的正面决战。 “两千多对六千......我能行么?” 张新看着对面阵中那黑色的伞盖,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坚定道:“我一定行!” “有吕布,典韦,阎柔,还有八健将中的六个,若是这还让我打输了,还有何面目去见后世父老?” “传令,令右翼阎柔出击,击敌左翼!”张新沉声喝道。 令旗摇动,一阵呐喊声响起,阎柔领着一千乌桓突骑朝着鲜卑军阵冲了过去。 魁头见状,也是下令道:“迎击!” 呜...... 芜湖~哟吼!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鲜卑左翼的一千五百骑兵,呼号着对上了阎柔的乌桓突骑。 “骑射!” 两军相距五十步,阎柔大声喝道,同时身后的传令兵疯狂摇动令旗,传递着他的命令。 乌桓突骑取弓,射箭。 一波箭雨当头洒下,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鲜卑骑兵当场被射落马下。 “乌桓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 左翼的鲜卑将领,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样留着髡头的乌桓突骑,一脸不可置信。 甚至都忘了让麾下勇士骑射反击。 通常骑射不是只有三十步左右的射程么?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远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波箭雨又到。 射完第二波,两军相距已不到十步。 “收弓,拔刀,杀!” 阎柔手持长枪,一马当先撞入鲜卑人阵中,身后乌桓突骑纷纷拔刀,一同杀了进去。 一时间鲜卑大乱,不断有人落下马来。 “转向,游斗!” 不愧是魁头身边的将领,很快便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指挥着鲜卑骑兵向战场外围机动。 阎柔也不好绕过他,直击魁头中军,否则对方回师一击,他就被夹在中间了。 因此,他也只能追了过去。 乌桓突骑虽然占了装备上的优势,但鲜卑骑兵人多,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张新见状,下令左翼吕布出击。 吕布得令,一声呼喝,五百黄巾旧部随他杀出。 魁头见这支汉军只有五百,一脸不屑。 “吃掉他们!” 号角声再次响起,又是一千五百鲜卑骑兵,从右翼杀出。 这一次鲜卑人学聪明了,在距离汉军还有六七十步时,便伏低了身子,将自己的要害藏在了马脖子后。 “吕布啊吕布,这次能不能赢,就看你够不够给力了,你可别辜负了‘一吕’的名头啊......” 张新看了左翼一眼,便将目光转回了魁头中军上。 “老典,现在该我们上了!” 第82章 你们谁愿意借把刀给我? 典韦挠挠头。 “主公,你确定不用俺保护你吗?” “若是此战能赢,我无需人保护,若是此战输了,你保护我也无用。” 张新拉过典韦,指着鲜卑阵中的伞盖说道:“看到那个黑色的伞盖了吗?” “看到了。”典韦点点头。 张新看向他,“你若是能将它砍倒,回去以后我赏一头牛给你吃。” “真哒?”典韦兴奋道。 杀牛是重罪,这玩意平常可吃不到! “我什么时候诓骗过你?”张新反问道。 “没有。”典韦连忙摇头,笑道:“主公说顿顿让俺吃饱,俺就再也没饿过肚子,主公说有酒有肉,就真的有酒有肉。” “俺明白了,俺这就去。” 典韦说完,提起一杆长戟,翻身上马,往阵前行去。 他的双铁戟则挂在另一匹马上。 张新等他就位后,毫不犹豫的下令出击。 “张”字大旗前压,汉军的中军也动了起来。 “不知死活。” 魁头见张新军不到千人,便敢朝他三千人的中军发起冲击,淡淡一笑。 “前部出击!” 前方的鲜卑人得令,排出一个锥形阵,朝着张新军冲去。 张新这边,也以同样的阵型回击。 针尖对麦芒,就看谁能凿穿谁。 两波箭雨过后,鲜卑人从马背上直起身来。 “杀!” 最前方的鲜卑勇士拔出腰刀,死死盯着汉军前方那员壮汉,正准备挥刀砍向对方,突然一杆长戟从下往上,向他挑了过来。 他心中一惊,忙收刀抵挡。 一股巨力传来,长戟瞬间击碎了他的腰刀,将他挑飞出去。 “挡我者死!” 典韦红着双眼,口中不断念着“牛肉”,将一杆长戟舞的虎虎生风。 当真是碰着死,擦着伤。 十余名鲜卑骑兵见他如此骁勇,联手前来阻拦。 典韦不慌不忙,左手悄悄放在腰间,敌近十步之时,突然取出数只小戟掷出,几人瞬间倒地。 其余人见状肝胆俱裂,下意识便想逃跑,然而骑兵冲锋之时,又岂容他们后退? 慌乱间,典韦赶到。 一刺,一扫,一挑,便将他们全部打落马下。 身后战马呼啸,瞬间将几人踩成肉泥。 汉军见他如此骁勇,士气大振,奋力突进,后面的鲜卑人见此情景,心生恐惧,冲势为之一顿,便想夺路而逃。 他们这一顿,后面的人也乱了起来,有勒不住马的,瞬间撞在一起。 “杀!杀!杀!” 典韦身后的曹性侯成见状,连忙大呼。 汉军士气大振,鲜卑人溃不成军,不敢再冲,朝着两侧溃散开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汉军便凿穿了鲜卑人的前部,朝着魁头中军杀来。 “一千人!刚上去一刻钟就溃了?” 魁头气的破口大骂,“就算是一千头猪,他汉军抓一刻钟也抓不完!” 他本想着用这一千前部消耗汉军的体力,等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中军的体力也恢复了,再一拥而上吃掉汉军。 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连一刻钟都坚持不到,就溃散了。 魁头只知道自己人多,却不知汉军连战连捷,又休整了一天,体力充沛,士气正盛。 而他的部下,却是从那些逃散的邑落中东拼西凑的。 他们听着东边逃出来的那些人,诉说着汉军如何残暴,本就对汉军有所畏惧,又行了六七十里的路,体力消耗巨大。 先前人多,他们倒还压得下心中恐惧,可一旦战事不利,瞬间就没有士气了。 没看前部只死了不到百人,就做鸟兽散了? 再加上汉军的装备精良,不仅都配备了马中三宝,冲在最前面的黄巾旧部,更是个个身披铁甲。 而鲜卑人呢? 真是应了张新评价魁头的那句话:略有小智。 若是三千中军一拥而上,或可凭借人数优势一战。 可他非要将部众分散,自作聪明的想要消耗汉军体力,丧失了自己唯一的优势。 魁头一脸凶悍的拔出腰刀,正欲令中军全部出击,突然右侧传来一阵哭喊声。 转头看去,那支五百人的汉军的左翼,竟然击穿了他一千五百人的右翼,杀到了中军! 为首的吕布已经杀成一个血人,手中方天画戟的小枝上,还挂着几块碎肉。 “魁头休走!” “走!快走!” 魁头见状,哪里还敢再战?慌忙领着中军的二千兵马向后逃去。 张新远远看见魁头逃窜,手中长枪一指。 “得魁头者官升三级!赏万金!生死不论!” 周围亲兵亦是大声呼喝。 汉军闻言,更加卖力追击。 正与阎柔缠斗的鲜卑左翼将领,听闻汉军呼声,转头看去。 见魁头溃败,不由长叹一声,领军向北逃窜。 阎柔也不追,指挥乌桓突骑朝着张新身后赶去。 鲜卑右翼虽被吕布杀散,但若集结起来,还有千余人。 溃散的鲜卑前部,也还有八百多人。 这小两千人若是再次集结起来,回师击张新之后,大好的局面将瞬间崩溃! 果然,鲜卑右翼的将领已经集结好两处溃兵,正准备击汉军之后,突然远远望见阎柔杀来,不敢再战,只能无奈长叹一声,向西南方向投并州去了。 阎柔跟上,默默保护着张新侧翼。 鲜卑中军疯狂逃窜,然而一早就行了六七十里路,马力还未完全恢复,与汉军的距离不断缩短。 魁头专注于逃命,疯狂的鞭笞着胯下战马,却未注意到,身边骞曼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抹坚定。 “父亲死后,三部鲜卑本该由我统帅,魁头不过暂代。” 骞曼的眼神死死盯着魁头后背,“如今我已长大,他本该按照规矩还权于我才是,可他不仅不肯,还将我软禁,不断拉拢祖父留下的旧部。” “若我在此擒了魁头投降汉朝......” 思及此处,骞曼开口唤道:“大兄。” “何事?”魁头头也不回。 “走你!” 骞曼微微一笑,随后纵身一跃,将魁头扑在地上。 魁头为了防他,连把武器都不肯给,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身后的鲜卑骑兵见状大惊,连忙纵马越开,生怕踩死了自家大人。 “骞曼!你干什么?我是你大兄,你这是背叛鲜卑!” 魁头被骞曼压在地上,不断挣扎,但却挣脱不开。 落马时他在下,骞曼在上,猛一下摔在地上,若不是他年轻力壮,可能就交代在这了,哪还有什么力气? “背叛鲜卑的是你!”骞曼怒骂道:“若不是你招惹汉人,又怎会引来今日之祸?” 说完,骞曼对周围的鲜卑人喊道:“魁头残暴,引来天朝震怒,我等方有今日之祸!” “若要天朝息怒,唯有献上魁头首级,你们谁愿意借把刀给我?” 第83章 收下当狗 一些本就支持骞曼的人闻言,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刀。 骞曼眼睛一亮。 “放肆!你们是要造反吗?”魁头大声喊道:“还不快把骞曼给我拉开!” 魁头统领鲜卑四年,自然也有些自己人,那些人纷纷拔刀挡住支持骞曼的人。 一人伸出手来想拉骞曼,骞曼连忙说道:“如今我等部众离散,身边不过千余人,你们还要反抗吗?” “既如此,汉军就在后面,你们杀过去吧!” 那人顿时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张新率军杀到,众鲜卑纷纷松了一口气,很麻溜的丢下武器投降了。 你们俩兄弟爱咋咋地吧,我们不管了。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骞曼见汉军来到,大喜过望,忙大声喊道:“天朝上将军!小人已将魁头擒获!” 魁头长叹一声,不再挣扎。 原本张新的心中还在疑惑,鲜卑人怎么突然就不跑了,此时听到骞曼的话,恍然大悟。 内讧了。 张新连忙指挥士卒将鲜卑控制住,随后在典韦的护卫下,策马来到王旗旁。 王旗下,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死死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青年眼中满是死寂,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你就是魁头?”张新看向魁头。 魁头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张新挥手,牛丰带着几名士卒上前,将魁头缚了起来。 随后张新看向骞曼。 “你又是何人?” “回上将军话,小人名叫骞曼。” 骞曼走到张新面前,以汉人之礼跪拜道:“魁头作恶多端,小人曾多次劝说他不要侵害汉人,但他就是不听,以至于引来天朝震怒,派遣上将军前来讨伐。” “你什么时候劝说过我了?”魁头怒道:“骞曼!你为了向汉人投降,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骞曼不理他,而是继续说道:“族人们被他蒙蔽,恶了天朝,招来祸事,因此小人擒了他,向上将军请降,恳请上将军宽宏大量,饶恕我的族人。” 说完,再拜。 “骞曼!你这狼崽子!不要脸!” 魁头大声怒骂,若不是被汉军捉住,恐怕早已冲上来了。 “去,给他俩耳光,让他把嘴闭上。”张新微微皱眉。 牛丰上前,啪啪两个大嘴巴子,魁头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饶恕你的族人,那么谁来饶恕那些死去的汉人?”张新看着骞曼问道。 骞曼抬头看着张新,“弹汗山的王帐中还有不少金银,小人愿全部献给上将军作为赔偿。” 张新淡淡一笑,“我击败了你们。” “是。”骞曼点头,“上将军神威。” “那么按照草原上的规矩,王帐内的东西都是我的,对吧?”张新问道。 “是。” 张新嗤笑道:“你拿我的东西来赔偿我?” “草原终归是要住人的。”骞曼平静道:“即便上将军今日屠灭我等,这片草原很快也会其他的人来。” “若上将军愿意饶恕我等,小人定当约束三部鲜卑,令他们不再侵害汉人。” “你想当鲜卑大人?”张新目光一凝,“凭什么?就凭你擒了魁头?” 这少年好大的野心。 “家父和连,家祖檀石槐。”骞曼恭敬道:“三部鲜卑本就该由小人统领,只不过家父亡故时,小人年岁尚小,因此才由魁头暂代。” “魁头倒行逆施,兵败被擒,小人继位名正言顺,只要有上将军支持,约束三部鲜卑不成问题。” 张新心中一动,“你欲要我如何支持你?” “听闻上将军在渔阳开了互市,价格十分优惠。” 骞曼再拜说道:“只要上将军允许鲜卑与汉人互市,并且价格和乌桓一样,有了粮食,小人就有把握约束族人。” 顿了顿,见张新没有反应,骞曼咬牙又道:“若是上将军肯饶恕我等,三部鲜卑数万勇士,可任由上将军驱使!” 张新这才开口笑道:“起来吧,我接受你的请降。” 骞曼所言不错,以东汉朝廷现在的国力,根本不足以掌控这片草原。 南部的燕山山脉,是阻挡草原民族入侵的天然屏障,也是汉人统治草原的天然障碍。 纵观整个封建王朝的历史,在汉人王朝中,也只有武则天之前的唐朝能够完全掌控这里。 就算是后来已经装备了火器的明军,也只能掌控南边的部分草原而已。 在没有机械化部队的古代,掌控和统治草原,对汉人来说十分艰难。 稍有叛乱,动辄便要出兵数千里,连后勤都保障不了。 即使他今天将这片草原杀的干干净净,用不了多久,依旧会有其他的游牧民族占据这里。 云中以西的那部鲜卑就不说了,更北边的还有丁零、坚昆、呼羯、还有东北的夫余、挹娄、沃沮、高句骊......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所以汉人王朝强盛时,对待草原民族的政策永远都是拉一派、打一派。 说白了,就是扶持代理人。 这个骞曼挺有心机,也很懂事,倒是个合适的对象。 张新原本的计划,就是斩首、请客、收下当狗。 现在斩首成功,还没请客,骞曼就主动来当狗了。 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他能不能让三部鲜卑臣服,张新根本不担心。 不能臣服岂不是更好? 让他们争,让他们斗,最好人脑子都打出狗脑子来。 这样骞曼就更需要依赖他,他也能够更好的掌控草原。 “多谢上将军!”骞曼大喜。 “多谢上将军!”周围的鲜卑亦是呼道。 擒住魁头,又得骞曼投效,这次作战算是完美成功了。 张新的心情很好,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押着俘虏,前往王帐之中,同时命人去找阎柔的部队归位。 到了王帐,骞曼十分懂事的将魁头的金银财宝都献了出来。 魁头的心都要碎了。 张新分文不留,给此次出征的将士们都赏了一份,随后严肃军纪,不准他们劫掠。 军中还有两千俘虏,大意不得,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翻车。 这些俘虏要留给骞曼,作为他收服三部鲜卑的本钱,因此不能杀。 同时也不能信。 张新派人将这些俘虏都关押了起来,同时再次派人催促阎柔归队。 现在的汉军本部只有一千多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夜晚,阎柔归来,同时还带了一个坏消息回来。 幽州鲜卑,回来了。 第84章 嗨,你好! “鲜卑人到了何处?” 张新看向阎柔。 “斥候回报时,已出宁城关隘。”阎柔道:“末将估计,他们现在应该在我军昨日的那个邑落中休整。” “他们有多少人?”张新又问。 “大概一万左右。”阎柔答。 “怎么这么多?”张新惊道。 按照他的估计,鲜卑的那些大人,接到自家被偷的消息后,应该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才对。 从宁城关隘到弹汗山,算上王庭,总共也就四个邑落而已。 刨除那些去了并州,还没得到消息的鲜卑,应该只有两三千人啊? 怎么会有一万大军? 张新却是不知,今年的西部鲜卑没去并州,全去了幽州。 “末将也不知。”阎柔摇摇头,问道:“主公,我们现在怎么办?” “地图。”张新说道。 阎柔从怀中取出地图,铺在地上。 先前面对魁头的六千骑兵,汉军还能勉强凭借装备优势打一场。 现在汉军擒了魁头,士气已泄,就像是刚刚通关了一个游戏,正是索然无味的时候。 这种时候再叫他们两千打一万,根本无法提起士气。 既然打不了,那就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嘛。 汉军现在想要逃跑,有两条路可以选。 一是沿着王庭旁的歠仇水,向东南方向进入代郡的马城,大概一百五十余里。 二是往西南方向,直接去代郡的郡治高柳。 这条路的路程大概在二百里左右。 鲜卑大军就在弹汗山东边九十里,若是去马城的话,有可能会在半路上遇到鲜卑人。 因此,只能去更远一些的高柳。 张新思索了一会,对阎柔道:“马上召集全军,立刻出发前往高柳!” “所有鲜卑全部杀掉,王庭内能毁的毁,毁不掉的就烧,快去!” “诺。” 阎柔领命,正准备出去传令,突然一个斥候掀开门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主公,鲜卑大军已近五十里!” “什么!” 张新大惊失色。 鲜卑人不用休息的么?竟然连夜赶路? “主公,现在怎么办?”阎柔返身问道。 除去斥候传信的时间,五十里的距离也就相当于是三十里,以骑兵的速度,等他们集结好了,恐怕鲜卑人都差不多到了。 张新看向地图,眉头深锁。 跑不掉了。 打就更打不了了。 白日里本就血战一场,又行了这么远来到王庭,士卒们的体力也基本上耗尽了。 打不能打,跑不能跑。 张新焦急的在帐内左右踱步。 “若是用魁头和骞曼当人质?”张新心生一计,随后又摇摇头。 鲜卑和乌桓差不多,都是一群怒则杀父兄的叼毛。 若是平常,魁头下令自然好使。 但现在魁头成了俘虏,一个被俘的大人,那还是大人吗? 恐怕那些鲜卑人巴不得张新杀了魁头,他们好争夺大人的位子。 嗯? 张新灵光一闪。 被俘虏的大人自然不是大人,但这群鲜卑人好像并不知道魁头被俘了吧? 想到这里,张新对阎柔问道:“白日里的那些鲜卑都去了哪?” “最开始与末将缠斗的那部,往北边逃了。”阎柔回答道:“被吕从事和主公击溃的那些,往并州方向逃了。” 张新追问道:“没有往西逃的?” “应该没有吧。”阎柔也不敢确定,“末将只能确定,鲜卑大部没有往西逃的,至于有没有漏掉的,末将实在不能保证。” 不能确定......那就只能赌了! 张新咬牙道:“召集诸将议事!” “诺。” ...... 黑暗的旷野中,一阵浑厚的马蹄声呼啸而过,犹如地震一般。 扶罗韩心中焦急,不断催促大军加速。 从两日前开始,他麾下的大人们就不断收到自家邑落被汉军屠戮的消息。 扶罗韩从这些大人们的汇报中,找到了这支汉军的行军路线。 一路向西,直指王庭!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扶罗韩大惊失色。 王庭中最精锐的勇士,此时基本全在他麾下,留守的只有不到三千人。 若是汉军突袭,以有备算无备,王庭就危险了! 于是扶罗韩连忙召集各部大人,回师宁县。 出了宁县关隘后,东边的那些大人心忧自家邑落,纷纷散去,只留下了西边的三部大人。 扶罗韩对此也无法阻止。 家都被偷了,总不能还不让人家回去吧? 不过还好,此次出兵虽未完全吞并上谷乌桓,但也吞并了能臣氐部。 四个邑落的兵马,加上能臣氐麾下的乌桓,也有九千多人,将近一万。 “汉军长途奔袭,人数肯定不多,九千多人也够了......” 一路上,扶罗韩不断的安慰自己。 来到第一个邑落,此处已被汉军屠戮一空。 扶罗韩心中大惊,连忙赶往下一个邑落。 第二个邑落被张新略过,因此扶罗韩也在那些老人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情报。 听闻三个邑落的青壮、妇女都被迁去了王庭,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四邑合兵,差不多还能凑个六千人左右,问题应该不大。 赶到第三个邑落,依旧被汉军屠戮一空。 扶罗韩正准备让大军休息,突然前方斥候来报,二十里外发现大片血迹和尸体,全是鲜卑人的! “兄长已经和汉军打过了?” 扶罗韩大惊,顾不得休整,连忙驱使大军向王庭赶去。 麾下勇士心忧家人,倒也无有怨言。 一路狂奔,直到远远望见王庭内灯火通明,好似一切如常,扶罗韩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下令大军缓行。 “站住!什么人?” 在距离王庭大概还有十里的时候,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了扶罗韩一跳,连忙叫停大军。 但很快他又放下心来。 对方说的是鲜卑语。 “瞎了你的狗眼!”扶罗韩骂道:“我是扶罗韩,大人的弟弟!” “我又不认识你,哪里知道你是不是汉人假扮的。” 那人距离扶罗韩大概五十步,大声说道。 不认识我? 扶罗韩一愣,随后又想到,这人可能是其他三个邑落的人,不认识他很正常。 “汉人会说鲜卑话吗?”扶罗韩反问道。 “难说。”那人摇摇头,怒声道:“这次来的汉军中,有一部分乌桓人,那些可恶的乌桓狗也会说鲜卑话!” 鲜卑与乌桓同根同源,语言都是一样的。 在乌桓那边,就叫乌桓语,在鲜卑这边,就叫鲜卑语。 扶罗韩听到对方的话,放下心来。 看来王庭还没丢。 出于谨慎,他还是确认了一下。 “王庭如何?魁头大人如何?” 那人哼了一声,道:“那些汉人不自量力,只有区区两千余人,就敢来偷袭王庭,被大人赶走了! 扶罗韩大喜,传令大军继续前进,却被那人喝断。 “停下!你想干嘛!” “我回家!”扶罗韩怒道。 “你不能再前进了!”那人说道:“魁头大人有令,汉人虽然被赶走,但也有可能再来偷袭,虽然你会说鲜卑话,但乌桓人也会说!” “你若是再敢前进,我就放响箭通知大人了!”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扶罗韩无奈问道。 现在黑灯瞎火的,大家也看不清楚,若是这个斥候放了响箭,魁头出兵来打他,那就好玩了。 “你说你是魁头大人的弟弟?”那人问道。 “是。”扶罗韩点头。 “那你跟我去王庭,让魁头大人确认你的身份,你敢不敢?”那人挑衅道。 “有何不敢?”扶罗韩大怒。 妈的,等会见了兄长,我一定砍了你! 那人听到扶罗韩的话,语气也稍微软了一些。 “那你跟我来吧。” 扶罗韩冷哼一声,策马来到那人身边。 那人看向鲜卑大军,大声道:“弟兄们!今日汉军偷袭,情况特殊,暂且委屈大家在外面待上一会,待确定了各位的身份后,大人会让你们回家的!” “快点吧!” “妈的,冷死了!” 鲜卑人纷纷说道。 那人带着扶罗韩,一路来到王庭。 进入王庭,周围都是留着髡头的人,全神戒备。 扶罗韩不疑有他,掀开王帐门帘,走了进去。 正中央,一名穿着盔甲的汉人少年,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少年头上的那个发髻,在扶罗韩看来十分刺眼! “汉......汉人?” 扶罗韩失声惊叫,下意识就想逃跑。 左吕布,右典韦,两把长戟瞬间架在了他脖子上。 张新缓缓走到扶罗韩的面前,微微一笑。 “嗨,你好!” 第85章 张子清计定鲜卑(上) 扶罗韩看着张新,一脸苦涩,瞬间想起了诸多破绽。 比如战场上的尸体为什么都是鲜卑人的,而没有汉人的? 刚才的那个斥候就算不认得他,难道也不认得其他三个邑落的大人么? 只是他刚才心急,一时间竟是没有想到。 现在想来,魁头大抵是败了,汉人早已占据了这里。 只是汉人兵少,无法与他对战,才让这些乌桓人假扮成鲜卑人,把他骗了回来。 可恶,我大意了! 张新见扶罗韩被骗了回来,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时间紧迫,他根本来不及做太过完善的布置,只能赌一把。 好在,估计对方也是心急,没时间细想。 他赌赢了! “你是何人?”张新开始审问。 “你这汉人好生狡诈,不算英雄!” 扶罗韩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王庭外还有着九千大军,他只要稍微拖住一段时间,那些心急回家的勇士自己就会冲到王庭内。 汉人用这种诈计骗自己回来,兵力肯定不多,到时候九千大军杀将进来,定能将汉军斩尽杀绝! 扶罗韩已经做好了自我牺牲的准备。 无论怎么讲,魁头差不多也还有六千兵马,绝不可能被汉人捉住或是杀掉。 只要魁头还在,得到消息后回来接管这支大军,鲜卑的希望就还在。 张新见他不说话,转头看向居术,“他是谁?” 刚才的那名斥候,正是居术假扮的。 居术闻言说道:“他说他叫扶罗韩,是魁头的弟弟。” “难怪能做鲜卑联军的主将。”张新点点头,“把魁头和骞曼都带过来,让他们指认一下。” “我兄长和骞曼都被你们擒了?” 扶罗韩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 张新呵呵一笑,“等会儿你不就能见到了?” 不一会儿,骞曼和魁头带到,扶罗韩见到二人,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得,哥几个除了步度根,全被汉军抓了,这还玩个鸡毛啊? “扶罗韩,你怎么也被擒了?”魁头大惊道。 魁头被擒后,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扶罗韩的大军。 这次西部鲜卑的大军只是去了上谷而已,距离宁县很近,得到消息的时间应该和他差不多。 只要扶罗韩的反应够快,还是有希望能赶回来的。 可令他没有没想到的是,扶罗韩回是回来了,也确实很快,但却是被抓回来的。 “我被汉人骗了。”扶罗韩瓮声瓮气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如果是我知道你要回来,怎么会派一个不认识你的人去呢?”魁头气的捶胸顿足,破口大骂,“我愚蠢的弟弟哟......” “去,给他俩耳光。”张新对牛丰道。 啪啪两下,安静了。 张新看向扶罗韩,“我问,你答,只要实话实说,我可以保证不杀你们兄弟。” “真的?”扶罗韩抬头看向张新。 “人无信不立。”张新道。 “好,你们汉人一向重视信誉,我相信你。”扶罗韩点头道:“你问吧。” 反正哥几个都被一锅端了,再反抗也没有意义。 若是惹怒了张新,一刀将他们全给杀了,到时候便宜的就是其他人了。 “你为何会有一万大军?”张新问道:“据我所知,你们西部鲜卑每年都是分散前往幽并二州的,短时间内你应该无法集结起这么多人才对。” “今年我们没去并州,全去了幽州。”扶罗韩答道:“我兄长欲趁今年上谷乌桓分裂,吞并之。” 居术、乌学闻言面色大变。 “外面的大军没有一万,只有九千左右。”扶罗韩继续说道:“除去三部大人和王庭的六千兵马,还有三千是能臣氐的乌桓人。” 张新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能臣氐降了你?” “是。”扶罗韩点头。 “我部如何了?”居术忍不住开口问道。 扶罗韩看向他,一脸疑惑。 “他是居术。”张新道。 “居术部逃进太行了......” 太行,便是太行山脉,古称太行。 在上谷郡的西南部,有一部分太行山的余脉。 听闻自家部众无恙后,居术松了口气。 张新思索一会,对居术道:“你去找个能臣氐不认识的,机灵点的人,把他叫来王帐,就说魁头想见他,让他一个人来。” “能臣氐若是不敢来,就威胁一番。” “其他三部大人肯定会有所不满,你让那人和他们说,魁头没有下命令,让他们有意见来自己来王帐提。” 夜晚视线不好,先前诓骗扶罗韩时,扶罗韩不识得居术,因此没有问题。 但能臣氐是认得居术的,再叫他去就不合适了。 “诺。” 居术行了一礼,出帐安排去了。 魁头闻言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西部鲜卑,完了。 一名乌桓从王庭出发,很快便来到了鲜卑大军处。 “能臣氐何在?”那名乌桓喊道。 “我在。”能臣氐策马向前几步。 “魁头大人要见你,跟我来吧。”乌桓道。 “我一个人?” 能臣氐一愣,心中暗道:“这魁头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好吞并我的部众吧?” “你有意见吗?”乌桓大声道:“魁头大人说了,若是你不肯去,那就不是真心投效,我可以命令三部大人就地击灭你!” “三部大人何在!” “我等在!”三部大人齐声道。 那名乌桓的气势很足,三部大人对此根本没有怀疑。 “且慢!”能臣氐连忙策马来到乌桓身边,一脸讨好的笑道:“我去,我去!” “那就跟我走吧。”那乌桓瞥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不过天色太暗,能臣氐没有看到。 “等等!”一名大人出声喊道:“魁头大人没有说如何安置我等吗?夜黑风寒,勇士们一直在外面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是啊是啊。”其他两名大人附和道。 “这个大人没说,小人也不好擅自做主。” 乌桓摇摇头,按照张新教的,对他们说道:“要不三位大人也跟我一起回去吧,你们直接和魁头大人说。” “行。” “走走走!” “同去同去。” 那名乌桓领着四人进入王庭,来到王帐中。 “嗨,你们好呀。” 随着张新的声音响起,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多了两把刀。 “明明明明明......明将军?” 能臣氐看到张新,双腿一软,瞬间跪了下来。 “明将军饶命啊!” 第86章 张子清计定鲜卑(中) “能臣氐,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 张新皮笑肉不笑的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明......明将军饶命啊!”能臣氐呼吸急促,颤声说道:“小小小小......小人突突突......” “慢慢说。”张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我又不会吃了你,慌什么?” 能臣氐深吸一口气,心下稍安。 “回明将军,秋收后,我部在渔阳换了许多粮食,足够部众过冬。” 能臣氐说道:“今年承蒙明将军大恩,不用劫掠也能熬过冬天,于是小人便想祭祀一番,好庆祝庆祝。” “可谁曾想,小人的部众正吃着烤羊,唱着歌,鲜卑人突然就来了!” “于是你便降了?”张新淡淡问道。 “没有!” 能臣氐连连摇头,脖子差点撞到刀刃上去,吓得拿住他的汉军士卒连忙把刀拿开了一些。 “事出突然,小人来不及反应,只能组织了一些部众,向渔阳突围去了。” “可是小人好不容易逃到渔阳,鲜于功曹却紧闭城门,不准小人入城,只允许小人在城外驻扎。” 能臣氐哭道:“城外到处都是鲜卑人,小人部众人困马乏,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所以你便降了?” “是......” 张新点点头,站起身来。 “推出去,斩了。” “明将军!”能臣氐连忙喊道:“小人并非有意投敌,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还请明将军饶命,饶命啊!” 张新挥挥手,士卒拖着能臣氐就向帐外行去。 能臣氐见状大声骂道:“张新!我派部众千里迢迢随你征战,鲜卑突袭,我冒死杀出,你的功曹不肯接收我,我这才无奈投降!你竟然要因此杀了我么?” “主公。”阎柔低声道:“能臣氐死战逃脱,鲜于功曹不肯开城,他这才降了鲜卑,若是就这样把他杀了......” 说完,阎柔瞥了居术一眼。 “你怎知他说的就是真的?”张新故意大声说道:“若是他降了鲜卑前去诈城,鲜于辅开了城,那才真是万劫不复!” 阎柔闻言神色一凛,“主公英明,是末将的考虑欠妥了。” 其实能臣氐说的话,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扶罗韩就在这里。 但张新并不打算去问,他就是要用能臣氐的头,向乌桓和骞曼等人表达一个态度。 叛我者死! 片刻,一声惨叫响起,能臣氐的人头被送了进来。 张新悄悄瞥了居术一眼,见他神色凛然,便知目的已经达到。 大棒敲完,该给胡萝卜了。 “居术。”张新开口道。 “小人在。”居术行礼。 “能臣氐背叛,我已将其斩首。”张新看向他,“你随我一路征战颇有功劳,日后他之部众,便由你来统领吧。” “小人多谢明将军!”居术大喜跪拜。 张新笑道:“你日后当好好约束部众,莫失我望。” “明将军放心。”居术点头道:“明将军恩德似海,令我乌桓不复饥饿之苦,部众们有的吃,都不愿意冒着死亡的风险再去侵害汉人。” 张新点点头,看向三部大人。 “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 ...... 王庭外的九千大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嘴里不断飚出几句脏话,骂骂咧咧。 “怎么还没好啊......” “就是,魁头大人今天怎么这么磨叽?冷死老子了!” 突然一名鲜卑指着王庭方向喊道:“你们看!是不是魁头大人来接我们了?” 众人顺着那名鲜卑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支千人左右的大军,打着火把出了王帐。 “肯定是魁头大人来接我们了!”众人大喜。 “走走走,回家咯!”一名鲜卑高声喊道。 九千大军朝着王帐行去。 行了三四里,突然十余骑从王庭方向疾驰而来。 “先停一下!”那些人高声喊道。 “你们搞什么?”鲜卑们骂骂咧咧。 “是啊!” “到底让不让我们回家啊?” “当然让你们回家!”为首那人大声说道:“鲜卑人可以回去,乌桓人留在原地!” 鲜卑人欢呼一声,撇下乌桓人就朝王庭冲去。 三千乌桓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自家老大不在,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鲜卑骑兵已经走远,为首那人带领众人来到乌桓面前,说道:“点火把。” 火把亮起,照耀出一张黝黑的面庞。 正是阎柔。 “乌桓的兄弟们,你们听着!我是护乌桓校尉麾下屯将,阎柔。” 阎柔大声说道:“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鲜卑王帐中的军队,都是汉军!现在鲜卑各部的首领皆被护乌桓校尉擒获!” “什么?” “校尉为什么会在这里?” 乌桓人闻言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 “我等可以作证!”阎柔身边的居术、乌学也一起说道。 众乌桓闻声看去,见是他们二人,心中顿时信了九成。 居术是难楼的儿子,乌学是能臣氐的人,乌桓人中认得他们俩的不少。 这时,阎柔拿出一个包裹打开,将能臣氐的首级提在手中。 火把下,能臣氐的面容清晰可见。 “能臣氐背叛大汉,校尉已经将其斩首!” 阎柔大声说道:“校尉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鲜卑突袭,罪不在尔等,只诛首恶,余者不究!” “乌桓的部众们!”居术接着说道:“校尉仁德,开办互市,让我们无需冒着死亡的危险去打草谷。” “鲜卑突袭,强迫我等离开家园,难道你们还想过以前那种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 众乌桓闻言,脑中回想起鲜卑劫掠他们时的画面,纷纷怒道:“我等不愿!” “那你们便跟着我,与校尉一起去杀那些狗娘养的鲜卑人!” “杀!杀!杀!” 居术说完,看向阎柔。 阎柔点点头,喊道:“校尉说,尔等免罪!” “免罪!免罪!”众乌桓大呼,“校尉仁德!多谢校尉!” “这帮乌桓人在后面吵什么呢?” 一名鲜卑回头看向乌桓所在的地方,一脸疑惑。 “好像在喊什么校尉?”另一名鲜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距离已经拉远了,风又一直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听不太清。 “校尉?”鲜卑摇摇头,“什么鬼,算了,不管了,马上就到家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王帐,这名鲜卑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期待:“也不知我家那婆娘想我没有?” 黑暗中突然射出一支箭矢,瞬间穿透了他的喉咙。 “嗬嗬......”鲜卑双手捂着喉咙,向后倒去。 借着月光,他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那黑暗中的无数箭雨! 第87章 张子清计定鲜卑(下) 鲜卑突遭打击,瞬间大乱。 后面的人看不清,来不及停下,又撞了上去。 一阵人仰马翻,撞得鲜卑人一脸懵逼。 都到家门口了,这是哪里来的箭矢? “尔等鲜卑给我听着!” 突然一声大喝响起,接着便是无数人一同呼喝,将声音传到了每一个鲜卑人的耳中。 鲜卑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猛然发现,火光下那些所谓来迎接的人,竟然都是穿着铁甲的汉人!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家大人呢? 众鲜卑一时间愣在原地。 “我是大汉护乌桓校尉,张新!” 张新站在阵前,大声喝道:“魁头叛逆,我已将其擒获,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还不投降,更待何时!”周围汉军一齐大呼。 张新挥挥手,被困成粽子,嘴里塞着破布的魁头被人拖到阵前。 火光下,魁头的面容清晰可见。 “族人们,我是骞曼!” 骞曼也上前喊道:“魁头残暴,引来天朝征伐,现在他已被擒,我们的家人也都在汉军手上,放下武器,不要再抵抗了!” 魁头闻言疯狂挣扎,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 “大人,算了吧。” “算了算了......” 三部大人纷纷安慰魁头,随后也加入了劝降的行列。 魁头怒目圆睁,口中的呜呜声不知道在表达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含妈量巨高。 就在这时,阎柔也领着乌桓突骑到来。 张新连忙摇动令旗,阎柔看到后,命令乌桓突骑散开,将鲜卑人包围了起来。 前有自家大人卖力劝降,后有乌桓突骑包围。 这还打个毛啊? 群龙无首的鲜卑人纷纷取下武器扔在地上。 张新见状,命令所有鲜卑人下马,转移到一处空地上。 少倾,阎柔策马来报。 “主公,鲜卑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杀。”张新淡淡道,随后看向吕布,“奉先,你领麾下兵马去助阎柔一臂之力。” 魁头、骞曼、扶罗韩以及三部大人闻言,纷纷色变。 “诺。”阎柔、吕布抱拳应道。 骞曼下拜,急声说道:“上将军!先前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族人们放下武器投降,就不杀他们的吗?” “现在......这是为何啊!” “是啊是啊!”三部大人也急道:“上将军不可出尔反尔啊!” “我何时答应你们不杀这些人了?”张新看向他们。 “可先前在帐中......”三部大人一齐说道。 张新咧嘴一笑,“我只问你们三个是想死还是想活,何时说过不杀他们?” “这......”三部大人瞬间无语。 还真是。 “上将军!”骞曼抬起头来,“白日里你不是答应过我,愿意饶恕我的族人吗?” “你的族人我没杀啊。”张新奇怪道:“你那两千族人不都好好的在王帐内么?” “啊......我懂了。” 不等骞曼回话,张新又自顾自的说道:“你想要兵,对不对?” “嗯......两千加六千,这就是八千了。” 张新一脸笑意的看着骞曼,“八千大军,再联合一下其他邑落的部众,你就又能凑出两万大军来。” “你是想凭借这两万大军,进攻渔阳,把我杀了,对不对?” 这时,那边的屠杀已经开始,鲜卑人的咒骂声混合着惨叫声传了过来。 骞曼顿时色变,慌忙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 “小.....小人不敢!” “不敢什么?” “不......不敢有想杀了上将军的念头。”骞曼声线颤抖。 “你都敢问我要兵了,还不敢杀我?”张新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不要了!”骞曼连连摇头,“小人不要了!” 魁头、扶罗韩等人见骞曼这副模样,纷纷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鲜卑要乱了。 王帐之中只有两千兵马,如何能让其他邑落臣服? 只怕接下来的数年,各部都要忙于互相攻伐,争夺那大人之位了。 这张新,好手段啊...... 张新下马,走到骞曼面前。 典韦提着双铁戟跟在他身后,一双大眼注视着骞曼。 张新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不要兵?” “不,不要!” “那些人该不该杀?” “该,该杀。” “我没有失信于你吧?” “没有没有,上将军一诺千金!” 骞曼的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抖动。 张新直起身来,微微一笑,看向面如土色的三部大人。 “尔等不必害怕,我一诺千金,说了不杀你们,就不杀你们。” 事已至此,三部大人还能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表示感谢,同时内心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张校尉似乎真没打算杀了他们。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吕布、阎柔来报,六千鲜卑已全部斩杀殆尽,无一脱逃。 张新下令将尸首筑城京观,用以震慑群胡,随后令人将魁头嘴里的破布取了下来,自己则回王帐安排驻扎事宜去了。 王庭中还有两千鲜卑俘虏呢,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大意翻车了。 “骞曼!你这个蠢货!鲜卑毁在了你的手里......” 一段含妈量超级高的对话从张新身后传来。 幸亏这俩人是堂兄弟,不是一个妈,否则魁头就要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了。 “这一仗,应该能给幽州打出十年的和平吧?” 张新抬头看向夜空,心中暗自感慨。 可想而知,今日之事一旦传出,骞曼在鲜卑人中的威望将会大损。 即便他可以依靠和连之子的身份,聚集起一些部众来,但想要再次统一三部鲜卑,那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到时候鲜卑各部互相征伐,他再通过渔阳互市提供物资,谁弱就多给谁一点...... 嗯,完美。 “想要利用我?”张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还差一些。” 次日,汉军集结。 张新释放了两千鲜卑俘虏,将他们的家人都还了回去,随后带上魁头、骞曼等鲜卑大人,以及其他的人口、牲畜,浩浩荡荡的向高柳而去。 这次出征,他虽然杀了一万多人,但这点人比起整个鲜卑来说,不值一提。 再加上这次作战杀死了鲜卑不少牲畜,张新必须提防无粮过冬的鲜卑人狗急跳墙,再来幽州。 所以他没有选择从距离更近的马城入关,而是去了稍微远一些的高柳,去找代郡太守。 有了之前在辽西组织百姓的经验,这一次张新大军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高柳关隘。 (第二章卡审核了,熬夜的老爷们别等了,应该明天才会放出来,我再也不敢开车了(?﹏?)) 第88章 老师,我们到了 行至高柳关隘,张新远远就望见城墙上的汉军正严阵以待。 “止步!” 在距离城墙还有百步的时候,城墙上的汉军便齐声大呼。 虽然张新早就派遣斥候告知过代郡太守,但这么一大波人入关可不是小事,流程还是要走的。 张新令大军停下,独自一人在典韦的护卫下,往城墙行去。 “我是护乌桓校尉张新,先前已经通知尔等了,开门!” “还请张校尉证明身份。” 墙上的守将放下一个吊篮,抱拳道:“末将职责在身,还请见谅。” 张新从怀中拿出护乌桓校尉印递给典韦,典韦上前将大印放在了吊篮中。 吊篮提起,守将确认过后,大声喊道:“开城门!” 城门打开,张新率领士卒鱼贯而入。 最先入城的是黄巾旧部,他们一人带着两个女人,怀中抱着一个,身旁的另一匹马上还坐着一个。 关内的守军一脸羡慕,看得两眼发直。 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听说胡人抢走汉人女子,什么时候听说过汉人抢胡人女子回来? 嘿,咱们这新任护乌桓校尉还真他娘的给力! 随着黄巾旧部走过,随后而来的乌桓突骑,也是每人的怀中都抱着一个女人。 守军们顿时就不干了。 不是,这些乌桓,凭什么啊? 张新找到守将,将自己的大印拿了回来。 “校尉。”守将一脸羡慕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再出关打胡人啊?” “怎么?”张新收好大印,一脸疑惑。 “弟兄们刚才都来找我了。”守将挠头笑道:“他们都说,想跟着校尉出关去打胡人。” 张新看了一眼周围守军的眼神,笑道:“行啊,若我下次再出关,你这边没有问题的话,就跟我去吧。” 护乌桓校尉和幽州刺史一样,都有征调郡兵的权力。 只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为了避免与刺史交恶,护乌桓校尉一般很少征调郡兵。 同理,刺史也能征调乌桓突骑,但在有护乌桓校尉的时候,也很少征调。 不过这几年基本不用出关作战了,张新倒是不介意随手画个大饼,将他的影响力延伸到代郡来。 果然,听到张新的话,周围的守军大喜过望。 “多谢校尉!” 张新微微一笑,领着大军进入代郡地界。 出了关城就是高柳,代郡太守正带着一些官吏,在城门口迎接他。 “校尉此次出关斩首数万,威震塞外,实乃幽州百姓之福也。” 代郡太守见到张新,率先行了一礼,随后看到队伍中的魁头等人,心中惊叹。 既惊叹于张新的年轻,又惊叹他能把鲜卑大人一锅端了。 “新分内之事,当不得府君如此赞誉。”张新回了一礼,问道:“我请府君帮忙做的事如何了?” “檄文已经写好,就等校尉的大印了。”代郡太守说道。 “劳烦府君让人取来吧。”张新说道。 “校尉不进城么?”代郡太守惊讶道。 张新笑道:“我在城外约束大军,就不进城扰民了。” 代郡太守微微点头,命吏员回去郡府,将早就写好的檄文拿来。 张新则是让阎柔配合代郡的官吏,安置那些原籍属于代郡的汉人百姓。 二人在城外客套了一会,很快,小吏便将檄文取了过来。 檄文上的内容先是汇报了一下这次的战果,用以提升民心士气。 随后张新在檄文中指出,现在的鲜卑缺粮,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再次入寇幽州。 最后张新让各郡继续坚壁清野,等待他将鲜卑的事情处理好,以免前功尽弃。 反正现在是冬天,百姓们也没什么事干。 若是放在其他季节,这种命令是万万不能下的。 先前在草原上,根本找不到笔墨,因此张新只能传口信给代郡太守,让他帮忙代写。 张新取出大印,啪啪啪一顿盖,这些檄文就生效了。 代郡太守唤过早已准备好的驿卒,命他们到各郡传令。 二人再次客套了一番,代郡太守回城,张新则是留在城外安排大军驻扎。 夜晚,营内先是响起了歌声和欢呼声,庆贺过后,很快又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奇怪声音,听得高柳城上的守军抓耳挠腮。 张新不是很喜欢喝酒,因此喝得不多,待酒劲散去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回到自己的大帐。 帐中一名二十出头,秀色可人的汉人女子正在床上。 她的身上全用被褥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张羞涩的脸看着张新。 女子名叫王娇,并州人,前些年被魁头掳来,做了他的女人。 她的家中虽还有人,但张新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千里迢迢的将她送回并州。 况且他也不能去并州。 加之王娇秀丽,体长又有七尺五寸,也就是一米七二左右,令张新十分心动。 这次他可不需要再让给谁了! 因此张新便询问他,是否愿意来他府中。 王娇见他年纪轻轻,便身居二千石之高位,又英武过人,领兵击灭鲜卑,生擒魁头,将她救出魔窟,自无不愿之理。 于是张新便将她带了回来。 这段时间刘华怀孕,张宁还小,可把他给憋坏了。 张新解开腰带,坐到床边,伸手向被窝里探去。 嘿!滑溜溜的。 帐外不远处的一间临时牢房内,魁头听着帐内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眼通红。 平时怎没发现她这么会叫呢? 那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 次日,张新起床,神清气爽。 走出帐外,远远瞥了魁头一眼,见他那副模样,终于明白为何丞相如此喜好人妻了。 这感觉......真他娘的奇妙。 王娇亦是容光焕发。 张新拿了些牛羊,和代郡太守换了些粮草,分发给汉人百姓,令他们各自归家。 随后他又令吕布和阎柔领八百黄巾旧部,前往宁县关隘驻守,居术、乌学则领乌桓突骑回归上谷。 那些牲畜也由乌桓一并带走,暂时寄存在他们那。 张新自己则带着剩下黄巾旧部,押着魁头等人一路向渔阳疾驰而去。 渔阳县城门口,一名青年驾驶着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老师,我们到渔阳了。” 第89章 蔡邕的震惊 青年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俊秀非常。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马车窗帘掀开,一名年约五旬的老者探出头来,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老者的年纪虽大,眉宇间却依稀还能看见年轻时的俊美,加上一股饱读诗书的儒雅之气,一眼看去,明眼人都知道他不简单。 “今年鲜卑怎地如此快就走了?” 老者看着周围陆续回乡的渔阳百姓,心中不由好奇。 马车行至城门,鲜于辅带领郡中吏员正在门口迎接。 “下吏渔阳功曹鲜于辅,携府中吏员恭迎蔡公。” “我等恭迎蔡公。”吏员们齐声道。 “诸位客气了。” 蔡邕回过神来,走下马车,上前将吏员们一一扶起。 “噫,如此时节,竟扰得诸公出城迎接,邕之过也。”蔡邕回了一礼,笑道:“我奉陛下之命出任渔阳长史,日后叨扰之处,还望诸公见谅。” “不敢。” 鲜于辅眼中满是崇敬之情,亦是笑道:“蔡公名满天下,竟能屈尊前来渔阳出任长史,令渔阳蓬荜生辉,何来叨扰之说?” “既知老师名满天下,为何只在城门迎接?” 蔡邕身边的青年不满道:“还有,太守为何不在?难不成在府中等我老师前去拜见不成?他竟然这般托大?” “元叹,不得无礼。”蔡邕皱眉道:“我是下吏,府君乃是上官,自古以来都是下吏迎接上官,何来上官迎接下吏一说?” “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鲜于辅问道。 “此乃我之学生,姓顾,名雍,字元叹。”蔡邕介绍道。 “见过顾公子。” 听闻对方乃是蔡邕学生,鲜于辅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顾公子见谅,非是我等托大。” “鲜卑入寇,各城皆坚壁清野,如今鲜卑退兵,我等还需安排百姓出城归家,蔡公来的又快,实是脱不开身啊......” “太守也并非有意不来,而是他现在不在渔阳。” 顾雍听着鲜于辅的解释,微微点头,又听到张新不在渔阳,不由疑惑道:“太守何在?” “太守出关击胡去了。”鲜于辅道。 顾雍皱眉,“汉制,二千石无诏不得出境,他怎能擅自出关?” “公子有所不知。”鲜于辅笑呵呵的说道:“太守还身兼护乌桓校尉之职。” “原来如此。”蔡邕闻言点点头,笑道:“我道今年鲜卑何以走的如此之快,想来是府君那边有了战果。” 东汉之时,幽并凉三州无岁不被寇掠,胡虏每次来的时候,没有一两个月是不回去的。 今年竟然只寇掠了十日左右,鲜卑人就走了,着实有些奇怪。 “想来是了。” 鲜于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伸手引向城内,“冬日风寒,还请蔡公上车,下吏这便带蔡公入城。” “不上车了。”蔡邕摇摇头,“劳烦功曹引我在这城内走走,我想到处看看。” “好。”鲜于辅点头,“蔡公请。” 这时马车的车帘突然掀开,一名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女探出头来。 “阿父,我也想在城内看看,可以吗?” 少女虽未及笄,却生的明眸皓齿,已有倾城之貌。 鲜于辅等吏员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却碍于礼节不敢多看,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 “昭姬既然想看,便随为父走走吧。”蔡邕点头笑道。 蔡琰走下马车跟在蔡邕身后,举止端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城内走去。 鲜于辅询问着蔡邕这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蔡邕也一一作答。 在接到刘宏的命令后,蔡邕不敢怠慢,便马不停蹄的往幽州赶来。 他亦知鲜卑年年寇掠,便想着赶在鲜卑人来之前到任。 只是他所在之处距渔阳有差不多二千五百里,紧赶慢赶,还是差了一些。 行至广阳郡时,鲜卑来了。 幸亏刘虞闻他来到,派兵前来接住,否则就危险了。 蓟县距渔阳不过百里,一日可到,也正是因为如此,鲜于辅等人才来不及迎接,只能在城门口等候。 蔡邕进了城,见城内百姓大多面色红润,举止有力,显然是生活过的不错,不由问道:“现今郡中粮价如何?” “谷石四十钱。”鲜于辅答道。 “竟能低至四十钱?”顾雍震惊道。 江东的粮价也就在四十钱左右。 这还是因为江东向来和平,便是去年的黄巾之乱,在扬州的影响也没多大,才能达到这个价格。 可渔阳一个边郡,粟米的产量本就不如江东的稻米,又有胡人年年寇边,竟也能做到四十钱一石? 这个太守有点东西啊! “此皆府君之功也。”鲜于辅笑道:“自去年府君到后,三击乌桓,保了百姓安定,又从乌桓处缴获了数十万头牲畜,用以到各地换粮,加之今年大丰,才能有如此低的粮价。” “若是往年......”鲜于辅摇摇头,“粮价低至六十,高需百钱,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这时顾雍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指路边的摊位,说道:“老师,你看,那边有卖肉的。” 蔡邕顺着顾雍指的方向看去,开口道:“走,过去看看。” 一行人呼啦啦的行至肉摊前。 “羊肉!上好的......” 摊主正在叫卖,突然看见一堆穿着官服的吏员,簇拥着一名老者来到,连忙跪了下来。 “起来吧。”蔡邕淡淡一笑,问道:“你这羊肉怎么卖?” “回,回大人的话。”摊主有些紧张,“一、一钱一斤。” (汉斤,一斤等于后世半斤) “夺,夺少?” 蔡邕瞪大了眼睛,随后看了看身后的吏员,温声道:“老夫不会占你的便宜,你说个实价。” “大,大人,就,就是一钱一斤啊。”摊主挠挠头,“府君说了,不准我们多卖钱,卖便宜些,好让全郡百姓都能吃得上肉。” “让全郡百姓都吃得上肉?”蔡邕震惊道。 难怪他这一路行来,渔阳百姓的气色都那么好。 对比在其他郡国见到的那些面有菜色的百姓,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钱一斤的肉,谁买不起啊? “这些肉好卖吗?一钱一斤不亏钱吗?”蔡邕接着问道。 “好卖极了!” 见蔡邕没有架子,摊主也稍微放下了心,笑道:“府君卖羊给我等,都是明码实价。” “前些月渔阳开了互市,一石粮可和乌桓换一只羊,现在粮价四十钱,府君以五十钱将羊卖给我等百姓,官府赚十钱。” “一只羊可出肉八十余斤,卖八十余钱,还能赚三十钱呢!不亏钱!” “府君还将价格都告诉你们了?”顾雍瞪大了眼睛。 摊主点点头,“府君说什么百姓拥有知......知......” “知情权。”鲜于辅补充道。 “对对对,知情权......” 蔡邕买了几斤羊肉,心下震撼。 “陛下这妹婿不是挺会治郡的么?怎地还要我来教导?” 正在此时,一名驿卒骑马飞驰而来。 “大捷!大捷!” “护乌桓校尉于弹汗山大破鲜卑!斩首一万三千余人,生擒鲜卑大人魁头!” 第90章 百年未有之大胜 “什么!” “府君大破鲜卑?” “斩首万余?” “还生擒了鲜卑大人? “快!快拿来看看!” 周围百姓闻言,纷纷围了过来。 “什么府君?是护乌桓校尉!” 这名驿卒是从高柳来的,并不知张新有两个职位。 “府君就是护乌桓校尉,哎呀,你别管了,快拿战报来给我等看看!” 百姓们纷纷催促道。 驿卒闻言,取出一块露布展示开来,以供百姓观看。 露布,顾名思义,就是不密封,专门拿给别人看的。 张新估摸着,现在鲜卑刚刚退走,城外的百姓应该都陆续回乡了,这种时候再叫他们回城,或许会心有不满。 因此除了正式的公文以外,他还让代郡太守弄了些露布来,将他的政策告于百姓知晓。 “府君真的大破鲜卑了!”百姓们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汉时的识字率不低,因此大部分百姓都能看得懂露布上的文字。 “不过府君在战报上说,现在鲜卑人缺粮,可能还会再来,让我们继续坚壁清野......” “那就清!饿死这帮胡狗!” “就是就是!咱们渔阳粮多,不出城又不会饿死,那些胡狗还能顶几天?” 驿卒见百姓们都看过了,于是说道:“我还要去太守府传令,麻烦各位让开道路。” “好好好。”百姓们纷纷让开。 驿卒正欲催动胯下马匹,突然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这战报能否给老夫看看?” 驿卒抬头看去,见一老者在诸多吏员的簇拥下行来,不敢怠慢,连忙下马。 “敢问......” “老夫是渔阳长史。”蔡邕说道。 “小人见过长史。” 驿卒见他身后皆是穿着官服的吏员,没有怀疑,连忙从身后取出一个竹筒,递给蔡邕。 蔡邕掰开竹筒上的封蜡,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竹简。 其中的内容大差不差,只多了一句命令郡吏再次回迁百姓。 蔡邕看完后,就递给了鲜于辅等人。 鲜于辅等人一脸震惊。 “元叹啊......”蔡邕感慨道:“我大汉有多久未有如此大胜了?” “怕是有六十余年了。”顾雍咽了口口水。 普通百姓或许不知,但顾雍作为蔡邕的弟子,研习百家经典,自然不会不知史。 自安帝时期,鲜卑叛汉自立以来,东汉朝廷对外族的战绩一直都很拉胯。 羌人叛乱的最多,汉人打他们也最顺手,战绩还稍微好看些。 不过大多数时候,也就是斩首两千,三千这种战绩,伤不了元气。 打了百余年,还差不多把凉州给弄丢了。 鲜卑这边更拉胯,大多时候都只能斩首数百。 抛开那些所谓斩获甚众,击而破之这类模糊不清的话,有明确数字记载的最大的战果,就是在元初四年时,鲜卑与乌桓结怨,时任乌桓大人联合汉人,一同出击鲜卑,斩首一千三百。 而汉人单独作战最好的战绩,便是在顺帝时,时任的渔阳太守击破鲜卑,斩首八百人。 至于其他什么五百、三百之类的就不说了。 最无奈的是,檀石槐统一鲜卑后,东汉朝廷就更加无力了。 自桓帝以来,汉人对鲜卑的最大战果,便是永寿二年冬,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带着南匈奴单于,浩浩荡荡的一起出击。 但战果是多少呢? 斩首二百。 就这点数字,还好意思写进史书里。 其他时间,不是鲜卑“大抄掠而去”,就是“杀吏人、某某太守战死”之类的记载。 “老师,若是这张新没有虚报战功的话......”顾雍震惊道:“斩首一万三千余级,生擒鲜卑大人,这可是我大汉百年未有之大胜啊!” 蔡邕皱眉,“你叫他什么?” “学生失礼。”顾雍反应过来。 “府君说他这两日便会回来。”蔡邕脸上露出一抹期待,“我现在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一见了。” 驿卒传完公文也不逗留,手中拿着露布,打马便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大捷!大捷......” ...... 张新带着百余亲卫,押着魁头等人行了五日,终于回到渔阳。 乡野之中不见百姓,张新来到城下,又见城门紧闭,城头守军严阵以待,不由微微点头。 鲜于辅他们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 张新来到城下,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渔阳城!你们的太守回来了!” 守军皆是黄巾旧部,认得张新,忙欢呼开门。 “明公回来了!我等恭迎明公凯旋!” “恭迎明公凯旋!” 声浪传到城内,百姓纷纷出门查看。 “府君回来了?” “快上街看看去!” “走走走......” 城门打开,张牛角领着士卒列队欢迎。 “明公身边怎地只有这些人?”张牛角问道:“其他人呢?” “乌桓突骑回家了,至于其他人,我命他们暂时驻扎在宁县,以防鲜卑再来。” 张新看向他,“渔阳如何?” “甚好。”张牛角一笑,“鲜卑人又不敢攻城,无甚危险。” “辛苦了,晚点我会犒劳你们。”张新笑道。 “末将辛苦个甚,明公出关击胡,那才辛苦!”张牛角道。 “看好城头。” 张新交代了一句,随后策马缓缓走进城内。 城中百姓纷纷上街,看到队伍中留着髡头,衣着华丽的魁头等人,纷纷惊呼。 “鲜卑大人真被捉住了!” “一下子捉了六个!” “府君真厉害!” 渔阳百姓盯着魁头等人,回想起被鲜卑寇掠的日子,纷纷怒从心头起,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魁头等人砸去。 “胡狗!你也有今日!” “砸!砸死他们!” 汉军士卒见状纷纷走远了一些,以免被百姓误伤。 反正魁头他们都被捆在马上,想跑也跑不了。 张新任由百姓砸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这些胡人我还有用,诸位别砸死了。” “既然府君开口了,那就不砸了。” 百姓们闻言纷纷停手,一脸崇敬的看着张新。 去年张新来时,他们被乌桓,鲜卑寇掠的惨不忍睹,城中粮价都涨到了七八十钱。 如今不过短短一年,乌桓归附,鲜卑大人被擒,城中粮价也降到了四十钱。 更别说还有一钱一斤的便宜羊肉可买。 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肉啊! 现在呢? 这么好的生活是谁带来的? 府君啊! 百姓们一脸激动,突然一人高声喊道:“府君威武!” “府君威武!”其余百姓一齐喊道。 “百姓果然永远都是最可爱的人,你只要稍微对他们好一些,他们便能用心去爱你。” 张新心中感慨,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气沉丹田。 “汉军威武!” 第91章 想要发展,就得会装 “威武!威武!威武!” 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张新回到太守府。 府门口,郡吏纷纷出门迎接,见到张新,躬身行礼。 “我等恭贺府君凯旋归来!” “免礼。” 张新见到为首那名陌生的老者,心中一动,连忙下马将对方扶起。 “可是蔡公当面?” 蔡邕微微一笑,“下吏蔡邕,见过府君。” 长史与太守一样,皆是朝廷任命,属于同事关系,因此无需称臣。 “蔡公此言折煞晚辈了。” 张新连忙后退两步,躬身回了一礼,做足姿态。 “公订经典,修石经,天下士子无不视公为师,新虽是乡野之人,亦久闻公之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邕一介老朽,当不得府君如此赞誉。”蔡邕笑呵呵道:“府君年纪轻轻,便能击乌桓、定鲜卑,安定一州,实乃少年英杰也,邕的那点成就,又岂能与府君相比?” “蔡公言重了。” 张新连忙表示谦虚,随后又吹捧了蔡邕一通。 这种事很烦,但又不得不做。 在这个时代,像蔡邕这种大儒名士,往往具有一言决定一人前途的威力。 比如袁绍年轻时,母亲去世,辞官回到汝南老家为母守丧。 当时的袁绍身为濮阳县令,自然有不少随从。 可就在快到汝南郡界的时候,袁绍害怕被名士许劭看到他前呼后拥,不利名声,于是将随从全部遣散,独自一人乘了一辆破车回家。 连四世三公出身的袁绍尚且如此,更别提张新了。 二人客套了一番,张新看向鲜于辅等郡吏,双手抱圆,左手在上,掌心向内。 “我不在的日子,辛苦诸位臣工了。” “明公言重了。”郡吏们纷纷躬身道。 客套完,该入府了。 二人又开始拉扯。 张新以蔡邕是长者为由,让他走在前面,蔡邕则是以张新是上官为由,让他走在前面。 两人足足在府门前拉扯了一炷香的时间,搞得张新十分烦躁,又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逼样。 一个人想要获得更高的发展上限,那就需要名望。 而想要获得更多的名望,就必须得会装。 烦死了! 最终还是鲜于辅看不下去了,提出让二人一同走。 蔡邕走在张新身旁,内心暗自点头。 此子知礼,能治郡,且连胜不骄,是个好苗子。 张新的眼神则是偷偷向两侧瞥去。 “不知道蔡琰来了没有......嗯?这是谁?” 蔡琰没看到,但却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一脸崇敬的看着他。 在一众穿着官服的吏员中,青年身上的儒衫显得格格不入。 “此乃何人?”张新停下脚步,疑惑的问道。 蔡邕顺着张新的视线看去,笑道:“此乃邕的学生,姓顾,名雍,字元叹。” “邕自江东而来,路途遥远,元叹放心不下,故而跟随在邕身边。” “那日他听闻府君大破鲜卑,心生仰慕,便求邕带他前来见上府君一见,于是邕便擅自做主将他带来,还请府君莫怪。” 说完,蔡邕又向张新行了一礼。 “这些老儒的礼节真多。” 张新不敢怠慢,连忙回了一礼,笑道:“无妨,既是蔡公高徒,不妨请过来,近前一观。” 同时心中惊喜,这五千万花的真值! 顾雍啊! 后来东吴的丞相啊! 对我心生仰慕? 这不是买一送一么? 蔡邕闻言,对顾雍招了招手,“元叹,来,你不是一直想要见府君么?” 顾雍走到近前,一脸兴奋的行礼道:“学生顾雍,见过府君。” 原本他对蔡邕出任渔阳长史一事,心中多有不满。 在他看来,自家老师是什么身份? 天下大儒! 堂堂大儒,竟然来渔阳这个鸟不拉屎的边郡,出任一个六百石的长史? 更何况渔阳太守先前还是个黄巾蛾贼。 当时他就劝过蔡邕,不要接受这道任命。 可不知怎地,蔡邕铁了心的要应,他为了尽孝道,只能一路随着蔡邕北上。 然而等他到了渔阳后,先是见到渔阳百姓的面貌,又听闻张新大破鲜卑,感观一下便扭转过来了。 汉时士人,追求的便是个出将入相,文武双全。 张新能将渔阳粮价压到四十钱,这就已经很厉害了,更别提他此次出关作战,竟能斩首一万三千余级! 不是一百三,不是一千三,而是一万三! 数十年间,在对待外族这一方面,就没人打出过这种战绩! 顾雍说的是官话,虽然带点吴地口音,但张新还能听得懂。 张新看着他,微微点头,笑道:“蔡公高足,果然不凡。” 现在的顾雍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士子,张新不能对他表现的太过热情,否则传出去,别人会认为他是在舔蔡邕,于名声不利。 客气一些即可。 “府君谬赞了。”蔡邕笑道:“元叹还小,尚需历练。” “小点好啊,小点好。”张新心中暗道:“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才好忽悠嘛......” 见过顾雍,张新与蔡邕一同走进正堂。 身后汉军也将魁头等人押了进来,关在郡府的大牢中。 顾雍看见这些衣着华丽的鲜卑大人,心中更是激动。 “观府君面容,似是比我大不了几岁,竟能大破鲜卑......” 张新坐到主位,诸郡吏也进入堂中依次坐好。 顾雍正想离开,却被张新叫住。 “元叹可入堂旁听。” “多谢府君。”顾雍闻言一脸惊喜。 张新挥挥手,一名小吏拿了一个坐垫,放在门口最末的位置。 顾雍坐好后,蔡邕便开口询问此战的详细过程。 张新自然如实述说,当说到屠杀鲜卑邑落时,有些心善的吏员面露不忍之色。 又说到被掳走的汉人如何被压迫,那些人脸上又露出了愤怒之色。 随后便是七日急行,直扑弹汗山。 不少人听到张新以两千五百士卒,与魁头六千大军决战时,纷纷色变。 又听到张新击破鲜卑前部,骞曼反叛,擒住魁头,心中大呼侥幸。 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扶罗韩领着九千大军又来了。 “啊也!” 有人惊呼道:“明公时不过两千余众,外有强敌来袭,内有俘虏隐患,如何得胜?” 张新微微一笑,将自己如何计诈鲜卑大人,骗杀能臣氐,随后策反乌桓的过程一一道来。 众人听完,神色震撼。 第92章 学而 沉默良久,鲜于辅回过神来。 “明公有天人之智!” 突袭邑落,可以说是以强凌弱。 与魁头决战,也可以说是侥幸。 但扶罗韩大军回师,张新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到以诈计诱骗鲜卑大人,兵不血刃的瓦解了九千大军,没有一定智谋是做不到的。 听闻鲜于辅开口,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开口恭维。 “哪有什么天人之智,只不过是情急不堪之策罢了。” 张新自谦道:“如此险峻之策可一而不可再,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蔡邕闻言微微点头。 他正想进言,让张新下次不可再轻易弄险,没想到张新心中已然有数。 战事说完,张新开口道:“我离郡日久,各曹可有奏报?” “臣有本奏。” 有事的吏员们纷纷开始汇报情况。 没什么大事,都是些日常的琐事,张新当了这小半年的太守,很快便处理完了。 蔡邕见他如此勤政,刚到府中,人未卸甲,便开始处理政务,心中更是满意。 处理完政务,张新又命人去约定地点寻找左豹和关羽大军,让他们不必急着回郡,而是沿着边境巡逻,以防鲜卑狗急跳墙。 安排完这些事,张新大手一挥。 “退朝。” “臣等告退。” 郡吏一一离去,堂中只剩张新和蔡邕两人。 “府君方才提到,如今鲜卑缺粮,极有可能再来幽州。”蔡邕开口问道:“不知府君可有良策?” “等。”张新说道。 “等?”蔡邕不解。 张新点点头,“如今鲜卑缺粮,若是想活下去,只有两条路可走。” “哪两条?” “其一便是再寇幽州,以幽州之粮供养鲜卑之人。”张新解释道:“因此我传檄各郡,命他们继续坚壁清野,除去拾柴等事以外,不得开城。” 蔡邕点头,“其二呢?” “其二......”张新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那便是掠夺同族之粮,以存己身。” “嘶......”蔡邕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不懂军事,但张新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现在整个幽州都在坚壁清野,鲜卑人从哪里去搞粮食? 或许并州可以弄到一些,但路途遥远,只有西部鲜卑能去。 中部鲜卑想去并州,单程就有七八百里,更别提东部鲜卑了。 即使西部鲜卑从并州弄了粮食回来,中部鲜卑眼不眼红? 鲜卑人想要活,除了自相残杀以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能走了。 想要再次袭击上谷乌桓? 先过了吕布那关再说。 “蔡公可是觉得此计不妥?”张新试探道。 “府君此计,无需一兵一卒便能极大的损耗鲜卑元气,自然妥当。”蔡邕赞许的点点头,“鲜卑弱,汉人才能强。” 张新闻言放下心来。 还好,蔡邕不是刘虞那种圣母。 一想到刘虞,张新就感觉有些头痛。 这次出关杀了鲜卑一万多人,还没算关羽他们那边的。 不知道刘虞得知消息后会怎么骂他,只能寄希望于魏攸那边会为他说几句好话了。 圣母真该死啊...... 张新摇摇头,看向蔡邕,“蔡公,先前我初任太守之时,我之主簿曾与我言,治郡之道,无外乎三:农、吏与学。” “如今农事、吏治我已粗通,唯有学之一事,我尚无头绪,蔡公天下大儒,可有良策教我?” 当初他向田楷问策时,田楷给的答案是,只要粮食丰收,吏治清明,学之一事水到渠成。 这里的学,指的是汉时郡县的惯例教学,就是教百姓认认字,读读《孝经》之类的书。 张新作为穿越者,熟知后来的历史,自然对这种愚民政策嗤之以鼻。 所谓的魏晋风流,只不过是士族切断了底层的上升通道,有识之士纷纷对国家的前景表示悲观而已。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郁郁不得志的名士放浪形骸。 国家都没前途了,那么认真干啥? 摆烂吧...... 在张新看来,若不打破这种垄断,五胡乱华就是个必然事件。 诚然,五胡乱华的大部分锅,必须是司马家来背,但即便司马皇族都是正常人,最多也只能将这一历史进程延后一些时间而已。 得国不正,导致皇帝要和士族妥协,士族把持朝政,互相攻诘内斗,什么牛鬼蛇神都窜出来了。 贾南风这种人能当太子妃就挺抽象的。 貌丑,性暴虐。 她杀了司马衷怀孕的小妾,司马炎大怒之下,想要废掉她的太子妃,最后竟然废不动。 一个皇帝,孙子被儿媳杀了,他竟然连废太子妃的权力都行使不了。 这样的国家,岂能长久? 张新可不想他将来一统天下后,还要被士族把持着朝政,到时候五胡乱华落到他头上,挨千古骂名的可就是他了。 所以,民智必须开,底层向上的通道也必须打开! 退一万步讲,即使这天下将来不是由他来一统,也算给时代做贡献了。 可是,想要普及教育,也不能将后世那套生搬硬套过来。 每个时代都需要有符合实情的方法,这一点张新在军队的训练上已经吃过亏了。 他自以为训练有素的士卒,在高顺眼里竟是毫无章法,凌乱不堪。 因此蔡邕的意见很重要。 蔡邕闻言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递给张新。 “府君可在书中寻找答案。” 张新一头雾水的接过竹简。 不是,我找你问策,你给个竹简给我干啥? 没等张新再说话,蔡邕起身拱拱手,“下吏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就先告退了。” “额......蔡公慢走。” 既然蔡邕都这么说了,张新也不好强留人家,只能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出门去。 “什么书中寻找答案?最讨厌谜语人了。” 回到正堂,张新嘟囔着打开竹简,一行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 子曰:学而时习之...... “这不是论语么?这玩意我小学就读烂了......” 张新挠挠头,搞不懂蔡邕的意思。 蔡邕给他的,正是《论语》的第一篇《学而》。 不过与他后世所读的论语不同,这部论语上,还有蔡邕本人的心得注解。 “书中寻找答案是吧......” 张新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捧起竹简。 不看不要紧,一看,张新便沉迷了进去。 蔡邕不愧是当世大儒,注解的水平根本不是后世那些老师能够比拟的。 其中的一些观点,不时引得张新大呼‘原来如此’。 时间静静流逝。 张新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正堂的门边,一双清秀的眸子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第93章 搞钱 (4300字大章,不太好分,一起发) 一直等到王猛从后院出来叫他,张新这才回过神来。 “都傍晚了?” 张新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连忙把书收了起来,回到后院。 院中,众人都在,刘华抱着儿子,正和王娇有说有笑。 “看来相处的还可以。”张新心中松了口气。 不打架就好。 见到张新,众人连忙迎了上来,齐齐行了一礼。 “我等恭贺主君凯旋归来。” “恭贺兄长凯旋归来。” “免礼免礼。” 张新先是摸了摸张宁的头,随后笑呵呵的伸手想要去抱儿子。 刘华翻了个白眼,“大冷的天,你穿着甲抱儿子么?” 张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穿着甲呢。 王婶见状连忙笑道:“主君,婢子已经烧好热水了,请主君先沐浴吧。” 张新卸去甲胄,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常服,回到堂中。 还是回家舒服啊! 堂中饭菜早已备好,张新也饿了,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见张新动筷,张宁、刘华、王娇三女这才动筷。 席间,张宁和刘华不断询问着此次出征的过程。 古人所说的食不言,并非是指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而是指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不能说话,得咽了再说,免得将食物喷出来,失了礼数。 张新自然一一作答。 说到惊险处,不时惹来众人一阵惊呼。 待听到张新略施小计,便瓦解了扶罗韩九千大军后,三女的眼中又冒出了许多小星星。 看着三女的表情,张新心满意足。 吃过晚饭,张新陪张宁说了会话,便来到刘华房中,抱过儿子,坐在床上玩了起来。 小崽子已经快两个月了,不复刚出生时那副皱巴巴的样子,十分可爱。 刘华见他喜爱儿子,心下开心,不由笑道:“夫君,这几日妾身听说伯喈公到渔阳当长史了,不知是真是假?” 伯喈(jie),是蔡邕的字。 她一介女子,平日里不好随意出府,因此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是真的。”张新点点头。 “蔡公当世大儒,竟愿意到渔阳来当长史?” 刘华面露惊喜之色,对张新夸奖道:“想必是夫君的功绩和忠君爱国之心,已经传到中原了。” “想屁吃呢?”张新翻了个白眼,“蔡邕是我拿五千万钱向皇帝买的!” “啊?买的?”刘华愣住。 还能这样的吗? “朝廷缺钱打仗,我这正好也缺个名士辅佐。” 张新将自己给刘宏送钱的事说了一下,感叹道:“不过我也没想到,皇帝竟然舍得把蔡邕派过来。” “啧,这笔买卖我还是赚了。” “阿这......”刘华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嗔道:“夫君不可无礼。” “是是是。”张新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蔡公,蔡公。” “妾身不是说这个。”刘华叹了口气,“夫君如今身为汉臣,食汉禄,当尊陛下才是,岂能皇帝皇帝的叫?” “皇帝啥时候给我发过工资?不都是我自己的钱么......” 张新心中嘟囔,面上却是郑重道:“夫人说的有理。” 刘华提醒的对,今时不同往日,当反贼时的习惯是该改改了。 否则哪天嘴秃噜了,极有可能祸从口出。 尤其是现在蔡邕来了,有人盯着呢。 二人又说了会话,张新将王婶唤了过来,让她把孩子带走,随后笑嘿嘿的爬到了床上。 “王家妹妹今日刚入府,你不去陪陪人家么?”刘华问道。 “我不陪她,我陪你。” 张新一把拉过刘华。 待刘华睡熟后,张新悄咪咪的爬了起来,溜到了王娇房中。 还是古代好。 次日,张新足足睡到中午才起。 拿起蔡邕昨日送的论语,张新带上王猛便朝长史的住处而去。 郡府的占地面积很大,不仅是太守,长史和一干郡吏平时也都是住在郡府中,只有休沐的时候可以回家。 太守的住处最为豪华,有一个独立的大院子,长史略次一些,但也有个小院。 至于郡吏,各曹曹掾还有单间能住,其他小吏就只能睡集体宿舍了。 小院前,负责伺候的奴婢见到张新,慌忙行礼。 “不必多礼。”张新开口说道:“去向蔡公通禀一下,就说我来了。” 奴婢应诺,不多时,蔡邕带着顾雍出来了。 见到蔡邕,张新先行一礼,做足姿态。 “府君来访,下吏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蔡邕还了一礼,伸手一指院内,“府君请。” “蔡公言重了。” 张新跟着蔡邕走进院中,双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随后心中有些失望。 四人来到正堂,又是一番推辞,二人空出主位,在堂下相对而坐。 王猛、顾雍分别侍立在张新和蔡邕的身后。 “府君今日前来......” 蔡邕刚刚开口,突然心中若有所感,转头向门外望去,皱起眉头。 “昭姬,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张新心中一动,忙向门外望去。 只见门外伸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极为漂亮的大眼睛。 蔡琰见被人发现,也不躲藏,落落大方的从门后走了出来。 “她就是蔡琰,蔡昭姬么?” 张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说起蔡琰,人们最为熟悉的,大概就是文姬归汉的故事,以及胡笳十八拍了。 只不过现在的蔡琰还不叫蔡文姬,文姬这个字,是司马炎篡魏称帝后,给司马昭追封了皇帝位,为了避讳司马昭,才把蔡昭姬给改成蔡文姬的。 那时候蔡琰都死了好些年了。 所以说,蔡文姬叫蔡文姬这事儿,蔡文姬本人并不知情。 现在的蔡琰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实打实的是个美人坯子。 加上天生自带的那股书卷气,知性中又有着一丝跳脱。 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不是后世那些开着美颜滤镜的网红可以比的。 “啧,便宜卫仲道那小子了。” 张新心中羡慕,却也只是羡慕。 他想见蔡琰,只是想见一见这位后世有名的悲情才女罢了,心中并没有其他想法。 李郭之乱时,蔡琰被匈奴掳走,给刘豹生了两个儿子,直到十几年后,才被曹操给赎了回来。 那会儿蔡邕都死了十几年,蔡琰也起码三十多岁了,还能嫁给董祀作为正妻。 张新的正妻之位已经定死,只能是张宁,因此他的心中很清楚,以蔡邕的身份,蔡琰注定不会和他有什么特殊的交集。 “琰见过府君,见过阿父。”蔡琰走到近前,行了一礼。 有张新在场,蔡邕不好说什么,只能对张新介绍道:“此乃下吏之女,名琰,字昭姬。” “蔡家女郎有礼了。” 张新坐在位子上拱拱手,算是回礼,随后对蔡邕笑道:“蔡公之女,果然不凡。” “府君谬赞了。” 见礼完毕,蔡邕对蔡琰问道:“我正与府君议事,你在门外偷偷摸摸的作甚?” “不知府君来寻我阿父,可是公事?” 蔡琰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张新。 张新想了想,道:“不算公事。” “既然如此,能否容琰旁听。”蔡琰又问。 “可以。”张新爽快的点点头。 他也很好奇,蔡琰刚才在门外偷偷摸摸的想做什么。 “也就是府君大度,不与你计较。” 蔡邕见张新都如此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对张新笑道:“昭姬平日里被下吏宠的有些过头了,还望府君见谅。” “无妨。” 汉时的女子地位不低,张新又是从后世来的,自然不会计较这个。 张新摆摆手,从袖中取出竹简,进入正题,“昨日蔡公曾与我言,答案在书中,可我翻来覆去,却未寻到蔡公所说之答案,故而今日前来讨教。” 一卷竹简当中记载的内容有限,再加上蔡邕的注解,这卷竹简中的正文只有十句话,张新已经看完了。 蔡邕抚须微笑,问道:“敢问府君,学而第六,当做何解?” 张新闻言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学而第六,便是《学而》篇的第六句话,原文是: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表面上看,这是孔子教导学生,一个人要孝悌仁爱,诚实守信。 把这些东西都做好了,如果还有余力的话,再去学习文化知识。 这是典型的儒家思想,将人的‘德’排在‘才’之前。 但张新向蔡邕问的是如何普及教育,并不是问该如何教好一个人,这个答案显然不对。 “难道是我昨日说的太模糊,蔡邕没有领会我的意思?” 张新心中嘀咕,随后摇摇头,“不对,我问的是治郡,又不是治人,他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顾雍见张新抓耳挠腮,正想出言提醒,却被蔡邕一个眼神制止。 张新想了一会,干脆打开竹简,当着蔡邕的面看了起来。 奶奶的,又不是考试。 张新的目光不断在原文和注解中扫视,脑中不断思索。 “做好仁爱孝悌,诚实守信再去学习......嗯?” 张新将目光放到了‘行有余力’四个大字上。 “我知道了!”张新兴奋道。 “何解?”蔡邕问道。 “搞钱!”张新自信道。 顾雍闻言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只能憋在肚子里,挤眉弄眼的甚是辛苦。 蔡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府君,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昭姬,不得无礼!”蔡邕沉声喝道。 蔡琰神色一凛,马上乖巧起来。 “为何是搞......搞钱?”蔡邕看向张新。 这话太口语了,他一时间竟然说不习惯。 “还请蔡公评判。” 张新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孔子此言,乃是教人先修其德,再修其才,治郡亦是如此。” “一郡之中,亦要先修其德,再修其才。” 蔡邕微微点头。 “郡之德,便在于丰粮库,平匪患,轻徭役,如此,百姓才能富裕起来。” 张新看向蔡邕,笑道:“以一言说之,便是搞钱,百姓手中有钱了,才能‘行有余力’,拿得出钱来供子女读书。” 现在的生产力低下,以郡府的财力,根本不可能搞免费的义务教育。 就算搞了,百姓也未必买账。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劳动力了。 就算再小一些的,七八岁的孩子,也能帮家里搬运柴火、打扫卫生之类的,算是半个劳动力。 若是百姓不富,吃饭都成问题,那些家庭怎么可能舍得放自家的劳动力去读书? 读书固然高,可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又有何用? 人是要吃饭的。 因此,只有想办法让百姓都富起来,让他们家里就算缺少一两个劳动力,日子也能过的下去。 到那时,只要张新开设学堂,那些百姓就会源源不断的将自己的孩子送过来。 谁不想进步呢? 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仓廪足而知礼仪,不外乎如此。 这和田楷之前所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田楷的政策比较被动消极,而‘仁爱孝悌,行有余力’则要更为主动一些。 蔡琰闻言,与顾雍面面相觑。 听起来好像挺对的,但总感觉和我们学的不一样啊? 我先前读的论语是假的么? 是这么解的? 蔡邕面露微笑,微微点头。 “敢问蔡公,可对?” “对。”蔡邕肯定道。 张新面色一喜,随后为难道:“可这钱又该如何去搞?” 渔阳现在很富。 有纺织厂,有互市贸易,有甄家的商队不断在冀州兖州等地来往。 但这些和渔阳百姓一毛钱关系没有。 张新还要养军队,不可能拿郡府的钱去补贴百姓。 就算他肯,底下的郡吏也不会同意。 “府君稍待,老夫去去便来。” 蔡邕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又拿了一卷竹简出来。 得,看样子答案又在书中了。 张新很自觉的接过竹简,随后向蔡邕告别。 回去的路上,张新心中十分疑惑。 “蔡邕这个作派,不像是来辅佐我治郡的,倒是像来教我怎么治郡的,难不成他有意收我为弟子?” 张新心中疑惑,随后又摇摇头,“不太可能吧......我一个黄巾出身的底层,他能看得上?” 想了一会想不通,张新便不再想了,而是回到后院,拿出蔡邕新给他的竹简看了起来。 ...... 小院前。 蔡邕看着张新的背影,感慨道:“此子机敏。” 顾雍走上前来,疑惑的问道:“老师,那句话是这么解的么?” “一座山,所处的位置不同,所见的风景也不尽相同。” 蔡邕返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元叹啊,日后你也是要出仕的,要牢记今日府君之语。” “学生受教。”顾雍行了一礼,心中若有所思。 “好了。”蔡邕回过头来看向蔡琰,“昭姬,你解释一下,为何偷偷摸摸的跑来正堂?” 第94章 鲜卑使者到 “阿父,张府君该不会是陛下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蔡琰话一出口,差点把蔡邕的老腰给闪了。 蔡邕咳了几声,怒道:“你怎可随意编排陛下?” “若非如此,阿父怎地一接到陛下的书信就来渔阳了?”蔡琰看着他,“就连圣旨都是在半路上补的。” 其实当初刘宏也担心蔡邕不肯来,所以并未下圣旨,而是写了一封书信,让宦官带给蔡邕。 在得知蔡邕同意,并且已经出发后,这才下了圣旨,派人在蔡邕的前头等着。 蔡邕是什么身份? 若是出任渔阳太守倒也罢了,可区区一个长史,位不过下大夫,还是苦寒的边郡,连份圣旨都没有,自家老爹就急吼吼的出发了。 当世大儒,去给一个黄巾降臣当二把手? 完全说不过去好伐? 再看如今,自家老爹的这份作派,明显就是在把人家当做弟子培养嘛。 “听说张府君乃是冀州人,当今陛下也是冀州人,莫非是陛下尚未登基之前,与民间女子......然后猛然回首,发现昔年佳人早已故去,只留下个好大儿饥寒交迫,无奈从贼。” “但终究皇天不负苦心人,好大儿虽然年纪轻轻,但却亦有忠君爱国之志,击乌桓、定幽州,陛下发现真相后,于是心生悔恨,尽力补偿,甚至为了他,不惜动用皇权,逼迫阿父前来......” 蔡琰心中自动脑补了一出狗血剧。 出于好奇,她昨日还偷偷跑去正堂瞅了一眼。 蔡邕不知她心中所想,解释道:“为父乃是戴罪之身,陛下天恩浩荡,不仅赦免了为父之罪,还征辟为父出仕,又岂有不应之理?” “真的吗?我不信。”蔡琰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总之便是如此,你莫要胡思乱想。”蔡邕挥挥手,“你今日的功课做了没有?” “袄。”蔡琰小脸一惊,连忙说道:“女儿这就去看书。” 说罢,匆匆而去。 同时心中更加坚定,张新肯定和皇帝有啥关系。 “老师。”一旁的顾雍凑上前来,“府君真不是陛下的私生子?” “元叹。”蔡邕微微一笑,“可还记得《颜渊》第一?”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顾雍背着背着,突然愣住。 “去,抄五十遍。”蔡邕淡淡道。 “诺。” 顾雍苦着脸,转身离去。 “看来还真是私生子......” “一百遍!” 顾雍拔腿就跑。 蔡邕摇摇头,将目光投向太守府。 除去刘宏和张让外,张新和刘宏的关系,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到处乱说。 因此蔡邕也无法向女儿和弟子解释。 “但愿你能真如张让所说,是一个忠君之人。” ...... 时光飞逝,一转眼便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中,发生了好几件事。 其一便是羊毛衣的去味方法找到了,现在新生产出来的毛衣,不仅洁白柔软,还没有异味,保暖效果极好。 张新一边让人给蔡邕三人送去一些,一边下令加大生产。 先前为了防鲜卑,纺织厂的羊和女工都被转移到了新城内,因此在安全方面没有问题。 其二便是造纸术已经成功改进。 新造出来的纸,质地和后世常用的宣纸已经没有太大差别了,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用了黄蘖汁防虫,导致纸张的颜色比较黄。 不过用来书写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新纸出世,自然少不了蔡邕一份。 蔡邕收到后,亦是赞不绝口。 这玩意的质量比蔡侯纸好多了。 张新琢磨着,等到年后是不是要开办一个造纸厂。 之前向蔡邕讨教普及教育之法,张新深刻的了解到,必须要先让百姓富起来,才有普及教育的基础。 因此这个造纸厂他并不打算官营,而是从民间招工,创造就业,带动周围百姓提高收入。 当然,管理权肯定还是郡府的。 可是就业也不是想创造就能创造的。 因为生产力不够。 以现在的生产力,农民一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交完赋税,也就堪堪足够自己使用而已。 而官府收上来的赋税,除去交给朝廷的,还有大小官吏的工资,也剩不了多少。 更别提目前的渔阳还有六千大军要养,负担极重。 在这种情况下,让百姓脱产进入工商业,无疑是自掘坟墓。 百姓当然不可能饿死,但渔阳的粮食就要依赖外部进口了。 这天下还有几年就要乱了,张新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将自己的粮食命脉交到其他诸侯手上。 既然如此,那就要想办法提高生产力。 “是时候该把曲辕犁拿出来了。” 张新取过一张新纸,开始画图。 曲辕犁对于农耕的效率提升,无需多言。 自唐代开始,一直到后世都还在使用,足见其在设计上的完美。 张新前世的农村老家里,便有两架曲辕犁。 这东西他也用过,因此对构造十分熟悉。 玉米,土豆,红薯这些高产作物现在还在美洲,他肯定找不到。 占城稻稍微近一些,在越南,但他现在没有水军,也没法找。 就算派人从陆路上去,以现在的占城稻,渔阳这种寒冷之地估计也没法种。 无法从作物的质量上提升产量,那就提升耕作效率,以数量取胜吧。 很快,张新画好图,将严进叫了过来,命他先做个样品试一下。 如果合用的话,便暂停所有兵甲的打造,全力先做曲辕犁。 张新之所以敢暂停兵甲打造,便是因为最近的草原上,鲜卑人已经狗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了。 在联系上左豹和关羽后,张新命令他们一个驻守卢龙塞,一个驻守孤竹城,同时把高顺召了回来,给了他一千兵马,驻守傂奚。 再加上宁县的吕布,鲜卑人最容易越过长城,进入幽州西部的四个关隘已经被全部切断。 至于东边的辽东四郡一属国,那里本来就穷,再加上坚壁清野,鲜卑人也劫不到什么东西。 在意识到幽州已经无利可图后,各部鲜卑纷纷开始互相攻伐,争夺所剩无几的资源。 严进走后,张新便拿出蔡邕新给他的书看了起来。 没多久,一员小吏匆匆而来。 “明公,鲜卑人派使者来了。” 第95章 请降 “来了有多少人?”张新问道。 “三四十个。”郡吏答。 “哦?大部分都来了?” 张新抬起头来,笑道:“鲜卑人这是熬不住了。” 郡吏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皆赖明公虎威。” “传进来吧。” “诺。” 待郡吏走后,张新把典韦叫了进来,同时安排了一些甲士站在门外维持秩序。 不多时,一群鲜卑人乌泱泱的到了门口,口中不断嚷嚷。 正堂外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让他们闭嘴,一个一个进来说。”张新对典韦道。 典韦走到门口,大声喝道:“肃静!” 门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主公有令,让你们一个一个进来说。” 众使者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典韦的卖相实在是太可怕了,小山一般身躯,再提着双铁戟往那一立,跟个魔神似的。 谁敢进去? 众人眼神交流了一会,挤了一个人出来。 “凭什么是我啊?” 那人回头不满的看了同伴一眼,又见典韦双眼直直盯着他,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走进正堂。 典韦提着双铁戟跟在身后,随后门口甲士手中长枪一挡,将其余人拦在外面。 那人走到堂中单膝跪下,伸手抚胸,“小人匹罗,奉步度根大人之命,前来拜见明将军。” “有事说事。”张新淡淡道。 匹罗将最近草原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悲声道:“我们实在是没有粮食过冬了,有些部众甚至都开始吃人肉了,恳请明将军大发慈悲,给些粮食吧。” “尔等鲜卑年年寇掠幽州,劫去的百姓、粮食不计其数。”张新冷笑道:“如今竟然还有脸来向我讨要粮食?” “我家大人说了,若明将军愿意赐予粮食,开放互市,中部鲜卑愿意臣服明将军。”匹罗下拜道:“生生世世,永不复叛!” 匹罗的声音很大,门外的鲜卑听到,也纷纷跪倒在门前。 “我等皆愿臣服明将军,生生世世,永不复叛!” “鲜卑人的信誉,可信吗?”张新冷笑道:“汉初之时,鲜卑故国为匈奴所破,皆亡国逃窜。” “我大汉花费二百余年,终将匈奴全部赶走,这算是有大恩于你们吧?”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 “占据匈奴故地,叛汉自立,无岁不寇!” 张新站起身来,看向匹罗和门外的鲜卑,沉声喝道:“说!叫我如何相信你们?” 众鲜卑一时语塞,只能不断说着,“请明将军相信,我等是真心臣服。” “好了好了。”张新摆摆手,“我看不到你们的诚意,都回去吧。” 匹罗正欲开口,又被张新打断,“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若是真心请降,让他们来渔阳见我!” 说完,也不等众鲜卑开口,张新转身回了后院。 “这......”众鲜卑面面相觑。 “主公有令,都回去!”典韦怒目圆睁,大声喝道。 众鲜卑无法,只得灰溜溜的回到草原,向各部大人报告。 “张新让我们都去渔阳?” 草原上的一处大帐中,数十名鲜卑大人聚集在一起。 打了将近一个月,他们也意识到,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否则打到最后,恐怕最后得便宜的还是北方的丁零、坚昆那群人。 因此数十名大人互相沟通了一下,找了个地方聚在一起商议。 不能打,又没得吃,那就只能投降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只要向汉人说句投降,朝廷的粮食赏赐,那还不是大大滴有? 而他们需要付出什么? 不就一点面子呗。 面子值几个钱? 可没想到的是,张新非但不接受,还要求他们这些大人亲自前往渔阳! 这渔阳能去吗? 显然不能啊! 万一张新关上门来给他们一刀宰了,说理都没地方说。 “诸位都说说吧,还有什么办法?” 步度根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一脸苦闷。 魁头、扶罗韩、骞曼等人都被张新抓去渔阳了,现在的鲜卑大人中,唯有他的地位最高。 诸位大人也是一脸苦闷,没有办法。 良久,一位大人突然开口道:“要不我们向刘虞请降吧?这幽州又不是他张新一个人说了算的!” “对啊!” 经由这位大人提醒,其余大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刘虞向来仁厚,不喜杀戮,只要我们派人向他哭一哭,他一心软,肯定会给我们粮食!” “对对对!” 计议已定,众人很快又派使者往蓟县去了。 刘虞果然仁厚,听闻鲜卑部众皆以人相食,当即落泪,不顾魏攸劝阻,强行凑了一批粮食,就要往草原上运去。 然而幽州通往草原的重要关隘,早就被张新派兵把守住了,刘虞的粮食刚到卢龙塞,就被左豹扣下了。 左豹在得知详情后不敢怠慢,忙传书渔阳,询问张新该怎么办。 “这个刘虞,活该你被公孙瓒杀!” 张新恼怒万分,他这边费尽心思的削弱鲜卑,刘虞那边竟然偷偷摸摸的捅刀子? “粮食给老子扣了,那些鲜卑人也全杀了!” 步度根等人在草原等了许久,连个回信的人都没有,不由心生疑惑,又派人去刘虞处询问。 刘虞也很纳闷。 我不是给了粮么? 派人一查,被张新扣了。 刘虞大怒,立刻修书一封,斥责张新,命他开关放行,同时又派人押了一批粮草往草原去。 张新收到书信,直接让驻守在安乐的胡才领兵出城,堵在广阳郡界。 刘虞的车队刚出郡界,就被胡才拉到安乐去了。 车队中的鲜卑使者又被宰了。 同时,为了避免与刘虞交恶,张新也修书一封到了蓟县,向他解释了一下这样做的必要性,并且给他画了个大饼。 日后鲜卑真心臣服,关内关外俱是一家,其乐融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州伯,你也不想汉家百姓再遭劫难吧? 刘虞收到书信,又有魏攸谏言,算是默认了张新的做法。 步度根那边就难受了。 粮呢? 说好的粮呢? 刘虞该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于是鲜卑又派了第三批使者去。 这次刘虞托病不见,魏攸见状好心的提醒了鲜卑使者一下,让他们去渔阳找张新。 使者去了渔阳。 张新不肯松口,坚持让各部大人自己来,并且说了,自己有魁头在手,到时候会让他来指认,让各部大人不要想着蒙混过关。 使者无奈,只能又回到草原。 步度根见这次的使者活着回来,心下欣喜,当听完使者的回报后,又跨起个批脸。 真就没办法了呗? 众大人再次聚集在一起商议。 “那要不......我们就去渔阳吧......” 第96章 报捷 (4500字大章,不好拆,一起发) 去呗。 还能怎么办? 幽州现在一点油水都没有,并州的距离又太远。 唯一被寄予厚望的刘虞,也托病不见了。 这寒冬腊月的草原上,连树皮都没得吃。 众大人商议了半天,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收拾收拾,带了些随从往渔阳去了。 一行百余人来到渔阳,在太守府外求见。 张新接到通报,将魁头、扶罗韩和骞曼安排在门口指认,防止鲜卑人偷梁换柱。 众人见到魁头等人,心中不由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尤其是步度根,他这一辈的堂兄弟四人,一下就被张新抓了仨,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鲜卑啥时候成这样了? 今年来幽州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不行了? 指认完毕,没有问题,众人被带到正堂。 张新高坐主位,身侧是典韦侍立。 蔡邕坐在下首,两侧皆是郡府吏员,又有甲士护卫。 他们都来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步度根心中忐忑,率领一众大人走进正堂,单膝下跪。 “我等遵从明将军召唤而来,拜见明将军。” 身后的鲜卑大人也跪了。 他们带来的随从,也跪在门外。 蔡邕见此场景,不由抚须微笑,吏员们也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 一番没有营养的废话过后,步度根进入正题。 “我等愿意臣服明将军,恳请明将军大发慈悲,赐予粮食、开办互市。” “不是臣服我,当臣服大汉才是。”张新纠正道。 蔡邕还在呢。 其实在张新原本的计划中,是没有这一环的。 原本的计划是,在破坏完鲜卑人的生存物资后,把守住几个关键的关隘,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反正左豹和关羽都有他给的公文,随便找个关隘就能入关,回师肯定没问题。 等到哪个邑落顶不住了,他就高价卖点粮草过去。 鲜卑人在关外彼此厮杀,他在关内躺着赚钱,简直就是双赢。 打着打着,鲜卑就该彻底分裂了。 估摸着到那时,幽州百姓也该开始春耕了。 到时候他就把骞曼放回去,再扶植几个反对骞曼的人,就能像之前制衡乌桓那样,将鲜卑给控制住。 可自从知道蔡邕要来渔阳担任长史后,张新便更改了计划。 于是在鲜卑人派遣使者来后,他便提出,要这些大人亲自前来渔阳。 当世大儒在前,岂能不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的刷一波名望? “是是是。”步度根连连点头,“是臣服大汉,生生世世,永不复叛!” “嗯......”张新点点头,“你们的诚意,我感受到了。” 步度根大喜,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张新的“不过”。 “不过......” 张新话锋一转,笑眯眯的说道:“既然你们愿意臣服大汉,那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表示?” 步度根一愣,随后觉得张新这是在要好处,连忙苦着脸道:“我等现在连粮食都没了......实,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够孝敬明将军的。” “要不......” 步度根想了一会,说道:“小人还有一妹,若蒙将军不齐,愿献与将军。” “我要你妹子作甚?”张新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们臣服大汉,难道不该向朝廷表示一下诚意吗?” “如何表示?” 这次步度根学乖了,没有擅自揣测,而是直接问道。 “你们去雒阳请罪吧。”张新淡淡道:“说句实话,尔等寇掠幽州数十载,我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你们。” 步度根等人面色大变。 还没说话,张新就站起身来,向雒阳的方向拱了拱手。 “然而当今天子圣明仁德,不喜杀戮,我不好擅专,只能请你们去雒阳向天子请罪了。” “这......” 众大人面面相觑。 去雒阳? 开什么玩笑! 步度根很想站起来骂人,但看到周围手按腰刀的甲士,又忍了下来。 他们在进来时都被搜过身,身上是一件铁器都没有。 堂中一时寂静无声。 张新见此继续说道:“放心,天子仁德,只要你们诚心请罪,天子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只要天子能够赦免你们的罪过,我这边即刻开关运粮。” “诸位大人也不想部众没饭吃吧?”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说话,张新又道:“怎么,你们不愿?” 众大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步度根身上。 步度根只能硬着头皮道:“非是我等不愿,只是幽州距离雒阳两千里......” “连请罪都不肯,尔等诚意何在?”张新打断道:“就这样,让我如何相信尔等是真心臣服于大汉?” 张新摇摇头,大声道:“送客!” 说完,便要往后院走去。 “明将军!” 步度根连忙叫住,叩首道:“非是我等不愿,而是雒阳距离幽州实在遥远,来回四五千里,若是明将军一定要天子赦免才肯放粮,恐怕部众早就饿死了啊!” “原来尔等是担心这个。” 张新返身说道:“这样吧,愿意去雒阳请罪的,我放粮给他的部众,不愿意去的,便请自行回去吧,我也不难为你们。”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哪有这么麻烦。 只要这些大人敢来,他就敢把人全都抓了直接送去雒阳。 这次出击,算上左豹和关羽那边的斩获,这一战汉军总共杀了鲜卑大概两万五千人。 再加上这数十个大人,一股脑的全捆了给皇帝送过去,这名望不得刷的盆满钵满? 这么大的军功,封个列侯绝对绰绰有余了。 但蔡邕却给了他一卷竹简。 张新回去以后打开一看,是汉初名臣贾谊的《过秦论》。 《过秦论》的核心观点,便是秦以诈力取天下,又用诈力守天下,故二世而亡。 这与后世苏轼的《诸葛亮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取之以仁义,守之以仁义者,周也。取之以诈力,守之以诈力者,秦也。以秦之所以取取之,以周之所以守守之,汉也。 联想到《诸葛亮论》,张新便明白,蔡邕这是在提醒他:你既然已经用诈计擒了魁头等人,逼迫鲜卑来降,这种时候该表现一下你的仁义了。 只用诈计,不能长久。 于是便有了今天堂上的这一幕。 你们来请降,我很欢迎,但我一个臣子,不能擅自接受,这很合理吧? 既然如此,我要求你们到雒阳给皇帝请罪,这不过分吧? 如果你们不愿意去,那就不是真心请降,我不放粮,谁也挑不出毛病。 如果愿意去,那我就放粮。 你看,皇帝还没赦免你们的罪过,我就先替你们养起了部众,这够仁义了吧? 结果都是把人弄到雒阳去请功,只是做法稍微那么一变,就是司马懿和诸葛亮的区别。 听到张新的话,诸位大人顿时炸开了锅。 有愿意去的,有不愿去的。 张新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争论。 见争的差不多了,张新把顾雍叫了过来,高声说道:“劳烦元叹记录一下,愿意去雒阳的大人,登记一下他们邑落的位置,稍后把粮送过去,不愿意去的大人,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顾雍不是郡吏,按理来说不该在这里。 但张新可不会放过这么个刷好感的机会,所以把他叫了过来,安排在角落旁听。 “我吗?” 顾雍听到张新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兴冲冲的拿起纸笔,走到堂中。 “等一下!我们还没商议完!” 那些愿意去的大人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们去雒阳战战兢兢的请罪,放他们回草原?想什么美事呢? 到时候粮草到了,我们的部众无人统领,他们打过来怎么办? 随后又是一阵争论。 渐渐的,迫于现实的生存压力,愿意去雒阳的越来越多,连带着将那些死不愿去的人,都裹挟了进去。 你们不想去? 那我们想去的联合起来,先把你们不想去的灭了,省的到时候你们趁着我们不在来抢、来偷袭。 这好么?这不好。 我们劝你们好自为之。 足足争论了近一个时辰,鲜卑大人们终于达成了统一意见。 去雒阳! 反正依过往的经验来看,像他们这种去投降的异族首领,汉朝一般也不会杀。 既然死不了,那还怕啥? “明将军,我们都商议好了,都愿意去雒阳请罪。” 步度根作为代表,开口说道。 “好。”张新点点头,“那就请诸位大人报上自家邑落的位置和人口,我好分配粮草。” “多谢明将军!”众大人齐齐下拜,感激道。 张新看着堂中跪倒的一片髡头,心中不由感慨。 要不怎么说中国人是玩政治的老祖宗呢? 你看,他还得谢谢咱呢。 顾雍上前登记完毕,张新便让步度根等人下去休息。 有小吏上前,引着他们往早就准备好的住处去了。 接着张新又让牛丰带人将他们全都看管起来,防止有人偷偷逃跑。 鲜卑人退下后,郡吏们纷纷开始恭维。 张新笑呵呵的应着,等差不多了,便让他们各自回去干活。 堂中只剩张新、蔡邕以及顾雍三人。 “元叹,你去计算一下,该给鲜卑多少粮食。” 张新对顾雍道:“记住,不能让他们饿死,以免他们狗急跳墙,但也不能让他们吃饱。” 顾雍一愣,说道:“府君,雍一介白身,这似乎不合法度吧?” “我与你手书一道便是。” 张新写了一道命令,盖上大印递给顾雍,笑道:“郡府要职暂无空缺,若是以刀笔小吏征辟,那就委屈元叹了。” “还请元叹稍待些时日,待郡府有了空缺,我再辟你入府。” “诺。” 顾雍接过手书,转身离开。 出门没多久,顾雍突然反应过来。 “我啥时候说要在渔阳出仕了?” 正堂内,蔡邕一脸玩味的看着张新。 “子清你这是看上元叹了?” “元叹高才,自当重用。”张新也不否认,“莫非蔡师不同意?” 这段时间,蔡邕时常给他书看。 二人虽然不似传统师徒那般教授,但也算有师徒之实。 张新在琢磨过味儿来后,就厚着脸皮把蔡公改成了蔡师,同时让蔡邕不要再称呼他府君了,没人的时候叫表字就行。 蔡邕也没反对如此称呼。 “元叹家在江东,想要他在渔阳出仕,怕是没那么简单。”蔡邕说道。 张新闻言,便知蔡邕已经同意,于是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读的再多,也不如自己上手做一做,我相信元叹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蔡邕眼里闪过一丝惊异,“此言甚好!” “蔡师谬赞了。”张新谦虚了一下,随后问道:“今日之事,如此处理可好?” “甚好。” 蔡邕赞许的点点头,又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随后便起身告辞。 张新见他又给新书了,便知自己又通过一场考试,心下欣喜,起身将蔡邕送回住处。 蔡邕回到家,提笔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密封后,唤过一个从江东跟随而来的家仆。 “将这封信送到雒阳给卢植,让他帮忙转呈天子。” ...... 张新回到正堂,将蔡邕给的新书放在一边,提笔写起了战报。 先前虽然擒了魁头,但幽州战局尚不明朗,中部、东部鲜卑仍不知会如何动作,所以他没有向朝廷报捷。 否则前脚捷报送过去,后脚就突然吃个败仗,那乐子就大了。 现在大局已定,可以向朝廷报捷了。 战报写完,张新犯起了难。 “该派谁来押送这些大人去雒阳呢......” 张新陷入沉思。 黄巾诸将肯定不行。 关羽也不行。 这一年来,关羽击乌桓、画地图、击鲜卑,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现在都快过年了,人还在孤竹城那边驻守。 他和胡氏、关平都好些年没见了,这种时候再派他去雒阳,那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张辽也不行,年纪太小了。 典韦......算了。 “高顺?” 张新回想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猛地摇摇头。 他能想象到,刘宏在接到消息后,一脸兴奋的问这问那时,高顺板着脸嗯嗯啊啊的场景。 实在扫兴。 阎柔也不行,他的武力值不是很高。 那些鲜卑大人之所以能当大人,就是因为他们的武力值要比普通人高。 况且人家是‘主动’去雒阳请罪的,两千多里的路,张新总不好一路捆着他们。 几十个鲜卑大人凑在一起,战斗力还是挺高的。 若是没点武力值,万一他们半路逃跑,还真不好拦。 张新思来想去,合适的人选就只有吕布和赵云了。 最终他决定让吕布去。 吕布是一路跟随他杀到弹汗山的,这一仗是怎么打的,吕布比赵云清楚多了。 “那就这么办!” 张新决定完,派人去宁县将吕布召回来,防务方面由阎柔接手。 弹汗山一战,阎柔立功颇大,再让他当屯将,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也是时候给手下升升官了。” 张新又提笔写了一份奏章,上面写明了谁谁谁立了多少功,向朝廷请封什么职位。 写完,连同战报一起,派人给还在平谷的田楷送去,令田楷快马加鞭,争取在过年前将捷报送到朝廷。 田楷是他的主簿,这种事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在接到张新的命令后,田楷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朝着雒阳而去。 中平二年十二月廿九,新年前的最后一次朝会。 刘宏高坐帝位,一脸阴沉。 第97章 一问便知 上个月,长安附近出现流星,光长十余丈,炽烈如火。 流星掠过边章、韩遂等西凉叛军的大营,引得驴马嘶鸣。 韩遂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欲归金城。 消息传到董卓处,董卓敏锐的抓住了战机,在次日与右扶风鲍鸿一同出战,大破叛军,斩首数千级! 车骑将军张温趁机派遣荡寇将军周慎领兵三万追击,兵围榆中。 又遣东中郎将董卓领兵三万,征讨先零羌。 如此大胜,原本可喜可贺。 刘宏在接到捷报时,还开心的多睡了几个宫女。 不料战局突然急转直下。 周慎被叛军围在了榆中,董卓也被羌人围在了望垣。 在出发前,别部司马孙坚就曾向周慎进言说:“叛军的城中无粮,所有粮草皆赖城外转运,请求将军给我一万人,我在城外断贼粮道,将军则可以率领其余大军继续进逼。” “这样的话,叛军肯定不敢和将军打,如果他们逃跑,我们一起追击,则凉州可定。” 孙坚的这条计策很合理,可惜周慎不听,结果反倒被边章和韩遂断了粮道。 董卓那边也一样,粮草断绝,形势危急。 周慎身陷重围,心中惧怕,于是抛弃辎重,丢盔弃甲的逃了,三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其余汉军各部也纷纷败退,损失惨重。 唯董卓有些急智,先在河里筑起一个堤坝,假装要捕鱼充饥,随后趁下游河水水位下降之时,连夜渡河,逃出生天。 等到羌人发现来追时,董卓又决堤放水,水位上涨,羌人因此无法渡河,董卓得以全身而退。 这两天就要过年了,原本的大胜转眼之间变成大败,刘宏的心情又怎么能好? “都议一议吧,张温等人当如何处置?”刘宏的声音低沉。 百官闻言,纷纷各抒己见。 议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暂不追究,令张温等人戴罪立功。 没办法,现在能打仗的,基本都已经在长安那边了,朝廷根本无将可派。 之前皇甫嵩相距不克,刘宏趁机收了他的左车骑将军印绶,还把他的县侯降级成了乡侯,削了六千户。 现在再去找他,刘宏也不太好意思。 朱儁的老母前段时间过世,辞官回家守孝去了。 卢植......搞学问是一流,打仗的话感觉还是差一点。 其余诸如何进、何苗之流就更别提了。 张温等人之事议定,众人又开始议董卓之事。 这次董卓的表现实在是太亮眼了,不仅敏锐的抓住战机,击破西凉叛军,还能在身陷重围时,带领大军全身而退。 可以说,这次的战事,董卓是汉军中唯一一个有功之将。 当然,孙坚也有一份献策之功。 “那便封董卓为斄(li)乡侯,邑千户,拜孙坚为议郎。” 刘宏说完,正准备退朝,突然小黄门来报。 “护乌桓校尉、领渔阳太守张新,有表上奏!” “张新的奏表?”刘宏一愣,“张新怎么会在这个时间送奏表来?莫非是来谢恩的?” 前几日各郡刚刚上计完毕,渔阳郡今年的政绩排在幽州第三,仅次于涿郡和广阳郡。 刘宏见他将渔阳打理的不错,便大手一挥,将他渔阳太守前面的那个‘领’字给去掉了。 领,便是代理的意思,张新这下算是彻底转正了。 按照惯例,是要上表谢恩的。 “宣旨的宦官刚走没几天啊?谢恩表这么快就到了?” 刘宏心中纳闷,突然想起上个月刘虞送来的一封奏表。 刘虞在奏表上说,鲜卑入寇,幽州戒严,张新领军和鲜卑作战去了。 但由于坚壁清野,他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其实在张新报捷的时候,刘虞就想给朝廷写份奏表,只是张新在公文中说了,战事尚未结束,各郡还需坚壁清野。 刘虞稳重,未免情况有变,就暂时没写这道奏表。 “莫非是幽州的战事出结果了?” 刘宏心中一动,忙道:“快,宣!” “宣,渔阳使者觐见!” 不一会儿,田楷穿着官服走进大殿,心中略微有些紧张,深深吸了口气。 “臣,渔阳主簿田楷,拜见吾皇万岁!” 百官好奇的打量着田楷,不知张新这时候派他过来做什么。 “免礼,平身。”刘宏道。 “谢陛下!” 田楷起身,突然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爱卿怎么了?”刘宏关切道。 “陛下恕罪。”田楷连忙告罪道:“臣这十日行了二千余里,换马人没歇,腿磨破了。” 田楷此时的面色极差,在这寒冬腊月,每日疾行二百余里,不仅黑眼圈极为浓重,凛冽的寒风还在他脸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十日疾行二千余里? 百官闻言,联想到前些日子刘虞的奏表,顿时明白过来,看来是幽州那边出结果了。 如此紧急,也不知是大胜还是大败? 众人心中忐忑。 刘宏连忙问道:“可是幽州战事有结果了?” “陛下圣明!” 田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从怀中掏出几本奏折,躬身举过头顶,大声道:“恭贺陛下,护乌桓校尉张新大破鲜卑,斩首两万五千余级,擒获鲜卑大人六名!” “另有五十四名鲜卑大人向我大汉请降,正在来雒阳的路上!” 奏折是张新搞出来的玩意儿。 自从新纸造出来后,张新就用它替换了又沉又占位置的竹简。 现在渔阳郡府的所有公文,都用奏折书写。 “夺,夺少?” 百官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刘宏也不可置信的问道:“爱卿,你,你再说一遍?” 田楷微微一笑,再次大声说道:“护乌桓校尉大破鲜卑,斩首两万五千余级,擒获鲜卑大人六名!另有五十四名鲜卑大人向我大汉请降,正在来雒阳的路上!” 大殿之中瞬间炸开了锅。 斩首两万五千余级!六十名鲜卑大人正在来雒阳的路上? 他张新是把鲜卑一锅端了么? 新任司空许相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张新该不会是虚报战功吧?” “这位大人。” 田楷见他的官服上挂着紫绶,官帽又无鹖羽,心知他是三公,不敢怠慢,转身向他行了一礼。 “六十名鲜卑大人正在路上,年后便能来到雒阳,我家太守有无虚报战功,届时一问便知!” 第98章 张新可封冠军侯 许相没话说了。 若单纯只是斩首两万五千余级,还有可能是虚报战功。 可人家张新都把鲜卑大人打包送到雒阳来了,还怎么造假? 这么大的事情,朝廷随便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不可能造假的。 百官顿时议论纷纷。 当年大将军窦宪勒石燕然,也才斩首北匈奴一万三千余级吧? 张新竟然直接翻了一倍? 当时窦宪的手上有多少人? 八千精锐的中央军,加上凉州十二郡的郡兵,还有南匈奴、羌胡的从骑,一共五万大军! 张新能用的人才多少? 鲜卑入寇,幽州的郡兵他肯定不能调,也调不动。 就凭他麾下那几千黄巾军?了不起算上乌桓突骑,撑死也就一万多人吧? 就这么点人,竟能斩首两万五千余级? 一时间,百官心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男人。 霍去病! 当年年仅十八岁的霍去病,出任剽姚校尉,率领八百骑兵,第一次出击就斩获匈奴二千二百余级。 张新的年纪好像也差不多吧?一万人,斩获两万五千余? 嘿!这比例还差不多! “这张新莫非乃是冠军侯转世不成?”一名官员失声道。 田楷听闻此言,骄傲的挺起胸膛,就连被磨破的大腿,此刻也没那么痛了。 他是张新的属吏,张新立了大功,他自然与有荣焉。 “朕这族妹的眼光真是不错。” 刘宏听着百官的议论,心中亦是惊喜,忙对田楷道:“来来来!快,呈上来!” 张让走下阶陛,来到田楷面前,看到田楷手中的奏折,不由发出一声轻咦。 “这是奏表?” “是。” 见张让过来,田楷略微躬身,“张太守新制了一种纸,质地坚韧,书写平滑,墨迹经久不散,可防虫,能长久保存,十分好用。” “现下渔阳郡府内的公文书写,用的都是这种纸,比竹简轻便多了。” 新纸? 百官闻言将好奇的目光投到了田楷手中的奏折上。 不过相比于张新的战绩来说,他们对新纸的反应就没这么大了。 纸嘛,不就那么回事? 他们家里又不是没有蔡侯纸。 其实按照惯例,上奏一般用的都是竹简,只不过朝廷没有明文规定上奏不能用纸,张新又刚刚立下大功,也就没人在这点细枝末节上计较了。 张让接过奏折,转呈给刘宏。 “嗯?” 刘宏打开奏折,眼睛一亮。 “好纸!” 新纸的质地相较蔡侯纸来说,稍微厚了一些,十分坚韧。 因为加入了黄蘖汁的缘故,纸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黑色的墨汁书写在泛黄的纸面上,十分显眼,比写在竹简上清晰多了。 刘宏迫不及待的看完,便将奏折递给张让,让他念给百官听。 张新在奏折中详细写明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心路历程,以及具体过程。 洋洋洒洒数千字,念得张让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百官听完后,心中恍然。 难怪能取得如此耀眼的战绩,原来是突袭了鲜卑人空虚的邑落。 要是正面刚掉两万五千鲜卑,那就太可怕了! 事实上,张新这次对鲜卑的作战,大部分斩获都来自于那些毫无防备的鲜卑邑落。 真正在战场上正面斩杀的,只有在与魁头决战时那三四百人而已。 左豹和关羽的大军在完成突袭任务后,就按照既定路线入关了,根本没有碰上步度根与素利的主力。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为何大汉在对鲜卑的战争中,总是打的稀碎。 鲜卑打不过就跑,汉军很难追得上。 就算能追上,补给也是个大问题。 相反,鲜卑人有着机动力的优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大汉的边境十分漫长,根本守不过来。 张让念完,刘宏站起身来,长叹一声。 “朕,悔不听当初夏育之言。” 刘宏口中的夏育,乃是熹平年间的护乌桓校尉。 熹平六年,夏育上疏朝廷,说道:“鲜卑寇边严重,我请求征调幽州郡兵在冬季和春季的时候,主动出击,这样打个两年左右,一定能消灭鲜卑。” 夏育的主张,便是趁着冬季鲜卑寇掠,邑落空虚之时,袭击他们的邑落,减少鲜卑人口。 接着在春季他们分散放牧的时候,出关杀死牲畜,破坏鲜卑的生产力,和张新这次出击的方略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当时刘宏觉得风险太高,便没有同意。 但就在夏育上疏后没多久,当时的护羌校尉田晏犯了点事,为了将功赎罪,就给中常侍王甫送了点贿赂,请求出击鲜卑赎罪。 在王甫的进言下,刘宏便派遣田晏,臧旻,夏育三人一同出击。 当时许多大臣都不同意,夏育也认为,要去也是冬天去,现在夏秋之际,正是鲜卑强盛之时,不宜强行出击。 刘宏不听,结果三将大败,死者十之七八。 自从这一战后,刘宏对鲜卑就彻底摆烂了。 如今张新用和夏育几乎一样的方略,收获了如此巨大的战果,刘宏心中不由又想起了他。 可惜,去年凉州叛乱,时任护羌校尉的夏育没于乱军之中了。 “昔年之败,乃是朝中有奸臣作祟。” 新任太尉张延出列宽慰道:“陛下圣明烛照,只需扫除朝中奸佞,我大汉自然攻无不克!” 张让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开始和张延斗起嘴来。 张延口中的奸佞,指的自然是前中常侍王甫。 不过王甫都死了好几年了,张延此话针对的是谁,那还需要说吗? “好了,都别吵了!” 两人吵了一会,刘宏开口打断,随后对张让说道:“给夏育追封个都亭侯吧,让他的长子嗣爵。” “唯。” 刘宏点点头,重新坐回龙椅上,开口问道:“诸位爱卿都议一议吧,当如何封赏张新?” 百官闻言纷纷开始讨论。 张新这次的表现实在是太出彩了。 无论是战前规划,还是战中遇到扶罗韩大军,对紧急情况的处理应对,以及战后对鲜卑强势压制,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斩首两万多就不说了,光是六十名鲜卑大人集体前来雒阳请罪,自光武中兴以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事! 封侯吧? 不封侯说不过去了。 董卓那边斩首数千,都封了个斄乡侯,张新这么大的斩获,还扬了大汉国威...... “陛下!” 何进出列,沉声道:“臣以为,可封张新为冠军侯!” 第99章 议封 何进之言一出,众皆哗然。 大将军您睡醒了没有? 张新是有大功没错,可也没到封冠军侯的地步吧? 有汉以来,大汉一共出过四位冠军侯。 第一位自然不必多言,霍去病,永远的神! 封狼居胥的标杆是他立的,冠军侯这个名号也是由他开创的。 第二位是贾复。 汉承秦制,爵位共有二十等。 最高等为列侯,人们常说的‘封侯拜相’,指的就是列侯。 列侯分三等,从低到高分别是亭侯、乡侯、县侯。 侯爵的名号,又分为名号侯与封地侯。 名号侯,讲究的是侯名的蕴意,例如班超扬威西域,便被封为定远侯。 而封地侯,讲究的是丰邑美县,一般在受封之人的家乡,或者家乡附近,以封地的名字为号。 贾复的冠军侯实际上是个封地侯,因为他就是冠军县人,属于是蹭到了冠军侯的名号。 但无论怎么讲,贾复好歹也是东汉的开国大将,位列云台二十八将第三。 第三位,大将军窦宪。 勒石燕然的含金量虽说不如封狼居胥,但窦宪起码也干废了北匈奴,打到了狼居胥山那边。 第四位是中常侍王甫。 王甫的这个冠军侯就很不光彩了,是靠诬告汉桓帝的亲弟弟刘悝得到的。 桓帝驾崩,论亲疏远近,刘悝的关系比刘宏近多了。 只是当时刘宏年幼,比较容易掌控,这泼天的富贵才砸到了他脑袋上。 刘宏登基后,自然对这位先帝的亲弟弟心怀忌惮。 而王甫看出了这一点,加之他与刘悝又有旧怨,便诬告刘悝谋反。 于是刘宏顺水推舟,将刘悝拿下,王甫也因此得封了一个冠军侯。 张新总不能去和王甫这个宦官比吧? 那比比前三位,两位封狼居胥,一位开国元勋。 他够格吗? 果然,司空许相出列道:“大将军此言谬矣!” “张新此战虽扬我大汉国威,斩获颇丰,但若因此便将他与霍、窦相提并论,大将军,这样是否太草率了些?” “皇甫嵩出身将门,久为边将,又是茂才出身,历任郎中、县令、太守,更是有平定黄巾之功,到如今也不过是个都乡侯。” “董卓良家子出身,戍边征战二十余载,时至今日,也不过是个斄乡侯。” “那张新反贼出身,身份低下,年又仅有十七,资历尚浅,何以能居于皇甫嵩、董卓之上?” 不少官员闻言纷纷点头。 一个降将,十七岁就封县侯,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这会显得他们这帮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很无能。 听闻许相如此说,何进顺势问道:“哦?不知司空有何高见?” 他为张新请封冠军侯,本就是趁着田楷在场,做做样子罢了。 冠军侯那是随便得的? 既然有人反对,他也就不再坚持。 反正田楷回去后,肯定会向张新汇报今日之事。 到时候何进就有话说了。 你看,我对你够好吧,冠军侯都帮你请封了。 可朝中有坏人不同意,我没办法啊。 这个人情你得承吧? 那还不纳头便拜? “陛下。” 许相没有理何进,而是转身对刘宏进言道:“臣以为,乡侯即可。” “司空此言差矣!” 黄门侍郎刘艾出列道:“昔年霍骠骑亦不过平阳侯府一女奴之子,得封冠军侯之时也不过十八岁。” “张新此战,乃我大汉百年未有之大胜,既扬我大汉国威,又振奋军心士气,合该重赏才是。” “司空却以其年齿出身为由,吝啬封赏,若是传扬出去,让天下有识之士如何看待朝廷?” 刘艾说完,面向刘宏,“陛下,冠军之名不可轻授,然张新扬威塞外,亦不可只以乡侯封赏,臣以为,可封张新为宣威侯。” 刘华的那封信就是刘艾去送的,张新什么身份,他心知肚明。 有大功,又是半个外戚,封个县侯一点都不过分。 刘宏闻言微微点头。 刘艾的这个提议,在他看来不错。 宣威是一个县,在凉州武威郡。 那里现在被叛军占领,早就收不上税了。 把宣威封给张新,既能显得朝廷慷慨大方,有功必赏,又不用付出实际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你张新要是能从宣威收上税来,那算你厉害。 许相一直观察着刘宏,见他面露心动之色,心中焦急,但一时间又无计可施,忙目视太尉张延。 张延见状说道:“刘侍郎此言不妥,那张新身为护乌桓校尉,固然有守土之责,但朝廷几时给他出关作战之权了?” “朝廷不追究他擅专之事,已是格外宽宥,如何能封宣威侯?” 那些不赞同张新封县侯的人闻言,纷纷眼睛一亮。 对哦。 未请王命,擅自调兵,这是死罪啊! 便是有功,那也该减三等。 “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田楷躬身问道。 先前议封,他官微言轻,没有开口的资格。 但现在张延想论张新的罪,他必须开口为自家主君辩白。 “太尉,张延。” 张延瞥了田楷一眼,轻蔑道:“朝堂之上,天子面前,如何轮得到你一个百石吏开口?还不退下!” “下吏位虽卑,却能辩是非。” 田楷淡淡一笑,“太尉位虽高,却不能明辨是非,因此,下吏必须开口!”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汉时便是如此。 田楷领的是张新的俸禄,那就是张新的臣,就算对方是三公,那也必须刚上去。 若是他无所作为,坐视张延将张新的罪名落实,将来就没有人敢再用他田楷了。 百官闻言眼睛一亮。 嚯!这个主簿有点意思。 竟然敢硬刚太尉? “你此言何意?”张延皱眉道。 “敢问太尉。”田楷拱手,“鲜卑入寇,护乌桓校尉可有作战之权?” “有。”张延点点头。 护乌桓校尉就是干这个的。 “再问太尉,护乌桓校尉战时可有调兵之权?” “自然是有的。” “既有调兵作战之权,何来擅专一说?”田楷一笑,“朝廷的法度可有规定,与鲜卑作战,必须在幽州境内?” “这......” 张延语塞。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规定? “汉制,法无禁止皆可为。” 田楷继续说道:“战事一起,如何作战皆由张校尉决定,朝廷又未规定必须在幽州境内作战,何罪之有?” 张延没话说了。 若是张新主动去打鲜卑,追究个擅自调兵没有问题,可实际情况是,鲜卑人先来了。 总不能不让人家防御吧? 待在城池里是防御,去偷别人老家就不是防御了? 你就说鲜卑退没退吧! 何进双眼一亮,看向田楷,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随即又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得到何进的示意,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封张新为宣威侯。 许相、张延那边没办法,只能死咬张新的出身和资历问题。 两拨人争了起来。 争着争着,刘宏突然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抬头再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到正午了。 “此事容后再议吧,退朝。”刘宏站起身来。 百官闻言,纷纷躬身行礼,恭送皇帝。 “对了,田爱卿。” 刘宏走出两步,突然回过头来,“朕觉得这新纸不错,回头你让张爱卿进献一些过来。” “唯。”田楷连忙说道。 刘宏点点头,笑道:“爱卿一路辛劳,便下去好好歇息吧。” “谢陛下关爱。” 刘宏离去,百官依次离开,自有相应官员带着田楷下去休息。 “主簿请留步。” 田楷正欲跟随引导他的官员去休息,突然闻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不由回头看去。 “下吏见过大将军。”田楷躬身行礼,“不知大将军唤住下吏,有何指教?” 何进一脸笑意的打量着田楷,微微点头。 “我欲辟你为大将军掾,不知你可否愿意?” 第100章 赵云荐贤 刘宏回到德阳殿,心情很好。 正准备吃饭,突然小黄门来报,司徒许相求见。 “他这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张新封县侯啊。”刘宏有些恼怒的对张让说道。 在他心里,刘艾所提的宣威侯其实就挺不错的。 “他又不知张新与陛下的关系。”张让笑道:“一介反贼,入朝不过半年,便得封县侯,那些士族定然不会愿意。” “那依阿父所见,张新当不当得一个宣威侯?”刘宏问道。 “奴婢哪敢妄言,皆由陛下做主。” 张让把嘴凑到刘宏耳边,轻声道:“不过,在奴婢看来,县侯可显陛下天恩浩荡,乡侯嘛......” “不是陛下不封,而是士人不让。” “你呀......” 刘宏闻言了然,笑着伸手指了指张让,问道:“要如何让张新得知?” “大将军似乎有意延揽于他。”张让提醒道。 刘宏点点头,“让许相进来吧。” ...... 渔阳。 在步度根等人到来的第二天,张新便派人给左豹和关羽送了信,让他们开关放粮。 反正这些粮食都是刘虞的,他一点也不心疼。 张新按顾雍所计算出来的数量,分批放粮,每七日放一次,每次只放七日之粮。 只要鲜卑稍有异动,他这边立马就能把粮草给断了。 做完这一切,张新将大军留在关隘继续驻守,把关羽、赵云等人都召了回来,让他们过个好年。 随后传檄各郡,让他们可以开城放百姓回家过年了。 现在鲜卑群龙无首,又有张新给的粮食吊命,基本不太可能再来了。 这次大胜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幽州,开城檄文到来后,整个幽州一片欢腾。 张新走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听到百姓对他的赞颂之声。 看着天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张新心中不由暗自感慨,世事无常。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是个反贼,手下领着五千多人,在冰天雪地中摸爬滚打,艰难求生。 如今不过短短一年,他便一跃成为二千石的大吏,更是名震幽州。 张宝托付给他的那些黄巾,现在日子也过得很好。 “朝廷那边,应该在议我封侯之事了吧?” 张新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数日,无论是驻守在关隘的左豹、关羽等人,还是驻守城池的高顺、鲜于银等人,都回到了渔阳。 张新大摆宴席,大方赏赐,随后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好好休息几天。 那些过年还要驻守在边关的士卒,张新给他们额外赏了一份,算是辛苦费。 次日,张新正在家中看书,突然王猛来报,赵云求见。 “子龙有说是什么事么?”张新抬起头来问道。 王猛摇摇头,“子龙将军只是说有要事想求见主君。” “现在还能有什么要事?” 张新心中疑惑,起身来到正堂。 赵云正在等候,见张新来到,忙躬身行礼。 “云拜见明公。” “免礼,坐。”张新坐到主位上,开口问道:“不知子龙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赵云坐好,对张新拱手道:“云此番前来,乃是为明公赏赐之事。” 赏赐? 张新一愣,“莫非子龙觉得我的赏赐薄了?” 不该啊? 这话要由吕布来说还挺合理的,赵云也不是个贪财之人啊? “非也。”赵云摇摇头,“云并非觉得明公赏赐太薄,而是觉得太厚。” “这不好吗?”张新愣住。 还有人嫌钱多的? “明公宅心仁厚,自然是好的。”赵云道:“只是历来治军,都讲究个赏罚有度。” “如今明公连战连捷,府库丰盈,自然可以重赏。” 赵云继续说道:“可若是遇上灾荒之年,府库空虚,到时候将士们若有功劳,明公的赏赐薄了,恐生不满之心。” “明公,滥赏则不知恩重啊!” 张新闻言陷入沉思。 赵云说的对,现在渔阳的经济,有一半都是靠战争红利撑起来的。 况且现在他的手下只有六千大军,还赏的起。 但以后呢? 他不可能一直只有六千大军,日后打下的地盘,也不可能每个都如现在的渔阳这般富庶。 到时候他还赏得起吗?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去年黄巾连战连败,士气低迷,他只有靠重赏稳住军心,才能让大军有士气作战。 现在情况稳定,也确实需要在这方面做些改变了。 否则将来经济一旦出现问题,那些得惯了厚赏的士卒,还有作战的心思吗? “若非子龙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想通了这一关节,张新连忙问道:“不知子龙可有良策教我?” “云无策。” 赵云摇摇头,“不过,云有一好友名为夏侯兰,其家世修法律,长于军法,云先前所言‘滥赏则不知恩重’,便是他说与云听的。” “若是明公不弃,云愿书信一封,召他前来。” 张新闻言,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夏侯兰那是谁?刘备的军正啊! 能得刘备重用的人,又岂能简单? 你可以怀疑刘备的一切,但唯独不能怀疑刘备的用人。 更让张新开心的,还是赵云给他举荐人才的这个行为。 这说明啥? 说明赵云已经打心底觉得自己是个明主了呀! 以赵云的性格,只要将来他不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基本就不可能背叛了! “此人既然能得子龙看重,又岂能单用一封书信去召。” 张新疯狂压制上扬的嘴角,“我这便写一道征辟令,辟他为监军从事,劳烦子龙给个地址,我这就派人去。” “多谢明公。” 见张新纳谏,又如此礼贤下士,赵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很快张新便写好了征辟令,问清地址以后,当即叫人给夏侯兰送了过去。 赵云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起身告退。 日月轮转,很快便到了除夕之夜。 张新叫上蔡邕一家,一起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 穿越过来四年,张新第一次过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年。 有老婆、有孩子、有师长。 可惜,张宝不在了...... 正旦,文武百官一一前来拜年。 张新也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随后张新又去军队里慰问了一番,便没什么正事了。 整日里不是看书,就是木大木大。 正月十七,吕布押着魁头等人来到雒阳。 第101章 我超勇的 朝廷刚过完年就开始准备了。 六十名鲜卑大人集体入雒阳,自光武中兴以来就没有过这种事。 刘宏心中兴奋。 这样的功绩在他在位期间出现,岂不是说明他英明神武? 正好前两个月各郡国刚交完税,国库充盈,于是刘宏大手一挥,下令大操大办,搞得越热闹越好。 要好好宣扬一番他的功绩。 雒阳的百姓们得到通知,纷纷上街围观。 那场面,锣鼓喧天,爆竹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吕布本就生的英武,此时走在前头,身后皆是垂头丧气的鲜卑大人,更衬得他威风凛凛,引来街道两侧女子不时尖叫。 闻得女子尖叫,吕布下意识的挺起胸膛,目光不时朝着街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瞥去,被帝都的繁华迷花了眼。 “这便是雒阳么......” 行至宫门前,吕布抬头看着宏伟的皇宫,心中震撼,不由感慨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一番繁琐的仪式后,大鸿胪下属的治礼郎上前,教授吕布等人宫中礼仪。 学得差不多了,便由大行令带着众人上朝。 大行令是大鸿胪属官,秩六百石,主治礼郎。 诸鲜卑进到大殿,战战兢兢,纳头便拜,口称有罪。 刘宏大声训斥,狠狠地装了一波以后,心满意足的让他们退下了。 “吕爱卿。” 待鲜卑退下后,刘宏看向吕布,笑道:“来,给朕详细说说,这次你们的仗是怎么打的?” 这次作战的详细过程,张新都写在了奏表中,但死板的文字记载,自然不如亲历者讲述来的生动。 百官闻言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吕布,眼中充满好奇。 “唯。” 见百官都在看他,吕布心中激动,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述此次的作战过程。 “当时臣率领五百骑兵,冲击鲜卑一千五百人之右翼,一路砍啊,杀啊!就杀到了魁头的中军......” 吕布神色激昂的讲述完了整个作战过程。 “哦?”刘宏眼睛一亮,“听你这么说,你很勇咯?” “我超勇的!” 吕布拍拍胸膛,“那些鲜卑,臣一戟一个,杀之如杀鸡耳!” 刘宏见他如此率真可爱,不由哈哈大笑。 “既如此,朝廷大军正在三辅与西凉叛军对峙,朕封你为破贼校尉,去长安找张温报道吧。” “你到了长安后,要多多杀贼立功,莫失朕望。” “臣必不负陛下所望!” 吕布大喜下拜。 破贼校尉,属杂号校尉,秩比二千石,和张新的护乌桓校尉一样。 当然了,虽说都是校尉,秩俸也一样,但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张新的护乌桓校尉,相当于幽州战区总司令,兼乌桓民族自治区区长,属于是军事行政一把抓,权力很大。 而吕布的这个破贼校尉,说白了就是个独立团团长。 有事则置,无事则罢。 这次出关作战,吕布作为西路军的先锋,奋勇杀敌,每战必克,功劳很大。 张新不是个贪墨下属功劳的人,因此在奏表上给他请封了一个别部司马。 从一个秩百石的从事,一跃成为千石吏,算是破格提拔了。 不过吕布的功劳也配得上这个职位。 别部司马的职权和杂号校尉基本一样,唯一的差别只有秩俸。 刘宏见吕布是个人才,讲话又好听,功劳还挺大,干脆给他又升了一级。 “好了,你退下吧。” 刘宏挥挥手,待吕布退下后,开口对百官问道:“先前张新上疏所言的治鲜卑之策,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张新的治鲜卑之策很简单,总结起来就两个字。 分化。 张新在奏疏中说,朝廷可效仿南匈奴故事,封骞曼为鲜卑大单于,总领三部鲜卑。 中部鲜卑肯定不能再让步度根统领了,可以封扶罗韩为右贤王,令其统领中部鲜卑。 扶罗韩的九千大军,被张新三言两语就骗光了,威望大损。 可想而知,若令他统领中部鲜卑,诸位大人一定不服。 步度根可封为左贤王,令其统领西部鲜卑。 骞曼的年纪小,又出卖了魁头和扶罗韩,步度根必然深恨之。 西部鲜卑就让他俩去斗吧。 东部鲜卑方面,本就是素利、骨进二人平分秋色,朝廷可以再封几个大人,让他们与二人平起平坐。 至于魁头,就在雒阳乖乖养老吧。 如此一来,鲜卑必乱。 而张新那边,再用互市控制住鲜卑人的物资,可保无虞。 百官商议了一会,都觉得张新之策不错。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将来鲜卑真的又出一个雄主,还可以再把魁头放回去嘛。 计议已定,刘宏当即下旨册封骞曼等人,同时心中十分满意。 看来蔡邕把人教的不错。 骞曼等人接完圣旨,便被放了回去。 只有魁头,孤零零的一个人被软禁在雒阳,吃起了公家饭。 ...... 渔阳。 刚过完年,本该是清闲的时候,但张新却忙了起来。 弹汗山之战的消息一经传出,并州、凉州那边的鲜卑人,纷纷遣使过来交好,并且带来了许多毛皮,草药之类的东西,希望通过张新向朝廷上贡。 张新没经验,只好去请教蔡邕。 这次终于不是给书了。 在蔡邕的辅佐下,张新的奏折写了一封又一封,货物也往雒阳送去了一车又一车。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刘虞的注意。 得知鲜卑主动前来交好,刘虞开怀大笑,还专门写了一封信来表扬张新。 张新也是回信一封,言辞谦虚,顺便修复一下之前因为扣押粮草而产生的裂痕。 好不容易打发完鲜卑人,魏续、侯成等人又来求见。 几人互相看来看去,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新见他们如此,不由疑惑道:“尔等前来所为何事?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魏续艰难地开口说道:“我等是来向明公请辞的。” “因何请辞?”张新一愣,“难道是我亏待了尔等?” “不不不,明公待我等恩重如山!” 众人连忙摇头,魏续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张新。 “奉先此去雒阳,被陛下封为破贼校尉,出战长安,他给我等来信,言在长安势单力孤,想召我等前去帮忙。” 魏续下拜道:“我等与奉先皆是乡人,曾誓同进退,还望明公恩准。” 第102章 诏来拜得武乡侯 “望明公恩准。” 侯成、宋宪、郝萌等人亦是下拜道。 卧槽? 张新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大骂。 刘宏你能不能要点逼脸啊? 你家皇甫嵩呢?卢植呢?朱儁呢?你倒是用啊! 抢我的吕布作甚! 初见吕布时,因为有着父愁者滤镜,他对吕布的感观并不好。 可相处的久了,张新也渐渐发现,吕布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时说话不过脑子,还挺冲动。 当然了,吕布还有着自私、贪财、好色、爱装逼等缺点。 但这天下又有几个不自私、不贪财、不好色、不喜欢装逼的人? 褪去滤镜后,吕布其实也就一挺正常的普通人。 原本张新还打算,等他从雒阳回来后,好好引导一下,让他不再成为历史上那个臭名昭着的父愁者。 结果去的时候好好的,回不来了? 张新从魏续手上接过书信打开。 在信中,吕布先是表达了对张新的感激之情,表示若是没有张新的重用,他现在还是并州一乡勇。 知遇之恩,虽死难报,让张新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看看,人多礼貌。 随后吕布又说,皇帝让他去长安,圣命难违,他在长安势单力孤,请求张新允许魏续他们过来。 张新看完信,心中五味杂陈,看向魏续等人。 “尔等打算何时启程?” 魏续等人的心已经不在了,就算强行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他们与高顺不同,高顺是张新点名征辟过来的,是直属于张新的人。 因此,吕布在信中也没要高顺。 而魏续等人,本就是跟着吕布的,算是吕布的臣属,如今他们要跟随旧主而去,谁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大方点放他们离开,还能得个全义的美名。 “现在就走。”魏续道。 “这么急?过两日吧。” 张新起身,将他们一一扶起,“我好设宴与你们饯别。” 魏续正欲开口,又被张新打断。 “凉州战事漫长,也不差这一两日的,莫要推辞。” “诺。” 魏续等人下拜叩首,感激涕零。 饯别宴后,张新拿出写给吕布的回信,让魏续转交,随后又出城十里相送,眼含热泪,依依不舍。 魏续等人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痛哭流涕,连连叩首,随后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做足礼贤下士的姿态后,张新擦去脸上泪水,神色如常。 正准备回城,却瞥见曹性还在一旁。 “嗯?你怎么还在?”张新惊愕道。 曹性抱拳道:“性受明公知遇之恩,誓以死报,又岂能为个人之小义而弃明公而去?” 与魁头决战时,曹性、侯成跟随典韦一起冲锋,皆有斩获。 战后,张新便将二人都提拔为了屯将。 司马以下,他都有权任命,无需经过朝廷。 因此曹性说受了张新知遇之恩,倒也没毛病。 曹性愿意留下,张新还是很意外的。 他的武艺虽然不算突出,但一手箭术着实不错,是个人才。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意外。 在原本的历史中,曹性在郝萌麾下听命,郝萌发动叛乱时,他拨乱反正,配合高顺斩杀了郝萌。 直到最后,魏续、宋宪、侯成都反了,他都没有背叛吕布。 这份忠诚,更是难得。 “好!” 张新心中稍慰,上前拍了拍曹性的肩膀。 “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来我亲卫之中,做个副将吧。” 自从有了典韦后,牛丰在亲卫队中的存在感就不强了。 他对张新有让马之恩,因此在战后,张新便将他外放出去,做了一个曲侯。 既然曹性如此忠诚,正好能补上这个空缺。 “诺!”曹性闻言大喜。 魏续等人走了,但没过两日,夏侯兰就来了。 张新与赵云一同出城迎接。 夏侯兰没什么士人的臭毛病,见到张新,直接就以君臣之礼跪拜。 既然应了人家的征辟,又是赵云推荐的明主,那肯定是不会错的。 张新大喜,将夏侯兰迎进府中。 一番交谈过后,张新除了原本的监军从事之外,又给夏侯兰加了一个军正之职,命他专门负责军规和军队制度的建设。 军正这个职位,其实就是军法官,从春秋开始一直都有。 之前张新军中无人通晓律法,便一直没有设立,有什么问题都是按照他的感觉来处理。 这样做的隐患很大。 既然夏侯兰来了,那么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夏侯兰拜谢。 是夜,又是礼贤下士三件套。 设宴,介绍,赏赐。 忙完这些,张新终于得闲。 渔阳的春耕很晚,基本要到三月中下旬才开始。 张新也趁着这段难得的闲暇时间,白天到军营向赵云等人讨教武艺,晚上回到家里读书。 二月底,去雒阳上计的车队回来了。 和车队一起回来的,还有朝廷的圣旨。 张新摆香案领旨。 官宦宣读:加张新都督幽州诸军事,持节,拜为武乡侯,食二千户。 被封乡侯,张新的心中并不意外。 他一个反贼出身,朝中那帮王公贵族能让他封县侯都有鬼了。 乡侯差不多就是他的心理预期了。 令他意外的是,朝廷竟然封他为武乡侯。 在诸葛亮之前,是没有武乡侯这么一个封号的,目前的大汉也并没有哪个乡的名字叫武乡。 刘宏在圣旨中说的很清楚,将渔阳附近的一个乡更名为武乡,拿来做张新的封地。 很明显,这应该是刘宏想要封他为县侯,但是百官不让,于是刘宏干脆就搞了个武乡出来,硬生生的给张新这个乡侯封成了一个名号侯。 武,在古代的封号中,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号。 二千户的封邑,是乡侯的上限,再加上都督幽州诸军事,持节这两项封赏,补偿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张新的圣旨宣读完,接下来是其他人的封赏。 封张牛角为典农校尉,左豹为骁骑校尉。 此次出征,左豹作为一路主将,张牛角镇守后方,加之二人又是黄巾心腹,自然不能亏待。 杨毅为军司马。 军司马和佐军司马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前者是一部副官,有时甚至还可以是主官。 而后者,地位和曲长差不多。 一部,也叫一校,由五个曲组成,共两千五百人,置校尉,军司马副之。 胡才、李乐二人此次的功劳不够升官,因此张新只是赏赐了些钱财,记下功劳,留待下次累功升迁。 二人自知才能平庸,倒也无甚所谓。 随后便是关羽,由兵曹掾升为别部司马。 赵云、张辽也由从事升为假司马。 假司马,为司马之副。 高顺由治军从事升为治军都尉,秩四百石,仍旧主管军队训练之事。 典韦为虎威都尉。 宣旨完毕,张新起身接过圣旨,与宦官客套了一番,令人将其带去休息。 随后,张新将目光投向了车队。 “我主簿呢?” 第103章 征辟顾雍 郡吏施了一礼,取出三封书信递给张新。 这三封信,分别是何进、田楷,还有甄豫的。 张新心中一突,令人将传递封赏的消息传给诸将,随后回到正堂,打开了何进的信。 “我给你请封了冠军侯,但朝中有坏人不同意,我没办法,另外你主簿真棒,我要了,以后常联系。” 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何进!我【哔——】,你个【哔——哔——】,我真是【哔——】! 【哔——哔——】! 【哔——】!” 张新瞬间破防。 吕布被皇帝弄走也就算了,毕竟他现在不缺武将。 赵云、关羽、张辽他们几个,哪个拉出来也不比吕布差。 最多只是有点可惜罢了。 可何进把田楷弄走,这就很不厚道了! “我麾下现在就这一个谋士!就一个!你弄走了我有事找谁商议啊!” “他是我的谋士!” “我的谋士!” “我的!” 张新气得破口大骂。 得亏郡吏都在上值,正堂附近现在没人。 否则被人听到,那乐子就大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新才缓过来,接着打开甄豫的信。 甄豫在信中说,因为张新教给他的计算之法,他被何进看重,征辟去了大将军府。 感谢领导的栽培。 这是一封感谢信。 张新点点头。 他征辟甄豫,本就是为了给甄氏一个进身之阶,拉拢一下关系。 甄豫能留在雒阳,那是再好不过的。 若是甄豫回来了,他才头痛。 最后是田楷的信。 田楷在信中详细汇报了此次进京的过程,然后说他被何进征辟,就不回来了。 感谢领导一直以来的重用,以后常联系。 看完书信,张新长叹一口气。 现在天下未乱,并没有什么忠臣不事二主的说法。 因为皇权还在,皇帝就是天下的共主。 一个人在这个领导手下干几年,再换一个领导,这都是很正常的。 反正说到底,都是为皇帝办事嘛。 何进是大将军,百官之首,张新只是个边郡太守,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怪不了田楷。 不过,田楷进入大将军府,对张新来说,也有好处。 汉时人们对旧主和故吏这层身份看得很重,张新作为旧主,将来若有什么事请田楷帮忙,田楷身为故吏,是一定要帮的。 否则就是不忠。 这样一看,倒也不算是件坏事。 在大将军府内,田楷可以作为张新与何进联络的中间人,若将来有什么事,还能帮他说说话,倒也不错。 张新又拿起田楷的书信,仔细的看了看朝廷议封的过程。 “原来是这样,难怪刘宏给了我两个没啥卵用的头衔。” 张新口中没啥卵用的头衔,指的是都督幽州诸军事和持节。 护乌桓校尉本就负责幽州战事,战时有调兵的权力,只不过,如果他想要调动郡兵的话,就要通过刺史那边。 有了这个头衔,就可以绕过刺史,直接调动郡兵。 听起来权力是变大了,但问题就在于...... 幽州刺史是刘虞啊! 张新在接受诏安前,应的是刘虞的征辟,做的是刘虞的从事,刘虞就是他的旧主。 哪有故吏绕过旧主去调兵的? 再说持节。 节,外形就是一根特制的棍子,上方一般雕有龙头表示皇权,还绑着一些装饰物。 持节之人就是皇帝使者,节的作用就和后来的尚方宝剑差不多。 使者又分四种:假节、持节、使持节、假节钺。 三国后期,这四种使者开始出现高低之分。 假节:只有在战时可以斩杀触犯军法之人。 持节:平时可杀无官位之人,战时可杀二千石以下官员。 使持节:平时和战时都可以斩杀二千石以下。 假节钺,又叫假黄钺,可以斩杀其他三种持节的使者。 不过那也是三国后期的事了。 现在这四种使者并没有高下之分,只在礼仪和具体负责事务的方面略有不同,地位上都是平等的。 比如假节,主要就是负责军事方面。 张温出任车骑将军,出战长安,刘宏就给了他假节,让他节制诸将。 而持节,除了在军事方面外,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涉地方政务。 可问题还是一样,张新身为故吏,怎么能去干涉旧主的政务? 所以他这个持节,实际上的功能和假节一模一样。 这就没什么用了。 因为张新的护乌桓校尉,本身就自带假节之权,可以节制诸将,斩杀触犯军法之人。 汉朝的所有官员,只有四个有长期假节之权。 司隶校尉、护羌校尉、使匈奴中郎将、护乌桓校尉。 除去京师三独坐之一的司隶校尉,另外三个都是长期戍边,随时面临战事的职位。 所以朝廷赋予他们长期假节之权,以便随时节制军队。 也就是说,刘宏这个持节,加了和没加一样。 只要刘虞还是幽州刺史,都督幽州诸军事和持节的权力,张新就无法行使。 估计刘宏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这么大方的给他加封了这两个头衔。 既能显示恩宠,又不至于让张新的权柄过重。 简直完美。 张新放下书信,提笔写了一道征辟令,便往蔡邕的小院行去。 这段时间,他和蔡邕一家混的挺好。 蔡邕和他说过,以后过来不需要让奴婢通报,直接进来便是。 入得院中,蔡琰正在树下看书。 好一幅美人读书图。 张新心中赞叹,开口唤道:“昭姬。” 听到声音,蔡琰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琰见过府君。” 蔡琰起身行了一礼,笑着问道:“听闻今日天使到来,不知朝廷给了府君什么封赏?” “都督幽州诸军事,持节,封武乡侯。”张新道。 “真的?” 蔡琰张大小嘴,随后察觉不妥,又伸手掩住。 十八岁,封乡侯啊! 除去那些继承父辈爵位的,这么年轻的列侯,大汉四百年也没几个吧? 还有都督幽州诸军事,持节...... 随后蔡琰的心中感觉有些奇怪。 武乡侯这个名号,以前好像没听说过啊? 大汉有叫武乡的地方么? 张新笑道:“昭姬若是不信,今夜我宴请诸君时,你可一同前来,我拿列侯金印给你看。” 列侯,无论是亭侯、乡侯还是县侯,都是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这也是为什么无数男儿,都将封侯视为自己毕生所求的原因。 “真哒?”蔡琰惊喜道。 “真的。”张新点点头,问道:“蔡师和元叹呢?” “在屋里读书,还请府......君侯稍待,琰这便去唤他们出来。” 蔡琰转身离去。 少顷,蔡邕和顾雍都出来了。 张新不敢怠慢,当先行了一礼。 “蔡师。” “哈哈哈,老夫恭喜君侯了。” 蔡邕笑着走了过来,回了一礼。 显然蔡琰把朝廷的封赏都和他说了。 “恭喜君侯。”一旁的顾雍也行礼道。 见礼完毕,蔡邕开口问道:“不知君侯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蔡师还是叫子清吧。”张新一笑,“我找元叹有点事。” 找我的? 顾雍一脸懵逼。 张新从怀中取出征辟令,双手递给顾雍,给足尊重。 “元叹,我欲辟你为主簿,不知你是否愿意?” 第104章 裁军屯田 “主簿?” 顾雍一愣,随即施了一礼,道:“多谢君侯抬爱,只是雍才疏学浅,恐不能应。” “雍之所以来渔阳,只因老师年事已高,江东距此路途遥远,故而随行侍奉。” “如今老师无恙,又春暖花开,雍这几日便要回乡侍奉父母,以尽孝道了,还请君侯见谅。” “元叹可否听我一言?” 张新微微一笑,随后便是什么“实践出真知”,“知行合一”,“学以致用”之类的话。 再说了,回乡在父母身边是尽孝,侍奉老师难道就不是尽孝吗? 天地君亲师,人伦纲常。 你爹妈又不止你一个儿子,但你老师身边,目前就你一个弟子啊! 渔阳苦寒之地,你忍心把他老人家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元叹,学得多,不如做的多啊!”张新语重心长的说道。 还蛮有道理的嘞! 君侯比我还小一岁呢,怎么懂得这么多? 顾雍被张新众多金句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就想接过征辟令,随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蔡邕。 蔡邕微微点头。 顾雍见状,接过征辟令,撩衣下拜。 “多谢君侯抬爱,臣愿为君侯效犬马之劳。” “起来,起来。”张新笑呵呵的上前扶起顾雍。 蔡邕看向张新,笑道:“这下你满意了?” 张新嘿嘿一笑。 “别在院中站着了,进去坐吧。” 几人来到堂中坐好,蔡邕疑惑的问道:“子清,这武乡侯以前没听过啊......” 张新说了一遍。 蔡邕还好,知道张新和刘宏的关系,倒也不意外。 顾雍和蔡琰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皇帝为了给张新上一个武号,竟然特意在渔阳改了一个乡名? “阿父你还说君侯不是陛下的私生子?” 蔡琰心中腹诽不已。 聊了一会,张新邀请蔡邕等人参加晚上的宴会,随后起身告辞。 夜晚,郡中文武齐聚府中开怀畅饮,气氛十分热络。 有功之士得以升迁,张新又封了乡侯,皆大欢喜。 众人一口一个‘君侯’,叫的张新十分舒坦。 唯有张牛角闷闷不乐,独自一人躲在角落喝着闷酒。 张新看在眼中,暗自记下,待酒宴散去后,单独将张牛角召了过来。 “今日宴席上,看你闷闷不乐的,怎的?升官了还不开心?” 张牛角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话:“大帅,末将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开心了?” “此言何意?”张新疑惑道。 怎么连大帅都叫出来了? 难道我最近亏待他了?没有啊? 张新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若非如此,大帅何以用典农校尉封我?” 张牛角委屈道:“末将虽然骑术不精,但冲锋陷阵何时怕过?何以老左能得骁骑之号,我就只能种地?” 典农校尉虽然也是军职,但典农这个名号,一般都是和屯田联系在一起的。 原来是这样。 张新失笑,对张牛角道:“我且问你,当初地公将军何以立我为帅?” “自然是大帅足智多谋,能带我等活下去。”张牛角不假思索道。 张新继续道:“我再问你,当初从下曲阳带出来的五千黄巾,如今活着的还剩多少?” “三千一百七十八人。”张牛角答。 黄巾旧部就是他和左豹在管理,一共还有多少人,他心中清楚得很。 “三千余人。”张新叹了口气,“一年时间,十去其四。” 这个数字,还是把那些残疾黄巾也算了进去的。 “是。” 听闻张新这么一说,张牛角的心里也有点难受。 “所以,黄巾旧部我暂时不打算用了。”张新看着张牛角,“现在你们女人、钱财、土地都有了,也该过过好日子了。” “如此,我也算不负地公将军所托。” “君侯封我为典农校尉,是想让我带着他们屯田?” 张牛角虽然没有军略,但也不是个傻子。 张新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哪还能不明白? “对。” 张新点点头,“你说,我除了把他们交给你照看,还能交给谁?” 交给谁? 胡才、李乐二人管个千把人还行,若是三千人的话,根本管不过来。 左豹虽然可以,但他是张角的人,和下曲阳黄巾就不是一个派系的。 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张牛角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自己最合适。 屯田这个事,是张新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现在是中平三年,距离刘宏驾崩,天下大乱,还有三年。 目前乌桓和鲜卑已经被他打服,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渔阳应该都不会再有什么战事了。 既无战事,那就没有必要再维持一支六千人的大军了。 况且在一郡之中,郡兵的上限是一千,而护乌桓校尉部的兵马,满编是二千五百。 也就是说,按照法度,张新麾下的常备兵马最多不能超过三千五百人。 之前有战事,那也就算了。 现在幽州清平,若继续维持这个规模,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攻击。 张新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在渔阳安心发展。 因此裁军是必须的。 六千士卒,一半是黄巾旧部,一半是渔阳兵。 渔阳兵不能裁。 这些士卒都是本地人,裁了就各自回家种地去了,根本无法集中管理。 三年后再把他们召集起来,战斗力还剩多少? 所以只能裁黄巾旧部。 黄巾旧部都住在新城,十分方便集中管理。 张新打算在新城外划出一片土地,以供他们屯田。 农忙种地,农闲操练。 这样既能减少军费开支,又能保证黄巾旧部的战斗力不会下滑太多。 更何况军营中不能带家眷,这让张新送给他们的女人没了用处。 让他们去屯田,白日劳作完,夜晚还能回家去给张新造小黄巾。 多好。 所以在请封时,他才特意给张牛角请了一个典农校尉。 “懂了?” 除去刘宏驾崩之事,张新将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下。 “懂了。”张牛角面色尴尬,“大帅体谅我等黄巾旧部,是末将不识好歹了......” “不说这个。” 张新抬手打断,“总之,乌桓和鲜卑现在都很老实,这几年是不会有战事的。” “你就带着弟兄们好好过日子,到时候若有战事,我会召你们的。” “大帅放心吧!” 张牛角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等等。”张新叫住。 “大帅还有何吩咐?”张牛角疑惑道。 “进了这个门,你叫我大帅,我不挑你的理儿。” 张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服,“出了这个门,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末将该死。” 张牛角反应过来,连忙改口。 “君侯。” 第105章 巡县 送走天使,张新便开始着手建立造纸厂的事。 现在新纸的产量有限,单供郡府使用都略有不足。 更别提刘宏还给他黑了不少去。 正好裁下来屯田的黄巾旧部,可以弥补渔阳民间缺失的生产力。 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招工了。 张新思来想去,决定任命胡才为造纸厂的厂长,李乐为纺织厂厂长。 现在纺织厂出品的毛衣,在幽州的口碑很好,既轻薄柔软,又十分保暖,非常畅销。 无论是汉人百姓、士族亦或是乌桓、鲜卑,都争相购买。 一时间毛衣在幽州竟是有了些硬通货的影子。 造纸厂就更不必说了,它关系到张新未来十年甚至百年的大计,自然要派心腹管理。 胡李二人本就是泥腿子出身,只是趁着黄巾起义的功夫,聚集了一些人投到张宝麾下,这才混了个小帅之位。 二人于军旅上既无勇力,又无智谋,实无才能。 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也只有那一点组织能力了。 先前张新无将,都没怎么用过他们,更别提现在了。 让他们去当厂长倒也合适。 既给有能力的人挪了位置,又不亏待心腹旧部。 张新将二人唤了过来,略微说明了一下两个厂的重要性,随后便提出让他们去当厂长。 二人心知张新这是在照顾他们,非常爽快的就同意了。 厂长的工资可比佐军司马高多了,再说了,张新又没撤除他们的佐军司马。 打一份工,拿两份钱,何乐而不为呢? 当了厂长,每天晚上还能回家搂着婆娘睡觉,这不比在军营里爽多了? 安排好两个厂的事,张新又等了一段时间。 等到草原上的鲜卑人开始往北迁徙后,这才着手整编军队。 鲜卑人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 每当春夏来临,他们都会往北迁徙,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散落在草原各个地方。 而到了秋冬之际,他们又会向南迁徙到燕山一带,居住在邑落中抱团过冬。 张新就是利用了鲜卑人的这一特性,才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战果。 若非冬季,茫茫草原很难找到鲜卑。 这次整编,张新一共留下了三千五百士卒。 渔阳兵有三千,其中一千作为郡兵,由张辽统领,牛丰副之。 关羽升职后,兵曹掾这个职位就空出来了。 假司马没有独领一军的权力,于是张新便把兵曹掾给了张辽,让他兼着,方便统领郡兵。 张辽可是个帅才,该培养一下了。 另外两千渔阳兵则归入护乌桓校尉麾下,分为两部,每部千人。 一部以左豹为主,赵云副之,另一部则是关羽为主,杨毅副之。 张新在其中安插了一些黄巾旧部,出任什长、队率等基层职位,方便掌控军队。 最后的五百人是黄巾旧部,张新用他们作亲卫,以典韦为主,曹性为副。 又有高顺负责日常训练,夏侯兰严明军法,建设军制。 剩下的两千五百黄巾旧部,便由张牛角带着,在新城屯田。 整编完军队,春耕差不多就开始了。 自古以来,春耕便是头等大事。 按照朝廷规定的‘郡国守相皆劝民始耕,如仪’,张新需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渔阳,到各县劝农耕桑。 太守离开郡治,到各县考察的这个行为,叫做巡县。 这次是在春耕时巡县,因此又叫春巡。 一年之中,太守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决定在什么时候巡县,没有时间和次数的限制。 只有春巡,是每年都必须要有的。 张新立刻就忙了起来。 巡县不是简单的骑马到地方上看一圈,相反,它有着非常严格的礼制要求。 朝廷规定的‘如仪’,便是要遵从礼制的意思。 张新身为太守,出巡必须乘坐中二千石、二千石专用的皂盖车。 皂盖,就是黑色的伞盖。 汉代的官吏用车,除去小吏以外,车身皆为红色,象征汉之火德,皂盖车,也就是打着黑色伞盖的红色马车。 其中三百石以上的官员用布做伞盖,千石以上官员用的是丝绸。 张新是列侯,可以不用普通的车,而用天子御赐的安车。 安车,轮朱班重牙,贰毂两辖,有两层车轮,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全部涂成红色。 天子的安车上雕刻的是龙、虎、鸾雀三种图案,列侯的安车上雕刻的则是鹿和熊。 车厢的两侧还有两面黑幡,幡长六尺,上宽一尺二寸,下宽八寸,呈一个梯形,系鹿形饰物,绣九条游龙。 幡上记载了一些关于张新的信息,好让百姓知晓是谁来了。 不过不能把幡写满,要留白一寸,以示自谦。 除此之外,张新持节,代表皇帝使者,必须用四匹马来拉车,并且还需要用红色的帷幕将车厢四周遮盖起来。 这样可以让外面的百姓看不清他,增加神秘感,彰显威严。 拉车的马,还需用带有红色鹿形图案,和青色燕子图案的马具。 车轭旁还有一个吉阳筒,用来装竹简。 奢华无比。 巡县的车队安排好后,张新身穿官服,腰挂列侯金印,胸前系紫色绶带,走出太守府,带着王猛上了安车。 同时心中暗自感叹。 真他娘的奢侈! 得亏这车是跟着皇帝圣旨一起送来的,要是让他自己做一辆,他是舍不得花这个钱。 见张新上车,典韦站到队伍前方的导斧车上,大声喊道:“太守起驾巡县!” 话音落下,最前方的两辆导斧车动了起来。 随后是贼曹、督盗贼、功曹三车,皆两辆,共六车作为先导。 六车是列侯的配置,原本张新是想,按照太守的配置用三车就可以了。 三种官吏他都只有一个,带两辆车做什么? 但是蔡邕不同意,说礼不可废,就算车空着,那也得拉出来。 如此,才能彰显朝廷威仪,使民敬畏。 张新的安车跟在六车后面,两侧各有一名士卒,手持绛红色汗扇,侍奉左右。 后方是主簿、主记两车为从。 最后则是一些其他郡吏,他们没有资格坐车,只能步行跟在队伍后方。 车队的两旁各有一排士卒,负责护卫。 数百人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出渔阳城,逼格拉满。 路上百姓见到张新车驾,纷纷下拜叩首。 张新透过帷幕看着外面模糊的景象,终于明白古人为何都对做官这么痴迷了。 男儿当为二千石! 车队行出城来,第一个目标便是武乡。 第106章 有大案 张新坐在安车里,看着两侧农田中耕作的百姓。 这些百姓一般两两一组,多为夫妻。 女子在前,牵引耕牛前进,男子在后,手扶曲辕犁。 锋利的犁铧轻松深入地下,斩断杂草根须,铲起的泥土碰到后方的犁壁,被倒扣在地面上。 这样便完成了松土。 看百姓们的脸色,显然十分轻松省力。 巡县车队声势浩大,很快便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 百姓们远远望见安车上黑色的伞盖,便知是太守巡县,纷纷丢下手中的活计,上前叩拜。 张新见状对王猛道:“传令,命百姓安心耕种,无需上前见礼。” “诺。” 王猛走出车厢,站在车辕上大声喊道:“君侯有令,命百姓安心耕种,无需见礼。” 前面的人收到命令,纷纷对两侧的百姓喊道:“君侯有令,尔等安心耕种,无需见礼!” 百姓们闻言遥遥一揖,回到田中。 张新也趁此机会,好好的观察了一下百姓们的农具。 能用上曲辕犁的人只是小半,大部分百姓用的还是直辕犁。 工曹的产量就那么多,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将百姓的农具全部替换掉。 不过曲辕犁这种东西,用过的都知道有多好,到时候百姓们口耳相传,民间自己也会去打造这个东西。 再加上郡府的大力支持,张新估摸着,再有个两年左右,全郡普及应该能做到。 行至武乡,渔阳相邓兴早已收到通知,正在此地等待。 张新的封地在渔阳,这里就是他的侯国,依照礼制,改所食国令长名相。 所以邓兴的渔阳令就变成了渔阳相。 当然了,仅仅只是名称上的改变而已,其余一切照旧。 列侯只食租税,没有行政权,因此邓兴和张新之间还是正常的上下级,没有君臣关系。 张新下车,来到车队前方。 邓兴见到他,躬身行礼。 “下吏拜见君侯。” “邓相不必多礼。” 张新双手虚托,待邓兴起身后问道:“如何?” 邓兴知他问的是曲辕犁,不由兴奋道:“君侯奇才!百姓们都说曲辕犁十分好用,比起直辕犁,耕作的速度快了近乎一倍!” “去岁君侯击乌桓,给各县都分了许多牛马,现在又有了曲辕犁,只要天公作美,今岁渔阳大丰不成问题!” 邓兴口中的渔阳,指的是渔阳县,而不是渔阳郡。 他身为渔阳相,百姓丰收关系到他的政绩,如何能不兴奋? 张新点点头,又问了些其他方面的问题,便再次回到车中,起驾北上,前往犷平。 渔阳他太熟了,基本没什么好问的。 车队再次动了起来,为了照顾那些步行跟随的郡吏,走的很慢。 张新在车中坐的烦闷,但又碍于礼制,不好随便下车,于是将顾雍和蔡琰叫了过来,一起聊天解闷。 顾雍是他的主簿,就在主簿从车中,蔡琰则是在郡府中待得无聊,听闻张新要巡县,便跑过来央求张新带她出去玩。 张新在征得蔡邕同意后,把她安排到了主记从车上。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主记室,主记从车空着也是空着。 太守出巡不是打仗,车队中可以有女眷。 加之蔡琰今年才十四岁,正是青春好动的年纪,因此蔡邕也没有阻拦。 少顷,二人来到。 蔡琰坐好,小嘴一撇,“君侯,这一路上也忒无聊了些,一点都不好玩儿。” 张新来自后世,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就深入骨髓,平日里待人接物毫无架子,更是尊重女性。 这一点不像蔡邕,张口闭口都是礼法。 因此蔡琰在张新面前很放得开。 “我都与你说了,出巡是公务,又不是郊游,哪有什么好玩的,你还非要来。” 张新无奈的摇摇头,打开车上柜子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些瓜子之类的零食递给蔡琰。 “这不是没巡过县么......” 蔡琰接过瓜子,嘎嘣嘎嘣。 顾雍见蔡琰这般模样,哭笑不得,“师妹,你这副模样若被老师看见,他又要训斥你了。” “你别和他说不就行了......” 申时末,车队行至一亭。 巡县的路线都是提前规划好的,亭长早得消息,已经将亭舍清扫干净。 此时见张新来到,亭长慌忙请他进入亭中休息。 次日,车队再次启程,来到犷平。 犷平长见到张新,就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十分热情。 傂奚、犷平二县,是郡中最穷的两个县,紧邻燕山,耕地贫瘠,民户稀少,还要面对鲜卑。 因为鲜卑人的存在,县中的人口、经济一直无法增长。 无法增长,就意味着没有政绩。 没有政绩,就无法升迁。 单是无法升迁也就罢了,若是一个不小心,让鲜卑掳去人口,还要被朝廷治罪。 在此二县当县长,当真是一个苦差。 但现在不一样了。 张新去年击鲜卑,沿途释放了许多汉人奴隶,这些汉奴大多都从傂奚入关,被二县给截了下来,登记入户。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牲畜,以及鲜卑女人。 战后,渔阳那边也没找他们要,这让两位县长高兴的睡不着觉。 这么多的人口牲畜,今年的升迁绝对有望! 因此,不仅是犷平长,傂奚长对张新同样十分热情。 这可是恩人呐! 张新在两县逗留了三天,视察了春耕以及人口田亩等县政后,转向东南,前往平谷。 平谷令见到张新,心中感慨颇深。 去年击乌延之时,他与张新有过短暂合作。 彼时对方还是一介反贼,冰天雪地中,苦哈哈的领军疾行数百里,就为了立点功劳,向朝廷求个诏安。 如今不过短短一年,对方就摇身一变,被朝廷拜为武乡侯,得佩金印紫绶。 金印紫绶,位同三公啊! 平谷令看着张新胸前的紫色绶带,羡慕不已。 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黑色绶带,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张新视察过平谷后,转向南行,又到雍奴。 田间,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远远望着张新的安车,眼中充满崇拜。 “车内坐的,便是大破鲜卑的武乡侯么......” 车驾已经走远,但少年依旧不肯挪开目光。 “田豫!君侯的车驾已经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还不快过来干活!” “哎,来了!” 张新巡过雍奴,继续向南往泉州而去。 安车内,蔡琰可怜巴巴的说道:“君侯,等到了泉州,我们能不能多待两日啊?” 这半个月来,可把她给累坏了。 原以为是出门郊游,没想到除了赶路就是公务,张新根本没时间陪她玩。 又累,又无聊。 她可悔死了! “可以。”张新有些好笑的点点头。 巡县没有具体的时间限制,早两日巡完和晚两日巡完,并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郡中事务自有蔡邕代理,张新倒也不急。 这老头除了鲜卑进贡的时候稍微动了动嘴,其他时间不是在家教顾雍和蔡琰读书,就是把书丢给他,让他自己去看。 也该让他干点活了。 “你下次还要不要来巡县了?”顾雍打趣道。 蔡琰疯狂摇头。 几人正说笑间,车队突然停下。 “怎么回事?”张新皱眉。 王猛会意,下车查看。 过了一会,王猛狂奔回来,喘着粗气。 “君侯!前方有数百百姓,车队被他们拦住了!” 张新心中一惊,连忙问道:“百姓因何拦路?” “说是有冤要诉与君侯。” 张新与顾雍对视一眼,随后勃然大怒。 “数百百姓拦路诉冤,泉州这是有大案啊!” 第107章 拖延 张新带着顾雍与王猛,在曹性的护卫下来到车队前。 果然,道路前方黑压压的跪着一片百姓。 百姓们见到张新,纷纷七嘴八舌的开始喊冤,场面一度混乱。 张新察觉到一丝不对。 数百百姓,皆是身强体壮之男子,不见妇孺老人。 春耕时节,争分夺秒。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这些壮年男子,在这个时候不去春耕,反倒拦在他的车前? 张新目视典韦,后者会意,站在斧导车上大声喝道:“肃静!” “肃静!肃静!”周围士卒也纷纷喝道。 百姓渐渐安静下来。 张新见状上前说道:“我是渔阳太守张新,尔等拦路喊冤,是有何等冤情要诉与我听?” “府君,我冤呐!” “还请府君为我做主啊......” 场面又混乱了起来。 典韦带着士卒喝止了半天,这才又安静下来。 张新感觉有点头痛,随便指了一个人,“你来说吧。” “府君,小人要状告同村张三,他偷了我家的鸡......” “且慢!”张新打断道:“你拦我车驾,只为状告盗窃?” 那人点点头。 张新看向这些百姓。 一件偷鸡摸狗的小事,显然不可能让数百人同时拦路喊冤。 张新又指了一人,“你呢?你又有何冤情?” “回府君。”那人道:“小人要状告邻村李四殴打我弟。” 张新又问了几人,皆是一些邻里之间吵架斗殴,偷鸡摸狗的小事。 这算是哪门子的冤哦! “泉州令这是死了么?” 张新与顾雍对视一眼。 二人皆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 拦路告状没有问题,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有问题。 但这么多人一起拦住他,同时状告这么多不同的小事,那就很有问题了。 张新沉吟了一会,说道:“泉州自有县令,太守不可越权,凡盗贼诉讼,邻里纠纷者,诣县寺。” “若有民告吏者,陈明实情,带来我车驾处!” 说完,张新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典韦等人大声告知百姓的声音。 汉时诉讼,自有一套流程,就如同后世的基层法院、中级法院、高级法院一般。 像这种民事纠纷,百姓一般都是先找里长或者亭长进行调解。 就和后世的民事调解差不多。 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告到乡有秩或者啬夫那边。 再解决不了,才轮到县衙。 县衙这个级别就相当于中级法院了。 今天百姓诉讼的这些事,最多也就告到县衙为止了。 郡府负责的一般都是死刑复核,或者冤假错案这种比较严重的事。 像这种民事纠纷,张新在一般情况下,是不能插手的。 因为这是县令长的职权,是权力。 若是强行插手,很容易引起县令长的不满。 张新回到车上,看向顾雍。 “元叹,你怎么看?” “百姓拦道,意在拖延君侯。” 顾雍沉吟道:“巡县都是提前通知好的,泉州令应当早就做好了准备才对,今日之所以如此,想来是县中突发了什么不能让君侯得知的大事。” 张新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一群成年男子,不怕误了春耕,耽误一年生计,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拦他的车驾。 很明显,这些百姓的背后有人指使。 能动员这么多百姓的,只有士族豪强。 可这些人若是没有泉州令的首肯,怎么敢来拦太守的车驾? 搞不好这背后之人,就是泉州令! 这时典韦来报,前方百姓已尽皆散去。 “可有民告吏者?”张新问道。 “无有。”典韦摇头。 张新冷笑一声,“泉州令技止于此。” “他只是不知君侯机变罢了。”顾雍笑道。 数百百姓拦路,若是换个爱惜名声的、亦或是喜欢表现的太守,恐怕就要停下来接受诉讼了。 这么多案子,既要听取诉讼,又要调取证据,还要判罚公正,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来。 可张新的一句‘太守不可越权’,就轻易的破解了这招。 “元叹,你持我节杖即刻前往泉州,看看是怎么回事。” 张新拿过一旁的节杖,递给顾雍,“若是有事,你可随机应变,等我来到。” 节杖是天子信物,按照礼制,只要是公务,就要随身携带。 数百百姓拦路诉讼,一旦传扬出去,别人都会认为泉州令治县暴虐,导致百姓诉讼无门,只能等待太守巡县,拦截车驾。 这在看重名声的汉代,无疑是件十分严重的事。 但泉州令依旧这么做了,这就说明他一定有更大的事情需要掩盖! “诺。” 顾雍先是跪拜叩首,随后面色郑重的接过节杖。 “老典。”张新又对典韦道:“你带五十甲士护卫元叹,一定要保护好他。” “诺。”典韦应道:“主公放心。” 张新点点头,顾雍下车,翻身上了一匹马,带着典韦与五十甲士,往泉州疾驰而去。 顾雍一路疾行二十余里,因其手持节杖,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了县衙内。 正堂里无人办公。 “泉州令何在?”顾雍看向身旁引他入府的小吏。 “下吏不知。”小吏恭敬道。 “县丞呢?” “亦不知。” 顾雍看他一身斗食小吏的打扮,也没为难他,而是说道:“去将诸曹吏员都唤过来。” “诺。”小吏躬身。 过了好一会儿,十几个县吏面色慌张的来到正堂。 “泉州令、丞何在?”顾雍看向他们。 县吏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顾雍见此情形,手中节杖往地面一顿,怒道:“天子节杖在此,尔等要欺君么!” 县吏们看着节杖上明晃晃的龙头,瞬间就跪了。 “县......县君和县丞带了些人,去南乡了......”一名县吏颤声道。 “南乡何事?竟能让令、丞不迎太守?” “这......下吏不知。”县吏忙道:“是真不知!” 顾雍观其面色,显然是知晓的,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敢说,于是便对典韦道:“劳烦都尉带人随我去南乡一趟,县衙这边留几个人看管,以待君侯到来。” “好说。” 典韦挥挥手,十名甲士上前守住正堂,将这些县吏都看管了起来。 “南乡在何处?”顾雍看向那名县吏。 “我带上官去。” 第108章 任命守令 县衙中。 张新坐在主位上,眉头深锁,面前摆着一堆竹简。 来到泉州后,他就命令县吏立刻将县衙的案宗取来,开始录囚。 录囚,就是上级检查下级对案件的缉捕、判罚是否合理,巡视监狱,审录在押囚犯,以便及时平反冤案。 泉州令不在,张新就越过他直接开始录囚,很明显是在找他的麻烦。 治郡不是打仗,他又不能直接把泉州令给宰了。 因此必须找到其他理由来惩治泉州令。 巡县的通知早就下来了,泉州令如此作派,不仅是不给面子的问题,更是违背了他的命令! 他若是不反击,以后在郡中还怎么混? 治不了泉州令,到时候就会有人说:你看,咱们这个太守只会打仗,根本不会治郡,县令都敢不给他面子。 到时候各县令长有样学样,对他的政令阳奉阴违,他还怎么治郡? “失踪案,失踪案,还是失踪案......” 张新愤怒的将手中竹简摔在地上,大声喝问道:“你们泉州怎地这么多失踪案?为何不上报郡府!” 县吏们站在堂下,战战兢兢。 一名县吏咽了口口水,上前躬身道:“君,君侯,贼曹掾不在,我等也不知啊......” 贼曹,主要是负责调查案件,抓捕罪犯,职能与公安局差不多。 张新闻言,强忍着怒气,继续翻看卷宗。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顾雍和典韦带着泉州令等一干官员来到县衙。 泉州令面色难看,上前行礼道:“下,下吏拜见君侯。” 那些拦路的百姓正是他安排在路上的。 在他看来,张新年纪轻轻便得封侯,必然气盛,见到那么多百姓拦路诉冤,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这么多人,又都是故意找麻烦的诉讼,估计几天几夜都处理不完。 到时候张新过来,他再拍点马屁,说几句‘君侯厉害,君侯牛逼’之类的话,大概也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张新竟然来得这么快。 “我等拜见君侯。” 泉州令身后的官吏纷纷行礼。 张新没有理他们,而是看向顾雍。 “君侯。” 顾雍汇报道:“臣到县衙,不见泉州令、丞,问得令、丞在南乡后,便出城去寻。” “臣到南乡,发现泉州令正在指挥县兵埋葬百姓尸体,那些尸体共有数十具,于是臣便将其带了回来。” “数十具尸体?” 张新又惊又怒,不由联想到案宗上那些莫名其妙的失踪案,沉声道:“劳烦贤令给我一个解释!” 泉州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贤令无话可说,莫非那些百姓是你残害的不成?” 张新见状一指顾雍手中的节杖,喝道:“快说!天子面前,你要欺君么!” 泉州令跪了。 原来一直以来,渤海上都有着一支海贼,首领名叫管见,时常带领海贼登陆青、冀、幽三州的沿海地区劫掠。 渤海,又名北海,因此这支海贼又被呼为北海贼。 泉州靠海,又有盐铁之利,十分富庶,时常被海贼光顾。 这次死去的数十名百姓,便是北海贼干的。 那些所谓的失踪百姓,其实也是海贼杀的。 “他说的是真的么?”张新看向其余县吏。 “是。”众人纷纷说道。 张新点点头。 这种事情,随便找几个百姓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料想县吏也不敢骗他。 张新又将目光转向泉州令,冷冷道:“既是贼寇作恶,泉州无力剿灭,为何不上报郡府,反而伪造卷宗?” 泉州令涨红了脸,吭哧半天,憋出来一句:“下吏这就挂印辞官!” 说着,泉州令便把身上的官服脱了下来。 张新目光一凝。 汉时选官,讲究一个不咎以往。 一个官员在任上犯了什么事,如果主动辞官,朝廷一般就不会再追究。 这个行为代表我已经知错了,自行免官以示惩戒。 并且因为这种情节类似于自首,稍待时日,若有合适的机会,朝廷还会再次起用。 当然了,前提是官员犯下的罪行,不能超过辞官可以抵消的罪行。 若是诸如谋反之类的死罪,就算辞官,朝廷也会下令追捕。 很明显,泉州令是想在张新定他罪名之前,主动辞去官位,这样还能免受牢狱之苦。 辞了官,任上的事就和他没关系了。 即使张新现在就在他的面前,也没办法再定他的罪了。 泉州令叠好官服,恭恭敬敬的放到了张新面前。 至于大印,就在张新案上。 挂印辞官只是个形式,倒也不必非把官印挂起来。 “草民告退。”泉州令躬身一礼,就想离开。 “且慢!”张新叫住。 “君侯还有何事?”泉州令回头,理直气壮的道:“草民已经辞官,任上的事已和草民无关了。” 泉州令干的坏事,关我草民什么事? 张新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我问你,若我欲在泉州组建一支水军打击贼寇,可有合适的地方?” 组建水军需要合适的港口驻扎,直接问泉州令,可以省去许多派人考察的麻烦。 泉州令想了想,还是给张新说了几个地方。 张新一一记下。 “我知道了,你去吧。” “多谢君侯。” 泉州令行了一礼,大步离开,到后院收拾东西去了。 张新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顾雍脸上。 “元叹。” “臣在。”顾雍躬身。 “我命你为守泉州令,负责组建水军事宜。” 守令,就是代理县令。 正式县令必须由朝廷任命,但太守却可以不经过任何人,直接任命守令,足见权力之大。 有时郡中县令太过无能,或者太守与县令争权,甚至会出现一个县里同时有着县令与守令的这种奇观。 “啊?我吗?”顾雍脸上有些局促,“臣年轻学浅,怕误了君侯大事。” “不必担忧。”张新看向鲜于辅,“我命功曹为守泉州丞,劳烦功曹辅佐元叹了。” 太守出巡,先导便是贼曹、都盗贼、功曹三车,鲜于辅身为功曹,自然一路随行。 “诺。”鲜于辅躬身。 功曹,郡之极职,位在主簿之上。 若是换个人,鲜于辅会认为张新这是在羞辱他。 但顾雍是蔡邕的学生,光凭这个身份,鲜于辅就不可能不答应。 蔡邕、江东顾氏,只要能交好其中一个,便能受益无穷。 更别提顾雍还深受张新的喜爱。 很明显张新这是在培养他,鲜于辅自然乐意卖个人情。 “曹性,我命你为守泉州尉。” “臣多谢明公。”曹性大喜。 张新目视泉州丞与泉州尉。 二人会意,忙道:“下吏这就挂印辞官。” 泉州出了如此大事,他们身为丞、尉,自然逃不了干系。 张新当着他们的面任命守丞守尉,很明显不想放过他们。 如此,二人倒也知趣,当场便把官服脱了。 张新起身,对其余县吏说道:“在朝廷新任的县令到来之前,尔等当遵守令之命。” “诺。”众县吏纷纷应道。 张新挥手屏退县吏,低声在曹性耳边说道:“你带些人走远点,装成海贼把泉州令给我杀了!” 泉州令欺上瞒下,如此渎职实属草菅人命,张新又岂能任由他轻易回到家乡,逍遥自在? 正好,泉州不是有海贼出没么? 伪造卷宗,欺瞒渎职,就算张新上书弹劾,依照大汉现行的法律,大概也就是个罢官之类的判罚,远够不上死罪。 因此他才任由泉州令离开。 “诺。” 曹性点点头,带人去了。 张新看着曹性的背影,心中琢磨着是不是该把太史慈弄过来了。 组建水军,自然要有擅长水战的将领。 但这种将领北方基本没有。 太史慈是东莱人,自幼在海边长大,从他后来在江东的情况来看,应该多少会些水战。 至少比现在的关羽他们强一些。 “现在已经是中平三年了,太史慈好像就是今年避祸辽东的吧......” 第109章 组建水军 正在张新正在思考太史慈之事时,顾雍的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明公妙计!”顾雍兴奋道。 妙计?什么妙计? 我啥时候用计了? 张新心中疑惑,脸上却是一副淡定的神情。 “哦?元叹说说看。” “明公此举,意在引蛇出洞吧?”顾雍微微一笑。 引什么蛇?出什么洞?我怎么不知道? 张新一头雾水,但顾雍都这么说了,也就配合着微微点了点头。 顾雍见状清了清嗓子,道:“海贼寇掠,泉州令无力清剿,只需按律上报郡府,便能无罪。” “可他为何偏偏选择隐匿不报,伪造卷宗?” 经由顾雍这么一说,张新心里也开始思考。 原本他还以为,泉州令是害怕影响到自己的政绩,但现在...... 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张新淡淡道:“说下去。” “唯一的可能,便是泉州令不能说!” 顾雍笃定道:“一地主官,有贼不报,反而隐匿,有两种可能。” “其一,泉州令便是那个贼,他与海贼勾结,寇掠乡里,以此取利。” “其二,本地大户与海贼勾结,或者那些所谓的海贼,就是本地大户的人,泉州令受了胁迫,因此不能说。” “从泉州令如此爽利便辞官的行为来看,臣以为第二种可能性大一些。” “那些被杀的百姓,极有可能就是盐官与铁官的人。” 听完顾雍的话,张新也反应了过来。 泉州有什么? 盐和铁啊! 汉代盐铁,皆是官营,士族豪强无法插手。 但如此巨大的利益,如何能不动人心? 假扮海贼,截杀盐铁官的运输队,钱财岂不是滚滚而来? 汉时治理地方,能不能将地方治好,主要看的就是主官能不能镇住本地的豪强大姓。 若是不能,极有可能沦为豪强大姓的傀儡。 比如魏郡。 中常侍赵忠就出自魏郡赵氏。 天子呼张让为阿父,赵忠为阿母,魏郡太守就治不了赵氏。 别说魏郡太守了,当年皇甫嵩担任冀州牧的时候,都治不了。 若是泉州令治不了泉州大姓,转而被胁迫,同流合污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愧是后来东吴的丞相啊......” 张新心中赞叹,他就没想到这一点。 光想着太史慈了。 “想必君侯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这才当着县吏的面,故意扬言要组建水军吧。” 顾雍一脸钦佩的说道:“县吏多出自本地大户,他们知道君侯想要组建水军,打击贼寇,就等于大户知道了。” “如此,大户必然不能坐视君侯将水军建成,定会从中破坏,君侯可暗中设下埋伏,一举将其擒获!” 我是这样想的吗? 嗯!没错,就是这样! “元叹机敏。” 张新脸不红,心不跳,“既然元叹已知我意,那这个案子便交由你来处理,如何?” “必不负君侯所托!”顾雍大喜道。 “不过,元叹有一点说的不对。”张新提醒道:“组建水军并非故意扬言,而是渔阳真的需要一支水军。” 顾雍一愣,“渔阳要水军有何用?” 组建水军,目前最重要的作用,自然是为了贸易。 现在渔阳的贸易都是依靠牲畜运输,成本十分高昂。 一石粮,从冀州运到渔阳,可能就剩下个七八成。 少了的那两三成,便是用来供应商队人员在路上的使用。 近在咫尺的冀州尚且如此,就别提更远一些的地方了。 若有能有一支水军连通幽、冀、青三州,那么运输的成本将会大大降低。 北海贼能寇掠三州,自然不可能全是本地大户的人,如此一来,组建一支水军来保护商队,就很有必要了。 顾雍出自江东,对水军不陌生,由他来负责此事,再好不过。 听完张新的解释,顾雍恍然。 他是江东人,自然明白水运的优势。 “君侯,组建水军耗费甚巨。”顾雍担忧道:“单靠郡府,能负担的起么?” 张新闻言哈哈大笑。 一旁的鲜于辅也是一脸笑意的说道:“元叹刚来郡府不久,怕是不知,如今渔阳的府库中,钱粮可是堆积如山啊!” “组建一支小规模的水军,一点问题都没有。” 渔阳现在富得流油,那么多钱都堆在郡府里发霉,倒不如拿出来投资水军。 一来可以保护贸易,赚更多的钱。 二来,将来南下江东,也不至于像曹操那样,没有一支好用的水军。 三来...... 鬼子那不还有银矿么? 董卓进京后,铸无文小钱,五铢钱的购买力很快就废了,中原和河北曾一度陷入以物易物的状态。 到那时,张新再把银子掏出来,就能在经济上获得无比巨大的优势。 现在的鬼子还落后的很,只要有个千把人的水军开过去,基本就是无敌的存在。 那么多头鬼子,不去开矿简直浪费。 浪费可耻! 顾雍听完后一脸惊叹。 没想到张新才来渔阳两年,就能将渔阳发展到这个地步。 君侯牛逼! 议定水军之事后,为防万一,张新令县吏将盐铁官的账簿取来核查,以免顾雍猜错,徒费心机。 县吏听闻张新要查账,一脸惊慌。 张新观其面色,便知顾雍猜的怕是八九不离十。 果然,一查账簿,大多都是假账。 “泉州凶险啊......” 张新看完账簿,抬头对顾雍说道:“元叹,我会让文远带兵秘密前来泉州,听你调遣,五百郡兵可够?” “多谢君侯。”顾雍躬身道:“只是如今暂且不用,以免惊动大户。” “好。”张新点头,“若你有需要,给郡府来封信。” “诺。” “我会令曹性护卫你二人。”张新对顾雍和鲜于辅叮嘱道:“你二人在泉州的饮食也要多加小心。” “多谢君侯关爱。”二人躬身行礼。 张新又在泉州待了两日。 直到曹性回报,泉州令已死,他这才启程北上。 临行前,他给曹性留了一百甲士,让他保护好顾雍和鲜于辅。 一路巡过潞县、安乐、又到狐奴。 狐奴令周元出城迎接。 前年乌延来时,狐奴令弃城跑了,当时还是县丞的周元,一直暂代县中事务。 去年上计时,张新也把他的功劳报上去了,因此朝廷就把他提拔成了狐奴令。 周元见到张新,自是无比热情,张新见狐奴无事,便回到了渔阳。 第110章 昭姬,为父给你看个大宝贝! 这次巡县从三月底出发,直到五月初才回到郡府,耗时一个多月。 郡吏们步行跟随,十分辛苦。 张新给他们都放了几天假,又发了一些辛苦费,让他们休息去了。 郡吏们感恩戴德。 随后张新从蔡邕手中接过政务,开始忙碌起来。 他先是核算了一下郡府的财政,发现在扣除郡吏俸禄、水军组建、士卒军饷等一应开支后,还足够向朝廷缴纳今年的赋税。 再算上商队的持续盈利,用到明年秋收一点问题没有。 于是张新大手一挥,下令免除渔阳一年赋税,与民休息。 既然要普及教育,就得让百姓的手里有钱。 没钱怎么读书? 百姓们接到通知,对张新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接着张新又把甄南叫了过来,让他从本地招募一些百姓到商队中做工,创造就业。 如今春耕已过,已经没有那么忙碌了。 男子出来做工,家里的田地还有女子打理,误不了事。 正巧此时造纸厂已经扩建完毕,第一批新纸已经出货,商队正缺人手。 甄南欣然同意。 随后张新便宅在郡府中,除了日常的政务以外,就是和蔡邕一起编写教材。 汉时的教育制度,其实已经比较完善了。 依照汉制,乡有小学,童子八岁入学,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始知室家长幼之节。 六甲,指的是天干地支计算时日的方法,五方就是语文,书计就是数学。 始知室家长幼之节,就是人伦之礼,让童子明白长幼有序。 小学又叫乡学,一般由乡里的三老负责。 三老掌教化,凡有孝子顺孙,贞女义妇,让财救患,及学士为民法式者,皆扁表其门,以兴善行。 小学里教的,主要就是《孝经》这类导人向善的东西,还有基础的算术,计算时间。 一般来说,小学在秋收后开课,除去适龄童子以外,没有服徭役的成年男子,也要过来听课。 这就是为何汉人十分注重忠孝仁义的原因。 年复一年的洗脑,很难不注重。 在小学之后,便是庠(xiang)序。 其有秀异者,移乡学于庠序。 小学里的优秀学生,可以到庠序中去学习。 庠序,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初中,一般设在各县之中。 庠序之异者,移国学于少学。 少学就相当于高中了,一般一郡之中只有一所。 渔阳也有,就在渔阳县中。 诸侯岁贡小学之异者于天子,学于大学,命曰造士。行同能偶,则别之以射,然后爵命焉。 各地的郡守国相,每年都要向天子推荐优秀的学生,到雒阳的大学中学习,这个行为叫做造士,也就是培养合适的士人。 如果其中有优秀的人,朝廷还会考核他们的射术,依照考核成绩来赐予不同的爵位。 这是一套完整的,从民间底层选拔人才到中央的教育机制。 但除了小学是免费教育以外,从庠序到少学,都是要花钱的。 很少有百姓能够负担的起。 所以张新才费尽心思,藏富于民。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张新面前铺着一张大大的新纸,奋笔疾书。 千字文,是南北朝时期,由梁武帝下令编纂,周兴嗣成文的一篇奇文。 全文整整一千个字,没有一个字重复,脉络清晰,语言简练,还有各种知识,在后世收获了无数名人大家的赞誉。 用它来搞基础教育,再合适不过。 “守真志满,逐物意移,坚持雅操,好爵......好爵......” 张新放下笔,疯狂挠头。 “妈的,记不清了。” 这玩意是他小时候背的,都三十多年了,还能想起来一半,已经算不错了。 张新又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是记不起来,便拿着这还能记得的五百多字,跑去找了蔡邕。 蔡邕正在家中,手中拿着一本《基础数学》,看得津津有味。 不用说,这本书也是出自张新之手。 除去基础的数字替换、计算方法以外,张新还引入了一些基础的几何、方程之类的东西。 当然了,其中的xyz这些东西,都被他替换成了甲乙丙。 基础数学分为上下两册,上册是简单的加减乘除这些东西,用于替换小学的书计教材。 下册则是几何、方程之类的东西,用于庠序之中。 蔡邕手中拿着的,正是下册。 察觉有人来到,蔡邕抬起头,见是张新,指着书上的一处地方笑道:“子清来的正好,来来来,快来给我讲讲,这个方程是怎么个回事?” 张新凑过去一看,巴拉巴拉。 “原来如此。”蔡邕赞道:“未曾想子清如此擅长数术,竟能编纂出如此简单易懂的数书。” “蔡师谬赞了。”张新谦虚一笑,将手中的千字文递了过去,“劳烦蔡师帮我看看这个。” “哦?子清竟然开始写文章了?” 蔡邕有些意外的接过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嗯,气势不错。” 蔡邕点点头,继续阅读。 平仄合韵,内容不错,但辞藻一般,不够华丽,不太符合现在的文风。 随即蔡邕又感觉有点怪怪的,回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五百余字,竟没有一字是重复的! 局于有限之字而能条理贯穿,毫无舛错,这就很厉害了呀! “这是你写的?” 蔡邕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撼。 “对!”张新理直气壮,“蔡师以为,以此文章而教幼童,可否?” 蔡邕又看了一遍。 “可!” “只不过,这篇文章似乎尚未写完......咦?这些东西是什么?” 蔡邕这才发现,文章上还有着一些逗号和句号。 难怪刚才阅读的时候,总感觉四字一句,朗朗上口。 “这叫标点符号。”张新解释了一下,“幼童刚刚开智,我便想着用这些符号,来降低一些阅读文章的难度。” “只不过我才学有限,实在编不下去了,便来请蔡师帮忙。” 蔡邕惊为天人。 “子清大才,子清大才.......” 蔡邕最擅长的就是搞教育,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符号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辅助断句,不仅能大大降低阅读时耗费的心力,还能使文章的意思不被曲解。 他之前在东观修了那么多年书,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若是早有标点符号...... 比起千字文,蔡邕更看重的还是标点符号。 “不知子清此文欲编多少字?”蔡邕问道。 “千字即可。”张新道:“日常用字不过千余,千字之文足够百姓日常使用了。” “行!这事便交与我来!”蔡邕点点头。 “那就劳烦蔡师了。”张新行了一礼,又去忙其他的事了。 待张新离去后,蔡邕瞬间蹦了起来。 “昭姬!昭姬!快出来,为父给你看个大宝贝!” 第111章 招降海贼 时光飞逝。 这段时间,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是在蔡邕的帮助下,千字文已经成文,比起原版字数未变,仍旧是整整千字,只是所用之字有所不同,意思也有所不同。 不过在张新看来,这新千字文比起原版犹有过之。 不愧是蔡邕的手笔。 其余教材也已经全部编写完毕,蔡邕校对无误后,张新召来严进,命他制作雕版,大量印刷教材,分发到各县。 张新思来想去,比起活字印刷术,还是雕版印刷术更加适合现在的实情。 且不说活字印章制作的成本高昂,单是数千个汉字的排列组合,就需要对工匠的文化素养有相当高的要求,不太现实。 除去教材外,张新还请郡中擅长书法的博士,将蔡邕给他的所有书都抄写了一遍,拿去给严进制作雕版。 蔡邕擅长的飞白书属于草书的一种,适合观赏,不太适合日常阅读,因此张新没有找他。 当蔡邕见到印刷出来的书籍后,又跑去给蔡琰看大宝贝了。 随后,一篇千字文和雕版印刷术的消息,随着蔡邕的一封书信,渐渐在士人之中传播开来。 无数士人惊为天人。 千字文倒也罢了,毕竟作为一篇蒙学文章,虽然足够奇,但在他们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好,但没有非常好。 可标点符号和印刷术就不一样了! 先贤书籍为何难以理解?甚至还有许多曲解? 没有标点符号,不好断句占了一大部分原因。 一句话多一个字和少一个字,意思完全不一样。 有了标点符号,不仅阅读时可以省去不少断句耗费的心力,还能使文章的意思更加清晰明了。 武乡侯大才啊! 再说印刷术。 古代书籍难以传播,就是因为载体和技术的限制。 竹简笨重,一卷好几斤重的竹简,所能记载的文字不过数百,若要传播还需手抄,十分不便。 抄错一个字,还得拿小刀将错字削掉,再重新誊抄,太过麻烦。 别说民间,就连士族内部传播,也十分的不便。 就比如颍川钟氏,也就是钟繇他们家,世修律法。 为啥世修律法? 别的书搞不到啊! 很多书别人家里也就几卷,自家子弟用着尚嫌不够,怎么可能外借? 所以想学别的东西,那就得去游学,去别人家借书来看。 这也是为啥汉朝士人游学成风的缘故。 可印刷的书籍就不一样了,薄薄一本就能承载几千上万字的内容,还能批量制造。 这背后的意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张新的名字再次响彻雒阳。 上一次是因为军功,这一次,则是因为文治。 甚至就连刘宏也派人来问。 张新很爽快,直接把雕版印刷术送给了朝廷。 书籍本就只在士人之中传播,有版无书,他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拿去贿赂刘宏。 让朝廷和士人去印,印的多了,总有几本会传到民间去。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蔡侯纸根本无法满足印刷需求,转而惦记上新纸。 想要新纸? 可以,拿钱来买。 你们士族那么多钱,不刮你们的,难道去刮穷鬼的? 造纸术张新可没打算上交。 这东西不像马中三宝和雕版印刷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是真真切切能产生暴利的。 因此在设立造纸厂之初,张新就把流水线制度引入了进来,那些负责造纸的工匠,每个人都只负责一个部分,就算士族派人挖走一两个工匠,也无法得到完整的造纸术。 知道完整造纸术的工匠,只有严进等几个从下曲阳一路跟过来的老人。 消息传开后,张新又让胡才招募了一支数百人的保安队,日夜巡逻,严防死守士族偷人。 第二件事,便是泉州的海贼案有结果了。 顾雍先是招募了一些工匠,开始在南乡施工,并放出消息,要在南乡修建水寨,组建水军,剿灭海贼。 估摸着海贼差不多收到消息了,他又找张新要了些郡兵,悄悄的埋伏在南乡附近。 海贼果然中计,趁着月黑风高之时来破坏水寨,被埋伏多时的张辽一举擒获。 这一仗张辽俘虏了几百海贼,还把海贼首领管见和管承都抓了过来。 经过审问,果有本地大户与管见勾结。 “小人愿降,小人愿降,还请君侯饶命......” 管见交代完事情始末,不住叩首。 张新坐在主位上,沉吟不语。 这些海贼久经风浪,只需稍加训练,就能成为一支不错的水军。 而且他们自带海船,还能给他省下不少造船的费用。 可问题是,他现在没有可以掌控水军的将领啊,总不能让管见继续统领他们吧? 若是管见带人往海岛上一躲,他去哪里抓? 好烦,太史慈怎么还没来? 张新心中飞速思考,随后开口问道:“尔等在海岛上的生活如何?” “唉,不过苟活罢了......”管见闻言叹了口气,“我等本就是被官府逼迫的活不下去了,这才出海为贼。” “虽能与一些豪强大户取得联络,分一些好处,但大头都被他们拿走了......” 听闻此言,张新心中一动。 “尔等共有多少人?” “约有一千八百户左右。”管见道。 “这么多?”张新一愣。 一千八百户,按标准的五人一户来算,差不多有九千来人了。 管见闻言神色一黯。 “不是所有郡县,都如同君侯治下这般安居乐业的。” 他从泉州一路被押送至渔阳,目之所及,皆是郁郁葱葱,欢声笑语,着实令人羡慕。 张新将目光挪到管承身上。 管承是管见的儿子,后来曹操征乌桓时,打的北海贼就是他。 “要不留个质子?” 张新稍加思索,开口道:“你说渔阳安居乐业,想来渔阳生活么?” 管见抬头,眼中迸发出惊喜之色。 “小人愿意!” “既如此,我给你个机会。”张新道:“你到海岛上将旧部全部召来,我给你们登记户口,分发土地。” “若你能将海岛之人全部召来,我不仅赦免你的罪过,还辟你为从事,给你一个官身!” “多谢君侯!”管见大喜。 “嗯,你去吧。”张新点点头,“不过你儿子得留在渔阳。” “这是自然。”管见保证道:“还请君侯放心,小人一定将海岛上的旧部全部召来!” 第112章 岁举孝廉 张新提笔写了封信给顾雍,命他将那些大户全部处斩,再给管见一条小船,让他去召集旧部。 管见去后没多久,太史慈就来了。 张新大喜出迎。 太史慈今年二十一岁,身长七尺七寸,大概一米七七左右。 历史上记载他美须髯,猿臂善射,是个神箭手。 现在的太史慈还年轻,远算不上美须髯。 但一脸络腮胡已经初见端倪。 太史慈原来在本郡担任奏曹史,负责郡府给朝廷上书那一块。 今年年初,东莱太守与青州刺史有纠纷,是非曲直不好判断,而朝廷判决这种案件,一般情况下会偏袒先把奏表送来的那一方。 青州刺史的奏表先送了出去,东莱太守害怕落后不利,于是便在郡府中询问有谁可以作为使者,最终选了太史慈。 太史慈领命后,日夜兼程,赶在州吏之前来到雒阳,在宫门外把人截住。 找到州吏后,太史慈问他:“你也是来上奏的吗?” 州吏说:“是。” 太史慈又问他:“你的奏表何在?” 州吏说:“在车上。” 太史慈说:“你确定你的奏表没有错误吗?能不能拿来给我看一下。” 州吏不知他是东莱太守派来的人,还以为是京城的官员,于是将奏表拿给他看。 太史慈早就怀揣短刀,做好准备,一拿过奏表就将其毁坏了。 州吏大呼,但太史慈却对他说道:“我毁坏奏表固然有罪,但你如果不把奏表拿给我看,我也毁坏不了,所以你也有罪!” 在太史慈的一番忽悠下,州吏心惧,和他一起出雒阳逃跑了。 结果太史慈装模作样的在城外绕了一圈,又回到雒阳,将东莱太守的奏章上奏给了朝廷。 等到青州刺史得知消息,再派人来朝廷上奏时,有关部门已经结案,不再听他辩白了。 太史慈由此知名州郡。 不过他虽扬了名,却也得罪了刺史,因为害怕报复,便从东莱乘船出海,来到辽东避祸。 汉末时期,民间早有海船联通辽东,航线大概是从后世的烟台出发,经过列岛群岛,抵达大连旅顺。 包括后来的管宁避祸辽东,也是走的这条航线。 旅顺那一块,现在归属辽东郡沓氏县管辖,张新派人去找太史慈,也是去的那边。 “你便是毁表护主的太史子义?”张新看着他笑道。 “区区薄名,不曾想竟能入得君侯之耳。” 太史慈一笑,躬身行礼道:“东莱太史慈,拜见武乡侯。” 这便是大破鲜卑的武乡侯么? 太史慈看着张新,眼中有着一丝好奇。 年初六十名鲜卑大人进京请罪,声势浩大,现在都过去半年了,他自然早已得知消息。 当时他还感叹,大丈夫当如武乡侯,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对张新万分钦佩,恨不能与之相见。 结果没想到,他才刚到沓氏没几天,就被张新的郡吏给找到了。 客套完毕,张新将人请进正堂,分宾主坐好。 太史慈开口问道:“敢问君侯麾下可是有一支船队?” “子义因何有此一问?”张新一愣。 太史慈的智商有这么高吗? 才刚到渔阳,屁股还没坐热,就能猜到我请他来统领水军? 不应该啊......卧槽!这货该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正在张新胡思乱想时,太史慈说道:“慈毁表护主,距今不过两月时间,渔阳距青州足有数千里之遥。” “若非君侯有一支船队连通青州,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获悉慈所为之事,还能获悉慈出海避祸,派人到沓氏来寻?” 原来是这样。 张新恍然。 这波太史慈是属于歪打正着了。 “子义敏锐。” 张新也不废话,便将自己想让太史慈统领水军的事情说了一下。 太史慈闻言为难道:“慈虽自幼在海边长大,颇熟水性,然水军与水性不可混为一谈,怕负了君侯所托。” 张新将北海贼的事情说了一下,鼓励道:“渔阳水军皆是久经风浪之人,子义若有不懂之处,可以去问管见。” “守泉州令顾雍乃是江东人,亦熟悉水军,我也会令他辅佐于你,子义可试统之。” 太史慈没想到张新把一切都给他准备好了,心中十分感动,连忙大礼参拜。 “既如此,慈愿为君侯效死!” 张新大喜,当即征辟太史慈为横江从事,安排礼贤下士三件套。 又过了几日,管见带着人回来了。 张新从这些海贼中选出八百精壮编成水军,余者登记造册,丢去新城让张牛角带着屯田。 随后又从黄巾旧部中找了两百个会水的,安插进去控制军队,凑够一千人。 最后,张新任命太史慈为主将,管见为副将,顾雍为监军,就在泉州训练水军。 这支水军,自然不可能以郡府的名义成军,因此张新把他挂在鲜于氏的名下,当做是水上护卫队。 鲜于辅欣然同意。 因为,张新准备给他举孝廉了。 去年他这个渔阳太守的前面有个领字,没有举孝廉的权力,但今年可以了。 郡国岁举孝廉,凡口满二十万以上者,岁举一人。 渔阳如今的人口大概五十多万,不到六十万,因此张新可以举两个孝廉。 自他来渔阳后,治郡之事多赖鲜于氏,去年击鲜卑之时,鲜于银守城亦有功,该给鲜于氏一个孝廉。 于是张新询问他们,今年的这个孝廉,你们两兄弟谁要? 二人一番商讨过后,决定给鲜于辅。 另外一个孝廉的名额,张新打算给陈松。 当初他入渔阳,郡府吏员大多逃走,只有陈松心念百姓,怕误了春耕,没有走。 这样的好官,该给他一个孝廉。 汉时举孝廉,不是把名字报上去就完事的,朝廷还会组织一场考核。 若是被举之人不能通过,不仅这个孝廉身份会被取消,就连举主也会受到牵连。 鲜于辅久任功曹,自不必说。 陈松的才学不算上佳,但也达到了及格线,问题不大。 张新决定暂时不说,到时候给陈松一个惊喜。 随着秋收临近,来郡府拜访张新的本地大族也越来越多。 他们都想为自家子弟求一个孝廉。 不过张新的心中早有人选,自然一一婉拒。 正在张新准备公布孝廉人选之时,郡吏来报。 张举来了。 第113章 中平三年 张举此行,肯定是为家中子弟讨要孝廉来的。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张氏乃是渔阳大姓,既然来了,张新也不能不见,于是便命郡吏将人请了进来。 少顷,张举来到。 张新趁此机会,仔细的参观了一下这位卧龙。 还有一位凤雏张纯,张新到现在还没见过,有点可惜。 张举大约四十余岁,眉目细长,留着山羊胡,骨子里透着一股来自士族的傲气。 见到张新也不行礼,只是略微拱拱手,便算是见过礼了。 早些年间,他曾担任过泰山太守,从官位上来说,和张新是平级。 在张举看来,虽然他现在没有官职,但好歹也是故二千石,张新一个后生小辈,自己主动拱手见礼,已经够给面子了。 张新心中不悦,但还是正常的回了一礼。 不管怎么说,把自己该做的做好,省的别人挑理儿。 二人落座,张举开口问道:“今岁举孝廉,不知君侯心中可有人选了?” “鲜于辅,陈松。”张新实言相告。 张举闻言微微皱眉,“鲜于辅久任功曹,德才兼备,举他为孝廉倒是合适。” “然而陈松寒门小吏,才学本就一般,君侯来之前,他在郡中熬了数十年资历,也不过是个农曹掾罢了,能力更是不足......” “若举他为孝廉,恐无法通过朝廷考课,有损君侯之名。” 察举制,最开始是刘邦为了选拔人才,临时开创的制度,在汉文帝时,才成为一项正式的选官制度。 汉武帝时,又将选举细化为了三种:举孝、察廉、秀才。 孝,就是孝子,廉则是清正廉洁的官员。 举孝和察廉,针对的都是六百石以下的基层官员,或者没有官身的儒生。 秀才针对的是现任官吏,由州举荐,光武中兴后,因避刘秀讳,改名茂才。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孝和廉渐渐就没有分的那么清楚了。 到汉和帝时,统称孝廉。 被推举的孝廉需要去往京师,接受三公的考试,不是简单报个名字上去就行的。 若是考试无法通过,不仅被举荐之人无法成为孝廉,举荐之人也会因此担上识人不明的罪名。 “这就不劳张公费心了。” 张新笑道:“前岁我来郡之时,郡府吏员多抱病在家,唯陈松心念百姓,带病上值。” “如此有德之人,想来通过考课,不难。” 所谓抱病在家,只是个托词而已,当时是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 朝廷的考课内容,分为德行、学问、法令和谋略四个方面,其中尤以德行为重。 汉时选官,宁要有德无才的庸才,也不要有才无德的毒才。 陈松为了不误百姓春耕,遇贼不逃,光凭这一点,就算他什么才能都没有,也足够通过朝廷的考试。 张举硬邦邦的说道:“去岁郡府缺粮之时,五官掾张方带头捐献粮草万石,难道就无德么?” “鲜卑入寇时,他又襄助君侯守城,无论才学、德行还是功劳,张方都在陈松之上,难道不能得个孝廉?” “是换粮不是献粮。”张新出言纠正,随后又道:“这样吧,今年岁举已定,待明年岁举之时,我会考虑张方的。” 反正今年的孝廉是绝不可能给张方的。 在原本的历史中,张举和张纯明年就要造反了。 说起来,这俩人造反的理由还挺可笑。 当时雒阳有个民妇,生了个连体婴儿,有两个头。 张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脑子一热,觉得这是天下要出现两位君主的迹象,就跑去和张举说,咱们反了吧。 于是二人就联络了乌桓,一起反了。 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 二人联合乌桓一起,聚集起十万余众,声势极其浩大。 结果被公孙瓒几千兵马打的到处拉稀。 后来刘虞担任幽州牧,发了张悬赏令,没费一兵一卒,张纯的门客就将他的头砍了下来,送到蓟县。 张举最后也不知所踪。 实在儿戏。 现在乌桓的情况十分稳定,渔阳也有张新本人坐镇,按理来说,他们但凡还有些脑子,就不会再造反了。 但这俩人的脑回路实在清奇,张新也拿不准。 万一明年张纯听到消息还是反了,都不用造反成功,只要他喊一句,那张新给张方举孝廉,不仅得不到一丝好处,甚至还有可能落得一身骚。 张举又说了几句,见张新坚持不肯更改名单,便起身告辞。 二人不欢而散。 张新也懒得管他,派人去将陈松召了过来,告知他举孝廉之事。 陈松得知消息,先是一愣,随后老泪纵横,激动万分。 消息传出,各家得知今年的孝廉名额已经没了,便不再上门拜访。 张新得以忙中抽闲,给儿子办了个抓周礼。 小崽子一周岁了。 抓周结束后,便是秋收,上计,安排童子入学...... 今年渔阳免税,又是大丰之年,百姓们送孩童入学的积极性很高。 张新到下面的学堂去走了一圈,见学堂内人满为患,心中不由欣喜。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各县的经师早由蔡邕重新培训过,他们回去后,又负责培训三老。 此时新的教材发下去,他们倒也讲得有模有样。 张新听了一会,便转身回了郡府。 中平三年对于大汉来说,算是这几年来最顺的一年了。 幽州平靖,并州鲜卑也因为张新的缘故,收敛了许多。 内郡方面,除去江夏兵赵慈反叛,被荆州刺史王敏击败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大事。 一时间,大汉竟是一幅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没有外敌入侵,没有百姓造反。 唯有西凉! 刘宏顺理成章的将目光转向了凉州。 凉州,是时候该收回来了! 寝宫内,刘宏手中捧着一篇千字文,面色感慨。 “看来这一年,蔡邕把张新教的不错啊,居然连这等文章都能写出来了。” “陛下这是打算启用他了?” 张让跪在一旁,给刘宏揉肩捶腿。 “也该用了。”刘宏点头,“蔡邕来信,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张新的了,而且经过这一年的观察,张新对朝廷的忠诚也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再把他放在渔阳,那就太浪费了。” “张新是个降臣。”张让道:“令他镇守边疆,倒也无妨,可若是召他来雒阳......他敢来么?” “朕下诏,他敢不来么?” 刘宏淡淡一笑。 第114章 欲征凉州 上计的队伍出发后,郡府逐渐清闲了下来。 鲜于辅和陈松都跟着一起去了雒阳,为了安抚张氏,张新便把张方提拔上来,做了郡功曹。 空出来的五官掾,则是给了鲜于银。 同时,朝廷新任命的泉州令到了,顾雍和曹性也回到了郡府。 经过这几个月的整编,太史慈已经初步掌控了水军,顾雍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了。 有管见的辅佐,问题不大。 管承以及那些海贼的家人都在渔阳,日子过的很好,不必担心他们反叛。 工曹方面,张新也像造纸厂那样,设立了流水线制度,曲辕犁和兵甲弓弩的生产效率节节攀升。 民间因为今年免税有了钱,也自行打了不少曲辕犁。 可以预想到的是,明年渔阳的粮食产量,一定会有一个巨大的提升。 乌桓、鲜卑很乖。 王娇也有了身子,已经四个月了,张新即将迎来他的第二个孩子。 一切都在稳中向好。 这日,张新从军营回来,刚卸下甲胄,王柔便急匆匆了走了过来。 “君侯,主簿说朝廷派人来了,让君侯出城迎接。” 王猛过完年就十三岁了,这个年纪再养在后院不太合适,于是张新便把他丢到了军营里,让赵云带着。 这两年张新教他读了不少书,也是时候该去习武了。 因此内外传话之事,就暂时由王柔代劳。 “上计的车队还走没几天,应该才刚到冀州吧?朝廷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派人过来?” 张新心中疑惑,连忙换上官服,出城将天使迎到郡府。 问明原委,张新派人把蔡邕找了过来。 朝廷拜蔡邕为光禄大夫,命他即刻启程回京。 光禄大夫属光禄勋,秩比二千石,无常事,唯诏令所使,相当于皇帝的私人顾问。 若诸侯国有薨丧之事,则遣光禄大夫负责掌管吊唁之事。 没什么实权,但位高名重,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皇帝,十分适合蔡邕。 “臣蔡邕领旨,谢恩。”蔡邕接过圣旨。 “恭喜蔡师。”张新上前祝贺。 说实话,蔡邕能在渔阳待一年,已经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了。 在他看来,像蔡邕这种大儒,纵然是因为之前有罪,屈尊前来渔阳出任长史,但只要过上那么几个月,刷一层资历,就会被调回雒阳。 一年时间,算是很长了。 蔡邕笑呵呵的应着。 随后传旨的宦官看向张新,微微一笑。 “武乡侯,接旨吧。” “还有我的?” 张新一愣,连忙下拜。 “诏命护乌桓校尉张新,征调乌桓、鲜卑从骑,领军前往长安,以助朝廷收复凉州。” “去长安?”张新心中一惊。 历史上的凉州之乱,一直持续到中平六年二月,也就是刘宏死前的两个月,才被彻底平定。 这个时候去长安,张新的心中十分不愿。 变数太大了。 且不说到时候他还能不能回渔阳,就算能回来,离郡两年半,没有他的领导,渔阳会有大的发展么? 可是圣旨不是征辟,不容拒绝,此刻他若是不接旨,即刻就是叛臣贼子! 他这两年辛苦经营起来的名声,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臣领旨。”张新无奈的接过圣旨。 只能想想办法,尽快结束凉州的战事了。 到时候再找皇帝请求一下,回到渔阳继续当太守,或者渔阳周边也行。 见张新接过圣旨,宦官又取出一个带着封泥的竹筒递给他。 “武乡侯,这是朝廷准备收复凉州的计划,陛下说了,若武乡侯有意见,可交由奴婢代为转呈。” 张新接过,点头道:“天使远来辛劳,还请先去休息,待下官命人准备酒席,给天使接风洗尘。” 酒宴散去,张新回到书房,掰开竹筒上的封泥。 里面装着一块绢帛,张新将其打开,是一张完整的凉州地图。 地图中还夹着一封信,上面是写着本次的作战计划。 刘宏先是在信中夸奖了张新一番,说他送来的吕布很好用。 “吕布是我送的么?不是你抢的么!” 张新吐槽完,继续看下去。 目前朝廷收复了陇西、汉阳、安定、北地四郡的东南地区。 四郡的西北地区,还是由凉州叛军占据。 朝廷准备兵分两路,一路从临泾出,沿泾水过乌枝、朝那,高平,攻打先零羌。 另一路则从陇县出,过望垣、冀县、狄道等地,攻打金城的韩遂叛军。 与羌胡作战,骑兵必不可少,因此刘宏在信中询问张新,能征调多少乌桓、鲜卑从骑,以及对此次作战有什么意见。 开战的时间定在明年四月,还有小半年,双方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沟通。 张新沉思。 在他的印象中,明年确实是有这么一战。 只不过结果不太好,汉军大败。 具体是怎么败的,张新记不清了。 从地图上看,朝廷的进军方略没有太大的问题。 两路大军的进军路线,都是城池比较密集的地方,又有河流辅助,粮草转运肯定跟得上。 将领更是有董卓、孙坚、陶谦、傅夑这些人...... 思来想去,张新也找不到汉军失败的理由。 但在原本的历史上,汉军就是败了,而且还是大败。 甚至连陇西四郡都丢了,被叛军直接干到了长安附近。 唯一的可能,就是高层指挥失误。 既然如此,再去张温帐下听令,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必须维持住自己的独立性! “那就这么办吧。” 张新看了半天地图,心中计议已定,提笔给刘宏写了一份奏表。 次日,张新将奏表交给宦官,随后心怀忐忑的来到蔡邕院子中。 蔡邕正在指挥奴婢收拾东西。 他家中藏书破万,来渔阳的时候顺手带了两千多卷,此时收拾起来十分麻烦。 见张新来到,蔡邕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子清来了啊。” “蔡师。”张新行了一礼。 蔡邕回礼,问道:“朝廷欲复凉州,子清不去商议军略,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新此来,有一事想求蔡师。”张新深吸一口气。 “何事?” 张新下拜道:“新请拜蔡师门下,望蔡师收留!” “你想要拜我为师?”蔡邕笑道:“为何?” “传道授业,解惑答疑,恩深似海。”张新道:“蔡师德高如山,新不胜感激,请拜蔡师门下,以尽弟子孝道。” 第115章 拜师蔡邕,出征 “好,好,好!” 蔡邕一连说了三个好,上前扶起张新。 “起来吧,我答应你了。” 如果说,蔡邕来渔阳是迫于无奈,教张新读书是因为刘宏的密信。 那么此刻他答应张新的拜师,就完全是出于真心了。 张新很聪明,悟性也很高。 每次有问题,张新总能从他给的书中悟出合适的解决之法,即使有少数悟不出的,也是一讲就通。 并且张新看待问题的角度很成熟,实在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反而像是个三四十岁,阅历丰富的人。 聪慧,有悟性,性格还沉稳。 再加上千字文的出世。 虽然千字文在高层士人的眼中也就那样,但作为启蒙读物,无疑是最适合的。 以后的读书人都将读着千字文长大,再加上新纸和雕版印刷术,让书籍的传播变得更为简单。 蔡邕可以想到,假以时日,张新的名声必将天下传颂。 既然如此,这个弟子为何不收呢? 张新闻言大喜。 不过,令他略微有点遗憾的是,汉朝的拜师礼比较简朴,没法大操大办。 否则他至少也得邀请百八十个士人过来看看。 次日,张新带着准备好的束修登门拜访。 束修是弟子赠与老师的礼物,修指的是肉干,束就是把这些肉干捆在一起,一般来说是十条肉干。 后世在束修的基础上,又增加了莲子、芹菜、红豆等物,合称六礼束修,各有寓意。 不过现在倒是没那么麻烦,送肉干就行。 蔡邕收下,送给张新一部《论语》,随后带着张新开始诵读《大学》的首章,表示已经担下了传道、授业、解惑的责任。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读完,拜师礼就算成了。 一旁观礼的顾雍和蔡琰上前祝贺。 张新也唤了顾雍一声师兄,叫了蔡琰一声师妹。 又两日,蔡邕收拾完书籍,随着天使车驾返回雒阳。 张新出城相送。 本想送到州界,但在蔡邕的劝阻下,只好送到郡界为止。 “老师到雒阳后,当要保重身体,多加餐饭......” 郡界处,张新哭得稀里哗啦。 蔡邕很感动,叮嘱道:“子清亦要好好保重,尽忠职守,方能不负天子所托......” 巴拉巴拉...... 送走蔡邕,张新回到郡府,感觉府内冷清了不少。 吕布、田楷、鲜于辅、陈松、甄豫...... 都走了。 感慨了一番过后,张新召来严进,命他加紧打造兵甲,随后便是日常政务,整备军队。 年前,朝廷的回信到了。 刘宏在信中同意了他的方案,并询问他能征调多少骑兵过来。 张新想了想,报了个一万的数字上去。 若是冬季开战,他有把握能够征调两万,甚至更多的骑兵。 但现在是春季开战,无论是汉人还是乌桓,亦或是鲜卑,春季都是进行生产活动的重要季节。 上谷乌桓经过了一年的休养生息,目前能战之士大概在万人左右。 在刘虞的帮助下,已经有一部分乌桓转为了农耕人口。 这部分人口是汉化乌桓的关键,肯定不能动。 其他尚在游牧的乌桓,除去牲畜配种、接生、放牧所必须的劳动力,大概只能征个两千过来。 鲜卑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经过张新的屠杀,以及后续饿死的、冻死的,以及自相残杀的。 目前三部鲜卑的青壮数量大概在四万多,不到五万。 按照和乌桓一样的比例,能征个八九千人过来。 鲜卑邑落五十余个,分散到各个邑落头上,每个邑落只需要出一百多人,不到两百人,那些大人还能接受。 若是征调太多,影响了今年的生产,到时候那些大人又闹起来,张新远在凉州,刘虞未必能压得住。 就算能压住,大概也只能靠损害汉人的利益,去喂饱鲜卑人。 这不是张新想看到的。 因此,张新在权衡后,便给刘宏报了这个数字。 除去刘宏的信,蔡邕也一起送了封信过来。 张新打开。 蔡邕在信上报了个平安,说他已到雒阳,一切安好,提前祝张新新年快乐,又叮嘱他战场凶险,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张新提笔写了封回信,想了想,又给何进和田楷又写了一封问候的信,交由信使一并送去雒阳。 落雪、过年、百官拜年...... 中平四年了。 正月初十,刘宏的信使又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圣旨。 加张新都督幽并二州诸军事,让他赶紧按照计划准备。 收到圣旨后,张新也不磨叽,一面派人到并州,通知沿途各郡给大军准备好补给,一面派人征调乌桓、鲜卑从骑。 张新的计划,便是率军屯于朔方,待凉州战事一起,他就顺着黄河南下,直插先零羌的后方,与朝廷大军两面夹击。 朔方位于并州,因此刘宏给张新加了个都督幽并二州诸军事的权力,方便他调配并州的资源。 待击破先零羌后,张新会与朝廷大军会师,再击金城。 如果打的好,入秋前就能结束这次战事。 张新的命令发出后,最先响应的是居术。 他离渔阳最近,得到消息也最快。 不过三日,居术便领了两千乌桓突骑来到渔阳。 随后鲜卑从骑也陆续来到。 西部鲜卑带来了三千人,由步度根统领,中部鲜卑带来了两千多人,由扶罗韩统领,东部鲜卑则是由素利率领,也有三千人。 都是老熟人。 见人都到齐了,张新召集诸将议事。 此次出征兵分两路,一路由关羽率领,以一千渔阳兵为骨干,带扶罗韩、素利两部,共计六千余人,从班氏入并州,沿汾水南下,直抵长安,给朝廷补充骑兵。 另一路则由张新亲自统帅,以五百黄巾旧部组成的亲卫营为骨干,带居术和步度根两部,共计五千五百余人,从高柳入并州,一路西行前往朔方。 将领方面,由于张新负责击敌侧翼,需要精兵猛将,因此带上了左豹、杨毅、赵云、典韦、张辽、曹性等人。 关羽那边只是去听令的,压力很小,况且他本人就很猛,张新也就没派其他人给他。 随后张新又令阎柔暂代护乌桓校尉,看好鲜卑,又把张辽的兵曹掾给了高顺,让他统领郡兵,镇守渔阳。 军事上安排完毕,张新单独把顾雍召了过来,将太守大印交给他。 “元叹,我走之后,郡中一切事物皆由你决断。” 第116章 进军凉州 “君侯此次出征不带我去么?” 顾雍闻言一愣。 主簿是太守的私人秘书,通常来说,都是和太守形影不离的。 “此次作战,皆是骑兵疾行,元叹未必受得了。” 张新笑道:“况且凉州叛军十余万,乱军之中,我未必能护得元叹周全。” “雍虽儒生,亦能提三尺长剑,上阵杀敌。”顾雍慨然道:“君侯莫要小觑于我!” “我非是小觑元叹。”张新解释道:“而是这郡中事务,必须要有个人处理才是。” “不是有功曹么?”顾雍不解。 太守不能理事,政务通常都是功曹暂代,几时轮得到他这个主簿? “我不信他。”张新直接说道。 现在的功曹是张方。 若是张新还在郡中,自然不惧张举张纯造反,但凡这俩人敢露个头,他就敢直接秒了。 之前也是考虑到这点,他才把张方提拔上来,稍微安抚一下张氏。 但是现在他要去凉州,大将也基本都带出去了,没了他的威慑,二人搞不好还真会如同历史上那般造反。 如果他前脚任命张方暂代郡务,后脚张氏就反了,到时候识人不明的罪过事小,万一渔阳的民生被破坏殆尽,事就大了。 “原来如此。”顾雍点点头。 张新不信张方,那就没得说了。 “我会命鲜于银辅佐于你。”张新继续说道:“郡中事务若有不解,你可询问于他。” “臣明白了。”顾雍应道。 张新郑重道:“我走之后,你要看好张氏,我会让高顺和张牛角都听命于你。” “若是有事,你去找高顺,若是高顺解决不了,你就去找张牛角。” “君侯是说......”顾雍闻言,神色一凛。 张氏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君侯这样防备? 不仅郡务不让张方代领,甚至还让高顺和张牛角听命于他? 张牛角虽然在屯田,但新城的黄巾旧部那都是能打的,更别提还有些被裁汰下来的海贼。 只要召集起来,立马就有三千能战之士。 还都是精锐! 难道是...... 顾雍陡然瞪大了眼睛。 “就是你想的那样。”张新点点头。 “既如此,君侯何不杀之!”顾雍急道。 “无有证据,如何服众?”张新问道。 顾雍冷静下来。 确实,没有证据的话,没法动手。 “君侯放心。” 顾雍深吸一口气,保证道:“臣定为君侯守好渔阳!” 次日,张新召集郡吏上朝,宣布顾雍暂代郡务一事,并将渔阳太守的大印当众交给他。 顾雍下拜接过,心中激动。 这不仅代表了张新对他的信任,更是个能让他验证平生所学的大好机会。 张新威重郡中,自然无人反对,只是郡吏们的眼神都不断着朝张方瞥去。 张方坐在下首,面色阴沉。 张新也不管他,退朝后又把高顺和张牛角召了过来,让他们配合顾雍。 高顺很像后世的职业军人,只要上级有令,都会不打丝毫折扣的完成,自然没有问题。 张牛角虽然不服顾雍,但渔阳是张新的基业,也是他们数千黄巾旧部的生存基础,自无不应之理。 随后张新又给宁城的阎柔送了封信,让他时刻注意鲜卑,有事就找刘虞汇报。 做完这些安排,张新告别家人,领军出征。 万余大军全是骑兵,一人双马,浩浩荡荡,烟尘滚滚向西而行。 一路过昌平、军都、沮阳、逐鹿...... 至桑干时,大军分为两部。 关羽部继续向西,从班氏入并州,沿汾水南下。 张新则是从高柳出关,从草原上走,一路经过雁门,云中等郡。 到五原后,张新进入河套平原,沿黄河继续西进。 一路上的郡县早得张新命令,大军补给无虞。 经过一个多月的行军,中平四年三月十五,张新军顺利抵达临戎。 临戎,是朔方郡的郡治,距离北地郡的廉县,只有五百里,沿河南下,骑兵最快三日可到。 朔方太守早得消息,准备好了军资。 一番客套过后,张新在朔方太守的指引下,悄悄驻扎在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随后派出信使,前往长安报信。 从这里到长安,一来一回需要二十余日。 在正式开战前,这就是两军之间的最后一次沟通了。 因此张新将自己的情况汇报的无比详细。 信使走后,张新便率大军原地休整,等待长安回信。 四月初八,长安的回信到了。 张温在信中说,朝廷大军将在四月初五出发。 其中右路军由董卓率领,预计在四月十八抵达高平。 董卓在抵达高平后,会在那边吸引先零羌的主力,而张新要做的,就是在四月二十之前占领三水,切断先零羌的退路,与董卓夹击羌人。 “四月二十,今天是四月初八,还有十二天,任务有点紧啊。” 张新心中暗道:“啧,没想到这次竟然能见到董卓,好像吕布现在就在他麾下吧?” 吕布到长安后,与张新多有书信往来,其中也提到了,他被分配在董卓麾下听令。 “也不知道我家布布拜了干爹没有......” 张新收起思绪,带了半个月的干粮,整军南下。 四月十二,张新军抵达廉县,也就是后世的银川。 廉县令没想到并州方向竟然会出现一支汉军,当即开城投降。 张新军在廉县休整了一日,继续沿着黄河南下,一路经过灵州、富平,最后进入了六盘山脉中。 行了数日,一路所见除了山就是山,张新心中不由焦躁。 “这他娘给我干哪来了?莫非我要成张广了?” 古代打仗,行军路线十分重要,稍有不慎,大军就很容易迷路。 李广号为‘飞将军’,打了一辈子仗,最后就是因为迷路未能参加漠北之战,羞愧自杀。 他还因此被后人戏称为迷路侯。 张新没想到,自己战前规划的行军路线那么完整,竟然还是迷路了。 “杨毅,咱们现在到哪了?”张新对杨毅问道。 “君侯,末将也不知啊。”杨毅苦笑。 “你不是凉州人么?” “末将是陇西人,对安定不熟啊......” 张新无奈。 这时负责探路的牛丰回来了。 张新取出地图。 “来,看看地图,咱们现在到哪了?” “主公,小人也不知道啊。” 牛丰也是一脸苦相:“这周围除了山就是山,一开始还知道东南西北,后来就晕了。” “你牛丰是干什么吃的!” 张新大怒,“脖子上顶的是脑袋还是夜壶啊?斥候队长,连方位都弄不清,老子要你干什么!” “主公,你斩了我得了。”牛丰委屈道:“小人是没办法了,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乡里都看不见,我根本就没法坐定确标。” “你以为我不敢斩了你?”张新拔刀。 “主公,现在正缺人手,咱们五千人要突袭十余万羌胡呢。” 牛丰忙道:“你要斩了我,还不如留着我打仗呢。” “那就先留着你。”张新收刀,“去,再往前面探探路,看看有没有山民之类的,带两个回来。” “诺。” 第117章 凉州皆反 山民没有找到。 不过,幸好六盘山脉的面积并不大,张新认准一个方向又走了两天,终于走了出来。 出了群山,豁然开朗。 张新在附近寻到一个乡里,在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后,一路疾行,终于在四月十九抵达了三水,没有失期。 董卓所在的高平把守陇山之北的要道,向西可从瓦亭道进入地势相对平坦的陇右地区,向南可沿陇山直达陇县,东南可沿泾水直插长安,战略意义极为重大。 相比之下,位于高平以北三百里的三水,就没什么太大的战略意义了。 再加上三水县处于群山之中,因此人口也不多,只有三四千,就连县兵也只有十几个。 见张新军来到,很麻溜的就开城了。 张新一面安排大军驻扎,一面派人前往高平,找董卓报信。 过了几日,斥候回报,高平已被叛军攻占,董卓军不知所踪。 “什么?” 张新瞪大眼睛,蹦了起来,“董卓人呢?他人呢!” 张温在信中和他说,董卓预计在四月十八抵达高平,而他是在四月十九到的三水。 斥候疾行,一日可行二百余里。 就算加上斥候路上花费的时间,最多也就三天吧? 高平这就丢了? “董卓,五万多人,刚上来三天就垮了?”张新破口大骂,“就算是五万多头猪,他羌胡抓三天也抓不完!” 骂了一会,张新心情稍复,又对斥候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啊。”斥候苦着脸道:“小人到高平时,见附近都是叛军,好不容易绕过叛军,却发现高平城上也都是叛军的旗号。” “找附近百姓询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小人就回来了。” 张新沉吟道:“你先别回去了,这段时间就待在我身边吧。” 这个消息不能泄露,否则的话,黄巾旧部和乌桓突骑倒还好说,鲜卑从骑一定会乱。 这个斥候又是从下曲阳一路跟过来的,不好随便杀,只能暂时委屈他一下了。 “诺。”斥侯点点头。 张新铺开地图,低头沉思。 高平一失,就代表他这支深入敌后的军队,彻底成了孤军。 现在敌情不明,自然不能随便进军。 可原地固守也不行,因为粮草快没了。 三水县的人口比他的军队还少,根本没法长期负担。 张新思索一会,无奈开口道:“传令,退军富平。” 只能退了。 帐下诸将接到将令,纷纷前来询问。 张新只推说是张温的命令,他自己也不知。 上头有令那还说啥? 退吧。 张新一面退军,一面广撒斥候,打探消息。 又过了十余日,张新终于搞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一次汉军兵分两路,高平方面由董卓统帅,金城方面则由凉州刺史耿鄙统帅。 问题就出在耿鄙身上。 耿鄙宠信治中从事程球,而程球此人又奸诈贪财,将凉州搞得乌烟瘴气。 凉州士人对他十分怨恨。 因此,在耿鄙军行至狄道时,陇西太守李相如反,耿鄙军司马马腾反,军队哗变。 就连耿鄙的别驾都反了。 别驾是刺史的二把手,连别驾都反了,可想而知,耿鄙和程球有多么不得人心。 耿鄙、程球被杀。 韩遂一看还有这种好事,迅速从金城出兵,联合李相如、马腾、王国等人,推举王国为首领,进攻汉阳。 汉阳太守傅夑战没。 董卓刚到高平,就接到了耿鄙全军覆没,叛军趁势攻打汉阳的消息。 为免被叛军从鸡头道和番须道切断退路,董卓不得不退往临泾,守住泾水要道。 他这一退,高平就被先零羌占据了。 先零羌、韩遂、马腾、王国、李相如...... 各路叛军连成一片,大约三十余万众,声势浩大,直接干到关中去了。 长安、雒阳震动。 张新气得不行。 他就说嘛,这一战的安排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知原本的历史上为什么汉军会大败。 “耿鄙耿鄙,真一鄙人也!”张新大骂道:“连自己的别驾都反了,你当的什么凉州刺史!” 张新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中,是没有董卓这一路军的。 耿鄙讨伐韩遂,也是他自己的个人行动。 只是由于他的到来,幽并二州边疆宁静,朝廷这才起了主动收复凉州的心思。 可惜结果是一样的,叛军还是干到关中去了。 “溜了溜了,回渔阳了。” 张新骂了一会,只能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他就五千五百多人,叛军三十多万,这还打个毛啊? 张新叫来赵云,让他去找北地太守再要些粮草。 赵云领命而去,不多时,面色凝重的回来了。 “君侯,北地太守反了!” “什么!”张新大惊失色。 “云到城外,见富平城门紧闭,便开口叫门。” 赵云汇报道:“哪知郡兵不仅不开门,城头上反而乱箭齐下,还射死了我军几个将士。” “草!” 张新当场就爆了粗口。 他麾下的乌桓、鲜卑人多,为了避免这些胡人扰民,他把大军都驻扎在了城外,没有进城据守。 没想到北地太守也反了! 北地太守这一反,对于张新来说是致命的。 因为大军马上就要断粮了。 张新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形势危急,他这边千万不能乱。 他要是乱了,底下人也得跟着乱。 万一鲜卑从骑也给他来个哗变,那就万劫不复了! 张新冷静下来,对赵云问道:“我军还有几日粮草?” “只有三日。”赵云答。 “三日......” 张新心中快速计算。 富平是北地郡治,城池高深,他这全是骑兵,又没有攻城器械,根本打不下来。 那就只能退了。 三日之粮,加上灵州、廉县的粮草,应该够撑到临戎了。 “传令,退军北上吧。” “诺。” 赵云应了一声,正准备去传令,突然牛丰掀开帐帘,快步走了进来。 “君侯,灵州、廉县都反了!现在两县的县兵已经把守住大河要道,我军无法北上了!” 第118章 张跑跑 “你说什么?” 张新猛然站起身来。 大河就是黄河,古称河。 古代除了黄河称河,长江称江,其他的河流一律称水。 比如洛水、渭水等。 黄河流经富平,沿河北上需要经过一段贺兰山的余脉。 过了那里,才能进入到并州地界。 牛丰口中的大河要道,便是在那个地方。 那里的地形狭窄,西边是贺兰山余脉,东边是黄土高原和大片沙漠,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走。 听闻叛军占据了那里,张新彻底坐不住了。 “君侯。”赵云抱拳道:“末将请为先锋,出击叛军,为我军打开生路!” 张新不语,拿出地图看了起来。 见张新半天不说话,赵云急道:“君侯,形势危急!还请君侯早下决断!” “你看,又急。” 张新抬起头,淡淡笑道:“子龙,你去召集诸将,帐中议事,记住,先别说我军后路被断之事。” “诺。”赵云匆匆而去。 少顷,诸将来到。 张新开始点名。 “左豹、张辽、居术。” “末将在。”三人抱拳。 “我刚接到太尉的命令,他令我军沿河南下,扰动羌人后方。” 张新看向三人,“你三人为先锋,统两千鲜卑从骑,进击沿河羌人各部。” 去年,张温被刘宏任命为太尉,后来在京师以外任命三公的这个行为,也是从张温这开始的。 “诺!”三人应道。 “其余诸将随我统大军在后。”张新环视一圈,“太尉在信中说了,此次出击一定要快!因此我军只带三日干粮,以战养战,就食于敌!” “此次出征所获,皆归尔等个人所有,我分文不取!” “诺!” 众将散去,唯独赵云留了下来,一脸不解。 “君侯为何不北上,反而南下耶?” “大河要道地势狭窄,骑兵无法展开。” 张新解释道:“若是我军受阻,北地太守领军从后夹击,则我军进退维谷,如之奈何?” “君侯可令一将留在富平断后。”赵云道。 张新反问道:“富平、灵州、廉县同时反叛,灵州和廉县还同时出兵,断了大河要道,子龙觉得是巧合么?” “君侯的意思是......” 听闻张新这么一说,赵云也觉得有点奇怪。 “凉州羌汉杂居百年,早就不分彼此了。” 张新叹了口气,“汉人若占了上风,这些凉州官员就是汉人,羌人若是占了上风,他们就是羌人。” “汉军战败的消息,估计早就有人送到他们手上了,而我军在此地的消息,恐怕也已经泄露了。” “子龙你说,三地同时反叛,这背后会不会有个统筹之人?你若是那统筹之人,此时会不会派出一支大军,往富平而来?” 赵云瞬间明白过来。 从富平到大河要道,最快也要三日。 到那时,大军就断粮了。 当然,张新军在出发时,都是一人双马,短时间内肯定饿不死。 但大河要道地势狭窄,张新军的兵力优势也发挥不出来,如果在这个时候,背后再出现一支叛军的话...... 乌桓倒还好说,张新不仅开通互市,还让刘虞派人教授他们种地,恩德深厚,轻易不会反。 但那些鲜卑人本就是畏惧张新威名,这才不得不出兵前来,若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军中又断粮,分分钟就能反了! 北上争夺大河要道,几乎等同于孤注一掷。 不胜便死! 相反,如果往南跑,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末将明白了。”赵云告退,整军去了。 赵云出帐后,张新脸上的淡定瞬间消失不见。 刚才他不说军中只有三日之粮,而是说只带三日,暂时用语言稳定住了军心。 但步度根又不是傻子,估计很快就会发现端倪了。 “脑阔疼。”张新揉了揉太阳穴。 走一步算一步吧。 很快,大军整备完毕,左豹等人领着两千鲜卑从骑出发。 张新自领剩下的人,在左豹后方三十里跟进。 临行前,张新让曹性领百人断后,以防备北地太守的斥候。 在张新走后的次日,一支万人左右的羌胡骑兵便赶到了富平。 果如张新所料,北地太守早与羌人沆瀣一气。 首领询问张新军的去向。 北地太守忌惮张新兵多,不敢出城追击,又有曹性断后,派出的斥候尽数被杀,因此也不知道张新往哪里去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张新军是沿着大河走的。 那个首领闻言,也不磨叽,当即便率军沿着大河追击。 张新军两日疾行了二百余里,一路击破了数个羌人部落,斩杀羌人千余,掠夺牛羊充作军粮。 由于叛军大多都往关中去了,他这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阻力。 这时后方曹性来报,一支大约万人左右的羌人大军追了上来,距离他们大概还有百里。 赵云在得知消息后,暗自惊叹道:“君侯神算!” 同时心中庆幸,还好没有北上,否则现在就被包饺子了。 由于张新的隐瞒,此时大部分人还不知道汉军主力已经战败的消息,听到有羌人来追,倒也不甚慌乱。 张新打开地图思索了一会,化身张跑跑,直接领着大军,向南往六盘山的余脉钻进去了。 这一带数百里都没个县城,继续在河边跑,屁股后面总吊着一支大军也不是个事儿。 倒不如进山试试,反正劫掠了这么多个羌人部落,军粮暂时无忧。 进山跑了一天,张新令人在往东的道路上踩出一堆马蹄印,做出一副要通过三水,翻越黄土高原去并州的假象。 同时下令大军西行,一路掩盖痕迹。 羌人果然中计,一路往东追了过去。 从山里出来,张新长舒一口气。 “终于甩掉了!” 大军休整了一日,张新下令,进军祖厉。 祖厉故属安定,后被划归武威,夹在安定和汉阳郡的中间,是方圆二百里内唯一的一个县城。 和三水的情况差不多,祖厉也是一个小县,见张新大军来到,麻溜的就开城投降了。 张新军得以喘息。 这一次,张新吸取教训,命黄巾旧部控制了城防。 随后打开县中粮仓,好好的补给了一番。 大军驻扎完毕,张新把杨毅召了过来。 “先前你说安定不熟,现在到了武威,你熟不熟?” “这一块末将还是熟的。”杨毅笑道。 “好,那我就实话与你讲。”张新点头,“朝廷大军败了,全军覆没。” “啊?”杨毅惊呼。 “你小点声。” 张新低声道:“现在汉阳,安定皆被叛军占领,我想去西县,走哪条路最快?” 北上并州,东进关中的路已经全部被切断,从西边的武威绕路前往并州,需要经过大片沙漠,根本不现实。 张新思来想去,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通过西县,走祁山道入汉中,再从南阳入武关去长安了。 “汉阳,安定都没了?”杨毅大惊。 “对。” 张新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陇西也没了,不过李相如跟着韩遂去关中了,那边的兵马现在应该不多。” 杨毅闻言,沉吟道:“若是如此,末将以为我军可经由榆中入金城境内,再沿洮水南下,由氐道入西县。” 张新看向地图。 这条路不是最近的,但最近的路上都是叛军,万一遇上,即便能击败一股叛军,也极有可能被多路合围。 相反,韩遂去了关中,金城郡现在空虚,而且有黄河和洮水冲刷出来的河道,大军行进也慢不了多少。 还不用担心水源问题。 “汉阳,安定紧邻关中,叛军很多,金城,陇西二郡此时反而空虚......” 张新将目光从榆中挪到了金城县上。 “要不搂草打兔子,顺便把金城打下来?” 第119章 赵云大怒克金城 张新开始思考攻打金城的可能性。 如果只是单纯的逃回长安,即便他能将这五千多大军完整的带回去,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是不能满意的。 万一刘宏让他继续留在长安作战,以敌我双方目前的士气,以及军力对比,那就真要打到中平六年去了。 如果能攻下金城......不,甚至都不用攻下。 只要能以攻打金城的方式逼迫韩遂撤军,那他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叛军的首领表面上是王国,实际上却是韩遂。 只要韩遂一撤,其余叛军的军心定然浮动,搞不好也就跟着撤了。 就算不撤,到时候他再去长安,也能稍微好打一点。 张新的双眼在地图上来回扫视,不断询问着杨毅陇西的地理。 杨毅身为本地人,自然知无不言。 韩遂现在关中,若是得到消息,回援金城,最快的路是从金城东南方的汉阳郡北上。 而张新要逃,则是从金城正南方的陇西郡南下。 陇西在西,汉阳在东,中间有着一道山脉,天然隔绝了两郡之间的地理。 到时候就算张新军与韩遂军擦肩而过,也不会被发现。 “有搞头!” 张新听完,眼睛一亮,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 “两天,金城只能打两天!若是两天之内攻不下,就得撤了。” 心中计议已定,次日,张新召集大军,以杨毅为向导,全军北上黄河。 临行前,张新在祖厉抓了许多工匠,一并前往。 这种要命的关头,他也顾不得军纪了。 再次回到黄河,张新军转向西行,沿着黄河快速前往金城。 一路上有遇到羌人部落,就顺手灭了,抢劫牛羊作为军粮。 那些逃散的羌人,张新也不追,任由他们去给自家豪帅报信。 在距离榆中还有五十里的时候,张新下令大军原地休整,随后派出士卒,到两侧的山脉中伐木,打造攻城器械。 诸将这会也琢磨过味儿来了。 先前从祖厉抓工匠,他们就感觉有些奇怪,现在怎么还打上攻城器械了? “君侯。” 左豹等将前来询问张新,“我军的任务不是扰动羌人后方么?这怎么还造上攻城器械了?” “难道君侯想攻城?” 步度根闻言忙道:“若是攻城的话,我鲜卑从骑可不擅长啊。” “放心,用不上鲜卑从骑。” 张新瞥了他一眼,对诸将笑道:“攻城也是扰动后方的一种,我已探明,目前韩遂支援叛军去了,金城空虚,我军正好趁机攻打。” “可我军都是骑兵......”左豹急道。 “你看,又急。” 张新抬手打断,“我有说一定要攻下吗?只要让韩遂得到消息,回师后撤就可以了。” “韩遂只要撤军,就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朝廷大军乘势追击,定能大破贼军!” 原来是佯攻。 那就没问题了。 诸将闻言,心下松了口气,各自散去。 唯有赵云忧心忡忡,又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次日一早,张新下令将昨日造好的零件,全部捆在备用的马上,随后大军启程,直扑金城。 五千五百大军滚滚而来,经过榆中。 榆中守军完全没有防备,见突然出现一支汉军,手忙脚乱的关闭城门。 可想而知,若是张新此时攻打,榆中必破。 张新看向数百步外那扇缓缓关闭的城门,心中大喜。 榆中是金城门户,就连榆中都如此懈怠,金城岂不是更加没有防备? “去,传令张辽和曹性,让他们领两千鲜卑守在榆中!” 张新大声喊道:“告诉他们,若有人去报信,任由他们离去,若是榆中守军出击,务必拦住!” “诺!” 传令兵大声应道。 很快,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兵脱离队伍,开始在原地列阵防守。 张新军一路疾行,终于在申时赶到金城。 金城就是后世的兰州,坐落于两山之间,被黄河冲刷出来的平原中,地势极为险要。 韩遂之所以能屹立凉州三十年不倒,甚至还能得个善终,金城险要的地势功不可没。 不过,这座险要之城此时却是门户大开,直到张新军逼近城外五里,才通过骑兵扬起的尘埃觉察到有敌人来了,慌忙关闭城门。 张新停在距离金城三百步的地方,看着已经关好的城门,心中暗叫一声可惜。 若是再快一些,说不定就直接冲进去了。 可是没办法,今日战马疾行了百余里,马力已经不够了。 张新当即下令组装云梯。 正在张新军组装云梯之时,金城守军也慌慌张张的来到了城墙上。 “快!快!” 张新看着那些衣甲不整,有些甚至连兵器都没带的守军,加紧催促组装。 很快,三架云梯组装完毕。 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打造太多。 张新立即下令,让左豹等人带骑兵上前,放箭压制城上守军,随后命黄巾旧部全部下马,充作步卒攻城。 黄巾旧部本就是步卒出身,又经高顺训练,战力大大提升,每一个都是精锐。 而张新身边的这五百亲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用他们攻城,一点问题没有。 赵云闻言,策马来到张新身旁。 “君侯,云请往!” 张新看着赵云脸上凝重的表情,点头道:“就拜托子龙了。” 左豹带着五百骑兵朝着城下冲去,赵云统领步卒,推着云梯往城墙行去。 此时金城守军也从慌乱中反应了过来,见左豹骑兵来到,连忙放箭。 张新军来的突然,他们根本没有准备滚木礌石之类的东西。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城头上落下,射倒几个乌桓突骑。 左豹挥槊格开几支箭矢,逼近到距离城墙二十步的地方,下令放箭。 这个距离,才是胡骑软弓的有效射程。 射完一波,左豹拔马就走,随后居术、步度根等人,轮流率领骑兵上前压制。 黄巾旧部在胡骑的掩护下抵达城墙,架好云梯迅速攀爬。 “快!砍云梯!” 金城守将疯狂大喊,持矛奔走在城墙上,但凡有人登上城头,直接被他一矛刺倒。 云大怒。 他知道张新军现在的处境,心知若是不能速克金城,五千大军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赵云当即提枪下马,朝着云梯冲了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三步化作两步,很快就爬到了云梯顶端。 金城守将正在观察其他两架云梯的情况,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只见一名俊美青年站在城垛上,对他怒目而视。 随后便是一记无比迅疾的直刺。 “噗。” 一声闷响,金城守将的咽喉出现一个血洞,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赵云跳下城垛,站到城墙上,手中长枪舞动,立杀数人,同时口中大声喊道:“守将已死!降者不杀!” 金城守军闻言,手中动作迟缓了下来。 赵云抓住时机,拔出腰间宝剑乱砍,左剑右枪,在城头上杀出一块能够站立的地方。 身后黄巾旧部不断跟上。 张新见状大喜,忙对典韦喊道:“快!老典,速去助子龙一臂之力!” “诺。” 典韦应了一声,策马冲到云梯旁,翻身下马,手中提着双铁戟就爬了上去。 有了典韦的加入,赵云更是如虎添翼,两人一左一右,杀的守军哭爹喊娘。 赵云的枪无比迅疾,往往每一次出枪,守军的喉咙上便多出一个窟窿。 典韦更擅步战,双铁戟刚猛无双,左砸右砍,擦着死,碰着伤。 有这两个杀神在,那些本就仓促迎战,甚至有些连兵器都没带的守军,如何能挡?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金城守军全面溃败。 赵、典二人浑身浴血,杀下城头,打开城门。 张新连忙指挥大军跟进。 其余诸将心中惊喜。 他们原本以为只是佯攻,没想到金城这么容易就克了! 三千骑兵冲入金城,见人就杀,有些守军甚至才刚刚赶到城墙,迎面便被胡骑一刀砍死。 城中顿时哭声震天。 过了一个时辰,赵云派人来报,城中守军全部投降,太守府已被攻克,擒获韩遂家眷二十余人。 张新闻言大喜,在牛丰的护卫下进入金城。 城中到处都是尸体,街道上血流成河。 太守府已被黄巾旧部控制,张新迈步踏入其中。 正堂外的大院中,二十几个衣着华贵的人被士卒围在中间,瑟瑟发抖。 男女老幼都有。 “尔等都是韩约的家眷?” 韩遂本名韩约,张新估计他的家人应该叫习惯了,很难改口,因此用韩约来称呼他。 “是......”一名老者颤声道:“我等自知罪孽深重,还请将军饶命......” 张新目光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脸上。 少女肤色白皙,眉眼清纯,一副邻家好妹妹的模样。 此时一脸忧惧,更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张新一指那少女,“她是谁?” “此乃大......韩约小女。” 一名大约四十左右的妇人讨好道:“若蒙将军不弃,妾身愿将此女献上,以慰将军。” 少女闻言,神色更添三分悲戚。 “韩遂一介叛贼,竟有个如此漂亮的女儿?” 第120章 张子清西县乱弹琴 张新看得心肝直跳。 不过现在不是玩女人的时候。 “押下去,好生看管。” 张新挥挥手,让典韦将人带下去,接着下令将金城守军尽数斩首,又把张辽和曹性召了回来,安排城防。 榆中守军见张新兵多,不敢出城,只能派快马疾行,去关中向韩遂报信。 张新军休整一日,出城向西,抵达洮水后转而向南,溜之大吉。 ...... 长安。 韩遂站在望楼上,远远眺望着正在攻城的叛军。 突然之间,他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富平的那支汉军......好像很久没有消息传来了吧? 当初董卓退守临泾后,韩遂就给各县都送去了书信,告诉他们朝廷大军溃败的消息。 各县接到书信后,纷纷很识相的表示愿意听从他的号令。 没办法,凉州百年羌乱,朝廷的大军经常来了又被打回关中。 若是不识相的,早就死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傅夑那样头铁。 耿鄙被杀时,傅夑败退到冀县,率领残兵败将坚守。 他在凉州的威望很高,当时叛军都不愿意杀他,甚至有些人还在城外跪地叩首,哭着求他回家。 傅夑自知大势已去,又不愿意将冀县拱手相让,于是率军出击,最终战死阵中,壮烈殉国。 刘宏在得知消息后,十分哀痛,追谥他为壮节侯。 北地太守显然无法与傅夑相提并论。 不仅如此,他还将张新在富平的消息卖给了韩遂。 韩遂得知自己的后方有一支汉军,立刻令灵州、廉县出兵把守大河要道,截断张新归路。 随后又派了一支羌胡骑兵突袭,意图将张新军歼灭在北地。 若不是张新机智,从三地同时反叛中看出了不寻常,恐怕就被韩遂得逞了。 在韩遂看来,汉军不过五千余人,孤军深入,没有补给。 万余大军前去截杀,又有富平三县的协助,消灭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因此,他也没太在意这件事,而是忙着统筹各部,进军关中。 现在猛一想起,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都一个月了,是胜是败总该有个消息了啊......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前去截杀汉军的羌胡回来报信了。 韩遂连忙走下望楼,把人叫了过来。 “什么!不见了?” 韩遂听完汇报,瞪大眼睛。 那人点点头,“我等在高原上寻了半个多月,都寻不到丝毫踪迹,估计是逃到并州去了。” 逃到并州去了? 韩遂心中隐约觉得不对,挥手令那人退下,随后快步来到中军大帐。 帐中,王国正坐在主位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大人。”韩遂微微躬身,“今日可以收兵了。” “好。”王国点点头,“就依文约之意。” 叛军收兵回营。 张温听闻叛军收兵,来到城墙上,看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叛军大营,眉头深锁。 没想到朝廷精心准备了大半年的凉州收复战,最后竟以如此戏剧的方式失败。 耿鄙死的倒是痛快,可汉军军心震动,一路溃败。 将近十万大军出击,不仅没有收回一寸土地,甚至就连陇西四郡都丢的干干净净,被叛军打到了长安城下。 再加上深入敌后的张新军生死不明,张温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 本来么,张新一个黄巾降将,麾下带的又都是胡人骑兵,就算死光了,张温也不会心疼。 可没想到的是,皇帝似乎对这个张新十分在意,在获悉叛军攻入关中后,不断下旨询问张新的下落。 不仅皇帝,就连蔡邕也来信问他。 张温哪里知道? 外面全是叛军,道路断绝,去凉州的斥候根本就派不出去! 他只好各自回信,说明情况。 蔡邕那边是没声音了,可皇帝好像不想善罢甘休。 每隔三日,皇帝就会下一道圣旨过来,催促他去寻找张新的下落。 “唉......” 张温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一名吏员登上城头,躬身道:“太尉,朝廷的天使来了,请你过去接旨。” “还是找张新?”张温麻木的问道。 “是......” 草!第十二道了! 张温走下城头,回头看了叛军军营一眼。 叛军军营内。 韩遂思来想去,觉得该退兵了。 再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长安城池高深,耿鄙虽然全军覆没,但董卓却是毫发未损,故而此时长安城内的兵马并不算少。 叛军虽然声势浩大,但大多都是不擅攻城的羌人,根本打不下来。 一连围攻了二十几日,长安城岿然不动,叛军的军心士气已经开始有了涣散的迹象。 正在韩遂准备去找王国的时候,榆中派来的人到了。 “大人,有一支汉军突然从东边杀来,往金城去了!” “你说什么!”韩遂猛然起身。 他终于明白,白日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五千多人,一万多匹马,如此庞大的队伍,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匹夫中计矣!” 韩遂心中焦急,连忙问道:“金城如何?” 那人道:“小人来时,汉军堪堪经过榆中,县令见汉军势大,不敢出城,便令小人偷偷前来报信。” 韩遂松了口气。 金城地势险要,对方又都是骑兵,应该攻不下来。 老巢被围,肯定是要回去救的,正巧韩遂也不想打了,于是连忙找到王国,让他召集各路大人豪帅议事。 众人来到,韩遂将自己想要退兵的想法说了一下。 王国开口问道:“文约何以思退耶?” “我家被偷了。”韩遂很实诚。 李相如站起身来,大声道:“文约欲为一己之私,而弃联军于不顾么?你这一退,我们......” 韩遂拔剑,一剑刺进李相如的心口。 李相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缓缓倒下。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韩遂甩去剑身血迹,缓缓收剑,眼中露出一丝戾气。 “就依文约之意。”王国直接摆烂。 反正他这个首领就是个吉祥物,还是听话点好,省得像边章、北宫伯玉和李文侯那样,被韩遂一刀给宰了。 哦,还有个李相如。 “就依韩大人之意。”马腾也表态道。 他本就是汉军出身,对汉军的战斗力太清楚了。 韩遂不打,就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打不了长安。 最有分量的两个人都表态了,其他人也只好同意。 韩遂点点头,召集本部十万大军,连夜朝着金城赶去。 行至陈仓,又遇到一个榆中派来的人。 “什么!金城丢了?”韩遂大惊失色,“什么时候的事?” “六日前!” 韩遂大急,连忙催促大军急行。 不仅他的家眷在金城,他麾下叛军的家眷,大多也在金城。 听闻金城已失,叛军们个个心急如焚,无人叫苦。 又一日,韩遂军行至上邽。 金城的人到了。 听闻汉军将他的家眷全部抓走,韩遂当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左右连忙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韩遂这才悠悠转醒。 “汉军何在?”韩遂的声音有些虚弱。 “出金城后,似沿洮水南下了。” “洮水......”韩遂闭上眼睛。 汉军在东、西、北皆无退路,若想逃命,唯有向南。 “西县!”韩遂猛然睁开眼睛,大声喝道:“快,去西县!” ...... “终于到西县了。” 张新看着眼前低矮的城池,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从率军进入凉州算起,已经整整两个月了! 鬼知道他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不仅要费尽心思谋划行军路线,还得哄骗麾下将士,以免他们军心涣散。 还好,终于逃出来了。 只要过了西县,就可以沿着祁山道直抵汉中。 眼下的张新十分狼狈,不仅风尘仆仆,就连头发也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打了许多结,痒得不行。 赵云、张辽等人也差不多,好好的大帅哥,都变成土包子了。 西县令没有反。 张新亮出节杖,西县令很麻溜的就打开城门,出城迎接了。 “不曾想武乡侯竟然这般年轻。” 西县令躬身行礼,同时好奇的打量着张新。 距离弹汗山之战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张新的名声早已传遍了大汉。 可惜,张新此时灰头土脸,除了年轻,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贤令客气了。” 张新与西县令客套了几句,正准备安排大军入城休整,突然斥候来报。 “君侯!叛贼韩遂率十万大军,正在朝西县杀来!已近三十里!” “啊?”西县令闻言大惊失色,“君侯,这可如何是好啊?” 周围众人闻言,亦是面露惊惧之色。 张新将目光转到城墙上那‘西县’两个大字上。 他麾下的士卒疾行多日,体力已经所剩无几。 守城,也不是乌桓人和鲜卑人所擅长的。 西县城池低矮,也没法守。 “丞相,你可别坑我啊......”张新心中默默道。 韩遂接到斥候回报,言在西县发现一支汉军,大约有五千多人。 人数对上了。 韩遂心中大喜,不断催促士卒前行。 行至西县,韩遂见城门大开,只有十余老卒正在洒水扫街,不见守军与旗帜,心中不由疑惑,忙令大军停下。 “是虚张声势,还是设有伏兵?” 正在韩遂心中惊疑不定时,突然看见城墙上走出三个甲士。 中间那个手中捧着一把琴,左边那个抱着一张桌子,右边那个手中拿着两块布。 牛丰将桌子摆好,张新把琴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曹性取出旗帜挂好。 哗~ 两面大旗随风飘扬。 一面上书‘汉武乡侯张’,另一面上书‘护乌桓校尉’。 “竟然是武乡侯当面?”韩遂心中惊疑更甚,“难怪,难怪汉军可以轻易识破我的计谋,骗过豪帅,还攻下了我的金城!” 张新的名头他自然听过,对于这个能把一堆鲜卑大人,打包送去雒阳请罪的年轻人,他的心中还是十分敬佩的。 没想到二人竟会在如此境地下碰面。 张新见韩遂没有动作,微微一笑,伸手拨动琴弦。 “duang~” 牛丰咧嘴。 主公的老师不是蔡先生么? 听说蔡先生的琴技很好啊,怎么主公一点都没学到? 难听死了。 (卧槽我今天居然写了六千字) 第121章 试探 韩遂猛然听到城头琴声响起,吓了一跳,连忙四处张望。 西县的西边是祁山余脉,东边是秦岭余脉,县城便坐落在两山余脉当中,官道并不宽敞。 是个很不错的设伏之地。 韩遂全神戒备。 在这样的地形下,他十万大军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一旦遇袭,后果不堪设想。 等了半天,除了城上弹棉花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牛丰和曹性听的眉目纠结,张新却是弹的不亦乐乎。 他当然知道,空城计只是演义杜撰的,在真实的历史上并没有。 不过,他摆的也不是演义里的那种空城计。 之所以城楼弹琴,纯粹是为了装......为了迷惑韩遂。 按照张新原本的计算,韩遂现在应该是在去金城的路上。 既然韩遂能这么快猜到他在西县,那么基本上可以肯定,当初三地反叛的事,就是韩遂在背后一手操控。 即便不是,他也一定知情。 因此,自己麾下有五千大军的事,韩遂一定知道。 西县城外的地形,类似一个梯形。 张新这边是下底,比较宽,韩遂来的那边是上底,比较窄。 一旦开打,不仅韩遂十万大军的优势无法发挥,反而张新还能在局部上形成兵力优势。 我的五千大军在哪? 来,猜猜看呐。 “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埋伏?” 韩遂心中两难。 此时他是进军不敢,撤退不甘。 妻子儿女也就算了,还能再娶再生。 可问题是,老登还在人家手上呢。 不孝,在大汉可是天大的罪名! 想了半天,韩遂唤过一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人点点头,出阵朝着城墙而来。 曹性见状,取下挂在背后的弓,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凝神戒备。 “城上可是武乡侯当面?” 那人在距离城墙十几步的地方停下,高声喊道。 张新点点头,“不错!” “我家大人说了,武乡侯威震北疆,他实敬重之,不愿相攻。” 那人继续道:“此次大人前来,只为家眷一事,只要武乡侯释放大人家眷,大人即刻退兵!” “你让韩约先退兵。”张新开口道:“等我到了汉中,自会释放他的家眷。” 那人闻言回到阵中,不多时又来到城下。 “大人说了,还是请武乡侯先释放家眷吧,武乡侯放心,大人一定信守承诺!” “你让他滚蛋。” 韩遂的话,张新一个偏旁部首都不信。 这人号称九曲黄河,心眼子比蜂窝还多。 中平元年,他以北宫伯玉、边章为主。 今年他杀了这俩人,又立王国为主。 到中平六年,他还会杀了王国,立阎忠为主。 每次造反,恶名都是别人来担,好处全是自己得。 建安年间,韩遂和马腾依附曹操,各自送了质子。 后来韩遂为了和马超一起造反,连儿子、孙子都不要了。 当时他部将阎行的父母也在京城当人质,曹操杀了韩遂的子孙,又因为阎行劝谏过韩遂不要造反,没有杀阎行的父母。 韩遂知道后,为了坚定阎行的造反意志,一边不断琢磨着怎么把阎行的父母弄死,另一边强行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阎行。 就因为这件事,后来阎行一直想要杀了韩遂。 这种人说出来的话,张新怎么可能会信? 韩遂之所以不敢进军,一是因为张新的手上有人质,他不想担上不孝的罪名。 二是张新的五千大军不见踪迹,他心有疑虑。 若是张新傻乎乎的放了人质,召集大军撤退,到时候大军暴露,韩遂又没了后顾之忧,不来干他才怪! 西县到汉中还有好几百里地呢。 那人回到韩遂阵中汇报。 同样,韩遂也不信张新的话。 张新完全可以把他的家眷交给朝廷,用来和他谈判,怎么可能还给他? 韩遂身边的部将阎行沉不住气,开口问道:“西县就在眼前,大人何以止步不前耶?” “老父尚在武乡侯手中,如何进军?”韩遂为难道。 “大人放心,依末将之见,武乡侯必不敢杀老大人。” 阎行道:“大人麾下有十万之众,若是老大人有个长短,届时十万大军皆成哀兵,群起攻之,他要如何抵挡?” “即便如此,武乡侯名震北疆,素会用兵,如此门户大开,恐有埋伏啊......” 韩遂本就只是顾忌名声而已,并不是真的在意自家老登,既然阎行把梯子递了过来,他也就顺坡下驴了。 “十万大军在此,有何惧哉?”阎行慨然道:“若是大人心中疑虑,末将愿领一军入城,为将军探路!” 这倒也是个办法。 韩遂转头看向一名文士,“先生,你怎么看?” 文士复姓成公,名英,也是金城人,今年刚刚加入韩遂麾下,此人颇有谋略,被韩遂引为腹心。 “余以为,可行。”成公英点点头。 敌情不明时,派出小股兵力前去试探,是十分明智的。 “既如此。”韩遂对阎行道:“我给你一千兵马进城看看,切记小心。” 阎行今年二十出头,不仅勇力超群,还颇有智谋,韩遂对他还是很喜欢的。 “大人放心。”阎行抱拳,随后点了一千兵马朝着西县杀去。 张新一看叛军来了,起身就跑,就连城头上武乡侯的旗帜都不要了。 那些在城门扫地的老卒,跑的比张新还快。 阎行本就觉得张新是在虚张声势,见此情形,心中更是笃定,一马当先朝着城中杀去。 韩遂见阎行顺利入城,心中不由疑惑。 “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 正在此时,城中突然杀声震天。 韩遂心中惊惧,下意识的想要派兵前去救援,又害怕两侧山中藏有伏兵,踌躇不前。 不过一刻钟,败兵溃退而出。 韩遂粗略的数了一下,好家伙,一千兵马进城,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四五百。 就连阎行也不见踪影。 败兵回到阵中,韩遂连忙抓过一人问道:“彦明呢?” 那人眼神恐惧,浑身颤抖,口中不断喃喃道:“恶来,恶来......” “什么恶来?”韩遂抓住那人不断摇晃,“我问你,彦明呢!” 那人双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竟是吓死了。 第122章 武乡侯托我给您带个话儿 “啊?” 韩遂大惊失色。 这西县内到底是有什么大恐怖?竟能把人活活吓死!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韩遂这才搞清楚情况。 阎行入城后,一路皆无人,正当他将士卒散开,准备控制城防的时候,屋顶、小巷等地方突然出现无数汉军,挽弓便射。 叛军一时混乱。 阎行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大声呼喝着组织叛军士卒反击。 就在此时,一队汉军杀出,为首一员铁塔般的汉将直直朝着阎行杀来。 只一戟,便将阎行手中的长矛砸断,连带着将其一起砸飞出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阎行身边的士卒想要反击,却被那汉将一戟一个,全部斩于马下。 其中有一人,甚至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下半身还在骑在马上,上半身直接就飞起来了,鲜血和内脏从半空中洒落。 太残暴了。 死人他们见过,内脏他们也见过。 可一下就把人劈成两半的,何时见过? 不少人当时就吓尿了。 再加上汉军伏兵杀出,主将生死不知,叛军瞬间溃退而出。 “城内果有埋伏!” 韩遂心中庆幸,得亏他心眼子多,没有贸贸然的杀进去。 “尔等可知城内兵马几何?” 众人七嘴八舌。 有说数百的,有说一两千的,有说三四千的...... 更有甚者,还有说数万的。 韩遂根本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大人。” 成公英进言道:“我军连日疾行,士卒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又逢惨败,士气浮动,似不宜再进军了。” “依余之见,不如后撤安营,静观其变。” “武乡侯退守西县,定是想走祁山道入汉中,祁山道宽阔平坦,极为适合大军行进,我军不如静待其将伏兵召出,再衔尾追击。” “一路上四百余里,总能追得上。” 韩遂闻言看向周围叛军,果然个个面色疲惫,有些人甚至连马都快骑不稳了,眼神中还有着惊惧之意。 那些败兵的话,极大的打击了叛军士气。 这种情况明显不能再战了。 “就依先生之意。” 韩遂点点头,传令退兵。 张新听闻韩遂撤军,连忙将左豹召了过来,让他领黄巾旧部连夜出城,前往祁山堡修筑营寨,保障大军退路。 祁山道,因为经过祁山得名,祁山又分为南祁山和北祁山,中间被西汉水冲刷出的河谷隔开。 河谷全长大约四十里,地势平坦宽阔,能容纳几万大军同时行军。 但在平坦的河谷中间,却有一座小山包拔地而起,如同一颗钉子一般,让原本宽阔的道路陡然变窄。 这座小山包便是祁山堡。 祁山堡虽小,却是兵家必争之地,诸葛亮北伐时所说的攻取祁山,指的就是祁山堡。 左豹领命而去。 张新又令人去给城外的赵云、张辽等人传令,让他们暂时不要出来,继续在山里埋伏。 随后让典韦把白日里捉的贼将带了上来。 “你是何人?”张新开口问道。 “阎行。”阎行面色苍白。 张新有些惊喜。 阎行的名头他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就凭他差点杀了马超的战绩,这人也是一员猛将。 没想到竟然被典韦擒了。 “看来还是我家老典更猛。” 张新看着阎行说道:“韩约起兵叛逆,早晚必亡,汝何不弃暗投明?” “父母皆在金城,若是投降,恐为韩约所害。” 阎行神色一黯,“行兵败被擒,技不如人,心服口服,只求速死。” 张新闻言沉思。 古代将领若是投降,其家人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更别提摊上韩遂这么一个主君了。 这种事韩遂干得出来。 若是强行把阎行留在身边,导致他的父母被杀,阎行搞不好会因此记恨上自己。 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杀了他? 那也只是得个人头而已,没什么意义。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阎行放了,卖个人情,将来若是进军西凉,或许还能用得上。 心中计议已定,张新开口说道:“罢了,念在你是个孝子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了,你回去吧。” “什么?” 阎行闻言面露惊喜之色,当即跪下不断叩首,“多谢武乡侯不杀之恩!” “不过现在不能放你走,先委屈你两天。”张新道:“到时候你替我给韩约带句话。” “这是自然。”阎行疯狂点头,“多谢武乡侯,多谢武乡侯......” ...... 过了两日,韩遂见西县一点动静没有,心中不由疑惑,召来成公英商议。 “先生,你说......这武乡侯该不会真的只是虚张声势吧?” 韩遂的直觉告诉他,张新就是在虚张声势,但这两日派出的斥候中,去西县的回来了,去山里的没回来。 这让他有些拿不准。 成公英心中也是疑惑。 既没有伏兵退出,也没有大军撤离,该不会那日在城内的只是断后的小股部队吧?主力早就跑了? “是了!” 成公英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武乡侯击乌桓,是翻越八百里燕山奇袭,击鲜卑,亦是奇袭!” “此人平生最爱弄险,去山中探查的斥候没有回来,恐怕是他特意留了人手截杀,好让我等以为山中就是有伏兵,因此不敢进军!” “大人,我们都被骗了啊!” 韩遂闻言大惊,立刻点了一些兵马朝着西县杀去。 远远一看,西县城门紧闭,城墙上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武乡侯的大旗也不见了。 “坏了,让他给跑了!追!快追!” 叛军气势汹汹的杀向西县。 正在此时,数道鸣镝升空,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杀!” 两侧山中杀出两道伏兵,从侧面撞入叛军阵中。 左赵云,右张辽,瞬间将叛军拦腰切断。 这时西县城门打开,典韦又领着一队人马杀了出来。 军中有前两日的幸存者,见到典韦,口呼‘恶来’,转身就跑。 叛军大乱。 “不好!中计了!快撤!” 韩遂大声惊呼,领着亲兵转身就跑。 汉军三部合兵,随后掩杀。 叛军大败。 杀出五里,张新派人传令,立刻收兵。 众将回到西县,张新又令他们即刻出发,退往祁山。 步度根闻言顿时抱怨道:“明将军,自金城开始,我等疾行了七日,刚到西县,又在山中蹲了两日。” “眼下刚刚厮杀一场,又要行军,勇士们如何能受得了啊?” 他身后的鲜卑从骑闻言亦是一阵骚动。 是啊,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 “我实话告诉你们,朝廷大军早就败了,我们没有援兵,没有后勤。” 张新将实情告诉众人。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之色。 唯有赵云、典韦等数人面色如常。 原来这段时间,我们过得这么凶险吗? 步度根瞬间闭嘴,鲜卑从骑也没了意见。 后路被断,粮草补给困难,张新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他们给完整的带出来,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 得知实情后,众人哪里还敢继续在西县停留? 溜了溜了...... 韩遂大败回营,深感耻辱。 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人给算计了! 在探得张新大军已经退入祁山后,韩遂觉得敌情已明,又想再追。 正在这时,阎行回来了。 “彦明!你没事?”韩遂惊喜道:“你是如何逃脱的?” “行无事,多谢大人挂念。”阎行行了一礼,“不过行不是逃脱,而是武乡侯将我放了回来。” “放了?”韩遂一愣。 阎行点点头,“武乡侯托我给您带个话儿。” 第123章 全身而退 “武乡侯说什么?” 韩遂连忙问道。 阎行深吸一口气。 “武乡侯说:韩约你个老毕登!若敢再追,老子就把你家老登一刀宰了,然后再把你的妻女送给将士们,让他们轮流来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还有你的几个儿子,也送去雒阳,给那些有龙阳之好的达官贵人,一百遍啊一百遍!” 韩遂闻言登时气得浑身颤抖,猛地拔出腰间宝剑,在帐中到处乱砍。 “竖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堂堂列侯,竟说出如此粗鄙下流,污秽不堪之语......” 老登、老毕登什么的他听不懂,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词,其他的他是听懂了。 联系上下文,韩遂大概也能猜到,张新的意思就是,他若继续追击,立马就杀了他爹。 “大人息怒。”阎行告罪道:“武乡侯让末将必须原话传达......” “罢了,这不怪你。” 韩遂发泄了一会,气喘吁吁的冷静下来,“他怎么会把你放了?” “末将被俘后,誓死不降。” 阎行理直气壮的说道:“武乡侯感念末将忠义,就让我回来给大人带话。” “彦明忠义。” 韩遂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他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张新大军已经走了,不可能有阎行投降,然后回来里应外合之类的风险。 “先生以为当如何?”韩遂看向成公英。 “武乡侯已经把话挑明,大人若是再追,便是要逼死老大人,于名声不利。” 成公英苦笑摇头,“况且金城被破了一次,将士们都着急回去查看家中情况,早就无心作战了。” “为今之计,只能退兵。” 韩遂心有不甘,但不退不行了。 叛军中有三种人:凉州士人、汉人百姓,羌胡打手。 这次叛军的声势之所以能这么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耿鄙把凉州士人都得罪光了,让这些士人转而支持叛军。 若他强行追击,导致老父被杀,就会立即失去士人的支持。 他张新都告诉你了,再追就杀你爹,你还敢追? 连自己亲爹都不在乎的人,谁敢支持? 失去人心的下场如何? 耿鄙还没凉透呢。 有耿鄙前车之鉴,再加上军心士气已散,韩遂只能含恨退兵,回到金城等待朝廷的谈判。 撤出西县后,张新令左豹率军先行,自己则和赵云领了些人马,亲自在祁山堡驻守。 等了两天,见叛军没有来,他便知韩遂不会再追,于是撤了出来,沿着西汉水缓缓退兵。 终于逃出来了! 张新顿时一阵轻松。 这一路下来,他可太难了。 过祁山堡百余里,就是武都郡的郡治下辩。 张新亮出节杖,叫开城门,补充了一些粮草后,又找武都太守要了两辆马车。 一辆是给韩遂老父坐的。 这段时间全军急行,没有功夫照顾韩遂的家眷,张新干脆直接将他们捆在马上,防止他们落马。 韩父年事已高,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若不是他出身凉州,从小就会骑马,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恐怕早被颠死了。 别说他了,就连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胡骑,这段时间大腿磨破的都有不少。 短短十日左右,韩遂一家全部减肥成功,每个人都瘦了至少十斤。 再让他骑马,张新怕他死在路上。 另一辆是给韩遂的小女儿坐的。 女孩子太瘦不好看。 至于其他人,不死就行,张新才不管那么多。 在下辩短暂休整了两日,张新遣人持他节杖先去汉中通知,随后率领大军缓缓而行。 下辩之后是沮县,行过沮县,其后便是阳平关。 阳平关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无论是从凉州走祁山道,还是从关中走陈仓道,亦或是从蜀中走剑阁、葭萌关这条道,只要想进入汉中,最终都要经过这里。 是真正的咽喉之地。 阳平关守将见张新大军来到,验明身份后,开关放行。 张新也不停留,略微打量了一下这座雄伟的险关之后,便率军通过。 出了关城,眼前便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数十里便是南郑。 汉中太守苏固早得消息,出城迎接。 见到张新,苏固十分热情。 距离耿鄙全军覆没,朝廷大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汉中毗邻关中,消息自然早就传过来了。 因此苏固在刚见到张新使者的时候,心中还十分纳闷。 朝廷不是在凉州全军覆没了么?哪里又来的一支军队? 在听完使者讲述后,苏固心中钦佩不已,不由升起结交之意。 此战过后,张新封个县侯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十九岁的县侯,不趁他现在落难的时候结交,要等到什么时候? “武乡侯此番出征,不仅毫发未损,反而攻破金城,擒获叛军首领韩遂家眷,实在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苏固一脸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苏府君谬赞了......” 张新客套了一番,随后躬身一礼,“这段时间的军需,就有劳苏府君了。” “举手之劳而已,武乡侯不必如此。”苏固回了一礼。 张新持节出征,他本就有提供帮助的义务,反正钱粮是从郡府出,又不用他自己出钱。 等到上计的时候,还可以从赋税中减免这一部分。 不亏。 花郡府的钱,走自己的关系。 何乐而不为? 二人又客套了一会,苏固伸手一指城内。 “武乡侯,请入城吧。” “不必了。” 张新摆摆手,“新麾下大部皆是胡骑,还是留在城外约束军纪吧,以免扰民。” “武乡侯仁义。”苏固笑道。 随后又是一番拉拢关系,苏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张新回到营地看了一会,见士卒们正在赵云、张辽等人的指挥下,有序筑营,便走进刚刚扎好的中军大帐。 问苏固的吏员要了笔墨,张新提笔,将本次出征的经历完整的写了下来。 新纸尚未传到汉中,一下子重新用回竹简,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写了许久,一共写了十余卷。 张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唤过一个正在帐中待命的吏员,让人将这些竹简都送到长安去。 在南郑休整了两日,待士卒们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张新便让人将这段时间战死将士的骨殖,送回渔阳新城安葬。 顺便也回渔阳报个平安。 凉州大败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渔阳了,得赶紧去个信让张宁他们安心。 “也不知渔阳现在如何了......” 第124章 刺杀顾雍 顾雍最近很烦。 原本在鲜于银的辅助下,他处理郡务倒也有模有样。 可当朝廷在凉州大败的消息传来后,郡府中的一些吏员,就渐渐的有些开始不太配合了。 其中尤以张氏吏员为甚。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从江东来的年轻后生无法服众。 不过,好在有鲜于银从中斡旋,才不至于让郡务停摆。 若仅仅只是吏员不配合,倒也罢了。 可偏偏张新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顾雍十分担忧。 他能感觉到,距离张新出征过去的时间越久,整个幽州似乎也越来越蠢蠢欲动了。 刘华等人更是每日派遣王柔来问,有没有张新的消息。 顾雍批完一个折子,揉了揉太阳穴,深感治郡艰难,同时又对张新感到无比钦佩。 想当初,张新来渔阳时才十六岁,不仅是一介反贼之身,名不正,言不顺。 周围更是强敌环伺,既要面对乌桓、鲜卑的劫掠,还要准备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前来讨伐的汉军。 “也不知君侯当初是怎么过来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正在这时,一名士卒走了进来。 “主簿,有情况。” “讲。”顾雍精神一震。 张新临行前,安排了一些黄巾旧部听他调令,在郡府中的这些人表面上是护卫,实际上是监视张方和张氏的。 士卒低声道:“昨夜,张氏在城外的庄园中,有一些家奴悄然而出,骑着快马四散而去,不知所踪。” 顾雍神色一凛。 “莫非真被君侯料中,张氏要反?” 这段时间,顾雍遵循张新嘱托,一直派人盯着张氏。 张新二月出征,现在已经快七月了。 接近五个月的时间,张氏一直都很正常,这让顾雍一度以为,张新是不是怀疑错了。 没想到还真的有事! 深夜秘密派遣家奴,骑快马四散而去,无论是不是造反,这个行为都很不寻常。 尤其是在凉州大败,张新生死不知的情况下。 再联系到最近以张氏为首的吏员,不太配合的情况,顾雍心里基本已经确定了八成。 张氏确实是要反了! “若我是张氏,想要造反的话,第一关便是高顺的郡兵。” 顾雍大脑高速运转,“渔阳郡兵久经战事,战力不俗,张氏虽有数千家奴,却未必是郡兵的对手,更遑论新城中还有两千余黄巾旧部。” “既然如此,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控制郡兵和黄巾旧部......” 想到这里,顾雍抬头对那名士卒低声道:“继续盯好张氏,若有异动,随时来报,切记,五人一组,一定要留暗桩。” “诺。” 待这名士卒离去后,顾雍走到外面,唤过一个正在巡逻的士卒,让他通知高顺秘密前来。 现在这个时候,郡府里的吏员都不可信。 ...... 张府。 一处偏房内,张举张纯两人相对而坐。 “贤弟,这能行么?”张举的面色有些忧虑,“你说张新那么能打,万一他回来了......要不我们还是把家奴召回来吧?” 张举虽然在孝廉的事情上,有些不爽张新,但平日里在张新这个后生面前,摆摆故二千石的架子还行。 真让他和张新对上...... 说实话还是有点怂的。 “兄长你就放心吧。”张纯笑道:“凉州大败已经两月有余,张新肯定是死于阵中了,搞不好还是全军覆没。” “上次张方休沐回家,和我说张新的夫人每日都要派侍女,去找顾雍问消息,若非全军覆没,又岂会连个回来报平安的人都没有?” 张举闻言微微点头,神色稍安。 张纯继续说道:“如今朝廷在凉州大败,雒阳又有人生子两头,这是朝廷气数已尽,天下将有两位君主的征兆啊!” “张新残暴,屠戮乌桓、鲜卑数万人,两族对其焉能不恨?只不过是平时碍于他的淫威,不得不屈服罢了。” “如此张新已死,只要兄长高举义旗,他们定当响应!届时兄长称帝,弟愿为大将军!” “可是......”张举为难道:“若果如贤弟所说,朝廷气数已尽,那自然会有取代它的人出现,我这样的人,如何能为天子?” “昔年蒯通曾与淮阴侯言,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后来淮阴侯的结局如何,兄长又不是不知。” 张纯大手一挥,“如今天命在张氏,兄长无需担忧,我等只需先取渔阳,再取蓟县,便能全据幽州。” “到那时聚集幽州之兵,南下攻取冀州,便能效仿光武帝故事,全据河北,横扫天下!” “好!” 张举被张纯说的热血澎湃,猛然起身,浑身上下大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只是这股气势没有持续太久,立刻就散的一干二净。 “贤弟,渔阳还有一千郡兵呢,当如何处理?” 张举迟疑道:“那高顺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但郡兵确是身经百战,更遑论渔阳新城中,还有两千多黄巾蛾贼......” “兄长勿忧。”张纯微微一笑,“弟早有谋划。” “哦?”张举惊喜道:“愿闻贤弟妙计。” “简单。” 张纯自信道:“只需让张方去把顾雍杀了就行,张方是功曹,有事去见主簿本是平常,顾雍必不防备。” “只需杀了顾雍,拿了太守大印,郡兵自然顺从。” “至于新城的黄巾蛾贼......听闻张新后院中有一女,乃是张角之女,若得此女在手,黄巾焉敢不从?” “朕有贤弟,无虑矣!” 张举心中再无疑虑。 一想到自己登基称帝,万民叩拜的场景,张举不由自主的搓起了手手。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即可,我这就去给张方送信,只要我们拿下渔阳,乌桓、鲜卑疑虑尽消,定会望风来投!” “那便依贤弟所言......” 很快,一名家仆就从张府的小门出来,悄咪咪的向郡府溜去。 深夜,顾雍正在睡觉,突然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黑影滚了进来。 第125章 捉拿张举张纯 “谁!” 顾雍惊觉起身。 他的住所外面不是有人守护么?怎么被人摸进来了? “主簿勿惊。” 黑影低声道:“张氏家奴趁夜从小门入了郡府,去见张方,小人谨记主簿之命,没有惊动对方,特来汇报。” 原来是自己人,难怪。 顾雍长舒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让张牛角依计行事即可。” “诺。” 黑影离去后,顾雍躺下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要准备动手了么......” 次日,顾雍装作无事发生,照常来到正堂上值。 没过多久,张方拿着一本折子走了进来。 “元叹,这件事你看一看。” “好。” 顾雍起身,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张方心里有鬼,见状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我张氏举义之事泄露了?” 往常他来送折子的时候,顾雍为表尊重,都会主动上前行礼。 今日他怀揣利刃,本想等着顾雍躬身行礼之时,刺杀之。 可没想到,此时顾雍竟然站在原地,一点靠近他的意思都没有。 “不,不可能,家主谋事甚密,算上我,也不过三人知晓而已。” 张方心中否认道:“况且家主的密信每次都能安全送到我手上,从未被人截获,足以说明他并不知情。” 思及此处,张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快步朝着顾雍走去。 一开始知道张氏要造反时,其实他是拒绝的。 因为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没有造反的理由。 可一想到张新离郡之时,将郡务委托给了顾雍而不是他,便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凭什么? 你张新凭什么让一个外地的孺子暂代郡务,来指挥我们本地人? 就因为他是蔡邕的学生么? 张某是本地人!张某才是你的功曹! 你来渔阳之时,是我带头献粮,才替你解决了粮草问题,可你非但不重用于我,反而亲信鲜于兄弟? 好,你说粮草是用牛羊换的,不算功劳。 可那陈松不过寒门小吏,才学平平,都能得个孝廉。 我张方自任五官掾后,兢兢业业为你管理百官,鲜卑入寇时,又不辞劳苦,前往潞县守城。 我家家主都亲自上门了,竟然还得不了一个孝廉? 陈松凭什么和我比? 你张新识人不明,任人唯亲,活该死在西凉! 随着距离的接近,张方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 “元叹......” 张方双手并拢,平举胸前,假作行礼,突然从怀中掏出匕首,用力朝着顾雍刺去。 顾雍早就防备着他,在他伸手入怀之时,便微微一笑,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 张方一刀刺了个寂寞。 不是,哥们。 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正在张方愣神之际,两侧突然冲出十余个甲士,为首之人正是高顺。 高顺一脚飞起,将张方手中的匕首踹开,其余甲士一拥而上,将其摁在地上。 “果然。” 顾雍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掸去身上尘土。 “我若是张氏,想要控制渔阳,最简单有效的手段,便是来刺杀我了。” 顾雍淡淡道:“杀了我,你就可以拿到太守大印,随后只要动员张氏在府中的吏员,劫持君侯的家眷,便能号令郡兵与新城的屯田兵,我说的可对?” 张方愣住。 他是聪明人,见此情景哪里还不明白? “你......你都知道了?” 顾雍微微点头。 张方沉默半晌,艰难道:“家主谋事甚密,知之者甚少,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没有看出来。”顾雍摇摇头,“是君侯。” “君侯?”张方心中骇然。 张新出征的时候是二月,那时候家主好像还没决定要造反吧? 他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么? “君侯只是有所猜想,让我稍微留意一下张氏而已。” 顾雍面露敬佩之色,“起初我还以为是君侯多虑了,没想到果真被君侯料中。” 张方闻言顿时面如死灰。 妈的,有挂,怎么玩? 顾雍挥挥手,令甲士将其压了下去。 “主簿无事吧?”高顺关切道。 “有劳高曹掾挂念,雍无事,还请曹掾莫要耽搁,依计行事吧。” 顾雍淡淡一笑,拉开衣领,里面是一副贴身的皮甲。 既然猜到张氏会派人刺杀,他又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高顺见状松了口气。 张新临行前让他保护好顾雍,若是顾雍有个什么闪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张新交代。 “既如此,顺就先去了,还请主簿小心。” 高顺拱手,转身离去。 待高顺离去后,顾雍叫来甲士,将府中所有张氏吏员全部控制了起来,随后又派了些人去加强后院的防御。 高顺出了郡府,带上郡兵,将张府团团围住。 张府家奴见状赶紧关闭府门。 周围百姓见状,纷纷好奇围观。 郡兵怎地突然把张府围起来了? 高顺见状大声喊道:“张氏谋逆!我等奉命行事,擒拿张氏族人!” 周围百姓一片哗然。 “你放屁!” 突然,张府大门再次打开,从中走出一位张氏子弟。 “如今太守不在,长史空缺,郡中权力最大之人,便是我从兄张方!” 那人大声喝道:“我张氏何须谋逆?” 高顺沉声道:“张方已经招认,张氏欲挟持君侯家眷,以此来号令郡兵谋逆!” “啊?” 那人愣住。 我们家造反了?我怎么不知道? 高顺也不和他废话,大手一挥。 “拿人!” “诺!” 郡兵们如狼似虎,冲入张氏府中,见人就抓。 顿时张府内一阵鸡飞狗跳。 有不可置信的,有举剑反抗的,有大声怒骂的。 还有些人想翻墙逃跑,但刚一过墙,便被守在外面的郡兵摁在地上。 与此同时,城外张氏的庄园中,也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张牛角集结了千余黄巾旧部冲入庄园中。 张举、张纯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下,被张牛角给一锅端了。 一番搜查,果然搜出谋反书信数十封。 张牛角不敢怠慢,连忙将这些书信送到顾雍处。 顾雍看完后大惊失色。 张举竟然在书信中邀请鲜卑、乌桓、还有各郡县与张氏交好的大族,一同起兵,意图称帝! 而在那些人的回信中,有不少人已经同意了。 若让其得逞,河北危矣! 顾雍连忙书信阎柔,提醒其守好宁县关隘,又将高顺叫了回来,问张牛角要了些兵,让他领兵去守傂奚。 接着开始审问张举。 铁证如山,都不用打,张举直接就招了,将那些同意起兵的士族豪强名单都说了出来。 顾雍按照名单分布,去信各县,提醒他们小心。 随后又让泉州的太史慈暂停水军训练,领兵在郡中巡逻。 张牛角见顾雍条理清晰,调度有方,心中不由暗道:“这小主簿有大帅的五分风采啊......” (今天状态不好,头痛的厉害,实在写不出来,请假一天,明天补,抱歉) 第126章 幽州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审完张举,又审张纯。 听完俩人的造反理由后,顾雍有点哭笑不得。 神特么人有两头,天有二主。 别说现在的大汉除了凉州之外,一切安好。 便是这天下真该易主,也轮不到你二人啊! 你二人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押下去,好生看管。” 顾雍挥挥手,同时心中对张新钦佩不已。 “君侯有识人之明啊......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雍仔细想了想,好像在张新重用的那些人里,就没有什么庸才吧? 就算是陈松,那也是个有德之人。 要不怎么说人家才是君侯呢? 正在顾雍感慨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上谷乌桓遣使者到。 顾雍眼神一凝。 “请进来。” 上谷乌桓,也是张举拉拢的目标。 少顷,居雄带着一个随从大步踏入正堂,看到顾雍坐在主位之侧,神色一愣。 “这位大人,敢问现下郡府内可是由你做主?” 他不识得顾雍,故有此一问。 顾雍点点头,“敢问尊使此行有何要事?” “张氏欲起兵叛乱,遣家奴来说小人,被小人斩了。” 居雄行了一礼,从身后随从手中拿过一个木匣,“小人特来提醒大人,谨防张氏。” 顾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周围陪审的吏员和士卒也笑了起来。 居雄一脸懵逼。 怎么?郡内有人造反,你们很开心? 顾雍笑道:“张氏全族已被抓捕,有劳尊使跑这一趟了。” 居雄心中一惊。 难怪今日进城的时候,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只不过他着急报信,没有在意太多。 张氏全族这就被捕了? 居雄庆幸不已。 还好,还好自己果断,否则过两日汉军怕是就要来了。 张举你个傻卵,好好种地它不香吗?造什么反啊? 顾雍接过木匣,好言安抚了居雄几句,让他下去休息。 看着居雄的背影,顾雍不由感叹道:“君侯得人,君侯得人啊......” 随着顾雍的书信发出,各县之中也开启了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 涉及谋反大事,各县令长不敢怠慢,效率那是杠杠的。 许多豪强大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县兵给抓到了牢狱之中。 有些感觉敏锐的大姓,当即纠集家奴,起兵攻打县城。 但太史慈的大军很快就到了。 他手下的海贼虽然还算不上是精锐,但装备齐全,又有二百黄巾旧部作为骨干,对付这些连副铠甲都没有的家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很快,渔阳便平静了下来。 宁县。 阎柔接到顾雍的通知后,立即整军备战。 过了几日,斥候来报,鲜卑大单于骞曼领着大约五千骑兵,正在朝宁县而来。 左右闻言忙道:“都尉,快通知宁县长,让他召集民夫协助守城吧。” 弹汗山之战阎柔功劳颇大,因此张新破格提拔,给他也请了个破虏都尉。 “不妥。” 阎柔摇摇头,“若我军只是守城,那骞曼绕过城池,深入腹地该当如何?” “眼下麦苗尚未成熟,万一被骞曼大肆毁坏,君侯数年的心血都将毁于一旦!” “那依都尉之意?” “整军出击。”阎柔坚定道:“依托宁城关隘的地利挡住鲜卑,不得使鲜卑一骑入境!” “诺!” 宁县的这些基层军官都是黄巾旧部,听闻要保护张新的心血,即使敌众我寡,也没有一个怂的。 很快,阎柔便率军来到宁城关隘。 ...... 骞曼率领大军疾驰在草原上,意气风发。 张新死了! 没想到那个令他恐惧的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姐为我出的这口气啊! 先前他擒魁头,一是为了摆脱魁头掌控,二是想利用张新助他掌控鲜卑。 在他看来,大汉朝廷庸弱,纵使一时得胜,也无力掌控草原。 只要自己擒了魁头投降,再说上几句好话,以汉朝现在的情况,一定会屁颠屁颠的支持他。 到那时,自己便能以和连之子的身份,逐步收复三部鲜卑。 待到时机成熟,未必不能恢复祖父荣光! 可没想到,张新这个叼毛不讲武德。 先是骗杀了扶罗韩的六千大军,令西部鲜卑元气大伤。 随后还把他们这些大人打包送到了雒阳,又封了什么左贤王,右贤王之类乱七八糟的官职。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自己别说掌控三部鲜卑了,就算是西部鲜卑都够呛。 骞曼名为大单于,总领三部,实际上能掌控的部众还没有步度根多。 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可是没办法,那夜在王帐外,张新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当张新一脸笑意的道破他心中所想,并问他想不想杀了自己的时候,骞曼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只要张新还在一日,他不敢反。 “张新你死的好啊,死的好!” 骞曼心中大笑,“如今步度根,扶罗韩他们也不在,只要我杀进幽州,聚拢威望,再举兵向东,横扫草原,定能恢复先祖荣光!” 思及此处,骞曼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轻了三分,心急火燎的催促大军朝着宁城关隘行去。 行至关隘外,骞曼遇到了阎柔的一千骑兵。 “不对啊......” 骞曼心中疑惑,“现在张举不是应该已经起兵了么?这些汉军都是张新留在这的,他们不回去救渔阳么?” 正在这时,一名汉骑策马而来。 “对面可是大单于骞曼?” “我是。”骞曼点点头。 “我家都尉邀你阵前一叙。” 汉骑说完,转身就走。 “怎么回事?” 骞曼感觉有点不妙,但对方叫他阵前叙话,他也不能怂。 找了两个颇有勇力的大人跟在身边,骞曼策马来到两军中央的空地上。 阎柔见状,亦是只带两人,策马出阵。 “张举张纯事败被擒,那些欲要一起谋逆的豪强大姓也都被抓了,你快回去吧。” “什么!” 阎柔的第一句话,就让骞曼愣在原地。 张举在信中和他说,已经联络好十几个大姓一同起事。 这才几天?全部被抓了? 阎柔见他面色,又补充道:“君侯智谋深远,非常人可及,即便他眼下不在幽州,区区张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孩子,你快回去吧,幽州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第127章 丘力居:不就是公孙瓒?弄他! 听闻是张新的安排,骞曼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原本上头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 他这才惊觉,从头到尾,张新死了的消息,好像只是张举的一面之词。 骞曼知道朝廷大败,但具体在哪里败了,怎么败的,他也不太清楚。 如果张新不在那些败了的汉军中呢?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在败军之中,那叼毛鬼精鬼精的,有那么容易死么? “那什么......什么张举?” 骞曼一副天真纯洁的模样,“我不知道啊。” “那你来此作甚?”阎柔皱眉。 “啊哈哈......今天天气不错。”骞曼打了个哈哈,“我带些人出来狩猎。” “嗯,对!狩猎。” “这里没有你想打的猎物,回去吧。”阎柔劝道。 骞曼点点头,带着身边两位大人转身离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听劝。 “大单于,我等有五千人马,就被他阎柔三言两语的劝退了?”一名大人面色不甘的说道。 弹汗山之战时大家都在场,因此他们都识得阎柔。 “是啊,大单于。” 另一名大人脸上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想当年老大人在时,我鲜卑是何等强盛!哪次不是打的汉朝抬不起头来?” “如今距离老大人故去才短短六年,六年啊......怎么,怎么就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唉......” 骞曼闻言放慢了马速。 “对哦,我有五千大军诶!” “阎柔那边才多少人?满打满算就一千吧?” “只要我击破阎柔,杀进幽州,聚拢了威望后,再趁着步度根和扶罗韩不在,整合西部和中部鲜卑......” “两部鲜卑能得两万能战之兵,到时候就算张新回来,又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骞曼偷偷回头看去。 “滚!” 阎柔爆喝。 “哎,好嘞!” 骞曼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 算了。 张举已经被抓,没了内应,他再去幽州,最多也只是劫掠一番而已,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现在鲜卑人也在和渔阳互市,生活上没什么问题。 没必要为了一些物资得罪张新。 再者说了,步度根和扶罗韩手上还有万余兵马跟着张新呢,到时候张新拉着他们一起来揍他,那可就惨了。 溜了溜了...... 骞曼带着五千大军,灰溜溜的退去了。 两名大人对视一眼,皆是默默叹了口气。 骞曼退兵后,阎柔派出斥候远远跟在鲜卑大军后面,在确定骞曼确实退回弹汗山后,才撤军回到宁县,提笔向顾雍汇报情况。 ..... 傂奚。 高顺在抵达傂奚后,便当道下寨,把守关口,静候鲜卑人的到来。 他的名声不显,那些鲜卑人到了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进攻。 高顺坚守不出。 鲜卑人攻了两日攻不下,军心涣散。 扶罗韩不在,他们无人统领,本就是一团散沙。 这次出兵,只是部分心怀贪婪的大人,想要趁火打劫而已,也就来了三四千人。 此时攻营不利,不少人便心生退意。 有想要退兵的,有想继续打的。 几个大人在营帐中吵的不可开交。 最后一部分大人直接带兵退走,另一部分见状,也只能无奈退军。 高顺抓住时机,出营急击。 鲜卑大败,狼狈逃走。 汉军斩首八百余人。 高顺收兵回营,写信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了顾雍。 顾雍收到阎柔和高顺的消息后,心中松了口气。 “此次叛乱虽小有损失,但好在,总算没有辜负了君侯信任......” 顾雍提笔,写信给刘虞汇报了一下情况。 随后又写了一封奏折,派人将张氏等参与谋逆的人,全部押赴雒阳。 “唉,也不知君侯如今身在何处,想送个信都不知往哪里送......” ...... 辽西,柳城。 丘力居反了。 倒不是他真的相信张新死了,而是那公孙瓒实在是欺人太甚! 被张新击败后,丘力居狼狈的逃到了辽东属国,凭借自己旧日里的威望,将苏仆延的部众收拢了起来。 当时的公孙瓒还是辽东属国长史,整天带着麾下数十义从来搞他,弄得他十分难受。 但他又不敢起兵对抗,只能写信给张新,请求带领部众回到柳城生活。 张新同意了。 于是丘力居欢天喜地的回到了柳城。 可没过多久,公孙瓒就因为克扣军饷,虐待乌桓突骑之事,被张新给弹劾了。 这份弹劾,张新还拉上了刘虞一起。 由于是护乌桓校尉和幽州刺史的联名弹劾,卢植虽然在朝中,却也无法帮自己的弟子完全脱罪。 好在,经过卢植的努力,公孙瓒保住了官位,只是从六百石的辽东属国长史,被贬成了三百石的阳乐县丞。 阳乐是辽西郡治,就在柳城东边几十里。 这下两个老冤家又见面了。 不过,先前张新还在幽州,公孙瓒倒是挺老实的。 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他都没有来找过丘力居的麻烦,估计是怕了张新了。 这让丘力居稍微放下心来。 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可自从张新出征后,公孙瓒又开始调皮了。 数月之间,丘力居的部众已有百余人被杀,二百余人受伤。 张新不在,他只能去找刘虞投诉。 然而刘虞却根本约束不了公孙瓒。 即使是这样,丘力居在收到张举的信后,其实也没打算反,而是想着等张新回来,找他投诉。 可顾雍的信送到阳乐,张举送信给丘力居的事,就被公孙瓒给知道了。 这一下,公孙瓒抓到了丘力居的把柄,找辽西太守要了一千郡兵,趁夜突袭了丘力居的营地。 丘力居毫无防备,被公孙瓒杀的大败奔逃。 公孙瓒穷追不舍,一副赶尽杀绝的姿态。 丘力居逃到草原上,正巧遇到一些收到张举的信,想要趁火打劫的鲜卑人。 双方一碰面,丘力居摸清对方的来意后,直接反了。 妈拉个巴子的! 不就是公孙瓒吗? 弄他! 乌桓、鲜卑合兵,反推公孙瓒。 公孙瓒也没想到鲜卑人会在这个时候到来,猝不及防之下,被联军一路反推,围在了管子城内。 一千郡兵伤亡泰半,只剩下五六百人。 丘力居又派人四处劫掠粮草军资。 辽西大乱。 第128章 宣威侯 (新年快乐,补欠。) 长安。 韩遂退兵后,王国、马腾等人也相继退兵。 不过数日,三十余万叛军便撤的干干净净。 张温一开始还以为是叛军的诱敌之计,不敢出城追击。 明明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撤了? 直到斥候来报,叛军退入凉州后已各自散去,他才不可置信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想不通。 但良机难得,张温一面派兵收复郿县、美阳、陈仓等地,一面派人去雒阳报信,同时广撒斥候,前往凉州寻找张新军的踪迹。 皇帝那么在意张新,他可别真死了。 三日一诏催问,自古以来,闻所未闻。 “便是史侯与董侯,陛下似乎都没有如此在意过吧?” 张温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难道说......这张新是陛下的私生子?” 史侯就是少帝刘辩。 刘宏之前生的几个孩子都夭折了,于是在刘辩出生后,便把他养在宫外的道人史子眇家,希望史子眇用法力庇佑他,因而号曰‘史侯’。 董侯就是献帝刘协,其母王美人被何皇后鸩杀,后来养在董太后宫中,因而号曰‘董侯’。 这俩都是刘宏的儿子。 能比亲儿子还重要的,自然只有另一个亲儿子了。 否则张新一介黄巾降将,纵然有些战功,又如何能得刘宏如此重视? 大汉朝又不是没有能打的。 “听闻张新乃是冀州人,陛下也是冀州人,莫非是陛下尚未登基之前,与民间女子......然后猛然回首,发现昔年佳人早已故去,只留下个好大儿饥寒交迫,无奈从贼。” “但终究皇天不负苦心人,好大儿虽然年纪轻轻,但却亦有忠君爱国之志,击乌桓、定鲜卑,陛下发现真相后,于是心生悔恨,尽力补偿......” “嘶......这年龄也对得上!” 张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若果真如此...... 张新岂不就是皇长子了? “也不对啊?”张温心中疑惑道:“昔年陛下登基之时不过十二岁,能行房事么?” 随后他又想到了刘宏的荒淫。 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正在张温胡思乱想之际,参军陶谦走进大堂,躬身道:“太尉,张新的战报到了。” “什么!” 张温闻言猛然起身,脱口而出:“皇长子的战报到了?” “什么皇长子?”陶谦一脸懵逼,随后怒道:“太尉是没睡醒吗?竟然口出如此逆言?” 陶谦看轻张温,平日里对他多有轻慢。 之前有一次酒宴时,陶谦就曾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张温。 张温大怒,当即就要把陶谦派到边地去。 后来还是有人从中调和,两人这才暂时放下矛盾。 “恭祖痴病未除,听错了。”张温直接装傻,“张新战报何在?拿过来吧。” 陶谦冷哼一声,挥一挥手,两名小吏搬着一个箱子放到张温案边,随后陶谦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下官告退。” 陶谦走后,张温打开战报一看,大喜过望。 本来嘛,他心中还在疑惑,叛军打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退走了。 原来是韩遂的老家被偷了。 五千孤军深入敌后,在后路被断,没有粮草的情况下,不仅能全身而退,甚至还顺手攻破了金城,俘虏了韩遂家眷...... 张温看完全部过程,不由惊叹道:“我大汉又出一名将!” 放下竹简,张温伸手抚须。 “听闻陛下不喜史侯,董侯如今又尚年幼,假若这张新真是皇长子......” ...... 汉中。 张新在南郑休整了十余日,终于收到了长安的回信。 张温令他从褒斜道北上,抵达郿县后再前往长安。 张新收到命令后即刻整军,与苏固告别,挥军北上。 终于能回去了! 一路上,张新都在仔细观察着周围地理。 从汉中至关中,有四条开凿在秦岭之中的栈道,自东向西分别是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陈仓道。 其中除了褒斜道略微平坦,其余三条道皆曲折难行,不利骑兵行军。 褒斜道开凿的时间很早,早在周时便已开凿完毕,当年秦惠文王就曾通过褒斜道,在褒谷与蜀王相会。 而这褒谷,据说是褒姒的老家,也是褒斜道中‘褒’的由来。 张新率军进入褒谷,一路沿着褒水北上,至马道驿时,下令大军扎营。 这里,传说是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地方。 次日再启程,至武关驿。 褒斜道、连云道、文川道三条古栈道在此交汇,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 再往北,过了太白山就是斜水,这段河谷也被称为斜谷。 这便是褒斜道名称的由来。 诸葛亮的最后一次北伐,走的就是褒斜道。 出斜谷,再往北一段距离,便是传说中的五丈原了。 张新来到五丈原上,缅怀了一下还没长大的丞相,便率军前往郿县,随后抵达长安。 张温被刘宏召回雒阳问罪了,负责接待他的是陶谦。 确认过身份后,张新好奇的打量着他。 演义中将陶谦描绘成了一个老好人,然而实际上,陶谦不仅不是什么好人,还宠信奸佞,刚愎自用。 徐州黄巾起义时,朝廷以陶谦为徐州刺史,为了保证自己治下的安宁,他竟然将黄巾全部驱赶到了隔壁的青州和兖州,以邻为壑。 百姓见他赶走了黄巾,便多来依附于他。 可陶谦却是信用非所,刑政不理。 徐州别驾赵昱是当地名士,素来以忠直闻名,被陶谦赶出州府,去做了广陵太守。 而他所信用的曹宏残害忠良,导致徐州刑政失和,由是渐乱。 他的同乡笮融更是大造佛寺,以黄金锦衣装饰佛像,上累金盘,下为重楼,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阙宣甚至自称天子,谋逆不臣。 更别提张闿这货还杀了曹操老爹,给徐州招来兵祸。 这几个人在陶谦的放纵下,将原本富庶的徐州搞得民不聊生,残破不堪。 现在的陶谦五十多岁,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眉宇间依旧充满了与他年龄不符的刚矜之气。 区区参军,见到张新也不行礼,而是直接从怀中掏出圣旨。 “武乡侯张新接旨。” “臣张新听旨。” 张新下拜。 刘宏在圣旨中加封张新为宣威侯,食五千户。 同时命令张新解散乌桓、鲜卑从骑,让他们各归乡里,安排好大军后,即刻押解韩遂家眷,进京面圣。 (开车又被抓了,等明天放出来吧QAQ) 第129章 前往雒阳 (今天累死我了,欠一后补) (再也不敢开车了QAQ) 张新接过圣旨。 陶谦拱拱手,就想离开。 “且慢。” 张新叫住他,问道:“陶参军,关羽所部何在?” 对于陶谦,他并没有拉拢关系的想法。 世人都觉得关羽刚矜,其实陶谦要比关羽刚矜多了。 关羽再怎么骄于士大夫,起码表面上也不会失礼。 换句话来说,你给他脸,他一定会给你脸。 但陶谦就不一样了,他的刚矜,其中更多的成分还是作秀。 若是他真的看不起张温,人家请他喝酒的时候完全可以称病不去。 可他不仅去了,还故意等着张温向他行酒的时候,羞辱人家。 所为者,不过邀一个刚直无畏的名声罢了。 从陶谦后来在徐州的一系列举措来看,其为人正如许劭所评价的那样:陶恭祖外慕声名,内非真正。 陈寿也评价他‘昏乱而忧死’。 和他攀关系? 张新可不想成为他邀名的踏脚石。 “在那处。” 陶谦指了个地方,转身就走。 待其走后,左豹、赵云等人纷纷上前祝贺。 张新接受完诸将的祝贺,领军来到关羽大营之中。 “君侯!” 关羽见到张新十分激动,上前便拜,“耿鄙大败,凉州断绝,羽忧心如焚,只恨道路断绝,不得往寻。” “今日得见君侯无恙,甚好!” 张新见状瞬间乐了。 嘿,女人没白送。 关羽身后的扶罗韩、素利等人亦是行礼。 “我等拜见君侯。” “都免礼吧。” 张新扶起关羽,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见云长无恙,心中亦喜。” 说完,又看向扶罗韩和素利。 “鲜卑从骑伤亡如何?” 二人脸上表情一愣,随即心底涌起一抹感动。 这么多年了,汉朝每次征召他们这些胡骑,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几时关注过他们的伤亡? 君侯方才入营,便问他们伤亡。 仁义啊! “多谢君侯挂念。”扶罗韩忙道:“我等自到长安,大小十余战,共计阵亡三百余人,伤者千余。” “你们劳苦了。”张新点点头,“我会向朝廷给你们请赏的。” 还行。 死亡三百余人,这个数字还能接受。 朝廷抠的要死,肯定不会给多少钱,要是死的人太多,抚恤金可能都发不起。 鲜卑人跨越两千多里前来长安助战,若是抚恤不足,很容易引起不满。 “多谢君侯。”二人激动道。 “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入帐吧。” 张新看向关羽,“等会儿云长好好和我说说这次战事。” “诺。”关羽伸手一指,“君侯请。” “君侯!”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营门处传来。 张新回头看去,面露惊喜之色。 “奉先?” 再仔细一看,魏续等人也在。 “来来来,快进来!” 张新快步朝着吕布等人走去。 守营士卒见状,将吕布等人放了进来。 “哈哈哈哈哈!”张新大笑,“奉先怎么来了?” “拜见君侯。”吕布行礼,笑道:“自渔阳一别,布常思君侯,今日在营中听闻君侯来到,喜不自胜,特来拜见。” “恭喜君侯,得拜宣威侯。” “我等拜见君侯,恭喜君侯。”魏续等人也行礼道。 说完,吕布又问:“君侯怎么来长安了?” 圣旨是要昭告天下的,吕布知道张新被封宣威侯了,但具体是怎么个事,他的级别太低,还不够格知道。 “那说来就话长了。”张新一笑,“我等入帐说吧。” 众人入帐,张新坐到主位上,安排人酒肉伺候。 营中的士卒无需他操心,自有朝廷之人安排犒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家本来就是熟人,在军中的关系都挺不错,眼下各自交流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不时大笑,不时惊叹,场面十分热络。 扶罗韩、步度根、素利三人有些格格不入,张新也频频将话题引到他们身上,好让他们也有些参与感。 一场宴会,众人皆欢。 宴毕,张新没有去关羽给他准备好的大帐,而是来到一顶小帐中。 韩遂小女正坐在榻上,见张新进来,忙起身行礼。 “韩淑拜见君侯。” “免礼。” 张新摆摆手,坐到榻上,一把将韩淑拉了过来。 “你腿上的伤势如何了?” 先前情况紧急,张新只能将韩遂的家眷都捆在马上疾行,韩淑的大腿内侧也因此被磨的血肉模糊。 所以在汉中时,张新也没急着浴血奋战。 那样太残暴了。 “多谢君侯挂念,已无碍了。”韩淑脸上浮起两朵红云。 “无碍便好。”张新一把将韩淑搂在怀中,问道:“你母亲将你献于我,你心中可有不愿?若是有,尽管说来,我绝不强迫。” 张新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却是不老实的到处乱摸。 韩淑俏脸一红,“还望君侯怜惜......” 君侯夫人和罪人家眷,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枯萎、虚弱。 次日,张新扶腰而出。 正巧此时朝廷的赏赐到了,几名吏员带着一些士卒,运着一箱箱的铜钱,来到张新营中。 “这么快?” 我还没请呢,赏就下来了? 张新心中有些意外,连忙将士卒都召集了起来。 好一通忙活,把该发的钱都发下去,居然还剩了十余万。 “刘宏也没史书上写的那么抠啊?” 张新也不私留,把多出来的钱全部散给士卒。 众人感恩戴德。 又休整了两日,张新令居术、扶罗韩等人各自领着兵马回幽州。 赵云、张辽、典韦等人此战都有大功,要进京接受封赏。 反倒是关羽这边,虽然杀了数百叛军,但功劳太小,无需进京。 于是张新便让他把渔阳兵带回去。 整个大营瞬间空了下来。 原本万余人的大营,此刻只剩下张新身边四百多黄巾旧部。 “我们也走吧。” 张新押好韩遂家眷,一路向东前往雒阳。 行不数里,突然看见吕布、魏续等人带着百余骑正在路边。 见到张新,吕布策马前来。 “君侯,一起走啊。” 第130章 宣威侯府 “奉先怎地也要去雒阳?”张新好奇道。 “布此来长安略有战功,蒙朝廷拜为骑都尉。”吕布嘿嘿一笑。 骑都尉属光禄勋,比二千石,本监羽林骑,后来羽林军归属于羽林中郎将管辖,骑都尉就渐渐成了权贵子弟,或者有战功之人的过渡职位。 虽无实权,但位高,一般是皇帝用来显示恩宠的一个职位。 通常朝廷在没有合适职位给武将的时候,都会暂时以骑都尉给之,等后续再行安排。 比如曹操、丁原等人,都曾做过骑都尉。 “那就恭喜奉先了。”张新笑道。 “若无君侯拔擢,布无今日。”吕布谦虚道。 张新有些意外。 吕布有这么感恩么? 但仔细想想,董卓提拔了吕布过后,表面上誓同父子,实则视为家奴,动辄掷戟辱骂。 就这样,王允找到吕布的时候,吕布还犹豫说:“奈如父子何。” 老罗黑人太甚! “是奉先身怀大才啊。” 张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无能之辈,我也不会拔擢。” 吕布闻言,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张新心中一动,又问道:“奉先此次在董仲颖麾下,可有受委屈?” 董卓的官位虽然高于张新,但现在张新是县侯,他只是个乡侯而已,呼其表字倒也不算无礼。 “多谢君侯关心。”吕布笑道:“董将军豪爽之人,待布甚为亲厚,无有委屈。” “如此便好。”张新若有所思,“走吧。” “君侯请先行。” 长安距雒阳六百余里,张新等人一路经过郑县、华阴。 在华阴东边不远处,黄河在这里拐了个弯,向雒阳而去,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后来曹操为了防备凉州兵乱,在这里设立潼关。 张新心知,日后无论是讨董,还是迎接汉献帝,都有可能要经过这条路。 此去雒阳不是打仗,众人的行进速度不快。 因此张新趁机考察周边地理,还时不时跑到两侧的山上,将地形记在心中,准备到雒阳后画成地图。 再往东便是三门峡了,三门峡南临秦岭山脉,北临太行山脉,是连接长安与雒阳的交通要道。 弘农、陕县、渑池、新安等县,就分布在这道狭长的通道中。 过了新安,便是雒阳的西大门,函谷关。 刘宏早派宦官在此等候,引着张新来到雒阳城外。 城外早有廷尉官员等待,张新将韩遂的家眷移交后,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宏伟的东汉都城。 虽然因为时代技术的限制,东汉的城墙都是用夯土垒成的,但眼前这道约有八九里长,十余米高,二十余米厚的城墙,还是给张新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他终于明白,为何古代帝王都喜欢大兴土木了。 真他娘的气派! 相比之下,渔阳就是个山沟沟。 东汉雒阳共有十二门,南四门、北二门,东西各三门。 张新所在的位置,便是位于南方的平城门。 平城门正对南宫阙,刘宏现在就住在南宫,让他从此处入城,也是为了方便召见。 张新带着四百多兵卒,肯定不能全部入城,因此刘宏派了个北军五校的司马过来,安置士卒。 “君侯,末将去吧。”左豹主动请缨。 他是黄巾,对入雒阳无甚兴趣。 又不是跟着大贤良师打进来。 张新点点头,将大部分士卒交给左豹,叮嘱他好好约束部曲,莫要与北军将士起了冲突。 左豹应诺,跟着那名司马离去。 张新领着赵云、典韦、张辽、杨毅、曹性以及十余亲兵进入城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大道,足够容纳八辆马车并排通行,两侧皆是高门大院。 平城门距离南宫并不远,张新一眼就能望见那座高大宏伟的宫城。 南宫的东边是三公和百官的官署,北边是北宫,因此城内的官员大多住在南宫的西、南两侧。 这里看不到普通百姓。 现在这个点,百官都在上值,大街上除了一些出门采买的家奴以外,见不到几个人。 宦官引着张新来到一扇大门前。 门前一些家奴打扮的人看到张新,纷纷上前跪拜。 “我等拜见宣威侯。” 张新一愣,随后疑惑的看向那名宦官。 宦官笑道:“宣威侯,此处便是陛下赐给你的宅邸。” “这他妈是宅邸?”张新瞪大眼睛,瞬间爆了粗口。 眼前的这道院墙起码也有两百多米长,他还以为是什么园林之类的地方呢。 “呃......”宦官疑惑道:“宣威侯可是有所不满?” “不不不。” 张新连连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宅邸。 “我住这么大的地方?你没搞错吧?” 宦官失笑道:“三公、列侯之宅百亩,卿五十亩,一切皆有礼制。” “百亩......” 张新顿时震惊的说不话来。 汉亩比后世之亩要小,但是一亩地也有四百五十平左右。 一百亩,也就是四万五千多平。 都抵得上后世一些小区了。 我一个人,住一个小区? 难怪古人都爱当官。 赵云等人也是一脸震惊之色。 宦官也不说话,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这群土包子。 片刻,张新回过神来,对那些家奴说道:“尔等都起来吧。” “谢君侯。” 家奴们起身,纷纷上前替张新等人牵马。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留在张新身边。 张新下马,任由家奴将战马牵进府中,随后抬头看向眼前这扇五米多高,四米多宽的大门。 门上悬挂着一道牌匾,上书‘宣威侯府’。 “这字好像是老师写的?” 张新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府中。 “君侯......” 那名管家趁机开始介绍。 府中除了会客用的正堂以外,还有一个大院和十几个小院,以及奴婢们的住所。 另外还有一个大园林和几个小花园。 张新跟着管家在府中逛了一圈,心中直呼奢侈。 见管家介绍的差不多了,宦官开口问道:“宣威侯,这处宅邸可还满意?” 张新回想起自己前世那不到十平的破出租屋,再看看眼前这座庄园般的府邸,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太满意了! “还请内官回禀陛下,臣张新叩谢天恩。”张新行了一礼。 “那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 宦官回礼,带着人回南宫去了。 第131章 再见蔡邕 宦官走后,吕布惊叹道:“君侯的这处府邸当真气派!” “怎么?奉先喜欢?”张新笑道:“那就住在这里,我这院子多,奉先挑选一个便是。” “真哒?”吕布惊喜道。 他一个骑都尉,在雒阳只能住官舍,虽说按他的品秩也有一处独立居所,但肯定不如宣威侯府舒服。 “尽管住下便是。”张新看向其他人,“尔等都去挑个院子。” “多谢君侯。”赵云等人谢道。 张新唤来家仆,令他们带众人去挑院子,随后在管家的指引下,带着韩淑来到大院中。 院中雕楼画栋,还有一个小花园,从外面引了渠水进来,十分精致。 楼中家具、衣物等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整个侯府中还有刘宏送的百余奴婢,这些奴婢都是官奴,一应开销皆由朝廷负责,张新一分钱都不用出。 这公家饭吃的。 真香! 若非他是穿越者,深知后来的历史走向,恐怕此刻都想为大汉效死了。 张新令奴婢去准备酒宴,随后卸下甲胄,换了身常服,找了几个认路的家仆,带上典韦便往南宫阙门行去。 蔡邕是光禄大夫,光禄寺的官署在宫中。 南宫阙门外就是百官的住所,蔡邕若是下值,一定会走这里。 宫门外,许多家仆备好马车停在路边,彼此低声交谈消磨时间,等待着自家大人下值。 放眼望去,一股幼儿园家长接孩子放学的既视感。 张新左右看了看,也找了个地方,静静的等待着蔡邕放学......哦不,下值。 自酉时开始,便陆续有官员三五成群,从宫内走了出来。 张新骑在马上翘首以盼,待看到蔡邕的身影后,下马迎了过去。 “老师!” 张新快步走到蔡邕身前,撩衣下拜。 “子清?” 蔡邕一愣,惊喜道:“你回来了?” 随后又连忙将张新扶起,“起来,快起来!” 张新起身,笑着点点头,“学生回来了。” “几时来的?”蔡邕一脸欣喜。 “刚到不久。” 这时,蔡邕身边一名老者好奇的问道:“伯喈,这位是?” 蔡邕看向他,笑道:“此乃我弟子,张新,张子清。” 随后又对张新道:“此乃大司农张驯,字子隽。” “学生张新,见过大司农。”张新连忙行了一礼。 张驯的名字,张新在渔阳听蔡邕说过,是当初与他一起在东观修书的好友。 因此张新不敢怠慢。 “不曾想竟是宣威侯当面。”张驯回了一礼,“见过宣威侯。” 无论他的心里怎么想,张新也是列侯,金印紫绶,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蔡邕又指向身边的两位老者,“此乃尚书单飏(yang),字武宣,尚书卢植,字子干。” 这俩人,也是当年和蔡邕一起在东观修过书的。 单飏垂垂老矣,一副风中残烛的模样,卢植高大健壮,虽是满头白发,却依旧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 张新与二人见过礼,随后将目光定格在卢植脸上。 “他就是卢植?” 卢植垮起个批脸,看着张新。 自家弟子被他弄死了一个,还弹劾了一个。 刘备倒也算了,这货在自家门下学习的时候,整天不好好读书,就知道溜鸡斗狗。 他以为他是高祖啊? 明明家贫,却偏偏喜欢华丽的衣服,爱听音乐附庸风雅。 他死了,卢植倒也没什么感觉。 可公孙瓒就不一样了,卢植对他还是挺看重的。 公孙瓒混了十来年,才混了个辽东属国长史,结果张新一封弹劾奏疏,就让他被贬去当县丞了。 这让卢植怎么会对张新有好脸色? 见礼完毕,张驯好奇道:“伯喈,宣威侯何时成了你的弟子?” 蔡邕微微一笑,将在渔阳的事情说了一遍,把张新好一通夸。 张新心中大喜。 他之所以要拜蔡邕为师,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无论眼前这三人对他的实际看法如何,只要他们知道了,早晚整个天下都能知道。 总能有好处的。 “原来如此。”单飏笑道:“恭喜伯喈收得佳徒,宣威侯年纪轻轻,便能得封县侯,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哪里哪里。”张新连忙谦虚道:“新中人之姿,些许微功全赖将士用命,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 表面功夫做完,蔡邕开口问道:“子清怎么来宫门口了?” “渔阳一别,与老师已有半年未见,心中甚是想念。” 张新笑道:“学生已在府中备下薄酒,特来邀请老师。” “宣威侯方到雒阳,未及歇息便来宫门等候。”张驯看向蔡邕,“伯喈好福气啊。” 单飏亦道:“宣威侯纯孝。” 蔡邕开怀大笑。 张新趁机对三人说道:“三位老大人若是不嫌弃,也一同来府上饮一杯薄酒吧。” “老夫还有事,就不去了。”卢植硬邦邦的说道。 “我等也有事,改日吧。”张驯和单飏也婉拒了。 行礼告别,张新搀着蔡邕登上马车,正想上马,却被蔡邕叫住。 “子清上车来吧,和我好好说说凉州的战事。” 蔡邕对张新还是很满意的,听闻他被困凉州时,心中一度担忧。 直到张新的战报送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 张新将马交给家仆,登上蔡邕的马车。 巴拉巴拉。 蔡邕时而皱眉,时而惊呼,时而赞叹。 大致的情况,他已通过张新的战报得知,但文字描述总不如当事人亲述来的直观。 张新说完,蔡邕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赞道:“子清有大将之风。” “总得想办法活下去嘛。”张新挠挠头,问道:“老师,昭姬呢?用不用我派人去接她过来?” “不必了。”蔡邕微微一笑,“昭姬与河东卫氏有婚约,前两月及笄后便嫁了过去,此时不在雒阳。” “我派人去渔阳送过信了,只是那时你身在凉州,收不到消息。” 张新早知历史如此,心中并不意外。 “恭喜老师,待明日学生再补一份贺礼过来。” “哈哈哈,那就不必了,子清有心便好......” 二人交谈间,马车行到侯府。 张新先下车,随后扶着蔡邕下车。 赵云等在门口,见到张新,快步迎了上来。 “君侯,士范来了。” 第132章 入宫 “士范来了?” 张新十分惊喜。 自中平二年九月,他将田楷派去平谷镇守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如今已是中平四年七月底,算下来都差不多两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老师......”张新看向蔡邕。 “既是有客到了,子清先去便是。”蔡邕笑道:“老夫的腿脚还好的很,自己能走。” 张新告了个罪,撒丫子就往府内跑去。 跑到半路,略微扭了扭脚,一只鞋子很自然的就跑掉了。 张新跑到正堂,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上前一把抓住田楷的手。 “士范!士范......我想死你了!” “楷也颇思君侯。” 田楷一笑,后退一步就想行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张新连忙扶住。 田楷低头行了半礼,突然动了动鼻子。 “君侯,你鞋呢?” 张新动了动脚,低头一看。 “嗯?我鞋呢?来人,去外面找找。” “不必了。” 这时蔡邕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赵云跟在后面,手上还拿着一只鞋子。 “子清听闻贤才到来,发足狂奔,竟将鞋子都跑掉了,若是传扬出去,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蔡邕来渔阳时,田楷已经去平谷了,二人并没有见过面。 不过刚才他问过赵云,此时已经知道了田楷的身份。 田楷闻言十分感动,开口唤道:“君侯......” 张新尴尬道:“失礼了,失礼了......” “礼贤下士,有何失礼?”蔡邕淡淡一笑。 赵云上前,将鞋子还给张新。 张新穿好鞋,给蔡邕介绍道:“老师,这是无终田楷,字士范,我昔年的主簿。” 随后又对田楷道:“士范,这是我老师,东观蔡公。” “可是修熹平石经的伯喈公?”田楷震惊道。 蔡邕,是君侯的老师? 什么时候的事? “些许薄名,不足挂齿。”蔡邕微微点头。 田楷连忙走到蔡邕身前,一揖到底,“学生田楷,拜见伯喈公。” 熹平石经修成后,便立于太学门外任由士子观看,天下士子都要承蔡邕一份人情。 因此田楷自称学生倒也没错。 “不必多礼。” 蔡邕双手虚托,田楷顺势起身。 “老师,士范,都请坐吧。” 张新招呼二人坐下,又对赵云说道:“子龙,去把大家都叫过来吧。” “诺。”赵云转身离去。 张新坐到主位上,开口笑道:“不曾想士范的消息如此灵通,我才方到雒阳,你便来了。” “是大将军告知楷的。”田楷从怀中掏出一份请帖,“大将军闻君侯到来,十分欣喜,欲设宴邀请君侯。” “正好楷与君侯已有两年未见,心中甚是想念,便主动接下了这个差事。” 典韦上前,将田楷手中的请帖接过,递给张新。 “何进的请帖?” 张新心中一动,打开请帖。 何进邀请他三日后到大将军府赴宴。 张新看完,对田楷说道:“请士范转告大将军,三日后我一定到。” 何进的心思,张新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不过自己之前承了他那么多情,也确实该过去表示一下感谢。 这时,吕布等人纷纷来到,在城外整军的左豹,也被张新叫了过来。 蔡邕来渔阳时,吕布镇守宁县,后来就被刘宏截胡了。 二人也没见过,张新趁机介绍了一下。 奴婢开始斟酒上菜。 大家都是熟人,堂内的气氛很快便热络了起来,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武将们喝成一团,大声吹逼,张新则是陪着蔡邕和田楷说话,互相交流各自的近况。 酒宴散去,张新又亲自将田楷送到门外,做足姿态。 蔡邕则是留了下来。 反正他家里现在也没人,回不回去无所谓。 张新给他安排好住所,便回到了自己院中。 次日中午,刘宏派了宦官过来,召他入宫觐见。 跟随宦官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治礼郎,负责教授张新入宫礼仪。 张新学完,换上官服,跟着宦官来到宫内。 “这便是东汉南宫么?” 张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前世他去过故宫,对南宫反而没什么感觉,还不如刚见到雒阳城时来得震撼。 南宫可以分为三个区域,宫中、台阁以及禁中。 禁中便是皇帝一家的生活区,台阁则是尚书台、御史台、卫尉、光禄寺这些核心机构。 台阁和禁中外围的宫中区域则是各种工坊、库房、以及一些其他的衙署所在。 比如蔡邕之前修书的东观,就在宫中。 张新从南宫阙门入宫,经过一些衙署后,便来到了一个端门。 过了这个端门就是台阁区,端门正对朝堂,也就是百官上朝的地方。 朝堂的东边是光禄寺,蔡邕此时正在里面上值,西边是一条复道,连通南北二宫的重要区域。 复道因有上下两层而得名,下层不必多说,上层则是行空廊道,也就是东汉版的天桥。 这条复道的总长度有七里之多,连通着南北二宫的主要建筑。 张新登上行空廊道,跟随宦官来到禁中。 禁中之内又有四小城,分别是皇帝所在的东宫,太后所在的西宫,皇后、嫔妃所在的中宫,也叫长信宫,以及作为御花园长乐宫。 值得一提的是,东汉太子的居所并不在南宫内,而是在北宫东边的永安宫,那里也叫东宫,但与南宫内的东宫不是同一个地方。 东宫的正殿是云台殿,也叫前殿,是皇帝登基和每年新年大朝的地方。 作为整个皇宫中最重要的建筑,云台殿建得十分高大,隔着老远就能看到。 据说在云台殿上,可以俯瞰整个雒阳城。 云台殿后面是玉堂殿,也就是平时刘宏待的地方。 刘宏这次召见他,也是在这里。 张新来到殿前,宦官让他稍待,随后开口喊道:“宣威侯张新入宫觐见。” 两侧的宦官一个接一个,往里面传话。 少顷,刘宏的话传了过来。 “宣。” 宦官带着张新来到门口,小声道:“陛下就在里面,宣威侯进去吧。” 张新深吸一口气,抬腿步入大殿。 第133章 朕封你做卫将军 殿中坐着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 青年穿着一身常服,一脸随意的样子,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久居上位的王者之气。 在他的身边,侍立着一个宦官。 “这就是灵帝刘宏么?他身边那位不知是张让还是赵忠?” 张新见过张让,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这次召见,刘宏为免穿帮,就没叫张让,而是让赵忠在身边伺候。 张新谨记治礼郎教授的礼仪,眼睑低垂,微微看着地面,小步上前,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撩衣下拜。 “臣张新叩见陛下。” “免礼,平身。”刘宏淡淡一笑。 “谢陛下。”张新起身。 “来来来,近前来。”刘宏招招手,“来人,赐座。” “谢陛下。” 张新略微躬身,小步上前。 有宦官拿了一个坐垫放在张新面前。 张新先是拜了一下,随后再跪坐到垫子上。 “爱卿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看看。” 张新闻言把头抬起,趁机仔细的看了看刘宏的相貌。 刘宏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窝微微向内凹陷,一副长期酒色过度的样子。 他的眼中此时虽然带着笑意,但在深处依旧藏着一丝无法忽视的威严。 “丰神俊朗,英武不凡,朕那族妹眼光不错嘛。” 刘宏打量着张新,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开口说道:“朕没记错的话,爱卿今年......是十九岁吧?” “是。”张新答道:“臣是建宁二年生人。” “爱卿年未及冠,便能击乌桓,定鲜卑。” 刘宏夸赞道:“即使深陷重围,亦临危不乱,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擒获叛贼首领的家眷。” “来,爱卿给详细朕说说,你在凉州是怎么打的?” 张新巴拉巴拉,又说了一遍。 “爱卿有卫、霍之风啊!”刘宏大笑,“说说吧,你立下如此大功,想要个什么赏?” “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求赏。”张新恭谨道:“况且陛下不是已经给臣封了宣威侯么?” “宣威侯是这次战事的。”刘宏摆摆手,“之前你创标点符号,又向朝廷进献了印刷术,这个也是功劳,还没赏呢。” “嗯......这样吧,朕封你为侍中,你以后就待在朕的身边,如何?” 侍中属少府,比二千石,算是皇帝的秘书,也兼有顾问的职能。 通常来说,非亲近之人,不会授此职位。 虽说没什么实权,但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皇帝的决策。 若是换一个人在此,此时恐怕早已欣喜若狂了。 可张新看到的,却是皇帝想要解除他的兵权! “陛下。” 张新连忙说道:“标点、印刷,只是臣随手为之的小玩意,实在是算不得功劳。” “臣蒙陛下赦免,万死难报,愿永镇北疆,以报陛下圣恩,望陛下恩准。” 说完,张新再拜。 “你想永镇北疆?” 刘宏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你是想在幽州收取民心,好再来一次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么!” 随着刘宏话音落下,两侧突然冲出许多甲士,将张新围在中间。 “我操!” 张新心中一突,连忙将头埋在地上,“臣不敢!臣绝无此念!昔年臣重病快死,承蒙地......相救,才侥幸生还。” “臣之所以参加黄巾,只是为报救命之恩,实无他念。” “自到幽州后,臣宵衣旰食,爬冰卧雪,翻越八百里燕山,只为击胡安民,报效朝廷,望陛下明鉴!” 刘宏不语。 周围甲士皆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看着张新。 张新趴在地上,冷汗直流。 此刻他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刚才还笑呵呵的要赏他,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等了许久,张新都快熬不住了,刘宏这才开口道:“朕听闻你曾答应过张宝,要娶张角之女为妻,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张新道。 刘宏知道此事,他并不意外。 蔡邕在渔阳待了一年多,八成就是他说的。 “那你要朕如何信你?”刘宏沉声喝道。 张新连忙说道:“臣娶张角之女,只是为报恩情,照顾孤女罢了,实无其他,望陛下明鉴!” “报恩?” “是。” “那好,朕给你个机会。”刘宏淡淡道:“说实话,朕很欣赏你,只要你把张角之女的婚事退了,朕嫁个宗室之女给你。” “届时你便是大汉帝婿,朕重用你。” 张新沉默。 如果是刚穿越来那会儿遇到这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退婚。 但穿越过来五年多,张新心中深知,有些事即便是死,也不能做。 张宝于他有恩,这是义。 张宝是他的老上级,这是忠。 他答应娶张宁,这是信。 与张宁确立婚约后,张宝就是他的二叔,这是孝。 一旦悔婚,即刻就是不忠不孝、不义不信。 东汉士人的骨头硬的很,整日里以硬刚皇帝为荣。 皇帝逼迫,你就能不忠不孝、不义不信了? 这样的人算什么明主? 如果张新今日怂了,日后将被整个士人阶级唾弃,他辛苦数年打造出来的人设,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众叛亲离。 况且他还有个黄巾出身的先天劣势。 刘宏还能活多久? 也就一年多了! 哪怕他真的娶了宗室之女,最多也不过风光一年多罢了。 到那时,没有人才来投靠,别说争霸天下了,就算投到别人麾下,恐怕日子都不好过。 除非他想安心做一条咸鱼。 可就算是咸鱼,也没有那么好做。 黄巾旧部一定会反,张牛角等人,也一定会对他恨之入骨。 因为张新退婚,打的是张宝和张角的脸! 汉有春秋遗风,刺杀之事屡见不鲜。 到时候那群黄巾旧部一个个都来刺杀于他,日子还怎么过? “陛下。” 张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心中所思道出。 “陛下也不想自己的臣子,是个不忠不孝、不义不信的人吧?” “哪怕朕现在斩了你,你也不怕?”刘宏问道。 “人,无信不立!” 张新抬起头来,眼神坚定。 赌了! 他就赌刘宏在这个大汉到处叛乱的时候,舍不得杀他这个能打的。 刘宏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张新。 “你若是答应退婚,朕即刻封你做卫将军!” 第134章 罢官 汉之将军,以大将军为首,其下是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 现在的大将军是何进。 骠骑将军因为霍去病的缘故,比较特殊。 在霍去病之后,两汉只有汉明帝封了一个活的,其他的骠骑将军,都是在大臣死后追赠的。 而车骑将军,现在是何苗。 今年四月,荥阳有一些百姓造反,刘宏便派何苗前去讨伐,算是给这个小舅子送点功劳。 回来之后,何苗就被拜为车骑将军了。 也就是说,卫将军是目前除去何氏兄弟这对外戚以外,最大的武官了。 “陛下。” 张新坚定道:“臣此前曾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过长辈,又岂能为了个人前途而背信弃义?” 卫将军虽是上卿,但对张新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还有一年多,刘宏就要死了。 到那时,雒阳各方势力相互勾心斗角,就连大将军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可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玩得过那么多老谋深算的士人。 况且还有董卓虎视眈眈。 还是待在地方上安全点。 刘宏闻言坐回榻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奏折,甩到张新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张新捡起奏折。 这封奏折是顾雍写的,上面详细汇报了张举张纯叛乱的事情。 “这俩人果然还是反了,幸好我离郡前叮嘱元叹留意了。” 张新松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百姓无事便好。” “看完了?”刘宏问道。 “看完了。” 张新收好奏折,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 赵忠上前接过。 刘宏沉声道:“你可知罪?” “臣知罪。”张新很光棍。 先前他被吓的够呛,此时冷静下来,心里就琢磨出味儿来了。 若是刘宏真想杀他,哪用得上这么麻烦? 甲士就在旁边,一句话的事儿。 自己黄巾出身,就算刘宏真杀了他,百官之中除了蔡邕,估计也没人会说什么。 不过他现在也搞不懂刘宏心里在想什么,索性就配合一下,看看刘宏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阿母。”刘宏看向赵忠,问道:“张新此罪,当如何处理?” “回陛下。”赵忠微微一笑,“太守治郡无方,按律当免职去官,治下又起叛乱,当斩。” “你听到了?”刘宏看向张新,“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退婚,朕既往不咎,还让你做帝婿,封你为卫将军,如若不然,依律处置!” “宣威侯。”赵忠也开口劝道:“陛下如此看重于你,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反贼之女,辜负陛下的一番心意吗?” “人无信不立。”张新还是那句话。 这种事情,要么一开始答应刘宏,要么就硬刚到底,最忌讳的就是前倨后恭。 如果他现在软了,刘宏或许真的会嫁个宗室之女过来,也真的会封他做卫将军,但想要再有出头之日,基本是不可能了。 尤其他还是个武将。 今日你张新可以在我的威胁下投降,明日会不会在敌人的威胁下投降? 这让我怎么放心把兵权交给你? 一个没有兵权的卫将军,有什么用? 更别提还会丢失作为基本盘的黄巾旧部。 “叉出去!” 刘宏闻言怒道:“斩了!” 周围甲士上前,拖着张新就往殿外走去。 张新瞪大了眼睛。 不是,真斩啊? 怎么办?求饶吗? 若是求饶的话,刘宏一定会逼迫自己退婚,如果自己答应....... 张新心中思绪飞快。 “这小子这么硬的吗?” 刘宏见他都快被拖到门口了,还不说话,瞥了赵忠一眼。 “算了,先把命保住再说吧,至于其他的,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新心中长叹一声,正准备开口,突然听见了赵忠的声音。 “且慢!” 甲士停住。 “陛下。”赵忠对刘宏道:“宣威侯有爵位在身,可以爵位顶罪,似不宜就这么斩了。” 刘宏招招手。 甲士又将张新拖了回来。 张新重新跪了回去,额头冷汗直流。 “你都听到了?”刘宏看着他。 “是。”张新的声音有些颤抖。 被吓的。 “那就免了你渔阳太守、护乌桓校尉的职务,再削户三千,回家待罪去吧。”刘宏淡淡道。 他身为天子,被拒两次已是极限,自然不可能再提第三次。 张新这个宣威侯,是一个名号侯,是他实实在在打出来的战功,也算是刘宏的武功。 还是对外的武功。 除非是谋反的大罪,否则他也不能随意撤销这个封号,若是撤了,就等于不承认自己的武功了。 因此只能削户。 “臣谢陛下隆恩,臣告退。” 张新现在只想赶紧开溜。 “等等。”刘宏叫住,“你久在渔阳,熟知当地人情,渔阳太守之位,你可有人选举荐?” “他这是什么意思?”张新一楞,“免了我的官,还让我举荐接任之人?” “我又不是士人,没啥关系网,能举荐的只有我的部下啊,难道说.....” 张新心中一动,开口道:“臣之主簿顾雍,出身江东名族,又是蔡大夫弟子,可为渔阳太守。” 刘宏点点头。 张举张纯之乱就是顾雍平定的,让他做渔阳太守倒也合适。 “护乌桓校尉呢?” “破虏都尉阎柔,熟知乌桓、鲜卑人情,又有勇略,可担此任。” 刘宏逼视张新,“怎么推荐的都是你的臣属?” “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张新一脸坦荡,“别人臣又不熟,不知道他们的能力,岂能随意举荐?” “你退下吧。”刘宏挥挥手。 “臣告退。” 张新从地上爬起来,面对刘宏后退而行,直到退出一段距离,这才转身。 “等等。”刘宏再次叫住。 “陛下还有何吩咐?”张新回头,躬身。 有完没完啊? 烦死了! 刘宏开口道:“既然顾雍做了渔阳太守,那你的家眷再住太守府就不合适了,朕允许你将家眷接到雒阳团聚,省的到时候有人说朕不近人情。” “臣谢陛下隆恩。” 张新退出大殿,长长出了一口气。 微风拂过,大夏天的,他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 这时一名宦官走了过来,“宣威侯,奴婢引你出宫。” “有劳内官了。”张新夹了夹腿,“敢问内官,茅房在哪?” ...... 殿中,赵忠一脸笑意。 “恭喜陛下,得此贤才。” 第135章 众将归心 “他算个什么贤才?” 刘宏哼了一声,“朕以宗室之女相许,他却为个反贼之女丢了官职,如此不智之人,岂能称之为贤?” 哎哟我的陛下,您可别装了。 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赵忠心中吐槽,嘴上却是说道:“正因如此,他才是个贤才啊。” “张宝一介反贼,给他的恩惠能有多少?即便如此,当着陛下的面,他还是不负张宝,不负他自己所说的忠孝信义。” “方才刀斧加身,他看完奏疏后第一句话却是‘百姓无事便好’,这份仁德,更是世间少有。” “忠孝仁义信皆有之,还会打仗,治理地方也不错,如此之人不是贤才,那还有谁是贤才?” 刘宏闻言也不装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说,朕这次罢了他的官,他心中是否会有怨恨?” “陛下罢他的官,那是在保护他。” 赵忠笑道:“若是他想明白了,定当对陛下感激涕零,忠心耿耿。” “若是连这点都想不明白,那他也当不得陛下的重用了。” 刘宏微微颔首。 这次召见,他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张新同意退婚,他就告知刘华身份,让张新以帝婿的身份参与朝政。 如果不同意,他就把张举叛乱的事当做借口,把张新的官免了。 这样既能敲打张新一番,又能把这件事揭过去,省得以后有人拿这个借口来攻击。 更重要的是,张新今年才十九岁,就做到了二千石的高位,还封了县侯。 若是不压制一下,日后再立了功,该如何封赏? 封无可封,赏无可赏,那就只能杀了。 罢官,那是为他好。 ...... 张新尿了好大一泡,这才神色轻松的随着宦官出宫。 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刘宏估计是在敲打他。 就像他当初在草原上敲打骞曼一样。 只不过刘宏的手段比他要高级许多。 先用言语恫吓,这是威逼。 随后许以宗室之女、卫将军,这是利诱。 接着再假装要斩他,还是威逼。 最后让他推荐人才,允许他保持对渔阳的部分掌控,还是利诱。 相比之下,张新对骞曼只有威逼,没有利诱,手段显得粗糙许多。 “学到了。” 张新心中暗骂:“妈的,谁说刘宏是个昏君来的?” 诚然,刘宏算不上明君,但也绝对不是昏君。 “以后谁再说刘宏是昏君,我就跟谁急!”张新骂骂咧咧。 当时甲士的刀离他的脖子只有零点零一公分,要不是他肾好,恐怕裤子早就湿了。 心中骂完,张新又开始思索以后的出路。 “还有一年多刘宏就快死了,得尽快找个借口离开雒阳......” 回到侯府,赵云等人见张新一脸愁容,纷纷上前询问。 张新将自己被罢官削户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陛下怎能如此?” 张辽愤愤不平的说道:“君侯为国家出生入死,屡立战功,此次出征凉州,各部皆败,唯君侯有所斩获,更是攻下金城,俘虏了韩约家眷。” “那时君侯又不在郡中,这两个反贼如何能算到君侯头上?” “早听人言,当今天子昏......” “文远慎言!” 张新连忙拦住,目视左右,大声道:“当今天子圣明仁德,如何安排,想必陛下自有深意。” “我等身为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遵命而行便是,不可妄加揣度,更不可妄言!” 府中的这些奴婢都是刘宏的人,可不能乱说话。 张辽瞧见张新眼神,自知失言,忙闭口不语,只是一脸不服之色。 再看赵云、典韦等人,亦是如此。 这时,一群宦官走了进来,为首之人喊道:“圣旨到!” 张新忙令人摆好香案,下拜听旨。 诏曰:假司马赵云先登有功,拜为羽林左丞。 假司马张辽征战有功,进为军司马。 虎威都尉典韦征战有功,拜虎贲郎中。 军司马杨毅,进为屯骑司马。 羽林左丞秩比六百石,掌羽林左骑,是羽林中郎将的副将,是个亲近的职位。 虎贲郎中秩四百石,虎贲军和羽林军差不多,都是负责随侍皇帝的。 司马不必多言,秩千石,校尉的副官。 杨毅的屯骑司马,就代表着他归属于北军五校中的屯骑营。 “刘宏这是要把我这边这点人都挖光啊!”张新心中骂骂咧咧。 宦官念完,收好圣旨,“诸位,接旨吧。” 众人起身,赵云躬身道:“云本山野之人,得蒙君侯召唤,从征左右,方有微末之功。” “君侯对云有知遇之恩,今君侯落难,云不能弃,愿辞官随侍左右,还请内官如此上达天听。” “子龙......”张新动容。 “辽亦是如此。”张辽也躬身道:“愿辞官随侍君侯左右,还请内官上达天听。” “毅亦如此。”杨毅也道。 典韦挠挠头,“俺也一样。” “奴婢知道了。”宦官点点头,带着人回宫去了。 封赏的圣旨不是命令,可以不接。 “诸位......” 张新看向众人,眼中有泪花闪动,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众人皆微笑以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宦官回到宫中,刘宏听完汇报,心情大好。 “不愧是忠义之臣,身边跟着的也都是忠义之士。” 很快,张新被罢官的消息便传开了。 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幸灾乐祸者有之,仗义执言者亦有之。 还有些老狐狸看穿了刘宏的意思,选择闭口不语。 蔡邕知道后,当场就要去找刘宏理论,被张新拦住。 他总算明白,为啥这位爷日后会被王允弄死了。 政治敏感度太低了。 这种人还是适合搞学问。 何进在知道后,派遣田楷过来慰问了一下,并让张新不要多想,两日后正常前来赴宴即可。 这让张新彻底放下心来。 何进的智商虽然堪忧,但身边有着许多名士辅佐,既然他们都觉得没问题,那就是真的没问题了。 两日后,张新带着典韦,携带拜帖来到了大将军府。 通禀过后,家仆引着张新来到正堂。 堂中高朋满座,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大汉坐在主位,正与众人谈笑。 大汉见到张新,起身走了过来。 “张新拜见大将军。”张新躬身行礼。 “子清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何进拉着张新的手走进堂内,来到一名文士面前。 文士年约三旬左右,耳朵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神情木讷,一副看起来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是颍川名士,黄门侍郎,荀攸。” 第136章 党人 “荀攸!” 张新的眼神瞬间炽热起来。 二荀的名声自不必说,荀彧主内,有萧何之风,荀攸主外,有张良之风。 曹操出征打仗,常以荀彧镇守后方,荀攸为军师。 官渡之战时,颜良是关羽斩的,但出谋划策之人却是荀攸。 文丑是曹操杀的,出谋划策的还是他。 袁绍部将韩锐,也是在他的建议下被徐晃击破。 后来许攸来降,众人都不信,只有荀攸和贾诩两人力劝之。 曹操平定河北,用的也是荀攸的分化之计,这才将袁谭袁尚各个击破。 陈群对他的评价是‘当今并无对’,陈寿对他的评价是‘算无遗策,经达权变’。 张新现在就缺一个谋主,荀攸无疑是当下最适合的人选。 “就决定是你了,荀公达!” 张新眼含激动,收敛了一下心情,郑重施了一礼。 “原来是内藏英知荀公达,新早闻公达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张新口中的内藏英知,来自于荀攸十三岁时发生的一件事情。 当时荀攸的祖父荀昙去世,有个叫张权的故吏来到荀家,要求为荀昙守孝。 故吏给旧主守孝很正常,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唯有荀攸察觉到张权神色有异,觉得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跑去告诉自己的叔父荀衢(qu)。 荀衢知道后,趁晚上睡觉的时候去问张权。 果然,张权是因在外杀了人,想借守孝之名,躲藏在荀家。 荀攸也因为此事,闻名在外。 现在的荀攸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张新只能拿这件事来拉关系了。 “攸拜见宣威侯。” 荀攸有些拘谨的回礼道,脸上一副既怂又呆的表情。 若是不相识的人,第一次见到荀攸,恐怕不会将他放在心上。 但张新却是知道,这是个外愚内智,外怯内勇之人。 董卓迁都长安后,荀攸与何颙(yong)、郑泰、种缉、伍琼等人,密谋刺杀董卓。 事泄,郑泰、种缉逃亡,伍琼被杀,荀攸和何颙被收入狱。 何颙心惧自杀,荀攸在狱中却是饮食自若。 曹操评价他‘虽颜子、甯武不能过也’。 二人见过礼,何进又拉着张新来到另一人身前。 “子清,这是南阳名士,何颙。” 何颙年近五旬,气度雍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不过张新对他就没什么兴趣了。 何颙是党人,而张新对党人向来没有好感。 这些党人,就是东汉朝廷的一块毒瘤。 他们掌控了知识和舆论,又团结起来排除异己,掌控了朝堂。 这些人联合起来,势力很大,朝中大臣自公卿以下,都畏惧被他们指责贬损,不得不依附到他们这个团体之中。 他们对舆论的掌控达到了什么地步呢? 第一次党锢之祸后,皇甫规,也就是皇甫嵩的叔叔,以自己没有被列入党人名单为耻,还上书要求桓帝一起治他的罪。 就,离谱。 党人的势力如此强大,也逼得皇帝不得不用宦官和外戚与他们对抗。 党这个字,最早指的是老乡。 周时以五百户为党,一万二千五百户为乡,合称乡党。 党人一词最早指的是同乡人,后来逐渐开始代指政治团体。 这些团体中的人虽然都来自不同地方,但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关系往往都很亲密,就像老乡一样。 因而称呼为党人。 党人拉帮结派,排除异己,攻击他人。 其他人为了自保,也不得不拉帮结派,这就形成了党争。 后世流传度最广的,就是明末的党争了。 不过,明末的党争虽然激烈,但起码在明面上,是不敢对皇帝怎么样的。 而东汉的党人,那可是敢直接提刀杀进皇宫去的。 桓帝时,宦官一党的赵津、侯览等人的党羽犯罪入狱,桓帝大赦天下,赦免了他们的罪过。 然而成瑨、翟超、刘质、黄浮等党人为了打击宦官势力,在桓帝大赦天下后,强行将那些人处死。 随后士人发动舆论,逼迫桓帝处置宦官。 桓帝大怒,下令逮捕党人。 后逢大赦,这些党人大多被释放回乡,终生禁锢,不得出仕。 这就是第一次党锢之祸。 桓帝崩,灵帝继。 当时的刘宏才十二岁,由太后窦妙摄政。 党人一看机会到了,就忽悠窦武去找窦太后进言,处死苏康、管霸等宦官,重新启用党人。 当时主少国疑,窦武是窦太后她爹,又是大将军,自家老爹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照办。 窦武也因此得了个‘三君’的称号,和党人名士刘淑、陈蕃并列。 不过窦妙也不傻,真把宦官全杀了,以后这天下还不是由那些党人说了算? 于是窦妙将那些得罪过党人的宦官杀了,又重新扶植了一批宦官。 这下党人不干了。 好不容易弄死一批,你又给我来一批? 陈蕃、刘瑜等人把窦武好一通忽悠,先后私自任命了司隶校尉,河南尹和雒阳令,将京师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这次,党人吸取了上次党锢之祸的教训,将拥有兵权的窦武忽悠过来了。 随后刘瑜写信给窦武和陈蕃,让他们马上动手。 窦武立即开始准备,将黄门令换成了自己人,随后又捉拿了宦官郑飒,严刑拷打,收集宦官罪证。 郑飒供出了曹节、王甫等人。 陈蕃建议窦武立即杀了他们,但窦武却在这时犹豫了。 他没有选择直接动手,则是上奏给了窦妙,请求将这些宦官抓捕起来。 结果奏章被宦官朱瑀看到,当即联合了曹节等十七位宦官,来到刘宏处,说窦武要废帝谋反。 刘宏闻言,直接提着剑到尚书台,让尚书台的官员传旨逮捕窦武。 陈蕃得知后,带着人提刀杀进宫内,被王甫逮捕。 窦武则是召集了数千士兵,屯在都亭。 王甫召集了一千多人,杀到窦武面前,对北军的士卒说:“大将军造反,你们都是禁军,应当保卫皇帝,为什么跟着反叛的人?先投降的有赏!” 于是窦武的兵就散光了。 最终窦武自杀,王甫也因此功,加上后来诬陷刘悝之事,被封了冠军侯。 年仅十二岁,刚刚登基八个月的刘宏,趁机将窦太后流放南宫,并开启了第二次党锢,将大权收归己有。 窦武和陈蕃的行为是不是很眼熟? 没错,何进和袁绍也是差不多的剧本。 若是少帝能有他爹一半厉害,估计袁绍等人就要被第三次党锢了,大汉的国祚还能再苟个几十年。 张新与何颙见过礼,随后何进又拉着他,给他介绍了许凉、伍宕等名士。 最后来到一位士人面前。 “子清,这是南阳名士,逄纪。” 第137章 大将军要造反? 说起逄纪,最为人熟知的,便是他陷害田丰的事了。 但这人其实也是个有能力的。 袁绍取冀州,就是他献的计。 张新现下正缺谋士,本想结交一番,看看有没有拉拢的可能。 但见逄纪对他似乎没什么兴趣,也只好表面应付一下了。 见礼完毕,何进拉着张新来到上首位。 “来,子清,坐。” “大将军。”张新谦逊道:“新年少德薄,如何能坐首位?” “子清不必妄自菲薄。”何进笑容满面,“你是陛下亲封的宣威侯,你若坐不得,又有何人能坐?”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宣威侯不必自谦。” “那就恕新不恭了。” 张新落座,先用眼神和田楷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堂中众人。 好嘛,在场之人除了党人,就是党人的门生故吏,只有寥寥数人与党人没有关系。 也难怪刘宏不信何进。 一个和党人交往过密的大将军,很容易勾他起不好的回忆。 见人都到齐了,何进拍了拍手,一群乐师和舞姬走了进来,吹吹跳跳。 奴婢们端着酒菜上前伺候。 何进举杯活跃气氛,对张新颇为礼待。 张新自然也举杯相对,好好的吹捧了何进一通。 众人吃吃喝喝,饶有兴致的看着舞姬跳舞。 张新看不懂,此时心中不断盘算,如何能与荀攸拉近关系。 荀攸可没有那么好拉拢。 他在刺董失败后,被捕入狱,不久后因为董卓被杀而得以幸免。 出狱后,他觉得长安不安全,立马就弃官跑了。 接着关东诸侯互相攻伐,中原混乱,他又觉得不安全,就上书朝廷,请求担任蜀郡太守,意图躲到益州去。 当时刘焉遣张鲁攻杀苏固,道路不通,他就躲到了相对安全的荆州。 直到曹操迎回献帝,他这才正式入了曹操麾下。 “难搞哦......” 张新感觉有点头痛。 这样一个谨慎的人,如果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基本是拉拢不过来的。 换句话来说,如果不够强,就不可能得到荀攸的投效。 张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日后再说。 毕竟荀攸也算党人,他怕刘宏误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何进一直观察着张新,见他似乎对歌舞不感兴趣,便挥了挥手。 舞姬和奴婢退下,并且把门关了起来。 “要来了。” 张新目光一凝。 他当然不相信何进只是单纯的请他吃个饭。 在这数年间,双方书信不断,何进经常在信中问他对朝政的看法,但他每次都是似是而非的糊弄了过去。 现在他人到了雒阳,何进估计是要他表态了。 果然,何进开口问道:“子清初来雒阳,觉得京师如何?” “宏伟气魄。”张新实话实说。 “唉......” 一旁的何颙接口道:“可是这宏伟之城,如今却是阴云密布啊。” 张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这人怎么不接话啊?”何颙心中恼怒。 好在,他是有同伙的。 “伯求此言何意?”逄纪接过话头。 “还不是那群阉寺。”何颙一脸悲凉,“当今天子圣明仁德,却被宦官蒙蔽,把持朝政,以至于民不聊生。” “阉寺乱政,罪该万死!” “有朝一日,定要诛灭宦官!” 话题一开,堂中众人纷纷群情激奋,只有荀攸、田楷等少数人没有说话。 张新脸上装出一副受感染的模样,心中却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见骂的差不多了,何进看向张新,“不知子清对如今的朝政有何看法?” “新不懂朝政。”张新直接说道。 “子清可试言之,无妨。”何进笑道:“今日在场的皆是自己人,无需担忧。” “谁跟你是自己人了?莫挨老子,我怕陛下误会。” 张新心中翻了个白眼,嘴上说道:“新年少无知,确实不懂,还请大将军赐教。” 何进心里有点恼怒,但看到张新脸上天真纯洁的表情,又拿不准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宣威侯不必自谦。” 何颙笑道:“先前宣威侯出任渔阳太守,不过三年,渔阳大化,治郡如此,又岂会不懂朝政?” “治郡是治郡,朝政是朝政,鱼目岂能混珠?”张新继续拉扯。 见张新滴水不漏,何颙瞥了何进一眼。 何进点点头。 何颙见状也不饶了,而是直接问道:“不知宣威侯对宦官如何看待?” “伯求先生指的是哪方面?”张新问道。 见张新还在拉扯,何颙有些恼怒。 感情我们刚才白骂了半天是吧? “宦官乱政!”何颙直接点出。 张新低头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 “大将军,说吧,要新做什么?” 见张新终于上道了,何进满意的点点头。 “诛宦!” “诛宦?” 张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瞪大眼睛,猛然起身,一脸惊骇欲绝的模样。 “大将军想造反?” 说完,张新不小心踢翻了面前的桌案,疾退几步,背后贴着柱子,一脸恐惧。 “大大大大大将军,造,造反别找我啊......我从良了的。” “什么造反?”何进一脸懵逼。 在场众人也是一脸懵逼。 “宦官皆在宫中,若要诛宦,岂不是要杀进宫去?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张新夹着嗓子,“我之前虽然当过反贼,但那是为了报恩,我也不想的,我现在只想做一个好人。” “子清,冷静,冷静。”何进哭笑不得,“诛宦不是这样诛的......” 在何进的安抚下,张新慢慢冷静下来。 “莽夫。” 堂中众人大多面露不屑。 不愧是反贼出身,就知道提刀杀杀杀。 他们终于确定了,张新先前不是装傻。 而是真傻。 田楷表情复杂。 唯有荀攸,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张新。 “来,我告诉你。”何进招招手。 张新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 “想要诛宦,得搜集罪证......” 巴拉巴拉。 何进说完,看向张新。 “懂了?” 张新点点头。 “子清可愿助我?”何进问道。 “大将军有命,新自当遵从,只是......”张新行了一礼,声音还有些颤抖,“此事事关重大,容我三思。” “新身体不适,就先告退了。” “呃......行吧。”何进无奈,“子清回去好好歇息一番,莫要伤了身体。” 这孩子,脑补过度把自己都吓神经了。 不过,知道张新愿意为他做事,何进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张新一抖一抖的走到门口。 “老典,来扶我一下。” 典韦上前,关切道:“君侯,你怎么了?” “喝多了......” 走出一段距离,估摸着何进的家仆看不到了,张新恢复正常。 “呀,君侯,你好了?”典韦惊讶道。 “嗯,酒醒了。”张新笑笑。 他这一走,何进的酒宴自然没必要继续了。 众人散去,何进将何颙召了过来。 “伯求,你怎么看?” 第138章 装病 “张新此人,不可用。”何颙不屑道。 “愿闻伯求高见。”何进连忙道。 “他今日此举,无非是两种情况。”何颙道:“其一,他是真的误会了大将军的想法,把自己给吓着了。” “其二,他是畏惧宦官威势,想用这种办法蒙混过去。” “若是前者,只能说他是个无胆之辈,即使大将军将其收入麾下,怕也无用。” “伯求此言有失偏颇。” 何进笑道:“子清久在地方,又不知朝中情形,宦官都在宫中,他骤然听闻诛宦,一时间想歪了,也情有可原嘛。” “谋反大事,又有几人不惧?” “他一个反贼出身,还惧怕造反?” 何颙腹诽,也不与何进争辩。 “大将军说的是。” “若是后者呢?”何进继续问道。 “若是后者,恐怕他心中已有投靠宦官之念,不会为大将军效力了。”何颙笃定道。 “何以见得?”何进心中一紧。 窦武前车之鉴不远,他还是知道的。 当时窦武不就是因为宦官势大,北军将士心中多有畏惧,这才被宦官喝散士卒,兵败身死的么? 因此,何进想要确保自己不会重蹈窦武的覆辙,就必须要有一支忠实可靠的外兵。 党人们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次党锢之祸,党人因为手上没有兵权而失败。 第二次党锢之祸,党人因为北军将士畏惧宦官而失败。 两次党锢之祸,教训实在是太大了。 因此,在袁氏的安排下,何进成功与袁隗的故吏董卓搭上了线。 董卓良家子出身,久经兵事,原本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在近几年,董卓开始和宦官接触,两头摇摆。 何进也没办法,他麾下的这些名士,让他们搞搞政治斗争还行,真要领兵打仗的话,全是弟弟。 包括他这个大将军,其实也不会打仗。 因此,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安抚董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击破乌桓,上书请降的张新进入到了何进的视野中。 张新能破乌桓,说明是个能打的,而他一介黄巾,在朝中更是没有有任何根基。 于是何进便将他视作了董卓的备选,这才屡次在朝堂上为他说话。 若是张新不肯投效,何进不仅几年的心思白费,还得回过头去继续和董卓打交道。 虽说不是不行,但总感觉有点恶心。 “张新在朝中毫无根基,又被陛下罢官削户,若是要想复起,唯有投入他人门下。” 何颙侃侃而谈,“以他的身份,在这雒阳城内能接纳他的人,只有大将军和宦官。” “即使他先前对大将军之意有所误会,说清之后也该表态了,可他却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去,不是想投宦,还能是什么?” 何进低头沉思。 张新是宣威侯,肯定不能随便投到一个小卡拉米门下。 那么朝中势力,可选的也只有以袁氏为首的士人,以及他这个大将军和宦官了。 袁氏肯定不会要张新这个黄巾出身的人。 但张新又不肯投到他这个大将军门下...... 思来想去,何进还是觉得,应该再争取一下。 毕竟花了这么多年的心思,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再说了,说不定张新真的只是被吓到了呢? 何进沉思良久,抬起头来。 “伯求明日代我去宣威侯府问候一番吧。” “诺。” 次日,何颙来到宣威侯府。 “什么?宣威侯病了?”何颙惊讶道:“什么病?请过医者没有?” “已经请过了。” 负责接待他的赵云说道:“医者说君侯是因为惊吓染了风寒,静养几日就能康复,多谢先生关心。” 何颙闻言瞪大了眼睛。 不是?真被吓到了? 随后心中又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屑。 鼠辈竟无胆至此! “宣威侯在哪?你带我去看看。”何颙颐气指使。 “先生请。” 面对名士,赵云不敢怠慢,引着何颙来到张新房中。 榻上,张新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双眼紧闭。 明明是夏天,身上却是盖了两床被子。 “宣威侯,宣威侯?” 何颙唤了两声,见张新没有反应,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 烫的吓人,还在不断往外冒着汗。 何颙见状,只能提出告辞。 他虽看不起张新的出身,但也不至于把一个病号拉起来问话。 待其走后,张新睁开眼睛,一把掀开被子,拉开衣领疯狂扇风。 “老典,快给我倒些水来,热死我了!” 大夏天的盖了两床被,何颙进来前,他还特意用热毛巾敷了额头。 热死他了。 典韦倒了一碗水,“君侯,你为啥装病啊?” 张新吨吨吨。 “呼......”张新看向他,“咱们能不能离开雒阳,就看这个了。” 典韦挠头,一脸疑惑。 张新也不解释,继续吨吨吨。 何颙回到大将军府,向何进汇报了张新生病的事。 这让何进略微放下心来。 原来是真被吓着了。 那就好办了。 “伯求,这几日就辛苦你一下,多到宣威侯府看看。” 很快,张新生病的事就传到了刘宏耳朵里。 “受了惊吓?”刘宏一脸疑惑,“他一个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谁能把他吓着?” 一旁的张让说道:“据侯府的奴婢回报,宣威侯是去了大将军的府上赴宴后,才受的惊吓。” “大将军......何进说了什么,能把他吓成这样?” 刘宏心中一动,问道:“那日去赴宴的都有谁?” “何颙、逄纪、许凉......”张让汇报道。 “都是党人。”刘宏看向张让,“看来何进是想拉拢张新,一起对付你们啊......” “陛下。” 张让轻声道:“奴婢以为,若只是如此,宣威侯不至于被吓病了,会不会是大将军他们所谋之事太大,这才......” 刘宏若有所思。 “阿父觉得,张新会投靠何进吗?” “会。” 张让点点头,“宣威侯在朝中毫无根基,他又年轻气盛,骤然被陛下罢官,心中难免不甘,想要寻求复起之机。” “若是此时大将军招揽,他一定会投到大将军麾下。” “那你就去提点他一下。”刘宏淡淡道:“正好他不是病了么,带个太医过去吧。” 第139章 议郎张新 张让带着一名太医来到宣威侯府。 张新躺在床上,满脸通红,一头是汗。 “宣威侯,宣威侯。”张让轻声唤道。 听闻声音有些熟悉,张新缓缓睁开眼睛。 “宣威侯可还记得奴婢?”张让微微一笑。 “是你啊......”张新虚弱的笑道:“渔阳一别,两年未见了,不知内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陛下听闻宣威侯病了,让奴婢带个太医来,为宣威侯诊治一番。”张让笑道。 “臣多谢......” 张新挣扎着想要起身,被张让摁住。 “宣威侯正在病中,不必多礼。” 张新躺好。 “多谢陛下......咳咳......” 张让挥挥手,一名太医上前。 “请宣威侯伸出手来。” 张新伸手。 太医伸手号脉,过了片刻,一脸疑惑。 “请宣威侯伸出舌头来,给下官看一看。” “略......”张新伸舌头。 太医看完,继续号脉,眉头深锁。 张让心中一突,“宣威侯的病情如何?” 太医瞥了张新一眼,对张让说道:“内官请借一步说话。” 张让一脸疑惑的跟着太医走远几步。 “说吧,宣威侯的病情到底如何?” “常侍,如果下官诊断无误的话......”太医低声道:“宣威侯他没病啊。” “没病?”张让一愣,“他都那样了,怎么可能没病?” “被子盖多了,捂的。”太医道。 装病? 张让心中一动,对太医说道:“你先到门外候着。” 太医微微躬身,退出房间。 张让走到张新床边,俯身轻声道:“宣威侯如此,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受......”张新哼唧哼唧。 “实不相瞒,奴婢便是中常侍,张让。” 张让直接说道:“宣威侯若有要事,可以尽管说来,奴婢会代为转达。” “他是张让?” 张新陡然瞪大了眼睛。 十常侍之首,当初竟然亲自到渔阳给他传旨? “后世有种说法,说张角其实是刘宏对抗士人的工具,莫非果真如此?” 张新心中思绪飞快,“怕是如此了,否则无法解释张让为什么会亲自来渔阳。” “难怪老师这样的大儒会来给我当长史,还教我读书,恐怕也是受了皇帝的命令,前来考察我的。” 张新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还是得抱紧皇帝的大腿啊...... “宣威侯?”张让见他发呆,出声提醒道。 张新不语,目视张让脖颈。 这种事情他不能亲口说出来,否则就是自绝于士人。 用隐晦的方式提醒一下即可。 张让心中一惊,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微微比划了一下。 张新微微点头,随后闭上眼睛。 “奴婢知道了。”张让点点头,“听闻大将军十分看重宣威侯,宣威侯可要养好身体,为国效力啊......” 张新没有反应,似乎像是睡着了。 张让走出房间,让太医给张新开了个安神调养的方子,随后便带人回宫去了。 张新掀被,扇风,吨吨吨。 和他猜想的一样,刘宏在得知他生病后,一定会派人过来。 毕竟他还是宣威侯,不是么? 这样,刘宏就会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生病。 没病却要装病,还是在去了何进府上之后,以惊吓为名装病。 张新觉得,以刘宏的智商,大概能猜得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大将军想干坏事,我拒绝不了,只能用装病来拖延时间。 该怎么办,陛下您替我拿个主意。 不过他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张让来了。 张让的意思,是让他到何进身边去当个卧底。 这个想法,估计刘宏也不会反对。 这样挺好,省去了传话的时间,他还可以少装两天病。 大夏天的盖两床被子,着实折磨。 以后何进和张让,都会以为他是自己人。 张让走后,张新越想越是觉得,张角和刘宏之间,有什么肮脏的皮燕交易。 不然说不通啊。 张让,蔡邕,那都是什么咖位? 全往自己这个黄巾降将身边派? 如果黄巾的背后是刘宏,那就说的通了。 自己身为张宝的弟子,在刘宏看来那就是自己人啊! “嘶......好想把二叔刨出来问一问啊.....” 正在张新头脑风暴时,张让已经回到了宫中, 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张让目视一位小黄门,伸手做了个下劈的动作。 小黄门会意,走到太医身边笑道:“请大人跟奴婢来一下。” “内官有何事?”太医疑惑道:“下官还要向陛下复命呢。” “复命之事我去就行了。”张让笑道:“太医若有事,但去无妨。” 见张让都这么说了,太医一头雾水的跟着小黄门离开。 片刻,小黄门回来。 “常侍,处理好了。” 张让点点头,心中暗道:“宣威侯虽然有智,但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也就是咱家心细,能帮他擦擦屁股。” “若是让何进知道他在装病,心中生疑,那就不利以后了。” ...... 太医走后,没过两日,张新的病就好了。 随后他给何进投了拜帖,上门赔罪。 何进十分高兴,又是一番拉拢。 张新顺理成章的到了何进麾下。 他是宣威侯,何进不能随意征辟他当个掾属就完事,于是承诺会在几日后的朝会上,给他求个官职。 张新自然感激涕零。 过了两日,何进派田楷来找他,说给他求了个议郎的官职。 “大将军说,他本想给君侯求个羽林中郎将的。” 田楷说道:“但因为张让的阻挠,不得已才改为议郎,还请君侯不要嫌弃官职微小,他会再为君侯争取。” “怎么会呢?”张新笑道:“请士范回禀大将军,新感激不尽。” 议郎属光禄勋,秩六百石,基本职权和蔡邕的光禄大夫一样,都是有事就提点建议,没事就摸鱼的闲散职务。 挺好,能和蔡邕一起上班了。 张新领了官服,第二天就去光禄寺上值了。 蔡邕见到他很高兴,不断将他介绍给光禄寺中的其他人。 整个雒阳顿时一片哗然。 张新,那个黄巾降将,竟然是蔡邕的弟子? 第140章 孙坚上门 消息传开,来张新府上拜访的人顿时多了不少。 可惜大多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小卡拉米。 不过想想也是。 蔡邕弟子这个名头,虽然可以让他在一定程度上融入到士人中去,但想要以此吸引到真正的大才,还差点意思。 这些人有单纯想来拜访一下的,有想通过张新攀上蔡邕这个高枝的,还有郁郁不得志,过来求官的。 张新来者不拒,一一接待,将礼贤下士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原想着沙里淘金,看能不能发掘几个被历史埋没的人才。 但很可惜的是,一番交谈下来,张新发现这些人大多只是夸夸其谈之辈,并没有什么大才。 汉时的察举制虽然有着弊端,会让士人为了培养名声,做一些沽名钓誉的事情,导致那些所谓的名士,往往名不符实。 举茂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 这句民间流传的谚语,就很能说明问题。 但若是换个角度来想,一个人如果连捞名声都不会,那大概率也是个庸才。 有才无名之人当然有,只是很少。 起码张新这几天接待的人中没有。 真正有名有才的人,此时大多都在何进和袁氏的麾下。 张新心中失望,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根据对方的目的一一应对。 单纯来拜访的,他以礼相待。 想攀蔡邕的,他表示下次一定。 那些来求官的,他选了一些还算能用的人,收为门客。 毕竟争霸天下,不是只靠谋臣大将就行的。 基层的文吏也很重要。 没被选上的人,张新就和他们说,他现在官职低微,宣威那破地方又收不上税,实在是养不起了。 等我升官了再来找你们。 一番处置下来,无人不满,张新礼贤下士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雒阳。 他们是满意了,可张新却累得像条死狗。 算了,就当捞名声了。 烦死了! 张新全身呈一个‘太’字形,躺在床上。 正准备补个午觉,突然典韦走了进来。 “主公,有客来访。” “谁啊?”张新眼也不睁。 “他说他叫孙坚,还带了几个人来。”典韦道:“末将看了一下,那几个人都颇为不凡,应该是久经沙场之辈。” “孙坚?他来我这做什么?” 张新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心中疑惑。 中平二年时,张温派遣周慎追击韩遂叛军,当时孙坚在周慎麾下,建议可以分兵截断韩遂粮道,但周慎没有采纳。 后来周慎反被韩遂断了粮道,几乎全军覆没。 周慎因此被治罪,孙坚却因为献策有功,被朝廷征为议郎。 张新去光禄寺上值时,已经见过这位在后世大名鼎鼎的江东猛虎了。 只不过蔡邕的名头在孙坚这并不好使,他也看不起张新的黄巾出身,表面上虽然客气应对,实际态度却相当冷漠。 张新和孙坚攀谈了两次,见对方无甚兴趣,便也不再理会。 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见到名人,就心中激动的小黄巾了。 他是宣威侯,刘宏亲封的宣威侯。 孙坚只是个议郎而已。 更别说孙坚的出身其实也不好,在雒阳多被士人看不起。 若是张新一直纠缠,别人不仅不会说他礼贤下士,反而会觉得他自降身价,成全了孙坚的名声。 先前冷漠应对,如今却登门拜访。 这让张新不由有些好奇孙坚的来意。 “请进来......算了,我出去迎吧。” 张新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迈步向门外走去。 府门外,孙坚正在等候,脸上神情有些别扭。 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大汉。 这四个人,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一路征战的得力部将。 程普、黄盖、韩当、祖茂。 “公覆。” 孙坚回头看向黄盖,低声问道:“先前我对宣威侯颇为冷淡,如今登门拜访......能行么?” “主公勿忧。” 黄盖三十出头,面相刚毅,此时微微笑道:“宣威侯礼贤下士,这在雒阳是出了名的,主公先前并未对其无礼,想来以他之名声,断然不会为难主公。” “如此便好。” 孙坚得黄盖宽慰,面色稍安,但心中还是觉得别扭。 他生性好战,喜欢征战沙场,常将生死置之度外。 讨黄巾时,他单骑追击,受伤坠马,只能藏于草中。 当时军队分散,部下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幸亏他所乘骑的战马颇通人性,跑回营中咆哮嘶鸣。 众人这才随着战马,找到了重伤濒死的他。 回营休养了十几日,伤势稍好,他又再次上阵,为的就是享受生死之间,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后来他被朝廷征为议郎,虽然算是好事,却也失去了征战沙场的机会。 孙坚为此,常与黄盖等人叹息。 想要外出征战,又没有门路,能在朝中说上话的大员,都看不上他这个寒门出身的武夫。 先前凉州大战,他也只能坐在雒阳干瞪眼,看着别人过瘾。 直到这段时间,张新的名声在雒阳传开。 黄盖深知自家主公的尿性,于是劝说道:“宣威侯礼贤下士,又得大将军看重,主公不妨前往拜访。” “如今凉州尚未平定,若能得宣威侯在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外出征战想必不难。” 孙坚闻言纠结道:“先前在光禄寺中,我对宣威侯颇为无礼,若登门拜访,岂非自取其辱?” 黄盖心中一惊,连忙询问孙坚细节。 孙坚说完,黄盖放下心来,笑道:“主公先前只是对其平淡了些,又非无礼,更无得罪,想来宣威侯不会计较。” 孙坚还是犹豫。 黄盖见状直接说道:“那我没办法了,咱们就在雒阳养老吧。” 孙坚咬咬牙,道:“若是登门拜访,要用什么借口?” “听闻宣威侯麾下猛将颇多,先前其被罢官时,那些部将皆辞官随侍左右。” 黄盖道:“主公不妨以切磋武艺为名,登门拜访,宣威侯亦是大将,想来不会拒绝。” 孙坚听闻有猛将,顿时兴奋起来,可一想到自己要拉下脸去拜访一个黄巾,又垮起个批脸。 他打了那么久黄巾,没想到最后还要去求一个黄巾。 思来想去,孙坚还是带上了江东第一代f4,来到宣威侯府。 比起拜访黄巾,还是过瘾比较重要。 他又不懂朝政,在雒阳都快闲出屁来了。 “文台,文台兄!”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孙坚回头看去。 第141章 讨教武艺 张新快步走了出来,满脸笑容。 “文台兄登门拜访,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你他妈管这叫寒舍?” 孙坚看了眼侯府五米多高的大门,心中腹诽不已。 大家都是议郎,他住的还是光禄寺的大通铺呢。 就连黄盖等人,也只能养在外面租住的院子里。 不过他自然知道,这是张新的自谦之词。 “坚拜见宣威侯。”孙坚行了一礼。 “我等拜见宣威侯。”江东f4亦是行礼道。 “文台兄请进。” 张新先是回了一礼,随后引着众人入府。 孙坚不是空手来的,而是牵了一头羊。 《周礼·春官·大宗伯》有言:以禽作六挚,以等诸臣。 孤执皮帛,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庶人执鹜,工商执鸡。 挚者,真挚也,亦有‘为君致死’的含义。 而羊有着群而不党的含义,以羊送公卿,代表着赞颂对方的品德高尚。 孙坚牵着一头羊,大家一看就能知道,这是去拜访公卿的。 张新见他如此正式,心知他是有事相求,便直接将人引到了正堂内。 江东f4目前只是门客,没有资格入堂,便在堂外等候。 来到正堂,张新在主位上坐好,随后看着孙坚表演。 之所以要先到正堂,也是礼法所致。 国君受礼,当在堂上。 张新是宣威侯,宣威就是他的封国,侯国也是国,他也算是一国之君。 若是普通的公卿,就不能在堂上受礼了,而是要到院中或者别的地方。 “嗯?” 张新心中突然一动,“宣威现在还在叛军手中,嘶......那我岂不是亡国之君?” “靠!得找个机会把宣威收回来......” 一套极为繁琐的礼节过后,孙坚牵羊上前,典韦接过。 张新收回思绪。 这一次他就不需要回礼了。 说实话,这种繁琐的礼节,张新很不喜欢。 光是看着就觉得麻烦。 孙坚亦是如此。 一套大礼行下来,差点给他弄出一身汗。 感觉比打仗还累。 若不是黄盖坚持,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见礼完毕,张新开口说道:“文台兄请坐吧。” 孙坚又行了个普通的揖礼,随后落座,心中有些紧张。 “也不知这张新是否真如公覆所说,不会计较之前的事?” “文台兄今日如此郑重,不知有何要事?”张新问道。 孙坚见他没提之前的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拱手道:“君侯见谅,实不相瞒,坚一介武夫,平日里最爱的便是研习武艺。” “听闻君侯麾下猛士颇多,坚心中欣喜,故厚颜前来,想向君侯麾下猛士讨教一番武艺。” “讨教武艺?”张新一愣。 孙坚如此郑重拜访,就为了向他麾下猛士讨教武艺? 不过,张新很快就释然了。 孙文台嘛,他知道。 人称江东猛虎,又称江东莽夫。 满脑子除了打仗就是打仗。 他在当长沙太守的时候,政务是一点不管,全部丢给郡吏,他就只想着打仗。 这样的一个人,在雒阳待了一年多,估计是劈瘾犯了,想找个人打一架。 孙坚见张新发愣,赔笑道:“坚知此事唐突,只是实在按捺不住,不知君侯能否答应?” “行吧。”张新点点头,对典韦说道:“你去将子龙他们唤到校场来。” 赵云他们辞官后,也是闲的没事干,平日里只能互相切磋武艺来打发时间。 让他们换换对手也不错。 张新也想看看,这个能斩华雄,击败吕布和董卓的江东猛虎,到底有几斤几两。 “诺。”典韦叫人去了。 “多谢君侯。”孙坚大喜。 “文台兄且随我来。” 张新带着孙坚和江东f4来到校场。 宣威侯府很大,铲掉一片花园,改成一个小型校场完全没有问题。 纵马奔腾那不可能,但步战切磋,绝对绰绰有余。 很快,赵云等人便来到了校场。 张新说明了一下情况,问道:“你们谁先来?” 张辽看了孙坚等人一眼,积极道:“辽先来!” 他的年龄最小,冲劲也最足。 “好。”张新点点头,看向孙坚。 “大荣,你上。” 孙坚见张辽年幼,不想欺负他,便将武艺稍差些的祖茂派了上去。 “诺。” 两人挑选好了兵器,蓄势待发。 为了防止误伤,校场内的武器皆是木制,此时祖茂和张辽的手中,皆是一柄木刀和一面木盾。 “你先来。” 祖茂亦是觉得张辽年幼,不想占他便宜。 张辽也不客气,上前就是一刀劈下。 祖茂举盾挡住,手中木刀便向张辽刺去。 哪知张辽的速度极快,先是用盾格开了祖茂的刀,随后以盾作拳,一盾拍在祖茂的盾上,将他的盾撞开。 还没等祖茂反应过来,张辽的刀就指在了他的咽喉上。 “我大意了!” 祖茂愣住。 他见张辽年幼,因此心中存有轻视,并未全力应对。 没想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竟然这般厉害! 孙坚看着张辽,眼睛一亮,哈哈大笑。 “君侯麾下果然猛士如云,大荣,你大意了吧?” 祖茂十分尴尬。 他随孙坚征战多时,自诩经验丰富,没想到今日竟然栽了。 “文远好样的!” 张新十分高兴,命奴婢取来瓜果,赐给张辽。 “多谢君侯赐果。” 张辽呱唧呱唧。 黄盖走了出来,抱拳道:“零陵黄盖,请赐教。” 张辽再次出战。 这一次,黄盖没有轻敌。 张辽年轻,出招快捷,体力充沛。 黄盖年长,经验丰富,沉着应对。 二人打了许久,未分胜负。 气氛逐渐燃了起来。 孙坚只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痒。 劈瘾犯了。 张新见差不多了,便把二人叫开。 二人气喘吁吁,眼中满是对对方的钦佩。 黄盖钦佩张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艺。 张辽长期和吕布、赵云等人混在一起,眼界高的一批。 他也没想到,孙坚一个区区议郎的麾下,竟然也有如此猛士。 张新再次赏赐了一些瓜果给张辽,同时也给黄盖送了一份。 黄盖拜谢。 孙坚见张新这边来了个最小的,都能和黄盖打的有来有回,心知韩当、程普等人估计不会是其他人的对手,干脆亲自下场。 “吴郡孙坚在此,哪位前来赐教?” 赵云出列。 “常山赵子龙在此!” 第142章 思收孙坚 (4000字大章,不太好分,一起发了。) 孙坚看了赵云一眼,眼睛一亮,快步走进校场内,取了木刀和木盾。 “来!” 赵云也步入场中,挑了根木棍充作长枪,随手甩了几下,往那一立。 孙坚目光一凝。 这人,不简单。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赵云见孙坚架势,亦不敢大意。 二人对峙了一会儿,孙坚率先发难,大喝一声,便朝着赵云冲去,一刀劈下。 那姿态,真就如同猛虎下山一般。 “好气势!” 赵云目光一凝,举棍挡住,随后手中长棍一荡,便荡开了孙坚的刀,一棍朝着对方戳去。 孙坚举盾挡住,正欲反击。 不料赵云的速度极快,以棍作枪,一刺接着一刺,如同狂风骤雨一般。 一寸长,一寸强。 赵云的长棍能够攻击到孙坚,但孙坚的木刀却攻不到赵云。 他只好将身子藏于盾后,伺机反击。 赵云戳了一会,见拿孙坚不下,便卖了个破绽,引诱孙坚来攻。 孙坚大喜,用木盾格开赵云长棍,欺身近前,一刀连着一刀朝他劈去。 赵云回棍防住,脚下步伐灵活,不断与孙坚拉扯。 形势陡然逆转。 先前是赵云攻,孙坚守。 现在,变成了孙坚攻,赵云守。 “哈哈哈哈哈!” 孙坚手中木刀连劈,势大力沉,哈哈大笑。 “过瘾呐!过瘾!” “主公威武!” 江东f4大声给自家主公打气。 张辽等人不甘示弱,也纷纷给赵云加油。 张新一点不慌。 他可太熟悉赵云的风格了。 别看现在赵云好似劣势,但他的步伐不乱,神色如常,游刃有余。 反倒是孙坚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体力的消耗明显很大。 果然,没过多久,孙坚的劲使大了,劈出去的刀没能及时收回,被赵云抓住破绽,一棍抵在心口。 孙坚不是输不起的人,很爽快的认输了。 虽然输了,但劈得很爽,他此时的心情极好。 “不意君侯麾下竟有如此猛士,坚心服口服!” 孙坚哈哈大笑,同时也暗暗感激黄盖。 若不是黄盖力谏,他岂有与这等猛士交手的机会? “孙议郎承让了。”赵云抱拳笑道:“议郎刚勇过人,今日只是切磋而已,若是战场之上,孰胜孰负,还未可知。” 张新点头微笑。 孙坚过完劈瘾,心中便犯起了难。 原本他是想通过展示自身勇武,好得到张新看重,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在了赵云手里。 这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黄盖观他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连忙目视韩当、程普等人。 韩当会意,大声喊道:“辽西韩当在此,不知哪位前来赐教?” 张新卖了个面子,没让典韦上,而是让魏续等人去陪他们玩了。 吕布得封骑都尉在前,并没有随赵云等人一同辞官。 也就是他今日上值去了,否则张新高低也得让他去和孙坚比划比划。 魏续和韩当在场中打的有来有回。 黄盖见此,连忙朝着孙坚挤眉弄眼。 孙坚深吸一口气,对张新道:“君侯以为,坚的这些家将如何?” “正题来了。” 张新心中一动,对孙坚笑道:“皆是壮士。” 孙坚又道:“不知君侯觉得坚如何?” “江东猛虎。”张新评价道。 孙坚闻言大喜。 此时的他虽然颇有战功,但却没什么名头。 江东猛虎这个称号,还是诸侯讨董之时,孙坚作战勇猛,这才逐渐流传开的。 如今张新如此评价于他,在孙坚看来,这就是在帮他扬名啊! 别忘了,张新是蔡邕的弟子,也是士人! 在光禄寺时,孙坚可是亲眼看见,蔡邕带着张新去拜访那些名士大儒。 那些平日里见到他,就像见到屎一样的名士,在见到张新和蔡邕的时候,活脱脱一舔狗。 士人品评人物,本就是这个时代的风气。 只要张新愿意将他这个江东猛虎的名头宣扬出去,他以后还怕没有用武之地么? “不意君侯竟如此高看于坚。” 孙坚疯狂压制嘴角,对张新施了一礼,“不瞒君侯,坚此次登门拜访,实是有事相求。” “文台兄有事请讲。”张新笑道:“我辈男儿征战沙场,皆是爽利之人,无需这般拐弯抹角。” “那坚就直说了。” 孙坚心中大呼对味,开口说道:“坚一介武夫,毕生所求便是征战沙场,为国效力。” “议郎之位虽好,但坚又不喜钻研朝政,实在是难以胜任。” “如今西凉虽因君侯之故,暂时休战,但不知何时,又会烽烟再起。” “故,坚想请君侯在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好成全坚为国效力之心。” “日后君侯但凡有所差遣,只需一封书信到来,坚万死不辞!” 说完,孙坚深深一揖。 “孙坚想出去打仗?” 张新先是扶起孙坚,随后心中沉思。 按照原本的历史,再过两个月,长沙贼区星就会叛乱了。 孙坚便是在那时被外放出去,当的长沙太守。 也就是说,即便他不来求张新,两个月后也能外出征战。 既然如此,这个顺水人情,不卖白不卖。 “文台兄不必如此,我答应你了。” 张新点点头,“只是我也刚来雒阳不久,需要一些时间,还请文台兄等我两月可好?” “坚多谢君侯!”孙坚兴奋道:“君侯是长者,以后还请莫要唤坚为兄了,直呼表字即可。” 长者,有年长的意思,也有地位高的意思。 很明显,孙坚口中长者的意思是后者。 “诶,文台兄此言差矣。”张新摆摆手,“当初周慎若听你言,凉州之乱恐怕早就定了,又岂会拖到今日?” “我呼你为兄,是敬你的本事,非是其他。” 孙坚被张新夸的抓耳挠腮,口中不断发出‘啊呀,啊呀’的声音。 这时,韩当、程普也和魏续等人打完了。 张新给他们各自赐了瓜果解渴,随后命奴婢准备酒食,宴请孙坚等人。 回到正堂,江东f4自觉的在堂外侍立。 张新见状便将他们都叫了起来,分别赐座。 孙坚等人一阵感谢。 张新又见孙坚虽然危襟正坐,但却时不时的轻微扭动一下身体,显然很不舒服,于是说道:“文台兄若是觉得跪坐不适,不妨放开一些,我这边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如此太过失礼了吧?”孙坚小心翼翼的说道。 张新眼睛一瞪,“我辈男儿征战沙场,图的就是一个痛快!哪有那么多的失礼?” 说完,他便将自己的双腿抽了出来,盘腿坐在位子上。 舒服。 真不错,不用跪坐的感觉真不错。 跪坐的时候,虽然屁股下面有个小凳子,不至于将自己的腿压麻,但老是这么蜷着腿,时间久了也不舒服。 这点鬼子就没学到精髓,屁股直接坐在腿上,坐的久了,整个人都麻了。 “君侯说的是,是坚矫情了。” 孙坚本就是个轻侠之辈,生性轻佻洒脱,此言深得他心,又见张新不再跪坐,他也不再坚持,将腿抽了出来。 哦,爽。 孙坚脸上顿时露出了舒爽的表情。 “这就对了嘛。”张新拍拍手,吩咐奴婢上酒菜。 众人开始推杯换盏。 张新一边喝着,心中一边琢磨。 是不是可以把孙坚收入麾下? 孙坚虽然是吴国政权的奠基者,但他本人却是个实打实的汉室忠臣。 讨黄巾,他在朱儁麾下,征西凉,他在张温麾下,讨董之时,他在袁术麾下。 直到他死,都从来没有独立过,而是一直在做别人的部将。 孙坚死后,孙笨......哦不,孙策。 孙策也是袁术的部将,直到袁术贸然称帝,这才让他找到了独立机会。 如果说得到传国玉玺后的孙坚,有没有野心还有待商榷,但得到玉玺前的孙坚,毫无疑问是有收服的可能性的。 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个没有关系,想要依靠军功晋升的武夫罢了。 自己是宣威侯,又有蔡邕弟子的身份,如果区星叛乱时,自己上书举荐,又会多一层举主和故吏的关系。 知遇之恩,那可是很重的。 思及此处,张新对孙坚的态度不由得热情起来。 孙坚受宠若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群大男人,又都是一路征战出来的,话题很自然的就引到了军事上。 张新击乌桓,破鲜卑,攻金城,西县智退韩遂,听得孙坚钦佩不已,也将自己过往的经历一一道来。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中平元年讨黄巾那段,没敢拿出来说。 很快堂中气氛便热络起来。 一个有心收服,一个有意巴结,一场酒宴,宾主尽欢。 孙坚喝得大醉,当夜便住在了宣威侯府中。 次日孙坚醒来后,来到张新处辞行。 张新将他送到门口,把羊还给了他。 只有君主对臣下才不用还‘挚’,张新虽然算是国君,可以在堂上受礼,但孙坚此时还不是他的臣属,因此这只羊要还给他。 这是礼法。 孙坚再拜行礼。 回去的路上,孙坚满面羞惭,不断唉声叹气。 黄盖见状不由询问。 孙坚道:“原本我还以君侯的出身而看他不起,今日一见,方知是我傲慢了。” “他为报张宝救命之恩,明知黄巾叛逆,却依旧从之,此乃义也。” “他虽从贼,却未忘报效国家,击乌桓,定鲜卑,此乃忠也。” “张宝托孤女于他,他宁愿被陛下罢官,也不愿违背诺言,此乃信也。” “我先前对他多有冷待,昨日他却待我如此礼敬,此乃仁也。” “一介反贼,能以大军功得拜县侯,大智大勇也。” “如此忠义仁信,又智勇双全之人,也难怪蔡邕当世大儒,会收他为弟子。” “噫......”孙坚感慨完,对黄盖说道:“若非公覆坚持,我无法结识这等英杰。” 黄盖微笑。 过了几日,张举张纯等一干叛贼,被押送到了雒阳。 随之而来的,还有顾雍和刘华等人的信。 张新在汉中之时,给渔阳去信报了平安。 只是他那时还要行军,便让顾雍无需回信,等他稳定了再说。 到了雒阳后,他这才又送信过去,告诉顾雍这里发生的事。 顾雍接到信后,连忙派快马回信。 此次张举张纯造反,牵连之人多达数万,即使只将贼酋和与之相关的人押来,那也有乌泱泱的千余人。 如此臃肿的队伍,又有老弱妇孺,行进速度自然不快。 因此,押送队伍和送信之人,竟然是差不多的时间到。 张新十分关注渔阳的发展,先是拆开了顾雍的信。 顾雍在信中告诉他,渔阳一切安好,无需担忧。 今年曲辕犁已经在郡中全面推广,又有天公作美,估计丰收不成问题。 纺织厂、造纸厂有序运转,利润颇丰。 百姓手中有了钱,很多人都选择让孩子继续读书。 乌桓人基本已经没有问题了,鲜卑那边有阎柔镇压,问题也不大,唯有公孙瓒被丘力居围在管子城,已经围了一个多月了。 不过那是辽西的事,该刘虞和阎柔去操心。 张新看到这里,心中不由感慨。 “嘶......这就是世界线的收束么?” 在原本的历史中,公孙瓒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朝廷拜为降虏校尉,有了起家的资本。 在公孙瓒被贬去当县丞后,张新还以为他以后就没声音了呢。 “到时候朝廷给公孙瓒议赏的时候,我要不要干涉一下呢?” 张新想了想,还是算了。 若是没了公孙瓒,以后刘虞谁去杀? 不杀刘虞,他怎么掌控幽州? 虽说他现在也拿不准,自己将来会在何方,但只要刘虞死了,即使他那时候没有任何地盘,只要跑到幽州振臂一呼,立刻就能有起家的资本。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张新继续往下看。 水军也初具规模了,现在出海剿灭一些小规模的海贼不成问题。 顾雍在信中表示,虽然他接任了渔阳太守,但张新留下的政策很好,他不会更改,请张新不要挂念。 最后,顾雍说刘华等人接到他的信后,已经出发,估计会在九月底抵达雒阳。 张新沉思了一会,给顾雍写了一封回信。 渔阳太守现在是顾雍,政务已经无需他去操心了。 纺织厂、造纸厂有胡才、李乐盯着,他也很放心。 新城有张牛角看着,也不会有问题。 唯有水军。 张新先是在信中勉励了顾雍一番,让他好好干,随后指示他,可以让水军往辽东那边跑一跑。 先把渔阳到辽东沓氏县的航线熟悉一下,再通过沓氏,从水路上连接乐浪郡。 乐浪郡,地处朝鲜半岛西北部,其郡治朝鲜县,就是后世的平壤。 只要能够在乐浪建立起一个港口,以目前大汉的领先程度,南边的三韩,以及鬼子那边,就都是囊中之物了。 张新不由兴奋的搓起手手来。 那么多牲畜,开荒挖矿绝对好使! 随后张新整理了一下心情,打开刘华的家信。 第143章 探监 (感谢id是一个大象图标的老板打赏,加一更。) 刘华先是在信中说,家中一切安好。 王娇在四月初生下一个女儿,母女平安。 “儿女双全了!好,好。” 张新十分开心,继续往下看。 接着刘华和王娇诉说了一下担忧和思念,告诉张新,他们已经出发在来的路上了。 信的最后,刘华说儿子已经快三岁了,还没有名字,让张新赶紧想个名字出来。 张新的儿子是在中平二年出生的,其实还不到两周岁。 不过古人算虚岁,从娘胎里出来就是一岁,因此刘华说是三岁也没错。 “想名字啊......” 张新挠挠头。 他一个起名废,这不是为难人么? 张新想了半天,没有想到什么好名字,干脆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带上典韦便往廷尉的大牢中去了。 不管怎么说,张方也是他的故吏,总得过去看一眼。 况且,张举这个卧龙他见过了,张纯那个凤雏还没见过呢。 来到大牢,张新亮出身份。 “张举在哪?” 狱卒见是公侯到来,不敢怠慢,连忙满脸堆笑的领着张新进入牢中。 牢内的环境很差,光线昏暗,气味刺鼻。 张举一案所牵连者甚多,牢内此时已经人满为患。 不少人见到狱卒一脸谄媚的引着张新,看出他是贵人,纷纷喊冤。 还有些大姓家主,在张新巡县时见过他,也开始攀起了关系。 张新没有理会,跟着狱卒来到了一间牢房前。 张举身为故二千石,朝廷还是给了他一些体面,让他住了单间,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此时他正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神情呆滞,完全没有了当初找张新讨要孝廉时的那股傲慢之气。 听闻脚步声响起,张举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 先前外面的喊声他都听到了,此时见到张新,倒也不甚惊讶。 张新看着他。 “我听说,你在外面到处和别人说我死了?” 张举嘴唇蠕动,似要说些什么,却又一脸羞愧的沉默了。 顾雍都告诉他了,张新早在离郡之时,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死在战场上? 张纯所说的天命在张氏,完全就是个笑话。 时至今日,张举依旧没有想明白,就连他们自己,也是在听说了雒阳民妇生儿两头的消息之后,才临时决定的造反。 张新到底是怎么提前那么多个月,就安排顾雍盯着他们的? 最终张举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张氏郡族之望,在郡府内却不如鲜于氏。” 张新给了个比较合理的答案,“去年你又来找我讨要孝廉,不欢而散,我只是担心在我离郡之后,你们家会闹事,这才让元叹留意一下,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张举苦涩道。 如此谨慎的一个人,他输的不冤。 接着张新又去见了张纯。 张纯问了个同样的问题,张新给了个同样的答案,随后来到张方牢前。 “汝何意反邪?” 张方闻言抬起头,眼神不甘。 “陈松寒门小吏,何以能为孝廉?” 张新反问道:“昔年我入郡府之时,你在何处?” 张方无言,半晌才艰难道:“君侯举孝廉之时,可有考虑过方?” “有。” 张新点头,“渔阳一岁举二孝廉,你才不如鲜于辅,德不如陈松,我只能将你排在他们之后。” “我原想着,等到今年再给你一个孝廉,可没想到......” 说着,张新叹了口气。 张方其实也算是个人才,只是被家族给拖累了。 “既如此,君侯离郡之时,何以将郡务委托顾雍之手?”张方神色一黯,“我才是你的功曹。” 张新将那个答案又说了一遍,“你只是被家族拖累罢了,若我不信用你,当初又怎会让你带兵守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方口中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随后又是释然,眼中浮现出一抹泪光。 原来张新的心中一直有他。 “是罪人连累君侯了。” 张方下拜,叩首。 汉时的官员犯罪,其主君往往也会受到牵连。 张新毕竟是他的主君,因此他在来到廷尉大牢后,便向狱卒打听过张新的近况,知道张新被他牵连,不仅刚加的食邑被削了去,还被罢免了所有官职。 他的心中有愧,已经无颜再称臣了。 “唉......”张新见他如此,心中不由一阵难受。 好歹也在郡府相处了两年多,感情还是有的。 “老典,拿些钱给我。”张新回头对典韦说道。 以他现在的地位,出门在外,身上肯定不会带钱。 铜钱揣在身上重得要死,一般都是放在典韦身上。 典韦闻言,从怀中掏了一把铜钱出来,大约有数十枚。 张新将这些钱递给狱卒,说道:“此人乃我故吏,劳烦你将这些钱收下,这几日在外面买些好的给他吃。” “君侯......” 张方闻言,瞬间涕泗横流。 “宣威侯使不得。”狱卒连忙推辞道:“此人既是君侯故吏,小人自当照顾一二,实不敢收君侯的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张新直接扯开狱卒衣领,将钱塞了进去,拍拍他的胸膛。 “大狱经费自有定数,我之故吏,又岂能让尔等自掏腰包?收下吧。” 狱卒顿时眉开眼笑,“小人多谢君侯体谅。” 此时五铢钱的购买力还很强,一个太守的月薪是一百二十斛,一斛等于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石。 即使按照五十钱的平均粮价来算,太守的月薪也只有六千钱而已。 斗食小吏月十一斛,大概五百五十钱,狱卒连斗食小吏都算不上,每个月只有八斛的俸禄。 汉时俸禄皆半钱半谷,也就是一半发粮食,一半发钱。 更别提朝廷发俸之时,大多会按三十钱的粮价来算。 也就是说,狱卒干一个月,能见到的钱也只有一百多。 张新给的这一把大概有个七八十钱,就算让张方吃几天好的,起码也能剩下一半。 等于他好几天的收入了。 张方见自己谋反被抓,张新还如此嘱咐狱卒照顾他,心中惭愧,跪在地上不断叩首。 “君侯仁义,罪人愧对君侯......” 张新看了他一眼,面色复杂,转身离去。 第144章 家眷到来 过了数日,朝廷走完程序。 千余参与谋逆之人,皆被押往北邙山斩首。 雒阳的百姓得知消息,纷纷前去围观。 张新没有去,而是等到百姓散去之后,悄悄去给张方收尸。 服完母丧,刚刚回朝的朱儁得知此事后,当即上疏弹劾张新。 你为一个反贼收尸,这叫怎么个事? 刘宏下诏询问。 张新上疏曰:“张方乃臣之故吏,因受家主挟制,不得已而谋反。” “今方已伏法,举族被诛,无人为其收殓,臣心有不忍尔。” 刘宏收到张新的上疏后,便不再过问此事。 消息传出,前来张新府上拜访的人又多了起来。 故吏牵连旧主,这是要遭到世人唾弃的,何况谋逆? 可张新非但不计较,反而冒着风险去帮故吏收尸? 这是什么? 这是他娘的明主啊! 顿时,整个雒阳的底层士人中,刮起了一阵‘愿为宣威侯效死’的风潮。 就连袁绍听闻此事,也派人送了一封信来,拉拢了一下关系。 “啧,没想到连袁绍都注意到我了。” 张新看完袁绍的信后,十分开心,提笔回了一封问候的信。 现在的袁绍,还没暴露出他那‘志大智小,色厉胆薄’的特质,还是天下士子的偶像。 和他来往的,都是何颙、许攸、张邈这些大名士。 袁绍能写信过来,就说明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名士了。 虽然这个名士的水分很大,蔡邕起码要占一半功劳。 但那也是名士。 否则的话,看看孙坚就知道了。 孙坚也很能打,后来还被封了乌程侯,也是县侯。 演义中十八路诸侯讨董,把孙坚也算成一路。 然而实际上记载讨董的诸侯只有十一路。 孙坚只是袁术的部将,不算诸侯。 袁术对他更是呼来喝去,视为家奴,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正在张新回信之时,典韦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堆拜帖。 “君侯,将这些人请进来吗?” 张新一看,顿时感觉头大。 “你就说我因张方之死心中难受,近日里谁都不想见。” “诺。” 典韦来到门口,喝散拜访之人。 那些人被赶走后,不仅不恼,反而更加心慕张新。 看看,宣威侯哀痛自己的故吏,连礼贤下士都顾不得了。 一介逆贼,都能引得宣威侯如此。 这不是更加说明宣威侯礼贤下士么? 仁义啊! 太他娘的仁义了! ...... 张举之事尘埃落定后,张新除了日常摸鱼以外,其余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躲在府中尽量不出门,免得被那些士子抓住,又要应付。 直到九月底,刘华等人抵达雒阳。 张新出城迎接,看到领兵护送之人后,面露惊喜之色。 “伯平!你怎么来了?” 高顺是兵曹掾,治军都尉,正常来说是没有出郡权力的。 “顺听闻君侯之事,心中愤愤不平。” 高顺的死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又闻子龙等人皆辞官不就,随侍君侯左右,顺可不想被他们比下去。” “正巧夫人她们要来雒阳,顺也辞了官职,前来侍奉君侯,还望君侯莫要嫌弃。” “伯平愿意过来,我求之不得,又怎会嫌弃?” 张新哈哈大笑,“正好奉先他们也住在我府上,伯平可与好友一叙。” 听闻旧日好友都在,高顺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期待。 和高顺打完招呼,张新看向他身后之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猛长大了。” 王猛今年十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自从被张新收养后,他衣食无忧,大半年未见,猛地长高了不少。 此时的王猛大概一米七多点,加之又在军营之中锻炼,双眼之中充满了锐气。 “猛拜见君侯!” 王猛大礼叩拜。 张新不仅让他亲手得报父仇,还收养了他,教他读书习武,可以说是恩重如山。 之前听闻张新死了,他还想独自前往凉州去寻,不过被高顺拦下了。 此时见到张新无恙,王猛十分激动。 “起来吧。”张新笑道:“别在这里堵着了,我们回家。” 宣威侯府距离城门并不远,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府门前。 高顺看着眼前气派的大门,不由惊叹。 张新抓着他的手,就往吕布的小院跑去。 刘华掀开车帘,抱着儿子走下马车,看着张新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王娇也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怀中抱着一个女婴。 二女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好在有奴婢的指引,她们倒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己该住哪。 进了侯府,刘华看着府内气派的建筑,心中不由惊叹。 她虽是宗室,但家中早已没落,自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院子。 惊叹过后,又是一阵欣喜。 当年的那个小黄巾没有骗她,终究还是成为了汉室大臣。 随行之人亦是震撼,唯有王娇神色如常。 张新领着高顺来到吕布院中,吕布今日正好休沐,见高顺到来,十分惊喜。 魏续、侯成等人,亦是一一上来与高顺叙旧。 张新又让人去将赵云他们叫了过来,整个小院顿时热闹了起来。 叙旧完毕,张新笑道:“伯平你是住在奉先这里,还是我再给你安排一处小院?” “顺与奉先同住即可,君侯不必费心。” 高顺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只是君侯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张新疑惑道。 “夫人和小公子他们。”高顺提醒道。 “卧槽!” 张新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今天出城是去干嘛的。 “啊呀......”张新尴尬道:“我见到伯平,心中颇为激动,一时之间竟是忘了。” 这次是真忘了。 高顺动容,“君侯与夫人她们许久未见,快去看看吧。” “好。”张新点点头,“那啥,今晚酒宴,都来昂。” 众将纷纷应诺。 张新撒腿便往大院跑去。 众将见他如此,会心一笑,心中感动。 得遇如此明主,三生有幸。 ...... 南宫。 刘宏正在太仆寺津津有味的看着修马蹄。 突然一个小黄门来到,对着张让耳语了几句。 张让点点头,来到刘宏身边。 “陛下,宣威侯的家眷到了。” (今天有点卡文,第二章估计会很晚,大家不用熬夜等,明天起来再看吧,谢谢了嗷) 第145章 你拿我的老婆赏我? 张新回到院中,自然被刘华和王娇好一阵埋怨。 二女怀中各抱着一个人质,张新无处发威,只能好声哄着。 “儿砸!来让阿父抱抱。” 张新终于如愿以偿的抱到了儿子。 许是太久未见,小家伙有点怕生。 张新哄完媳妇,又哄儿子。 哄了一会儿,小崽子这才记起来,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爹,顿时眉开眼笑。 “叫阿父。” “啊呜。”小家伙口齿不清。 “叫阿父。” “啊呜。” “阿父!” “哎。” 张新气急败坏,将儿子丢到地上,让他自己去跑着玩。 王婶连忙看住,免得他摔了。 二女掩嘴偷笑。 逗完儿子,张新又把女儿抱了过来。 小丫头白白香香软软的。 小女儿没有见过张新,看到陌生人,顿时哇哇大哭。 张新手忙脚乱,连忙把女儿又还给王娇。 王娇翻了个白眼,熟练的哄了几下,小丫头就安静了下来。 张新将韩淑叫了出来,介绍给她们认识。 韩淑一脸局促的见过了自己的两位姐姐。 张新在信中早就说过韩淑的事,二女此时见到她,并不意外。 倒是刘华说了句:“你这每次出去打仗,都得带个女人回来。” 张新嘿嘿一笑。 不过,刘华也就说说而已,她又不是正妻,没资格管这种事。 张新想找几个女人,根本不需要经过她同意。 张宁这次没来。 张新害怕刘宏在她身上做什么文章,于是干脆让她去了新城,由张牛角暂时照看。 若是刘宏问起来,他就以尚未成婚,不能同居一处应对。 王柔这次也没来。 她作为张宁的贴身侍女,自然是要留在张宁身边的。 张新陪着几女在后院说了会话,讲述了一下这次征战的故事,便起身去了正堂,陪高顺他们喝酒去了。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张新回来后,先去刘华房中交了公粮,等她睡下,又摸到了王娇房里。 主打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 次日,张新从韩淑房里出来,面色苍白。 没办法,韩淑在见到两个小家伙后,和他说也想要一个。 张新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尽管早已囊中羞涩,但还是尽力满足。 穿好官服,进宫摸鱼......啊不,上值。 光禄寺中,皆是青绶和黑绶的官员,唯有张新一人,胸前挂着紫色绶带,到处游来荡去。 这边去和蔡邕问个好,那边去找孙坚吹会牛。 蔡邕见他脸色苍白,不由得关心了一下。 “子清可是身体不适?” 张新老脸一红,脸色瞬间就不白了。 “我夫人昨日到了。” 蔡邕了然,拍了拍张新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此事需要节制,否则到老......咳咳。” 张新看着他。 蔡邕老脸一红。 摸到中午,奴婢送来饭食。 张新刚拿起筷子,张让便走了进来。 “宣威侯何在?” “我在。” 张新放下筷子,起身行到张让身前,躬身一礼,“常侍亲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麻烦宣威侯随奴婢来一下。”张让低声说道,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神神秘秘的。” 张新挠挠头,跟着张让走了出去。 周围同僚看着二人背影,面上神色不一。 二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张让开口说道:“有旨意。” “什么旨意不能当众说,还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张新心中疑惑,撩衣下拜。 “臣张新听旨。” 张让道:“皇子协如今正在蒙学,朕欲为其遴选一名伴读,听闻爱卿家中有一子,正是蒙学之时,还请爱卿携夫人与爱子前来一观。” “臣张新领旨。” 张新站起身来,对张让问道:“常侍,陛下有没有说,让我何时带他过来?” “现在。” 张让微微一笑,取出一面令牌给他。 张新接过。 现在还没下值,出入皇宫需要有令牌为凭。 “请常侍回禀陛下,臣即刻就去。”张新拱手道。 张让点点头,回去复命。 张新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自古以来,大将领军在外,需留质子于京,这是规矩。 若是没有人质,刘宏一定不会放他出雒阳。 他明白这个道理,因此这几个月就在雒阳安心待着。 张新知道,只要家眷到了,再次领兵出征的日子就不远了。 黑山褚燕已经有了进逼京师的迹象,年底休屠各胡叛乱,明年初白波黄巾起义,明年十月青徐黄巾起义...... 大汉用得着他的地方多了去了。 反正他又不会在刘宏活着的时候叛变,不必担忧家人的安全。 况且雒阳繁华,冬日比渔阳温暖多了,正好让她们享受享受。 从刘宏驾崩,到董卓进京,中间还有好几个月。 原本他想的是,先领军在外占下一块地盘,等到刘宏死后,外戚、宦官、党人三方争权混乱之时,再悄咪咪的把家人润出来。 到时候估计也没人会在意这种事。 可没想到的是,刘宏竟然让他的儿子入宫给刘协做伴读? 我儿话都说不清楚,伴个毛的读哦! 若是儿子进了宫,到时候就没那么容易搞出来了。 张新眉头深锁,一路行到宫门口。 一位女官正在此地等候。 女官见到张新,上前行礼,说她是去教刘华入宫礼仪的。 张新这才反应过来,刘宏刚才说,让他把夫人一起带来。 “刘宏给刘协选伴读,叫我夫人干啥?” 张新一愣,随后猛然想起,刘华好像是河间人。 刘宏也是河间人。 “卧槽!” 张新失声惊叫。 刘华和刘宏,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难怪。 难怪当初张让会亲自到渔阳去传旨,也难怪蔡邕当世大儒,会到渔阳这个鸟不拉屎的边郡,给他一个黄巾降将当长史。 还那么费心费力的教他读书! 先前他还以为,是不是张角和刘宏有啥关系。 现在看来,应该是刘华那边。 若是刘华和刘宏是什么亲戚,那一切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这样一想的话,刘宏当初以渔阳叛乱为借口,罢了他的官职,这是在保护他啊! 自己才十九岁,若是不压制一下,到时候功高震主,赏无可赏,那就该杀了。 刘宏又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嘶......” 张新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华姐和刘宏真有什么关系,那刘宏当初所说的,要嫁个宗室女给我,岂不就是她?” “好你个刘宏,竟然拿我的老婆来赏我?” 第146章 携子进宫 张新心中越想就越是笃定。 正常情况下,皇帝如果有什么事要和大臣家的女眷说,通常都是让皇后或者太后转达,不可能让大臣直接把女眷带过来。 这是礼法。 即使是历史上那些喜欢霸占臣下妻子的昏君,也都是借皇后或者太后的名义,先把人给召进宫来,再行霸占之实。 皇帝直接见女眷,除非本来就是一家人。 “宣威侯?” 一旁的女官见张新沉思了许久,不由出声提醒。 张新回过神来,“内官请。” 是与不是,回去一问便知。 张新领着女官回到府中,让其在正堂稍待,随后快步回到后院。 刘华正与王韩二女投壶相戏,见张新来到,不由疑惑。 “你不在宫里上值,怎么突然回来了?” “华姐,你过来一下。” 张新将刘华拉到角落,低声问道:“你和皇帝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要叫陛下。”刘华提醒了一下,随后疑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是是是,陛下。” 张新将事情说了一下,道:“就算陛下要为皇子协遴选伴读,令我带着儿子去就行了,为何特意要我带上你?” “皇帝直接面见大臣女眷,这不合礼法。” 张新继续道:“你是河间人,陛下也是河间人......所以我猜,你是不是汉室宗亲,陛下这才如此。” “让我儿与皇子伴读?” 刘华闻言欣喜若狂,接着又是一脸局促,“陛下还要见我?这......我这就去梳妆......” “哎呀,你先说是与不是。”张新打断道。 “是。” 刘华点点头,“不过我家与陛下的关系有点远,到我这已经是第四服了,所以就没和你说过。” 四服,就是同一个曾祖,但祖父不同。 还真有关系! 张新瞪大了眼睛。 “陛下知道这事儿?” “应当知晓吧。” 刘华将自己当初写信帮张新求官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张新恍然。 当初他向朝廷请降时,心理预期就是渔阳太守,护乌桓校尉完全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顺带提了一嘴。 能得到自然好,得不到也没什么。 刘宏的封赏下来后,他心中本就有些意外,只是有着何进的书信,才让他觉得这件事情合理。 现在看来,恐怕根本就不是何进的功劳。 而是刘华的功劳啊! 诚然,四服的关系有些远,但刘备那个中山靖王之后不是更远? 中山靖王,那可是前汉的人! 大汉立国四百年,汉室宗亲多如牛毛。 宗室之婿,这个身份在用不到的时候,就是个狗屁。 但他可以不用,不能没有。 如果能得一个刘宏认证的大汉帝婿,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拿他的黄巾身份来说事了。 至少在明面上不会。 而且日后招揽人才,也会方便许多。 没想到自己当初一时心善,救下的一个女人,竟然是个汉室宗亲? 思及此处,张新看向刘华的眼神炽热起来。 “华姐......” “你莫恶心。” 刘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去梳妆。” 妇容本就是女德之一,即使平时不出门,在家也要化好妆。 更别提见皇帝了。 在等刘华补妆的时候,张新闲来无事,又把儿子抓过来玩。 “叫阿父。” “啊呜。” “是阿父。” “啊呜。” “阿父!” “哎。” 张新翻了个白眼。 再这样下去,自己喊阿父的次数恐怕都要比他喊的多。 王娇、韩淑偷笑。 刘华补完妆,在二女好奇的目光下出了后院,和女官学了礼仪后,跟着张新进了宫。 张新抱着儿子,一路上暗自记下皇宫内的布局,想着如何在刘宏死后把人给弄出来。 玉堂殿内,刘宏怀中抱着刘协,正在等待。 听闻张新来到,令人宣了进来。 张新步入殿中,将儿子放在一边,下拜道:“臣张新拜见陛下。” 同时摁了摁儿子,也让他跪下。 刘华亦是下拜,“妾刘华拜见陛下。” “免礼,平身。”刘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来来,爱卿和夫人都近前来。” 张新起身,带着老婆孩子小步上前,下意识的向左右看了看。 来到近前,张新看到了刘宏怀中的童子。 “他就是刘协么?” 刘协今年七岁,生得一副聪明伶俐的模样,此时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张新心中好奇,但是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 “赐座。”刘宏对一旁的张让道:“加垫。” “谢陛下。”张新与刘华拜谢。 二人坐好,刘宏挥挥手,等伺候的宦官全部退出大殿后,看向刘华。 “你父亲近来可好?” “谢陛下关爱。”刘华十分拘谨,“家父前些日子刚来过信,言一切安好。” 二人聊了一会家常。 刘宏见张新神色如常,不由好奇道:“爱卿好似并不意外?” 他可以肯定,张新之前是不知道刘华身份的,否则刘华给他生了儿子,他不至于宁死也不肯退婚。 况且刘华和他的关系那么远,又是女子,也不可能拿汉室宗亲的身份到处去说。 “刚刚猜到。”张新道。 刘宏看向张让,笑道:“这小子他不傻嘿。” 张让微笑。 “既然你都知晓了,朕就再给你个机会。” 刘宏看向张新,“退婚,朕封刘华为公主,昭告天下,从此你便是大汉帝婿,以你之战功,朕拜你为卫将军。” “人无信不立。”张新还是那句话。 在来的路上,他猜到刘宏会再提此事,心中也已经想明白了。 刘宏看重他,不是因为他是刘华的夫婿,而是他的能力。 毕竟汉室立国四百年,宗亲、女婿多了去了。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若是刘宏愿意承认,那自然好,非要二选一的话,忠孝信义的人设可比一个帝婿身份重要多了。 再说了,无论刘宏愿不愿意公开承认,只要有这一层关系在,刘宏总会多信用他一分。 刘宏对此也早有预料,见张新依旧坚持,也不再逼迫,而是看向小崽子。 “爱卿之子可有名字?” “先前忙着征战,还未来得及起。”张新答道。 “起一个吧。”刘宏道:“日后他在协儿身边伴读,总得有个名字。” 张新地铁老爷爷脸。 半晌,开口道:“此子出生时,恰逢臣征鲜卑,而后大胜,不如就叫破虏吧。” “张破虏。” 第147章 爱卿可愿辅佐皇子协? 张新的话一出口,刘华登时不乐意了。 “名以单为贵,你堂堂列侯,怎给儿子起个贱名?” “破虏为字甚好,不宜为名。”刘宏也道:“这样吧,朕给他起一个。” “既然此子出生之时,恰逢爱卿平定鲜卑,不如就叫张平吧,字破虏。” 前汉之时,单名双名并无贵贱之分。 直到王莽篡汉,托古改制,以古人多是单名为由,人为规定了名以单为贵,双为贱。 后汉立国后,便沿用至此。 张新自然不会不知这点,之所以故意说个双名,等的就是这个。 若刘宏只是单纯的选个伴读,何必要把刘华和刘协都叫过来? 他嫌弃刘辩轻佻无威,宠爱刘协,这是人尽皆知的。 只不过刘辩的生母是何皇后,何进又是大将军,他这才迟迟未立太子。 再加上刘宏多次以卫将军之职诱惑,在看到刘协的那一刻,张新心中就有所猜测。 他恐怕就是刘宏选中的,用来扶保刘协的人。 刘华宗室之女,与人做妾肯定是不能公开了。 既然如此,帝婿的身份没有了,刘宏一定会想办法,在其他方面抬高他的地位。 给张平赐名,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既让刘宏显示了他对张新的恩宠,张新也给儿子攒了份名声。 皆大欢喜。 若是他猜错了也不要紧,再给儿子重新起一个正常名字便是。 “臣多谢陛下为犬子赐名。”张新拜谢。 “妾多谢陛下。”刘华亦是拜谢。 平,有平定,安定等意。 既纪念了张新的武功,也有一份期盼孩子平安长大的含义。 这个名可以说起到了刘华的心坎里。 刘宏将刘协唤了过来,指着张新说道:“协儿,这是我大汉的宣威侯,去与他见个礼吧。” “协见过宣威侯。”刘协走到张新身前,微微躬身。 张新心中暗道一声‘果然’,随后不敢怠慢,连忙叩拜。 “臣拜见殿下。” “协在宫中,常闻宣威侯击胡定边之事。”刘协将张新扶起,“宣威侯国之干城,不必多礼。” “卧槽!这小孩厉害啊!”张新心中一惊。 这才多大啊?就会拉拢人心了? 张新抬起头来,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 刘宏见状十分满意,叫了几个宦官进来。 “夫人随他们到太后宫中熟悉一下环境吧,那块令牌不用还了,日后夫人若是思念爱子,可随时去太后宫中探望。” 自从王美人被何皇后毒杀后,刘协就一直养在董太后的宫中。 “谢陛下。” 刘华行了一礼,抱着张平便和宦官去了。 刘协也一同离去。 殿中只剩下了刘宏、张新、张让三人。 “爱卿觉得皇子协如何?”刘宏开口问道。 “聪慧过人。”张新实话实说。 单从刘协刚才的表现来看,确实不错。 只可惜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先有董卓,再有李郭,又有曹操。 一辈子都被权臣压制,不得翻身。 “既然如此......” 刘宏身体前倾,直直盯着张新,“爱卿可愿辅佐于他?” “陛下此言何意?”张新连忙装傻。 虽然刘宏只剩下一年半的命,但立储之争,向来都是凶险万分。 他可不想死在刘宏前面,因此必须谨慎一些。 先听听刘宏的条件再说。 “都是一家人,朕明人不说暗话。”刘宏淡淡道:“朕欲立皇子协为太子。” “陛下......”张新沉吟道:“废长立幼,似是取乱之道。” “爱卿入朝也有两月了。”刘宏没有接话,而是问道:“爱卿以为,我大汉如今衰败的根源在哪?” 张新目视四周。 “宣威侯放心。”张让笑道:“殿内没有别人,今日之言也不会传扬出去。” 张新深吸一口气。 “士人。” “不,应该说是......党人!” 无论历朝历代,想要治国都离不开士人。 古时如此,当今如此,未来亦是如此。 即便将如今所有的士人都杀了,假以时日,依旧会形成新的士人阶级。 因此,士人本身并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那些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争斗内耗的党人。 “爱卿既知党人之害,朕就无需多言了。” 刘宏赞许的点点头,问道:“刘辩能制党人否?何进能制党人否?” 张新沉默。 刘辩当然制不了党人。 别说刘辩了,就连刘宏自己,目前也只是勉强压制而已。 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随便评价的好。 毕竟人家是父子。 “若是立刘辩为太子,日后恐沦为党人傀儡。” 刘宏动容道:“爱卿是汉室忠臣,与朕又是一家人,如今党人势大,大将军也被党人骗的团团转,除了爱卿,朕实不知该信任何人了。” “其实刘协也是傀儡。” 张新心中吐槽了一句,随后为难道:“臣势单力孤......” “这点爱卿无需担忧。” 刘宏大手一挥,“朕会寻机授你兵权,只要你在外积累到足够的威望,招揽可用之人,朝中又有朕和十常侍帮你,还怕不能成事?” “臣是陛下的臣。”张新道。 有兵权,那就好说了。 打仗这玩意最耗时间,只要稍微拖一拖,一年半就过去了。 “好!”刘宏十分开心,“那爱卿就先回去上值吧,明日记得来上朝。” “唯。” 张新起身,退出几步,随后心中一动。 “陛下,今日之事,臣可否告知大将军?” 刘宏略微沉吟。 “可。” 反正他嫌弃刘辩是公开的事,废长立幼之心早就上下皆知。 让张新去说,既能试探一下何进,又能让何进更加信任张新。 一举两得。 “臣告退。”张新转身离去。 “且慢。”刘宏叫住。 “陛下吩咐。”张新回头。 “何进若有何异动,你可让夫人进宫说与太后知。” “唯。” 刘宏看着张新离去的背影,心中喜悦。 他正值壮年,只要假以时日,将张新培养出来,到那时刘协也长大了,他就可以放心了。 张新回到光禄寺,下值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大将军府。 刘华那边董太后肯定会派人送回去,不需要他操心。 来到大将军府,张新将刘宏欲废长立幼的事情说了一下。 当然,自己答应刘宏扶保刘协的事,肯定不会说出来。 “子清真乃大汉忠臣也!” 何进听闻后十分高兴,对张新道:“明日子清也来上朝吧,黑山褚燕最近有了进逼京师的迹象,我会在明日朝会上,助你执掌兵权。” 第148章 举荐孙坚 张新走后,何进将何颙叫了过来。 “伯求,你怎么看?” “如此看来,这张新倒也有用。”何颙沉吟道:“既然他心向大将军,大将军不妨好好培养一番。” 何进很高兴,提醒道:“是宣威侯才对。” “是。”何颙拱手,“下吏失礼了。” ...... 从何进处出来,何颙拐了个弯,从小门入了袁府。 袁绍听闻何颙来到,连忙安排了一间密室,派人把何颙领了过来。 何颙将张新告密的事情说完以后,兴奋道:“日后有张新为我们传递消息,诛宦之事,十拿九稳了!” “本初,是否去信一封,拉拢一下这个张新?” 袁绍道:“早先我已去过了。” “本初高瞻远瞩。”何颙恭维道。 袁绍眉头深锁。 何颙见状,不由好奇道:“诛宦再添一大助力,本初何以愁眉不展?” “伯求,你说......张新拿此事去与何进说,会不会是天子授意?让他来搏我等的信任?” 袁绍沉吟道:“天子不喜史侯,久欲废长立幼,这都是公开的事,说与不说,我等皆心知肚明。” “假使张新是天子的人,那我等将其引入麾下,日后一举一动岂非皆在张让等人的监视之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何颙断然道。 他与袁绍相交十余载,知道袁绍此时不过是疑心病犯了而已。 “张新若是投了天子,又岂会将天子欲使他辅佐董侯之事一并说来,徒增疑心?” 何颙继续道:“依我看来,张新如此坦荡,恰恰说明他心向我等啊!” 张新没说自己答应扶保刘协,只说自己以‘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的借口拒绝了。 袁绍低头沉思。 何颙这话倒也没错。 张新若真是皇帝安插的内奸,说说废长立幼也就算了,皇帝让他辅佐刘协这种事情,应该藏着才对,不太可能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会这样做的,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真心投效了。 堂堂宣威侯,会是傻子么? 明显不是啊! 这样的话,拉拢张新就很有必要了。 若要诛宦谋权,必须要有一支可靠的外兵。 这是陈蕃、窦武他们用命换来的教训。 外兵需有大将统帅,而大汉目前最能打的...... 皇甫嵩首先可以排除,这货是个坚定的保皇党,平时可以和他们党人一起搞搞宦官。 但真要起兵政变的话,皇甫嵩第一个揍的就是他们。 朱儁也是同理。 至于卢植...... 他现在年事已高,根本无心兵权,就惦记着啥时候回涿郡老家养老。 除去这三位,目前大汉最能打的就只有董卓和张新了。 董卓这个老油条,虽然是他袁家故吏,但心思油滑的很,不好掌控。 反而是张新,年纪轻轻,阅历不足,估计很好忽悠。 想通这一关节,袁绍点了点头,对何颙道:“伯求说的对,是我多虑了。” “本初打算如何收服他?“何颙问道。 虽说何进已经变成了党人的傀儡,但张新在何进麾下,和在党人麾下,还是有区别的。 万一哪天何进突然暴毙,党人指挥不动张新怎么办? 谋权大事,但凡有一丝错误,恐怕就是第三次党锢之祸! “黑山褚燕进逼京师,何进不是要借此给他谋兵权么?” 袁绍看着何颙,“你去联络一下司徒他们,若明日何进提出让张新出征,我们就反对。” “先让张新认清大势,我再寻机见他一面。” “好。”何颙点点头。 ...... 次日,寅时刚刚过半,张新就被王婶叫起来了。 寅时是凌晨三点到五点,寅时过半,就是四点左右。 朝会一般是卯时开始,也就是凌晨五点,所以张新这个点就得起来了。 “没想到古代比后世还卷,这么早上班。” 张新半闭着眼睛,任由王娇给他穿好官服。 议郎这个职位,除非有事上奏,否则是不用上朝的。 张新当了两个多月的议郎,今日还是第一次上朝,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换好官服,张新在王娇的胸前蹭了一会,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温柔乡。 刚一出门,一股冷风吹过,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 张新行到宫门前,找到蔡邕,一起等待宫门打开。 何进看到他,微微一笑。 张新也回了个微笑。 卯时,宫门打开,百官鱼贯而入。 行至朝堂前,众人脱去鞋子入殿。 等到百官都依次列好队后,张新这才想起来。 “我站哪儿啊?” “子清,来。” 蔡邕冲他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张新站了过去,不时打量着殿中百官。 不多时,张让、赵忠来到。 “陛下到!” 刘宏身穿龙袍,头戴冕旒,缓缓步入大殿。 百官山呼万岁。 刘宏坐到龙椅上,沉声道:“免礼,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 “众卿可有本奏?”刘宏开口问道。 太尉崔烈出列,“陛下!臣昨日接到长沙急报,长沙人区星聚众万余,起兵叛乱,杀长沙太守。” 太尉掌四方兵事功课,将军掌四方征伐。 因此,战报一般是送到太尉处,不送大将军。 百官闻言顿时一阵哗然。 怎么又叛乱了? 今年这都第四次了吧? 张新顿时精神起来。 卖人情的时候到了。 刘宏有些头痛。 近几年来,除了去年稍微消停一点,就没过过一年好日子。 “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 张新看了何进一眼。 何进点点头。 “臣张新有奏。”张新出列道。 “准奏。”刘宏点点头。 张新沉声道:“议郎孙坚久经沙场,勇烈过人,臣举荐其为长沙太守,必能平定叛乱。” 百官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你一个小小议郎,第一次上朝,有什么资格举荐? 不过,一想到长沙数千里之遥,他们麾下又没有能够平定叛乱的人,一时间竟然无人反对。 “臣附议。”这时何进出列道。 孙坚的事,张新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他也答应了。 蔡邕见状也出来挺了一下自己的弟子。 刘宏记得孙坚,毕竟周慎那次全军覆没,唯有孙坚献策有功,给他的印象很深。 见无人反对,刘宏说道:“传旨,拜孙坚为长沙太守,令其剿灭叛乱。” 张新松了口气。 还好,挺顺利的。 议完长沙之事,其他官员又上奏了一些自己部门的事。 见百官都奏的差不多了,刘宏问道:“河内太守来报,黑山褚燕进犯,逼近京师,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是好?” 第149章 张子清怒怼朱公伟 “陛下。” 司徒许相出列道:“褚燕聚众作乱,至今已有四载,中山、常山、赵、上党诸郡无年不受其害。” “先前褚燕请降,朝廷不以其卑鄙,拜为平难中郎将,使领河北诸山谷。” “可其非但不感念朝廷恩德,反而变本加厉,侵犯河内,进逼京师。” “臣以为,不可再放任不管了!此次当选精兵强将击之,使其不敢再窥视我大汉社稷!” 崔烈出列道:“臣附议!” “臣也附议!”新任司空丁宫也道。 “臣等附议。”百官齐声道。 刘宏点点头。 现在凉州那边暂时无事,朝廷还是能腾得出手来收拾一个褚燕的。 “卿等有谁愿意前往退敌?” “臣举荐宣威侯张新。” 何进沉声道:“宣威侯久经沙场,每战必胜。” “今年凉州大战,各部皆无功而返,唯宣威侯击破金城,不仅退了叛军,更是俘获了韩约家眷,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宣威侯智勇双全,可担此任。” 许相目光一凝,正准备开口,突然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不可!” 众人扭头看去,是太仆朱儁。 先前朱儁为服母丧,去官回乡,前两个月刚刚回朝,先任将作大匠、后改少府,现在正任太仆。 朱儁急声道:“张新黄巾降将,若令其出击,恐与褚燕同流合污。” 你是不是虎?这种话当着人家的面说? 百官闻言心中一惊,随即释然。 算了,朱儁确实就是这么虎。 随后百官将视线都投到了张新身上。 张新垮起个批脸。 刘宏好奇的看着他,想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朱太仆可知,下官当初为何会投黄巾?”张新淡淡道。 朱儁冷哼一声,“自然是你无君无父,不识恩义。” “放肆。” 张让开口道:“宣威侯是陛下亲封的县侯,朱太仆此言,可是在说陛下昏庸,竟让无君无父,不识恩义之人列于朝堂之上么?” 你说事儿就说事儿,别搞人参公坤。 “臣绝无此意。”朱儁连忙道。 虽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肯定不能承认。 张新心里默默给张让点了个赞。 不愧是久在皇帝身边,和党人斗的有来有回的人。 寥寥数语,就化解了他的尴尬。 张让给了个眼神,示意张新继续。 张新会意,继续说道:“下官当初之所以投黄巾,都是因为朱太仆你啊!” 朱儁一脸懵逼。 关我毛事? 百官也是一脸懵逼。 “哦?宣威侯此言何意?”何进适时的当起了捧哏。 张新看向朱儁,“据下官所知,当初太仆为县佐吏之时,有一郡人假郡府钱百万,还是太仆窃母缯帛,为其解对,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朱儁自得道。 这件事算是他起家的资本。 当时朱儁在本县担任书佐,同郡有个叫周规的人,被三公征辟。 周规家贫,就找郡府借了百万钱,作为冠帻费。 所谓冠帻费,就是用来买衣服的钱。 雒阳是京师,到处都是王公贵族,与他们打交道,自身的行头自然不能差了。 一套高级的衣服,几万、甚至十几万、数十万的都有。 因此,百万冠帻费算是正常开销。 后来郡府突然派人来催要借款,周规家贫,一时间凑不齐还款,是朱儁偷了自家老母用来养家的缯帛,帮周规凑齐了钱。 朱儁的母亲知道后很生气,朱儁却说:“小损当大益,初贫后富,必然理也。” 他也因为此事,被本县县长看重,推荐到了郡府中。 “太仆义气深重,令人钦佩。”张新先是夸了一句。 朱儁一头雾水,百官也搞不清楚张新在想什么。 人家侮辱你,你还夸人家义气? “下官想问太仆。”张新继续说道:“熹平二年,太仆任郡主簿,时太守尹端讨贼失利,罪当问斩。” “后来还是太仆携了数百金到京师,贿赂了主章吏,才让尹端免于死罪,不知可有此事?” “这......” 朱儁尬住。 事儿是有这么个事儿,但你在皇帝面前说这个干嘛? “议郎有事说事,扯些有的没的作甚!” 朱儁连忙岔开话题。 “这便是我投黄巾之缘由!”张新怒目圆睁,“太仆任书佐时,尚需窃母缯帛,为友人解对。” “怎地当了几年主簿,竟能拿出数百金为旧主贿赂官吏?” “主簿区区百石吏,月俸不过十六斛,你的钱是哪来的?刮得谁家的油水?贪得谁家的钱?” 汉时一金,就是一斤黄金,不是铜。 一金在朝廷官方的兑换比例,是一万钱。 数百金,就是数百万钱。 很明显一个小小的主簿,是不可能通过正常渠道挣到这么多的。 更别提朱儁还是寒门出身,父亲又早亡,家中全靠母亲织布养家。 朱儁闻言顿时涨红了脸。 诚然,汉朝的俸禄不低,起码解决一家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但仅仅是解决温饱,怎么能够? 与名士交游,拜访,扶危济困,积累名声,哪样不用花钱? 周规家贫,公府吏员秩俸也就几百石,他为什么敢借百万钱? 不就是因为有的捞? 妈的,天下官吏谁不贪? 怎么拿这个来说? 你张新就没有贪过么? “朱贼!”张新突然喝道:“奸贼!恶贼!逆贼!” “若非你这等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又岂会因为吃不起饭,活不下去,而从贼造反?” “你说我是贼?我看你才是贼!若无你这等窃国之贼,这天下岂会如此?” “爱卿钱哪来的啊?”刘宏适时道:“来,给朕详细说说。” 刘宏此话一出,一些正打算斥责张新的人顿时闭上了嘴。 朱儁吭哧半天,“回陛下,当时数十名郡吏一起凑的。” “真的吗?”张新眨眨眼,“我不信。” “宣威侯扯远了。”后将军袁隗出言道:“我等是议击褚燕之事,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许相反应过来,连忙道:“陛下,臣举荐太仆朱儁,朱儁久经兵事,当年荆豫黄巾更是由他一手扫平。” “以朱儁为将,击退褚燕不成问题。” “臣附议。”崔烈道。 “臣等附议。”朝中大半官员纷纷说道。 “臣反对!”张新大声道:“朱儁不行!” “我如何不行!”朱儁怒道:“老夫昔年征战沙场之时,你还在吃奶呢!” “哈哈哈哈......” 听闻朱儁此言,百官大多大笑出声。 张新微微一笑,“你被波才打过。” 百官顿时沉默下来。 你别说......他还真被波才打过。 “长社之时,若无皇甫嵩,你早就是冢中枯骨了,你会打个屁仗!” 既然朱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那张新也不给他留面子了。 汉末三名将,就属朱儁最菜了。 唯一拿得出手的战绩就是打黄巾,还打的稀碎。 比起大破王国韩遂的皇甫嵩,他差得远了。 朱儁大怒,“老夫不会打仗,你会?” “我会啊。”张新理直气壮,“我输过吗?” 朱儁再次沉默。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你被波才打过。”张新又补了一刀。 “你......”朱儁伸手指着张新,微微颤抖。 “你被波才打过。”张新继续捅刀子。 “乱臣贼子,竟敢如此辱我!” 朱儁大怒,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一拳打在张新脸上。 张新大意了,没有闪,被朱儁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脸上。 “你个老毕登,不讲武德!偷袭我十九岁的小同志!” 张新大怒,也撸起袖子和朱儁干了起来。 蔡邕见状连忙上前拉架。 “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最近写文戏着实有点费脑子,一方面角色不能降智,一方面还要合理推进剧情,就更的有点晚,不好意思,不过大家放心,正常的一天两更不会少的,如果晚点等不到可以第二天早上起来看,抱歉昂) 第150章 流言 “狂妄!” 刘宏见状大怒。 朝堂之上,吵架拌嘴也就算了,毕竟他也经常坐在龙椅上吃瓜看戏。 但打架就太过分了。 张新与朱儁见刘宏发怒,连忙下拜。 “臣有罪。” 许相正准备上前弹劾张新,就听刘宏怒道:“一个钱塘侯,一个宣威侯,朝堂之上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朱爱卿。”刘宏看向朱儁,“你都知天命的人了,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陛下,非是臣计较啊。”朱儁抬起头,“实在是他......” 张新:“啊对对对。” 朱儁哽住。 “还有你。”刘宏没好气的看向张新,“钱塘侯乃我大汉重臣,你怎么能拿他被波才打过这事来说呢?” 朱儁感觉自己似乎又被捅了一刀。 “臣知错了。” 张新的认错态度诚恳,“臣不该说他被波才打过。” 朱儁呼吸急促。 刘宏扫了许相一眼,开口道:“念你初犯,认错态度良好,这次就不惩处你了,虎贲陛长何在?” “臣在!”虎贲陛长应道。 虎贲陛长属虎贲中郎将,秩比六百石,主直虎贲,朝会之时负责维持朝堂秩序。 “叉出去!” 刘宏挥挥手。 “唯。” 虎贲陛长招手,几名虎贲郎进殿,把张新拖了出去。 许相见状,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袁隗等人又趁机举荐朱儁前去平定褚燕之乱。 “那就命朱儁为河内太守吧。”刘宏淡淡道。 嗯? 百官心中一愣。 不是? 陛下你不给兵啊? 众人有心反对,但又无从说起。 太守又叫郡将,本就有守土击贼之责。 河内的贼,让河内太守去击,这很合理啊。 河内又不是没有郡兵。 “以为把朱儁推出来,就能从朕的手上拿到兵权了?” 刘宏心中冷笑一声,说道:“凉州之战失利,目前主帅之位空缺,诸卿心中可有人选?” 说完,刘宏瞥了何进一眼。 何进没有注意到刘宏的眼神,而是心头一跳。 长安......要举荐张新吗? 可以吗? 何进犹豫了。 说实话,他是想助张新执掌兵权。 但长安方面聚集了朝廷一大半的精锐,若是让张新执掌了长安兵权,那么张新手下的人马,就比他这个大将军还多了啊! 何进想让张新领兵,但并不想让张新脱离他的控制。 刘宏微微皱眉。 许相等人趁机推荐皇甫嵩。 “陛下。”赵忠躬身道:“先前皇甫嵩在长安连战无功,所费甚多,似不宜再让他领兵。” 张让亦是如此说道。 党人闻言大怒。 阉寺误国! 顿时崔烈就跳了出来,说赵忠公报私仇。 崔烈口中的公报私仇,是当初讨黄巾时,皇甫嵩路过邺城,见赵忠的宅邸规格僭越,便上疏朝廷,请求没收。 两人就此结怨。 后来皇甫嵩在长安与叛军相距不克,赵忠便以连战无功,所费甚多为由,请求刘宏收了他的兵权,还削了六千户,从槐里侯被贬成了都乡侯。 赵忠与这些人斗了这么久,流程什么的熟悉的很,就与百官吵了起来。 何进沉默不语。 刘宏见状,心中对这个大将军愈发不满。 吵了一会儿,见吵不出什么结果,刘宏适时开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人选?” 很明显,他不想用皇甫嵩。 殿内一时间寂静下来。 除了皇甫嵩,现在适合领兵的只有张新和董卓了。 张新那边不必多言,别说党人,就连何进也不想他拿长安的兵权。 再说了,以他的年龄,长安数万大军交给他,实在是无法让人放心。 董卓这货就是个墙头草,而且人品一直不咋地。 熹平年间,董卓出任河东太守,派人给旧主张奂送了一百匹缣,张奂厌恶其为人,拒不接受。 能被自己旧主嫌弃成这样的,整个大汉也不多见。 更别说当时董卓已经是二千石的大吏了。 二千石能帮旧主做的事很多,董卓的人品但凡稍微好一点,张奂也不至于这么嫌弃他。 刘宏见无人说话,直接宣布退朝。 他倒也不是真的想把长安的兵权给张新。 今日朝堂之上,他算是看出来了,若是直接让张新领兵,党人一定不会同意。 但如果他先放出信号,说有意让张新成为长安主帅,再派张新去别的地方,党人就不会不同意了。 就像一个屋子太暗,你说开窗,别人不同意。 但你若说把屋顶掀了,那他们就会开始讨论开窗了。 中国人总是喜欢折中的。 刘宏离开朝堂,对张让淡淡说道:“放点消息出去吧。” “唯。”张让微微躬身。 赵忠一脸疑惑,开口询问。 张让看向刘宏,见刘宏微微点头,便将张新与刘宏的关系说了一下。 赵忠了然。 懂了,自己人。 刘宏走后,百官也从殿内走了出来。 张新在外等候,见到蔡邕,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子清无恙吧?”蔡邕关切道。 “学生年轻力壮,老师无需担忧。”张新安抚了一下蔡邕,随后看向朱儁。 老毕登下手挺黑。 朱儁看到他,冷哼一声,夹着腿就走了。 小贼下手太黑! 幸好老夫已有子嗣,嘶......疼。 张新和蔡邕回到光禄寺,告诉孙坚自己举荐他为长沙太守之事。 孙坚大喜。 终于可以离开雒阳了! 这时传旨的宦官也到了,孙坚接完旨后,双手抓住张新的手,口中不断感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张新勉励了他一番,让孙坚上任以后好好干,别丢了他的脸。 孙坚打完包票,拿着圣旨就准备去上任。 张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 刘备被他攮死了,孙坚又成了他半个故吏。 就,很微妙。 三大流氓目前就曹操还没见过了。 “老曹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吧?貌似要等明年才会重回雒阳,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他一见......” 虽然这次的兵权没有拿到,有些可惜。 但以后还有机会,不急。 刘宏会帮他的。 这次朝会后,张新又恢复了往常的作息时间。 与此同时,一则流言逐渐在雒阳城内传开。 “你听说了吗?宣威侯张新是陛下的妹婿!” 第151章 他敢要,我就敢给 流言传开后,整个雒阳顿时议论纷纷。 袁绍原本打算按照计划,召张新来见一面,听闻这个消息后,心中又起了疑虑,将何颙偷偷叫了过来。 “伯求,近日城中流言,你可有所耳闻?” “本初是说张新乃陛下妹婿之事?” 何颙一愣,“这不明显是谣言么?倘若真是如此,张新战功赫赫,当初陛下如何会罢他的官?他又怎会到现在还是一个议郎?” “再者说了,张新尚未及冠,都没成婚,何来妹婿一说?” 袁绍点点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想了半天,袁绍一拍脑门,反应过来。 “伯求,此事涉及天家,若真是空穴来风,陛下应当遏止流言才对。” 袁绍看着何颙,“可如今流言传播数日,宫内却不见动静,或许确有此事啊......” “搞不好,这流言就是宫内传出来的!” “本初多虑了。” 何颙心中翻了个白眼,“张新无妻,此事说不通。” “莫非真的是我多虑了?” 袁绍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伯求,我记得前些时日,张新有几位夫人来京吧......” “有。”何颙点点头。 “你去查查,他的那些夫人都是什么来路。” “好。” 何颙心中不以为然,认为袁绍的疑心病太重。 可谁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张新的三位夫人中真有个姓刘的! 还正巧就是河间人! 而且就在前几日,这位刘夫人与张新所生的儿子,被刘宏弄进宫去,给刘协当了伴读。 何颙匆匆的回到袁绍那里,将情况告知。 果然! 袁绍得知后,恍然大悟。 如果是宗室之女给人做妾,涉及到皇家体面,没有公开,这就说的通了。 毕竟妻和妾的地位差距太大了。 “只是......这刘氏是否真是宗室之女?” 袁绍又开始纠结了,“如果张新真与陛下有这一层关系,那他为何还要告密?” 若是真妹婿,刘宏怎么会罢张新的官? 若是假妹婿,刘宏怎么会容忍流言传播?又怎会提出让张新扶保刘协? 说不通啊! “本初,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何颙淡淡一笑。 “伯求快说。”袁绍连忙道。 何颙压低了声音,“我托人贿赂了宫里的一个小黄门,打探到这刘氏确是宗室之女。” “竟真是如此!”袁绍惊道。 何颙点点头,“那小黄门说,张新与张角之女有婚约,当初天子欲令张新退婚,立刘氏为妻,张新不从,于是天子便以渔阳叛乱为由,罢了他的官职。” “天子久欲废长立幼,人尽皆知,但大将军又是史侯之舅,位高权重。” 何颙继续说道:“以我之见,恐怕天子是实在找不到人来扶保董侯,这才又找上了张新,想以董侯伴读贿赂。” “然张新却因罢官之事心怀怨恨,故而拒绝了天子,泄密于我等。” 何颙说完,袁绍接着道:“前几日张新与朱儁争兵不成,天子见此便放出消息,为张新造势,欲以兵权拉拢?” “不愧是本初。”何颙捧了一句。 “那岂不是说......”袁绍沉吟道:“张新现在是天子和大将军都想拉拢的人?” “正是如此。”何颙点点头,“天子欲以兵权拉拢,大将军也需外兵。” “本初,我们不能再阻止张新拿兵权了,你也要尽快与他见上一面。” 党人能和皇帝玩,是因为把何进忽悠过来了。 如果刘宏和何进联手,那就没党人什么事儿了。 因此,现在党人不仅不能再阻止,反而还要赶在刘宏与何进之前,替张新争取到兵权。 只有这样,张新才会念他们的好。 “诛宦之事,事关重大。” 袁绍迟疑道:“若是将张新引入麾下,日后我等所谋,少不得要与其知晓,他与天子毕竟还有一层关系......” 何颙只觉得无力吐槽。 拜托,何进他妹妹是皇后,正儿八经的国舅爷,我们不都给忽悠过来了? 一个不能公开的妹婿,还能搞不定? 何颙极力劝谏。 “容我三思。” 袁绍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先送一封信过去,试探一下为好。 ...... 在这数日间,雒阳城中有能力的,都开始动用自己的关系去查。 一查,还真是那么回事! 张新瞬间就被光禄寺的同僚给包围了。 就连来辞行的孙坚也问起了这件事。 张新一概否认。 众人心知肚明,也不点破,而是有意无意的对他热情了许多。 张新见此情形,干脆请了几天病假,躲在家中。 赵云、张辽等人得知后也来询问。 张新自然实言相告,并嘱咐他们不要往外说。 众将知道这关系到天家体面,纷纷保证不会乱说,只是心中忍不住激动起来。 原来他们一直以来辅佐的人,竟然是大汉帝婿! “袁绍怎么还没来啊?” 院中,张新躺在自制的躺椅上,怀中抱着女儿。 前两日刘华进宫探望张平,刘宏让董太后传了封密信给他,说袁绍这几天估计会派人过来拉拢,让他找袁绍要点好处。 张新对刘宏的谋划只能看懂一部分,不是很理解他为何那么笃定袁绍一定会来。 但刘宏的水平比他高多了,照做就是了。 反正自己已经答应扶保刘协,他又不会害自己。 再说了,如果能要到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正在张新逗弄女儿之时,袁绍派人送信来了。 “只是送信么?陛下你水平也不行啊?猜错了。” 张新心中嘟囔,拆开了袁绍的信。 和刘宏猜的差不多,这是一封示好拉拢的信。 张新遵循刘宏嘱托,回了一封婉拒的信,同时在信中隐晦的要了点好处,让袁绍的家仆带了回去。 袁绍看完回信,将其递给了何颙。 何颙看完皱眉道:“本初,这张新还挺精明,看来我们不给点好处是不行了。” “不怕他要,就怕他不要。” 袁绍微微一笑,“既然他敢要,那我们就敢给。” 第152章 皇甫嵩赠书 何颙走后,袁绍找人开始运作。 一番商议过后,党人在朝会上提出,可拜张新为北军中侯。 北军中侯,秩六百石,负责监察北军五校。 其与北军五校的关系,便如同地方刺史与太守的关系。 刺史只有监察之权,没有实际管辖政务的权力,北军中候同理,监察五校,但不能调兵。 正好故北军中侯邹靖在去年病逝了,用这个职位来拉拢张新,再合适不过。 一来,北军由何进掌管,张新出任北军中侯,何进那边不会有意见。 二来,北军中侯的秩虽卑,但位却在五校校尉之上,不算委屈他。 何进听到后,心中一愣,随即有些愠怒。 你们党人这是想挖我的墙角啊? 说好的共诛宦,同进退呢? 这也太不厚道了。 不过正如党人所料,何进一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并没有对此表示反对,反而跟着他们一起举荐。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可没想到,刘宏竟然否了。 这让党人和何进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我们猜错了? 随后,刘宏又开始了凉州主帅的议题。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好家伙,陛下您的心也忒大了! 长安数万精锐,全给了张新,您真能放心? 百官自然反对,此事再次不了了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本该就此结束。 刘宏已经给百官设好了心理预期,如果下次再有战事,给张新兵权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然而又过两日,城中流言再起。 “你听说了吗?宣威侯张新是皇长子!” “什么!这怎么可能?” “是啊是啊,他们一个姓张,一个姓刘,都不是一个姓,怎么可能?” “听闻张新乃是冀州人,陛下也是冀州人,陛下尚未登基之前,与民间女子......” “果真如此?” 雒阳城中再起波澜。 张新听到这则流言时正在喝水,闻言直接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好家伙,陛下你这也太过分了!我当你是大舅哥,你却想当我爸爸?” 刘宏大怒,急令张让彻查,很快就把这则流言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个消息传来。 故太尉张温暴病而亡。 虽然皇长子的流言去的很快,但百官的心思不免活泛了起来。 他们自然不会相信皇长子这种无稽之谈。 别的不说,光年龄就对不上。 但皇帝这么为张新造势,脸都不要了,看来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张新送上长安主帅之位了啊...... 一时间,宣威侯府的访客又多了起来。 ...... 都乡侯府,皇甫嵩与皇甫郦相对而坐。 皇甫郦一脸担忧的说道:“叔父,陛下如此为张新造势,脸都不要了,难道真要将长安兵权授予他么?” “怕是如此了。”皇甫嵩亦是一脸忧虑。 自中平二年被收了印绶之后,他就一直闲赋在家。 近日朝中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先前皇甫嵩并不担忧,毕竟张新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威望不够,百官一定不会同意。 况且在他看来,刘宏也未必是真的想把长安兵权给张新,或许是求上得中罢了。 可随着皇长子的流言一出,皇甫嵩也拿不准了。 毕竟此时大汉的权力,还集中在刘宏手中。 若是刘宏铁了心的下旨,还真没人能够反对。 “叔父打了一辈子的黄巾,难道便甘心让一个黄巾骑到头上么?” 皇甫郦愤愤道:“侄儿认为,叔父应当联合朝中百官,上疏与陛下争一争长安兵权!” “此非为臣之道,你莫要再言!” 皇甫嵩闻言大怒。 “叔父甘心么?”皇甫郦问道。 “我有何不甘?”皇甫嵩反问。 “叔父何以如此迂腐耶?” 皇甫郦急道:“张新黄巾逆贼,若长安兵权落入他手,他日举兵向东,雒阳如何抵挡?” “你还年轻,不晓其中门道。” 皇甫嵩见他心忧国家,语气也软了下来,“城中传言张新乃陛下妹婿,此事应当不假。” “陛下久不信我,我若上疏与张新争权,怕给族中招来祸事啊......” “叔父此言何意?”皇甫郦闻言一愣。 “你从祖当年之事,你忘了?”皇甫嵩提醒道。 皇甫郦心中一惊,想起来了。 第一次党锢之祸时,皇甫规以未被党锢牵连为耻,上书桓帝请求将自己一起治罪。 桓帝没有理他。 刘宏久恶党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皇甫嵩身为皇甫规之侄,当然不会被他信用。 “何苗只是击破数千荥阳贼,便被拜为车骑将军,封济阳侯。” 皇甫嵩解释道:“我在长安与叛军相距不克,又非战败,陛下却收了我左车骑将军印绶,还削了六千户,这你还看不出来么?” “莫非你真以为,我被罢官削户是因为赵忠谗言之故?” “这......”皇甫郦无言。 若是皇帝不信,那就没办法了。 半晌,皇甫郦叹道:“若是陛下真将长安兵权给了张新,当如何是好啊......” 皇甫嵩沉思许久,开口道:“阿郦,你将我的兵书战法,送一份副本到宣威侯府吧。” “啊?”皇甫郦愣住,“这是为何?” “我观张新数次作战,皆是以奇兵急袭为主,他出身寒微,又未读过兵书,之所以能胜,所依靠的不过是天赋与运气罢了。” 皇甫嵩叹了口气,“用兵之道在以正合,以奇胜,他一味的只会用奇,怕是难以长久。” “若是陛下真令张新统帅长安之兵,有了我的兵书战法,他即使是败,也不至于将精锐全数葬送。” “若是让他将长安的精锐都败光了,那才是大汉真正的塌天大祸。” 皇甫郦自然不肯。 开什么玩笑? 安定皇甫氏将门世家,兵书战法就这么白白送给一个黄巾? “此举也能向陛下表示忠心。”皇甫嵩说道:“你若不愿,我亲自去送。” 皇甫郦拗不过,只能整理兵书去了。 刘宏在得知此事后,心中不由意外。 没想到张温这屁话说的,还给他带了点惊喜过来。 文有蔡邕,武有皇甫嵩。 这俩人是要给他培养一个栋梁出来啊! 张新更是意外。 皇甫嵩,那个干的黄巾屁滚尿流的皇甫嵩。 来给我一个黄巾送兵书? “这是......都乡侯送给我的?” 张新看着眼前装满兵书的马车,不可置信的问道。 皇甫郦瓮声瓮气的说道:“叔父让我转告你,叫你莫负了陛下,负了国家。” “请转告都乡侯,新必不负国家,不负陛下!” 第153章 白波黄巾起 张新得到皇甫嵩的兵书后,大喜过望。 他先是送了一份礼物到都乡侯府表示感谢,随后去光禄寺请了假,闭门谢客,在家埋头苦读。 反正他这个议郎也是摸鱼的,在不在也没什么区别。 “来来来,子龙、文远、伯平、阿猛......大家一起来看。” 名将不是天生的,而是需要培养的。 霍去病除外。 张新没有藏私,而是将兵书全部分与诸将,让他们一起学习,一起讨论。 众将如获至宝,感激涕零。 张新亦是手不释卷。 他很清楚自身的缺陷。 目前他的战法,一部分来自于后世的信息轰炸,另一部分则是来自战场上的历练。 统帅个几千人冲锋陷阵,他没有问题。 可若是让他统帅几万大军,与敌人正面决战,那他就没有这个经验了。 打仗不是玩游戏,手指一划,鼠标一点,系统就自动给你把士兵安排好了。 人越多,排兵布阵、兵力调配、兵种配合就越复杂。 皇甫氏累世将门,这些兵书上不仅仅是死板的兵法,还有皇甫家数代人的用兵心得。 这些心得,从最基础的行军扎营,后勤补给、到排兵布阵,再到各个兵种的调配,战场战术等等,应有尽有。 虽说实践才能出真知,但群雄逐鹿之期将近,皇甫嵩的这些兵书,无疑会为张新省去很多试错成本。 随着张新闭门谢客,皇甫嵩赠书的消息也渐渐传开。 一个讨黄巾的将领,却能为了国家安危,不计前嫌的将自家的兵书送给一个黄巾降将。 这份开阔的心胸,不是谁都有的。 皇甫嵩瞬间收获了无数赞誉。 没过几日,刘宏下诏,复皇甫嵩为左中郎将。 皇甫郦顿时对自家叔父佩服的五体投地。 ...... 时间静静流逝,雒阳城内的流言也平息了下来。 朱儁抵达河内后,率领家兵急击褚燕,将其赶回了太行山中。 太尉崔烈罢,大司农曹嵩花了一亿钱,买了个太尉来玩儿。 十二月,休屠各胡叛。 休屠各是南匈奴中的一个部落名,休屠各一叛,南匈奴顿时陷入内乱。 张新在得知消息后,从何进那搞了张并州地图,开始研究并州的地理。 他记得南匈奴内乱后没多久,白波黄巾就要起义了。 朱儁击退褚燕后,刘宏并没有将他召回来。 长安那边的统帅,百官还是更信任皇甫嵩一些。 而且张新也不觉得,刘宏真敢把长安兵权交给他。 不是信任度的问题。 而是自己实在太年轻了。 这样看来,明年出征并州的任务,极有可能会落在自己身上。 “并州......也不错啊。” 张新的目光不断在地图上扫视。 虽说并州多山地,在这个时代不太适合发展经济,情况也十分复杂,不仅有汉人,还有匈奴人、鲜卑人等等...... 但并州有煤啊! 煤炭燃烧的温度,那可比木炭要高多了。 有了更高的温度,就能锻造出质量更好的兵器。 有了更好的兵器...... 邻居屯粮我屯枪嘛。 汉时虽然已经开始使用煤炭冶铁,但送风问题一直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目前还是以通风性更好的木炭为主。 只要张新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他军队的武器装备,都会比其他诸侯高上一个档次! 如果能将幽并二州连为一体,再征调鲜卑、乌桓从骑南下冀州,直接让袁绍还没开始就结束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他雄踞河北,中原却还在混战。 曹操怎么和他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张新能够平定并州。 想到这里,张新不由得搓起了手手。 从白波黄巾起义,到刘宏驾崩,也就一年的时间。 拖一拖就过去了。 可一想到刘宏就剩一年多的命,张新又叹了口气。 这便宜大舅哥对他真挺好的。 快过年了。 刘宏将张平从宫内送了回来,让张新一家团聚,过个好年。 张新也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和家人一起,好好的逛了逛这繁华的雒阳城。 刘华抱着儿子,张新抱着女儿。 王婶在一旁扶着王娇。 她又有了,两个月了。 韩淑今天没来,她也有了,也差不多是两个月。 不过她的身子没有王娇好,又是第一次怀孕,不太稳当,此时正呆在家里养胎。 张新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自己都快成造娃机器了。 还没及冠呢,就要有四个娃了。 中平五年,正旦。 张新半夜爬了起来,穿好官服就往皇宫去了。 今天是大朝,可不能迟到,也没法请假。 所谓大朝,说白了就是给皇帝拜年。 正月初一,皇帝会在云台殿接受百官朝贺,然后分发年终奖。 公侯送璧,中二千石、二千石送羊羔,千石、六百石送大雁,四百石以下送雉。 张新是列侯,分了一块美玉,又因他有议郎的官职,皇帝还送了只野坤给他。 一番极其繁琐的礼仪过后,开始吃席。 大朝完便是祭祖。 张新无祖可祭,雒阳城内,他也不可能去祭张宝。 想了想,张新还是给自己前世的父母做了块牌位,拜祭了一番。 “老爹老妈,虽然我走的时候你们还没死,但还是先拜一下吧。” “儿子现在过的蛮好,公侯之尊,威风的嘞,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们也有了四个孙子孙女,不用担心我嗷......” 祭完祖,便到了拜年的时候。 张新先是接受了众将的拜年,给他们都发了红包,随后带上礼品,去给蔡邕、何进拜年。 正月初五,吉日。 蔡邕亲自给他行了冠礼。 从这一刻开始,张新正式成为了一名大汉帝国的成年公民。 时间进入到中平五年,大汉的国运似乎又衰败了一些。 年还没过完,休屠各胡便寇掠西河郡,杀了郡守邢纪。 刘宏令并州刺史张懿前往退敌。 原以为只是一场小规模的叛乱,很快就能平定。 然而...... 二月,黄巾余部郭大、杨奉、韩暹,率众十余万,于河东白波谷起兵,寇掠河东、太原二郡。 河东就在雒阳旁边,这下刘宏坐不住了,派人送信,急召张新上朝。 (这烧脑的文戏终于写完了,这两天我努力调整下作息,争取尽快恢复成以前的更新时间) (谢谢嗷) 第154章 射声营 这一次,张新非常顺利的拿到了兵权。 刘宏拜他为平寇将军,假节,督河东军事。 赵云等人各拜司马,随军出征。 张新下朝后,兴冲冲的拿着虎符,找何进要兵去了。 北军校场,张新看着校场内大约只有两千出头的士兵,瞪大了眼睛。 “大将军?你就给我这点人?” “子清能征善战,又熟知黄巾。” 何进打了个哈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看好你哟。” “看好你个大坝!” 张新深吸一口气,问道:“大将军,白波黄巾多少人?” “十余万吧。”何进道。 “那你就给我两千人?”张新再问。 “是两千二百三十七人。”何进纠正道。 还有零有整的。 张新翻了个白眼。 “两千二百三十七人,打十余万人,大将军觉得合理吗?” “你可以的。”何进点点头。 “我不干了。” 张新当即把虎符和官印往何进怀里一丢,转身就走。 “子清,子清。” 何进一把拽住,将虎符官印塞回张新怀里。 “你想要多少人?” 张新算了算。 黄巾虽然动不动就号称十余万,但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实际能战之士最多也就五分之一。 也就是说,白波黄巾能上战场的兵力,大概在两万多点。 而这些所谓的能战之士,大多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民兵,自己率领的则是大汉最为精锐的中央军,一个干五个应该没问题。 “怎么着也得五千吧?” 张新没敢开口多要,报了个相对保守的数字。 “五千?你咋不去抢?” 何进瞪大了眼睛,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啥?” 张新与何进大眼瞪小眼,“大将军,你好歹也是总督天下兵马的大元帅,怎么连五千人都没有?” “自讨黄巾起,北军五校就多有伤亡。” 何进为难道:“陛下到现在都没给我补,真没有啊。” 北军五校分别为屯骑、越骑、长水、步兵、射声五营。 一营满编是二千五百人,五营是一万二千五百,这就是东汉中央最精锐的野战部队了。 各地但凡出现叛乱,地方不能自行解决的,都是从北军调兵。 当然了,城中还有虎贲卫、羽林骑、城门校尉的城防兵等其他军队。 不过那些兵马何进都调不动,也不能调,他们还要负责雒阳的城防和皇宫的护卫。 自黄巾起义开始,北军五校打了四年,损失了不少兵力。 刘宏一直没给何进补。 时至今日,五校兵马已不足万人。 其中长水营和越骑营,还被抽调了部分兵力前往长安。 目前何进手上能调动的兵力,也就不到七千。 能给张新两千两百三十七人,已经算够意思了。 毕竟他的手里还要预留一些兵力,免得其他地方叛乱的时候无兵可派。 “叫你没事去和党人玩儿,活该。” 张新心中吐槽,脸上却是堆笑道:“大将军,给点儿,再给点儿,你给我凑个整,三千吧。” “去去去!” 何进有些烦躁,“要兵没有,要命一条!你张子清看我的脑袋值几个兵,就砍了拿去换兵!” “大将军啊。” 张新委屈道:“我好歹也是堂堂正规军的将军,总不能连州兵都不如吧?这不是砸朝廷的牌子嘛?” “我有兵我要你干什么!” 何进怒道:“你既然有能耐做这个平寇将军,就有能耐去搞兵,要不然你就回家抱孩子去,别在这给我叽叽歪歪!” 张新垮起个批脸。 何进似乎也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过火,又温声道:“除了兵,粮草、军资、器械、子清需要多少,报个数来,我无有不允。” “再说了,朝廷给你钱粮,你还可以去募兵嘛。” “行吧。” 张新搓手手。 “那我想找大将军要个人。” “谁?” “荀攸。” 何进走后,张新来到点将台上,看向校场内的北军士卒。 “射声校尉何在?”张新大声喊道。 一名年约五旬,胡子花白的老将上前,“射声校尉马日磾,拜见将军。” “射声校尉竟然是他?”张新一愣。 马日磾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经学大师马融的族孙,这个身份在东汉绝对是根正苗红。 李郭之乱时,李傕任命他为太傅,位列三公。 张新又一次感慨了一下世事的奇妙。 这位未来的三公,此时竟然成了他的部下。 “劳烦马校尉命士卒演练一番。”张新对他说道:“我想看看射声营的战力。” “诺。” 马日磾闻言取了几支令旗,挥舞起来。 各级将校看到令旗,纷纷指挥士卒动了起来。 “啧,不愧是大汉朝廷的中央军,效率就是高。” 张新看着场中有序的士卒,微微点头。 北军五校中,屯骑、越骑、长水三校是骑兵,步兵、射声两校是步兵。 其中屯骑营是全由汉人组成的骑兵,越骑和长水则是汉胡混杂。 越骑、长水二营此时编制不全,屯骑又是雒阳最后的机动兵力,因此何进没有给他骑兵。 在两个步兵营中,何进将编制相对完整的射声营给了他。 射声营中以弓弩兵为主,步兵为辅,随着鼓声响起,很快列好了几个小阵。 这些小阵组合起来,又成为一个大阵。 “弓手射!” 马日磾一声令下,弓箭手挽弓放箭。 一波箭雨射出 “蹶张弩士,射!” 又是一波箭雨。 “臂张弩士,射!” “这就是大汉禁军的实力么?” 张新搓手手。 他没想到,东汉时期的汉军竟然就会三段射了。 弓的有效射程约在百米左右。 弩分两种,蹶张弩较硬,需要双脚踩着,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上弦,因此射程远一些,有效射程大概在六七十米左右。 臂张弩较软,用手臂的力量即可完成上弦,射程近一些,大概在四五十米左右。 弓是抛射,弩是平射,这三段射下来,简直就是全方位立体式打击! 张新很满意,让马日磾叫了一些士卒过来,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增加了三种弓弩各自三段射的战法,变成了九段射。 当然了,也不是说九段射就一定比三段射厉害,主要还得看地形。 若是地势开阔,自然还是目前的三段射好用,因为覆盖面积广。 可若是狭窄地带,九段射的火力密度,那就是敌军的噩梦了。 河东一带东临太行山,南临中条山,北边是吕梁山脉,西边又有黄土高原,山地众多。 有备无患嘛。 张新交代完九段射战法,便回到了家里。 赵云接住,对张新说道:“君侯,有个自称荀攸的人,说奉大将军之令前来,正在正堂等候。” (玛德,码了个通宵的字,咋还给我卡审核了,也没开车啊) 第155章 议河东战 “我的军师来了!” 张新大喜,发足狂奔。 跑到半路下意识的扭了扭脚,但想想还是算了。 荀攸只是看着憨,又不是真的傻。 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还是不要耍小手段了。 来到正堂,张新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面露喜色,上前抓住荀攸的手。 “公达来了。” “攸拜见君侯。” 荀攸不动声色的挣脱了张新的手,行了一礼,同时心中纳闷。 咱们也不熟啊。 你把我从大将军那要过来做什么? 张新也不在意,引着荀攸坐下,随后自己坐到了主位上。 “白波之事,公达想必已知。” 荀攸点点头。 “朝廷拜我平寇将军,前去河东平乱。” 张新开口道:“我智谋短浅,恐负陛下所托。” “素闻公达智计出众,因此我便厚颜,向大将军将公达要了过来,还望公达助我。” 说完,张新拱手一礼。 “既是为国效力,攸愿效犬马之劳。”荀攸回了一礼,“不知君侯可有河东舆图?” “有。” 张新点头,对典韦道:“老典,把河东舆图拿来。” 典韦应诺,不多时便将河东的地图拿了过来。 这份地图自然是朝廷给的。 张新拿着地图,坐到荀攸身边,在桌上铺开。 荀攸看过地图,问道:“不知朝廷给了君侯多少兵马?” “射声营,两千二百。”张新伸出两根手指。 “这么少?”荀攸惊讶道。 张新想了想道:“我尚有家兵四百,皆是骑卒,算上我的家兵,有两千六百余人。” 荀攸低头沉思。 两千六对十万? 这打个毛啊? 半晌,荀攸抬起头,问道:“君侯不向大将军多要些兵么?” “我要了啊。”张新大吐苦水,“你猜大将军怎么说?” 巴拉巴拉...... 荀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察觉到这样有些失礼,荀攸正了正神色。 “不知君侯胸中可有谋划?” “这是考校我呢?” 张新心中暗道,随后点点头,“我意出轵关陉,先占安邑,再攻平阳,随后扼守灵石口,阻断太原黄巾南下,再徐图平定河东黄巾。” “不知公达以为如何?” 灵石口就是汾水关,也叫大汾,位于雀鼠谷南部。 雀鼠谷南北约有一百五十余里,东边是太岳山,西边是吕梁山,汾水从中间的丘陵地带穿越,形成了一个长条形的河谷。 这里是太原与河东之间的唯一通道。 相传大禹之时,整个太原都被晋阳湖淹没,是大禹凿开了灵石口,泄出洪水,这才有了如今的太原盆地。 由此可见,灵石口地势之险要,之重要。 “君侯此计,似有不妥。”荀攸开口道:“轵关陉地势险要,若贼兵遣一军把守要道,则我军难以寸进。” “退一步来说,即便贼兵无人把守,我军顺利抵达绛邑,两千孤军深入敌后,粮道不通,风险极大啊......” 荀攸手指在地图上游走,随后定格在华阴县处。 “依攸之见,君侯可先率军前往华阴。” 荀攸继续说道:“华阴背靠长安,可保粮道无虞,我军可在此停驻,招募士卒,徐徐图之。” 从雒阳到河东,一共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就是通过太行八陉中的轵关陉,直插位于河东中心的绛邑县。 这条路全程大概四百里左右,好处是占领了绛邑后,能四面出击。 向北攻取平阳,可以阻断太原和河东的通道,向南可以连通郡治安邑,与河东太守合兵一处。 若是扼守住绛邑及其西边的临汾两城,还能将河东的白波黄巾切成两段,各个击破。 坏处则是粮草转运艰难,容易被四面围攻。 第二条路则是走三门峡到弘农郡的华阴县,在黄河拐弯的这个地方,寻找渡口过河。 走这条路,不必担心粮草转运问题,但华阴位于河东郡的西南角,若从此地进兵,则需要逐县收复河东,费时日久。 “公达此计甚妥。”张新点点头,“然而......” 张新将手指指向北方。 “我担心并州啊......” 荀攸凝神细看。 “君侯是担心张懿会败?” 不是我担心,而是史书上就这么写的。 张新点点头,“休屠各胡叛,张懿本就不好应对,白波黄巾又入太原,此时已成两面夹击之势。” “张懿若败,届时休屠各胡十余万人,沿大河南下关中,如之奈何?” “从大河南下,只要过了龙门渡,便是一马平川,我军若是驻守华阴,未必来得及抢占龙门渡。” “即便抢占了,也要面对休屠各与白波黄巾的两面夹击。” “一旦关中形势危急,西凉叛军恐会再起。” 荀攸闻言大惊,连忙思考起张新所说的可能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如果张懿战败,休屠各胡南下,别说收复河东了,到那时关中守不守得住都成问题。 一旦关中震荡,西凉叛军包会再来的。 叛军又不止韩遂一路。 这么一看的话,张新出轵关陉,攻绛邑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绛邑往西一百五十里就是龙门渡,两地之间一马平川,沟通方便。 如果在绛邑收到消息,分兵驻守龙门渡,骑兵一日,步兵两日可到。 只需守住这两个地方,就能挡住休屠各胡和太原的白波黄巾,到那时朝廷一定会派援军过来。 荀攸这才惊觉,张新好像早在两个多月前,就找何进拿了份并州地图。 “莫非他早就料到了?”荀攸心中吐槽,“你他妈这叫智谋短浅?” “公达以为如何?” 张新见荀攸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 “攸还是以为,出轵关陉太过险峻。” 荀攸沉吟道:“不如我军先取蒲板、合阳,这样就算张懿战败,也能及时抢占龙门渡。” “若是张懿不败,我军招募、整训完士卒后,亦能从龙门渡出,直取绛邑。” 张新点点头,荀攸此计确实最为稳妥。 但是...... “公达,我怕时间不够啊......” 第156章 白波徐晃 张懿是三月死的。 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张新不知道他具体是哪一天死的,但就算他能活到三月底,此刻也就只剩下月余时间了。 从雒阳出兵,到蒲板需要十余日。 再加上招募新兵,训练...... 来得及么? 荀攸见他如此担忧,不由问道:“君侯是觉得张懿会速败?” 张新点点头。 荀攸又问:“君侯何以如此笃定?” 并州刺史的治所在太原,那里四面环山,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如此险要之地,荀攸认为张懿就算不胜,应该也不至于速败。 “直觉。”张新道。 没办法,总不能直接和荀攸说,史书上就这么写的吧? 荀攸沉思。 直觉二字虽然玄学,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长期征战沙场之人,有时就是会有一种很灵敏的直觉。 荀攸觉得,自己虽然比张新大了十余岁,但战场经验远不如他丰富。 毕竟张新的这个宣威侯,可不是花钱买的,而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张新会有这种感觉,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在。 “既然如此,攸有一计。” 荀攸开口,巴拉巴拉。 “时间上来得及吗?”张新担忧道。 “君侯勿忧。”荀攸微微一笑,“休屠各虽叛,但南匈奴单于未反,张懿即便战败,休屠各胡也没那么容易就能南下。” “否则南匈奴单于断其后路,其在关中,便犹如瓮中之鳖矣。” 荀攸自信道:“攸料定,休屠各必先与单于攻杀,倘若得胜,方能南下!” “那便依公达之计。”张新看向典韦,“老典,去把伯平和文远叫来。” “诺。” ...... 数日之间,粮草、军资器械已经就位。 何进的效率还是挺快的。 张新告别家人,来到广阳门,誓师出征。 四百黄巾旧部以及射声营,皆在城外等候。 雒阳百姓得知消息纷纷前来围观。 蔡邕也来送行。 “子清。” 蔡邕说完一些关心的话,面露难色的说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张新一愣,随后说道:“老师有事,直接吩咐便是,何以言求?” 蔡邕闻言难色稍去。 “子清,前些日子,昭姬给我来信,言在卫家过得并不快活。” “如今河东又乱,我心实在难安,故想请你路过平阳之时,能不能派几个人送昭姬回来?” 去年蔡琰出嫁,过去还不到三个月,卫仲道就病死了。 这事蔡邕之前和他说过,他知道。 夫死无子,老父亲又远在雒阳,蔡琰在平阳可以说是无依无靠。 这会没有贞节牌坊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官府也鼓励改嫁,反对守寡。 加上日子过得又不开心,想回娘家这很正常。 “行。”张新点头应下,“没问题。” “哎。” 蔡邕闻言露出一丝笑容,随后又叮嘱道:“不过子清不必专门去一趟平阳,战事当如何进行,便如何进行,莫要为昭姬一人,而误了战事。” “老师之言,学生记下了。” 张新点点头,看向大军。 “出发!” 号角声响起,两千六百大军开拔。 左豹与杨毅率领四百骑兵作为先锋,赵云又领一千步卒跟进。 张新与典韦、曹性、荀攸、马日磾等人,领余下兵马行在最后。 至于粮草补给,自有朝廷征调的民夫负责,无需张新担忧。 王猛跟在张新身旁,一脸兴奋。 他已经十四岁了,因此张新这次出征,也把他带了出来,历练一下。 没过多久,王猛就蔫了下来。 行军实在是太难受了。 既枯燥,又无聊。 ...... 河东,平阳城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白波黄巾随着口号声,蚁附攻城。 “顶住!顶住!” 平阳令亲自登上城头,手持利刃,指挥县兵防御。 城中大户诸如卫氏等族,亦派出不少家兵,协助抵御。 战至黄昏,白波黄巾鸣金收兵。 杨奉回到营中,召集各路小帅商议军事。 “平阳城坚难下,尔等可有良策?” 杨奉环顾帐内诸位小帅。 白波黄巾起义之地名为白波谷,此地位于平阳、绛邑、临汾三县之中。 平阳在北,绛邑、临汾在南。 起事之后,郭大先是与杨奉、韩暹一起,攻克临汾、绛邑,随后挥军南下,意图攻占郡治安邑。 安邑城坚,不能克。 白波黄巾遂寇猗氏、解县、汾阴、闻喜等地。 充实军资之后,郭大又再次领军北上,攻打平阳,意图进军太原。 然而,平阳卫氏乃是武帝皇后卫子夫的后人,家族势力极其庞大。 有卫氏家兵相助,平阳亦不能克。 于是郭大弃了平阳,领着韩暹,穿过雀鼠谷往太原去了,留杨奉在此继续围攻平阳。 杨奉一连攻了十余日,也没有什么进展。 听闻杨奉发问,帐中小帅一一摇头。 没办法,黄巾兵员的素质就摆在那里,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杨帅。” 这时一名二十出头、面容刚毅的小帅抱拳道:“比起平阳,末将现在更担忧的是轵关陉啊!” “公明此言何意?”杨奉连忙问道。 此人名叫徐晃,字公明,河东杨县人。 与其他泥腿子出身的黄巾小帅不同,徐晃做过郡吏,是个有才学的人。 因此杨奉对他的意见十分重视。 “我等起事已有近月,朝廷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徐晃说道:“朝廷若是派兵前来征讨,最近的路便是轵关陉,我军应派一些士卒前去镇守。” “若是朝廷大军出轵关陉,攻绛邑,而我军又攻不下平阳,到那时就被围在中间了啊......” 杨奉闻言心中一惊。 轵关陉的出口距离绛邑不过三十余里,若真如徐晃所言,他们就危险了。 “那依公明之见,我军当派多少人前去镇守轵关陉?” “两千人。”徐晃道。 “如此不妥。” 杨奉摇摇头,“郭帅临走时,只给我留了三万人,这些人中青壮也不过只有六七千。” “平阳本就难下,再调两千人走,就更打不下了啊。” “既如此。”徐晃沉吟道:“轵关陉地势险要,千人或许也可。” 杨奉想了想,点了一名小帅,让他带人镇守轵关陉去了。 小帅走后,杨奉看向徐晃。 “公明可有攻平阳之策?” 未及徐晃开口,帐外突然冲进一名黄巾,面色焦急。 “杨帅!前日有一支汉军渡过大河,已经攻占蒲板了!” 第157章 张新不怕大贤良师惩罚他么 张新自离开雒阳后,用荀攸之计,舍弃了轵关陉,走崤函古道,也就是三门峡,抵达华阴。 随后,张新军自华阴渡河,北上攻取蒲板县。 蒲板县有蒲板津,也叫蒲津渡,是连接关中与河东的重要渡口。 这个地方的重要性不必多说,潼关之战时,曹操就是从这里渡过黄河,最终击败了马超、韩遂的关西联军。 白波黄巾的主力大多在临汾、绛邑附近,蒲板的守军并不多。 加之黄巾兵员素质低下,又有城中大户见王师到来,纷纷倒戈。 因此张新没费什么劲,就攻下了蒲板。 城破之后,投降的黄巾士卒张新并没有杀,而是给了他们一些粮食,便将他们放走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君侯是想行攻心之计,招抚黄巾么?” 荀攸看着那些黄巾离去的背影,抚须问道。 “黄巾,不过是一群吃不饱饭的百姓罢了。” 张新叹了一口气,“只要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地种,自然就不会反了,何必徒增杀孽。” 荀攸不是嗜杀之人,闻言点了点头。 “可是,白波黄巾共有十余万人,君侯准备如何安置?” 荀氏虽是荀子后人,但荀攸所在的颍川荀氏,是从荀淑这一代才逐渐开始发家的。 至今不过三四代而已。 因此荀家拥有的土地并不多。 但这并不代表荀攸不知道,其他士族侵占土地有多狠。 张角都死了四年多了,白波黄巾还能聚众十余万,说明目前河东的土地,基本已经被权贵侵占完了。 “等见过河东太守,看过田亩账册再说吧。” ...... 张新入城后,让曹性领了五百人去守渡口,并派人去向关中催粮,随后撒出斥候,打探消息。 过了数日,张新摸清了河东的情况,召荀攸前来议事。 “我意出骑兵奔袭平阳,先解平阳之围,逼迫白波黄巾撤往绛邑、临汾一线。” 张新指着地图,“随后再令河东太守领郡兵自安邑北上,与我军在闻喜汇合,不知公达觉得如何?” 白波黄巾攻了平阳许久,都没有攻下来。 若是张新派遣骑兵前去支援,白波黄巾必然退兵。 这样杨奉的白波军就被赶到绛邑了。 只要张新联合河东太守,前出闻喜,就能与平阳守军一起,将杨奉夹在中间,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若君侯只是想解平阳之围,如此甚好。” 荀攸沉吟道:“可这样一来,招抚之策就不能用了。” “黄巾兵多,但不通战阵,我军兵少,却皆是精锐。” “若君侯奔袭,杨奉定然心惧,一定会向郭大求援,届时黄巾十余万众聚集起来,我军兵少,恐不利。” 招抚不是派个人过去,对面就会投降的。 得谈条件。 一来二去,就给了杨奉求援的时间。 如果郭大回军,二者合兵一处,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十余万人不可能向几千人投降。 到时候张新要么只能退兵,要么就是决战,没有招抚的空间了。 “那依公达之见,当如何?”张新问道。 “依攸之见,我军不如按兵不动,示敌以弱。” 荀攸继续说道:“河东黄巾号三万余众,我军不过两千余人,杨奉见我军不进兵,心中不会生疑,也就不会去找郭大求援。” “我军可在蒲板,静待高将军的消息。” 张新闻言,皱眉道:“我军若是不动,平阳那边怎么办?” 平阳的南边是绛邑、临汾二城,北边就是雀鼠谷南端的灵石口。 太原的郭大若是回军,一定会经过此地。 此时的平阳,就如同钉子一般,楔在杨奉部和郭大部的中间。 有这颗钉子在,白波黄巾还会有所顾虑,若是没了,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君侯勿忧。” 荀攸微微一笑,“杨奉听闻我军到来,忌惮我军急袭其后,必不会再攻平阳。” “嗯......” 张新略微思索,点了点头。 这就是有军师的好处。 不仅战前能够辅助谋划,战时更能因地制宜,根据敌我态势分析对方心理,从而制定出完善的策略。 从这一点看,荀攸无愧于谋主之号。 “不过,这段时间我军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张新将嘴凑到荀攸耳边,巴拉巴拉。 “公达以为如何?” “此计深谙攻心之道,君侯大才!” 荀攸有些惊叹的看着张新。 人这宣威侯果然不是买的。 “那就这么办吧。” ...... 杨奉大营内。 “你说什么?汉军来了?” 杨奉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报信的黄巾。 “是。” 那名黄巾点点头。 “来了多少人?”杨奉连忙追问。 “据蒲板逃回来的兄弟们说,一共有两千余人。”黄巾答。 杨奉松了一口气。 还好,也就两千多人,问题不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杨奉挥挥手。 “且慢。”徐晃拦住,问道:“你可知汉军主将是何人?” “哦对对对。” 经由徐晃这么一问,杨奉也反应过来,“汉军主将谁啊?” “好像是宣威侯。”那黄巾道。 “宣威侯?” 帐中众人闻言大惊。 张新的大名,这两年可谓是传遍了大汉的各个角落。 一是因为大汉多年对外拉胯,猛地出了个把鲜卑大人打包,送到雒阳的将领,令人印象深刻。 再就是因为张新的出身了。 一个黄巾出身泥腿子,却能把乌桓、鲜卑轮流摁在地上摩擦,猛的不行。 “敦伦汝母!” 杨奉急的破口大骂。 “张新小儿黄巾出身,今日反倒来征讨我等黄巾耶?难道他就不怕大贤良师在天之灵惩罚他么?” 我们就一帮农民军啊?你汉朝怎么把这货放出来了?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帐中各个小帅亦是面色复杂。 既有对张新背叛黄巾这个阶层的愤怒,也有对他封侯拜将的羡慕。 宣威侯啊......县侯诶,日子过的一定很好吧? 他家种地的锄头,是不是都是用金子做的? 杨奉骂完,又一脸恐慌的看向徐晃。 “公明可有良策?” 第158章 哪有岳丈会惩罚女婿的? 徐晃闻言低头沉思。 半晌,开口道:“杨帅,我军不如趁夜奇袭平阳,若能在汉军到来之前拿下平阳,则平阳、绛邑、临汾三城可互为犄角。” “要是打不下呢?”杨奉再问。 “若是打不下,便退兵绛邑,静观其变。” 徐晃坚定道:“宣威侯的名头虽然大,但其麾下不过两千余人,我军据城而守,不必惧他!” “倘若真的抵挡不住,还可向郭帅他们求援。” “好,那就依公明之计。” 杨奉点点头,开始安排夜袭之事。 先前白波黄巾皆是在白日攻城,加之古人因为肉食匮乏,缺乏维生素A,大多都有夜盲症,极少夜战。 因此平阳守军没有防备。 猝不及防下,白波黄巾杀进城内,烧杀抢掠。 此时的黄巾,已经初步有了贼的影子,不再是张角所领导的,那个以建立太平世界为目标的黄巾了。 这一点从史书上的用词也可以看出来。 张角起事时,史书上用的是反。 而后来的那些黑山黄巾、白波黄巾、青徐黄巾,用的都是寇。 黄巾的名声也因此越来越差,直至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平阳被破的消息传到蒲板,张新急忙召了荀攸过来。 “公达不是说,杨奉不会再攻平阳了么?” “不曾想黄巾之中亦有能人,此攸之过也。” 荀攸老脸一红。 失算了。 “罢了,公达之策是我同意的,若要问责,也当先问我才对。” 张新不是个推卸责任的人,将责任揽了下来,安抚荀攸。 随后张新问道:“平阳被破,为今之计当如何?” 荀攸闻言,面上惭色稍去,略微沉思后开口说道:“黄巾占两城或是占三城,于我军而言,区别并不大。” “先前的计划无需更改,君侯可以派人去攻心了。” 张新点点头。 荀攸之言没有问题。 在从雒阳出发前,张新就遣了高顺和张辽到河内募兵,让他们招募完新兵后,从太行陉入上党,过高平关再沿沁水谷地北上,直插太原界山。 出了界山,高顺便能奇袭雀鼠谷北部的冷泉关,截断杨奉和郭大的联络。 只要高顺占据了冷泉关,张新再前出闻喜,就能形成对杨奉的战略包围。 到那时,张新背靠关中,有源源不断的援军,而杨奉的后路被截断,除了投降以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即使杨奉拿下了平阳,那也只是战术上的胜利,掩盖不了战略上的失败。 至于新兵的战斗力,张新并不担忧。 黄巾也只是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民罢了。 离开雒阳时,张新给了高顺百余老兵作为骨干,又有朝廷提供的装备粮饷,还有张辽这样的大将,偷袭并守住冷泉关,问题不大。 张新让荀攸先去休息,随后叫了数十个黄巾旧部和左豹过来,交代了一番。 左豹带着人往平阳去了。 行至平阳城下,被黄巾拦住。 “尔等是何人?”那黄巾小帅开口喝问。 为了避免误会,左豹等人没有穿铠甲,皆是一身常服。 “你去告诉杨奉,便说左髭(zi)丈八来了。” 左豹说道:“我与杨奉是旧识,他知道我。” “行,你们等着。” 小帅听闻是自家渠帅故人,不敢怠慢,忙点了点头,入城报信去了。 县衙内,杨奉十分开心。 卫氏不愧是本地大族,家中钱粮堆积如山,可让他好好的发了一笔大财。 正在杨奉乐的合不拢嘴时,那名小帅走了过来,将左豹之事说了一下。 “左髭丈八?” 杨奉一愣,随后惊喜道:“他还活着?快快快,快请进来!” 白波黄巾的主体,还是当年的黄巾余部。 各个渠帅之间,见过面的不少。 杨奉正好就见过左豹。 左豹的武力值他知道,当年号称张角帐下第一猛将。 原本他还以为左豹死在广宗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左豹、赵云等人随张新征战,名头大多都被张新拿去了,他们作为部将,并不出名。 或许有消息灵通之人,能知左豹等人之名。 但杨奉一介屁民,没有消息渠道,自然不知左豹就在张新帐下。 “莫非丈八是闻我攻破平阳,特意前来投奔?” 杨奉站起身来,在堂中左右踱步,“丈八勇武过人,我若是能得他襄助,日后即使是郭帅,恐怕也得敬我三分!” 正在杨奉心中盘算着怎么收服左豹之时,左豹带着几个人走进了县衙。 左豹旧号中的‘髭’这个字,指的就是他嘴角那两道飘逸的长须。 如此具有辨识度的外貌,杨奉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啊呀!真是丈八!”杨奉大喜,连忙迎上前来,“你还活着?” “活着呢。”左豹大笑,“还活的很好,你近来如何?” “好滴很!刚刚攻破了平阳,发财了!” 杨奉大笑,拉着左豹的手就坐到了堂上。 “丈八此次前来,可是闻我攻破了平阳,前来投奔于我?” 说完,杨奉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左豹。 左豹微微一笑。 “我奉我家大帅之命,有要事与你商议。” “你家大帅?”杨奉一愣,“郭帅么?” 白波黄巾中,目前有资格称大帅的,也就郭大了。 “丈八何时入的郭帅麾下?我怎地不知道?” 杨奉心中纳闷。 “非也。”左豹摇摇头,“我家大帅,乃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 “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 杨奉被这两个名头唬的一愣一愣的,开口问道:“何人?” “宣威侯,张新。”左豹道。 “原来是宣......” 杨奉抬手,正准备拱手客套一番,随即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什么!宣威侯?” “正是。”左豹点头。 “好哇!”杨奉大怒,“原来你已投了汉贼!来人!” “在!” 数十名黄巾呼啦啦的冲了进来。 杨奉一指左豹,“给我将此人拿下!” “诺!” 众黄巾上前。 “且慢!” 左豹喝住,看向杨奉,“你可否听我一言?” “汉贼之言,有甚可听?” 杨奉怒道:“张新背弃黄巾,投身汉朝,难道就不怕大贤良师在天之灵惩罚他吗?” “哪有岳丈会惩罚女婿的?”左豹呵呵笑道。 杨奉愣住。 他这才想起来,左豹刚才好像说过,张新是张角的女婿。 正在杨奉愣神之际,左豹回头对白波黄巾喝道:“我家大帅乃是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你们要捉拿我么?” 众黄巾闻言迟疑。 能被杨奉带在身边的,自然都是信奉太平道比较虔诚的人。 张角张宝虽然死了数年,但名头犹在,众人对他们的敬仰亦在。 罢了。 杨奉反应过来,挥了挥手,令白波黄巾退下。 他倒想看一看,这张新派人前来,想要和他说什么。 第159章 攻心 “杨奉,大帅让我问你。” 左豹看向他,“你与郭大、韩暹聚众起事,是想割据自守,还是想以此为凭,向朝廷求个诏安?” “自守如何?诏安又如何?”杨奉一愣。 “大帅说了。” 左豹微微一笑,“你若是想求个诏安,他会上疏朝廷,为你请封官职。” 杨奉脸上顿时露出了意动的表情。 “若是割据自守呢?” “你觉得你打的过我家大帅?”左豹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杨奉冷笑一声,“张新不过两千余人,我有三万余众,如何打不过?” “那长安数万大军如何?”左豹反问道。 “来,丈八,请上座。” 杨奉瞬间变脸,笑道:“适才相戏耳。” 左豹见状心中暗叹。 “果然被大帅料中,杨奉等人只不过是想拥兵自重,和汉朝谈条件罢了,根本没有致太平的心思。” “丈八,请细说。” 杨奉十分热情。 先前他要拿左豹,恼的其实不是张新投了朝廷。 毕竟黑山的褚燕、杨凤等人,身上也有汉朝的官职。 现在哪还有真正的黄巾? 他与郭大等人起事,也不过是想学张新和褚燕,利用太平道来为自己捞点好处罢了。 毕竟张角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立个鬼的黄天哟! 他恼的是,大家同为黄巾,张新却要来打他。 准你自己受诏安,不准我们受诏安么? 正当左豹与杨奉谈条件时,那些跟随左豹而来的那些黄巾旧部,一一分散开来,在城中四处游荡。 “兄弟,你是哪部分的?” 一名黄巾旧部找到一个白波黄巾搭话。 白波黄巾道:“我是李帅麾下,你是哪部分的?好似没见过啊?” “当然没见过啦。”黄巾旧部笑笑,“我是冀州黄巾。” “冀州黄巾?” 周围白波闻言,纷纷好奇的凑了过来。 “对啊。” “咱们这有冀州的渠帅来了?”白波黄巾一愣,“谁啊?褚帅?杨帅?还是白帅?” “都不是,我家大帅是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姓张名新。” “嗯?大贤良师之婿!嘶......不对啊!” 白波黄巾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木矛,“张新不是朝廷的宣威侯么?你是敌人!” “兄弟,冷静,冷静!” 黄巾旧部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大帅是朝廷的宣威侯不假,但他也是咱们黄巾的大帅啊。” 白波黄巾一脸懵逼。 每个字我都听得懂,怎么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黄巾旧部趁机巴拉巴拉,将下曲阳黄巾目前的生活都说了一下。 “真的假的?” 白波黄巾瞪大眼睛,“三个娘们?还有地?大帅还给赏钱?还有肉吃?” 这什么神仙日子? “那当然!大帅可是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还能亏待我等黄巾不成?” 黄巾旧部自豪一笑,“三个娘们,那是最少的!有些立功多的兄弟,现在有五个娘们呢!” 周围的白波黄巾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一名白波黄巾羡慕道:“兄弟,你家大帅那还招人吗?” “当然招啊!”黄巾旧部道:“我们家大帅这不是派人来平阳,和你们杨帅谈这个事儿了么?” 白波黄巾一阵激动。 “兄弟。” 另一名白波黄巾迟疑道:“日后我们到了你家大帅麾下,也能有三个娘们,有土地么?” “娘们不好说,得立功才有。” 黄巾旧部实话实说,“但土地一定会给你们安排好......” “有地也行,有地也行......” 同样的场景在城中数十处地方不断上演。 ...... 一座简陋的小院前,三名黄巾旧部聚集在这里。 “打探好了么?确定是在这里?”一名黄巾旧部问道。 另一名黄巾旧部点点头,“我先前混到关押卫家人的地方问过,蔡小姐确实就在里面。” “那进去吧,你们给我搭把手。” “行。” 院中,蔡琰正坐在屋檐下,手里捧着一本书,一脸忧愁。 卫仲道死后,她因没能留下子嗣,在卫氏受尽了冷眼。 没过多久,卫家有个小辈成年了,要分房子,卫家家主便将卫仲道的房子分给了那人,把她迁到这处小院中。 这很正常。 夫死,又无子,你一个外姓人,还想占用我们家的资源? 蔡邕老来得女,蔡琰自小便受宠爱,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他不行,你怪我? 于是她便写信给蔡邕,想要回家。 可还没等到蔡邕的回信,白波黄巾就起事了。 平阳被攻,城外的喊杀声日日都能听到,吓得她提心吊胆。 好在她的这座小院实在过于简陋,白波黄巾破城之后,直到现在,竟然都没人来过这里。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不知这种幸运还能持续多久,只能祈祷黄巾永远不要发现这里。 否则...... 一想到外面那群如狼似虎的黄巾,蔡琰心中不寒而栗。 正在这时,一个头裹黄巾的脑袋从院墙上探了出来,随后一名大汉翻过院墙,跳到了小院中。 “呀!”蔡琰身边的侍女发出一声惊叫。 蔡琰浑身一颤,手中的书掉到地上,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终究还是来了么? “嘘......” 那名黄巾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嘴唇,“蔡小姐勿惊,我是宣威侯的人。” “子,子清师兄?”蔡琰瞪大了眼睛。 黄巾旧部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黄巾,“我奉君侯之命,来带小姐出去,小姐这有男装么?” 蔡琰摇摇头。 卫仲道都死了,她哪里来的男装? 黄巾旧部打开院门,叫上另外两名同伴,走到大街上,找到了两个白波黄巾。 “兄弟,来,我给你们看个大宝贝。” 两名白波闻言走了过来。 砰砰。 两名白波倒头就睡。 黄巾旧部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扒下,回到院中。 很快,三名黄巾旧部带着两个脸上脏兮兮的黄巾,大摇大摆的出了城。 县衙内,左豹见与杨奉谈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提出告辞。 杨奉将其送到门口,笑着拱手道:“我之所求,就劳烦丈八传达给大帅了。” “放心,一定带到。” 左豹出了县衙,将黄巾旧部都召集了起来。 “事都办得如何了?” “左帅放心,城内白波听闻我等过的日子,皆欲投大帅。” “蔡小姐那边呢?” “已经有兄弟带出城了。” (卡文,写不出来,请假一天后补) 第160章 黄巾正统在张新 左豹走后,杨奉挠了挠裤裆。 “此城中可有妓女?” 现在钱财有了,官身,有左豹去与他谈。 就差女人了。 “城中无有妓女。” 左右说道:“不过听闻卫氏有一新妇,生的十分美丽,还是大儒蔡邕之女,可要给杨帅带来?” 杨奉闻言顿时坤动不已。 “去,领五十甲兵,与我取来。” “诺。” 左右抱拳而去,不多时又折返回来。 “杨帅,那妇人不见了......” ...... 左豹回到张新处,汇报了一下情况。 “河东太守?” 张新冷笑一声,“这杨奉还真敢开口。” 历史上,杨奉在李郭之乱时,引兵投了李傕。 献帝东归时,杨奉趁机索官,得了个奉义将军,后来又加车骑将军。 张新知他不是纯粹的黄巾,故以官身诱之,摆出一副招抚的样子,以防他找郭大求援。 但没想到他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刘宏还没死呢,就敢要一个二千石。 左豹亦是一脸愤慨。 当年张新爬冰卧雪,翻越八百里燕山,奇袭丘力居,这才得了个二千石的渔阳太守。 褚燕聚众号为百万,也不过是个比二千石的平难中郎将罢了。 杨奉手下不过三万黄巾......不,那些人连黄巾都算不上。 他们只是一帮活不下去,被欺骗的农民罢了。 竟也敢要二千石? 想和大帅平起平坐?他配么? “君侯,杨奉那边,末将当如何回复?”左豹问道。 “不急。” 张新淡淡道:“你来回奔波劳苦了,先好好歇息两日,现在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 “诺。” “还有。” 张新看向他,“让底下的兄弟们都动起来,我要给杨奉来一个釜底抽薪。” “诺。” 左豹抱拳离去。 张新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他在雒阳所见,皆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没想到出了雒阳,地方上竟糜烂至此。 区区一个杨奉,杂鱼般的东西,也敢窥视二千石之神器。 由此可见,大汉真的已经烂到根子里了。 张新收拾了一下心情,来到一处小院,去见蔡琰。 此时蔡琰已经梳洗干净,换回了一身女装。 “昭姬。”张新开口唤道。 “子清师兄。” 蔡琰见到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上前行了一礼。 张新看着她,心中暗叹一声。 分别不到一年半,蔡琰成熟了许多,已经没有了在渔阳时,那股青春俏皮的模样,眼中深处总是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此时的她,更贴近于张新印象中,那个悲情才女的模样。 张新四下看了看,坐在一块石头上。 “昭姬近日过得如何?来与我说说。” 蔡琰娓娓道来,说着说着,眼泪就如断线珍珠一般,一颗颗落下。 “无事了,无事了。” 张新安慰道:“你先在此歇息两日,等歇息好了,我便派人送你回雒阳,与老师团聚。” 蔡琰点点头。 张新出了小院,面色阴沉。 又过两日,左豹再次前往平阳,对杨奉言,张新愿意表他为平阳令。 杨奉自然不满。 左豹又回蒲板。 一来二去,便过去了十余日。 在这十余日间,河东的白波黄巾渐渐都知道了张新的存在。 张新是谁? 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 这是黄巾正统,是我们的少将军啊! 少将军领兵前来,却在蒲板按兵不动,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不想他们这些黄巾做无谓的牺牲,这才没有妄动刀兵。 不信你看,蒲板的那些黄巾,少将军不仅没有杀,还给了粮食放回来了。 少将军仁义啊! 再加上黄巾旧部混入其中宣传。 钱粮,土地,女人。 一时间白波黄巾人心思动,皆欲来投张新。 杨奉对此毫无察觉,还沉浸在河东太守的美梦之中。 徐晃察觉到不对,数次来找杨奉谏言,皆被其喝退。 ...... 界山。 高顺与张辽奉张新之命,前往河内招募了三千新兵。 稍加整训之后,二人便按照既定路线,领军自太行陉入上党,直奔太原界山。 山谷内,高顺大军正在休整。 一名斥候悄咪咪的溜了过来。 “高司马,我探得了。” 斥候喘着粗气,“冷泉关内有郭大留守的两千黄巾。” “关城防御如何?”高顺问道。 “依山傍水,地势险峻,怕是不好攻。”斥候道。 “你可会画?”张辽出声道。 “会。” 斥侯点点头,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略的示意图。 张辽看完,眉头深锁。 高顺面色如常,“传令士卒和工匠,制造器械,准备攻城。” “且慢。” 张辽叫住,“伯平,冷泉关距界休县不过四十里,不可强攻。” “万一不克,郭大援兵半日可到,则我军腹背受敌矣。” 高顺看向他,“文远可有良策?” “依我之见,不如诈城。” 张辽沉吟道:“冷泉关位于河东与太原之间,是白波黄巾的腹地,若是我军假扮黄巾,关内黄巾必不生疑。” “我愿带人前去诈城,伯平可领大军跟进。” “好。” 高顺点点头,看向张辽的眼神有些担忧,“文远小心。” “伯平放心。” 张辽咧嘴一笑,点了数十老兵,命他们皮甲内穿,外用布衣掩盖,随后撕了一些黄色的布,裹在头上充作黄巾。 一行人大摇大摆的来到关城下。 “来者何人?” 城上黄巾问道。 张辽道:“我奉郭帅之命前去河东,开门!” “开城门。” 张辽本就是并州人,口音和河东这边差不多,因此城上黄巾没有生疑。 谁能想到,黄巾腹地竟然会出现一支汉军呢? 望着面前缓缓打开的关门,张辽伸手握住刀柄。 待关门大开,张辽猛地拔刀,冲了进去。 “杀!” 数十老兵纷纷跟进。 其中一人摘下背后强弓,放了一支鸣镝。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城内黄巾猝不及防,瞬间就有十余人倒在血泊之中。 “敌袭!” 凄厉的喊声响起,周围黄巾纷纷围了上来。 张辽一马当先,立杀数人。 数十老兵犹如虎入羊群,杀的白波黄巾哭爹喊娘。 他们本就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罢了,哪里会是这些老兵的对手? 不过一会儿,就有不少黄巾丢下手中武器,转头就跑。 这时高顺领军来到,冲进关城。 白波黄巾大败,退出城外,往河东去了。 高顺入得关城,一边令人快速将粮草物资运送进来,准备守城,另一边则派遣了多个斥候,走不同的路去给张新送信。 冷泉关失守的消息传到平阳,杨奉大惊失色。 第161章 把卫氏给我灭了 “快快快,快叫公明过来!” 少倾,徐晃来到。 “公明救我!” 杨奉一脸惊慌,将冷泉关丢了事告诉徐晃。 徐晃闻言亦是大惊。 他也没有料到,汉军不走轵关陉,竟然敢从太行陉过沁水谷底,出界山直插冷泉关。 冷泉关可是在杨奉和郭大的中间啊! 汉军这样做,不怕被两面夹击么? 难怪张新待在蒲板按兵不动。 原本他还以为,张新只是单纯想通过攻心之策,来瓦解白波黄巾的斗志。 没想到暗地里竟然还藏了这一手! 平阳的西边是吕梁山、东边是太岳山,皆无法翻越。 冷泉关一丢,他们就等于被夹在了中间。 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 “杨帅勿忧。” 徐晃想了想道:“冷泉关丢失,郭帅定然不会坐视不理,那里距离界休不过四十里,想来郭帅这会儿已经出兵攻打此关了。” “末将愿领一军前去攻打冷泉关,与郭帅前后夹击汉军。” “好,好!” 杨奉此时六神无主,徐晃说啥就是啥。 “那我便给公明三千兵马,公明一定要攻下此关啊!” “杨帅放心。” 徐晃抱拳,出门领了三千兵马,浩浩荡荡的向冷泉关而去。 ...... 冷泉关,郭大策马立于阵中,不断催促白波黄巾攻城。 “放箭!” “丢滚木!” “倒金汁!” 高顺沉着的指挥声回荡在城头上。 激战正酣时,突然有士卒来报,南边又来一支敌军。 高顺瞥了城外的白波黄巾一眼。 这些黄巾战法散乱,不足为虑。 “带我去看看。” 高顺将城头上的指挥权交给一个假司马,随着那名士卒来到南方关墙。 张辽正趴在墙上,远远眺望着对方。 高顺走到近前,“文远,如何?” “伯平你看。” 张辽回过头来,一指城外,“那员贼将正在阵中四处呼喝,那些黄巾被他喝着的,就动一下,没喝着的动都不动。” “只要此时给我一支兵马,出城突袭,贼军必破。” 高顺闻言顺着张辽所指的地方望去,果然如他所言。 只有贼将附近的黄巾稍微动了一动,其他黄巾不是不动,就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文远需要多少人?”高顺问道。 张辽看了看地形。 “八百足矣。” “好。”高顺点头,“我守北城,南城这边就交给你了。” “伯平放心。” 张辽大喜,下城点兵去了。 ...... “快起来!别坐着了!” 徐晃于阵中高声呼喝,心急如焚。 “宣威侯......好手段啊......” 张新的攻心之计,徐晃早有觉察。 可他一个小帅,除了约束好自己麾下的那点人,还能做什么呢? 杨奉又不听他的。 这段时间,左豹频频前来,再加上黄巾旧部悄然渗透。 白波黄巾的心中早就认定,杨奉迟早要投汉军。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与汉军作战? 等着投入少将军的麾下,分土地,分女人不好么? 徐晃带着他们出城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去做什么,倒也无甚问题。 可当得知自己要攻打汉军的时候,这些白波黄巾顿时就不干了。 打了汉军,少将军还给不给我们分土地了? 任凭徐晃如何叫骂,白波黄巾就是一动不动。 徐晃知道军心动摇的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有心想要杀几个人立威,却又怕引起哗变。 局势便僵在了这里。 正在此时,关门打开。 张辽领着八百人马杀了出来。 白波黄巾看到汉军,还隔着大老远,便大喊一声,纷纷向南逃跑。 徐晃见状,只能无奈长叹一声,跟着一起逃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张辽趁势追击。 他可不是张新,杀起黄巾来毫不手软。 汉军一路追击,杀了二三百人。 追至一个山谷,张辽见两侧地形收窄,思及白波黄巾一击即溃,怕是对方的诱敌之计,于是缓缓退兵。 徐晃败归平阳,硬着头皮去向杨奉汇报。 这时又有一名黄巾来报,张新与河东太守同时出兵,已经占据闻喜。 两部合兵,约有四千余人。 闻喜距绛邑不过五十里,距平阳也只有百余里。 杨奉闻言,顿感压力山大,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悔不听公明之言,致使军心士气崩坏至此,事到如今,不知公明可还有良策?” 杨奉心中十分后悔。 要是早点投降就好了。 先前张新开出条件,愿意保举他为平阳令,他没有答应,而是咬死河东太守不松口。 若是现在去降,怕是连个平阳令都捞不到了。 徐晃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杨帅,张新虽与河东太守合兵,但其兵力仍旧逊于我军。” 徐晃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军目前虽然军心震动,但只需遣心腹日夜巡视,守城没有问题。” 杨奉闻言,眼中露出一丝希冀。 “公明继续。” “冷泉关的汉军远道而来,粮草必然不足。” 徐晃继续说道:“关北有郭帅,关南有我军,汉军粮道不通,我军最多只需坚守半月,关内汉军必然不战自溃。” “届时,郭帅大军便可南下,回援我军!” ...... 闻喜县。 张新站在城头上,眺望着远方。 数里外有着几个人影,似是白波黄巾的斥候。 “公达,你说这杨奉怎么还不来降?” 荀攸闻言微微一笑,“不过是见我军兵少,高顺军粮道不通,心中还有所侥幸罢了。” “那我就再给他添把火。” 张新回过头来,看向马日磾,“马校尉。” “末将在。”马日磾抱拳。 张新下令道:“你率本部人马趁夜悄悄出城,待得天明之后,再大张旗鼓入城。” 马日磾一脸懵逼。 出城又入城?这是要干啥? 荀攸抚掌大笑。 “君侯已深得皇甫公之真传矣!” 张新双手叉腰。 能得荀攸赞誉,他还是很开心的。 马日磾不明觉厉,但主将和军师都这么说了,就照做吧。 待马日磾走后,荀攸笑道:“既然君侯欲行疑兵之计,那便还有一事要做。” “何事?”张新问道。 “增灶。”荀攸提醒道。 张新一拍脑门,“若非公达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拾缺补漏,此攸之责也。” 次日,黄巾斥候回报,汉军有一支两千人的援兵到了。 汉军早不增兵,晚不增兵,偏偏在这个时候增兵? 徐晃心中疑惑,开口问道:“汉军城中炊烟如何?” “比往日多了一些。”斥候道。 与此同时,张新又四处派人,散布汉军援兵已到的消息,让杨奉抓紧时间投降。 不然等援军到齐了,我可就要干你了。 徐晃这才确定,汉军确实是增兵了。 杨奉心中更惊。 第二日,汉军又有两千援军到,城内炊烟又多了一些。 第三日,又有援军到。 杨奉终于坐不住了,连忙派人去找张新请降。 现在闻喜的汉军恐怕已有万人,再不投降估计就没机会了。 杨奉的使者找到张新,说只要张新答应保举他为平阳令,他即刻投降。 “平阳令?那是上次的条件。” 张新冷笑一声,“你回去告诉杨奉,现在他只有无条件投降,才能保全性命。” 杨奉使者战战兢兢,回去复命。 见过杨奉使者,张新找了个机会避开荀攸,悄悄找到牛丰。 “你去平阳一趟,告诉杨奉,若他还想当平阳令,就把卫氏给我灭了!” 第162章 收复河东 卫氏必须灭。 河东区区一郡之地,郭大、杨奉等人一介匹夫,何以振臂一呼,便能拉起十余万的人马? 或许他们利用太平道,蛊惑人心的原因有一些,但更多还是土地兼并过度,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张新招降白波黄巾,给出的条件就是分土地。 然而河东的土地,都在卫氏这些豪强大姓的手里。 若是等到杨奉投降,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会愿意把手中的土地拿出来,安置黄巾么? 包不会的。 到那时,张新拿不出土地,不仅失信于人,白波黄巾还有可能复起。 因此,为了防止河东被破坏,为了守护河东的和平,他也只能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反正白波黄巾造反,也有卫氏的一份功劳,张新就当是帮他们赎罪了。 绝对不是为了给小师妹出气什么的。 “诺。” 牛丰点点头。 张新又交代了几句,牛丰出城,追上杨奉使者。 二人来到平阳,面见杨奉。 使者转述完张新的话,杨奉仿佛丢了魂似的,怔怔出神。 他悔呀! 若是左豹第一次来时他就答应,起码还能得个平阳令。 平阳是个大县,县令秩千石。 从一介平民,一跃成为千石令,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可是他过于贪心,现在连谈条件的资本都没有了。 白波黄巾早就无心再战,人人皆思去投张新。 若不是有下面的小帅压着,队伍恐怕早就散了。 “杨帅,我们降了吧,现在投降还能分块土地,以后还能过过安稳日子。” “若是负隅顽抗,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是啊是啊,少将军顾念黄巾情分,不忍起兵攻杀,我们不能辜负少将军一片仁义之心啊。” 周围的小帅纷纷开口劝道。 就连徐晃也开口劝说杨奉投降。 大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了。 “宣威侯果然名不虚传。” 徐晃心中暗叹,一一回忆起本次战事的所有细节。 先是按兵不动,让他们放松防备。 随后利用张角张宝的名头,再以利诱之,瓦解了底层黄巾的作战意志。 接着出奇兵截断杨奉退路,再大军压境,以势压人。 一计接着一计,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现在想来,估计张新从到蒲板的那一刻......不,或许还在雒阳时,他就已经谋划好了。 这样的一个对手,他们这群黄巾怎么斗? “唉......” 杨奉长叹一声,“我这就给少将军写降书,尔等都去准备吧。” 能留一条命也不错。 若是再压着下面不准投降,恐怕这些小帅都能把他绑了去,送给张新。 众小帅闻言,兴高采烈的去准备投降了。 牛丰没有动。 杨奉不由好奇道:“尊使不回去复命么?” “我奉大帅之命,有话与杨帅说。” 牛丰目视左右。 杨奉会意,挥手让左右全部出去。 “尊使有话请讲。” 牛丰走到杨奉身前,低声道:“大帅说了,杨帅若是还想做平阳令,便把卫氏灭了。” 杨奉一愣,“这是为何?” “你不必知道。”牛丰道:“没了卫氏掣肘,对杨帅日后执掌平阳亦是一件好事。” 听到‘执掌平阳’这四个字,杨奉面色大喜。 牛丰说的对。 这些豪族大姓对地方的掌控十分恐怖,太守县令在颁布政令时,往往要先经过他们的同意。 若是不同意,政令就执行不下去。 官府与豪强勾结这种事,杨奉见的多了,自然明白其中门道。 趁现在这个关口灭了卫氏,对他日后确实颇有好处。 既然如此,不管张新与卫氏有什么恩怨,他杨奉一定帮帮场子! “请尊使转告少将军,此事杨奉一定办好!” “杨帅切记,此事事关大帅名声,只能你一人知晓,若是泄露出去......” 说到这里,牛丰面色一肃,“莫说平阳令了,就连杨帅的性命亦要不保!”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杨奉连连点头,心中窃喜。 张新主动将把柄送到自己手上,还怕他言而无信么? 到时候别说平阳令了,只要有这个把柄在手,二千石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点秘密,他吃张新一辈子。 杨奉点头哈腰的送走牛丰,随后召集部下冲进卫家,癫狂屠戮。 卫家自上而下千余口人,无一幸免。 杀完卫家人,杨奉觉得不过瘾,害怕其他大姓掣肘,索性将城中的几个大姓尽数屠了。 反正投降之后,任何罪过朝廷都会赦免,不差这一点。 做完这些,杨奉神清气爽的给张新送去降书。 张新收到降书,命令大军开拔。 绛邑城外,负责驻守的小帅领兵出城,排好队列,赤手空拳的等着张新接收。 张新控制城防,命人送来粮草,又遣五百人在城外建了一座大营,用以安置白波黄巾。 随后在典韦的护卫下,张新入到营中,问候了一下这个老人,又抱了抱那个孩子,好好的安抚了一番。 白波黄巾见他毫无架子,十分亲善,又有粮食不断送到,纷纷归心。 临汾亦是如此。 接收完两城,张新率军来到平阳。 杨奉率部出城迎接。 在控制住白波黄巾后,典韦这才允许杨奉上前,拜见张新。 杨奉带着麾下小帅步行上前,见到张新,倒头便拜。 “罪人杨奉,拜见君侯。” “我等罪人拜见君侯。”众小帅齐声说道。 “杨君知天命,识时务,卸甲来降,免了一场兵祸,免了百姓死伤。” 张新笑道:“我会奏明天子,赦你之罪,起来吧。” “谢君侯。”杨奉起身。 “你们也一样。”张新看向其他小帅,“都起来吧。” “我等谢过君侯。” 众小帅起身。 张新的眼神不断扫视。 “谁是徐晃?” 徐晃一愣,抱拳道:“小人就是。” 张新点点头,随后不再看他。 杨奉都到自己手里了,徐晃还能跑得掉么? 徐晃心中纳闷。 自己一介无名之辈,张新堂堂宣威侯,是怎么知道他的? 随后他看到了张新身侧的河东太守,心下了然。 自己曾为郡吏,估计是太守和他说的吧。 这时赵云已经控制住了城防,在城头上打了旗号,示意城中没有问题。 张新见状对杨奉说道:“入城吧。” “君侯请。” 杨奉谄媚一笑,趋前引路。 张新瞥了牛丰一眼。 牛丰会意,领着一些亲卫,有意无意的将杨奉和那些小帅隔开。 行至城门,阴影处突然冲出一个人影。 那人披头散发,脸上满是血污,见到杨奉,怒目圆睁。 “杨贼!拿命来!” 第163章 并州刺史 杨奉大惊失色。 他来拜见张新,身上本就没有携带武器。 再加上那人一脸血污,面目骇人,吓得他心肝直跳。 “君侯救我!” 杨奉大声呼救,但张新好似也被吓到了,此时一脸呆滞。 再看周围,汉军皆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一点想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而那些黄巾小帅,早就不知到哪里去了! 杨奉突然悟了。 “张......” 正当他准备开口之时,那人赶到近前,从怀中掏出一支利刃,狠狠刺进他的心口。 杨奉顿时说不出话来,脑中只闪过一句话。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杨奉倒下后,汉军似乎才反应过来。 “保护君侯!” 汉军上前将那人围住。 “哈哈哈哈哈哈!” “杨贼!你屠我卫氏满门之时,可有想过今日?” “你屠我妻儿之时,可有想过今日?” 那人癫狂大笑,视周围汉军如同无物,手中利刃不断刺向杨奉尸体,割开他的衣服,狠狠剜下一块皮肉,塞进口中咀嚼。 “痛快!痛快!” 那人一边吧唧嘴,一边哈哈大笑。 汉军看的头皮发麻,不少人当场就吐了出来。 张新只感觉胃酸上涌,皱眉看向牛丰。 你怎么找了个这么颠的过来?这也太过了吧? 牛丰亦是眉目纠结,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的人。 莫非是卫家的死士? 张新看向那人,沉声喝道:“够了!” 看不下去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就这么一会,杨奉身上已经被剜下了七八块肉。 那人回过神来,起身向张新行了一礼。 “小人冲撞君侯,死罪。” 言毕,哈哈大笑,自刎而亡。 “卧槽,这么刚?” 张新心中不由对此人升起一丝钦佩。 四下打听了一番,才知此人乃是卫家门客,平日多受卫氏恩典。 前两日杨奉不知发了什么疯,将城中大户不分男女老幼,尽数屠了,此人的妻儿也在其中。 此人拼死逃了出来,便一直等待着刺杀杨奉的机会。 “也算是个忠义之士了......” 张新得知后,下令将此人厚葬,随后张贴告示,安定民心。 来到县衙内,张新看过田册,心中喜悦。 没想到杨奉买一送n,还帮他把其他大户一并屠了。 这下安置白波黄巾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张新一面派人给朝廷送去捷报,一面令人运粮前往冷泉关。 算算日子,高顺那边应该快要断粮了,得赶紧送过去才行。 随后张新便留在平阳,安置白波黄巾。 过了数日,运粮队回到平阳,同时带回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休屠各胡联合醯(xi)落部,杀了南匈奴单于羌渠,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聚众十余万,攻打并州刺史张懿。 张懿猝不及防之下,战死阵中,并州陷落。 荀攸心中惊异。 竟然被张新料中了。 张懿真的败了,而且还败的这么快。 想到这里,荀攸心中不由庆幸,同时对张新又增加了两分钦佩。 还好杨奉已经死了,有高顺驻守冷泉关,河东固若金汤。 否则白波黄巾联合南匈奴南下,长安和雒阳就危险了。 张新得到消息后,立刻命令马日磾与赵云领射声营去守龙门渡,防止南匈奴南下。 随后又将驻守蒲津渡的曹性撤了回来,让他领兵去守灵石口,作为高顺军的预备队。 只要守住这两个地方,无论是白波黄巾还是南匈奴,就都无法南下了。 河东大捷的消息传到雒阳,刘宏喜气洋洋。 不愧是朕的妹婿,没费一兵一卒,便平定了河东的白波黄巾。 “都议一议吧,宣威侯当如何封赏?” 刘宏坐在龙椅上,一脸笑意。 百官亦是一脸震惊。 出征不过月余,河东就定了? 还是兵不血刃? “皇甫公,你收了个好弟子啊。” 皇甫嵩身边的官员低声恭喜道。 “他不是老夫的弟子!” 皇甫嵩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 老夫打了一辈子黄巾,你说黄巾是我弟子? 同时心中亦是有点惋惜。 “此子天资确实出众,若没当过黄巾就好了......” 还没等百官议出结果,并州陷落的消息就又来了。 顿时京师震动。 朝廷紧急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拜张新为镇北将军,并州刺史,持节,都督幽并二州诸军事,令其收复并州。 消息传到宣威侯府,王娇挺着个大肚子,来找刘华。 “妹妹怎么来了?” 刘华十分疑惑,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姐姐。” 王娇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刘华。 “朝廷令夫君收复并州,匈奴势大,我恐夫君力有不逮。” 王娇一脸担忧,“我娘家在太原还算有些名望,我身子重,行动实在是不便,劳烦姐姐找人帮我把这封书信送去,也好助夫君一臂之力。” “妹妹放心。” 刘华接过书信收好。 “不知妹妹娘家在太原何处?” “祁县王氏。” ...... 圣旨传到平阳,张新召荀攸前来议事。 “如何收复并州,公达可有良策?” “欲复并州,必先收复太原。” 荀攸伸手指着地图上的太原郡,“收复太原,则雁门、太原、上党三郡便能连成一线。” “届时我军便可通过雁门调动幽州兵马,与匈奴决战。” “只要击败匈奴,收复了西河郡,则其余诸郡传檄可定。” 张新点点头。 并州之地东接河北,西临关中,南控河洛,北临草原,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太原南接河东、上党二郡,北接雁门,西临西河,更是必争中的必争。 刘宏给他都督幽并二州诸军事的权力,明显是让他调幽州之兵前来。 若是不能收复太原,幽州的兵马根本无法与他合兵一处。 好在,进军太原的冷泉关,现在掌握在他手上。 过了冷泉关,就是太原盆地,极为适合大军展开。 不过郭大的手中还有将近十万余众。 张新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兵力。 驻守龙门渡的那两千人不能动,他现在能用的,只有高顺的三千新兵,以及四百黄巾旧部。 刘宏在圣旨中说,会从长安调三千骑兵给他,这就是六千多人了。 “如果再从白波黄巾中招募一些人,加上上党郡兵,应该能凑个一万人吧?” 张新心中想着,突然一个穿着官服的小吏,在典韦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主公,这人自称是上党郡吏,想要见你。” “上党郡吏?”张新一愣,问道:“你有何事?” 小吏见张新年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行礼道:“可是新任张州伯当面?” “我是。”张新点头。 “州伯。” 小吏急声道:“黑山褚燕进犯上党,我家太守遣我前来报信。” (最近天气和鬼一样,大家注意身体,附并州地图) 第164章 议援上党 “上党现下如何?” 张新急忙问道。 他这个并州刺史,现在能直接调动兵力的地方,也就只有上党一郡。 其他地方不是丢了,就是因为道路阻隔,联系不上。 若是上党丢了,那他就成光杆司令了。 “太守死守长子,壶关二县,暂时无恙。” 小吏道:“然而褚燕势大,太守可能坚持不了多久,还请州伯速发援兵!” “褚燕有多少人?”张新问道。 “不太清楚。”小吏摇摇头,“反正很多。” “我知道了。” 张新挥挥手,“你下去歇息吧。” “诺。” 小吏躬身退下。 “公达,你怎么看?”张新看向荀攸。 荀攸看着地图,眉头深锁。 本来郭大和南匈奴的叛军就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褚燕竟然在这个时候又来插了一刀。 张新见他沉思,没有出声打扰,自己心中也在思索。 南匈奴的叛军可以先不考虑,有赵云和马日磾守着龙门渡,他们过不来。 龙门渡的上游是晋陕大峡谷,那里河流湍急,地势狭窄,大军无法展开,有两千士卒镇守足矣。 剩下的问题,无非是先收太原,还是先救上党。 太原方面,郭大的十余万白波黄巾集中在太原盆地南边,声势浩大。 而上党方面,小吏虽说褚燕人多,但在张新看来,反而可能没那么多。 他又不是没当过太守。 渔阳是边郡,郡兵也不过只有千余,上党是内郡,郡兵只会更少。 就算这几年褚燕占据太行山脉,时时侵扰,上党太守扩编了一些,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两千人。 原因无他,上党地势大部皆是山地,不利农业种植,全郡人口不过十余万人。 郡兵若是超过两千,郡府根本养不起。 两千人守两城,褚燕还拿不下。 张新估计他并不是想要占据上党,而是趁机劫掠一些好处罢了,所以出兵不多。 这时荀攸开口说道:“君侯,我军不如先从界山入上党,待击退褚燕后,再调上党之兵北上。” “那小吏虽言褚燕兵多,但依攸之见,上党太守能凭郡兵据守两城,怕也不是很多。” “张懿虽死,晋阳却未丢失,只要击退了褚燕,我军便可从界休、上党、晋阳三处合击郭大,则太原可复矣。” 荀攸作出了和张新一样的判断,都认为褚燕这次出兵不多。 张新也觉得应该先救上党。 虽然他们都认为褚燕兵不多,但万一上党真的丢了呢? 上党的南边就是河内,河内的南边就是雒阳。 若是上党丢了,那就不仅仅是军事问题了,还有可能上升到政治问题。 张新是黄巾降将,褚燕又是黑山黄巾。 二者一结合,很难不被有心之人攻讦。 这个策略很合理。 张新点点头,对荀攸道:“若要入界山,必先克界休,河东如今暂时无事,便劳烦公达去助高顺一臂之力吧。” “诺。”荀攸行礼道。 界山位于界休县和冷泉关的中间,距离界休不到四十里,如果张新要从界山入上党,则必须要将界休拿下。 否则郭大随时可以攻击他的粮道。 荀攸走后,张新派人将河东太守叫了过来。 少顷,河东太守来到,躬身一礼。 “不知君侯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张新回了一礼,“我有两事想请府君帮忙。” “君侯有事请讲。”河东太守应道。 “其一,我想向太守借一千郡兵,出郡作战。” 郡兵无诏不得出郡,张新若想带走郡兵,还得河东太守帮忙办个手续,将郡兵转为他的部曲。 “没问题。”河东太守点头。 白波黄巾起事,无论结果如何,战后他这个太守肯定是要被朝廷问罪的。 张新帮他收复河东,为他减去了很多罪责。 这点小事,他自然不会不答应。 “其二呢?” “不日我将出郡作战,然白波黄巾尚未安置完毕。” 张新说道:“我部曲牛丰熟知黄巾,我走之后,可由他来协助府君,安置白波黄巾。” “故我想请府君写一道敕令,命牛丰为守平阳令。” 牛丰救过张新的命,张新自然需要优待于他。 不过张新也不是任人唯亲的人,想要坐上某个位置,那你必须得有那个能力才行。 牛丰的武力平平,皇甫嵩的兵法给他学,也没学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继续当个斥候队长也没什么意思。 倒不如趁此机会,让他在地方上历练一下。 若是他能在治理地方上有所建树,那可比一个斥候队长有用的多。 河东太守当场便写了一道敕令,盖上大印交给张新。 “下官这就去安排郡兵事宜。” 张新接过敕令。 “有劳府君了。” 河东太守走后,张新召来牛丰,说明情况后,将敕令交给了他。 “主公,我当县令?” 牛丰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真的假的?” “怎么,你嫌官小?”张新调笑道。 “不不不。” 牛丰连连摇头,面露难色,“县令......我哪行啊?主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跟在主公身边就行。” “你不想进步吗?” 张新恨铁不成钢,“难道就想一辈子当个斥候队长?” “那就当斥候队长呗。”牛丰讪笑道:“我这样子,哪像能当县令的啊?” “当县令其实也没多难,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你只需要把控好大方向就行了。” 张新道:“再说了,我也会派人协助于你,你怂什么?” “谁啊?”牛丰问道。 “阿猛。” “阿猛?”牛丰一愣,“他才多大啊?” “你莫要小觑于他。” 张新白了他一眼,“昔年我任渔阳太守时,他就跟在我身边,日日耳濡目染。” “若不是年纪太小,为一县令都已足够。” “那主公让他去当呗。”牛丰嘿嘿笑道:“我跟在主公身边做个斥候队长就行了。” “滚滚滚!” 张新怒道:“你个斥候队长,连方位都闹不清,我要你做什么?” 牛丰想起去年征凉州时,大军迷路的事,老脸一红。 “我告诉你。” 张新指着他说道:“这个守平阳令,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要不然老子给你发一笔钱,你给我滚回渔阳种地去!” “老子没有你这种不想进步的兵!” 第165章 攻克界休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 牛丰见张新发怒,连忙说道:“我当,我当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张新见牛丰应下,便让人把县吏都叫了过来,介绍牛丰给他们认识。 县吏拜完牛丰,张新又从军中调了一批小吏给他。 当初在雒阳时,他收了许多门客。 这么多人不能老吃白食,因此这次出征,张新便将他们都带了出来。 接着张新又唤来王猛,叮嘱他好好辅佐牛丰。 王猛撇嘴。 他不想治县,想跟张新去打仗。 张新对他说:“想要打仗,你得先搞清楚,兵从何处来,粮又从何处来?” “若是连这些东西都搞不清楚,我日后怎能放心让你领兵?” 王猛听到前半段,脸上满是不以为然,但一听到后半段,立马眉开眼笑。 “主公放心,猛必好好辅佐牛君!” 安排完这些,张新便将县衙丢给了牛丰和王猛,随后来到军中,接收河东郡兵。 交接完毕,他将这些郡兵给了荀攸,又让左豹领了三百骑兵,一并开往冷泉关,支援高顺攻打界休。 他自己则是领着百余亲卫,并河东太守剩余的郡兵,坐镇平阳,保障高顺军的粮道,等待关中骑兵到来。 在等待援军的时间里,张新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牛丰和王猛但凡有不懂的地方,就会来请教张新。 张新不厌其烦,一一耐心为他们解答。 过了数日,三千铁骑滚滚而来。 刘宏答应的援军到了。 张新身为主帅,自然不必出去迎接,而是坐在城外营寨的大帐内,等待对方前来拜见。 少顷,典韦领着两人来到中军大帐。 其中一人见到张新,双目圆睁。 “卧槽!是你?” 张新定睛一看,乐了。 “真巧。” 眼前这人,正是当初黄阳亭之时,那位摔了个狗吃屎,差点被他攮死的汉军主将。 说起来,张新的第一匹好马,还是从这人手上抢的。 “你是镇北将军?” 李傕地铁老爷爷脸。 近几年,他久闻张新之名,但却一直没有见过。 没想到是当年那个差点攮死他的小黄巾。 “狂妄!” 典韦大声喝道:“尔等既见君侯,为何不拜?” 李傕回过神来,连忙行了个军礼。 “末将李傕,拜见君侯。” 另一人也行礼道:“末将郭汜,拜见君侯。” “他们就是李傕郭汜?没想到董卓竟然把他们派过来了。” 张新心中一愣,随后笑道:“二位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不必多礼。” “谢君侯。” 二人起身,李傕开口说道:“末将奉陛下之命,领军前来助战,三千西凉铁骑尽数到齐,请君侯阅兵。” “好。” 张新站起身来,走出大营。 李傕郭汜跟在身后。 三千铁骑虽然风尘仆仆,但却军容齐整,杀气凛然。 “啧,不愧是杀得诸侯联军闻风丧胆的西凉铁骑,光看这副军容,比我的黄巾旧部也差不到哪里去。” 张新很满意,回头对二人说道:“大军远道而来辛苦,我已备好营寨,你二人领军前去歇息吧,若有军令,我会派人去传。” “诺。”二人抱拳道。 “对了。” 张新提醒道:“大军驻扎,需得约束军纪,到时若是出了问题,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诺。” 二人领军离去。 张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 这俩人现在还蛮乖的嘛,一点都没有后来飞扬跋扈,残暴不仁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 刘宏没死,就连董卓也只能趴着,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乖一点也很正常。 安置大军之时,李傕找到郭汜,低声抱怨。 “郭多,没想到宣威侯竟然是那个小贼,你说他会不会记恨当年之事,给我们穿小鞋啊?” “我哪知道?” 比起李傕,郭汜的心里更慌。 当年李傕是差点被张新攮死,但他郭汜可是砍过张新一刀的。 虽说没砍中,但谁也说不准,张新会不会因此记恨。 正在二人不自安时,张新派人前来,邀请他们前去饮宴。 “稚然,你说这不会是鸿门宴吧?”郭汜嘀咕。 “这倒不太可能,毕竟我等现下同朝为官。” “也是......” 二人来到张新处。 张新备好美酒、美食。 “二位。” 众人落座,张新举杯道:“先前各为其主,若有什么不快,我不往心里去,还请二位也别往心里去。” “饮过这杯酒,往事随风散,日后我等同朝为官,当同心协力,为陛下效力才是。” 说完,张新一饮而尽。 二人闻言心下大定,也各自将酒饮尽。 张新哈哈大笑,随后又拿出雒阳那副礼贤下士的劲头,轻车熟路的将李傕郭汜哄得眉开眼笑。 一场宴会,二人喝的酩酊大醉。 张新微微一笑。 先前他就看出,二人心中有所不安,估计是因为当年黄阳亭之事。 因此他必须有所安抚。 李郭不是他的部下,只是临时借调而已,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毕竟那三千西凉铁骑,他也没办法直接指挥。 再加上这二人都不是什么豁达之辈,心眼小得很,若是在关键时刻坑他一把,到时候哭都没地哭去。 胡轸不就是因为太过跋扈,得罪了吕布,才被吕布坑得输给了孙坚么? 若非如此,孙坚也没那么容易能入雒阳。 次日,二人醒来,眼中已经没了不安。 张新让他们好好休整部队,准备出征。 又过两日,大军休整完毕,张新下令大军开拔。 临行前,张新又对牛丰和王猛好好的叮嘱了一番。 “郭大作乱时恰逢春耕,已经误了农时,小麦是不能种了。” 张新对牛丰道:“不过眼下快到夏季,还能种些豆、菜、瓜等,你要好好上心,莫让百姓一年下来,无有收获。” “君侯放心。”牛丰点头。 种地嘛,他会。 张新点点头。 别的倒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 杨奉将城中大户一洗而空,张新又在县衙中安插了许多自己人。 牛丰的政令发布下去,一路上不会有任何阻碍。 再加上那些大户家中的财产,此刻都封存在县中的仓库里,任由他调配。 可以说,现在的平阳,已经是治县中的新手模式了。 若是这样还治不好县,张新真得考虑给他发一笔钱,让他回渔阳种地去了。 离开平阳,大军北上,刚到灵石口汇合了曹性的五百士卒,高顺的战报就到了。 张新打开一看,面色惊喜。 “不愧是经达权变荀公达,界休竟然这么快就克了!” 第166章 黑山军 (两章合在一起发,4000字) 荀攸率军抵达冷泉关后,向高顺了解了一下情况。 郭大连攻十日不下,加之杨奉投降的消息传来,便撤回了祁县,留韩暹镇守界休。 出冷泉关往北,依次是界休、邬县、中都、京陵、祁县。 这五县纵贯南北,沿汾水坐落在太原盆地中南部,是郭大目前主要的占领区。 再往北就是晋阳了。 晋阳城池坚固,不好攻打。 于是郭大弃了晋阳,分兵前去大陵、平陶等地,意图趁着汉军援兵未到之际,扩大自己的战略纵深。 荀攸抓住机会,建议高顺出关急攻界休,同时让左豹领骑兵在外游弋。 邬县等地的白波黄巾得到消息,领兵前来救援,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左豹的骑兵。 左豹纵兵猛冲,将白波黄巾冲的七零八落。 黄巾旧部人数虽少,但这帮大部分人手中还拿着木棍、锄头的农民,连阵型都没有,哪里能够抵挡?纷纷抱头鼠窜。 也就是他们运气好,遇上了左豹。 左豹顾念旧情,没有过多杀戮,只是将他们冲散,阻止他们救援界休就算了。 若是换了李傕郭汜在此,少不得要杀个血流成河。 左豹谨记荀攸叮嘱,捉了一些俘虏回来。 荀攸效仿张新之计,宣传了一下张新的身份,便给了粮食,放他们回去。 一连数次皆是如此,渐渐的,邬县等地便没有再派援军了。 便是那些渠帅想派,麾下的黄巾也不愿再与少将军为敌了。 界休方面,高顺一连猛攻了几日,韩暹渐渐抵挡不住。 双方虽然都是新兵,但汉军这边有高顺这种精通练兵的大将训练,装备精良,又有章法。 加之郭大攻关之时,他们都见过了血,已经可以初步算是老兵了。 而白波黄巾这边却是毫无章法,装备低劣。 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若不是有城墙为凭,怕是早就败了。 韩暹等了几日,见援军迟迟未到,不得已之下,只能领兵突围。 荀攸没有追击,而是让高顺守好界休,随后派人去给张新送信。 张新与荀攸会师,二人商议了一番,决定让高顺领两千士卒镇守界休。 郭汜领一千骑兵驻扎城外,作为侧翼。 再给曹性五百郡兵,驻扎在冷泉关,保障粮道。 随后令李傕为先锋,领一千骑兵先行,从沁水谷地过高平关,先去支援长子。 张新自己则亲率剩下的一千四百骑兵,并一千五百步卒在后跟随。 李傕赶到长子。 褚燕见汉军援兵来到,又都是骑兵,不敢再战,连忙领军退守壶口关。 汉壶口关在后世的壶关县北部,向南可以通过白陉去往朝歌,向北则能通过滏口陉去往邯郸,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隘。 四月中旬,张新率军抵达长子,上党太守出城迎接。 客套过后,张新开始询问上党战事。 当得知褚燕屯兵壶口关时,荀攸开口说道:“君侯,看来这褚燕是想与我军在上党僵持下去了。” 张新点点头。 壶口关因形似壶口而得名,关口窄而小,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若是强攻,没有个一年半载估计拿不下来。 张新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和褚燕耗。 褚燕此举,无非就是吃准了他急于收回并州的心态,在此拖延时间。 等到张新退兵,他就可以再出壶口关,继续寇掠上党地区。 很恶心。 张新想了一会,没有什么好办法,开口问道:“公达可有良策?” “壶口关地势险要,我军兵力又无优势,强攻怕是不行。” 荀攸摇摇头,“唯一的可行之计,便是寻机分化其内部,令其不战自乱。” “但分化之策通常耗时日久,我军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若是晋阳陷落,白波黄巾与南匈奴沆瀣一气,并州就难复了。” “分化?” 张新眼睛一亮。 荀攸的话提醒了他。 黑山军其实并非一个整体,而是类似北方胡人那般,分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山头。 褚燕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山头首领而已,黑山军内部并非他一个人说了算。 除了褚燕,还有杨凤、於毒、于氐根、青牛角、张白骑、刘石等三四十个首领。 光是史书上记载有名字的,就多达二十五个。 这些首领大的聚众两三万,小的六七千,联合起来,才有了号为百万的黑山军。 他们中有像褚燕这样,想趁乱世割据一方,为自己捞好处的。 但也有不少人是真正忠诚于太平道,忠诚于张角三兄弟的。 别的不说,像杨凤、雷公、李大目等人,曾经都是张角设置的三十六方渠帅之一。 这些人的身上,大有文章可做。 思及此处,张新开口喊道:“老左,老左。” “末将在。”左豹抱拳道。 “你去褚燕那问问,他到底要作甚。” 张新叮嘱道:“顺便你再去看看,现在跟在褚燕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回来报与我知。” “诺。” 左豹领命而出。 “君侯这是......”荀攸疑惑道。 张新解释了一下,说道:“若是褚燕军中有忠于我岳丈和师尊的渠帅,想来劝退他们不难。” 平定河东之时,张新就拿这两个名头用过,此刻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荀攸闻言眼睛一亮。 “若果真如此,速定上党有望。” ...... 左豹带了几个人,来到壶口关前。 褚燕正在帐中,与其他首领商议应对汉军之事,听闻左髭丈八到来,大喜过望。 “快快快,请进来!” 左豹之勇,黄巾皆知。 褚燕身手剽悍,身轻如燕,因此号为飞燕。 但他自觉比起左豹,还是差了一点。 此刻听说左豹身边的人不多,心中便起了收服的念头。 别的不说,当初左豹可是可是张角嫡系,三十六方大渠帅之一。 若能将其收入麾下,那么他以后在黑山军中的话语权将会大大增强。 其他渠帅听闻左豹来到,亦是面露喜色。 少顷,左豹来到。 众人见到他,纷纷上前问候。 “丈八丈八,你还活着啊!” 帐内一时间充满欢声笑语。 左豹见到老熟人,亦是十分开心,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问候完毕,一人开口问道:“丈八,这几年你都在哪啊?怎么现在才来?也不早点来找我们。” 左豹微微一笑。 “我在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麾下呢。” 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 众人闻言,面上神情不一。 有疑惑的,有阴沉的,有激动的。 “大贤良师还有女婿在世?” 与左帅搭话的那名渠帅激动道:“那岂不是说,大贤良师还有血脉活着么?” 这名渠帅名叫杨凤,是当初张角设立的三十六方渠帅之一。 当初朝廷下诏捉拿张角家人,张角没有防备,家眷都被一锅端了。 杨凤以为张角已经绝了后,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女婿! 有女婿,就说明还有女儿。 有女儿,那她以后生的儿子,还可以过继回张角名下嘛! 都是直系血脉,谁说不是亲孙子? 黄天开眼了! 左豹微笑点头,将当初张宁如何侥幸逃过一劫,自己又如何拼死护卫,将她送到下曲阳的事说了一遍。 “竟是如此!”杨凤惊喜道:“丈八,小姐现在何处啊?” “渔阳。”左豹道。 “渔阳?” 听到这个地名,帐中众人一愣。 他们陡然想起,当年从下曲阳走出的那支黄巾。 那位黄巾大帅,一路击乌桓、破鲜卑、克金城,被朝廷封为宣威侯。 宣威侯......现在正在对面呢。 “丈八。” 褚燕沉着脸,“你不会是要和我讲,张新便是大贤良师之婿吧?” “便是如此。” 左豹将当初张宝托孤的事说了一遍,看向褚燕。 “飞燕,少将军念在大家都是黄巾的份上,不忍相攻,特让我来问问你,你屯兵于此,意欲何为?” 少将军这个称呼,是在河东的白波黄巾那边流行开的。 左豹觉得这个称呼不错,便沿用了下来。 毕竟大帅只是下曲阳黄巾的大帅,但少将军却可以是所有黄巾的少将军。 褚燕不语。 这次倒没有人像杨奉那样,骂张新背叛黄巾什么的。 毕竟褚燕的身上也有个平难中郎将的官职,严格来说,他和张新都是汉朝的官员。 包括杨凤,身上也有个黑山校尉。 其余渠帅也各有所思。 场面一时间冷清下来。 左豹也不催促,而是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一一记住。 “张新竟然是张角的女婿?” 褚燕心中暗道:“还顾念情分,不忍相攻,真是笑话。” “不过,张新急于收复并州,我或许可以趁机索要一些好处。” 思及此处,褚燕开口说道:“丈八,劳烦你回去以后告诉张新,我等黄巾在山中缺衣少食,日子着实是不好过,此次下山,实属迫于无奈。” “若是他还顾及黄巾情分,就请他送点粮食过来,我即刻退兵。” 褚燕倒是没有想过要占据上党。 他不敢。 待在山里还行,有八百里太行天险作为依凭,汉朝拿他没什么办法。 若是走出大山,汉军起码有九种方法可以弄死他。 九种。 他这次下山,本就是趁火打劫,若是能从张新处要到粮食,倒也没必要费力气去抢。 “你要多少?”左豹问道。 “二十万石。”褚燕伸出两根手指。 左豹面色沉了下来,看向其他人。 “你们怎么说?” 几名渠帅开口说道:“我等皆遵褚帅之令。” 另有几名渠帅开始大吐苦水。 山里穷啊,山里苦。 剩下几名包括杨凤在内的人,则是一脸纠结,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左豹拱拱手,“我会转达的,告辞。” “丈八慢走啊。”褚燕喊了一句。 杨凤起身,送左豹出关。 褚燕见状面色沉了下来。 左豹一脸怒气的回到营中,向张新汇报了此事。 “他娘的褚燕,敲竹杠敲到老子头上来了?” 张新闻言大怒,对左豹说道:“你去告诉褚燕,让他立刻给老子滚回山里去!” “如若不然,我即刻征调三万鲜卑骑兵南下,封锁黑山所有山口,让他的部众全部饿死在山里!” “这并州老子不要了,先弄死他再说!” “诺!” 左豹大声应道,就要再去壶口关。 “且慢!” 荀攸拦住,劝谏道:“君侯,不可因怒兴师啊!不如先问问左校尉,黑山军中情况如何,再做决定。” 张新冷静下来。 “老左,说说吧。” 左豹将会面的情况说了一下。 “如此说来,黑山军中倒真有心向君侯的。” 荀攸沉吟道:“君侯,这个杨凤身上,似乎有些文章可做。” 张新低头沉思。 荀攸见状心中疑惑。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开口问策么?怎么不说话了? 半晌,张新抬起头来。 “李傕!” “末将在。”李傕抱拳道。 “你领一千骑兵,跟我去壶口关一趟。” “诺。” “君侯意欲何为?”荀攸不解。 领兵去壶口关干嘛? 一千骑兵,也不像是去攻关的。 “让老左去骂褚燕不够解气。”张新看向荀攸,“我亲自去骂他。” “君侯不可!”荀攸忙道:“岂有......” “公达放心。” 张新抬手打断,“若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不如你,但若要说了解黄巾,你不如我。” “放心吧,此去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荀攸还想再劝,张新再次打断。 “我又不是孤身一人前去,这不是带了一千骑兵么?难道公达觉得,黑山军还能击败西凉铁骑,把我捉去不成?” “我们西凉兵可没那么废物。”李傕适时道。 荀攸想了想,觉得也是,既然不是攻关,一千骑兵足够保护张新的安全了。 “既然如此,攸也一同去。” 他也好奇张新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行吧。”张新点点头。 若是不让荀攸一起去,估计荀攸也不让他去了。 张新点了一千骑兵,策马来到壶口关前,在距离关口大约五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关内守军见汉军来到,皆全神戒备。 左豹出阵,上前喊话。 “各位渠帅,少将军请你们阵前一叙!” 第167章 张子清怒骂褚飞燕 褚燕得到消息,心中纳闷。 张新亲自来了? “走,去看看。” 褚燕起身,身边部将王当、孙轻跟上。 关城上,这次一起下山的渠帅基本都到了。 见到褚燕,众人纷纷打了个招呼。 “褚帅。” “诸位渠帅。” 褚燕点点头,上城眺望。 远处汉军人数不多,只有千人左右,还全是骑兵,不像是来攻关的。 “褚帅。” 孙轻疑惑的问道:“张新这是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去看看吧。” 自古以来,两军主帅阵前会面,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既然张新相邀,他也没有不去的理由。 否则会弱了自家士气。 褚燕点了两千士卒出关,背靠关墙列阵。 张新等他列完阵后,带着典韦、左豹、张辽、徐晃四人上前,在距离黑山军阵大约二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弓箭基本上够不着,足以保障安全。 褚燕见状,也带着十几个渠帅一同上前。 “君侯,那个是杨凤,那个是黄龙,那个是平汉......他们都是忠于大贤良师的。” 左豹小声在张新耳边介绍。 张新点头。 褚燕在距离张新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 张新深吸一口气。 褚燕刚想打个招呼,就听张新这边开口,声若洪钟。 “褚飞燕,我操你妈!” 褚燕:??? 其他渠帅:??? “你他妈也是黄巾出身,我岳丈的麾下,敲竹杠敲到老子头上来了?” 张新继续骂道:“你还敢问老子要二十万石粮?老子告诉你,没有!” “你现在要么给我滚回山里去,要么,老子即刻调鲜卑骑兵南下,封锁黑山所有山口!我看你麾下的部众吃什么?” “这并州老子不要了,先弄死你再说!” 舒服了。 张新只感觉浑身通透,念头通达。 褚燕愣了足足有十息时间,这才反应过来,拔刀惊怒道:“匹夫安敢辱我!” 孙轻、王当亦是拔刀。 “嗯?” 典韦等人各自拿出武器,怒视褚燕。 褚燕看了看魁梧壮硕的典韦,又看了看锐气逼人的张辽,还有昔年张角帐下的第一猛将左豹。 再看看自己身边的渠帅。 张新有张角女婿,张宝弟子这两个身份,若是真打起来,他们未必会帮自己。 老实了。 “辱你怎地?” 张新冷笑一声,“老子入朝数年,天天想的就是怎么给黄巾的弟兄们谋一条生路。”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个并州刺史之职,正准备收复并州之后,想办法搞些土地出来,用以安置黑山中的弟兄们,也好让你们不用再在山里,受那饥寒冻馁之苦。” “可你倒好,这种时候不来帮忙就算了,反而来捅老子的屁股?还敲老子的竹杠?” “要不是看在同为黄巾的份上,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张新高举‘一切为了黄巾’的正义大旗,褚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 “少将军此言当真?” 一旁的杨凤惊喜道。 众人倒是没对张新的身份有什么怀疑,毕竟左豹对张角忠诚众所周知,不可能虚构一个张角女婿出来。 黑山军虽然号称百万,声势浩大,但实际上,他们的日子也是过得苦哈哈的。 虽然他们也会在山里种地,狩猎,但山中的土地贫瘠,产出的粮食远远不够。 换句话说,就是粮食自给率很低。 否则他们也不用年年都下山,寇掠周边郡县。 再加上山上的气温要远比山下低,冬季之时更是难熬。 若是能在山下分得土地,谁他妈愿意住在山里? “黄巾不骗黄巾。” 张新看向他,随后一指徐晃,“你们可以问问老左,也可以问问他,老子什么时候亏待过黄巾?” “杨凤,少将军是黄巾的少将军。” 左豹开口,将下曲阳黄巾现在的待遇说了一下。 “君侯仁义。” 徐晃也将河东黄巾目前的处境说了一下。 “当然,百万弟兄安置起来,不可能一蹴而就。” 张新补充道:“你们得给我一些时间,现在先回山上去吧,等我收复了并州,会找人联系你们的。” 十几位渠帅面色各不相同。 有欣喜若狂的,有一脸怀疑的。 褚燕跨起个批脸。 张新趁机一一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 哪些是日后能够拉拢的,哪些是需要打压的,他的心中已经初步有了一个认识。 “少将军。” 这时褚燕也理清了思路,开口笑道:“就食上党是燕的不对,燕在此给少将军赔个礼先。” 说完,褚燕在马上拱手,弯腰。 “知错就行,回去吧。”张新淡淡道。 “但是。” 褚燕直起身来,笑道:“我等弟兄也是因为缺衣少食,这才不得已下山,少将军既然是黄巾的少将军,你也不想让弟兄们都饿肚子吧?” “只要少将军给粮,我等即刻退兵。” 褚燕算是想明白了。 既然张新拿黄巾的大义压他,那他就拿道德绑架张新。 张新是张角的女婿,低头认个错没啥问题。 但粮食之事,他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飞燕,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张新冷声道。 褚燕一窒。 “粮食给了你,我的大军吃什么?还怎么收复并州?还怎么安置弟兄们?” 张新看向杨凤等人,“杨凤、黄龙、平汉,你们也要趁火打劫么?” 杨凤等人连连摇头。 “飞燕,我等回去吧。”黄龙开口劝道:“这种时候就不要给少将军添乱了,缺的粮食,再去冀州就食便是了。” “是啊是啊。”杨凤也道:“飞燕,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找少将军要粮食呢?” 妈的,连褚帅都不叫了! 褚燕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少将军,你一口一个为了兄弟们,怎么兄弟们在山里饿肚子,你一颗粮食都不给啊?” 王当见褚燕受辱,阴阳怪气的开口,为褚燕说话。 “你谁啊?”张新瞥了王当一眼。 “王当。” 原来是褚燕的狗腿子。 “知道了。”张新点头,“老典,杀了。” 典韦迅速伸手摸向后腰,取出一支小戟掷出。 双方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王当根本没有想到,典韦竟然还有这一手绝活。 猝不及防之下,没有闪,被典韦一戟刺中喉咙。 “嗬......嗬......” 王当栽落马下,伸手捂住脖子,口中满是血沫。 众人大惊。 少将军麾下,竟有如此猛士? “飞燕,我先前就说过了。” 张新看向褚燕,“若非看在同为黄巾的份上,我直接弄死你,现在你信了吗?” 第168章 分化黑山 褚燕心中惊惧。 王当的身手虽不及他,但也差不了太多。 典韦能弄死王当,十有八九也能弄死他。 此刻他才相信,张新真的是在顾念黄巾情分。 “飞燕,你给我记住了。” 张新声如寒霜,“本将军给的,那才是你的,本将军若是不给,你不能自己来抢。” 既然确定杨凤等人是心向自己的,张新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褚燕这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朝廷无力对付他,他就进逼京师,试探朝廷的底线。 朱儁一来,和他打了一仗,就立马缩回山里去了。 现在他又想趁着白波黄巾和南匈奴作乱的时候,来并州试试水。 张新若是软了,他很容易蹬鼻子上脸。 褚燕看着张新凛冽的面庞,鬼使神差的应道: “诺。” 张新面色稍缓,看向众人。 “先前飞燕所言也不无道理,我身为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确实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兄们在山中饿肚子。” “这样吧,等收复了并州,我会遣人送五万石粮草到杨凤处,到时候你们自己看着分。” 人骂过了,威也立了,该给点好处了。 毕竟黑山黄巾百万之众,张新就算只得一半,那也能练出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出来。 而且这支大军的忠诚度还不用担心。 反正平阳那边收了那么多大户的家产,库中粮食足有二三十万石,给黑山军五万也不是什么大事。 褚燕闻言心中一沉。 张新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分化黑山军。 但对面的典韦对他虎视眈眈,他又不敢说话。 “多谢少将军!” 杨凤、黄龙等一干张角死忠粉大喜道。 张新微微一笑,“都回去吧。” “诺。”众人纷纷应道。 “且慢!” 平汉开口说道:“诸位,既然如此,我等何不出兵襄助少将军,助他早日收回并州?” “对啊!” 杨凤一拍大腿,看向张新,“不知少将军意下如何?” 哟?还有惊喜? 张新心中意外。 本以为这次劝退黑山军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张角的名头这么好使。 “诸位出兵相助,我求之不得。” 张新沉吟道:“但我军中粮草有限,若是都来了,怕是养不起。” “这样吧,尔等若是有心相助,可带五千士卒前来,如何?” 张新现在手头上的总兵力,七拼八揍一下,大概也就七八千。 若是黑山军来的太多,控制就起来太过于吃力了。 杨凤等人倒还好说,万一褚燕不服,半夜给他来个炸营,那可太危险了。 “好。” “没问题。” 众人纷纷应道。 张新与他们约定好时间之后,策马回到阵中。 “君侯。” 荀攸连忙问道:“如何?黑山军愿退否?” 他在阵中隔的较远,张新与黑山渠帅的对话,他听不太清。 只听到张新在喊什么‘操你妈’、‘傻逼’之类的话,似乎是真的骂了褚燕一顿。 然后褚燕拔刀。 不是,哥们儿你真骂啊? 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 当时荀攸心中一紧,让大军赶紧做好救人的准备。 毕竟张新这边只有五个人,而黑山军那边,却足足有十几个。 可没想到,褚燕竟然忍下了。 又过了一会,典韦杀了王当。 荀攸当时就想叫大军冲上去了。 结果褚燕愣是一个屁都没放,其他渠帅好像还和张新相谈甚欢的样子。 这让他顿时心痒难耐,好奇的不行。 “退了。” 张新笑笑,“不仅如此,过两日还会有五千黑山军前来助战,届时还要劳烦公达协助接收一下了。” “君侯是如何做到的?”荀攸惊讶道。 劝退黑山军也就算了,还能从对面拉来兵马助战? 张新将过程说了一遍。 荀攸听完,惊叹道:“朝廷能得君侯,大幸也。” 张新微微一笑。 “回城吧。” ...... 褚燕回到营中,突然琢磨过味儿来了。 不对啊,我才是黑山军的大帅啊! 你张新凭什么命令黑山军? 还杀了我的部将? “张新小儿欺人太甚!” 褚燕大怒,拔出腰刀就在帐内乱砍。 孙轻与王当情同手足,此时亦是一脸愤怒。 “褚帅!张新杀了王当,咱们就这样算了?” “算了?” 褚燕发泄了一会,冷静下来,略微思索了一下,冷笑道:“怎么可能?” “褚帅欲如何?”孙轻连忙问道。 “杨凤他们这群狗子,不是要出兵襄助张新么?” 褚燕将嘴凑到孙轻耳边,“我们也带点兵去,到时候......” 孙轻眉开眼笑。 “褚帅妙计。” 过了两日,褚燕等人带着五千大军,来到长子城外。 张新派人将大军引到一处新搭建的营寨内,随后让他们来太守府议事。 杨凤等人没有怀疑,很爽快的跟着来了。 褚燕心中惴惴不安,但想了一下,还是一起来了。 毕竟张新真想杀他,那日让典韦直接动手便是,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众人来到太守府内。 张新正在正堂等候,看到他们,起身迎接。 “诸位都来了。” “我等拜见君侯。”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来的时候,张新就派人提醒过他们,城中还有外人在,少将军的称呼不便再喊。 “不必多礼,都坐吧。” 张新将他们一一扶起。 上党太守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啧啧称奇。 这些黑山贼,前几日还在城外打他呢,没想到在州伯面前,竟然温顺的如同绵羊一般。 众人落座,张新开口问道:“尔等这次各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末将带了一千。”褚燕开口道。 “末将七百。”杨凤也道。 其余渠帅各自开口报数,除了褚燕以外,都是带的几百人。 “好。” 张新了解完情况,将太原的形势给众人说了一下,随后对褚燕道:“飞燕剽悍,此次征战,便率本部人马随我中军作战吧。” 褚燕面色一变,刚想开口,又听张新说道:“杨凤你率剩余的四千人马驻守涅县,防止郭大从涅县逃入上党。” “诺。”杨凤大喜。 他知道,无论是先前的让他分粮,还是此刻让他统兵,张新都是在加强他在黑山军中的威望。 “君侯不可!”褚燕顿时急了,站起身来。 “此乃军令!有何不可?” 张新冷冷盯着他。 典韦闻言看向褚燕,眯起眼睛。 第169章 任重而道远 “莫非中郎将领兵前来,不是为了襄助君侯,而是别有用心么?” 典韦冰冷的声音让褚燕回过神来。 杨凤等人也纷纷看向褚燕。 褚燕不得已,只能低头。 “末将尊令。” 算了,一千本部就一千本部吧。 若是谋划得当,倒也够了。 “飞燕请放宽心,让你随中军,是有好事。” 张新安抚了一下,“我若是想要对你不利,那日直接叫老典动手便是,何须如此?” “你能有什么好事?” 褚燕腹诽不已,但也稍稍放下心来。 “诺。” 张新咧嘴一笑。 “来人,上酒菜。” 奴婢走进堂中,依次上酒奉菜。 张新举杯,开始走礼贤下士的流程,接人待物如沐春风。 就连孙轻这种对他拔过刀的人,他也一视同仁,好好的吹捧了几句。 堂中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张新又问众人山中生活。 杨凤等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山里苦啊,山里穷。 张新好言宽慰,又画了几个大饼,给众人吃的饱饱的。 众人感激涕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新见都喝的差不多了,拍拍手,一队歌姬便走了进来,又唱又跳。 众渠帅一时之间眼睛都看直了。 山中条件艰苦,哪里有这么水灵的女人? 便是有,在那种环境下折磨个几年,也变得丑了。 像是孙轻这种地位低一些的小帅,胡子都放进酒杯里了,也不自知。 张新对这种歌舞无甚兴趣,便借机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唱罢跳罢,张新开口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尔等便在太守府里住下,待明日再行回营。” “这些歌姬,尔等若是有喜欢的,一人带一个回去便是。”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 “君侯,这怎么好意思......” 杨凤等人开口推辞,目光却一直盯在歌姬身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新一笑,“我还能亏待你们不成?” 说完,张新随手指了一个歌姬。 “来,你今夜就陪我了。” 那名被指到的歌姬面露惊喜,款款行到张新身边,依偎到他怀中。 张新一把搂住歌姬。 “手快有,手慢无啊,若是你们喜欢的女子被别人带走了,可别后悔。” 众人本就是山贼之流,早已心痒难耐。 先前客气,只因张新是他们的少将军,身份摆在那里。 若是换个人如此说,他们早就扑上去了。 见张新带头,他们也就不再客气,一拥而上。 孙轻早就看上了一个歌姬,此时一跃而出,一把便将那个歌姬横抱起来,速度极快。 什么兄弟?什么王当? 我不认识他。 其余众人有样学样,很快各自的怀里就都多了一个歌姬。 褚燕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只能无奈的随了大流。 张新哈哈大笑,安排奴婢各自带他们下去休息。 堂内很快就冷清了下来。 见人都走了,张新轻轻推开腻在他怀里的歌姬。 “你先下去吧。” 歌姬闻言面露失望之色,但又不敢多言,只能行礼告退。 “君侯坐怀不乱,真是好定力。”一旁的荀攸笑呵呵的说道。 “公达一路随军劳苦,也抱一个回去吧。”张新看着他笑道。 荀攸老脸一红,“这个......下官就算了,我家里有。” 张新见他如此,不由好奇道:“公达不会是惧内吧?” 二人相处了这么久,早已混熟,开些小玩笑倒也无伤大雅。 “哼!我怕她?” 不料荀攸突然炸毛。 “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惧内?” 张新也不点破,点头称是。 荀攸又道:“君侯怎么不把刚才那个抱回去?不会也惧内吧?” “大战在即,我身为主帅,岂能沉溺于酒色之中?” 张新一脸正气。 其实他是嫌脏。 这些女子说好听点,叫做歌姬,说得难听点,就是家妓。 她们大多都是罪人家眷,少部分是穷苦百姓卖掉的女儿,地位低下。 每个大族的家里,都会豢养一批这种女子,用来招待客人,拉拢关系。 若是客人看上了,主人直接送人也是常有的事。 一些故事中常见的所谓送小妾,指的就是这种女子,并非真正的妾。 汉时的礼法,实行的是一夫一妻一妾制,就算是三公九卿,只要没有侯爵在身,也只能纳两个妾。 哪有那么多真正的妾去送? 张新行军打仗,自然不会带女子。 这些女子,都是问上党太守借的。 鬼知道以前招待过多少人了? 人妻可以接受,但人人人人人......妻就不行了。 虽说他也很同情这些女子,但世风如此,他暂时也无力改变。 “不过......” 张新话锋一转,“公达刚才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荀攸连忙岔开话题。 “君侯,那个褚燕你打算如何处置?” “让他去雒阳做官吧。”张新笑道:“他不也是朝廷的平难中郎将么?” 褚燕肯定是不能杀的。 无论怎么讲,黑山的百万黄巾,若是没有他,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对于黄巾百姓,褚燕还是有功德的。 况且,若是杀了他,杨凤等人的心中肯定也会不安,对他日后招抚黑山黄巾不利。 因此,张新要给他一个好待遇。 至于到了雒阳之后发生什么,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收服他? 张新从来没有考虑过。 性价比太低了。 褚燕的军事能力,说实话挺拉稀的。 他就没打过一次胜仗。 不是被朱儁吊打,就是被袁绍吊打。 最夸张的一次,褚燕带了一万多精锐,和几千个骑兵,在常山被吕布几十个人摁在地上摩擦。 吕布的那几十个人,一天去三四次,每次都能斩首而还。 还一连去了十几天。 简直就把褚燕的军阵当做是自家的后花园了。 相比之下,隔壁的郭大都还有过击败牛辅的战绩。 这样一个能力平平,但小心思又贼多的人,收到麾下没有什么好处。 若是换做别人,可能还需要褚燕的威望来管理黑山黄巾。 但张新不用。 有杨凤等人的帮忙,比起褚燕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君侯心中已有打算,就无需攸多言了。” 荀攸点点头,笑道:“过了今夜,黑山贼便不再是并州的祸患了。” “没有那么简单,近百万人的吃喝、土地,都要解决。” 张新感叹道:“公达,任重而道远啊......” 第170章 小子王凌,拜见宣威侯 是夜,太守府里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 次日,杨凤等人扶着腰,来向张新道别。 张新挂着黑眼圈,勾肩搭背的送他们出府。 他们都是底层出身,对待士人的那一套太过繁琐,不如游侠这套来的亲切。 “杨凤,黄龙、陶升......” 府门外,张新对他们嘱咐道:“尔等到了涅阳,一应军资粮草我会遣人送到,切记不可再劫掠百姓了。” “我等黄巾亦是穷苦出身,莫要忘本。” 众人看着张新,恍惚间竟有些许大贤良师的影子。 当初大贤良师,也是如此悲天悯人。 杨凤抱拳道:“少将军放心,末将一定约束军纪。” “我也会看好他们的,请少将军放心。”陶升也是笑道。 陶升就是平汉。 黄巾起义时,他自称‘平汉将军’,因此得号。 和徐晃一样,他原来也是魏郡小吏,且为人颇为仁慈,算是黑山军中的一股清流。 “嗯。” 张新点点头,“去吧。” “诺。” 杨凤等人来到城外,带好各自的兵马,打着张新给他们的旗号,一路向涅阳而去。 张新也收拾了一下,带兵返回界休。 来时大约四千士卒,回来时却已经有了六千。 上党太守出了一千郡兵,还有褚燕的一千本部。 褚燕自从那日进了太守府,就再也没能回到军中,直接被张新丢到了亲卫营里。 美其名曰参军事,实际上却被张辽和徐晃严密看守。 至于他的部曲,则由左豹和孙轻代领。 没了褚燕,孙轻一个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褚燕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就不该来的。 可是没办法。 当时的那种情况,他若是不来,让杨凤等人搭上了张新这条线,日后他在山中说话就没那么管用了。 他和杨凤作为黑山军中唯二拥有官职的人,本身就是正副帅的关系。 二人在山中也时有争权之举。 若是杨凤帮助张新成功收复并州,那么张新一定会报答他。 届时杨凤可以通过张新,给山里带来不少好处。 而他却因索粮之事恶了张新,张新肯定不会鸟他。 长此以往,褚帅估计就不是褚帅了。 因此,褚燕便计划,想要趁着激战之时,领兵作乱。 这样既能坑张新一把,出了被骂的恶气,还能破坏张新与黑山军的关系。 我褚燕没有的,你杨凤也别想有。 可没想到张新只是寥寥数语,便分走了他大部分的兵权。 杨凤求之不得,自然不会为他说话。 接着,张新又极为不要脸的把他软禁在了太守府,与军队分开。 褚燕原本还指望孙轻帮帮忙。 可从这几日的表现来看,孙轻这个狗子,自从睡了张新给的歌姬之后,似乎就忘记他这个大帅了。 行军途中,褚燕想了十天十夜都没想明白。 短短数日之间,自己怎么就从拥众百万的黑山大帅,变成阶下囚了呢? 五月上旬,张新军回到界休。 张新召来高顺和郭汜,询问了一下情况。 这段时间,郭大已经攻陷了大陵和平陶,目前正在急攻晋阳。 晋阳形势危急。 张新了解完情况,心知不能再顾及伤亡了。 晋阳城易守难攻,若是丢了,那就麻烦了。 更重要的是,南匈奴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完成整合了。 再慢悠悠的招抚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目前张新的手上,有三千西凉铁骑,三千高顺招募的士卒,两千郡兵,一千黑山军。 再加上黄巾旧部,扣除这段时间伤亡的士卒,还有差不多九千兵马,可以出击了。 张新休整了两日,恢复完士卒的体力后,进军急攻邬县。 高顺统步卒攻城,李傕、郭汜领骑兵截击援军。 不过三日,邬县守将抵挡不住,弃城逃跑。 张新不准李郭追击,任由黄巾向北逃窜,随后给了俘虏粮食,宣传了一番,又将他们放了回去。 邬县既克,再攻中都。 骑兵冲,步兵攻,步兵攻完骑兵冲,骑兵冲完步兵攻。 两日,中都破。 张新如法炮制,给粮,释放,再攻京陵。 这时攻心之策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 在那些俘虏的宣传下,张新黄巾少将军,仁慈不杀戮的形象广为流传。 京陵守军毫无战意,守将见张新大军来到,直接开城投降。 这一投降,三四万黄巾百姓顿时让张新忙了起来。 张新一面安置,一面派人前往平阳,去向牛丰催粮。 十日之内连丢三城,郭大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不敢再攻晋阳,回师死守祁县。 张新将那些黄巾百姓临时安置好后,率兵团团围住祁县。 郭大被围,从太原到雁门的路就被打通了。 张新令人前往晋阳,命州兵出击,随后写了几封信,派人送到幽州。 令阎柔征调三千乌桓突骑,并一千渔阳骑兵,交由关羽统帅,从高柳入并州,屯雁门。 现在这个季节,鲜卑人还在北边的草原放牧,不好联系,只能先这样。 请刘虞征调郡兵,同样送到雁门来。 做完这些,张新挥军急攻祁县。 郭大不愧是可以击败牛辅的人,有些本事在身。 张新军攻了两日,祁县固若金汤。 夜晚,诸将齐聚帐中,商讨攻祁县之策。 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加上京陵守军投降,以及分驻大陵、平陶的人,目前郭大的手中大致还有五万余众。 五万余众,穷兵黩武一下,也能搞个万把人出来。 万余人守一城,强攻的伤亡太大了。 自古以来,攻城之法无非就那么几种:强攻,决堤,挖地道等。 祁县位于上游,河中水量不足,无堤可决。 强攻又不能下。 “那便试试地道之法吧。” 张新拍板决定,“同时攻心之策也不能停,每日多派人去城下喊话。” “诺。”众将应道。 正在这时,帐外走进一名亲卫,面色古怪。 “君侯,营外有一少年求见,说是你的......妻弟。” “我的妻弟?”张新一愣,“我在并州何来妻弟?” 他现在三个老婆,刘华是冀州人,韩淑是凉州人。 王娇...... 对哦,她好像是并州人来的。 当初从魁头那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就因为她是并州人,张新不好派兵护送,这才将她留在身边的。 “王,祁县......太原王氏?” 张新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快,快请他进来!” 少顷,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帐外走了进来。 “小子王凌,拜见宣威侯。” 第171章 里应外合 王凌身高大约七尺二寸左右,生的眉清目秀。 此时这张清秀的脸庞上满是尘土。 张新听他自报名号,面色惊讶。 “你是阿娇的弟弟?” 王凌这个名字,在后世的名声不小。 反抗司马氏的淮南三叛,第一叛就是他干的。 嗯......不对。 三叛那是司马家的说法。 应该是淮南三起义才对。 只不过王凌的运气不是很好。 先是一起合谋的外甥令狐愚病逝了,导致令狐愚的幕僚杨康因此心惧,于是向司马懿告密。 王凌不知杨康告密,又派心腹杨弘去联络新任兖州刺史黄华,没想到黄华和杨弘又一起给他卖了。 结果司马懿搞了个突然袭击,王凌准备不足,未免祸及百姓,只能无奈的选择投降,最终身死族灭。 蒋济曾评价他:文武俱赡,当今无双。 “不曾想王凌竟然是阿娇的弟弟......” 在张新心中,司马氏的死罪又加一条。 嗯,还有弘农杨氏。 “是。” 王凌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帛,“这是族姐的信。” 族姐,就是堂姐弟。 典韦上前接过,转交给张新。 张新打开一看,确实是王娇的笔迹。 王娇在信中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近况,随后让王氏在张新收复并州之时,尽量提供一些帮助。 张新看完信,抬起头来。 “不知王氏欲如何助我?” “回君侯。” 王凌略微躬身,“城中蛾贼大多集中在西、南二门,东门的守军较少,只有千余。” “家主已联络好了城中大姓,共得家兵五百余人,会于明夜子时突袭东门,迎接姐夫大军入城。” 太原王氏不是大姓么?怎么还要联合数家才能凑出五百多家兵? 张新心中疑惑,又问了王凌一些城中的细节。 王凌一一回答。 张新略作思索,开口喊道:“高顺、孙轻。” “末将在!”二人出列抱拳。 “明日你二人领兵攻西门。” “诺。” “张辽、徐晃。” “末将在!” “明日你二人领兵攻南门。” “诺。” 对于王凌的到来,张新并没有怀疑。 若非真正的自己人,不可能知道他与王娇的关系,也不可能伪造出这样的一封信来。 既然要夜袭东门,那么白日里的攻城,索性就再猛烈一些,最好能迫使郭大将东门守军调过来一些。 这样王氏夜晚行事之时,成功率也会高上一些。 安排完任务,张新令众将各自回去歇息,随后拉着王凌,伸手为他拭去脸上尘土。 “君侯......” 王凌下意识的躲闪,神情拘谨。 “叫姐夫。”张新微微一笑。 王凌略微放松,“姐夫。” “坐吧。” 张新擦完土,拉着王凌做到身边,温声道:“你可有表字?” 王凌摇摇头。 “凌年未及冠,尚无表字。” “那我便唤你阿凌了。” 张新微微一笑,“阿凌,城中各处皆有黄巾把守,你是如何出来的?” “城墙之下有一狗洞,位置较为隐秘。” 王凌尴尬道:“凌身形瘦小,这才能钻出来,也正因如此,家主才派我出来送信。” 张新点点头。 七尺二寸,大概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确实算得上身形瘦小。 难怪王凌一脸尘土。 随后张新问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太原王氏的名声那么大,怎么家兵才那么点? “姐夫说的那是晋阳王氏吧?” 王凌挠头,“我祁县王氏虽在本地有些威望,但还算不上特别大的大族。” 巴拉巴拉...... 张新恍然。 原来太原郡有两个王氏。 一个是晋阳王氏,一个是祁县王氏。 这两家虽然都姓王,但并没有血缘从属之类的关系。 晋阳王氏发家较早,先有王柔在朝廷担任护匈奴中郎将,又有其弟王泽担任代郡太守。 这个王柔不是张新家里那个,只是同名。 相比之下,祁县王氏直到中平元年时,才出了一个王允,担任豫州刺史。 距今也就堪堪四年时间。 而且王允这个豫州刺史,只当了一年,便因为当初揭发张让交通黄巾之事,被张让给撸了下去。 现在还在外地避祸呢。 都躲了好几年了。 在这个时间点,人们提起太原王氏,首先想到的便是晋阳王氏。 至于祁县王氏,目前还差点意思。 张新解开心中疑惑,安排王凌住下。 次日,高顺与张辽遵从张新之令,猛攻西、南二门。 汉军攻势之猛,数次差点登上城头。 郭大心急如焚,亲自站上城头指挥,鼓舞士气,随后又令人去东、北二门抽调守军,前来支援。 张新站在望楼上,远远望见郭大调兵前来,下令鸣金收兵。 随后又派人前去喊话,动摇城中守军士气,做出一副一切如常的样子。 郭大担心汉军再攻,便将东、北二门的守军都留了下来。 当晚,张新命李傕点了一千骑兵,加上一千白天没有参与攻城的步卒,马裹蹄,人衔枚,借着月光,悄咪咪的溜到了东门外。 子时刚到,城内便响起了一些声音,随后越来越大,汇聚成一个字。 “杀!”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城门打开。 张新大喜,令李傕领骑兵先行,他自统步卒在后。 李傕得令,率军杀入城中。 东门守军本就人少,先被家兵偷袭,又见汉军杀到,纷纷溃散而逃。 家兵喜迎王师。 李傕问道:“郭大何在?” “在县衙。” 家兵指路,李傕跟着他们,一路癫狂屠戮,直奔县衙。 张新进入城中,控制了城墙之后,除去必要的守卫部队,将剩余的人全部派去支援李傕。 随后派人去给荀攸传令,让他带兵来援。 汉军一路不断大呼:祁县已陷,郭大已死。 白波黄巾惊慌失措,但郭大又迟迟不到。 这时荀攸率军赶到城外,大呼‘降者不杀’。 白波黄巾找不到主帅,只能投降。 至天明时,汉军已经彻底掌控了祁县。 张新找到李傕,问他:“郭大、韩暹何在?” “让他们给跑了。”李傕恨恨道:“末将赶到县衙时,人已经不见了,是从北门跑的。” “北门?” 张新微微一笑。 “稚然放心,他们跑不了。” 第172章 郭大败亡 祁县的西边和南边都是汉军。 郭大要逃,只能往东、北两个方向。 北边是晋阳。 张新之前就召了州兵前来,此时应该正在路上。 郭大若是往北逃,将会一头撞上州兵。 若是往东,则有涅县的杨凤等着他。 郭大仓促逃窜,身边的人马不会太多。 一支士气低落的溃军,无论是遇上州兵,亦或是杨凤,基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除非他舍了军队,走山中小道。 这样的话,郭大也就不会再是威胁了。 白波黄巾,已定。 张新分派了一下安置降卒的任务,来到县衙。 县衙内,已有数人在此等待。 见到张新,众人纷纷行礼。 “我等拜见宣威侯。” 王凌在张新耳边小声道:“姐夫,这是我王氏家主、这个是温氏、这个是祁氏......” 张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各位家主都免礼吧。” 众人直起身来。 张新一一打量着他们。 这些人中有垂垂老矣的老朽,也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些许惊异。 宣威侯这么年轻的吗? “诸公协助朝廷收复祁县,皆有功在身,都别站着了,坐吧。” 张新走到县衙主位坐下,各位家主也依次落座。 接下来便是商业互吹环节。 各家家主吹捧张新年少有为,张新吹捧他们为国尽忠。 这种场面活,张新在渔阳应付了好几年,熟悉的很。 吹了一会儿,张新看向王氏家主。 “王公,我见阿凌聪明伶俐,心中十分喜爱,欲辟他为我侯府庶子,不知王公意下如何?” 安置白波黄巾,光靠平阳的那点土地肯定不够。 并州这边也要出一些。 然而并州的耕地本来就少,更别提现在还有大半个并州不在他手上。 估计官府的那点土地也不够。 但安置之事也不能拖。 张新没有那么多粮草去养这些难民。 因此,就得从这些本地大姓的手上弄点出来。 征辟王凌,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王凌能在日后成为曹魏重臣,能力方面无需担忧,何况还是自家小舅子。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阿凌能得君侯看重,实乃大幸也!”王氏家主大喜。 王凌亦是面露惊喜。 庶子,是列侯的家臣。 前汉之时,列侯家有五官,分别是家丞、庶子、行人、门大夫、洗马。 换个说法就是管家、保姆、迎宾、保安、狗腿子。 光武中兴之后,后三样被取消,只剩下了家丞和庶子。 庶子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陪主君家的孩子玩,教他们读书认字。 非亲近之人,不可担此职位。 张新这是把王凌引为心腹了。 祁县王氏苦熬数代,终于出了一个王允,却还因为得罪张让,被迫亡命。 若是王凌能够抱紧张新这条大腿,可想而知,日后只要张新还在,他们王家就差不到哪里去。 “阿凌,你可愿意?”张新笑呵呵的看向王凌。 王凌当即下拜,“愿为君侯效犬马之劳!” 其余家主见状,面露羡慕之色。 “起来吧。” 张新看向王氏家主,开始切入正题,谈起了土地的事。 当然,他并不是直接索要,而是按照市价购买。 平阳的那几个大户,虽然不如甄氏有钱,但几家加起来,也有个两三亿钱。 按照东汉一亩地平均两到三千的价格,可以购田十万亩左右。 若是次一点的田,能买到二十万亩。 足够安置万人左右了。 反正是卫家的钱,花起来又不心疼。 当然,中国人的土地情结深入骨髓,若是寻常之时,张新便是有钱购买,别人也未必愿意卖。 因此他便趁着祁县新复,征辟王凌之机试探一番。 王氏若愿意卖,日后张新自然多有提携。 若是不愿,那他与王氏的情分,就止于王凌了。 “君侯既然有需要,王氏自当鼎力相助!” 王氏家主答应的很爽快,当场便答应低价出售一百顷的土地。 开玩笑,自家出了个县侯女婿,又是朝廷的封疆大吏,这时候不帮,什么时候帮? 一顷就是百亩,一百顷,那就是一万亩了。 张新十分满意,又看向其他家主。 “我初来并州,府中急缺吏员,不知诸公家中可有俊杰举荐?” 各家家主见状,哪里还不明白张新的意思? 想来州府为官?那就卖点土地出来吧。 众人对视一眼。 卖呗。 这么好一个巴结宣威侯的机会,岂能错过? 张新原本以为,能在祁县搞个两万亩左右的土地就差不多了。 毕竟一县之地,总耕地面积大概也就二三十万亩这样。 可没想到的是,各家你八十顷,我五十顷,竟然一共卖了三万多亩的土地出来。 张新喜出望外,当即投桃报李,征辟了各家举荐的人。 随后,张新又忙碌了起来。 ...... 山中。 郭大看着身后仅剩数百的残兵败将,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短短三月时间,十余万众竟然只剩下了这么些人。 “郭帅,现下我军当如何是好啊?”韩暹六神无主的问道。 郭大哭了一会,擦去眼泪。 “我们向东,过涅县去黑山投褚帅,昔年我与褚帅有些交情,他定会接纳于我。” 韩暹闻言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郭大整理好心情,率军沿着漳水,一路向东南方向的涅县行去。 他们没有粮草,一路上只能靠着捕鱼狩猎,才能勉强分得一口吃的。 就连郭大的坐骑,也被宰了吃了。 行了数日,郭大军终于抵达涅县。 “弟兄们,涅县到了,去就食啊!” 饿了几天的黄巾士卒听到此话,绿着眼睛就往捏县周边的乡里杀去。 冲到一半,便迎面撞上了等候多时的杨凤军。 杨凤军打着汉军旗号,郭大军看到后,还隔着老远,就四散逃了。 “这里怎么又有一支汉军?” 郭大大惊失色,仰天长叹。 “莫非天欲亡我?” 韩暹见状,拔刀出鞘,一刀刺进郭大心口。 郭大大意了,没有闪。 韩暹拔出刀,复一刀将郭大的首级剁了下来,随后提溜着脑袋,跑到杨凤面前麻溜的跪了。 “郭大作乱,小人已将其斩杀!首级在此。” 第173章 回朝 (这两章不好分,合一起发,4000字) “你把郭大杀了?” 县衙内,张新瞪大眼睛,看着堂下跪着的韩暹。 在他的案上,还有一个木匣。 “是。” 韩暹脸上堆笑,“郭大犯上作乱,十恶不赦,因此小人将他斩了,特献首级于君侯。” “稚叔。”张新看向一员大汉。 大汉名叫张杨,是并州刺史部的武猛从事。 这次张新调集州兵前来,就是由他领兵。 只不过郭大败得太快,张杨赶到时,祁县已经收复。 “下吏在。”张杨行礼。 张新一指韩暹,“叉出去,斩了!” “诺。” 张杨上前,拖着韩暹就往门外走去。 “君侯,君侯饶命啊!” 韩暹惊乱道:“小人斩杀贼酋来投,有功在身,有功在身啊!” 张新大怒。 “背主之徒还敢妄称有功?不忠不义!你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白波黄巾中,能让张新在意的,只有两个人。 除了徐晃,就是郭大了。 徐晃作为五子良将之一,自不必说。 而郭大,也是黄巾军中难得的一个帅才。 和褚燕那种只想着窝在山里,将手中部众卖一个好价钱的人不同。 郭大不仅有过大败牛辅的战绩,还将白波黄巾发展的很好。 白波黄巾势力最大时,横跨并州、司隶、兖州三州,占据了河东、太原、上党、河内、河南五郡,以及兖州的一小部分。 当时的曹操、袁绍等人都不敢触其锋芒,只能用分化之策慢慢瓦解。 甚至就连董卓都有点怵他。 若非分化之策奏效,白波黄巾内乱,郭大只要攻下兖州,不仅能尽收兖州黄巾,还能连通豫州黄巾以及青徐黄巾。 再加上黑山的褚燕和南匈奴骑兵,郭大的势力将覆盖并、司、兖、豫、青、徐、冀七州! 就诸侯争霸前期那副菜鸡互啄的情况,搞不好还真能让他立个黄天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才,还有太平道这个天然纽带。 张新怎么能不心动? 毕竟相比于曹操、孙坚等人有宗族相助,袁绍袁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无数。 张新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无依无靠。 他所能依靠的,无非就是赵云、关羽、张辽这些寒门英才,以及黄巾了。 黄巾中好不容易出个帅才,你韩暹竟然一刀将他宰了? 若是他兵临城下时,韩暹斩了郭大来降,倒也罢了。 看在献城投降的份上,他也不会为难韩暹。 可现在郭大都穷途末路了,你杀他来邀功? 要脸吗? 我用你杀啊? 杨凤不会抓吗? “君侯饶命!君侯饶命......” 韩暹大声求饶。 然而他一介反贼,又岂会有人替他求情? 不多时,求饶声便戛然而止。 张杨回到堂内,献上韩暹首级。 “和郭大首级一并送到雒阳去吧。” 张新兴致缺缺,提笔写起了战报。 外部势力想要攻打太原,一共有三条路。 其一是从北边的雁门郡南下。 雁门现在还在汉人手中,无需担忧。 另外两条,就是从河东或者上党北上。 这两条路现在也掌握在张新手中。 因此张新倒也不急着去晋阳,而是留在祁县,安置白波黄巾。 州内的田亩账册,自有小吏帮他取来,送到祁县。 张新查看账册,依照各县的剩余土地,将白波黄巾一一分散出去。 不够之处,便花钱购买。 足足忙了一个多月,张新终于将这十余万百姓都安置好了。 这时幽州兵也到了。 刘虞很给面子,征调了万人过来,由鲜于辅统帅,按照张新的要求,送到雁门郡。 鲜于辅自被张新举孝廉后,由于朝廷暂时没有空缺,便在家待业。 刘虞听说后,将其征辟到了州府中,任为从事。 关羽那边,同样也领了四千骑兵,在雁门待命。 张新修书一封,命两军合并,由关羽担任主将,鲜于辅为军师,自雁门关出,收复定襄和云中两郡。 收复两郡后,将大军驻扎在桐过、箕陵之间,等待他到来。 原本张新想的是,让幽州兵收复定襄和云中后,屯兵骆县,威胁南匈奴王庭美稷。 而他自己则率并州兵,从龙门渡北上,与关羽夹击南匈奴。 但在仔细的研究了地形之后,张新放弃了这个想法。 龙门渡以北的黄土高原,地势狭窄难行,且荒无人烟。 若是少量骑兵突袭倒还可以,大军行进的话,后勤补给根本跟不上。 因此,在与荀攸商议后,张新决定和关羽合兵一处,在美稷与南匈奴决战。 此时张新手下有三千四百骑兵,五千黑山军,两千郡兵和张杨带来的两千州兵,以及高顺的三千新军,还有马日磾的两千多射声营。 除去伤亡,以及驻守龙门渡,不能动用的射声营以外,还有一万四千余人。 若与关羽合兵,再加上雁门的郡兵,差不多也有三万大军。 这三万大军可是一点水分没有,实打实的战兵。 若是算上负责后勤的民夫,自称十万大军一点问题没有。 “这种富裕仗,俺老张八辈子都没打过。” 算完兵力,张新不由自主的搓起了手手。 自出道以来,他每次领兵不过数千,面对的都是数倍于己的敌人。 难得这一次,手下能有数万大军。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从皇甫嵩兵书上学到的东西实践一下。 正当张新准备召集诸将,商讨出征事宜之时,王凌快步走了进来。 “姐夫,朝中有圣旨到,天使已至城外三十里。” “圣旨?” 张新有些纳闷。 朝廷这个时候下圣旨做什么? 封赏吗? 他是有平定白波黄巾的功劳没错,可在收复河东的时候,朝廷刚封了镇北将军、并州刺史等一大堆官职,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快就再次封赏。 不是封赏,又是什么呢? “彦云随我出城迎接吧。”张新开口说道。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诺。” 王凌在被张新征辟的第二天,他的父母就以他已经入仕为由,给他起了个表字,叫彦云。 这让张新完全确定了,自家小舅子确实就是后来曹魏那个,总督江淮军政的太尉王凌。 司马懿真该死啊! 张新出城迎接,看清来人之后,面色一愣。 “怎么张让亲自来了?” 张让看到张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宣威侯,许久不见了。” “下官见过常侍。” 张新行了一礼,迎了上去,低声问道:“朝中有何要事,竟劳常侍亲自前来宣旨?” 张让神秘一笑。 “宣威侯放心,是好事。” “好事?” 张新一头雾水。 但见张让不肯多说,他也就没有再问。 反正一会儿宣旨的时候就知道了。 张新引着天使车队回到城中,摆香案领旨。 刘宏在圣旨中收回了他并州刺史,都督幽并二州诸军事的权力,命他即刻回朝。 并州刺史的职务,将由骑都尉丁原接手。 “常侍,这......” 张新一脸懵逼,“并州决战在即,陛下应当知晓啊,怎么在这个时候召我回朝?” 他奶奶的,这算是哪门子的好事? 张让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宣威侯,接旨吧。” 张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圣旨。 “臣领旨。” 没办法,现在刘宏没死,家人还在雒阳,他可不敢抗旨。 张让见他接过圣旨,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宣威侯放心,奴婢先前说了是好事,那就是好事。” 张新起身道:“下官愚钝,还请常侍明示。” “陛下欲要组建一支新军。”张让笑道:“宣威侯觉得,这算不算是好事呢?” “新军?” 张新一愣,想起来了。 中平五年八月,刘宏在西园组建了一支新军,分为八部,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园八校尉。 袁绍、曹操、淳于琼等人,都曾担任过西园新军的校尉。 这支新军的组建,目的是为了分何进的兵权。 眼下已经是七月初了,刘宏在这个时间召他回朝,难道是要给他一部兵马,准备扶植他对抗何进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半个并不富裕的并州,对于刘宏来说,确实没有新军的兵权重要。 反正并州最重要的雁门、太原、上党三郡都已经被张新收回来了。 其余各郡加起来,总人口也就十万出头。 还不如内郡的一个县。 “这个关口回朝,难搞哦......” 张新并不想去做西园校尉。 但圣旨已下,他现在还没有抗旨的资本,只能先回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月份还有个青徐黄巾起义,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张新心中思绪飞快,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陛下天恩,下官明白了。” 张让很满意。 随后,张新又垮起个批脸。 “常侍,并州这边,丁原能行么?” “宣威侯勿忧。” 张让笑道:“陛下的意思,是让他先守住三郡,其他的,等新军练成之后再说。” “那幽州兵怎么办?”张新问道。 丁原虽然接任并州刺史,但刘宏似乎没有给他都督幽州军事的权力。 “让他们回去。”张让道。 “下官明白了。” 张新点头,“还请常侍先去歇息,下官这就去安排并州防务,准备交接。” 送走张让,张新立即提笔给关羽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回幽州去。 如有已经收复的郡县,便安排当地郡兵驻扎。 随后张新将杨凤、黄龙、陶升三人召了过来,将自己即将卸任并州刺史的事说了一下。 “少将军要卸任并州刺史?” 杨凤瞪大了眼睛,“那我们怎么办啊?” 此时没有外人,他们也就不用顾忌称呼了。 “对啊对啊。” 黄龙、陶升也说道:“少将军若不在并州,山中部众该如何是好啊?” “我也不想走,可是圣旨已下,没有办法。” 张新叹了口气,安抚道:“不过尔等放心,我会让牛丰送十万石粮给你们,稍解山中粮荒。” “少将军。” 这时陶升抱拳道:“非是我等贪心,而是十万石粮草,其实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山中部众虽无百万,但七八十万还是有的,十万石粮草分出去,就算省着吃,也就只够七八日而已。” “到那时,恐怕我等还是要下山就食啊!” 陶升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他本性仁慈,劫掠本就是无奈之举。 这段时间跟着张新,粮食无忧,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若是张新走了,黑山贼再次下山劫掠,生灵涂炭,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是啊是啊。” 杨凤和黄龙也附和道:“依我等之见,少将军干脆反了算了,反正少将军现在有一州之地,还有山中百万部众支持,何必听那皇帝的圣旨?” “你看,又急。” 张新一笑,“我话还没说完呢。” “少将军请讲。”三人连忙道。 “尔等在山中,不是还有皮毛,草药之类的山货么?”张新问道。 三人点头。 八百里太行,若是种地,种不出多少粮食。 若是皮毛草药,那简直是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那些东西卖不了几个钱啊。”杨凤为难道。 “别急。” 张新笑道:“中山甄氏与我还算有些交情,我会修书一封,让他给你们优惠价。” “另外,幽州那边这几年很不错,现在的粮价只有三十钱一石,渔阳太守顾雍是我的故吏,我也会写信给他,让他再便宜点,卖给你们。” “哦对了,老牛也在渔阳,我也会写信给他,若是你们有困难,去信一封,能帮的一定帮。” 张牛角加入太平道的时间比张新久得多,杨凤等人基本都认识他。 “还有幽州刺史刘虞那边,我也会写信给他,让他多照顾一下你们......” “如此,想来尔等的日子会好过一些了,待到日后我重新出镇地方,一定再想办法把你们安置好!” 张新一条一条的叮嘱着,杨凤等人见此情景,眼前不由浮现出了张角的影子。 想当初,大贤良师也是这般仁慈,温和。 果然是我等的少将军! “我等代山中部众,多谢少将军。” 杨凤等人哽咽,起身下拜。 “都起来吧。” 张新扶起三人,对杨凤道:“我实话与你讲,褚燕心思不纯,我是不会再放他回山里了,日后山中各部,你要统帅好。” “诺。” 杨凤点点头,问道:“不知少将军欲如何安置褚燕?” “褚燕于黑山部众有功德,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他一命的。” 张新笑道:“他不还是平难中郎将么?放心,日子过得不会差的。” 杨凤等人闻言,心中大定,对张新千恩万谢。 处理完黑山黄巾的事,张新再把高顺召了过来。 第174章 上军校尉 射声营是京营,张新回朝,肯定是要带回去的。 他召高顺前来,便是让其带领郡兵,去将赵云和马日磾替换回来。 至于新军,也一并带回去。 他可没有那么好心,将自己辛辛苦苦练成的新军送给丁原白嫖。 做完这些安排,张新便在祁县静待丁原到来。 七月初五,丁原抵达祁县,前来拜见。 “下吏丁原,拜见宣威侯。” 丁原是豫章南县人,大约四十余岁,生得孔武有力。 甫一张口,便是浓浓的吴地口音。 张新先与丁原客套了两句,随后看向他身边那人,惊讶道: “奉先怎么来了?” 丁原笑着解释道:“下吏早闻奉先勇武,心慕已久,正巧他又是并州人,熟知并州地理。” “因此下吏便向陛下请求,让奉先来助我一臂之力。” “布拜见君侯。”吕布咧嘴一笑。 张新心中暗自感慨。 没想到吕布都住到他家里了,丁原还能和吕布搞到一起去。 啧,真是孽缘。 见礼完毕,张新起身走到堂中,将并州刺史的大印交给丁原。 丁原接过,坐到主位上。 如此,权力的交接便完成了。 随后张新说明了一下并州目前的情况。 丁原表示感谢,并设宴与张新饯别。 宴会上,众人见到吕布、魏续等人,自然又是好一通叙旧。 ...... 次日,张新来到王家,向王娇的父母辞行。 王娇父母在王家的地位不算低,从小对女儿便是疼爱有加。 前些年,王娇出城郊游,正巧遇上了入寇的鲜卑人,因而被掳走。 当时俩人还伤心了好久。 没想到自家女儿因祸得福,如今竟然做了君侯夫人,还给张新生下了一个女儿。 第二胎也快了。 这段时间张新待在祁县,对他们礼敬有加,不仅时时登门问候,还送了不少礼物过来。 这让王娇父母十分感动。 毕竟说好听的,王娇是君侯夫人,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妾。 而且这个妾还不是正经纳的,是捡来的。 作为妾的父母,张新其实没有必要讨好他们。 “君侯此次回朝,定要注意身体......” 王娇父母拉着张新好一通关心。 张新笑着一一应下。 辞行过后,张新带着黄巾旧部和新军,出发先去平阳。 射声营换防之后,便在平阳等待。 张新接住射声营,顺便视察了一下牛丰的工作。 此前他在给朝廷的战报中,举荐牛丰做了平阳令,现在的牛丰已经转正了。 看了一圈,没出什么岔子。 张新十分满意,勉励了牛丰和王猛一番过后,率军前往绛邑,由轵关陉入河内。 抵达河内后,张新将新军全部遣散。 这是朝廷平叛时的常用之法。 战时招募,战毕遣散。 就比如皇甫嵩讨黄巾时,除了数千北军精锐以外,其余的士卒都是就地招募的三河骑士,以及郡兵、义勇军等。 黄巾平定后,大部分的军队都被遣散了。 也正因如此,张新自雒阳出时,何进才敢只给了他两千兵。 不过张新也不是简单的遣散就算完事。 毕竟这些士卒都经由高顺训练,再经过这段时间战事的洗礼,已经基本摸到精锐的门槛了。 因此张新在朝廷的遣散费中额外增加了一笔,将这些士卒的家庭住址都留了下来,并与他们约定,来日若是再有战事,会派人来寻他们。 河内紧邻雒阳,日后讨董之时,或许有用。 新军士卒们纷纷留下住址,点头答应,欢天喜地的带着赏钱回家去了。 经过将近二十日的行军,张新终于回到了雒阳。 朝廷准备了一个小型的凯旋仪式。 此次出征虽未完全收复并州,但平定了白波黄巾,也算是大胜了。 因此该有的必须要有。 雒阳百姓闻讯,纷纷前来围观。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张新一眼就看到了刘华。 侯府家眷出行,规格肯定和百姓不一样。 刘华抱着张平,见到张新,握着张平的小手轻轻挥舞。 张新微微一笑。 交割完兵权,再将褚燕移交给鸿胪寺,张新迫不及待的回到家里。 刘华早已回到家中等待。 张平见到张新,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阿父!” 半年未见,小家伙的口齿基本清楚了。 张新十分感动,抱着小家伙就放到了脖子上。 自己叫了他那么多次阿父,今日终于换来小家伙叫一次了。 “大马,骑大马。” 张平十分开心。 刘华的眼神不断往府外瞥去。 “你看什么呢?”张新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看你这次打仗,有没有再带一个女子回来。” 没见到有新女人回来,刘华眼中露出一丝满意。 虽然她管不了这种事,但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别的女人来分走自家男人的宠爱。 尤其是她的青春已经不再,虽然张新不嫌弃,但她自己却有了危机感。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张新翻了个白眼,随后问道:“说起女人,今日在城外怎地只有你一个人?阿娇和阿淑呢?怎么没来?” “你的脑子里只有打仗。” 刘华没好气道:“阿娇和阿淑前几日刚生,还在月子呢,如何出门?” “生了?” 张新一楞,这才想起来,他出征的时候两人的身子都四个月了,如今已过半年,似乎是该生了。 “她们二人如何?男孩女孩?” “放心吧,都是男孩,母子平安。”刘华笑道:“去看看吧。” 经由刘华这么一提醒,张新也顾不得其他了,将张平丢还给她,一溜烟的冲到了王娇房里。 小张平委屈巴巴。 他还没骑够呢。 刘华看着张新背影,感觉有些好笑。 “阿娇!” 张新推开房门。 王娇正在奶孩子,房门突然被打开,把她吓了一跳,连忙拉上衣服遮掩。 见是张新,这才松了一口气,嗔道:“你吓死我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遮啥啊?” 张新嘿嘿一笑,走到床边坐下,看向王娇怀中的婴儿。 和张平刚出生的时候差不多,丑不拉几的。 “君侯此次出征可有受伤?”王娇关切道。 “我是主帅,非是万不得已之时,不会亲自上阵,又岂会受伤?” 张新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儿子,伸手去逗。 小崽子闭着眼睛吐泡泡,噗噜噗噜。 随后张新又道:“对了,这次我在祁县见过你的父母了,他们的身体很好......” 巴拉巴拉...... 王娇听闻父母健康,心中欣喜,又见张新喜欢儿子,于是便道:“君侯,给孩子起个名吧。” 张新顿时垮起个批脸。 又是起名。 这不是为难他么? 王娇见他面色,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事。” 张新摇摇头,咬牙硬想。 半晌,张新开口问道:“你和阿淑谁先生的?” “妾早了一日。”王娇道。 这个是老二。 老大叫张平,那么老二就叫...... “泰。” 张新开口道:“就叫张泰吧,女儿也还没起名,就叫张安吧,取国泰民安之意。” 原本张新是打算给老二起名张定的,韩淑生的老三就叫张泰,女儿叫张安。 取平定天下,国泰民安之意。 但思及老二与女儿都是王娇生的,便将顺序调换一下。 张定这个名字,就给韩淑的儿子用。 老大张平、老二张泰、老三张定、女儿张安。 “国泰民安?” 王娇十分开心,“多谢君侯。” “我给自家孩子起名,你谢个什么劲?” 张新笑着陪她说了会话,又去看了韩淑。 从韩淑那出来,又去看了张安。 忙得不行。 孩子多了也是件麻烦事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可厚此薄彼。 晚些时候,刘宏派了宦官过来,赐下不少酒肉,随后告诉张新,让他在家先好好歇息两天。 张新拜谢,又将赵云等将召了过来,告知他们自家添丁之事,好好的众乐乐了一番。 过了两日,刘宏派遣宦官前来,召张新进宫面圣。 张新带上张平来到宫内。 张平因为张新凯旋,刘宏赐了两天假,现在该回宫里上学了。 张新将张平交给宦官,让其带去董太后宫里,随后再次来到玉堂殿。 刘宏早已等候多时。 “臣张新拜见陛下。” 张新走进殿中,行礼下拜。 “爱卿免礼,平身。”刘宏很高兴,“赐座。” “谢陛下。” 张新起身,坐好。 刘宏询问战事过程。 张新巴拉巴拉。 刘宏听完,开口说道:“爱卿此次出征,不仅平定了白波黄巾,还招抚了黑山贼,令其不再侵扰地方,功劳甚大。” “说吧,想要什么赏?” 张新谦逊道:“臣受陛下厚恩,平定贼寇乃是分内之事,不敢求赏。” “爱卿立下如此大功,若是不赏,恐寒了天下人之心。” 刘宏笑道:“这样吧,最近朕组建了一支新军,分为八校,便以爱卿为上军校尉,统率其余七部,如何?” “上军校尉?” 张新愣住。 他知道,刘宏在这个时间,不顾并州战事也要召他回雒阳,大概率便是为了西园新军之事。 明日就是例行朝会,刘宏今日召他入宫,估计也是想提前与他通个气。 原本他还在猜测,刘宏会将哪一部交由他统率。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上军部? 上军校尉,统率其余七部,节制大将军。 基本上可以算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刘宏这是要把他推上风口啊! “陛下厚爱,臣深感惶恐。”张新连忙推辞,“臣年少德薄,怕不能担此重任......” 刘宏点点头。 推辞才正常。 若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那就有问题了。 “莫非爱卿不愿为朕分忧?” “非也。” 张新连忙道:“上军校尉过于特殊,臣威望不足,还请陛下换一部吧,臣定当恪尽职守。” “哪还有其他部啊?”刘宏摇摇头,“都被分完了。” 一旁的张让适时说道:“百官讨论了许久,决定由袁绍出任中军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夏牟、淳于琼为左右校尉,赵融、冯芳为助军左右校尉,曹操为典军校尉。” “目前除了上军校尉,其余各部已皆有主官。” 张新略微思索,便明白了。 袁绍、淳于琼与夏牟自不必说,属于党人。 曹操祖上虽是宦官,但其却立志诛宦,虽不算是纯粹的党人,但也可以看做是党人那边的。 鲍鸿便是之前与董卓一起大破羌人的那位。 是个能打的,但他的情况和曹操差不多,算不上党人,但也不和宦官玩儿。 算是个中立派。 赵融和鲍鸿差不多,也可以算是个中立派。 宦官这边,或者说刘宏这边,只有一个冯芳算是自己人。 西园八校,刘宏能确切掌控的只有一校。 难怪他这么着急的推自己上位。 实在是无人可用啊。 在原本的历史中,刘宏是用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 不过现在有了张新,就不必再用宦官了。 张新能打,放在军中无需担忧不能服众。 但即便是想通了这层,张新也不打算答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怎么,你不敢?” 刘宏看出了张新的抗拒,开口激道:“你张新若是能做好这个上军校尉,朕就算你厉害!” “靠!” ...... 次日,百官上朝。 张新半夜从刘华的被窝里爬了出来,穿好官服进宫。 褚燕也换了身官服,战战兢兢的来到朝堂之上。 见到刘宏,褚燕瞬间就跪了,不断叩首,口称有罪。 刘宏训斥了一番,随后大手一挥,按照张新的建议,给他封了个中散大夫的闲职,留在雒阳养老。 褚燕叩谢天恩,双腿发软的跟着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来到一处院子中。 看着这处院子,褚燕心中黯然。 这里,便是他下半生养老的地方了。 这时,褚燕突然听到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酒呢?快给本王拿酒来!” 随后一个留着髡头的胡人走了出来。 胡人见到褚燕,眼睛一亮,指着褚燕喝道:“那个谁,酒没了,快给本王拿酒来!” “你这胡狗谁啊?也配让本官拿酒?” 褚燕虽然做了阶下囚,心中惶恐,但对胡人却是没有什么惧怕。 “本王乃是鲜卑大人,魁头是也!” “鲜卑大人?” 褚燕心中一惊,想起昔年张新大破鲜卑之事。 “你也是被张新抓到这里来的?” 听到张新名字,魁头十分恼怒,随后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也?难道你也是被张新抓到这里来的?” “卧槽!” “卧槽!” 二人顿时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来了来了,大家久等了嗷) 第175章 给朕征青州去 褚燕走后,刘宏宣布了几项人事任命。 罢许相司徒之位,以司空丁宫为司徒,光禄勋刘弘为司空,卫尉董重为骠骑将军。 这一下让百官感觉有点不对。 骠骑将军,这是个十分特殊的官职。 霍去病之后,除去明帝刘庄给他弟弟,东平王刘苍封了一个活的以外,其余的骠骑将军,都是在大臣死后追赠的。 而董重的身份,是董太后的侄子。 骠骑将军位在大将军之下,却在车骑将军之上。 现任的车骑将军,是何进的弟弟何苗。 陛下这是要开始为董候铺路了? 随后,刘宏以马日磾跟随讨伐白波黄巾有功为由,任命其为太尉。 “草!” 党人瞬间破防。 今年四月之时,葛陂(bei)黄巾起,刘宏以此为由,罢了曹嵩的太尉之职,以少府樊陵为太尉。 樊陵和许相一样,都是豫州人,算是党人一派。 他们俩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官迷。 许相的司徒,是靠讨好宦官得到的。 而樊陵的太尉,干脆就是买的。 和崔烈一样,俩人的名声瞬间就臭了。 这种两头摇摆的墙头草,明显不是党人所需要的。 于是党人派出了尚书黄琬,上疏弹劾二人。 原想着将他二人搞下来,再换个靠谱的自己人上去,可没想到,刘宏竟然一点机会都不给。 丁宫和许相、樊陵差不多,都是个两头摇摆的人。 只不过他做的没有那两人难看,在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新任司空刘弘,是南阳那一支的汉室宗亲。 嗯,不是刘备他爹那个刘弘。 而马日磾虽然是名士,但因其是凉州人,所以党人平时基本都不怎么带他玩儿。 三个三公,只有丁宫算是半个自己人。 这不是换汤不换药么? 等等! 党人心中顿时惊觉。 马日磾只不过是跟随讨伐白波黄巾有功,就从射声校尉直接升任太尉。 那张新...... 果然,刘宏再次开口。 “镇北将军张新,平定白波黄巾、招抚黑山贼有功,拜为上军校尉,总领西园新军,典护诸将,督司隶校尉以下,节制大将军!” 百官的眼神瞬间集中在张新身上。 张新出列下拜,沉声道:“臣张新领旨,谢恩。” 不是? 你他娘还真敢接啊? 百官顿时炸了。 总领西园新军,典护诸将这两样也就罢了。 毕竟西园八校总得有个主将,而且这个主将必须得是皇帝的人。 这点百官心知肚明,因此无论如何争夺,上军校尉这个职位,不管是党人还是何进,都很默契的没有伸手。 但督司隶校尉以下,节制大将军这两样就很过分了。 司隶校尉以上才几个官职? 督司隶校尉以下,基本就等同于监察天下官员,拥有随时弹劾的权力。 百官脑中瞬间闪过四个字。 权势滔天! 日后手下的人若是都畏惧张新弹劾,那他们还能找谁办事? 更别说节制大将军了。 这一个节制,张新在名义上就已经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你别管他实际上调不调得动,你就说是不是吧。 陛下你不讲武德啊! 一部校尉节制大将军?哪有这么玩的? “陛下不可!” “陛下......” 百官纷纷出声,想要劝谏。 刘宏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一甩衣袖。 “退朝!” 百官无奈,只能跪了。 “臣等恭送陛下。” 没办法,刘宏要是铁了心的下旨,还真没人可以反抗。 送走刘宏,百官起身看着张新,心思各异。 张新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来到蔡邕面前,和他一起下朝。 “子清,这上军校尉,你怎么敢接呢?”蔡邕有些焦急的低声道。 他的政治敏感度虽然不高,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还是懂得。 年少登高位,不是好事啊! 张新笑道:“老师,我身为人臣,为君分忧难道不是分内之事吗?” “你......”蔡邕叹气,“唉......” 现在人多眼杂,张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好言宽慰。 新任的骠骑将军董重走了过来,笑着行了一礼。 “张上军。” “董骠骑。” 张新也回了一礼。 董重看着张新,心生亲切。 他是董太后的侄子,与刘宏算是表兄弟的关系,因为董太后的缘故,较为亲近刘协。 刘宏提拔他做骠骑将军,明显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扶保自家大侄子了。 张新能得刘宏以上军校尉相托,再联想到去年刘宏似乎在与何进争相拉拢张新...... 很明显,刘宏这是拉拢成功了。 那张新就是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名义上还是自己的上司。 这个时候不亲近,什么时候亲近? 这时何进也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恭喜子清出任上军校尉。” 张新点点头,“多谢大将军。” 何进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想试试看,张新还是不是自己人。 现在来看,估计不是了。 没见张新看到他,连礼都不行了吗? 又思及立储之事,很明显,张新已经倒向刘协那边了。 一个上军校尉,外加一个骠骑将军,足够和他兄弟俩的大将军与车骑将军抗衡了。 何进顿时没了心情,干巴巴的客套了几句,找了个借口走人。 不少官员见状,便围到了张新身边,纷纷攀谈起来。 世上从不缺投机倒把之人。 张新微微一笑,熟练应对,前呼后拥的出了宫。 蔡邕忧心忡忡的回光禄寺去了。 张新回到家中等待,待圣旨和官印到了之后,换了身铠甲,带上诸将以及一些门客,出城来到西园。 西园的名字中虽然带了个‘西’字,但实际上却在雒阳城东。 确切的说,西园的全名叫做西罼(bi)圭园,与之对应的,自然还有个东罼圭园。 和汉顺帝刘保修的那个西苑不是一个地方。 东毕圭园周长一千五百步,面积较小,西毕圭园周长三千三百步,面积较大。 因此刘宏平常就比较喜欢去西园,还在其中修建了一个万金堂,专门在这里卖官鬻爵。 出宣平门往东十余里,就是西园了。 张新远远望着西园,很想进去看一看。 毕竟是皇家园林,风景肯定好。 绝不是为了穿开裆裤的宫女什么的。 但很可惜,西园新军的驻地不在西园之内,而是在边上搭建了一个营地。 张新来到营地门口。 “来者何人?” 守门的士卒喝住张新。 “我是上军校尉张新。”张新取出圣旨和官印,“上军部何在?你带我去。” 总领八部的上军校尉竟然如此年轻? 士卒心中一惊,双手接过圣旨,看完之后,恭恭敬敬的将圣旨还给张新。 “上军请随小人来。” 士卒引着张新来到一处官邸。 没错,西园新军作为常驻雒阳的军队,是修了官邸的。 张新进入官邸,令诸将去召集士卒,随后坐到主位上,提笔写起了奏表。 他带来的那些门客,便充作小吏,为他研墨递笔。 张新在奏表中,给赵云、左豹等人请封了偏将军、裨将军之类的官职。 偏裨将军,属杂号将军中的最低一级,一般是由杂号校尉升任而来。 其中偏将军的地位稍高于裨将军。 当然了,虽说是最低一级,但好歹也是比二千石的官职,也能尊称一声将军。 这是刘宏的意思。 堂堂上军校尉,节制大将军的人,手底下就几个杂号校尉和司马,像什么样子? 随后张新又请求刘宏,把荀攸调过来,做他的长史。 荀攸之前随军出征,是何进派来的,虽然担任军师,但他的实际官职还是黄门侍郎。 张新这是要把他归入自己麾下了。 “来都来了,你就别想跑了。” 张新写完奏表,待墨迹干透后,令人送往宫中。 这时赵云来报,上军部已经集结完毕。 张新走出官邸,来到校场上,开始熟悉自己的士卒。 不得不说,西园新军的素质很不错。 虽然都是新兵,但皆是孔武有力,身高体壮之人。 一部校尉满编是二千五百人,八部就是两万人。 可想而知,只要将这两万新军练成,必然超越北军五校。 先前高顺被张新派去龙门渡换防了,后来丁原派了人去替他,此时还在路上,估计还有几天才能回到雒阳。 于是张新便亲自训练新兵。 反正他担任上军校尉的消息传开,家中定然门庭若市。 这种事情他烦得很,还不如躲在军营里消停一下。 ...... 何进正在上值,听闻张新上疏,把荀攸调去做他长史之后,瞬间就坐不住了。 虽然何进觉得荀攸是个憨批,长得也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平时有事也不怎么找他。 但他好歹也是我征辟来的名士,是我何进的人! 你张新现在竟然越过我,来挖我的墙角了? 尤其是在听闻荀攸欣然前往时,何进大怒,当即早退回家,急吼吼的将何颙等人召了过来。 一番商议过后,无论是何进还是党人,都觉得张新已经站在了刘协那边,成为一个威胁了。 既然如此,那就弄他! 于是在朝会时,何进联合党人,上疏弹劾张新交通黑山贼,说张新意欲图谋不轨。 一时之间,朝堂上皆是声讨张新的声音。 张新回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何进。 哟呵?支棱起来了? 对付党人你不行,欺负帝党你冲锋在前? 难怪刘宏要弄你。 蔡邕心中一紧,正准备为自己的弟子说几句话,张新就出列了。 你们不放心黑山贼? 那好啊,我现在就把黑山贼的首领都召过来,放在雒阳养老,让你们安心。 但是,七八十万的民众,你们想好如何安置了吗? 七八十万黑山贼,也就二十万户嘛。 按照一户百亩的土地来算,你们拿两千万亩土地出来吧,不多。 什么?拿不出土地? 那你说个锤子? 我为国家招抚贼寇,安定地方,你们竟然借此攻讦?配为人臣吗?配当人子吗? 你们这样搞,是何居心?以后谁还敢为国家讨贼? 张新喷完,转身用屁股对着何进。 何进看着张新的屁股,面色阴沉。 第一局,何进和党人失败了。 没过几天,何进和党人又在朝堂上说,韩遂西凉反贼,张新却纳了他的女儿做妾,意欲谋反。 这个借口连刘宏都看不下去了。 “按照大将军的说法,张新纳了反贼女儿,就是要谋反,那朕娶了你的妹子,是不是还要去杀猪?” 虽说这两者不能一概而论,但张新是刘宏推出来的人,刘宏自然要帮他。 “噗。” 顿时不少人没憋住,直接笑出来了。 第二次弹劾,有刘宏力挺,也没什么事儿。 但连着被搞了两次,张新也有点恼火。 你何进这也太过分了! 我啥也没做,整天就在军营里练兵,你竟然这样搞我? 于是张新将军队丢给刚回来的高顺训练,自己则带着黄巾旧部,开始行使监察天下的权力。 四百余黄巾旧部每天在河南、河内附近的郡县滚滚而来,滚滚而去,到处找何进和党人麾下官吏的麻烦。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些官吏的贪腐之严重,冤假错案之多,触目惊心! 京畿附近尚且如此,遑论地方? 张新大手一挥,宁杀错,不放过,一封封弹劾奏疏如同雪片一般,往雒阳飞去。 刘宏看着案上堆成小山的弹劾奏疏,人都麻了。 我给你监察天下的权力,是让你震慑百官的。 你他娘的真用啊? 把人都弄走了,谁来干活儿? 不过他也知道,张新最近被何进和党人搞的有点难受。 算了,自家妹婿,宠着吧。 于是一道道圣旨下到地方,一个个贪官污吏被押往雒阳。 百姓欢呼雀跃,作了一首民谣。 “张子清,干干净。” 无意之间,张新狠狠的刷了一波民望。 短短两月时间,被张新搞掉的官吏,算上牵连的,就足足有四百余人之多! 这下党人老实了。 没办法不老实。 张新在地方上搞搞,只是为了震慑他们,还是给他们留了不少面子的。 若是再和张新对抗下去,他直接监察雒阳怎么办? 毕竟这年头,谁的屁股上还没点屎了? 况且张新现在圣眷正隆,根本搞不掉。 对抗不行,党人与何进一合计,又心生一计。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噔噔噔噔......” 张新领着人马,哼着小调,琢磨着接下来要去搞谁。 这时突然有数骑追了上来,送来一封刘宏的书信。 张新打开一看。 “你小子别搞了,快回雒阳来,给朕征青州去!” (诶嘿,我半夜三点半补好了,突然发现今天除夕了,大家新年快乐鸭!) 第176章 平乐耀兵 (我看看大过年的有谁不过春晚,来追我小说的。) (大家过年好鸭!) 张新看完书信之后,略微有些愣神。 青徐黄巾起义了? 啧,这段时间弹人弹的太爽,都搞忘了。 原本他还打算,等青徐黄巾起义之后,主动上疏请战的。 毕竟自己现在俨然是‘董侯党’的领袖了,若是不主动,刘宏应该不会舍得派他出去。 可没想到,刘宏竟然主动派他去了。 这让张新有些意外,连忙收拾收拾,屁颠屁颠的回雒阳去了。 刚到雒阳,刘宏就派了宦官过来,让他进宫。 张新熟练的来到了玉堂殿。 刘宏解释了一下情况。 这段时间,张新弹了那么多人,已经引起党人和何进的严重不满了。 但他有皇帝力挺,平时行事作风也很干净,麾下也没有什么违法乱纪之人,光靠弹劾是搞不掉了。 于是这次的青徐黄巾起义,双方凑在一起合计了一番,决定推举张新前去平叛。 赶紧把这货弄出去。 他若继续待在雒阳,我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得不说,这个要求很合理。 地方叛乱,朝廷派大将前去征讨,本就是平常之事。 谁也挑不出毛病。 再加上西园新军组建已有三月,刘宏也想通过平叛,来展示一下朝廷的武力,震慑不轨。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此次出征青州,爱卿可有信心?” 刘宏看着张新。 “陛下......”张新嘿嘿一笑,“你能不能再来一次那个。” “那个?”刘宏一楞,“哪个?” “就是,就是那个。”张新支支吾吾,“之前你让我做上军校尉的那个。” 刘宏一脸疑惑,随后恍然大悟。 “你张新若是能平定青州,朕就算你厉害!” “哎!” 张新舒服了。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刘宏哭笑不得。 “行了,你回去吧,明日朝会直接去平乐观吧,不用进宫了。” “臣告退。” 张新起身告退。 刘宏看着他的背影。 都多大的人了......嗯,好像也没多大。 年初才刚加冠呢。 一时间,刘宏有些恍惚。 ...... 次日,张新起了个大早,披甲带剑,召集西园新军前来。 营地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最先集结好的,是张新的上军部。 高顺的练兵之法融合了皇甫嵩的心得,再有张新的后世经验改进,此时两千五百士卒集结起来,速度极快。 张新看着整齐的本部兵马,微微点头。 第二个集结好的,是曹操的典军校尉部。 曹操走上点将台,抱拳高声道:“典军校尉部已集结完毕,请上军检阅!” “孟德辛苦了。”张新微笑点头。 不愧是能从诸侯争霸中脱颖而出的曹操,光从这份士卒的集结速度来看,就已经比其他人强了一大截。 要知道现在的曹操,还不是后来身经百战的曹操。 他目前唯一的战绩,只是在皇甫嵩火烧长社之后,黄巾大败奔逃之时,恰好领军到来,跟着冲杀了一阵而已。 在这之后,他就被召回雒阳,拜为济南相了。 基本上就是来镀金的。 实战经验不能说没有,但也就那么回事。 曹操年少之时,行任侠之事。 说白了就是个该溜子。 大概率是没怎么学过兵法的。 后来他能统一北方,只能说天赋实在是太强了。 之前回雒阳时,张新就想见一见他,只不过后来忙着报复.....哦不,廓清环宇,所以一直没有时间。 趁此时机,张新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曹操。 小黑胖子还挺精神的。 这时下军校尉鲍鸿也走上高台,抱拳道:“下军校尉部已集结完毕,请上军检阅!” 张新点头。 第三个人让张新有些意外,是助军左校尉赵融。 随后是冯芳、接着才到袁绍、淳于琼、夏牟。 从对士卒的训练程度来看,也难怪后来讨董之时,袁绍死活不敢进军。 实在是......有点拉胯。 张新看向袁绍。 袁绍今年大约四十上下,确如史书当中记载的那般,美姿容。 只是头有点大。 不过在这个时代,头大那可是有福气的象征。 张新穿越已经七年了,现在是朝廷的上军校尉,宣威侯。 上朝之时,就连何进也只能站在他的身后,看他屁股。 此时见到这些历史名人,再也不会像当初见到关羽那般大惊小怪了。 就是感觉有点微妙。 袁绍、曹操......这些后世闻名的诸侯,此刻竟然都是他的小弟? 再算上半个故吏的孙坚,以及坟头草已经三米高的刘备。 啧...... 奇妙。 袁绍也在打量着张新。 先前他还想着,能不能将张新拉到自己阵营,收为打手。 没想到转眼之间,人家就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三通鼓毕,两万新军已经全部集结到了校场上。 张新大手一挥。 “出发!” 上军部排好队列,率先出营。 随后是中军部、下军部、典军部、左右部、助军左右部。 张新拉着两万兵马,在雒阳城外绕了一圈,来到了平乐观。 平乐观在雒阳城西,白马寺的北边,是汉明帝刘庄修建的一处皇家园林。 园林修好后,刘庄将前汉的许多文物,都从长安迁移到了这里。 其中最着名的,莫过于飞廉铜马了。 飞廉铜马,类似于马踏飞燕。 不得不说,东汉的这些皇帝,其他方面不好评价,但修起园林来,一个比一个积极。 平乐观的‘观’,指的是高台,但凡国家有大军出征,亦或是凯旋,皇帝都会登上高台,在此远望。 张新率军进入观内,列好阵势。 刘宏披甲带剑,立于高台之上。 百官在下一层的地方,看着观内的西园新军。 张新行到高台下,行了一个军礼。 “西园军已集结完毕,请无上将军检阅!” 刘宏沉声喝道:“开始!” 张新转身,看向西园军。 “擂鼓!” 西园八校依照平时训练,耀武扬威,声势浩大,呼喝声直穿云霄。 便是二十里外的雒阳城,亦能闻其声。 张新的上军部最为精锐,动作整齐划一,宛若一人,看的刘宏血脉喷张。 演武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刘宏走下高台,骑上战马,绕军而行,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西园新军。 张新、袁绍、曹操等人跟在身后。 刘宏围绕大军转了三圈,回到高台上。 “汉军威武!” 第177章 废史立牧 “威武!威武!威武!” 两万士卒声震云霄。 刘宏过足了无上将军的瘾,回到宫内,召集百官临时加了一次午朝。 张新让高顺把兵带回去,随后回家卸下铠甲,换上官服。 等他到时,百官基本已经到齐。 张新进殿,走到何进身前站好。 何进正琢磨着怎么把张新弄出雒阳,突然眼前一黑,看到了张新的屁股。 这下脸也黑了。 没过多久,刘宏也换好龙袍,走了进来。 见礼过后,百官起身。 刘宏开口说道:“诸位爱卿,这些时日,我大汉四处叛乱不断,先有汝南葛陂黄巾起,六月,益州黄巾起。” “并州尚有南匈奴未定,如今青徐黄巾又起......” “都说说吧,当如何是好啊?” 何进与袁隗对视一眼,正准备出列,突然太常刘焉出列道:“陛下,四方兵寇,源于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辄增暴乱。” “凉州刺史耿鄙、并州刺史张懿、益州刺史郗俭,皆因此为贼所害。” “故臣请改置牧伯,镇安方夏,清选重臣,以居其任。” 刘焉话刚说完,百官顿时议论纷纷。 他不是第一次提议废史立牧了。 早在去年的时候,他就提过一次,并在私底下求为交州牧,意图躲避中原战乱。 只不过那时候朝廷忙着收复凉州,没有理他。 现在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死了三位刺史,这让龙椅上的刘宏,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个建议。 若是每次都要死一个刺史,再由朝廷派兵前去讨伐,确实是不太妥当。 战乱持续的时间越久,对当地民生的破坏就越严重。 百姓叛乱,究其原因还是士族豪强兼并土地,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而长时间的战乱过后,又会有更多的百姓失去生存物资,因而不得不出卖土地,换取暂时的生存。 这些百姓,又会成为下一批叛军。 这是一个死循环。 况且从雒阳出兵,每次的军费开支都很大。 而引起百姓叛乱的那些士族豪强,他们兼并土地后,通常隐匿不报,导致朝廷这几年的税收越来越少。 长此以往,朝廷根本无力负担平叛的开支。 这么一算的话,废史立牧,倒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陛下......” 百官纷纷开口。 有同意的,也有反对的。 同意的自然是从成本出发,废史立牧,可以大大减轻朝廷的负担。 反对者的理由也很清楚,州牧权重,长此以往,会有割据之危。 不过,现在刘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爱卿以为,当以何人为州牧?”刘宏开口对刘焉问道。 刘宏话一出口,百官顿时安静下来。 看来陛下是同意了。 那就没必要再争了。 “宗亲、重臣。”刘焉沉声道。 刘宏点点头。 选用宗亲倒是可以。 起码在忠诚度上没有问题。 至于重臣...... 刘宏看向张新。 “张新。” “臣在。”张新出列。 “朕拜你为镇东将军,青州牧,持节,都督青徐二州诸军事,望你莫失朕望。”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张新大喜下拜。 可算是出去了! 这次出去,就算刘宏连下十二道金牌,他也不回来了! 百官顿时一片哗然。 年仅二十的州牧,闻所未闻! 众人有心反对,但想起张新这段时间的弹劾。 算了,青州牧就青州牧吧。 若是真把张新留下来,他反手再弹劾一波,那怎么搞? 这段时间他的弹劾,陛下可都是照准的。 惹不起惹不起。 何进大喜。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头上压着的大山就没有了。 不过他还没高兴多久,刘宏就又开口了。 “蹇硕何在。” “奴婢在。”小黄门蹇硕躬身。 “张新出镇青州,上军校尉一职空缺,便由你暂领上军校尉,典护诸将,督司隶校尉以下,节制大将军。” 蹇硕的身材健壮,虽是宦官,却颇有勇力,平时深得刘宏喜爱。 张新去了青州,由他顶上正合适。 “奴婢领旨。”蹇硕大喜。 何进垮起个批脸。 这不是换汤不换药么? 不过比起张新,蹇硕还是稍微要好一些。 起码蹇硕伺候刘宏,平时不会离开雒阳,不必担忧他会到处瞎坤巴弹劾。 随后刘宏看向刘焉。 “刘焉。” “臣在。” 刘焉心中大喜。 刘宏点他的名,看来是要用他为一州牧伯了。 果然,刘宏开口道:“改置牧伯是爱卿的建议,如今益州混乱,爱卿身为汉室宗亲,可愿为朕分忧?” “愿为陛下分忧!”刘焉强忍激动。 刘宏微微颔首,“那便以爱卿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刘焉大喜下拜。 他的想法和张新一样。 可算是出去了! 眼见青州牧和益州牧都定下了,袁隗急忙出列,举荐黄琬出任豫州牧。 这个黄琬,就是之前弹劾许相和樊陵的那个黄琬。 是党人。 益州牧是宗亲,青州牧是皇帝的人,他们党人必须要争取一下。 一番争论过后,刘宏同意了。 党人要压制,但也不能压制的太狠。 毕竟这些党人现在把持着朝廷不少职务。 若是都不干活儿了,朝廷还运不运转了? 另外,黄琬出任豫州牧,也可以稍微制衡一下张新。 虽说刘宏现在对张新十分信任,但该有的制衡还是要有的。 这是帝王之术。 随后刘宏想了想,又将幽州刺史刘虞改为了幽州牧。 这样四个州牧中,有两个宗亲,若是将来真的发生一些什么不好的事,也足够应对了。 接着,再拜陶谦为徐州刺史,令其辅佐张新,平定青徐黄巾。 见安排的都差不多了,张新连忙出列,请求拜荀攸为军师将军,随他一起出征。 这货肯定不能落下,得抓得死死的。 还有赵云、张辽、左豹、杨毅等将,也一并带走。 刘宏一一准了。 走出朝堂,张新看着天空,只觉得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何进从他身旁路过,冷笑一声。 张新没有在意,回到家中,召来诸将,开始安排。 第178章 布局(上) (新年第一天,祝大家事事如意,身体健康,学业进步,事业有成,阖家欢乐) 刺史,秩六百石,位下大夫,职在监察,只有战时才有调兵之权。 而州牧则是二千石之大吏,不仅有刺史的监察之权,还有行政,军事一把抓的权力。 各郡太守皆需听从州牧号令,可谓是位高权重。 俗话说,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因此,张新这次出镇青州,一切问题,都需要他自行解决,不能再带中央军了。 张新先是让高顺、张辽、杨毅、左豹、徐晃等人前往河内,按照名单上的住址,将上次训练的新军全部召集起来,随后留下了赵云和曹性。 “子龙,曹性。” 张新看着二人,“这次征青州,你二人就别去了,暂且留在雒阳吧。” “君侯此言何意?” 赵云一楞,急忙起身走到堂中下拜,“可是云哪里做的不好,恶了君侯?” 曹性亦是惶恐下拜。 “你看,又急。” 张新连忙将二人扶起,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请君侯明示。”二人一脸疑惑。 既不是他们做的不好,何以征青州不带他们? 张新走到门口,抬头望天。 典韦会意,出门守卫,确保三十步内不会有人偷听。 半晌,张新回头问道:“昔年党锢之祸,你二人可知?” “略知一二。”赵云道:“似是党人欲除宦官不成,被陛下下令禁锢。” “那子龙可知,陛下因何禁锢党人?”张新又问。 赵云迟疑道:“似是宦官谗言之故。” 曹性搞不懂。 怎么扯到党锢之祸上去了。 张新摇摇头,说了一下昔年党锢之祸的细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云大惊失色,“陈蕃乃是三君之一,竟然敢带兵杀入皇宫?” “子龙以为,陈蕃所谓的三君之号是谁给的?”张新反问道。 三君之中,陈蕃带兵杀入皇宫,窦武举兵谋反,刘淑也因与他们合谋,下狱自杀。 赵云细思极恐。 这和他平常听到的版本完全不一样啊! 曹性也是一脸懵逼。 张新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等待他们消化这个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赵云才反应过来,问道:“君侯让云与曹性留在雒阳,是因为党人?” 不愧是赵云,反应就是快。 张新赞许的点点头,“何进已是党人傀儡,西园八校中,党人又掌控了四校,雒阳兵权,党人已经掌控大半。” “陛下拔擢我做上军校尉,便是以我之军功震慑党人。” “如今青徐黄巾声势浩大,陛下不得已,才派我出镇地方,我若不在,难保党人不会再次杀入皇宫。” “这是谋反!”赵云惊道:“他们敢?” “陈蕃已经做过一次了。”张新淡淡道。 赵云一楞,随即大怒,“莫非他们还欲弑君不成?” “党人只是想政变掌权,弑君倒是未必。” 张新摇摇头,随后叹了口气,“但其他人的性命就难说了,平儿还在宫中啊......” “党人若是想动手,一定会趁我征青州之时,否则等我得胜回朝,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张新这话半真半假,给赵云和曹性听得一愣一愣的。 “子龙。” 张新看向赵云,“我会举荐你做羽林左丞,让你入宫护卫。” “党人没有动作最好,若他们果然动手,你便帮帮陛下,如若实在是事不可为,届时还请子龙保我儿一命。” 说完,张新对着赵云深深一揖。 张新思来想去,能从宫里把张平捞出来的,大概只有赵云了。 阿斗认证,绝对靠谱。 “君侯折煞云了。” 赵云连忙上前将张新扶起,动容道:“云受君侯厚恩,自当肝脑涂地,大公子的安全,便交予云吧!” “有劳子龙了。” 张新握紧赵云的手,思索了一番,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他。 “此中有一脱身之策,若果有一日,子龙穷途末路,此策或可襄助子龙脱身。” “若是用不上,待我回朝之后,子龙再将此锦囊交还于我。” “时机未到之前,万勿打开,切记,切记。” “诺。” 赵云接过锦囊,郑重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张新又看向曹性,“我给卿留一百亲卫,雒阳有何消息,随时派人来报,若有兵祸起,我夫人与幼子的安全,便交予卿了。” 说完,张新也对曹性行了一礼。 “君侯放心。” 曹性连忙扶住,“但凡末将还有一口气在,定护得君侯家眷无恙!” 做完安排,张新写了一封奏疏举荐赵云,随后来到太尉府,找到了马日磾。 “翁叔公,我恭喜你升任太尉了。” 张新笑着行了一礼。 翁叔,是马日磾的字。 马日磾连忙回礼,“若无君侯,日磾岂有今日?君侯如此,真是折煞下官了。” 平定白波黄巾时,马日磾的主要任务,是镇守龙门渡。 龙门渡地势险要,两千射声营镇守此地,绰绰有余。 南匈奴确实派了一支骑兵南下,但见马日磾在此驻扎,也就撤了。 从头到尾,马日磾就没有打过一仗,基本就是躺着刷功劳的。 张新给他分派如此美差,他的心中自然感激。 客套完毕,马日磾笑道:“君侯出征在即,怎么还有时间来下官这里?” 张新有侯爵在身,马日磾又做过他的部下,因此自称下官,以示谦虚。 “我是找马太尉帮忙来的。” 张新笑道:“我奉陛下之命,出镇青州,但青徐黄巾势大,我麾下没有可用之兵,得就地招募。” “怎么样,咱雒阳造的武器铠甲,给我来个三千套?” “三千套?” 马日磾一楞,“君侯你这胃口也太大了。” “再说了,领武器铠甲,那是执金吾的事儿,你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我和袁滂不熟啊。”张新双手一摊,“你是太尉,掌四方兵课,我不找你找谁啊?” 袁滂出自陈郡袁氏,为人清白。 但袁隗等人所在的汝南袁氏,就是从陈郡袁氏中分出来的。 两家之间,关系千丝万缕。 张新可不会去自讨没趣。 马日磾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无他,张新给的人情得还。 况且人家也是为国效力,又不是求他去做什么不法之事。 但马日磾还是上了一道保险。 “此事下官可以替君侯去说,但袁滂愿意给多少,下官就不敢保证了。” “那便多谢翁叔公了。” 张新大喜。 第179章 布局(中) 从马日磾处出来,张新又去了蔡邕府上辞行。 见到张新,蔡邕十分高兴。 “子清此去青州,当恪尽职守,为陛下分忧才是。” 前段时间,张新和何进斗的太凶了,让他整日里都提心吊胆的。 有心帮忙,但和他关系好的那些大臣,也没几个有实权。 有实权的单飏、张驯等人已经病逝,卢植又不爽张新。 他一个闲出屁来的光禄大夫,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现在张新出镇地方,无需再与何进对抗,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客套完,两人落座。 张新面色郑重,开口道:“老师,你可信我?” “子清此言何意?”蔡邕一楞,“你我师徒一心,我又岂会不信你?” 在蔡邕的视角里,张新天赋奇高,能力出众,又爱民如子,恪守孝道。 白波黄巾起义时,蔡琰陷在平阳,也是张新帮忙捞出来的。 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弟子。 想到这里,蔡邕不由得有些感激刘宏。 若非刘宏强行征辟,他又岂能收到这么好的弟子? 张新起身,走到门外转了一圈,屏退家仆婢女等人,并让典韦守在门外。 蔡邕见他如此小心,心中不由疑惑。 张新走到蔡邕身侧坐下。 “老师若是信我,待我走后,你可向陛下辞官。” 在原本的历史上,雒阳之乱时,蔡邕还在外面避祸。 现在因为张新的缘故,他被赦免了罪责,还入朝做了光禄大夫。 张新可不敢赌,蔡邕会不会在雒阳之乱时出事。 老头对他挺好的。 万一出事,追悔莫及。 “辞官?” 蔡邕疑惑道:“为何辞官?” “老师可是舍不得这光禄大夫之位?”张新问道。 “非是我贪恋官位。”蔡邕摇摇头,“只是子清骤然叫我辞官,总得有个缘由吧?” 任谁做官做的好好的,突然来个人叫你辞官,还不说明原因,都会犹豫。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子。 “其中具体缘由,弟子不便细说。” 张新面色严肃,“老师只需知道,现在的雒阳无比凶险,若是再待下去,恐有性命之危。” 蔡邕不比赵云。 赵云人微言轻,就算去说,也没人信。 况且以他的性格,张新托言猜测,他也不会去到处乱说。 蔡邕就不一样了。 张新若敢告诉他,哪怕只是猜测,他也敢立马进宫,闹的人尽皆知。 蔡邕看着张新面色,沉思了一会。 “好,我答应子清便是。” 蔡邕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子,与何进斗了那么久,政治方面估计早已超越他了。 既然他如此郑重的要自己辞官,那就辞吧。 反正又饿不死。 蔡邕虽然是个老学究,目前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看似势单力孤。 实际上陈留蔡氏也是当地大族,他辞官回乡,日子过得不会差的。 张新松了一口气。 蔡邕又问:“只是我要以什么缘由辞官?若是寻常缘由,恐怕陛下不会答应。” 刘宏素来喜爱蔡邕才学,不准辞官的可能性很大。 张新想了想,道:“老师不如以修葺祖坟为由,百善孝为先,想来陛下不会不准。” 接着,张新又补充道:“若陛下还是不准辞官,老师可言请一年假,只要过了一年,想必就无虞了。” “好。”蔡邕点点头,“我什么时候辞官?” “可等年后祭祖之时。” 从蔡邕家出来,张新马不停蹄,进宫去向刘宏辞行。 刘宏好好的勉励了他一番,让他尽快平定青州,回来继续做上军校尉。 张新看着刘宏,一时间视线有些模糊。 大舅哥对他挺好的。 若是他能活的久一点,自己就这样做个汉室忠臣,似乎也不错。 刘宏见他如此,不由笑道:“你哭什么?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行了,莫要做此小儿女姿态,快去吧,朕在雒阳等你回来。” “唯。” 张新含泪,真心实意的下拜。 回到家中,张平已经被刘宏放了回来。 张新好好的与家人团聚了一番,逗逗孩子,亲亲媳妇儿,当然也没忘了木大木大。 次日,张新扶着腰来到太尉府。 马日磾苦着脸迎了上来。 “君侯,公熙那边只肯给一千套。” 公熙,是袁滂的字。 “辛苦翁叔公了。”张新笑道。 一千套就一千套吧,总比没有强。 反正他出任青州牧,朝廷本就无需提供军需。 袁滂能给一千套铠甲兵器,已经很给面子了。 “得写借条。”马日磾补充道。 张新哽住。 “行,我去给他写。” 张新到执金吾的官署见了袁滂,写下借条之后,拿着袁滂批的条子,来到了位于雒阳东北的武库。 一千套铠甲兵器装车,直接从北边的谷门运到城外。 三百名黄巾旧部以及荀攸等人,带着州牧车仗等物,早已等候多时。 移交了兵甲车后,张新率军直接向北而行,由孟津渡过河,抵达河内郡。 随后张新暂时停驻河阳,等待诸将召集军队,顺便派人到各县去采买粮草。 从河内到青州,大概需要一个多月。 三千余人,耗粮大约在五千石左右。 按照雒阳附近五十钱的粮价来算,大概也就二十五万钱。 以张新现在的身家,这点钱完全没有压力。 别的不说,单是征白波黄巾回来,刘宏给的赏赐就有百万钱。 “我的治所该设在哪呢......” 大帐中,张新铺开青州舆图,低头沉思。 青州有四国二郡,分别是济南国、乐安国、北海国、齐国、平原郡和东莱郡。 这六个郡国的人口加起来,差不多有个三百多万,接近四百万左右。 其中平原郡的人口最多,有百余万,这次的青州黄巾,也是平原郡闹的最凶。 青州刺史的治所,通常设在齐国的临淄。 但这一次,张新决定设在平原。 因为青州西部的泰山山脉,是华北平原唯一的大型山脉。 它既拱卫了青州的地理安全,却也限制了出兵的路线。 若是照旧将治所设在临淄,日后讨董之时,张新要么从北边的平原郡出兵,要么就得从徐州的琅琊国绕道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将州治设在平原,省的日后麻烦。 “若是从平原出兵......” 张新脑中回想起雒阳附近的地形。 第180章 布局(下) 雒阳山河险塞,坐拥八关。 分别是北边的孟津、小平津两个渡口,东边的成皋(gao)关,东南的轘(huan)辕关、南边的大谷、伊阙、广成三关、以及西边的函谷关。 其中东边的成皋关又叫旋门关。 也叫虎牢关。 演义中win9斩华雄、三英战吕布的汜水关,虎牢关,其实指的都是成皋关。 实际上,孙坚斩杀华雄的地方是阳人城,在雒阳南边的广成关附近,而吕布与胡轸出镇的,也是广成关。 根本没东边的成皋关啥事。 倒是曹操领兵想要偷袭成皋,结果转角遇到爱,在荥阳恰好碰上想偷袭酸枣联军的徐荣,被锤了个全军覆没。 张新日后若从平原出兵,想要攻进雒阳的话,最近的是成皋关。 其次就是他刚经过的孟津和小平津这两个渡口。 但无论攻打哪个地方,都是在河内这一块。 “既然如此的话......” 张新走出大帐,望向北方。 那里有巍峨的太行山脉,还有杨凤和他的百万黑山军。 张新沉吟了一会,回到帐内,提笔写了两封书信。 “来人。” “在。” 两名黄巾旧部走了进来。 “你将这封书信送到黑山杨凤处。” 张新对一人说道:“让他一年之内,必须在山中屯好三十万石粮草,我有用处。” 诸侯会盟,表面上声势浩大,实则各自心怀鬼胎。 孙坚得胜,袁术就断了他的粮草。 韩馥因为害怕袁绍,也断了他的粮草。 孙坚攻入雒阳,袁绍竟然派兵袭击他的后方。 更别提后来刘岱杀了桥瑁,袁术又把从兄袁遗干掉,袁绍那边则是谋夺了韩馥的冀州...... 诸侯会盟肯定要去,但张新可不会把自己的粮道,寄托在这帮牛鬼蛇神的身上。 届时若是能蹭吃蹭喝,那就蹭点粮草,若是哪日蹭不到了,自己也好有条退路。 “诺。” 黄巾旧部接过书信,走出帐外。 张新看向另一人,“你回渔阳一趟,告诉张牛角、胡才、李乐他们,让他们把这些年存的家底拿一些出来,一年之内必须送四十万石粮草到黑山!” 多出来的那十万石,就当给杨凤的辛苦费了。 四十万石粮,按照幽州现在三十钱一石的粮价来算,也就一千两百万钱。 就算再加上人工什么的,多出个百万钱绝对够够的。 当初从甄氏家中抢......借的五亿钱,经过张新的一番滥赏过后,还剩下一些。 后来吃了那么多战争红利,又做了渔阳太守,再加上夏侯兰规范了赏赐制度,那些钱基本上就没怎么动过了。 剩下的,都在张新的私人小金库里。 更别提还有互市、造纸厂和纺织厂了。 虽然这些收入大部分都被渔阳郡府和甄氏瓜分了,但张新个人还是有些份额在里面的。 毕竟当时他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多存点钱总能用得上。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不知道小金库里到底有了多少钱,但拿出一千多万买点粮草,绝对没有问题。 即使算一半的损耗,价格翻上一番,两千多万钱也拿得出来。 毕竟董卓进京之后,钱就不值钱了,只有粮食才是真的。 “嗯?等等!” 思及此处,张新又对黄巾旧部交代道:“你让张牛角他们拿三分之二出来,全买粮草,全部屯在新城。” “若是幽州的粮食不够,就去冀州和兖州买,但是不准来青州买。” “诺。” 张新在河阳驻扎了几日,当初的那三千新军大部分都来了。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觉得青州太远,不愿意跟着张新去,退还了当初多拿的那一笔钱。 张新没有强迫。 清点了一下人头,愿意跟他去青州的,有两千三百人左右。 算上黄巾旧部,共有两千六百余人。 倒也足够了。 张新整军出发,沿着黄河一路向东。 沿途郡县早已打过招呼,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误会发生。 从河阳到平原约有千里,但皆是一马平川,十分好走。 东行四十里,便是温县。 张新远远的打量了一下司马老贼的故乡,便继续往东,行至平皋。 平皋在黄河北边,对面的河南地界,就是成皋了。 张新隔河眺望,只觉得成皋关依山傍水,果然险峻。 琢磨了一下,不太好攻。 再过怀县、武德,获嘉、汲县等地,便进入到兖州东郡地界了。 白马、濮阳...... 都是‘历史名城’。 “君侯。” 张辽策马来报,“前面就是卫国了,今日天色已晚,是否安营?” “卫国?” 张新一楞,突然想起一个名人。 乐进,好像就是卫国县人吧? “君侯?” 张辽见张新不说话,面色疑惑。 张新回过神来。 “安营吧,再派人去城里买些猪和羊,这段时间士卒行军辛苦,吃顿肉吧。” 周围的士卒闻言,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打发完张辽,张新搓手手。 兖州......名士名将好像很多啊。 “彦云。” 张新唤过王凌,“你带几个人,四下打探一下,问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乐进、字文谦的人。” “若是有,你就说我要征辟他出仕,把他带过来。” 王凌的职位是侯府庶子,但张新也不可能真把他当保姆使,于是便带在了身边,算是替了王猛的缺。 “乐文谦?没听说过啊。”王凌好奇道:“君侯认识此人?他是兖州名士吗?” “不是名士,但我对其有所耳闻。”张新笑道。 王凌点点头,带了几个人,打探消息去了。 不多时,中军大帐率先扎好。 张新走进帐中,命小吏取来笔墨。 “程昱......哦不,他现在应该叫程立,嗯......还有于禁、毛玠、陈宫......陈宫就算了,得留给我家奉先使。” “若是没有他,奉先还搅不搅屎了?还有谁呢......哦对了,还有李典,哦算了,李典现在应该还在吃奶。” 张新挠头,脑中不断回想这个时间段能用的,并且他有可能征辟到的人。 “诸葛珪、诸葛玄......这俩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要不派个人去徐州打听一下?” (诶嘿,我大半夜偷跑一章) 第181章 入青州 诸葛亮的大名,想必后世无人不晓,无需过多介绍。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历代君王都将其作为臣子典范,大肆褒扬。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这是对他最好的评价。 现在诸葛亮还在徐州老家,张新必须把他弄过来。 只是相比于儿子的名垂青史,千古流芳,作为老子的诸葛珪,在史书上的记载就很少了。 张新想了一会,叫了两个人进来,让他们明日启程,去徐州的琅琊国,打听一下诸葛珪和诸葛玄这两兄弟的消息。 如果能把诸葛珪直接弄来,那自然最好。 即使他过来就死,张新也可以‘汝妻子吾养之’。 如果不行,那就把诸葛玄弄过来。 他记不清诸葛珪是啥时候死的,但却知道,诸葛瑾会在诸葛珪死后,带着家人投奔诸葛玄。 如果能把诸葛玄弄过来,那诸葛亮基本就跑不了了。 还有一个诸葛瑾作为赠品。 完美。 这时负责采买的人回来了,士卒们杀猪宰羊,营地内很快就飘满了肉香。 典韦端了一碗肉汤过来。 张新咕噜咕噜。 嘶哈...... 天气越来越冷,此时一碗温热的肉汤下肚,爽的不行。 “嗯......是不是该让胡才李乐送点毛衣过来了......” 正在张新沉思之时,王凌回到营中。 “君侯,乐进到了。” 张新惊喜的站起身来,看了半天,没有见到人。 “人呢?”张新疑惑的看向王凌。 这时一道声音从下方响起。 “卫国乐进,拜见牧伯。” 张新顺着声音低头看去。 一个身形瘦小,分不清是半大小子还是成年人的身影,正对着张新行礼。 “不必多礼。” 张新连忙将人扶起,问道:“你就是乐进,乐文谦?” “正是。” 乐进点头。 张新仔细打量着他。 “史书上说乐进容貌短小,没想到这么小,竟然比彦云还矮了半个头。” 王凌的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乐进矮了半个头,最多也就一米六左右。 不过,他的身材虽然矮小,面容却极其刚毅,眼神中还透露着一丝锋芒。 光看眼神,张新基本就能确定,此人确实是五子良将之一的乐进了。 “难道正是因为他身材矮小,敌军无法选中,这才让他每战先登?” 张新心中胡思乱想,脸上却是笑道:“我奉天子之命出镇青州,然而青徐黄巾势大,需有贤才相助。” “我闻乐君颇有勇烈,欲征辟君到我军中,不知君可否愿意?” “进愿为牧伯效犬马之劳!” 乐进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拜。 张新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张新。 他没有想到,威震天下的宣威侯,竟然如此年轻! 如此少年英杰,又身兼青州牧、镇东将军等职,身上不仅没有丝毫骄矜之气,还在听闻了他的薄名之后,亲自派人来请。 如此礼贤下士之主,他有什么资格不应? “好!好!好!” 张新一连说了三个好,“那我便辟文谦为帐下吏,拨五十士卒与你试统之,后续若有战功,再行升迁。” “臣多谢明公!” 乐进激动下拜。 帐下吏虽是斗食小吏,但却是亲近之职,再加上张新给了他五十士卒,很明显这是一个过渡职位。 他自知初来乍到,名声不显,又无资历,如此安排最为合适。 “文谦来的正好。” 张新拉着乐进的手,来到一口锅前,亲自舀了一碗肉汤给他。 “营中肉食刚熟,文谦可有口福了。” 礼贤下士的戏码,张新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 “岂敢劳明公亲自舀汤?” 乐进受宠若惊,双手接过。 张新再拿出在雒阳与那些士人交往时学的本事,把乐进哄得感激涕零。 次日,大军开拔。 收了乐进,张新的心情很好。 行至阳平,张新派人过河,到对岸的东阿去征辟程立。 等了一日,属下回报,程立不肯应辟。 张新对此并不意外。 程立此人高傲无比,又曾击过黄巾,看不上自己这个黄巾出身的人也很正常。 征辟他,本就是奔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 应了固然好,不应就算了。 那道自制小菜,就留着他自己吃吧。 张新命令大军启程,转道向北,从博平入青州。 行至博平,张新卸下甲胄,穿上官服,登上州牧车驾,遵从朝廷礼制,彰显威仪。 这个威仪必须彰显,因为这是他统治青州的合法性所在。 博平往东三十里便是青州。 张新行至州界,此处却是空无一人。 作为先锋的张辽见状顿时大怒。 “青州官员竟敢如此怠慢?” 别说州牧,就连刺史上任,州界所在的郡县官员,都得来到州界迎接。 便是县令,上任之时,县衙之中的吏员也要到县界迎接。 这是礼制,也是尊重。 张辽策马来到张新身边。 “还请君侯在此稍待,待辽杀入平原郡府,将那平原太守捉来,与君侯赔罪!” 周围诸将亦是一脸愤怒。 张新即将到任的消息早就传到平原郡了。 州牧上任都敢不迎,若是不惩戒,日后政令下达,各郡县的官员们会听吗? “文远稍安勿躁。” 张新心里也很不爽,但考虑到青州的实际情况,还是忍了下来。 “青州黄巾势大,郡府或许是出事了也说不定,还是先派人去打探一下消息,再行定夺。” 张辽闻言,压下心头不满,点了几个斥候,入青州打探消息。 张新的车驾就地在州界处扎营。 天将黑时,斥候陆续回报。 “君侯,青州黄巾攻下了高唐、漯阴两县!。” “平原如何?”张新连忙问道。 “尚在。”斥候答。 平原没丢,那还行。 张新松了口气,又问道:“其余各县如何?你可知?” 斥侯摇摇头,“平原遍地皆是黄巾,我等不敢深入,还望君侯恕罪。”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张新皱起眉头,对斥候道:“我知道了,再探再报。” “诺。” 这时在后军负责运输粮草的荀攸走了过来。 “君侯,青州如何?” “公达来的正好。” 张新铺开地图。 第182章 青州黄巾 (两章四千字,一起发) 平原肯定要救。 否则他这个州牧还没到任,预定好的州治就丢了,岂不是笑话? 但张新麾下如今只有二千六百士卒,除去全副武装的三百黄巾旧部以外,袁滂也就给了一千套兵甲。 也就是说,张新军目前还有一半人没有铠甲武器。 所以,怎么救是个问题。 荀攸看着地图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如今黄巾新下两县,士气正盛,我军兵甲不全,若贸然与战,恐不利。” “平原是郡治,城池高深,黄巾急切之间怕不能下。” “依攸之见,我军不如就地扎营,待黄巾久战无功之际,再出营急击。” 避其锐气,击其堕归。 荀攸此言深得用兵之道。 张新点点头,开口道:“公达之言甚是有理,然而州界距平原尚有百余里,中间还有高唐黄巾。” “现下黄巾刚刚占领高唐,立足未稳,若是再等下去,高唐黄巾渡河击我,当如何?” 平原郡共有九县。 其中平原、般、鬲国、祝阿、乐陵、安德、厌次七县在黄河以北。 高唐、漯阴二县在河南。 从博平入青州,第一个县城就是高唐。 再往北才是平原。 荀攸听闻张新发问,瞬间反应过来。 “君侯是欲向北入冀州,屯鄃(shu)县么?” 鄃县在冀州清河国,距离平原县只有三十里。 河北之地皆是平原,三十里的距离,骑兵一个时辰,步卒半日可到。 不愧是荀攸,反应就是快。 张新问道:“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迟疑道:“屯鄃县确比州界合适,但其在冀州境内......” 张新的镇东将军,只有都督青徐二州诸军事的权限,还管不到冀州。 若是贸然领兵进入别人境内,恐怕会引起不满。 “我去信一封,给清河相说明一下情况。”张新道:“都是为国效力,想来清河相不会拒绝。” 在张新收复太原的时候,刘宏曾想回河间老家看看。 原冀州刺史王芬也是党人,他在听说了这件事后,便上疏托言黑山贼劫掠郡县,请求起兵讨伐。 明面上,王芬是想讨贼,实际上却是想趁刘宏来到冀州之时,发动兵变废了刘宏,改立合肥侯为帝。 然而那时褚燕被张新关了禁闭,黑山军的主要将领杨凤等人,也都在张新军中。 战报已经送到雒阳,黑山贼哪里还有余力去劫掠郡县? 刘宏心中本就疑惑,恰逢那时天有异色,大半夜的,北方夜空一片赤红之气。 雒阳的北边是北邙山,所谓赤气,极有可能是山火之类的东西。 但古人迷信这些,太史上疏言道:当有阴谋,不宜北行。 阴差阳错之下,刘宏取消了北巡计划,并诏敕王芬罢兵,不久后又召他回京询问。 王芬恐惧,弃官逃跑。 逃到平原郡时,自杀而死。 因此现在的冀州没有主官,鄃县属于清河国,张新也只能找清河相说了。 张新派了一个使者,快马加鞭的朝着甘陵而去。 过了两日,使者回来,说清河国相同意了张新的借道请求。 清河国紧邻平原郡,清河相也怕平原的黄巾杀过来,巴不得张新屯兵在他境内。 张新收到回复后,立刻下令大军开拔,屯驻在鄃县城外,随后不断派出斥候,了解平原战况。 平原是郡治,城池比其他县城要坚固许多,黄巾攻了几日,没有攻下。 张新觉得差不多了,召来荀攸商议。 荀攸也觉得,黄巾久攻不下,其气已泄,可以出兵了。 二人达成一致,张新当即开始调兵。 这次他带了三百黄巾旧部,以及一千河内兵。 剩余一千三百没有武器的河内兵,便暂时留在大营里,由高顺统率。 张新集结好兵马,正准备出发,突然守门士卒来报,说营外有人想要投军。 “来了多少人?”张新问道。 “大约二十余人。”士卒答,“皆是青壮。” “走,去看看。” 张新想了想,令左豹统骑兵,张辽统步兵,先行出发。 他则是带着典韦和几个亲卫,来到士卒所说的那个地方。 二十几名青年皆佩戴武器,在营外一处空地等待。 见张新来到,这些人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行到近前,张新开口问道:“你们想要投军?” “是。” 为首一名大约二十五六的青年行礼道:“我等心慕宣威侯威名已久,闻君侯屯兵在此,欲击黄巾,特来进献绵薄之力,还望将军收留。” 张新心中疑惑。 他的军队驻扎在此好几天了,这些人早不投奔,晚不投奔,偏偏这个时候来投奔? 莫非是黄巾派来的间谍? “大军在此驻扎已有数日,汝等既欲投军,何不早来?” 张新直接问道。 “这位将军见谅,君侯大军到时,在下早就想来投军了。” 为首那人笑道:“只是我与我的这些朋友,昔日誓同进退,加之他们平日里亦仰慕宣威侯。” “在下不好将他们落下,便逐个寻上门去,邀请他们一同前来,因而耽搁了几日” “是啊是啊。”众人一同点头。 古代出门搞事业,一般都会呼朋唤友,以为己助。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张新不由好奇道:“尔等因何仰慕宣威侯?” “宣威侯能征善战,以弱冠之龄出拜青州牧,难道不值得仰慕吗?” 那人一脸疑惑:“再说了,他是我们冀州人啊。” 张新恍然。 便是在后世,自家省里出个什么奥运冠军之类的人,同省之人亦会感觉与有荣焉。 更别提乡土观念极重的古代了。 他是冀州人,宣威侯那么大的名头,吸引一些冀州的年轻人前来投军也很正常。 张新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些人收入麾下。 若是因为莫须有的担心,将人拒之门外,恐寒了天下人投效之心。 哪怕他们真是黄巾间谍,丢到大营里让高顺看着便是。 二十来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心中计议已定,张新看向为首那人。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朱灵,字文博,便是鄃县本地人。” 朱灵说完,指着他身后的朋友一一介绍。 “这是......” 张新没有听清他后面说的什么,脑中不断回响着‘朱灵’二字。 演义中,曹操令刘备拦截袁术时,朱灵、路招作为副将,一同出征。 袁术死后,这二人就被刘备赶回许都了。 是个龙套到不能再龙套的角色。 然而,现实中的朱灵官至曹魏后将军、使持节、高唐侯,绝非演义中写的那么简单。 他的后将军,排序还在乐进的右将军之上。 是个和乐进同级别的大将。 张新楞了一小会,便恢复了正常。 这时正好朱灵也介绍完了他的那些朋友。 “既如此,文博便来我麾下做个帐下吏吧。” 张新笑道:“我再拨些人给你,凑够一队,你可试统之,日后若有战功,再行升迁。” 一队便是五十人,这是给了和乐进一样的待遇。 “多谢......” 朱灵大喜,正欲行礼,突然愣住。 “呃......敢问小将军名讳?” “我就是张新。”张新微微一笑。 “你就是宣威侯?”朱灵愣住。 刚才他见张新年幼,还以为是张新麾下的哪个小将呢。 “怎么?不像吗?” 朱灵仔细看了看张新。 自中平元年底,张新接任黄巾大帅开始,距今已经整整四年。 这四年间,他历任渔阳太守、护乌桓校尉、议郎、将军、刺史、上军校尉等职,可以算得上是久居高位,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度在身。 再加上身旁有典韦这种猛士护卫,朱灵心中再无疑虑。 “也只有宣威侯,才配如此猛士护卫吧?” 朱灵当即下拜。 “臣拜见君侯。” “我等拜见君侯。” 朱灵身后众人也一起下拜。 “文博不必多礼。” 张新熟练的上前扶起,笑道:“文博来投,我本该设宴款待,然而今日大军出征,只能委屈尔等在我营中稍待一下了。” “待我击破黄巾后,再设宴于你接风。” “我等既入君侯帐下,又岂能在君侯击贼之时袖手旁观?” 朱灵慨然道:“灵与乡人愿随君侯一同出征,略献绵薄之力!” 众人:“是啊是啊。” 张新迟疑道:“我军中现下甲胄不足,诸位既然慕名而来,我又岂能让尔等穿着布衣上战场,徒增伤亡?” “多谢君侯关爱。” 朱灵闻言动容道:“丈夫出身与人,又岂能惧怕伤亡?还是请君侯带上我等吧。” 他一介白身,何德何能,让张新如此看重? 宣威侯礼贤下士,真明主也! 张新点点头。 既然朱灵一再请求,那么答应他便是了。 反正历史上也没有记载朱灵当过黄巾,不太可能是黄巾间谍。 张新带着朱灵等人快速追上大军,调了二十几个人到他麾下,给他凑够了五十人。 左豹的骑兵已经先去突袭了,等张新率领步卒赶到平原时,平原的黄巾已经撤到了十里之外。 张新派出斥候,打探到那股黄巾正在原地集结,收拢溃兵,重新列阵,一副整军再战的模样。 “贼将颇有能耐啊。”张新心中不由惊叹。 左豹虽然只有三百骑兵,但一般的黄巾在攻城之时被冲这么一下,估计也就散了。 对面的贼将不仅能稳住阵势,还欲收拢溃兵再战,指挥能力已经吊打大部分黄巾将领了。 张新想了想,命人去给平原太守传令,让他带领郡兵出城列阵。 对面的黄巾不知有多少人,但粗略估计一下,五六千还是有的。 光靠他麾下的千余士卒,不是很够。 张新在平原城南列好阵势,等待黄巾来攻,顺便恢复士卒体力。 平原太守得令后,亦率领大约八百郡兵出城,于城东列阵。 两军相隔三里左右,互为犄角之势。 等了约有一个时辰,黄巾列好阵势,重新来到。 见张新早有防备,对面的黄巾在五里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两军遥遥相望。 张新见状,派出左豹骚扰。 黄巾与左豹相持了一会,似乎是觉得没有把握,开始缓缓退兵。 左豹的骑兵先是奔袭冲杀了一阵,又骚扰了一会,马力已疲。 因此张新没有下令追击。 “阵型不散,旗帜不乱,黄巾军中有能人啊......” 荀攸见状不由感叹,“君侯,青州黄巾恐怕难定啊。” 黄巾久攻平原不下,士气已泄,又被左豹冲了一阵,士气更是降到冰点。 即使敌众我寡,真打起来,张新也不惧他。 黄巾军的人数有优势,若是换作一般将领,恐怕早就杀上来了。 而对面的黄巾将领,却能顾及到这些不利因素,缓缓退兵。 这份定力,实在难能可贵。 张新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青州黄巾不像黑山军,只是号称百万,实际上只有七八十万人而已。 他们是真有百万人的! 曹操的三十万青州兵,就是从这里面来的。 人数众多,将领也有能力。 嘶......难搞哦。 张新心中暗道:“对面的黄巾将领是管亥、徐和、司马惧、还是臧霸?” “臧霸现在应该在徐州,管亥......他没有这份统御的能力。” “司马惧应该也没有,那估计就是徐和了。” 徐和,是张角设立的三十六方渠帅之一,也是张角的弟子。 初平三年,青州黄巾的主力迫于生存压力,向曹操投降。 唯有徐和不降,并坚持领兵斗争,愣是在青州扛了十五年之久。 直到建安十二年,也就是公元207年,青州黄巾因徐和被夏侯渊斩杀,才彻底平定。 现在是188年,也就是说,青州黄巾一直闹了有差不多二十年之久! 不过,徐和此人是张角死忠,自己有张角女婿这个身份,或许可以尝试收服。 这个人,不亚于郭大! 张新收回思绪,命大军在城外安营,并让人去通知高顺,让他领兵前来汇合。 平原太守策马前来,作揖赔礼。 “牧伯到任,下吏本该至州界迎接,无奈黄巾攻城,不得成行,还请牧伯恕罪。” 张新好言宽慰,“此战之罪,非贤府君之过也,不必挂怀。” 客套完毕,张新在平原太守的迎接下,带着典韦、荀攸,入了平原城。 青州的州治原在临淄,张新临时设在平原,因此城内没有官署。 平原太守将太守府分了一半出来,暂时充作州府。 来到州府,张新坐到主位上。 典韦侍立一旁、荀攸与平原太守分坐左右上首。 郡中吏员依次坐好。 张新开口问道:“我大军远道而来,缺乏甲兵,不知郡府中可还有剩余?” “牧伯恕罪。” 平原太守告罪道:“平原本非州治,又属内郡,平时无甚战事,郡府内的甲兵本就不多,堪堪足够郡兵使用。” “库中或许还有几十套尚未修缮的,多的确实没有了。” 张新闻言,瞬间垮起个批脸。 算上平原郡兵,他麾下现在能调动的也就只有三千余人。 还有一千多没有兵甲的。 三千多打百万...... 嘶......我怎么老打这种仗? 第183章 定青州之策 张新头痛的不行,挥挥手,让平原太守下去动员民夫,准备守城事宜。 黄巾肯定还会再来,并且下一次,估计就不止五六千人了。 幸运的是,青州黄巾是在秋收之后才起义的,郡府内的粮食充盈,暂时不必为了粮草担忧。 平原太守带领众郡吏退下,堂中只剩张新、荀攸、典韦三人。 “公达可有良策?” 张新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先问问荀攸。 “如今我军兵力不足,不如先向州中大族借兵?” 荀攸沉吟道:“牧伯为平定青州而来,想来大族不会吝啬。” 东汉的士族豪强,家中多养门客,蓄私奴,以为家兵。 这些家兵的数量不少。 之前朱儁击退褚燕,靠的就是自己的家兵。 包括张新本人,黄巾旧部也可以看做是他的家兵。 若是将青州大族的家兵都聚集起来,你家三百、我家五百,确实能得不少兵。 而且这些兵还自带武器,根本不用张新操心。 “公达此言不妥。” 张新思索了一会,摇摇头,“我要的,是一个我能一言而定,繁荣昌盛的青州。” “而不是看州中大族脸色,残破不堪的青州。” 借兵,确实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兵力、装备不足的问题。 但这样一来,张新就成了青州版的孙权,日后不得不与士族豪强共青州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再说了,那百万青州黄巾该如何处理? 若是不借大族之力,张新尚可以招抚谋之,即便安置土地不足,他还可以动用一些激烈的手段。 比如查查那些大族子弟有没有违法乱纪之类的。 那些大族就没一个屁股干净的,保管一查一个准。 到时候抄个家、灭个族什么的,土地不就有了么? 有理有据,其他大族也没办法说什么。 可若是借了大族之力,这种事就没法干了。 否则那些大族都会反他。 届时他将被卷入无穷无尽的内耗之中,不得脱身。 不能动大族,土地就会不足,即使能招抚一部分黄巾,那剩下的另一部分,依旧会与他作对。 到时候就只能杀了。 鬼知道要杀多久。 毕竟青州西边还有一个泰山山脉,黄巾即使打不过他,也可以进山打游击去。 历史上的徐和就是靠着这一点,才在青州硬抗了十五年之久。 若不是碰上神速将军夏侯渊,来的太快,说不定他还能抗更久。 如果张新真被青州黄巾拖个几年,不仅苦心经营了数年的先发优势损失殆尽,届时还要面临袁绍、曹操等人的多方压力。 即使那时他把黄巾都杀完,估计青州基本上也打烂了。 所以,青州黄巾不仅要定,还要速定,还要尽量不把青州打烂。 这个难度很高。 荀攸也很认同张新的想法,但客观情况就摆在这里。 对方人数众多,将领素质也高。 己方兵少,只能守城。 若是不找大族借兵,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既如此,容攸细思之......” 荀攸皱起眉头。 张新也没闲着,脑中不断想着办法。 “看来只能动用渔阳的黄巾旧部了,青州靠海......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太史慈的水军发挥作用了!” 从下曲阳跟出来的那些黄巾旧部,个个都是张新的心头肉,死一个他都得心疼好久。 不仅因为他们都是老兄弟,是他起家的功臣,还因为这是最后一支正统的黄巾军。 他们都是有信仰,有理想,愿意为了太平世界而奋斗的人。 而黑山黄巾、白波黄巾、青州黄巾这些,其实都更像是借由太平道名头聚集起来的贼寇。 他们中或许有部分渠帅还恪守着张角的教导,但他们麾下的那些黄巾,不是活不下去跟着混口饭吃的,就是浑水摸鱼的。 这一点从史书上的用词也可以看出来。 张角时期的黄巾,史书上用的是‘反’,而后来的那些黄巾,用得都是‘寇’。 不到万不得已,张新实在不想再用他们。 但形势如此,不得不用了。 这时,荀攸开口问道:“不知牧伯对青州黄巾将领可有了解?能否效仿黑山黄巾之事,招抚之?” 打不好打,只能尝试招抚了。 “管亥、司马惧不好说,但徐和大概可以。” 张新向荀攸解释了一下徐和与张角的关系,随后道:“然而青州黄巾百万,即便能招抚来,安置土地怕也不够。” 青州黄巾与黑山黄巾不同。 黑山黄巾有自己根据地。 虽然山中产出的粮食不多,但也是有产出。 再加上张新给粮,承诺分土地,这才让杨凤等人愿意跟随他。 即便后来他卸任并州刺史,那也是动用了幽州的关系给黑山输血,暂时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才能稳住他们。 否则别说张角女婿,就算是张角本人来了,没有吃的,那也没有办法。 然而青州黄巾不同,他们没有八百里太行这样的根据地,若是招抚来,立刻就要给他们分配土地。 否则即便他们愿降,百万不事生产的人,张新也养不起。 荀攸低头沉思了一会,眉目纠结,半晌,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看向典韦。 张新会意。 “老典,你到门外守着,三十步内不准有任何人靠近。” “诺。” 典韦出门而去。 张新看向荀攸,等待他的下文。 荀攸深吸一口气。 “牧伯若是担忧土地不足,或可与青州黄巾交通,令其杀大族,夺土地!” 张新闻言,瞬间瞪大眼睛。 如果坐在他面前的是程立、贾诩这俩货,说出这条计策,他不会意外。 浓眉大眼的荀攸,也这么狠的吗? 看来能当军师的人,没几个心不黑的。 同时,张新也十分惊喜。 荀攸是什么人? 颍川荀氏,名门望族,和州中那些士族豪强是同一个阶级的。 他能说出这条计策,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投效自己了啊! 别管这个决定是他个人的,还是荀氏的。 起码荀攸已经把宝押在自己身上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现在朝中俨然分成两派,一派是表面上以何进为首的党人势力,另一派就是以自己为首的董侯党了。 党人那边,有荀谌(chen)在袁绍麾下。 自己如此看重荀攸,他来自己这里,似乎也说的过去。 日后若是张新败亡,凭借荀谌的关系,袁绍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反之亦然,张新看在荀攸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荀谌。 世家是这样的,只需要两头下注就可以了,而当主公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只是此计一出,会有损牧伯名声,不利以后。” 荀攸补充道:“用或不用,还请牧伯自决之。” 世上没有那么多傻子。 现在,青州黄巾还是漫无目的的劫掠郡县。 若是张新一来,青州黄巾就开始有目的的攻杀大族,很难不让别人怀疑。 尤其张新还是黄巾出身。 这样一来,青州或可速定,但其他大族即使抓不到证据,心中也会有一份怀疑。 确如荀攸所言,不利以后。 可若不用此计,他也没有其他速定青州的办法。 “公达可还有其他良策?” 张新沉吟道:“即使我不顾名声交通黄巾,但这样一来,恐不利我掌控其众。” 招抚黑山黄巾,张角女婿这个身份是次要因素。 张新出粮输血,这才是主要因素。 青州这边,如果张新出土地,再用张角女婿这个身份招抚,那么日后掌控其众不成问题。 说白了,你要有奶,才能当娘! 可如果所有土地都是黄巾自己打下来的,那么百万黄巾凭什么听他的话? 就凭他是张角女婿? 或许徐和会听,但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从百万黄巾投降曹操,徐和自己只带出去一支小股部队来看,徐和并不是青州黄巾的大帅。 这样一来,张新就从与大族共青州,变成了与一支不受他掌控的黄巾共青州了。 这还不如与大族共青州呢。 唯一的好处,只是青州暂时不会被打烂而已。 后患反而更大。 “牧伯不愿借大族之力,又要掌控青州黄巾......” 荀攸皱眉道:“那唯一的可行之法,就是招募士卒,再尝试招降徐和,剿抚并用,徐徐图之了。” “若能得徐和之众,再与大族商谈购买土地事宜,想来可以最大程度的保留青州元气。” 张新低头沉思。 借兵是不可能借兵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大族借兵。 交通黄巾可以速定青州,但后患无穷。 剿抚并用,购买土地,可以确保没有任何后患,但耗时日久。 若是寻常之时,荀攸出的三策之中,最后一策最为稳妥。 然而讨董在即,张新只有一年多的时间。 若是再算上练兵、调粮之类的事务,除非他放弃讨董这么个捞名望的机会,否则这点时间,不够。 想了许久,张新抬起头来。 “公达,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你帮我参谋一下。” “牧伯请讲。”荀攸点头。 “我在渔阳还有两支兵马。” 张新道:“一支是骑兵,目前可以动用的大概有一千八百骑,另一支是水军,有千余人。” “河北黄巾的统帅大致是徐和,我若调水军封锁大河,再以骑卒威慑,想来招抚他并不难。” “得徐和之众后,我再剿抚并用,购置土地与杀大族并行,如何?” 除了找大族借兵这一策不可用,另外两策都有一定缺陷。 既然如此,两策并用不就行了? 这又不是什么单选题。 “牧伯竟然还有水军?”荀攸震惊道。 不怪他不震惊。 自古以来,谁特么在北方搞水军的?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昔年我任渔阳太守时,境内有一股海贼,寇掠县城。” 张新笑道:“于是我便组建了一支水军,用以剿贼,没想到今日竟然用上了。” “怎么样?若有水军辅助,此策可行否?” “可行!”荀攸肯定道。 青州大部都在河南,只有平原北边的七县处于河北之地。 若是能有一支水军封锁黄河,河北七县的黄巾就成了孤军了。 就算他们往冀州跑也没用。 一千八百骑兵,再加上张新此刻还有三百骑兵,两千多骑兵在平原地带冲起来,黄巾根本挡不住。 两条腿又岂能跑得过四条腿? 到时候只要张新拿出粮食来招抚,配上张角女婿的身份,徐和大概率是会投降的。 收了徐和之众,至少能得万余兵马。 以此万余兵马进击河南,剿抚并用,再以杀大族,分土地诱之,既能快速平定青州,也能把不利的影响降到最低。 毕竟张新出兵去打,对方就很难怀疑了。 “只是依攸之见,既然能收徐和,就不必再杀大族了。” 荀攸继续说道:“牧伯完全可以手中之兵,以及黄巾之威胁,来说动大族出卖土地,这样更有利于以后。” 张新摇摇头,“说动大族售卖土地,一样耗费时日,我意已决,就这样办吧。” “我即刻写信,调骑兵和水军南下!” “可日后牧伯与黄巾谋大族之事,若是泄露......” 荀攸一脸担忧。 在他的视角看来,多花点时间就多花点嘛,急什么? 虽说有识之士都能看出,大汉日后必乱。 但那也是刘宏死后的事了。 刘宏不死,大汉不可能乱。 如今刘宏正值壮年,总不可能明年就死了吧? “那就要劳烦公达细细谋划了。”张新微微一笑。 “此攸分内之事也。”荀攸拱手。 既然领导已经决定,他作为属下,该做的就是替张新完善细节。 军师的职责是出谋划策,拾缺补漏,不是代替主君做决定。 张新当即提笔写了两封信。 第一封给张牛角,让他带一千八百骑兵南下。 下曲阳五千黄巾,经过这么多年的折损,除去残疾的,可用之人大概还有三千。 这三千人中,张新带走五百亲卫,除去战死的,以及给曹性的一百人,目前还有三百多。 水军之中,张新当初给了太史慈二百人作为骨干。 因此渔阳新城的黄巾旧部,目前还有两千三百人左右。 这些人还得留下五百,负责向黑山输血。 因此张牛角能带的,也就只有一千八百人了。 本来统领骑兵,关羽比较合适,但招抚青州黄巾用的上张牛角的名望,因此张新便让他来了。 第二封信自然是给太史慈的,让他带水军南下,通过黄河入海口来平原找张新汇合。 张新叫人把两封信分别送去,随后开始与荀攸商议细节。 (来了来了,久等了) 第184章 黄巾再来 想要迫降河北黄巾,只有平原一城自然不行。 东边的安德也要拿下。 安德紧邻黄河,拿下这里,不仅可以给河北黄巾压力,拓展张新的战略纵深,还能给太史慈的水军,找一个驻扎的地方。 同时也可以缩短水军所需要封锁的水道长度,一举四得。 毕竟太史慈只有千余水军,从平原到入海口的水道有三百余里,这么点人根本无法完全封锁。 能缩短一些是一些。 不过,张新现在的兵力不足,只能先以守城为主,等援军来后再做打算。 凡守城、必守野。 否则敌军一拥而上,将城池团团围住,对守军的心理将是极大的压迫。 城外有个营寨,无论对营中守军还是城中守军来说,都有一种‘我们有援军’的心理安慰。 而攻城方也需要兵分两路,以防夹击。 这样一来,压力就被大大的分散了。 张新想了想,令高顺为主,朱灵、乐进为辅,领一千有装备的河内兵,在城北五里处下寨。 其实在城南下寨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互为犄角,又能防止高唐黄巾渡河,与河北黄巾汇合。 但考虑到张牛角的骑兵是从北边来的,因此张新将大营放在城北,方便接应。 其余的兵马全部召进城内。 没有装备的河内兵,放在城外就是找死,还不如让他们进城搬运物资,协助守城。 而黄巾旧部都是骑兵,若是放在城外,敌军把大营一围,很难出击。 平原城是郡治,城大,有四门。 骑兵放在城内,需要出击时就方便许多。 做完这些安排,张新又传令给平原太守,命他尽量搞些铁来,打造一些兵器。 铠甲暂时是别想了,但武器还是可以弄一些的。 一个矛头也就用三四两铁,一千三百杆长矛,只要五百来斤铁而已。 也就四分之一吨。 府库里出一些,城中大户家中再征调一些,基本就够了。 至于制矛用的木杆,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城里房子多的是,随便拆一根大梁,都够做十几根了。 这样赶制出来的长矛,或许质量未必好,但手中有武器和没武器,完全是两码事。 即使是块石头,用得好了也能杀人。 随着张新一声令下,城内的铁匠、木匠、以及郡工曹都忙碌了起来。 过了两日,斥候来报,黄巾来了。 张新登上东边城头,远远眺望。 一条黑线出现在远方。 斥候的回报,和他猜测的差不多,这次来的黄巾约有万余人。 基本是河北黄巾的全部主力了。 这些黄巾并未着急攻城,而是在城外十里左右,安营扎寨。 上次撤走后,张新派人将他们的营寨一把火烧了,故此时需要重新安营。 “君侯。”一旁的左豹开口道:“是否派骑兵前去骚扰一下?” “没有必要。” 张新摇摇头,“敌军防备严整,你麾下只有三百余骑,便是出击,亦不会有太大斩获,反而徒增伤亡。” “稍安勿躁,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今日黄巾并未攻城,安好营寨后便入营歇息了。 张新有心夜袭,派斥候前去探查了一番。 斥候来到近前,见敌营虽然简陋,但防备严整,回报张新。 张新只得熄了这个念头。 徐和,确实是个人才。 次日黄巾出营,向平原而来。 张新登上城头查看。 万余黄巾在离城五里的地方列好阵势,分了两支兵马过来。 一支大约三千人,去攻高顺营寨,另一支大约五千人,停驻在平原东北处,防止张新出城救援。 余下黄巾原地不动,对平原城虎视眈眈。 张新将东城的防务交给张辽指挥,随后来到北城。 喊杀声响起,黄巾开始攻营。 很明显,徐和也知道,城外营寨不拔,他的大军就无法攻城。 张新仔细一看。 好家伙,云梯、冲车应有尽有。 随着黄巾靠近,高顺大营射出一些箭矢。 这些弓箭都是从平原府库调的,数量并不多。 偶有几个黄巾被射倒,其余黄巾依旧继续前进。 很快,黄巾调整好角度,架好云梯,蚁附攻营。 高顺持矛立于营墙之上,大声呼喝。 “丢滚木!倒金汁......” 大营不比城池,营墙低矮,云梯的角度也更加平缓,很快就有黄巾登上墙头。 两道身影巡视在营墙之上,一人速度极快,一人势大力沉。 正是乐进与朱灵。 但凡有黄巾登上营墙,他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杀死。 “嘿哟......嘿!” 负责操纵冲车的黄巾也开始撞击营门。 瞬息之间,形势危急! 左豹见状不由急道:“君侯,末将请出城救援!” “不准。”张新沉声道。 高顺有一千精锐老兵,便是野战都打得过三千黄巾,此时又有营垒优势,不可能守不住。 左豹无奈,只能继续观战。 果然,冲车撞了一会,根本撞不动营门。 高顺已经用砂石将门堵死了。 这时黄巾的攻势也缓了下来。 黄巾虽然人多,但装备很差。 高顺虽然人少,却是甲兵齐全。 那些登上城头的黄巾,很难对汉军造成有效杀伤,通常要死上十余个人,才能勉强换掉一个汉军。 反而汉军杀他们,基本上是一刀一个。 他们本就是刚刚放下锄头不久的农民,见敌我双方的战损比如此夸张,哪里还有心思再攻? 高顺见黄巾攻势放缓,急召朱灵、乐进二人。 “黄巾士气已泄,我给尔等两百兵马,速去清理砂石,出营急击!” “诺!” 朱灵、乐进领了两百兵马,跑到营门处清理砂石。 高顺大营距离平原不过五里,张新站在城头之上,大概能看见营内的情况。 见营内汉军开始聚集在营门后面,他便知高顺想要出营了。 此时荀攸亦道:“牧伯,黄巾士气已泄,当速遣骑兵出城!” 张新点点头。 “左豹!” “末将在!”左豹抱拳。 张新下令道:“你与杨毅率领骑兵,从西门出城,冲杀攻营黄巾!” “诺!” 二人领命而去。 “老典。”张新看向典韦,“你与我率五百郡兵出城。” “主公也要去么?”典韦劝道:“俺去就可以了,主公还是待在城内安全一些。” “去调兵吧。”张新直接下令。 典韦挠挠头,“诺。” 很快,平原西门打开,三百骑兵朝着高顺大营疾驰而去。 停驻在城外的五千黄巾见状想去救援,突然北门再次打开。 张新亲率五百郡兵,出城列阵。 第185章 我在等援军 五千黄巾见状待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汉军的战斗力高。 他们虽然人多,但若是露出破绽,极有可能被眼前的五百汉军击破。 张新亦不动。 两军对峙了一会。 徐和收到消息,得知汉军有八百人出城之后,先令攻营黄巾暂停进攻,原地结阵自守。 随后令五千黄巾进攻张新,拖住这五百人。 他自己则是率领剩余黄巾全部压上,开始攻城。 只是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徐和的传令兵还没到,朱灵、乐进就打开营门杀了出来。 正在撞营门的黄巾没有料到汉军竟然敢出营,瞬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乐进手持一柄环首刀,一马当先,立杀数人。 他的速度极快,滑溜的像是一条泥鳅,根本无法选中。 朱灵随后赶到,手中长矛连刺,又杀数人。 营门外的黄巾调头就跑。 二人也不追击,而是一人一边,开始清剿攻营黄巾。 黄巾攻营不利,本就无心再战,此时屁股又被捅了,纷纷大喊一声,转头就跑。 朱灵乐进追击。 高顺见状,迅速点了五百兵马杀出来。 黄巾大败,朝着不远处的自家军阵逃去。 负责统领这部黄巾的渠帅焦急呐喊,但没有人听他的,那些黄巾溃兵冲将过来,将他的军阵冲得七零八落。 雪上加霜的是,左豹的骑兵又到了。 徐和的传令兵刚到,就见漫山遍野皆是溃逃的黄巾,只能无奈回去报信。 ...... 张新对面的五千黄巾得令,朝着张新杀来,忽闻哭声震天。 回头望去,攻营的三千黄巾已经溃了。 这部黄巾瞬间就乱了,有人还在往前走,有人却呆滞在原地。 渠帅更是一脸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张新见状挥军急进。 “敌人阵型已乱,随我杀!” 五百汉军朝着黄巾杀去。 典韦下马,手持双铁戟冲锋在前,仗着身上甲厚,无视黄巾袭来的刀枪,硬生生撞入黄巾松散的阵中。 一对双铁戟抡开,擦着死,碰着伤。 黄巾阵型本就散乱,典韦的打法又这么流氓,军阵瞬间就被撕开一条口子。 汉军见状,无需张新下令,自己就冲了上去,帮助典韦扩大缺口。 “顶住!顶住!” 黄巾渠帅还想抵抗。 高顺与左豹见张新这边接战,纷纷放弃追击,杀了过来。 左豹的骑兵先到,稍微绕了半圈,从黄巾军阵的背后插入。 高顺军随后赶到,从防御薄弱的侧翼杀入。 朱灵、乐进当先破阵,五千黄巾瞬间被冲的七零八落。 三面夹击,黄巾再也抵挡不住,纷纷大喊一声,转头就跑,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传令,不准追击!” 张新没有上头,“令高顺立刻回营,左豹随我回城。” 徐和那边还有一部人马呢,若是为了追击,把自己的阵型弄散了,被他趁虚而入就不好了。 大胜即刻就会转变为大败。 高顺得令,领军回营,左豹也跟着张新回到城中。 那边的徐和刚架好云梯,就发现自家的兵马都溃了,心中大惊,连忙传令退兵。 “哈哈哈哈哈!” 张新回到城头上,心情大好。 “恭喜牧伯,得胜归来。” 荀攸亦是笑道:“河北黄巾,可定矣!” “嗯。” 张新点点头。 通过这次接战,他算是看出来了。 徐和的指挥能力确实不错。 但黄巾兵员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摊上这样的士兵,就算徐和的指挥能力再高,也没有用处。 这帮士卒的素质,配不上徐和这样的将领。 原本张新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 毕竟黄巾数倍于他,万余大军单是摆在那里,就足够吓人。 可没想到,今天他仅用了一千五百兵马,就能大败八千黄巾。 渔阳距平原大约七百里,从他派人送信那天开始算,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张牛角和太史慈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开始南下了。 黄巾旧部皆是一人三马,日行二百里不成问题,最快四日可到。 而太史慈的水军估计要七八日。 现在是冬季,刮的是西北风。 水军从泉州南下,最多两日就能到黄河的入海口。 抵达入海口之后,就是逆风、逆流而上了。 不过好在现在是枯水期,黄河的流速并不快,如果降帆而行,三百余里的水道,大致需要五六日。 今日徐和大败一场,至少需要三日来恢复士气。 自己只要再守个两三日,援军就到了! 汉军大胜一场,士气大振。 张新安排酒肉赐食,救治伤员,自不必说。 徐和回到营中,心下郁闷,长长叹了口气。 “不愧是宣威侯,区区千余兵马,竟能杀退我八千大军。” 他觉得自己的指挥没有问题,己方数倍于敌,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败了呢? 思来想去,徐和觉得,还是黄巾士卒的素质的太差了。 顺风猛如虎,逆风菜成狗。 “看样子,得整训一下士卒了......” 接下来的两日果如张新所料,徐和并没有继续攻城,而是不断加固营寨,安抚士卒。 到第三日,张辽遣人来报,城外呼声震天。 张新心中疑惑,登上城墙查看。 果然,十里外黄巾大营中,隐隐有着呼喝声传来。 “徐和在搞什么?”张新看向张辽。 “末将亦不知。”张辽摇摇头,“已经派人去探查了。” 这时张辽派出的斥候正好回来,见到张新,连忙行礼。 “主公,徐和正在营内练兵。” “练兵?” 张新不由好奇。 徐和竟然还会练兵?难道他还是个全才不成? “君侯。” 张辽开口道:“是否要派一支兵马前去挑战,打断一下徐和的部署?” 张新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高唐黄巾如何?” 他有援军,徐和同样也有。 若是高唐黄巾渡河前来夹击,平原的压力将会更大。 “还是老样子,依旧在城中劫掠享乐。”张辽答道。 “那就不必去挑战了。” 张新笑笑,“即使让他徐和练上几天兵,又能提高多少战力?他愿意练就让他练,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我在等援军,他在等什么?” (呼,今天爆肝了七千字,总算把欠着的还上了,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的理解哈。) 第186章 决战 徐和显然是在等他的士卒形成战斗力。 黄巾中的渠帅,都会依照麾下人数的多寡来划分地盘,作为就食之地。 只不过张角时期,部分是百姓主动进献,部分是杀大户。 现在则是直接抢。 人多的占据一两郡,人少的可能只有两三个县。 就比如之前的常山褚燕、颍川波才、东郡卜己等等...... 这些地盘有着明确的归属,一名渠帅若无特殊情况,手不能伸到另一名渠帅的地盘中去。 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张新就是从黄巾中来的,这些个规矩他门清的很。 徐和这边在和他对垒,高唐黄巾却在劫掠享乐,很明显他们属于另一个渠帅统率,并不归属于徐和。 这样看来的话,徐和分到的就食之地,大概就是河北这七县了。 既然如此,除非徐和主动求援,否则不必担心高唐黄巾渡河北上。 徐和会求援么? 很明显不会。 他若是想求援,就不会在营中练兵了。 求援,是要给其他渠帅好处的。 说到底,还是张新的兵力太少,给了徐和足够的安全感。 也让高唐黄巾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确定了情况过后,张新放心的回到州府中。 又过两日,北边来了一个信使。 是张牛角派来的。 援军到了! “张牛角现在何处?”张新欣喜的问道。 信使答道:“依照君侯之令,暂屯绎幕,等待君侯命令。” 绎幕也是清河国的下属县,位于平原西北大约八十里处。 若是不顾马力,全力疾驰,两个时辰能到。 张新调张牛角南下,为了防止误会,自然给了一份公文,因此他一路上畅通无阻。 清河国相那边也已打过招呼,暂时屯驻几天问题不大。 “好!” 张新大笑一声,当即提笔写了一封战书给徐和,邀他后日午时决战。 “来人,把这封战书给徐和送过去!” 一名黄巾旧部走了进来,接过战书,往徐和大营而去。 “张新邀我决战?” 徐和接到战书之后,十分意外。 在他看来,张新若要决战,最好的时机应该是那日他刚溃败之时。 那时他麾下的黄巾士气全无,根本无法作战。 现在过了这许多日,黄巾的士气已经恢复,又经过他整训了几次,比之前要好多了。 这个时候舍弃城池,出城决战? 他张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帅敢或不敢,还请给个准话,小人也好回去回复君侯。” 负责送信的黄巾旧部见徐和半天不说话,不由开口。 他是正统黄巾,自然看不起徐和麾下这些托名黄巾,实则为贼的人,语气中不觉带了一丝不屑。 周围小帅听闻这句略带挑衅的话语,不由大怒。 “徐帅,应了吧!” “那张新麾下不过三千余众,我军足有万余,他不据城而守,反而出城野战,简直就是找死!” “既然如此,我等何不成全于他?也好问问那冀州黄巾的叛徒,可识得我青州男儿?” “是啊是啊。” “战!” 小帅们纷纷出言,慨然请战。 “是有阴谋,还是那日的溃败,让张新觉得我军可欺?” 徐和心中冷静思考,“亦或是汉朝那边给了压力,让他尽快击退我等?” 黄巾旧部见徐和还不说话,拱了拱手。 “既然徐帅不敢,小人这便回禀君侯了。” 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 “放肆!” “大胆!” “狂妄!” 众小帅起身,拦住黄巾旧部。 一名脾气火爆的小帅,直接拔出腰间佩刀,拖着黄巾旧部就往帐外走去。 “慢!” 徐和连忙喝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带回来。” 黄巾旧部被带回来,冷笑一声,面不改色。 一名小帅看向徐和,“徐帅!就连张新麾下一个小卒,都敢如此看轻我等,若不应战,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战吧!” “战!” “那便战!”徐和看向黄巾旧部,“你可回禀张侯,就说我应了。” 群情激愤至此,他只能应战了。 “小人告辞。”黄巾旧部拱手离去。 徐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由感慨。 “张新麾下不过一个小卒,便有如此胆识,也难怪那日我会大败。” 感慨过后,徐和又开始思考。 “无论是汉朝给压力了,还是张新看轻我,都没有关系。” “毕竟决战的兵力是一万多对三千多,优势在我。” “最怕的就是他有阴谋......” 徐和思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放心,便让斥候把侦查范围从平日的三十里距离,增加到五十里,并且严密监视平原城的动向。 只要张新不是突然出现一支援军,他有人数优势,失败的概率并不大。 做完安排,徐和下令营内杀猪宰羊,犒赏三军,提升士气。 ...... 张新接到黄巾旧部的回报,着手开始准备。 他先是派人去给张牛角传信,令张牛角后日辰时出发,申时之前必须赶到。 随后又将郡兵的铠甲武器,全给了那些没有装备的河内兵。 郡兵与河内兵的战斗力或许差不多,但河内兵是高顺一手训练出来的,用起来肯定更顺手。 决战以少打多,他必须抓住一切有可能提升胜率的细节。 若是张牛角还没赶到,他就败了,那可就丢人了。 一番交换过后,张新麾下目前兵甲齐全的,有三百黄巾旧部,以及一千八百河内兵。 这两千一百人,就是后日决战的主力。 剩下的河内兵,张新让他们与郡兵一同守城。 有赶制的长矛在手,还有民夫协助,守城的问题并不大。 做完这些安排,张新命人杀猪宰羊,犒赏三军,提升士气。 转眼便到了决战之日。 张新披甲带剑站在城墙上,看着日头。 巳时刚刚过半,徐和那边就开始出营列阵了。 虽然还是乱哄哄的,但比之上次已经好了许多。 张新见状也不再拖沓,下令高顺军和城内应该出战的士卒出城列阵,同时心中琢磨着,怎么拖点时间。 午时是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 徐和军在东,张新军在西,此时日头还在东方,阳光直射张新军的眼睛,不利作战。 若是能拖上半个时辰,等到十二点再开战,这个不利因素就没有了。 同时随着时间流逝,日头西移,徐和军的士卒就要承受阳光直射之苦了。 思及此处,张新抬头看天。 午时已到。 (请假一天,我去查查古代军阵啥的相关资料) 第187章 八阵,十阵 张新出城,进入阵中。 中国古代军阵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溯到商末周初。 武王伐纣时,第一次摆出了一个最原始的方阵。 《史记·周本纪》中就有关于牧野之战的记载。 今日之事,不过六步七步,乃齐止焉,夫子勉哉! 不过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齐止焉,勉哉夫子! 尔所不勉,其于尔身有戮。 也就是说,士卒排成方阵,每次前进个六七步左右,就要停下来整理一下阵型。 交战之时,砍人四到七次,不管你砍爽了没有,也要停下来整理一下阵型。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头可断,血可流,阵型不能丢。 如果没有按照指令整理阵型,那就是触犯军法,当斩。 这种阵型十分简陋,如果抛开对面的敌军,甚至可以说是大型体操表演。 但周武王就是凭借这种类似大型体操表演的阵型,击败了殷商的军队。 张新当初攮刘备的时候,用的也是这种原始方阵。 没办法,那时候的他也不会别的。 由此可见,阵型在古代战争中的重要性。 到春秋时,方阵出现了进阶版,不再是所有人排成一个方阵,而是分为左、中、右三个方阵。 这也是三军这个称呼的由来。 最早指的就是左军、中军、右军。 并不是指什么步兵、骑兵、弓箭手之类的。 春秋时期打仗,双方都是三军一字排开,步卒在前,战车在后。 然后互相莽上去,暴力一波流,没有任何纵深可言。 战争的胜负,往往取决于谁的装备更好,谁的士卒更加精锐。 首先打破这种战争模式的人,是郑庄公。 繻(xu)葛之战中,郑庄公摆出了个鱼丽阵,采用了先偏后伍的战术。 偏,指战车,伍,指步卒。 也就是说,打仗之时,战车在前冲锋,步卒在战车的左、右、后三个方向跟进,是最早的步坦协同战术。 同时郑庄公对传统的三军阵型也做了改进,令左右两军在前,中军在后,形成了一个倒品字的阵型。 军阵第一次有了纵深。 周天子被锤的哭爹喊娘。 在此之后,军阵迎来了一次改革大潮。 较为出名的有楚国的荆尸阵、越国的左右钩卒阵之类。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孙膑的八阵和十阵了。 说起八阵,很多人都会想起诸葛亮。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实际上,八阵远没有那么玄乎。 八阵中的‘八’,是一个名词,并非指八种阵型。 说白了,它就是九个小方阵按照3x3的方式,排列成的一个大方阵而已。 其中最中间的方阵,是主帅所在,一般不动。 作战方面,则由外围的八个方阵负责,因此称八阵而不是九阵。 前后左右四个方阵,通常负责正面迎敌,称为正兵。 左上、右上、左下、右下四个方向负责机动支援,称为奇兵。 这样一来,敌军无论进攻哪个方向,都将面临三面包夹。 影视剧中常把八阵摆成一个八卦形,就和鲍鱼炒饭的厨师叫鲍鱼一样扯淡。 孙膑在《八阵》篇中记载的,便是这样的一种基础理论,而《十阵》篇,才是具体的应用之法。 十阵中的十种阵型,比如方阵、圆阵、锥形阵,雁形阵......这些后世耳熟能详的阵法,都是以八阵为基础演化而来的。 八阵就是方阵,而方阵则是其他所有阵型的基础。 而后世的其他阵型,又是以十阵中的阵型演变而来。 张新原本也不懂这些,是在得了皇甫嵩的兵书之后,才知道古代的军阵要怎么摆。 两军对战之时,最常用的只有两种阵型。 若是进攻,就摆方阵,若是防守,就摆圆阵。 所谓阵法万般变化,皆起于度量方圆也。 无论阵法怎么变化,都离不开方圆之间。 张新的目的是拖到张牛角的援军到来,因此摆的是一个以防御为主的圆阵。 只不过张新摆的圆阵,并不是将军队结成一个圆的基础圆阵,而是做了一些改变。 张新有一千八百步卒,按照最基础的八阵来摆,就是九个二百人的小方阵。 正前方是高顺,左前方、右前方分别是朱灵和乐进。 这三人撑起一个半圆,减小受攻面积,作为正兵。 前排士卒举盾防御,后排持矛刺杀。 袁滂给兵甲的时候,给了一百面盾牌,这段时间张新在城内也赶制了一些木盾,此时倒也够用。 左、中、右三个方阵六百人,张新全部交给张辽统率,作为奇兵,负责支援前面的高顺等人。 张新将自己的中军设在了原本后军的位置。 用兵之道,变化万千,不可完全拘泥于兵书。 左后位的典韦,右后位的徐晃,负责护卫张新的中军,迎击侧面来敌。 最后面还有一道左豹和杨毅的骑兵,伺机而动,也是奇兵。 摆好阵势,张新下令士卒原地坐下,节约体力。 他是防守方,只需要等着徐和来攻就可以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黄巾军阵缓缓压了上来。 万余人马连成一片,压迫感十足。 张新仔细的看了看。 徐和练了几天兵,效果不能说没有,但也只能说如有。 说没有吧,好歹对面的黄巾也会摆一个最基础的八阵了。 说有吧,行进之时还是乱糟糟的,逼得徐和不得不走个十来步,就停下来整顿一下阵型。 见此情形,张新心中更有信心了。 黄巾军阵在距离汉军军阵大约三百步的地方停下。 徐和在做最后一次整军。 张新抬头看了看太阳,对身旁的王凌说道:“传话,邀徐和阵前一叙。” 王凌点点头,对身旁待命的传令兵说了一下。 一骑领命,策马出阵而去。 张新的中军并不全是步兵,他作为主帅,身边自然要有一些骑兵,用来传递消息和命令。 传令兵来到徐和阵前,大声喊话。 前军的黄巾连忙将消息传递给中军的徐和。 徐和道:“去问问张新,带几个人?” 黄巾领命,回到前军,将消息传给张新的传令兵。 传令兵回来,张新道:“你告诉徐和,我就带一个,他随意,哦对了,你稍微跑慢点。” “诺。” 传令兵领命,缓缓而行。 第188章 开战 徐和有些纳闷。 你张新不是邀我阵前叙话么? 人呢? 就在徐和等不住,想要发起进攻的时候,张新的传令兵到了。 “他一个,我随意?” 徐和闻言有些为难。 张新敢只带一个人,显然身边是有猛士的。 否则不会这么自信。 而自己这边...... 徐和摇了摇头。 不提也罢。 但是他的兵多,若是带的人多了,会显得自己怕了张新,损了己方士气。 若是也只带一个,又怕张新不讲武德,搞偷袭。 思来想去,徐和还是带了三个人,来到两军中央。 算了,狗命要紧。 张新见状,把典韦叫了过来,一同出阵,慢悠悠的摇了过去。 徐和远远望见张新身边那尊铁塔,心下松了口气。 还好带的人多。 张新行到徐和面前,在距离他大约五步左右的距离停下。 徐和年约四旬,长相平凡,如同乡间随处可见的老农。 他的肤色黢黑,腰背间还有些佝偻,双手上满是老茧。 握着缰绳的指甲缝内,甚至还有一些洗不掉的老泥。 徐和看着典韦身上如同猛虎般的气息,有心拉开一些距离。 但又怕自己这么一退,弱了气势,只能硬着头皮待在原地。 好在,张新没有继续靠近。 两军主帅照面,徐和一脸警惕,如临大敌。 张新则是一脸轻松,面带微笑。 “徐和,你可还记得我?” “我们见过?” 徐和闻言一楞,看着张新的面庞,只感觉有些熟悉。 细细看了许久,恍然大悟。 “你是当年地公将军身后那个亲兵?” 他想起来了。 光和六年,年底。 太平道准备起事之前,张角曾召集过他们这些渠帅议事。 那时的张新瘦瘦小小的,站在张宝身后,十分滑稽。 也不知是他护卫张宝,还是张宝护卫他。 徐和能想起来,还是因为张新长得太帅,当时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若是换一个人,他就未必想得起来了。 几年未见,当年的那个小喽啰,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大汉朝廷的宣威侯、青州牧? “是我。”张新点头。 徐和勃然大怒。 “昔年你能得地公将军收为亲卫,想必多受将军恩惠,今日何以助暴汉,击黄巾耶?” “地公将军让的。”张新淡淡道。 “地......” 徐和愣住,瞬间就不会了。 反贼头子让自己麾下投敌?这是什么操作。 张新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地公将军自知以黄巾之力,暂时立不得黄天,便让我统率余众,为黄巾保留一丝元气。” “这些年来,我谨记地公将军教诲,四下为黄巾的弟兄们寻一条活路。” “下曲阳黄巾,我安置在渔阳新城,如今他们个个都有田地,有女人。” “年初起事的白波黄巾,我也给他们安排了田地,如今秋收已过,想必衣食无忧。” “黑山黄巾暂时不好安置,但我也动用关系,给山中输送粮草,保他们不饿肚子。” “如今轮到青州黄巾了。” 张新看向徐和,“徐和,你可愿降我?” 徐和三观碎了一地,一脸呆滞,许久才反应过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和反驳道:“若果如你所言,你是地公将军选定的继承人,地公将军乃我黄巾之首,又岂会让继承人投敌?” “说不通,这说不通!” “徐和,你以为,何谓立黄天?” 张新微微一笑,“黄巾起事,求得不就是一个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么?” “我投降汉朝,安置太平道众,令他们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难道便不是立黄天了么?” “你莫要诡辩!” 徐和愤然道:“再者说了,那些士族豪强如此侵占土地,你又能从何处拿出土地?” 张新开口道:“你若不信,左......” “休再多言!” 徐和打断,“什么大贤良师之婿,地公将军弟子?我不会受你这个叛徒的诓骗!” “如今两军阵势已成,决战在即,难道你是惧了,才想以言语乱我道心么?” 徐和冷笑一声,“我不会中你的计!黄巾只有战死的徐和,没有投降的徐和!” 张新叹了口气。 “徐和,以你麾下之兵,打不过我的,又何必徒增伤亡呢?” “竖子安敢辱我!” 徐和大怒,“你出城之兵不过两千余,我有万余之兵,又岂会败给你?” “决战的兵力是万余对两千余,优势在我!” 张新抬头看了看太阳。 日头居中,不利因素已经消除。 既然说他不动,那就算了。 “罢了,一会你的大军若是溃败,你可高喊‘我是徐和’,我会交代士卒,莫要伤你性命。” 徐和冷笑,“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也给你个面子,一会你的大军若是溃败,你亦可高喊‘我是张新’。” “我也会交代士卒,莫要伤你性命。” “那便战吧。”张新转身离去。 “战!” 徐和亦是大声怒喝,回到阵中。 “擂鼓,进军!” 黄巾军阵朝着汉军杀来。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起!” 张新下令。 鼓声响起,士卒闻鼓便知,这是起身的号令。 徐和下令,前军出击。 随着黄巾前军的接近,双方稀稀拉拉的射出一些箭矢。 徐和那边是没几个会用弓箭的,能把箭射出去就不错了。 张新这边是缺乏军械。 因此这些箭矢,并没有起到太大的用处。 两军相近二十步。 “跑步,冲锋!” 徐和一声令下。 “举盾,架矛!”张新亦是下令。 “杀!” 呐喊声响起,黄巾前军中间的方阵,一头撞上高顺的前军。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闷音响起,双方最前方的盾手撞在一起。 “刺!” “收!” “刺!” 高顺的声音回荡在前军阵中。 随着他的喊声,前军士卒有节奏的出矛,收矛。 即便刺在对方盾上也不要紧,下一次再刺就行。 第一波的较量,算是势均力敌。 但很快,问题就出现了。 张新的前军是一个弧形,徐和想要进攻,前军也得变成一条弧线贴上来才行。 就这么一变,黄巾原本严整的军阵,开始出现缝隙。 两侧的朱灵、乐进抓住机会,令士卒疯狂往缝隙中捅去。 “噗噗噗噗噗......” 黄巾开始出现伤亡。 第189章 斗阵 汉军前阵坚固,黄巾不能破。 徐和见状,摇动令旗,命前军的左右两翼压上,试图从两侧击破汉军军阵,杀到张新中军。 黄巾左前阵、右前阵接到命令,从侧面包围过来。 张新见状下令道:“命典韦、徐晃挡住敌军。” 王凌得令,摇动令旗。 负责护卫张新的典韦、徐晃看到命令,领着麾下人马杀了过去。 张新没有那么多盾牌,因此典韦、徐晃麾下的,都是长矛兵。 徐和也一样。 和前军那边半天才出现一个伤亡的情况比起来,两侧的战斗显得惨烈了许多。 黄巾口中不断呼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要命的往上撞。 他们人多,哪怕是五个换一个,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赚的。 汉军很快也出现了伤亡。 王凌见状焦急道:“君侯,调骑兵吗?” “彦云。” 张新淡淡道:“为将者,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这般急躁,像什么样子?” “好好看着,典韦和徐晃没那么容易被击败。” 王凌闻言只能按下心头不安,朝着两侧看去。 果然,在汉军死伤了大约三十余人之后,典韦大吼一声,提着双铁戟就杀了出来。 他先是抬起右手戟砍死一人,随后左手戟掷出,又刺穿一人。 接着伸手向后腰一摸,一甩。 五支小戟射出,黄巾五人应声倒下,瞬间空出一片空地。 周围黄巾被这一手震住,连忙后退几步。 典韦大步上前,将左手戟拾起,就这么挂着一具尸体抡了起来。 黄巾大骇,不断向后退去,军阵开始出现松动。 “这还是人么?” 王凌亦是一脸惊骇。 平日里,他所见的典韦多是憨厚老实,对他也是客客气气,就像一个普通的傻大个。 没想到战场之上,这个傻大个竟然这么残暴! 张新见状忙道:“传令,令朱灵部向前展开,将黄巾给我顶回去,张辽左军出击,分割此部黄巾,左豹骑兵出击,击敌中部!” 王凌回过神来,急摇令旗。 “刺!” “收!” “刺......” 朱灵正在指挥士卒,忽然身边士卒急喊。 “朱君,令已下!” 每一个负责指挥的军官身边,都会有几个专门负责看旗语的士卒。 这些士卒一般不参与作战,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盯紧主将所在之处,以便随时向军官传递主将的将令。 朱灵收到指令,大声喝道:“前进!前进!” 汉军士卒顶着黄巾攻势,一步一步,艰难地将原本是一条弧线的阵型缓缓撑开。 左豹骑兵出击,在外围迂回了一下,从防御薄弱的后方杀入。 黄巾进攻汉军,皆是面朝内,屁股朝外,此时突遭左豹后入,顿时大乱。 张辽左军随后赶到,与左豹一内一外,杀了一个对穿,将黄巾右翼分割开来。 有了左豹和张辽左军的协助,朱灵一口气将阵型撑开,变成了一条直线。 这样一来,冲杀侧翼的黄巾,就被切割了下来。 朱灵部朝外,挡住黄巾主力。 张辽左军朝内,与典韦、左豹一起绞杀这数百被切割下来的黄巾。 那些被切割下来的黄巾,顿时被杀的哭爹喊娘。 城墙上观战的汉军见状,纷纷大声呼喝,为张新助威。 “汉军威武!” “牧伯威武!” “将军威武!” 徐和大急,鼓声如同雨点般落下,催促前军击破朱灵军阵,营救那些黄巾。 但黄巾冲击了近一个时辰,此时已经有点冲不动了。 徐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数百黄巾,被汉军绞杀殆尽。 左豹绞杀完黄巾,看向张新中军。 令旗摇动,又有令下。 左豹连忙回到后方,汇合了杨毅的骑兵后,冲向右侧。 徐晃勇武不及典韦,没能很快动摇黄巾军阵。 但右翼黄巾的覆灭,让左翼黄巾的军心震动。 有人还在冲,有人却已经想跑了。 这时乐进也收到了张新的命令,开始将阵型缓缓撑开。 左豹、杨毅骑兵到,如法炮制,配合张辽右军再次切割下数百黄巾。 同袍的惨叫声,让黄巾士卒的士气跌落谷底。 已经没有再破阵的勇气了。 徐和无奈,只能鸣金收兵。 张新没有下令追击。 这一波交锋,他击败的只是徐和的前军而已。 徐和的中军,后军都还没动过。 张新下令士卒整顿阵型,尽量将伤员移动到军阵中间。 空缺之位,由张辽的中军出人顶上。 很快,汉军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那个阵型。 “宣威侯,名不虚传啊......” 徐和收拢溃兵,重新列阵,望向张新军阵,深感棘手。 他的前军有三千多人,攻打一个不到两千人的军阵,竟然折损了近千人! 若单只是打不下也就罢了,可观汉军那边,折损之兵恐怕还不到百人。 这样的战损比,怎么能让他接受? 这时王凌来到黄巾阵前,传达张新的话。 “你过来啊!” 王凌喊完就跑。 徐和大怒。 你张新是不是有点看不起人了? 思虑再三,徐和决定全军压上。 这是一个很蠢的决定。 因为汉军的军阵就那么大,能与汉军接触的人数其实也就那么多。 无论他是有一万人也好,还是十万也好,攻阵之时的区别并不大。 但徐和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从刚才的交锋来看,再拼布阵,他不是张新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就莽上去吧。 任你军阵如何精妙,你的人就那么多,你的士卒体力有限。 我就算是用人命堆,也要把你的军阵撬开! 心中计议已定,徐和大声下令。 “全军出击!四面包围汉军!” 鼓声响起,黄巾卷土重来。 刚才的前军,被徐和安排到了后军休整。 此时徐和的中军便是前军了。 张新见徐和帅旗前压,又见黄巾的中军、后军一起动了,连忙下令变阵。 “结圆阵!” 王凌挥动令旗。 张新率领中军向前,进入阵型中央。 张辽领左、中、右三军向后,贴着朱灵和乐进的阵型,组成了一个圆阵,将张新护在中央。 典韦、徐晃两部,分别在张新的左右两侧结成一个小圆阵,方便随时补充外围大圆阵的空缺。 徐和来到近前,大声喝道: “杀!” 顿时无数黄巾冲了上来,密密麻麻的将张新围在中央。 第190章 东莱太史慈在此 张新见状,传令给左豹,让他领骑兵在外游弋,伺机出击。 这种时候,骑兵一定要跑起来。 若是被步兵围住,或是贸然冲杀陷入阵中,失去了机动力的骑兵,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黄巾从四面八方而来,前赴后继。 战场之上杀声震天。 “汉军威武!” 双方瞬间绞杀在一起。 这些黄巾方才都在观战,体力充沛。 汉军刚胜一场,士气高昂。 一时间,战场之上十分胶着。 双方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补上。 徐和登高远望,见汉军的圆阵一半拥有盾牌,另一半却没有。 于是下令猛攻没有盾牌的那一段。 张辽的压力陡然增加。 “顶住!顶住!” 张辽不断奔走于阵中,大声呼喝。 张新见状,急遣徐晃领军前去帮忙。 兵法有云:方阵之法,必薄中厚方,居阵在后。 也就是说,布阵之时,中军的兵力无需太多,但外围负责作战的部队兵力必须多。 若是外围被击破,敌人直冲中军,整个阵型顿时土崩瓦解,就算在中军留再多人都没有用。 张辽得了徐晃援军,压力稍减。 随着时间推移,汉军的伤亡开始不断增加。 三十人、五十人、一百人、两百人...... 古代军队作战,普通军队减员十分之一,差不多就要开始崩溃了。 就算是精锐,也只能顶住十分之三的伤亡。 张新军阵中的士卒只有一千八百人,算上先前的伤亡,此时已经差不多达到了三百。 六分之一了! 这些参与过白波黄巾战事的河内兵,勉强算得上是精锐,虽说不至于立即崩溃,但士气已经开始慢慢下降。 当然,对面的黄巾也好不到哪里去。 平原是内郡,本身就没多少铠甲可供他们劫掠,唯一有着数百套铠甲的平原,还没攻下。 这些没有铠甲,训练不足的黄巾,往往需要六七个人,才能换掉一个汉军。 因此黄巾的士气更糟。 徐和也看出了这一点,连忙派了一些亲卫跑到阵中喊话。 “汉军快不行了!” “汉军快不行了!” 黄巾士卒闻言大声呼喝,奋起余勇,继续冲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张新看了看日头。 申时已经快到了。 “张牛角怎么还没到?” 张新心中焦急,脸上却是十分冷静。 “喊话,让将士们再坚持一会儿,援军马上就到。” 数骑领命而出,跑到阵中喊话。 “君侯说,再坚持一下,援军马上就到!” 同时,张新将典韦也派了出去。 这下圆阵的中央,除了他中军的二百余人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军队可派了。 典韦的加入,以及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暂时稳住了阵势。 徐和面带微笑。 他看得出来,此时汉军在他的人海战术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别说一万多人,就算是一万多头猪,他汉军也得杀到手软! 只要能再坚持一个时辰,不,哪怕是半个时辰...... 汉军必败! 城墙上观战的平原太守心惊胆颤。 “军师,牧伯深陷重围,我等是否要出城救一下?” 张新死不死,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可张新若是死了,军心震动,平原就难守了。 荀攸微微一笑,“牧伯可有向我等求援?” “这......倒是没有。” 平原太守迟疑道:“可是......” “放心吧。”荀攸打断道:“牧伯早有安排,府君不必担心。” 突然,荀攸眼睛一亮。 “你看,黄巾退了。” ...... “你说什么?三十里外出现一支汉军骑兵?” 徐和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斥候。 “小人发现他们时是在三十里外。” 斥候喘着粗气,“但是他们一人三马,行进速度比小人慢不了多少,此时恐怕已近十里了!” 十里,以骑兵的速度,一刻钟就能到了。 徐和心中顿时慌乱。 战场中,黄巾与汉军绞杀在一起,急切之间根本撤不出来。 可若是不撤,等汉军骑兵来到,内外夹击,他这些人恐怕全得交代进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一刻钟内击破张新军阵。 可看汉军的军阵,再坚持一刻钟不成问题。 “我军败矣。” 徐和仰天长叹。 难怪张新敢以两千人的弱势之兵,邀他决战。 原来既不是汉朝给了压力,也不是他自大。 而是有bear来。 “鸣金收兵,撤吧。” 徐和无奈。 能撤多少是多少吧。 黄巾士卒早就不想攻了。 这块骨头也太他娘的硬了! 先前听到徐和喊话,他们这才勉强坚持,此时听到鸣金之声,纷纷向后退去。 “哦?张牛角到了!” 张新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即刻传令左豹,让他截住黄巾,阻止他们入营!” “诺。” 一骑领命,飞驰而出。 这种比较复杂的命令,就要靠传令兵了。 随后张新大声喊道:“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即刻整军,随我杀!” 中军士卒随之齐声大呼。 黄巾这一退,汉军的压力顿时就没有了,此时听到张新的话,士气顿时提升到了顶点。 “列阵!列阵!” 诸将看着张新的令旗,迅速列出一个用于进攻的方阵,衔尾追击。 两军战场较为靠近平原城,距离黄巾大营约有六七里。 两条腿跑六七里,和四条腿跑十里,谁更快? 黄巾刚刚跑到一半,张牛角的骑兵就追了上来。 张牛角远远望见张新军阵,心中松了一口气,沉声大喝。 “换马!” 随着张牛角一声令下,黄巾旧部齐刷刷的跃到了另一匹马上,同时松开手中缰绳,任由那匹负责赶路的马自己找地方去休息。 轰隆声响起,不少黄巾回头看去。 “汉军骑兵到了,快跑啊!” 原本还算有些阵型的黄巾,顿时就乱了。 张牛角追到近前。 “取弓,骑射!” 黄巾旧部纷纷骑射。 箭矢如雨,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黄巾四散逃跑,再也没有阵型可言。 张牛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收弓,取枪,杀!” 黄巾旧部猛烈冲杀,霎时间战场上哭声震天。 “快!快跑!” “只要回到营内就安全了!” 徐和疯狂呐喊,尽力组织溃兵回营。 眼看营门就在眼前,突然斜刺里杀出一支骑兵,拦在徐和身前。 “徐和!可还识得左髭丈八么?” 左豹怒目圆睁,“还不投降?” 看到汉军骑兵,徐和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些部队,顿时又散去不少。 “没想到丈八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投敌了?” 徐和心中大惊,不敢与左豹交手,连忙指挥身边的亲兵上去缠住,拔马便走。 等到左豹杀散徐和亲兵,定眼一看,已经不见徐和踪迹。 徐和一路向东,狼狈奔逃,身边仅剩数骑,一路逃回了安德县。 他在每个占领的县城里都留了一支兵马。 多的千余,少的七八百。 徐和看向城头,见皆是黄巾士卒守卫,安全感顿时爆棚。 “待我入得城后,再召集其余五城兵马,还可得五六千兵,凭借这些兵马,我可渡河,去北海投管亥。” 来到城下,徐和大声喊道:“我是徐和,快开门!” 城门打开。 徐和策马入城。 突然一支兵马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徐和定眼一看,他们穿的竟然都是汉军铠甲! 这时一员大将上前。 大将年约二十出头,身长七尺七寸,美须髯。 “东莱太史慈在此,贼将还不投降?” (明天坐车回城,提前预告一下,能更我会正常更哈) 第191章 河北已定 战场之上,黄巾大败奔逃。 左豹堵住大营,张牛角随后赶到支援。 张新步卒死死咬在后面。 万余黄巾,竟被不到四千汉军围在中央。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张新见局势已定,开口招降。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汉军齐声大呼。 黄巾斗志全无,又找不到主帅,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荀攸见状,连忙带领城中守军出城,协助接收降卒。 控制住降卒后,张新心情大好,将这边的指挥权交给高顺,带了几个亲卫,策马来到张牛角处。 “老牛,许久不见啊。” 近两年未见,张牛角的两鬓已经有了些许白发。 “末将拜见君侯!” 张牛角见到张新,十分激动,忙下马行礼。 “我等拜见君侯!” 黄巾旧部亦是下马行礼,激动大呼。 “好好好。”张新哈哈大笑,“起来,都起来。” 众人起身。 张新细细看着这帮老部下。 这些旧部虽然风尘仆仆,但全部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身形也都壮硕了不少。 看来渔阳的日子不错。 张新又询问了一番他们的日常生活。 张牛角一一回答。 忙时种地,闲时操练,风雨不辍。 张新听完,十分满意。 张牛角很负责,并没有让士卒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女人身上。 随后,张新又感觉有些不对。 “老牛,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一千五百。”张牛角道。 “我不是让你带一千八么?”张新看向他,“你给我打什么折扣?” “还有三百人在后面护卫小姐呢。”张牛角解释道。 “小姐?宁儿?” 张新一楞,随后皱眉。 “你把她带过来作甚?我没让你带她来吧?” “君侯,你忘了么?” 张牛角亦是一愣,“小姐年初就及笄了,你得和她成婚啊!” 成婚? 张新闻言,一时间有些恍惚。 时间这么快的吗? 当年在下曲阳时,张宁才那么点大,一转眼都成年了? 片刻,张新说道:“如今青州兵荒马乱,待我安定了青州,再把她带过来也不迟,你急什么?” “不是我急啊。” 张牛角挠头,“是小姐自己要求的,眼下都快过年了,小姐过完年就要十六了。” “小姐说,再不嫁人,她都要成老姑娘了。” 张新无语。 十六,放在他上辈子那会,才刚上高中吧? 这就成老姑娘了? 不过,时代不同,他也无法反驳。 早在前汉之时,汉惠帝刘盈就曾有过规定。 女子年十五以上三十以下不嫁,五算。 超过十五岁没有嫁人的,每年征收五倍人头税,以此来逼迫百姓早日嫁娶、生育,增加人口。 到如今四百余年过去,十五而嫁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轻易无法更改。 张新问道:“她现在到哪了?” 算了,来都来了。 渔阳距平原七百里,总不能再把她送回去。 毕竟古代出一次远门,基本都要折腾掉半条命。 “现下应当到冀州了。”张牛角笑道:“估计再有个七八日就能到了。” 张新点点头,走进黄巾旧部当中,看向一个旧部,笑着问道:“怎么样?这几年在渔阳生了几个儿子?” 被问话的旧部受宠若惊。 “回君侯,小人这些年生了两个儿子。” “不错嘛。” 张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另一人。 “你呢,生了几个儿子?” “回君侯,五个!” 这人双手叉腰,声音很大。 “你很能干嘛!” 张新哈哈大笑,一起问道:“你们呢?都生了几个儿子?” 众人纷纷叫嚷。 大部分人都是二到六个,少数只有一个。 还有些人不知是运气差还是怎地,全是女儿,此时郁闷的不行。 “君侯!我生了八个!” 突然一个人的声音盖住了所有人。 张新顿时愣住。 “卧槽!牛逼啊!” 这些黄巾旧部,是中平三年初被放去屯田的。 现在是中平五年底。 拉满了算,也就不到三年时间。 三个女人,就算每个都是三年抱俩,且都是儿子,最多也就六个才对。 这人能生八个,肯定是有双胎。 果然,那人十分自豪的说,自家有两对双胎。 “好屌!” 张新点赞。 除去女儿,这些黄巾旧部平均一人三到四个儿子。 也就是说,十余年后,他将有万余忠心耿耿,根正苗红的心腹。 此刻,张新的心情极好。 “走!我请你们喝酒去!” 黄巾旧部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张新命他们去收拢一下战马,随后率部向徐和大营行去。 徐和扎下的大营,正好可以当做黄巾旧部的驻地,以及关押那些俘虏的地方。 入营清点了一番,此次徐和带了大约两万余石的粮草,以及许多钱财,看来是做好了打两个月的准备。 这些钱粮,此刻都便宜他了。 “恭喜牧伯,大胜黄巾。” 荀攸迎了上来,笑道:“此战牧伯以两千弱旅,杀的徐和万余大军全军覆没,待到消息传开后,日后再行招抚黄巾,想来能够事半功倍。” 张新笑笑,随后叹了口气,“可惜我兵甲不足,此战还是伤亡了三百余士卒,若是兵甲足备,我军何至于有此伤亡?” 从整场战斗的过程来看,别的不说,若是张辽那半圈的士卒都能有一面盾牌,伤亡起码能减少一半。 若是能将弓弩之类的全部配齐,或许连百人的伤亡都不会有。 “形势如此,非牧伯之过也。”荀攸宽慰道:“君侯此战,无愧名将风采。” “是吗?哈哈哈。”张新挠头。 被荀攸这种人夸,感觉还是蛮好嘞。 清点完物资,张新下令掩埋死者,救治伤员。 同时让平原太守买了些牲畜过来,在营内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正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营外忽然来报,太史慈来了。 “子义来了?” 张新眼睛一亮,“快快快,快请进来。” 随后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够礼贤下士,张新改口道:“等等,我亲自去迎。” 来到营门外,张新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太史慈,管见,以及...... 徐和。 张新十分惊喜。 “子义何时到的青州?” “回君侯,昨夜刚到。”太史慈行了一礼。 一旁的管见等人亦是行礼。 “好好好。” 张新一把抓住太史慈和管见的手臂,笑道:“我等正在庆功,子义、管见,你们来的正好,走,喝酒去。” 一行人回到帐中。 至于徐和,张新让人将他先押了下去,好生看管。 现在不是处理他事情的时候。 回到帐中,张新让人给太史慈和管见加了位置,随后举杯共饮。 一杯酒下肚,张新开口问道:“子义如何擒的徐和?来,给我说说。” 太史慈巴拉巴拉。 在接到张新的书信后,太史慈用最快的速度整顿好了水军,开赴青州。 和张新之前计算的速度差不多,水军顺风南下,只用了不到两日,便抵达了黄河入海口附近。 随后逆流而上,速度就慢下来了。 直到昨夜,水军行到安德附近。 太史慈作为青州人,熟知青州地理,深知若要封锁黄河,就必须拿下安德。 因为在河北七县之中,唯有平原与安德靠近黄河。 于是太史慈决定,先去安德看看。 若有机会,便直接拿下安德,若是没有,那就再去平原。 斥候来到安德,发现城上守军十分懈怠,便去回报太史慈。 其实也不怪守军懈怠。 所有人都知道,目前青州只有张新在平原有三千军队,正在与徐和对阵。 谁也想不到,黄河上会摸过来一支水军。 太史慈得到回报后大喜过望,当即命士卒做好准备。 等到寅时人最困的时候,太史慈下令全军出发。 水军士卒将平时用来上下船的那些梯子拆了下来,临时充作攻城梯,扛着梯子就往十余里外的安德行去。 来到城下,城头上不见一个守军,全部都在睡觉。 太史慈就这么无比轻松的拿下了安德。 彻底控制住城中局势之后,太史慈下令,让麾下士卒头裹黄巾,不改旗号,假装城池还没丢。 随后派出斥候,去找张新报信,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结果斥候还没出发,徐和就回来了。 在得知徐和就是贼酋,河北大局已定之后,太史慈干脆亲自来了。 “好,很好,非常好。” 张新夸赞道:“子义智勇双全,有大将之风。” 太史慈连忙表示谦虚。 正事说完,那便是开怀畅饮了。 是夜,大营之内笑声不断。 将领们吹牛讲趴,士卒们大快朵颐,大口吃肉。 当然,那些黄巾俘虏张新也没忘了,自家麾下士卒吃肉,也分了一碗汤给他们喝。 暖暖的肉汤下肚,原本惶恐的黄巾俘虏,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他们作为反贼,失败被俘,不死已是恩典。 没想到竟然还有肉汤能喝! 州牧仁慈啊...... 次日,张新醒来,命人将张牛角和左豹叫了过来。 待二人来到后,张新说明了一下徐和的事,随后让人把徐和带了上来。 徐和披头散发,面色憔悴,昨夜显然是没有睡好。 来到帐中,徐和冷哼一声,抬头上看,长立不跪。 张新也不介意,笑道:“徐和,你看看他们是谁?” 徐和闻言瞥去,陡然瞪大了眼睛。 左豹昨天他见过,但张牛角怎么也在这里? 这人可是张宝的死忠啊!比左豹还要浓眉大眼的人,也投敌了? 张新观他面色,趁机说道:“徐和,我昨日之言,你可信了?” “少将军没有骗你。”左豹也道:“他确实是在尽力为我等黄巾谋一条活路。” “徐和!你小子长能耐了啊......” 张牛角脾气火爆,方才听闻张新讲述昨日之事,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此时见到徐和,直接开骂。 一顿输出下来,含妈量极高。 徐和被骂的一脸懵逼。 不是?张宝真的允许张新投敌啊? 虽然张宝的原话是:立黄天也好,投降也罢,都随张新,只要能保黄巾活下去便好。 但确实是允许了啊! 张新有可能骗他,左豹也有可能骗他,可张牛角却是绝对不会的。 张宝在张牛角心中是什么分量,徐和一清二楚。 说一句再生父母一点也不为过。 若是没有张宝允许,张新想投降汉朝,张牛角绝对是第一个要造反的。 他都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张牛角骂完,吐出一口气。 “徐和,我日你先人,给句痛快话,投降不投降?” 左豹也劝道:“徐和,少将军乃黄巾正统,你既承大贤良师厚恩,何以不为少将军效力耶?” “徐和。” 张新也开口道:“你若还是不信,帐外还有不少下曲阳的黄巾旧部,你可询问他们。” “宁儿也在来青州的路上,过几日你便能看到。” 说到这里,张新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徐和。 “现在帐中没有外人,我也就实话与你说了。” “我承地公将军遗志,要为黄巾寻一条生路,没有贤才辅佐是不行的。” “卿通晓战阵,是个难得的人才,又是我黄巾之人,我实不愿杀你。” “你若愿降,我重用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为难你,你自己回乡种地去吧,只是日后莫要再与我为敌了。” 徐和闻言长叹一声,双膝下跪。 “和一介败军之将,手握万余兵马,却不敌少将军两千之众,何以能得少将军如此看重?” “少将军既为大贤良师之婿,又几次三番好言相劝,如此仁慈,徐和又岂是不识抬举之辈?” “既蒙少将军看重,徐和愿降。” 说完,徐和一脑袋砸在地板上,重重叩首。 “老牛,快给他松绑!” 张新大喜。 能得徐和真心投降,河北已定! 张牛角上前,解开徐和身上的绳索。 “我得卿助,如虎添翼。” 张新哈哈大笑,上前扶起徐和。 徐和见张新对自己如此不设防备,心中更是感动。 “和愿为少将军效犬马之劳!” 张新微微摇头。 “现下帐内都是自己人,你叫我少将军,我不挑你的理儿。” “出了这个门儿,你说你叫我什么?” 徐和反应过来。 “君侯!” “哎!” 张新哈哈大笑。 “传令诸将,帐中议事!” (来了来了,久等。) 第192章 于禁到了 片刻,张新麾下的将领全部来到。 众将看到徐和后,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 这人谁啊? 怎么披头散发的就站在这里? 张新互相介绍了一下,告诉他们,徐和已降,日后需得和谐共处。 众将一一与徐和见礼。 无论他们的心里怎么想,但面子上的和谐还是要有的。 徐和也一一回应。 张新趁此时机,看着自己麾下的将领,心中意气风发。 张牛角、左豹、杨毅、徐和、高顺、张辽、太史慈、管见,徐晃、朱灵、乐进...... 还有荀攸、典韦、王凌等人。 可谓是人才济济。 有这样的阵容,何愁青州不定? 待到众人见礼完毕,张新看向荀攸。 “公达,昨日所俘黄巾之兵,数量几何?” 荀攸道:“有九千三百余众。” 徐和的万余大军,昨日被张新杀伤了近三千,算上跑掉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 张新略微沉思,随后下达命令。 九千三百余俘虏只留八千,与剩下的两千河内兵整编到一起。 那些河内兵昨日多有战功,此时正好将他们提拔为什长、伍长等基层军官,掌控这支部队。 这一万人,张新将他们分成了五部,每部两千人。 张新亲自统帅一部,作为中军,以典韦为副。 张牛角统领一部,以徐和为副。 张辽统领一部,以乐进为副。 高顺统领一部,以王凌为副。 最后一部,张新给徐晃封了个兵曹从事,让他担任主将,以朱灵为副。 这些兵马,又以高顺为总教官,总督训练事宜。 左豹、杨毅照旧统领黄巾旧部的骑兵。 太史慈与管见也一样继续负责水军。 现在手头上的兵马多了,也该给这些名将们一支兵马,锻炼一下他们的统兵能力了。 至于裁汰下来的一千三百多俘虏,加上平原郡兵,大约有两千余人。 这两千余人,张新全部交给了荀攸统帅。 怎么说荀攸的官职也是军师将军,麾下应该有一支兵马。 只不过这支兵马,张新并不打算用来作战,而是让他们负责后勤运输,以及日后征调民夫的管理工作。 做完这些安排,张新又让杨毅从骑兵中匀了一些战马到各部,作为斥候的坐骑。 黄巾旧部来的时候都是一人三马,匀一些出来绰绰有余。 众将各自得了兵马,脸上皆是喜气洋洋。 徐晃更是感激涕零。 他没有想到,自己区区一介黄巾降卒,竟然也能分到一部兵马。 除去张新,其他三部的主将,张牛角是屯田校尉,高顺、张辽都是偏将军。 唯有他,是张新刚封的兵曹从事。 州府的兵曹从事,和太守府的兵曹掾差不多。 二者都是百石吏,一个负责州中军事,一个负责郡中军事。 他们能统多少兵,全看主官愿意给多少。 因此,兵曹从事的秩虽低,但统领两千兵马完全合理合法。 安排完整编的事,张新开始与众人商议收复青州事宜。 首先是河北诸县。 这时徐和出列道:“末将承蒙君侯不杀之恩,愿往各县,为君侯招降。” “好!”张新点头,“那你便与张牛角一起,领本部兵马去吧。” 有徐和相助,收复河北诸县不费吹灰之力。 “诺。”徐和应道。 随后就是河南的问题了。 张新看向徐和,“河南黄巾情况如何,你可知晓?” “河南黄巾有十余个渠帅。” 徐和答道:“最大者为北海国的管亥,其次是齐国的司马俱,此二人皆占据一郡之地,声势浩大。” “至于其他渠帅,大者不过三四县,小者不过不过一两县,若是能定此二人,余者不足为虑也。” “君侯。” 这时管见出列,抱拳道:“末将愿前往北海,为君侯说降管亥。” 张新有些意外。 这句话若是从徐和嘴里说出来,倒还合理。 从管见嘴里说出来......等等。 管见好像是青州人吧?管亥......好像都姓管啊? 张新心中一动,“你可是与管亥有旧?” “都是一家人嘛。” 管见咧嘴一笑,“按辈分算,管亥还得叫末将一声从兄。” “若只是同名之人呢?”张新疑虑道。 汉时人以单名为贵,重名率非常高。 比如曹操的爷爷曹节和女儿曹节。 管亥这个名字,翻译过来就是管小猪,又不是啥高大上的名字,重名率就更高了。 “这......” 管见一愣,看向徐和,“徐将军可有见过管亥?” “那是自然。”徐和点头。 “那管亥生的什么模样,将军可否与我说说?”管见再问。 徐和描述了一番。 管见闻言松了口气,笃定道:“君侯,不会错了,就是末将家的从弟。” “既如此,管亥就交予你了。” 张新喜出望外,“若是你能成功说得管亥来投,我定上表朝廷,给你请封一个校尉!” 管见大喜。 “定不辱君侯使命!” 张新再次看向徐和。 “司马俱那边,卿可有解决之法?” 徐和点头,“末将与司马俱交情颇深,可修书一封,劝他来降。” 张新哈哈大笑。 这个徐和,收得太值了! 荀攸坐在一旁,亦是抚须微笑。 张新笑完,看向太史慈。 “子义先回安德,把船开到海岛上去吧。” 他叫太史慈过来,是为了封锁黄河,切断徐和退路,迫使徐和投降。 徐和已降,水军也就没了用处。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最多再有半个月,黄河下游也要上冻了。 若是战船继续停驻在河里,很容易冻坏,或者被河南的黄巾给破坏掉。 这也是为什么没人在北方搞水军的原因。 古代作战,大多都是在秋收过后,冬季之时。 这时候黄河就上冻了,大军可以长驱直入,根本无需水军运输。 例如金兀术夺取开封时,就是利用黄河的结冰期,率领人马直接杀了过来。 张新若不是为了日后打算,也不可能花那么多钱去维持这支水军。 “诺。”太史慈领命。 张新又对王凌道:“日后你跟在高将军身旁,好好看,好好学。” 自家小舅子,还是要培养一下的。 “诺。”王凌激动道。 “都去整军吧。” 张新大手一挥,散会。 诸将离去后,没过多久,一名士卒走入帐中。 “君侯,于禁到了。” 第193章 找大族聊一下 张新大喜出迎。 于禁身为五子良将之一,其能力自然不必多言。 曹操前期的时候,除去诸曹夏侯之外,唯一一个能够别领一军的外姓将领就是他了。 从最开始的攻徐州、击吕布、破高雅,到后来的张超、刘辟、黄邵、桥蕤(rui)、袁绍、昌豨等等...... 这些人全败在于禁手下过。 其中袁绍还败了两次。 在那场大水之前,于禁从军三十年,一次败仗都没有打过。 其军事能力可见一斑。 其实包括水淹七军,也不是他指挥上的问题。 演义中把这场胜利归功于关羽的谋划,说于禁将军队驻扎在洼地,不识天时。 等到暴雨来临之际,关羽决堤放水,水淹七军。 这种说法纯属老罗黑人。 不仅把于禁当成弱智,还把当时负责指挥他的曹仁也当成了弱智,顺带着也把关羽当成了弱智。 驻军河谷之时,占高远湿,这是常识。 江汉夏秋多雨,易发洪水,也是常态。 就算于禁真不知道,曹仁久驻襄樊,难道他还不知道么? 实际上,于禁当时驻扎的地方叫邓塞,是一处高地。 敌人都没在洼地驻扎,关羽去决的哪门子堤? 只不过谁都没有料到,那场暴雨实在是太大了。 《庞德传》中就有记载:会天霖雨十馀日,汉水暴溢,樊下平地五六丈,德与诸将避水上堤,羽乘船攻之,以大船四面射堤上。 汉时一丈两米三,五六丈就是十几米水深。 于禁的部队被洪水分割在各个高地之上,士气低落。 当时魏军又没有水军,在这种大水下连粮草都没法补给。 再加上关羽抓住时机,出动水军的一通猛射。 这种仗怎么打? 没法打。 后来于禁回归魏国的时候,曹丕就曾下诏宽慰:樊城之败,水灾暴至,非战之咎,其复禁等官。 司马懿和蒋济在阻止曹操迁都时,也说过‘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战攻之失,於国家大计未足有损’这种话。 于禁唯一的黑点就是投降这件事。 在张新看来,这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黑点。 绝境之下,还没法反击,投了也就投了。 关羽作为刘备元老,不也投降过么? 只是当时有新降不久的庞德死战不降,才将于禁这个曹魏元老衬托的十分不堪罢了。 “你就是于禁,于文则么?” 张新行到营门口,仔细打量着于禁。 于禁给他的感觉,和高顺很像。 都是那种比较严肃正经,不苟言笑的人。 无愧于历史上的‘毅重’之号。 “是。” 于禁点点头,行了一礼,“小人于禁,拜见牧伯。” “进营说。” 张新一把抓住于禁的手,与他把臂而行。 于禁顿时受宠若惊。 张新是什么身份? 朝廷的宣威侯,青州牧,镇东将军。 他又是什么身份? 一介白身罢了。 堂堂宣威侯,青州牧,镇东将军,竟然与他把臂而行? 这是何等的礼贤下士! 张新拉着于禁来到帐中,指了一个座位。 “来,文则,坐。” “谢牧伯赐座。” 于禁连忙行礼,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张新也到主位上坐好,开口笑道:“我上任之时途经兖州,听闻文则颇有治兵之才,不知文则可愿赐教?” 于禁闻言,知道张新这是在考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牧伯请问。” 张新问。 于禁答。 二者一问一答之间,时间不觉便过去了两个时辰。 张新十分满意,心中不断思索。 “于禁确实有才,但要怎么安排呢?” 他虽有镇东将军之职,但刘宏并没有让他开府,因此他没法征辟于禁做将军府的长史、司马之类的官职。 而以于禁之才,给个普通的从事,或者曲军候这样的职位,又显得有些委屈。 上报朝廷给他请封吧,一来一回又要好几个月。 思来想去,张新决定先将青州治中这个职位给他过渡一下。 治中监察州治所在之郡,同时还兼有功曹的职权,是在州牧、别驾之下的三把手。 虽是百石吏,但权力极大。 从一介白身一跃成为一州的三把手,于禁激动万分,离席下拜。 “臣愿为牧伯效犬马之劳!” “起来吧。” 张新笑着扶起于禁,将心中所想说给他听。 治中只是过渡之职,自己后续会为他再求一个千石的别部司马。 于禁自然是千恩万谢。 治中也好,别部司马也罢,于他而言,都是一步登天,没有区别。 张新命人将高顺叫了过来,介绍给于禁认识,随后说明了一下营中的情况。 “文则既擅练兵,便去协助伯平,训练新兵吧。” “诺。” 于禁领命。 高顺带着于禁离去。 张新在帐中哈哈大笑。 五子良将已得其四,就差一个张合了...... 安排完营中事务,张新又给幽州那边写了一封信,让夏侯兰过来,帮忙制定军法,并向那些黄巾降卒宣贯。 随后他便待在大营之中,安心练兵。 那些黄巾降卒十分配合。 作为降卒,张新不仅没有杀他们,昨天还分了肉汤给他们喝。 这让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他们十分感激,纷纷愿意为张新效力。 张新趁热打铁,大手一挥,给他们赐了一个番号—— 青州兵! 一应待遇,皆按汉军的标准来,不以他们是降卒而歧视。 顿时,青州兵士气高涨,操练起来也更加卖力了。 过了几日,张牛角与徐和回营,比起临走之时,队伍中多了五六千人。 河北已复! 张新让这些人先驻扎在城外,随后进城来到太守府,命平原太守将郡中的田亩账册取了过来。 平原太守顿时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但他又不敢违抗张新的命令,只能令人将田册取来。 看完田册,张新眉头深锁。 在官府中登记造册的田地,竟然只有不到四百万亩! 平原是青州第一大郡,人口超过百万。 区区三百多万亩的土地,肯定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其他的土地都到哪里去了? 很明显,被地方大族隐匿了。 看来得找这些大族聊一下了。 第194章 罢免太守 东汉豪强侵占土地,那是自开国伊始就有的传统。 这些豪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依靠徒附,佃客等人,以武力为基础,拒绝向官府登记自己所拥有的土地。 土地没有登记在册,自然不用缴纳赋税。 恰好刘秀又是依靠豪强起家,这些豪强中有不少都是开国功臣,地方官员根本无法管理。 刘秀:你去把豪强家的土地清查一下。 地方官:我吗?我一个打工的,你让我管股东?真的假的? 别说地方官员了,就连刘秀本人也管不了。 建武十五年,这一年的度田和案比数据十分异常。 于是刘秀下令,命各郡重新进行核查,同时考核没有如实核查的太守。 度田就是清查土地,一年一次,方便朝廷了解地方百姓拥有多少耕地。 案比则是人口普查,与度田一样,一年一次。 最初的度田与案比皆是五月进行,后逐渐改到十月,与上计一同进行。 结果这一查,果然查出了许多问题。 豪强疯狂侵占土地、人口,导致和朝廷存档的数据根本对不上。 刘秀一口气杀了十几个太守和刺史,并再次派遣专人到地方上核查。 结果是郡国大姓及兵长、群盗处处并起,攻劫在所,害杀长吏。 把刘秀派过去的人全给杀了。 气的刘秀直接派兵征讨。 然而大军一到,这些人就四散而去,变成了良民。 大军一走,这些良民又成了贼寇。 最后搞得刘秀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徙其魁帅于它郡,赋田受禀,使安生业’。 把本地豪强迁到别郡算球。 都是开国股东,还能真杀了是咋滴? 这样做虽然稳住了一时,但豪强的根基仍在。 明章之治后,汉和帝继位,东汉幼儿园正式开业。 那些幼小的君主,哪里管得住这些豪强? 于是豪强又开始侵占、隐匿土地人口。 朝廷收不上税,又管不了豪强,只能先苦一苦百姓。 而百姓面对日益加重的赋税,干脆直接把土地卖给豪强,以此来逃避田税。 更有甚者,干脆举家投到了豪强门下,以此来逃避人头税。 朝廷的税收越来越少,就只能加税。 税越多,豪强家中的土地、徒附也就越多。 朝廷的能收的税又更少了。 最后朝廷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 税收越多,税收越少。 不能再加税了! 那没钱这么办? 卖官鬻爵吧。 可别以为卖官鬻爵是刘宏的专利,东汉早在安帝时期就开始了。 若是追溯到前汉,甚至连汉武帝也卖过。 国家财政困难时,卖官筹钱,在古代封建王朝属于是正常操作,并没有那么不堪。 一开始,朝廷还只是卖点五大夫、关内侯这样的爵位,或者是羽林郎、虎贲郎、缇骑这种,没有实权,但与皇帝亲近的职位。 到刘宏时期,实在是没钱了,于是三公、九卿、太守等等实权职位,都可以卖。 由此可见,土地兼并已经到了何等严重的程度。 张新在雒阳当议郎时,有一次刘宏召他进宫,就曾经感慨过。 大汉的耕地在和帝时期足有七亿三千多万亩,而到了现在,朝廷登记在册的已经不足四亿亩了。 短短不足百年时间,全国耕地不增反减,少了将近一半! 大汉有一百零五个郡国。 七亿三千万亩耕地,就算是平摊到每个郡国头上,都有将近七百万亩。 其中有些郡,例如太原、上党这种,山地面积多,耕地自然会少一些。 而像平原郡这种,境内皆是平原的,耕地肯定要比七百万亩多。 无论怎么算,都不可能只有三百多万亩。 张新放下田册,看向平原太守。 “传我敕令,郡府吏员即日起全部下到河北各县度田,先从平原县开始!” 他没有怪平原太守。 大汉自有国情在此,不单是他这一任太守的问题。 “牧伯。” 平原太守支吾道:“这......今年上计刚过,此时度田,怕是不合法度吧......” “我是青州牧,不是青州刺史,一州军政,尽在我手,我下令度田,有问题吗?” 张新直接把话挑明,“你是不敢,还是不愿?亦或是......你自己也侵占了不少土地?” “牧伯说笑了。” 平原太守连忙赔笑,“度田一事颇为扰民,如今河北战乱方定,若此时度田,怕百姓不满闹事,若是再起兵祸就不好了。” “再者说了,上计之时刚度过,郡中确实就这么多土地,牧伯即使再度一次,怕也是差不多。” “土地就这么多?”张新眯起眼睛。 “是。”平原太守点头。 “你当我没做过太守么!” 张新大怒,拍案而起,“昔年我做渔阳太守时,郡中耕地有七百余万亩,平原何以不到一半耶?” 渔阳、平原两郡的面积差不多,渔阳稍大一些。 但渔阳北部的燕山山脉并不适合耕种,且人口是在张新放归了不少汉人奴隶、掠夺了不少胡人女子后,才突破五十万这个数字。 平原有百万人口,耕地至少也得有个千万亩左右,才算合理。 否则根本无法支撑起这么多人口。 平原太守冷汗涔涔,无言可发。 他都忘了,眼前这位爷虽然年轻,但做过的官可不少。 张新见他如此,便知他是那种比较软弱,治不了大族的太守,不由叹了口气。 “罢了,平原如此,非你一人之失也,你若是不敢,我也不为难你,回乡种地去吧。” 平原太守顿时面色苍白。 官场沉浮数十载,好不容易混了个二千石大吏。 眼前这个弱冠之年的年轻人,一句话就给他免了? “竖子欺人太甚!” 平原太守大怒,“下吏位虽卑,亦是朝廷任命的平原太守,州牧权虽重,何来罢免太守之权?” “好,有种。” 张新点点头,喊道:“王凌何在?” 无人应答。 “王凌?”张新疑惑。 典韦提醒道:“主公,王凌被你派到伯平麾下去了,你忘了?” “哦。” 张新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见周围皆是亲兵,一个文士都没有,只能坐了下来,自己研墨,提笔。 “臣新上禀:臣到地方,平原太守怯懦无能,无法任事......” 张新一边写着弹劾奏表,一边开口念给平原太守听。 第195章 奔放的张宁 平原太守挂印辞官了。 没有办法。 青州黄巾起,平原九县丢了八县。 他身为太守,本身就还有个失土之罪没有被清算。 若是张新再以‘怯懦无能’的罪名弹劾于他,别说做官了,脑袋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汉时做官,最怕的只有两个罪名。 一是怯懦无能,软弱不胜任,二是贪墨。 其他的什么罪名都无所谓,哪怕是顶撞皇帝被罢官,都还有复起的机会。 可一旦朝廷认定一个人怯懦无能,这个人的政治生涯就算走到头了。 至于贪墨,那就更可怕了。 一旦罪名成立,别说本人,就连子孙也要受到波及,三代之内不能为官。 因此,面对张新的弹劾,平原太守只能选择辞官保前途。 张新能以弱冠之龄出任青州牧、镇东将军、持节都督青徐二州诸军事这么一大堆官职,除去个人能力外,也能说明刘宏对他的宠爱。 他一个丢城失地的太守,和皇帝身边的红人打官司? 包死的! 溜了溜了...... 平原太守奉还印绶后,回后院收拾东西去了。 张新看向周围郡吏,开口问道:“平原县内都有哪些大族?” “回牧伯。” 一名郡吏神色不安的说道:“县中大姓,当以贾氏、师氏、刘氏、陶氏为主......” “刘氏?”张新好奇道:“这平原刘氏可是宗室?” 朝廷现在是有平原王的,只不过现任的平原王刘硕比较特殊。 他是桓帝刘志的弟弟,建和二年受封平原王,但他并没没有来到平原,而是留在老家博陵,也就是现在中山国的蠡(li)吾县居住。 因此平原郡并没有被强制更改为平原国。 平原主官一般还是称太守,不称相。 “并非宗室。”郡吏摇摇头。 张新点头。 既然不是宗室,那就好办了。 挥手让郡吏们退下,张新命人前往城外大营,将张辽召了过来。 “平原太守任事不能,我已将其逐走,文远可愿暂代平原太守一职?” 如同太守可以任命守令长一样,州牧同样拥有任命代理太守的权力。 当然了,正式的太守、县令,那肯定是要经过朝廷认证的。 毕竟州牧拥有行政权、军事指挥权、财政权、司法权等等...... 若是再将人事权下放,朝廷就真的没有办法掌控了。 “平原太守被逐走了?” 张辽闻言愣住。 一郡太守,二千石之大吏,说赶走就赶走了? 张新将事情说了一遍。 “青州百万黄巾,若无土地安置,即使我将他们都招降了,也无法长久,必会降而复叛。” “要安青州,必先度田!” 张新拍了拍张辽的肩膀,“怎么样?文远可愿为我去做这件事?” “辽久受君侯厚恩,君侯既有吩咐,自当万死不辞。” 张辽点点头,随后为难道:“只是辽年少,又无经验,怕负了君侯所托。” “当年我做渔阳太守的时候才多大?” 张新鼓励道:“再说了,有我帮你,你怕什么?” “既如此,辽领命。” 张辽行礼,心中感激。 他知道,张新这是在有意培养他。 否则张新麾下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找别人,单单找他? 论年齿、资历、功劳,左豹等人哪个不比他大? 见张辽应下,张新当即传授了他一些治郡经验,随后再次将郡吏召集过来,介绍张辽给他们认识。 张新前几日大胜一场,又刚逐走一郡太守,此时威望正隆,那些郡吏自然无人敢于反对。 将度田之事交予张辽负责,张新写了一封奏疏,向刘宏说明了一下青州目前的情况,派人送往雒阳,随后回到城外营中,布置平原防务。 命张牛角率本部兵马,前往厌次南部驻扎,以防乐安国黄巾北上。 命徐晃率本部兵马,前往般县南部驻扎,以防济南国司马俱北上。 高顺率本部兵马,前往安德驻扎,与平原互为犄角。 张新自己则坐镇平原,以防高唐黄巾北上。 同时再命太史慈的水军回幽州,从渔阳那边运点铁过来,顺便再将严进等下曲阳的工匠都带过来,打造兵甲。 正好厌次离海不远,张牛角的兵马可以负责接应。 又有于禁领一百骑兵,奔走于各部大军之间,监督训练事宜。 做完这些,张新抬眼看了看帐外,见天色已晚,便在大营睡下。 次日。 张新正在练兵,忽有黄巾旧部前来,说张宁到了。 “宁儿现在何处?” 张新一脸喜色。 将近两年未见,说实话还真有点想她。 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 小丫头乖乖哒,萌萌哒,从来没给他添过什么麻烦。 喜爱呀。 “已经送往州府了。”黄巾旧部答道。 “走。” 张新叫上典韦,带好亲卫,快速来到州府之中。 来到后院,一个靓丽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 少女身长大约七尺五寸,也就是一米七二左右,生得明眸皓齿,粉面桃腮。 张新愣住。 “卧槽?美女你谁啊?” 少女见到张新,顿时眉开眼笑,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前。 “兄长!” 少女一把扑进张新怀中,双臂环着他的脖子,一双大长腿死死盘在腰间,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 典韦等人连忙转过身去,抬头望天。 “哎哟,这大长腿,得劲儿!” 张新被夹的直呼受不了,将她放了下来。 “你是宁儿?” “一别两年,兄长都不认识我了么?” 张宁小嘴一瘪,一副马上哭给你看的样子。 “不是不是!” 张新连忙摇头,细细打量着张宁。 眉目五官之间,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小萝莉的模样。 “我征凉州时,你才那么点。” 张新伸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随后抬到自己的脖子处。 “这才多久啊?你就长这么高了?”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怎么?兄长不喜欢?” 张宁轻哼一声,“果然乌雅姐姐说的没错,你出征在外,心早被外面那些狐媚子给勾了去,再也不在意宁儿了。” 张新一脸懵逼。 这味道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我那个软软萌萌,乖乖巧巧的宁儿呢? 两年没见,怎么给他的感觉那么像后世那些爱吃醋的女朋友? 还...... 张新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拥抱。 这么奔放? 第196章 张新遇刺 张新愣了一会,随后反应过来。 不对啊! 我什么时候在外面找狐媚子了?家里又不是没有! 谁他娘的造老子黄谣? “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这时一道女声传来。 一个婢女打扮,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女走了出来。 “呀,主君回来了!” 少女见到张新,面色惊喜,连忙行礼,“婢子见过主君。” “是阿柔啊。”张新点点头,“这两年劳烦你照顾宁儿了。” “主君言重了。”王柔受宠若惊,“伺候小姐是婢子的本分,当不得劳烦二字。” 典韦等人见张新这边完事儿了,这才转过身来。 “我等见过小姐。” “诸位壮士免礼。” 张宁走上前来,朝众人施了一礼。 “我家兄长在外征战,全赖诸位壮士忠心护卫,方能得保无恙,宁在此谢过。” “小姐言重,此皆我等分内之事也。” 典韦等人连忙还礼。 “这次过来,我给诸位都带了些幽州特产,你们随军远征,离家日久,想必心有怀念。” 张宁看向王柔,“阿柔,把东西拿过来吧。” “诺。” 王柔转身离去。 小姐竟然给我等带了礼物? 众人闻言,面上顿露感激之色。 可以啊! 张新惊异的看向张宁。 不愧是东汉第一魅魔的女儿,这份拉拢人心的手段,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自古以来,娶妻以贤,纳妾以色。 张宁有贤又有色,日后将后宅交给她打理,想必自己能够省下不少心思。 “二叔,你可真是给我送了个好老婆啊......” 张新心中惊叹,随即又有些疑惑。 这些东西,她以前可不会啊...... 谁教的? 片刻,王柔拖着一个大箱子,吭哧吭哧的走了过来。 张新连忙派了两个人去帮忙。 箱子打开,里面皆是一些腊肉之类,能够长期保存的食物。 “区区薄礼,聊表心意,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张宁微笑。 尊者赐,不可辞。 众人连忙说道:“小姐所赐,岂敢嫌弃?” 典韦是兖州人,倒也罢了。 其余的黄巾旧部,皆是冀州人。 幽冀二州一马平川,自古以来交流就很方便,饮食口味方面也大差不差。 这些黄巾旧部跟随张新南征北战,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家乡的味道了。 再加上张宁的身份。 大贤良师之女,亲自给他们送吃食,这是何等的恩德? 从他们脸上激动的神色也可以看出,张宁这份小礼物送的很好。 张新派了两个人,将这箱特产带回营中,让众人一起分食,随后便留在了后院。 典韦等人各归本职,四散护卫。 张新拉着张宁在院中坐下,让王柔再去给他收拾一间屋子。 他这次上任没带家眷,几乎都住在军营之中,州府这边,也就有公务的时候才会来一下。 张宁既然来了,今日肯定是不能再回军营了。 若不打扫一下,他今晚都没地方睡。 张宁询问张新这两年的经历。 张新一一道来。 征凉州、破金城、千里逃亡。 入雒阳、斗党人、并州平叛...... 说到惊险处,张宁面露担忧之色。 听闻张新得胜,她又不吝夸赞,一脸崇拜的模样。 情绪价值直接拉满了。 张新有些飘飘然,说完后看向张宁。 “你呢?那些礼物是怎么回事?谁教你的?” “是乌雅姐姐教的。” 张宁道:“乌雅姐姐说,你征战在外,所倚仗者,皆是身边勇士,我是你的未婚妻,要帮着你一点。” 张新恍然。 乌雅现在是张牛角的女人,但在那之前,她可是丘力居的王妃。 她在丘力居身边那么久,见的多了,会些手段也很正常。 当初为免刘宏在张宁身上做文章,张新并没有让她去雒阳,而是让张牛角代为照顾。 估计也是受到了乌雅的影响,才让张宁现在变得这么...... 奔放。 毕竟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乌雅给张新的印象可谓十分深刻。 二人说话间,王柔已经收拾好房间,又做好了饭。 “主君,小姐,吃饭了。” 张新应了一声,让王柔给典韦及众亲卫都送去一份。 张宁闻言,干脆亲自带着王柔,去给亲卫送饭。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张新也一起去了。 亲卫们受宠若惊。 家乡的味道入口,不少人当场落泪。 张新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心有亏欠。 这些亲卫跟随他南征北战,数年不曾回家。 那些留守在渔阳的黄巾旧部,个个孩子都生了一堆。 而作为张新亲卫的他们,别说孩子了,日常想要谈点项目,都只能趁休沐的时候去青楼找坤。 “这些年,尔等确实是辛苦了。” 张新对亲卫们说道:“待到青州安定之后,我会遣人将你们的家人都接过来团聚,再给你们放个长假。” “多谢主公。”众人感激涕零。 吃过饭,洗完澡。 张新躺在床上,脑中不断思索着度田的事。 这时房门轻轻敲响。 “兄长,我可以进来吗?” 是张宁的声音。 张新抬起头,“进来吧,门没锁。” 房门打开,张宁身披一件大氅,关好房门后,快步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 张新话还没说完,就见张宁把大氅一丢,整个人‘咻’的一下,就钻到了张新的被窝里。 速度之快,张新都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 “哎哟,你干嘛?” 张宁露出一个脑袋,俏脸绯红,发梢上还有着些许水汽。 显然是刚洗完澡。 “我和兄长睡。” “快回去。”张新翻了个白眼,“还没成婚呢,这不合礼法。” “再顾及礼法,你就要被狐媚子抢走了。” 张宁直接翻身上马,趴在张新身上。 张新一见这副架势,瞬间就明白了。 估计又是乌雅教的。 这死女人,怎么老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宁儿,你先下来。” 张新拍了拍她,入手一片滑腻。 大氅里面竟然只穿了贴身的小衣。 “我不。” 张宁扭动身子,撒娇道:“乌雅姐姐说了,喜欢就上,管它什么劳什子的礼法。” 张新顿时龇牙咧嘴。 他本就年轻,正是不知累的时候,外出征战又有数月不近女色,被张宁这么一撩拨,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宁儿乖,你先回去。” 张新坚守残存的理智,“等青州定了,我就找人算吉日可好?” “我不想等了。” 张宁态度强硬,“现在你就纳了三个妾,再等下去不知道还要纳几个,到时候你心里哪里还会有我?” “反正我都是要嫁给你的,早几日,晚几日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张宁就伸手去扒张新的衣服。 张新顿时怒火冲天。 反了你了! 我堂堂宣威侯、青州牧、镇东将军....... 还能被你个小丫头片子给推了? 瞬间,倒反天罡。 张宁说的对。 反正迟早都是自己老婆,早几日,晚几日又有什么区别? 兀、不、兀、不、兀......木! 一场大战,两败俱伤,各自鸣金收兵,回营歇息。 半夜,院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有刺客?” 张新猛然睁开眼睛,拔剑出鞘。 第197章 平叛只需要一个地点 “兄长,怎么回事?” 张宁也被惊醒,揉眼坐了起来。 “你在床上躺好,别过来。” 张新顺手抄了一张矮几当做盾牌,持剑藏于门后,凝神静听。 突然一道香风袭来。 张新回头看去,只见张宁也抱着一张矮几站在他身后,一脸严肃。 “乌雅不会连砍人也教给她了吧?” 张新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违和。 这还真是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样子。 张宁看向他,甜甜一笑。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喊杀声渐渐停了下来。 张新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见典韦带着几名亲卫跑了进来,这才放下了心。 “老典。”张新在门后问道:“怎么回事?” “主公。” 典韦在门外汇报道:“有十余刺客被守夜的弟兄发现,如今已全部伏诛,还请主公安心。” “可留有活口?”张新又问。 “没有。” 典韦摇摇头,“我等俘虏了几人,但那些人口中皆藏有毒药,被俘之后便吞药自尽了。” 死士? 张新皱眉,“弟兄们可有伤亡?” “死了两个,受伤三个。”典韦道。 张新瞬间暴怒。 黄巾旧部,个个都是他的心头肉。 那两名亲卫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刺客手上? “我知道了。” 张新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命人寻找医者救治伤员,随后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典韦身上还有一些血迹。 “老典,你没受伤吧?”张新看向他。 “末将无事。” 典韦咧嘴一笑,“身上都是刺客的血,多谢主公挂念。” 张新点点头。 一具具尸体被搬了进来。 这时张辽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君侯可无恙呼?” 张新的临时州府,是从平原郡府分出来的,张辽是代理太守,住在郡府之中,离得很近。 “我无事......” 张新目光一凝,“文远你受伤了?” 张辽身上血迹不少,肩膀上还插着一支箭矢。 “皮肉之伤罢了,君侯勿忧。” 张辽走到近前行礼。 张新连忙扶住。 趁此时机,他才看清,张辽肩膀上插着的,是一支弩箭! “你也遇刺了?”张新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有七八人,不过皆已伏诛。” 张辽的脸色也很不好,“那些刺客皆是死士,辽虽捉住数人,但他们口中皆有毒药,被俘之后便自尽了。” 幸亏前些日子张新给了他一支兵马,让他也组织了一支亲卫。 否则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新深吸一口气,看向院中的刺客尸体。 除去被杀的,果有数人如典韦所言,面目狰狞,嘴角还有一些黑色血迹。 其他的就看不出什么了。 这些人他又不认识。 过了一会,医者来到,见到院中景象,打了一个哆嗦,随后在张新的催促下,开始救治伤员。 张辽肩上的箭头被拔出,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 张新见状,反倒放下心来。 血液鲜红,说明箭矢上面没有淬毒。 处理完伤员,张新给医者送了诊金,命人送他出府。 “君侯。” 张辽穿好衣服,上前道:“末将明日便召集百姓,让他们指认这些尸体。” “不必了。”张新摇摇头,“你现在立即召集本部兵马拿人。” “拿人?”张辽疑惑道:“君侯知道是谁干的了?” “我昨日刚要度田,今日回到州府就遇刺杀,还都是死士。” 张新看向他,“背后之人是谁,还需要多言吗?” “末将愚钝,还请君侯明示,是县中哪家做的?” 有死士,有弩箭,还能悄咪咪的摸到郡府后院。 傻子都知道是大族做的。 但具体是哪一家,张辽没看出来。 “全部拿下。”张新淡淡道。 张辽愣住。 “君侯,无有证据,随意拿人,这不好吧......” “还要什么证据?” 张新拿起被拔出的弩箭看向他,“民间私藏弩、甲者,死罪也,私藏弩、甲十副,便是谋反之罪!” “那些大族今日能用一张弩来射你,明日就不能有十张了?” “再者说了,刺杀太守、州牧,这本就是谋反之罪。” “谋反之罪,当夷三族!” 张新声若寒霜,“这些大族家中世代联姻,还能拿错不成?” 民间不禁武器,但禁甲。 一个着甲之人,仗着铠甲的防御力,可以轻松吊打十个没有铠甲的人。 同样,民间不禁弓,但禁弩。 弩的射程及威力虽然都不如弓,但却有着简单易用,且精度高的优点。 一个人有弓,他未必能拉开,即便能拉开,也未必射的准。 没有个几年的专业训练,很难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 但弩就不一样了。 它和后世的枪械原理类似,只要你会装填箭矢,会用望山上的刻度校准目标,会扣悬刀发射,基本上可以说是上手即用。 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只需要半个时辰的培训,就可以使用弩箭了。 弩和甲在冷兵器时代的威力极大,因此历朝历代,都不允许民间持有这两样东西。 “文远,你记住。” 张新看着他说道:“办案要讲究证据,但平叛只需要一个地点就可以了。” 张辽悟了。 “末将这就去办。” 说完,张辽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张新叫住。 “君侯还有何吩咐?”张辽回头。 “贾、师、刘、陶等大族家中人口、徒附众多,两千士卒恐怕不够。” 张新沉吟道:“文远稍待,我写一封手书于你,你到城外大营,把我的中军一同带上。” “诺!” 张辽接了手书后,先将自己的亲卫队召集起来,将郡府吏员全部控制住,以防有人报信。 一郡之中,吏员基本出自本地大族,不可不防。 随后张辽出城,将兵马开进城中,然后兵分四路,由郡府吏员指引,各自到贾、师、刘、陶氏拿人。 是夜,城内城外皆是一片喧闹。 数千青州兵蛮横无比,直接闯入各家之中。 许多人还在睡梦之中,便被青州兵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青州兵受张新恩德,又得其承诺,会给各家分发土地,早就将他视为再生父母。 听闻张新遇刺,青州兵哪里会对这些大族有好脸色? 许多人大冷的天就穿着一件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若有反抗的,直接一刀剁了。 “张新竖子,你要谋反么!” 许多人气得破口大骂。 青州兵上去就是俩耳光,老实了。 一夜搜捕,四千青州兵一共捉了万余人回来。 这么多人,大牢肯定是装不下的。 张新大手一挥,全部关到军营中去,严加审问。 “你招还是不招?” 一时间,大营之中皆是拷打之声。 第198章 在青州,我就是王法,我就是法律 (这两章不好分,一起发,4000字) 平原百姓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昨夜城里的动静那么大,他们自然也知道出事了。 可没想到,今日城中的商铺、市场竟然全部关门了! 这一下子百姓们不干了。 青州兵乱,粮价暴涨。 官府加税,大族强买,导致百姓家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存粮。 现在战乱方定,粮价有所回落,一些原本买不起粮的百姓,这些天都在排队购粮,就指望着在这个时候,买点粮食好过年。 现在你告诉我,商铺关门了? 不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得吃饭啊! 于是百姓们成群结队,来到县衙门口讨要说法。 到了县衙门口,百姓们傻眼了。 二十余具穿着夜行衣的尸体,被整齐的摆放在县衙门口。 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凌站在县衙门口,见百姓都来的差不多了,于是摊开一道檄文,大声宣布。 贾、师、刘、陶四家谋反,意图刺杀州牧。 州牧麾下的两员大将为了保护他,惨遭刺客杀害,现州牧已经将人缉拿,正在审讯。 百姓们恍然大悟。 难怪今日城中的商铺全部都关门了。 那些商铺可都是本地大姓在经营的。 人都被拿了,哪里还会开门? 随后王凌再隐隐的暗示了一下。 州牧最近见平原粮贵,便想打压一下粮价。 四家造反,就是想杀了张新以后,再把黄巾引来,好借此提升粮价牟利! 百姓们想起黄巾攻城之时,这些大族囤货居奇,城中粮价暴涨,顿时愤怒了。 先前战乱之时,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张新就任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平定了河北各县,还他们以康乐。 这么好的州牧,大族居然派人刺杀于他? 还杀死了两员大将? 他们可都是击退黄巾的功臣啊! “杀!杀!杀!” 百姓们纷纷叫骂。 王凌见状,又开始安抚百姓。 “此次涉案人员太多,官府吏员皆在加紧审问逆贼,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各位若有粮食、布匹、盐等物资需求,还请稍待两日。” “待过两日,州牧这边抽调出人手,会在城中开市,以平价卖粮给各位。” 百姓闻言,纷纷表示理解,各自散去。 两日时间也不是很久。 就算家里真的一点存粮都没有,找邻居临时借两日粮,待购粮之后再还就是了。 再者说了,州牧都承诺了,两日后会放平价粮出来,倒也没有必要非在此时购买高价粮。 王凌见百姓散去,来到城外大营,回报张新。 “百姓得君侯平价放粮之诺,民心安定。” 张新点点头。 他最怕的就是拿了人之后,商铺停业,影响民生。 民心安定,他就放心了。 回到帐中,张新看向面前之人。 一名四十余岁,满脸血污,披头散发的男子被捆在木架上。 此人便是平原刘氏的家主。 “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妻儿。” 张新开口道:“你若是招了,我可以赦免他们的罪过。” 刘氏家主闻言艰难的抬起头来,心中大骂。 谁啊? 到底是哪个脑瘫,竟然会想出刺杀这样的馊主意! 你当人家城外的大军是摆设吗? 别说是刺杀失败,就算是成功了,人家大军暴动,你们拿什么去挡? 就凭你们家里那些门客,能打过张新麾下的精锐吗? “牧伯。” 刘氏家主虚弱的说道:“刺杀之事,我刘氏既未参与,也确实不知啊......” 他是真的不知。 哪怕真是他做的,也不能认。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承认,就是夷三族。 “别扛了。” 张新叹了口气,“你派来的刺客都招了,现在说出来,你还能少受点苦,我呢......也会给你一个痛快,并且赦免你的家人。” “再扛下去,你刘氏中的其他人招了,你不是一样得死?” 刘氏家主悟了,惨然一笑。 “张新,你想趁机清洗城中大族就明说,何必用言语来诈我?” “还在嘴硬。” 张新摇摇头,对一旁的士卒说道:“接着打,什么时候他愿意招了,派人来告知我。” 很快,惨叫声再次响起。 张新走出这个帐篷,又到了贾氏家主的帐篷中。 贾氏家主破口大骂。 张新当即赏了他一发大记忆恢复术。 一连走了几个帐篷,招认刺杀之事的人没有,但其他违法乱纪的事却是审出来不少。 张新命吏员一一记录。 这些供词,都是他日后砍人的证据。 郡府、县衙内的吏员,虽说多是四大家族的人,但也有一些小族之人、寒门士子。 全部抽调过来,此时倒也勉强够用。 “剥皮萱草、抽肠、梳洗......是不是拿几样酷刑出来试试?” “算了算了,太不人道了。” “可光靠拷打,恐怕问不出什么东西,毕竟谋反之罪......” 正在张新心中犹豫之时,突然一名士卒走了过来。 “主公,有一人自称平原名士陶丘洪,他说他姓陶丘,不姓陶,咱们抓错人了。” “陶丘洪?” 张新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想起了王芬。 当初王芬图谋废黜刘宏的时候,先是给许攸、周旌、曹操等人去了信,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 结果除了曹操比较厚道,写了封信劝他别干以外,其余俩人压根鸟都没鸟他。 随后王芬又找到了平原郡的华歆和这个陶丘洪。 陶丘洪原本是打算去的,只不过被华歆劝住了。 张新能记得这个名字,还是因为王芬谋事不密,此事已经天下皆知。 而陶丘洪又是涉案名单中,唯一的一个愣种。 曹操、许攸、华歆、周旌他们都不敢做的事,王芬一封书信,他就敢过去。 头铁的不行。 也就是王芬已死,且这件事的影响力不大,又没有充足的证据,刘宏这才没有计较其他人的问题。 “这个陶丘洪,是在哪里被抓的?”张新看向士卒。 “陶氏家中。”士卒答道。 “陶丘氏的人,怎么会在陶氏家中?” 张新心中一动,唤来一个县中吏员。 “平原可有一个陶丘氏?” 吏员点头。 “有。” 张新再问:“这陶丘氏与陶氏是什么关系?” “陶氏原属陶丘氏,是从陶丘氏里分出来的。” 吏员道:“不过分家之后,陶氏那边过的更好,因此成了县中大族。” “那陶丘氏呢?” “陶丘氏有些没落,连续几代都没出什么名士,只有到这一代,才出了一个陶丘洪。” “两家之间平时关系如何?” “怎么说呢......” 吏员挠挠头,“陶氏虽是从陶丘氏内分出来的,但这些年来日子过得比陶丘氏好,一直不怎么瞧得上陶丘氏。” “反倒是陶丘氏,一直想让陶氏认祖归宗。” “我知道了。”张新点点头,“你去审案吧。” 郡吏行了一礼,审案去了。 张新低头沉思。 两家关系不好,陶丘洪却能出现在陶氏家中,还恰好是在昨夜。 “认祖归宗......” 张新抬起头来,在士卒的带领下,来到关押陶丘洪的帐中。 “你就是陶丘洪?” 陶丘洪瞥了张新一眼,见他身穿铠甲,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对张新身边的士卒说道:“兀那兵子,我不是说过,你们抓错人了,让你找州牧过来么?” 张新见他如此狂傲,眉头微蹙。 “我就是青州牧张新,你找我有何事?” “你就是张新?” 陶丘洪愣住。 这么年轻? “狂妄!” 典韦见陶丘洪直呼张新姓名,怒声大喝。 “你是何人,竟敢直呼州牧大名?” 典韦声若洪钟,陶丘洪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回过神来,行礼道:“在下平原陶丘洪,字子林,拜见牧伯。” 说完,不等张新开口,陶丘洪又道:“牧伯夜遣军士,闯入百姓家中随意拿人,如此行事, 恐怕有违国法吧?” “我昨夜遇刺,被捕刺客已经招供,他乃是受了陶氏与陶丘氏的指使。” 张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陶丘洪的神色。 “刺杀州牧乃谋反大罪,我缉拿反贼,有何不妥?” 陶丘洪瞬间面色大变。 “不应该啊?我派去的人皆是养了十数年的死士,怎么会将陶丘氏供出来?” “不!不对!张新这是在诈我!” 陶丘洪不愧是名士,瞬间反应过来。 “他若是有切实证据,何必将贾氏、师氏和刘氏一并捕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陶丘洪心下大定,开口笑道:“牧伯既然说我陶丘氏与陶氏指派刺客,可将刺客带来,在下愿与其当面对质。” “现在不方便。”张新淡淡道。 他刚才一直关注着陶丘洪的神色,虽然陶丘洪色变的时间很短,几乎只有一瞬,但还是被他给看到了。 心中猜测,基本可以确定七成。 “不方便?是没有吧?” 陶丘洪冷笑道:“依在下之见,牧伯恐怕是想借机清洗城中大族吧?” “否则哪怕牧伯手上真有刺客,且刺客指认了陶氏与陶丘氏,你又为何要捕其余三家?” 张新道:“城中大族互相联姻,各有牵连,谋反之罪牵连三族,捕之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 陶丘洪怒目圆睁,正气凛然,指着张新骂道:“张新!你没有证据,便胡乱拿人!” “你如此行事,眼中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张新笑了。 “你和我说法律?” “纵使你是封疆大吏,也要依法行事!”陶丘洪理直气壮。 “好。”张新点点头,“那我便依法行事。” 陶丘洪大喜,“那就请牧伯放人吧。” “放什么人?” 张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随后对一旁的郡吏说道:“让个位。” 郡吏连忙起身。 张新坐下,提笔写了一道政令。 “青州贼乱,人心崩坏,郡县长吏行事执法,当纠之以猛,震慑不轨!” “为防有人与贼寇交通,里应外合陷我城池,即日起各郡县中若有风闻通贼之事,无需证据,可先行收捕,再行查明。” 写完,张新取下腰间挂着的青州牧大印,‘啪’的一下盖了上去,令人拿给陶丘洪看。 “现在我怀疑陶丘氏通贼。” 张新大声喝道:“来人!” “在!”几名士卒走了进来。 “陶丘氏通贼,带人去给我捕了!” “诺!” 陶丘洪人都傻了。 张新看着他,淡淡说道:“你记住,在青州,我就是王法,我就是法律。” 州牧,有司法权,可以颁布法令。 张新刚才那道政令的意思是,现在青州很乱,郡县主官要严格执法,震慑人心。 如果听说谁家通贼,可以只凭传言抓人,不用证据,先抓后审。 这样一来,就绕开了国法之中,必须要有证据才能抓人的条款。 若是寻常时期,这道法令肯定不会得到通过。 然而现在偏偏是特殊时期。 贼乱之时,我担心有人通贼,里应外合取我城池,因此谨慎一些,这很合理吧? 既然合理,又没有别驾等州府要员反对,自然就合法了。 “张新,你这是滥用公权!” 陶丘洪瞬间就急了。 这人怎么不讲道理的? 张新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一旁的士卒。 “打。” “诺。” 士卒挥起鞭子就朝陶丘洪的身上抽去。 方才陶丘洪看不起他们这些士卒。 此时士卒抽起鞭子来,显得格外卖力。 “啪!” “啊!” 陶丘洪惨叫连连。 “张新!自古以来,刑不上士大夫,你这是罔顾国法!” “好好想一想。” 张新起身走出帐外,回头一笑,“你早一日想起来,就早一日解脱。” 刺杀之事,无论陶丘氏做没做,张新都不打算放过他们。 王芬一封信,你就想去推翻我大哥? 我大哥人好,心善,不和你计较,不代表我不和你计较。 很快,在县吏的指引下,青州兵又将陶丘氏的几百口人捕了过来。 张新给他们全部安排了一份记忆恢复套餐,重点关照。 这时荀攸带着人马,拉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回到营中。 张新得到消息,前来询问。 “公达,如何?” “四大家族家中钱粮堆积如山。” 荀攸笑道:“光是第一批查抄出来的,就有二十万石粮草,六亿多钱,余下的还在核算。” “粗略估计,起码能得粮五六十万石,钱十亿!” 第199章 刀下留人 荀攸看着张新,心中有些惊叹。 昨夜他看到手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半夜遇刺,不待天明,立即调兵。 这是何等的果断! 虽说这种做法十分激烈,很容易引起恐慌和不满,会对张新以后统治青州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但荀攸也跟了张新小一年,知道他向来谨慎,凡事必定谋而后动,有明主之资。 他敢如此做,一定已经想好了怎么善后。 因此荀攸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而是按照张新的命令,调兵抄家去了。 “十亿?怎么这么穷?” 张新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满。 回想起当初去甄氏借钱的时候,府库之中钱财堆积如山,串铜钱的绳子都放烂了。 他的五千士卒,把城内能买到的牲畜和车都买了,也就堪堪装了五亿。 就这,估摸着也就人家那个府库的一半左右。 还不知道甄氏有几个府库呢。 “牧伯,不少了。” 荀攸翻了个白眼,“寻常家族,家中有钱千万,便能称得上是大富,有钱过亿,就是巨富了。” “行吧。” 张新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整个大汉也就一个甄氏。 随后张新又对荀攸道:“对了,这件事陶丘氏也有参与,我刚派人捕了其家,劳烦公达再辛苦一趟吧。” “还抄?” 荀攸一愣,低声劝谏道:“牧伯,拿几个大族震慑一下就行了,若是拿人太多......” “这个陶丘氏,十有八九就是主谋。”张新打断道。 “既如此,下官这就去。” 荀攸行了一礼,又带人抄家去了。 张新看向荀攸运来的粮草,派人把王凌叫了过来。 “彦云,你领些人,带着这些粮食,立刻去城内开市卖粮。” 虽说之前承诺的是两日,但既然粮草已经运过来了,就没有必要再拖了。 “君侯,卖多少钱?”王凌问道。 “每石三十钱。” 张新给了个大汉官方的最低指导价。 反正都是白嫖的,卖多少钱都是赚。 “诺。” 就在王凌离去后没多久,陶丘洪就招了。 “刚才那么屌,我还以为你的骨头有多硬呢。” 张新嗤笑一声,看向供词。 刺客确实是陶丘洪派的。 动机也很简单。 张新要度田,动了各家的利益。 正好陶丘氏想让陶氏认祖归宗久矣,于是陶丘洪便找到了陶氏家主,说能解决这个问题。 经过一番商谈,陶氏家主同意,只要陶丘洪能让张新不度田,便让一支偏房回归陶丘氏。 于是陶丘洪便派了刺客,又通过郡府内陶丘氏的吏员摸到后院,行刺张新。 张新拿着供词,直接甩到了陶氏家主脸上。 陶氏家主看完,瞬间瞪大了眼睛。 “陶丘洪,敦伦汝母!” 先前他问陶丘洪有什么妙计的时候,陶丘洪微笑不语,只说张新一定不会再来度田。 出于对陶丘洪名士身份的信任,陶氏家主就没有多问。 他还以为是什么妙计呢! 没想到是刺杀这种馊主意。 “牧伯,牧伯。” 陶氏家主连忙求饶,“此事乃是陶丘洪一人谋划,小人确实不知,还请牧伯明察,明察啊!” 张新开口道:“陶丘洪说,他能让我不来度田,你同意了。” “这......是。” 有供词在,陶丘洪又是在他们陶家被抓的,就算是抵赖也没有用。 张新一样能搞他。 从这位爷半夜就敢调兵拿人来看,他就不是个讲道理的。 没有证据就敢拿人,现在有了证据,他抵赖一个试试? 陶氏家主点点头,艰难的说道:“可小人也不知他竟然会派死士......” “那你就是与他合谋了。” 张新打断道:“你与陶丘洪密谋造反,你的妻儿该怎么办啊?” 陶氏家主闻言身躯一颤。 他知道,张新不会放过他了。 刘氏家主看得出来,陶丘洪看得出来,陶氏家主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张新这是铁了心的,要清洗城内大族,好震慑其他县的大族。 “我问,你答。” 张新看着他,淡淡道:“如实回答,我可以为你保留一支血脉。” 陶氏家主惨然一笑。 “多谢牧伯仁慈......” 张新看向一旁的吏员。 “记。” 吏员行礼,提笔等待。 “这次谋反,除了陶氏和陶丘氏,还有谁参与?”张新开口问道。 陶氏家主会意,“刘氏,贾氏、师氏。” “刺杀我的弩箭是哪家提供的?” 陶氏家主看着他。 张新看向隔壁。 “刘氏。” “十副弩箭都是刘氏提供的?”张新再问。 “是。” “刺客身上的铠甲是谁提供的?” “贾氏......” 一番问答之后,张新取过供词看了一遍,十分满意。 有了这份供词,其余三家不死也得死了。 “画押吧。” 张新命人将陶氏家主从架子上解了下来,将笔递给他。 陶氏家主接过笔,看向张新。 张新会意,挥了挥手。 “你们都先出去。” “诺。” 一时间,帐中只剩下了陶氏家主、张新、典韦三人。 “你幼子今年多大了?”张新问。 “六岁。”陶氏家主答道。 “我会送他去幽州。” 张新给了个方案,“渔阳太守顾雍是我故吏,那边现在发展的很不错,他以后就在渔阳生活吧。” “我会给他一笔钱,保他此生衣食无忧。” “多谢牧伯。” 陶氏家主落泪。 哭完,签字画押。 “来人。” 张新又将人叫了进来,“好吃好喝好待遇。” 有了这份供词,张新也不拖沓,命人前往城内张贴告知,宣布五家罪状,公开处斩五家之人。 张新连夜布置了一个刑场,天还没亮,便押着近两千人抵达刑场。 捕来的万余人中,有近七成都是徒附之流。 徒附,便是失了土地,依附大族之人。 这些人不在三族之内,也没有必要杀。 放归乡里,分配土地,就是自耕农。 抛开徒附,五大族的本家之人,算上门客,约有四千余人。 女子不能杀。 因为她们还有生育价值。 女子犯罪,除非是罪恶滔天,否则极少有杀女人的。 像这种被牵连的,一般都是罚没为奴。 至于剩下的门客、男丁,那就没得跑了。 平原百姓得到消息后,纷纷前来围观。 刑场内,刺客的尸体、还有刺杀时用的刀剑、弩箭等,全部摆在地上,当做物证。 张新见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宣布陶丘氏的罪状。 陶丘洪一脸死寂,再也没了昨日的傲气。 “午时已到,行刑!”张新掷出一支令箭。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刀下留人!” 第200章 华歆 一名年约三旬,风尘仆仆的士子骑马赶来,大声疾呼,就想冲进刑场。 “拦住他!”张新下令。 几名士卒上前,用长矛击打马腿。 马匹吃痛,发出一声嘶鸣,摔倒在地。 那名士子跌落马下,被士卒捉住。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那名士子疾声大呼,“有冤情!” “斩!”张新没有理会。 你叫我留我就留,那不是很没面子? 大刀落下,鲜血飚起,人头滚滚。 “子林!” 那人悲声大呼,对着张新喊道:“百姓既有冤情,大人何以不听耶?” 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 张新见状,只能下令暂停行刑,随后起身走下高台,来到那名士子面前。 “你是何人?” “在下高唐县吏,华歆,字子鱼。”华歆行了一礼,“敢问这位上官是......” “华歆?” 张新有些惊异的看了他一眼,“我是青州牧张新。” 华歆闻言愣住。 一州牧伯竟然亲自监斩? 平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新趁此机会打量着他。 华歆在后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他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带兵进宫捉拿伏皇后,以及与管宁的割席断交。 演义中凭借这两件事,将他塑造成一个趋炎附势,助纣为虐的小人,还子虚乌有的给他背了个逼迫刘协禅位的黑锅。 张新对华歆不是很熟。 但他却知道,华歆能得曹操、曹丕、曹叡祖孙三代的重用,肯定不会是演义里的那种小人。 老罗黑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下吏拜见牧伯。” 华歆回过神来,连忙行礼,随后问道:“牧伯,不知陶丘氏所犯何罪,竟然昨日收捕,今日便斩?” 此时华歆已经冷静下来了。 昨日陶丘氏举族被捕时,有一门客逃了出来,连夜渡河前往高唐找到了他。 他与陶丘洪是好友,闻言心急如焚,急忙从高唐赶了过来。 一路疾驰,刚到平原城内,便看到了五大族谋反的消息。 华歆瞬间呆在原地。 陶丘洪什么尿性,他还能不知道? 当初王芬写信给他,邀请他废黜刘宏的时候,他都敢去。 刺杀一个州牧,也不是不可能。 随后华歆心中又升起一丝疑惑。 州牧前日遇刺,昨日五大族便被收捕,今日就要处斩?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快的就像...... 有预谋一样! 华歆思来想去,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于是来不及休息,便又朝着刑场赶来,试图救自己的好友一命。 此时见到张新竟然亲自监斩,他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谋反之罪。” 张新指着那些刺客的尸体,还有弩箭,随后把陶丘洪的供词拿给华歆看。 但华歆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再次出言询问。 张新直接命人把陶氏家主带了上来,就这么当着百姓的面开始问话。 “刺杀州牧一事,都有何人参与?” “陶氏、陶丘氏......” “弩箭从何处来?” “刘氏。” ...... 问完话,张新看向华歆。 “先生可还有疑惑?” “没有了。”华歆连忙摇头。 如果说物证、供词还有可能是伪造的,但陶氏家主这个人证绝不可能是假的。 这是谋反之罪! 有谁会拿自己的三族来作伪证的? 人证、物证、供词一应俱全。 铁案如山,不可能有误会! “子林......子林......你何以如此啊......” 华歆仰天长叹,随后对张新行礼道:“方才下吏冲撞牧伯,还请牧伯恕罪。” “先生心忧好友,人之常情,我又岂会因此怪罪?” 张新笑着将他扶起,“我在平原素闻先生贤名,只恨高唐未复,不能与先生相见。” “今日先生既然来了,就别急着回去,高唐形势如何,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说完,张新向华歆行了一礼。 “牧伯言重了,此乃下吏分内之事也。” 华歆受宠若惊,连忙将张新扶住。 张新是州牧,他是县吏,这可不能让张新真拜下去。 “牧伯不以我为子林好友而迁怒,还口称先生,如此礼贤下士,可称贤明也!” 华歆心中感慨,“子林啊子林,你到底是如何想的?竟要去刺杀如此贤明的州牧?” 张新十分高兴,将监斩之事交给张辽负责,叫了一辆马车,邀华歆共乘,一同回到州府。 华歆心中暗暗感激。 他知道,张新这是照顾他的心情。 真礼贤下士也! 张新与华歆走后,张辽下令继续行刑。 一颗颗人头落地,一批批罪犯被带了上来。 贾氏、师氏、刘氏三族之人破口大骂。 “张新!你诬告我等,不得好死!” 张辽还没说话,百姓们就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了过去。 陶氏家主认罪,他们可都是听到的。 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 大族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刽子手手起刀落,砍到天黑,才将这些人都砍完。 ...... 张新在马车上与华歆一路畅谈,回到州府。 直到张宁来送饭食,二人这才察觉到,天已经黑了。 “辛苦宁儿了。”张新笑着介绍道:“这是高唐名士,华歆、华子鱼先生。” 接着又对华歆道:“子鱼,此乃我妇。” 天子之妻曰后,诸侯之妻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妇,庶人曰妻。 但随着礼法逐渐崩溃,很多妾也可以用夫人这个称呼。 比如刘华。 因此张新便用士的称呼,来强调张宁正妻的身份。 华歆闻言连忙行礼,“下吏见过夫人。” “先生不必多礼。” 张宁微微一笑,见张新如此郑重介绍,心知此人又是他看中的人才,于是亲自将饭端给华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华歆受宠若惊,谨守礼法,不敢直视。 “夫君,先生,你们慢聊,妾先去忙了。” 张宁走后,华歆心中暗自惊叹。 夫也贤,妻也贤。 子林啊子林,你这脑袋里到底怎么想的? 吃完饭,张新令人收拾好桌子,看向华歆。 “子鱼先生高才,我心慕之,欲以青州别驾以待先生,不知先生可愿屈就?” 第201章 中平六年 (大家汤圆节快乐呀。) 华歆闻言一愣,当即离席下拜,神情激动。 “臣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 他早年间被郡中举为孝廉,也曾入朝做过郎中,但却因病去职。 回到家乡后,县令见他有名,便征辟他做了县吏。 原以为县吏只是过渡,日后尚有良机。 可如今他已年过三旬,却再也没有遇到机会。 不曾想今日为友前来,竟能得张新看重,辟为别驾! 这就相当于一个县里的小职员,一跃成为了副省长。 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好好好。” 张新上前将其扶起,笑道:“青州战乱不止,我初来乍到,州府空虚,不知子鱼可有贤才举荐?” 华歆沉吟了一会,说了几个名字。 考虑到河南尚未收复,他说的这几个人,都是河北各县的士人。 张新闻言十分满意。 “子鱼今日奔波辛苦,又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也疲累了,就先去休息吧,待休息好了,我再向你请教。” “臣谢明公体恤。” 华歆感激行礼,随后迟疑道:“明公,臣与子林乃是好友......如今陶丘氏已被夷灭,不知明公能否恩准臣为其收敛尸骨。” 说完,华歆小心翼翼的看着张新。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很过分。 但朋友交情摆在那里,不说吧,又觉得心里堵的慌。 果然,张新的面色沉了下来。 “子鱼可知,陶丘洪犯的是谋反之罪?” “臣知道,可......” 华歆面色纠结,拱手道:“唉,是臣失礼了,臣告退。” “慢。” 张新叫住。 华歆回头。 “罢了。” 张新似是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道:“既是子鱼所请,我会让人收敛其尸,以庶人之礼下葬,成全子鱼的朋友之义。” “多谢明公!”华歆大喜。 他真没想到,张新竟然能够答应。 真仁义之主也! “子鱼好好休息,早日熟悉州府事务。”张新勉励道。 “诺。” 华歆感激离去。 张新看着华歆的背影,微微一笑。 从我大哥那学的东西还挺好使。 陶丘洪已死。 一个死人,无需计较什么。 以庶人之礼将其下葬,又花不了几个钱。 如此既能得华歆之心,还能宣扬自己的仁义,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他征辟华歆做别驾,为的就是安抚青州士人之心。 没办法,无论古今,治理地方永远都离不开这些人。 汉时由于三互法的存在,州、郡、县的长吏,只能用外地人。 与此对应的,其他吏员虽说也可以用外地人,但原则上要优先用本地人。 他此举就是要告诉青州士人,我灭了五族,是因为他们破坏规则,刺杀我在先。 一码归一码,其他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州府吏员,我一样会优先辟用本地人。 你们看,别驾我都给青州人了,放心吧。 如此一来,就能将他诛灭五族所产生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不得不说,华歆来的可真是时候。 张新准备的那些后续手段,都远不如征辟华歆来的好使。 再加上华歆本地名士,又是举孝廉出身,人脉极广。 得华歆一人入州府,便能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人才。 想到这里,张新还真有点感谢陶丘洪。 若不是他,华歆今日也不会来到平原。 如今五族已灭,度田之事交给张辽即可。 张新可以抽出手来,着手其他方面的事了。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吧。 次日,张新从张宁房里出来,神清气爽的来到州府正堂,将徐和召了过来。 “司马俱那边怎么说?” “他倒是有降君侯之心,只是心中尚有疑虑,不知君侯打算如何安排他?” 徐和将这几天的通信说了一下。 司马俱此人性格稍显柔弱,听闻张新在河北大破黄巾,心生恐惧。 三千兵马就能全灭万余大军。 现在他有了万余兵马,自己能打过吗? 此时恰逢徐和书信来到,在信中说了张新的身份,又说他仁义,善待黄巾,会给土地安置之类的。 巴拉巴拉...... 司马俱看完以后就觉得,投降好像还不错。 毕竟青州黄巾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这才揭竿而起。 要说什么战略目标,那是没有的。 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 如果张新能够满足这个条件,良民和反贼之间,只要是脑子正常的,都会选择去当良民。 不过,他们这些渠帅也算是借着起义的东风,当了回人上人。 投降过来,待遇总不能比现在差吧? “你再写封信告诉司马俱。” 张新沉吟了一会,说道:“他若愿降,我会上表朝廷,为他请封一部校尉,其余小帅,各封司马。” 齐国位于青州中心,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拿下齐国,就能将东边的北海国,和西边的济南国分割开来,使两郡黄巾无法再联合。 若能兵不血刃,一个比二千石的杂号校尉,给就给了。 “诺。” 徐和转身离去。 在等待司马俱回信的这几天中,张新也没闲着。 夏侯兰到了。 太史慈的水军也载着渔阳的铁、毛衣等御寒之物,以及严进等下曲阳工匠来了。 张新辟夏侯兰为督军从事,总督军法事宜,又辟严进为考工从事,负责制造铠甲武器。 随后再将毛衣分发给度田吏员,剩下的全部发给士卒。 大雪纷飞,快过年了。 山东这地,每年的雪都很大。 吏员们冒着狂风朔雪清查土地,该送点温暖过去。 很快,司马俱的回信又到了。 愿降。 张新大喜,对徐和道:“你亲自跑一趟西安,告诉司马俱......” “末将明白了。”徐和点头。 “去吧。” 张新拍拍他的肩膀,“年前记得赶回来,我请你吃酒。” “诺。” 徐和领命而去,在除夕前的一天赶了回来。 过年了。 除夕之夜,张新召集众人,开怀畅饮。 营中士卒,也一并送了酒肉过去。 整个青州无论是汉军还是黄巾,今夜皆沉浸在过年的喜庆之中。 中平六年了。 大年初一,华歆及其他被征辟的青州士子,前来州府给张新拜年,却发现张新不在府中。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传开。 青州牧张新调张牛角、徐晃、高顺三部兵马,并左豹部的骑兵,一共七千八百人,诈称万人,借天寒地冻,黄河结冰之时,渡河杀进了乐安国! 三部合兵,以张牛角为主将,高顺为副将,猛攻千乘。 张新本人则亲率骑兵,一路直插国都临济! 青州震动。 第202章 违令者死! 临济作为国都,供刘氏诸侯王居住,其城池比之一般郡治更为坚固。 因此临济并未失陷。 乐安相还在府中接受百官拜年,突闻州牧大军来到,急忙开城迎接。 临济光复。 千乘那边,黄巾也没有想到,大冷的天,汉军不在城里好好过年,竟然搞偷袭。 张牛角大军到时,黄巾大多都还在睡觉。 没费多大劲,汉军便攻入城中,活捉了这里的小帅。 攻下千乘后,张牛角按照张新战前制定的计划,命高顺率军急袭乐安。 青州皆是平原,各郡国的面积都不是很大,县与县之间的距离也都不算太远。 午时刚过,高顺便赶到了乐安。 一日之内,汉军连复三城,势如破竹。 只需再拿下南边的高菀、博昌两县,便能兵指西安,杀入齐国境内了! 司马俱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急令部下往各县大族家中抄掠,意图聚集物资,死守西安。 齐国大族人都懵了。 司马俱你有病吧? 张新来打你,你搞我们做什么? 齐国黄巾也懵了。 不是? 司马帅你要聚集物资,抢抢百姓不好吗? 那些大族个个都有庄园、堡坞,家中还有门客、徒附。 抢他们是要死人的,划不来啊! 可司马俱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强令各部攻打各家庄园。 黄巾士卒只能决定,攻一下试试。 如果不行,那就开溜。 谁知这一攻,竟还真被他们给攻进去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那些大族仗着家中庄园堡坞,并未把黄巾放在眼里。 而黄巾平时也不敢去抢他们。 那些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百姓,和全副武装的大族,傻子都知道哪个柿子好捏。 也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上大过年的天寒地冻,各家根本没有防备。 除去少数几家较为谨慎,其余大族的庄园堡坞,皆被黄巾攻破。 黄巾杀入其中,入眼的便是那些婀娜多姿的婢女,随后又是各种珍奇古玩,绫罗绸缎。 库中粮食、钱财堆积如山。 原来这些大族家里这么有钱的吗? 黄巾顿时就高潮了。 抢抢抢!杀杀杀! 一车车的物资被运到西安城,一个个黄巾身披绫罗绸缎,怀揣珍奇古玩,肩上还扛着一个个水灵灵的女人。 一时间,齐国大地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各家无不翘首以盼张新王师到来。 然而,汉军却好像突然死了一般,待在乐安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不知牧伯打算何时出兵,全复乐安?” 相府内,乐安相来见张新,面带讨好之色,询问出兵事宜。 张新正在查看国中田册,闻言抬起头来。 “三县数万黄巾,国相都安置好了?” “这......” 乐安相为难道:“牧伯也看过田册了,国中确实没有多余的土地,来分给这些黄巾了。” “若是供些吃食暂时养着,那没问题,可若要按牧伯要求......” “那就度田。” 张新打断道:“你现在立刻去度,马上去度,我有万余大军在此,就不信哪家敢举兵抗拒!” “这件事你若是办好了,我会上奏陛下,如实说明,减免你失土之罪。” “若是不敢,你也和平原太守一样,滚回家种地去吧! 乐安相闻言,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张新见他识趣,面色稍缓。 “我会调一部兵马给你,如有哪家举兵抗拒,直接以谋反之罪论处!” 乐安相闻言松了口气,领命而去。 有兵,那就不怕了。 反正他是奉了张新的命令,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张新的问题。 次日,乐安相又来找张新。 “牧伯,府中吏员闻要度田,皆称疾不出。” 张新闻言皱眉。 他大军还在,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青州大族平时的风气如何了。 难怪能逼得百万黄巾起义。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张新冷笑一声,“称疾者,皆以疾免,相府所缺吏员,我从军中补给你。” 乐安相面色大变。 “牧伯!一国吏员尽皆罢免,谁来干活?” “我不是说了,从军中补给你么?” 张新看向他,“你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这......诺。” 乐安相无奈领命。 没办法,他有罪在身,想要脱罪,只能依靠张新。 再说了,这件事如果不做,张新完全能以失土之罪将他拿下,送往雒阳,然后再任命代理国相来做。 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 乐安相回去之后,一口气罢免了相府中所有称病的吏员。 张新从军中挑了一些识字的士卒给他送去,临时充作小吏。 这些士卒皆是农民出身,别的方面肯定不行,但单论丈量土地这件事,未必就比那些士子差。 近百名大小吏员被赶出府去,国中大族顿时一片哗然。 乐安相他们熟,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这个新来的州牧,这么刚的吗? 随后,在张新的催促下,乐安相与徐晃一起,开始度田。 张牛角要镇守千乘,高顺镇守乐安,唯有徐晃所部没什么事,因此张新便将他调了过来。 正好,徐晃以前也做过郡吏,由他来配合乐安相,再合适不过。 在张新的强令下,无人敢于举兵抗拒。 但很快,张新就遇到了麻烦。 大族家中的徒附纷纷自称百姓,拒绝重新丈量土地。 他们聚集起来闹事,声势浩大,说张新扰民,要求他停止度田。 这些人没带武器,徐晃也不好抓,只能无奈回禀。 张新听闻后,把乐安相叫了过来。 “牧伯,要不度田之事就算了吧?” 乐安相面容苦涩,显然已经听说了外面的事。 张新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国中大族,哪家为首?” “牧伯是想......” 乐安相大惊,“不可啊!乐安刘氏乃是汉室宗亲......” “怎么走到哪都有刘氏?老刘家还真是能生。” 张新心中吐槽了一句,笑道:“宗亲怎么了,犯了法就可以免罪么?” “下吏这就挂印辞官。” 乐安相心中一颤,就要开溜。 “晚了。” 张新拿出刘宏赐予的节杖。 “我奉天子之命,持节都督青徐二州诸军事,可斩触犯军法之人,国相是想违背我的军令么?” 张新呵呵一笑,随后面容一肃,沉声喝道:“军法,违令者死!” 第203章 你们要几条?我现在写 乐安相人都麻了。 这事要是按照张新的想法办了,日后张新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他在乐安国就难做了。 得罪了国中大族,估摸着最后也得弃官回家。 可不做吧,以眼前这位爷展现出来的强硬,估计真会砍了他。 这叫什么啊家人们? 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 唉...... 早知如此,张新让他去度田时,他就辞官算球。 乐安相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再劝一下。 “牧伯,依下吏之见,还是算了吧......” “刘氏乃是汉室宗亲,若是他们家人进京,状告牧伯欺凌宗室,当如何是好啊?” 乐安相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官虽然大,但人家是皇帝亲戚,真搞起来你是要吃亏的。 “无妨。”张新摆摆手,“实话告诉你,我夫人姓刘。” 乐安相一愣。 “河间的那个刘。”张新补充道。 乐安相悟了。 难怪张新能以弱冠之龄出任青州牧,镇东将军这一堆官职。 也难怪他敢硬刚乐安刘氏。 乐安刘氏又不是刘秀的后代,而是刘秀他哥刘演的后代。 和河间刘氏比起来,乐安刘氏算个屁!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张新看着乐安相的那张苦瓜脸。 大棒敲完,该给萝卜了。 “这件事你好好做。” 张新开口笑道:“待青州光复之后,我会上疏陛下,为你求一美郡太守。” “下吏这就去!” 乐安相闻言再无犹豫。 免罪加调任,对他来说,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好的结果了。 ...... 徐晃那边,因为徒附闹事,暂时退去了。 各家皆暗自冷笑,想看张新如何收场。 “张新一介黄口小儿,做了青州牧,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如今我等只略施小计,便能让他束手无策,哈哈哈哈......” “他现在怕是知道厉害咯......” “就是就是,他不过击败了一些黄巾,就以为我等也像黄巾那般好欺负,呵呵......” “度田?度个屁!” 城外的一处庄园内,各家家主齐聚一堂,时而怒骂张新,时而开怀大笑。 正在此时,有一人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来到刘氏家主身侧。 “家主,刘高被相府捕了。” 刘氏家主一愣,“因何捕了?” “似是年前强抢民女之事。” “张新小儿欺人太甚!” 刘氏家主拍案而起,“走,随我去相府要人!” 不用问,这事背后若是没有张新,乐安相不可能去做。 他也不敢。 刘氏家主怒气冲冲的来到相府,见到了乐安相。 原以为费些口水,大不了再出点钱,就能把人捞出来。 谁曾想,这一次乐安相的态度十分强硬。 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依法办事的模样。 国法有云:略妻、略卖人、强奸、伪写印者,弃市,罪一人。 最后人是要回来了,可是脑袋和脖子却分开了。 刘氏家主大怒,同时也明白了张新的目的。 无外乎是想通过杀人,来逼迫刘氏主动配合度田。 只要刘氏带头,其余各家也就不成问题了。 “我乐安刘氏乃是汉室宗亲。” 刘氏家主心中冷笑一声,“我倒倒要看看,你一个外姓人,敢杀几个宗室!” 又过两日,刘氏家中又有数人被捕。 乐安相久为国相,国中大族哪家犯罪,谁人犯罪,犯的是什么罪,他心中门清的很。 平日里要这些大族配合治国,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现在张新拿军法威逼他,又用调任诱惑他,此时抓起来人,速度极快。 甚至都不用查,他手上就有一堆证据。 被捕之人,皆是当天被捕,当天结案,当天被斩。 流程走的极快。 临济城内顿时风声鹤唳,刘氏子弟皆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生怕好端端的走在大街上就被捕了。 刘氏家主熬了五天,终于是熬不住了。 这五天内,他家中已有十余人被斩。 起初乐安相抓的还是一些家族的边缘子弟。 那些人对刘氏来说也不怎么重要,死了也就死了。 但最近两日,乐安相的手已经伸到核心子弟身上了。 刘氏家主估计,在这么下去,哪天他被抓了都不奇怪。 “这个张新,真是个愣头青!” 刘氏家主大骂一声晦气,连忙联络各家家主商议了一番,与他们一起到相府求见张新。 “哦?才死了十几个人就熬不住了?” 张新接到禀报,微微一笑,“请进来吧。” 少顷,众人来到,躬身行礼。 “我等见过牧伯。” “免礼,坐。” 众人落座。 张新也不说话,静静等着他们开口。 刘氏家主见状只得主动开口。 “牧伯。” 刘氏家主稍加思索,拱手道:“草民要状告乐安相违背国法。” “带诉状了吗?”张新问道。 刘氏家主一窒。 他们是来施压的,哪有这种东西? 张新看向其他人,“你们呢?都是什么事?” “我等亦是来状告乐安国相违法。”众人纷纷说道。 “可有诉状?” “呃......无有。”众人尬住。 “若无诉状,我怕是不好受理,还请诸位回去准备好诉状,再来诉讼吧。” 张新起身离去,“来人,送客。” “且慢!” 刘氏家主连忙叫住。 “百姓既有冤屈,牧伯何以不听耶?” “哦?”张新转身,“有何冤屈?你且说来。” 刘氏家主道:“国法有云:入罪者,以缣(jian)赎,草民敢问牧伯,可有此条?” “有。” 张新点头。 刘氏家主所说的‘以缣赎’,是汉朝的赎罪金制度。 一个人若是犯罪,只要缴纳足够的钱粮,便能免罪或者减轻处罚。 比如强抢民女,这是死罪,但只要缴纳十两黄金,就能罪减一等,改为徒刑。 每逢朝廷、官府财政困难的时候,也会让民间交钱,来减免一些罪犯的处罚。 当然了,谋反、不孝之类的大罪是没有这个渠道的。 得到张新肯定,刘氏家主又道:“前些日子,草民家中有数人被捕。” “草民闻讯前来相府赎人,可那乐安相却不准赎罪,还不等秋后,强行将人杀了。” “如此罔顾国法,草民恳请牧伯为民做主!罢免乐安相!” “我等恳请牧伯为民做主,罢免乐安相!”各家主齐声说道。 乐安相久在国中,找他们的麻烦简直不要太简单。 若是能逼得张新换人,那查起来就麻烦多了。 慢慢查,慢慢拖。 你青州还要不要收复了?能有多少时间耗在临济这一个城? “你们说这事啊。” 张新直接认了,“我让他这么做的。” 众人闻言愣住。 虽说实情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但你直接承认,脸都不要了吗? 张新继续说道:“青州混乱,民心浮动,值此非常之际,当行非常之法,不可姑息养奸,有什么问题吗?” “纵使非常之际,亦不可罔顾国法!” 刘氏家主反应过来,强压心中喜悦,大声道:“牧伯如此行事,眼中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各家主也齐声大呼,声势浩大。 既然张新承认,那他们也就顺势将枪口调转过来,对准张新。 “王法?法律?” 张新取下腰间的青州牧大印,重重拍在案上,看向众人。 “你们要几条?我现在写。” 第204章 进兵西安 众家主呆若木鸡。 张新这个做法,直接给他们整不会了。 主要以前治青州的都是刺史,州牧还是头回遇到。 没经验啊! 经由张新这么一提醒,他们这才想起来。 州牧,那是有司法权的! 这就好像下棋。 正常规则,人家下不过你。 但人家可以改规则啊! 比如说棋子一定要放在棋盒里。 你可以不放,但人家说你输了,你就是输了。 很气,但没办法。 想要应对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抄起棋盘,朝对方的脑袋上砸去。 然而,棋盘现在在人家手上,你只能祈祷人家不砸你。 刘氏家主愣了一会,决定换个方向。 讲道理,他家子弟犯罪在前,没有道理。 讲法律......对面就是法律。 那只能摆身份了。 “牧伯如此大肆屠杀宗室,难道就不怕陛下震怒吗?” “依法办事,何来屠杀一说?” 张新也懒得再和他们弯弯绕了,索性直接挑明。 “乐安刘氏既为宗室,当带头执行官府政令才是,何以聚众闹事,抗拒度田,损害国家耶?” 刘氏家主刚想开口,就被张新抬手打断。 “敞开了说吧,度田之事,我势在必行,尔等无需狡辩。” 张新看向刘氏家主,冷声道:“你再带头抗拒,我再杀,要进京告状也随你,但我先提醒你一下。” “我夫人姓刘,河间的刘,我儿子也在宫中给皇子协做伴读,何去何从,汝自思之。” “来人,送客!” “牧伯说我聚众闹事,要拿出证据才是......”刘氏家主还想狡辩。 其余家主也大声嚷嚷,要求张新拿出证据。 张新挥挥手。 “叉出去!” 众家主被赶出相府,站在大街上一脸愁容。 很明显,这位年轻的州牧直接掀桌子了。 一名家主苦着脸问道:“刘公,张新行事如此霸道,我等当如何是好啊......” 刘氏家主眉目纠结。 地方大族拿捏长吏,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消极怠工。 你可以叫我度田,但我也可以称病不去。 任你有通天本领,没人替你办事,你一个人就算是累死,又能做多少事? 这个手段已经用过了,结果是各家吏员统统被罢官免职,赶回家里种地去了。 其次就是煽动百姓、徒附聚众闹事了。 百姓闹事,就说明长吏做的不好。 事情若是传扬出去,轻则罢官降职,重则永不录用,乃至斩首。 因此各郡县的长吏都很怕这个。 但那也只是针对太守国相,县令长之类的官员。 因为他们的头上有刺史监察。 对州牧...... 你让张新自己弹劾自己么? 常规手段不行,那就只有非常规的手段了。 武力驱逐! 通常州、郡、县的长吏上任,只会带几个亲信随从。 若是大族以武力驱逐,长吏基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种事在豫州那边最为盛行,甚至曾经还逼迫朝廷多次下诏:州郡不得以武力胁迫、驱逐长吏。 可张新不一样。 人家是带着兵来上任的! 刘氏家主想了想张新在城内的三千五百大军,连忙摇摇头。 徐和的万余大军,都被他两千人打的全军覆没,他们那些家兵还是省省吧。 煽动军队哗变? 也做不到。 张新的青州兵全是他自己拉起来的,都是农民出身。 各家都没人在军队里,怎么煽动? 比背景? 人家都说了,老婆姓刘,河间的刘,儿子还在刘协身边玩。 这种事涉及皇家,不可能撒谎。 背景也比不过。 思来想去,刘氏家主仰天长叹。 “州牧之权,何其重也......” 刺史不能命令太守,州牧能。 刺史不能插手政务,州牧能。 刺史不能修改法律,州牧还能。 再加上皇帝那么硬的后台,手上那么多的兵。 怎么斗? 斗不过的。 第二天,刘氏家主再次求见,表示愿意配合度田,不会再聚众闹事。 张新很高兴,当即征辟了刘氏一个子弟来州府任职,并让乐安相停止查案。 刘氏之前在相府中的吏员,统统官复原职。 消息传出,各家纷纷前来拜访,表示愿意配合。 张新来者不拒,每家都征辟了一个士子,安抚人心,并让原有吏员官复原职。 一番操作下来,临济再也无人敢于小觑张新。 这个小州牧有手段啊...... 一时间,城外到处都是度田的吏员。 各家虽然心痛,但也没有办法。 就当是用土地买了个州府吏员的职位吧。 张新写了一封信送往平原,让华歆来一趟临济,主持度田事宜,同时把他的中军调了过来。 有了临济大族做表率,其余各县的度田想必不难。 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 张新令张牛角前往乐安与高顺汇合,同时将左豹的骑兵派了过去。 三部合兵五千五百人,以张牛角为主将,高顺、左豹为副将,攻打博昌。 博昌东临利县,南临西安,东南方向就是原来的州治临甾。 只要拿下了这里,就占据了整个乐安国的中心地带。 其余的高菀、蓼(liao)城、利县、益国、寿光五县,将被汉军分割在各个角落,无法再连成一片。 汉军出击,兵指博昌。 齐国大族纷纷激动痛哭。 动了,终于动了。 王师终于要来了! 你张新大年初一出的兵,到现在都正月十八了,怎么才动啊? 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 张牛角与高顺进攻博昌,利县黄巾闻讯赶来救援,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左豹的骑兵,被杀的哭爹喊娘。 西安黄巾得到消息,小帅们纷纷来见司马俱,让他出兵救援。 博昌距西安不过五十里,实在是太近了。 司马俱似乎是真的惧了,无论小帅们怎么陈述厉害,就是不肯出兵。 三日,博昌城破。 消息传到临济。 张新找到乐安相。 “我需要即刻动身前往博昌,过两日别驾会来,度田之事,便交予你了。” “牧伯放心,下吏一定办好!”乐安相拍着胸脯保证道。 城中大族都被张新整服了,度田可谓是一点阻力没有。 况且这关系到他日后的前途,自然需要上心。 张新让徐晃领本部兵马留在临济镇守,自己则是带着典韦和亲卫轻装疾行,赶赴博昌。 来到博昌,稍事休整。 中平六年正月廿三,汉军兵临西安城下。 第205章 司马俱来降 齐国黄巾聚众将近二十万,就算是剔除老弱病残,能战的青壮也有三四万人。 而张新这边,只有四千步兵,一千五百骑兵。 还是进攻方。 顿时整个青州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西安城,想看看他怎么打。 第一日,张新派出高顺,前往城外的黄巾大营挑战。 左豹领骑兵警戒,防止城内黄巾出城偷袭。 他自己则是与张牛角一起,在后方安营扎寨。 三四万黄巾不可能全部塞进城里,因此齐国黄巾分了两万人出来,在城外扎了一个营寨。 高顺领着本部两千兵马,来到黄巾大营搦战。 “来啊!战个痛!” 汉军齐声大呼。 虽然人少,但声势震天。 守营黄巾看向营外,浑身颤抖。 不是吓的,是被冻的。 这段时间,黄巾虽然从大族家里抢了不少东西,但他们有那么多人,在眼下这种天气,依旧很难做到人人都能穿暖。 反观汉军,有太史慈的水军运输,人人都有两件毛衣,御寒不成问题。 营内黄巾看了看对面军容齐整,装备精良的汉军,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破布麻衣,和手中的烧火棍。 士气顿时就没有了。 两千汉军在两万人的黄巾大营前耀武扬威。 营内一名脾气暴躁的小帅受不了,点了三千兵马杀将出来。 高顺一看有人前来送死,当即便令士卒列阵。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那名黄巾小帅鼓舞士气,驱使士卒杀了过来。 “动起来!跑起来!”小帅大声喝道:“跑起来就不冷了。” 三千黄巾呐喊一声,朝着高顺杀了过来。 高顺内心毫无波澜。 “弓!” 汉军挽弓。 “射!” 两百名弓箭手在阵中排成三列,以三段射之法不停放箭。 数十名黄巾中箭倒地。 “冲过去!冲过去!” 黄巾小帅遣人大声喊道:“只要冲到近前,汉军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在经典口号的鼓舞下,黄巾士卒继续朝着汉军杀去。 “弩!” 高顺的声音依旧冷漠。 汉军举弩。 “射!” 一百五十名弩手,依旧遵循着三段射的战法,不断射箭。 弩的精度,那可比弓要高多了。 黄巾在付出差不多二百人的代价之后,终于跨越了弓弩的射程,杀到了汉军阵前。 接着便迎头撞上了汉军的钢铁防线。 “举盾,架矛,刺!” 一连串撞击声响起,前排汉军顶住黄巾,后排汉军不断刺击。 弓箭手在阵中不断以抛射的形式,杀伤后方的黄巾。 被冻的哆哆嗦嗦的黄巾,根本冲不进汉军阵中,只坚持了片刻,便大喊一声,四散奔逃。 高顺挥军掩杀,直追到黄巾营前,继续耀武扬威。 黄巾紧闭营门,不敢出战。 如此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高顺见黄巾不敢再战,便收兵回营。 夜晚,司马俱急召城内城外所有小帅,前往县衙议事。 二十余名小帅齐聚一堂,皆是一脸愁容。 白日一战,他们站在城头上,看的一清二楚。 三千黄巾对阵两千汉军,己方死了四五百人,对方竟然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只有十来个受伤的。 而且汉军的铠甲精良,这十几个受伤的基本都是轻伤。 这怎么打? 他们知道自己与汉军的差距很大,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大! “白日一战,诸位都看到了。” 司马俱坐在主位,叹了口气道:汉军精锐,我等怕不是对手啊......” 众小帅闻言纷纷点头。 汉军确实太强了。 “司马帅。” 一名小帅安慰道:“汉军虽强,但却人少,我军虽弱,但人数众多,又有城池之利。” “野战我等不是对手,但守城想必无虞。” “如今天寒地冻,大雪封路,汉军粮草转运困难,若能坚持一段时间,汉军粮草不济,自然退兵。” 这名小帅的话一出,引来其他小帅纷纷赞同。 司马俱摇摇头。 “宣威侯用兵如神,当初徐帅在河北有十余万众,都被他打了个全军覆没。” “徐帅之能,我等皆知,当初他只两千兵,便能全灭其十余万众,如今他还在不断调兵前来,我等真的能守住么?” 众小帅闻言感觉有些奇怪。 大战之际,主将自己动摇自己的军心? “这......司马帅此言何意?” 司马俱直接摊牌。 “我意开城,向汉军请降。”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司马帅此言差矣!” 一名小帅跳了出来,面色激昂,“我军粮草充足,又有城池作为依凭,三万余兵,何以向五千汉军请降耶?” “是啊是啊。” 另一名小帅也说道:“司马帅,三万余对五千多,优势在我啊!” “君且安坐,听我一言。” 司马俱安抚道:“固守城池,纵然能让汉军暂时退却,但汉军终会再来,我等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城池里,不出去吧?” 听闻此言,一些小帅若有所思。 黄巾起义的根本原因,是百姓没有土地,活不下去。 他们抢来土地,也是要耕种的。 一直待在城里,谁去种地? 抢来的粮食再多,不种地,也总有一天会吃光。 可若是汉军趁他们种地的时候来袭,那时候还能挡得住吗? 别忘了,汉军可是有骑兵的! 青州一马平川,骑兵跑起来一点阻碍都没有。 司马俱陈述完利害,接着说道:“如今我等势大,投降汉军,诸位尚可得个一官半职,若是日后兵败,能不能活都难说了啊!” 一些小帅闻言,脸上露出了心动的表情。 “真能......得个一官半职?” 如果能够当官,谁愿意做贼? 拿着朝廷的俸禄,穿着朝廷的皮作威作福,家中娇妻美妾,岂不美哉? 司马俱微微一笑,“实不相瞒,宣威侯已派人与我联系过了,诸位若是肯降,一个司马之职是有的。” 众人顿时愣住。 原来自家老大已经投敌了吗? 老大都投了,那还玩什么? 投吧。 司马......虽说不知是多大的官,但是应该很大吧? 起码俺们平常见到的那些官员,都没有敢自称司马的。 嗯,一定是那种俺们平常见不到的大官! 至于张新的信誉,根本没人担心。 徐和投了以后,现在不都活的好好的? 还混成了个副将。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司马俱站起身来,看着堂下众小帅。 “我反对!” “我也反对!” 七八名小帅站了起来。 我们浴血奋战,到大族家里抢了那么多的钱粮,难道全部白给汉军吗? 开什么玩笑! “可惜了。” 司马俱叹了口气,拿起案上的杯子,用力掷在地上。 百余名心腹冲了进来,将这些反对者乱刀砍死。 第二日,正当众人都在猜测,司马俱要怎么反击的时候。 西安城门打开,司马俱带着十余名小帅,直接到了汉军营中。 第206章 找齐王要钱 司马俱投降的消息传出,齐国大族瞬间破防。 不是? 你司马俱手握三四万大军,又有城池作为依凭,粮草无忧。 怎么就投了呢? 他张新才几个人啊? 才干了一仗,死了几百人就投了? 你这么怂,为什么干我们的时候,干的这么狠? 虽说齐国黄巾投降是件好事,但齐国大族的心中就是觉得别扭。 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恨不得司马俱和张新狠狠干上一仗。 张新得到消息后,大喜出迎。 营门外,十几名黄巾站在门口,典韦带着亲卫正在搜身。 见张新来到,典韦点了点头。 已经搜过身了,没有问题。 张新上前打量着这些人。 为首一人大约三十余岁,身穿粗布麻衣,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农民。 反倒是他身后的十余人,各个衣着华贵,身上挂满饰品。 你别管这些饰品搭不搭,就问你多不多吧。 张新看着他们,脑中忽地冒出一个成语。 沐猴而冠。 同时心中有些感伤。 除了他麾下的那些黄巾旧部,确实已经没有正统的黄巾了。 司马俱见到张新,先是惊叹于他的年轻,随后大礼跪拜。 “罪人司马俱,拜见宣威侯。” “快快免礼。” 张新上前将他扶起,温声笑道:“司马帅率众来降,免了一场兵祸,免了无谓的死伤,功德无量啊!” 司马俱忙道不敢,口中连称有罪。 张新见他衣衫单薄,便解下自己的披风,亲手给他披上。 其余小帅衣着华贵,穿得比他还像州牧,反而司马俱身为渠帅,却依旧一副农民打扮。 这份简朴,张新十分喜欢。 “君侯!”司马俱受宠若惊,“这......” “天气严寒,司马帅当保重身体,多穿点衣服才是。” 张新笑道:“第一次见面,这件披风便当做是我赠给你的礼物吧。” 司马俱看着身上这件用料名贵的披风,心中感激。 其余小帅见状,也放下了忐忑的心。 张新一把抓住司马俱的手,与其把臂而行,招呼着众小帅一同来到帐中,又将徐和、张牛角、左豹等黄巾出身的将领叫来作陪。 一番言语安抚,再上酒肉招待,司马俱等人心中再无不安。 正午,汉军在司马俱的带领下,全面接收了西安城。 司马俱带着张新来到了仓库。 “嚯!” 张新看着库中堆积如山的钱粮,心中大呼发财。 当然,脸上还是要维持平静的。 “司马帅劳苦功高。” 张新对他笑道:“我会上奏朝廷,赦免你的罪过,再给你请封一个将军!” 这么多钱,给个杂号将军真不过分。 “多谢君侯!”司马俱大喜。 “尔等也请放心。”张新看向其他小帅,“我也会上奏朝廷,给你们请封司马。” “我等多谢君侯。”众小帅大喜拜谢。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官了! 汉军控制城防,足足忙了一天,才将那些黄巾降卒安置好。 “发财了!发财了!” 张新在县衙的后院手舞足蹈。 典韦见他如此,一脸憨笑。 平日里张新行事十分稳重,很少能见到如此失态的一面。 张新乐了一会,提笔写信,催促中军快点前来。 随后又写了一封信,让荀攸赶紧过来帮忙。 忙不过来了! 过了三日,中军来到。 张新直接任命徐和为中军副将,将司马俱调到了张牛角麾下,补了徐和的缺。 典韦平时基本都在张新身边,徐和的这个副将,实际上就相当于是主将了。 徐和受宠若惊,连忙找到张新推辞。 张新对他说:“你是我岳丈的弟子,你我本为兄弟,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徐和感激涕零。 又过两日,荀攸赶到。 “平原如何?”张新问他。 “五大家族覆灭在前,郡中无人敢于抗拒。” 荀攸虽然一身风尘,但却是笑容满面。 “攸来时,文远已从郡中度出了四百余万亩田,其中有一半是豪强非法侵占,可以收归郡府的。” 张新点点头。 一半,那就是二百来万亩。 够安置个两三万户,十几万人了。 而且还没度完,河南的几个县也还没收回来。 若是全部度完,估摸着平原一郡,就能搞出来三百万亩土地! 土地侵占如此凶狠,也难怪青州会起百万黄巾。 张新十分满意,对着荀攸笑道:“我现在要去一趟临甾,西安这边就有劳公达了。” “攸领命。”荀攸行礼道。 张新把诸将都叫了过来,当众解下腰间佩剑递给荀攸。 “我走之后,城中诸事皆以军师为主,若有不从令者,斩!” “诺!” 做完这些安排,张新带上典韦和一千骑兵,赶赴临甾。 临甾原名营丘,周灭商后,武王封姜太公于齐地,建立齐国。 齐国的都城便设在这里。 自古以来,这里就是青州最为重要的城池之一。 时至今日依然是东汉齐国的都城,也是青州的州治。 与临济类似,临甾作为都城,城池高大,司马俱也没能攻克此地。 齐国相在听闻司马俱投降后,就曾派人来见过张新,让他回归州治。 只是张新那时忙得很,没空理他。 如今听闻张新来到,齐国相忙率相府吏员出城迎接。 原本州府之中的吏员亦是出城迎接。 乌泱泱一两百号人,全挤在城门外。 “牧伯威震青州,大军所到之处,贼寇望风而降。” 齐国相微笑行礼,“青州有牧伯,可安矣。” 张新与众人客套了一会,随后看向自己州府的州吏。 “西安那边现在很忙,急缺文吏,你们都过去帮忙吧,到了那边,听荀将军的调遣。” 荀攸的官职是军师将军,称军师也可,称将军也行。 州吏们闻言顿时苦着个脸。 怎么出城迎接一下,就变成出差了? 不过他们现在的老板是张新,老板都发话了,不去能咋滴?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张新派了一百骑兵护送这些州吏,随后跟着齐国相来到了相府之中,令他立刻着手度田事宜。 齐国大族死伤惨重,有大量无主的土地,可以用来安置司马俱麾下的那些黄巾。 此时已经快到二月了,再过个把月春耕就要开始,不能再拖了。 “下吏这就去办。”齐国相领命。 张新点点头,“齐王在王宫吗?” “在。”齐国相点头。 张新起身,“走,随我去见见。” “牧伯方到临甾,旅途劳顿,不如先休息一番,明日再去?”齐国相道。 “救兵如救火。” 张新道:“如今青州尚有大半未复,春耕又快到了,我哪有时间休息?” “这......” 齐国相为难道:“依礼制,牧伯也需沐浴之后,才能去见齐王啊。” “非常之时,就不要搞这些虚的了。” 张新催促道:“快带我去见齐王吧,若有什么失礼之处,待收复青州全境后,我再向他赔罪便是了。” 齐国相见他如此,不由好奇道:“牧伯如此着急,不知是有何要事,非得面见齐王?” “要钱。” 第207章 我全都要 “要钱?” 齐国相愣住。 这么直接的吗? “哦不。”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太直白了,张新换了种说法。 “是借钱。” 东汉齐国早在刘秀时期就已建国,至今已传六世。 和乐安刘氏一样,现任齐王刘承并不是刘秀的后代,而是刘秀他哥刘演的后代。 汉朝的诸侯王在经过景帝的削藩、武帝的推恩令、酎金夺侯、以及刘秀搜捕诸王宾客等一系列的手段下,已经从西汉开国时的位高权重,变成了一只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们没有任何权力,自由也受限制,但食租税而已。 一个只被允许吃喝玩乐的人,哪花的了那么多钱? 齐国传承一百五十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肯定很多。 司马俱虽然带来了很多钱财,但这些钱财用在百万黄巾身上,还是稍显不足。 任何一个微小的问题,只要乘以百万倍,就会变得很大很大。 因此张新便盯上了齐王宫内的财富。 “牧伯。” 齐国相迟疑道:“臣子找诸王借钱......这不妥吧?” “再者说了,司马俱投降,西安财富尽归牧伯取用,何需再借?” 齐国大族被司马俱屠了一多半,西安城内几乎聚集了整个齐国的一半财富。 有这么多钱,怎么还借? “青州有百万黄巾。” 张新看着他,“这些黄巾皆是失了土地,没有粮食的百姓,若要安置,光凭西安的钱财能够么?” “到时若是不够,黄巾再闹起来,你给我补?” 齐国相连忙摇头,随后惊讶道:“百万黄巾,牧伯皆欲招抚么?” 如果只是安置齐国境内的二十万黄巾,西安城内的财富绰绰有余。 但要是整个青州,百万黄巾,恐怕还真不够。 “不然呢?” 张新反问道:“都是我大汉百姓,难道尽数屠了?” “也不是不行。”齐国相心中暗道。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在张新的一再要求下,齐国相只能带着他去觐见齐王。 东汉的诸侯王不但没有权力,还要时刻受到国中百官的监督。 若其行为有何不妥之处,即便是一个小吏,都能检举揭发。 州牧有监察之权,监督诸侯王本就在职权之中,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张新卸下甲胄,换了一身官服,在齐国相的带领下进入了齐王宫。 在大殿中等了一会,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来到殿中。 齐国相起身,对张新介绍道:“此乃齐国傅。” 傅,原名太傅。 汉初之时,诸侯王国中皆有三公九卿,文武百官。 一切礼制与朝廷一般无二。 七国之乱后,景帝下令,不准诸侯王再治国,随后改丞相为相,改太傅为傅,余者皆省。 后又经过武帝、成帝的调整,诸侯国的结构基本就和郡差不多了。 郡有太守、郡丞、郡尉,边郡则是太守、长史、都尉。 而国则是国相、长史、中尉,权力职责皆与郡同。 唯一的区别,便是国中有傅。 傅之职责,说是教导诸侯王,使其向善,实际上就是皇帝派来监视诸王的人。 诸王但有僭越,傅即可上奏弹劾。 张新与齐王见面,傅是必须在场监督的。 二人见礼,又过了一会,一名大约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男子身穿王服,头戴冕旒,胸前挂三百首赤色绶带,在一名宦官的陪同下缓缓行来。 张新见他如此打扮,便知他是现任齐王刘承了。 “下官,青州牧张新,拜见齐王殿下。”张新起身行礼。 “臣等拜见大王。” 齐国相、傅亦是行礼。 刘承见到张新,十分高兴。 黄巾乱起,他在王宫之中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黄巾杀进城中,就把他给宰了。 尤其是在司马俱大杀特杀的时候。 心里就更怕了。 前几日齐国相汇报,说新来的州牧平定了齐国黄巾,他还兴奋的一宿没睡着觉。 若不是诸王不得交通大臣,他早就让张新进宫来见了。 “张青州平定齐国,乃是孤与齐国上下的恩人,就不必多礼了,快快请起。” 刘承笑着想要上前扶起张新,突然瞥见齐国傅不善的眼神,脸上笑容一僵,尴尬的把手缩了回去。 “谢殿下。” 张新起身,往后瞥了一眼,心中了然。 看来刘承平时的日子也不好过。 东汉诸侯王的日子过得如何,完全取决于傅的性格。 若是碰上个好说话的傅,把关系打好一点,就算平时有什么违规之处,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若是碰上个严苛之人,那日子可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一旦被弹劾,皇帝可不会听你辩白,轻则削户,重则降爵。 从刘承刚才的表现来看,齐国傅应该是较为严苛的那种。 这么一来倒好办了。 “来来来,都坐吧。”刘承招呼众人坐下。 “谢殿下。” 三人落座,张新坐在上首。 刘承见张新年轻,心中惊异,又见张新长得好看,不由更是喜欢。 “张青州年纪轻轻,便能领兵平定青州,实乃少年英杰也。” 刘承笑容满面,“不知青州进宫见孤,可有要事?” “确有要事。”张新点头。 刘承一愣。 我就客套一下,你还真有事啊? 不对,你一个主宰一州的州牧,来找我一个没有权力的诸侯王,能有什么要事? 你不是要害我吧? 想到这里,刘承瞥了一眼齐国傅,干笑道:“不知青州有何要事?” “齐国黄巾二十余万尽数投降,这么多人,安置所费甚巨,州府无力负担。” 张新起身行了一礼,“故下官厚颜前来,斗胆找大王借些钱粮,用以安置黄巾。” 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刘承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没问题,青州需要多少,尽管报个数来,孤无有不允!” 当着齐国傅的面,刘承大方的很。 诸王作恶,傅能上疏弹劾。 同样,诸王行善,傅也需上疏褒扬。 在刘承看来,安置几个黄巾而已,能花几个钱? 他齐国一百五十多年的家底,还能没钱? 若是能得齐国傅上疏褒扬,皇帝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再给自己加两个县的食邑呢。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值。 “大王爽快!” 张新见齐王如此大方,也不客气。 “不知大王府库中有多少钱粮,下官全都要了!” 第208章 谢谢嗷 “快!快搬!统统给我搬回州府去!” 齐王府库前,张新一脸兴奋的指挥着黄巾旧部搬运钱粮。 不愧是传承了一百五十多年的诸侯国,齐王宫的府库内,钱粮同样堆积如山,一点都不比西安城少。 搬了一会,张新觉得太慢,叫过一个黄巾旧部。 “州兵怎么还没来?快去催一下!” 黄巾旧部领命而去。 张新左右看了看,见到王宫内负责护卫的虎贲卫。 “来来来,兄弟们来帮个忙诶......” 寝宫内,刘承听着宦官汇报。 “什么!他还用孤的令牌,叫虎贲卫帮他一起搬?” 宦官点点头,如丧考妣。 “畜生啊!他妈的畜生啊!” 刘承捶胸顿足,破口大骂。 这人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一点人事都不干? 我就客套一下,说了句无有不允。 你他妈的真敢要啊! 刘承回想起殿中发生的一切,欲哭无泪。 当时张新说全部都要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谁知张新把脸一拉,沉声喝道:“百万生民生计所系,下官会拿这件事与殿下开玩笑吗?” 得,大王都不叫了,改殿下了。 话是自己说出去的,刘承也没有办法,只能赔笑道:“这......安置些许黄巾,用不上这么多吧?” “这样,孤这边借一亿钱、十万石粮给青州如何?” 张新看向齐国傅。 “敢问国傅,殿下先应后悔,是否不信?” 齐国傅想了想。 无有不允是刘承自己说的,现在张新真要,他又不给了。 普通人可以说是开玩笑,但你是大王,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不行。 “确实不信。” 齐国傅点头,随后取下腰间随身携带的墨盒毛笔,从袖中拿出一卷竹简,就要记小本本。 张新再问:“百万生民生计在此,殿下却说我在讲笑,如此藐视民生,是否不仁?” 齐国傅地铁老爷爷脸。 纵使他平日里较为严苛,但也没严到这种地步啊! 你这也太鸡蛋里挑骨头了吧? 但真要严格来说...... “确实不仁。”齐国傅只能表示认可。 张新继续扣帽子,“齐王一脉世受国恩,如今国难当头,却不思为国出力,是否不忠?” 此言一出,刘承顿时就慌了。 不信、不仁倒也算了,就算罪名成立,最多也就削点食邑。 不忠...... 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就依青州,就依青州。” 刘承立马写了一道手书,又拿了一块令牌,让张新自己去搬。 没办法,若是张新真要搞他,他自己就能上疏弹劾,完全不需要通过齐国傅。 不忠不仁不信的帽子扣过来,就算脑袋能保住,但齐王肯定是没得做了。 七国之乱后,汉朝的历代皇帝,对待他们这些诸侯王,都和防贼一样。 没有借口,皇帝都要找借口来搞他们。 现在张新把借口送上去,刘宏还不把他往死里整? 这种事情没法讲道理。 到时候脑袋没了,家人被贬,这些钱也一样和他没关系了。 算了。 既然他要,那就给吧。 黄巾旧部、州兵、再加上宫里的虎贲卫,整整搬了一个通宵,才将齐王宫的钱粮全部搬回州府。 刘承心疼的一晚上没睡着觉。 待到天亮,刘承把贴身宦官叫了过来。 “去,快去看看,那张新小儿给咱留了多少,还够不够咱吃饭的?” 宦官领命而去,随后回来汇报。 “大王,府库之中还有约百万钱,千石粮。” 刘承泪流满面。 还行。 这人还不算太畜生,知道他家大业大,还给他留了点吃饭钱。 这时又有一名宦官来到。 “大王!你在园林里豢养的那些虎豹,都被州牧宰了!” “什么!”刘承站起身来。 “州牧说,那些畜生每日食肉颇多,若是把这些肉都给百姓,能活不少人......” 刘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两名宦官连忙接住,又是拍胸口,又是掐人中。 半晌,刘承悠悠醒来,生无可恋。 “畜生啊......他妈的畜生啊......” 这时又有一名宦官来到。 “大王,州牧求见。” “滚!你让他滚!” 刘承暴怒,骂骂咧咧。 “张新竖子!敦伦汝母!彼其娘之......” “大,大王。” 宦官被他吓了一跳,迟疑道:“奴婢觉得,大王还是见一下吧,他说有份奏表想请大王润色一下。” “请进来。” 少顷,张新来到,身后还跟着齐国傅。 “下官拜见大王。” 刘承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恨不得马上弄死他。 但当他看到张新手中的奏表时,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青州无需多礼,快请坐吧,哦,国傅也是,坐吧。” “谢大王。” 张新落座,将手中奏表递给宦官,由其代为转呈。 “大王,下官今日写了一份奏表。” 张新笑道:“然而下官不善文辞,自觉言语之间颇为乏味,便将奏表带来,还请大王指点一二。” 刘承接过奏表,没有打开,先看向齐国傅。 齐国傅眉目纠结,随后起身道:“大王,臣请更衣。” 没办法,张新给的太多了。 “更衣?” 刘承一愣,随后大喜,“更衣好,更衣好啊,不过国傅可要快着点啊,孤在这等着你。” “来人呐,伺候国傅更衣。” 齐国傅离去后,刘承连忙打开张新的奏表。 这份奏表,是张新写给刘宏,汇报刘承情况的。 入眼皆是溢美之词,哪里有什么不善文辞,言语乏味的感觉? 张新跟着蔡邕学了那么久,别的不说,拼好词他还是会的。 刘承感动的都要哭了。 张新这一巴掌,打的他是真疼,但这颗枣...... 真甜呐! 可想而知,刘宏看到这份奏表,心中一高兴,再给他加两个县的食邑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新微笑道:“大王看看这份奏表,可有不妥之处?” “无有不妥!无有不妥!” 刘承起身,快步走到张新身边,指着一处嘿嘿笑道:“只是此处用词,青州是否再斟酌一下,孤为国尽忠,应当......” 巴拉巴拉...... “就依大王。” 张新当即命人取来小刀,将竹简上的字刮掉,随后按照刘承的要求重新写上。 刘承收好奏表,美滋滋的放到自己案上,装作一切都没动过的样子。 改完奏表,齐国傅也更完衣回来了。 “那什么。” 刘承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说道:“诸王不得交通外官,青州的奏表不该拿给孤看。” 说完,刘承挥了挥手,让宦官把奏表还给张新。 “大王英明,是下官思虑不周了。” 张新收好奏表,配合道:“既然如此,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嗯。” 刘承板正的点了点头,“青州劳苦功高,孤在这里代齐国百姓谢过青州了。” “谢谢嗷!” 第209章 喜报连连 相府内,齐国相捧着一个木匣,双目圆睁,嘴巴微张,无声大笑。 匣中装的皆是金银珠宝。 这时门外传来吏员的声音。 “拜见牧伯。” 齐国相连忙盖上盖子,将木匣放到一旁。 张新大步来到,齐国相起身迎接。 “下吏拜见牧伯。” “妥吗?”张新看着他。 “太妥了!”齐国相连连点头。 “那就干活去吧。” 张新开口道:“二十万百姓,你若能在春耕前全部安置好,我还有赏。” “哎哟哟,多谢牧伯。” 齐国相行了一礼,屁颠屁颠的干活去了。 张新做完安排,回到州府,脱去繁琐的官服,换上一身常服,将管见召了过来。 先前青州大部皆是黄巾。 司马俱的性格稍显柔弱,又有徐和作保,才能顺利说降。 但管亥的性格,可没司马俱那么柔弱。 当时他只有半郡之地,即便有管见去说,也不见得能成。 如今青州已经收复了一半,且北海国与济南国的联络也被切断。 大势已成,可以开始着手招降管亥了。 “你去告诉管亥......到时候我给他请封一个将军!” 管见凝神静听,将张新的话一一记下。 “末将明白了。”管见点头。 张新对他笑道:“此事若是能成,我也会给你请封一个司马。” “必不负君侯所托!”管见闻言大喜。 北海管氏,乃是春秋时期齐国名相管仲的后代,至今传承已有八百余载。 管见虽是海贼出身,可实际上,人家祖上也是阔过的。 毕竟穷不过三代。 在上层阶级的掠夺下,穷人三代过后就没钱娶妻生子了,哪还有后代? 穷人死绝了,那些上层贵族的边缘子弟,便逐渐降级,成为了新的穷人。 能活到今天的平民,谁家老祖还不是个贵族了? 一个将军、一个司马。 族谱从我开始写,没问题吧? 管见走后,一连串的命令从临甾州府里发了出来。 令徐晃率领本部兵马,收复乐安全境。 令高顺率本部兵马,进驻广县,拱卫临甾。 令张牛角、徐和、左豹等黄巾将领,向西收复济南以及平原的河南诸县。 调于禁前来,负责管理黄巾降卒。 张新自己则是留在临甾,整训前任刺史留下来的州兵。 这些州兵有三千多人,又抗击过黄巾,只需稍加整训,便能算的上是一支精锐。 张新裁汰其中老弱,又从黄巾降卒中挑选了一些精壮补充,凑够三千之数,在临甾城外日夜操练,震慑不轨。 与此同时,一骑急从青州出,赶赴雒阳。 朝堂。 刘宏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心情极差。 青州那边,张新只在年前送了一封战报来,说收复了河北的半个平原郡。 然后就没声音了。 并州那边,丁原试图收复西河等郡,结果被南匈奴给捶了一顿。 若不是吕布相救,恐怕人就无了。 现在丁原只能龟缩在太原,不敢动。 凉州那边,张新刚走没多久,就又造反了! 韩遂、马腾、宋建等人,共同推举王国为首,攻打陈仓。 又双叒叕是这个他娘的韩遂! 刘宏对他恨的可谓是牙痒痒。 前年张新奇袭金城,把韩遂的家眷都抓到雒阳,做了人质。 韩遂确实也老实了一段时间。 然而韩遂老父年事已高,当初被张新捆在马上急行军了那么久,又千里迢迢来到雒阳,身体早就不行了。 刘宏虽遣太医尽力医治,但韩遂老父还是在去年九月的时候病逝了。 本来这事也没人放在心上。 老爹死了,妻儿还在雒阳嘛,朝廷手中依旧有人质。 不慌。 谁知韩遂在得知老父病逝的消息后,甚至都不等灵柩来到,就又开始了他的造反大业。 得知陈仓又被叛军围了,刘宏大怒,下令将韩遂的儿子们全部处斩,家中女眷,发官卖为奴。 随后以左将军皇甫嵩为主帅,督前将军董卓,进击叛军。 然而现在八十多天过去,都快三个月了,皇甫嵩那边依旧相距不克。 “我大汉,何以衰败至此啊......” 刘宏心中长叹,看着堂下争吵的百官,只感觉十分烦躁。 张新走后,骠骑将军董重就成了党人攻击的对象。 这帮人一天到晚没事干,尽想着找董重的麻烦。 刘宏越看越烦,正准备宣布退朝,突然一个小黄门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青州捷报!” 刘宏精神一震。 百官也停止了争吵。 董重松了一口气。 自从张新走后,他才知道,当初张新是顶着多么巨大的压力,在跟何进他们玩。 “宣威侯,你快回来吧,我一人承受不来啊......” “来来来,快!呈上来!” 刘宏面露喜色,连连招手。 小黄门上前,将张新的奏表递给张让。 张让转交。 刘宏急忙接过,打开。 张新在奏表中说,青州已经收复了一半,招降黄巾四十余万,收缴大族隐匿的土地五百余万亩,释放徒附数万人。 预计会在今年的四五月份全面收复青州,进击徐州。 “好!” 刘宏大喊一声,哈哈大笑。 难怪张新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原来他不仅击黄巾,还从大族手中度了这么多田出来。 刘宏当然知道,想从那些大族手里把土地搞出来有多难。 张新在去年十月出发,到青州是十一月。 满打满算不过两个多月,不仅收复了半个青州,还搞出来这么多土地,释放了这么多徒附。 这些徒附、降卒,只需分配土地安置,就是自耕农。 自耕农代表了什么? 那可都是我大汉的赋税啊! “朕就说嘛,朕的妹婿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刘宏心中欣喜,令张让将奏表上的内容大声念给百官听。 何进听完,瞬间垮起个批脸。 这么快就收复了半个青州? 那岂不是说,他再过几个月就要回来了? 妈拉个巴子的! 张新走后,何进的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舒坦。 董重是董太后的侄子,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人,没什么能力。 蹇硕虽然孔武有力,但本质上还是个没有卵蛋的宦官,且素来畏惧于他,也没什么威胁。 这两个月,何进也算是好好享受了一下吊打政敌的快感,颇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感觉。 可若是张新回来了,好日子肯定就木有了。 而董重那边,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快点好啊,快点好! 宣威侯您再不回来,我就顶不住了! 然而无论百官的心里如何想,脸上肯定是要做出一副惊喜模样的。 “臣等恭贺陛下。” 刘宏开怀大笑。 “都议一议吧,张新要怎么封赏?” 正在此时,又有一名小黄门走了进来。 “陛下,陈仓捷报!” (第二章卡审核了,各位明天看吧,我也没开车啊,咋又审核?) 第210章 我大哥病了? “还有好事?” 刘宏眼睛一亮。 “来来来,呈上来。” 张让上前接过,递给刘宏。 刘宏打开。 皇甫嵩于陈仓大破王国,斩首万余。 王国败走,叛军已退。 “好啊,好!” 刘宏如释重负。 如此大败,叛军那边不休养个三五年,基本不可能恢复。 “都议一议封赏吧。” 刘宏将议题丢给百官,自己坐在龙椅上,心中不断琢磨。 “待张新平定青州后,是否令他与皇甫嵩一起,收复凉州?” “嗯......张新黄巾出身,能与皇甫嵩相处好么?要不就不用皇甫嵩了吧,让张新自己去?” 想着想着,刘宏的肚子饿了,抬头看了眼殿外的天色,站起身来。 “退朝吧。” 张新和皇甫嵩送来的都是简报,上面只有结果,没有过程。 简报好带,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最新的形势汇报给皇帝。 至于其中的过程,肯定是随后送来。 哪个部将立了什么功劳,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这些都不是一两卷竹简或者奏折能写清楚的。 封赏是个大工程,不可能一天就议完。 “臣等恭送陛下。” 百官连忙躬身行礼。 刘宏回到后宫,满脸皆是笑容。 吃完饭,张让笑着问道:“陛下,今日还去太仆寺看修马蹄吗?” “不去了吧。” 刘宏想了想道:“摆驾,今日去西园玩儿。” 前段时间压力山大,他经常去看修马蹄解压。 如今西凉叛军大败,青州光复在即,压力顿时就木有了。 这段时间,确实冷落了西园里的妹子们。 这样不好。 张让前去安排车驾。 刘宏出宫,往西园而去,先是穿上商贾的衣服,与妹子们玩了一场情景游戏,随后连御数女,直至弹尽粮绝,才心满意足在西园睡下。 “什么!陛下又去西园玩妹子了?” 何皇后知道后,气得不行。 这段时间刘宏沉迷于修马蹄,她还以为刘宏转性了呢。 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想到这里,何皇后又很气。 好你个刘宏,你宁愿去看修马蹄,都不来睡我? 我堂堂皇后,还没有马蹄好玩儿么? 次日,刘宏醒来,只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儿,连忙大声呼唤。 “阿父,阿父!” 张让闻声赶来,见到床上躺着一堆宫女,连忙低下头去。 “陛下有何吩咐?” 刘宏坐起身来揉了揉脑袋,“去,给朕传个太医过来。” 张让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问道:“陛下可是有哪里不适?” “唉。” 刘宏无奈一笑,“岁月不饶人呐。” “想当初朕年轻时,一夜九次尚嫌不够,如今不过五六次,就能让朕精疲力竭......” “陛下威武。”张让羡慕道。 虽说他自小就被送进宫里,那玩意从来没有用武之地,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刘宏都三十多岁了,还能夜御数女,说句天赋异禀也不为过。 “好了,别拍马屁了。”刘宏催促道:“快传太医吧。” “唯。” 在确定刘宏没什么大事后,张让也就放下心来。 又过了几日,张新收复青州的详细过程来了。 刘宏虽然面色苍白,整个人也十分困倦,但还是坚持看完。 随后,一封封圣旨从雒阳发出,送往青州。 给张新增户三千,恢复了他原本五千户的食邑。 同时在宣威侯名号不变的情况下,把他的食邑改设在了平原县。 异地就食,在汉朝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比如说,现在的平原王刘硕,他的名号是青州的平原王,但人却住在冀州的中山国,食邑在幽州的涿郡。 张新的宣威侯国在凉州武威,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懂的都懂。 自从做了宣威侯以后,张新就没收过一毛钱的税。 还不如以前的武乡侯呢。 刘宏将他的食邑设在平原,也算是难得的大方了一次。 诸侯、王食租税。 汉时的赋税,大致可以分为口赋、算赋、更赋以及田赋。 田赋就是田税,每年粮食收成以后,农民按照一定比例向官府缴纳粮食。 更赋则和徭役有关。 景帝时规定,男子年满二十岁至五十六岁,需服徭役。 徭役又分正卒、戍边、更卒三种。 正卒和戍边的期限都是一年,即每个男子成年后,一生要为国家服一年兵役,并且戍边一年。 一共是两年。 更卒便是人们常说的民夫,每年服役一个月,需要修路造桥,或者大军作战之时,负责后勤之类的。 百姓若是不愿服徭役,可以出钱,一个月三百,请人代服。 田赋归朝廷所有,更赋则是发给了代服徭役之人。 诸侯、王能收的租税,只有口赋和算赋。 这俩都是人头税。 其中口赋是面向十四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征收,一年二十钱,称为口赋。 算赋则是面向十五至五十六岁的成年人征收,最开始是一百二十钱,称为一算。 后来经过多次调整,目前的一算是八十钱。 若是按照一户五人,四大一小的标准来算,一户人家一年的人头税就是三百四十钱。 五千户,一年就是一百七十万钱了。 张新想起之前自己收不上税,一年血亏几十万,瞬间泪流满面。 看来大哥这次是真开心了。 除了张新的食邑以外,于禁、司马俱等人的官职也下来了。 封徐和、司马俱为裨将军、夏侯兰为监军校尉,于禁、徐晃为别部司马,乐进、朱灵等人封军司马。 至于那些跟着司马俱来的小帅,各封佐军司马。 朝廷的封赏下来,司马俱等人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张新趁机做了一番人事调整,将原本司马俱麾下的那些小帅打散,分别安排到高顺、张辽、张牛角、徐晃等人的麾下。 再把夏侯兰弄过来,严格宣贯军法。 历史上,曹操就是对待青州兵太过宽容,才导致他们不断闹事。 宛城爱情故事时,曹老板的中军都快被干碎了,这帮青州兵还在到处奸淫掳掠,完全没把老板的死活放在眼里。 张新可不会犯这种错。 又过了两日,两封书信送到了临甾。 第一封是蔡邕写来的。 蔡邕在信中说,他已按照张新所说,以修葺祖坟为借口,向刘宏请了一年假。 现在已经安全抵达陈留老家,来信报个平安,顺便问问青州情况如何。 “这样一来,老头的安全暂时就没问题了。” 张新点点头,拆开另外一封信,皱起眉头。 “我大哥病了?” 第211章 不惜一切代价,速定青州 这封信是曹性写来的。 消息的来源则是赵云。 张新在离开雒阳时,便嘱咐过曹性,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 这段时间,除了皇甫嵩出征以外,唯一能称得上是大事的,便是刘宏派了下军校尉鲍鸿,前往豫州征讨葛陂黄巾。 黄琬当个喷子,搞搞直谏什么的还行。 打仗,终究还是差了点。 正好刘宏先前也想试试西园新军的战力,只是因为废史立牧之事,拜了张新为青州牧,这才暂时搁置。 既然最能打的去青州了,那就找老二凑合一下吧。 鲍鸿先前跟随董卓大破过西凉叛军,是八校尉中除了张新以外,唯一一个拥有完整实战经验的人。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大事了。 其实刘宏生病,在曹性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云说,这段时间刘宏依旧有在上朝,除了脸色不太好以外,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总不可能直接病死吧? 因此这件事,曹性也就在信中提了一嘴,其他的内容,基本都在述说皇甫嵩这次大胜,以及党人日常欺负董重。 若非刘宏是皇帝,恐怕他连这一嘴都懒得提。 张新放下书信,走到外面,看向雒阳方向,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刘宏这一病,估计是好不了了。 刘宏挺好的。 作为一个君王,他无疑是合格的。 作为一个大舅哥,他对自己也蛮好。 若是他能多活二十年,自己就这样一直做个汉室忠臣也不错。 以刘宏的英明,加上自己的见识,君臣二人合力,只要花上二十年的时间,再给大汉续命百年不成问题。 思及此处,张新大声喊道:“老典,老典!” 典韦闻声赶来。 “主公。” 张新对他说道:“你派些人去,到沛国找华神医。” “主公你生病了?”典韦闻言一惊。 华佗游历天下,行医各地,在民间的声望很高。 张新一说华神医,典韦就知道是他。 “不是我,是陛下。” 张新摇摇头,“若是能够找到华神医,让兄弟们护送他去雒阳,给陛下看病。” “他若不愿去,直接绑了!” 华佗的脾气还是有点倔的,张新干脆上了一道保险。 “诺。” 典韦闻言松了一口气,派人去了。 主公没病就好。 “华佗行踪飘忽不定,若能找到,便说明大汉气数未尽,我就做个大汉忠臣。” “若是找不到......” 张新眼中充满担忧,随后坚定起来。 “没时间了!” 一道命令从州府中发出。 驻扎在广县的高顺突然杀进北海国,占领了剧县。 张新本人亲自率领整训好的三千州兵,越过临甾东边的东安平,急袭益国。 青州各县的距离本来就很近。 临甾到益国不过七十里,张新大军早上出发,下午便到。 休整了两日,张新军打造好攻城器械,开始攻城。 一开始黄巾还能勉强抵挡,但当高顺率领本部兵马与北海郡兵来到后,他们就顶不住了。 剧县是北海国都,作为北海王的所在之处,城池高大,又有郡兵把守。 与临甾、临济等国都一样,这里也没有被黄巾攻克。 两部合兵共有六千多汉军,益国一个小县,如何抵挡得住? 不过两日,益国城破,城内两千多黄巾全部投降。 张新一改往日仁慈形象,下令将这两千多黄巾尽数屠了。 管见从管亥那里回到临甾,去州府找张新,结果没有找到。 一打听,才知张新往益国去了。 待他赶到益国时,见到一地的黄巾尸体,吓了一跳。 “君侯,这......” “管亥那边怎么说?”张新声若寒霜。 谁惹君侯生气了? 管见咽了口唾沫,“管亥说,他麾下有二十余万众,三万多能战之士,这么多人,还要干脏活,君侯只给个裨将军有点不合适。” “他想向君侯讨个......” “你去告诉他。” 张新打断道:“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降,要么死!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来人!” “在!”几名亲卫大声应道。 张新大声道:“传我敕令,青州黄巾于三月前降者,分发土地,免罪!” “三月后降、围而后降者,不赦!” “诺!” 益国一战的消息传出,青州震动。 这个新州牧不是挺仁慈的吗? 平原、乐安、齐国三地黄巾投降,他都没有杀过人。 为何这一次,益国黄巾投降,他反倒把人屠了? 随后传开的,便是张新的敕令。 三月后降、围而后降者,不赦? 现在距离二月结束,也就不到二十天了啊! 怎么回事? 新州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硬? 吃枪子了? 荀攸、华歆等人也都纷纷来信询问。 你咋突然变得这么急?这和先前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张新的回复只有一句话。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速定青州! 如果找不到华佗,刘宏最多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他必须,必须要赶在这之前,让刘宏知道青州已经平定的消息! 倘若真的回天乏术,那至少也要让他......走的安心。 张新派人去乐安给徐晃传令,命他十天之内必须拿下寿光,来北海汇合。 接着又给张牛角、徐和、左豹等将传令,命他们在三月之前,必须收复济南国。 再让张辽将度田之事交给郡吏,领兵过河,收复平原南部。 一时间,整个青州的汉军都动了起来。 青州黄巾震怖。 各部之间有想要降的,也有想要继续抵抗的。 很快,他们就达成共识了。 二月十三,张新进军平寿,平寿黄巾投降。 张新在此地留了一千士卒看守,随后继续进军营陵。 位于朱虚的管亥急忙领兵前来支援。 半道上,管亥遇到了张新的大军,双方大战一场,管亥不敌,逃进营陵城中。 张新攻。 管亥请降。 张新不准,继续强攻。 二月十七,营陵破,管亥仓惶逃窜。 营陵黄巾大多四散奔逃,但还有少数几百黄巾心存侥幸,向汉军投降。 张新下令,皆斩。 消息传到平原、济南等地,那些原本还打算继续抵抗的黄巾,见张新动了真格,连忙向距离最近的汉军请降。 现在请降,不仅免罪,还有土地可以分。 要是等到汉军兵临城下,那就降不了了! 到时候最好的结果,估计就是逃到泰山之中做山贼。 有土地的安稳日子,和随时要面对汉军剿杀的日子,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一时间,平原南、济南各地黄巾纷纷投降。 张新急调华歆前往济南主持大局,自己则是继续追击管亥。 管亥自营陵城破后,一路向南逃到安丘。 至安丘后,管亥没有入城,而是起兵攻打当地大族在城外的庄园堡坞,意图提升士气,充实钱粮,据城而守。 第212章 管亥投降 庄园堡坞皆有家兵,反抗的力度很大。 然而黄巾人多,管亥自身又颇有勇力。 有他冲锋在前,那些庄园堡坞没能抵抗多久,便被攻破。 黄巾攻入其中,抢钱抢粮,男的全部杀了,女的都到外面排队。 一番奸淫掳掠之后,黄巾士气大振。 正当管亥美滋滋的拉着钱粮,准备回城之时。 张新到了。 黄巾刚战了两场,精尽力竭,哪里还敢迎战? 管亥领军疯狂逃窜。 张新没有追,而是分了一些士卒,并征发一些民夫,命他们将钱粮拉到临甾去,随后叫北海相过来度田。 管亥跑到安昌,重复上述流程。 然后张新又来了。 管亥再跑。 张新收钱,度田,再追。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他降、他拒、他极其委屈。 他抢、他收,他满嘴流油...... 大族们受不了了。 牧伯啊,您就准了他请降吧! 您这再追下去,他不得把整个青州都抢一遍啊? 一连跑了半个多月,管亥将大半个北海国都犁了一遍,最终逃到了即墨。 张新汇合徐晃所部,一共八千人马,紧随其后。 各县大族纷纷派人来到张新军营,请求张新同意管亥投降。 甚至就连东莱那边的大族也派人来了。 没办法。 若是平时,他们自然恨不得张新将这些黄巾斩尽杀绝。 安置黄巾,那是需要土地的。 土地都在哪? 还不是在他们手里? 把黄巾都杀了,不就不需要土地了么? 可那管亥实在是太能跑了,就连以善战闻名的张新都抓不住他。 一路逃,一路杀。 这下他们坐不住了,生怕哪天管亥就跑到他们家来。 大帐内人头攒动,各家代表纷纷请命,要求张新接受管亥投降。 “我之前都说过了,三月后降、围而后降者,不赦!” 张新拒绝道:“张某向来言出必践,诸位此番前来,是要让我食言而肥么?” “我若允其投降,岂不是让黄巾看了笑话?” “非也。” 一名年约三旬的文士拱手道:“牧伯英明,自到青州,便以仁声开道,司马俱等人皆闻牧伯仁义而降,如此数月之间,收复青州大半。” “在下不知牧伯为何突以严苛治之,然而青州尚有东莱未复,若是不准管亥投降,东莱黄巾心中恐惧,定然顽强反抗,届时不知要有多少百姓生灵涂炭。” “如今管亥已然丧胆,依在下之见,牧伯不如复以仁义治之,允其投降。” 文士继续说道:“如此一来,东莱黄巾必无斗志,再去招降,事半功倍,收复青州全境不成问题。” “牧伯仁义,在下恳请牧伯,以青州生民为重。” 文士说完,深深一揖。 “我等恳请牧伯,以青州生民为重。”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众人纷纷赞同。 张新看着那名文士问道:“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这人言辞条理清晰,面对自己不卑不亢,是个人才。 文士拱手道:“营陵孙乾,字公佑。” 刘备的外交官啊? 张新恍然。 难怪口才这么好。 张新心中稍加思索,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 “牧伯因何叹息?”孙乾好奇道。 “前些日子,我在临甾听闻陛下生病。” 张新一脸担忧,“因此我便想着尽快收复青州,将捷报传给朝廷,好让陛下知晓。” “说不定陛下一高兴,病就好了呢?” 众人闻言恍然。 原来如此。 难怪张新突然变得这么刚。 忠诚! “如今看来,是我太过急躁了,若非公佑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张新看向孙乾,“也罢,就依公佑所言,允许管亥投降吧。” 众人闻言大喜,随后便是商业互吹环节。 黄巾、大族、张新三方,张新收获了名声,收获了管亥及其麾下黄巾,收获了钱粮土地无数。 简直就是三赢。 中平六年三月初六,管亥率部向张新投降。 张新接受其部,好言安抚,好生安置。 各家代表闻讯,再次来见张新。 “牧伯,我们家的土地,钱粮,什么时候还给我们啊?” “什么土地钱粮?”张新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众人闻言愣住。 什么情况这是? “就是......我们被黄巾抢走的那些土地钱粮啊......” “被黄巾抢的,你们找黄巾要啊,找我干嘛?”张新奇怪道。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些土地钱粮,现在不是在牧伯手里么?” 一人小心翼翼的说道:“这......牧伯合该还给我们才对。” “你说那些土地钱粮啊?” 张新招招手,“来,我跟你们讲。” 众人闻言上前两步。 张新拿起一个杯子放在案上。 “这是你们的土地钱粮。” 张新将杯子挪了个位,“这些东西被黄巾抢走了,现在是黄巾的,对不对?” 不待众人回答,张新又将杯子挪到自己身前。 “州府出兵,与黄巾作战,缴获了这些东西,按道理来讲,这些东西就是州府缴获,归属于州府,对不对?” “这......是。” 众人有心反驳,但道理确实如此,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何来还字一说?”张新理直气壮,“我从你们手里抢东西了吗?” 众人一时语塞。 “州府作战缴获,乃是公物,非我个人之物。” 张新继续说道:“若是我个人之物,诸位要,我也就给了,只是公物......还请诸位都回去吧。” 一人不服,大声质问道:“牧伯如此做法,就不怕失了青州士人之心么?” 张新挥挥手。 “叉出去。” 大族中没那么多傻子。 张新估摸着,此人估计已经看出些什么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客气了。 甲士入帐,将此人拖了出去。 众人见状,心知张新是不可能归还那些东西了,只能心中含恨,无奈离去。 过了一会,孙乾前来辞行。 他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劝谏而已,因此并没有和刚才那些人一起,前来讨要土地钱粮。 “公佑来了啊。”张新笑着招呼道。 他正想派人去找孙乾,没想到孙乾自己就来了。 刘备出品,必属精品,可不能放过了。 “乾是来向君侯辞行的。”孙乾行了一礼。 “不忙走。” 张新起身上前,拉着孙乾坐到自己身边。 “我欲辟公佑为青州治中,不知公佑是否愿意屈就?” 第213章 我,青州牧,给钱 治中,监州府所在郡,掌功劳选署,位次别驾。 是一州之地的三把手。 朝廷的封赏下来,于禁调任别部司马,这个位置正好空了出来。 青州之地,名士不少。 华歆就曾与张新说过,除了华歆、邴原、管宁这‘一龙’以外,还有孙乾、国渊、任嘏(jia)、刘德等等...... 征辟孙乾,既能得到一个人才,又能拉拢青州士人,一举两得。 原本张新还打算收复了北海之后,再派人去征辟他。 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了,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孙乾一愣,随即大喜拜谢。 “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同众人一起前来劝谏,就在那么多人中被张新看中。 张新笑着将他扶起,命人安排酒宴,犒赏三军。 宴席之上,诸将作陪。 张新安抚管亥,又拉着孙乾说话,熟练的进行着礼贤下士的流程。 孙乾初出茅庐,没两下就被张新灌的头昏脑涨,不胜酒力。 张新见状,连忙安排人带他下去休息。 待孙乾走后,张新将手中的小杯一丢,上前与管亥勾肩搭背。 “老管辛苦了啊,哈哈哈哈,来人,换大碗!” 吨吨吨吨吨...... 次日,张新命高顺为主将,徐晃为副将,给了他们五千兵马,收复东莱。 自己则是带着孙乾、管亥等人,回临甾坐镇。 途经高密,张新下令大军停止前进,随后命人到县城里买了一些礼物。 这里住着一位大儒,郑玄。 郑玄早年间被杜密看重,辟为郡吏,不久后入太学学习,先后师从第五元先、张恭祖、马融等大儒,精通古文经学,今文经学。 说一句博古通今毫不夸张。 党锢之祸时,郑玄因受杜密牵连,无法出仕。 于是他便在家中潜心经学,广收弟子,注遍儒家经典。 其注解共有百万余字,融汇古今,号为“郑学”。 其弟子除了后世熟知的崔琰、孙乾以外,还有国渊、任嘏、郗虑、刘琰等人...... 嗯,这个刘琰,就是后来被阿斗宰了的那个刘琰。 郑玄在士人中的地位不比蔡邕低,甚至还犹有过之,就连后世的潍坊市,也有一个郑公街道。 先前张新忙着追击管亥,没有时间拜访。 如今得胜班师,于情于理于利,都该来拜访一下。 若是能得郑玄认可,对他以后治理青州会有很大帮助。 张新没有让亲卫跟随,只带了典韦和孙乾,以示尊重。 在孙乾的指引下,三人来到一处院落。 院子很大,但却十分简朴。 数百名士子打扮的人坐在院中,聚精会神的听着最前方那名老者讲课。 张新见状,便知老者就是郑玄了。 郑玄大约六十多岁,布衣上有着不少补丁,虽须发皆白,但精神却是极好,声音中气十足。 孙乾刚想出声,被张新抬手止住。 “莫要打扰郑公讲课。” 孙乾点点头。 张新带着二人走进院中,找了个靠边的位子站着。 郑玄看见两个着甲之人带着孙乾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见张新向其点头致意,心中便知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 见张新没有打断他的意思,郑玄收敛心神,继续讲课。 张新听了一会,感觉收获颇大,心中暗自感慨。 “啧,不愧是当世大儒,这讲课水平竟然比我家老头还高一些。” “今日便到这里吧。”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郑玄结束了今日的课程。 “谢老师。” 数百士子纷纷起身行礼,随后向外走去。 不少人见到张新三人,眼中纷纷露出一丝好奇。 孙乾引着张新上前介绍。 “原来是牧伯驾临,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郑玄双手一叉,就要行礼。 张新连忙扶住,随后行了一礼。 “今日来的没有什么州牧,只有晚辈,岂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道理?” 郑玄闻言微微一笑,点头道:“伯喈收了个好弟子啊。” 他与蔡邕是好友,张新拜入蔡邕门下这么久了,他自然知道。 这也是张新为何自称晚辈。 随后张新献上礼物。 郑玄收下,请他入堂中,询问来意。 张新只说是来拜访长辈,问候关心了一番。 临近要走之时,张新询问郑玄,是否愿意出仕。 郑玄自然婉拒。 张新图穷匕见。 “如今青州将定,事务繁多,州府急缺吏员,郑公门生弟子无数,不知可有俊杰举荐于我?” 郑玄看向孙乾,笑道:“公佑不是已经为子清效力了么?” 张新摇摇头,“青州事务繁多,公佑一人怕是忙不过来,郑公,你也不想公佑被我给累死吧?” 郑玄沉吟道:“我门下弟子学有所成,可堪出仕者,有乐安国渊、任嘏,山阳郗虑,北海刘德等人,我会写几封书信给你,你可自行征辟。” “郑公这里有吗?” 张新嘿嘿一笑。 来都来了,你一个长辈,总不好意思叫我空手而归吧? 郑玄哑然失笑。 张新给他的观感很好。 不仅没有州牧的架子,待他如同长辈,性格也很天真烂漫,招人喜欢。 再加上又是自己老友的弟子,该帮还是得帮一下的。 郑玄低头沉思,突然想起一个最近才拜入他门下的人。 “清河崔琰,可堪一用。” 张新大喜。 “多谢郑公!” 崔琰,是后来曹丕的老师。 光凭这一点,这人的才学一定不差。 郑玄抚须微笑,让仆人将崔琰唤了过来,介绍给张新认识。 张新一见到他,就喜欢上了。 无他,崔琰长得实在是太帅了。 再加上俩人都是冀州人,天生就有一种亲近感。 略微交谈了一下,张新当场便征辟崔琰做了自己的主簿。 崔琰应命。 郑玄对崔琰和孙乾叮嘱道:“你二人如今已然出仕,当恪尽职守,为主尽忠......” 巴拉巴拉...... 二人应下。 从郑玄家出来,张新的心情极好,一路上不断拉着崔琰和孙乾聊天、讨论政务。 行至剧县,张新入城去见北海王。 我,青州牧,张新,给钱! 第214章 青州已定 “畜生啊!他妈的畜生啊!” 在北海王的哭喊声中,张新拉着几百车钱粮,美滋滋的回到临甾。 可惜,北海王没有刘承那么喜欢口嗨。 竟然不说无有不允。 气死偶嘞! 回到临甾后,张新写了几道征辟令,并郑玄的书信一起,分别遣人给国渊、郗虑等人送去。 了解了一下黄巾的安置进度,张新来到西安,将孙乾和崔琰丢给荀攸安排,又马不停蹄的前往东平陵,去见济南王。 来到王宫,张新见到了现任济南王刘康。 刘康大约三十出头,和刘宏差不多大,眉宇之间也和刘宏有些许相似。 “下官拜见济南王殿下。”张新连忙行礼。 “臣拜见大王。” 负责陪同监督的济南国傅也连忙行礼。 刘康微微一笑,“诸位不必多礼,请坐。” “谢大王。” 众人落座,刘康开口问道:“青州方定,事务繁多,张青州怎么有时间到孤这里来了?” “大王。” 张新拱手道:“实不相瞒,下官此次前来,有一事想求大王帮忙。” 刘康看了济南国傅一眼,见他没有出言劝阻,疑惑道:“孤一介藩王,但食租税而已,不知青州有何要事?” 我一个没有权力的藩王,能帮上你什么忙? “禀大王,乃是度田一事。” 张新开口说道:“济南方定,国中黄巾尚有十余万人无处安置,若要安置黄巾,必先度田。” “然而国中土地,多在大族之中,故下官想请大王给相府一些土地,以做表率,下官定然上疏陛下,言大王之仁德。” 刘康是河间安王刘利之子,与刘宏属于是堂兄弟的关系。 刘宏登基后要祭祀历代先帝,他又是独子,家中没有兄弟,自家老爹刘苌反而没人祭祀了。 于是在熹平三年,刘宏封堂弟刘康为济南王,令其祭祀自家老爹。 如果说刘宏是大哥的话,那么刘康就得是二哥。 因此张新没法像对待另外两个王一样,直接抢......借,得客气着点儿。 刘康闻言召来一个宦官。 “去查查,王府中有多少土地?” 宦官应诺,转身去查。 张新见状,便知刘康是答应了,连忙好一顿吹捧。 “孤本王府庶子,承蒙陛下恩典,方能得封济南王。” 刘康摆摆手,笑道:“如今既是国家需要,些许土地也算不了什么,当不得青州如此夸赞。” 张新再吹。 看看人家,什么叫做觉悟! 再看看那两个......嗯,刘承其实也挺大方的。 那个北海王,什么玩意儿! 连句无有不允都不说! 小气的要死。 片刻,宦官回来。 “大王,王府名下有良田一千五百顷。” 一千五百顷,那就是十五万亩了。 “送千顷地契到相府去。”刘康十分爽快。 “多谢大王。”张新连忙道谢。 “孤乃汉室宗亲,自当为国尽忠。” 刘康笑道:“青州既然来了,那就不忙着走,一会孤设宴,还请青州赏光。” 张新点头答应。 人都给了那么多地了,陪他吃顿饭怎么了? 宴席上,张新十分开心。 青州六郡国,除了最东边的东莱郡以外,其余的已经全部收复了。 平原、乐安的大族被张新收拾了一顿,齐国、北海国的大族被黄巾犁了一遍,安置黄巾的土地已经足够了。 既然如此,济南国这边就没有必要动刀子了。 能度多少田是多少田吧。 打也打过了,杀也杀过了,现在是时候展现他的仁慈,拉拢一下了。 从济南王宫出来,张新在东平陵稍微待了几天。 有刘康作为表率,又有张新坐镇监督,济南大族或多或少,都拿了一些土地出来。 张新心满意足的回到临甾。 到三月底,高顺那边传来消息,东莱已定,东莱黄巾全部投降。 张新急召荀攸、华歆、崔琰、孙乾等人前来议事。 一道道命令从临甾的州府发了出去。 首先便是军队的问题。 张新在平原时,便整编了一万大军,再加上荀攸的两千多后勤军,以及临甾这边的州兵,此时他手下的总兵力已经有了一万五千多人。 这还没算上左豹的骑兵,太史慈的水军,以及郡兵之类的。 若是全部加上,一共得有两万多人 先前青州贼乱,养这么多兵没人会说什么。 如今青州已定,再维持这种规模就不合适了。 被人弹劾倒无所谓,反正刘宏也没几天了。 主要是春耕已过,有将近半数的黄巾还没分到土地,或者刚刚分到。 这些人误了春耕,州府就得出粮养着,等待夏种。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养两万大军,负担就太重了。 于是张新下令各部裁汰老弱伤残,进行整编。 黄巾旧部那边共有两千一百余人,这部分人不动,由张新亲自统帅,左豹、杨毅、典韦等人都在此中,坐镇平原。 调张辽到乐安国,继续以乐进为副,领两千精锐,镇压乐安。 徐晃、朱灵亦领两千人马,镇压东莱。 调高顺、荀攸领两千人马,镇压齐国。 齐国这个地方位于青州中心,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必须由心腹大将镇守。 徐和为主、司马俱为副,领一部两千人马,镇压济南。 至于最后的北海国,张新让于禁带着管亥去,也算是锻炼一下于禁的能力。 除了太史慈的水军以外,其余郡兵尽皆裁汰老弱,精锐则是补充到张新的六部大军之中。 这一万两千大军,便是日后的主力了。 当然,百万黄巾这么好的兵源,张新自然不会放过。 张新在平原、乐安、济南三个郡国的交界之地,划了一大片土地,迁黄巾五万户共二十余万人,在此屯田。 名义上是民屯,实际上却是军屯。 忙时种地,战时操练。 万一有变,这里随时可以抽调五万大军出来。 这些人,张新交给了张牛角管理,并派王凌辅佐于他。 做完这些安排,张新写了一份奏表,派人急往雒阳送去。 希望,还能来得及...... 第215章 你敢不敢做皇帝? (这两章剧情比较连贯,不太好分,4000字一起发了。) 雒阳,南宫,嘉德殿。 刘宏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张让、赵忠侍立一旁,一脸担忧。 太医伸手把脉,皱着眉头,眼睑低垂。 良久,太医把手拿开。 “陛下如何了?”张让连忙问道。 太医看了刘宏一眼,小声道:“常侍,还请借一步说话。” “就在这说。” 一道十分虚弱,但依旧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刘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张让赵忠连忙上前,扶着刘宏坐了起来。 “朕的病,咳咳......到底如何了?” 仅仅是一个起身的动作,刘宏就累得气喘吁吁。 “陛下只不过是偶染小恙,只需静养,便能恢复,还请陛下勿忧。” 太医连忙躬身行礼。 “嗯......” 刘宏身体前倾,逼视太医。 “你在骗朕!” 太医直接跪了。 “臣不敢,臣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啊!” “你骗朕,朕是可以杀了你的。” 刘宏盯着太医,“朕还能活多久?你说实话,朕赦你无罪。”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起初刘宏还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透支了点元气,开副药补一补就没事了。 太医也是这么给治的。 可谁曾想到,这点小毛病治了大半个月,非但一点都不见好,反而愈发沉重。 若不是每次用药前都有宦官试毒,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买通太医给他下毒了。 时至今日已有月余,他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日重过一日。 甚至就连起身这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动作,也需要人帮忙才能做到。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梦到桓帝刘志。 刘志在梦中对他大发雷霆,质问他当初为何要废掉宋皇后,致使其忧愤而死,然后又杀了渤海王刘悝。 现在这俩人正在天上告他的状呢! 如此种种,让刘宏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陛下千秋万岁,确实只是偶染小恙,很快就能恢复。”太医坚持道。 开玩笑,这种事情,他怎么敢说实话? 刘宏点点头。 太医松了口气。 “拖出去,斩了!”刘宏突然喝道。 张让挥手,几名宦官走了进来,拖着太医就往外走去。 “陛下!陛下饶命!”太医惊乱的喊道:“陛下饶命啊!” 张让看向刘宏。 刘宏微微点头。 “带回来。”张让开口道。 太医被带回到刘宏面前,大口喘着粗气。 “说吧,朕还能活多久?”刘宏淡淡道。 太医面露犹豫之色。 刘宏大怒,“朕就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就这么难吗......咳咳咳咳......”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张让赵忠连忙给刘宏顺气。 在刘宏的一再逼问下,太医咽了口口水,艰难道:“陛下若是安心静养,不问国事,或许还有一月之期,若是......” “若是陛下依旧操劳国事,恐不足半月。” “放肆!” “大胆!” 张让、赵忠纷纷怒斥。 太医将头埋在地上,浑身颤抖。 “一月,半月......” 刘宏问道:“朕年前阅兵之时,尚能披甲骑马,何以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便沦落至此耶?” 太医见刘宏没有生气,心中稍定,解释道:“陛,陛下年少时御......御女太多,不加节制,早,早就伤了元气。” “后来陛下沉迷修马蹄,有一段时间未近女色,稍,稍微养回来一些。” “然而那日陛下又......那些稍微养回来的元气,便如同洪水一般,一泻千里,再也止不住了......” “竟是如此。” 刘宏释然一笑,“好了,你回去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中应当清楚。” “臣多谢陛下!臣告退。” 太医如蒙大赦,急匆匆的走出殿外。 张让走到门口,目视一个小黄门,伸手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 陛下仁慈,不与你计较。 但这么大的事,咱家可不信你的嘴能把住门儿。 小黄门会意,跟着太医去了。 “太医,奴婢这里有个大宝贝,麻烦太医过来看一下......” 张让回到榻前,看见刘宏正倚着床沿发呆。 “陛下?”张让轻声唤道。 刘宏的眼睛恢复了一些焦距,看清来人之后,问道:“董卓那边,去并州上任了吗?” “没有。” 张让面色难看的摇摇头,“他说他掌兵十年,麾下士卒皆恋他蓄养之恩,不愿离开,请求陛下让他带兵前去上任。” “他现在在哪?” 刘宏皱眉。 董卓,是何进的人。 陈仓之战后,刘宏就下诏征辟董卓为少府,明升暗降,意图解除他的兵权,削弱何进势力。 然而董卓却说,湟中义从胡以及秦胡兵抓住他的车,拦住他的马,不让他走。 这时恰好刘宏病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收拾他,只能下诏改任他为并州牧,命其将士卒交予皇甫嵩统帅。 不曾想董卓竟然又抗旨了。 他还没死呢! “陛下,他现在在河东屯驻。”张让说道。 “他是听闻朕病了,胆子大了。” 刘宏冷笑一声,“去,再下一道诏书给董卓,让他即刻前往并州上任,如若不然,让皇甫嵩去收拾他!” “唯。” 张让应下,随后担忧道:“陛下,太医说了,你现在不能再操劳国事......” “一月时间,半月时间,又有何区别?” 刘宏摇摇头,“做一个月的活死人,还不如再做半个月的皇帝,咳咳......至少祖宗留下的这份基业,朕要安排好......” “陛下。” 张让、赵忠带着哭声唤道。 “朕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 刘宏宠溺的笑了笑,随后问道:“这段时间朝中有何大事?” 张让拭去眼角泪水,说道:“豫州牧黄琬,弹劾下军校尉鲍鸿侵盗官物,贪污千万。” “事情属实吗?” “属实。” 刘宏一愣,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陛下!” 张让、赵忠连忙扶住。 “呵呵......” 刘宏已经没有力气去骂人了。 北军,在何进手里,西园新军,党人也已掌控了四校。 若是他身体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如今他这副模样,一旦哪日驾崩,顷刻之间便是惊涛骇浪! 刘宏无奈的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张让赵忠想要扶着他躺下。 突然,刘宏再次睁开眼睛,眼中有着一丝坚定。 “传旨,下军校尉鲍鸿,下狱赐死。” 张让闻言一愣,“陛下......这是要扶史侯上位么?” 也就是他和刘宏关系好,才敢这么问。 若是换一个人,那是要掉脑袋的。 “没有办法啊......” 刘宏叹了口气,“若是上苍垂帘,能使朕多活十年,看到协儿成人,张新成才,朕断然不会传位刘辩。” “可惜......” 刘宏无奈一笑,“如今协儿尚幼,张新虽有能力,但却太过年轻,若使其入朝辅政,天下人不会服。” “鲍鸿贪墨之人,已无法再协助张新,董重......他不添乱就算好的了,至于蹇硕......” 说到这里,刘宏看向二人。 “朕若死了,尔等尚且自顾不暇,又有谁能去帮张新呢?” “他一个人,斗不过天下人的......” “刘辩虽然轻佻无威,但好歹也有十七岁了,国赖长君,何进又是他舅舅。” “纵使他会做一时傀儡,但若是假以时日,未必没有机会,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刘宏的胸膛又开始剧烈起伏。 “奴婢明白了。” 张让见刘宏如此模样,心中难受,抹了一把眼泪。 “只是何进与张新因董侯之事积怨颇深,史侯若是上位,何进怕是不会放过他。” “张新即将收复青州,届时他若是为了自保,起青州之兵对抗何进,当如何是好啊?” 刘宏闻言陷入沉思。 何进能打过张新? 那不是扯淡么? 那个杀猪的有多少能耐,刘宏心里门儿清的很。 目前大汉够张新打的就两个人。 一个皇甫嵩,一个董卓。 就连朱儁也得靠边站。 到时候若是真的打起来,朝廷打赢了,耗费元气,要是打输了,张新入主中枢,天下人不服,群起而攻之...... 大汉崩乱就在眼前! 刘宏眉目纠结,良久,眼中冒出一丝狠戾的光芒。 “阿父,你去以朕的名义召张新入京,他若不来,就杀了他三个儿子!再以讨伐叛逆的名义,召集天下兵马击他。” “他若是来了,给他一个体面,让张平嗣他的宣威侯爵。” “唯。”张让应下,“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他与张新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刘宏才是他的主子。 既然刘宏已经下定决心,他自然不会再为张新说话。 刘宏摇摇头,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太急了,朕太急着把他推到台前了...... 好妹婿,这次是大哥对不住你...... 张让见状,抹着眼泪往尚书台宣旨去了。 刘宏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有人啼哭,又听到赵忠叫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泪水的董太后和刘协,还有一脸懵逼的小张平。 “儿啊,你可算是醒了。” 董太后见刘宏醒来,大声哭道:“你这身体到底是如何了啊!” “母亲来了啊。”刘宏用力的想要起身。 赵忠连忙扶住。 刘宏靠在床沿上,咧嘴一笑。 “母亲,儿子不孝,这次怕是起不来了,以后......无法再侍奉你老人家了。” 董太后闻言当场晕倒。 “祖母!” 刘协大喊一声,眼中带泪。 赵忠连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 董太后悠悠醒来,大声怒骂道:“太医署的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点小病都治不好?来人!传太医令过来!” “不必麻烦了。” 刘宏拦住,将刚才太医的话说了一遍。 “儿这身体便如同那烂了根的木头,治不好了。” 董太后闻言嚎啕大哭。 “儿啊,你可别吓你母亲啊,你若是就这么去了,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要怎么活啊?” “母亲放心。” 刘宏微微一笑,“朕虽不喜刘辩,然其本性却是不坏,母亲是他祖母,协儿是他弟弟,安享一生富贵不成问题。” “那何氏呢?” 董太后闻言冷笑道:“那个毒妇有多想弄死我孙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刘辩是不坏,但他能做主吗?” “你若是......真的去了,到时候做主的还不是那个毒妇?” “你喜爱协儿,世人皆知,她若是担忧协儿威胁到刘辩,对他下手,谁又能够阻拦?” “我一把老骨头,活也活够了,福也享过了,死也就死了,我孙子可怎么办哟......” 董太后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刘宏闻言陷入纠结之中。 董太后说的对。 刘辩不会动刘协,但何皇后、何进却不一定。 刘宏看向刘协,其眉宇间依稀还有着生母王美人的模样。 “赵忠,咳咳......赵忠!”刘宏开口喊道。 当着自家亲娘面前,他自然不好再喊阿母之类的称呼。 “奴婢在。”赵忠躬身。 “去,把张让追回来,把朕刚才的圣旨追回来!” 刘宏急忙道:“去!快去!” “唯!” 赵忠见刘宏急切,应了一声,便匆忙跑了出去。 “儿啊,你这是做什么?”董太后一脸懵逼。 刘宏没有回答,看向刘协。 “协儿,你看着阿父。” 刘协闻言抬起头来,抹了把眼泪,直视刘宏。 “好胆识,不愧是朕的种。” 刘宏看着刘协,心中愈发满意,又回想起平日刘辩那副轻佻的模样,见到他连头都不敢抬,心中更是嫌弃。 “协儿,阿父问你,你敢不敢当皇帝?” 刘协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过来。” 刘宏伸手抓住刘协的手,温声道:“阿父马上就要死了......” “阿父千秋万岁,会好起来的。”刘协闻言大哭。 “这世上哪有千秋万岁之人啊?” 刘宏呵呵一笑,随后严肃道:“我刘氏的江山,需有人守,你兄长不行,他守不住。” “你,敢不敢守?守住我刘氏的江山,守住这四百年的大汉!” 第216章 让他带兵来 刘协面色凝重,只感觉肩上瞬间重了许多。 他虽只是一个九岁孩童,但生于皇家,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刘宏此言何意。 守住老刘家的江山,他行么? 似是看出了刘协心中的迟疑,刘宏继续说道:“当然,阿父不会将这么重的担子,丢给你一个人承担。” “宣威侯张新,左将军皇甫嵩,幽州牧刘虞,皆是我汉室忠臣,阿父会命他们辅佐于你。” “十常侍也会帮你......” 说到这里,刘宏看向董太后,“母亲,朕赐你摄政的权力,日后你要好好照顾协儿。” 董太后的丈夫不是皇帝。 刘宏登基后,尊生父刘苌为孝仁皇,生母董氏为慎园贵人,后来又尊为孝仁皇后。 直至窦太后死后,董皇后才升级成了董太后。 所以她这个太后并不是那么正统。 刘宏一死,新帝登基,何皇后自然升级成何太后。 依照惯例,摄政的是何太后,董太后插不上手。 刘宏赐给董太后摄政之权,为的就是制衡将来的何太后。 董太后连忙应下。 在她心中,她就这一个孙子,自然要照顾好。 至于刘辩...... 那毒妇生的,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刘宏又看向张平。 “平儿。” “陛下。” 张平奶声奶气的行了一礼。 “叫舅舅。”刘宏微微一笑。 张平看了董太后一眼。 董太后点点头。 “舅舅。” “哎。”刘宏眉开眼笑,对他说道:“日后待平儿长大了,要随你阿父一起,好好辅佐你表兄,知道吗?” “好哒。” 张平点点头,随后问道:“舅舅,我阿父什么时候回来呀?” “快了。”刘宏说道。 张平闻言十分开心。 与张平说完话,刘宏又看向董太后。 “母亲,你先与平儿回去吧,朕与协儿说说话。” 董太后点点头,抹着眼泪,带着张平走了。 “协儿。” 刘宏看向刘协,郑重道:“你记住,皇甫嵩此人虽有能力,却与我刘氏不是一条心,你可重用他,但不可重信!” “儿记下了。” 刘协明白刘宏这是在交代后事,含泪点头。 “刘虞汉室宗亲,忠诚没有问题,但此人太过迂腐,仁义有余,能力不足,你可重信,但不可重用。” “儿记下了。” “张新能力出众,忠诚可嘉,又是你姑父,你可重信、重用。” 刘宏沉吟道:“唯一的可虑之处,就是他太年轻,突然得到如此巨大的权力,难免会得意忘形,你还年幼,未必能驾驭的了这把好刀。” “还请阿父指点。”刘协忙道。 刘宏赞许的点点头,愈发觉得自己选的人没错。 若是换了刘辩在此,恐怕早就不知所措了。 “你听好。” 刘宏叮嘱道:“张新回来后,若是一如既往,忠心耿耿,你就全听他的,跟着他好好学习如何治国,无论百官如何说他坏话,你都不能信!” “唯有他才知晓大汉的症结所在,也唯有他,才能辅佐你中兴大汉!” “其余百官,皆碌碌无为,争权夺利之辈,不可信!” 说到这里,刘宏心中暗叹一口气。 若是他能再有二十年的时间,与张新君臣联手,廓清寰宇,想必大汉就会在他的手上中兴吧...... 有他压着,就算张新心中真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跳。 哪用得着现在这么麻烦? “如若不然呢?”刘协问道。 “如若不然,你就联合刘虞和皇甫嵩,寻机杀了他!” 刘宏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的能力太强,年纪太轻,若是驾驭不住,他对你的威胁也最大。” 刘协面色一凛。 刘宏见他如此,微微一笑,开口宽慰道:“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忧,张新此人忠孝仁义,又极重感情。” “你私底下要多叫他姑父,对你表弟好一些,多派人去问候一下你姑姑,用亲情圈禁他。” “再时不时赏些小东西,用恩德禁锢他,只要你能将他囚禁在恩情在牢笼里,他就会忠心耿耿,为你做事。” “儿记下了。” 刘协想起方才刘宏让张平叫舅舅,心中若有所思。 刘宏一笑,“现在你敢不敢做皇帝?” “敢!”刘协眼中含泪。 “不要哭,你也不能哭。” 刘宏伸手为其拭去泪水,“你记住,帝王无情!” “儿记下了!”刘协点头。 “回你祖母那去吧。” 刘宏挥挥手,“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做,也什么都不要说,阿父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无论阿父死后发生什么事,只要张新一日没到雒阳,你就要隐忍一日,切记,切记......” “儿记下了。” 刘协大哭跪拜,随后向殿外走去。 行至门口,两名宦官匆匆行来,一时不察,将其撞翻在地。 正是张让、赵忠二人。 二人慌忙上前扶起刘协。 “奴婢一时不察,竟冲撞了董侯,死罪,死罪。” “二位常侍是陛下办事才如此着急,忠诚可嘉,无妨。” 刘协拍拍屁股走了。 刘宏见状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董侯仁慈。” 张让赵忠连忙表示感激,随后来到刘宏榻前。 “如何?”刘宏开口问道。 “前两道旨宣了,最后一道还没。”张让答道。 前两道,就是申斥董卓,和赐死鲍鸿的圣旨。 随后张让又拿出一份奏表。 “陛下,这是青州传来的捷报。” 又有捷报了? 刘宏精神一震。 “念。” 张让念完。 “青州这么快就定了?” 刘宏有些意外,“张新上次不是说,最快也要四五月份么?现在还有两日才到四月呢,怎么这么快?” “送信的使者说,张新在得知陛下生病后,便一路挥军猛进,说要尽快收复青州,给陛下祈福。” 刘宏一愣,心中涌起一抹感动,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陛下。”张让赵忠连忙上前顺气。 “好,好,好......” 刘宏喘着粗气,对张让道:“张新此次为部下请封的,一律批准,再加其为右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唯。”张让躬身应道。 “此外你再下一道密诏,封张新为骠骑大将军,冠军侯,录尚书事,让他带青州兵来......” 第217章 龙驭上宾 张让闻言一脸懵逼。 不是,陛下您什么情况? 刚才还要杀了人家,说不来就先杀儿子,再号召天下兵马讨伐叛逆。 怎么转眼之间,就又是骠骑大将军,又是录尚书事、冠军侯什么的? 还让人家带兵来? 这可是辅政大臣的待遇啊! 我就离开这么一会,错过了什么? 不过,他久在朝中,经验何等丰富,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密诏,再加上刘协刚刚出去。 看来陛下这是改主意了。 “唯。”张让应道。 “这封密诏,你亲自去送。” 刘宏看着张让,笑道:“朕撑不了太久了,你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青州,将雒阳的形势告诉张新,让他用最短的时间到雒阳来。” “此事唯有你去,朕才能放心,又要辛苦你了。” 张让闻言泪如泉涌,重重的点了点头。 “陛下有命,奴婢万死不辞!何况区区辛苦?” 刘宏点点头,又将蹇硕召了过来。 “朕会给你留一份遗诏,你要想办法杀了何进,拥立协儿登基!” 蹇硕含泪应下。 刘宏强撑病体,用颤抖的双手写了一封亲笔遗诏交给蹇硕,随后沉沉睡去。 一队天使车驾驶出雒阳,大张旗鼓的往青州而去。 与此同时,张让乔装打扮,骑着快马,先车队而去青州。 过了数日,天有日食。 刘宏趁机免了马日磾的太尉之位,改封刘虞为太尉,依旧令其镇守幽州,并去密信一封,让他扶保刘协。 刘虞仁义有余,能力不足,又十分迂腐。 若让他入朝辅政,搞不好就站到党人那边去了,这样反而会掣肘张新,不利国家。 因此,刘宏并没有给他录尚书事之权。 就让他留在地方上,假如日后张新真的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刘协也能有一个可靠的外援。 张新是刘虞故吏,刘虞若是以清君侧的名义击他,他根本无法反抗。 即便他敢反抗,击败了刘虞也不要紧。 故吏击旧主,会失了天下人心。 到时候就算张新能继续掌权,也对刘协构不成威胁了。 同时,刘宏也给皇甫嵩去了一封密信,让他好好镇守长安,看好董卓,扶保刘协。 皇甫嵩,同样也是作为刘协外援安排的。 刘宏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错漏了。 朝堂上,有董太后和十常侍的帮助,又有刘协力挺,张新可以尽情施展才华。 地方上,有刘虞和皇甫嵩作为外援,他们二人都有兵权,可以很好的制衡张新。 无论蹇硕杀不杀得了何进,只要张新持他密诏带兵前来,刘协一定能够顺利登基。 有皇甫嵩看着董卓,大汉唯二能和张新较量的人,何进都调不动了。 “如此,应该无虞了吧......” 往后的日子里,刘宏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 董太后与刘协日日前来探视,以泪洗面。 “生死有命,母亲不必太过伤心。” 刘宏看着祖孙二人如此悲伤,心中愧疚,不由叹息。 “悔不该耽于逸乐,至有今日。” 言毕,再次昏迷。 祖孙二人大哭。 赵忠连忙上前宽慰,将两人劝了回去。 次日清晨,刘宏再次醒来。 “阿父,阿父......” “陛下。” 赵忠红着眼睛跑了过来,“张让他去青州了,你忘了吗?” 刘宏一愣,这才回想起来,不由自嘲一笑。 “朕死期将至,心智竟衰败至此。” 赵忠落泪。 “阿母......”刘宏开口道:“朕想看修马蹄。” “好。” 赵忠拭去眼泪,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说完,赵忠急匆匆的往太仆寺去了。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赵忠带着几名工匠,就这么牵着马进了嘉德殿。 见刘宏睡了过去,赵忠慌慌张张的上前,伸手在他鼻下试了一下。 “还好。” 赵忠松了一口气,命工匠们保持安静,耐心等待。 又过了一会,刘宏悠悠醒来。 “修马蹄......” “来了来了,陛下,来了。” 赵忠连忙上前将刘宏扶起,随后看向工匠。 “快开始吧。” 工匠们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各自取出工具。 唰唰唰唰。 吭哧吭哧。 叮叮当当...... 刘宏看得津津有味。 赵忠心中难受,他知道,这恐怕是刘宏最后一次看修马蹄了。 因此他这次专门挑选了一匹蹄甲较长的马,这样修起来才过瘾。 随着工匠将马蹄上的碎屑扫落在地,刘宏只感觉一阵舒爽,就连沉重的身子也轻了许多。 “果然,修马蹄比女人好玩儿......” 很快,四只马蹄就修好了三个。 工匠正准备修最后一只马蹄,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这最后一只蹄子,能否让朕来修?” 工匠们抬头看去,只见刘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面色红润。 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快死的样子? 工匠们连忙跪下,不知所措。 “这......修蹄若是掌控不好力度,马儿吃痛撒野,恐会伤了陛下。” 赵忠闻言叹了口气,“既然陛下有命,你们就让陛下来吧。” 负责修蹄甲的工匠闻言,将修蹄刀双手递给刘宏。 刘宏接过修蹄刀,另一名工匠连忙把马腿绑在木柱上。 “陛下,小人教你。” “不用。” 刘宏大手一挥,“朕看了这么多年,早就会了。” 工匠们看向赵忠,见他微微点头,也就不再坚持。 刘宏一刀下去,削下来一大片蹄甲。 “嚯!这么爽的吗?” 刘宏眼睛一亮,更加卖力的修了起来。 唰唰唰唰。 吭哧吭哧。 叮叮当当...... 刘宏脸上笑容愈盛。 赵忠眼中泪水越多。 钉完最后一个钉子,刘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大笑。 “来来来,阿母过来看看,朕的手艺怎么样?” 赵忠闻言近前,见那只马蹄被刘宏修的十分漂亮,完全不像是个新手修出来的,不由夸赞道:“陛下心灵手巧,这只蹄子十分漂亮。” “那是,朕是谁啊?朕是大汉天子!区区修个马蹄,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宏双手叉腰,看向那些工匠。 “赏!重赏!” “谢陛下!”工匠们闻言大喜。 “哈哈哈哈......” 刘宏走回榻上坐好,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工匠们谢恩,牵马离去。 “陛下。” 赵忠见刘宏坐在榻上,一脸笑意,近前吹捧了几句。 刘宏没有反应。 “陛下?” 赵忠心中一沉,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放到了刘宏鼻下。 接着,嚎啕大哭。 “陛下驾崩了!” ...... 雒阳城外。 几名壮汉与一个老者骑在马上,疾驰赶路。 老者被捆在马上动弹不得,双目充血,神情憔悴。 “终于到雒阳了。” 一名壮汉说道:“快!快进城去找夫人,把华神医送过去!” 众人闻言加快了马速。 老者被颠的难受,不由破口大骂。 “畜生啊!他妈的畜生啊!” 几名壮汉早已习惯,对此充耳不闻。 行了没多久,几人见城外里中,家家户户皆挂白绫,心中不由疑惑。 找百姓询问了一番,才知天子已于四月初九驾崩。 天子驾崩乃是国丧,依照礼制,百官、百姓皆需服丧二十七日,期间不得饮酒、娱乐,所有人皆需着素服,挂白绫。 “坏了!”一名壮汉说道:“我们来晚了!” 几人闻言看向华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华神医又该如何安置?” 为首之人思索了一会。 “送到青州去,交由主公发落。” 第218章 雒阳故交 临甾。 张新召集州府吏员,准备商议州治迁移一事。 将青州的州治设在平原,是他一早就决定好的。 平原西边三十里就是冀州,西南七十里就是兖州。 若要讨董,从平原出兵和从临甾出兵,能差上好几百里地。 多了这几百里地,不仅士卒们行军辛苦,后勤运输的压力和成本,也会大大增加。 目前青州黄巾在他大军的威慑下不敢造次,各县县吏也在他的督促下,加紧安置他们。 基本已经没什么事了。 该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少顷,众人来到,行礼过后,依次入座。 张新高坐主位,典韦侍立一旁。 堂下坐着的,有军师荀攸、别驾华歆、治中孙乾,以及郑玄推荐的国渊、郗虑、任嘏、刘德等人。 还有一堆杂鱼州吏。 张新抛出议题后,看着堂下众人,心中喜悦。 自己麾下也算的上是谋臣如云、猛将如雨了。 回想起刚穿越时,若不是张宝给他治病,恐怕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不对,有没有人给他挖个坟都难说。 没想到短短七年之后,自己竟能从一个难民做到一州之牧,镇东将军。 还封了个县侯。 众人听闻张新欲将州治迁到平原,神情一愣。 别驾华歆拱手道:“明公,临甾地处青州之中,控御四方,又乃齐国故都,千年经营,城池坚固。” “平原虽为郡治,但其城池比起临甾,差之远矣,又是边郡之城,不利掌控四方。” “先前青州混乱,明公将州治设在平原并无不妥,如今青州已定,明公何以舍临甾而就平原耶?” 华歆话一出口,引来众人纷纷附和。 “别驾言之有理,平原边郡之城,不利控御青州,还请明公三思。” 就连荀攸也赞成华歆的话。 临甾在青州正中,到各个地方的距离都差不多,可以辐射整个青州。 平原在青州的西北角,若是搬迁过去,对东边的北海、东莱这两个郡国的掌控力会低很多。 再说了,临甾有现成的州府,若是迁到平原,还得借人家的郡府用。 如若不然,就得征发民夫重新修建,劳民伤财。 好端端的迁什么州治啊? 张新见无人赞成,心中也开始思索。 确实,若是抛开讨董因素来讲,州府设在临甾再合适不过了。 “要不州府就先不搬迁?而是把大军、粮仓设在平原?这样一来,到时候只要我带人过去就行......” 正在张新思考之时,主簿崔琰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明公,北海国于禁急报。” “何事?”张新抬起头来。 “陶谦以邻为壑,徐州黄巾入侵。”崔琰拿出一卷竹简呈上。 张新神色一凛,接过竹简,打开一看。 于禁在奏表中说,陶谦招抚了泰山贼臧霸、孙观等人,以其为将,不断将徐州黄巾驱赶至隔壁的泰山郡和北海国。 目前北海国来了大约五万黄巾,他已领兵将其击退。 但是那些黄巾听闻了青州黄巾的事后,不肯离去,一群老弱妇孺天天跪在州界哭喊,求州牧收留。 于禁问张新该怎么办。 “岂有此理!” 张新大怒,拍案而起,“他陶谦是干什么吃的!这是一州刺史该做的事吗?” 众人传阅完于禁的奏表后,皆面色难看。 奶奶的,我们这里好不容易搞定了百万黄巾,现在还没全部安置完呢。 你陶谦又赶了五万过来? 你把青州当什么了?黄巾收容所么? 你自己无力处理,就把人赶过来,只顾自己境内安定,不管邻居家乱不乱是吧? “陶恭祖不当人子!” 华歆性格清正,最见不得这种恶心人的事,当即破口大骂。 其余众人也纷纷出言声讨。 陶谦的这种做法,就好比后世之人不想丢垃圾,天天把垃圾丢到邻居家门口一样。 既恶心,又自私。 “季珪。”张新开口喊道。 “臣在。”崔琰躬身。 “你持我节杖,到郯(tan)县申斥陶谦,不准他再驱赶黄巾,以邻为壑!” 张新的镇东将军,还有个持节都督青徐二州诸军事的权力。 名义上,陶谦也是他的下属。 “诺!”崔琰大声应道。 “你到了郯县,告诉他......” 张新巴拉巴拉。 堂下众人地铁老爷爷脸。 “明公,你这样骂他......” 崔琰面露犹豫之色,“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张新愤愤道:“他以邻为壑,不把别人家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骂他?呵......” 张新越想越气,解下腰间佩剑递给崔琰。 “你持我佩剑,陶谦但凡敢叭叭一句,你就以军法给我把他宰了!” “明公!这......”崔琰瞪大了眼睛。 一州刺史,你说宰就宰? 但仔细一想,我家老板好像确实有这个权力哦。 持节,可斩二千石以下,违抗军令之人。 刺史不过六百石而已。 敢不听话,随便杀。 “你行不行啊?季珪。” 张新看着他,“不行的话我让别人去。” 男人能说不行吗? 崔琰大声应道:“愿为明公效力!” 张新点点头,“记住,原话传达,不准更改一字!” “诺!” 崔琰行礼,转身离去。 待崔琰离去后,华歆起身问道:“那北海国的五万黄巾,明公打算如何处置?” 张新揉了揉太阳穴。 陶谦这个狗杂种,这不是给他增加工作量么? “各郡国还有多少土地?” “已经不多了。” 华歆答道:“各郡加起来,大概也就三十万亩左右。” 三十万亩,也就够安置三四千户,一万多人。 “都收进来吧。” 张新想了想道:“泰山和东莱那些山地的周围,不是还有一些无主荒地么,让那些黄巾去开荒吧,再给他们免税两年。” 荒地虽然贫瘠,但也能种些吃的出来。 总比啥也没有来得强。 “明公,如此怕是不妥。” 郗虑出言劝谏,“收了这五万黄巾,若是其他地方的黄巾、流民闻讯来投怎么办?青州已经没有土地安置他们了啊!” 青州原有人口三百八十余万。 黄巾乱起,折损了一些。 但张新度田,又释放了不少被隐匿起来,不在户籍的徒附。 因此青州的人口反而多了不少,突破了四百万这个数字。 以目前的生产力来看,四百万人口,已经接近青州能够承载的极限了。 “那就通知边境各县,让他们告知黄巾、流民,就说青州不收人了,就算过来也没饭吃。” 张新看向华歆,“子鱼,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就这么办吧。” 华歆应诺。 这时崔琰又跑了回来。 “明公,州府外有一人,自称是你的雒阳故交,让你出去见他。” 第219章 即刻发兵雒阳吧! 故交? 张新心中疑惑。 我在雒阳还有什么故交? 老头回家了,孙坚在长沙,布布在并州...... 何进那边,早就撕破脸了。 袁绍、曹操? 没啥交情啊。 再说了,要是他们来找我,直接报名号就行了,说什么雒阳故交? 还让我出去见他?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谁敢如此托大? 张新突然心中一动。 “现在,四月份了,难道是......” “尔等且在此稍待,我去去便来。” 思及此处,张新向众人交代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好奇。 来的是谁啊?能让明公这么着急? 府门外,一名中年男人牵着马正在等待,双腿略微还有些颤抖。 见张新到来,男人眼睛一亮。 “子清,子清!” 张新看向男人。 男人年约四旬左右,面庞白皙,颌下三缕长髯,卖相颇为不错。 “你是何人?” 张新疑惑着打量着此人,越看越觉得熟悉。 “我啊,是我,你忘了吗?”男人一脸激动。 声音也很熟悉。 “卧槽!你是常......常叔父?” 张新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改口。 张让怎么来了? 秦汉之时,因为医疗技术的限制,宦官去势,一般只噶蛋蛋。 直到明清之后,医疗技术进步,才变成连根拔起。 也同样是因为医疗技术的问题,为了确保宦官的存活率,汉时选用宦官,一般都会选择年龄稍大一些的少年,甚至是成年人。 这也是为什么时常能见到史书上记载着,某某宦官有个儿子或者女儿之类的。 就比如荀彧的妻子,便是前中常侍唐衡的女儿。 古时过继延嗣,都是过继儿子,没有过继女儿的。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唐氏就是唐衡的亲女儿。 因此汉时的宦官,并不像后世电视剧中演的那样,一个个娘们唧唧的。 相反,他们大多体态健壮,声音洪亮。 长的瘦弱的,皇帝还不喜欢呢! 蹇硕就是因为身形健硕,声若洪钟,这才受到了刘宏的宠爱。 除了不长胡子、皮肤好一些、声音细一些以外,他们的外表看上去和正常男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古代男子都喜欢留胡子,以长须为美。 除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以外,一个男人,要是到三十岁都没有胡子,很容易被人当成是没鸟用的人。 正因如此,张让粘了个假胡子,张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哎,是我。”张让见张新认出他来,十分高兴。 张让出现在这里,还做如此乔装,看来刘宏...... 张新心中一沉,但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常叔怎么来了?”张新哈哈大笑,“来来来,快请进。” 张让走上前来,脚步一顿,面露痛苦之色。 “常叔怎么了?”张新连忙扶住,关切道。 “没事。” 张让勉强一笑,编了个借口,“来的路上,遇上贼匪拦路,一路纵马狂奔,腿磨破了。” “我扶常叔进去。” 张新搀扶着张让往里走去。 “那就多谢子清了。”张让感激道。 突然张新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崔琰。 “哦,季珪,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叔父。” 接着张新又对张让道:“常叔,此乃我主簿,清河名士,崔琰。” “拜见常公。”崔琰连忙行礼。 张让回了一礼。 “季珪去忙吧。”张新对崔琰道。 崔琰见张新这边用不上他,应了一声诺,转身离去。 张让见状不由问道:“子清,青州可是有事发生?” 主簿是长吏的贴身秘书,若非要事,一般不会轻离长吏左右。 “唉。” 张新叹了口气,“陶谦以邻为壑,驱赶徐州黄巾入我州界......” 巴拉巴拉。 张让闻言冷哼一声。 “这个陶谦,当真可恨!” “确实......” 张新扶着张让来到州府后院的居住之处,神情一肃。 “老典,出去看着,五十步内不准有人靠近!” 典韦应诺,转身离去,招呼亲卫将后院团团围了起来。 张新领着张让进入房中,关好房门,神情急切。 “常侍亲自前来,可是陛下......” 张让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的从怀中拿出一道圣旨递给张新。 “冠军侯,陛下病重,命你领青州之兵,入朝辅政!” 言毕,嚎啕大哭。 刘宏快不行了? 张新听闻冠军侯这个名号,心中一颤,忙从张让手中拿过圣旨打开。 骠骑大将军、冠军侯、录尚书事。 每一个官职都贵重无比。 冠军侯这个名号自不必多说。 骠骑将军中间加个‘大’字,那就是位在大将军之上的意思了。 更别提录尚书事了。 中国的封建史,就是皇权不断集中,相权不断削弱的历史。 汉武帝时,为了集中皇权,将原本主管文书的小官给提拔了起来,由宦官担任,直接负责中外沟通,由此来越过丞相府,削弱丞相权威。 这个小官的名称,便是尚书。 这些尚书们办公的地方,因此得名尚书台。 随着时间的推移,决策政事的大权,逐渐开始向尚书台转移。 至光武中兴,刘秀废除丞相,改立三公后,决策大权已经尽归尚书台。 录尚书事,便是能以外部官员的身份,干涉尚书台的决策。 没有这个头衔,哪怕是大将军何进,对朝廷事务都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策权。 刘宏这一朝,目前并没有人录尚书事。 这也是他为何能够抓紧皇权,一言而定的原因。 “我大哥对我这么好的么......” 张新的视线有些模糊。 刘宏在圣旨中让他带兵进京,扶保刘协登基,并且说明,录尚书事之权,只给了他一个人。 也就是说,只要刘协登基,他就是大汉帝国实质上的丞相了! 张让见张新得了这么多官职,面无喜色,反而落泪,心中不由欣慰。 陛下没有看错人啊! “冠军侯,陛下在雒阳不知能撑几日。” 张让急声道:“事不宜迟,即刻发兵雒阳吧!” 第220章 困难模式,简单模式 张新抹了把眼泪。 “常侍放心,我这就调兵遣将,起兵勤王!” “哎,哎。” 张让见他毫不犹豫应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张新上前将他扶起,问道:“只是我久不在雒阳,如今雒阳城中形势如何,陛下是否还有其他安排,还请常侍告知。” “陛下已令蹇硕诛杀何进......”张让巴拉巴拉。 “我知道了。” 张新点点头,“常侍远道而来辛苦,便先在我这里住下,我这就去找医者给常侍治伤。” “不必,不必!”张让连忙道:“冠军侯只需拿些伤药过来即可,奴婢自己上药。” 他是宦官,穿着裤子看不出什么,可若是脱了裤子让医者上药,弹尽粮绝的事情就暴露了。 倒不是他心有自卑什么的。 毕竟朝堂百官骂他阉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而是官员私用宦官,那是僭越,一旦传扬出去,会给张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 张新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有勉强,将他扶到榻上躺好。 “那常侍就先在这歇息,我这就去找医者开药。” “多谢冠军侯。”张让感激道。 走出后院,张新叫来一个亲卫,让他去找医者开些伤药,随后带上典韦回到州府正堂。 众人见张新来到,连忙起身行礼。 “明公。” 张新看向华歆。 “子鱼,你即刻着手准备,将州府迁至平原。” 华歆闻言一愣,正要开口劝谏。 张新抬手打断。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就这么办!” “这......诺。” 华歆无奈应诺。 既然张新铁了心下令,他也只能执行。 同时华歆的心中也有些好奇。 刚才看张新的面色,好像打算放弃迁移州治了。 怎么出去一趟见了个人,突然就这么坚决了? “雒阳故交?”华歆心中一动,“莫非......” 在场众人亦若有所思。 张新看向任嘏。 “昭先。” “臣在。”任嘏躬身。 “我意扩建平原,民夫征发、调度之事便由你负责。”张新道。 任嘏是乐安神童,十分早慧,早在拜师郑玄之前,便在当地小有名气。 此人内敏外恕,推逊恭让,人品很好,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谦谦君子。 张新征辟其至州府,一番交谈后,发现他擅长组织调度,调停矛盾之类的事,因此便将征发民夫之事交由他负责。 任嘏很仁德,一定会想办法把对民生的影响降到最低。 “诺。”任嘏领命。 张新又看向国渊。 “子尼,扩建平原之事便由你来,尽快拿出方案来给我看。” 国渊擅长内政,这种事情交给他来做,最为合适。 “诺。”国渊领命。 “军师。” 张新又看向荀攸,“州府钱粮押送之事,便由军师负责吧。” “诺。” 荀攸应下,随后问道:“明公不和我们一起去平原么?” “我暂时先留在临甾,看看陶谦那边是什么情况。” 陶谦若是不听话,还要把黄巾往青州赶,那么张新在出兵之前,必须先想办法把徐州黄巾处理一下。 否则大军出征,后方不稳,士卒军心震荡,仗就没法打了。 “攸明白了。”荀攸点头。 “退朝。” 张新安排好事情,宣布散会。 刺史权轻,州府议事不能如同太守国相那般,称呼上朝,退朝。 但州牧可以。 因为从职权上来说,州牧其实就是太守plus,州府吏员拿的也是州牧给的俸禄。 随着张新一声令下,临甾州府立刻忙碌了起来。 州治迁移不是动动嘴,把人都带过去就行。 一些州府专用的器具、仪仗,以及历年的文书档案什么的,都需要全部整理、分类好,一起搬过去。 尤其是文书档案,全是竹简所写,搬运起来麻烦的不行。 等到了地方,还得一一分类,重新放置。 不过有华歆在,这些事情倒是不用张新操心。 上位者是这样的,只需要知人善用就可以了,而下属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张新回到后院,见张让已经上好药睡去,便没有打扰,在院中找了个地方坐下。 拿出刘宏的密旨又看了一遍,张新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哥的恩情还不完啊! 但张新记得,刘宏驾崩好像没两天,刘辩就登基了。 他不知道刘宏会不会因为他的到来,做出一些额外的安排,但光凭张让提供的情报来看,恐怕刘辩登基的历史不会扭转。 蹇硕此人健壮如虎,胆小如鼠。 如果刘宏没有其他后手,光靠蹇硕一人,是杀不了何进的。 何进不死,蹇硕区区一个小黄门,即便是有着上军校尉的头衔,如何能与满朝公卿对抗? 又如何能与何进、党人手中的两万禁军对抗? 对抗不了,刘辩登基就没有任何阻力。 刘辩乃是何皇后所出,身兼嫡长,他登基称帝,合法性可以说是拉满了。 谁也挑不出毛病。 若是刘辩登基成为既定事实,张新再带兵去雒阳,意义就不大了。 他手上是有刘宏的密诏。 但何进完全可以不认,说他是矫诏,再让刘辩以天子名义下诏,定他为叛逆。 到时候就只能打了。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正统。 可是这样一来,即便他能成功打进雒阳,也会面对历史上董卓所面对的问题。 废帝! 而且这个帝必须废! 否则刘宏给他的密诏上,写的是扶保刘协,他打进雒阳去,辅佐刘辩算是个怎么回事? 以张新现在的威望,能行废立之事么? 显然不能啊! 他在雒阳,看似风光无限,能与何进、党人斗的有来有回。 实际上,他就如同那半空中的风筝。 飞的稳不稳,全看刘宏这根绳子结不结实。 现在绳子断了,他就是那断了线的风筝,在雒阳毫无根基。 这种情况下废帝,那不是找死么? 到时候诸侯讨的就不是董卓,而是张卓了。 是,张新是可以凭借知晓未来的优势,将袁绍、曹操等人囚禁起来,或者干脆直接杀了。 但董卓的失败,是因为外部的压力么? 袁绍袁术被他捶成麻花,王匡曹操全军覆没。 除了孙坚那个愣头青,其余诸侯谁给董卓上过压力? 主要原因还是在内部。 董卓征辟党人名士,为陈蕃、窦武等叛贼平反昭雪,还不计前嫌的给袁绍、韩馥、孔伷、张邈这些后来讨伐他的人,授予太守、州牧等官职。 他对党人还不够好么? 然而他摘了党人的桃子,党人又岂能甘心? 外部诸侯起兵,内部刺杀不断,根本防不胜防。 张新可不想在雒阳天天被人刺杀。 反正调集大军、粮草、征发民夫也没这么快,索性先答应张让起兵,蹲在平原看看。 若是刘宏有其他安排能杀了何进,或者刘协能够登基,他就带兵进京玩困难模式,和党人再斗上一遭。 也算还了大哥的知遇之恩。 若是历史没有改变,依旧是刘辩登基,那他就在平原玩简单模式,准备讨董了。 反正直接干进雒阳,玩地狱模式,那是不可能的。 “就这么办吧!” 张新收好密诏,站起身来,看向徐州方向。 “陶谦啊陶谦,你最好识相一点,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 第221章 申斥陶谦 郯县,州府。 陶谦高坐主位。 下方坐着的是别驾赵昱,治中王朗,从事糜竺、曹宏等州吏。 堂中乐师吹吹打打,舞姬唱唱跳跳,气氛十分热络。 “明公自到徐州,选用贤能,任用良将,数月之间大破黄巾,清平徐州,实乃明主也。” 曹宏举杯笑道:“徐州百姓能得明公为刺史,真乃大幸也!” “哈哈哈哈。” 陶谦抚须大笑,举杯说道:“请饮。” “谢明公。”曹宏一饮而尽。 陶谦喝完一杯,待一旁的婢女满上,又举杯看向赵昱。 “这段时间辛苦元达了,请饮。” 赵昱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叹了口气,拱手道:“明公,臧霸等人驱赶黄巾入青兖二州,以邻为壑,如此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 陶谦不以为然,“黄巾不和我打,自己要跑,难道我还不让他们跑吗?” “来,元达,请饮。” 赵昱眉目纠结,没有理他。 他本不愿出仕,是陶谦以刑罚逼迫,这才不得不来州府任职。 不过,来都来了,赵昱也是想好好辅佐陶谦的。 然而陶谦的做法却令他失望至极。 既无能力剿灭,又不好生安置,反而驱赶贼寇,以邻为壑。 不仁不义,无耻至极! 陶谦见他不给面子,面色一沉,就要发飙。 “明公!” 王朗见状连忙道:“宣威侯奉诏节制明公,臧霸等人将黄巾赶入青州境内,若是宣威派人前来问罪,当如何是好啊?明公不可不察!” “呵。” 陶谦闻言冷笑一声,“张新小儿不过是运气好,打了几场胜仗,又有他夫人与陛下的关系,这才得到陛下重用。” “一个靠女人和运气上位的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我怕他问罪?” “他若是敢派人过来,我倒要趁机问问,他堂堂宣威侯、镇东将军、青州牧,难道连一些黄巾都处置不了么?” 陶谦不屑的哼了一声,再次看向赵昱。 “元达......” 赵昱唉声叹气,不断摇头。 糜竺见状连忙打起圆场,“明公,赵公不胜酒力......” “元达是欲辱我么!”陶谦打断糜竺的话,面色不善。 正在此时,一员小吏匆匆而来。 “明公,宣威侯、镇东将军使者到。” 陶谦面色一愣,看向王朗。 张新真派使者来了? 王朗、糜竺等人心中则是松了口气。 这使者来的可真及时,差一点大家就都下不来台了。 接着众人的心又沉了下来。 张新的使者不会真是来问罪的吧...... 陶谦想了想,道:“请使者进来吧。” 无论怎么说,张新名义上也是他的上司。 上司派使者来,不可不见。 尤其这里还有个赵昱。 “不必了。” 一道声音传来。 崔琰腰挂张新佩剑,手持天子节杖,带着两个随从,身后还跟着几名州吏,大步走进堂中。 堂中舞姬纷纷闪开。 崔琰看向主位上的陶谦。 “徐州刺史陶谦何在?” 陶谦看向崔琰身后的州吏。 他就这么进来了?成何体统?你们怎么不拦着? 州吏看向天子节杖。 人家手中拿着这玩意,我们怎么拦? 崔琰见陶谦半天不应,面色一沉,手中节杖狠狠顿在地上。 “徐州刺史陶谦何在!” 陶谦回过神来,淡淡道:“本官在此,你有事就说。” 崔琰看向陶谦,“下吏奉镇东将军之命,申斥徐州刺史陶谦......” 接着,崔琰深吸一口气。 “陶谦!敦伦汝母!” “你他妈受陛下恩德,镇守一州,就是这样镇守的么?” “以邻为壑,只管自己境内安定,不顾别家百姓死活,你还是人吗?” “徐州百姓是人,青州百姓、兖州百姓是不是人呐!” “你行不行啊?老狗!” “若是不行,老子亲自带兵坐镇郯县,帮你平定徐州!你给老子滚回家种地去!” “老子现在下一道军令给你,自即日起,但凡再有一个黄巾从徐州跑出去,无论是跑到青州、兖州还是豫州、扬州,老子马上就斩了你! “tom!” 崔琰一口气转述完张新的话,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别说,明公这话说起来还挺带劲儿的。 整个人都通透了。 陶谦懵了。 “好样的。” 一名随从心中暗道:“崔主簿真没给明公丢份儿。” “真精神呐。”另一名随从也暗自点头。 陶谦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 “张新小儿竟敢如此辱我!” “请陶徐州注意言辞!” 崔琰沉声喝道:“徐州是下吏,镇东是上官,以下犯上,大不敬也!” “军法,下犯上者,斩!” 陶谦闻言大怒,“准他张新小儿辱我,就不准我犯他么!” 他陶谦是什么人? 张温没得罪他,他都得骂两句展示自己的刚硬。 如今张新骂他,不骂回去都有鬼了。 一时间,张新小儿、竖子、彼其娘之之类的话就从陶谦嘴里冒出来了。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陶谦如此侮辱张新,崔琰顿时大怒,拔剑出鞘。 “徐州若再放厥词,下吏就要执行军法了!” “你执行一个试试?” 陶谦先前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劲上来,梗着脖子说道:“你这贱吏,有本事你就把我的脑袋砍了去!来来来,照这砍。” 赵昱、王朗等人连忙上前拦住。 糜竺对崔琰赔笑道:“尊使勿怪,我家州伯先前喝了点酒,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随后糜竺看向周围奴婢,“来人,州伯醉了,快扶他下去歇息。” 崔琰闻言面色稍缓。 毕竟他只是个主簿而已,让他砍刺史,还真有点不敢。 奴婢上前,就要将陶谦搀下去。 “我没醉!” 陶谦一把推开奴婢,继续梗着脖子,“砍啊!你怎么不砍?哼!谅你也没这个胆!” “别说你这个贱吏了,你去问问张新小儿,看他敢不敢砍我!” 崔琰年轻时本就是个游侠,好击剑,喜武功。 此时听闻陶谦口中‘张新小儿’、‘贱吏’之类的称呼,心中大怒。 临行前,张新对他说过,陶谦不听话就砍了他。 再加上陶谦自己要求。 于是崔琰举剑,便往陶谦脖子上砍去。 第222章 迁府平原 众人大惊失色。 赵昱眼疾脚快,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陶谦的屁股上,将他踹飞出去。 崔琰一剑砍了个空。 陶谦摔了个狗吃屎,惊出一身冷汗,醉意顿时就没了。 不是,他真敢砍啊? 崔琰见状,左手持节,右手持剑追了上来。 曹宏大惊失色,一个翻身躲到桌子下面,瑟瑟发抖。 王朗、糜竺上前,死死抱住崔琰。 “尊使息怒,尊使息怒!” 糜竺连连说道:“我家州伯喝多了,说的是醉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崔琰手中节杖一顿,怒道:“天子面前,醉酒撒泼!又该当何罪?” 王朗忙向陶谦使眼色。 州伯,您快说句话,服个软啊! 这个小吏好拦,可若是他回报张新,张新带兵来砍你怎么办? “子仲说的对。” 陶谦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方才是我喝多了,还请尊使莫怪。” 说完,陶谦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节杖行了一礼。 崔琰闻言,怒气稍去。 “喝多了?” “是是是!” “徐州现在清醒了吗?” “醒了,醒了。”陶谦连忙点头。 崔琰问道:“镇东对徐州说了什么?” 陶谦愣住。 张新说了啥? 刚才光记得张新喷他,其余的都忘了啊! “尊使。” 糜竺连忙打圆场,“我家州伯年事已高,平日里有点耳背,可能没太听清,能否劳烦尊使再说一遍?” 崔琰看了糜竺一眼。 耳背? 就从刚才的表现来看,陶谦可一点都不耳背。 不过他倒也不是非要砍了陶谦。 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一州刺史。 既然糜竺把台阶递了过来,他也就顺势说道:“镇东说,让徐州处置好黄巾,不准再以邻为壑。” “但凡再有一个黄巾从徐州跑出去,祸乱别州,镇东会亲自带兵前来郯县,这次徐州可听清了?” “听清了,听清了。”陶谦连连说道。 崔琰点点头,收剑入鞘。 还没等陶谦松口气,又听崔琰说道:“那就劳烦徐州现在写道敕令,正好我回去的时候,顺路给琅琊守将送去。” “现在?” 陶谦一愣。 案上还都是酒食呢。 “徐州可是有不便?”崔琰的语气又冷了下来。 “无有不便,无有不便。” 陶谦连忙让奴婢将酒食都撤了下去,随后当着崔琰的面,写了一道敕令,让臧霸等人想办法处置黄巾,不准再驱赶。 徐州刺史的大印刚刚盖上,一只手就出现在陶谦眼前,一把将敕令拿走。 崔琰看完敕令,吹干墨迹将其收好,拱手道:“下吏告辞。” “尊使你慢走啊,慢走啊尊使......” 崔琰走后,陶谦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先下去。 闹了这么一档子事,酒宴肯定是无法继续了。 众人退下。 陶谦越想越气,一把将身前案桌掀翻。 “张新小儿,安敢如此辱我!” 赵昱听到身后隐隐传来的打砸声和骂声,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 崔琰离开郯县,在士卒的护卫下,一路来到琅琊开阳。 将陶谦的敕令转交给臧霸,崔琰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临甾,向张新汇报。 “季珪辛苦了。” 张新对他笑道:“这两日你就不用来上值了,回去好生歇息一番吧。” 汉时的休沐制度,通常是上五休一。 当然,若是遇到属下出差,或是因为忙碌,而长时间没有休息的时候,主君也可以格外开恩,让属下多休几天。 张新这是给崔琰放了两天假。 “多谢明公。” 崔琰躬身离去。 待崔琰走后,张新叫来几个亲卫,让他们去各郡国传令。 将朱灵调到高顺麾下,令他领一千兵马到北海国,接手于禁防务,防备徐州黄巾。 高顺本部不动,依旧镇守齐国。 这三千兵马,便是张新留下镇守青州的人了。 如今青州境内大致安定,各部黄巾的渠帅、小帅皆在张新军中,剩下的那些百姓便是想要闹事,都闹不起来了。 外部方面,暂时也没有什么威胁。 唯一的隐患,就只有那些因为兵祸而入山为匪的百姓了。 高顺、朱灵再加三千精锐,对付一些山贼土匪之流,绰绰有余。 其余兵马,张新令他们尽数开往平原。 “此番敲打了陶谦一番,他大致是不敢再给我添乱了......” 张新又在临甾留了两日,仔细叮嘱高顺,要他守好齐国。 正在他准备动身前往平原之时,一名黄巾旧部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带来了一封密信。 四月初九,刘宏驾崩。 今天是四月十二。 也就是说,三天前,刘宏就已经死了。 张新顿时眼大如斗,不觉泪下。 刘宏终究还是病死在了这一年。 “华佗,没赶上么......” 张新仰天长叹,将刘宏驾崩的消息告知张让。 二人于房中抱头痛哭。 次日,一队天子车驾来到,向张新宣读了刘宏生前给他的最后一道明旨。 右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张新接过圣旨,涕泪纵横。 宣旨的宦官见状十分好奇。 升官激动可以理解,但哭成这样是不是就有点离谱了? 于是宦官开口询问。 张新只推说是感念刘宏恩德。 皇帝驾崩,地方官员通常要等朝廷颁布制书,昭告天下,才能知道。 明面上,张新还需佯作不知。 安排好天使,张新带着崔琰和乔装打扮的张让,马不停蹄的赶赴平原。 来到临时州府,张新先是将国渊召了过来,询问平原的扩建规划。 国渊交上一份图纸。 他打算在原城池的基础上,在外围新建一道城墙,把‘口’字形的城池,变成一个类似‘固’字的形状。 ‘固’字中的口,便是旧平原城,十字地带则是新建州府、民居,粮仓等地。 张新看过之后十分满意,又将任嘏召了过来,让他二人共同负责此事。 安排完政务,他这才向后院走去。 “四个半月没见了,也不知咱妹子想咱没有。” 张新心情激荡,快步走入院中。 许久未见,他还真有点想张宁了。 张新回到院中,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原地。 张宁挺着个小肚子,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兄长,你回来啦!” 第223章 卸甲卸甲卸甲 “妹子,你这是......” 张新一路小跑来到张宁面前,伸手摸向她的肚子。 “有了?” “昂。” 张宁点点头,双手叉腰。 “四个半月啦!” 张新一脸懵逼。 老子枪打的这么准的么? 这才几次啊!就有了? 随后张新心中又有些欣喜。 张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那可就是他的嫡子了! 嫡子和庶子,完全就是不同的概念。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的这些基业,都要交给张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接着他又有些担忧。 刘华生张平时是二十九岁,且她之前生过两个,因此没受什么罪。 张平就像是个蛋似的,一下子就biu出来了。 贼巴拉快。 张安虽然是头胎,但王娇生她的时候是二十四岁,正值女性的黄金生育期,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就更别说张泰了。 据王娇自己所说,也是和张平似的,biu一下就出来了。 韩淑的年纪小一点,但生张定的时候也有十八岁了。 张宁这个年龄...... “古代女人难产,好像大多都是吃的太好,胎儿的头部发育过大,因此生不出来......像后世那些精神小妹,每天两顿炒粉快餐,炸街蹦迪消耗体力,厕所生娃就和玩儿似的。” 张新心中不断思索,“嗯......以后妹子这边不能给她吃的太油腻,也不能太补,我宁愿孩子生下来瘦弱一些,也不要她有危险......” “兄长,想什么呢?” 张宁见张新半天不说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由开口问道。 “哦,我在想孩子的事儿。” 张新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站着的王柔,“阿柔,以后你家小姐的饮食......” 巴拉巴拉。 张宁见张新对她如此上心,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王柔笑着应下,随后看向张新身后的张让。 “主君,这位是?” “哦,这是我一位叔父,姓常,他会在这里住几日。” 张新并没有道破张让的身份,接着又介绍道:“叔父,此乃我妇。” “妾身见过常叔父。” 张宁上前行了半礼,“妾身子不便,不能全礼,还请叔父见谅。” “夫人不必如此。” 张让回了一礼,稍微打量了张宁两眼,心中暗道:“她便是张角的女儿么......” 碍于礼数,张让不敢多看,偏过头去看向张新,笑道:“冠......子清真是娶了个贤妻。” 张新哈哈大笑,让王柔去准备晚饭。 吃过饭,张新给张让安排了一间小院,随后洗澡上床,陪着张宁说话,将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道来。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张新失眠了。 离家这么久的时间,攒了那么多存款,就等着回家和张宁谈个大项目。 结果现在张宁有了。 难搞哦...... 张宁见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由笑道:“兄长,要不你去阿柔那边睡吧?” 王柔自从被张新收留后,就一直负责照顾张宁,是她的贴身侍女。 换个说法其实就是陪嫁丫鬟。 依照惯例,自家小姐因为月事、怀孕等情况无法侍奉主君的时候,贴身侍女就要承担起这份职责。 “算了,我陪你。”张新摇摇头。 老婆大着肚子,他就跑去搞其他女人,不太好。 “你若是忍不住,那便去吧。” 张宁推了推他,“阿柔今年已经十九岁,是个老姑娘了,你不收了她,难道要放她出府嫁人么?” “日后再说吧。” 张新想了想,亲了张宁一口,“今日我陪你。” 放王柔出府嫁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倒不是说张新缺这一个女人,而是贴身侍女在主家待的时间通常都很久,知道的东西太多。 因此主家一般不会允许贴身侍女出府。 想要保守一些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变成自己人。 王柔出身农家,姿色虽算不上出众,但也不丑。 收她,张新心里也没什么抗拒。 反正也算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嘛。 还能便宜了外人不成? “兄长真好!” 张宁闻言眉开眼笑,亲了张新一口。 张新微微一笑,冷静下来,如同张宁小时候那般,哄着她睡觉。 过了一会,张宁沉沉睡去,轻轻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张新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隔壁的小房间。 王柔听到脚步声,立刻惊醒过来。 她做侍女的,要随时满足张宁的需求,有时张宁起夜,需要喝水撒尿之类的,她得随时伺候。 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习惯了浅度睡眠,不会睡得太死。 王柔见是张新,下意识的拉了拉被子。 “主,主君怎么来了?” 张新挠头。 王柔见他不说话,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嗯......” 张新在王柔床前左右踱了两步,随后干脆一屁股坐到她身边。 “阿柔,我且问你,你对未来可有打算?” 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王柔小脸一红。 “婢,婢子哪有什么打算,不过是伺候主君和小姐罢了。” “嗯......” 张新开口道:“你今年,十九了。” 王柔点点头。 张新看向他,“你想不想......有个家?想不想嫁人?” “嫁人?” 王柔一愣,随后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 “婢子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好,惹主君不快了,要赶婢子出府?” “没有没有。” 女人一哭,张新立刻就不会了。 “你想睡女人就睡,搞这些弯弯绕干嘛?” 张新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干脆直接说道:“若是你不想出府嫁人,那以后便跟着我吧。” 王柔止住眼泪,整张脸瞬间红透。 “主君的意思是......” “睡你。”张新直接道。 王柔揪头发。 “你不愿?”张新问道:“若是不愿的话.......” 王柔疯狂摇头。 “那就是愿意了?”张新再问。 王柔扭捏半晌,点了点头。 “那你卸甲吧。”张新长出一口气。 以后再也不搞这么麻烦了。 王柔愣住。 卸甲? 什么意思?我没穿甲啊? “卸甲,卸甲。”张新不断催促。 王柔反应过来,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兀、不、兀、不、兀、木...... 完事后,张新又悄悄的溜到了张宁床上躺好。 舒服了。 次日,张新睡到中午才起。 刚到州府,便有小吏来报。 雒阳天使到。 第224章 雒阳形势 张新闻言大惊。 “来的这么快?” 此时他的大军才集结了一半。 北海国的于禁部,以及东莱徐晃的一千士卒,都还在半路上。 刘宏是在四月初九驾崩的。 他则是在四月十二收到的消息。 今天,四月十八。 根据张让的描述来看,刘宏应该不太可能再下一道明旨给他。 那么这次的天使,估计就是新天子派来的了。 太快了! 不过短短九日而已。 从雒阳到平原近千里,便是一路疾驰,至少也需四五日。 也就是说,扣除路上所必须的时间,在张新接到密信那日,新天子差不多就已经登基了。 “是刘辩,还是刘协?” 张新骑上亲卫牵来的战马,快速出城迎接。 他的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希望他的到来,会给这段历史带来一些变数,能让蹇硕成功杀了何进。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到雒阳,还大哥的恩情了。 但理智却又告诉他,蹇硕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张新出城不到五里,便见数骑疾驰而来。 为首一人穿着官服,其余皆是甲士。 “来者止步!”典韦上前喝住。 这数骑闻言,勒马缓缓行到近前。 “士范?” 张新看清为首那位穿着官服之人,心中一沉。 田楷,是何进的掾属,也是张新的故吏。 既然是他来了,说明蹇硕已经失败。 刘辩登基了! 那么,这道圣旨不用宣读,张新大概都能知道,何进在圣旨里写了什么。 无非是想通过田楷与自己的关系,劝说自己孤身返回洛阳,再寻机除掉自己。 这是阳谋。 自己若是回去,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若是不回,估计何进的下一道诏书,就是宣布自己为叛逆,号召天下兵马共击之了。 张新心中思绪飞转,脸上却是笑道:“士范怎么来了?” “君侯。” 田楷一身风尘,在马上行了一礼,拿出一块露布。 “四月初九,先帝驾崩。” 天子驾崩,要以露布的形式昭告天下,好让各地官员、百姓知晓。 尽管张新早已得知这个消息,也哭了好几次,然而此时再听田楷提及刘宏,依旧忍不住流下几滴眼泪。 “我这就通传全州,为陛下服丧。” 张新将露布收好,引着田楷等人入城。 路上,张新询问雒阳形势。 田楷不答,只是催促张新赶紧回去领旨,同时双眼不断左右横扫。 张新瞥了那些甲士一眼,心中了然,给典韦使了一个眼色。 一行人刚入州府大门,田楷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一副长途跋涉,体力不支的样子。 “士范,士范!” 张新反应极快,“快!把士范抬我屋里去,那个谁,你去找医者,找医者!” 几名亲卫上前,抬着田楷便向后院走去。 张新快步跟上。 跟随田楷来的那些甲士也跟了上来。 “止步!”典韦拦住,“州牧后宅,外人不得擅入!” “我等乃是天子使者,你敢拦我?”为首之人大声喝道。 “莫说天子使者,便是天子亲至,也没有擅入大臣后宅的道理!” 典韦怒目圆睁,沉声暴喝。 “退下!” 典韦声震如雷,几名甲士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不知所措。 张宁正在院中,遵循张新的嘱托多加走动,突然看见张新带着几名亲卫,抬了一个人进来,不由好奇。 “士范,士范。” 张新见到地方了,连忙呼唤田楷。 田楷睁开眼睛,看清周围景象后,起身行了一礼。 “君侯......” “来。” 张新一把抓住田楷,就往书房走去。 张宁见他如此焦急,稍加思索,对那几名亲卫说道:“尔等出去守着,五十步内不准有人靠近。” “诺。” 张新拉着田楷来到书房,关好大门,询问道:“士范如此,可是有要事说与我听?” 田楷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道圣旨递给张新,神色焦急。 “天子驾崩,史侯登基,何进忌惮君侯,与袁绍等人合谋,欲召君侯回京杀之!君侯快想办法,万万不能回到雒阳啊!” 张新打开圣旨一看。 和他先前猜的大差不差,何进在圣旨中加封他为卫将军,又将他的食邑增至万户,让他入京辅政。 言辞中,俨然一副‘何与张共天下’的模样。 何进还说,朝廷已经派了名士焦和接任青州刺史,让他不用担心青州之事,马上回去。 “雒阳形势如何?” 张新将圣旨收好,还给田楷。 田楷一一道来。 刘宏驾崩后,宦官蹇硕阴图何进,在宫中埋伏了刀斧手,意图等何进前来吊丧的时候,动手杀之。 结果蹇硕的司马潘隐与何进有旧,何进进宫吊丧之时,潘隐目视提醒。 何进大惊,赶紧跑回家去,调兵屯驻在皇宫之外,称疾不入。 蹇硕之谋不成。 短短两日之后,四月十一。 在百官与何皇后的力挺下,刘辩登基称帝,改元光熹,尊何氏为皇太后,封刘协为渤海王。 加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何进一起,录尚书事,共同辅政。 一时间,雒阳城内的党人弹冠相庆。 刘辩登基后,蹇硕不死心,又找到了赵忠等十常侍,谋划诛杀何进之事。 但令蹇硕没想到的是,十常侍中的郭胜是何进老乡,何进兄妹之所以能显贵,也是郭胜这个老乡帮了不少忙。 平日里,郭胜就较为亲近何氏,不仅没有赞成蹇硕的计划,还反手将蹇硕卖给了何进。 何进加了录尚书事衔之后,权势暴涨,得知此事后,当即令黄门令抓捕蹇硕,下狱杀之。 上军校尉蹇硕,死。 蹇硕死后,其部归入何进麾下,雒阳兵权,已尽入他手。 何进一扫刘宏在位时的小心翼翼,顿觉扬眉吐气,风光无限。 自家外甥身兼嫡长,登基名正言顺,毫无阻力。 自家妹子又是太后,临朝听政。 朝堂百官,和他是一条心。 就连赵忠等十常侍,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见到他时,时刻笑脸相迎,唯唯诺诺,不复往日滔乱之威。 内部靖平,何进便将目光转向了遥远的东方。 那里,还有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虽然张新未拜何进为主,但何进却早将他视为属下,自认为他出力颇多。 你的渔阳太守、护乌桓校尉这些,哪个不是我帮你说话得来的? 结果你翅膀硬了,扭头就跑刘协那边去了? ‘背叛’是其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张新的手上有兵。 还特么巨能打。 不处理了他,何进寝食难安。 于是何进召集袁绍等人,商议处理张新之事。 第225章 你让他好好想想 此次议事,有袁绍、何颙、许攸、逄纪等等...... 党人名士尽数到场。 田楷不知何进等人是如何商议的,只知议事过后,何进将他召了过来,让他作为使者,劝说张新回京。 “先前我与宣威侯有颇多误会。” 何进对他说道:“士范乃其故吏,关系亲厚,还望士范说之,以解误会。” “如今先帝大行,新帝登基,主少国疑之际,正需宣威侯这般能臣入京辅政。” “我会上奏陛下,封其为卫将军、万户侯,保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还望士范一定要说得宣威侯回京。” 田楷闻言心生狐疑。 何进宽厚,这点不假。 但张新先前为了刘协,和他撕的一地鸡毛。 他麾下的官员,不知道被张新弹劾落马了多少个。 这么大仇怨,何进若是仅仅不杀张新,还能说是为了名声,有那么一丁点可能。 但...... 卫将军、万户侯,还共同辅政? 这就太假了。 于是田楷答应何进之后,趁着圣旨还没下来,在大将军府中悄悄打听。 他在大将军府混了这么多年,地位虽然不高,但人脉还是有的。 这一打听,果然。 何进本不想杀张新。 他觉得如今大局已定,像张新这么有能力的人,还是再尝试一下,能不能将其收入麾下。 若是不能,再杀不迟。 但许攸却对他说道:“张让深受先帝喜爱,片刻不离左右,如今先帝大行数日,却不见其露面,他人在哪?” “对哦?张让人呢?” 经由许攸这么一提醒,何进反应过来。 “子远可知张让去了何处?” “一定是青州!” 许攸笃定道:“先帝久欲立皇子协,人尽皆知,张新站在刘协那边,诸位也都知晓。” “依攸之见,先帝在临终前,恐怕给张新留了密诏,令其扶保皇子协,而张让便是传诏之人。” “否则攸实在是想不出来,能有何事比先帝大行还重要,能让张让连个面都不露。”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但联想到之前,蹇硕两次图谋诛杀何进,又觉得合情合理。 若非如此,张让怎么可能消失不见? 何进忙道:“还请子远教我!” 许攸将头抬起四十五度,抚须微笑。 “大将军可以高官厚禄召其入京,他若来了,要打要杀还不是大将军一句话是事儿?” “他若不来呢?” 何进担忧道:“若是他真有密诏,以此为凭,起青州之兵击我,当如何?” “大将军可遣人先去宣旨,他若不来,便以天子名义下诏,以抗旨之罪,定其为叛逆,号召天下兵马共击之!” 许攸呵呵一笑,“至于密诏,即便他真有,大将军也可以说他是矫诏,罪加一等。” “青州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又被兖、冀、徐三州夹在中间,三面包夹之下,纵使他张新再能打,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 田楷听完之后心中大惊。 张新是他旧主,昔日待他甚是亲厚。 他若是按照何进所说,哄骗张新进京领死,岂不成了背主之人? 因此田楷便在路上想了装晕这个办法,暂时与何进派来监视他的人分开,好将事情透露给张新知晓。 听完田楷叙述,张新皱起眉头。 许攸此人虽然在历史上的风评不好,但智计确实出众。 若是何进真用他之计,三面夹击,青州的确难守。 更别提圣旨一到,那些本就恨他度田的青州大族,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反叛。 到那时,别说起兵勤王了,他就连自保都费劲。 密诏? 别扯了。 你打的过的时候,这是先帝诏书,是大义。 打不过,就是一张废纸。 刘宏给蹇硕写遗诏时,张让在场,所以张新也知道有这么一份诏书。 蹇硕为何至死都没有拿出这道诏书? 当时何进大军在手,完全可以不认,说他是矫诏。 到时候不仅刘协无法登基,反而还会因为这份遗诏陷入危险。 倒不如像现在这般,平平安安的做个渤海王。 至少以刘辩的性格,不会去为难他的。 “君侯快想办法吧。” 田楷急声道:“装晕拖不了太久,若是这道圣旨当众宣读出来,君侯就没有退路了!” “不知士范可有良策?”张新看着他问道。 田楷摇摇头,叹了口气。 来的路上他都想好几天了。 这是阳谋,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 “士范先坐吧。” 张新先让田楷坐下休息一会,随后陷入沉思。 回京是不可能回京的。 可若是抗旨,何进定他为叛逆,圣旨一到,群起攻之,别说进化成张卓,不被打的退化成张术就不错了。 拿出遗诏,起兵勤王也没用,何进依旧可以用这招。 他麾下的士卒大部分都是青州兵,到时青州士族反叛,后方不稳,军心震荡,就没法作战了。 得想办法拖时间! 只要再拖几个月,等到何进去和宦官自爆,他就安全了。 不过,张让现在待在自己身边。 少了张让的十常侍,能杀的了何进么? “不管了,先试一下吧!” 张新咬咬牙,“若是何进依旧不肯放过我,老子就逃到河内,召黑山军下山,干进雒阳去当张卓,玩地狱模式了!” 召黑山军,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且不说装备武器和战斗力的问题,若是失去了青州这个根据地,张新就只能打个暴力一波流。 若是一波推不平雒阳,他只能逃到黑山去躲着,等刘协的召唤了。 思及此处,张新走到书架旁,转动机关,打开一个暗格,将刘宏的密诏取了出来。 “士范,你看看这个。” 田楷见张新手上拿着一道圣旨,又藏的如此严密,心中一震,连忙接过打开。 骠骑大将军、冠军侯、录尚书事......以及那显眼的天子行玺大印。 卧槽! 被许攸料中了。 你还真有密诏啊? “君侯......” 田楷瞬间蹦了起来,“这......” “你回去告诉何进,让他收起那些小心思。” 张新大义凛然的说道:“我受先帝厚恩,誓以死报,如今史侯已然登基,为了国家安定,我不会反对。” “可若是他自作聪明,动些什么歪心思逼迫于我,我就只能起兵勤王了。” 张新看着田楷,“你让何进好好想一想,百万黑山军,十万胡骑南下,他挡不挡得住!” 第226章 秣马厉兵 张新也是被逼急了。 放在平时,他根本不可能主动把这些底牌暴露出来,让人知晓。 但现在形势如此,他也只能扯虎皮拉大旗,看看能不能吓住何进了。 百万黑山军听起来很唬人,可实际上,他们的装备低劣,也没怎么经过训练。 用这样的军队,去打雒阳这种雄城,以及数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中央军? 说实话,张新没有把握。 何进虽然废物,但他手下的能人还真不少。 至于胡骑,那就更别说了。 骑兵哪能攻城? 况且,无论是黑山军还是胡骑,基本上都没有军纪可言。 贸然调用他们,受苦的还是百姓。 即使真到最后一步,张新最多也只会调用黑山军。 胡骑,在他没有绝对把握压制之前,不可能让他们进入中原腹地。 田楷闻言神色一凛。 百万黑山军,十万胡骑...... 我才走了三年啊!君侯现在的实力已经这么强了么? “君侯,那这圣旨......”田楷开口问道。 “退回去,让他何进想好了再说!” 张新冷声道:“你只说是来传达先帝驾崩的消息即可,至于何进派来的那些人,他们若不识相,就别回去了!” 既然对方出了一道怎么选都是错的题,还是必选题。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出题人把题目收回去。 “诺。”田楷点点头。 这时门外隐隐传来王柔呼唤的声音。 张新打开房门,看见王柔站在门外十余步处。 “主君。”王柔喊道:“医者来了。” “我知道了。” 张新点点头,带着田楷来到一间客房,让他躺好,随后将医者召了进来。 田楷本就奔波数日,疲惫至极,倒也不算装病。 医者检查后,开了些恢复气力的药,叮嘱他好好歇息,便离开了。 张新带着田楷走出后院。 何进派来的那几个人站在门外,一脸不爽。 见二人出来,为首之人眼睛一亮,上前催促道:“田掾属既然无事,那就赶快宣旨吧!” 张新伸手一指。 “拿下。” 典韦带着亲卫上前,将这数人团团围了起来。 “宣威侯这是何故?” 为首之人大声喊道:“我等乃是天子使者,宣威侯是要谋反么!” 典韦脱下鞋,直接把自己的袜子扯了下来,塞进此人口中。 此人顿时狂翻白眼,直挺挺的往后倒去,白沫子眼看着就从嘴角溢了出来。 其余人见状连忙闭上了嘴。 张新皱眉,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看向田楷。 田楷点点头。 张新开口道:“将几位天使请下去,好生歇息。” 典韦穿好鞋,带人将这些人押到一处小院,软禁起来。 田楷跟了进去。 张新叹了口气,回到州府正堂。 正堂外,州吏皆闻讯而来。 见到张新,华歆上前行礼问道:“明公,不是说朝廷天使来宣旨么?” “天使长途跋涉,体力不支,正在休息。” 张新将露布递给一旁的崔琰,“四月初九,天子驾崩,劳烦季珪写一份祭文,通传全州。” “天子驾崩了?” 众人闻言愣住。 刘宏今年,才三十三岁吧? 正当壮年啊! 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崔琰愣愣的接过露布。 “都回去准备为天子服丧吧。”张新挥手。 “诺。” 众人行了一礼,各自散去。 张新回到后院,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素服。 古时服丧,以二十七月为期,号为三年。 天子乃天下君父,按礼来说,天下之人都需服丧三年。 然而服丧期间不能娱乐,不能交际。 甚至严格来说,连木大木大都不行。 这样别说对国家了,就连个人,孔子都觉得服丧三年太过苛刻。 于是国丧期间,便以一日代替一月,百官、百姓服丧二十七日乃止。 张新换好素服,看着张宁的小肚子,心中发愁。 她是定好的正妻,明媒正娶的仪式必须有,不可能像刘华她们那样,办不办仪式都行,直接睡了完事儿。 现在的天气还有些许寒意,张宁的肚子也不是很大,穿多一些,也就遮掩过去了。 然而国丧期间禁止嫁娶,若是等到一个月后,肚子就遮不住了。 现在可不是后世,奉子成婚若是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利。 思来想去,张新还是决定和张宁商议一番,看看她是否同意,等把孩子生下来后再办仪式。 次日,张新在城西设了一个祭坛,悼念刘宏。 崔琰的文采很好。 华丽的祭文,配上张新沉痛的语气,许多人泪洒当场。 又过了一日,田楷休息好了,前来辞行。 “那些人你搞定了?”张新问道。 “君侯放心。”田楷点点头,“他们不会乱说话了。” 张新闻言,取出一封密信交给他。 “此信劳烦士范亲手转呈给何进,你与他汇报之时,一定不要有其他人在场。” 张新叮嘱道:“起兵勤王,实非我愿也,然雒阳之内,狼心狗行之辈颇多,若被他人知晓,定会出言挑拨。” “届时国家大乱,生灵涂炭,则我等皆为罪人也。” “君侯放心,楷一定带到!” 田楷一脸钦佩,躬身行礼,“君侯为国家,舍小义而就大义,实乃天下楷模也!” 送走田楷,张新连下几道军令。 命张牛角在五万屯田军中抽出两万人来,严加训练。 又传令给于禁,让他把士卒带到平原后,去协助张牛角练兵。 夏侯兰也一起去,严肃军纪。 严进等工匠加紧打造弓弩甲兵,尤其是长矛,必须在明年之前做出十万支来。 太史慈那边暂停运输铁矿,先把黄巾旧部的家眷都接过来,等接完人再恢复运输。 接着张新又给顾雍去了一封信,让他介绍点江东的人脉,好购置一些商船来扩充水军的运力。 一千水军,还是太少了。 做完这些安排,张新便安心蹲在平原,秣马厉兵,等待董卓进京。 没办法,蹇硕已死,十常侍中又有内鬼。 刘宏临终时留下的安排已经被打乱,他现在在青州根本就动不了。 一动,马上就是叛逆,天下人群起攻之。 从雒阳出来时,张新的战略规划是,等到董卓进京后,他跟随讨董,捞足名声,争霸天下。 待到刘协从长安跑出来时,他再起兵迎驾,走曹操的路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既然大哥对他这么好,那讨董的时候就多加把劲吧。 “废帝这种大不韪的事,就让董卓去做。” 张新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到那时,我就负责干掉董胖子,接我家大侄子回家!” 第227章 议谥 雒阳。 田楷快马加鞭回到大将军府,使人通传。 不多时,何进召他觐见。 田楷来到堂中,躬身行礼。 “拜见大将军。” 何进高坐主位,满脸笑容。 “士范回来啦,来来来,快与我说说,张新是否同意回京了?” 这段时间,何进可谓是春风得意。 袁隗基本不会和他唱反调,自家妹子、外甥也对他倚仗的紧,基本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下大事,他一言而决。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现在见谁都是一脸笑容。 田楷不语,目视左右。 何进脸上笑容一滞,随后又笑道:“堂内诸君皆是腹心,士范但说无妨。” 田楷依旧不语。 何进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就算是再无能,从田楷的表现也能看得出来,估计是个坏消息。 “尔等先下去吧。”何进脸上笑容一收,挥了挥手。 “诺。” 诸掾吏起身行礼,退出堂中。 何进看向田楷,“士范现在可以说了吧?” “还请大将军令甲士把守,三十步内勿让人入。”田楷面色凝重。 何进闻言大惊。 “可是张新不仅不愿回京,还要起兵攻我?” “请大将军使甲士把守。”田楷重复道。 何进深吸一口气,唤来亲兵队长,令三十步内不准有人靠近,随后看向田楷。 “士范现在可以说了吧?” 田楷走到何进案前跪坐下来,小声道:“大将军,果如许子远所料,宣威侯手中确有先帝密诏,令其扶保皇子协。” “啊?” 何进瞬间蹦了起来,惊乱道:“难道张新要起兵攻我么......来,来人,来人!” 几名甲士听到声音走了进来,左右扫视了一下,将目光定格在田楷身上。 “大将军勿忧。” 田楷连忙安抚,“楷还没说完呢。” “没说完,没说完......” 何进闻言收敛了一下心情,对甲士们挥挥手,“无事了,尔等先下去吧。” 甲士们一脸懵逼,行礼退下。 田楷见状暗叹一声。 自己这两任领导,张新在听到何进想弄死他时,第一反应是想办法。 而何进,话都还没说完,就慌成了这个样子。 高下立判。 “若是我当初不应大将军的征辟,依旧留在君侯身边,恐怕现在也能为一二千石吧......”田楷心中暗道。 他是张新麾下除了黄巾诸将和关羽以外,资历最老的人。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在大将军府依旧只是个小吏。 反观张新那边,后来的高顺、张辽等人,此时都已经是比二千石的偏将军了...... 何进见他不说话,不由唤道:“士范,士范?” 田楷回过神来,将情况说了一下,随后道:“宣威侯说,只要大将军不逼迫于他,他为了国家安定,不会将那道密诏拿出来。” “若是大将军苦苦相逼,他即刻调百万黑山军,十万胡骑南下,起兵勤王!” “百万黑山,十万胡骑?” 何进闻言更慌了。 他丝毫不怀疑张新有调动黑山军的能力。 毕竟褚燕都被送到雒阳来养老了,现在黑山军的统帅肯定是张新的人。 从黑山到雒阳,中间就隔了一个河内郡。 若是百万黑山军一股脑的杀出来...... 好可怕啊! 随后田楷又将张新的密信拿了出来。 “宣威侯有信一封给大将军,还请大将军观之。” 何进连忙接过,打开一看,面色阴晴不定。 看完之后,何进长叹一声,走到一盏油灯边上,引火点燃。 田楷见他烧了信,出言提醒道:“大将军切记,密诏之事,知晓之人越少,对大将军就越有利,还请大将军勿要随意透露。” “若是知道的人多了,传扬开来,难免会有人为了从龙之功,唆使宣威侯起兵勤王。” “我知道了。” 何进点点头,勉强一笑,“士范远道而来辛苦,先下去歇息吧。” “谢大将军。”田楷告退。 何进回到主位上坐好,双眼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 次日上朝,何进同样神游天外。 “陛下。” 太傅袁隗出列道:“先帝驾崩,依礼制,当上尊谥。” 刘宏驾崩至今已近二十日,皇权更替所带来的朝局动荡基本平息。 是时候该给他上谥号了。 龙椅上的刘辩闻言看向何进,见他正在发呆,又看向一旁的何太后。 何太后点点头。 “那便议吧。”刘辩连忙说道。 党人闻言大喜,装模作样的讨论了起来。 他们心中憋着一口气,早就等着今天了! 通常来说,给死去的皇帝上谥号,需要综合他一生的经历,将他做过的每件事都拿出来讨论一番,最终才能盖棺定论。 这个流程极为繁琐,一般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敲定谥号。 但给刘宏上谥号,速度却是极快。 没过多久,百官便达成一致。 “陛下。” 袁隗躬身道:“先帝在位时,内有宦官乱政,外有羌人、板楯蛮、鲜卑、乌桓、黄巾、南匈奴等皆群起叛乱。” “这些叛乱虽未伤及我大汉根本,但天下大乱,却是不争的事实。” “依蔡邕《独断》帝谥,乱而不损曰灵,先帝谥号当为灵帝。” “当为灵帝。”百官纷纷附和道。 刘辩闻言,内心纠结。 灵这个谥号,自古以来便是荒唐的代名词,是个不折不扣的恶谥。 比如‘楚王好细腰’的楚灵王,喜欢和大臣多人运动,在朝堂上玩女人内衣的陈灵公,以及喜欢杀厨子的晋灵公等等...... 刘宏虽然不宠他吧,但好歹也是自己亲爹。 给亲爹上恶谥,刘辩内心有些不能接受,看向何太后。 何太后早恨刘宏,哪里会反对?当即表示,灵这个谥号上的极为合理。 然后董太后不干了。 她不懂什么谥法谥号,不清楚‘灵’这个字的含义。 但她知道,毒妇同意的事,她反对就完了。 两个太后当场吵起来了。 百官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反正这段日子,这俩娘们儿都是这么过来的。 真正能拍板决定的人,还是何进。 “大将军以为如何?”袁隗看向何进问道。 何进发呆。 “大将军,大将军?”袁隗连连呼唤。 何进回魂,见是袁隗,开口笑道:“太傅何事啊?” 袁隗把事说了一遍。 “大将军以为,灵这个谥号如何?” 何进瞳孔一震,心中惊疑不定。 “张子清竟多智至此耶?就连百官要给先帝上的谥号都能料中?” 袁隗见他又不说话了,不由提高了一些音量。 “大将军!” 何进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 “太傅之言,本将军以为不妥。” 百官闻言愣住。 卧槽? 怎么今日,何屠夫竟然有自主意识了? 什么情况? 何进继续说道:“先帝在位时,曾降服高句骊,将其领土划入我玄菟郡治下,可谓辟土。” “熹平年间,先帝又修熹平石经,惠及天下士子,可谓有德。” “陛下。” 何进看向刘辩,躬身道:“《独断》谥曰:辟土有德曰襄,先帝当为我大汉襄帝!” 第228章 汉襄帝 何进此言一出,党人全部愣住。 你这屠夫,啥时候读过《独断》了? 你会去看这种书? 刘辩闻言,心中顿时为难起来。 襄,用在谥号中时,是‘攘’的假借字,一般都和开疆拓土有关。 《周书·谥法》有云:凡云攘地、攘夷狄,皆襄之假借字也。 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美谥。 刘辩虽不想给自己的亲爹上恶谥,但刘宏冷落他这么久,说他心中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不想给刘宏上个美谥。 “大将军此言差矣!” 袁隗反应过来,连忙反对。 “先帝在位时,各地叛乱不断,并州丢了一半,凉州几乎全丢了,如何能得‘襄’之美谥?” “是啊是啊。” 党人纷纷赞同,“各地叛乱虽未伤及我大汉根本,然却天下大乱,正合‘乱而不损曰灵’之谥。” “凉州百年羌乱,又非先帝一人之过。” 何进寸步不让,“并州南匈奴之乱,不过芥藓之疾,只是先帝突然驾崩,这才没能来得及收复。” “诸公以大汉陈疾,冠先帝以恶谥,如此不妥!” 党人懵了。 卧槽? 这屠夫,几时有这等辩才了? “建宁二年,玄菟太守耿临破高句骊,先帝收其土地,归入我大汉版图,难道不是辟地么?” 没等党人开口,何进继续说道:“熹平年间,先帝又修熹平石经,惠及天下士子,难道没有德么?” “诸公口中的那些叛乱,除去羌人和匈奴,先帝尽皆平定,难道不是甲胄有劳么?” “中平二年,护乌桓校尉张新大破鲜卑,斩首二万五千余级,六十名鲜卑大人前来雒阳请罪,难道不是因事有功么?” “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因事有功曰襄......” 何进环顾四周,掷地有声。 “诸公!先帝文治武功,难道当不得一个‘襄’字么?” 其实刘宏的功绩,除了何进刚才说的那些,还有几个没拿出来说。 一个是夫余进贡,以及天竺那边,通过交州进贡了两次。 但和桓帝刘志在位时,西方罗马都派人来送礼相比,刘宏的这点成就也就不值一提了。 另一个则是鸿都门学。 然而刘宏设立鸿都门学的初衷,就是为了压制党人,打破世家大族对知识的垄断。 鸿都门学招收了许多平民出身的学子,表面上是一个探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艺术学院。 实际上,从鸿都门学出来的学子,都会优先受到刘宏的重用。 如今党人势大,这玩意肯定不能拿出来说,免得他们应激。 党人愣住。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要按何进这种说法,给刘宏上个‘襄’字,还真不过分。 “陛下,大将军说得对啊!” 这时,朝堂上那些出自鸿都门学,受过刘宏恩惠的官员,纷纷出来表示赞同。 屠夫翻天了! 党人一看这还得了?便与何进吵了起来,开始翻刘宏的黑料。 他刘宏若是有德,天下还会大乱? 他刘宏若是甲胄有劳,怎么会被鲜卑捶得全军覆没? 更别提朝廷在凉州都败了多少次了? 还有宦官乱政、秽乱宫女...... 巴拉巴拉...... 何进一边与党人吵架,心中暗自冷笑。 “子清所言不假,党人果真和我不是一条心。” 张新在信中和他说:先帝在位时,正是因为忌惮党人势大,这才把你扶植起来,对抗党人。 否则你一个杀猪的,就算妹子是皇后,凭啥能当大将军? 结果何进你这傻卵,转头跑去和党人玩了。 先帝没办法,这才选择扶植我。 不然我一个黄巾降将,凭啥当上军校尉? 你真以为党人和你一条心吗? 他们只是想借你的手把持朝政而已! 如果你听了他们的,把我干掉,你就没有价值了! 到时候你一个破杀猪的,玩的过他们? 你要记住一点,刘辩固然是你的大外甥不假,可他也是我家大侄子啊! 大将军,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你信不信,我要是死了,他们下一步就是弄死你? 不信的话,我猜过段时间,党人就会提出给先帝上谥号了,而且绝对是‘灵’这种恶谥。 到时候你就这么说...... 巴拉巴拉。 如果你能看得清楚,给先帝上个美谥,我张新不仅不拿密诏说事,还会全力辅佐你。 日后你主内,我主外,有啥用得着老弟的地方,大哥您知会一声,你说打谁我打谁。 咱俩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共同辅佐好你家外甥我大侄子。 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你要是看不清楚,我就调兵揍你! ...... 以前何进当局者迷,再加上刘宏身为皇帝,也不可能直接去和他说这种话。 昨日他收到张新密信,被这么一点,突然有些醒悟过来。 今日朝堂一试,果然如此! 双方吵了一会,党人人多,又都是饱学之士,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何进这边说完张新教的话,立刻就词穷了。 “子清贤弟说的对,我确实斗不过他们。” 何进心中暗叹一声,看向刘辩。 “还请陛下圣裁。” 既然吵不过,那就不吵了。 “嗯?啊?我吗?” 刘辩反应过来,看向何太后。 “我以为,太傅说的有理。” 何太后自然是赞成恶谥的。 董太后闻言冷哼一声,“我以为,大将军说的有理。” 听了这么久,她就算再不懂谥法,什么乱啊损的,文治武功她还是听得懂的。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何屠户竟为我儿说好话? “我才是太后!” 何太后大怒,“你不过一介藩妃,有何资格妄议朝政?” “我儿赐我摄政之权,我如何不能议?” 董太后针锋相对,“你是我儿媳,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么?目无尊长,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 俩娘儿们又开撕了。 两个辅政大臣各执一词,两个太后也打了起来。 能做决定的四个人中,目前比分是二比二。 所有人将目光都投到了刘辩身上。 “陛下!” 袁隗巴拉巴拉,做最后陈述。 何进也巴拉巴拉。 刘辩被这么多人盯着,只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自在,十分难受。 二人见他不说话,再次追问。 刘辩不知所措。 给亲爹上恶谥,有点不孝的嫌疑。 但上美谥吧,又有点不乐意。 刘辩看看袁隗,又看看何进。 算了,听舅舅的吧...... 毕竟是自家人。 “诸位爱卿,我......朕以为,大,大将军言之有理。” 刘辩怯声道:“先,先帝之谥,谥号,便,便为襄帝吧......” 第229章 叉出去 第229章 叉出去 “陛下圣明!” 何进闻言大喜。本文免费搜索:小说宅 xiaoshuozhai 这下不用担心张新来揍他了。 鸿都门生也纷纷开口称赞刘辩。 “万万不可啊,陛下!” 袁隗一脸沉痛,开口劝谏。 巴拉巴拉...... 党人也开始了。 董太后看着刘辩,眼中有着一丝满意。 那毒妇生的玩意,也没那么坏嘛。 何太后瞪大了眼睛。 崽崽,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忘了你爹以前是怎么嫌弃你的了? 不过,此时袁隗正在说话,何太后倒也没有出言打断。 当朝太傅发言,面子还是要给的。 刘辩看着阶陛下一脸焦急的袁隗,以及一脸喜悦的何进,心中若有所思。 “让他们争,让他们斗,争斗不下,我......朕才能有决定之权。” 思及此处,刘辩开口打断,“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退朝!” 说完,刘辩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袁隗愣住。 小皇帝吃春药了? 怎么突然支棱起来了。 何进心中哈哈大笑。 大外甥做得好。 党人面面相觑。 我们不是来报仇的吗? 怎么反而给那货送了名声? 然而刘辩已经走了,他们也只能无奈恭送。 何太后气得跺脚,连忙追了上去。 刘辩面色红润,如沐春风,脚步十分轻快。 “你站住!” 母老虎的声音传来,刘辩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何太后匆忙赶上,痛心疾首的说道:“儿啊,你忘了你阿父当初如何对待你的么?怎么还给他上了个美谥?” “母,母亲。” 刘辩缩了缩脖子,“舅,舅舅说的对,阿父文治武功......” “我不听。” 何太后打断道:“你舅舅说的对,袁太傅说的就不对了?你阿父荒唐淫乱,就该得个灵字!” “母亲。” 刘辩鼓起勇气,“追谥先帝,乃是缅怀其功绩,与先帝淫不淫乱又有何关系?” “我不管。”何太后怒道:“你赶紧给我改!” 刘辩呼吸急促。 先前我当皇子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你性格强忌,和我爹闹掰了,我才不受宠的么? 阿父嫌弃我,祖母讨厌我,就连宫人们,对我也时有轻慢。 怎么现在当了皇帝,还要受委屈? 刘辩越想越委屈,大声喊道:“母亲,我才是皇帝!” 何太后愣住。 自己这个怯懦无威的儿子,怎么今天这么硬? 良久,何太后撂下一句话。 “你会后悔的。” 说完,转身就走。 刘辩喘着粗气,看着何太后的背影。 “母亲,祖母......让她们争,让她们斗......” 何太后怒气冲冲的朝着长乐宫走去,心中恨道:“刘宏,你好手段啊......” 先帝驾崩,太后临朝,依照惯例,朝中大事该由她一言而定。 可刘宏那个死鬼,死到临头,竟然还给董太后赐了一份摄政的权力。 那老太婆也是该死!每次她同意的事,死老太婆就会出来横加阻拦。 先前何进和袁隗是一条心,且都站在她这边,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只要他们的意见达成一致,三比一,老太婆的反对就无效。 可今天何进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得给刘宏上个美谥。 二比二,那就得听刘辩的了。 “这死孩子,不听话......” 何太后回到宫中思索了一番,让人去把何进召过来。 董太后必须除掉! 否则再有今天这种局面,她这个朝不是白临了么? 况且自家大哥那边,也该好好沟通一下了。 咱俩一个姓,你怎么还帮外人说话? ...... 何进下了朝,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尚书台。 小老弟,你让我做的事我可是做到了,你可要信守承诺,与咱哥俩好哟! “快,快写制书,布告天下!” 何进将给刘宏上谥号的事说了一下。 当值尚书见是何进亲自来了,不敢怠慢,问明情况之后,当即开始思考制书的内容。 帝者制度之命也,其文曰制诏。 制书,是在国家发生大事之时,最高级别的公文形式,其主要目的便是昭告天下。 比如国家颁布新的法律,新的政策,天子驾崩,新 帝登基,册立皇后、太子,官员任免奖惩之类的。 诏书的功能也差不多,但级别比制书稍低一些。 给先帝上谥号,这是一等一的大事,肯定要用最高级别的制书。 何进站在一旁,不断催促。 此时他已不再信任党人。 袁隗也有录尚书事之权,可以干涉尚书台的事务。 若是他走了,袁隗从中破坏,拖延时间,那就麻烦了。 毕竟自家妹子是什么性格?大外甥又是什么性格? 何进心知肚明。 若不趁着现在赶紧把制书发出,万一大外甥被妹子逼着改口,那可就全完了。 事儿办砸了,张新肯定往死里揍他。 “大将军!” 果不其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进回头看去,一个大脑袋凑了过来。 “本初怎么来了?”何进淡淡问道。 “大将军。” 袁绍满脸堆笑,“先帝谥号之事,我等是否再商议一番?” 袁隗年迈,腿脚不便,追不上何进,因此便让年轻一些的袁绍先过来拖住何进。 何进闻言摆摆手,“陛下圣意已决,无需再议。” “大将军,自古以来,议谥之事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袁绍行了一礼,“如今一日而定,其中定然还有诸多不妥,若是贸然传制,天下人不会心服,如此有损陛下名声,也有损大将军的名声,还请大将军三思。” “你们要谥‘灵’的时候,怎么不说一日不妥呢?” 何进心中翻了个白眼,说道:“议谥之事,本将军同意,太后同意,陛下也同意了,有何不妥?本初无需再言。” “今日这何屠夫怎么不好忽悠了?以前只要提起名声,他都是好好好的啊?” 袁绍心中焦急,沉声道:“大将军如此做,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吗?” 何进左右看了看,恰好一队正在巡逻的虎贲卫路过这里。 “你们,过来!”何进招招手。 为首的虎贲郎中见到何进,连忙带着人过来。 “大将军有何吩咐?” “此人扰乱公务。” 何进一指袁绍。 “叉出去!” 何进也算是开窍了。 我是怕天下人口诛笔伐,但我更怕张新揍我啊! 再说了,只要有张新的辅佐,老子身为辅政大臣,地位牢不可破。 日后史书怎么写,还不是老子说了算? 袁绍一脸懵逼。 杀猪的,你叫人叉我? 虎贲郎中看了看袁绍,为难道:“大将军,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袁绍曾任虎贲中郎将,是他的上官。 再说了,人家是什么身份? 四世三公,天下楷模! 我叉他? 开什么玩笑! 何进见虎贲郎中不肯动,心中大怒,忽地又瞥见一队羽林郎走了过来,眼睛一亮。 “那个谁,你,过来!” 为首之人见何进叫他,带人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大将军有何吩咐?” 何进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原来子清麾下那个,叫赵什么来着的?” “末将赵云。”赵云点点头。 “赵云。” 何进再次指向袁绍,“此人妨碍公务,给我叉出去!” 第230章 党人议事 “诺。”  赵云挥挥手,两名羽林郎上前。  他对袁绍可没有什么敬畏。  张新离开雒阳时对他说的话,他还记忆犹新。  乱天下者,党人也!  “狂妄!”  袁绍瞪眼,对两名羽林郎喝道:“我乃中军校尉袁绍,尔等敢动我?”  两名羽林郎闻言看向赵云。  “叉!”  赵云没有废话。  羽林卫的指挥权在何进手里。  换句话来说,现在何进就是他的上司。  不听领导的,难道听你的?  你一个中军校尉,关我羽林卫什么事?  “诺。”  两名羽林郎叉着袁绍向外走去。  赵云平日里治军十分严明,他们自然不敢违抗军令。  “放开!放开!”  袁绍不断挣扎,“我自己走。”  羽林郎没有理他。  这时何进又看到袁隗等人走了过来,连忙说道:“拦住他们。”  赵云带人上前,拦住袁隗等人。  袁隗等人骂骂咧咧,何进充耳不闻。  很快,制书写好。  何进看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撒腿就跑,去找刘辩盖章。  袁隗等人在原地气得跺脚。  盖完章,这事就算定了!  “子清贤弟,事儿我可办好了啊......”  从刘辩处出来,何进一脸轻松,心中琢磨着该怎么给张新回信,修复一下关系。  这时何太后派来找他的宦官到了。  “大将军,太后有请。”  何进跟着宦官来到长乐宫。  何太后坐在主位上,一脸的不爽,见何进来到,当场就发飙了。  大哥,你今天怎么回事?  巴拉巴拉  何进等她发泄完情绪,挥手让宦官、宫女全部退下,把刘宏密诏之事,以及张新和他的交易说了一下。  小老妹,你怕不怕张新打进雒阳,把你儿子废了?  何太后:好怕怕。  何进:那还有问题吗?  何太后:没了。  “张新......待我翦除董氏,独揽大权后,就是你的死期!”  何太后心中愤怒,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忍下这口气,与何进商讨起除掉董太后之事。  何进对此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今日朝堂之上,董太后虽与他站在一边,但这只是特殊情况而已。除掉董太后,不仅能稳固自家妹子的权势,还能提高自己的地位。  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从宫里出来,何进回到大将军府中,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张新的,让田楷再送过去。  另一封则是给焦和的,让他别去青州了,赶紧回雒阳来。  焦和此人乃清谈名士,十分注重礼仪。  这一路上,他都是乘坐刺史车驾,缓缓而行。  刺史车驾仪仗繁琐,行进的速度不快,因此十余日过去,他才刚到兖州境内。  得亏如此,否则若是让焦和到了青州,那可就麻烦了。  田楷领命,再次快马加鞭,往青州而去。  五日后,田楷赶到平原,求见张新。  “君侯,这是大将军给你的信。”  张新见他再次来到,便知何进这是听劝了,接过信笑道:“士范来回奔波辛苦,先去休息吧,这次就先不急着走了,在青州多玩两天。”  “多谢君侯。”  待田楷离去后,张新打开书信。  “汉襄帝......好,好!”  张新眼中隐隐有着泪花闪动,向西遥遥一拜,继续往下看。  何进在信中说:新帝登基,按例是要加恩的,子清贤弟不拿密诏说话,如此厚道,我也不好意思委屈了你。  这样吧,上次说的卫将军,万户侯还给你,这次就不用回雒阳了,你觉得怎么样?  何进修复关系的意图很明显。  张新想了想,给何进回了一封信。  你看着办。  随后张新派人将左豹唤了过来,给了他五百骑兵,让他每隔五十里,便驻扎二十个骑兵,用来传递雒阳消息。  五十里一接力,日夜不停,可以保证他以最快的速度,收到最新的消息。  也可以保证他的命令,能以最快的速度传给赵云和曹性。  接着,张新又派人前往徐州琅琊国,征辟诸葛玄出仕。  先前徐州闹黄巾,他派去找诸葛玄的人,因为道路不通,没有找到。  陶谦自从被他骂了以后,开始全力处置黄巾,此时琅琊国内已经没有多少黄巾了。  既然条件允许,那么诸葛一家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额滴!都是额滴!  “扩城、练兵、武器、屯粮......该做我都做了。”张新看向西方,“接下来,便是等了......”  雒阳。  那日,袁绍被羽林郎叉出宫去,没过多久就反应了过来。  子清这个称呼,再加上前段时间何进派了田楷去青州  坏了!  杀猪的这是和那个反贼玩到一块去了!  难怪他今天如此奇怪,非得给刘宏上个襄帝的谥号。  袁绍反应过来,连忙回到家中,召何颙、许攸、逄纪等人前来商议。  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袁绍叹了口气。  “何进、张新,一内一外,皆掌兵权,若是此二人联手,我等当如何是好啊......”  袁绍自从母丧之后,硬是憋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没有出仕。  是他不想吗?  不,是为了养望。  换个词来说,就是沽名钓誉,收买人心。  养望的效果很好,在这十余年间,与他交好的名士,以及麾下的门客,犹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  虽然只是一介白身,但他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他如此做,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党人重新掌权,一扫党锢之祸以来的颓废之气么?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刘宏死了,何进又如同当年的窦武一般,被他们忽悠的不要不要的。  眼看着党人就要复兴,结果杀猪的突然跑去和刘宏身边那个反贼玩了?  这俩人可都有兵权啊!  若是他们联手,党人哪里还有希望?  这个结果,袁绍无法接受。  “本初勿忧。”  许攸开口道:“今日朝堂之上,何进虽主张给先帝美谥,但何、张二人是否联手,尚未可知,我等不可自乱阵脚。”  “依攸之见,不如先遣人去打探一番,再做决定。”  袁绍点点头,派出内奸何颙与逄纪,前往大将军府悄悄打听。  果然。  田楷又去青州了,而他所举荐的焦和,也被叫了回来。  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杀猪的不和他们玩儿,去和反贼玩儿了。  袁绍再次召集众人商议。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31章 斗 “元图,你怎么看?”  袁绍看向逄纪。  先前让何进召张新回京,是许攸出的计策。  如今张新不仅没有除掉,反而还与何进联手了。  这让袁绍十分恼火,不想搭理许攸。  许攸闻言心中一沉,瞥了逄纪一眼。  逄纪面露喜色,抚须微笑。  “袁公勿忧,张新远在千里之外,与何进沟通不便,我等近在咫尺,总能劝得他回心转意。”  “依纪所见,何进之所以与张新联手,无非是张新以青州之兵相胁,何进既惧张新之兵,又想借青州兵稳固自身权势,这才不得不答应。”  逄纪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送他一份权势!”  “一山不容二虎,只要何进自觉不惧张新,还怕他二人不会反目吗?”  “计将安出?”袁绍连忙问道。  逄纪呵呵一笑。  “董氏。”  何颙一拍大腿。  “妙计!”  如今朝廷的权力分成了四份。  何进一份、袁隗一份、两个太后各一份。  若是除掉了董太后,四份权力就变成了三份。  这样一来,何进只要与何太后一起,便能稳稳压住袁隗。  到时候只要袁隗稍作退让,就会给何进一种大权独揽的错觉。  那么,他还会容许张新这样一个能威胁到他的人存在么?  就算会,那也没有关系。  党人近在咫尺,只需时常挑拨即可。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就算是亲哥儿俩,在长年累月的挑拨之下,都能反目成仇。  何况是杀猪的和反贼?  再者说了,党人的最终目的,是把持朝政,让这天下由他们说了算。  借何进之手,把董氏除掉,对他们自身也有利。  简直就是双赢。  在场之人没有傻子,听闻逄纪此言,很快都想到了这一层。  就连许攸也不得不承认,逄纪此计不错。  除掉董太后,首先何太后就不会反对,甚至求之不得。  何进那边,对他本人也有利。  再加上袁隗,三比一。  此事不会太难。  “就依元图之计。”袁绍大喜,“我这就去找何进!”  袁绍来到大将军府,求见何进。  “袁绍找我何事?”  何进心中疑惑,将人请了进来。袁绍巴拉巴拉,一堆废话之后,说起董太后之事。  何进本就与何太后商议好,要除掉她。  但此时袁绍来说,他反而有点犹豫了。  党人那么鸡贼,能有好事?  袁绍嘴巴说干,却惊讶的发现,何进脸上一点心动的表情都没有。  “容我三思。”  何进见袁绍说完,礼貌的回了一句,随后便道:“本初先回去休息吧。”  袁绍心中惊愕。  “张新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现在这么难忽悠了?”  但他又怕何进心中生疑,只能先行离去。  待袁绍走后,何进思索了一会,研墨提笔。  “嗯,此事还是去信一封,问问子清贤弟的意见吧......”  次日上朝,何进请旨,给张新加卫将军,封万户侯。  “果然如此。”  袁隗见状,确定袁绍等人的猜测没错,便依照商议好的,示弱,同意何进的主张。  何太后顾忌张新之兵,不敢反对。  董太后那边,张平还在她宫里养着呢。  小家伙十分可爱,讨喜的紧,给他爹加官进爵,那不是必须的么?  此事全票通过。  朝堂上一时间其乐融融。  接着,俩娘儿们又开始日常撕逼。  刘辩坐在龙椅上发呆,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百官脸上皆是一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的表情。  下了朝,董太后怒视何太后。  “汝今辀张,怙汝兄耶!吾敕骠骑断何进头,如反手耳!”  说完,董太后怒气冲冲的回宫去了。  何太后大怒,急召何进入宫。  “那死老太婆刚才说,要令骠骑将军董重砍了你!”  何进闻言大怒,回去之后急召袁绍、许攸等人前来,商议处理董重之事。  袁绍大喜。  杀猪的可算是上钩了。  众人当即开始谋划,干劲十足。  计议已定,袁绍等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大将军府。  有了这个开始,想必再把何进争取过来,不难。  若是他们知道,是董太后送来的这个助攻,估计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很快,关于董重的弹劾奏疏,一封封的呈了上来。  董重人都懵了。  刘宏驾崩,董太后摄政,他这个大侄子凭借这一点,也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怎么突然又开始弹劾我了?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董重哭了。  宣威侯你咋还没回来?  何太后、何进、袁隗三人联手,董太后独木难支。  上朝之时,董重当场被捕入狱。  临死前,何进好心的告诉了他,他的死因。  “姑姑!你坑我!”  董重泪流满面。  我虽然是骠骑将军,大汉帝国武官二把手,但手底下也就千把人啊!  何进手下多少人?你让我砍他?  您口嗨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啊?  中平六年五月,骠骑将军董重,下狱死。  董重一死,董太后在朝中没了倚仗,顿时就怂了,连朝都不敢上了。  何太后意气风发。  何进是他哥哥,袁隗又是个软蛋。  如今朝中大事,皆由她一言而定!  然而何太后的心中还有一根刺。  这个死老太婆待在宫里,太碍眼了。  必须得除掉!  何太后又将何进召进宫来,询问有没有办法把董太后除掉。  何进闻言犯起了难。  董太后是先帝生母,就算要杀,也不能死在宫里。  否则天下人会将他们兄妹二人喷的体无完肤。  暂时没有办法,何进只能先回去,打算写封信问问张新,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何进刚回到家中,便遇到了张新派来回信的人。  “董太后乃先帝生母,别搞,她活的越好,你们兄妹二人的权势就越稳固。”  这是之前何进询问搞不搞董太后的回信。  既然贤弟都这么说了,那就不搞了,也那没必要再写信问了。  反正没了董重,那老娘儿们说话也没人听。  养着她,费不了几个钱。  然而,何进放过了董太后,党人却不想放过。  在试探出何进不想动董太后的态度后,袁隗等人联合三公,上疏奏曰:“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恽、永乐太仆封谞等交通州郡,辜较在所珍宝货赂,悉入西省。”  “蕃后故事不得留京师,舆服有章,膳羞有品。请永乐后迁宫本国。”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32章 董氏暴毙 董太后的老公不是皇帝。  刘宏入继大统,继承的是刘志的皇位。  依照礼制,他的太后是刘志的皇后窦妙。  窦妙死了,他这一朝就没有太后了。  董氏的这个太后,完全是刘宏孝顺,才强行给她上的尊号。  实际上,她算不得正统的太后。  就像刘宏也给刘苌上了个孝仁皇的尊号一样,总不可能刘苌也算一个皇帝吧?  刘宏活着,没人会拿这个说事。  如今刘宏死了,你董氏一介藩妃,怎么能继续住在皇宫里?  袁隗等人拿这个说事,要求董太后离开皇宫回到河间老家居住,完全合情合理。  还合法。  何太后看见奏疏,大喜过望,当即就批准了袁隗等人的请求。  “只要老太婆离开皇宫,到时候死在外面,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何太后心里美滋滋的。  董太后得知此事后大惊失色,死活不肯出宫。  一方面是怕死。  另一方面,刘协还小,她若是走了,那个毒妇岂能放过他?  何进得知此事后匆忙进宫。  我家贤弟刚说的别搞董太后,妹子你这咋就搞上了?  经过何进的好一通劝说,何太后这才勉强同意,可以暂时不让董太后回河间老家。  经此一事,董太后彻底失势,整天躲在永乐宫里守着刘协,再也不敢过问朝政。  何进也借机看清了党人的嘴脸,心中更生忌惮。  党人果然厉害!将他妹子的心态拿捏的死死的。  “子清贤弟说的没错,我果然斗不过他们。”  何进心中感叹,“若是贤弟的书信晚来两日,那就铸成大错了!”  中平六年的五月份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来到六月,袁绍等人见宫里迟迟没有动静,心中疑惑。  董太后迁宫的奏疏早就准了,她怎么还没走?  四下一打听,才知何进进宫劝说了。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又是张新的主意。  杀猪的没这个脑子。  袁绍等人又联合上奏,请求董太后迁宫。  何太后不准,说董太后是她婆婆,又是皇帝的奶奶,把人赶出去影响不好。  孝这座大山压下来,党人没话说了。“这个张新,着实可恨!”  袁绍气得牙痒痒。  拿不下董太后,他们就没法进行下一步动作。  袁绍只能又召何颙、许攸等人前来议事。  议了半天,众人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最后众人决定,暂时放下董太后,先以破坏何进和张新的关系为主。  没办法,这俩人手中都有兵权,若是绑在一块,他们根本没法玩儿。  雒阳城中的情报,全部通过曹性与何进之手,送到了张新手上。  “果然,党人已经按捺不住,开始绕过何进,跳到台前了。”  书房中,张新看着手中书信,陷入沉思。  “如果我是袁绍,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历史已经乱了。  在他决定给刘宏争取‘襄’这个谥号的时候,就已经乱了。  如今何进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已经不和袁绍他们玩儿了。  这样一来,没有了何进的召唤,董卓还会进京吗?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张新的思绪。  “君侯,常公来了。”  张新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生得十分俊俏,但他的脸又比常人长上一些,使得这张俊脸看起来,略微有点违和。  “是子瑜啊。”  张新将手中书信收好,说道:“请常公进来吧。”  “诺。”  少年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张新看着少年的背影,面露微笑。  这位少年,正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诸葛瑾。  张新派去征辟诸葛玄的人抵达琅琊阳都时,恰逢诸葛珪去世不久,诸葛瑾带着几个弟弟妹妹,投奔到他家中。  诸葛玄听闻张新征辟,十分心动,但思及诸葛瑾等人刚来,他若是出仕,怕妻子一人照顾不好,便婉拒了。  好在,临行前张新便叮嘱过州吏,可以将诸葛玄一家全部打包带过来。  诸葛玄闻言,大呼明公仁义,兴高采烈的举家前来。  张新见到诸葛玄,先是走完礼贤下士的流程,给他安排了一个职位,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了诸葛亮的身上。  此时的诸葛亮虽然年仅九岁,但却已经有了诸葛丞相的两分风采,一举一动之间,十分恭谨有礼。张新立刻就喜欢上他了。  不过现在的诸葛亮太小了,还得养养,于是张新便将侯府庶子这个职位,给了诸葛瑾。  王凌在军中历练,先前张新给部下请功时,也给他请了一个佐军司马,因此这个职位就空了出来。  接着张新又在州府划了一个小院出来,让诸葛一家住在那里。  诸葛玄感激涕零。  很快,诸葛瑾带着张让走了进来。  张新示意诸葛瑾把门关好,出去守着,随后看向张让,一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常侍来了,请坐。”  张让坐下,问道:“冠军侯,雒阳那边如何了?”  “常侍看看吧。”张新将书信递给张让。  密诏之事,事关重大。  目前张新这里,只有张让一人知晓。  就连荀攸,张新也没告诉他。  所以这段时间,雒阳那边有些什么动静,张新都是找张让前来商议。  张让或许不会理政,也不会带兵,但政斗可是一把好手。  “董重下狱死,董太后失势......”  张让看完之后,长叹一声,“先帝在雒阳给冠军侯留的助力,全部没有了。”  张新安抚了张让一番,问道:“常侍久在朝中,熟知党人脾性,依常侍之见,袁绍等人接下来会如何做?”  “那屠夫虽粗鄙,如今却是位高权重,冠军侯与其联手,党人不能敌。”  张让沉吟道:“依奴婢之见,袁绍等人定会从这点下手,离间冠军侯与其的关系......”  “君侯!”  诸葛瑾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何事?”  张新起身打开房门,看向门外。  诸葛瑾手中捧着一封密信。  “君侯,雒阳有信到。”  张新接过,回到房中将信打开。  诸葛瑾关好门,转身离去。  张新看完信中内容,勃然大怒。  “这何进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张让问道。  “常侍看看吧。”张新将信递给张让。  张让接过,随即瞪大了眼睛。  六月初五,董太后暴毙。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33章 党人的天塌了 何进怒气冲冲的来到长乐宫。  小老妹,你怎么回事?  刚说了别搞别搞,你怎么把人弄死了?  何太后也是一脸懵逼。  我不道啊!不是我干的!  那人好端端的怎么死了?  鬼知道,反正不是我杀的。  何进见何太后的神色不似作伪,便离开长乐宫,来到太医署,找到为董太后医治的那位太医。  “董太后因何暴毙?”  太医行礼道:“回大将军,董太后年事已高,先逢丧子之痛,又......”  说到这里,太医小心翼翼的看了何进一眼,继续说道:“董太后心中忧虑,胸中积郁难散,因而暴毙。”  “她忧虑个屁啊?”何进心中疑惑。  何太后被他劝说之后,就派人去找董太后说过,让她安心住在宫里,不会再逼迫她回老家。  按理来说,不该忧虑啊?  就算真的心有忧虑,也不至于一个月不到,就直接暴毙吧?  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又见太医神色闪躲,何进心中疑惑更甚。  “不对,你在说谎!”  何进逼问道:“快说!董太后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若不说,本将军即刻遣人验尸,若是发现你敢诓骗本将军......”  太医心中惊惧,只能小声说道:“董太后乃是中毒而死。”  “中毒?”  何进立马就联想到了何太后,又风风火火的跑到了长乐宫。  也难怪刚才那位太医不敢说实话。  自家这位妹子,可是有前科的。  “我若要杀她,为何同意她留在宫中?”  何太后大怒,“待她回到河间之后,再派人去杀不好么!”  也是哦。  何进反应过来。  若是妹子要杀,何必多此一举?  既然不是自家妹子  “查!给本将军查!”  何进一声令下,宫中各部门顿时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一则流言在雒阳城内流传开来。  何后逆妇姑之礼,鸩杀董后。  一时间,雒阳城中百姓对何氏骂声一片。  过了几日,查案之人回报,查到的涉案人员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根本查不到东西。  何进人都麻了。查不到东西,就显得他这个查案的举动,反而像是掩耳盗铃,做贼心虚。  雒阳百姓骂的更凶了。  正在何进焦头烂额之时,田楷带着张新的书信回来了。  “士范回来了!”  何进大喜过望,立马蹦了起来。  田楷行了一礼,问道:“大将军,宣威侯让我问问,董太后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进顿时跨起个批脸,大倒苦水。  “士范,你是不知道啊,可冤死我了......”  巴拉巴拉  田楷听完后松了口气。  不是何氏兄妹干的就好。  随后田楷取出一封书信,仔细的看了看,递给何进。  来之前,张新给了他两封信。  若董太后不是何氏兄妹杀的,就给这一封。  如果是,那就给另外一封。  何进如获至宝,连忙打开书信。  张新在信中说,青州的距离太远,消息传递没那么快。  若要对抗党人,还需宦官相助,让他重新启用赵忠等人,同时可以适当交还一些不太重要的权力给刘辩。  他麾下之人,党人名士已不可信,如果有事,可以找陈琳和田楷商议。  田楷自不必说,如今他既是何进的人,也算是张新的人。  陈琳就是后来写文喷曹操的那位,他是徐州广阳郡人,不是党人。  历史上,何进要召董卓进京之时,只有陈琳力谏劝阻。  这个人拎的清。  张新在与张让商议后,一致认为,董太后如果不是何氏兄妹杀的,那就一定是党人下的手。  若是如此,那就说明党人如今已经急不可耐了。  启用宦官,还政刘辩,可以很好的分散党人手中的权力,逼迫他们。  太后、皇帝、宦官、外戚绑在一起,党人还怎么玩?  张新相信,袁绍养望十余年,绝对不是为了老老实实的当个中军校尉。  好不容易熬到刘宏死了,他能坐视刘辩慢慢稳固自己的权势,让大汉蒸蒸日上么?  包不能的。  来,你们党人还有什么后手?  快拿出来我看看!  现在历史已经改变,若是能借何进之手,直接把袁绍等人干掉,那还何必再把天下打一遍?  直接进京去跟何进玩儿咯!就何进这个脑子,怎么可能玩的过他?  在信的最后,张新给何进打了个预防针。  党人看咱哥俩好,肯定会进谗言,想以离间之计破坏我们兄弟的感情,你千万别听。  记住,刘辩是你大外甥,也是我大侄子,咱俩才是一家人。  饭米粒!  何进看完书信,将目光转向田楷。  “士范,宦官......真可信耶?”  不怪他犹豫,实在是前几年袁绍等人天天给他洗脑,要诛宦诛宦,搞得他有点思想钢印了。  田楷微微一笑,“宦者,天子家奴也,一言而任,一言而免,一言而生,一言而死。”  “大将军与太后乃是兄妹,岂有不信家奴,反信外人的道理?”  田楷本人其实也很讨厌宦官。  但他现在吃的是何进的米,启用宦官确实对何进有利,因此没有反对。  “好。”  何进点点头,“我这便进宫找太后商议。”  何氏兄妹能得显贵,宦官本就出力颇多。  再加上何太后本就有意再次启用宦官,巩固自己的权势,此事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很快,因为刘宏驾崩而失势的十常侍,再次站立到了朝堂上。  党人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死了一个董太后,十常侍又回来了?  怎么还超级加倍了呢?  不行,找何进去!  袁绍、何颙、许攸等人又去找到何进,说宦官怎么怎么危害啦,张新怎么怎么有威胁啦  巴拉巴拉  何进被张新打了预防针,表面笑嘻嘻,内心麻卖批。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党人十分难受。  他们的政治诉求完全得不到满足,反而是张新那边,通过何进提了几条建议,都得以施行。  刘辩那边,何进还了点小权给他。  他也开始慢慢亲政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若是刘辩在何进的扶持下坐稳了皇位,以后还有党人什么事?  袁绍急召小伙伴们前来议事。  “诸位,我意假何进之名,召董卓入京,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34章 动 “不可!”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本初召外兵入京,是要谋反么!”  袁绍抬头看去,看到一个小黑胖子拍案而起。  “孟德你误会了。”  袁绍一脸正气的说道:“宦官久为国家之害,汝岂不知耶?”  “如今何进听信张新谗言,使太后重新启用宦官,如此下去,十常侍再次滔乱天常,侵夺朝威,贼害忠德,则我大汉危矣啊!”  “我召外兵,非为其他,而是要让何进与太后听一听,这天下忠贞之士的声音!”  何进是大将军,辅政大臣,皇亲国戚。  太后就更不必说了。  因此他也只能拿宦官来说事。  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既是忠贞之士,当以忠言直谏才对。”  曹操反对道:“召外兵以胁君上,此非为臣之道。”  “孟德此言差矣。”  何颙起身道:“何进卖肉屠户,张新黄巾逆贼,宦官浊乱海内......”  “此三方勾连中外,沆瀣一气,若是假以时日,大权尽入他们之手,这天下岂不是又要乱了?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天下百姓?”  “孟德,本初此举,正是为了拨乱反正啊!”  “是啊是啊。”  何颙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纷纷赞同。  曹操冷笑一声。  “何进位高,然却无能,张新有能,却要受制于他,如今此二人联手,无非是为了对抗我等。”  曹操继续说道:“我等只需暂且退让,假以时日,此二人必生嫌隙!”  “与其正面相抗,不如暗中积蓄力量,待到二人鹬蚌相争之时,再做那得利渔翁,如此不出数年,便可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  “届时缉捕宦官,只需一狱吏即可,何须外兵?”  袁绍疯狂摇头。  小老弟,咱们当初怎么忽悠何进的,你忘了?  张新又不傻,只要何进听话,他吃饱了撑的,去干那个杀猪的?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说出来就掉逼格了。  于是袁绍只能说道:“孟德之意,难道是要让何进、张新等人,再祸乱天下数年么?”  “这......”  天下苍生这顶帽子扣下来,曹操没话说了。平心而论,他对张新的感观挺好。  击异族,平叛乱,这些都是他的志向。  张新不仅做到了,还做的很好。  但何进和官宦  思及此处,曹操只能转变思路,再次劝谏。  “大兵聚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若不成,秖为乱阶......”  曹操抱拳,郑重道:“本初,三思啊!”  “董卓乃我袁氏故吏。”  袁绍摆摆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孟德多虑了。”  曹操见袁绍执意如此,心中失望,拂袖而去。  行至门外,曹操大怒。  “乱天下者,必袁绍也!”  曹操离去后,袁绍等人继续商议。  许攸心中思量再三,进言道:“本初,阿瞒所言不无道理,我等不如权且忍让数年......”  “我,年近四旬,岂能再等数年?”  袁绍打断道:“再者,如果何进张新不但不生间隙,反而联手向我等发难,那我等岂不是坐以待毙?”  许攸微微点头。  袁绍之言,倒也不无道理。  静待何、张二人反目,风险确实太大。  “只是......”  许攸沉吟道:“董卓麾下多为秦胡兵,不识恩义,不晓廉耻,不知敬畏,本初不得不防啊!”  袁绍闻言陷入沉思。  良久,袁绍抬起头来。  “那就让王匡、桥瑁、丁原都来!有他三人制衡,我料董卓也不敢造次!”  计议已定,一封封书信从雒阳发了出去。  袁绍假借何进之名,传书州郡,令他们缉捕宦官家属。  随后又令王匡回老家泰山招兵,东郡太守桥瑁引兵屯成皋,以胁雒阳,并阻断张新进军之道。  丁原在董卓被拜为并州牧后,转任骑都尉,手下也有几千兵,一并以何进的名义叫来,屯驻孟津。  再召董卓过来  袁绍传书的州郡官员,不是袁氏故吏,就是他这些年结交的党人。  这些人知道书信是假的。  但诛宦之事,只不过是要个名头而已,至于到底是不是何进的命令,并不重要。  袁绍若能成事,他们都有一份功劳。  若是不能,直接说被袁绍蒙蔽就行了。一时间,各地纷纷开始缉拿宦官族中之人。  颍川的张让家,安平的赵忠家  平日里,这些宦官家属,倚仗威势作威作福,此时一一被捕,百姓们皆是一片叫好之声。  王匡、桥瑁、丁原等人相继赶来。  “天助我也!”  董卓收到袁绍书信,大喜过望。  之前他不惜违抗刘宏圣旨,也要留在河东观望,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时机已到,今日起兵!  董卓先是写了一道请求诛杀宦官的奏表,派人送去雒阳,把师出有名这条大义占住。  随后他便带着麾下大军往华阴行去,打算走三门峡入雒阳,并让人去关中送信,召集昔日旧部前来。  刘宏临死前,曾下了一道圣旨斥责董卓。  董卓忌惮皇甫嵩,不得已将大部分的兵权交了出去,身边只留了五千兵马。  这点兵,肯定是不够的。  随着董卓书信到来,各部秦胡兵纷纷集结,朝着雒阳方向而去。  皇甫嵩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  董卓麾下的这些兵,他本来就指挥不动。  此时他们突然集结起来,是要做什么?  皇甫嵩一面派人前去询问,一面暗暗做好出兵的准备。  过了两日,使者回报,那些秦胡兵是收到了董卓的书信,要随他去雒阳。  皇甫嵩早得刘宏书信,任务就是看好董卓,听闻此言,立刻下令大军集结,并将从子皇甫郦派了过去,勒令董卓退兵。  皇甫郦快马加鞭,追上董卓大军。  “牧伯不肯去并州就任,又领大军往雒阳而去,意欲何为耶?”  董卓拿出‘何进’书信。  “大将军召我入京,谋诛宦官。”  皇甫郦看过书信,道:“此信并无大将军之印,何以确定真假!莫非是董牧自行伪造,意欲不臣呼?”  董卓懒得与他争辩,挥了挥手。  “叉出去!”  皇甫郦被赶了出来,只能无奈回报皇甫嵩。  “从父。”  皇甫郦一脸怒气,“董卓自行伪造书信,出兵雒阳,意欲不臣,速速发兵击他吧!”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35章 捉拿袁绍 皇甫嵩问清细节后,沉默不语。  皇甫郦急道:“董卓谋逆不臣,从父当发兵急击,何以犹豫不决耶?”  “那封书信,董卓无法证明它是真的,可你也无法证明它是假的啊......”  皇甫嵩沉吟道:“若真是大将军之信,我发兵击他,岂不就是谋逆?”  “大将军若要召他,直接发公文即可,何须写信?”  皇甫郦气得跺脚,“再者说了,即便真是大将军召他进京,这也是乱命!”  “大兵聚会,强者为雄......我安定皇甫氏世受国恩,从父岂能坐视天子陷入险境?”  “大将军乱命,此乃他之过也,我若擅自出兵,亦有罪责。”  皇甫嵩摇摇头,“我会书信一封,劝大将军收回成命。”  “从父!”皇甫郦痛心疾首。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皇甫嵩提笔写信,不再看他。  “唉!”  皇甫郦走出帐外,捶胸顿足。  自己这个叔父英雄无敌,哪哪都好,就是太过迂腐。  年初,刘宏征董卓为少府时,董卓抗旨。  当时皇甫郦就觉得董卓此人狼子野心,劝皇甫嵩以抗旨之罪,将其拿下。  结果皇甫嵩说的话,和今天一模一样。  “专命虽罪,专诛亦有责也,不如显奏其事,使朝廷裁之。”  皇甫郦唉声叹气的离去。  “从父啊从父,你今日怕是要给雒阳放一头豺狼过去了......”  皇甫嵩看着他的背影,亦是轻叹一口气。  他得刘宏密信,领兵在外,既辅佐张新,也制衡张新。  可没想到,刘辩登基的那么快。  何进、袁隗掌权。  而张新那边,就像死了一样。  四个多月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能怎么办?  只能承认刘辩与何进了。  现在董卓拿出何进密信,他怎么阻拦?  万一那封信真是何进写的,到时候怪罪下来  皇甫嵩写完信,派人急往雒阳送去。  雒阳。  八月二十四。  宦官家眷被捕的消息传到宫中,赵忠等人急忙找到何太后哭诉。  何太后心中疑惑,忙召何进进宫询问。说启用宦官的是你,怎么抓人的还是你?  小老哥,你怎么回事?  何进一脸懵逼。  我不道啊!不是我干的!  何太后:那他们怎么说是你的命令?  何进:我派人去查查。  出了宫,何进急匆匆的派人前往州郡查实。  是夜,雒阳城北突然一片火光。  丁原在袁绍假书信的授意下,指使部下扮做黑山贼,火烧孟津、平阴一带多处民宅。  火光照耀城中,何进、何太后等人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熬到天明,何进急忙派人出城查探。  正在何进焦急等待时,宫中来人,说何太后召他进宫。  何进入得宫来,发现何太后正坐在榻上,一脸惊惧。  “太后,怎么了?”何进上前问道。  “你看看吧。”  何太后拿起手边的一份奏疏递给何进。  何进打开,瞳孔猛地一缩。  “今上不顾民意,启用宦官,如今四方忠贞豪杰已至......”  巴拉巴拉  这份奏疏,是袁绍等人联名写的。  词句之间大义凛然,但其中胁迫之意却十分明显。  赶紧罢黜宦官,不然外兵进京弄死你!  “袁绍竟敢私召外兵入京耶?”何进大怒。  “你这个大将军是怎么做的?”何太后大骂道:“外兵都到雒阳城外了,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何进自觉理亏,吭哧半晌说不出话来。  何太后骂完,又惊恐道:“兄长,这可如何是好啊......”  何进也没办法,只能说道:“太后勿忧,我这就回府找人商议。”  “那你快去啊!”何太后急道。  “哎,哎!”  何进慌忙回府,急召田楷陈琳,将情况说了一下。  “袁公怎会如此?”  陈琳听完之后,又惊又怒。  袁氏四世三公,世受国恩,袁绍又是天下楷模,怎么会做这种事?  私召外兵,这是谋反!  但袁绍的奏疏就摆在眼前,陈琳不得不信。  “袁绍不当人子!”田楷亦是惊怒。  “二位,你们就先别骂了。”  何进急得都快哭了,“快想想办法呀!”“大将军勿忧。”  陈琳回过神来,出言道:“袁绍此举,无非是想以兵势相胁,让大将军与太后罢黜宦官。”  何进疯狂点头。  “依琳之见,大将军不妨应之。”  陈琳继续说道:“外兵打着罢黜宦官的旗号前来,只要大将军将其罢黜,他们就没了继续留在雒阳的理由,届时大将军可以天子名义,令其退走。”  “若是他们不走呢?”何进连忙追问。  “若是不走,那便是谋反!”  陈琳神色凝重,“大将军可号召天下兵马起兵勤王,诛杀叛逆!”  “啊?”  何进一听要打仗,顿时就慌了。  “这......雒阳城能守到勤王兵来的时候吗?”  “能。”  田楷接道:“雒阳城池高深,粮草丰沛,又有数万精锐,足以坚持到勤王兵马到来。”  “好,好。”  何进心中大定,又急吼吼的进宫,让何太后罢黜赵忠等人。  何太后照做。  何进又找刘辩请了旨,派人前往丁原等人部中宣旨,令其退走。  桥瑁和董卓自然不会理会这道圣旨,倒是丁原很老实的下令大军开拔,准备回并州了。  袁绍听闻丁原要走,急忙派人去找他。  “太后如今只是罢黜宦官,并未诛杀,我等当再次联名上疏,请求太后诛杀宦官,以绝后患才是。”  丁原想想觉得也是。  现在宦官是被罢黜,可若是等他走了,何太后再次启用宦官,那他这次不就白来了?  总不能再来雒阳周围烧一次吧?  于是丁原又被袁绍哄着写了一道联名奏疏,请求何太后诛杀宦官。  赵忠等人得知消息后,跑到何太后处一顿大哭。  “今日袁绍能以外兵胁迫太后诛杀我等,难道明日就不能以外兵胁迫陛下退位么?”  这句话直接触碰到了何太后的逆鳞。  他娘的,老娘不过了!  “速召大将军前来,令其捉拿袁绍等一干逆贼!”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36章 乱 何进匆匆进宫。  长乐宫内,何太后将写好的懿旨递给何进。  “袁绍等人目无君上,还请大将军速速捉拿!”  “太后,此事是否再斟酌斟酌?”  何进迟疑道:“这......雒阳城外还有数万大军呢。”  “你怕个坤毛啊!”  何太后劈头盖脸了骂了他一顿,“城外有兵,城内就没兵了吗?你堂堂大将军,手握数万大军,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母子被袁绍废黜吗?”  何进挨了一顿骂,如梦初醒,又匆匆回到大将军府,以太后懿旨令武吏速速前往,捉拿袁绍等一干党人。  武吏,就和后世的武警差不多。  数百武吏得令,迅速出动,前往袁家抓人。  袁绍正在堂中与许攸等人议事,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  袁绍微微皱眉。  这时何颙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本初,不好了!那杀猪的派人来抓你了!”  “你说什么!”  袁绍猛然起身。  “何进请了太后懿旨,定我等党人为叛逆,武吏已至门口。”  何颙呼吸急促,语速极快,“如今家兵正在阻拦,本初,快走吧!”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袁绍闻言惊慌失措,愣在原地。  姓何的这是掀桌子了!  他就不怕城外的数万大军么?  “什么如何是好?”  何颙急声道:“快从小门走啊!”  “哦,哦,好,走。”  袁绍回过神来,叫上颜良、文丑等心腹家将护送,与众人一起,仓惶从小门出府。  小门外,几名武吏正在把守,见袁绍等人出来,大喝一声。  “袁绍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敦伦汝母!”  颜良大骂一声,持刀上前与武吏拼杀起来。  为首的武吏见己方人少,忙令人去搬救兵。  这一分神,便被颜良抓住机会,一刀将其砍死。  老大一死,其余武吏也没了战意,没过多久便被尽数斩杀。  袁绍等人逃至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六神无主。  “为今之计,当如何是好啊?”  也幸亏他老袁家的面积大,武吏无法全部围住,否则今天怕是难以逃出。“本初勿忧。”  许攸神情冷静,沉吟道:“何进此番只调了武吏前来,并未动用大军,想来是看我等在城内无兵,心生轻慢。”  “为今之计,当速速聚集各家家将,趁何进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先包围大将军府,阻断何进发令,再将城外的西园兵调进来!”  “如今太后所倚仗者,不过何进而已,只要杀了他,此劫自解。”  袁绍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好!好!就依子远之计。”  “不可!”  何颙大惊失色,忙对袁绍道:“本初,这是兵变!做不得啊!若是做了,我等后世皆为叛逆之名也!”  袁绍面露犹豫之色。  他在家养望二十年,将自己包装成天下楷模。  若是直接兵变,人设就崩了。  人家王莽篡位,好歹还走完了一整套流程。  而他在后世的名声,将会连王莽都不如。  “刀已及颈,还顾忌什么名声?”  许攸对何颙怒道:“刚才你自己都说了,何进已将我们定为叛逆,若是奋力一搏,此事尚有余地,若是束手就擒,那才真的是遗臭万年!”  “本初!”  许攸看向袁绍,喝道:“今日我等若是束手就擒,明日便是第三次党锢之祸啊!”  “你不仕养望二十年,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结果吗!”  “子远说的对!”  生死之际,袁绍难得果断了一次。  “就依子远之计。”  计议已定,众人约定了一个地点,各自回家将能召的家兵、门客都召来。  袁绍又令文丑前往城外西园,将中军部以及淳于琼等人的部曲全部调过来。  许攸等人调完自己的家兵,又到其他党人家中借兵。  唯有何颙,离去之后偷偷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大将军府。  何进等了半天,见武吏只抓了袁隗、袁基等少数几人过来,不由发问。  “袁绍他们人呢?”  “杀了几个人,跑了。”  武吏面露苦涩,“大将军,公卿之家甚大,我等实在是人手不足啊......”  田楷闻言对何进道:“大将军,不如调北军协助缉拿。”  何进沉吟道:“大军出动,会不会太扰民了......”“大将军此言差矣!”  陈琳激昂道:“袁绍者,国贼也!天下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大将军若是顾及扰民而使其逃了,那便是妇人之仁了!”  “孔璋说的对!”田楷赞同道。  “那便依孔璋之意。”  何进提笔写了一封调令交给田楷,让他前去北军军营调兵。  田楷走后没多久,便有一员小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大将军,不好了!袁绍等人聚集了千余家兵,将大将军府包围了!”  “你说什么!”  何进顿时慌了,站起身来看向陈琳。  “孔璋,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琳也不知道。  让他写写文章可以,打仗他也不会啊!  唯一一个会一点的田楷,刚才已经调兵去了。  不过陈琳的心态还是比何进好一些,对那名小吏问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  小吏道:“门侯见势不妙,紧闭大门,现在袁绍等人正在攻打。”  那还好。  陈琳闻言松了口气。  “大将军勿忧,府门、院墙皆有卫兵把守,袁绍仓促之间难以攻克,我等只需坚持到士范带兵前来即可。”  何进闻言心中稍定,对那名小吏道:“你去传令,让他们给我守住,事后本将军重重有赏!”  “诺。”  小吏离去,传达何进命令。  府中卫兵顿时士气大振。  何进虽无能,但其为人确实宽厚,这些士卒平日里多受其恩,皆愿为其效死。  此时听闻还有重赏,一个个的更是干劲十足。  袁绍指挥家兵攻了几次,皆被打退。  他的家兵都是各家临时凑的,手中大多只有木棍和刀,连副铠甲都没有。  而大将军府的卫兵不仅铠甲精良,还有弓弩,袁绍根本攻不进去。  “主公。”  颜良找到袁绍,进言道:“大将军府防备森严,家兵攻不进去,要不主公还是撤吧,小人一定护着主公杀出雒阳城。”  袁绍拔出佩剑,大怒道:“大丈夫当前斗死!我养尔等十余载,就是为了逃跑么?”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37章 血染南宫 颜良咬牙,返身再攻。  “诸位,我等深受袁公厚恩,今日当以死报之!”  “以死报之!”  一时间,袁绍这些年养的死士纷纷喝道。  有人找来一根大圆木,扛着就开始撞门。  院墙上的卫兵不断放箭。  袁家死士见状,干脆扛起同伴的尸体作为盾牌,掩护撞门之人。  正在此时,文丑、淳于琼率领西园军赶到。  文丑得袁绍之令后,知情况紧急,便在路边抢了一匹马,纵马狂奔。  百官府邸离宣平门很近,而从宣平门到西园军营,又只有十余里。  文丑找到淳于琼和夏牟,说明情况之后,便与淳于琼先领骑兵到来。  夏牟自统步卒在后。  袁绍见援兵到来,大喜过望,连忙迎了上去。  “何进阴谋篡位,我奉太后懿旨诛杀逆贼!”  袁绍一指院墙上的卫兵。  “放箭,放箭!”  大将军要篡位?  西园军闻言一脸懵逼。  但军令已下,他们也只能从命。  西园军作为刘宏倾力打造的中央军,各项装备齐全,弓箭自然是有的。  一时间,西园军纷纷取下马鞍上挂着的弓箭,往院墙上的卫兵射去。  卫兵突遭打击,不得不分散精力,与西园军对射。  如此一来,攻门的家兵压力大减。  颜良亲自抬木,猛撞大门。  不多时,大门被撞开,袁绍家兵一拥而入。  卫兵纷纷下墙,列阵防守。  “闪开!闪开!”  文丑纵马上前,趁着卫兵阵势未成之际,单人独骑的冲了进去,手中长矛挥舞,将卫兵的阵型搅的稀碎。  袁绍趁机挥军猛进。  卫兵大败。  文丑冲散卫兵阵型后,看见正堂外一群穿着官服之人仓惶逃窜。  为首之人,胸前挂着紫色绶带。  文丑见状,便知此人就是何进,眼睛一亮,取出弓箭,挽弓便射。  一箭射出,正中何进小腿。  何进吃痛,摔倒在地,大声痛呼。  文丑催马赶上,一矛将其刺死,随后拔出腰间佩刀,下马将其首级砍了下来。  周围吏员愣住,随后悲声大呼。  “大将军死了!”  文丑闻言面露喜色,哈哈大笑。  袁绍听到这边动静,连忙赶了过来。  “主公,小人已杀何进!”文丑连忙献上何进首级邀功。  袁绍接过,辨认之后又笑又骂。  “屠家子,你可曾想过有今日么!”  这时许攸赶了过来。  “本初,北军到了!”  袁绍开心不过三秒,又垮起个批脸。  “子远可有良策?”  许攸瞥了何进的人头一眼,说道:“北军不知我军已经入城,必无防备,可先遣骑兵击之。”  “待步卒至后,我等可以何进人头招降,如此一来,雒阳兵权则尽入我等之手。”  “就依子远之计。”  袁绍点点头,令颜良、文丑、淳于琼等人率领骑兵冲击北军。  田楷领着北军往大将军府赶去,突然迎面冲来一支骑兵。  猝不及防之下,北军被冲的七零八落。  “不好,大将军危矣!”  田楷心中一惊,连忙趁着西园骑兵再次冲锋之前,列阵设防。  北军兵多,西园军兵少,且城中不是野外,两侧皆有府衙掩护。  西园军不敢再冲,从旁边的街道绕了一圈,回到大将军府。  田楷见西园军退了,连忙找到何进部将吴匡、张璋,让他们加速而行。  北军赶至大将军府外。  西园军步卒已至,列好阵势挡在大街上。  田楷心中一沉,出阵喝问道:“大将军何在?”  文丑出阵,将何进首级丢在地上。  “何进意图谋反,今已授首,尔等还不投降?”  北军士卒闻言色变。  “胡说!分明是袁绍谋反!”  田楷大怒,对着西园军喝道:“袁绍谋反,大将军奉太后懿旨诛杀,尔等欲助纣为虐耶?”  西园军闻言面露动摇之色。  “尔颠倒是非,妖言惑众。”  许攸见状忙道:“如今贼酋已然授首,尔等还要顽抗么?”  双方各执一词,士卒们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造反。  那就打吧。  吴匡、张璋令身边亲卫喊话。  “杀大将军者,袁绍也,士吏能为报仇乎?”  何进御下素有仁恩,北军将士闻言,皆痛哭流涕。  “愿致死!”  “杀!”  北军、西园军战成一团。  街道狭窄,兵力无法铺开,双方都只能用着添油战术,一波一波的往上填。  “本初,不能在这耗了。”  许攸瞥了周围的西园军一眼,进言道:“何进勾结宦官谋反,我等当尽快入宫护驾才是!”袁绍见双方僵持不下,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便从许攸之计,令淳于琼,夏牟在此指挥。  他自己则是带着颜良、文丑等人前往南宫,再派人去把袁术叫了过来。  雒阳城中杀声震天,宫中听得一清二楚,宫门早已关闭。  然而,早先袁绍做虎贲中郎将时,便安插了不少自己人进去。  后来这个职位转到袁术手上,那些人便归袁术统领。  袁术上前叫门,宫门很快就打开了。  袁绍、袁术、许攸、逄纪、颜良、文丑等人各领一部兵马,杀进宫中。  但见面无胡须者,皆杀之。  一时间,南宫血流成河。  甚至有不少年轻无须的官员被误杀。  袁绍等人一路杀到禁中,中黄门领着一些宦官,手持兵器守在禁中的城墙上。  中黄门怒目圆睁,大声喝骂:“袁绍!尔等兵入禁中,是要谋反么!”  “大将军勾结宦官,意图谋反!”  袁绍上前喊话,“臣请太后尽诛十常侍,只要见到十常侍的人头,臣等即刻退兵!”  中黄门闻言,只能遣人去报何太后。  何太后听闻袁绍杀进宫中,大惊失色,忙唤赵忠前来。  “快,快去问问,大将军如何了?”  赵忠匆匆而去,随后哭丧着脸回来。  “太后,大将军被袁绍杀了!”  何太后顿时六神无主。  “怎么办......怎么办......”  十常侍是不可能杀的。  如今何进已死,她孤儿寡母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十常侍了。  可若是不杀,袁绍大军可就在禁中外面啊  犹豫之间,暮色降临。  袁绍大军来的匆忙,并未携带攻城器械,拿禁中城墙也没什么办法。  袁术等的不耐烦,暴脾气上来,直接令人四处放火,将南宫点了,意图逼迫何太后出来。  一时间,雒阳城内火光冲天。  董卓大军刚到雒阳附近,尚未来得及歇息,便见雒阳城内火光冲天。  “快!快!进军雒阳!”  董卓大喜,顾不上休整,亲自率领三千骑兵,向雒阳奔袭而去。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38章 仓惶迁宫 “太后,我们快跑吧!”  赵忠急声道:“大将军虽死,然车骑尚在,我等可走复道暂避北宫,待车骑前来救驾!”  “好,好!”  何太后回过神来。  赵忠的话提醒了她。  何苗麾下还有一支兵马,只要他们逃到北宫坚持一会,他一定会赶过来救驾。  十常侍等人连忙行动起来,赵忠带着何太后去找刘辩,段珪去找刘协。  赵忠等人来到来到玉堂殿,见数十名禁中官员堵在门口,大声呼喝道:“太后驾到!全都给我闪开!”  官员们闻言看了过来,见到何太后,连忙行礼,让开一条道路。  赵忠挤了进去,一把将不知所措的刘辩拉了出来。  “陛下,袁绍谋反!速随老奴走!”  “胡说!”  有官员闻言,指着赵忠怒道:“分明是大将军勾结尔等阉宦谋反!”  “今日之祸,皆因尔等阉宦弄权,才累得陛下太后如此!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颠倒黑白?”  袁绍在外面喊着何进勾结十常侍谋反,他们可都是听到的。  一边是四世三公,天下楷模,浓眉大眼的。  另一边是阉人和杀猪的。  谁也不会相信,浓眉大眼的那边会谋反。  官员们闻言纷纷斥责赵忠。  赵忠心急如焚,无力争辩,只一味的带着刘辩向外挤去。  何太后不乐意了,大声说道:“就是袁绍谋反!”  “这......”  官员们愣住,随后痛心道:“太后不可听信奸佞之言啊!”  “什么奸佞之言?”  何太后大怒,“袁绍擅召外兵入京,又以兵势胁迫君上,不忠不义,今晨我刚令大将军缉捕他,下午袁绍之兵便攻入宫中。”  “你们说!究竟是谁谋反?”  “啊?”  官员们面面相觑。  不是?  浓眉大眼的,真谋反了?  这时赵忠拉着刘辩挤了出来。  “太后,快走吧!”  何太后想起外面的大军,心中恐惧,怒气顿时就没有了,连忙跟着赵忠登上复道。  官员们想了想,也连忙跟了上去。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跟在皇帝的身边最安全。毕岚等人找来易燃之物,一边逃跑,一边放火烧断行空廊道,防止袁绍大军通过廊道进入北宫。  行至掖廷,段珪怀抱刘协正在等候。  刘协不断哭喊道:“表弟,表弟!”  见刘辩到来,刘协挣脱段珪,一溜烟的跑到刘辩面前。  “大兄,表弟还在掖廷内,大兄快让人去救他!”  永安宫位于北宫东边,原是太子东宫。  刘宏让董太后带着刘协住在那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董太后死后,两小只无人照看,刘辩便让人将两小只迁到了掖廷内,暂时由他老婆唐姬照看。  刘辩闻言心中犹豫。  刘华的身份虽然明面上没有被承认,但暗地里早已人尽皆知。  张平是刘协的表弟,也算是他的表弟。  再说了,张新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人家把长子送进宫里,就这么丢了确实不合适。  “那就请段常侍再跑一趟,将张平接出来吧。”刘辩开口道。  段珪闻言瞬间跨起个批脸。  陛下诶,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个累赘?  我们能把你们娘几个带出去就不错了!  你没看我连你老婆都没接出来吗?  “都什么时候了。”  何太后看了身后不断燃烧的廊道一眼,急道:“还救什么救?快走!”  十常侍闻言赶紧拉着刘辩,抱起刘协就走。  刘协不断哭闹。  行至玄武门,尚书卢植带着几个人,持长戈立于廊道之下。  “阉贼欲劫驾耶?”  赵忠等人从上方探出头来,看向复道下方的卢植。  “袁绍谋逆,我等乃是护驾!”  “胡说!”  卢植怒斥道:“既是护驾,陈留王因何哭泣?”  “小孩子害怕,哭两下不是很正常吗?”  何太后探出头来,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把卢植骂了一顿。  “袁绍谋反,卿身为汉室之臣,不思为国除贼,反阻天子去路耶?”  卢植愣住,随后勃然大怒,带着人就往南边去了。  “袁本初不为人子!”  袁氏四世三公,世食汉禄,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何太后等人见卢植离去,加快步伐跑到北宫,烧断廊道,心中惊魂稍定。卢植一路小跑,来到端门,目之所及,皆是乱兵。  “怎么回事?”  卢植一把抓住一个正在逃跑的宦官问道。  宦官颤声道:“禁中官员听信袁绍之言,将端门打开了!”  “岂有此理!”  卢植推开宦官,怒气冲冲的去找袁绍。  乱兵见卢植等人持戈前来,纷纷呐喊一声杀了过来。  “放肆!”  卢植大喝:“尚书卢植在此!谁敢造次?”  乱兵闻言顿时停在原地,不敢乱动。  卢植天下大儒,素来刚直,名声很大,就连他们这些小兵都听说过。  “袁绍举兵谋反,尔等禁军当宿卫宫廷,何故反耶?”  卢植手中长戈往地上重重一杵。  “先降有赏!”  乱兵闻言面面相觑,不少人手中的武器立马垂了下去。  袁绍见前军突然不动了,心中疑惑,忙与袁术策马上前查看。  卢植见到袁绍,大声怒斥,骂得极为难听。  “尚书你误会了!”  卢植的名声太大,袁绍不敢擅杀,只能解释道:“何进勾连宦官谋反。”  “放你娘的屁!”  卢植罕见的爆了粗口,“实情太后都与我说了,她令大将军......”  “太后是被奸人蒙蔽!”  袁术出言打断,阻止卢植继续说下去。  “尚书你也被人骗了,速速让开,我等还要去救驾!”  “我呸!分明是......”  卢植大怒,还要继续往下说。  “来人!”  袁术再次打断,一指卢植。  “叉出去!”  军中的袁家死士闻言,可不管你是什么尚书,上前就将卢植等人叉了起来。  “逆贼!逆贼啊!”卢植不断大呼。  颜良扯下一块衣布,囫囵塞进卢植嘴里。  袁绍瞥了卢植一眼,疾声大呼。  “诸君!扫除阉宦,清平海内就在眼前,速速进军!”  无人理他。  禁军们皆面色不善的盯着袁绍。  袁绍见状心中一慌。  坏了!这是要哗变!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39章 锦囊 婢生子,你行不行啊?  袁术不屑的瞥了袁绍一眼,大声喊道:“诸位!来都来了!”  “尔等今日皆持兵杀入宫中,若是就此放过阉贼,明日岂不真的就成谋反了?”  禁军闻言面露犹豫之色。  “只要把阉宦都杀了,就没人能治你们的罪了。”  袁术继续说道:“事成之后,我会奏请陛下,给你们发赏钱!”  几名禁军军官相互看了一眼。  “愿随将军杀贼。”  袁术说的对。  不管实情如何,从他们杀入宫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再说了,人家不是加钱了么?  袁术大喜,挥军急进,得意的看了袁绍一眼。  “我愚蠢的弟弟哟......”袁绍心中大骂。  你这样做,不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摆明说我们谋反吗?  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掩盖?  四世三公的脸都不要了!  袁绍气急,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算了,来都来了。  禁军在袁术的裹挟下,再次杀了起来。  未免宦官秋后算账,这一次,他们连胡须短的人也一并杀了。  宁杀错,不放过。  不少无须的年轻官员,或者是胡子比较短的官员,为了不被乱兵杀死,纷纷将自己的裤子脱了下来,把坤露给乱兵看。  乱兵为了确认,直接上手去摸,直至摸到卵蛋,才将他们放过。  为了活命,他们也只能强忍着屈辱,任由乱兵肆意把玩。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激素分泌少,胡子长不长呢?  确认之后,他们也不敢穿上裤子。  鬼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找过来。  一时之间,禁中内皆是月下遛鸟者。  乱兵从他们身边过,不时上手摸上一把。  遛鸟者又羞又怒。  怒的是如此奇耻大辱,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羞的是  自己竟然凸了。  很快,乱兵越过台阁区,开始往后宫杀去。  每入一个殿中,除了寻找官宦以外,最重要的便是劫掠。  宫中御用之物,样样价值不菲!  许多乱兵抓起桌案上的酒壶、杯盏等物,就往怀中塞去。  在这些乱兵之中,一名青年目标明确的直奔掖廷而去。“不曾想竟被君侯料中,党人果然谋反!”  赵云眉头深锁,脚步匆匆,“大公子可千万要无事啊......”  袁绍起兵,谁都想不到。  更想不到的是,他还能那么轻易的杀入宫中。  听闻城内喊杀声起,赵云就召集了他麾下数百羽林卫,准备防守皇宫。  可没想到的是,袁绍没多久就入宫了,并且大呼何进谋反,自称有太后懿旨,要求宫中虎贲、羽林二卫从他之命。  赵云早得张新之言,自然不信。  可架不住四世三公的名头实在是太好用了,他麾下的羽林郎有不少都信了,纷纷嚷着要跟随袁绍,诛杀国贼。  袁绍兵多,自己的麾下又被蒙骗,赵云见状,自知无力回天,只能随波逐流,混进叛军之中,打算寻机救出张平。  袁绍被阻之时,毕岚等人焚烧廊道,赵云见禁中火起,心中更是焦急。  好在没过多久,禁中大门就被打开。  赵云抓住机会,直奔掖廷。  宫中平时不准骑马,他只能步行而去。  一路所见,皆是惊慌失措的宫女宦官,和到处乱杀的叛军。  赵云无心理会,赶到掖廷,拦住一个宫女问道:“陈留王何在?”  上个月,刘辩觉得渤海太远,把刘协封在那里有流放弟弟的嫌疑,便改封其为陈留王,并暂时交由唐姬照顾。  这些都是昭告天下的,因此赵云知道,张平已经随着刘协从永安宫迁到了掖廷。  “被段常侍带走了。”宫女慌张的说道。  赵云松了口气。  张平与刘协向来形影不离,刘协既然走了,张平应该也跟着走了。  不过出于谨慎,赵云还是问了一句。  “你可知陈留王伴读何在?”  宫女摇摇头。  赵云放了这个宫女,心中略微沉思。  出于谨慎,他还是决定到唐姬那去看看。  一路打听,赵云来到唐姬住处。  有心请人通报,然而此时掖廷内的宫女、宦官皆四散而逃,根本没人守门。  喊杀声越来越近,乱兵即将杀到掖廷,赵云咬咬牙,迈步进入其中。  院中空无一人。  赵云找了一圈,回到正殿,心中暗道一句‘臣死罪’,迈步走入殿中。一阵哭声传来。  听声音,像是小孩的。  赵云精神一震,连忙顺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果然,一名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怀中抱着张平,身边还守着三四个宫女。  那哭声正是张平发出的。  宫女们见赵云披甲带剑闯了进来,纷纷尖叫起来,吓得花容失色。  赵云连忙下拜。  “臣惊扰......夫人,死罪。”  唐姬虽是刘辩正妻,但尚未被册立皇后。  赵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索性用夫人这个万能称呼代替。  张平看到赵云,破涕为笑。  “子龙叔叔!”  唐姬听到这个称呼,心中稍定。  “你是......”  “臣乃羽林左丞赵云。”  赵云将情况说了一下,“夫人,事急矣!还请夫人随臣一起走吧,臣定拼死护卫夫人与公子!”  “好,好!”  既是张平熟人,唐姬没有怀疑,连忙抱着他跟在赵云身后。  几名宫女也想跟上,但皆被赵云斥退。  没法再带了。  赵云持剑而出,听闻南方喊杀声起,心知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便领着唐姬往北边的小门行去。  禁中北边没有乱军,赵云先是领着唐姬来到一处衙署躲好,随后心中发愁。  自己单人还没匹马,要怎么带着一个女人一个小孩逃出去?  此时,张新临行前的话突然回荡在他耳边。  “若果有一日,子龙穷途末路,此策或可襄助子龙脱身。”  “对了,锦囊!”  赵云大喜,伸手入怀,摸了一个锦囊出来。  唐姬好奇道:“将军,这是......”  “宣威侯征青州之时,留了这个锦囊给臣。”  赵云看着锦囊,解释道:“君侯曾言,若他离开雒阳后,党人谋反,便可打开这个锦囊,依计行事。”  “宣威侯竟有如此之智?”  唐姬闻言大为惊讶,“他征青州.......那是去年的事吧?”  “一年之前,他便能预测今日之事?”  “君侯有天人之智。”  赵云笑笑,打开锦囊。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0章 一路向北 唐姬心中好奇,凑上前来,借着月光,看到锦囊上的几行字。  “子龙若已出城,便速来小平津,若尚未出城,可从城北谷门出。”  “一路向北,莫回头,万勿再回雒阳,切记,切记!”  “若事不可为,可弃平。”  看到‘可弃平’三个字后,赵云面露感动之色,心中默默道:“君侯放心,云便是舍了性命,也会保大公子平安!”  唐姬面色古怪的看了张平一眼。  张平咧嘴一笑,天真可爱。  “向北!”  赵云深吸一口气,看向唐姬。  “夫人,我们走吧。”  唐姬点点头,抱起张平。  赵云辨认了一下方向。  从掖廷出来,正对着的地方是东观。  蔡邕就曾在这里修书。  东观的西边是玄武阙门,那里正对着北宫的朱雀阙门。  连通南北二宫的复道,就修建在玄武阙门附近。  何太后等人逃跑,肯定走的是这条道。  那么,袁绍也会往玄武阙门去追。  赵云稍加思索,带着唐姬和张平往南宫东北的小门行去。  他在宫中巡逻了这么久,皇宫的结构早已了然于胸。  没过多久,三人来到小门。  此地早已人去楼空。  赵云登上宫墙,查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见外面没有乱兵,连忙打开宫门。  出了南宫,面前便是横贯雒阳的阳渠。  过了桥,赵云找了个地方让唐姬稍待,随后爬上旁边的屋顶,看向城中街道。  北军、西园军、家兵  到处都在乱杀。  赵云得张新提示,重点查看通往谷门的道路,通过喊杀声来判断各个街道上乱兵的数量,心中默默计算着路线。  正在此时,唐姬的尖叫传来。  赵云回头看去,只见几名乱兵不知何时从后面摸了过来。  他们手中的兵刃还有血迹,衣衫凌乱,怀中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刚从某家劫掠出来。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马,见到唐姬,眼睛一亮,当即下马,一脸淫笑的走了过来。  “贼子敢尔!”  云大怒,在屋顶上猛踏两步,纵身一跃。  为首的乱兵只感觉头顶一黑,随后便被赵云一屁股坐倒在地。赵云天降正义,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一脚重重的踩在此人的脖颈上。  ‘嘎巴’一声,此人顿时就没了声息。  其余乱兵回过神来,呐喊一声,杀了上来。  赵云浑然不惧,拔剑相迎,先是侧身闪过一支刺来的长矛,随后左手抓住另一支矛,欺身上前,右手宝剑挥出。  ‘嗤嗤’两声,面前二人捂着脖子倒下。  赵云夺了矛,将其当做长枪来用。  一荡,一刺,再杀一人。  最后一人见同伴尽数倒下,心中恐惧,转头就跑。  赵云掷出手中宝剑,正中此人后心。  瞬息之间,一伍乱兵尽数被杀。  “好帅!”  唐姬张大了小嘴。  赵云上前拔出宝剑,收剑入鞘,手中提着一杆长矛,牵着那名伍长的马走了过来。  “还请夫人上马,臣步战护送。”  唐姬想了想,轻轻的摇摇头。  “城中乱兵肆掠,将军岂可无马?”  “可此时只有一匹战马,臣若用了,夫人当如何?”  赵云急道:“还是请夫人上马吧,臣必拼死护得夫人周全!”  唐姬眉目纠结,片刻,似是下定决心。  “不知我与将军共乘,可否?”  “啊?”  赵云愣住,“夫人,这,这不合礼法......”  唐姬虽然尚未册立皇后,但那只是因为刘宏新逝,刘辩需要守孝。  册立大典十分隆重,若在孝期内举办,有违孝道。  自明帝以来皆是如此。  也就是说,只要刘辩的孝期一过,唐姬立马就是皇后了。  他一介臣下,岂能与皇后共乘一骑?  “子龙将军,事急从权。”  唐姬开口道:“事后我会与陛下说明,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你的。”  赵云不肯,只是一味请求唐姬上马。  唐姬又道:“将军若是有失,我一女子落在乱兵之中,下场当如何?若是阿平有失,将军又如何向宣威侯交代?”  赵云闻言内心纠结。  唐姬见状叹了口气,将张平塞进赵云怀中,转身就向阳渠跑去。  赵云连忙拦住。  “夫人意欲何为?”  “非我不信将军勇武,只是城内乱兵众多,将军若步战前行,怕是难以逃脱。”唐姬一笑,“与其流落乱兵受辱,倒不如现在死了干净,将军且保阿平出城,替我转告宣威侯,请他日后定要好好辅佐陛下。”  张平闻言大哭,“唐姐姐不要死!”  “夫人不可如此!臣应下便是。”  赵云深吸一口气,解开勒甲绦,放下掩心镜,将张平抱在怀中,提矛上马,随后向唐姬伸出手。  “臣失礼,请夫人上马。”  唐姬伸手,借着赵云之力坐到他身后。  “请夫人抓紧,臣要加速了。”赵云低声道。  唐姬点点头,伸手环住赵云的腰。  赵云只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别扭。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驾!”  赵云一夹马腹,战马快速奔腾起来。  禁军之中皆是来自各地的好马,也幸亏如此,此时战马载着两大一小,速度竟然不比普通战马慢上多少。  赵云循着先前规划好的路线,哪里人少,便往哪里钻。  战马转过几个街角,便碰上了一队乱兵。  赵云握紧手中长矛,做好战斗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这队乱兵并没有上前阻挠。  毕竟大家都是汉军,铠甲武器都差不多。  区分敌我,主要看的还是前进方向。  对面的才是敌军。  赵云与他们的前进方向相同,乱兵这是把他当做友军了。  不少乱军将目光投到唐姬身上,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这位将军好福气啊,竟然抢了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来。  赵云心中略微松了口气,调转马头,在街道中不断穿行。  又过几个街角,数百乱军正在混战。  赵云勒马停在转角处,侧耳细听。  周围杀声震天,只有这里人数最少。  赵云看了一眼战场,见双方乱战,毫无阵型可言,深吸一口气。  “夫人抓紧了!”  唐姬点点头,闭着眼睛,死死环住赵云的腰。  赵云一夹马腹,朝着乱兵杀去。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1章 忠清者谁? “杀!”  两股乱兵战成一团。  突然一骑疾速而来。  “闪开!闪开!”赵云疾声大呼。  与赵云同方向的乱兵见状,以为是己方的援军到了,连忙让开道路,供他冲锋。  待看清来人之后,不少人面色一愣。  咦?援兵怎地就这一骑?还带着一个女人?  “拦住他!”  对面的乱兵见状,连忙上前阻拦。  “滚开!挡我者死!”  赵云手中长矛舞动,连杀数人,直直冲入乱兵之中。  对面乱兵的主将见赵云冲了过来,身边士卒又各自混战,无暇顾及,便带着身边几个亲兵迎了过来。  赵云一矛刺出,此人侧身闪过,随后眼角瞥见一道寒芒。  一颗头颅飞起,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赵云不知何时已经拔剑在手,剑锋之上,鲜血缓缓滴落。  众人愣住。  无头的躯体喷出半米多高的鲜血,这份场面着实太过震撼。  赵云左手持剑乱砍,右手长矛舞开,趁机杀散这些亲兵。  一旁的副将回过神来,连忙大喊:“放箭!放箭!”  十余支箭矢从不同方向朝着赵云射来。  赵云挥矛拨开箭矢,忽闻身后一声闷哼。  回头看去,唐姬背后中了一箭,鲜血直流。  云大怒。  这时又有一支箭矢射来。  赵云眼疾手快,将长矛夹在腿下,伸手将其接住,随后认准发令之人,反手一掷。  箭矢直透副将咽喉。  乱兵见主将副将尽皆阵亡,四散奔逃,不敢再行阻拦。  另一边的乱兵见他如此勇猛,士气高涨,趁势掩杀。  赵云见状,计上心头,对着这些乱兵喊道:“弟兄们,随我杀!”  “愿随将军杀敌!”乱兵们纷纷喊道。  得了这百余乱兵,赵云一路向北,杀散数股乱兵,来到太仓附近。  谷门因处于太仓附近得名,只要过了太仓,便是谷门了。  此处亦有乱兵混战,赵云指挥麾下乱兵上前抵住,自己则是趁机隐入一旁小巷,溜之大吉。  行至谷门,此处守军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城门也已打开。  赵云大喜,纵马冲出,扬长而去。  城外一片寂静。  赵云松了口气,依照张新指示,一路向北,往北邙山而去。  谷门外是北邙山,需得过了北邙山,才能到达小平津。赵云上了山,借着月光辨认道路,缓缓而行。  行不数里,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唐姬先前中了一箭,此时早已坚持不住,晕死过去,摔落马下。  赵云连忙抱着张平下马。  “夫人,夫人。”  一连唤了几声,唐姬都没有反应。  赵云摸出一个火折子点亮,想让张平帮忙拿一下。  低头一看,小东西在他怀里睡的贼香。  赵云不忍打扰,只能先把张平放到地上,心中暗道一声‘死罪’,一手扶起唐姬,一手将火折子凑到近前,借着微弱的火光,查看她背后的伤势。  伤口处不断有鲜血涌出。  这种情况下,显然不能再走了。  再不处理,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赵云只能将唐姬抱起,让她伏于马背上,随后重新抱起张平,牵马寻了一个山洞,安置两人。  就在他走后没多久,一群人匆匆而来。  “陛下,太后......快,快跑......”  刘辩喘着粗气,一脸恐惧。  何太后亦是惊慌失措。  先前他们逃到北宫,烧绝廊道。  本以为可依凭宫墙据守,以待何苗之兵。  不曾想袁绍步步紧逼,引兵屯于朱雀阙门外,又使人找来梯子,登墙攻城。  自刘宏重新迁回南宫后,北宫这边就只是备用的状态,根本没有几个兵。  袁绍叛军没费多大劲,便攻了进来。  随后又是一番烧杀抢掠,月下遛鸟。  赵忠、段珪等人见状,只能召集了数十个平日里较为忠心的宦官,护送刘辩等人,从东北方向的芳林园出宫,通过乱兵较少的谷门,步行逃了出来。  那些南宫跟来的那些官员见势不妙,纷纷跑了,一个跟随的都没有。  河南尹王允打听到刘辩一行向北而去,身边皆是宦官,一个士卒都没有,大惊失色,急令中部督邮闵贡带领百余士卒前去护驾。  刘辩等人还以为是袁绍追兵,不敢停留,一路发足狂奔。  在离黄河还有数里之时,闵贡率军追上。  “袁氏儿不得好死!”  何太后放声大哭。  刘辩不知所措。  他不明白。  自登基以来,自己明明什么恶事都没做过,怎么就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赵忠等人持剑护卫。  闵贡上前,斥责赵忠等人。“诸君阉宦之隶,刀锯之余,侍奉天子,却仗国恩玩弄权势,劫持圣上。”  “如今苟延残喘,将为津上亡魂,还不速速领死?”  说完,闵贡使人上前,砍死数名宦官。  赵忠等人大声驳斥,言袁绍谋反。  闵贡不信。  何太后上前再言。  闵贡愣住,随后道:“袁绍虽谋反,然若无有阉宦乱政,怕也不至于此。”  赵忠闻言,心知十常侍今日若是不死,怕是难以善了,不由惨然一笑,对闵贡道:“卿言省内秽浊,不知公卿以下,忠清者为谁?”  闵贡无言以对。  赵忠返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对刘辩下拜叩首。  “臣等殄灭,天下乱矣,惟陛下自爱。”  言毕,横剑自刎。  “陛下自爱。”  段珪、毕岚等人亦是如此言道,随后自刎。  一时间宦官皆死,只剩刘辩、刘协、何太后三人。  刘辩与何太后看着眼前惨像,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闵贡叹了口气,上前行礼。  “陛下,太后,请随臣回宫吧。”  刘辩、何太后六神无主。  刘协开口道:“我们回去,让袁绍杀么?”  “殿下勿忧。”  闵贡安慰道:“袁绍今日所为,想必只是被阉宦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十常侍已亡,想来他也不敢对陛下、太后和殿下怎么样。”  “否则,天下人必不容他!”  刘辩没有办法,只能随着闵贡回宫。  没走多久,他就走不动了。  奔逃了大半夜,此时他是又累又饿又渴。  闵贡从周围百姓家抢了一只羊来,杀羊进上。  一口羊肉下肚,刘辩心下稍安。  闵贡又从百姓家找了一辆板车,让刘辩三人坐了上去,他亲自拉车。  行至洛舍,众人稍事歇息。  待得天明,闵贡麾下士卒寻到两匹马。  闵贡让刘辩独乘一骑,何太后抱着刘协乘一骑,继续向南返回雒阳。  渐渐的,南边不少官员听闻刘辩在此,纷纷前来迎驾。  看着队伍逐渐壮大,刘辩心下稍安。  雒阳就在眼前。  正在此时,一彪兵马杀到。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2章 带回去 山洞内。  张平呼呼大睡。  赵云燃起火折子,借着微光,为唐姬削去箭杆,割下一块衣袍给她包扎。  一通折腾之后,伤口的血总算是止住了。  赵云松了口气,走到外面,打算将战马拴好。  不曾想就这么会功夫,战马已经不见了。  也不知这畜生是跑去吃草,还是自己寻路回城了。  山中猛兽众多,赵云不敢离开太久,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只好回到洞中,凝神戒备。  熬到天明,雒阳城内的喊杀声逐渐平息。  赵云有心先将唐姬送回城中,但又思及张新锦囊所言,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先去小平津,看看张新有什么安排。  “君侯算无遗策,他让我莫回雒阳,定有道理。”  心中计议已定,赵云背起唐姬,叫醒张平,带着他往小平津步行而去。  “子龙叔叔,唐姐姐怎么了?”  “子龙叔叔,我们为什么不回城啊?”  “子龙叔叔,我饿了。”  “子龙叔叔......”  一路上,张平叽叽喳喳。  四五岁的小孩,正是话最多的时候。  赵云一边背着唐姬,一边应付张平。  张平年纪小,没走多久就累了。  好在他很懂事,见赵云背着唐姬,咬牙坚持,没有要抱抱。  行至半路,赵云看见赵忠等人的尸体,心中一沉。  张平吓的哇哇大哭。  赵云连忙一手托着唐姬,空出另一只手,一把将张平抱了起来,加快步伐。  时近正午,赵云终于带着张平来到小平津。  或许是昨日雒阳混乱之故,此时渡口附近竟是空无一人,只有滔滔大河的流水声。  正在他心中疑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可是子龙前来?”  赵云大喜,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艘小船浮于大河之中,船首站着一人。  “是我!”赵云大声应道。  小船划了过来。  随着距离接近,赵云这才看清船首之人。  来者正是曹性。  小船靠岸,尚未停稳,一名女子就从船舱里窜了出来。  “我儿!”  刘华上前一把抱住张平,不顾他一身臭汗,又亲又摸。“你可有受伤?”  张平摇摇头,咧嘴一笑,“阿母,我饿了。”  “好,阿母给你找吃的。”  刘华对赵云行礼道谢,抱着张平,匆匆返回船舱。  赵云连忙弯腰回礼,随后一脸疑惑的看向曹性。  “夫人怎会在此?”  曹性巴拉巴拉。  张新自从忽悠......哦不,说服了何进之后,便一直留意雒阳局势。  在他决定给刘宏争取美谥的那一刻,历史就已经发生改变。  董卓到底还会不会进京,他也拿不准。  毕竟现在他与何进站在一起,何进即使再召外兵,那也是召他,不会是董卓。  况且这段时间以来,朝堂上一直都是何进占据上风。  正因如此,张新倒也不急着把家人接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然而前段时间,他安排在路上的那些黄巾旧部来报:东郡太守桥瑁领兵出郡,已至河南尹境内。  东郡,在兖州。  河南尹,那可是在司隶境内。  汉制,二千石无诏不可出境。  一郡太守,若是没有朝廷诏命,连本州的其他郡都不能去,何况跨州?  张新立刻警觉起来,分析了一番形势。  这段时间何进占尽上风,没有召桥瑁的理由。  不是何进,那就是袁绍了。  “看来袁绍是要拼死一搏了。”  张新得出结论,立刻派人去给曹性传令,让他撤侨,同时让左豹带了点人,前来接应。  董卓进不进京,他现在看不出来,但雒阳大概率是要乱的。  既然如此,家人还是趁早接出来比较安心。  曹性得到命令后,便以郊游的名义,将张新的家眷都带到城外。  刘华的身份属于是公开的秘密。  平日里,她们无论是出门逛该,还是出城郊游,都不受限制。  刘宏还在之时,就没怎么管过。  反正只要不带张平一起出城就行。  在刘宏看来,张新留下的这些人质中,也就只有张平占了一个长子,还算是有点价值。  其余之人,不是妾就是庶子,根本不重要。  刘宏都不管,刘辩就更不会管了。  至于何进和袁绍  忙着斗呢,没空。曹性没费什么劲,便把人带了出来,将人交给前来接应的左豹,让他们先走。  他自己则是按照张新的指示,带了些人,在此地等待赵云。  王娇、韩淑都带着孩子走了,只有刘华心忧自己儿子,执意要留下来等待。  曹性、左豹劝说不动,只能让她留下来。  “噫......恁咋才来捏?额都等了你两天半了,快上船吧。”  曹性说完,看向早已注意到的唐姬,心中疑惑。  怎么逃命还带个女人?  “子龙,这是......你心上人么?”  “曹性你误会了。”  赵云低声把唐姬的身份说了一下。  “卧槽!”  曹性听他把未来皇后拐了出来,瞪大了眼睛。  “你先带夫人和公子回青州吧。”  赵云道:“有马么?借我一匹,我要回雒阳一趟,把人送回去。”  “主公让我等乘船而下,未留战马。”  曹性摇摇头,“子龙,主公再三叮嘱我,出城之后,万万不可回城,一定要把你平安的带回去!”  赵云听闻张新的话中只提了他,没提张平,再联想到锦囊里的内容,心中感动。  “云一介无名之辈,想来不会有人为难。”  赵云笑笑,“你且先走,待我将人送回之后,自会去青州投君侯。”  曹性闻言纠结。  让赵云走吧,是违背张新的命令。  不让走吧  难不成还把皇帝老婆一起带回去?  赵云见状,转身就走,不让曹性为难。  曹性想拦,又不敢拦,内心不断争斗。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  曹性抬头看去,只见赵云突然扑街。  “子龙,子龙!”  曹性连忙上前呼唤。  赵云没有反应。  他昨夜厮杀数场,又通宵未眠,再背着一个人走了十几里山路,体力早就到极限了。  也就是他从小习武,体魄强健。  若是换一个人,早就坚持不住了。  “这怎么办呢?”  曹性看看赵云,又看看唐姬。  “算了,不管了,主公说的不准回城,带回去让他处理吧......”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3章 刘协登基 唐姬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开始摇摇晃晃,像是在船上。  接着又是轰隆轰隆,像在马车里。  然后又是摇摇晃晃。  后来不摇了,也不响了。  但自己好像掉进了火炉里。  烈火焚身,十分难受。  但没过一会,好像又掉进的冰窟窿里。  冷热交替了不知多久,终于平息下来。  “嗯......”  唐姬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啦!”  一张带着笑意,犹如菊花般的老脸出现在她眼前。  “啊!”  唐姬尖叫一声,坐起身来,立马就清醒了。  想要逃离,但浑身上下软弱无力。  “哦哟哟,夫人莫慌,夫人莫慌。”  菊花脸连忙喊道:“是奴婢,是奴婢啊!夫人不认得了吗?”  唐姬下意识的抓紧被子挡在胸前,呼吸急促。  “夫人,夫人......”  菊花脸连连呼唤,“是奴婢,是奴婢......”  唐姬听他一个大男人自称奴婢,不由一愣。  仔细一看,这人好像有点脸熟。  “你是......张常侍?”唐姬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哎,哎。”张让见她认出自己,十分高兴。  “张让你......”  唐姬看着张让脸上的胡子,“怎么长胡子了?”  “假的。”  张让‘哧溜哧溜’,把胡子都撕了下来。  唐姬见到熟悉的脸,放下心来,开口问道:“张让,这里是哪?”  “青州。”张让道。  “青州?”  唐姬愣住,“自先帝驾崩后,你就消失不见,怎么会在这里?”  张让尬住。  这玩意怎么说呢  “夫人稍待,奴婢这便去唤卫将军过来。”  张让连忙岔开话题,逃之夭夭。  骠骑大将军、冠军侯什么的,只能私下叫一叫。  毕竟现在的皇帝是刘辩。  对外,他还是得叫张新卫将军、宣威侯的。  “卫将军?”  唐姬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张新之名,她早有耳闻。  前几个月,何进让刘辩下旨,给他加了个卫将军,万户侯。  当时唐姬也在场。  过了一会,张让领着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头发花白,年近五旬的老者进来。  唐姬抬头看去。  那名老者被她自动忽略了。  他知道,张新年轻。  两个年轻人中,赵云她认识,那么另一个不认识的,就是张新了。  果然,那名年轻人上前微微躬身。  “下官张新,见过夫人。”唐姬闻言微微皱眉。  张让在一旁提醒道:“宣威侯,唐夫人乃是天子正妻,你该称臣才是。”  “称不了啊。”  张新叹了口气,“雒阳那边来消息了,九月初一,董卓勾连袁氏,废天子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改元永汉。”  “唐夫人现在是弘农王妃了,下官怎么称臣?”  “啊?”  张让闻言又怒又喜。  喜的是刘协最终还是坐上了皇位。  怒的是,董卓一介匹夫,竟敢废立天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唐姬瞪大眼睛,“天子登基至今,并无过错,太后又是他的生母,怎么会被废?”  “夫人看看吧。”  张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唐姬。  唐姬连忙接过。  这封信是田楷写的。  田楷在信中说:那日袁绍谋反,城中厮杀一夜。  待得天明,闵贡迎刘辩回宫,却在北邙山下遇到了董卓大军。  于是董卓便跟着一起入了城。  刘辩回到宫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年号从光熹改为昭宁,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天下安宁。  然后袁绍就悄咪咪的找到了董卓,说今上暗弱,不足为天下主,意废帝而立陈留王。  他必须洗刷自己谋反的罪名。  如今何进已死,十常侍也死了。  只要把刘辩废了,拥立刘协为帝,那就不是谋反,而是从龙之功了!  至于何太后?  日后再说吧。  董卓闻言大喜。  城外劫驾时,刘辩哭哭啼啼,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反而刘协一个小孩,思路清晰,言语流畅。  董卓当时就很喜欢他。  再加上刘协是由董太后抚养长大的,董卓也姓董,自觉和董太后是一家人,就更喜欢了。  况且自己千里迢迢的进京,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得个救驾之功,再回边州吃苦吗?  当然不是!  ‘何进’的那封书信,明眼人都知道是假的。  但他还是来了。  为什么?  为的不就是杀进雒阳,掌控朝政么?  掌控朝政需要威望。  而废立皇帝,就是提升威望的最好途径!  一个想要威望,一个想洗罪名。  二者一拍即合。  这一次,董卓就不用令士卒夜出昼入,以为疑兵了。  他与袁绍合兵,便掌握了雒阳城内的大部分兵马。  这样挺好,省的到时候马日磾跳出来,说他剽窃张新创意。  废帝的第一步,自然是要掌控城中兵权。何进死后,他原本的那些部曲,全部跑到了何苗麾下。  董卓便以那日救驾不利为由,令麾下士卒突袭何苗。  猝不及防之下,何苗被杀。  何进旧部群龙无首,又因何进之事深恨袁绍,因此尽数投入董卓麾下。  田楷也在其中。  董卓听闻他曾辅佐张新大破丘力居,对其十分器重,将其引为腹心,什么话都说给他听。  收拢了城中兵权后,董卓又写了封信给吕布,以刘辩的名义,令他把丁原杀了。  吕布曾在董卓麾下混了一段时间,董卓对他蛮好,再加上是天子名义,于是毫不犹豫的就把丁原宰了,领兵来投。  接连收了雒阳禁军,丁原之兵,再加上自家秦胡兵不断到来,董卓兵势大盛。  八月三十日,董卓认为时机已到,便废了司空刘弘,自封司空,召集百官商议废立之事。  这一次,就没有‘我剑未尝不利’了。  百官纷纷看向袁隗,希望他能出来说句公道话。  袁隗得洗刷自家谋反的罪名,懒得理会他们。  唯一一个录尚书事的大臣不说话,百官都不敢开口。  只有卢植仗义执言,顺便把袁氏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这一下,袁氏做了什么事,大家心里就都清楚了。  董卓大怒,欲杀卢植,被议郎彭伯劝住。  卢植这么一骂,这事自然也就议不下去了。  董卓令百官解散,随后逼迫刘辩免了卢植的官。  九月初一,董卓于北宫崇德殿召集百官,逼迫何太后写下废帝诏书,并且言明太后还政。  这一次,没人敢说话了。  何太后边哭边写。  这道诏书颁布后,她是一点权力都没有了。  袁隗得到诏书,急吼吼的冲到龙椅旁,将刘辩身上的天子玺绶解了下来,挂到刘协身上。  随后,刘辩便被袁隗拉下皇位,下到殿中,向刘协叩拜称臣。  何太后痛哭流涕,百官心中悲痛。  连个像样的登基仪式都没有,刘协就这样成为了皇帝。  董卓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宣读。  除去改元,大赦天下这些常规操作,圣旨中还将袁绍起兵之事定义为勤王,在宫中乱杀是清君侧。  算是在官方层面给袁氏洗白了。  忠贞之士心中纷纷冷笑。  史笔如铁,公道自在人心。  顷洛河之水,也洗不清你袁氏篡逆之名!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4章 坐山观虎斗 唐姬看完,一脸呆滞。  她不明白。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自家的皇帝老公就被废了。  而她,也莫名其妙的到了青州。  张新见状,看向一旁老者。  “夫人的身体,就劳烦元化先生诊治了。”  “明公放心。”华佗点点头。  “宣威侯!”  唐姬闻言回过神来,看向张新,面露哀求之色,“宣威侯国之忠臣,妾于宫禁之中,亦常闻宣威侯大名。”  “如今袁董狼狈为奸,篡权欺主,宣威侯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妾恳请宣威侯起兵勤王,复立天子!”  说完,唐姬不顾病体,便要下床给张新行礼。  张让连忙拦住,不让她乱动。  张新面色古怪。  你请我复立刘辩?  张让也是一脸尴尬,连忙找了个借口。  “兹事体大,还请夫人莫要着急,先把身体养好吧。”  张新也忙道:“常侍说的对,夫人别急。”  “还望宣威侯以汉室江山为重,莫要负了先帝,负了陛下......”  唐姬垂泣。  张新行了一礼,走出门外,留华佗给唐姬诊治。  赵云、张让也跟了出来。  张新瞥了张让一眼,对赵云道:“子龙,你去里面守着。”  赵云挠头。  这好像不合礼法吧?  但张新都开口了,他也只能照做。  张让见张新支开赵云,左右看了看,凑上前来低声道:“冠军侯,先前你言为了大汉江山的稳定,不愿掀起兵乱。”  “奴婢念在史侯亦是先帝血脉,故不曾催促。”  “如今史侯被废,董侯上位,袁绍、董卓篡权欺主,这回总可以勤王了吧?”  “你看,又急。”  张新也低声道:“我有说过不勤王吗?”  张让不听,就是要急。  “还请冠军侯给个准信。”  张新想了想,道:“明年春耕之后吧。”  “还要等半年?”  张让跨起个批脸,“冠军侯,先帝对你如此器重,你怎么忍心让陛下忍受权臣欺凌?”  “别急。”  张新解释道:“如今袁董刚刚废立天子,正是亲密之时。”  “董卓有兵,袁绍有名,我若此时起兵,此二人联合起来,恐不利。”张让闻言若有所思。  “董卓边郡武夫,此番进京,冒天下之大不韪,废立天子,难道是为了给袁氏做嫁衣么?”  张新继续道:“党人谋划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成功,又岂会容忍董卓摘了他们的桃子?”  “假以时日,双方必生龌龊!”  张新看向张让,“常侍,你在宫中数十载,这点东西,怎地还要我来说?”  得到消息后,张新就找荀攸前来商议过。  荀攸也认为,董袁之间,肯定是要分出个高下来的。  党人谋划了这么多年,袁绍更是付出了二十年不出仕的巨大牺牲,专心致志的豢养死士,拉拢士人结党。  赵忠就曾说过:“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作。”  他能甘心居于董卓之下?  明显不能。  而董卓不顾自身根基薄弱,强行废立天子,难道就是为了给袁氏当条好狗?  明显也不是。  一山不容二虎,这俩人迟早得斗起来。  若是张新此时起兵,二人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根本没有胜算。  袁绍的名声虽然臭了,但却如同后世那些犯了罪的明星一般。  那些人即使被官方封杀,都还有不少脑残粉的支持,更别提袁绍已经在官方层面洗白了。  袁氏的号召力依然不小。  而董卓在收了雒阳禁军之后,算上原本的秦胡兵,还有丁原的并州兵等,其麾下的士卒已经接近十万之数!  这十万可都是实打实的战兵,一点水分都没有,还都是装备齐全的精锐。  董卓本人更是身经百战,也不是何进那个屠夫能比的。  张新这边满打满算也就万余精锐,还有五万屯田军,全拉出去都嫌不够。  还不如坐山观虎斗,等袁绍和董卓分出胜负,他再起兵。  “冠军侯说的是,是奴婢心急了。”  张让悻悻一笑。  他也是关心则乱。  正在此时,华佗走了出来。  “如何?”张新上前问道。  “已无大碍了。”  华佗抚须微笑,“夫人年轻,只需将养一些时日,便能痊愈。”  “多谢华神医。”张让连忙道谢。  “不必客气。”  华佗看向张新,“臣观明公脚步虚浮,气血似有不畅,不知能否为明公诊治一番?”张新心中一跳。  我才二十一岁,可别有什么隐疾啊!  “有劳元化了。”张新连忙把手递了过去。  华佗诊脉,低眉闭眼。  片刻,华佗问道:“明公常饮酒么?”  “偶尔。”  除了宴请属下,或者庆功之时,张新平日里确实不怎么饮酒。  “熬夜么?”华佗再问。  张新摇头。  现在又不是后世,连个手机都没有,熬个屁的夜。  “华神医,宣威侯什么病啊?”张让担忧道。  宣威侯如此年轻,可别得什么绝症啊!  若真得了绝症,陛下由谁辅佐?  “张常侍进去看看夫人吧。”华佗对张让道。  张让看了张新一眼,忧心忡忡的走了。  “华神医,我什么病啊?”  张新见华佗如此郑重,心里也慌,连称呼都改了。  “肾虚。”华佗道。  张新一愣,随后大怒。  “你放屁!”  “我能治。”华佗淡淡道。  “神医救我!”张新秒怂。  华佗写了张方子,告诉张新如何煎药,随后告诫道:“美色虽好,却是刮骨钢刀,明公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当多加节制才是。”  张新老脸一红。  上个月,王柔也查出来怀了两个月了。  张宁快生了,王柔也有了。  这一个月来,张新没得吃。  幸好前几天老婆们都回来了,这兴奋之下,确实是有点  咳咳。  “元化先生。”  张新小心翼翼的收好药方,对华佗道:“今日院中之事,还请先生保密。”  华佗点点头,“明公放心,臣晓得轻重。”  张新又回去看了唐姬一眼,让张让留在这里照顾,随后回到后院,让王婶去抓药。  曹性带家眷回来,她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刘华见状连忙走了过来,一脸担忧。  “你病了?”  “没有,那是强身健体的方子。”  张新左右看了看,“我家的崽子们呢?”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5章 青州往事 张新问清孩子所在之处后,先是来到书房。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奶声奶气的读书声传来。  张平坐在案前,读着张新和蔡邕合作的《千字文》。  诸葛瑾坐在一旁,教他认字。  另一张案前坐着一个小帅哥,此时正捧着一本《论语》,看得如痴如醉。  张平进宫时,都还没满三周岁,还没到开蒙的年纪。  那会刘协都七岁了。  七岁孩子学的东西,和三岁肯定不一样。  再加上他名为伴读,实为人质,刘宏也没有专门再给他找一个老师。  张新考校了一番,发现他在宫中根本没学到什么东西,于是便让诸葛瑾做他的启蒙老师,教他认字。  诸葛瑾的年龄虽然不大,但只教认字,倒也足够。  反正庶子就是干这个的。  张新走进书房。  诸葛瑾察觉到有人到来,回头一看,连忙起身行礼。  “拜见君侯。”  张平也起身行礼,“拜见阿父。”  一旁的小帅哥也躬身行礼。  “都免礼吧。”  张新看向诸葛瑾,询问了一番教学进度。  诸葛瑾笑道:“大公子聪慧,学得很快。”  “阿父,我今天认了十个字呢!”张平咧嘴一笑。  “那你很棒棒哦。”  张新夸赞了一番。  张平眉开眼笑。  接着张新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  比如张平有没有调皮捣蛋之类的。  诸葛瑾摇摇头,“大公子十分守礼,未曾顽皮。”  张新满意的点点头,小孩不皮就好。  不过想想也是,宫中规矩森严,礼节繁多。  张平在里面待了小两年,守礼一些也很正常。  张新示意诸葛瑾和张平继续,随后看向一旁的小帅哥。  “阿亮近来可有疑惑?”  “确有疑惑。”小帅哥挠挠头,“还请君侯指点。”  “哪里不懂?”  张新走了过去,底气十足,“说与我听,我给你解惑。”  小帅哥正是诸葛亮。  诸葛玄一家来到后,张新征辟了诸葛瑾为侯府庶子。  当然,诸葛亮他肯定不会放过。  现在的诸葛亮还小,正是学习和塑造人格的最佳时间,可不能耽误了。因此张新特许他自由出入后宅,还把书房对他们兄弟开放,其中藏书,任他们自由阅读。  昔年蔡邕在渔阳做长史时,就曾带了不少藏书来。  这些藏书,蔡邕先后给了张新两百多卷。  数量虽然不多,但都很实用。  张新可不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在读完以后,全部抄了一份副本留在家里。  这些藏书,早就通过太史慈的水军运了过来。  再加上皇甫嵩送的那些兵法书,以及后来从青州大族家里抄出来一些。  现在他家中藏书万卷没有,但千卷还是有的。  诸葛玄一家感激涕零。  诸葛亮来书房看过之后,大为震撼,整天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当然,他一个九岁孩童,纵然聪慧,也不可能全部看懂。  这时候张新就站了出来,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  这么多年,他做了那么多官,军中、朝中、地方皆有涉及。  教一个九岁的诸葛亮,绰绰有余,倒也不至于误人子弟。  张新打算自己再教一段时间,等诸葛亮大一些,就把他送到郑玄那去。  未来的丞相苗子,必须得好好培养。  诸葛亮见张新过来,连忙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提问。  张新主宰一州,事务繁多,通常只有休沐的时候,才有时间给他解答。  这次不问,下次就又要等到五日后了。  张新一一作答。  他的经验丰富,又有后世信息轰炸炸出来的知识面。  诸葛亮的问题,他基本都能找到例子说明,讲得十分浅显易懂。  巴拉巴拉  “多谢君侯指点,亮没有问题了。”  诸葛亮起身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张新摸摸他的头,笑道:“阿亮聪慧,日后必成大器,当勉励之。”  “亮谨记君侯教诲。”  从书房出来,张新又去其他孩子那边刷脸。  张平自不必说,张安的年龄也稍微大一点,对他还有印象。  而另外两个,张新去年征青州时,他们才刚满月没多久,根本不记得他。  成功弄哭了两个小鬼后,张新在王娇和韩淑的白眼下,悻悻的来到州府正堂,让人把华佗召了过来。  刘宏生病之时,张新曾让人去找华佗给他治病。人是找到了,但还没到雒阳,刘宏就驾崩了。  黄巾旧部不知如何处理,便把人带到青州来了。  华佗前后被捆了几千里路,见到张新,破口大骂。  “畜生啊!他妈的畜生啊!”  捆人的命令是自己下的,张新十分尴尬。  这时黄巾旧部站了出来,替他背了黑锅。  张新大怒,大骂了他们一通,随后给他们都发了许多铜钱,试图用金钱的重量将他们压死。  但黄巾旧部命硬,全部挺了过来。  惩治完自作主张的士卒后,张新拉着华佗一通道歉,又发动主动技能‘礼贤下士’,把华佗弄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后张新趁热打铁,征辟华佗为将军府长史。  华佗这人怎么说呢?  有点别扭。  他本是士人,年轻时在徐州游学,兼通数经,早有名气。  时任沛国相的陈珪举他为孝廉,黄琬也征辟他出仕,但他都没有去,而是醉心医术,不断钻研医学。  然后就......后悔了。  行医,在东汉属于是贱业。  这些年,华佗游历四方,虽在民间收获了不少赞誉,但也被各地士人鄙夷。  那些士人对他的态度,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有病之时,神医救我。  病愈之后,安能与下人共一堂?  因此他这些年来时感后悔,恨当初没有出仕。  但是,面对张新的征辟,华佗的别扭病又犯了。  推辞不就。  “神医纵使一生游历,以一人之力,又能救人几何?”  张新劝说道:“神医若是留下,我必遴选聪慧之子,以供神医广开枝叶,届时赖神医之能而活命者,百千倍计!”  华佗犹豫道:“医者,贱业也,若非生计所迫,又岂会有人学医?”  “这点神医无需担忧,交予我便是。”  张新微微一笑,“医者,病患之再生父母也!神医若是愿意留下,日后我必给神医请封一列侯之位,如何?”  “这......医者如何能封侯?”华佗瞪大了眼睛。  张新:“皇帝是我大侄子。”  华佗跪了。  “拜见明公!”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6章 田楷再来 过了一会,华佗来到正堂,躬身行礼。  “明公。”  张新收回思绪,指了一个座位。  “元化先生来了,坐。”  华佗坐好,张新开口问道:“军中普及医疗包之事,如何了?”  冷兵器时代打仗,直接战死在战场上的士卒,比例其实并不多。  大部分死亡的士卒,都是因为受伤后无法及时得到救治,以及后续的感染等问题,才导致死亡。  张新打了这么多年仗,对此心知肚明。  只不过先前由于条件所限,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又不是学医的。  现在华佗来了,自然得用好这个神医。  给每个士卒都配发一个医疗包,降低他们受伤后的死亡概率,这是第一步。  张新的最终目的,是建立起一个相对完善的医疗系统。  或许由于时代限制,这个系统会很简陋。  但必须完善。  “回明公。”  华佗汇报道:“按明公的要求,紧急止血的医疗包已做好八千余个,随时可以派发。”  “防治疫病的药包比较难做,目前只做好了两千余个。”  “樊阿、吴普等人也在分批培训士卒,教他们如何处理伤口。”  这些年,华佗游历四方,收了许多弟子。  其中便以樊阿、吴普二人为最。  吴普基本上全部继承了华佗的本事,只是经验还略有不足,算是个华佗mini版。  樊阿则是极为擅长针灸。  华佗出仕后,张新便以人手不足为由,让他写信将弟子们都召过来,皆授予官职。  医者也能出仕?  华佗的弟子们收到书信后,欣然前来。  “药材够用么?”张新再问。  “够。”华佗点头。  张新想给士卒配备医疗包的想法,得到了华佗的肯定。  于是他便写信给杨凤和甄氏,让他们把黑山中对应的药材都运过来,同时派出商队到其他州去收购药材。  反正青州大族被犁了一遍,州府现在又不缺钱。  一个小小的医疗包,若是能换一个战后余生的老卒,那可比重新招募一个新兵要划算的多。  况且,医疗包的好处还不仅于此。  只要士卒们知道,即使自己受伤,也没那么容易死去,士气就会高昂,作战起来也会更加勇猛。  无论怎么算,这笔买卖都不亏。  张新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依照现在的进度,明年春天之前,万余主力人手一个医疗包,估计不成问题。  至于防治疫病的药,倒没那么紧迫。  毕竟现在没有后世那么成熟的生产线。  中药要制成便于携带的药丸,还要能长期保存药效,难度很大。  “这段时间,辛苦元化先生了。”张新露出满意的笑容。  华佗连忙表示谦虚,“此乃臣分内之事也。”  公事谈完,接下来便是私事了。  “我夫人即将临盆,这几日就有劳元化先生了。”  “臣必竭心尽力。”  九月十一,张宁临盆。  张新听着产房内的痛呼声,心急如焚,不断在院中左右踱步。  华佗坐在一旁,随时待命。  刘华等三女见此情形,心中羡慕。  王娇和韩淑就不说了,她们生娃时,张新都在外面打仗,根本不在身边。  刘华生张平时,他倒是在,可也没有像如今这般,一副随时拔剑砍人的样子。  好在没过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便打断了张新的步伐。  “恭喜主君,是个小公子!”  王婶抱着一个婴儿,从产房内走了出来。  张新一蹦三尺高,越过王婶就想往产房内冲去。  王婶急忙拦住。  “主君,还没清理完呢,此时进去,不洁。”  “咱妹子怎么样了?”张新连忙问道。  “母子平安,主君放心吧。”  王婶一脸笑容。  张新这才放下心来,从王婶手中接过他的嫡子。  小家伙轻飘飘的,估摸着也就六斤上下。  这段时间张宁遵循张新嘱托,清淡饮食,多加走动,再加上有华佗的调理,把孩子的体重控制的很好。  正因如此,她才没遭太久的罪,便把孩子生了下来。  张新看向小家伙,不一会就没兴趣了。  一如既往的丑。  不多时,几个稳婆走了出来。  “州牧,可以进去了。”  “好,好,有劳诸位了。”  张新哈哈大笑,对着稳婆、婢女们说道:“都去领赏吧。”  众人大喜。  “多谢州牧(主君)。”  华佗见用不上他,便上前恭贺了一番,然后提出告辞。  张新也赏了他一份,随后把孩子丢给王婶,进屋找张宁说话去了。  张宁问了问孩子的情况,随后虚弱的笑道:“兄长,给孩子起个名吧。”  “又是起名。”张新顿时跨起个批脸,心中沉思。  “今儿这日子还挺特殊,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好呢?张抗美?还是张援朝......”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诸葛瑾的声音。  “君侯,田君求见。”  “哪个田君?”张新疑惑。  “田楷。”  先前田楷来青州的次数不少,诸葛瑾认识他。  “他怎么来了?”  张新一愣。  何苗死后,田楷便到了董卓麾下。  那么他此次前来  张宁见状说道:“快去吧,我好累,先睡一会。”  “行。”  张新点点头,让王婶好好照顾张宁,随后跟着诸葛瑾来到州府正堂。  田楷见到张新,连忙行礼。  “拜见君侯。”  “士范不必多礼。”  张新笑着将他扶起,问道:“不知士范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君侯请看。”  田楷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递给张新。  “董卓的?”张新看向田楷。  田楷点点头。  张新接过,打开一看。  董卓在圣旨上加封他为车骑将军,让他回京任职。  张新嗤笑一声。  明眼人都知道,董卓此举的目的,和当初的何进差不多,都是想通过明升暗降,来解除他的兵权。  不过与何进的做法相比,董卓的做法就高明了许多。  他没有来派人盯着田楷宣旨,给张新和他自己,都留了不少余地。  “啧,难怪古人都特么喜欢从龙之功。”  张新心中不由感慨。  一年换了两个皇帝,自己的年龄没涨,官职倒是越来越大。  镇东将军、右将军、卫将军  现在董卓还要封他做车骑将军。  “君侯。”田楷问道:“这旨你接不接?”  “不接。”  张新将圣旨还给田楷。  何进的官,做也就做了,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汉国舅。  董卓的官  还是算了吧。  真接旨了,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打他?  田楷没有意外,收好圣旨。  “士范来的正好。”  张新拉着田楷的手坐下,“今日我府中又添一丁,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啊。”  田楷闻言面色惊讶,连忙道贺。  “恭喜君侯!”  张新哈哈一笑。  “士范能否与我说说,近日雒阳城内如何?”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7章 大忽悠张新 九月初一。  刘协登基之后,董卓便以董太后暴毙之事,说何太后逼迫董太后,逆妇姑之礼,致使其忧愤而亡,将何太后从长乐宫迁到了永安宫中。  短短两日之后。  九月初三,董卓进鸩酒,弑杀何太后。  这个平常喜欢到处鸩人的一代毒后,最后也被人给鸩了。  还是死在了和她最不对付的,董太后生前所住的永安宫里。  何太后死后,董卓不准百官吊丧,只让刘协去奉常亭哀悼一番了事。  百官无奈,只能身穿白衣上朝,借此来表达不满。  何进、宦官、太后都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刘辩这个废帝了。  废帝也是帝,此时的董卓,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弑杀。  袁氏也不敢。  反正其他能翻案的人都已经死了,区区一个废帝,找个地方关起来就是。  刘辩被软禁了起来。  政变成功,大权在握!  该给党人翻案了。  袁绍找到董卓,劝说他给党人翻案,以从人望。  董卓同意,以天子名义下诏,迁太尉刘虞为大司马。  他自己则从司空改任太尉,领前将军事,持节,传斧钺虎贲,封郿侯。  随后董卓又以太中大夫杨彪为司空,调豫州牧黄琬为司徒,和他们一起,并袁隗等人,共同到刘协居住的宫殿上疏,请求恢复昔年被定为谋反的陈蕃、窦武等人的名誉。  刘协能怎么办?只能准了。  得到天子同意,董卓立刻遣使前往陈蕃、窦武等人的祠堂吊唁,恢复了他们以前的爵位,并将他们的子孙提拔上来做官,意图拉拢党人。  天子之位已定,董卓与党人之间又因陈蕃、窦武之事,暂时亲密无间。  一时间,雒阳内部平靖。  董卓便将目光放到了外面。  刘宏生前敕封的几个州牧之中,刘焉在益州,距离太远,暂时顾不上。  刘虞已经封过大司马拉拢了。  黄琬也卸任了豫州牧,入朝做了司徒。  就剩张新了。  在董卓眼中,张新和其他人大不相同。  当年凉州大战,各路汉军皆败。  张新孤军深入,身陷重围,甚至连粮草补给都没有。  如此绝境之下,他不仅将五千大军全须全尾的带了回来,还顺便攻破金城,俘虏了韩遂家眷。这让同样是以军功出身的董卓,对他十分钦佩。  董卓扪心自问,若换做是他统领那支汉军,做的一定没有张新好。  如果说拉拢其他人,是图他们的名声。  那么对于张新,董卓就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了。  若能得张新之助,他们二人联手,天下谁人能挡?  于是董卓便找到了田楷,希望他以故吏的身份劝说张新进京。  “如此说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新听田楷说完,心中暗道:“都说董卓在摆烂之前,也算是个豪气干云的英雄,如今看来,倒是不假。”  董卓现在的官职是太尉,大将军是百官之首,位在三公之上,自然不可能给张新。  他是想收一个小弟,不是给自己找个爹。  骠骑将军的特殊性,懂的都懂。  张新又是卫将军。  车骑将军,确实是董卓能拿出来,拉拢张新的最高职位了。  “君侯。”  田楷低声道:“董公行事虽略有酷烈,然其人却极为礼贤下士。”  “先前楷不过大将军府一掾属,如今亦是比二千石之校尉。”  “君侯受先帝遗诏,扶保当今陛下,如今陛下登基,君侯何不入朝?”  “此事容后再议吧。”  张新笑着岔开话题,“今日我府中添丁,不谈其他,饮酒先啦。”  是夜,张新大宴群臣,犒赏三军,就连在齐国镇守的高顺、朱灵等人,他也派人送了一个红包过去。  群臣听闻张新添丁,纷纷恭贺。  庆贺完毕,该给张宁一个名分了。  毕竟娃都生下来了不是?  张新请人算吉日,最终将婚期定在了十月底。  太后驾崩,就如同天子驾崩一般,也是国丧。  雒阳那边受董卓胁迫,百官无法服丧。  在这种情况下,他在青州服丧,更能显示出他的忠诚。  这么好一个捞名声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反正对于他来说,服丧也只是穿几天白衣而已,其他的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难不成还有人敢进入州府后宅,管他木大木大不成?  服完丧,张宁也差不多该出月子了,那时结婚正好。  计议已定,张新一面下令青州官员服丧,一面派人广发请柬。蔡邕肯定是要请的,北海那边,郑玄也不能放过。  幽州的刘虞、顾雍、阎柔,河东的牛丰等因为职务无法离开的人,也得告知一声。  胡才、李乐、关羽他们也很久没见了,一并叫过来乐呵乐呵。  还有鲜于辅、鲜于银、陈松这些故吏,居术、甄氏、杨凤等等  一封封请柬从平原发出,快马加鞭,赶往一个个地点。  写完请柬,张新把田楷召了过来,给了他一封信和一张请柬。  “我对董卓之言,皆在信中,士范可回禀之。”  张新笑道:“回禀之后,士范若有闲暇,可来参加我的婚宴,董卓若有回信,可一并带来。”  田楷应诺,打马回雒阳去了。  待田楷走后,张新叫来几个黄巾旧部,也给了他们一封书信,并嘱咐了一番。  黄巾旧部领命,跟在田楷身后,也一并去了雒阳。  太尉府。  董卓听闻张新婉拒了他的圣旨,心中不悦,又听说张新有信给他,忙让田楷呈上来。  田楷取出书信递给董卓。  董卓打开一看。  张新在信中说:董公您如此看重我,我很感动,但我的脑子不好使,玩儿不过党人,就不进京了。  当年先帝在时,有先帝保护我,我都差点被党人弄死,更别提现在了。  董公您也小心点,党人心眼子脏的很,我觉得您也玩儿不过他们。  小弟我劝您一句啊,您还是趁早领兵回关中吧,省的到时候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不信你看那个杀猪的,现在已经死了。  当然了,您要是不信邪的话,您随意。  反正山东这一块,小弟我替您罩着,保证不给您添乱,您可以不用担心。  若是将来您真能玩儿过党人,那是小弟我看走眼了。  到时候董公您一句话,您说打谁我打谁。  董卓看完张新的信,沉吟半晌,将身边一名四十出头的文士叫了过来,把信递给他。  “文和,你怎么看?”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8章 起兵反董 文士名叫贾诩,现任太尉府掾。  贾诩年轻时声名不显,只有汉阳名士阎忠觉得他不是凡人,称他有良平之奇。  董卓升任太尉后,因为同为凉州人之故,对其多有亲近,引为腹心,凡事多与他商议。  贾诩接过信看了一眼,沉吟道:“宣威侯此言有理。”  董卓闻言一愣。  “文和也以为,日后党人会对我不利?”  贾诩问道:“董公愿居袁氏之下否?”  董卓摇头。  居于袁氏之下?  开什么玩笑。  老子千里迢迢领兵前来,难道是为了当狗么?  贾诩见状不再言语,默默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董卓想了想,又问:“文和可有妙计,令党人臣服于我?”  贾诩摇头。  “可有避免此事之法?”董卓再问。  “董公可调集大兵,捕党人而杀之。”贾诩淡淡道。  “捕而杀之?”  董卓愣住,“文和此计太过酷烈,似有不妥吧?”  他如今还要依靠党人的力量掌控朝政呢,都杀了怎么能行?  “那诩无策了。”  董卓略微思索,决定先把此事放到一边。  “张新此人,文和以为当如何收服?”  “徐徐图之。”  贾诩道:“如今主少国疑,朝政动荡,宣威侯心有疑虑,不敢入朝乃人之常情。”  “董公可多加示好,待打消其疑虑后,再召他入京不迟。”  “那便依文和所言。”  董卓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并让人准备一些礼物,恭贺张新结婚,让田楷再送到青州去。  田楷领命,往青州而去。  “何进......”  董卓心中沉思片刻,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奉先,奉先。”  吕布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董公。”  “随我进宫一趟。”  董卓迈步向外走去。  吕布应诺,跟在董卓身后护卫。  董卓进了宫,以袁氏诛杀国贼有功为由,让刘协封中军校尉袁绍为右将军、邟(kàng)乡侯,虎贲中郎将袁术为后将军。  至于他们二人麾下的兵马,董卓则让他的弟弟,奉车都尉董旻统领。  何进前车之鉴在此,又有张新提醒。  董卓不敢再让他们统领西园军和虎贲卫。否则哪一天他们突然起兵,自己猝不及防之下,搞不好还真会翻车!  刘协作为一个盖章机器,自然无有不允。  圣旨下到袁府,二袁直接炸了。  后将军与右将军,位在三公之下,九卿之上。  明面上,地位比校尉和中郎将要高的多。  但是  兵权木有了啊!  这怎么能行?  二袁急吼吼的找到董卓。  袁术的脾气爆,当即质问董卓:你这份圣旨是什么意思?  董卓奇怪道:“二位于国有功,升官难道不应该吗?”  “我愚蠢的弟弟哟,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跟哥哥学着点。”  袁绍白了袁术一眼,开口道:“愿领旧部,以为本部。”  “西园军乃先帝所设之部,虎贲卫更是宫中宿卫。”  董卓拒绝道:“二位袁将军此请不妥,恕我不能应,还是请二位自行招募本部兵马吧。”  自己招募的新兵,哪有这些精锐好用?  袁绍再三请求。  董卓笑着婉拒。  袁绍失去耐心,冷声道:“董公无故削去我等兵权,是想行王莽之事么?你如此做,就不怕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吗!”  张口天下人,闭口天下人,动不动就口诛笔伐。  最关键的是,这帮人还不能随便杀。  否则就是失了人心。  董卓此刻算是体会到了党人的厉害,对张新的行为深表理解,同时心中对党人愈发忌惮。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听闻袁绍威胁,瞬间拉下脸来。  “二位将军不识战阵,如此精锐给了二位也是浪费,还是请二位好好辅佐陛下处理政务吧。”  “其他事情,就不劳二位操心了。”  既然袁绍不给面子,那么董卓也不想给他面子了。  袁绍听董卓当面骂他菜,勃然大怒。  “天下健者,岂惟董公!”  言罢,拂袖离去。  袁术见状,也只能跟着离去。  董卓心中冷笑。  原本他还对张新之言半信半疑,不曾想今日只是略作试探,二袁之心便已暴露出来。  右将军与后将军的麾下又不是没有本部,二袁执意想要精锐旧部,这是要干什么?  “若无张新提醒,我恐怕又是一何进。”  董卓暗自感慨,“张新还是个忠厚人呐......”袁绍回到府中,大发雷霆,在房内四处打砸。  自第一次党锢之祸以来,至今已有二十三年。  若是算上党锢之前的时间,党人为了掌控朝政,已经谋划了三十余年。  第一次党锢,党人因没有兵权,轻易被抓而失败。  第二次,陈蕃等人吸取教训,将大将军窦武给忽悠了过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究其原因,还是禁军畏惧宦官,不可靠。  这一次,袁绍吸取的前两次党锢之祸的教训,不仅掌控了部分禁军,还召来外兵。  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最后他的确成功了。  外戚、宦官、太后,全部都除掉了。  可是  掌权的怎么还不是他?  党人谋划了三十余年,最后给一个西凉武夫摘了桃子?  袁绍越想越气,随后心中又生出一丝恐惧。  今日董卓无端削了他和袁术的兵权,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不行!  袁绍立刻派遣家奴,召集党人前来议事。  众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起兵反董!  如今雒阳城内大军尽入董卓之手,他们继续待在雒阳,不可能是董卓的对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地方上召集军队,攻入雒阳把董卓赶走。  事若成,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事若不成,亦可割据一方,称王称霸。  计议已定,众人连夜奔走出城。  袁绍投冀州,袁术投南阳,曹操投陈留。  周珌(bi)、伍琼、何颙、郑公业等人留在城中,以为内应。  董卓听闻袁绍跑了,大为震怒,当即下令州郡,重金悬赏袁绍首级。  侍中周珌、城门校尉伍琼劝道:“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董公如此逼迫,若其收豪杰以聚徒众,天下人群起响应,则山东之地,非公之有也。”  “依我等之见,董公不如赦之,拜一郡守,袁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  董卓想想也是。  朝廷百官之中,多是袁氏的好友故吏,若是真把袁氏得罪死了,朝廷还怎么运转?  于是董卓下诏,拜袁绍为渤海太守。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49章 雒阳城乱 渤海郡在平原郡的北边,冀州的最东边,旁边就是渤海湾。  此地距离雒阳有一千六百余里。  董卓的意思很明显。  滚吧,滚的远远的。  别来烦我。  然而,自袁绍走后,董卓就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颁布的每一道政令都能得以通过,但执行起来效率极慢。  董卓派人去问,那些官吏就说在做了。  他的人一走,官吏就开始摸鱼。  政令不畅,影响民生,这点倒是无所谓。  可问题是,那些官员不去收税,他手下十万大军,军饷快要发不出来了啊!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  没有粮饷,谁还为他董卓卖命?  董卓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眼下正是一年上计之时,各郡国的税款都还在路上没到,国库空虚,根本没钱。  迫不得已之下,董卓便将目光放到了刘宏的文陵上。  皇帝下葬,陪葬品又多又值钱。  正好何太后停灵之期已满一月,该开启文陵,把她葬进去了。  于是董卓下令,不准百官送丧,改用他自己的人去送丧,并让那些人在开启文陵之后,把刘宏的陪葬品都偷出来。  董卓麾下领命,抬着何太后的灵柩来到文陵。  文陵外,几个壮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者可是董公麾下?”为首的壮汉问道。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襄思皇后灵柩的去路?”  为首的董兵道:“滚开!”  太后死后,一般都是称某某皇后,不会再称某某太后。  皇后死后也会有个谥号,在这个谥号的前面,还要冠上作为她丈夫的那位皇帝的谥号,以作区分。  何太后的谥号是‘思’,前面需要冠上刘宏的谥号‘襄’,合称襄思皇后。  “我乃卫将军,宣威侯麾下。”  这几个人,正是张新先前派出的几个黄巾旧部。  黄巾旧部拿出一封信,“我这里有宣威侯亲笔书信一封,还请尔等转呈董公。”  董兵上前接过。  “行了,我会转交的,你们让开吧。”  “让开?怕是不行。”  黄巾旧部微微一笑,“我家君侯说了,须得董公看完此信,皇后才能下葬。”“狂妄!”  董兵大怒,“尔一小小兵子,也敢阻拦皇后去路?”  “你不也是兵子么?”  黄巾旧部冷笑一声,“我劝你最好还是赶紧把信呈给董公,免得为董公招来祸事!”  董兵闻言犹豫。  眼前这人,背后站着的是张新。  若无张新授意,想来他不敢阻拦皇后灵柩去路。  董兵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回报董卓。  张新、董卓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若是此时执意前进,将来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承受不起。  “尔等且在此稍待。”  这名董兵对其他士卒叮嘱了一声,打马入城,去见董卓,将路上的情况说了一遍。  “张新怎么会派人在先帝的陵前守着?”  董卓十分奇怪,接过书信,打开一看。  张新在信中说:我猜董公您现在很缺钱,想挖我大哥坟里的宝贝。  这不行。  我受我大哥知遇之恩,你要敢这么做,我就联合党人一起来揍你,和你不死不休!  我派去的部下会全程盯着。  您也别想着杀人灭口。  如果过段时间他们回不来,我也揍你。  当然了,您是董太后的族人,陛下也算您的大侄子。  巧了,陛下也是我的大侄子。  咱俩是一家人啊!  饭米粒!  董公您若是真的缺钱,我这里倒是有一计。  我在雒阳的宣威侯府里,还有些值钱的玩意儿,董公您要是看得上的话,就派人去拿吧。  反正我大哥那边你别动,动就揍你。  你如果不动,以后董公有事您说话,您说揍谁我揍谁!  别忘了,饭米粒嗷!  “张子清多智而近妖乎?”  董卓看完,倒吸一口凉气。  张新能猜到他缺钱,董卓并不意外。  毕竟人家之前也在雒阳混了这么久,朝堂、国库是个什么情况,张新可比他熟悉多了。  再结合他麾下十万大军,日费甚巨。  张新能猜到这点,他并不奇怪。  可猜到他缺钱,还能猜到他想盗墓  这就不是人了!  是神仙啊!  妈的,有挂!  董卓又惊又怒。  惊的是张新的智谋。  怒的则是我有十万大军在手,你也敢威胁我?  董卓怒了一会,冷静下来。  他知道,雒阳百官并不服他。  若是张新真的起兵,这些人肯定会在内部帮忙。  此时内部不稳,若贸然与张新为敌,不智。  “你这算是个什么狗屁计策?”  董卓看着信,骂道:“宣威侯府里才多少钱,怎么够......”  说到这里,董卓自己愣住。  对哦!  宣威侯府有钱,别的府里就没钱了?  反正那些官员也不和他一条心。  与其去偷刘宏的陪葬品,得罪张新,倒不如把那些和他不对付的官员家抄了!  “子清妙计!”  董卓赞了一声,连忙传令,让给何皇后送丧的那些人都回来,叫百官去送丧。  百官收到通知后一脸懵逼。  你不是不让我们去吗?  董卓此举虽然莫名其妙,但给何皇后送丧,本来就是他们该做的事。  倒也没人不干。  黄巾旧部全程监督,直到文陵关闭,便打马回青州汇报去了。  第二天,董卓召集部将,宣布解除军纪。  董兵大喜,冲入公卿富户家中,大肆搜刮,奸淫妇女。  雒阳城中达官贵人众多,一个个家里富得流油。  这些董兵在他们家中,大哥吃的满嘴流油,二弟吃的口吐白沫。  雒阳城内人心惶惶,百官见状,更加无心做事。  董卓见百官还不肯配合,便自封相国,并让刘协赐他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加强自身权威。  同时他又拔擢了一些党人名士。  以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陈留名士孔伷为豫州刺史、颍川名士张咨为南阳太守  而董卓自己的部下,大多只是位居将校之流,并不显贵。  他此举便是希望通过恩威并施,来收拢党人之心。  然后  党人依旧不鸟他。  董卓大怒,开始滥用刑罚,百官但凡稍有得罪,睚眦必死。  雒阳震怖。  董卓又夜宿皇宫,奸乱公主、妻略宫人。  开始摆烂了。  雒阳城内一片混乱。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0章 张新结婚,曹操来信 (这两章不好分,4400字一起发。)  董卓在雒阳忙着做新郎时,张新也在平原忙着做新郎。  张宁坐完月子后,便从州府后宅搬了出去,住到张牛角家中,算是把这里当做娘家。  国渊和任嘏的能力很不错,又有那么多黄巾降卒的民夫可供他们征发。  半年过去,新的州牧府、众将的宅邸、黄巾旧部以及家眷们的住所等等,已经全部修建好了。  扩建平原之事,基本已经完成了九成九,只剩下最后一点收尾工程。  张宁出府后,张新立即请来荀攸帮忙,让他做这个媒人。  荀攸听闻张新要成婚,欣然前往,带了只大雁作为‘挚’,前往张牛角家中提亲。  这是古时成婚的第一步,纳采。  《仪礼·士昏礼》有云: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张牛角自然收下,表示同意这门亲事。  接着,荀攸询问了女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记录下来,带到州府来给张新。  这是第二步,问名。  其实也是就做做样子。  张宁的深浅到底如何,张新了若指掌。  问过名,就该纳吉了。  纳吉便是测算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看看命相合不合适,八字犯不犯冲之类的。  这一步张新决定自己来。  我,张新,太平道地公将军,张宝的关门弟子,还能不会算八字?  若是请了别人,万一遇上个头铁的,非说八字不合,咋整?  是吧。  张新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  吉!  大吉!  上上大吉!  荀攸如同纳采之时一样,又带了只大雁去张牛角那报喜。  如此一来,前期工作算是准备好了。  该纳征了。  纳征,就是聘礼。  张新准备的聘礼,有一些铜钱,一些绢帛和几只羊。  按照青州目前的物价来算,这些东西的总价值大约在五万钱左右。  这个价值的聘礼,若是一个普通吏员成婚,倒也合适。  但放在张新身上,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汉朝和宋朝一样,流行厚嫁、厚娶、厚丧。  比如董卓强娶皇甫规遗孀时,就给了一百车的彩礼,二十匹马,还让奴婢用钱铺路。  糜竺嫁妹给刘备时,也给了刘备家奴两千,金银无数,作为陪嫁。  就连普通百姓,娶妻花费都需要二至三万钱,大概是一家人不吃不喝十余年的收入。  如此开支,大族家中家底厚实,自然能够承担。  但普通百姓为了娶个老婆,就不得不出卖土地,或者向大族借贷了。  大族得了利,自然更加卖力的宣传厚娶,并以身作则,将自家的婚礼办得越来越隆重。  底层百姓为了所谓的面子纷纷效仿,更是砸锅卖铁,卖地借贷,也要办一场漂漂亮亮的婚礼。  一场婚礼的背后,还贷者不计其数。  有时候么,太阳底下真没啥新鲜事儿。  因此张新便打算借着自己成婚之机,好好的杀一杀青州这股厚娶之风。  有他这个州牧立下标杆,日后州中大族子弟成婚,就不能随意僭越了。  大族那边的规格下来了,百姓也会自发的降低规格,负担自然会轻上一些。  荀攸带人拉着聘礼,来到张牛角家中。  张牛角垮着个批脸收下。  当初商议时,他和左豹、胡才、李乐等人就都表示过不乐意。  大帅您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这么磕碜?  再说了,您给小姐下的聘礼,到时候都会给您带回去,还不是左手倒右手?  你咋这么抠?  张新解释了一番自己的用意。  众人表示我们不听,小姐是大贤良师的独女,必须要厚娶,不能丢份。  别的俺们都能听大帅的,这个不行!  “尔等皆是百姓出身,岂不知厚娶伤民耶?”  一旁的张宁眼睛一瞪,双手叉腰,直接开骂,“怎么?如今日子过得好了,尔等便忘了本了?”  “尔等如此,是忘了我阿父的遗志了么?”  张角这尊大神一出来,众人顿时没话说了。  张牛角支吾道:“大贤良师之志,我等片刻不敢忘,只是怕小姐受了委屈。”  “是啊是啊。”胡才、李乐连忙附和。  “这么多年,兄长何时亏待过我?又何时亏待过尔等?  张宁反问道:“此策利国利民,有何不妥?”  众人被骂的不敢说话。  张新见张宁骂张牛角就像骂孙子一样,不由看向乌雅。  这也是你教的?  乌雅瞧见张新目光,得意的扬起下巴,还带动两座粮仓抖了三抖。  聘礼下完,便是婚前礼仪的最后一步,请期。  请期就是定下举办婚礼的时间。这个张新早已定好,请柬都发了出去,只需静待成婚之日即可。  张宁在张牛角家中待娶,张新也没闲着,开始迎接四方到来的宾客。  首先便是郑玄。  他的距离最近,来的速度最快。  张新为表尊重,亲自出城迎接。  城外,郑玄高度赞扬了张新今年在青州的政绩。  张新连忙表示谦虚,把人迎到州府。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张新把诸葛亮叫了出来。  “阿亮,这是北海郑公。”  北海国就在琅琊国旁边。  郑玄的大名,诸葛亮自然听说过,知道他是当世大儒,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亮拜见郑公。”  郑玄惊讶道:“子清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此乃我麾下吏员子侄。”  张新连忙解释了一下,随后道:“我观此子天资聪颖,欲为其寻一名师教导,不知郑公可愿收下?”  “哦?”  郑玄闻言有些意外,看向诸葛亮,仔细的打量着他。  区区一个吏员的子侄而已,竟能劳动张新亲自带他前来拜师?  此子怕是不凡!  诸葛亮见郑玄看着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我且问你。”  郑玄开口考校,问的都是一些较为基础的问题。  诸葛亮巴拉巴拉。  初时他还有些紧张,说话磕磕巴巴。  后来发现郑玄问的这些问题他都会,不由放松下来,语速也开始恢复正常。  郑玄眼睛一亮,又问了几个问题。  诸葛亮对答如流。  “子清教过?”郑玄看向张新。  “闲暇之时教过一些。”  张新闻言有些紧张,“郑公,我没误人子弟吧?”  “子清教的很不错。”  郑玄抚须微微一笑,“此子确如子清所言,天资聪颖。”  张新松了口气,“郑公这是答应收徒了?”  郑玄点头。  不待张新开口,诸葛亮大喜下拜。  “小子诸葛亮,拜见老师!”  “起来吧。”郑玄笑呵呵的说道。  诸葛亮起身,张新开口道:“阿亮,还不回去让你叔父准备束脩?”  “亮这就去。”  诸葛亮转过身来,对张新大礼参拜。  “多谢君侯引荐之恩。”  张新满意的点点头。  诸葛亮起身,兴高采烈的找诸葛玄去了。  郑玄来后没两天,蔡邕也到了。  师徒二人久未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子清当初让我辞官回乡,言雒阳有性命之危,当时我还不信。”  蔡邕感叹道:“现在想来,幸好当初听了子清之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留距雒阳并不算远,雒阳城内发生的一切,蔡邕自然已经知晓。  张新扶着蔡邕坐下,笑道:“老师近来如何?”  “那可太好了!”  蔡邕突然来了精神,“我给你说,就在月初,我新得一女!”  张新愣住,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老师,你今年......五十七了吧?”  蔡邕点头。  “好屌!”  张新竖起大拇指,随后恭贺了一番。  蔡邕哈哈大笑。  胡子都翘到天上去了。  蔡邕之后,其他人也陆续到来。  黑山那边,来的是杨凤、黄龙、陶升这三个老熟人。  张新询问了一番黑山黄巾的生活。  “有君侯相助,比起先前好太多了。”杨凤等人感激。  “那就好。”  张新十分欣慰,令人给他们安排住处。  甄氏那边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张新的老熟人,负责渔阳互市的甄南。  另一个是一名少年,他不认识。  少年见到张新,躬身行礼。  “小子甄俨,拜见宣威侯。”  “阿豫怎么没来?”  张新扶起甄俨,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年甄豫被何进征辟后,没过多久,甄逸就因病去世了。  甄豫只能辞官,回家守孝。  这事他写信告诉过张新,张新也派人去吊唁过。  按理来说,甄豫的孝期应该早就过了,不可能不来啊。  甄俨闻言叹了口气,“昔年父亲亡故,大兄回乡守孝,孝庐条件简陋,大兄不幸染病故去了......”  “阿豫竟然故去了?”  张新闻言一愣,随后好言安慰了甄俨一番。  待甄俨走后,张新心中暗道:“看来日后得找一个机会,更改一下守孝制度了......”  古时的守孝制度,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二十七个月的丧期,只能居住在一个简陋的孝庐里,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期间还不得饮酒,不得娱乐,不得食油腻  对个人而言,这是一种折磨。  对国家而言,一个人三年不干活,那也是一种损失。更别提守孝之人,随时还有可能因为生活条件太差染病,或者被有毒的蛇虫鼠蚁叮咬而死。  这种陋习,必须要改!  幽州那边,关羽也来了。  他不仅来了,还将一家子全部带来了。  胡氏、周氏、关平  还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  关兴提前出生了。  张新与关羽许久未见,自然少不得把张辽等人叫过来,好好的喝了一顿。  乌桓那边,居术亲自前来道贺。  顾雍、阎柔、鲜于兄弟、牛丰、陈松等故吏职责在身,无法前来,但也都派人送信祝贺,并带来了礼物。  十月廿八,张新起了个大早。  婢女们早已准备好东西,见张新起来,连忙给他穿上喜服,开始打扮。  王柔挺着个小肚子站在旁边指挥。  待到下午,随着蔡邕一声‘吉时已到’,张新带着迎亲的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往张牛角家中而去。  张牛角家周围皆是黄巾旧部,他们知道张新成婚,自发的在道路两旁祝贺。  家中,张宁早已等候多时。  张牛角、左豹、胡才、李乐等人充作娘家人,送她出嫁。  张新接到人,又吹吹打打的回了州府。  回到州府,正是黄昏。  《礼》曰:娶妇以昏时,妇人阴也,故曰婚。  蔡邕充作证婚人,见张新迎亲回来,大声喊道。  “新人入堂。”  张新与张宁迈步进入堂中。  宾客们眼睛一亮。  男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女子明眸皓齿,如花似玉。  好一对金童玉女!  汉时并不流行盖头,因此张宁只是拿了一把团扇,挡在脸前稍作遮羞。  宾客们要看,还是能看清的。  见二人入堂,蔡邕又喊道:“新人同牢!”  同牢,便是新婚夫妇共食一块肉。  百姓家中,这块肉会放在碗里。  张新是列侯,这块肉则是放在鼎中。  二人拿起筷子,一起吃了一口。  “新人合卺(jin)!”  合卺类似后来的交杯酒,只不过此时还不用双方交臂,而是用专门打造的一对合卺杯来饮酒。  张新拿起合卺杯,看着张宁微微一笑。  张宁回以微笑。  吨吨吨吨吨  合卺酒需连喝三杯,称为酳(yin)酒。  张宁喝完,小脸微微泛红。  蔡邕见状微微一笑。  “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新人解缨。”  张新闻言,伸手取下张宁头上的许婚之缨。  “新人结发。”  张新拿起一旁的小刀,割下一缕头发。  张宁亦是如此。  一旁等待的婢女连忙上前,用红色的绳子将两缕头发编成一个结,随后放入一旁的锦囊中,以示永结同心。  “礼成!”  开吃。  张宁被送入后宅,张新则是留在前院招待宾客。  从幽州到并州、从并州到青州  此时院中可谓是高朋满座,正是个加深感情的好机会。  张新从蔡邕喝到郑玄,从郑玄喝到麾下官员、将校、朋友,再到黄巾旧部  晚上是人被抬回去的。  张新吐了好一会,稍微清醒一些,就要洞房。  “你今天都喝成这样了,好好休息吧。”  孩子都满月了,张宁倒是无所谓。  张新不听,就是要洞房。  老婆这么好,必须要给她一个圆满。  才不是他好色。  次日,张宁起床。  按礼法来说,今日她要早起沐浴,带着枣、栗、和腶(duàn)修去拜见张新父母,侍奉他们进食。  枣取‘早’之意,栗则是‘战栗’之意,腶修则是捣碎的,加了姜桂的干肉,为振作之意。  三者联合起来,便是寓意新妇会早起勤劳,努力操持家事。  不过张新父母不在,这步倒是可以省略。  张宁洗完澡,来到后院的正堂。  王娇等人带着孩子,早已在此等待。  见张宁来到,她们依次带着孩子进来拜见,口称主母,让孩子唤张宁为母亲。  刘华有点特殊,因此张新和张宁都没有让她过来。  但张平是来了的。  张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们,正式成为了宣威侯府的女主人。  过了几日,宾客们开始陆续告辞。  张新一一相送。  正在此时,一骑赶来,求见张新。  “可是宣威侯当面?”  “你是何人?”张新问道。  “在下乃故典军校尉曹操族弟,曹仁。”  曹仁行了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我家族兄请我把这封信送给宣威侯。”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1章 整军备战 “小黑胖子的信?”  张新心中一动,连忙接过打开。  果然,曹操先是在信中骂了董卓一顿,随后对张新说:我们哥几个都商量过了,决定起兵勤王,诛杀国贼。  我现在在陈留散尽家财,招兵买马。  宣威侯您是先帝重臣,如今天子在雒阳饱受欺凌,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到时候一起来吧。  张新深吸一口气。  他苟在青州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  无论是何进还是董卓,他们都手握天子。  如果他贸然起兵勤王,对方一道圣旨下来,他即刻就是叛逆,天下共击之。  密诏?  对方可以不认,说他矫诏。  号召天下诸侯?  他没这个名望。  一个人的话,太被动了。  现在有了袁绍、曹操等人一起起兵,就不用担心董卓定他为叛逆了。  张新是叛逆,那和他一起起兵的袁绍是不是叛逆?  袁绍如果是叛逆,那你先前为叛逆洗白,算是个怎么回事?  再者说了,十余路诸侯,董卓也不敢把他们全都定成叛逆。  不定叛逆,那还有的谈,还有回旋的余地。  一旦定了,众诸侯为了自己的名声,一定会和他不死不休。  “壮士远道而来辛苦。”  张新看向曹仁,“且先入城歇息,待我召集臣属商议之后,再行答复。”  “多谢宣威侯。”  曹仁应了一声,跟着入城。  张新让人安置好曹仁后,没有急着召集麾下商议,而是先找到了关羽、居术和杨凤等人,告诉他们天下有变,到时候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忙。  对关羽,他说天子被国贼欺凌。  “岂有此理!”  关羽顿时就炸了,拍着胸脯保证道:“日后君侯但有所差遣,只需半片竹简相召,羽即刻便到!”  张新安抚了一通,让他回幽州整军去。  居术也回上谷准备了。  乌桓深受张新恩德,调用起来并不麻烦,没有必要说太多。  给钱就是了。  杨凤那边,张新则是询问了一番粮草的情况。  去年离开雒阳时,他曾让人往黑山中运了四十万石粮草。  其中的三十万石,是为了防止袁绍背后捅刀子备下的。  另外十万石,则是给杨凤等人的报酬。  “少将军放心,那些粮草皆由末将心腹把守,定然一粒不少!”  杨凤拍着胸脯保证。  黑山距河内并不远,三十万石粮草,即使算上路上的损耗,大概也能供应三万大军持续作战八九个月。差不多了。  张新好生勉励了黑山众将一番,熟练的画了个饼,让他们回黑山准备去了。  诸葛亮跟着郑玄去了北海。  蔡邕前来辞行。  张新提议道:“老师不如过了年再走?也好让弟子尽一尽孝道。”  历史上,蔡邕可是被董卓强征去了的。  虽说蔡邕在董卓那边活的挺滋润,董卓也很尊敬他,没什么大问题。  但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  讨董联军中有了张新。  若是蔡邕回去,再被董卓强征,那岂不是白给董卓送个人质过去么?  “我知子清纯孝。”  蔡邕摇摇头,随后笑道:“只是小女尚幼,我不放心,得回去看着。”  “董卓眼下急需名望,老师天下大儒,我怕他会强征老师入朝啊!”  张新干脆把讨董的事和蔡邕说了一下,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老头你别给我添乱。  “他征我,我拒了便是。”  蔡邕笑笑,“你都说他需要名望了,想来他也不会强行征我,再损名望。”  老头你咋还是这么天真?  张新心中焦急,再说董卓残暴。  “道听途说之言不可信,子清多虑了。”  蔡邕有些生气,“子清如此,莫是不欲老夫回乡享天伦之乐乎?”  我都快六十的人了,一直以来,膝下只有一个独女。  如今好不容易再得一个女儿,你还不让我回家看着?  “老师可以把小师妹接过来。”张新又给了一个方案。  “陈留距平原数百里,小女刚刚满月,如何能受劳顿之苦?”  蔡邕摇摇头,“我意已决,子清不必多言。”  张新气急,但也没有办法。  蔡邕不是华佗,没法直接给他捆起来。  天地君亲师,人伦纲常。  蔡邕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劝谏,就是忤逆了。  无奈,张新只能调了二十个黄巾旧部,让他们和蔡邕一起回去,保护蔡邕安全。  蔡邕对此倒是没有拒绝,而是笑呵呵的夸赞张新孝顺。  张新垮起个批脸。  老头是这样的,只需要任性就可以了,而他这个弟子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送走老头,张新一面思考着保全老头的办法,一面派人去召集州府吏员议事。  要想出兵,必须先统一内部思想,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这一点倒是不难。  众人听闻天子在雒阳被董卓欺凌,群情激奋,又闻袁绍、袁术、曹操等人都会起兵,纷纷赞成。袁绍的名声在雒阳虽然臭了,但现在的消息传递不畅,他在地方士人的眼中,依旧还是那个天下楷模。  就连在雒阳,明面上也是一样,起兵谋反什么的,暂时还属于野史的范畴。  毕竟士人们还需要一个代表。  在华歆等人的眼中,跟着天下楷模起兵,一点问题木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计议已定,张新令华歆、国渊等人开始准备粮草军需,并回了一封信给曹操,答应出兵,让曹仁给他送回去。  随后张新下到军中视察,做最后准备。  得益于渔阳的铁矿供应,以及严进等人和青州工匠,两千余人不停的打造,目前万余主力的甲胄、兵器、弓弩、盾牌等装备,基本已经齐全。  五万屯田军那边,也配备了两万支长矛,到时候抽调两万人出来当做辅助军,问题不大。  “这就是医疗包吗?”  张新看着眼前的小布包,好奇的问道。  “是。”华佗点点头。  张新将其打开。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  一个小竹筒,一块折叠起来的布,还有一根大约两米左右的绳子。  张新拔掉竹筒上的塞子,从里面倒出一些粉末。  这些粉末的数量不多,大约也就十几克左右,但已经足够应付大部分外伤了。  若是刺伤等创口较小的伤势,可以用好几次。  轻轻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略微有些刺鼻。  “止血效果如何?”  张新看向一旁的张辽。  “很好。”  张辽咧嘴一笑,“士卒平日训练若有受伤流血,只要洒上一些这种药粉,血立刻就止住了。”  张新点点头。  战场拼杀之时,前排士卒受伤倒下,自然会有后排士卒上前填补。  受伤的士卒便可趁此机会,给自己止血。  如果伤重,边上的人也可以帮忙。  受时代和生产力所限,张新也无法做到更好,只要能把血止住就行。  至于什么消毒和感染  你得先活下来,才有资格被感染。  视察完军备,张新给华佗、严进等人发了赏钱,随后回到州府,言要巡州。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2章 诈作移书 州牧巡州,就如同太守巡县一般。  既是考察底下郡守国相的工作情况,也是彰显威仪,强调自身统治合法性的行为。  张新在这种时候巡州,意图非常明显。  强调自己统治青州的合法性,震慑底下的郡守国相,以及一些山贼盗匪之流。  老子不在的时候,你们别给我搞事情。  大战在即,这个行为非常有必要。  华歆等人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积极准备。  巡州前,张新召集了一些将领过来。  杨毅自中平元年开始跟着他,至今已有五年。  这五年中,他与家中只保持着书信联络,并未回过家。  本来凉州大战的时候,他是可以回去的。  然而耿鄙太坑,大军忙着逃命,张新没法给他放假,他也只能被迫效仿大禹,过家门而不入。  该给他放个假了!  如今五年过去,张新麾下骑兵的战法早已成型。  杨毅的个人勇武不甚突出,兵法也不会多少。  说句难听点的,现在军中有他没他,已经无所谓了。  给他放假,还能显得自己体恤臣下,收拢一波人心。  于是张新大手一挥,给杨毅和还活着的十几个西凉兵都放了一年假,让他们回去探亲。  杨毅等人大喜拜谢。  如今刚刚十一月初,他们又都是骑兵,赶回家中过年不成问题。  随后张新又把赵云叫了过来。  先前在幽州时,渔阳距离常山并不算远,赵云休假之时,倒也时不时的回家看看。  自从去了凉州以后,他也有两年半多没有回家了。  张新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让他过完年再回来。  太史慈也一样,回去过年。  去年在太原时,张辽、高顺、曹性等并州将领,张新就让他们回家看过,此时倒也不忙放假。  典韦  不能放,放了晚上睡不着觉。  张新在与典韦商议后,派人将他的老母从陈留接到平原来。  至于于禁、乐进、朱灵、徐晃等刚刚入伙的,就没有放假的待遇了。  人都走了,谁来领兵?  做完这些安排,张新起驾巡州。  这一次的巡州比较特殊。  这两天曹操又来了一封信,说他大概能在年底准备完毕。因此张新必须在年底之前赶回平原。  既然如此,先前在渔阳巡县时那种坐着车,慢慢摇的出行方式就不行了。  渔阳一郡之地,巡视一圈都要一个多月,将近两月。  青州六个郡国,坐车摇一圈至少也要半年。  反正这次巡州的主要目的是震慑,而不是视察,张新索性连州吏都没带,就带了一千骑兵作为护卫,浩浩荡荡的开始巡州。  田楷参加完张新的婚礼,回到雒阳。  此时雒阳城中已经大变样了。  公卿府前的街道原本庄严肃穆,此时却是一团乱麻。  到处都有董兵乱窜,时不时冲进公卿富户的家中。  田楷一脸懵逼。  我就去青州吃了个席而已,雒阳咋就成这样了?  田楷连忙去找董卓。  董卓听闻田楷回来,非常高兴,让他赶紧进来。  “董公。”  田楷行了一礼,将路上所见说了一下,问道:“城中因何如此啊?”  董卓一听瞬间跨起个批脸,对着田楷大吐苦水。  “士范啊,你是不知道,这些个党人真不是东西......”  董卓吐完苦水,随后怒道:“哼!咱家恨不得砍了他们脑袋,拿他们的肉煮汤喝!”  田楷闻言一惊,下意识道:“董公,不行啊!”  “嗯?”  董卓眯起眼,神色不善,“莫非士范也是党人一伙的?”  田楷看着董卓眼神,心中一颤。  “董公你误会了。”  田楷急中生智,“那些党人书读的太多,肉都太酸,臣是怕酸倒了董公的牙口。”  “嗯?哦。”  董卓一愣,反应过来,笑道:“是酸,是酸呐,咱家稍微想想,就觉得这牙要酸倒了,哈哈哈哈哈......”  田楷脸上赔笑,心中却是暗道:“董卓不得人心,如今又如此残暴,怕是不能长久......”  应付完董卓,田楷回到吏舍,思来想去,又出门去找陈琳。  何进被杀时,陈琳被袁绍俘虏。  他是名士,袁绍不敢杀他,便放了他,还想请他做自己的主簿。  陈琳不愿为袁绍效力,找到田楷引荐,投到了董卓麾下。  田楷找到陈琳,对他说道:“董公残暴,不得人心,必不能长久,不知孔璋日后可有打算?”“士范所言,我岂不知耶?”  陈琳闻言叹了口气,“只是我实不知明主何在啊......”  何进人挺好的,就是太过柔弱,被袁绍等人抓住机会,一击毙命。  董卓一开始还行,也很礼贤下士,可惜他的伪装没能持续很久。  他进雒阳这才两个半月,就开始纵兵劫掠,秽乱宫帏。  袁绍  不提也罢。  偌大的一个雒阳城,竟连一个明主都找不到!  田楷试出陈琳之意,眼睛一亮。  “孔璋可知宣威侯?”  “士范欲投宣威侯么?”陈琳问道。  田楷点头。  陈琳想了想,觉得张新还行。  虽说他是黄巾出身,但自从被诏安以后,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礼贤下士也是出了名的。  这么多年的表现,简直是无可挑剔。  陈琳有些心动,随后又为难道:“只是我与宣威侯不熟,若是贸然去投......”  “你不熟,我熟哇!”田楷拍了拍胸膛。  陈琳反应过来,大喜道:“对哦,我都忘了,士范乃是宣威侯故吏。”  “怎么样?去不去?”  “走!”  当晚,田楷与陈琳挂印辞官。  董卓大怒,行事愈发残暴。  心中稍有不顺,便当场杀人。  或剥皮,或烹之,或断人手足,凿其眼目,割其鼻舌。  董卓狠狠的发泄了一通过后,还想再次拉拢一下党人。  中平六年十二月,刘协下诏,废除光熹、昭宁、永汉三个年号,仍以今年为中平六年,改元初平,以明年为初平元年。  司徒黄琬为太尉,司空杨彪为司徒,又以党人名士荀爽为司空。  董卓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三公都给你们党人!  这下你们该帮我了吧?  然而,党人对他的回应却是  曹操于陈留己吾起兵,号召天下诸侯讨伐董卓。  没人鸟他。  搞得曹操有点尴尬。  隔壁的东郡太守桥瑁翻了个白眼。  小老弟学着点啊,起兵的名义得这样搞。  初平元年正月。  桥瑁诈作三公移书,传檄州郡,上言:“见逼迫,无以自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3章 刘辩薨逝 移书一至,各地诸侯纷纷响应。  张新在收到移书后,率先发布檄文,宣布起兵勤王。  嗯?  人在渤海的袁绍,一脸懵逼的把目光投向隔壁的平原。  你在雒阳天天和我们党人斗,之前还忽悠何进和我们斗。  你不是对面的吗?  怎么跑过来了?  张新:那我走?  袁绍:唉  紧接着,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渤海太守袁绍、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广陵太守张超、陈留太守张邈、河内太守王匡等人,纷纷宣布起兵。  曹操见自己一点号召力都没有,只能带着他新招募的五千义军,投到了张邈麾下。  张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除了他以外,一共是十一路诸侯。  曹操的典军校尉早就被董卓撸了,现在属于是白身,算不得一路诸侯。  孙坚在长沙,路途比较远,估摸着还没收到消息。  哪有十八路诸侯嘛。  老罗又坑人。  不过想想也是,这些诸侯中除了鲍信以外,都是党人。  在其他人的视野中,诸侯讨董,只不过是党人集团在和董卓争权而已,没有必要来凑热闹。  赢了,好处是党人的。  输了,后果是自己的。  谁会这么傻?  哦,除了孙坚。  群雄起兵,雒阳震怖。  董卓顿时就慌了,连忙找到刘协,让他大赦天下,收拢一波人心。  这步棋不错,可以稍微收拢一些被他破坏掉的民心。  然而,董卓立马又下了一步臭棋。  刘辩自从被废后,便一直被关在一座阁楼里,由郎中令李儒看管。  日常所需物资,亦由李儒送达。  正月十二,李儒突然带了几个甲士,端着一杯不明液体走了上来。  “大王。”  李儒微微躬身,“请服此药,可以辟恶。”  刘辩心中一惊,“我无疾!是欲杀我耳?”  李儒微笑,只是请刘辩喝药。  刘辩哪里肯喝?  李儒狞笑上前。  “相国说了,大王若是体面,臣就给大王一个体面,大王若是不想体面,臣就帮大王体面。”  说罢,李儒上前摁住刘辩,掰开他的嘴,就要硬灌。  刘辩剧烈挣扎,挣脱开来。  李儒神色不善,挥手让身后甲士上前。  “且慢!”刘辩喘着粗气,连忙喊道。  李儒抬手,静静的看着他。  甲士止步。  刘辩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沉声道:“孤,王者也,今日远离,岂能无人相送?汝速去唤些宫人来,孤要饮宴。”  李儒想了想,答应了这个要求。  人家好歹也是前皇帝,要求吃个断头饭真不过分。  过了一会,宫女们端着酒食进上。  刘辩的几个妾室也被叫了过来,送他最后一程。  吃饱喝足,刘辩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不由悲从中来。  小时候,因为刘宏的子嗣颇多夭折,不敢把他养在宫里,便寄养在宫外的史道人家。  这让他从小就缺乏父母的关爱。  长大一些,终于回到父母身边,自家老爹又因王美人之事,偏爱刘协,厌恶何皇后,连带着也一起厌恶他。  好不容易熬到老爹死了,自己登基,却又遇上了党人兵变,董卓入京。  自己这个皇帝只做了四个多月,就被废了。  如今更是有逆臣进鸩,欲要杀他。  他不明白。  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犯过,事情怎么就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思及此处,刘辩仰天长叹。  “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蕃,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  宫人妾室闻言,皆哽咽哭泣。  刘辩看向她们,指了一个人。  “你,再跳一次舞给孤看吧。”  那名妾室闻言,含泪起舞。  刘辩看着她,视线有些模糊。  要论跳舞,其实还是唐姬跳的最好。  可惜,那日宫中兵变,伺候唐姬的那几个宫女都被乱兵奸杀,唐姬到底去了何处,无人得知。  是死了?还是  刘辩不敢想。  一曲舞罢,李儒缓缓上前。  “大王,该上路了。”  “上路?上什么路?”  刘辩酒意上头,挥了挥手。  “接着奏乐,接着舞!”  “大王!”李儒大喝,“要臣帮你体面吗?”  刘辩打了个激灵,这才想起来李儒是来干什么来的。  “噫......”  刘辩看向妾室们,叹道:“诸位自爱,从此长辞。”  言毕,饮药而亡。  刘辩薨逝的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你董卓怎么敢的啊!  唐姬得到消息,找到张新哭求,让他一定要杀了董卓,为刘辩报仇。  “夫人放心。”张新安慰道:“如今山东群雄并起,联合讨董,只待议好会盟之地后,我即刻出兵!”  唐姬拜谢,垂泣而去。  张让也道:“宣威侯,一定要杀了董卓啊!”  他虽不怎么瞧得上刘辩,但好歹也是自家主子的儿子,你董卓就这么杀了,那怎么能行?  张新点头,送走二人后,召集诸将议事。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只是青州这边,还需留人镇守。  诸侯会盟,表面上是联合讨董,实际上各怀鬼胎。  在原本的历史中,孙坚刚打进雒阳,袁术那边怕他得了勤王之功,就立马出兵攻击他的后方,导致孙坚不得不撤兵。  董卓迁都后,汉室威严扫地,群雄随即开启混战,互相攻伐。  青州四战之地,北接袁绍、西接桥瑁、南接陶谦,不可不防。  思来想去,张新决定将齐国的高顺调回来,让他镇守平原。  现在的平原城,不仅是张新家眷所在,也是黄巾旧部以及部分青州兵的家眷所在,必须由心腹大将镇守。  副将方面,张新把曹性和田楷调到了他麾下。  曹性的忠诚无需多言,人家在雒阳任劳任怨那么久,也该放出来升升官了。  况且二者还是同乡,配合起来更有默契。  田楷的智谋不错,可以稍微弥补一下高顺智谋上的短板。  再加上有华歆等人相助,应该没有问题了。  齐国方面,张新把太史慈调了过来,由他镇守。  水军那边,暂由管见统领。  没办法,现在张新麾下的将领,要么就是张辽、赵云这种出征必须要带的,要么就是朱灵、乐进这些资历太浅,暂时还不能服众的。  要么就是徐和、司马俱、管亥这些黄巾降将。  让他们镇守齐国,都不太合适。  也只有太史慈,在张新麾下的资历足够,又是青州人,可以服众。  只要平原、齐国两地不失,青州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袁绍、桥瑁两人,都得忙着讨董,短时间内没法对青州下手。  唯有陶谦  张新将崔琰唤了过来。  “季珪,你去郯县一趟,让陶谦派五千精兵过来给我。”  张新拿出一封写好的书信递给崔琰。  “他若不肯,你就直接砍了他。”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4章 崔季珪二砍陶恭祖 大军出征,后方空虚。  张新绝不容许一个完全体的陶谦,对着自己的屁股虎视眈眈。  五千精兵,基本算是一个州的大半主力。  陶谦若是肯给,那他就没有威胁青州的能力了。  若是不肯  张新就调转枪口南下,先把徐州收了再说!  反正他有都督二州的权限,陶谦违抗军令,弄死他名正言顺。  我张某人只是想保障腹地安全而已,绝不是因为陶谦先前对我无礼这事记仇哈。  崔琰接过信,拿着张新的节杖,带了几个护卫往郯县而去。  陶谦这段时间的小日子,过得可谓是十分滋润。  虽说张新不准他再以邻为壑,但青州那边先前接收了不少黄巾,兖州那边也赶过去了不少。  剩下的那些黄巾,臧霸杀了一部分,糜竺、王朗等人又帮忙安置了一部分,倒也全部处理好了。  徐州平靖,去岁秋收又是大丰。  青州那边,张新早就放出话来,不再收人。  于是兖州、豫州等地的流民,纷纷跑到徐州。  人口又上来了。  这让陶谦怎么能不高兴?  于是他便把臣属都召集了过来,饮酒宴乐。  州府正堂。  奏乐、起舞、推杯换盏,气氛十分热络。  曹宏举杯邀饮,不断吹捧陶谦。  陶谦哈哈大笑,吨吨吨吨吨  一连喝了十几杯,陶谦看向赵昱。  “元达,请饮!”  赵昱皱眉,纠结半晌,还是拱手道:“明公,桥瑁移书州郡,言董贼逼迫天子,各路诸侯群起响应。”  “近日又闻弘农王被鸩杀,董贼残暴至此,明公真的不考虑起兵讨董吗?”  陶谦闻言,面露不悦之色。  怎么每次都是你在扫兴?  “元达此言差矣,那三公移书是真是假,你还分辨不出来么?”  “再者说了,你看看讨董的都是些什么人?”  陶谦掰着手指道:“袁绍、袁术、袁遗、韩馥......哪个不是党人?党人与董卓争权,我等去凑什么热闹?”  “来来来,如今徐州平靖,饮酒先啦。”  赵昱摇摇头。  “董卓废立天子,先弑太后,再弑弘农王,谋逆不臣,明公纵不起兵,我等身为臣下,也不该在此时饮酒宴乐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陶谦老脸一垮,就要发飙。  “明公!”  王朗连忙岔开话题,“诸侯讨董,宣威侯也是响应了的,他奉诏节制明公,明公若是不去,恐被他拿到把柄啊!”  “是啊是啊。”  糜竺附和道:“依臣之见,明公要不还是派点人吧?”  不提张新还好。  一提,陶谦瞬间就炸了。  “张新小儿不过都督青徐二州军事罢了!讨董不在二州之内,他凭什么节制我?”  陶谦又想到上次他被崔琰羞辱,越想越气。  “有本事他这次再派人来砍我啊!”  “明公。”  一员小吏匆匆走了进来,“卫将军、宣威侯使者到。”  众人愣住,齐刷刷的看向陶谦。  明公,您这嘴是开了光么?  “你让他进来!”  陶谦酒劲上头,“我倒要看看,张新小儿这次要说什么!”  “军法,下犯上者,斩!”  崔琰人未至,声已到。  “徐州出言侮辱卫将军,是想试试军法么!”  崔琰持节进入正堂,沉声喝道。  陶谦看见崔琰,想起上次被他追着砍的事情,酒意顿时去了三分。  “尊使听错了。”  陶谦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不知尊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崔琰取出张新书信,“卫将军令徐州调五千精兵去青州听令。”  “将军调兵所为何事?”陶谦明知故问。  只要崔琰一说讨董,他就立马以不在二州之内的理由拒绝。  谁知崔琰淡淡道:“这就不劳徐州操心了,徐州只管写调令,给虎符就行。”  张新这是预判了他的预判。  陶谦马上质问道:“卫将军要调徐州之兵,我身为徐州刺史,岂能不知他们去处?”  崔琰看向陶谦手中书信。  “将军有书信,徐州可观之。”  陶谦连忙打开。  信中只有一句话:“给兵,不然揍你。”  “岂有此理!”  陶谦勃然大怒,“张新小儿!行事如此霸道耶?”  崔琰闻言眯起眼睛。  “这兵,徐州给是不给?”  “不给!”  陶谦下意识的喝道,随后似乎是怕崔琰砍他,又补充道:“只要尊使告诉我所为何事,我就给。”谁知崔琰直接拔出剑来,就朝陶谦砍去。  赵昱反应极快,猛地一脚踹在陶谦的屁股上。  这一脚的力度极大。  陶谦在地上滚了三圈,撞翻两张桌案才停下来。  “尊使息怒!”  糜竺,王朗连忙上前抱住。  “军令已下,徐州推三阻四,意欲何为?”  崔琰怒道:“想试将军军法乎?”  糜竺连忙说道:“我家州伯刚刚饮酒,想来是没有领会尊使和卫将军的意思,尊使息怒,尊使息怒!”  王朗翻了个白眼。  你看吧,我刚提醒过你的。  崔琰冷哼一声。  “青州大兵已聚,徐州再敢违抗军令,将军大军片刻就到,望徐州思之!”  陶谦惊出一身冷汗。  张新持节,又有都督青徐二州诸军事的权力。  莫说董卓现在自顾不暇,治不了张新的罪。  就是刘宏在时,张新以不遵军令的罪名砍了他,刘宏也不大可能治张新的罪。  更别说人家的大军已经集结好了。  若是此时南下,仓促之间,他根本无法抵挡。  “尊使息怒。”  陶谦扶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回到案前,赔笑道:“方才是我喝多了,没听清,我现在就给尊使写调令。”  崔琰收剑入鞘,走到案边盯着陶谦写。  “这臧霸所部......”  崔琰看向糜竺等人,“可是徐州精锐?”  “是。”  糜竺等人纷纷点头。  崔琰点点头,陶谦不拿老弱病残糊弄就行。  陶谦写完调令,刚盖上大印,就被崔琰夺走。  “虎符呢?”  陶谦连忙拿出虎符递给崔琰。  崔琰吹干墨迹,将调令收好,拱手道:“下吏告辞。”  “尊使你慢走,慢走啊尊使。”  崔琰走后,陶谦挥手令众人退下。  随后打砸声和骂声就从正堂里传了出来。  “张新小儿欺人太甚!”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5章 臧霸 崔琰离了郯县之后,马不停蹄,到开阳去找臧霸。  臧霸看到调令和虎符之后,愣了一下。  陶谦什么时候也敢命令他了?  他本是泰山华县人,自小便有任侠气,好结交少年。  其父臧戒是县中的狱吏掾,主管刑狱。  也算是个官二代。  前些年有个人犯罪,被收到了华县的县狱中,那人与太守有旧,于是太守便找到臧戒,让他放放水。  臧戒奉公守法,没有理会太守,而是依法将人杀了。  太守大怒,找了个借口,下令逮捕臧戒。  他知道臧戒有个儿子喜欢结交游侠,怕臧霸带人来劫囚车,便派了百余人严密押送。  东汉之时,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果然,臧霸带着几十个游侠少年在半路埋伏,见父亲囚车到来,冲入其中将人救走。  负责押送臧戒的人不知是被这群少年吓到,还是因为敬重臧戒秉公执法,存心放水。  总之没人动。  臧霸就这么顺利的救出父亲,随后父子二人逃到了徐州的东海郡避祸。  家是回不去了。  但臧霸也因为勇敢救父的事迹,收获了壮勇之名。  周围郡县的游侠少年,纷纷慕名前来结交。  这些人中,有四个是泰山中的贼寇。  孙观、尹礼、吴敦、昌豨。  去年徐州黄巾起,臧霸联络泰山四寇,意图起兵博一个军功,为自己洗白。  泰山四寇恰好也有此意,双方一拍即合。  于是臧霸便将这些年结交的少年们集结起来,并泰山四寇麾下的山贼,拉起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兵马。  这支兵马陶谦没出一个人,再加上他讨黄巾有功,泰山四寇又奉他为帅。  这让臧霸在徐州的地位颇有一些超然。  平日里,陶谦若有什么事情要请他帮忙,大多都是言辞客气,好生商量。  像这样直接下调令过来,还是头一次。  “去青州?”  臧霸心中暗道:“是因为讨董之事么......”  诸侯讨董的消息早就传开,就连远在长沙的孙坚,都已经得到消息了。  徐州就在兖州隔壁,臧霸自然早已得知。  想想也是,若非张新下令,陶谦也不敢这样和他说话。  思及此处,臧霸开口问道:“敢问尊使,不知卫将军调我等前去青州,所为何事?”和陶谦一样,臧霸也不想去讨董,心中打定主意,只待崔琰一说讨董,他就以不在二州之内拒绝。  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谁愿意去做?  臧霸估摸着,应该是陶谦那边不好拒绝,这才写调令给他,让他来拒绝。  这老头,欠敲打了。  崔琰的说辞还是一样。  “军令已下,虎符已至,臧都尉只管调兵听令便是,无需过问太多。”  去年陶谦以臧霸讨黄巾有功,给他请封了一个骑都尉,因此崔琰称他为都尉。  “听令调兵可以,但我总得知道要去做什么吧?”  臧霸不悦道:“难道卫将军叫我等造反,我也要遵令不成?”  “具体之事,都尉领兵到青州后,可当面询问卫将军。”  崔琰想了想,找了个借口,“下吏位卑,不知军中机密。”  对待臧霸,还是要客气一些的。  他又不傻。  陶谦那边都是文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太可能直接砍了他。  臧霸就不一样了。  这种武人发起怒来,一刀给他剁了,上哪说理去?  虽说张新十有八九会起兵为他报仇,但谁又会没事找死?  臧霸不知崔琰是张新主簿,还以为他是寻常使者,也没有再问。  思来想去,臧霸决定阳奉阴违。  反正从开阳到平原有八百余里,他大军开拔,走的慢一点很正常吧?  张新讨董在即,有多少时间在青州等他?  就算张新真的在青州硬等,到时候他也可以拒绝跨州,再领兵回来便是。  心中计议已定,臧霸拱手道:“还请尊使回禀将军,霸即刻整军出发。”  “有劳都尉了。”  崔琰回了一礼,“只是有一事还请都尉牢记,将军有令,都尉必须在二月初十之前赶到平原。”  “军法,失期不至者,斩!”  “这......”  臧霸愣住,“如今已是正月廿五,开阳距平原八百余里,大军粮草辎重都尚未准备,半月时间如何能够?”  “将军说了,都尉大军只带五日干粮即可,一应粮草辎重,青州境内早已备好。”  崔琰拱手道:“如今青州境内大兵已聚,还望都尉莫把军令当做戏言,下吏告辞。”  溜了溜了  “尊使慢走。”臧霸下意识的说道,随后反应过来。  我这是  被威胁了?  臧霸思来想去,决定派人去召泰山四寇过来商议一下。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孙观、尹礼、吴敦、昌豨四人来到。  臧霸将事情说了一遍。  “诸位,都说说看吧,这青州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去青州?去个屁!”  昌豨翻了个白眼,“张新不就是让我们去讨董么?琅琊至雒阳一千五百里,有什么好去的?”  “打赢了,名头是张新的,咱们又捞不到好处。”  “打输了,死的可都是咱们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兄弟啊!他张新会给我们补吗?”  “是啊是啊。”  吴敦、尹礼表示赞同。  孙观沉吟道:“可若是不去,张新真以失期不至的罪名,治我等之罪,该如何是好啊?”  “别忘了,他都督青徐二州诸军事,名义上也是我等的上官。”  “那个使者的意思也很明显,我等若是不去,张新就要起兵击我了。”  臧霸点点头。  他担忧的就是这个。  张新手握大义,他们若是违抗军令,张新要揍他们,名正言顺。  陶谦也帮不了他们。  “你怕个坤毛啊?”  昌豨不屑道:“平原距开阳八百余里,他要忙着讨董,不会调兵前来攻打我等的。”  “他若真的来了呢?”  孙观反问道:“你打的过他么?”  “张新小儿,有何可惧?”  昌豨冷笑道:“若敢来犯,必教他大败而归!”  行了行了,你别吹了。  你什么能耐,我们心里不清楚么?  臧霸摆摆手,看向吴敦、尹礼二人。  吴敦、尹礼听闻孙观之言后,面露为难之色。  去吧,路途太远,又没好处。  不去吧,张新大军若是真的来了,他们几个人也就五千人马,怎么可能挡得住。  到时候再回泰山做山贼?  那先前的军功不是白挣了么?  臧霸看向众人。  孙观的意思,大概是想去。  昌豨不去。  另外两个犹豫不决。  臧霸陷入沉思。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6章 拿下 思来想去,臧霸还是决定,领兵前往青州。  没办法,张新的名义太正了。  最重要的是,这人不像陶谦那么好说话。  琅琊的北边就是北海,当初北海黄巾之事,臧霸可是知道的。  张新说了,三月后降不赦,就是不赦。  管亥投降了好几次,他就是不要。  愣是追着人家,几乎打穿了整个北海国。  要不是后来州中大族赶来求情,估计张新都能追到海边去。  如今张新的使者已经把话撂在这了,他要是敢不起兵,估摸着张新真的会来揍他。  臧霸心里还是很有逼数的。  张新天下名将,手握万余精锐,他可不觉得自己手中区区五千兵马,能够对抗张新。  除非跟着孙观他们,重新回泰山做山贼。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反正到时候张新如果说去讨董,他直接拒绝便是。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还不会被张新拿到把柄。  完美。  心中计议已定,臧霸令四人起兵跟随。  孙观本就忌惮张新,点头应下。  吴敦、尹礼二人犹豫了一会,也同意起兵。  昌豨骂骂咧咧。  但小伙伴们都去,他也不好意思不去,只能跟着去了。  众人回到各自营中,按照张新的要求,分发五日粮草,不征民夫,不带辎重。  次日,臧霸集结五千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赴青州。  八百多里的距离,张新只给了半个月的时间,得快点了。  臧霸等人进入青州,行至北海国的平昌县。  这里是青徐二州的交界之地。  张新早已派人在此等待,见臧霸军到来,给他们配发了三日粮草,让他们前往剧县。  三日之粮,足够臧霸军行至剧县补给了。  但昌豨不乐意了。  就给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  于是昌豨纵兵劫掠。  他麾下的士卒,本就是泰山山贼,根本没什么军纪可言。  劫掠属于是轻车熟路。  青州去年大丰,民间富庶。  昌豨所部没费多大劲,就抢了个盆满钵满。  平昌官员无法制止,只能遣人到平原向张新汇报。  臧霸得知后大惊失色,连忙劝说昌豨归还物资。  “我凭本事抢的,凭什么还?”昌豨满不在乎。  臧霸一脸焦急。  兄弟你是真的虎啊!  在人家的地盘里也敢抢?  “臧帅多虑了。”  昌豨摆摆手,“张新正欲借用你我兄弟之力,不会为了一些贱民和我等翻脸的。”  你是把张新当做陶谦了?  这不是白白给人送把柄么?  到时候咱们不去讨董,张新拿这个说事,逼着我们去讨董怎么办?  昌豨被臧霸说的烦了。  “臧帅这也怕,那也怕的,不如回徐州抱孩子咯。”  臧霸没办法,只能警告昌豨,不准再劫掠了。  他起家靠的就是泰山四寇,五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合伙人,而不是上下级。  如今昌豨不肯归还物资,他也无法强令。  “昌豨说的也是,一些贱民而已,张新应当不会计较吧?”  臧霸心中自我安慰道:“若他真的计较,到时候我再与孙观等人,为他求情便是。”  “想来我等五千大军在手,张新也不会做的太绝。”  回徐州是不可能了。  昌豨这边抢了一通,他们若是此时领兵回去,那就是把张新的脸摁在地上踩。  到时候张新不把他们往死里揍都有鬼了。  好在,或许是臧霸的警告有了效果,接下来的路途,昌豨没有再纵兵劫掠。  臧霸心中松了口气,于二月初九领兵到了平原,堪堪赶在限期之前。  平原这边早已为徐州兵准备好了营寨,见臧霸到来,孙乾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臧都尉一路远来辛苦,还请入营歇息吧。”  臧霸见孙乾十分热情,心下稍安,开口问道:“卫将军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能否请先生透露一二?”  “下吏一介小吏,如何能知军机大事?”孙乾满脸堆笑。  臧霸不识孙乾,倒也没有怀疑,又试探道:“将军今日心情如何?”  “听闻都尉到来,大喜过望。”  孙乾笑道:“将军此刻正在营中等候都尉,还请都尉不要让将军久等。”  臧霸闻言放下心来。  昌豨劫掠之事,应该早就传到了张新的耳中才对。  这个小吏既然说他大喜过望,那大概就如同昌豨所说,没有计较了。  “还请尊使回禀。”  臧霸笑道:“待末将安置好士卒之后,就去拜见卫将军。”“好。”孙乾点头离去。  臧霸指挥士卒入营,心中不断思考。  良久,臧霸微微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若是张新以昌豨之事,强令我等讨董,就随他去吧......”  臧霸安置好士卒,叫上泰山四寇,前往张新大营拜见。  这是规矩,不能不去。  就在他走后没多久,徐州兵的大营外隐隐出现了许多青州兵。  臧霸来到张新大营,报上名号。  守营士卒十分热情的将他请进大帐。  帐中挂着一幅巨大的舆图,张新站在舆图旁,听着众将各抒己见。  见臧霸进来,张新眼睛一亮。  “宣高来了,来来来,快请坐。”  臧霸站定,正想行礼,又听张新说道:“宣高远来辛苦,不必行礼,快坐吧。”  “多谢将军。”  臧霸还是抱了个拳,以示尊重,随后看向两侧。  张新给他们留了五个位置,位次都在中间,正好符合他们五人各自的官职。  臧霸见张新如此,心中更是安定,与泰山四寇分别落座。  昌豨得意的看了臧霸一眼。  你看。  我都说了,张新不会为了一些屁民和我们翻脸的。  “宣高来的正好。”  见臧霸五人坐好,张新开口道:“董卓国贼,欺凌天子,迫使三公无奈移书,望天下人起义兵,诛暴乱......”  “来了。”  臧霸心中一震,“果然是讨董。”  “我等身为人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张新说完场面话,继续道:“我已响应众诸侯,起兵讨董。”  “宣高。”  张新看向臧霸,“先前你还没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商议过了。”  “此次出兵,就由你为先锋!”  “将军。”  臧霸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将军之权,在青徐二州,无有诏命,便出州作战,怕是不合法度吧?”  说完,臧霸心中暗道:“要是张新真以昌豨之事逼迫我等相随,那便随了吧......”  谁知张新突然变脸。  “军令已下!岂容你推三阻四?”  张新大声喝道:“来人,给我拿下,推出去斩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7章 斩昌豨 张新一声令下,五人身侧的赵云、乐进、朱灵、于禁等将纷纷暴起。  臧霸等人猝不及防,脑袋瞬间就被摁在了桌案上。  数十名甲士冲入帐中,手持劲弩对准五人。  臧霸等人看见眼前这幅场景,哪里还不明白?  人家早就准备好要找他们的麻烦了!  “昌豨昌豨,真豨儿也!”  豨,是野猪的意思。  臧霸心中大骂,嘴上连忙喊道:“将军!末将不曾违抗军令啊!”  “不曾违抗?”  张新质问道:“方才我令你为先锋,为何推辞?”  “将军之权止于二州,臧都尉忠言劝谏,也是为了将军声名着想!”  孙观也争辩道:“将军如此就要斩了我等,我等不服!”  “是啊是啊。”  其余三人连忙道:“我等不服!”  “不服?”  张新冷笑一声,“那我问你,我奉圣命,持节都督青徐二州诸军事,尔等身为徐州将领,是否我的麾下?”  “这......”  臧霸等人对视一眼,无奈道:“是。”  “董贼欺凌天子,我等身为人臣,起兵救驾本就是分内之事。”  张新看着五人说道:“若是大帐议事之时,尔等劝谏,我不挑你们的理儿。”  “可如今是我下了军令!”  说到这里,张新怒目圆睁,喝道:“军令已下!尔等既为我的麾下,不思遵令而行,反倒推三阻四,是把我当陶谦了么?”  “尔等真以为,我不会执行军法?”  你也妹给我们议事的机会啊  臧霸心中腹诽不已,但嘴上还是赶紧求饶。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末将等人初来乍到,不知将军军中规矩,还请将军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  臧霸心里已经将昌豨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要不是你纵兵劫掠,张新会这样给我们下马威么?  “还请将军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  泰山四寇也纷纷开口求饶。  张新见他们服软,面色稍缓,开口唤道:“夏侯兰。”  “末将在。”夏侯兰应道。  “依军法,此五人当如何处置?”张新问道。  “推诿军令,依军法当斩!”夏侯兰答。臧霸等人心中一紧。  不会真要杀吧?  “不过......”  夏侯兰话锋一转,“念在臧都尉等人初来乍到,又是好心劝谏,可以暂免死罪,允其戴罪立功。”  臧霸等人松了口气。  这个流程才对嘛。  “都听到了?”张新看向五人。  “多谢将军开恩。”  五人连忙道:“我等必努力杀敌,戴罪立功!”  得。  看来这讨董是不得不去了。  张新点点头,看向徐和。  “徐和。”  “末将在。”  “臧霸五人违抗军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张新道:“现将此五人贬为士卒,编为一伍,归入你麾下,此次讨董,就由你做先锋吧。”  “末将领命。”徐和抱拳道。  臧霸等人大惊失色。  这是要夺我们兵权?  “将军!”  臧霸连忙喊道:“我等官职皆由朝廷敕封,将军无权贬谪吧?”  张新刚才已经说了不杀他们。  这么多人都在,他总不好出尔反尔。  因此,臧霸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  张新不语,看向一旁。  臧霸随着张新的视线看去。  帅位旁边,是天子御赐的节杖。  “能不能贬?”张新问他。  孙观见状忙道:“将军若把我等都贬了,谁来领兵?”  昌豨闻言反应过来。  “将军贬了我等,就不怕城外五千大军哗变吗?”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面色大变。  昌豨昌豨,你这个豨字可真没取错啊!  别忘了,你还有个劫掠的把柄在人家手上呢!  果然,听闻昌豨此言,张新扭头看向他。  “你哪位?”  “将军你误会了。”  臧霸连忙开口求情,“昌豨他......”  张新听闻‘昌豨’二字,开口打断。  “你就是在北海国,纵兵劫掠的那个昌豨?”  臧霸心中‘咯噔’一声。  昌豨顿感不妙。  “叉出去。”  张新一指昌豨,“斩了。”  典韦闻言,上前薅着昌豨的衣领,就把人提溜了出去。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死到临头,昌豨终于慌了。  “将军!”臧霸连忙求情,“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阵前斩将于军不利,昌豨颇有勇力,不如留他一命,允其戴罪立功。”  “是啊是啊。”  孙观、吴敦、尹礼也附和道:“阵前斩将,于军不利,请将军开恩。”  “劫掠百姓,残暴不仁。”  张新反问道:“这样的人,也配称之为将?”  昌豨在帐外听到张新之语,破口大骂。  “张新小儿......”  嘎巴。  典韦不准他骂,直接给他脖子拧了。  片刻,典韦提着昌豨首级进来。  “主公,昌豨已死。”  真杀了?  臧霸等人看着血淋淋的人头,心中震怖。  张新挥挥手,示意众将放开臧霸等人。  臧霸等人呼吸急促,额头冷汗直流。  “于禁、朱灵、夏侯兰。”张新看向三人。  “末将在。”三人应道。  “徐州兵就交由你三人统领。”  张新淡淡道:“给你三人十日时间,我要一支军纪严明的徐州兵。”  于禁毅重,朱灵刚正,夏侯兰无私。  由他们三人来整肃徐州兵正好。  “诺!”  三人抱拳,转身离去。  于禁还顺手将昌豨的脑袋摸了去。  臧霸见于禁的手这么丝滑,心中明悟。  今儿这剧本,估计早就写好了吧  张新看向孙观,“你哪位?”  “末将孙观。”  孙观抱拳行礼,双手略微有些颤抖。  “你方才说......”  张新盯着他,“我把你们贬了,就无人领军了?”  “不不不!”  孙观连连摇头,“是末将,不对,是小人失言了!”  “将军麾下战将如云,岂会无人领军?”  张新微微一笑,“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真正的将领该如何领军。”  “你们四个也好好的学一下,别整天跟个山贼似的,就知道劫掠百姓,没有出息。”  说完,张新迈步向帐外走去。  我们本来就是山贼啊。  四人心中嘀咕,在甲士的押送下,跟着张新来到平原的城头上。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8章 收徐州兵 扩建后的平原城墙,大约有九米多高,十余米厚。  虽说比不上雒阳那种十几米高,二十多米厚的城墙,但作为州治来说,已经合格了。  徐州兵的大营就在城外不远,站在城墙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情况。  臧霸四人跟着张新登上城墙,往外一看,面色大变。  只见徐州兵大营的外围,皆是密密麻麻的青州兵。  徐州兵身陷重围,却浑然不知,士卒们或是在营中吹牛打屁,或是呼呼大睡,或是赌博耍钱,连个守门的士卒都没有。  周围都是友军嘛,守什么门?  于禁、朱灵、夏侯兰三人,领着二百士卒,大摇大摆的走到营内。  校场中,一些正在聊天的徐州兵,突然看见一队甲胄齐全的青州兵走了进来,心中疑惑,不由上前询问。  “你们青州兵,来我们徐州兵的大营做什么?”  “我乃别部司马于禁。”  于禁一手举起昌豨人头,一手举起张新早就给他写好的调令。  “臧霸、孙观、尹礼、吴敦、昌豨等人违抗军令,卫将军已斩昌豨,并将其余人等贬为士卒,我奉卫将军之令,接管徐州兵。”  说完,于禁见此人穿着队率服饰,又对他道:“你速去告知其他队率、曲候等人,让他们来校场集结。”  “什么?昌帅死了?”  队率闻言瞬间蹦了起来。  于禁沉声喝道:“我之军令,你听不见么?”  队率打了个激灵。  他是昌豨麾下,平日里跟着昌豨劫掠四方,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听闻自家大帅死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为昌豨报仇。  然而对面的青州兵甲胄齐全,人又多,一看就很不好惹。  他身边现在只有十来个没带武器的士卒。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小人遵令。”  队率应了一声,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卒匆匆而去。  于禁走上点将台,令人将昌豨首级悬起,随后坐上帅案。  “擂鼓,集结!”  “咚咚咚咚咚......”  营内不少徐州兵从帐篷内探出头来,一脸疑惑。  走了这么多日,大家都累的够呛,怎么又集结?  一些人破口大骂,随后转身回了帐内,堵起耳朵,继续呼呼大睡。但还是有不少人拖着疲惫的身躯,骂骂咧咧的赶到校场。  一到校场,徐州兵懵逼了。  “这不是昌帅的首级么?”  “是啊是啊,怎么被挂起来了?”  “上面那个人是谁啊?”  “臧帅他们呢?”  三通鼓毕,于禁看着下方歪歪斜斜,不断窃窃私语的徐州兵,皱起眉头。  五千大军,竟然只来了三千多人?  徐州兵军纪散漫至此耶?  正在此时,一阵喊杀声响起。  “就是这群青州兵,他们杀了昌帅!”  一支大约八百人左右的徐州兵杀了过来。  他们都是昌豨麾下。  先前那名队率站在前面,大声喊道:“兄弟们,为昌帅报仇啊!”  “为昌帅报仇!”  昌豨麾下的徐州兵呐喊一声,朝着于禁杀来。  于禁冷笑一声,看向朱灵。  朱灵解下背后之弓,射出一支鸣镝。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护!”  于禁稳坐高台,纹丝不动。  “举盾,架矛!”  朱灵指挥士卒围住点将台,将于禁护在中间。  其他徐州兵见状一脸懵逼。  这  啥情况?  我们是帮忙啊?还是吃瓜啊?  还是帮忙吃瓜?  昌豨麾下的徐州兵杀了过来,一头撞在青州兵的盾墙上。  “刺!”  “收!”  “刺......”  于禁、朱灵、夏侯兰三人面无表情。  徐州兵看似人多,然而他们仓促集结,别说着甲了,很多人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急匆匆的跟了过来。  两百甲兵齐全的青州兵,护住点将台这么点大的地方,绰绰有余。  不一会儿,昌豨麾下就死了二十余人。  而青州兵这里,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一名曲侯心中焦急,正欲叫边上吃瓜的徐州兵帮忙,突然又是一阵喊杀声响起。  无数青州兵从大营四周的大门涌入,将他们围在中心。  前排的青州兵举盾架矛,后排张弓搭箭,弩箭上弦。  张辽领兵冲入营中,一眼就看到了于禁军阵前的徐州兵。  “射!”  张辽手中长枪一指,身旁士卒令旗摇动。  箭如雨下。  昌豨麾下被射的东倒西歪。  四周皆是青州兵,昌豨麾下无处可去,只能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张辽指挥士卒上前,控制住这些人。  于禁见状站起身来,手持张新调令,指着昌豨首级,大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周围士卒齐声复述,确保每个徐州兵都能听到。  于禁说完,目光扫过校场。  “尔等可有不服者?”  无人敢说话。  您这大军围着我们,哪敢不服啊?  于禁看向夏侯兰。  夏侯兰点点头,带着百余士卒去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右,夏侯兰押着数百名衣衫不整的徐州兵回来。  这些人都是先前集结不来,躲在帐中睡大觉的。  于禁沉声喝道:“呼名不应,召之不来者,此谓慢军,依军法当斩!”  “斩!”  青州兵齐声大呼。  被抓来的徐州兵惊慌失措,大声求饶。  夏侯兰挥挥手。  青州兵上前,手起刀落,将这些徐州兵尽皆斩首。  其余徐州兵见状,心中震怖。  不止徐州兵,就连城墙上的臧霸等人,也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张新。  几百人啊!  全都杀了?  张新察觉到臧霸等人的目光,回头咧嘴一笑。  臧霸等人只觉遍体生寒。  还没完呢。  于禁又询问了谁是昌豨麾下,谁之前在北海劫掠过百姓。  昌豨麾下就没有干净的。  “所到之地,陵侮其民,逼其妇女,此谓奸军。”  于禁大声道:“窃人财货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斩!”  “斩!”青州兵齐声大呼。  于禁又下令,将这剩余的七百多人全部杀了,并派人将所劫财物归还百姓。  “噗通。”  城墙上的吴敦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  五千徐州兵一矢未发,你张新一下宰了一千多?  “屠......屠夫......”吴敦口中喃喃道。  山贼就是山贼,才杀了一千多,就吓成这样了?  一旁的左豹心中不屑。  那你要是见到君侯当年砍乌桓、砍鲜卑的时候,岂不是要吓尿?  突然一阵肉香味从下方传来。  数十辆马车载着煮好的肉汤,正往徐州兵的大营中拉去。  臧霸见状,心中长叹一声。  “今日之后,徐州兵非我所有也......”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59章 出发 “今日眼前之景,尔等谨记。”  张新看向臧霸四人,“我这里军纪森严,有过必罚,切莫以身试法。”  “多谢将军教诲。”  臧霸四人表面恭恭敬敬,心中骂骂咧咧。  “当然,有罚必有赏。”  张新又道:“日后尔等若是立下功劳,我也不会吝啬赏赐,绝不贪墨尔等半分功劳。”  臧霸等人心中松了口气。  张新这样说话,看来是没打算把他们往死里搞,日后估计还会启用他们。  “多谢将军。”  四人连忙行了一礼。  张新点点头,让徐和把他们带走,随后走下城墙。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打算搞臧霸他们。  讨董么,只要臧霸肯出力,好好干,张新肯定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就当花钱请了一支雇佣军嘛。  可劫掠青州百姓,这就不能忍了。  臧霸此人有点像褚燕,算是个褚燕plus。  俩人都是那种拥兵自重的半独立军阀。  臧霸初从陶谦,后又在徐州经历了刘备、吕布、曹操等人。  他趁着徐州多年战乱的机会,大肆扩充自己的实力。  刘备来了,他就和刘备交好。  吕布来了,他就和吕布交好。  曹操来了,他就和曹操交好。  表面上谁都不得罪,实际上却一直维持着自己独立的地位。  比如吕布占据徐州时,臧霸答应与他结交,并说会送点钱过来。  结果吕布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臧霸的钱,便决定亲自去取。  当时高顺就说了:你吕温侯这么大的威名,哪有亲自去要钱的?万一人家不给,你不是去丢面子么?  吕布不听,执意要去。  臧霸一看。  卧槽?  你他娘的还真敢来要钱啊?  于是臧霸下令紧闭城门,还让士卒拿毒箭去射吕布。  吕布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不仅丢了面子,还平白折损了一些人马。  又比如在曹操麾下时,有两个叛将,一名徐翕(xi),一名毛晖。  这俩人叛了曹操,跑到臧霸那边。  曹操让刘备去和臧霸说,让他把这俩人的人头送来。  臧霸不给。曹操当时忙着和袁绍决战,也没啥办法,只能给这两个叛将一人封了一个太守,拉拢臧霸。  直到曹操统一河北后,臧霸才和褚燕一样,算是正式入了曹操麾下。  不同的是,褚燕在投降曹操后,一直安分守己,享福到死。  而臧霸却在曹操死后,与青州兵一起,搞了一场哗变。  这样的一个人,张新若把劫掠之事就此揭过,臧霸定会看轻于他。  毕竟讨董之后,天下就要乱了。  张新的第一战略目标,一定是冀州。  幽州有他的人,并州也有。  只要拿下冀州,就能将青、幽、并三州连成一片,全据河北。  若是日后他与袁绍、韩馥、公孙瓒等人争夺冀州之时,臧霸天天在后面捅他屁股,还时不时派人来劫掠一下,这怎么能行?  张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趁着秩序尚未崩溃之时,凭借手中权力,把这个隐患解决掉。  否则等到讨董之后,他这个卫将军说话就没那么管用了。  “不过于禁也忒狠了点。”  张新心中嘀咕。  若是换做他来处理这些徐州兵,召之不来的那些,挑几个队率、屯长之流的砍了就是了。  昌豨麾下那些乱兵,让他们相互指证,砍一半,留一半。  如此一来,也足够震慑了。  没想到于禁直接全给砍了。  不过想想也是。  若非于禁如此严于律人,也不至于到后来他宽以待己的时候,被人骂的这么惨。  “算了,既然我已决定将徐州兵交由他处置,就不要乱干涉了。”  张新摇摇头,回到州府,木大木大。  此次讨董长则一年,短则半载。  每个老婆都得交点公粮,免得她们饿着。  次日,张新脚步虚浮,面色苍白的来到军营中,召集诸将议事。  华佗见状疯狂摇头。  少顷,众人到来,张新开始布置任务。  此次讨董,他打算出兵两万五千。  如今黄巾旧部已经尽数归位,共有两千九百余人。  这些人中有四百多是从凉州大战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的。  他们离家太久了。别人的孩子都生了五六七八个,他们还只能在雒阳找坤。  因此,张新便让这四百多人都留在平原,好好的再造一波小黄巾。  他则带着其余两千五百黄巾旧部,作为亲卫。  当然,这些黄巾旧部都是宝贝,轻易不能使用。  于是张新写了信给阎柔和居术,让他们调两千五百乌桓突骑过来。  青州兵方面,有一万精锐,其中三千给高顺,两千给太史慈,让他们守家。  另外五千青州兵,加上黄巾旧部和乌桓突骑,共有万人,便是此次作战的主力了。  徐州兵还有三千多人,再调万余屯田军来,凑够一万五千之数。  这一万五千人,算是辅助军,主要负责保护工匠、军医、民夫、押送粮草之类的事。  如遇大战,待主力击破敌军之后,他们也可以跟随冲锋,扩大战果。  差不多了。  再多的话,后勤压力就太大了。  古代大兵团作战,精锐士卒的数量,大致只占全军的两至三成。  有极少数的军队,可以达到四成。  张新出兵二万五千,其中有一万精锐,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  “徐和、管亥、司马俱。”  张新开始点名。  “末将在。”三人出列抱拳。  “令你三人领三千精兵作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至野王修筑营寨,等我大军到来。”  野王,在河内。  这里距离孟津不过百里,又有沁水流过,粮草转运容易,是张新早就选好的驻军之地。  只要过了孟津,就是北邙山。  北邙山后面,就是雒阳。  “末将领命。”三人齐声应道。  张新又让张辽和左豹统领中军,徐晃、乐进统领后军。  张牛角留在青州,统领剩余的屯田军。  于禁那边整训完徐州兵后,再跟上来。  荀攸、华佗、诸葛玄、王凌等人尽皆随军。  华歆等州吏留在州府,负责后勤。  张新自己则是带着典韦、赵云、陈琳、孙乾四人,并一千黄巾旧部,赶去酸枣会盟。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0章 宣威侯可为盟主 酸枣这个地方,地理位置太好了。  从这里往西一百五十多里,就是荥阳。  过了荥阳,便是成皋。  也就是那大名鼎鼎的虎牢关。  自从张新发布檄文响应讨董之后,众诸侯都纷纷来信,询问他对战事的看法。  没办法。  除去张新,他们这群人中,就一个会打仗。  曹操算半个,鲍信算半个,加起来算一个。  不问张新,还能问谁?  张新写信对他们说:袁术在南阳,可使他率南阳之军,过丹水、析县、入武关直插长安,切断董卓退路。  我个人打算屯兵河内,进逼孟津,威胁雒阳。  其他人可以屯住酸枣,先取敖仓,再取成皋,随后分兵据守轘辕、太谷等关隘。  这样一来,董卓就被关在雒阳,成了瓮中之鳖,军心士气低落,早晚必败。  曹操看到这封信后,大喜过望,口中不断大呼。  “宣威侯不愧天下名将,此言深得用兵之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大兄,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曹仁翻了个白眼。  “什么贴金?”  曹操不悦道:“我真是这么想的!”  “啊对对对。”曹仁不想理他。  其余诸侯见信后,也纷纷赞成了张新的想法。  河内在北、南阳在南。  位于中间的酸枣,就成了诸侯会盟的最佳地点。  反正会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张新若是带着大军过去,会完盟再拉到河内,那就太麻烦了。  因此张新便令诸将统军先去野王,他只带一千骑兵护卫即可。  一路疾行数日,张新终于在二月十五抵达酸枣。  众诸侯出营迎接。  小黑胖子像个马仔似的,见到张新,连忙迎了上来。  “宣威侯,你可算是来了!”  曹操哈哈大笑,上前行了一礼,“快请进吧,我们就等你了。”  诸侯们早在正月底就已经全到了,在原本的历史中,此时已经开始讨董了。  张新本来也该是在正月底到的,只是为了等徐州兵,才耽误了半个月。  “抱歉了,诸位。”张新下马,拱手对众诸侯笑道:“我州中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因此耽搁了一些时日,还望诸位莫怪。”  “无妨无妨。”  众诸侯纷纷上前见礼。  “原来他们就长这逼样啊......”  张新趁此机会,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众诸侯的相貌。  见礼完毕,众诸侯请张新先行,算是给足了面子。  毕竟在场的诸侯中,张新的官职最大。  张新也不推辞,带着典韦、赵云、陈琳、孙乾四人,走进军营之中。  至于跟随而来的黄巾旧部,自有人引他们前去歇息。  张新一路看着周围士卒,心中略微摇头。  “也难怪诸侯们不敢进军讨董,就这样的兵员素质,换我我也不敢。”  这些士卒基本都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农民,莫说杀气,就连精神头都不是很足,一脸苦哈哈的样子。  披甲率基本是没有的。  武器大多也只是木棍之类的,只有少数比较强壮的士卒,才能分到长矛。  说是士卒都算抬举他们了。  最多只能算是民兵。  这样的士卒,别说和董卓麾下的禁军、秦胡兵打。  就连青州的屯田军,随便拉一支出来,估计都能吊打他们。  众人进入大帐。  帐中早已设好座位,分列两排。  张新看着大帐正中的那张帅案,心中若有所思。  “宣威侯,请。”  曹操伸手一指右上首的那个位子。  “好。”  张新点点头,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汉时以右为尊,他的官职是众诸侯中最大的,坐这个位子理所应当。  典韦、赵云、陈琳、孙乾四人背后侍立。  袁术看了张新一眼,坐到对面。  他是后将军,是除了张新之外第二大的官。  其余诸侯也纷纷依照官职大小,依次入座。  小黑胖子没有官职,只能惨兮兮的坐在门口。  张新见众人都坐好了,开口问道:“诸位,我初来乍到,这段时间雒阳可有大事发生?”  “有。”  曹操见张新发问,连忙开口,巴拉巴拉。  众诸侯发布檄文响应讨董之后,董卓鸩杀刘辩,意思就是告诉山东诸侯:你们的皇帝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复立了,别折腾了。然而众诸侯并没有鸟他。  南阳是天下第一大郡,郡中共有人口两百五十余万。  袁术自到南阳后,凭借着老袁家的关系,以及他本人的横征暴敛,愣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一郡之地拉了五万大军出来!  这还没算上正在路上的孙坚。  其余诸侯的情况也差不多,太守万余,刺史、州牧两三万,一下子就拉了二十几万大军出来。  若是算上后勤民夫,称四十万,一点问题没有。  董卓得知消息之后,又怒又惧。  怒的是,我如此擢用你们党人,你们还起兵揍我?  随后他便免了黄琬和杨彪的职。  惧的,自然是山东诸侯那浩大的声势。  董卓想要迁都以避诸侯锋芒,便召集百官商议。  百官反对。  于是董卓便以伍琼、周珌勾结袁绍出卖他为由,斩了二人,再将浓眉大眼的王允提拔起来,做了司徒。  光禄勋赵谦为太尉。  王允在杀了董卓之前,还算是比较理智的。  他心知大势不可违,便答应了董卓迁都之事。  张新听完之后,沉思片刻。  “如此说来,董卓此刻正忙于迁都?”  “是。”曹操点头道。  “我知道了。”  张新点点头,看向帐中众人。  河内太守王匡见张新没有问题了,便开口道:“宣威侯已至,诸侯已齐。”  “今奉大义,必立盟主,众听约束,然后进兵。”  众诸侯纷纷点头。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自然需要一个盟主来统一指挥。  否则诸侯各自为战,那就是一盘散沙。  曹操闻言起身。  “宣威侯身经百战,天下名将,又是先帝重臣,可为盟主。”  张新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袁绍小弟么?  怎么推举我做盟主?  “孟德言之有理。”  鲍信开口附和。  “我也以为,宣威侯可为盟主!”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1章 诸侯会盟 (这两章不好分,一起发,4300字)  鲍信素与曹操交好,深服曹操之能。  原本他觉得,想要指挥诸侯联军打败董卓,只有曹操才有这个能力。  但现在张新来了,他又觉得  好像张新确实是要靠谱一点哈。  于是他便赞同了曹操的意见。  二人说完,众诸侯无人应答。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王匡左右扫视,起身说道:“我以为,袁公本初四世三公,名门之后,又是天下楷模,可为盟主。”  今日在场的有三个‘袁公’,王匡作为袁绍的头号狗腿,不敢直呼其名,便以‘袁公本初’代替。  “公节之言有理。”山阳太守袁遗连忙表态。  都是老袁家的人,他自然要帮着袁绍。  “是啊是啊。”  桥瑁紧随其后。  见王匡、袁遗、桥瑁三人表态,张邈、刘岱、孔伷等党人诸侯也纷纷附和。  韩馥低眉不语。  袁术垮起个批脸。  我不是四世三公啊?  我到底是不是四世三公啊?  除开张新、袁绍两个当事人,以及没有表态的韩馥、袁术。  其余九个人中,推举张新做盟主的有两个,袁绍七个。  “诸君且听我言。”  曹操沉声道:“董卓身经百战,乃西凉宿将也,如今更是坐拥精锐十余万。”  “我等义军虽然兵多,但却不精,需得名将统帅,方能与之相抗。”  曹操环顾四周,“若论战场统帅,在场诸君,谁人能出宣威侯之右?”  “这......”  众诸侯一时无言。  袁绍闻言微微色变。  曹阿瞒!  你啥时候和那个反贼玩一块去了?  “阿瞒言之有理。”  站在袁绍身后的许攸突然开口道。  袁绍不可置信的看向许攸。  你也叛变了?  “但是......”  许攸给了袁绍一个放心的眼神,微微一笑。  “袁氏四世三公,名满天下。”  许攸侃侃而谈,“若以本初为盟主,振臂一呼,则天下豪杰志士必来归附,雒阳之内,亦可号召百官公卿响应。”  “如此,事半功倍,大事可成矣!”  “是啊是啊。”  王匡等诸侯连忙表示赞同。  “子远此言大谬!”  曹操据理力争,“击败董卓,靠的是详略得当,靠的是精兵猛将,名望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否则我等何至于被那董卓赶出雒阳?”  此言一出,在场诸侯一片哗然。  在场之人大半都是董卓放出来的,曹操这话简直是在打他们的脸。  偏偏这个又是事实,他们无法反驳。  “现在的小黑胖子,确实是个汉室忠臣。”  张新饶有兴致的看着曹操舌战群雄,心中暗道:“可惜,他还没看出袁绍等人的不臣之心。”  “阿瞒你又急,我有说宣威侯不行吗?”  许攸连忙打了个圆场,看向张新,“宣威侯虽然年轻了点,但确实能能征善战,依在下之见,宣威侯可为副盟主。”  “日后进军之事,皆由本初与宣威侯商议之后,再行下令,如何?”  袁绍皱眉,看向许攸。  你怎么让他做副盟主?这不是分我的权么?  许攸看着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不拉拢一下?  咱们这边就他能打,万一人家觉得委屈,跑到对面去咋办?  袁绍点点头。  也是。  众诸侯交换了一番眼神,同意了许攸的建议。  只要盟主是党人就行。  盟主与副盟主,表面上只有一字之差,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  打赢了,功劳是盟主的,副盟主得往后靠。  打输了,第一个背锅的就是副盟主。  让张新做副盟主,既能拉拢一个打手,又能多一个背锅的,何乐而不为呢?  曹操无奈,只能将目光投向张新。  “宣威侯以为如何?”  “我没意见。”  张新微微一笑。  众诸侯闻言松了口气。  他们最怕的就是张新年轻气盛,非要来争盟主之位。  给他吧,这不可能。  不给,又怕他带兵跑了。  若是跑回青州也就算了,可若是跑到董卓那边去,那可真就完犊子了。  “不过......”  张新话锋一转,看向袁绍,“我没记错的话,本初兄现在的官职,是渤海太守吧?”  “是。”袁绍顿感不妙。  袁遗察觉到张新想拿官职说事,忙道:“诸侯会盟,各举义兵,我等皆是为国家效力,无有高下之分。”  “伯业之言有理。”  张新心中冷笑,嘴上却道:“然我身为大汉上卿,却要听命于一郡太守,如此似乎不妥吧?”卫将军金印紫绶,位列上卿,是大汉帝国的第四号武官。  而太守  有一百多个呢。  袁遗一句话就想把差距抹平?  想屁吃。  “宣威侯勿虑。”  王匡拿出他们早就商议好的方案,“我等可联名,表盟主为车骑将军,兼领司隶校尉。”  这就叫上盟主了?  张新翻了个白眼。  “董卓会同意?”  王匡哽住。  这不就是找个名头么?  董卓又不傻,他怎么可能会同意嘛。  “宣威侯,国难当头,便宜行事嘛......”众诸侯开口劝道。  正常来说,一个人要获得官职,大致需要三步。  第一步,上表,也就是上奏。  这一步通常都是旁人来,自表的也有,但很少。  比如刘虞举荐张新做渔阳太守,张新给部下请封之类的。  第二步,朝廷收到奏表后,商议讨论。  第三步,下发圣旨,正式任命。  而所谓的‘表’,就是只走第一步。  比如众人写一道奏表,举荐袁绍为车骑将军,然后就不管了。  无论这道奏表送没送到朝廷,朝廷同不同意,反正我袁绍就是车骑将军了。  怎么地吧!  正是因为袁绍开了这个口子,才正式拉开了诸侯争霸的序幕。  我打下一个郡,就可以找个人来,表我为太守。  我麾下的将领,我也可以表他们为某某将军。  反正写奏表的笔墨又花不了几个钱。  什么?你觉得这样不好?  你看看人家袁本初,天下楷模都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许多人都认为是董卓迁都、李郭祸乱,才让汉室威严扫地。  实际上,自从讨董之时,袁绍自号车骑将军的那一刻开始,汉室就已经没有威严了。  各州郡都能自行任命太守将军了,朝廷还有什么用?  “尔等是说......”  张新拍案而起,面色阴沉。  “国难当头之际,义军汇聚之时,第一件事不是讨贼,而是自封官职么!”  不然呢?  众诸侯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既是州牧,又是将军,还是县侯?  不自封官职,我们起兵图啥?  当然,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宣威侯。”  张邈呵呵一笑,温声道:“我等大多都是州郡之流,若不便宜行事,连出郡、出州的权力都没有,还如何讨董?”  “是啊是啊。”  众诸侯纷纷嚷嚷,“如何讨董啊?”  “这还不简单?”  张新奇怪的看着他们,“我是卫将军,依律掌管京师防卫,尔等挂到我名下不就行了?”  众人面色一变。  张新这是还想争一争盟主?  “宣威侯。”  许攸干笑道:“如此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张新反问道。  “卫将军似无管辖太守、州牧、刺史之权,如何能行?”王匡不悦道。  “车骑将军有?”张新看向他。  “我等可以互表,行将军事。”王匡道。  “那挂我名下不是一样的么?”  张新斥道:“车骑乃重号将军,国之神器也!向来多以外戚担任,岂能轻易予人?”  “尔等今日若表本初为车骑将军,明日是不是就要表他为大将军了?后日呢?封公称王?”  “尔等究竟是来讨董的?还是来自立的?”  “宣威侯说的对!”  曹操大声喝道:“我等是来讨董救国的,不是来计较这一官半职的。”  众诸侯怒视曹操。  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  “宣威侯既不愿听从太守之令,又不让盟主上车骑将军号。”  王匡失去耐心,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宣威侯到底意欲何为?”  “是啊是啊。”  众诸侯齐声施压,“宣威侯意欲何为?莫非是来破坏讨董联盟不成?”  张新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向一直垮起个批脸的袁术。  “公路兄。”  “嘎哈?”  袁术一愣。  还有我的事儿?  “诸君言袁氏四世三公,名满天下,当为盟主。”  张新微微一笑,“我深以为然。”  嗯?  袁术看向张新,心中升起一丝美妙的感觉。  袁绍心中一沉。  果然,张新继续说道:“公路兄乃袁氏嫡子,又是朝廷敕封的后将军,位列上卿。”  “我意推举公路兄为盟主,不知公路兄可愿担当此任?”  “子清贤弟还是个忠厚人呐!”  ‘袁氏嫡子’四个字,可谓直接插到了袁术的心巴里。  袁术大喜,“我愿担此任!”他可没有袁绍那么要脸,当即就应了下来。  袁绍神色大变。  张新瞥了袁绍一眼,环顾堂中众诸侯。  “诸君觉得如何?”  “不可!”  王匡连忙反对,“公路如何能为盟主?”  袁术面色不善,盯着王匡。  “如何不能?”  张新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本初兄四世三公,能以袁氏之名号召天下,公路兄就不行了么?”  “就是就是!”袁术连忙道。  众诸侯看着袁术这副模样,都是地铁老爷爷脸。  就你这逼样,也不像能当盟主的啊!  “公路之能,差本初远矣!”王匡寸步不让。  张新双手叉腰,“本初之能,比我何如?”  王匡直接不会了。  这让他怎么回答?  说袁绍不如张新?  这肯定不行。  说张新不如袁绍?  万一人家叫袁绍出去打一架,那不是露馅了吗?  “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许攸连忙打了个圆场,“不能一概而论。”  “如今讨董在即,我等只论军事。”  张新看向许攸,就是要论,“若论领兵打仗,本初比我如何?”  “自然是宣威侯略胜一筹。”一旁的曹操递了个话。  平心而论,曹操并不怎么看得上袁术。  但他又觉得张新说的对。  车骑将军,国之神器,岂能轻易予人?  袁绍若是没有车骑将军之号,就指挥不了张新。  众诸侯又以袁氏名望为借口,不让张新当盟主。  如此一来,袁术反倒是最适合的盟主人选了。  一来,他也可以借用袁氏之力。  二来,后将军的地位虽低于卫将军,但二者同属上卿。  只要张新愿意吃点亏,还是说的过去的。  “既然如此。”  张新顺着曹操递过来的话头,接着说道:“有我辅佐,公路兄如何做不得这个盟主?”  袁术连忙表态,“吾必事事与子清贤弟......啊不,与副盟主商议!”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韩馥突然说道:“我也以为,公路可当此任。”  韩馥与袁绍共处一州,他是州牧,袁绍只是太守。  然而袁绍名高,又有诛灭宦官之功,于是冀州人心尽附于他,不从韩馥。  在桥瑁诈作三公移书之前,韩馥就因为忌惮袁绍,经常派遣从事把守在他家门口,限制他出门。  诈作移书后,韩馥亦是因此在助董和讨董之间犹豫不决。  虽说在治中从事刘子惠的劝说下,韩馥最终决定讨董,但他心中仍对袁绍十分忌惮。  如今张新把袁术推了出来,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削弱袁绍名望的好机会。  袁绍转头看向韩馥,眼中皆是怒火。  “公路确实最为合适。”曹操也表态了。  “宣威侯之言有理。”鲍信也站出来说道。  袁遗见袁术这边已经有了五票,还有张新这个重量级人物支持,也同意了。  反正都是他的小老弟,谁当盟主都一样。  刘岱、张超、孔伷、张邈等人见状也同意了。  一时间,袁绍这边只剩下了王匡和桥瑁两个支持者。  “吾弟公路确实合适。”  袁绍没法再装死了,表面上只能故作大度,心中却是深恨张新、曹操、韩馥等人。  诸侯联盟尚未形成,裂痕已现。  张新看向袁术,一指中间主位。  “盟主,请吧。”  袁术屁颠屁颠的坐到了主位上。  众诸侯纷纷站起,面向袁术微微躬身。  “拜见盟主。”  随后又向张新微微躬身。  “拜见副盟主。”  袁术看着堂下众诸侯,心中豪气冲天,大手一挥。  “明日盟誓,诸君都回去准备吧。”  次日,诸侯于大营之外设坛祭天,杀猪宰羊,歃血为盟。  张新拿出陈琳早就准备好的檄文。  众人互相退让,不肯登台盟誓。  张超见状,推荐自己麾下的功曹臧洪。  臧洪乃故使匈奴中郎将臧旻之子,曾任即丘长,后辞官回家,被张超辟为功曹。  其人雄气壮节,见众诸侯都让他来盟誓,也不推辞,当即接过檄文,走到祭坛上。  巴拉巴拉  臧洪之声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再配上陈琳华丽的文笔,诸侯联军士气大振。  曹操看着站在张新身后的陈琳、典韦、赵云等人,两眼放光。  不知为什么,他很想把人弄过来。  誓毕,诸侯们回到大帐,商议进击董卓之事。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2章 大幕拉开 所谓商议,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早在之前书信交流的时候,如何分兵、如何行事,基本都已经定下了。  第一件事,自然是给自己升官  哦不,按照众诸侯的说法,这叫便宜行事。  一时间,诸侯们纷纷互表将军。  不过他们还是要点脸的,没有直接自称将军,而是在前面加了一个‘行’字。  ‘行’和‘领’差不多,都是代理的意思。  比如鲍信表曹操为行奋武将军,曹操又反过来表鲍信为行破虏将军。  孔伷被表为行建威将军  给自己封完官,部将也不能冷落。  接着又是一轮互表。  比如鲍信的弟弟鲍滔、张邈的部将卫兹等等......都被表为了偏将军、裨将军等地位略低的杂号将军。  分赃完毕,众人又一起联名,表袁术为司隶校尉。  司隶又称司州,司隶校尉也可以说是司州刺史。  这样一来,出兵雒阳的名义就有了。  大帐内顿时喜气洋洋,众诸侯互称‘将军’,疯狂商业互吹。  张新作为大汉正统的卫将军,自然不可能去和他们过家家似的互表,掉了自己逼格。  见此情形,张新内心疯狂摇头。  一个自嗨的代理杂号将军而已,这些人的嘴角都翘到了天上去。  果然成不了大事。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袁绍坐在靠中间的位置,垮着个批脸。  他不明白。  原本说好的车骑将军,怎么就变成了行扬武将军。  正在此时,有士卒进入帐中来报,长沙太守孙坚有信使到,求见张新。  不待张新开口,袁术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强调自己盟主的身份。  “请进来吧。”  片刻,信使来到。  赵云上前接过孙坚书信,转呈张新。  张新打开一看。  孙坚在信中说:先前袁术来信,邀请他到鲁阳驻军。  如今他大军已至南阳,是应袁术之请,前往鲁阳屯驻,还是继续北上,来河内与张新会师?  若是要来河内,只需张新回信一封,他即刻领军北上,以报当年举荐之恩。  “子清贤弟。”  袁术开口问道:“孙文台在信中说了什么?”  “盟主自己看吧。”张新将信递给袁术。  纪灵上前接过,转呈袁术。袁术看完,有些忐忑的问道:“依贤弟之见......”  孙坚也是个能打的。  说实话,袁术很需要他。  但张新刚刚推举他做了盟主,若是张新开口要人,他还真不太好意思不给。  “便让文台留在南阳,以为盟主之助吧。”张新笑道。  诸侯讨董,只有三个人会出力。  孙坚自不必说。  在原本的历史中,董卓讨伐战完全就是他的个人秀。  曹操和鲍信虽然也出力了,但作用不大,还被徐荣锤了个全军覆没。  这也是张新为什么没有争夺盟主之位的原因。  没必要。  诸侯们各自心怀鬼胎,基本上都是出工不出力,完全指挥不动。  别说他了,就连袁绍也指挥不了。  正因如此,袁绍在讨董之后名望大跌。  反而是敢于进军的曹操声望大涨,吸引了许多人才来投。  这才让后来的曹操有了和袁绍对抗的资本。  争夺盟主,赢了,诸侯们不会坐视他收走胜利果实,搞不好还会来一次诸侯讨张。  这些党人掌控舆论,到时候他不得被抹黑成张卓啊?  输了,他就是个完美的背锅侠。  当盟主一点好处都没有,张新可不会去争。  既然如此,孙坚就不能来河内了。  若让孙坚前来河内会师,是能加强张新这边的力量没错。  但到时候无论他怎么出击,都只是一路来,一路去,会失掉许多变数。  董卓只需要专心防御他就行。  而他,也需要面临来自董卓的绝大部分压力。  倒不如就让孙坚留在南阳,既能牵扯董卓精力,还能与他遥相呼应,灵活许多。  “贤弟真是个忠厚人呐!”  袁术闻言大喜。  “皆是为了国家。”张新微笑。  夜色降临,诸侯联军杀猪宰羊,饮酒宴乐,花式互吹。  宴毕,张新回到营中,写了一封书信,叫来几个黄巾旧部,让他们走小路前去雒阳。  董卓听闻诸侯起兵,早派士卒把守关隘,眼下走大路进雒阳是行不通了。  次日,诸侯们按照商议好的,各自前往自己的战区。  张新北上河内,屯野王,虎视孟津。  袁绍、王匡亦到河内,屯郡治怀县,算是作为张新的援军。  韩馥回冀州,驻邺城,负责给张新、袁绍、王匡提供粮草。孔伷屯颍川,威胁轘辕关。  袁术回南阳,与孙坚一同,威胁广成关。  其余人则留在酸枣,负责取敖仓、威胁荥阳、成皋关。  时代的大幕缓缓拉开。  诸侯们一一告别。  曹操抓住张新的手,热泪盈眶。  “能胜董卓者,必宣威侯也!还望君侯多多用心,谋划方略......”  “孟德放心。”张新也拍了拍曹操的手。  “子清贤弟,子清贤弟。”  袁术的声音传来。  张新回头看去,只见袁术正在对他疯狂挥手。  “孟德,我去一下。”张新对曹操道。  曹操点头。  张新来到袁术近前,拱手以示尊重。  “盟主。”  袁术的嘴角瞬间咧到了后脑勺。  “什么盟主副盟主的,日后有事商量着来呗,要不你当正的,我当副的也行。”  “好啊。”张新点头。  袁术垮起个批脸。  “适才相戏耳。”  张新微微一笑,也不再逗他,开口问道:“不知盟主唤我前来,可有要事?”  袁术哪有什么要事?  只不过想要招揽张新而已。  他自觉名高,张新又能打。  言语之间,颇有种‘你我兄弟齐上,焉有一合之将’的感觉。  张新陪他讲了一会鬼话,把他哄的五迷三道,随后表示下次一定,便带着黄巾旧部,渡河往野王而去。  见张新走了,袁术也带着纪灵等人,往南阳而去。  袁绍、王匡、韩馥、孔伷等人也相继离去。  陈琳的檄文没过多久便传到了雒阳。  他与田楷投了张新之后,便被任命为了将军府的主簿。  自从刘宏赐了张新开府之权后,他便有了组建两套班底的权力。  一个是州府的班底,一个是将军府的班底。  所以张新可以拥有两个主簿,崔琰是州府的主簿,陈琳是将军府的主簿,二者并不冲突。  董卓正在宫中狂炫天鹅肉,在看到陈琳的檄文后,惊出一身冷汗,当场就软了。  当他得知陈琳是张新的主簿后,当场大怒。  “去,给老子把蔡邕叫来!”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3章 雍奴田豫,拜见张府君 蔡邕一脸愁容的来到相国府,心中不停哀叹。  “悔不听子清之言,悔不听子清之言啊......”  当初张新就劝过他,说董卓急需名望,可能会强征他为官,让他留在青州。  可是他心念刚出生的小女儿,没有同意,死活都要回家。  结果刚到陈留没两天,董卓果然派人前来征辟。  当蔡邕一开始知道董卓要征辟他的时候,其实他是拒绝的。  因为他觉得,你不能叫我去,我就马上去。  肯定要拒绝一下。  他又不想入京之后,董卓duang的一下给他升官,官做的很大,升的很快,到时候百姓会以为他助纣为虐,肯定会骂他。  后来董卓发怒,说不来就诛他三族。  蔡邕心惧,只能无奈应辟。  来到雒阳后,董卓对他倒是很好,先封他为博士祭酒,没过两天又举他为‘高第’,随后三日之间,又迁侍御史、持书御史、尚书。  三日之内,历任三台,闻所未闻。  所谓‘三台’,就是尚书台、御史台和谒者台。  封了尚书之后,董卓还嫌不够,没过两日,又转蔡邕为巴郡太守,随后又让他担任侍中。  如此快的升迁速度,足以看出董卓如今有多么渴望名望。  等了一会,董卓一脸怒容的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  “伯喈公!”  董卓将书信递给蔡邕,“咱家三日之间让你历任三台,如此敬重于你,为何你门下弟子,反倒起兵讨我耶?”  蔡邕心中一跳,颤颤巍巍的接过董卓手中书信。  “这......我......”  蔡邕看完,不知所言,心中暗叹。  讨董之事,张新早就和他说过,此时他只恨自己没听张新的话,平白给自家弟子添了掣肘。  董卓见他如此,胸中怒气稍去,温声道:“伯喈公,咱家对你如何?”  “这......自然是极好的。”蔡邕道。  这倒是实话。  “你看嗷。”  董卓上前一把搂住蔡邕脖子,“你来了雒阳这么久,那袁绍、袁术兄弟之前做了什么事,你私底下应该听说过吧?”  蔡邕点点头。  袁氏兵变之事,明面上虽然已经洗白,但那日经过卢植的宣扬,暗地里早已人尽皆知。  虽说大部分人都认为,袁氏诛灭宦官有功,哪怕手段激烈了一些,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但依旧有小部分人坚持认为,袁氏就是叛逆。  诛灭宦官,这是政治正确没错。  但你先是召外兵以胁君上,又把大将军一起宰了,这算是个怎么回事?“袁氏兄弟先是兵变,如今又要起兵攻打雒阳,以下克上,这是谋逆啊!”  董卓搂着蔡邕的脖子说道:“伯喈公,你那弟子不在朝中,一时受奸人蒙蔽,可以理解。”  “你身为老师,可不能让他一错再错啊。”  嗯?  对哦。  经由董卓这么一说,蔡邕觉得他说的有理。  哪有臣子起兵攻打都城的?  “董公的意思是......”蔡邕小心翼翼的问道。  董卓见他上道,笑呵呵的说道:“咱家想请你写一封信给宣威侯,让他领兵来投,咱家会上表天子,封他为车骑将军,一起讨伐叛逆!”  蔡邕沉思片刻,点头答应。  让张新回来,好处有二。  其一自然是讨伐袁绍等叛逆。  其二嘛,董卓待他虽好,但其残暴也是出了名的。  若是张新入京,有他看着,董卓想必也会收敛一点。  董卓见他同意,忙屁颠屁颠的叫来小吏,准备笔墨。  蔡邕当即写了一封劝降信。  董卓看完后,大喜过望,自己也写了一封信,令人一并送往河内,随后安抚了蔡邕一通,又回到后宫去了。  雒阳周围关隘的防务,他早已安排完毕,此时倒也不必操心,可以安心的炫天鹅肉。  毕竟迁都在即,再不炫的话,等到这些宫女随刘协迁都长安,那就没得炫了。  信使出了雒阳,渡过黄河,来到野王求见张新。  张新正在野王督造营寨。  他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讨董的进军之地,图的就是周围水系发达,且都是平原,粮草转运方便,可以大大的节省人力物力。  可即便如此,二万五千大军,再算上后勤民夫,差不多也有五万人左右。  再加上此次讨董大概率是一场持久战,得扎硬寨,自然没有这么快。  “董卓的信?”  听闻董卓信使来到,张新一愣。  “君侯,见吗?”王凌问道。  张新点点头,“带进来吧,我倒想看看董卓要和我说什么。”  王凌转身出帐,不多时便领着一个信使进来,呈上两封书信。  张新看到蔡邕的信,面色一沉。  “老头还是被董卓给抓去了。”  张新叹了口气,打开蔡邕的信。  蔡邕在信中大骂了袁绍等人一通,随后让张新回雒阳,讨伐袁绍,并在信中隐隐提及,让他制衡董卓。  “等把老头救出来,还是让他去教书吧,他真不适合搞政治。”  张新摇摇头,又打开了董卓的信。董卓在信中对他说: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上次你不是说,你脑子不好,不敢和党人玩吗?  现在怎么和他们玩一起去了?  难道你一口一个饭米粒,都是骗我的吗?  你快回来,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饭米粒!  你要来了,我封你做车骑将军,宫中佳丽也分你一半,咱们共同辅政。  你要是不来,你老师可在我手上呢。  宣威侯,你也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吧?  桀桀桀桀桀  “好家伙,董卓还真大方。”  张新看到前半部分,隐蔽的伸手挠了挠大腿根。  你别说,离家半个多月,还真有点想老婆。  看到后半部分,张新又垮起个批脸。  “董卓还是不知道他错在哪里。”  张新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三封信。  一封给蔡邕,一封给董卓,这两封让信使带回去。  野王距雒阳还不到二百里,张新也就不留信使休息了。  最后一封,让人送给吕布。  信使走后没多久,王凌又来了。  “君侯,营外来了数十名少年,言要投军。”  “此事你去处理不就行了?”  张新疑惑道:“为何特意与我说起?”  自从诸侯讨董的消息传开后,每日都有乡勇、游侠、少年之类的前来投军。  有些人仰慕袁绍之名,去了袁绍那边,有些人觉得张新厉害,就来了张新这里。  以张新如今的身份,军中事务又那么多,自然不可能再如同以前那般,一一接待。  “我与他们说过了。”  王凌道:“只是为首的那名少年说,他是渔阳人,昔年君侯在渔阳任太守时,他便心慕已久。”  “心中之念,就是想见君侯一面,还请君侯成全。”  “渔阳人?”  张新心中一愣,稍加思索,说道:“那便请他们进来吧。”  渔阳距河内两千里,人家大老远的前来投军,要求见他一面,倒也合理。  你看,人家不远千里也要来投靠我,我也不以人家身份低微嫌弃。  此事传出,也有利于他的名声。  王凌点头离去。  片刻,十余名少年在经过典韦搜身之后,进入帐中。  为首一名少年俊逸非常,见到张新,两眼放光,纳头便拜。  “雍奴田豫,拜见张府君!”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4章 董卓已败 田豫?  张新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先是一惊,随后大喜。  这可是能让刘备说出‘恨不与君共成大事’的人!  刘备认证,必属精品!  在后人的印象中,三分天下之后,魏蜀吴三家各自逮着自家周边的异族,把他们捶的像孙子一样。  这点确实没错。  然而,在曹丕刚登基那会,鲜卑还很强盛。  柯比能、弥加、素利等鲜卑首领许下盟誓,共抗中原。  就是这个田豫,用分化之计瓦解了鲜卑各个邑落,然后再用拉一派,打一派的法子,把鲜卑人调教的像狗一样温顺。  鲜卑在他的调教下,对中原王朝一直忠心耿耿。  甚至在八王之乱的前中期,还多次出兵帮助西晋平定叛乱。  可惜我晋实在是太拉胯了。  不仅如此。  青龙二年,也就是公元234年,孙权又双叒叕亲率十万大军,攻打曹魏新城。  嗯,没错。  孙十万他又来了  然后就被田豫捶了。  这是个不亚于张辽的,智勇双全的大将!  “快快请起。”  张新瞬间热情起来,上前将人扶起。  “扶我了,府君竟然亲自扶我了!”  田豫受宠若惊,“府君好年轻啊!”  昔年张新巡县之时,他曾远远看过一眼。  只是那时张新坐于帷幕之中,他看不清真容。  今日一见,惊为天人。  张新看向田豫身后的其他少年,双手虚托。  “尔等也起来吧。”  “谢府君。”少年们忙道。  张新看向一脸激动的田豫,出于谨慎,还是开口确定了一下。  “卿可有表字?”  “有。”  田豫点点头,“豫字国让。”  渔阳,田国让。  那就没错了。  张新仔细打量着他。  田豫的面庞略微还有些青涩,但一双眼眸十分灵动。  “国让今年多大了?”张新笑着问道。  “年初之时刚刚加冠。”田豫恭敬道。  刚加冠,就是二十岁。  张新又问:“渔阳距河内足有两千里之遥,国让为何不远千里,来我这里投军?”  “昔年府君在渔阳时,击乌桓、破鲜卑、清吏治、施仁政。”  田豫激动道:“幽州百姓皆赖府君威德,方能安居乐业,豫心慕府君已久,只恨当时年幼,无法为府君效力。”  “如今听闻府君兴义兵,诛国贼,便领乡中少年前来,略献绵薄之力。”其余少年亦是齐声道:“我等愿为府君献绵薄之力。”  “好,好。”  张新十分开心,看着少年们问道:“军中很苦,你们受得了吗?”  “受得了!”  少年们拍着胸脯保证。  张新点点头,看向王凌,“彦云,国让他们便暂时归入你麾下,你好好带他们熟悉一下军中。”  “诺。”  王凌应了一声,看向田豫等人,“诸君随我来吧。”  田豫等人行礼,跟着王凌去了。  张新看着少年们的背影,面露微笑。  田豫称呼他为府君,看似是叫错了,有些无礼。  实际上,这种事在汉时很常见,通常见于故吏与旧主拉近关系之时。  比如张新若是想和刘虞拉关系,就可以自称渔阳从事,再称刘虞为州伯。  这和他们俩现在是什么官职没有关系。  田豫称他为府君,意思就是:您治下的子民投奔您来了。  这是表达忠诚的一种方式。  田豫既是历史上有名的大将,又有渔阳这条天然的纽带在,张新自然要好好的培养一番。  就在田豫来投的第三天,南边忽然冒起滚滚浓烟。  张新急遣斥候前往探查。  过了数日,斥候回报:天子车驾已入长安,董卓焚毁雒阳宫庙以及民居,杀太傅袁隗、太仆袁基。  袁氏夷族。  董兵趁迁都驱赶百姓之时,大肆劫掠,如今士气高昂。  张新召集众将议事,顺便让王凌把田豫带来,一起旁听。  众将得知此事后,无不义愤填膺,纷纷申请出战。  唯有荀攸嗤笑一声。  “董卓已败。”  “军师何出此言?”张辽疑惑的问道。  张新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荀攸。  他知道董卓必败,那是因为看过史书。  荀攸可没看过史书啊。  单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董卓必败?  若换做一般人,见此时董兵士气高昂,董卓又没了朝廷掣肘,应该会认为董卓更强了才对。  “董卓麾下十万大军,半数秦胡、半数禁军。”  荀攸微微一笑,“禁军之兵,多召自三河百姓,董卓焚毁雒阳,驱赶百姓入关中,禁军军心必然震动,已不能用。”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  确实,雒阳禁军面对诸侯联军,本来还有个守卫家园的Buff。  董卓把雒阳百姓一迁,再把雒阳城烧了,等于是自己把守卫家园的Buff下了,还顺带上了个军心震动的debuff。老板把我家烧了,我还给他卖命?  不哗变都不错了!  “董卓统兵三十载,自然不会不知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如此做了。”  荀攸继续说道:“宁愿败坏军心,亦要迁都以避联军锋芒,足见其心中恐惧。”  “那依公达之见,我军现下当如何?”张新问道。  “等。”荀攸道。  “等?”  众将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既然已经确定董卓心中恐惧,不趁此机会赶紧进军,还等什么呢?  “禁军不能用,此时守卫雒阳关隘的,应当是董卓麾下的秦胡兵。”  荀攸解释道:“秦胡兵方得劫掠,士气正盛,我军若是此时出击,恐不利。”  “军师,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张辽问道。  “等到董兵士气低落,人心思归之时。”荀攸道。  “董兵何时思归?”张辽再问。  “雒阳如今已是一座空城,董兵家眷亦是去了长安。”  荀攸抚须微笑,“若是尔等守着一座没什么用处的空城,能守多久?”  众将恍然大悟。  张新亦是点头。  此时的雒阳,确实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若换做他是董卓,一定不会分兵据守各个关隘,而是集中兵力退回长安,在沿途的郡县布防。  反正雒阳附近已被洗劫一空,诸侯联军根本无法从本地获得补给。  如此一来,联军的补给线将被拉长。  董卓可以再让沿途郡县坚壁清野,层层狙击。  诸侯若进,则数十万联军需要承受无比巨大的后勤压力。  若退,那西凉铁骑可就有话说了。  雒阳所在的伊洛盆地一马平川,骑兵冲起来那叫一个倍儿爽。  反倒是像现在这样守着,不仅分散兵力,还会白白消磨士卒的士气。  皇帝都去长安了,我们在这守着一座空城作甚?  董卓迁都长安,在政治上就已经输了。  分兵据守,军事上也输了。  也难怪荀攸会说,董卓已败。  “那便依军师所言,我军暂以固守为主。”  张新拍板决定,“不过,我军也不能一兵不发,让人看了笑话......”  “徐和。”  “末将在。”徐和出列。  “你为大军先锋,便由你来佯攻董兵。”  “诺!”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5章 曹操兵败 袁氏被灭族的消息传出,天下一片哗然。  无数忠志之士感念袁氏之祸,尽皆打着袁氏旗号,蜂拥而起。  诸侯联军声势再次大振。  这些人大部分都去河内投了袁绍,小部分投了袁术。  这让袁术十分不爽。  我是嫡子,又是盟主。  你们怎么去投那个婢生子?  有没有眼光啊!  袁绍自然大喜,在怀县日日设宴,招待这些人。  韩馥见此,心中愈发忌惮。  倒是孙坚那边十分积极,很快便率军来到了广成关下。  然而广成关城坚,董兵士气又高。  孙坚试探性的攻了两日,见攻不下,只能引兵退还鲁阳。  张新在野王扎好营寨之后,令徐和领三千精兵前出河阳,再下一座大寨,作为前军大营。  野王这边的大营留给张辽,让他领一万屯田军留守,作为后军,看守粮草,保护工匠。  张辽的这个后军大营是假的。  真正的后军大营,张新设在了沁水县附近,靠近太行山的隐蔽之处。  这里由赵云领着两千青州兵,以及一千屯田军镇守。  左豹又跑了一趟黑山,找到杨凤等人。  黑山军昼伏夜出,每夜都在往这里偷偷输送粮草。  张新自己则是领着剩余的兵马,在河阳与野王之间下寨,以为中军。  徐和、张新、张辽三座大营几乎呈一条直线,彼此相距二十余里。  董兵若是渡河,首先就得面对徐和的三千大军。  张新的中军有五千骑兵,随时可以支援。  如此一来,前期准备就算完成了。  时间来到四月。  徐和遵循张新之令,时常佯作渡河,试探董兵防线。  董卓在诸侯联军尚未会盟之时,便遣了徐荣前往成皋,负责成皋、轘辕、大谷三关的防务。  广成关方面,由大将胡轸镇守。  徐和面对的是董卓的女婿牛辅。  董卓担心自家女婿智谋不足,便将太尉掾贾诩升为平津都尉,令其辅佐牛辅。  贾诩看出徐和只是佯攻,便向牛辅进言,可趁徐和军在孟津渡河佯攻之时,从小平津渡河击之。  牛辅从其言,于次日徐和渡河之时,发兵小平津,绕后偷袭。猝不及防之下,徐和折损了四五十人,狼狈回营。  也幸亏小平津渡口不大,渡河的董兵不多,徐和又只是佯攻,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否则损失就不止这么点了。  徐和回营之后,写了战报送给张新。  “小平津么......”  张新打开地图,聚精会神的盯着雒阳北边的这两个渡口。  他倒是没有怪徐和的意思。  反正佯攻么,有点小损失是很正常的。  以数十人的代价,试探出董兵渡河的运力,倒也可以接受。  差不多了。  张新修书一封,令徐和暂停出击,先在营中恢复士气,随后又将此战的过程写成战报,给各路联军送去。  首先接到战报的,是袁绍和王匡。  袁绍看到战报,不屑冷笑。  “张新小儿不过如此。”  “是啊是啊。”王匡笑着附和。  五月初,战报送到酸枣。  “宣威侯竟也受挫?”  酸枣诸侯收到战报后,大惊失色。  自从会盟后,他们本就畏惧董卓兵强,不敢进军。  日日只在营中饮宴罢了。  如今见孙坚和张新接连受挫,他们就更不敢进军了。  曹操看着战报,心中沉思。  张新军的这场小败,在他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孟津虽离雒阳最近,但突破的难度也最大。  单是一道黄河天险,就足以媲美成皋、广成等雄关。  更别提过了黄河以后,还有北邙山这道防线。  从黄河到北邙山之间的平原十分狭窄,张新军即使过河,也会被地形地势夹在中间,难以机动。  董兵居高临下,优势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损失数十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曹操思来想去,觉得张新与孙坚受挫,是因为他们麾下的士卒太少了。  兵力没有优势,对方又占据着地利,一时受挫也是难免。  哪里有兵力优势?  酸枣啊!  这里大军十几万,天天在营里吃喝玩乐这怎么行?  思及此处,曹操开口对众诸侯道:“诸君!我等皆是为诛暴乱而来,如今大兵已聚,何以停滞不前?”  “若是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重,据二都之险,东向以临天下,其人虽无道,倒也称得上是个祸患。”“然而他却焚烧宫室,劫迁天子,足以看出他心中恐惧,正是天要亡他啊!”  “如此天赐良机,我等当引兵向西,一战而定天下!”  和荀攸一样,曹操也看出了董卓心中的恐惧。  然而诸侯们对曹操的建议一点兴趣都没有,嘴里的话五花八门,但意思只有一个。  不去。  讨董哪有饮宴快乐?  来来来,饮酒先啦。  曹操据理力争。  诸侯们就是不去。  “董卓兵强,宣威侯与孙文台又先后受挫,诸君这才心生畏惧。”  曹操心中暗道:“既然如此,不若我自领兵偷袭成皋,若能取下成皋,则酸枣诸君必不复疑!”  “成皋若失,董兵军心震动,到时宣威侯、孙文台他们亦可趁机进军!”  曹操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便于次日领着本部五千兵马,向成皋而去。  张邈作为曹操好友,听闻曹操欲要独自进军,忙遣部将卫兹带了三千兵马前去助阵。  鲍信更够意思,亲自带着他麾下全部的两万大军,以及仅有的七百骑兵,全部跟着曹操去了。  三人合兵,竟是凑出了将近三万大军。  曹操大喜,与鲍信、卫兹携带五千车辎重,向西而行。  行至荥阳附近的汴水,一支董兵对面而来。  领军大将正是徐荣。  徐荣:你干嘛?  曹操:我,偷袭!你呢?  徐荣:我也,偷袭!  巧了么这不是?  徐荣登高远望,瞧见诸侯联军虽然兵多,然却行伍不整,阵型散乱,当即令麾下发动进攻。  西凉铁骑先行,冲入联军阵中,搅乱阵型,随后步卒跟进。  “顶住!顶住!”  曹操于乱军之中大声呼喊,“列阵!列阵!”  董兵虽少,皆是百战之师。  联军虽多,却大多只是民兵,且三部之间互不统属,军令难以统一。  纵使曹操有通天之能,面对三万被冲散阵型的民兵,也是无力回天。  双方鏖战一日,联军全军覆没。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6章 徐荣双杀 曹操被流矢射中,就连坐骑也被射死。  幸亏从弟曹洪让马于他,步战护送,他这才得以趁着夜色降临之际,杀出重围。  鲍信亦是身披数创,狼狈奔逃。  卫兹以及鲍信之弟鲍滔,力战而亡。  董兵将联军杀的哭爹喊娘,直到夜幕降临,不利追击,这才收兵。  徐荣远远望了东方一眼,下令回军成皋。  他此行前来,就是为了突袭酸枣联军。  如今遭遇曹操,失去了隐蔽性。  他麾下只有万余人马,又厮杀了一日,士卒已疲。  再去酸枣,已经没有意义了。  好在今日一战斩获颇丰,倒也足以向董卓交待。  徐荣带着兵马回到成皋,派人前往雒阳,向董卓报捷。  曹操与鲍信逃了一夜,至天明时,两人收拢溃军,只得了千余人。  两万八千多大军,将近三万,不可能全部死在战场上。  剩下的人,估计是畏惧董兵,逃回乡里了。  曹操、鲍信无奈,只能领着残兵败将回到酸枣。  酸枣诸侯见他们带着三万大军出击,没几天就剩了这点人回来,心中更是恐惧,每日更是只顾宴乐,不再提及讨董。  曹操一开始还挺惭愧。  可过了几日,见诸侯们依旧只是吃喝玩乐,他又忍不住了。  一日宴会上,曹操心中烦闷,多喝了几杯,酒劲上头,破口大骂。  “宣威侯早有定计,他引青州之兵以临孟津,本初引河内之众以为援军。”  曹操喝的摇摇晃晃,“酸枣诸将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大谷、全制其险。”  “袁将军率南阳之众军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示天下形势,可立定也!”  “今兵以义动,持疑而不进,失天下之望,窃为诸君耻之!”  “我们没进兵吗?”  张邈等人心中嘀咕,“三万大军给了你,没两日就全败光了,董兵这么猛,你还好意思叫我们进军?”  不过众人也知曹操喝多了,倒也没有和他计较,只是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次日。  曹操醒来,心中不断回想着前几日的战斗过程。  想了一会,他觉得自己此战失利的主要原因,还是缺乏一支精兵。那些临时招募的乡勇根本没有上过战场,遇上身经百战的董兵,尚未接敌,就已被对方的气势所慑。  结果自然是一冲就垮。  曹操心中不断琢磨,最终决定带着夏侯惇等人,去扬州募兵。  扬州刺史陈温和曹洪的关系很好,丹阳太守周昕也和他爹曹嵩有旧。  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  自秦汉以来,素有‘天下精兵出丹阳’的说法。  陶谦的手下无甚大将,他之所以能平定徐州,靠的就是臧霸等人的泰山兵,以及从丹阳老家招募来的五千丹阳兵。  后来随着刘备转战千里的部队,也是这支陶谦送给他的丹阳兵。  曹操的行动力很强,说走就走。  诸侯们听说他走了,倒也无人在意,接着奏乐,接着舞。  酸枣诸侯不在意,但却有人在意。  颍川就在酸枣边上,听闻曹操战败,全军覆没,孔伷当时就被吓病了。  袁术得知后大喜过望,趁机表孙坚为豫州刺史,令其夺了孔伷的豫州兵。  同时,袁术见鲍信那边战败,实力大损,又把鲍信的行破虏将军一并表给了孙坚。  孙坚欣然前往。  等他到时,孔伷已经病死,豫州兵群龙无首。  孙坚得了豫州兵,实力大涨,便决定前出梁县屯驻。  梁县距广成关不到四十里,是进军广成关的桥头堡。  孙坚这是准备再次进军了。  徐荣的战报送到雒阳,董卓大喜。  他不惜自断一臂,弃禁军而不用,也要逼迫天子百官迁都,自然有他的战略规划在。  董卓此举,就是要告诉诸侯联军:你们若是想要彻底击败我,得到长安来才行。  雒阳距山东不过二三百里,而长安,则有千里之遥。  数十万大军,进军数百里或许还行。  但远征千里,难度就会呈现几何倍数的提升。  如此一来,便能从心理上消磨联军斗志,让他们望而却步。  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扼守山川关隘,消磨联军锐气。  待到联军锐气耗尽之时,再择机出击,震慑群雄。  从徐荣的这次战果来看,董卓前两步战略执行的非常成功。接下来便是第三步了。  这一步,叫做恩威并施。  先施恩肯定不行,联军不会鸟他。  那么,便只能先立威了!  联军之中,以二袁为首。  想要立威,必从他们开刀!  至于张新这个副盟主?  董卓自动把他过滤掉了。  一个以军功封侯的名将,和一个没有经历过实战的世家子弟,傻子都知道哪个好欺负。  董卓看着地图,目光在河内与豫州之间来回扫视。  最终他决定,令徐荣将成皋防务暂时交予部将,与李蒙一起,出击豫州,去揍袁术。  其实他是想先揍袁绍的。  这个大头太坏了。  可是袁绍的前面有张新挡着,还有黄河天险。  黄河挡住了张新的进军,却也限制了董卓的出击。  反倒是豫州一马平川,对西凉铁骑极其有利。  徐荣接到命令,率领骑兵赶往南边的广成关,与李蒙会师后,出关前往豫州。  此次出兵,主打一个快准狠,因此皆是骑兵。  徐荣刚出广成关,不过四十余里,便在梁县东边遇上了孙坚。  孙坚:你干嘛?哎哟。  徐荣:我,偷袭!  孙坚军此时刚到梁县,士卒皆在四处伐木,准备扎营,根本没有防备。  徐荣瞬间两眼放光。  我才刚出门,就有这种好事?  “全军突击!”  徐荣当机立断,立即下令骑兵突击。  猝不及防之下,孙坚军大败。  霎时间,战场之上哭声震天。  “列阵!列阵!”  孙坚大声呼喝,试图重组阵势防守,但却引起了徐荣的注意。  他这人吧,有点骚。  平时脑袋上就喜欢裹个红头巾。  就连战时也不例外。  别人都是戴着头盔,只有他裹个红头巾往那一杵,像个香蕉君一样,辨识度极高。  这点人尽皆知。  徐荣远远望见那个显眼的香蕉君,便知此人就是孙坚,于是带着一支骑兵,朝着孙坚突击而去。  “杀!”  西凉铁骑滚滚杀来。  孙坚见状,连大军都顾不上了,仓惶领着数十亲卫,溃围而出。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7章 董卓匹夫,竟想做我爸爸? 徐荣穷追不舍。  董兵到处乱杀。  豫州兵见自家主将都跑了,那还玩个锤子?  他们大部分都是步卒,怎么可能跑得过骑兵?  投了吧。  一时间,豫州兵纷纷跪地投降。  孙坚一连窜出二十余里,见董兵依旧穷追不舍,心中焦急。  祖茂看着他的红头巾,心中一动,大声喊道:“主公,请脱赤帻,予某戴之!”  孙坚反应过来,连忙勒马停下,趁着董兵还有一段距离,迅速摘下红头巾,与祖茂的头盔交换。  祖茂系好头巾,目光四处打量,突然看到一条小路,眼睛一亮。  “将军走此小道,追兵交我应付。”  “大荣小心,定要活着回来!”  生死存亡之际,孙坚也不推辞,交代了一句之后,便从小道逃了。  祖茂回头看了董兵一眼,拍马往大路逃窜。  董兵远远望见红头巾依旧沿着大路逃窜,便继续从大路追击。  祖茂逃到一处坟地,马力已疲,只能无奈下马。  坟地内有一根烧焦的木柱,大概是这户人家祭祖时留下的。  祖茂将红头巾裹到这根柱子上,自己则是手持兵刃,伏在草地里。  徐荣领兵追上,将红头巾团团围住,缓缓前进。  “孙文台今日死矣!”徐荣心中激动。  孙坚是长沙太守、乌程侯,也是联军中的一员大将。  若是能将他擒获,亦或是斩杀,这功劳可就大了!  然而,董兵行到近前,却发现只是一根柱子。  “将军,我们被骗了!”  徐荣暗道一声晦气,顿时就没了兴致,传令收兵。  正在此时,伏于草中的祖茂猛然跃起,朝着徐荣杀来。  徐荣身边的亲卫反应极快,一夹马腹便冲了过去。  一股巨力传来,祖茂被战马狠狠撞翻在地。  祖茂发出一声惨叫。  其余董兵纷纷上前,乱刀将其砍死。  一名董兵将祖茂的首级砍下,一脸喜悦的拿给徐荣。  “将军,我们杀了孙坚!”  “这是个假孙坚。”  徐荣摇摇头,“若是真孙坚,身边岂会连一个护卫都没有?”  董兵闻言,悻悻的看了祖茂的首级一眼。  虽说不是真孙坚,但也不能浪费。  这名董兵将祖茂的左耳割了下来当做军功,首级就这么随手丢在地上。  徐荣收兵回到广成关,派人清点战果。  此次出兵斩首数千,生俘数千,共计斩获万余。  就连和孙坚一起出兵的颍川太守李旻,也被活捉了。  徐荣派人前去雒阳报捷。  董卓大喜,直接令徐荣将李旻烹了。  还有那些豫州降卒,皆以布条束缚,倒立于地,从菊花处浇灌热水,给他们暖暖肠胃。孙坚逃回颍川,等了两日,见祖茂没有回来,急令黄盖带人去寻。  又过两日,黄盖带着祖茂的尸首回来。  孙坚见爱将不仅死了,就连耳朵都被人割去做了军功,不由悲恸大哭,令人缝合祖茂首级,又以香木雕刻左耳,凑成全尸下葬。  随后孙坚积极收拢溃兵,意图整军再战,为祖茂报仇。  就在此时,董兵烹杀李旻,虐杀降卒之事传来。  豫州兵军心震怖。  不少士卒心生恐惧,纷纷出逃。  孙坚一连杀了百余逃兵,才算勉强遏制住了这股势头。  然而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再战了。  孙坚只能写信给各路诸侯通报情况,说自己这里军心震动,短时间内无力再战,让其他诸侯想想办法。  各位给点力啊!  我都打了两场了,你们怎么还不动?  然后他又专门写了一封信给张新,问问张新有没有好办法。  袁术此时正忙着在南阳刮地皮,自然不会出兵。  酸枣那边,因为曹操大败,本就士气低落。  如今听闻孙坚又败,而且也是大败,就更不敢出兵了。  袁绍  忙着饮酒宴会,拉拢那些投奔他的大族豪强呢。  倒是张新十分淡定,只给孙坚回复了一个字。  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  孙坚不明白,急的抓耳挠腮。  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待在颍川整训士卒,恢复士气。  张新在等。  等董兵思归,士气低落之时。  董卓也在等。  等到豫州军心震怖、酸枣诸侯恐惧的消息传到雒阳,便立即着手,开始他的下一步战略。  威立过了,该施恩了。  初平元年六月中旬。  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左中郎将蔡邕等人,都被董卓从长安叫了过来,出使关东,许以重利,劝降诸侯。  这些人或是名士大儒,或与诸侯们有旧,都是极为合适的出使人选。  蔡邕自不必说,是来劝降张新的。  阴修曾任颍川太守,在任时提拔了钟繇、荀彧、郭图等人为郡吏,是他们的旧主,名望很高。  他是南阳人,此行便是为了劝降袁术。  韩融出自颍川,是与荀爽、陈纪等人齐名的党人名士,负责劝降酸枣那帮党人诸侯。  胡母班、吴修、王瑰三人,与袁绍、王匡有旧,负责劝降他们二人。  至于孙坚那边  董卓没理他。  胡母班等三人来到河内,先见王匡,言明来意。  王匡派人前去询问袁绍。  袁绍自然拒绝。  他逃出雒阳,费尽心思搞了个讨董联盟,为的就是要么从董卓的手上夺权,要么割据一方。现在他在河内募集豪杰之士,声势日益浩大。  怎么可能再去给董卓当狗?  不仅如此,袁绍还认为这三人背叛了党人,让王匡把他们都给宰了。  王匡接到命令,毫不犹豫的就把人宰了。  消息传出,河内士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指责袁绍和王匡。  人家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杀人干啥?  这些人可都是名士啊!  袁术那边,同样也把阴修宰了,收获骂声一片。  二袁的名望再次下跌。  唯有韩融名高,酸枣诸侯又秉承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客客气气的将他送回雒阳。  消息传到张新处。  “这王匡还真是袁绍的好狗腿啊......”  张新嗤笑一声。  吴修、王瑰二人也就罢了,胡母班那可是王匡的妹夫。  王匡为了讨好主子,不惜让自己的亲妹妹守寡。  确实是条好狗。  不仅如此,胡母班还是党人的‘八厨’之一。  厨者,以财救人也。  胡母班作为党人的金主,袁绍说宰就宰,也难怪被人骂。  正在张新疯狂摇头之际,王凌走入帐中。  “君侯,蔡公来了。”  “嗯?我家老头来了?”  张新大喜,连忙出营迎接。  营门口,蔡邕正在等待,身边还站着几个董兵。  张新见到蔡邕,连忙行礼。  “老师。”  “子清快快请起。”  蔡邕扶起张新,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张新见状,再联想到最近董卓劝降之事,心中便知蔡邕来意。  “来,老师,进帐说吧。”  “好。”  蔡邕跟着张新,向大帐而去。  董兵也想跟进,却被守营士卒拦住。  为首的董兵大声喊道:“我等乃是相国使者,尔等焉敢拦我?”  张新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再叭叭就把你宰了。”  大营内的布局,他自然不可能让董兵进来观看。  守营士卒闻言,纷纷举起武器对准董兵。  董兵见状,只能识相的闭上了嘴。  来到帐中,张新请蔡邕上座,自己坐在下首。  “老师此行前来,可是董卓让你前来劝我投降?”张新开口问道。  蔡邕面色古怪。  “嗯......董公说,他有一女,年方妙龄,愿许配给你为妾,不知你是否愿意?”  “啥?”  张新一愣,随后大怒,拍桌而起。  “董卓匹夫!竟然想做我爸爸?”  蔡邕也有些尴尬。  张新破口大骂,骂了一会,胸中怒气稍去,看向蔡邕。  “老师,他那女儿长得好看吗?”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8章 用间 蔡邕地铁老爷爷脸。  “子清你......真想纳了董卓之女啊?”  “老师你误会了。”  张新嘿嘿一笑,“坊间皆传,那董卓长的十分可怖。”  “我久闻董卓之名,却从未见过其人,只是好奇他那副模样,生出的女儿到底是何模样?”  原本在凉州之战时,张新是有机会见到这位东汉大魔王的。  然而耿鄙实在是太拉了,董卓又十分坤贼,跑的飞快。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董卓。  “董公虽算不上美姿容,但也是一鼻两眼,并不可怖,坊间传闻不足信。”  蔡邕笑道:“至于他的女儿,我没有见过,不过据说是一个极为貌美的羌女所生,想来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张新恍然。  难怪董卓会自降身价,许女给他做妾。  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是要和亲,女儿也应该做妻才对。  但如果是羌女所生,地位低下,那就可以理解了。  “老师这次既然来了,那就别回去了。”  张新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便岔开话题。  “弟子会遣人送老师去青州,待我击败董卓,迎回天子之后,再接老师回朝,如何?”  “子清可否听我一言?”蔡邕看向张新。  张新点头,“老师请讲。”  “自古以来,下土诸侯举兵向京,从未有之。”  蔡邕沉吟道:“幼主尚在宫中,投鼠尚且忌器,何况天子乎?”  “董公既愿与你结秦晋之好,想来也是对你心存敬重,依我之见,子清不如领兵前往长安,匡正董公,辅佐天子。”  “天子有你辅佐,想来我大汉定能蒸蒸日上!”  张新闻言面色古怪。  “老师,你收他钱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蔡邕脸不红,心不跳。  张新摇头拒绝,“董卓焚烧都城,劫迁天子,淫乱宫围,国贼也,自古以来,岂有匡正国贼之理?”  蔡邕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见张新拒绝,也就不再劝了。  张新再次提及去青州之事。  蔡邕叹了口气,“昭姬尚在长安为质,我去不得啊......”  “既然如此,就请老师在我营中小住两日,也好让弟子尽尽孝道。”  自家老头是个什么尿性,张新的心里门儿清。  妥妥的女儿奴一个。  蔡琰留在长安当人质,硬留肯定是留不住的,所以他也没有勉强。反正董卓对老头好的不得了,再加上他之前写过信给董卓,提议彼此保留一份余地。  他若攻破长安,会为董氏保留一支血脉。  作为交换,董卓不准拿蔡邕威胁他。  董卓同意了。  因此倒也不必担心老头的人身安全。  张新之前一共写了三封信,给董卓的那封,讲的就是这件事。  第二封是给蔡邕的,让他听董卓的话,明哲保身。  给吕布的那封,倒不是让他刺杀董卓啥的。  董卓死了,对张新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若是现在就死,众诸侯和长安朝廷的党人联系起来,既有名望又有兵,天下就都是他们的了。  张新只是和吕布说,将来董卓若是让他去挖皇陵,让他一定拒绝。  如果实在拒绝不了,至少也不能挖刘宏的坟。  蔡邕在张新营中住了两日,带着那些董兵回去复命了。  “伯喈公辛苦了。”  董卓听闻张新拒绝,倒也没有意外,打发走蔡邕后,将那些董兵叫了过来,询问张新大营布局。  “张新并未让我等入营。”  那名董兵一脸苦哈哈,“我等被他挡在营外,派兵看管,睡了两日野地,还请相国恕罪。”  “这倒也怪不得尔等。”  董卓挥挥手,“都下去领赏吧。”  他对党人名士残暴,但对自己麾下的士卒还是很好的。  “谢相国赏赐!”  董兵大喜,行礼离去。  董卓铺开地图,盯着河内陷入沉思。  许久,董卓抬起头来。  “来人!”  “在。”一名董兵应道。  “去孟津把贾诩召回来。”  “诺。”  贾诩收到命令,赶往西园。  自雒阳城被焚毁之后,董卓便一直屯驻在此。  孟津大营距西园不过五十余里,快马加鞭,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贾诩来到西园,去见董卓。  “臣拜见相国。”贾诩躬身行礼。  “文和来了,来来来,快来。”  董卓面露笑容,上前拉着贾诩来到地图前。  “文和快看看,我若欲击袁绍,当如何进军?”  他派出去的六个使者被宰了四个,恩威并施中的‘恩’算是失败了。  董卓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立的‘威’不够。  袁术那边已经揍过了,那么就该轮到袁绍了。  若是二袁皆败于他,天下必定震动!  贾诩看了看地图,道:“孟津渡有宣威侯驻守,若要击袁,需得先败宣威侯。”“文和可有击败宣威侯之策?”董卓看着他问道。  “有。”贾诩点头。  董卓眼睛一亮,“是何妙计?文和快快说来!”  “陈留蔡公,乃宣威侯之师,相国可将其缚于军前,趋前开道。”  贾诩道:“宣威侯为人纯孝,如此必投鼠忌器。”  “这个不行,文和可还有其他妙计?”  董卓闻言疯狂摇头。  且不说他还要借用蔡邕的名望。  就算不用,他也不想彻底得罪张新。  自身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董卓心中一清二楚。  若能胜,倒也好说。  若是不能,党人必定群起攻之,将他抄家灭族,挖坟掘墓,挫骨扬灰。  有那个约定在,至少还有张新会为他董家保留一支血脉。  毕竟张新的信誉,那可是公认的好。  “那诩无策了。”  贾诩双手一摊。  董卓思索片刻,指着孟津问道:“文和,若我先遣一军佯作渡河。”  接着董卓又把手指挪到了小平津,“再遣一军由小平津出,击其之后,可否?”  “若是骗骗袁绍,倒也足够。”  贾诩摇头,“骗不过宣威侯的。”  董卓叹了口气,一脸愁容。  距离迁都长安,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五个月。  各地守将来报,雒阳附近的董兵都开始出现了思乡的苗头。  董卓的沙场经验何其丰富?  他估摸着,最多再有半年时间,他麾下士卒就没有作战的心思了。  一定要在半年内击败诸侯联军!  贾诩见他如此,不由好奇的问道:“相国为何舍不得蔡公?”  袁隗你都宰了,一个蔡邕算个屁啊?  董卓将与张新的约定说了一下。  反正现在堂内也没有外人,说也就说了。  董卓和贾诩相处了这么久,知道他不是个大嘴巴,倒也不怕他到处乱说,乱了自己的军心。  贾诩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片刻,贾诩开口道:“若是如此,诩还有一计。”  “何计?”董卓连忙问道。  “用间。”贾诩道。  “用间?”  董卓疑惑道:“此计可败张新?”  “不能。”  贾诩微微一笑,“但能让他暂时不与相国为敌。”  董卓闻言大喜。  若是张新不与他为敌,打个区区袁绍,那还不是手拿把攥?  “计将安出?”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69章 董白 雨一直下。  这段时间,诸侯联军与董卓大致还是对峙之势。  张新这边由于雨季来临,黄河水位上涨,无法进军。  袁绍继续拉拢豪强,壮大自身实力。  酸枣诸侯接着奏乐、接着舞。  袁术忙着刮地皮。  孙坚整军,恢复士气。  曹操到扬州后,派遣曹洪前往陈温处求兵,他自己则是亲自到了周昕处。  二人都很够意思。  陈温给了曹洪两千庐江上甲,周昕也给了曹操两千五百丹阳兵。  这些士卒,都是甲兵齐全的精锐。  曹操得了这四千五百精兵,心中大喜,连忙领军前往酸枣。  结果刚入沛国境内,至龙亢时,大军听闻要去讨董,直接就哗变了。  董卓虐杀豫州兵之事早已传开,再加上曹操三万打一万,还被徐荣捶了个全军覆没,这些士卒自然不愿跟着他去送死。  三万打一万被反杀,你会不会玩?  曹操弹压不住,只能任由士卒跑了个精光。  “大兄,现在怎么办?”  曹洪灰心丧气的问道。  曹操羞愧万分,无颜再去扬州要兵,只能回到老家谯县,找老爹要钱。  “你这个败家子!”  曹嵩听闻曹操回来要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骂了曹操一顿。  不过骂完之后,曹嵩还是给了。  算了,自家儿子。  曹操得了钱,就在谯县、铚县、建平一带募兵。  然而他不会玩的名声早已传遍豫州,应者寥寥。  八月初,董卓派遣使者,冒着大雨前来张新营中送信。  使者蒙着眼睛,被送到了张新的大帐之中。  张新打开一看。  董卓在信中说:速速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  不对,你已经是万户侯了,总之速速投降,否则就弄死你家老头。  “董仲颖言而无信耶?”  张新大怒,写了一封回信给董卓。  小老哥你怎么回事?  忘了我们那日的约定了吗?  你是想要逼我和你不死不休?把你董家人赶尽杀绝,挫骨扬灰么?  过了几日,董卓的回信到了。  若是真到那一日,我已经死了,你给不给我老董家留一支血脉,我也无法确认。  要不这样吧,我现在送个家里的后辈到你那边去,你给我安置好。  如此一来,你也安心,我也安心,如何?  “嗯?”  张新看完信,心中狐疑,“董卓这是吃错药了?还主动送质子给我?”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新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了董卓。  董卓主动送人质过来,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文和之计,已成三分。”  董卓收到张新书信,哈哈一笑。  又过几日,李傕领着几个董兵,驾着一辆马车来到张新大营。  守营士卒回报张新。  张新觉得有些奇怪。  “董卓戎马一生,他家子侄这么柔弱的吗?连马都不会骑,还坐马车?”  不过,人都送到营门口了,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张新让士卒把人带进来。  出于谨慎,张新让士卒好好的搜查一下马车,免得里面装的是个刺客啥的。  守营士卒得令,先将随同而来的董兵拦在门外,再把李傕的武器下了,蒙上眼睛。  一名士卒登上马车,掀开车帘,当场愣住,咽了一口口水。  其他士卒见状不由紧张起来。  “可是刺客?”  “不,不是。”  那名士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问题了,给主公送过去吧。”  一人上前牵住马车,一人扶着李傕,往张新大帐而去。  进入帐内,李傕脸上的蒙眼布被取下。  典韦凝神戒备。  “是稚然来了啊。”  张新见到他,脸上露出笑容,“并州一别,两年未见了,近来可好啊?”  “挺好的,傕一介武夫,有劳君侯挂念。”  李傕行礼笑道:“君侯昔年风采,犹在眼前,傕常追思仰慕。”  “今日一见,君侯风采更胜当年啊!”  张新哈哈大笑。  当初平定白波黄巾时,李傕郭汜就曾在他的帐下听令,如今见到老部下,倒也有些惊喜。  二人客套了一会,张新问道:“人呢?”  李傕看向帐外。  “小姐,进来吧。”  “小姐?”  张新闻言愣住。  董胖子你不是说送个子侄过来吗?  怎么送了个娘们?  车帘打开,一名少女下车,款款进入帐中。  张新的目光顿时就被少女胸前的大灯吸引住了。  汉时贵族所穿之衣,多为宽袍大袖。  宽袍大袖不利于劳作,可以很好的区分贵族与平民。  然而就是这样宽大的衣服,依旧无法掩盖这对大灯。  张新估摸着,在他见过的人中,也就只有乌雅能比她大一些了。  反正他的几个老婆都没这么大。  李傕看见张新神色,微微一笑。“君侯可还满意?”  “嗯,满意,嗯?”  张新回过神来,“不对!董仲颖不是说送个子侄过来么?他如今送个女人过来,想对我用美人计么?”  “稚然,你把她带回去吧!让董卓换人过来,告诉他,他看错人了!”  张新冷笑,接着挪了挪双腿,调整了一下坐姿。  “君侯你误会了。”  李傕闻言连忙解释道:“相国共有四女三子,然其子全部早夭,皆无子嗣,唯有三子留此一女,这是相国唯一的女孙啊!”  “董氏后辈之中,相国最爱两人,除了璜公子以外,就是白小姐了。”  “璜公子乃相国兄长之子,年纪有些大了,又十分顽劣,相国怕君侯不好管教,招惹麻烦,便将白小姐送了过来。”  “白小姐?董白?”  张新心中一愣,“还真有这个人啊?我还以为是杜撰的呢。”  史书上对董卓的子嗣并无记载,他还以为是被修史之人刻意抹去了。  没想到董卓的儿子竟然全部早夭,只有这一个孙女。  李傕继续说道:“相国说了,他一生所爱,皆在这个女孙,如今给君侯送来,还望君侯好生照看。”  “君侯若是觉得此女姿色尚可,可自纳之......”  “什么!”  张新拍案打断,正欲站起,站到一半,又坐了回去,大怒道:“董卓之前想做我爸爸也就算了!现在他还想做我爷爷?”  “这......”  李傕讪讪道:“相国还说,君侯若是看不上,便帮她找一户好人家,日后若有子嗣,需得过继一个到其父名下,祭祀董氏宗庙。”  张新闻言怒气稍去,看向董白。  董白的一张小脸十分青涩,此时正撅着个嘴,一脸不愿。  张新看到这张青涩的脸,不由问道:“她多大了啊?”  “回君侯,十二。”李傕道。  “这他妈是十二岁?”  张新瞪大了眼,指着大灯问道。  “小姐深受相国宠爱,从小锦衣玉食......”  李傕看着张新,小心翼翼的问道:“君侯......你是把白小姐留下,还是让我回去,换璜公子过来?”  “算了,来都来了。”  张新看看董白,又看看李傕,叹了口气。  “你去回禀董公,说我一定照顾好她,还望他言而有信,好好照顾我老师。”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70章 一则流言 “君侯放心,末将一定带到。”  李傕点点头,回头对董白道:“白小姐,相国说了,日后你在君侯这边,要好好听他的话,切记,切记。”  董白挎着个批脸,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君侯,末将告辞。”  李傕躬身一礼。  “稚然不忙走。”  张新微微一笑,“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李傕一愣,随后咧嘴一笑。  “那就多谢君侯了。”  “来人!”  张新叫来亲卫,让他们给董白准备一个单独的小帐。  董白跟着士卒离去,连个礼都没行。  很快,酒菜上来。  张新军中一般是禁酒的,今日难得老部下来了,他也就破一回例。  当然了,虽是破例,但也只是一人一小壶而已,误不了事。  二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追忆当年平定白波黄巾之事,气氛十分融洽。  送走李傕,张新来到董白的小帐。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突然离家,来到这满是大老爷们的军营中,心中难免害怕。  他得去安抚一下。  “滚!都给我滚!”  张新距离小帐还有十几步,就听到帐内传来董白愤怒的声音。  “这些东西也是人能吃的?拿走!我不吃!”  两名黄巾旧部手中端着饭菜,被董白赶了出来。  张新走到近前,目光一凝。  一名黄巾旧部的脸上,赫然有着一道血痕。  “她打你们了?”  这名黄巾旧部一脸无奈,不敢回答。  张新又看了看他们手中的饭菜。  有肉,有菜,有汤饼。  普通百姓过年吃的也就这些了。  张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我不是让你们滚吗!”  突然一阵劲风传来,张新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定睛一看,董白一脸怒气,手中拿着一根小皮鞭。  他抓住的,正是鞭子的末梢。  “是你啊。”  董白看到张新,脸上怒气稍去。  张新用力一扯,便将皮鞭扯到了自己手中。  “你打我的士卒了?”  “区区贱卒,不能打么?”  董白冷哼一声,“你看看他们送的都是什么东西?人能吃么?”  张新举起鞭子。  上面,是一张幼态的俏脸。  中间是大灯。  犹豫片刻,张新一鞭子抽在了董白的腿上。“啪!”  一声脆响,董白痛呼出声。  “放肆!”  董白大怒,“你敢打我?我要让祖父赐你死罪!”  张新又是一鞭子往董白腿上抽去。  董白转身就跑。  然而帐中就这么大,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张新赶上,把她摁在案上,对准她的屁股又抽了八鞭子。  “呜呜呜......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祖父,让他治你的罪......”  董白哭的稀里哗啦。  “董卓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想仰仗他的威势?”  张新放开她,淡淡说道:“记住,你现在不是相国府的大小姐了,既然来了我这里,就得守我这里的规矩。”  “你下次再敢打我的士卒,打一鞭子,我就打你十鞭子!”  “贱卒?”  张新冷笑一声,“若是没有这些贱卒相护,你又岂能当那相国府的大小姐,到处作威作福?”  黄巾旧部个个都是他的宝贝。  若无错处,平时他都舍不得打骂,董白竟然敢用鞭子抽?  董白回想起来时董卓对她说的话,揉着屁股默默垂泪。  张新见状,令士卒再把饭菜送来。  两名黄巾旧部再次端着饭菜进来,心中感动。  刚才帐中的话,他们可都是听见的。  董白突然崩溃大哭。  “我董白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大河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一点东西!”  张新闻言看向黄巾旧部,“既然董小姐不吃,那这些食物就赏给你们俩了。”  两名黄巾旧部闻言一愣。  “主公,这不好吧......”  “怎么,你们也嫌弃这饭菜难吃?”张新问道。  “不不不。”  黄巾旧部连连摇头,咧嘴一笑。  “谢主公赏赐。”  张新待他们很好,吃肉也是常有的事。  但受限于生产力,也无法做到每天都有肉吃。  能多吃一顿肉,自然是极好的。  “就在这吃吧。”张新笑道。  “诺。”  两名黄巾旧部闻言,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吃完了。  董白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张新走出小帐,对周围的黄巾旧部叮嘱道:“明日饭点之前不准再给她吃东西,但也要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寻了短见。”  “诺。”黄巾旧部应道。  张新点点头,回中军大帐去了。对付熊孩子么,打一顿,饿三天就好了。  如果不行,那就再打一顿。  黄巾旧部将帐帘挑起,盯着董白,防止她寻短见。  董白躺在榻上,既想家,又屁股痛,哭得稀里哗啦,熬到半夜,肚子又饿,一宿都没睡好。  次日一早,董白眼中布满血丝,一瘸一拐的来大帐找张新。  “张新!我饿了!”  “还没到饭点呢。”  张新抬头看了眼帐外的天色,继续处理手头上的军务。  “要等到什么时候?”董白不满道。  张新瞥了她一眼,“让你等你就等,再叭叭就揍你。”  董白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只能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开饭。  她屁股痛,坐又不好坐,只能跪一会,坐一会。  熬到饭点,士卒终于送饭进来。  董白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瞬间叫了起来。  还没等士卒把碗碟放好,她就迫不及待的抢了过来。  一口下肚,董白眼睛一亮。  “真香!”  张新微微一笑。  吃完饭,董白就被张新赶回去了。  张新平复好一会儿,这才能站起身来,到军中日常巡视。  然而没过多久,看守董白的黄巾旧部又跑了过来。  “主公,董小姐又打兄弟们了。”  “她拿什么打的?”张新一愣。  那根小皮鞭他昨天已经没收了,还有作案工具?  “拿桌案砸。”黄巾旧部道。  张新大怒,快步来到董白帐中,又抽了她一顿。  只是抽着抽着,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一开始董白的声音还挺正常,慢慢的,就哼唧了起来  张新看向董白的脸。  大眼水汪汪,小脸红扑扑。  好家伙!你搁我这要奖励呢?  只能说不愧是董卓的孙女,基因里多少也沾点变态。  张新大呼受不了,也不管董白现在能不能坐车,连忙令人把董白送回青州去,交由张宁管教。  董白一步三回头,挎着个批脸上了马车。  九月初,士卒回报,董白的车驾已经安全抵达青州地界。  与此同时,一则流言突然在山东传开。  联军中的副盟主,宣威侯张新与董卓结了亲,正准备偷袭袁绍,给董卓当投名状。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71章 将计就计 消息一出,众诸侯一片哗然,同时心中深深恐惧。  一个董卓就这么难对付了,若是再加一个张新,他们还怎么玩?  要不散伙吧?  众诸侯纷纷派遣使者,快马加鞭前来张新处询问。  最先来到张新营中的,是袁绍使者。  “宣威侯,我奉扬武将军之命前来询问,近日传言君侯欲击扬武而投董之事,是真是假?”  “董仲颖好手段啊......”  张新心中感慨,“不愧是汉末大魔王,我倒是小觑你了。”  董白的车驾刚入青州,这则流言就立马传开。  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中了董卓的离间计了?  把董白送过来,既能为董氏留一支血脉,完成他与张新的约定,又能挑拨诸侯联军的关系,一举两得。  反正蔡邕还在他手上,倒也不怕张新把董白宰了明志。  不过董卓还是心疼孙女的,估计是怕诸侯们得知消息后派兵截杀,硬是拖到现在才散布流言。  否则这个流言早该传开了。  “董卓确实将他的孙女送了过来,但我与董卓既未结亲,也没有投靠他,自然不会背叛联盟。”  张新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首先,董白是个女子。  在这个时代,因为生育价值的存在,即使董卓罪恶滔天,她一个被牵连的女子,也罪不至死。  其次,张新还有孝道这张大牌。  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再者说了,离间计之所以能生效,利用的就是人们之间互相猜疑的心理,与事实的真假与否无关。  中计之前,这是阴谋。  中了计,那就是阳谋了。  张新不是党人,和袁绍他们本来就玩不到一起去。  董卓既然决定用自己的亲孙女来离间,那他否认也没用。  毕竟前段时间他确实派了车驾去青州,诸侯们一查便知,没有否认的必要。  倒不如大方一点,以示坦荡。  使者得了回复,回到袁绍处复命。  其余诸侯的使者也陆续到来。  张新一一告诉他们实情。  孙坚自然是无条件相信。  酸枣的诸侯们得到消息,也松了口气。  也是,人家的老师还在董卓手里,为了孝道,保一个董卓的孙女也没什么。  又不是孙子。  袁术无所吊谓,继续刮他的地皮。  反正张新离他那么远,影响不到他。“宣威侯天下英雄,又岂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与天下人为敌?”  曹操不屑的笑道:“董卓此计,不过是为了离间联军罢了!”  他看的很明白。  诸侯联军中,主战派的他和鲍信、孙坚已经大败,短时间内无力再战。  要说谁能击败董卓,那就真的只有张新了。  董卓此举,无非是想把最后的主战派孤立罢了。  “只有傻子才会中计!”  曹操大手一挥,下了定论。  又过几日,袁绍使者再次来到,并且传书各路诸侯,让他们一起联名,叫张新杀董白以明志。  “你以为我是你啊?”  张新直接怼了回去,“你家都被董卓灭了,你还天天在怀县饮酒作乐,不思进取。”  “老子没你这么没心没肺,我父母都不在了,就这一个老师,当然要想办法保他性命了!”  “倒是你袁绍,联军起兵这么久,你一兵不发,整日就在怀县拉拢大族,是想干啥?”  同样的,张新也把这些话都写成书信,给诸侯们都送了一份过去,让他们给评评理。  消息传开,天下人看袁绍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对哦!  你天下楷模袁本初,浓眉大眼的俊后生。  人家张新、曹操、鲍信、孙坚,都进过军了。  就连张邈也出过力。  董卓都把你老袁家都给屠了,你咋一点动作没有?  身处邺城的韩馥得到张新书信,心中愈发忌惮。  从渤海来时,袁绍麾下不过万余兵马。  如今王匡帮他,又有各路豪杰不断投奔,此时他麾下的兵马已经超过了五万之数!  袁绍的声势日益浩大,而韩馥却因为要给联军筹措粮草,收获了无数骂名。  算上张新,河内大军将近八万,酸枣那边也个有十余万。  即使河内,兖州本地也有粮草,但二十多万大军,每日所费甚巨,根本不够。  韩馥为了这二十多万大军的粮草,大半年来,他几乎把冀州的地皮都刮了一层。  “再这样下去,冀州姓韩耶?姓袁耶?”  韩馥心中惊疑不定,开始偷偷减少给联军输送的粮草。  “张新小儿欺人太甚!”  袁绍收到张新书信,勃然大怒,“好!你不是说我不进兵吗?那我就进给你看!”  过了两日,王匡领着两万大军来到孟津,就在徐和的前军大营边上扎营。表面上,王匡声称是来助战。  实际上袁绍给他的命令是,找个机会干张新一票。  先前因为张新,袁绍丢了盟主之位。  如今张新又以书信斥责他,就差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孝了。  这让他怎么能忍?  王匡军到后,不思渡河击董,反倒是每日派遣斥候,就在徐和大营附近转悠。  张新收到消息,召荀攸前来议事。  “王匡如此行事,怕是董卓的离间计已经成了,不知公达可有良策?”  他现在倒也不怕王匡。  可若是将来出现击董的机会,他这边进军击董,王匡那边反手捅他屁股,那就麻烦了。  可他也不能率先挑起内斗,把王匡给干了。  “嫌隙已生,明公只能修书袁绍,好生安抚,缓缓修复了。”  荀攸摇摇头,“攸别无良策。”  修书安抚?  张新摇头。  就算抛开副盟主的身份不谈,他也是卫将军。  堂堂卫将军,去向一个太守低头?  就算他愿意为了讨董大业吃点亏,以袁绍的尿性,估计也不会买账。  正在此时,士卒来报,张辽求见。  “文远怎么来了?”张新心中一惊。  张辽负责统领后军,如今亲自前来,难道是粮草出了问题?  “快让他进来。”  少顷,张辽来到,汇报情况。  果然,袁绍那边不给粮了。  邺城的粮草,需得先过怀县,再从沁水输送到野王。  如今袁绍断他粮草,这是准备要翻脸了啊!  “明公!”  荀攸连忙说道:“粮草乃大军命脉,明公当速速派遣使者,去与袁绍交好,让他发粮!”  张新低头,沉思不语。  他在太行山边上还有个粮仓呢,倒是不急。  “明公!”  荀攸见他不说话,再次喊道。  “公达。”  张新看向他,微微一笑,“你说董卓费了这么大的劲,是不是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局面?”  荀攸一愣,“明公的意思是......”  “我欲将计就计,还请公达为我参详。”  张新巴拉巴拉。  荀攸闻言大骇。  “明公!此计太过险峻,只要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还请明公三思啊!”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72章 舆论 “军师,我倒是觉得君侯此计可行。”  这时张辽开口道:“我军二月出征,如今已是九月下旬,将士们在营中待了这大半年,精力无从发泄,人皆思战。”  “倒不如趁此机会干他一仗,如此既能发泄将士们的精力,又能振奋联军士气,一举两得。”  这次出征,张新带的皆是二十到三十岁的青壮。  董卓就在河对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动进攻。  为了保存体力,张新让麾下的将领们把士卒都分成三个部分,每日操练一部,另外两部待命。  这样既能保持战力,又不至于交战之时士卒疲惫,没有可用之兵。  算下来的话,每个人都是三日一练,对这些正值壮年的小伙子们来说,精力确实是无从发泄。  “即便如此,还是应该再等等。”  荀攸坚持道:“等到大河结冰之时,董兵的士气也就低落了,到那时,才是我军的进军之机。”  “君侯此计虽好,但却太过险峻,一旦行之,不是大胜,就是大败,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从去年八月董卓进京之时开始算,董兵已经离家一年多了。  若是董卓没有迁都,没有火烧洛阳,士气或许还能维持的住。  可现在的雒阳就是一座空城,周围百姓死的死,迁的迁,董兵想要劫掠发泄一番都做不到。  董兵在此驻守,就犹如那深山老林中的护林员一般,条件十分艰苦。  几个月或许还行,可时间一旦长了,心中难免感到孤寂。  更别提关外还有数十万联军虎视眈眈,董兵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  等到黄河结冰,孟津南岸的董兵失去天险,压力只会更大。  “军师,打仗哪有不冒险的?”  张辽是真觉得张新的计策不错,可以搞一波。  他比张新还要小几个月,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待在军营里大半年,都快闲出屁来了。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能轻易冒险?”  荀攸坚持己见。  在他看来,联军是正义之师,张新又素来厚待士卒,军纪严明,大军士气一直保持的很不错。  以虎狼之师,对思归之卒,没了黄河天险,这场仗不会太难打。  既然如此,只需按照原来定下的战略,冬季进军即可,没有冒险的必要。毕竟张新不是曹操、鲍信、孙坚这些小卡拉米。  他若是败了,对联军的士气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甚至整个讨董联盟,都极有可能因为这场失败而宣告解散。  张新任由他俩争论,心中不断推演着这条计策的成功率。  正在此时,突然有士卒来报,徐和求见。  “他怎么也来了?”张新微微皱眉。  荀攸、张辽停止争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对。  少顷,徐和进来,躬身行礼。  “君侯,你要投董吗?”  “胡说。”  张新不悦道:“外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吗?”  “可是外面现在都传遍了!”  徐和焦急道:“王匡军日日堵在末将大营门口叫骂,整个河内,无论是大族还是百姓,皆言君侯要投董!”  “前军的士卒听了之后,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作战了!”  张新、荀攸、张辽闻言,面色大变。  “袁绍怎能如此!”  荀攸怒道:“大敌当前,不思进军,反倒挑起内斗耶?”  “四世三公,大失所望!”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流言散布到大族、百姓皆知的,估计也就只有袁绍了。  董卓不行。  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或许这都不叫散布流言了,而是引导舆论!  “四世三公如此大的名头,不曾想竟然养出个废物来!”  张辽冷笑道:“董卓用间并不高明,各路诸侯都不信,只有袁绍信了,不仅断我粮草,还派人来乱我军心。”  “什么!我军粮草被断了?”徐和大惊失色。  他这才发现,统领后军的张辽也出现在了这里。  “君侯,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莫慌。”  张新微微一笑,“早在酸枣会盟之时,我就看出诸侯人心不齐。”  “我军前出孟津,粮道皆得仰仗袁绍,如此太过危险。”  “因此我便请黑山黄巾帮忙,让他们在太行山内设了一个粮仓,由子龙领着三千士卒在那里把守。”  “先前怕动摇军心,就没有和你们说,放心吧,有的吃,饿不着你们。”  此言一出,三人全部愣住。  “君侯。”  徐和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处粮仓......有多少粮啊?”  “如今差不多有二十万石了吧。”张新还留了十万石暂时没运,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长舒一口气。  二十万石,够吃半年多了。  “明公高瞻远瞩,攸佩服。”  荀攸心悦诚服,随后问道:“只是攸心中还有一惑,那黑山之中物资本就匮乏,明公是如何说动黑山军给粮的?”  “我拿东西和他们换的。”  张新看向荀攸,“公达,如今你还认为,我军该继续等吗?”  “不能等了。”  荀攸叹了口气,转而支持进军。  等到黄河上的冰面能够承载大军进攻,至少还要两个多月。  即使现在大军有粮,等两个月没有问题,但依袁绍目前的宣传力度来看,两个多月后,张新的名声就要臭掉了。  大军的士气,也很难继续保持。  唯有败上董卓一阵,才能止住那些流言。  张辽闻言咧嘴一笑。  开心了。  “嗯......”  张新点点头,“不过,我打算更改一下计划。”  “明公欲要如何更改?”荀攸问道。  张新铺开地图,一指怀县。  “先揍袁绍!”  袁绍先断他粮草,再把王匡派过来日日叫骂,最后又发动舆论抹黑。  这相当于是把刀架在了张新的脖子上,逼迫他起兵强攻董卓。  强攻不仅要面对黄河天险,还要时刻提防王匡的袭击,大概率是会失败的。  到那时袁绍就有理由说了。  他张新是什么人啊?  宣威侯那么大的名头,竟然连个董卓都打不过。  他能当副盟主吗?  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到时候张新不仅损兵折将,就连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名望,也要丢掉大半。  不干袁绍一次,张新出不了这口恶气。  “明公不可率先挑起内斗啊!”  荀攸大惊,“如此会让天下人......”  “什么内斗?”  张新双手叉腰,一身正气,“我身为联军副盟主,又岂会挑起内斗?分明是袁绍勾结董卓,起兵击我。”  荀攸地铁老爷爷脸。  “明公,天下人不是傻子......”  “傻子也好,聪明人也罢。”  张新冷笑一声,“只要我军击败了董卓,那就是袁绍勾结董卓!公达,君子论迹不论心。”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73章 出兵 荀攸闻言陷入沉思。  也是。  张新若能击败董卓,就不可能是董卓那边的。  而袁绍又有断了张新粮草的把柄在。  只要把事实摆出来,天下人就不会相信袁绍。  想通了这一关节,荀攸也就不再劝阻。  “既如此,明公欲要如何进军?”  “文远。”  张新看向张辽,“你的一万后军,打怀县的三万袁军,能不能行?”  “袁军日日置酒高会,疏于训练。”  张辽拍着胸脯保证道:“莫说是三万袁军,就是五万,末将也能为君侯破之!”  “好!”  张新赞许的点点头。  “明公。”  荀攸出言问道:“你令文远领后军攻打袁绍,是准备击袁、击董同时进行吗?”  张辽的一万后军都是屯田兵,并非主力。  张新派他去攻打袁绍,主力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对。”张新没有否认。  “两万五千大军,除去文远的一万大军,以及子龙驻守粮仓的三千大军。”  荀攸计算道:“我军能动用的,就只有一万二千大军了,这么点人,既要守营,又要防备王匡,还要击董......”  “明公,我军兵力不够啊!”  “防王匡干嘛?”  张新奇怪道:“董卓又送女孙给我,又散布流言,费了这么大劲,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挑拨明公与袁绍的关系,坐等联军自乱。”荀攸道。  “只是如此?”张新问道。  荀攸何等聪慧,经由张新这么一提醒,再联系董卓的前后动作,立马反应了反过来。  “董卓这是欲要渡河,击联军以立威!”  “哎,对了!”  张新指着地图上的孟津说道:“你看,如果我将徐和的前军撤回来,再派文远去攻打袁绍,董卓会不会趁机渡河?”  “会。”  荀攸点头。  王匡是个什么杂鱼?  只要张新撤军,董卓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若我是董卓,必先遣疑兵在孟津渡河。”  张新手指一划,又指向了小平津,“然后再遣一军由小平津渡河,击王匡之后。”  董卓想要过河,只能这么做。  徐和之前就吃过这个亏。  “明公是欲趁董兵过河之后,再派兵由小平津渡河,劫了董卓大营?”荀攸连忙补充道。再不补充,话就被张新说完了。  “不仅如此。”  张新咧嘴一笑,“董兵击破王匡军之后,必然疲惫,到那时我若遣骑兵出击,会如何?”  荀攸瞪大了眼睛。  “明公是想一战击破董卓、袁绍、王匡三方么!”  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能不能搞?”张新看着他。  荀攸盯着地图,脑中不断推演。  “能!”  “那就这么搞!”  张新拍板决定,“文远先回后军准备,这段时间士卒照常呼喝,但不实际训练,以节省体力,徐和回前军安抚士气,等我命令!”  “诺!”  张辽、徐和激动离去。  “军师帮我完善一下细节。”张新笑道。  “此攸分内之事也。”荀攸心悦诚服,又喜又愁。  喜的是,张新能力出众,确实是个明主。  愁的是,明主太强了。  身为军师,主公太强了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二人商议完细节,张新把居术召了过来,让他昼伏夜出,将乌桓突骑全部散入轵县附近的太行山余脉中藏起来。  两千五百突骑,每夜散出二百五十名,十日便可完成准备。  居术得令。  接着张新又给孙坚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的送去颍川,让他起兵进攻广成关,分散董卓的注意力。  小老弟,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该干活了!  随后张新又写信给袁绍及众诸侯,讨要粮草,将袁绍断他粮道之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文和之计,已成七分!”  董卓得知消息后大喜过望,连忙离开西园,前往孟津前线坐镇指挥,以防错过战机。  时间一日日过去。  袁绍收到信后,做出回复,让张新渡河击董,自证清白。  张新将原来冬季进军的计划告诉联军,据理力争。  酸枣诸侯和稀泥。  袁绍就是不发粮草。  张新反咬一口,说袁绍断他粮草,是勾结了董卓,想与董卓一起夹击他。  袁绍自然否认。  张新说我不信,然后把徐和撤回了中军大营,摆出一副防守的姿态。  如此一来,驻守在孟津北岸的,就只有王匡的两万大军了。  “文和之计已成!时机已到,今日起兵!”  董卓大喜,正欲下令进军,却被贾诩劝住。“相国,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董卓不满道。  他最近的压力也很大,急需一场大胜振奋军心士气。  “宣威侯多智,难保他不是将计就计。”  贾诩劝谏道:“袁绍断粮之事若是假的,他们演不了多久,若是真的,数日之内必有结果,相国无需急于一时。”  董卓想想也是,便听从了贾诩的建议,耐心等待。  张新继续和袁绍打嘴炮。  我这边就剩三日粮了,你再不给粮,士卒哗变起来,到你那去抢粮,我可弹压不住啊!  袁绍说:你去击董,只要你能自证清白,我就给你。  “本初竟然如此愚蠢,真是大失所望!”  曹操得到消息后心中焦急,顾不得再募兵,急匆匆带着好不容易募到的千余士卒,北上河内,准备调停张新和袁绍的矛盾。  张新见前期准备已经做好,也不再拖延,于夜晚召集诸将议事。  “张辽。”张新开始点名。  “末将在。”张辽出列。  张新拿起一支令箭,“令你领后军士卒一万,起兵攻打怀县的袁绍大营。”  “三更做饭,鸡鸣出兵,多设旗帜,做出两万大军之数迷惑董卓,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张辽接过令箭。  “于禁。”  张新继续点名,“命你领本部徐州兵趁夜出营,伏于轵县附近的野地中,待董兵渡河之后,立刻抢占浮桥!”  董兵想要大规模渡河,击破王匡的两万大军,单靠渡船的运力是不够的。  必须要架设浮桥才行。  轵县距离小平津不到三十里,步卒急行,两个时辰可到。  “末将领命。”于禁接过令箭。  接着张新又派人去给居术传令,让他等董兵过河之后,率领骑兵过河,为于禁的步兵打开通道。  做完布置,张新解下腰间佩剑,递给荀攸。  “我走之后,营中诸将皆从军师之令。”  张新环顾众将,“敢不从令者,斩!”  “诺!”  众人齐齐应道。  张新大手一挥。  “时机已到,今日起兵!”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74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上) 董卓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吵醒。  “相国,相国!”  “何事啊?”  董卓不满的睁开眼睛,正欲发飙,见是跟随了自己十余年的亲卫,又把脾气收了回去。  他刚梦见自己还在宫中炫天鹅肉呢,都快提枪上马了。  “张新军出营,往怀县而去!”亲卫汇报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董卓瞬间清醒,立刻蹦了起来,展现出与他身材并不匹配的灵活度。  “张新军出营,往怀县而去!”  亲卫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又说了一遍。  “怀县!”  董卓哈哈大笑,“张新这是没有粮了,想要偷袭袁绍抢粮啊!”  亲卫跟着他一起笑。  他在董卓身边侍卫,对自家主公的谋划一清二楚,当然知道董卓就在等这一个机会。  “张新去了多少人?”董卓追问道。  “据斥候回报,从张新军打的火把数量来看,约有两万之数!”亲卫答道。  “两万。”  董卓点点头,“张新这是把所有主力都带出去了。”  双方对峙了大半年,张新那边有多少兵马,早被董卓探查的差不多了。  两万五千大军,除去守营必须的士卒,能出动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了。  董卓又问道:“张新军中可有骑兵?”  “暂未发现。”亲卫道。  董卓闻言心中沉思。  骑兵呢?  他知道,张新这次大约带了四五千的骑兵。  两万大军皆是步卒?  那剩下的基本都是骑兵了。  哪有留骑兵守营的?  “是有诈,还是天色太暗,斥候看不清楚?”  董卓抬头看了眼帐外的天色,下令道:“传我将令,各部立刻集结,依计行事!”  无论如何,等到天亮就清楚了。  如今战机已到,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诺!”  亲卫抱拳应道,转身传令去了。  鸡鸣就是丑时,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现在大约是凌晨两点,董卓如果想要睡的话,还是能睡的。  不过他已没了睡意,穿上衣服走到地图前,心中不断推演起来。  天色渐亮。  袁绍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因为宿醉还有些刺痛的脑袋,开口喊道:“来人。”  帐外走进几个婢女,端茶倒水,伺候袁绍洗漱。  袁绍拿起一根杨柳枝,将枝条的末端咬成纤维状,沾上药粉开始刷牙。刷完牙,再含一口盐水,咕噜咕噜。  “主公!”  这时颜良快步走了进来,抱拳焦急道:“张新小儿出兵袭我,大军已至营外十里!”  袁绍闻言瞪大眼睛,一口盐水喷在面前的婢女脸上。  “你说什么!”  颜良又说了一遍。  “十......十里......”  袁绍顿时就慌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想起来了,自己是有谋士的。  “来,来人!速传子远、元图、公则前来议事!”  很快,许攸、逄纪、郭图三人来到。  郭图原为颍川郡的上计吏,和甄豫一样,在入朝上计之时,被何进看重,辟为郎官。  何进死后,他因仰慕袁绍名望,便投到了袁绍麾下。  袁绍因他是颍川名士,待他甚为亲厚。  “诸位,那张新小儿果然投董!”  袁绍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急道:“如今他出兵击我,诸位可有良策?”  “明公勿忧。”  逄纪安抚了一下,说道:“张新大营距我大营有六十余里,如今巳时未到,他大军已至十里,恐怕是鸡鸣出兵,连夜行军。”  “张新军远道而来,必然疲惫,明公可趁其立足未稳之际,遣精兵强将出营急击,必破!”  “好,好!”  袁绍点点头,正欲下令,却被许攸打断。  “本初且慢!”  许攸看向颜良,问道:“张新军兵马几何?”  袁绍闻言反应过来。  对哦,对方兵力多少还没问呢。  “从旌旗来看,约有两万之数。”颜良答道。  “啊?”  袁绍又慌了,“两万?”  他张新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么?  “既然如此。”  许攸看向袁绍,“本初,我军不如固守,再派人往河内王匡处传令,令其出兵夹击张新。”  “子远说的对哇!”  袁绍面露赞同之色,正准备答应,又被逄纪打断。  “子远此言差矣。”  逄纪反驳道:“张新军不过两万,又是远道而来,士卒疲惫,立足未稳。”  “我军三万,以逸待劳,何以龟缩不出耶?”  “元图说的对哇!”  袁绍闻言又心动了。  若能一仗大败张新,他的名望还不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张新兵精,我军兵弱,为何要舍弃营垒之利,以己之短,击敌之长?”许攸据理力争,“况且张新军若是疾行,大军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他现在才到,肯定是顾念士卒体力,不曾疾行,何来疲惫之说?”  “张新兵精,难道我军就不精了?”  这时郭图开口道:“子远言下之意,莫非是说颜良、文丑、淳于琼等将军不会带兵么?”  “你这样说,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说完,郭图瞥了颜良一眼。  颜将军,有人看不起你。  “主公,给我五千兵马,定叫那张新有来无回!”  颜良哪受得了这个?当即请战。  “公则!”  许攸怒道:“我何时说过诸位将军不会带兵了?我等就事论事,不要牵扯其他!”  “以三万以逸待劳之师,击二万远来疲惫之众,必胜!”  郭图坚定的站在逄纪那边。  袁绍帐下目前有三个谋士。  许攸、逄纪都是南阳人,只有郭图一人是颍川人。  他势单力孤,想要得到更多的话语权,就必须找人抱团。  许攸才高,素来孤傲,又与袁绍是好友。  自从他来到袁绍帐下后,许攸一直都不怎么看得起他。  平日里,袁绍也是多从许攸之计。  他想往上爬,就只能和逄纪抱团了。  “坚守营垒,以待援军即可。”  许攸坚持道:“既有必胜之法,何须冒险?”  “万一董卓趁机渡河击王匡呢?”  这时逄纪开口道:“若是王匡大军来不了,我军岂不是白白错过战机了吗?”  “即便王匡大军来不了,我军也能凭借营垒之力,消耗张新军的锐气。”  许攸道:“张新军缺粮,我军只需固守两日,其必不战自溃。”  “到那时,恐怕董卓就杀过来了!”逄纪冷笑一声。  “王匡两万大军,哪有那么容易败?”  许攸摇头,“就算是两万头猪,他董兵抓两天也抓不完。”  袁绍看看许攸,又看看郭图逄纪,犹豫不能决。  郭图逄纪对视一眼,起身行礼。  “张贼势颓,主公速击之!”  “本初。”  许攸也行礼道:“张新天下名将,贸然出战,未必能胜,三思啊!”  袁绍十分头大。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75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中) 正在此时,文丑走了进来。  “主公,张新大军已至五里!”  颜良闻言抱拳道:“主公,给我五千兵马!必为主公破敌!”  郭图、逄纪也道:“敌军已是强弩之末,请主公派兵出击!”  “本初,固守为上啊!”许攸劝道。  袁绍眉目纠结。  颜良给文丑使了个眼色。  兄弟,想不想立功?  文丑反应过来。  “主公,末将请战!”  四比一。  袁绍终于下定决心。  “颜良、文丑。”  “末将在。”二人抱拳。  “命你二人各领五千兵马出营,趁张新立足未稳之际,击之。”袁绍下令道。  “末将领命!”二人大喜而去。  许攸见袁绍已经下定决心,只能履行职责,拾缺补漏。  “本初,可再令淳于琼领兵做好准备,若二位将军能击破张新,便出营追击,若是不能,也好固守。”  “王匡那边,也要派人前去告知一下。”  这条建议合情合理,郭逄二人没有出言反对。  “那便依子远之言。”  袁绍派人前去传令,又给王匡送信,随后带着几个谋士,登上营墙查看。  三里外,张辽已经停止进军,做最后的阵型整理。  袁绍看着城外甲兵齐全,遮天蔽日的张新军,心中略微发紧。  他不知道的是,张新为了防止董卓从士卒的装备上看出端倪,早就让张辽调了两千屯田军去赵云那,把那边的两千青州兵换了过来。  张辽的军队,只有外面的那一圈是主力,里面全是只有武器,没有铠甲的屯田军。  而且为了营造出兵多的假象,内部士卒的站位都很分散。  此时袁绍若是能从空中俯瞰,就能看到张辽的中军除了打着旗号的士卒,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这,便是十阵中的疏阵。  疏阵者,所以吠也。  这是一个虚张声势的阵法。  颜良、文丑各自点了五千兵马,打开营门杀了出去。  “本初。”  许攸看着张辽大军逐渐严整的阵型,进言道:“敌军阵势已成,此时若是强行进击,恐不利,还是让两位将军撤回来吧。”  逄纪反驳道:“大军已经出营,岂能朝令夕改?”  “元图之言有理。”郭图赞同道。  袁绍微微点头。  许攸暗暗叹了口气,同时心中担忧。  张辽军整理阵型的速度太快了!  如此精锐之师,颜良文丑能打的过么?  “击鼓,进军!”颜良不待己方阵势列成,便下令进军。  “将军。”  一名司马进言道:“我军阵势未成,此时进军,怕是不妥吧?”  “你懂个屁!”  颜良斥责道:“军师们都说了,敌军远道而来,正是疲惫之时,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速去击鼓传令,否则本将必治你一个贻误军机之罪!”  司马无奈,只能下令击鼓。  战鼓声响起,袁军乱哄哄的向前冲去。  “将军!袁军来了!”  前军士卒回报张辽。  张辽于马背上站起身来,远远望见两员大将冲锋在前。  在他们的身后,是两面将旗。  “身为大将,不居中指挥,反而冲锋在前?”  张辽嗤笑一声,“如此匹夫也能领兵?”  原本他见袁军出营,还在考虑要不要收缩阵型,集中力量应对。  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大将冲锋在前,士卒发足狂奔,既没有阵型,也丝毫不懂节约体力。  如此杂乱之军,他有九种方法弄死他们。  九种。  “传令,敌近七十步放箭。”张辽下令道。  三里距离,转眼就到。  颜良一马当先,文丑紧随其后,二人领着兵马朝张辽的军阵冲去。  还有七十步时,数百支箭矢构成一波小型箭雨,从张辽军阵中射出,顿时射倒了不少袁军。  “不要怕!”  颜良挥矛拨开箭矢,大声喊道:“冲过去!”  袁军呐喊一声,一拥而上。  俗话说,临敌不过三矢。  颜良想着,只要冲到近前,凭借他和文丑的个人勇武,足以撕开张辽的军阵。  然而没冲两步,又有一波箭雨来到。  又两步,又是一波箭雨。  正是三段射之法。  好不容易冲到三十步的距离,张辽军阵中又不断射出弩箭。  他和文丑的身后挂着将旗,自然被重点照顾。  颜良、文丑可以凭借自身的反应,格开射向他们的箭矢。  但他们的战马就没这么好运了。  在张辽的重点关照下,战马很快就被射成了刺猬,悲鸣一声,摔倒在地。  颜良被战马甩飞在地,直接懵了。  好在身边还有亲卫,连忙上前替他挡住箭矢。  那边的文丑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摔倒在地。  张辽一直密切注视着他们,见二人落马,连忙大呼:“袁军主将死了!”  周围的士卒听到,也一起大呼。  一万人的冲锋,张辽军中的那点弓箭手无法全部覆盖。此时已有袁军冲到了张辽的军阵前。  这些袁军正准备与张辽军拼杀,突然听闻自家主将死了,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果然,颜良文丑二人不见踪影。  主将死了,那还打什么?  跑吧!  袁军呐喊一声,纷纷向后退去。  “杀!”  张辽抓住机会,挥军猛攻。  袁军大败溃逃。  “老子没死!”  颜良找了一匹战马骑上,大声呼喝,意图重整阵势。  然而兵败如山倒,已经没人听他的话了。  张辽军已经压上,颜良文丑只能无奈撤退。  一时间,张辽军杀声震天,袁军哀鸿遍野。  袁绍见自家大军一触即溃,勃然大怒。  “元图,这就是你所说的,张新势颓,击之必胜么!”  逄纪心里也很郁闷。  这两个匹夫平日总是喜欢自称大将,怎么这么菜?  “主公。”  这时郭图开口说道:“二位将军未及列阵,便仓促出击,这实在不是元图的问题啊!”  “是啊是啊。”  逄纪反应过来,连忙为自己辩护,“我让他们出营急击,没说是如此一拥而上啊!”  郭图逄纪对视一眼,齐声道:“计略周详,怎奈指挥不当。”  袁绍闻言,胸中怒气稍去。  许攸见大军溃败,自家主公还在和谋士互相甩锅,实在是看不下去,进言道:“本初,快让淳于琼领兵接应吧。”  逄纪献策刚刚失败,无颜反驳。  袁绍没了谋士的干扰,难得果断了一次。  营门再次打开,淳于琼出营接应。  张辽见对方的援军到了,便下令停止前进,整理阵型。  淳于琼不愧是在西园军中混过的,面对朝着自己军阵冲来的自家人毫不手软,连续杀了百余人,才让颜良文丑麾下的士卒意识到,该往两边跑。  两军一时间呈对峙之势。  午时已到。  胡轸到中军大帐来找董卓。  “相国,已经午时了,还不出击吗?”  “再等等。”  董卓摇摇头,“张新骑兵不知所在,暂时不宜出击。”  张新也很纳闷。  张辽那边估摸着已经和袁绍打成一团了,王匡怎么还没动静?  “莫非王匡的手下有能人,识破了我的计策?”  张新心中焦急。  孟津。  王匡打了哈欠,睁开眼睛。  “嗯......睡得真舒服,来人呐,上酒!”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76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下) 正在王匡大吃大喝之时,袁绍的信使到了。  “什么?张新出营击袁公去了?”  王匡瞪大了眼睛,顿时觉得手中的酒肉不香了。  “快,快召集众将,我要去救袁公!”  过了一会,王匡军中的将领陆续来到。  “张新国贼,投董而击袁......”  王匡说明了一下情况,随后下令全军开拔,回怀县救他主子。  “明公不可!”  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青年站了出来。  王匡扭头看去,是他麾下的从事韩浩。  韩浩出身怀县豪强,前几年黑山贼肆虐之时,他聚众自守,以护百姓,在本地颇有勇名。  王匡出任河内太守后,听闻韩浩之名,便征辟他到郡府做事,诸侯联盟后,又让他独领一军。  “有何不可?”王匡不满道。  怎么我救我主子还不行了?  “董兵就在对岸。”  韩浩开口道:“明公大军若是尽数开拔,董兵必趁势渡河,衔尾追击!”  对哦。  经由韩浩这么一提醒,王匡这才想起来,河对面还有个董卓呢。  “那依元嗣之见,当如何是好啊?”王匡连忙问道。  “依浩之见,我军大可不必理会。”  韩浩道:“袁公兵多,又有营垒之利,张新缺粮,袁公只需固守两日,其必不战自溃。”  “明公无需担忧,我军只需看好董卓就行。”  在张新不遗余力的宣扬下,现在全世界都觉得他缺粮。  王匡闻言心下稍安,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张新虽是国贼,然其确实能征善战,万一袁公守不住,张新回师一击,与董卓夹击我军,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  韩浩闻言陷入沉思。  王匡之忧不无道理。  若是张新败了袁绍,再回师进攻王匡,与董卓内外夹击,他们大概率是要全军覆没的。  “既如此......”  韩浩抱拳道:“浩愿领一支兵马,驰援袁公。”  “好!”  王匡大喜,“那我就给你一万兵马,快去吧!”  “明公,五千即可。”  韩浩连忙劝谏道:“浩此行前去,只是扰动张新军后方,令其露出破绽,无需太多兵马。”  “反倒是明公这里需得防着董卓,兵不能少了。”王匡想起那些被虐杀的豫州兵,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听从韩浩之言,给了他五千兵马支援袁绍。  张新的斥候就在王匡营外盯着。  韩浩刚走没多久,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王匡还真能忍,竟然能等到现在才出兵。”  张新心中松了一口气,对荀攸道:“公达,那我走了。”  “明公要小心啊。”一旁的荀攸关切道。  “公达勿忧,我有老典护卫,谁能伤的了我?”  张新自信一笑,“反倒是你,驻守大营比我出击更加凶险,你也要小心。”  “多谢明公关爱。”荀攸点头。  “尔等一定要保护好军师!”  张新看向留守大营的徐和等人,严肃道:“若军师有失,提头来见!”  “我等必定护好军师!”徐和等人保证道。  “出发!”  张新全副武装的走出大帐,跨上战马。  他的大军从半夜就开始准备了,随时能战。  此时一声令下,营门打开,两千五百黄巾旧部一人双马,打着五千人的旗帜,朝着韩浩大军的方向行去。  董卓的斥候不断回报。  王匡军出营,向怀县而去。  张新骑兵出营,向王匡军而去。  “你确定了?是五千骑兵没错?”董卓心中惊喜。  “是。”  斥候点点头,“小人数过旌旗,没有错,听地面震动的声音,也是五千匹战马才能有的动静。”  “难怪张新的骑兵一直不动,原来是在防王匡援军!”  董卓不断点头,“是这样的,是这样的,若换做我来指挥,也是这样的。”  张新骑兵的出击,更让董卓确信了,他就是要干死袁绍。  如若不然,何必将骑兵留下,截击王匡援军?  董卓抬头看了看天色。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还是该谨慎点,等到确认张新和王匡交战之后,再行出击。  然而现在已是未时,再不出击,天就要黑了。  反正张新向东,小平津又在西边,不是同一个方向,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除非他提前在西边布置了一支伏兵。  可从张新这副想要彻底干翻袁绍的姿态来看,怀县那边的两万大军应该不是假的。  骑兵的旌旗和战马数量也都对得上。两万步卒,五千骑兵。  张新这是倾巢而出了!  这段时间,陆续有着千余乡勇,前往张新军中投军。  董卓估摸着,张新留下来守营的士卒,大概也就这个数了。  “既然如此......”  董卓大声喝道:“传我将令,令牛辅领一万大军,于孟津佯装渡河,吸引王匡出营。”  “再令胡轸领骑卒五千,步卒六千,速速在小平津架设浮桥渡河,袭王匡之后!”  “待击破王匡后,不准恋战,给老子劫了张新大营!”  董卓意气风发。  大破联军,就在今日!  自迁都后,禁军不能用,董卓麾下所能动用的兵马,大概也就五万本部,再加吕布的几千并州兵。  吕布是张新故吏,他不敢将其用在此战。  本部的五万大军,除去驻守各个关隘,以及留在雒阳的一部机动兵力外,董卓在孟津这边足足布置了两万三千大军。  已经接近他总兵力的一半了。  此时他的大营只剩下两千大军护卫,也可以算是倾巢而出了。  贾诩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  张新真有这么容易中计么?  可张新的大军倾巢而出,这是事实,如今的这副局面,也确实是他预想中的局面。  他也想不明白哪里不对。  好像......有些太顺利了?  牛辅接到董卓将令,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渡船,开始渡河。  百余渡船,每艘上载五六名董兵,向北岸而去。  一万大军杵在对面十分显眼,很快就被王匡军的斥候发现了。  “董兵果然过河!”  王匡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我听从元嗣之言,多留了一些兵马。”  没过多久,王匡军中的弓箭手就先赶到了岸边,开始对着河里的董兵放箭。  董兵只是佯渡,早有准备,此时纷纷举盾。  王匡不断催促,将营里的一万五千大军全部拉了出来,就在北岸列阵,试图劝退董兵。  可董兵不知怎么回事,即使不断有人中箭落水,还是一直试图渡河。  王匡只以为是董卓想要支援张新,全力应对。  此时,西边十余里的小平津处。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77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下下) 胡轸接到董卓将令之后,立刻下令架设浮桥。  董兵士卒拉着早已准备好的铁索,乘着小船渡河,敲下钉子,把铁索固定起来。  后续的董兵士卒沿着铁索乘船跟进,到达指定位置之后,抛锚固定渡船的位置。  很快,一排由渡船铺设的桥墩成型了。  接着董兵又在上面铺好木板。  这样,一座能够容纳大军行进的浮桥就架设完成了。  “进军,进军!”  胡轸部的先锋是华雄。  华雄见浮桥已经架好,迅速领着先锋两千骑兵过桥。  胡轸自领三千骑兵紧随其后。  最后是五千步卒。  剩下的一千步卒,胡轸让他们看守浮桥,保证大军归路。  一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十几里外的王匡军杀去。  华雄稍微绕了个弯,领着两千骑兵从王匡军的屁股后面插了进去。  王匡的注意力全在牛辅的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  直到大地震颤,轰隆声响起,他这才注意到有点不对。  “怎么回事?”  王匡微微皱眉,正欲派人前去探查,突然一名后军的士卒浑身带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明公!西凉铁骑来了!”  “什么!”  王匡大惊失色,“快!迎敌!”  然而,为时已晚。  华雄的两千铁骑,从背后插入毫无防备,又疏于训练的王匡军中,就犹如筷子捅豆腐一般,一下就打穿了。  胡轸的三千中军也赶到战场,从侧面袭击王匡军阵,与华雄两面夹击。  五千西凉铁骑冲入王匡军阵,横冲直撞,将他的军阵块状分割,冲得七零八落。  正在渡河的牛辅也趁机上压力。  没过多久,董兵步卒赶到战场。  一万五千阵型破碎的民兵,对上一万身经百战的西凉精锐,其中还有五千骑兵。  结局可想而知。  北边是华雄的两千骑兵。  西边是胡轸的三千骑兵,以及五千西凉步卒。  南边是滔滔大河。  王匡勉强抵挡了一会,便带着几个亲卫向东逃了,只将自己的大纛留在原地,用以迷惑董兵。  胡轸挥军猛攻。  王匡军抵挡不住,丢盔弃甲,溃散而逃。  董兵杀的昏天黑地,大河为之染红。不少王匡军的士卒无处可逃,思及豫州兵的下场,又不敢投降,只能转身跳入黄河,赌那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  东边三十余里,张新也在温县追上了韩浩。  从孟津到怀县,走温县是最快的。  温县北边,有着一条河流。  韩浩军正在渡河,突然打西边就来了一支骑兵。  这支骑兵全身铁甲,杀气奔腾。  仔细一看,中军大纛上绣五个大字。  汉宣威侯张。  “不好,中计了!”  韩浩大惊失色,“不曾想竟是张新国贼亲至!快!快!列阵迎敌!”  凄厉的喊声响起,正在渡河的韩浩军乱糟糟的开始列阵。  张新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提速!”  张新大声下令,“冲锋!”  典韦闻言挥动大旗。  黄巾旧部看到旗语,纷纷大声传达张新命令,猛夹马腹,提速冲击。  韩浩军猝不及防,在黄巾骑兵强大的冲击力下,瞬间被分割成了无数段。  “杀!”  负责驻守浮桥的一千董兵,听着东边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心生羡慕。  “我等也是倒霉。”  一名董兵坐在地上,兵器随手丢在一旁,悻悻道:“在南岸驻守了这么久,这好不容易有个立功的机会,却被派来守这劳什子的浮桥。”  “谁说不是呢。”  另一名董兵也叹道:“相国妙计,引得联军这帮草包自相攻伐,如今他们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兵马来抢浮桥?”  “也不知大都护是怎么想的,竟把我等落在这里。”  袁绍和张新打嘴炮的事,早就传遍了黄河两岸,就连他们这些小兵,都知道联军内部不和。  “行了行了。”  统领这支董兵的将领斥道:“都少说两句,战后相国不会忘了你们的封赏,再敢胡言乱我军心,小心军法从事!”  不过,这名将领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也颇是不以为然。  很快他就耐不住寂寞,跑去和董兵吹牛打屁了。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的轰隆声响起。  “这么快就完事了?”  董兵们羡慕的看着东方,准备等战友回来后,问问他们今日的斩获。  可是等了一会,东边并未有人过来。“不对!”  董兵将领察觉到了异常,将耳朵贴在地上。  “骑兵不是从东边来的,是,是西边!”  将领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对方有五千骑兵!快,列阵迎敌!”  董兵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即使在毫无防备之下,也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列好了一个防御用的圆阵。  马蹄声越来越近,大地的震颤感越来越强。  一支骑兵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是熟悉的西凉铁骑,而是穿着皮甲,留着髡头的胡人。  “是张新的乌桓突骑!”  董兵将领心中大惊,“我们中计了!”  居术领兵冲到近前,见董兵阵势严整,大声喝道:“骑射!”  乌桓突骑纷纷取下软弓,射向董兵军阵。  射完之后,前面之人向两侧散开,给后面的人让开道路。  董兵可不是联军中的那帮民兵,他们的经验何等丰富?  见箭雨来袭,圆阵外围的董兵举盾抵挡,内侧的董兵竖起长矛不断摇晃。  第一轮的两千五百支箭,只射倒了二三十个董兵。  大部分箭矢,都被董兵竖起的长矛磕歪了。  “居术大人,这样不行。”  徐晃找到居术,进言道:“君侯的命令是让我们尽快攻取浮桥,这样太慢了!”  乌桓人最近几年的表现很不错,也很忠诚。  但他们毕竟是异族,张新对他们无法完全放心,便派了徐晃过来,担任居术的副将。  如此既能弥补居术智谋上的短板,也有一个监军。  原本在张新的估算中,董卓应该会等到他和韩浩交战之后,确认无误再出兵才对。  因此抢占浮桥的任务,只能交给居术的乌桓突骑了。  张新的黄巾旧部,需要用来迷惑董卓。  若是早知道王匡的情报那么拉胯,还要袁绍派人送信才能反应过来出兵救援,他就亲自来抢浮桥了。  可惜没有早知道。  不过,居术也没有辜负张新的信任,听闻徐晃此言,开口问道:“依将军之见,当如何?”  (熬了个通宵,想把这段剧情肝完的,不行了肝疼,睡觉先,附个灵魂战场形势图)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278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下x3) 第278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下x3) 第279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下x3+1) 温县外的野地中,黄巾旧部各自歇息。 “大帅。” 一名黄巾旧部跑了过来,“我军营寨起火!” 张新起身向西望去,果见自家大营方向浓烟滚滚。 “我计成矣!” 张新眼睛一亮,高声喊道:“兄弟们!干活儿啦!” 黄巾旧部闻言,立即起身上马。 “大帅。” 左豹策马来到,“先前那人不肯走,嚷嚷着非要再见你一面,末将赶不走他,该如何处置?” 张新想了想,道:“你率前军先行吧,我去会一会他,他在哪?” 先前见面,那人大骂自己是国贼。 现在自己把他放了,他又非要再来见一面,搞不好是信了自己的话,有什么情报要说也不一定。 左豹指了一个方向,随后领着一千黄巾旧部先行。 张新带着典韦,顺着左豹指引的方向,再次见到韩浩。 “你有何事?” 韩浩抬头看着张新,“你真没投董?” “明日你就知道了。” 张新挥挥手,看着西边的滚滚浓烟,“没事的话你就回家吧,我计已成,破董就在当下,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争辩。” 说完,张新调转马头。 “且慢!” 韩浩叫住,似是下定了决心,“我亦是联军一员,击董义不容辞,还请宣威侯给我一杆长矛,一匹战马,我愿献绵薄之力!” 张新抓了他,又不杀,言辞之间也不似作伪。 如今他的大营又起了火,这让韩浩不得不信了他的话。 张新闻言不由问道:“敢问义士名讳?” 联军之中大多都是乌合之众,闻董色变。 此人听闻击董,不但不惧,反而积极请战,倒也算个人物。 韩浩见张新不仅没有怪罪先前辱骂之事,还以义士称他,心中不由感动。 “在下韩浩,字元嗣,怀县人。” “韩浩?有点耳熟啊。” 张新迅速在脑海中检索了一番,“哦,好像是小黑胖子的手下,没想到他现在在王匡麾下。” 想到这里,张新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黑胖子好像都快被他给薅秃了。 “行吧。” 张新叫过一名黄巾旧部,指着韩浩对他说道:“此人编入你的伍中,一会随你一起冲锋。” “诺。” 黄巾旧部应下,看向韩浩,“你随我来。” “多谢宣威侯。” 韩浩躬身一礼,跟着黄巾旧部去了。 “老典。” 张新转头看向典韦,“一会冲锋,你也去。” “主公这里不用俺保护么?”典韦问道。 “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张新自信一笑,“若是没有自保之力,这么多年来,你和子龙、文远他们不就白陪我练了么?” “再者说了,我这还有其他亲卫保护嘛......” 张新拍了拍典韦的肩膀,“这一战我军以寡击众,必须要有猛将快速击破董兵阵型才行,只老左一人的话,恐怕力有不逮。” “俺明白了,主公小心。” 典韦领命,向前而去。 张新领着剩余兵马跟在后面。 ...... 大营中。 董兵遭遇火攻,瞬间大乱,争相朝着营外逃去,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撤!快撤!” 胡轸喊完,率先调转马头,撞开自家士卒就往营外逃去。 徐和趁势挥军掩杀。 胡轸狼狈的逃到营外,下令重组阵势。 无论怎么讲,张新大军出动,这是事实,留守营中的兵马必定不会太多。 否则张新也不至于把自家大营点了,用来阻拦他的大军。 胡轸估摸着,这座营中的留守士卒最多只有两千。 而他的麾下有着一万大军,其中还有五千骑兵。 一万对两千,优势在我! 只需静静等待营中大火熄灭即可。 没了大营的两千守卒,拿什么和他的一万大军打? 徐和清理完营中的董兵,出营列阵。 “嚯!这个贼将有胆识!” 胡轸心中暗赞一声,正准备教训对方一番,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对面的人,好像比预想中的要多一些? 这时,胡轸的耳边响起一声惊叫。 “大都护!我,我军营寨起火了!” “你说什么!” 胡轸闻言连忙向南看去。 周围董兵亦是回头看去,发现他们家的大营也冒烟了。 “哈哈哈哈哈!” 徐和也看到了南岸冒起的滚滚浓烟,大声喝道:“董卓老贼中了我家君侯妙计,此时想必已经授首!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青州兵大声呼喝,将徐和的话传递出去。 董兵闻言军心震动。 “快!” 胡轸慌了,“快回去,救相国!” 他知道,董卓大营现在只有两千守军,防御薄弱。 万一董卓有所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董兵闻言连忙撤退。 徐和趁机压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 三千以逸待劳,士气高昂的青州兵,揪住五千军心震动,疲惫不堪的董兵步卒,一顿乱杀。 方才他们怎么揍的王匡,现在徐和就怎么揍他们 董兵步卒抵挡不住,纷纷出言悲呼。 “大都护欲弃我等乎?” 胡轸闻言回头看去,见自家步卒被徐和军杀的丢盔弃甲,心中顿时大怒。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三千步卒竟敢舍弃营垒之利,追着我的一万步骑打? “回援!回援!” 胡轸再次传令,“给老子回头,把他们吃掉!” 他算是想明白了。 董卓大营附近还有牛辅的一万大军呢,就算他的骑兵现在回援,估计还是牛辅先到。 既然如此,倒不如集中精力,先把眼前的这支步卒吃掉。 否则即使他成功救下董卓,但损失五千步卒的责任太大了,他承担不起。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被他寄予希望的牛辅军,此时正在被乌桓突骑杀的哭爹喊娘。 居术过桥后,遵循张新叮嘱,略过董卓大营,直奔孟津渡口的牛辅军。 董卓站在了望塔上。 贾诩站在一旁。 董卓看到张新大营冒烟,正准备哈哈大笑,就被战马奔腾的轰隆声打断。 “怎么回事?” 董卓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面色大变。 “乌桓突骑?不好!老子中计了!” “敌袭!快布防!” 董卓大声喊道:“速去孟津传令,让牛辅来救大营!” “诺!” 传令兵领命,还没出营,乌桓突骑就像一阵风似的,从董卓大营面前刮了过去。 “张新这是要突袭牛辅!” 董卓立刻反应过来,又下令道:“快,整军出击,去救牛辅!” 他的沙场经验何其丰富? 牛辅虽有一万大军,但只是佯攻而已。 王匡已破,牛辅的军队现在估计是在收拾东西,准备回来的路上。 毫无防备的一万大军,撞上高速突袭的骑兵...... 虽不至于大败,但一定会吃亏! 负责守营的董兵闻言立刻开始集结。 正在此时,于禁领着徐州兵杀了过来。 “张新怎么还有兵?” 董卓大惊失色,“先前过去的有两千多骑,现在又来四千步卒?他是在哪里藏得六千大军!” “文和,文和!” 董卓慌忙喊道:“文和可有妙计?”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0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下10/2) 第280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下10/2) “他娘的。” 董卓心中暗骂一声,只能再次命令士卒守营。 校场内的董兵刚刚集结,又闻敌军来袭,心中慌乱,赶紧各自归位。 于禁率军赶到董卓营外,不待整理阵势,立即下令点火。 现在抢的就是时间! 弓箭手前出,燃起火把插在地上,将早就准备好的火箭点燃。 “攻营!” 于禁立刻下令。 徐州兵的前部呐喊一声,扛着简易的竹梯朝着董卓大营冲去。 他们突袭攻营,笨重的云梯肯定带不了。 这种竹梯虽然简陋,没有云梯好使,但轻便结实,倒也足够攀爬。 “引弓,射!”于禁再次下令。 弓箭手往董卓营中射去火箭,掩护步卒攻营。 无数火箭射入董卓营中。 有的插在营墙上,借助火油缓缓燃烧,有的射在赶来守营的董兵身上,将其射倒。 董兵大乱,只有部分士卒勉力反击,或是启动营墙上布置的守城弩,或是张弓搭箭,朝着营外的徐州兵射去。 但箭矢的数量太少了,对徐州兵根本构不成威胁。 徐州兵前部趁机架好竹梯,蚁附攻营。 张新为了确保攻下董卓大营,给于禁的全是精兵猛将。 他不仅将臧霸、孙观、吴敦、尹礼四人从徐和的麾下调了过来,还将乐进、朱灵这些骁将都给了于禁。 此刻这些人都在第一波攻营的士卒中。 乐进、朱灵各自领着一部兵马,指挥攻营。 臧霸口中衔刃,左手举着一面盾牌,右手抓着梯子,当先攀爬。 孙观、吴敦、尹礼亦是如此。 四人一人攀爬一架梯子,都要抢那先登之功。 他们自从被张新贬为士卒后,就只能在军中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士卒,不敢造次。 原以为张新只是做做样子,没过多久就会找借口提拔他们。 毕竟俺们都是大将,难道你真舍得把俺们都当士卒使? 然而事实证明,张新真的舍得。 在河内的这大半年基本没有战事,他们没有立功的机会,张新也就从未过问。 这让他们终于看清,张新之前说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是虚话。 既然如此,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战事,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他们先前都是大将,怎么能受得了一直当个小兵? “砰!” 一声闷响,臧霸突然感觉手中的盾牌一沉,随后左手传来一股剧痛。 竹梯一阵摇晃。 下方士卒死死压住,不让梯子倒下。 臧霸强忍剧痛,右手死死抓着竹梯,防止自己摔落。 一颗大约西瓜大小的礌石从一旁滚落,掉到地上。 臧霸见状心中庆幸。 董兵慌乱,人手又不足,这才丢了一颗这么小的礌石下来。 若是人手充足,丢个大的下来,别说他的这只手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不能再给他丢礌石的机会了!” 臧霸的心中清楚,自己无法再承受一颗礌石了。 “啊!” 臧霸咬牙怒吼,突然暴起,趁着董兵去搬礌石的空隙,用力向上攀爬,随后纵身一跃,站到营墙上。 环顾左右,一个徐州兵都没有。 “先登之功到手!”臧霸心中无声大笑。 两名董兵见状,举着长矛朝着臧霸刺来。 臧霸连忙举盾挡住。 董兵呐喊一声,趁他立足未稳之际,将他给推了下去。 下方压梯子的徐州兵见状连忙接住。 虽有人接,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臧霸依旧摔的不轻。 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沮丧,反而哈哈大笑。 “我先登了!我先登了!” 周围的徐州兵也帮忙一起大呼。 “臧霸先登了!臧霸先登了!” 古代有四大军功:斩将、夺旗、陷阵、先登。 前两个太难,一般人拿不到。 而陷阵和先登的相对难度就低很多了。 先登,与杀敌多少,能不能在城头上站住无关。 只要你第一个站上城头,那就是先登! 即使上去一秒就被推下来,那也是先登! 这个军功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激励士气。 徐州兵听闻臧霸先登,士气大振,攻势愈急。 董兵闻言士气大降,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两分。 孙观、吴敦、尹礼等人快速攀爬,趁着董兵愣神之际,登上营墙,连杀数人,为身后的士卒杀出一块立足之地。 朱灵、乐进也趁机爬上梯子。 乐进的速度极快,三两下就登上了营墙。 上墙后,他立刻发动技能‘无法选中’,在董兵中来回穿梭,到处乱杀。 朱灵随后赶到,与乐进合力,又为身后士卒杀出一块立足之地。 徐州兵纷纷登上墙头,抢占营墙。 董兵瞬间崩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知道张新缺粮。 只要把粮仓烧了,即使张新抢占了他的大营,也坚持不了几天。 后面还有一座北邙山呢。 他只需要在山上固守数日,张新就不得不退兵了。 没过多久,大火燃起。 徐州兵杀下营墙,打开营门。 于禁挥军急进,攻占了董卓大营。 董卓领着残兵败将,从另一侧的营门退守北邙山,又让人去传令,叫牛辅赶紧上山前来护驾。 无需董卓的命令,牛辅在看到自家大营起火的那一刻,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乌桓突骑赶到时,正遇上全无防备,准备回营的牛辅军。 居术趁机发起冲锋,将牛辅的前军冲的七零八落。 牛辅见此情形,知道前军已经没救了,忙令中军、后军列阵。 居术的任务只是缠住牛辅,不让他回援而已,倒也没有强行突击,只是在外围不断游弋,同时绞杀落单的董兵。 见董卓大营起火,居术知道于禁已经成功,毫不犹豫的领兵退去。 牛辅连忙收拢溃军。 正在此时,董卓的传令兵到了,命他立刻上山。 牛辅听闻自家老丈人身边只有数百残兵,心中大惊,连忙领兵退往山上。 居术回到董卓大营,来见于禁。 “如何?”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1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完) “杀!” 张新大营外,胡轸指挥骑兵绕了一个圈,朝着徐和军阵的两侧杀去。 “变阵!” 徐和面对五千骑兵浑然不惧,命令士卒结成一个圆阵。 圆阵虽然主防,但也不是不能攻。 青州兵依然在向前推进,只是由于接触面积的减少,杀伤董兵的效率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胡轸见徐和这般挑衅,顿时大怒。 区区三千步卒,也敢如此嚣张? “把他们围起来!” 胡轸下令,身边的士卒摇动令旗。 华雄得令,率领骑兵冲击青州兵与董兵步卒接触的地方,将双方分割开来。 其余西凉铁骑也分散开来,将徐和军团团围在中间。 董兵步卒得救,连忙抓紧时间重组阵势。 “放箭,放箭!” 西凉铁骑纷纷取出弓箭,朝着青州兵射去。 “还击!” 徐和也令士卒放箭,继续挑衅。 骑弓的射程不如步弓。 青州兵的伤亡多少,胡轸不知,但西凉铁骑却有十余人被射落马下。 胡轸见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心中怒气更盛,令西凉铁骑继续骑射骚扰,同时轮番冲击徐和军阵。 西凉铁骑得令,放完箭后冲到徐和阵前,拐了一个弯,沿着徐和军阵的外围奔跑,手中长矛不断往步卒手上的盾牌戳去。 面对一个完整的步兵阵型,骑兵不可能正面冲击。 那是找死。 外围骚扰,消耗步卒体力,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才是正解。 骑兵有马代步,冲击一次,可以拉开距离休息一段时间,而步卒就只能一直举盾站着。 时间一长,步卒的体力消耗,要远远大于骑兵。 胡轸知道这个道理,徐和自然也知道。 但他一点也不慌。 他知道,张新此时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从他点火烧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三十里。 该到了。 果然,就在董兵步卒整理好阵型,准备配合骑兵一举拿下徐和之时,大地再次震颤起来。 典韦、左豹各自领着一千骑兵杀到。 黄巾骑兵赶到战场,见西凉铁骑围成一个圈,屁股向外,顿时大喜。 “换马!” 左豹大喊一声,“兄弟们!跟老子捅他们的腚眼儿去诶!” 黄巾骑兵大喊一声,纷纷用力一跃,跳到一旁备用的战马上。 “杀!” 典韦那边的黄巾骑兵也换好了马。 “布豪!” 胡轸大惊失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敌军能在高速行进的情况下,如此流畅的换马,定是精锐! “快!迎敌!” 胡轸身边的士卒急摇令旗。 但,为时已晚。 典韦、左豹一左一右,直直插入西凉铁骑的屁股,将他们截成三段。 “杀!” 典韦手持一杆长戟奋力飞舞,周围董兵碰着就死,擦着就伤。 “下!下!下!” 左豹亦持一杆丈八马槊挥舞开来,每喊一声,就有一个董兵被砸落马下。 西凉骑兵面朝徐和,背对黄巾骑兵,来不及转身,根本无力反击。 董兵大乱。 典左二人没用多久,就将西凉骑兵杀了一个对穿,来到了徐和阵前。 “典将军!” 徐和快步跑到阵前,指着一个方向大声喊道:“敌军主将在那里!” 典韦顺着徐和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杆大纛。 “俺明白了!” 典韦手中长戟一指,“兄弟们,随我杀!” “快,快让他们反击!” 胡轸心中焦急,忙令士卒传令。 正在此时,一名亲卫大声喊道:“大都护,有敌军朝我们来了!” 胡轸定睛一看,只见一员铁塔似的壮汉,手持一杆长戟正在朝他杀来。 周围董兵想要上前阻拦,却无人能够在其手下撑过一合。 “挡我者死!” 一声暴喝响起,吓得胡轸打了一个激灵。 正在他愣神之际,又有一个董兵被典韦一戟拍飞,一下就飞出去十余步。 胡轸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名字。 恶来! “走,快走!” 胡轸自知不是对手,连忙向后发动进攻,同时对身边的传令兵喊道:“快让前军、后军来救!” 令旗摇动。 华雄收到胡轸军令,准备反击。 突然,身边的旗语兵再次喊道:“都督,有令下!” 华雄心中疑惑,回头看去。 胡轸的中军正被一支黄巾骑兵追击,让他赶紧回去救援。 “什么有令下?” 华雄眼珠一转,对旗语兵斥道:“战场混乱,我们看不见,知道了吗?” 平日里,胡轸轻慢其他将领,动不动就要斩一银印。 其他将领巴不得他打败仗,被董卓治罪,怎么可能会去救他? “啊?” 旗语兵愣住。 “啊什么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哦。” 旗语兵点头。 华雄拍拍他的肩膀,随后看向其他地方。 毕竟胡轸的最后一道军令是让他反击嘛,他当然要找敌军攻击咯。 华雄是个厚道人,心中还想着反击。 后军的董兵将领看到胡轸被追击,理都没理他,直接领兵跑了。 美其名曰:回去救大营。 这理由谁都挑不出毛病。 华雄环顾四周,突然眼睛一亮。 一杆显眼的大纛出现在他视线中。 “这是......宣威侯张新!” 华雄心中大喜,“他不在大营,竟然在此处出现,莫非是上天欲要让我立此奇功么?” 思及此处,华雄连忙喊道:“快!快随我来!” 他数过了。 此时张新的身边只有大概五百亲卫,防御薄弱。 若是他能阵斩或生擒张新,那可就是泼天的大功了! 华雄连忙集结了身边的千余骑兵,朝着张新冲了过去。 张新领着最后的五百亲卫,在后方压阵。 若是典韦他们攻击顺利,他就不用动。 若是不顺,他也得上。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倒是没他什么事了。 典韦在撵着对方的主将跑,左豹、徐和都在到处乱杀。 还有一支西凉骑兵已经逃了。 这场战争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正在张新心中喜悦之时,突然一名亲卫喊道:“主公,有敌军朝我们来了!” 张新扭头看去,只见一支千人左右的西凉铁骑,直挺挺的朝着他冲来。 “主公,撤吧。”亲卫连忙劝道。 “不能撤。” 张新摇摇头,“迎上去!” “主公!” 亲卫还要再劝,却被张新打断。 “我们这边一撤,老典和老左看不到我的大纛,也会撤回来,到时候徐和就危险了。” 张新解释道:“若是徐和全军覆没,董兵回营夹击于禁,那就全完了,懂吗?” “传令,令典韦、左豹全力击杀敌军,不准回头!” “诺。” 传令兵急摇令旗。 周围亲卫对视一眼,纷纷喊道:“愿为主公效死!” 张新微微一笑,手中长枪一指。 “杀!” 五百亲卫迅速排好阵型,迎着西凉铁骑冲去。 “来得好!” 华雄见张新不退反进,心中不由钦佩。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宣威侯,单单这份胆识,就已经超越许多人了。 “不过......” 华雄紧了紧手中的大刀。 “一千对五百,优势在我呢。” 两军不断接近。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两军相距五十步,纷纷取下弓箭,开始对射。 不少人中箭落马。 三十步、二十步...... “杀!” 双方呐喊一声,撞在一起。 西凉骑兵人多,但鏖战已久,体力有些跟不上。 黄巾骑兵虽然人少,但先前休息了一番,体力较为充沛。 双方一时间打了个旗鼓相当。 华雄大刀抡开,将几名黄巾骑兵斩于马下,嘴上边砍边喊。 “张新小儿速来领死!” 西凉骑兵见他如此勇武,士气大振。 “将军威武!” 张新见状眯起眼睛,一夹马腹,冲了过去。 亲卫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 “主公!”亲卫们连忙跟上。 华雄一直注意着张新,见他冲了上来,心中大喜,也朝着张新冲了过去。 三十步、二十步...... 二人相隔十步时,华雄心中愈发激动,仿佛他阵斩张新,威震天下就在眼前。 五步。 “张新小儿,与我死来!” 华雄暴喝一声,举起大刀。 张新不想理他,并伸手摸向后腰,朝他丢了两支小戟。 “什么鬼!” 华雄下意识的侧身闪过,突然眼前一花。 “噗。” 华雄瞪大眼睛,松开手中大刀,伸手捂住喉咙。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好,好快的枪......” “砰。” 一声闷响,华雄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 张新回头瞥了他一眼。 “就凭你这种菜鸡也想杀我?那我不是白和子龙他们练了么?” 周围董兵愣住。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2章 无愧宣威之名 董兵主将阵亡,一时不知所措。 “降者不杀!” 张新趁机大声喝道:“董卓中我之计,如今已然授首,尔等主将已死,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周围亲卫纷纷喝道:“尔等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董兵闻言面面相觑,又看向南边冒烟的自家大营。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董卓营中的大火逐渐清晰起来。 主将死了,大营也没了。 那还打什么? 降吧。 董兵纷纷放下武器,下马跪地投降。 张新指挥亲卫上前控制这些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些西凉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只要整肃一下思想,严明一下军纪,立刻就是一支精锐。 在他能够调用的骑兵中,乌桓突骑和鲜卑从骑不能久驻,每次都要从幽州调过来,十分麻烦。 黄巾旧部又都是宝贝,死一个得心疼半天,轻易不能使用。 这些西凉骑兵,可以很好的填补张新在骑兵方面的空白。 控制住降卒,张新让传令兵打旗语报个平安,以安左豹等人之心,随后叫亲卫领了两个人过来问话。 “这人谁啊?” 张新用枪戳了戳华雄的尸体。 怎么说他这也是临阵斩将,总得知道自己杀了谁。 “回君侯话。” 降卒恭敬道:“此乃相国......哦不,董贼麾下先锋都督,华雄。” “哦,原来是华雄啊。” 张新淡定的点点头,随后瞪大了眼睛。 “恁说啥!他是华雄?” “是。”降卒点头。 张新看向华雄尸体。 其实华雄在正史上的出场只有一次,仅仅是作为孙坚的战功,在《孙坚传》中被顺带着提了一嘴而已。 和之前被徐荣烹了的那个李旻一个待遇,算是个小卡拉米。 但得益于老罗那个大忽悠,华雄在后世人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个猛将。 “是我太强了?还是老罗吹的太过了?” 张新看着华雄的尸体,“嗯,他能杀我三个黄巾旧部,肯定不弱,果然还是我太强了......” 思及此处,张新双手叉腰,对身边的亲卫大声道:“去,把此人的首级取下,过去喊话,就说我阵斩了都督华雄。” 张新在‘都督华雄’这四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 “诺。” 亲卫应了一声,将华雄首级斩下,挑在枪上。 “多带点人过去。” 张新叮嘱道:“喊大点声哈。” 亲卫咧嘴一笑,带着一队人马朝着战场疾驰而去,大声呼喊。 “宣威侯阵斩董贼先锋都督华雄!宣威侯阵斩董贼先锋都督华雄!” 先锋都督,不算个正经官职。 但只要是带上了‘都督’二字的人,地位一般都不低。 张新军的士卒听闻自家主公临阵斩杀敌方大将,顿时士气大振,齐声大呼。 “宣威!宣威!宣威!” 董兵虽然人多,但自家大营起火,主帅又跑了,早已是军心震动,勉力支持罢了。 此时再见华雄首级,董兵士气瞬间降到冰点,开始溃散。 左豹、徐和趁势挥军掩杀。 董兵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没办法,跑不动了。 今日他们先是急袭王匡,又来劫张新大营,厮杀了这么久,体力早就到达极限了。 待左豹、徐和控制住降卒后,张新上前与他们汇合,令他们看好降卒,随后带着五百亲卫追典韦去了。 西凉骑兵的后军在胡轸遇袭之时率先跑路,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到浮桥,就迎面撞上了居术的乌桓突骑。 “这里竟然也有伏兵?” 西凉骑兵的士气瞬间崩溃,逃命的逃命,投降的投降。 居术一面下令接收降卒,一面分了一支兵马出来,追杀逃命的董兵。 胡轸率军逃到这里时,正好被这些崩溃的董兵拦住了去路。 居术看到胡轸大纛,大喜过望,又分了一支兵马杀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胡轸无处可逃,只能奋起余勇,亲自上阵搏杀。 典韦率军追了上来,与居术一起夹击胡轸。 “要不我还是投降吧?” 正在胡轸心中绝望,欲要投降之时,典韦拍马赶到。 “且慢!” 胡轸连忙大喊,“我愿......” 他的话还没说完,典韦的长戟就直挺挺的砸了下来。 “砰。” 一声闷响,胡轸只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随后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嗯?他刚才说他愿啥来的?算了,不管了。” 典韦挠挠头,策马来到大纛之前,一戟将其劈断。 大纛一倒,尘埃落定。 胡轸身边的亲卫对视一眼,纷纷跪地投降。 主将死了,他们就算是逃回去也是死,倒不如降了,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张新赶到此地之时,典韦和居术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主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典勇武。” 张新夸奖了他一番,随后领着黄巾旧部过河,让居术把降卒给徐和那边送去。 典韦归位,他心中的安全感瞬间爆棚。 董卓大营中。 于禁听闻张新来到,连忙出营迎接。 “如何?”张新看向于禁。 于禁汇报了一下情况,随后问道:“君侯那边如何了?” “我亲自阵斩了董卓麾下的大将华雄。” 张新咧嘴一笑,“董卓派过河的万余大军,全军覆没。” “君侯威武!” 听闻张新亲自斩将,于禁心中不由钦佩,笑道:“此战过后,君侯的威名又要传遍天下了。” 张新的小尾巴瞬间翘了起来。 “董卓何在?” “逃到山上去了。” 于禁道:“他身边还有牛辅的万余大军。” 张新抬头看了看,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转头看向身边亲卫。 “派人传令给文远和子龙,告诉他们,可以依计行事了。” “诺。” 亲卫应了一声,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去找赵云和张辽。 张新又看向于禁。 “你领两千士卒,打好火把,随我去会一会董卓。” “诺。” 北邙山。 董卓坐在一块石头上,心中十分焦急。 “胡轸的万余大军,此刻到底如何了......” 他不明白。 张新的兵力到底是怎么布置的? 不仅打了袁绍和王匡,还能腾出六千大军来,劫他的大营。 胡轸那边到现在都没有回援,估计也是被缠住了。 他到底有多少兵啊? 这真的是两万五千大军能做到的事吗?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恍惚之间,董卓似乎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令他忌惮、嫉妒、却又无比钦佩的男人。 皇甫嵩! “宣威侯,宣威侯......” 董卓口中喃喃自语,“宣威宣威,张新小儿无愧宣威之名啊......”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3章 尽得真传 张新领军来到北邙山下,派了几个使者上山。 使者手中提着华雄与胡轸的人头,还带来了不少残破的西凉军旗,一路走来,一路高声宣扬。 “宣威侯亲自阵斩华雄,典韦斩杀胡轸,西凉军全军覆没。” 周围董兵闻言面露惊惧之色,士气大降,斗志全无。 董卓的亲卫走了过来,见此情形,心中暗叹一声。 “跟我来见相国吧。” 使者来到董卓面前,献上二人首级。 董卓看到胡轸首级,心中大骇。 “我的万余大军......” “全军覆没了!” 张新使者双手叉腰。 董卓闻言身子一软,靠在石头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良久,董卓开口问道:“张新遣尔等前来,所为何事?” “君侯想邀董并州阵前一叙。”使者道。 董并州? 董卓闻言心中一沉。 并州牧是刘宏封给他的官职。 张新以董并州称他,这是要全盘否认他的政治地位,不承认他进京后担任的官职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 既然张新已经选择与他为敌,不承认他的政治地位才是对的。 不像袁绍那帮人,一边做着他封的官,一边又用这个官职招兵买马,起兵反他。 实在是...... 臭不要脸! “我不去。” 董卓想了想道:“你回去告诉张新小儿,让他有胆就来攻山。” 他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张新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劝降,亦或者是羞辱。 他才不会去给张新做装逼的垫脚石。 “君侯说,若是董并州怕了,不敢去,就让小人代为传达几句话。” 使者不待董卓开口,继续说道:“并州如今已是困兽,早晚必亡,不如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君侯念在昔年并州抗击羌胡有功的份上,到时候会在天子面前,为并州美言几句。” “如若不然,即使并州逃到长安,君侯也会马踏长安,取了并州的项上人头!” 若是放在平时,董卓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勃然大怒,下令虐杀使者。 但此时他并未发怒,而是一脸平静。 “我知道了。” 董卓挥挥手,淡淡道:“你回去吧,告诉张新,有胆就来攻山。” “小人告辞。” 使者行礼告退,回到张新处汇报。 张新听完使者汇报,淡淡一笑。 “看来董卓这是被我打怕了,连脾气都变得这么好了。” 他邀董卓叙话,本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动摇一下董卓的心志。 既然董卓怂了,那就算了。 他麾下的士卒鏖战一日,此时也已十分疲惫。 董兵虽然士气低落,但仍有人数和地形的优势。 如今夜幕降临,强行攻山并不明智。 “传令,收兵回营。” 张新瞥了北邙山一眼,领兵回了董卓大营。 这座董卓辛苦建造的大营,此时算是便宜他了。 董卓藏在一棵树后,借助张新军燃起的火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那严整的军阵。 没过多久,张新军有序撤离,士卒手中的火把十分整齐,丝毫不乱。 董卓回想起今日所见,心中不由感叹。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张子清已尽得皇甫义真之真传矣!” 张新回到大营,召来臧霸、孙观等人。 臧霸手上绑着绷带,见到张新,躬身行礼。 “拜见将军。” “免礼。” 张新看向臧霸,笑道:“宣高,我听闻你今日先登了?” “是。” 臧霸点头,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既然如此,我便加你为队率。” 张新看向其余三人,“你三人此战亦有功劳,各加队率。” “多谢将军!” 四人闻言大喜。 可算不是小兵了。 先登之功,就是为了激励士卒勇敢作战而设的,是普通士卒最容易拿到的军功。 有很多种类,很多级别,在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个人的。 最常见的是第一个爬上城墙,但不幸阵亡了的士卒。 这种先登起到了提振士气的作用,一般除了正常的抚恤之外,还会额外发一笔丰厚的奖金,给先登阵亡士卒的家属。 要知道,第一批攻城的士卒,往往伤亡率都很高。 更别提第一个登上城墙的士卒了。 他们通常都要面对城头守军的集火,身后又无路可退,能活下来的概率极小。 说白了,先登之功在大多数情况下,就是重金购买士卒的命罢了。 打工人都知道,拿多少工资干多少活,老板敢强迫我自愿加班,我就敢摸鱼。 若是士卒死了,或者是没能带领军队攻下城池就不算先登,那还有谁愿意卖命攻城? 老板承诺给你开五千工资,然后告诉你,公司每个月的业绩不达标就不发。 你干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先登奖金比阵亡的要少一些,因为人还活着,都会官升一到两级,根据士卒的职位来定。 臧霸是个普通士卒,按照正常情况,应该升任伍长。 但这次的作战任务是攻占董卓大营,十分重要,并且最后的结果是攻下了这座大营,因此可以再加一级,升任什长。 他又曾是大将,有这份资历,又可以再加一级,升任队率。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拿钱不升官。 再往上,就是能为队友开辟站立区域,带领大军攻破城池的了。 这种先登的奖励,会根据攻破城池的大小,敌军的数量,以及战役的重要性来定。 城小,守军少,不怎么重要的战役,累计的功劳够升官就升,不够就赏钱。 城大,守军多,十分重要的战役,除了升官发财,往往还有伴随有爵位的赏赐。 一般来说,到了赐爵这一步,就意味着这个人可以在史书上留名了。 不过这种先登之功和普通士卒就没什么关系了。 能拿到的,通常都是勇力过人的将领。 比如乐进,历史上他击吕布、张超、桥蕤之时,皆先登有功,被封广昌亭侯,是五子良将中最早封侯的一个。 另外还有一些特殊情况。 像明朝平壤之战时,李如松先是喊出‘先登者赏银五十两’的口号,后来因为战局胶着,为了激励士气,升级成了一万两。 这种特殊情况,就像张新喊‘抓住董卓者,赏千金,封万户侯’一样,并不具备普遍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团体的先登战功。 比如臧霸这次得了先登,那么跟他一起攻城的那部分士卒,也会额外得到一笔赏钱,作为激励。 不过这个赏钱的数量就不多了。 再比如大军合围敌方之时,最先抵达预定位置的那一部也是先登。 还有很多...... 总之,先登比起陷阵、斩将、夺旗等其他军功来说,要好拿太多了,是普通士卒上升的最快通道。 当初张新为了完善这条通道,给普通士卒一个晋升空间,与夏侯兰商议了许久,才敲定的这版军法。 赏赐完臧霸等人,张新让他们下去休息,随后又把于禁叫了过来,让他布防。 大胜之后,往往是人最容易松懈之时。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4章 传檄天下 巡视大营,慰问伤员...... 正在张新忙碌之时,荀攸、陈琳、孙乾等文士也被接到了营中。 几人面带喜悦,上前行礼。 “我等恭贺明公,大破董军。” “诸位无恙吧?” 张新笑着将人一一扶起。 “谢明公关爱,我等无恙。” 众人亦是一脸笑意。 张新慰问了众人一番,将他们打发去干活,随后看向陈琳。 “劳烦孔璋为我写一道檄文。” “此臣分内之事也。” 陈琳欣然应命,一脸激动,心中不断感叹。 “明主,明主啊......” 比起何进,张新的能力要远胜于他。 就连何进最值得让人称道的仁德,张新也丝毫不逊。 这让陈琳对田楷十分感激。 若非是他引荐,自己又怎么能到张新麾下? 陈琳来到大帐之中,挥毫泼墨,很快就写好了一道檄文。 张新接过一看。 “汝窃国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这是骂袁绍的。 陈琳因袁绍杀了何进之事,对他十分怨恨。 此时骂起来,一点底裤都没给他留。 张新看完,觉得十分满意,指着一处对陈琳说道:“孔璋,这里加一句。” “请明公示下。”陈琳点头。 “我亲自阵斩了董贼的先锋都督华雄。” 张新嘿嘿一笑,“这个得加上,不能漏了。” 陈琳微微一笑。 “如明公所愿。” 张新这边在忙着宣扬功绩,董卓那边也在忙着找贾诩。 现在这个情况,他已经想不出办法了。 必须要把贾诩找到。 董卓亲卫打着火把在山上不断寻找,终于在一处草丛里找到了他。 “贾都尉,你怎么在这蹲着啊?” 亲卫一脸疑惑,随后恍然大悟。 “你是来拉屎的吧?” “对对对。” 贾诩顺势问道:“现在形势如何?” 亲卫巴拉巴拉。 听闻张新暂时退兵,贾诩心中松了口气。 “贾都尉。” 亲卫焦急道:“相国正在找你,快随小人来吧。” “好。” 贾诩想了想,跟着亲卫来到董卓处。 董卓这么急着找他,大概是已经无计可施,欲要借他之智。 既然如此,应该不会计较他临阵脱逃之事。 果然,董卓只是稍微问了两句,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战事上。 “文和,为今之计,当如何是好啊......” “相国勿忧。” 贾诩稍加思索,开口道:“今日我军遭逢大败,此地士卒军心震动,已不能用。” “依诩之见,不如调李傕、郭汜二位校尉前来换防,让牛辅将军的部曲撤回雒阳休整。” “李郭二人能敌张新?” 董卓现在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不能。” 贾诩实话实说,“但相国莫要忘了,张新缺粮,二位校尉虽不是其对手,然有邙山地利,固守不成问题。” “二位校尉只需坚守数日,张新自然退走。” “那便依文和之计。” 董卓点点头,令人快马前往雒阳,调李傕郭汜前来换防。 雒阳距离北邙山不过二三十里。 李傕、郭汜二人收到命令后,连夜领着留守雒阳的备用兵力赶到此处。 董卓带着牛辅军撤了回去,留贾诩在此辅佐李郭二人,抵挡张新。 天色渐明。 张新派遣于禁出营,趁势攻山,同时散了许多骑兵出去,让他们传檄天下。 这些骑兵的手上都拿着一块露布,上面已经誊抄好陈琳昨夜写的檄文。 “袁绍勾结董卓,宣威侯将计就计,大破董兵!斩首两千余级,俘虏八千余人,董卓全军覆没!” 骑兵们快马加鞭,往各县疾驰而去,一路跑,一路喊。 若是有人好奇拦下,他们就将檄文拿给人看,同时高声说着战况。 昨日在河阳、温县附近,喊杀声不绝于耳,百姓们都知道,双方这是干了一场大的。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如何,他们躲在家中,也不敢出门探查。 此时听闻张新大破董兵,就连董卓本人也被赶到了北邙山上,河内百姓顿时欢呼雀跃,士人们亦是弹冠相庆。 至于袁绍勾结董卓之事,心怀疑惑者有之,破口大骂者亦有之...... 一骑行到怀县附近,向张辽传达情况。 “君侯神算。” 张辽心中感叹一声,下令撤军。 昨夜张新就派人来通知过了,他早已做好准备,此时一声令下,一万大军有序撤离,缓缓而退。 那骑通知完张辽,打开露布,朝着怀县跑去。 “袁绍勾结董卓......” 张辽退兵的消息,很快就通过斥候传到了袁绍耳中。 “退了?” 袁绍瞪着通红的眼睛,心中松了一口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是。”斥候点点头。 “明公。” 逄纪一脸喜色的进言道:“昨日信使回报,说王匡已经整军来援,张新在此时撤退,定是王匡的援军已到。” “张新仓促撤军,必无防备,明公当出营击之,以雪昨日之耻!” 袁绍闻言面露心动之色。 “不可。” 许攸反对道:“张新军昨日并未设营,不像是为了攻我营寨来的,如今又突然撤军,难保不是诱敌之计啊!” 袁绍闻言犹豫。 许攸说的对。 昨日淳于琼出营之后,张辽并未发起进攻,而是和他对峙了整整一日,直到日落西山,才缓缓收兵后撤。 撤退后,张辽军也没有设营,只是简单的用辎重车在外围垒了一圈,作为防御的屏障,让士卒露天休息。 若对方是为了攻营而来,不可能不设营寨,冒险过夜。 如今又突然撤军,看起来确实像是诱敌之计。 逄纪闻言也陷入沉思,帐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主公!” 正在此时,颜良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脸上表情又惊又怒,手里还拿着一块露布。 “昨日张新大破董卓,董卓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 帐中众人全部愣住。 袁绍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张新大破董卓,董卓全军覆没。” 颜良将露布递给袁绍,“张新还说......说主公勾结董卓......”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5章 且听我最后一言 陈琳在檄文的开头先把董卓骂了一顿。 然后又把袁绍骂了一顿。 四世三公,浓眉大眼的老袁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来? 言辞之犀利,看得袁绍遍体生寒,冷汗涔涔,仿佛自己就是那十恶不赦的罪人。 骂完袁董二人,陈琳开始吹张新。 “将军德才兼备,大汉之栋梁也......” 袁绍看着陈琳笔下的张新,只觉得他熠熠生辉,像是个圣人一般的人物。 骂也骂了,吹也吹了,陈琳开始说明战况。 据俘虏的董卓亲卫交代: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董卓孙女事件,就是袁绍勾结董卓,想出来的计策。 原因是孙坚战败,袁绍心中恐惧,想向董卓投降。 但是董卓不信,害怕他是诈降,便提出条件,让他攻打张新,作为投名状。 诸侯会盟之时,因为张新大公无私的反对,袁绍丢了盟主之位,心中早有怨恨。 二者可谓是一拍即合。 然而袁绍顾忌盟誓,害怕天下人骂他,不敢直接翻脸,于是便让董卓想想办法,给他找个出兵的借口。 所以董卓用蔡邕威胁张新这件事,表面上是给自己留条退路,实际上是借由送孙女这个行为,给袁绍找借口。 否则这么明显的反间计,大家都不信,怎么就袁绍这个傻卵信了? 至于他之前杀董卓使者什么的,那是因为害怕天下人的口诛笔伐,故意做给大家看的。 不信你看。 董卓派来的使者都是党人名士,平时和袁绍玩儿的可好了。 张新那边没有杀蔡邕,酸枣联军那边也没有杀韩融。 袁绍若不是心中有鬼,又岂会杀人灭口? 还杀了三个。 奇不奇怪? 至于袁术杀阴修...... 那个憨批干出啥事都不稀奇。 “张新小儿!竟敢如此造谣污蔑于我!” 袁绍气得拔出腰间宝剑,在大帐中到处乱砍泄愤。 “主公息怒。” 郭图逄纪连忙上前安慰。 许攸捡起掉在地上的露布观看。 他身为袁绍谋主,自然知道袁绍没有干过这些事。 但你还真别说,这前半段的逻辑真就挺合理的。 不过这不重要,这种嘴炮日后慢慢打就是了,张新又不可能拿出切实的证据。 重点是看他如何破的董卓。 檄文的后半段,便是说袁绍找到借口,断了张新的粮草,意图让张新军不战自溃。 张新识破了二人的勾结,并且得出判断,董卓只是借刀杀人而已,并不是真的信了袁绍。 董卓的目的,是挑起联军内乱,好将河内的联军全部一口吃掉。 于是张新将计就计,派遣疑兵佯攻袁绍,诱骗董卓出兵。 董卓果然中计,派兵渡河,攻击王匡。 后面的内容,就是张新如何排兵布阵,以及最后的结果了。 “宣威侯,无愧宣威之名!” 许攸心中惊叹。 当他继续看到张新亲自阵斩华雄之时,心中惊异更盛。 “智勇双全,智勇双全......” 看看人家宣威侯,再看看一旁无能狂怒的袁绍。 许攸心中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考虑换个主公了? 本初这人...... 不像个能成事儿的啊! 郭图逄纪劝了好一会儿,袁绍才略微平静了一些,想起来檄文还没看完。 从许攸手中要过露布,袁绍继续往下看。 檄文上,张新把自己在什么地方布置了多少兵力,说的一清二楚。 “什么!张新在我这里的只有一万大军?” 袁绍再次大怒,“传令,全军集结!给我出营追杀张新军!” 自己的三万大军,竟然被对方一万人骗得不敢出营? 简直是奇耻大辱! “本初不可!” 许攸连忙拦住。 袁绍怒视许攸,“有何不可?” “张新散布谣言,说我军勾结董卓。” 许攸冷静道:“你不出兵,此事尚有分辩的余地,你若是此时出兵,岂不是将谣言坐实?如此于你的名望有损啊!” “名望?我还有名望吗!” 袁绍冷笑道:“张新此檄一出,加之他又大破董卓,你觉得天下人是会信他还是信我?” 无论怎么讲,袁绍断了张新粮草,这是事实。 如今张新大破董卓,已自证清白。 他没有勾结董卓,那勾结董卓的,自然就是断了他粮草的袁绍。 “子远,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逄纪开口说道:“张新作此檄文,就意味着要与我军为敌了,如今他新破董卓,士卒疲惫,暂时还腾不出手来。” “若是等他休整好了,起兵来攻,我军该如何抵挡?” “是啊是啊。” 郭图附和道:“张新兵精,如今又破了董卓,士气高昂。” “我军若是不能趁机歼灭这一万人,削弱他的实力,待他整军来攻之时,该如何抵挡?” 众人都没再提粮草之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露布者,人尽皆知也。” 许攸看向袁绍,“张新既然敢将自己的兵力写得如此详细,不怕我军知道,必然留有后手。” “我军若是贸然出击,恐中埋伏!” “子远此言差矣。” 逄纪指着露布上的数据说道:“你看,这、这、这......昨日一战,他已是倾巢而出,此时士卒皆已疲惫,他哪里还有兵力设伏?” “是啊是啊。”郭图赞同道。 “张新智深似海,未可轻信!” 许攸坚持道:“若是这上面的兵力是假的呢?我军若是信了,岂不是中他之计?” “董卓过河之兵足有万余,张新若要击败他们,至少也需一万五千兵马,更别提全歼了。” 郭图算道:“他总共就只有二万五千兵马,哪里还有伏兵?除非他能再变一支兵马出来!” “公则之言有理。” 袁绍点点头,“我意已决,子远不必多言,传令,出兵!” 盛怒之下,袁绍难得果断了一次。 “诺!” 颜良抱拳,传令去了。 袁绍大步走出中军大帐。 “本初,不可出兵啊!” 许攸一路跟随劝阻,声音很大。 周围士卒闻言纷纷侧目。 “大战在即,你这是要乱我军心吗?” 袁绍停下脚步,怒视许攸。 “本初,主不可因怒兴师啊!” 许攸一脸焦急。 “来人!” 袁绍伸手一指许攸,“叉出去!” 士卒上前,将许攸叉了出去。 许攸大呼:“且听我最后一言!” “我不听!” 袁绍愈发愤怒,“把他给我关起来!”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6章 张子清一战破三方(补完) 牢笼内,许攸不断唉声叹气。 “先生何故叹息?” 周围留守的士卒好奇道:“袁公说了,敌军仓促撤退,必无防备,我军又是三万打一万,优势在我啊。” “你不懂。” 许攸摇摇头,“宣威侯智计深远,本初此去必中埋伏,我军赢不了的。” 周围士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唉......” 许攸悲声大呼:“本初!你不听我言,悔之晚矣!” 袁绍率军出营,一路向西,追击张辽而去。 一连追出二十余里,袁军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张辽的部队。 张辽军带着辎重,走得不快,后方全是没有甲胄的屯田兵。 袁绍见到这些屯田兵,瞬间反应过来,心中又羞又怒。 昨天张辽的大军,估计只有最外面的那一圈是精锐。 自己有三万大军,竟然被如此简单的疑兵之计骗得不敢出营? “进军!进军!” 袁绍怒道:“给我杀!” 战鼓声响起。 作为先锋的颜良文丑听到号令,连忙整军,一左一右的朝着张辽大军杀去。 他们先前被张辽教育了一顿,这次不敢不列阵了,也不敢再冲锋在前。 老实了。 “将军,来了。”张辽身边的亲卫出声提醒。 张辽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传令后军,依计行事。” “诺。” 亲卫应了一声,没打旗语,直接调转马头,朝着后军而去。 颜良、文丑追到五十步的距离,下令弓箭手放箭。 箭矢射出,张辽后军呐喊一声,丢下辎重车,惊慌失措的逃了。 “快!杀!” 颜良文丑见张辽军如此凌乱,心中大喜。 总算能报昨日的死马之仇了。 不知是不是张辽军的士卒太过慌张,袁军冲到近前,发现辎重车上的箱子被撞翻了不少,一箱箱铜钱就这么散落在地上。 袁军士卒顿时两眼放光,开始哄抢。 “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除了四大军功,普通士卒想要立功,基本上只有斩首。 但是斩首也不好得。 比如这一次,张新总计出动了万余大军,最后的实际斩首也就只有两千余人而已。 抛开其他方面的因素不谈,单论数字,也要五个人才能分到一颗首级。 袁军有三万,张辽军只有一万。 即使他们能够一兵不损的全歼张辽军,那也还有两万人分不到军功呢。 虚无缥缈的军功,哪有眼前黄澄澄的铜钱来的实在? “放下!放下!” 颜良文丑大声呼喝,“不准抢!快去杀敌啊!” 士卒们不语,只是一味的争夺铜钱。 他们这里一停下,后面的士卒就也只能停下。 更后面一些的士卒看不到前方的情况,依旧随着惯性往前走,撞到了前面的士卒身上。 前方无法前进,后面的士卒又不断涌来。 袁军前军瞬间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 袁绍见前方突然乱了,皱起眉头,对身边的亲卫道:“去,问问前面是怎么回事?” 亲卫前去探查,随后回报袁绍。 “明公,敌军丢弃辎重逃窜,辎重中有许多铜钱,前军士卒因为争夺这些钱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 还未等袁绍开口,逄纪就瞪大眼睛问道:“铜钱?” “是。”亲卫点头。 “不好!” 逄纪心中一惊,急忙对袁绍道:“明公,快撤!” “元图,可是有不妥之处?”袁绍有些疑惑。 大军出征,带点铜钱很正常啊。 不然士卒立了功,拿什么赏? 张新军丢弃辎重,仓惶逃窜,眼下正是追击的好时候,怎么逄纪反而让他撤军? “明公。” 逄纪连忙解释道:“张新的这一万兵马,只是用来牵制我军的,等他破了董卓就该撤回去了!” “他们昨日连大营都没扎,还特意带这么多铜钱作甚?” 经由逄纪这么一提醒,再思及许攸之言,袁绍心中怒气顿消,瞬间慌乱起来。 要是真如许攸所言,露布上的兵力数量是假的,张新以铜钱为饵,设下伏兵...... 董卓都打不过他,自己能打的过? “那便依元图之言。” 袁绍连忙让人传令撤军。 士卒们闻言心中疑惑。 不是说出来追击敌军么? 怎么还没交战,就要撤回去了? 但军令已下,他们也只能调转方向,开始向后撤离。 颜良一连砍了十几个士卒,控制住了局势,正准备追击,就接到撤军的命令。 “撤军?” 颜良一脸不解,“我军马上就要追上对方了,怎么此时撤军?” “主公说,张新有伏兵。”亲卫对他说道。 “伏兵?哪里来的伏兵?” 颜良四下张望,突然看到张辽军又折返了回来。 张辽把精锐全都布置在了前方,后面则是由屯田军辅助冲锋。 “杀!” 张辽军呐喊一声,朝着袁军杀了过来。 颜良见状说道:“你去告诉主公,让他先撤,我来断后。” 说完,颜良立刻呼喝着士卒开始列阵。 正在此时,一阵轰隆声响起。 颜良扭头看去,只见南方突然来了一支骑兵,直直的朝着袁绍的中军冲去。 “布豪!” 颜良心中大惊。 这支骑兵光从旌旗上看,至少有四千人。 此时他的前军正在迎敌,中军、后军已经开始撤退,两军连接之处的破绽太大了! 若是让他们冲进去...... 颜良有心回援,但张辽军已经压了上来。 “他张新哪里来的这么多骑兵?” 袁绍大惊失色,“快,快列阵!” 三万大军,军令的传递需要时间。 袁军刚刚接到撤军的命令,此时再列阵,已经来不及了。 左豹远远望见袁军的前军、中军之间已经分开,手中马槊一指。 “从这里冲进去,直取袁绍首级!” “杀!” 张新骑兵呐喊一声,冲入袁军阵中。 “顶住!顶住!” 袁绍大声呼喝,“快让淳于琼来救中军!快!” 袁军士卒大乱。 正在此时,北边又传来一阵喊杀声。 赵云领着两千兵马从太行山中杀了出来,与张辽一起,夹击颜良文丑。 “袁绍逆贼,勾结董卓!” 赵云怒目圆睁,大声呼喝。 “尔等身为联军士卒,难道要助纣为虐吗?降者不杀!” 第287章 克忌少威 “降者不杀!” 赵云身边的士卒纷纷大声喝道。 袁军士卒闻言,面露犹豫之色。 文丑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是一个小白脸在那边耀武扬威,顿时大怒。 “这员张将身边的士卒皆无甲胄,想来他也不是什么大将。” 文丑心中思绪飞快,拍马朝着赵云杀来。 “那便让我来取了这将的首级,献与主公!” 赵云身边带着的,是驻守沁水粮仓的屯田军,看起来就不像精锐。 他这是想通过斩将来击败这支伏兵,再与颜良一起击退张辽,回援袁绍。 赵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文丑气势汹汹的朝他杀来,浑然不惧,跃马迎战。 二人的距离不断缩短。 相距十步时,赵云猛地一夹马腹,战马突然提速。 “好快的马!” 文丑心中一惊,顿感不妙。 这种好马,非大将不能骑乘!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云就已杀到身前。 文丑眼前一花,来不及举矛,只能凭借本能反应做了一个躲闪的动作。 “duang~” 一声脆响。 文丑只感觉脑袋一凉,随后散落的头发便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自己的头盔竟是被那敌将一枪击飞了! “好快的枪!” 文丑心中大骇,突然又感觉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手臂上竟然不知何时被斩出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好快的刀哇!” 文丑吓得亡魂皆冒,慌忙催马逃窜,不敢再回头。 好在战马相交只有一瞬,此时那名敌将已经冲出去了十余步远,无法再攻击他了。 “我的出手还是慢了,可惜。” 赵云甩去剑尖上的血迹,收剑入鞘,远远望着文丑的背影,将长枪挂在马上,取下弓箭。 “咻。” 一箭射出,正中文丑肩膀。 文丑只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好......好快的箭......” 文丑咬牙伏于马背之上,双手紧紧抱着马脖,玩命催动战马。 赵云面色遗憾的摇摇头,返身杀入袁军之中。 袁军遭遇伏击,主将又负伤跑了,没过多久,便纷纷跪地投降。 赵云指挥兵马越过这些降卒,朝着颜良杀去。 颜良本就在与张辽苦战,此时又被赵云捅了屁股,前后夹击之下,无法抵挡,只能一泄千里。 击溃颜良后,张辽与赵云合军,跟在左豹骑兵身后,一路追杀袁军。 袁军大败溃逃。 袁绍本人带着百余亲卫丢下大军,在淳于琼的护卫下逃回大营。 张新军到处乱杀,杀得袁军哭爹喊娘,跪地投降。 “文远,现在怎么办?” 左豹和赵云来到张辽处,询问如何处置俘虏。 张新说了,此次作战让他们以张辽为主。 “派人去喊话。” 张辽按照张新给他的指示,开口说道:“就说君侯念在他们是被国贼袁绍蒙蔽的份上,这次就不计较了,让他们各自回家去吧。” 这些袁军士卒的战力不高,吃的却是一点不少。 张新可没有那么多粮食来养他们。 放了他们,既能宣扬袁绍国贼之名,又能宣扬他的仁义之名,一举两得。 “好。” 左豹、赵云点头,派人前去喊话,随后释放俘虏,退兵。 ...... 袁绍一路狂奔,回到营中,惊魂稍定。 过了没一会儿,文丑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回到大营。 袁绍见他身受重伤,连忙安排人去医治,心中刚被压下的恐惧又升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颜良也领着千余残兵回来了。 袁绍见自己三万大军出营,最后只回来了这么点,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昏死过去。 “主公!” 周围人赶紧上前抢救。 良久,袁绍悠悠转醒,放声大哭。 “悔不听子远之言,以至有今日惨败,三万大军,全军尽墨......” “明公勿忧。” 逄纪连忙安慰道:“三万大军大多只是溃散而逃,明公可派遣诸位将军前往收拢,想必还能收回不少。” 袁绍点点头,让颜良、淳于琼等将出营收拢溃卒。 “公则。” 袁绍看向郭图,“你去把子远放出来,请他到帐中议事。” 说完,袁绍与逄纪一同往中军大帐走去,口中还不断喃喃道:“悔不听子远之言,悔不听子远之言......” 郭图听闻袁绍要放许攸出来,面色阴沉的向关押许攸之处走去。 “许先生。” 一道声音传入郭图耳中,“袁公果然如你所料,大败归营,这下你一定会受到袁公的重用了!” 郭图眼珠一转,并未急着上前,而是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侧耳聆听。 “重用个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给你们讲,本初这人,志大智小,色厉胆薄,克忌少威,表面上礼贤下士,实际上猜忌多疑。” “他若是胜了,会觉得他比我厉害,心情一好,也就把我放了。” “如今他败了,他只会觉得我比他厉害,也就容不下我了。” “你们信不信,过一会他就要派人来杀我了......” 郭图闻言,心中若有所思,转身回了中军大帐。 “主公,许攸听闻你大败归营,抚掌大笑,言道:‘吾才满腹,袁本初竟不从之’,如今营内士卒都认为主公不如他。” “你说什么?” 袁绍闻言怒气上涌,想起之前他率军攻入南宫之后,许攸曾笑着对他说过:“本初,没有我你进不了南宫啊。” 许攸如此狂傲,才智又远胜于他。 如今他大败归营,几近全军覆没,以后许攸还会听他的话么...... “许攸乱我军心,以至于我军有此大败。” 袁绍站起身来,怒道:“如今我不计较他惑乱军心之罪,欲请他来议事,他竟然还敢如此轻慢于我? “来人!” 两名亲卫走了进来。 “主公吩咐。” 袁绍越想越气,“许攸惑乱军心,尔等速去取其首级,以正军法!” “诺。” 亲卫出帐,来到关押许攸的地方。 “奉主公令,特来取许攸首级,以正军法。” “哈哈!” 许攸指着亲卫,对着周围的看守士卒大笑道:“你们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袁绍!哈哈哈,哈哈......呵呵......呵.......” “当初要是去投阿瞒就好了......” 大营外。 “尔等速去禀报袁公,就说王匡来了。” 王匡狼狈的来到袁绍大营门口,突然看见一颗首级高悬于营门之上。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8章 拥立刘虞 王匡昨日从战场上逃了之后,因为害怕董兵追击,不敢在路上走,只能寻了一户民居藏起来。 半夜,他的那些亲卫见他穷途末路,几人合计了一番,偷了他的马跑了。 好在这些人还算厚道,没有取了他的首级去献给董卓。 王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亲卫都跑光了,欲哭无泪,只能卸下铠甲,一路伪装成难民,步行来投袁绍。 没过多久,守营士卒回来,说袁绍有请。 王匡进入大营,连忙向自己的主子请罪,以表忠心。 袁绍此时哪还有心情和他计较?连骂都没骂,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王匡心中松了一口气,问起许攸之事。 提起许攸,袁绍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将此次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到了他身上。 见袁绍这也没好到哪里去,王匡自告奋勇,请求回到泰山老家,为他募兵。 袁绍损失惨重,自然求之不得,当即抓住王匡的手,说了好一通夸奖的话。 王匡尾巴摇得飞起,休息了两日,兴高采烈的投泰山去了。 待他走后,袁绍将郭图逄纪召了过来,长长叹了口气。 “二位先生,为今之计,当如何是好啊......” 这两日,颜良和淳于琼尽力收拢溃卒,最后只找到了七八千人。 其他人或是因为张新的檄文,或是因为恐惧,都躲了起来,不愿意再为他效力了。 不仅如此。 随着舆论的发酵,以及张新击败董卓的事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袁绍。 那些好不容易收拢回来的溃卒,又跑掉了大半。 就连本地的大族,也渐渐的不再支持他了。 时至今日,袁绍的大营中,只剩下了不到六千人。 这点人连自保都费劲,更别提割据一方了。 “明公。” 逄纪沉吟道:“眼下河内已经不能继续停驻,我军不如先回渤海招兵买马,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现在大族不支持袁绍,张新又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出兵来袭。 河内已经没了发展的空间,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袁绍的名望虽然受损,但这种事情有信的,自然也有不信的。 袁氏在冀州还有不少故吏,只要那些故吏有一半愿意帮他,他依然有着东山再起的资本。 “回冀州?” 袁绍冷笑一声,“韩文节对我素来忌惮,如今我损兵折将,实力大损。” “此时再回冀州,难道是去做他的阶下囚么?” 诸侯尚未联盟之时,韩馥防袁绍就像是防贼一样,派遣从事天天守在他家门口,限制他和别人交流。 他若是大败归去,韩馥再拿张新的檄文作为借口,保不齐就以缉拿国贼的名义,直接将他拿下了。 “这......” 逄纪闻言陷入沉思。 他是一路跟随袁绍的人,自然知道,袁绍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若是不回渤海,又能去哪呢? “主公。” 郭图眼珠一转,进言道:“图有一计,可保主公无虞。” “是何妙计?” 袁绍神色一振,“公则快快说来!” “主公可与韩馥联名,共推刘虞为帝。” 郭图呵呵一笑,神色间颇为自得。 “推举刘虞为帝?” 袁绍一愣,细细思之,随后恍然大悟。 “妙哇!”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说联军之中有谁能够打进长安,迎回天子的,估计就只有张新了。 他张新是什么人? 是刘宏用来对付党人的人! 若是让他挟击败董卓之威入主中枢,那他们党人还玩个锤子? 以张新之能,一旦入主中枢,一定会团结其他官员排挤党人,党人不会再有一点翻身的机会。 党人诸侯费尽心思的搞了几十万大军出来,难道就是为了把对手送上权力的王座么? 不可能的。 况且张新又不像董卓那个匹夫,那么容易抹黑。 他的名声很好,也没有政治黑点,党人根本找不到攻击他的借口。 唯一能算是黑点的,就只有他早些年当黄巾的经历了。 可是这点又不能拿出来说,否则他们就是骂自己连个黄巾都不如。 至于再来一次诸侯讨张? 别闹了。 且不说大义、名分的问题。 他们连董卓都打不过,拿头去打董卓plus? 拥立刘虞为帝,首先就否定了诸侯讨董的意义,让打进长安、迎回刘协变得没那么重要。 即使张新真能迎回刘协,党人这边也可以不认,说真刘协已经死了,这个是假的,只有刘虞才是天子。 这样一来,他们还可以反过来给张新扣个弑君的帽子,有了能和张新对抗的资本。 其次,拥立刘虞少不了要用到袁氏的名望,韩馥若是不想让张新上位,就不能再得罪他袁绍了。 最后,刘虞若是登基,他们党人也能有一份从龙之功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元图以为如何?” 袁绍看向逄纪,询问他的意见。 “此计甚妙。” 逄纪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无论张新能不能打进长安,只要党人拥立刘虞为帝,就能极大的淡化张新在此战中的功劳,让日日置酒高会、不思进取的诸侯联军显得没那么废物。 有这一条在,逄纪估计其他诸侯不会反对。 其他诸侯都同意,韩馥也就不得不同意了。 如此一来,袁绍在冀州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 “那便依公则之计。” 袁绍说干就干,以刘协年幼,且受制于董卓,不知是否还活着为理由,给除了张新以外的诸侯写信,提议众人共同推举刘虞为帝。 信使四散而出,向各地而去。 ...... 曹操率军北上,欲要调停袁绍和张新之间的矛盾。 然而他刚到梁国,就收到了张新大破董卓的消息。 “大兄,这......” 诸曹夏侯看到露布上的内容之后,一脸震惊。 前两日张新的情况还岌岌可危,怎么转眼之间就大破董卓了? 将计就计? 这么猛的吗? “不愧是宣威侯!” 曹操看着露布上的内容,两眼放光。 “传令,改道泰山。” “兄长为何改道?”夏侯惇疑惑道。 从沛国去河内,走陈留那边是最快的。 改道泰山得多绕一圈,多走数百里地呢! “我算是看出来了。”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9章 曹操来投 “投宣威侯?” 夏侯惇闻言一愣,“兄长先前不是说去投袁渤海的么?” “董卓用间如此低劣,众皆不信,唯有本初拿着此事大作文章。” 曹操叹了口气,“本初此人外宽内忌,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实非成事之人啊......” “宣威侯忠君爱国,唯有他才能击败董贼,迎回天子,我当然要去投他了。” “可是兄长与宣威侯的交情并不深厚,他会接纳我等么?” 夏侯惇心怀疑虑。 在诸侯会盟之前,曹操只有在做典军校尉的时候,才和张新见过几面。 二人连话都没有说过两句,最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而已。 再加上曹操也算半个党人,而张新又是专门搞党人的人...... 能行么? “元让勿忧。” 曹操微微一笑,“此次诸侯会盟,宣威侯能来,便足矣说明他是个心怀大义之人。” “你信不信,他若闻我等率军来投,定会接纳。” 夏侯惇还是不解。 “那兄长直接去河内投他便是,还去泰山作甚?” “嗯......” 曹操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我等只有千余新卒,若是只这带点人去,旁人会以为我等不是去讨董,而是去混功劳的。” “我意到泰山再募一些兵卒,也好为讨董之事多出一份力。” “兄长思虑的是。” 夏侯惇闻言点头,“合该如此。” 曹操下令,全军改道,往泰山而去。 泰山郡,因泰山在其境内得名。 此地有着华北平原极为少见的山林地貌,山中猛兽众多,民风较为彪悍,是个很好的兵源地。 曹操来到奉高附近募兵。 这里是泰山郡治,人口较多,又毗邻山林,百姓的身体素质很好。 先前被王匡宰了的那个胡母班就是奉高人。 曹操与他是好友,来此地募兵,也有想借胡母氏之力的意思在。 “尔等就在此地募兵吧。” 曹操在城外找了个地方,让诸曹夏侯负责募兵,自己则是进城去找胡母氏帮忙。 胡母氏家主听闻曹操的来意之后,同意帮忙,但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曹操帮他们杀了王匡,给胡母班报仇。 我胡母氏多少代人,才出了一个天下名士!你王匡就这么把他给宰了? 这怎么能行? 自从王匡回到泰山后,胡母氏就一直在筹划着想要杀他。 然而泰山的东边就是琅琊国,臧霸在去年赶了许多黄巾过来,导致泰山百姓的日子十分难过。 单单凭借着当兵吃粮这一点,王匡很快就招募到了数千兵卒,声势浩大。 胡母氏的家兵没有那么多,只能暂时隐忍,试图寻找机会。 恰好此时曹操来到。 虽然这个小黑胖子不是很会玩,但人家的手底下起码有兵嘛。 曹操想了想,同意了胡母氏的条件。 平时他就不怎么看得起王匡,觉得此人过于谄媚,阿谀奉承。 再加上他与胡母班本就是好友,为友报仇,更是义不容辞。 双方达成共识,突然一起出兵,朝着王匡杀去。 王匡猝不及防,一场混战之后,被胡母班的家人斩杀。 继病逝的孔伷之后,诸侯联军又去一名诸侯。 曹操用王匡留下的钱粮,招降了他的士卒,再加上胡母氏送的一些家兵,以及之前的千余士卒,又凑出五千军队,浩浩荡荡的向河内开去。 行至半路,曹操得到了袁绍撤军,返回渤海的消息。 “本初果然不能成事。” 曹操心中暗叹一声,往孟津投张新去了。 等他率军赶到孟津之时,已是十月下旬。 “咩哇?” 张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士卒,“曹操来投我了?” “此人确实自称曹操。”负责通传的士卒点头道。 卧槽? 张新突然感觉有点不真实。 曹操诶。 曹丞相诶。 魏武帝诶! 来投我了? 张新回想起自己刚穿越时,还想到曹老板的手下去混呢。 没想到转眼之间,曹老板竟然跑到自己手底下来混了? 阿这...... 还真是奇妙。 “主公,你见不见?” 守营士卒他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 “见。” 张新回过神来,“当然见了,哦不,我出去迎接。” 营门外,曹操带着诸曹夏侯正在等候。 “孟德兄!” 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酸枣一别,别来无恙啊!” 曹操抬头看去,见张新一脸笑意的快步走来,连忙行礼。 “宣威侯。” “我等拜见宣威侯。”诸曹夏侯也行礼道。 “诸位不必多礼。” 张新走到近前回了一礼,随后伸手指向营内。 “来,进营说。” “好。” 曹操点点头,带着诸曹夏侯跟着张新来到中军大帐。 “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说出来也不怕君侯笑话。” 曹操叹了口气,“酸枣诸公不思进取,每日皆是置酒高会,饮宴作乐。” “操虽有进取之志,奈何能力有限,先被董兵杀得全军覆没,又遇士卒哗变,险些身死。” “若是说这天下还有谁能匡扶汉室,拯救社稷于水火,那就只有君侯了。” “故操回乡之后散尽家财,募得五千青壮来投,愿为君侯破董略献绵薄之力,还望君侯收留。” 说完,曹操起身,深深一揖。 “孟德言重了。” 张新起身,走下去扶起曹操,笑道:“你来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将你拒之门外?” “只是......“ 说到这里,张新面露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曹操连忙追问。 “我这的粮草有点不够了。”张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 之前袁绍断了他的粮草,董卓又把大营中的粮仓烧了,导致张新虽然打了胜仗,但却连一颗粮食都没缴获到。 现在张新军吃的,都是从沁水大营运过来的粮草。 二十万石粮草,听起来很多。 但张新在收编了将近八千董兵之后,麾下的军队已经涨到了差不多三万三千人。 按照战时每人每月一石半来算,三万三千人,一个月的耗粮就要将近五万石。 再算上华佗等医者以及工匠...... 虽说这段时间,河内的百姓、大族也送来了一些粮草,但数量不多。 满打满算,也就够吃四个月的。 袁绍撤军后,张新写过信给韩馥,让他调粮过来,到现在还没回复。 万一韩馥不给粮,曹操这边再来五千张嘴,那压力可就大了。 “君侯勿忧。” 曹操闻言笑道:“操此行前来,自备了十万石粮,无需用君侯之粮。” 嗯?自己带了粮? 这倒还行。 张新点点头,正准备和曹操客套一下,又听他问道:“君侯军中尚有数月之粮,不知这北邙山上的守将是何人,竟能让君侯提前这么久就开始担忧粮草?”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0章 挖坟掘墓 董卓退守北邙山后,采纳了贾诩的建议,连夜将李傕郭汜调了过来。 他自己则是和牛辅回了雒阳。 张新不知董兵已经换防,在次日派遣于禁前去攻山,想要趁着董兵军心震动之时,一鼓作气拿下北邙山,直取雒阳。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李郭麾下的士卒,先前都在雒阳养精蓄锐。 而于禁麾下的徐州兵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体力不足,加之又是仰攻,毫无优势可言。 于禁攻山不克,回营汇报情况。 张新向于禁询问完细节后,怀疑董兵已经换防,便下令暂停攻击,派出斥候前去打探。 斥候摸上山去一看,见山上董兵皆是精神饱满,又换了将旗,回报张新。 张新见董兵果然换防,思及己方士卒疲惫,人数又上没有优势,强攻恐怕不利,只能下令大军休整,救治伤员,整顿降卒。 恰在此时,张辽大败袁绍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张新趁机做了一番调整,将南岸这边的董卓大营作为前军大营,以徐和为主,于禁为副,二人领本部兵马合计七千,驻扎于此。 八千董兵降卒,与剩下的两千青州兵一起,全部交给赵云,驻扎在原来王匡的大营内,进行整编。 张新打算等到这些降卒全部整编完成后,将其中的四千西凉骑兵,全部交由赵云统帅。 赵云跟了他五年多,期间无论是上阵杀敌,还是入宫护卫,亦或是看守粮仓,都从未有过怨言。 基本就是‘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态度。 如此忠诚可靠的大将,是时候该培养一番,让他独领一军了。 张新本人则是带着黄巾骑兵和乌桓突骑,回到原本的中军大营驻扎。 董卓、袁绍皆已被他击败,沁水粮仓也就没必要藏了。 在张辽回来后,张新便下令让两营合并,将粮草全部转移到后军大营中,仍由张辽统帅。 张新这边在优哉游哉的整军,贾诩那边就纳闷了。 不是都说张新缺粮吗? 怎么他还是一副整军再战的模样,一点想要退兵的迹象都没有? 一番打探过后,贾诩人都麻了。 张新转移粮草的动静不小,周围的不少百姓都见到了 贾诩根据斥候打探到的消息推算了一番,发现张新至少还有十五万石以上的粮草! “他哪来的这么多......黑山黄巾?” 贾诩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去向董卓汇报情况,说张新这里粮草充足,并且黑山黄巾随时可能来援。 “什么?” 董卓收到消息后,又惊又怕。 前两天广成关那边刚刚来报,说孙坚引兵到了阳人城,准备再战。 现在张新这里又不缺粮了? 张新在北,孙坚在南,此二人对他已经形成夹击之势。 这怎么搞? 思虑再三,董卓决定再次换防,把驻守在大谷的徐荣调回来,镇守北邙山,李郭二人则是去守大谷。 张新这边还是交给徐荣比较放心一点。 毕竟战绩可查。 安排好换防的事,董卓又把吕布叫了过来,让他去发掘各个先帝以及公卿的陵墓,取出其中珍宝,用以犒赏三军,激励士气。 “掘诸先帝及公卿陵墓?” 吕布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 董卓见他如此,还以为他顾及名声,不敢做这件事,连忙开始解释。 “奉先,我也是没办法了啊......” 董卓叹了口气,“将士们离家日久,思乡心切,前日又遭逢大败,士气低落。” “如今雒阳附近荒无人烟,将士们无处发泄,我也只有出此下策,才能激励士气了......” “你放心,待取出珍宝之后,我一定重赏于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义父,这倒不是赏不赏的问题。” 吕布闻言挠头,“先前宣威侯曾写信与布,说他猜测义父一定会为了提升士气,去发掘诸位先帝的陵墓。” 董卓闻言如坠冰窟,一股深深的恐惧感从心底涌起。 这件事他也是想了好几天,才临时决定这么做的。 张新竟然提前那么久,就算到了今天这一步? 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和这样的人对战,他真有能赢的希望么? 董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吕布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直接给董卓说自闭了,还在继续说道:“宣威侯还说了,此事太损阴德和名声,让布劝着义父一点。” 董卓不语。 吕布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 “义父?” “啊?” 董卓回过神来,眼神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要干嘛。 “宣威侯......不让我掘?” “昂。”吕布点头。 董卓闻言陷入纠结。 不挖吧,他确实已经没有其他提振士气的办法了。 可若是挖的话,总感觉像是中了张新之计。 董卓沉思许久,抬起头来,下定决心。 “掘!” 没办法了。 现在还不是退回长安的时候。 若是再不想点办法提振士气,他麾下的大军估计撑不了多久。 张新刚刚击败他,声望如日中天。 袁绍和王匡虽然已经走了,但诸侯联军依旧还有二十万大军。 若是二十万联军杀将进来,皆遵张新号令,那他还玩个锤子? “君侯料事如神。” 吕布心中惊异,又对董卓道:“宣威侯说了,若是义父执意要掘,至少襄帝的文陵不准掘。” “那就不掘襄帝的。” 董卓挥挥手,“快去吧,若是此事办得好了,我重重有赏。” 刘宏对于张新有多重要,董卓也略有耳闻。 自家孙女还在别人手上呢,倒也没必要把张新得罪死了。 一个文陵而已,比起其他所有先帝以及公卿的陵墓,不值一提。 “诺。” 吕布兴高采烈的当摸金校尉去了。 董卓得了珍宝,犒赏三军,董兵士气复振。 随后他又将吕布派到广成,让他抵挡孙坚。 酸枣会盟之时,张新就提前写好了一封书信,让几个黄巾旧部在文陵守着,并告诉他们,若是有朝一日董卓派人来挖坟,就把这封书信交给他。 此时这些旧部见董兵没有来挖文陵,合计了一番,从小路投孟津而来,把情报带给了张新。 “董贼竟然掘了诸位先帝的陵墓?” 曹操听张新说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顿时怒火冲天。 第291章 破董之机,就在今日 曹操怒了一会,对张新道:“董贼无道!还请君侯速击之!” “你去啊?”张新反问道。 “我......” 曹操这才想起来,山上面的那个男人,是曾以万余兵马,杀得他三万大军全军覆没的徐荣。 “啊这......不知君侯作何打算?” 曹操讪讪一笑,瞬间就老实了,心中暗道:“难怪以君侯之能,亦被拒于山下,原来是那个男人亲自镇守北邙山。” “这就不奇怪了,嗯,这就不奇怪了......” “现在只能等。” 张新解释道:“徐荣沙场宿将,据有地利,董兵那边又刚得赏赐,士气正盛,此时出击,没有胜算的。” 曹操本来想问要等到什么时候,但又觉得自己初来乍到,这样发问好像有点质疑的感觉,便忍了下来。 反正宣威侯大抵是比自己厉害的。 他都说了等,一定有他的道理在。 正好,自己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向张新请教一下用兵之法。 “既如此,还请君侯出击之时,务必要告知一声。” 曹操躬身行礼。 “行。” 张新一笑,发动技能‘礼贤下士’,与曹操等人攀谈起来,趁机观察了一下诸曹夏侯。 “原来他们就长这样啊......” 流程走完,张新将徐和原来的前军大营给了曹操,让他的人马去那边驻扎。 曹操安排好士卒之后,每日都往张新的大营跑,不是请教兵法,就是去偷看练兵。 这让张新感觉有点头痛。 毕竟曹操是因为讨董之事,才投到自己麾下的。 人家带着兵,二者之间并不能算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只不过这次的合作以张新为主罢了。 等到讨董结束后,曹操如果不想跟着他混,他也没啥硬留人家的理由。 教吧,若是曹操日后与他为敌,那他岂不是自己给自己上强度? 虽说张新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心中早已不怕和这些历史名人对战。 但要是能虐菜的话,谁又能拒绝呢? 可若是不教,人家不远千里来投,对他又十分尊敬,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直接宰了? 那就失了天下人心了。 此时张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原本历史上,曹操明知刘备是个威胁,却没有杀他。 陈胜只是宰了个不尊重他的老乡而已,都被天下人唾弃,导致人心离散,最终败亡。 他若是把现在还是汉室忠臣的曹操宰了,估计后果会比陈胜还要严重。 张新思来想去,还是给曹操讲了一点基础的东西。 曹操听得津津有味。 二人一个三十六岁,一个二十二岁,中间差了十四岁。 但曹操却觉得,自己每次都能从张新的身上学到很多,回去之后,就在自家士卒的身上试验。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过去。 天空飘起雪花,黄河上冻。 韩馥的嘴上说着给粮,但实际上却没有行动,大抵是不会再运粮食过来了。 袁绍回到渤海,重新招兵买马。 张新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孙坚攻入雒阳之后,袁绍怕他得了勤王之功,立马表了周昕为豫州刺史,让他出兵豫州,去断孙坚的后路。 这个周昕,就是之前借丹阳兵给曹操的那个周昕。 孙坚不得已,只能从雒阳撤军,在豫州与周昕大战。 渤海就在平原边上,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袁绍搞青州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张新修书一封,让高顺和太史慈加强防备,并让张牛角领了一万屯田军,就驻扎在平原城外,以为震慑。 就在张新的书信送出去后没多久,一则消息传来。 酸枣联军因为粮草不足,宣告解散。 “数十万大军云集关东,日日饮酒作乐。” 曹操破口大骂,“如今一兵未发,便食尽星散,酸枣诸公为天下耻也!” 张新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反正在诸侯联军中,除了曹操和孙坚以外,本来就指望不上其他人。 紧接着又有一则消息传来。 关东诸侯联名上疏,以故乐浪太守张岐为使,前往蓟县,推举刘虞为帝。 张新瞬间琢磨出点味道来了。 酸枣那边刚刚解散,关东诸侯就共同联名,推举刘虞为帝。 这么大的事,他身为副盟主,事前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看来自己击败董卓之事,让党人感觉到了危机,这是要联合起来排挤他,不和他玩儿了。 不过,张新对此倒是没有丝毫担心。 反正刘虞又不会答应,党人的这个行为,注定了只是小丑。 在原本的历史中,也是孙坚击败董卓过后没多久,关东诸侯就联名推举刘虞,意图淡化孙坚收复雒阳之功。 此时这件事倒是比原有的历史,早了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 曹操又是一顿破口大骂,痛心疾首。 正在此时,一旁的荀攸开口道:“君侯,攸刚思得一计,或可破董卓。” “哦?” 张新眼睛一亮,“公达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荀攸微微一笑,巴拉巴拉...... “妙计!” 曹操瞪大眼睛盯着荀攸,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怎么办? 好想要啊! “君侯以为如何?”荀攸看向张新。 张新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可行!” 荀攸十分开心。 终于。 身为军师,我终于出了一条有用的计策了! “来人!” 张新也不磨叽,当即喊道:“召集诸将,帐中议事!” “诺。” 亲卫出营,前往各个营中传令。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张新麾下文武尽数到齐。 曹操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张新麾下的将领齐聚,此时双眼正不断冒着小星星。 典韦、荀攸、张辽、于禁、乐进、徐晃、朱灵、陈琳...... 每一个都好喜欢啊! 还有那个叫赵云的。 喜爱呀! 还有还有,那个叫孙乾是吧? 哦,抱歉,这个没感觉。 看着看着,曹操突然感觉有些难受。 仿佛自己无形之中失去了很多。 “诸位!” 张新环顾四周,也不废话,将荀攸的计策说了一下。 “破董之机,就在今日!” (明儿请假一天~) 第292章 相国,成皋丢了! 雒阳,西园。 这两天董卓的心情极好,见谁都是一副笑脸。 酸枣联军食尽星散,实在是在天下人的面前把脸都给丢尽了。 二十万大军退去,董卓身上压力顿消,赶紧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大摆宴席,犒赏三军,提振士气。 “来来来。” 宴席上,董卓笑意盎然的走到朱儁面前。 “军师,请饮。” “相国。” 朱儁起身,面色严峻,“酸枣联军虽去,然尚有张新、孙坚在侧,虎视眈眈,眼下实非宴乐之时啊......” 你能不能别提张新啊? 真是扫兴! 董卓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说道:“来,军师,饮酒先啦。” “相国。” 一旁的贾诩见他脸色,连忙劝道:“不如先听军师之言。” 董卓见是贾诩开口,给了他个面子。 “那依军师之见,我军眼下当如何?” “相国。” 朱儁行礼道:“如今酸枣联军已退,成皋、轘辕等关隘也用不上那么多守军了。” “依下官之见,我军当趁此时机,将各个关隘的守军调回来,集中兵力,与张新决战!” “只要退了张新,孙坚独木难支,自然退走。” 集中兵力决战? 董卓闻言低头沉思。 朱儁见他有在考虑自己的计策,心中不由期待起来。 董卓进京后,因为贪图他的名望,曾辟他为太仆,欲以他为副相国。 朱儁自然拒绝。 但在诸侯会盟后,他又觉得关东诸侯以下伐上,以地方攻京师,是犯上作乱的行为,于是便主动开始为董卓出谋划策。 董卓很高兴,让朱儁顶了王允的缺,出任河南尹,并把朱儁带在身边,以为军师。 但他高兴的,只是朱儁这个名重之人愿意为他效力罢了。 至于朱儁为他出的那些计策,董卓一概不纳。 甚至有一次,董卓还对朱儁说:“我百战百胜,你不要瞎坤吧乱讲,免得脏了我的宝刀。” 言下之意,就是嫌朱儁太菜了。 你以为你是皇甫嵩啊? 董卓的这个行为,无疑搞的朱儁十分郁闷。 既然你嫌我菜,那还请我做军师作甚? 董卓想了想,看向贾诩。 “文和,你怎么看?” “军师之言,不无道理。” 贾诩思索了一番,说道:“酸枣联军退去,我军士气大振,同样的,张新和孙坚那边的士气一定受损。” “如今确如军师所言,是个决战的好时机。” 董卓点点头。 士卒思归,士气低落,这是他一直面临的主要问题。 再加上前段时间他被张新击败,士卒们的士气更是降低到了冰点。 虽然他通过发掘陵墓,取宝重赏的方式,暂时恢复了一些士气。 但他的心里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加钱换来的士气,并不能持续太久。 只要士卒还在雒阳驻守,他们就还会想家。 只要张新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的心中就还会恐惧,士气依然会持续衰落。 原本董卓心中还在发愁,要怎么保持士气。 没想到酸枣联军竟然在这个时候散了! 联军一散,士卒们看到希望,士气立刻提升到了顶点! 而张新那边,士气一定会受到影响。 若不趁此时机快速决战,再等一两个月,士气就又要掉下去了。 “那便依军师之言。” 董卓下定决心,看着朱儁笑道:“待宴席过后,我就派人去各个关隘传令,让他们回来。” 贾诩之言,涉及的是军心士气。 朱儁之言,涉及的就是兵力对比了。 董卓麾下曾有大军五万余人,虽说在孟津一战中,被张新吃掉了万余,但依旧还有四万余人。 除去驻守关隘的必要的守军,董卓估摸着,自己应该还能凑出三万五千大军来。 张新在收降了八千董兵后,兵力达到三万三千左右,再加上曹操的五千人,此时兵力共计有三万八千余人,看起来比董卓还多。 但实际上,就像董卓不敢用吕布对阵张新一样,他相信,张新也不敢用那些董兵和他对阵。 除非张新不怕那些董兵临阵倒戈。 这样一来,八千董兵不仅不能用,张新还得额外派人看守,最多只能出兵两万五千左右。 而在这两万五千大军当中,还有曹操的五千民兵,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三万五对两万五,士气高对士气低。 这不妥妥的优势在我嘛! “下官敬相国。” 朱儁见董卓采纳了他的计策,心中十分高兴,连忙敬酒。 一来,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军师,计策终于被采纳了。 这说明了啥? 说明自己不是个菜鸡! 这二来嘛...... 当初张新在朝堂上骂他菜,还踢他坤坤的事儿,他可还是记忆犹新呢。 这一战若是能够击败张新,看那个黄巾贼子以后还敢不敢骂他菜! 哼! “哈哈哈,来来来,请饮。” 董卓见朱儁向他敬酒,心中得意,哈哈大笑。 正在众人推杯换盏之时,突然一名董兵跑了进来。 “相国,徐荣将军来报,张新趁着我军犒赏之时,出兵偷袭北邙山!” “你说什么!” 董卓大惊失色,“北邙山现在如何?” “徐将军正在与张新军激战。” 那名董兵说道:“徐将军说,他暂时还守得住,但对方的攻势十分凶猛,完全不计伤亡,未免有失,还请相国速派援军!” 听闻北邙山还在,董卓心中松了口气。 “关东诸侯,唯张新小戆(zhuàng),余者皆不足虑也。” 董卓环顾众人,呵呵笑道:“酸枣联军一散,他便如此不计伤亡的强攻,足见其心中焦急,无计可施,只能做那最后一搏。” “如今张新亦不足虑了!” “相国英明神武......” 左右连忙献上彩虹屁,“诸侯联军数十万,都无法撼动相国分毫,况乎区区张新小儿?” 董卓狠狠地装了个逼,心中十分舒爽。 当然,他也没敢太过得意忘形,还是让牛辅派了五千大军,前往北邙山支援徐荣。 日落时分,徐荣派人来报,张新军已退。 董卓令人夸奖了徐荣一番,美美的睡了一觉。 次日醒来,董卓依照昨日定下之策,派人前往各个关隘,召集各地守军,准备和张新决战。 深夜,董卓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吵醒。 “何事啊?” 董卓十分不满的看向眼前的亲卫。 他都梦到自己擒获张新了! 亲卫一脸焦急。 “相国,成皋丢了!” 第293章 宣威侯宣威天下(上) “什么!” 董卓瞪大眼睛,瞬间没了困意,随后又反应过来。 “胡说。” 董卓斥责道:“酸枣诸侯都已经撤了,成皋怎么可能会丢?二十万大军那么多人,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相国,是真的!” 亲卫焦急道:“不是酸枣联军,是张新啊!” “张新!他什么时候跑到成皋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董卓下意识的抖了三抖,连忙问道:“他是怎么取的成皋?” “洛水。” 亲卫疾声道:“张新趁着河水上冻之时,于前夜率领万余大军偷渡大河,沿着洛水直扑雒阳。” “成皋守将担忧相国安危,出关回援,结果中了他的埋伏!” 董卓回想起成皋附近的地形,顿时破口大骂。 “张新这是疯了吗?哪有他这么打仗的?” 雒阳的北边是狭长的邙山山脉,南边是洛水和伊水。 两条河流在雒阳东边汇聚成伊洛河,一路向东北方向汇入黄河。 当然了,现在的这个时间点,伊洛河依旧叫做洛水。 邙山山脉在洛水与黄河汇聚的地方,被切成了两段。 西边的叫做北邙山,东边的叫做大伾山。 成皋关便坐落在大伾山下,牢牢的把持着进出雒阳的陆路通道。 从理论上来说,在成皋关的背后,确实有着一条可以进出雒阳的水上通道。 但也仅仅只是理论上而已。 洛水与大河汇聚之处,水流湍急,情况复杂,根本不适合行船。 或许当地有些经验丰富的人,可以用小船渡几个人进来,那也只是渡几个人。 大军行进? 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否则这一段数百里长的黄河,也不会只有孟津与小平津这两个地方,能被称作渡口了。 即使是在枯水期,河水结冰,也没人敢从这里行军。 原因无他,大军的粮草根本不可能从这里运进来。 即使成皋守军一动不动,不加阻拦,湿滑脆弱的冰面最多也只能支撑起两千人规模的粮草运输,再多就不行了。 两千人,打雒阳? 那和直接送人头没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从这里进入伊洛盆地的大军,基本等于是一支没有后勤补给的,主动进来被人包围的孤军。 雒阳方面只需要坚壁清野,随便守个几天,对方就会不战自乱。 想要撤退? 那就要面临一路上各个关隘守军的追击了。 在正常的情况下,除非是脑子烧坏了,否则没有哪个统帅,会选择从这里进军。 然而...... 现在恰好是非正常的情况。 高大宏伟的雒阳城,被董卓自己一把火给烧了,已经无法据守。 而他身边的兵马,也大多都被派了出去。 现在屯驻在西园这里的董兵,只有万人不到。 如果张新直扑雒阳,突然发起袭击,董卓猝不及防之下,被干掉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张新干掉董卓......甚至都不用干掉,他只需要把董卓赶走就可以了。 董卓一退,张新就可以趁势占据雒阳西边的函谷关,扼守崤函古道。 到那时,驻守在其他关隘的守军,就成了被孤立在山东的孤军,迟早都会败亡。 成皋守将不敢冒这个风险,也来不及通知董卓,只能仓促出战。 结果数千疾行驰援的守军,在半道上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乌桓突骑,被杀了个全军覆没。 “成皋守将也是个猪脑子!” 董卓十分抓狂,在房内四处打砸,“他出关作甚!他出关作甚!” 亲卫噤若寒蝉。 董卓怒了一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去,速传文和前来议事。” 没办法,雒阳城是他自己下令烧的,如今雒阳附近无险可守,怪不得别人。 “诺。” 亲卫如蒙大赦,连忙去找贾诩。 没过多久,贾诩一脸睡意的来到。 “相国深夜召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成皋丢了。” 董卓说完情况,一脸焦急的问道:“文和,如今我军该怎么办?” “什么!成皋丢了?” 贾诩瞬间就不困了。 成皋一失,雒阳无险可守,张新可以从容的将大军全部转移过来。 酸枣联军虽退,但仍有孙坚还在进攻广成关。 当初孙坚在长安抗击叛军之时,便以勇猛闻名。 如今他的麾下有三万多豫州兵,又是张新故吏。 若是张新召他前来,二人合兵一处,便能得七万大军! 董卓这边现在就算把吕布算上,也只有不到五万人。 七万大军,有张新这样的统帅,还有孙坚这样的骁将。 那还玩个锤子? 是,董兵现在的士气是很高没错。 但他们若是得知成皋失守,大败过他们的张新又率领七万大军杀来,这股依靠赏赐勉强支撑起来的士气,立马又会掉到冰点。 “相国。” 贾诩将自己方才的想法说了一下,急声道:“为今之计,当速速召集各关守军,趁张新尚未与孙坚合兵之时,出兵夺回成皋!” “若让张新与孙坚合兵,则我军必败!” “好。” 董卓点头,“还有吗?” 贾诩略作思索,“相国可再遣人于西园外围设一大寨,若无法收复成皋,便以此营为犄角之势,拒守之。” “张新月前刚刚击败相国,关东诸侯便退军,联合推举刘虞为帝。” 贾诩继续说道:“由此可见,关东诸侯也不愿看到张新独得大功,只要我军能够守住,则早晚必生变数!” “还有吗?”董卓再问。 “没了。” 贾诩摇摇头。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能做的布置就只有这些了。 他相信,以党人诸侯的尿性,肯定会想办法在后面搞破坏,给张新添乱。 到那时,董卓甚至还有反击的机会! “那便依文和之言。” 董卓连忙叫来亲卫,让他们连夜去各个关隘传令。 亲卫们收到命令,还没来得及出发,一名斥候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相国,不好了!” 斥候一脸惊慌,“张新歼灭成皋守军后,连夜朝着雒阳来了!” “如今张新大军已近雒阳五十里!” 第294章 宣威侯宣威天下(中) “啊?” 董卓一个踉跄,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斥候。 “你说什么!五十里?” “洛水东岸皆是火把,至少有两万之数!” 斥候恐惧道:“他在过河!” “两万大军?” 董卓顿时六神无主,“他哪里来的两万大军?” “相国,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贾诩疾声道:“当速速将士卒们叫醒,布防才是!” 眼下正是深夜,董兵士卒大多都还在睡梦之中。 再不布防,等张新大军杀到,他们就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了。 “啊对对对。” 经由贾诩提醒,董卓也反应过来,立马派人前去传令,叫醒士卒。 随后董卓又问道:“文和,西园附近无险可守,我军当在何处布防?” “帝陵。”贾诩沉声道。 “好,那便依文和之言。” 董卓稍加思索,采纳了贾诩的建议。 西园只是一个大花园而已,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军防御。 而雒阳附近皆是一马平川,唯有在大汉诸位先帝的陵墓附近,才有一些可供防御的地形。 此时董卓也已冷静下来。 从孟津到成皋有百余里,从成皋到雒阳又有百余里。 这一来一回,有近三百里的路程。 张新前日还在孟津攻山,今日便到洛水,三日疾行近三百里,显然是日夜兼程,轻装疾行。 如此虽然出其不意,但当张新军抵达雒阳之后,必然会面临士卒体力不足,以及粮草不足的问题。 虽说他这边也是仓促迎战,但只需要坚持一会,北邙山上的徐荣就能率军来援。 到那时,疲惫不堪的张新就要面临他和徐荣的夹击。 想通了这一关节,董卓立刻派人前往北邙山传令,让徐荣率军来援。 同时,除了负责镇守广成关,需要抵挡孙坚的吕布以外,其他将领也全部调回来。 他要在这里,一举歼灭张新! 一道道军令随着快马发出,董卓披甲带剑,来到西园之中。 园中董兵听闻张新来袭,一片慌乱。 有找不到武器的,有还在穿铠甲的,甚至还有找不到自己上级的...... 董卓越过这些士卒,找到李蒙和王方。 “你二人即刻率领骑兵出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缠住张新的骑兵,给我步卒争取布防的时间!” 五十里,步卒行进,还需要三个时辰左右。 但骑兵只需要一个时辰! 董卓的麾下原有万余西凉铁骑,孟津一战,被张新吃掉了五千,李傕郭汜镇守大谷,也带走了三千。 此时他的营中也只有不到三千铁骑了。 董卓知道,即使不算那些被俘虏的西凉铁骑,张新也有五千骑兵,他这最后的三千骑兵,大概率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强行上去纠缠,损失一定会很大。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现在无论是他还是张新,都已经没了退路。 双方皆是背水一战,不胜便死。 张新若败,以他士卒的疲惫程度,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 董卓若败,张新便可趁势进军函谷关,切断其余董兵的退路。 这样一来,雒阳附近的董兵回不去,董卓麾下的嫡系部队,基本上就等同于没有了。 即使他能顺利的逃回长安,没有了忠心耿耿的西凉兵作为震慑,长安朝廷的公卿百官一定会趁此机会,群起攻之。 到那时,恐怕他连求个埋骨之地都是奢望! “相国放心。” 李蒙、王方忙道:“但凡我等还有一口气在,定为相国挡住张新骑兵!” “好!” 董卓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此战过后,我给你们封侯!” “多谢相国!” 二人大喜,连忙领着骑兵,向东而去。 董卓亲自率领步卒五千余人,出了西园,往诸位先帝陵墓而去。 “快!快!” 一路上,董卓大声催促。 天色微明之际,董卓率军赶到帝陵附近,连忙指挥士卒布防。 正在此时,百余骑兵身披血迹,狼狈而来。 董卓见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从服饰上来看,这百余骑兵,皆是他的西凉铁骑。 这是......败了? 果然,这百余骑兵行到近前,一脸惊慌。 董卓辨认了一下,见为首之人是他认识的一名小校,连忙迎上前来询问。 “如何?” 董卓的声音十分急切。 “云、辽不可挡!云、辽不可挡......” 小校一脸惊恐,语无伦次,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卓大惊失色。 这名小校他知道,向来以有胆气和勇猛闻名军中。 这样的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小校哆哆嗦嗦的向董卓汇报战况。 李蒙、王方二人出营后,行出二十里,便一头撞上了张新的骑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料一骑拍马杀来,口中大呼‘常山赵子龙在此’,一枪便将李蒙刺于马下。 王方见状,正欲上前死战,又有一骑口中大呼‘雁门张文远在此’,拍马赶来,一刀将其斩落马下。 董兵刚与张新军交战,主将副将便接连阵亡。 赵云、张辽趁势领军冲击,二人宛如魔神降世,一下一个小朋友,杀的这些西凉骑兵哭爹喊娘,心惊胆寒。 西凉骑兵无法抵挡,大败溃逃。 “张子清这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么多猛将?” 董卓心中大骇。 李蒙、王方二人能够统领西凉骑兵,本身就代表着他们在军中也是难得的猛士。 一个照面,就被斩了? 正在此时,大地震颤,轰隆声响起。 董卓的经验何等丰富? 这种由骑兵冲锋所造成的轰隆声,他再熟悉不过了。 “快,布防!” 董卓顾不得安抚这些溃败的骑兵,连忙指挥步卒防御。 帝陵之中,林木众多,骑兵无法冲锋。 他只需要等徐荣的援军到来即可。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芜湖~哟吼!” 一阵呼哨声传来,留着髡头的乌桓突骑出现在董卓的视线中。 乌桓突骑来到帝陵,看都没看里面的董兵一眼,就越过帝陵,往北邙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布豪!” 董卓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徐荣危矣!” “文和,文和何在?”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5章 宣威侯宣威天下(下) 董卓闻言差点把腰闪了。 “保障后路,保障后路......” 董卓自嘲一笑,心中暗道:“看来文和以为这一仗我赢不了了......” 贾诩是凉州名士,汉阳名士阎忠曾评价他有‘良平之奇’。 董卓不得人心,入京之后,实在是招揽不到什么像样的谋士。 他麾下之人,不是李傕郭汜这种武夫,就是像李儒这种没有什么能力的小吏。 是的,李儒所谓的董卓女婿、谋主、毒士之类的身份,都是老罗给的。 实际上,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士人而已,只是因为奉命毒杀了刘辩,才在史书上留下了名字。 董卓所能倚仗的谋士,只有同为凉州人的老乡贾诩。 接触的时间久了,他对贾诩也有了一些了解。 此人用计,大多只求自保,除此之外的其他方面,只有在满足了自保这个条件之后,才会考虑。 孟津一战,张新军尚未入营,他就跑去拉屎了。 此时他又跑了...... 思及此处,董卓对身边的亲卫队长说道:“你在此地看着,我先去拉个屎。” “相国怎么在这个时候想拉屎?” 亲卫队长心中纳闷,但还是点头应诺。 董卓带了几个亲卫离去,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与一名亲卫交换了服饰铠甲,扮作传令兵出阵而去。 徐荣的援军被乌桓突骑截击,大抵是来不了了。 既然如此,原本定下与徐荣一起夹击张新的战术,基本上是做不到了。 张新那边有两万大军,他这只有五千多人。 拿头打? 润了润了...... 若是此时不润,等张新的另一支骑兵赶上,就不好润了。 就在董卓离开之后没多久,收拾完西凉骑兵的黄巾骑兵赶到,不断在帝陵外围游弋。 陵中董兵见状,心中压力骤增。 对方有骑兵,他们没有。 若是败了,跑都没地方跑。 辰时中,帝陵外围出现一道黑线,快速朝着董兵而来。 张新亲率步卒停在一里外,就在董兵的眼皮子底下列阵。 因为黄巾骑兵的存在,董兵不敢出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新列好阵势,再缓缓朝着他们推进。 万余大军每行十步,便大呼一声‘诛灭国贼’,声势浩大。 帝陵外围的董兵见状,额头冷汗直流,双手微微颤抖。 “张新都杀到面前了,相国怎么还没拉完?” 亲卫队长心中焦急,连忙派人去寻。 喊杀声响起,张新的前军已经与帝陵外围的董兵拼杀起来。 “诛灭国贼!” 张新军士气高昂,一边拼杀,一边大呼:“只诛首恶,余者不咎,先降有赏!” 董兵望着无边无沿的张新大军,以及外围不断游弋的黄巾骑兵,再思及刚才呼啸而过的乌桓突骑...... 我们,还会有援军吗? 董兵士气骤降。 士气一降,帝陵外围的防线很快便出现了动摇。 在外围负责指挥的将校们心中焦急,偏偏中军那边,董卓又没有令下。 不少人连忙派人前往中军,向董卓汇报情况,并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一杆孤零零的大纛。 大纛旁的亲卫队长说,董卓去拉屎了,还没回来。 那边的防线即将告破,结果你告诉我,主将去拉屎了? 这他娘的还怎么打? “杀!” 没过多久,没有主将指挥,缺乏统一调度的董兵,很快就出现了破绽。 张新抓住机会,调来乐进,猛攻董兵防线的破绽之处。 乐进身披两层重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当先陷阵。 后续士卒跟上,扩大缺口,杀入董兵阵中。 张新见状,急令士卒大喊。 “只诛首恶,余者不咎,先降有赏!” 张新军士卒大声呼喝,得不到主将指令的董兵为了保命,只能选择跪地投降。 没办法,外面还有人家的骑兵呢,想要逃都没法逃。 乐进领着一军,直扑董卓大纛而去。 位于张新身旁的曹操见状,顿时兴奋大呼。 “先帝何以赐君侯宣威之名,操今日知矣!” 经此一战,他对张新佩服的五体投地。 偷渡洛水,利用雒阳空虚,董卓身边守备力量薄弱之机,来引诱成皋守将出兵回援,是荀攸献出的计策。 荀攸原本定下的计策,是让一军强攻北邙山,做出一副最后一搏的样子,用以迷惑董卓。 另外一军则是轻装疾行,虚设旗帜假装兵多,偷渡洛水,引诱成皋守将出关。 待取了成皋之后,再将大军转移过来,联络孙坚一同进军,与董卓决战。 这一点,和贾诩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张新原本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所以他这次带过来的兵力其实并不多,只有骑兵五千,步卒五千,合计一万而已。 剩下的全部交由徐和统率,让他在北邙山那边猛攻,迷惑董卓。 但在歼灭了成皋守军之后,张新算了算距离,发现大军只需疾行一夜,便能抵达雒阳。 于是他便临时更改了计划,不守成皋,直扑雒阳。 曹操当时就劝阻道:“我军疾行而来,又战了一场,未经休整又要疾行,大军即便到了雒阳,怕是也无一战之力了啊......“ 然而张新却是反驳道:“我军出战之部,只是骑兵而已,骑兵一人双马,尚可支持。” “董卓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天下人恨不得生食其肉,寝其皮。” “如今国贼就在眼前,今日就要竞全功,士卒求胜心切,又岂会无有一战之力?” 眼下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熬夜的游戏玩家,好不容易打到了最终Boss。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一鼓作气,先通关再说,不可能把Boss留到第二天。 曹操想了想,赞同了张新的想法,但还是劝道:“即便如此,我军也没有久战之力,还请君侯慎重。” “孟德放心。” 张新自信一笑,“董卓一定不会想到,我军在取了成皋之后,会不做休整,连夜突袭。” “你信不信,董卓在得知我军到来之后,一定会去北邙山请徐荣的援军。” 喜欢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请大家收藏:()三国:重生黄巾,我开局杀了刘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6章 宣威侯宣威天下(完) 古时行军,步卒一日的行进距离,大概在六十里左右。 一日六十里,并不是代表只能走六十里。 一个成年男子的正常行走速度,大约是每小时五到六公里,在十里到十二里之间。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大概能走二十里左右。 行军之时,一般走一个时辰,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以供士卒恢复体力。 在此期间,士卒只会携带武器,而铠甲等物都会放在辎重车上,由牲畜拖着走。 如此既能在遭遇突袭之时有一战之力,也能将手中的长矛等武器当做手杖,辅助行走,节省体力。 正常的行军时间,每日通常在三个时辰左右。 比如早上七点开始行军,走到下午一两点就要停下来安营扎寨。 毕竟古时不像现代,有那么好的照明条件。 如果不能赶在天黑之前将营寨建好,那就不好过夜了。 所谓的轻装疾行,也不是什么都不带,而是只带少量的粮草减少负重,提升大军的行进速度,再省去部分安营扎寨的时间,延长行军的时间。 并不是像影视剧中拍的那样,士卒们都穿着铠甲一路小跑。 若是如此,还没等抵达战场,士卒们就得累死了。 张新一日行军百里,还是考虑到要攻取成皋,需得给士卒们留下充足的睡眠时间,恢复体力。 否则行军的速度还能更快。 例如司马懿攻孟达时,八日疾行一千二百里,平均每天行进一百五十里。 再如‘神速将军’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平均每天能够行进一百六十里以上。 一日百里,步卒尚有余力,何况骑兵? 街亭之战时,张合率领骑兵四日疾行八百里,平均一天二百里。 到了街亭之后,他的骑兵甚至还有余力将马谡围在山上。 说到底,还是现在的曹操经验太少,没有摸清楚士卒的极限在哪。 他的担忧虽然不无道理,但进攻董卓主要靠的还是步卒。 埋伏成皋守将,张新动用的只有乌桓突骑而已。 黄巾旧部和步卒还保存着不少体力呢。 说干就干,张新当即下令,让先前干了一仗的乌桓突骑稍事休息,以左豹统领黄巾旧部作为先锋,掩护步卒进军。 曹操见状,连忙让随军的诸曹夏侯一同前往,也算是略献绵薄之力,显得他没那么混。 没办法,此次出兵,张新嫌他麾下的士卒素质太差,根本没带他的兵。 曹操甚至有理由怀疑,若不是他死皮赖脸的非要跟来,搞不好张新这次都没打算带他玩儿。 左豹接到张新军令,带着赵云、张辽、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渊、夏侯惇等将,先行出发。 张新自率步卒,多打火把,做出一副兵多的模样,恐吓董卓。 李蒙、王方二人遇上带着赵云张辽、诸曹夏侯的左豹,直接拿头打。 西凉骑兵在这群虎将的冲击下,没有坚持太久,便四散溃逃。 张新趁机派出休息多时的乌桓突骑,让他们去截击徐荣的援军。 黄巾旧部略作休整,也被张新派去,看住董卓的步卒。 一夜疾行,张新根据斥候的汇报,于辰时中率军来到帝陵。 曹操见董卓不仅掘了诸位先帝的陵墓,还将战场选择在了这里,顿时大怒。 “董贼无道,君侯速击之!” “不可。” 张新摇摇头,“我军疾行一夜,士卒已疲,当缓缓行之,稍作恢复。” 随后张新下令,列阵缓行。 他摆出的是一个疏阵,除了前面几排的士卒相连紧密,后面的士卒皆是零星分布,虚设旗帜,虚张声势。 接着张新又让士卒大呼‘只诛首恶’,动摇董兵的军心。 果然,在他的恐吓之下,董兵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露出了破绽。 曹操看着帝陵之中跪地投降的董兵,以及一路朝着董卓大纛杀去的乐进,心中升起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董卓败了? 那个拥兵十万,威势滔天,连续大败他和孙坚,让诸侯联军不敢侧目的大魔王...... 就这么败了? 曹操愣了一会,心中若有所思。 在成皋时,他认为应该休整,而张新却认为应该急攻。 到帝陵后,他认为应该急攻,张新却又下令缓行。 这一急一缓之间,二人高下立判。 曹操细细思之,发现张新所下的每一道军令,都无比精准。 无论是对自家士卒体力的了解,还是对董兵军心的把控,亦或是董卓会做出的应对,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便是兵法上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曹操突然觉得自己悟了。 “宣威宣威......此战过后,天下必定皆闻宣威之名,君侯真的要宣威天下了!” 曹操盯着张新那张尚有一些稚嫩的脸庞,心中无比钦佩。 “少年英杰啊!” 张新察觉到曹操的眼神,转头看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老曹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吧?不应该啊?他不是好人妻的么......” 正在此时,乐进手中拿着董卓的大纛走了过来,一脸懊恼。 “君侯,末将无能,让那董卓跑了。” “跑了?” 张新微微皱眉,随后释然一笑。 “无妨,文谦此战陷阵夺旗,立下大功,待我迎回天子之后,定会在天子面前为你请功!” 董卓征战沙场三十余年,若是没有一些逃跑的功夫在身,恐怕早就死了。 他跑了,有些出乎张新的意料,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君侯!” 乐进大喜拜谢。 此战虽然未能擒获董卓,但他得了陷阵、夺旗两样大功,也不算差了。 安抚完乐进,张新心中有些不甘,又找来投降的董兵询问。 在得知董卓早在开战之前便不见踪影后,张新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算了。” 张新心中暗叹,“我麻烦就麻烦一点吧,董卓沙场宿将,此战未战先退,足见其胆气已散。”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董卓志气已失,看来我要攻进长安,接回我家大侄子,也不会太难了。” 第297章 说降徐荣 张新的志向,是清除党人,再打碎自东汉开国以来,依赖士族豪强治国的模式,重新建立起一套新的,较为健康的秩序。 士族豪强把控朝政,导致底层无论多么优秀,都毫无上升的希望。 而上层哪怕是头猪,只要有个好的出身,就能身居高位。 如此扭曲的体制,便是导致五胡乱华的罪魁祸首。 张新想要实现自己的志向,一定要有大义在手,否则处处都会受到大义和名分的掣肘,无法施展。 因此,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必须的。 当然了,若是大侄子乖乖听话,也可以是奉天子以令不臣。 先前在青州时,刘辩已经登基。 何进手握天子,张新没有勤王的条件。 即使他能勤王成功,也很容易被天下人当做叛逆,不得人心,从而变成张卓。 董卓进京时他也没去,那是因为党人势大,即使他提前带兵来到雒阳赶跑董卓,也不会是党人集团的对手。 所以他一直在等。 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占据大义的机会。 终于,他等到了! 如今他击败了董卓,收复雒阳,声势滔天,一时无两。 党人也因为遇上了董卓这个不讲道理,不按套路出牌的莽夫,死的死,逃的逃,不复以往威势。 长安朝廷内的那些党人,已经成不了气候。 至于关东那些党人诸侯? 袁绍被他扣上了通董的帽子,又被张辽杀得损兵折将,名望大损。 加之青州在他手上,幽州又有他的人。 袁绍在冀州除了和韩馥掐起来,已经没有发展的空间了。 哪怕他想去比较贫苦的并州,太行山脉里的黑山黄巾也不会允许。 酸枣诸侯一兵未发,便食尽星散,在天下人的面前拉了坨大的。 随后他们又推举刘虞为帝,这让有识之士纷纷看清,什么诛杀国贼,什么匡扶汉室,都是假的。 这些党人要的只是权力而已。 至于袁术...... 冢中枯骨罢了,不足为虑。 张新若能打进长安,迎回刘协,一个录尚书事的辅政之位是没问题的。 就算百官觉得他年轻,不愿意让他加录尚书事,只想让他当个打手也不要紧。 他手中不是还有刘宏的遗诏嘛。 到那时,他便能名正言顺的接过辅政大臣的职责,以刘协的名义下诏,宣布袁绍为叛逆,占据大义,攻取冀州。 届时青幽并冀四州连成一片,他再拉拢朝中的有志之士,变法改革,内修政理,积蓄力量。 待时机成熟,便可横扫天下。 至于长安朝廷的党人余孽会不会配合? 张新一点都不担心。 别忘了,无论是在这个时空,还是在原本的历史中,袁绍领兵攻打皇城,袁术放火烧毁南宫,都是实打实发生过的事情。 党人若是肯配合,张新还愿意暂时利用他们一下。 若是不肯,他就要继先帝之遗志,开启第三次党锢了! 形势如此,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跟着历史走,等什么吕布杀董卓,李郭乱长安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现在,就是他攻取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最佳时机! 思及此处,张新抬起头来,意气风发。 正在此时,一名乌桓突骑赶来。 “明将军,董兵援军已被击退,回到山上去了。” “我知道了。” 张新微微一笑,令乐进留在此地看管降卒,他自己则是率领黄巾旧部来到了北邙山下。 这山上,还有一个大宝贝呢。 ...... 徐荣很郁闷。 这两天,孟津的张新军就像是发了情一样,对他猛攻不停,搞得他十分疲惫。 好不容易击退了对方,睡得正香呢,董卓又大半夜的派人前来找他,叫他出兵救援。 徐荣听闻张新奇袭成皋,又连夜进军雒阳,大惊失色。 董卓不能不救。 但北邙山也不能不守。 万一他全军出击,孟津的张新军趁势攻取北邙山,雒阳门户洞开,即使他能救下董卓,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徐荣思量再三,决定亲自率领五千兵马去救,并让副将小心防备,免得孟津的张新军趁机偷袭。 结果他刚下山,还没行出十里,就一头撞上了乌桓突骑。 幸亏他麾下的士卒训练有素,发现对方骑兵到来,很快就列好了阵型。 那些乌桓突骑也不强攻,只在外围不断呼哨,以骑射干扰,消磨徐荣军士卒的体力。 徐荣苦苦支撑,心中焦急。 这些乌桓突骑攻不破他的阵势没错,但他也不是来防守的啊! 再不进军,万一董卓被张新宰了怎么办? 可是,步卒在骑兵的眼皮子地下进军,基本相当于找死。 正在徐荣左右为难之时,突然望见西面火起。 函谷关烧起来了。 得,这下不用纠结了。 函谷关起火,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第一,张新不仅击破了董卓,还趁势攻打函谷关,意图截断山东董兵的退路。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从时间上来看,张新来不及。 从士卒的体力上来看,张新军连夜疾行,击破董卓已是极限,不可能再有多余的体力,跑到几十里外的函谷关下。 张新攻打函谷关的可能性不大,那函谷关就只能是董卓自己下令烧的了。 董卓此举,无非是想废弃函谷关,让张新无法据守,好保障山东董兵的退路。 既然如此,就代表着董卓已经润了,他也没有必要再去帝陵救援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徐荣当即下令,缓缓退兵。 五千董兵保持阵型,朝着北邙山上退去。 徐荣回到山上没多久,张新就率领黄巾旧部来到了山下。 这让他气得想骂娘。 其他关隘的守军,还能通过函谷关回到长安。 他往哪里跑? 北边是孟津的张新军,南边是五千骑兵,东西皆是大山,无路可走。 张新都不用攻他,只需要据守几日,待他的粮草耗尽,山上的守军就会不战自溃。 指望其他关隘的友军来救? 别闹了,他们现在估计跑都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管他? “突围?” 徐荣心中不断思索,随后摇了摇头。 向北突围是不可能的,哪怕他能击败占据董卓大营的张新军,也过不了黄河。 即使能过黄河...... 他又能往哪里去? 那就只能向南突围。 可是,向南突围,又要面对张新骑兵的追杀。 从北邙山到函谷关有差不多七十里,这么长的距离,足够张新的骑兵把他来回冲个一百遍了。 “要不......降了?” 正在徐荣犹豫之时,一名亲卫走了进来。 “将军,张新派了使者过来,要不要见?” 徐荣抬起头,心跳加速。 “请进来。” 亲卫出帐,过了一会,一名文士步入帐中,略微躬身,行了一礼。 “青州治中孙乾,见过徐将军。” 第298章 收得徐荣,收复雒阳 (4000字,一起发) 张新率军来到北邙山下,脑中回想起徐荣的资料。 徐荣,幽州玄菟郡人,董卓麾下中郎将。 此人在历史上的记载很少,仅仅有过四次出场纪录。 除去董卓刚刚进京之时,徐荣举荐了公孙度为辽东太守以外,他的其余三次出场都与战事有关。 一次败曹操,一次败孙坚。 董卓死后,徐荣归顺朝廷,在李傕郭汜为了活命,反攻长安之时,受王允之命率军迎战,最终战死新丰。 从徐荣和胡轸率先归顺这点来看,他并不是董卓的死忠。 不过想想也是,董卓是凉州人,他的死忠心腹也都是凉州人。 徐荣一个幽州人,若非是为国效力,大概率也到不了董卓麾下。 既然如此,那就完全有能招降他的可能性。 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思及此处,张新十分心动,对身边一名亲卫道:“你速走小道去孟津,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军师,并让公佑出使,为我说降徐荣。” 孙乾于军事上并无才能,内政也很一般。 但他的辩才很好,是一个外交型的人才。 此次出兵,张新将他带上,就是考虑到诸侯会盟人心不齐,万一出现什么对他不利的情况,有这样一个外交官在,还能为他斡旋一二。 “诺。”亲卫领命。 张新将董卓的纛旗给了亲卫,让他带给孙乾。 亲卫收好纛旗,打马从小路投孟津去了。 张新奇袭雒阳,要绕过邙山山脉,有近三百里的路程。 但若是从北邙山直接去孟津,就只有十余里而已。 亲卫走后,张新下马休息,心中期待。 徐荣败孙坚,这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以孙坚军当时那种毫无防备的状态,哪怕换一个人,只要这个人的脑子没有问题,都不可能打输。 但在荥阳之战时,徐荣和曹操双方,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出兵。 徐荣能以万余之兵,将曹操的三万大军打到全军覆没,其中固然有曹操现在还很菜的缘故,但也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毕竟这场战斗的结果不是击退,也不是击溃,而是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张新瞥了身旁的曹操一眼。 曹操挠挠头,一脸疑惑。 他总感觉张新在嫌弃他,但又没有证据。 等到未时,从北邙山上下来两骑。 张新远远望去,见其中一骑正是孙乾,心中大喜。 “公佑果未令失我望!” 既然孙乾能从这里下山,他身边的那骑是谁,就不必多说了。 竟然能将徐荣说得孤身来降...... 孙乾牛逼啊! 不愧是刘备认证,就是靠谱。 二人行到阵前,典韦上前拦住,搜身缴械之后才把人放过来。 果然,那人来到张新面前,纳头便拜。 “罪将徐荣,拜见宣威侯。” 曹操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抖了三抖。 “你就是徐荣?” 张新好奇的看着他,“抬起头来。” “是。”徐荣抬头。 张新仔细打量着他,“徐将军孤身前来,想来是愿意降我了?” 徐荣年约四旬左右,长相不甚出众,但眉宇之间极为刚毅,显然是久经沙场之人。 “董卓欺凌天子,人神共愤,君侯王者之师,顺天伐逆。” 徐荣恭敬道:“罪将先前受人蒙蔽,这才助纣为虐,幸得孙治中提醒,幡然醒悟,愿降于君侯,戴罪立功!” “好!” 张新哈哈大笑,“徐将军弃暗投明,免了一场兵祸,免了无谓的死伤,实乃功德无量也。” “待我攻入长安,迎回天子之后,定会上疏天子,免你之罪,表你之功!” “多谢君侯!” 徐荣大喜,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先前在山上时,他见孙乾带着董卓的纛旗前来,便知其来意。 果不其然,客套之后,孙乾开口劝降。 “董卓暴虐无道,引得天下人群起攻之,如今宣威侯以有道伐无道,大破国贼,杀得董贼丢盔弃甲,败走长安。” “将军被困山上,已成弃子,何不早降?” “荣深受相国厚恩,弃之不义。” 徐荣闻言断然拒绝,“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当如何看我?你且回去,让宣威侯来攻山吧,荣必死战以报相国厚恩!” 虽说他心中有意投降,但不能你派个人来叫我降,我就降。 我要矜持一下,展现自己的忠义。 否则传扬出去,别人见他这么轻易投降,只会认为他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如此既不利名声,也会让张新看轻于他。 “将军此言差矣。” 孙乾呵呵一笑,“董卓者,国贼也!将军为国贼尽忠,天下人不会赞美将军的忠义,只会唾弃将军助纣为虐。” “届时将军不仅身死魂灭,还会累得一干无辜士卒惨死,徒留一世骂名。” “若是将军顺应天命,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免去无谓的死伤,天下人都会夸赞将军大义啊!” 你不是要名声吗?我给你。 “若非先生提醒,荣尚在梦中也!” 徐荣见孙乾递了台阶,马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又为难道:“荣先前与联军为敌,杀了联军不少人......” 我之前干的事儿能不能一笔勾销? “将军放心。” 孙乾连忙安抚,“先前只是各为其主罢了,君侯素来宽仁,定不会计较。” “当初君侯听闻将军大破联军,还曾在营中叹道:徐君本佳人,奈何从贼。” “以将军之才,投效君侯,定能获得重用!” 这话张新当然没说过,是孙乾胡诌的。 孙乾的意思就是告诉他:你干的事儿不仅可以一笔勾销,还能保证你被重用,可以了吧? 当然可以! “既然如此。” 徐荣闻言走到孙乾面前行了一礼,“还请尊使回禀君侯,徐荣愿降。” 孙乾微微一笑,“此时君侯就在山下,既然将军愿降,何不随我下山,以示诚意?” 徐荣想了想,也行。 反正左右都是要投降的,索性大方一点,也能给张新留个好印象。 张新安抚了徐荣一番,随后向孙乾询问了过程。 孙乾巴拉巴拉...... 张新听完之后,夸了他一会,便派了些人跟徐荣上山,并让人传信给孟津的徐和,让他去接收降卒。 直到日落西山,徐和那边派人来说没问题了,他才领着黄巾旧部,来到了雒阳城外。 此时的雒阳,已经不复昔日天下第一城的模样,城内城外到处都是被烧焦的残垣断壁。 左豹看着残破的雒阳城,心中激动。 “大贤良师,我们跟着少将军打进来了!” 激动了一会,他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这城里又没有皇帝,他们也不是来造反的。 没意思。 曹操不断叹息。 “董贼,董贼,唉......” 张新心情复杂,在城门外驻足凝视良久,这才率部由城北的夏门入城。 入了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大雄伟的北宫。 然而此时的北宫上方,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张新当然知道宫里有什么,但现在还不是去取的时候。 他麾下的士卒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休整。 反正现在雒阳附近也没有其他兵马,还有人能进宫和他抢么? 张新在城内转了一圈,回到了位于城南的宣威侯府。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宣威侯府竟然并未被焚毁,在一众战损风的公卿府邸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仅如此,里面的东西基本也没有丢失,只是院中长了一些杂草,家具上也落了一些灰尘而已。 董卓迁都后,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家仆婢女,都被一并带了过去。 这府中已经许久无人打理了。 “董贼焚毁宫室城郭,却独不敢焚宣威侯府,足见其心中对君侯之忌惮也......” 曹操见状心中惊叹,“早知如此,一开始我就该来君侯这里的,何苦在酸枣受那鸟气?” 张新在家中缅怀了一下昔日的时光,便下令出城驻扎。 没办法,此时的雒阳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堆,到处都是破砖烂瓦,根本没有驻扎的条件。 宣威侯府虽大,但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随后张新又派人去给乐进、徐和等人传令,让他们严加戒备,防止董兵降卒哗变。 深夜,张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天刚蒙蒙亮,他就立刻把左豹叫了过来。 “老左,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梦?” 左豹脸上带着些许倦容,心中疑惑。 什么样的梦,能让大帅大清早的特意把我叫过来? 张新点点头,“我梦到大贤良师了。” 一听到‘大贤良师’这四个字,左豹一个激灵,立马就不困了。 “可是大贤良师对大帅说了什么?” “大贤良师说,在宫中的井里有个大宝贝,让我赶紧去取。” 张新对左豹道:“你速领亲卫进宫,仔细查找宫中的每一口井。” “末将这就去!” 左豹听是张角托梦,毫不迟疑的领着黄巾旧部,屁颠屁颠的进宫去了。 张新心中不由期待起来。 传国玉玺啊...... 虽然从现实意义来说,它就是块破石头。 但自秦以来,历代封建王朝无不将其视作君权神授,合法正统之信物。 一个政权的建立,若是没有传国玉玺坐镇,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可惜,如此瑰宝,在五代十国时期,后唐灭亡之时,就不见了踪迹。 后来宋朝制作假玉玺,朱元璋派徐达北征残元讨要玉玺,本质上都是为了证明自家政权的合法性。 由此可见传国玉玺于古代封建王朝的重要性。 待到中午,乐进、徐和等人押着董兵降卒,陆续来到雒阳附近。 张新让徐和领着五千兵马和乌桓突骑出城戒备。 算算时间,驻守在其余关隘的董兵也差不多要到雒阳附近了。 虽说这些董兵为了逃命,大概不敢再来雒阳。 但他麾下的士卒现在极为疲惫,军中又有那么多董兵降卒。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戒备一下比较好。 果然,到了下午,伊阙、大谷、轘辕等关隘的董兵陆续赶到了雒阳附近。 这些董兵在得知董卓败退后,看都没看雒阳一眼,直接从谷城绕路,仓惶逃往函谷关。 吕布也领着并州兵从广成关撤了出来。 “君侯,如今宣威侯击败董卓,声势滔天 。” 身旁的魏续进言道:“君侯何不趁此时机领兵去投,重入宣威侯麾下?” 吕布闻言摇头,“董公待我情深义重,若是只因一时之败,我便弃他而去,实乃不义。” “君侯此言差矣。” 魏续劝说道:“董卓不得人心,其于君侯之义,乃小义也,宣威侯领王者之师,吊民伐罪,乃大义也。” “君侯何以舍大义而就小义乎?” “我亦知董公不得人心。” 吕布为难道:“然其于我并未亏待,又曾与我誓同父子,实不忍相弃也。” 董卓数子尽皆早夭。 吕布不仅生的一副好皮囊,还十分勇武。 先前在长安时,董卓就很喜欢他,对其多加亲近。 在吕布杀了丁原之后,董卓更是直接给他封了一个都亭侯。 亭侯虽然只是最低一等的列侯,但那也是金印紫绶的列侯,能建侯国,被人尊称一声‘君侯’。 君不见那飞将军李广,打了一辈子仗,到死都没混上个列侯么? 张新大破鲜卑,打出了大汉六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也才混了个武乡侯而已。 董卓混了三十年,大小征战数百场,进京之时也只是个斄乡侯。 而吕布只是杀了一个丁原,就被封为都亭侯,由此可见董卓对他的喜爱。 吕布大喜拜谢。 董卓趁机对他说,自己的诸子早夭,膝下无子,欲与他誓同父子。 吕布他爹死的也早,见董卓待他如此亲厚,便答应了下来。 明面上,吕布以‘董公’、‘相国’等称呼叫董卓。 若是无人之时,则多以义父相称。 “君侯......” 魏续还欲再劝,却被吕布开口打断。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魏续只能闭上嘴巴。 吕布看了雒阳一眼,领军往函谷关而去。 待到董兵全部退回函谷关之后,张新下令,让那些西凉降卒修复雒阳,清理街道,并平塞董卓之前发掘的先帝陵墓。 这些都是他们自己造下的孽,得他们自己来还。 傍晚,左豹独自一人来见张新。 第299章 恭喜大帅可以称帝了! “大帅!” 左豹的手中捧着一个木匣, 一脸兴奋的对张新说道:“大贤良师说的没错,宫中的井里果然有大宝贝!” “这玩意是从井里打捞上来的?”张新疑惑的问道。 他虽未见过传国玉玺的实物,但却在之前觐见刘宏之时,见过装玉玺的匣子。 那匣子四四方方,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打造的,不是这样的啊? 左豹手中的木匣长约七尺左右,看起来更像是装剑的。 “是。” 左豹点头,“按照大帅的吩咐,从井底打捞上来的。” “难道是两宫之乱时,掌玺的宦官害怕被人夺走玉玺,所以故意换了一个匣子,迷惑他人?” 张新心中一动,快步走到左豹面前。 “快,打开来与我看看。” 左豹微微一笑,打开木匣。 “当当当当~” “什么玩意儿?” 张新看清匣内之物,瞬间愣住。 匣子里躺着的,是一块略微有些生锈的铁片。 看形状,像是一柄剑的剑身。 “这就是你找到的......宝贝?”张新失望道。 “大帅,这确实是个宝贝啊。” 左豹见张新面色,连忙解释道:“我等找到这柄剑的时候,原本装剑的剑匣和剑柄都已腐烂,这剑显然在水中泡了有些年头了。” “大帅再看这剑身,浸水数年,却只有这点锈迹,足以说明这是一柄宝剑啊!” “大贤良师说的宝贝不是这个。” 张新摇头,“你再派人去找找。” 这把锈剑或许真的是把宝剑,但和传国玉玺比起来,它就是个屁。 “不是这个?” 左豹挠挠头,从怀里摸出一块极为精美的玉石,“难道大贤良师所说的宝贝,是这块石头么?” 张新的目光顿时被这块破石头吸引过去了。 玉石上圆下方,方圆四寸,直径差不多在十公分左右。 上圆之处,纽交五龙,侧面环刻双龙戏珠之图,双龙之下有三道尖细的波浪线,代表大海。 下方四角,其中一角似有破损,以金补之。 不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又是何物? 张新一把将玉玺夺到手中,看向底部。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张新心中激动。 果然......史书没有骗我! 左豹见张新面色,一脸疑惑。 “大帅,这破石头真是宝贝啊?” “什么破石头?这是传国玉玺!” 张新瞪了他一眼,解释道:“秦王扫六合,祖龙始皇帝以和氏璧刻此玉玺,是为传国玉玺。” “汉高祖军灞上,子婴献此玉玺,秦遂亡,高祖登基之后,便以此玺世世传授,作为历代皇帝正统合法之物。” 张新说着,将玉玺金补的那一角展示给左豹。 “你看,这个角便是当时王莽遣其从弟,向太后索要玉玺之时,太后以玺掷之,方有此处损坏。” “王莽篡汉之时,亦要先索此玉玺,方敢登基称帝,否则其非正统也。” 左豹挠挠头,一脸的不理解。 “这一块石头,就能代表皇帝正不正统了?” “当然。” 张新将传国玉玺的来历缓缓说来。 春秋之时,有一人名卞和,此人于荆山之中,看见有一只凤凰栖于一块青石板上。 正所谓‘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卞和在看到凤凰之后,认定山中有宝,于是便山中仔细寻找,最终发现了一块玉璞。 卞和得到此璞后,将其献与楚厉王。 然而当时的玉工却认为,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随后他便被楚厉王以欺君之罪断去左腿,赶出了国都。 后楚武王即位,卞和再次献上此璞,然后再次喜提欺君之罪,被断去右腿。 至楚文王即位,双腿尽断的卞和抱着此玉璞,于楚山下哭号三天三夜,以至双目溢血。 文王听说后感觉很奇怪,便派人前去询问:天下犯罪被断腿的人那么多,你哭个坤毛啊? 卞和却说:我非哭双腿,而是哭这宝玉被当做石头,忠贞之士被当做欺君之臣。 文王见状,命人剖此玉璞,果得一绝世美玉。 有个成语叫做‘荆山之玉’,便是取自此处。 为了表彰卞和的忠诚,楚文王特意以他的名字来为这块美玉命名,是为和氏璧。 楚王得璧后,十分爱惜,甚至舍不得让工匠将其雕琢成器,以至于和氏璧之名慢慢流传开来,被天下人奉为‘天下所共传之宝’。 若非有此数百年来的共识,秦昭王在听说赵国得了和氏璧之后,也不会愿以十五座城池交换,为后世贡献了‘完璧归赵’这个成语。 而秦始皇在统一中国之后,也不会以和氏璧雕刻传国玉玺。 “原来这块石头的来历这么大啊?” 左豹一脸钦佩:“君侯学识渊博。” 张新双手叉腰。 其实他上辈子也很纳闷。 和氏璧的名头虽大,但也只是一块玉石而已,为什么秦始皇把他雕刻成传国玉玺后,后面的历朝历代全部都认? 这辈子有了蔡邕的教导,他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张新叉了一会腰,问道:“你既已得到此物,为何不早拿出来?还拿块铁片来逗我玩。” “末将不知道哇。” 左豹一脸无辜,“这块石......阿不,玉玺虽然精美,但既不能吃,又不能杀敌。” “若非看在它或许能为大帅换些钱财的份上,末将早就把它丢了。” 传国玉玺,丢了? 张新翻了个白眼。 “末将找到它后,以为不是大贤良师所说的宝贝,便又寻找了一番。” 左豹看着剑匣中的剑身继续说道:“这才找到了这把宝剑,献于大帅。” 张新闻言看向匣中,越看越觉得这把剑好像有些眼熟。 “这剑......” 张新一手拿着玉玺,一手轻轻拿起剑身,发现在剑身的末端,用小篆刻着两个字。 中兴。 “这是中兴剑?”张新惊讶道。 “中兴剑?” 左豹闻言问道:“难道此剑亦是来历不凡?” 张新深吸一口气。 “对,这是一把天子剑。” “天子剑!” 左豹闻言一愣,随后心中大喜。 “大帅今日得了传国玉玺,又得一把天子剑,难道......” 思及此处,左豹心中兴奋,双膝下跪,大礼参拜。 “恭喜大帅可以称帝了!” 第300章 孙坚到来 张新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出帐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称什么帝?你不要乱说。” “大帅不是说,这把剑是天子剑么?”左豹看着中兴剑问道。 “是啊。” 张新点头。 中兴剑是刘宏初登基时,于建宁三年所铸,取中兴大汉之意。 从此剑之名,也可以看出刘宏心中的志向。 中兴剑共有四把,其中三把一直在刘宏的手中,但最后一把却在熹平年间无故遗失,一直不知下落。 算算时间,也有十来年了。 若是十来年间,这把中兴剑一直在井底泡着,从剑身上的这点锈迹来看,确实能算是一把宝剑了。 之前有一次张新进宫,刘宏向他展示过其余三把中兴剑。 因此方才他细看之下,才会觉得有些眼熟。 “大帅方才还说,这传国玉玺是历代皇帝的正统合法之物?”左豹再问。 “是。”张新点头。 “如今玉玺在大帅的手中。” 左豹继续问道:“那也就是说,长安的那个皇帝,现在是个没有玉玺的,不正统的皇帝?” 张新挠头。 从法理上来说,刘协目前确实不怎么正统。 因为他的皇位不是顺位继承的,而是由权臣自立的。 现在这个权臣被天下人视为国贼,他这个皇帝的正统性自然不如刘辩。 这也是为什么袁绍等人敢推举刘虞为帝的原因。 若不是刘辩死了,刘宏又没有其他儿子,搞不好历史上在董卓死后,刘协也会顺带着被人推翻,和他哥哥一起当少帝去了。 “既然如此。” 左豹深吸一口气,“大帅今日既得传国玉玺,又得天子剑,这难道不是上天要让大帅称帝么?” 当初在渔阳密谈时,不是说好了致太平么? 如今汉室衰微,大贤良师的在天之灵,已经把传国玉玺和天子剑都送过来了,这不正是立黄天的大好时机么? 张新感觉有些头痛。 张宝给他留的这些部下,忠诚是很忠诚,使起来也很顺手,就是太容易上头了。 现在称帝,那不是找死么? 他可不是骷髅王袁术,看到块破石头就被冲昏了头。 看着左豹一脸期待的表情,张新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我就多余长了这张嘴,没事卖弄什么传国玉玺的知识嘛? 现在倒好,若是一个回答不慎,左豹搞不好就对他失望了。 张新想了想,双手叉腰,一脸的大义凛然。 “如今天下大乱,百姓皆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于此时劝我称帝,是何居心?” 张新理直气壮的斥责道:“你是只想着自己加官进爵,不管百姓的死活了么?你这样做,对得起大贤良师,对得起地公将军么?” “末将如何就不顾百姓死活,对不起大贤良师,对不起地公将军了?” 左豹一脸懵逼。 “我若称帝,你觉得袁绍那帮党人会服么?” 张新厉声道:“届时各路诸侯群起攻之,就像讨董一样来讨我,战乱再起,百姓流离失所,皆因你一己之私也!” “你别说玉玺的事,那董卓有天子在手,我不是也一样揍他么?” 左豹闻言浑身一颤。 他只是莽,并不是傻。 经由张新这么一点,他也反应了过来。 “大帅教训的是,末将知错了。” “行了。” 张新见打消了他劝进的念头,好言安慰道:“此事你记得要保密,不可到处乱说,若是让他人得知传国玉玺在我这里,定会起兵来夺。” “末将省得了。”左豹郑重点头。 张新把中兴剑放回剑匣里,对左豹道:“这把剑你拿去让严老他们修复一下吧。” “诺。” 左豹点头退下。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张新坐在榻上,不断把玩着玉玺,直到典韦走了进来,说荀攸等人求见。 “老典,来。” 张新对典韦招招手,待典韦近前后,将传国玉玺递给了他。 “此物放在你处保管,你要小心看护。” 张新郑重道:“若是丢了,你自提头来见!”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将玉玺交由典韦保管最为合适。 典韦忠诚,又恪尽职守,定能万无一失。 “诺!” 典韦闻言神色一肃,“主公放心,只要典韦的头还在,此物就一定不会有失!” 张新御下素来宽仁,除非是犯了军法,否则极少对属下说什么重话。 能让他说出‘提头来见’这种话,这东西一定十分重要。 典韦不懂这块玉石到底有什么用,但他知道,自己只需要把它保管好就行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 张新笑道:“请军师他们进来吧。” 少顷,荀攸、徐和、张辽等张新麾下的文武纷纷来到,一脸笑意。 “我等恭贺明公击败董卓,收复雒阳。” “此非新之功也,皆赖诸位贤士辅佐。” 张新笑着和麾下商业互吹了一会,随后进入正题,开始商议下一步的战略。 首先,荀攸提出了粮草问题。 张新麾下原有两万五千人左右,经过这段时间的几场大战,阵亡了千余人。 但他在河内之时,又有千余乡勇前来投军,此时他麾下的人数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孟津一战,张新俘虏了将近八千西凉兵,雒阳一战,又有五千董卓麾下的士卒投降。 再加上徐荣在山上的万余兵马,光是降卒,就足有两万三千人左右! 都快接近张新的本部了。 若是再算上曹操的五千乡勇,此时张新麾下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五万三千人左右! 在这其中,还有差不多九千骑兵。 这么多人,即使算上曹操带来的那些粮草,剩下的粮食也只够用两个多月了。 整编降卒,没有个把月是不行的。 若是再算上撤军所需预留的粮草,留给张新攻打长安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月。 张新听着麾下讨论,心中暗自思考。 “黑山那边,还有十万石粮,应该能顶个把月......一个半月,够我攻下长安么?要不去信一封,让牛丰在河东为我准备一些粮草?” 正在此时,一名斥候走了进来。 “主公,有一军自广成关而来,为首之人自称孙坚。” “哈哈!文台来了!” 张新大喜,“走,快随我去迎接!” 第301章 孙文台请为先锋 张新领着麾下文武出营,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  “君侯!”  隔着大老远,孙坚就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行到近前,孙坚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大礼参拜。  “议郎孙坚,拜见君侯!”  这是在叙当初的举荐之恩了。  “我等拜见宣威侯。”  孙坚作为主公都跪了,跟着他的那些人自然只能跟着跪了。  “文台快快请起。”  张新连忙上前扶起孙坚,看向他身后的那些人。  “诸位贤士也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多谢宣威侯。”众人起身。  张新看向孙坚,笑道:“文台怎地来的如此之快?”  “哪有君侯快啊!”  孙坚一脸激动,哈哈大笑,“君侯用兵如神,坚之大军尚被阻于广成关外,君侯就已经击败董卓,收复雒阳了!”  历史上孙坚能够打进雒阳,全靠胡轸这个棒槌整天扬言要斩一银印,搞得吕布和其他将校对他十分不满,联合起来坑了他一波。  胡轸大败,引得各部董兵军心震动,加之又有思归的Buff,这才有了孙坚击破广成、大谷、董卓、雒阳,连续四次的大捷。  如今胡轸被典韦斩杀,吕布独守广成,没了破绽,又有关城之利,孙坚至今还没找到什么机会。  “皆赖我麾下诸位贤士之力。”  张新笑笑,“我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  “君侯得此大胜,不仅没有骄躁之气,反而如此谦虚,坚佩服。”孙坚由衷赞道。  “酸枣联军食尽星散,诸侯之中唯文台敢于复战,亦是难得。”  张新开始走商业互吹的流程。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会,张新看向孙坚身边之人。  黄盖、程普、韩当他认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生面孔。  “文台,这几位是......”张新看着生面孔问道。  “我为君侯介绍。”  孙坚指着一名年约四旬的文士,介绍道:“此乃我麾下长史,复姓公仇,名称,乃长沙名士也。”  “称见过宣威侯。”公仇称上前见礼。  “公仇先生。”  张新略微拱手以作回礼,心中有些好奇,“他就是早期孙坚的军师么?”随后孙坚指着众人一一说道:“此乃我幼弟孙静,妻弟吴景,外甥徐琨......”  孙静等人上前行礼。  张新看着孙坚的这些亲戚,心里有些羡慕。  尤其是徐琨,年方弱冠,便已随着孙坚东征西讨数年,作战十分勇猛。  再想想自家的孩子,最大的张平现在也就六岁,离成才还早着呢。  汉末的这些诸侯,每一个都是士族豪强出身,家中关系盘根错节,起家之时振臂一呼,就能得到一堆亲戚的支持。  反观他张新,孤家寡人一个,别说兄弟了,就连亲戚都没有一个。  张宁原本倒是有几个兄长,可惜都被朝廷宰了。  在遇到关羽之前,张新碰上什么事情,都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连个能够商议的人都没有。  这一路走来,确实是十分艰难。  孙坚这边介绍完他的人,张新也将自己离开雒阳后新收的徐和、于禁等人,一一介绍给他认识。  当听到徐荣已经降了张新之后,孙坚眼里瞬间燃起了熊熊战意,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要和他打一架。  见礼完毕,孙坚便急吼吼的问道:“不知君侯准备何时进军长安?”  “文台来的正好。”  张新笑道:“我正与麾下商议此事呢,来,文台,进帐说吧。”  “好。”  孙坚点点头,让孙静和吴景去安置大军,随后带着徐琨、黄盖、程普、韩当、公仇称等人,跟着张新进入中军大帐。  多了这许多人,中军大帐一下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张新坐回主位,开口问道:“不知文台此番前来,带了多少兵马?”  “三万!”孙坚拱手回道。  “粮草几何?”张新继续问道。  “目前军中尚有万石左右。”孙坚实话实说。  张新微微皱眉。  万石粮草,也就够三万大军吃十天的。  虽说孙坚带兵前来帮忙,这是好事。  可三万大军加上他的五万多大军,那就是八万多人。  粮草更紧张了。  孙坚看着张新面色,问道:“君侯可是有何难处?”  “实不瞒文台。”  张新轻轻叹了口气,“文台领军前来,我甚是欣喜,然而先前袁绍诬我投董之事,想必文台也知晓。”孙坚闻言点头。  张新继续说道:“董卓用间并不高明,诸侯之中无人相信,但袁绍却趁此机会断了我的粮草,邺城韩馥也受他蛊惑,不再发粮。”  “如今我军所用粮草,皆是找黑山黄巾借的,实在是支持不了多久啊......”  “我当是什么事呢。”  孙坚闻言不以为然,拍着胸脯说道:“君侯放心,如今雒阳已复,南阳、豫州之粮皆可通过大谷、轘轅等关隘,源源不断的运输而来。”  “袁术将军乃是诸侯盟主,先前董卓杀害袁氏满门,如今君侯击败董卓,也算是为其报了私仇。”  “于公于私,袁将军都会给粮,支持我军作战的。”  袁术能靠谱?  张新心中翻了个白眼。  但他也不好打击孙坚的积极性,只能在心中打定主意,一会议事结束之后,再派人去让杨凤他们把最后的十万石粮送来。  牛丰那边也得去一封信,让他准备一些粮草。  在原本的历史上,白波黄巾肆虐河东。  郭大北攻太原不成,便联合了南匈奴再次南下,又在河东搞了一波,将河东搞得无比残破。  董卓派遣牛辅前去迎战,还被郭大揍了一顿。  如今白波黄巾已灭,南匈奴没了郭大了这个内应,也没来过河东。  此时的河东,可以说是十分富庶。  若是他能在两月之内打到华阴的话,就可以背靠河东之粮,与董卓做最后的决战了!  粮草之议就此揭过,孙坚又询问起何时出兵的话题。  “你看,又急。”  张新微微一笑,“我军士卒连战已疲,又有那许多降卒需要整编,文台之军一路疾行来雒,也已疲惫,当先休整几日,再议进军才是。”  “君侯说的是。”  孙坚表示赞同,随后又抱拳道:“君侯于孟津、成皋、雒阳连战数月,劳苦功高,坚自诸侯会盟以来,却是寸功未立。”  “既然君侯之军需要整编降卒,那么此次击董,坚请为先锋!”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302章 出兵,西进! “好。”  张新点头答应,“到时候就有劳文台了。”  “多谢君侯!”孙坚闻言大喜。  他本就是个好战的性子。  张新这边连战连捷,将董卓赶回长安,威震天下。  他那边却是大败一场,寸功未立。  这么一对比,让他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在孙坚看来,如今董兵惶惶犹如丧家之犬,破之不难,张新同意他做先锋,这是拱手将立功的机会送给了他。  否则张新完全可以让他留在雒阳看管降卒,自领本部进军。  张新是副盟主,又于他有举荐之恩,于情于理,他都无法拒绝。  敲定先锋后,众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的事。  待到议事结束,孙坚派了孙静回去,向袁术讨要粮草。  张新也以副盟主的名义修书一封,让孙静一并带去南阳。  随后他又让人去把曹操叫了过来,三人一同进了雒阳城。  “董贼暴虐无道至此,着实该死!”  孙坚看着残破犹如垃圾堆的雒阳城,破口大骂,“吾恨不得生啖其肉!”  中平四年他离开雒阳之时,城内还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没想到短短两年半之后,昔日繁华的都城,竟已成了一片废墟。  “董卓之罪,暴于四海。”  曹操也表示了愤怒。  张新带着二人来到位于城东的社稷和宗庙,打扫祭祀,告慰天地神灵以及列位先帝。  看着身边虔诚祭拜,口中念念有词的曹操和孙坚,张新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一段音乐。  “这一拜......”  就。  奇妙。  祭祀完毕,曹操告退回营,继续训练他那五千义勇去了。  孙坚也想回营整军,却被张新叫住。  “文台,等一下。”  “君侯有何指教?”孙坚问道。  “来,打一架。”  张新双手叉腰。  “好啊!”  孙坚一听有架打,立马兴奋起来。  “和谁?还是子龙么?亦或者是文远?”  张新微微一笑,指向自己。  “君侯,你......”  孙坚愣住,犹豫了一番,委婉道:“君侯用兵如神不假,但若是论及个人武力......”  “你怕了?”张新挑衅道,“你可知道,我阵斩了董卓麾下的先锋都督华雄?”  “砰。”  “啪。”  “啊!”  张新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  匹夫之勇,果然逞不得。  老实了。  “君侯你没事吧?”身后传来了孙坚关切的声音。  张新背对孙坚挥手,回营去了。  “不曾想君侯的武艺竟也精进至此......”  孙坚转身,也夹着腿回营去了。  “就是这下手也忒黑了点,切磋武艺又不是战场厮杀,用得着这样么?”  “嘶......幸好老子已经有了四个儿子......”  张新回营之后,立刻写了两封信,派人给杨凤和牛丰送去。  随后五万大军便驻扎在雒阳城外,白日进城打扫修缮城池,夜晚宣贯军法,以及汉末版的‘三大注意,八项纪律’。  过了数日,孙静骑快马回到雒阳,说袁术那边同意出粮三十万石,供张新和孙坚继续讨伐董卓。  孙坚大喜,请求出战。  张新准了。  曹操想了想,也请求跟着孙坚一起去。  现在张新留在雒阳整军,转运粮草,他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若是孙坚此去能够建功,他再不去跟着混点,那就真成混子了。  张新大手一挥。  “去吧,都去。”  孙坚闻言顿时地铁老爷爷脸。  君侯,你给我个不会玩的作甚?  要给的话,把你麾下的赵云给我啊!  再不济给个张辽也行嘛。  不过曹操好歹也是一起来讨董的,看着诸侯联盟的份上,孙坚倒也不好拒绝,只能不情不愿的将他收下。  此次作战,孙坚带的都是自己的人,因此张新也没有下什么命令给他,而是任由他自行发挥。  但张新想了一下,还是出言提醒了一番。  “文台此次讨董,豫州方面可有留人镇守?”  “豫州远离前线,有什么好守的?”孙坚一脸疑惑。  “此次远征,后方空虚。”  张新劝道:“文台麾下士卒大半都是豫州人,若是讨董讨到一半,豫州有失,士卒思归,岂不是前功尽弃?”  “反正如今有孟德领兵助你,依我之见,文台不如遣一支兵马回去镇守,也好叫士卒们安心。”孙坚麾下的人马,作为核心的是千余孙氏家兵,也可以叫江东兵。  再有就是他任长沙太守时,招募的万余长沙兵。  这些长沙兵在经过徐荣突袭之后,死伤大半,如今只剩下五六千人。  其他的,就都是原本属于孔伷的豫州兵了。  若是孙坚进军长安,袁绍那边又如同历史上那般,派人去取他的豫州,导致他不得不撤军,这是张新所不愿意看到的。  据斥候回报,董卓在退回长安后,令东中郎将董越率军镇守渑池,张济守陕县,段煨守华阴,意图利用崤函古道的地理优势,层层阻击。  董卓又令牛辅守安邑,防止张新从轵关陉偷袭河东,直取长安。  渑池、陕县、华阴等地位于太行山余脉和秦岭余脉之间,又有黄河贯穿,地势险要,没那么好打。  若是孙坚打到一半突然撤军,不仅会提振董兵的士气,还会削弱张新这里的力量。  董卓的本部兵马虽然折损近半,但他回到长安之后,还可以用剩余的西凉兵来驱使原本的雒阳禁军。  再加上长安守军,此时董卓所能调动的兵马,依旧还有将近十万。  因此孙坚的力量对于张新来说,十分重要。  “也行。”  孙坚细细思索了一番,接受了张新的建议,命孙静领一万豫州兵回到颍川,镇守豫州。  豫州虽然远离前线,但境内仍有葛陂黄巾尚未完全平定。  若是葛陂黄巾趁他久离之际再次作乱,确实麻烦。  况且渑池、陕县等地地势狭窄,三万五千大军带过去也无法尽数铺开,和两万五千大军的效果差不多。  如果他们能够打到长安城下,到时候再让孙静领军前来便是。  张新见孙坚接受了他的建议,十分高兴,命人上酒,为孙坚饯行。  “愿文台此行能够大破董兵,建功立业!”张新举杯。  “谢君侯吉言。”  孙坚亦是举杯,起身激昂道:“坚必不负君侯重望,为君侯打开西进长安的通道!”  “出兵,西进!”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303章 为救牧伯性命而来 “大捷!大捷!”  “宣威侯大破董贼,收复雒阳!如今董贼已退守长安!”  “克复长安,指日可待!”  随着张新的快马持露布宣告天下,关东各州也陆续收到了雒阳这边的战报。  “君侯神威,正该如此。”  高顺、曹性等留守将领微微一笑。  在他们看来,张新打胜仗再也正常不过了。  “明公真乃大汉之栋梁也!”  华歆、国渊等州府吏员欢欣鼓舞,庆幸自己得遇明主。  “我家兄长,天下英雄也!”  州府后宅之中,张宁看着张新写来的家信,美眸之中光华流转,看向一旁睡在摇篮床里的儿子。  “儿啊,你长大之后,也要像你阿父那般,做个大英雄哦,嘻嘻......”  “这小白脸这么厉害的么?”  董白躲在一旁,内心嘀咕,“祖父那么厉害,竟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正在讲学的郑玄得知消息后,哈哈大笑,对堂下的弟子们道:“宣威侯,汉之管、乐也!”  管仲打出‘尊王攘夷’的旗号,辅佐齐桓公成为诸侯之长,成就一代霸业。  乐毅率领燕军以弱胜强,连下齐国七十城,将强盛的齐国打得只剩最后两城。  郑玄以张新比拟此二人,正合他以弱胜强,迎奉天子之举。  下方听课的诸葛亮抬起头来,眼中充满向往。  “我将来也要像君侯那般,做个能比拟管、乐之人!”  “张新小儿竟然胜了?”  陶谦气急败坏,“董仲颖枉称西州英雄,这也忒无能了些!”  这时,糜竺、赵昱、王朗等州吏联袂前来。  “州伯。”  赵昱拱手道:“宣威侯大胜,州伯是否去信一封,以表祝贺?”  为了防止陶谦口嗨,王朗也开口劝道:“宣威侯奉旨都督青徐二州,也算是州伯的上官,于情于理,州伯也该写份贺表。”  糜竺:“是啊是啊。”  “哎,好嘞!”  陶谦闻言,顿时露出一个天真纯洁的笑容。  “我这就写。”  冀州。  韩馥得知张新击败董卓后,心中恐惧,惶惶不可终日。  诸侯盟誓,共讨董卓。他作为后勤部长,却不发粮草,本就无理在先。  若是张新败了,倒也好说,他只需找个冀州疲敝的借口,也就搪塞过去了。  可现在张新不仅胜了,还是大胜!  甚至就连都城雒阳都被他打下来了!  雒阳一下,南阳和豫州的粮草都可以运过去。  现在张新已经不缺粮了。  如果他真的攻下长安,迎回天子,再以此为借口,出兵攻打他的冀州,那可就全完了!  董卓都打不过的人,他韩馥拿头去打?  韩馥越想越怕怕,连忙将别驾沮授召来商议。  少顷,沮授来到,躬身行礼。  “不知牧伯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韩馥巴拉巴拉,说完之后对沮授问道:“公与,为今之计当如何是好啊......”  你早干嘛去了?  沮授心里翻了个白眼。  要么你当初就别去会盟算了。  现在盟约已成,人家在前线浴血奋战,你在后方不发粮草,这不是平白给人家送把柄过去么?  想到这里,沮授心中暗叹。  诸侯会盟,表面上是共讨国贼,实际上却是互相算计。  袁术得了南阳,疯狂刮地皮。  袁绍到了河内,不断结交大族豪强壮大自己,眼睛看都不看董卓一眼,反而死死盯着韩馥的冀州。  这两兄弟都死全家了,还是一兵不发,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  韩馥害怕袁绍势大,夺了他的冀州,又不敢发粮草。  酸枣那边,刘岱与桥瑁交恶,直接出兵把桥瑁宰了,以王肱(gong)领东郡太守,算是把东郡收入了他的囊中。  十二路诸侯,竟然只有张新这个黄巾降将,在为了大汉的社稷浴血奋战。  余者世受国恩,国难当头之际,却只顾着争权夺利。  想想都觉得讽刺。  至于另外两个?  那两个损兵折将,不会玩的,有啥好说的?  不过,韩馥好歹也是自己的上司,沮授想了想,还是给出建议。  “臣以为,明公此时当速发粮草。”  沮授拱手道:“再对宣威侯言明,先前是因要供养河内及酸枣联军,耗费巨大,才导致粮草一时间无法征收,如今征收上来,便第一时间给他送了过去。”“宣威侯素有仁义之名,如此一来,想必不会再怪罪。”  “好,好。”  韩馥想了一会儿,发现也只能这样,连忙说道:“那便依公与之言,我这就去调集粮草,给雒阳那边送去。”  正在此时,州吏来报,袁绍遣使前来。  “袁绍现在派人来做什么?”  韩馥心中疑惑,但还是说道:“请进来吧。”  “且慢!”  沮授拦住,看向韩馥,“明公,袁氏一族尽被董卓诛灭,袁绍于他可谓是有国仇家恨。”  “然即便如此,袁绍依旧为了一己私利,勾结董卓,构陷宣威侯。”  “如今袁绍名望大损,已近沦为国贼之流,困守渤海,兵困饥乏,他来找明公能有什么好事?”  “依臣之见,明公不如将其使者逐走,再遣大将,起兵将其诛灭!”  “如此不仅我大汉少一国贼,明公于宣威侯处也能有个交代。”  袁绍勾结董卓之事,沮授当然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但他不信,有的是人信。  现在袁绍名声都快臭大街了,韩馥不赶紧和他切割,还见他的使者作甚?  “还是见一下吧。”  韩馥犹豫道:“我为袁氏故吏,如今袁绍遣使前来,拒之不妥。”  “明公!”  沮授还要再劝,却被韩馥打断。  “我意已决,公与不必多言。”  沮授叹息一声。  少顷,袁绍使者来到,躬身行礼。  “颍川荀谌(chen),拜见牧伯。”  “是友若来了啊。”  韩馥见到荀谌,十分高兴。  他也是颍川人,与荀谌是老乡。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背后......两眼泪汪汪。  古时交通不便,对于孤身在外之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他乡遇故知更令人高兴的呢?  “不知友若此行前来,所为何事?”韩馥笑着问道。  荀谌面色严肃,语气沉重。  “谌特为救牧伯性命而来!”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304章 你是党人 沮授闻言地铁老爷爷脸。  几百年了,你们这些说客能不能换个开场白?  “胡说!”  沮授开口冷笑,“分明是袁绍穷途末路,遣你来向我家牧伯求助,怎么反倒成了救我家牧伯性命?”  荀谌看向沮授,心中一紧。  韩馥怯懦无能,说之不难。  但若是有智者在侧,恐怕就不好说了。  “是啊是啊。”  韩馥闻言问道:“友若,怎么个事儿啊?”  荀谌整理了一下心情,微微一笑,对沮授问道:“不知这位先生是......”  作为一个合格的说客,无论任务多么艰难,首先脸上就不能露怯。  “在下沮授,现任冀州别驾。”  沮授报上自己的名号。  小子,有我看着,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原来是公与先生。”  荀谌嘴上应着,心中思绪飞快。  沮授先仕郡县,后举茂才,又当了两次县令,如今是一州之副。  他素有长于谋略之名,在冀州的名头很大。  “竟然是他......这下难办了。”  荀谌心念一转,决定绕过沮授,直接和韩馥对话。  难办?  那就别办了。  反正冀州的主官是韩馥,只要能把他说动就行。  荀谌对沮授行了一礼,随后看向韩馥。  “不知牧伯自觉比之董卓如何?”  “放肆!”  沮授出言喝道:“你拿我家牧伯与国贼相比,是何居心?”  “来人!给我把他叉出去!”  沮授的心思何等敏锐?  先前韩馥还在忧心张新会来攻他,现在袁绍就派使者来了。  只要略一推断就能知道,估计是袁绍那边的谋士也看出了这一点,想要利用张新的威胁,把韩馥绑到他的战车上,一起对抗张新,以求自保。  毕竟袁绍与张新积怨已久,张新收拾完董卓,回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先揍他。  如果能把韩馥拉上,袁绍自保的把握也会大上一些。  若是韩馥能在其中获得一些好处,沮授倒也不会反对。  可对方是谁啊?  张新诶!  宣威侯,宣威侯  宣威的名头那是白叫的么?  董卓都打不过他,韩馥就算和袁绍绑在一起,估计也不够他玩儿的。从孟津一战的结果也能看出来。  张新的兵不如袁绍多,但他却只动用了部分兵马,就能把袁绍揍的像孙子一样。  玩个嘚儿?  袁绍加韩馥,还能比袁绍加董卓强么?  雒阳雄踞八关,有山川之险,张新都硬是干进去了。  冀州一马平川,如何挡他?  “诺!”  守卫进来,准备将荀谌叉走。  “哈哈哈哈!”  荀谌突然仰天大笑,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着韩馥。  作为说客,首先要做的,便是将他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若是不能让人用心倾听,他说的再多,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果然,韩馥听闻荀谌大笑,瞬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牧伯死期将至,尚不自知,反将救命之人拒之门外。”  见韩馥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荀谌趁机摆出一副讥讽的样子。  “也罢,也罢......既然如此,谌自去便是,何须劳动牧伯甲士?”  说完,荀谌转身就走,姿态十分潇洒,同时心中默念。  “一、二、三......”  “且慢!”  韩馥叫住,对甲士们说道:“尔等且先退下。”  “明公!”沮授喊道。  “公与别急。”  韩馥安抚了他一下,笑道:“友若远来是客,如此逐走并非待客之道,不妨听他一言。”  沮授无奈。  甲士们对视一眼,行礼退下。  荀谌心中松了一口气。  韩馥看向他,问道:“友若先前之言何意?”  荀谌转过身,微微一笑。  “还请牧伯先回答谌先前所问。”  “友若是来羞辱我的吗?”  韩馥闻言不悦道:“我待你至诚,你何以拿董卓与我相比?”  “牧伯莫非不知,你此时就是董卓吗?”  荀谌瞪大眼睛,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沮授看不下去了,准备再次叫人把他叉出去,却被韩馥抬手打断。  “还请友若细说,我如何就是董卓了?”  平白无故被人比作董卓,这让韩馥的心中十分郁闷,非得和荀谌说道说道。  “诸侯盟誓,共讨国贼。”  荀谌缓缓说道:“宣威侯于前方浴血奋战,牧伯却在后方断他粮草,若是宣威侯攻入长安,迎回天子,以此借口让天子下诏,攻伐牧伯,不知牧伯可能抵挡?”“牧伯若与宣威侯对战,岂不就是此时的董卓么?”  “故谌才有此一问,不知牧伯比之董卓如何?”  “断他粮草的分明是你家主公袁绍,如何能赖到我家牧伯头上?”  沮授出言道:“我家牧伯久供联军之粮,以致冀州疲敝,不好征粮,现在已经集齐军粮,正准备给宣威侯发过去呢。”  “再者说了,袁绍勾结董卓,欲陷宣威侯于死地,宣威侯就算要攻,那也是先攻袁绍!”  “是啊是啊。”  韩馥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袁绍这是要拉他一起搞张新,连忙说道:“这只是一个小误会而已,只要我把军粮送去,再解释清楚就行了。”  “宣威侯素有仁义之名,岂会无故攻伐于我?”  “哈哈哈哈!”  荀谌闻言再次大笑。  “友若何故发笑?”韩馥疑惑道。  荀谌重重叹了口气,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笑牧伯天真无知啊......”  “我又如何天真无知了?”韩馥闻言皱眉。  沮授见韩馥正在缓缓步入荀谌的节奏之中,心中焦急。  若是韩馥听了荀谌的鬼话,与张新为敌,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招惹祸事么?  “来人!”  沮授再次喊来甲士,一指荀谌。  “叉出去!”  “退下!”  韩馥突然大怒。  甲士一脸懵逼,看看韩馥,再看看沮授。  “叉!”沮授说道。  “退!退!退!”韩馥也道。  “明公!”沮授拱手,重重喊道。  韩馥挥手摒退甲士,没有理会沮授,而是看向荀谌。  “来,友若,说清楚,我怎么就天真无知了?”  好你个荀谌,我把你当老乡,对你如此礼待,你一会说我是董卓,一会又说我天真无知。  今儿个你不给我说清楚,就别想走了!  “此事成了!”  荀谌心中狂喜。  小小韩馥,拿捏。  “牧伯。”  荀谌强压心中激动,躬身一礼。  “你莫忘了,你是党人啊!”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305章 五路大军攻青州 党人!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一般,直击韩馥的灵魂。 是啊! 他张新以前是干啥的? 不就是刘宏用来对付党人的刀么? “党人又如何?” 沮授见韩馥面色,出言道:“只要都是为国效力,又有什么党人和不是党人之分呢?” “荀友若,你莫忘了,你那大侄子荀攸也是党人,现在正在宣威侯麾下做军师呢,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公与说的对哇!” 韩馥闻言也反应了过来。 仔细想想,张新之前在雒阳时,虽然和党人斗,但一直都留有不小的余地。 哪怕是何进在他们的忽悠下,弹劾张新谋反,他最后的做法也只是跑到外面的郡县去,弹了一些杂鱼完事儿。 朝廷中央的党人,他可是一个都没有动过。 况且诸侯会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党人在和董卓争权。 别人都不来,只有张新来了。 这是个忠厚人呐! “哈哈哈哈!” 荀谌又开始笑。 有完没完? 韩馥面露不悦之色。 你荀友若什么时候改名叫荀哈哈了? 怎么一直哈哈哈哈的...... 烦死了! 沮授见状,挥手又把甲士叫了进来。 “牧伯。” 荀谌不敢再笑,赶紧拱手道:“你难道忘了你昔日的言论了么?” “我昔日言论?” 韩馥挥手让甲士退下,一脸疑惑,“什么言论?” 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你指的是哪句? 荀谌正色道:“便是你言当今天子非先帝亲生之论。” 韩馥愣住。 沮授皱眉。 这事儿吧...... 还真有! 张新于孟津击败董卓后,党人诸侯商议了一番,决定推举刘虞为帝。 想立新帝,自然要有借口。 袁绍那边想的借口是山川险阻,道路不通,天子又在国贼手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韩馥这边的借口就有点离谱了,直接就说刘协不是刘宏的崽崽。 “先帝对宣威侯有知遇之恩,宣威侯亦对先帝无比忠诚。” 荀谌缓缓言道:“当初议谥之时,何进一反常态,坚持给先帝上美谥,再思及后来何、张二人亲密,想来宣威侯在其中出力颇多。” “董卓发掘诸先帝陵,却独不敢掘文陵,想来亦是因宣威侯之故。” “宣威侯对先帝如此忠诚,昔日又是董侯党,若是让他攻进长安,迎回天子,天子在得知此事后,会不会治牧伯的罪?” “诽谤天子,这是死罪!” 荀谌继续恐吓韩馥,“到那时,牧伯是自己乖乖的把首级奉上,还是等宣威侯带兵来取?” “还望先生救我!” 韩馥瞬间怂了。 沮授偏过头去。 算了,一会等荀谌走了再劝吧。 韩馥是个什么性子,沮授心中门儿清。 基本上可以用怯懦无能四个字来概括。 胆小,又怕死。 现在这股懦劲儿上来,谁都说不动。 “此事倒也简单。” 荀谌微微一笑,“宣威侯迎回天子,天子必然降罪牧伯。” “既然如此,牧伯只需要让他迎不回天子不就行了?” “荀谌!” 沮授瞬间瞪大眼睛,大声怒斥道:“你颍川荀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世受国恩,怎能说出如此悖逆不道之语?” “来人! 甲士们挎着个批脸进来。 这都几次了? 沮授指着荀谌,“把此无君无父之人给我推出去斩了!” 甲士们看向韩馥。 “退下。” 韩馥开口说道,随后看向荀谌,“还请先生详言。” 甲士们翻了个白眼。 二位上官,你们能不能商量好了再叫我们进来啊? “明公!” 沮授痛心疾首,“荀谌狂妄,竟说出如此悖逆犯上之言,不杀何为!” “明公先前言论,只是受了袁绍胁迫,才不得已而言之,届时只要明公与天子言明,想来以天子圣明,不会怪罪!” “反倒是他。” 沮授指着荀谌的手有些颤抖,“明公今日若从他之言,那才真的是万劫不复了啊!” 袁绍现在都这逼样了,你直接把锅甩给他不就行了? 干嘛还要和他扯上关系? 欠打啊? 沮授再次叫来甲士,让他们把荀谌推出去斩了。 “我看谁敢!” 韩馥怒视沮授,“沮授!我才是州牧!” 感情被治罪,被杀头的不是你是吧? 站着说话不腰疼。 “明公,你会后悔的!” 沮授丝毫不退。 大义面前,退无可退。 “砰!” 韩馥一拍桌案,站起身来。 “来人!把沮授给我叉出去!” 韩馥看着沮授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别驾了!” 甲士们进来,把沮授叉了出去。 沮授心知单靠自己一人,已经说不动韩馥,只能把矛头对准荀谌。 “荀谌!你如此做,对得起荀氏,对得起汉室吗?” “颍川荀氏诗书传家,素有清名,这名望今日就败在了你的手上......” 沮授的声音越来越小。 荀谌心中暗叹一声。 他又何尝不知此言悖逆? 无非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罢了。 “袁本初,非明主也。” 荀谌心中暗道:“此事过后,我也算是还了他的知遇之恩,该另寻一明主了......” “先生请坐。” 韩馥走到荀谌面前,将他扶到沮授先前的位置,笑着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计,能让张新无法迎回天子?” 荀谌回过神来坐好,整理了一下思绪,笑道:“此事简单。” “宣威侯麾下士卒皆是青州兵,牧伯只需与袁将军一起出兵击其之后,其麾下兵马听闻青州有失,必无心再战,自然撤军。” “啊?” 韩馥傻眼了。 袁绍这是个什么狗屁计策? 比起被天子治罪这种尚有转圜余地的说法,直接得罪张新不是死的更快? 此时韩馥有些后悔把沮授叉出去了。 “牧伯勿忧。” 荀谌看出韩馥心中所想,将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拿了出来。 “此次出兵青州,不止牧伯与袁将军两家。” “山阳太守袁遗,袁将军之从兄也,后将军袁术,袁将军之从弟也,他二人也会一同出兵。” “徐州刺史陶谦与宣威侯素有恩怨,也会出兵。” “有此五路大军齐发,青州无险可守,岂能抵挡?” 荀谌侃侃而谈,“若能攻下青州,以宣威侯军中士卒的家眷招降之,则其大军不战自溃。” “届时五路大军攻取青州,袁将军愿将青州最富庶的平原、济南二郡割让与牧伯,作为此次出兵的报酬。” 第306章 踢张新出局 五路大军瓜分青州,是袁绍与逄纪、郭图、荀谌等人商议许久,想出来破解目前困局的唯一办法。 比起历史上的天下楷模,诸侯盟主,此时袁绍被张新打压的可谓是无比凄惨。 再加上青州黄巾已被张新平定,幽州的公孙瓒也失去了起家的资本,现在只是一个只有一部兵马的杂号校尉而已。 如此种种,让袁绍已经没有如同历史上那般,可以借由公孙瓒的威胁来恐吓韩馥,取得冀州的资本了。 渤海郡在冀州的最东边,旁边就是大海。 西边的冀州取不得,北边又是刘虞的幽州,也取不得。 毕竟你这前脚刚推举别人称帝,后脚又去攻打,在道义上实在是站不住脚。 更别说刘虞素有名望,袁绍若是攻打幽州,不会有人帮他。 思来想去,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南边的青州了。 攻打青州,好处有三。 其一便是能够逼迫张新撤军。 张新现在连败董卓,势如破竹,若是真的让他打进长安,迎回天子,那他们这些党人诸侯还怎么玩? 唯有逼迫张新撤军,让刘协在远离山东的长安待着,他们这些诸侯才能摆脱天子的影响力,正式拉开诸侯争霸的序幕,争夺地盘发展。 否则张新抱着刘协往雒阳一杵,谁他娘的敢争霸? 雒阳的东北是冀州,东边是兖州,东南是豫州,南边是荆州。 全是党人的地盘,全是一马平川。 若是张新从雒阳出兵,无论是揍他们中的哪个,都很方便。 只要张新一撤,他在短时间内就无力再次勤王了。 青州距长安足有两千里,就算是从最近的平原出兵,那也足有一千七八百里。 太远了。 诸侯们便可趁这难得的机会,各自发展属于自己的地盘。 有这一点在,起码说动老袁家的另外两口子起兵,没什么太大问题。 徐州那边,陶谦好像也被张新欺负过,也派人去说说。 陶谦愿意出兵最好,不愿意的话,至少也要说动他同意借道,让袁术和袁遗的大军可以通过徐州,攻打北海国。 再把韩馥拉上,这样就能凑出个四路半的大军了。 陶谦那边算半路。 青州足有六郡之地,待到诸侯瓜分青州之时,袁绍作为发起者,至少也能得到一郡。 至于日后能不能守住,到时候再说。 反正先把地盘拿到手就是。 诸侯讨董,声势浩大。 为了供应联军数十万大军的粮草,冀州、兖州、豫州、南阳的地皮都被刮了一层。 唯有张新那个臭不要脸的,只在来时带了一些进军的粮草。 后来张新军吃的那些粮食,全是诸侯们刮地皮刮来的,青州这边是一颗粮食都没出过。 现在的青州,富得流油呐...... 袁绍眼馋很久了。 得到一个富庶之郡,这便是第二个好处。 最后一个好处,自然是可以报仇了。 只要攻下青州,以青州兵的家眷作为要挟,青州兵将不战自溃。 到那时张新失了地盘,又失了军队,威胁大减,对其余诸侯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其他的像刘岱、张邈、张超等人,若是见有机可乘,说不定也会扑上来咬一口。 若是谋划得当,一下子直接把张新干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也是袁绍敢于提出瓜分青州的底气。 没办法,现在的张新太强了! 若不先把他踢出局,其余诸侯根本没法玩。 荀谌将袁绍的谋划细细道来,陈述利弊,听得韩馥两眼放光。 平原,济南。 两郡之地诶! 现在谁不知道青州富庶? “张新只要撤军,我就没了天子束缚。” 韩馥心中不断权衡,“如今我已据有一州之地,若能再得青州两郡,天下诸侯之中,还有谁能比我更强?” “到那时,吾亦不失为齐桓公也!” 委曲求全的给张新送粮,再担忧天子降罪,和攻取青州扩大地盘,削弱甚至消灭张新,不用再担心他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傻子都知道选哪个啊! 但是...... “张新于前线讨伐国贼,我等却于后方取他的青州。” 韩馥看着荀谌问道:“如此是否不妥?” 好处是够了。 名义呢? 怎么说? “有何不妥?” 荀谌微微一笑,“张新残暴,自到任后便滥杀无辜,先是于平原诛灭五大家族,后又抢夺齐王与北海王的财富。” “饶是如此,他犹不满足,更是以度田之名,巧取豪夺百姓手中的土地,简直是人神共愤!” “青州百姓苦张新久矣!将军此次起兵,是为顺应民意,吊民伐罪啊......” 荀谌口中的百姓,指的自然是青州大族。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放心吧,张新之前度田得罪了太多人,他们不会支持张新的。 “烦请友若回禀袁公。” 韩馥抬起头来,下定决心,“就说此事我应下了!” “牧伯英明。” 荀谌起身行礼,心中重重的松了口气。 如此,袁绍便争得了一丝生机。 只要能够拿下青州,逐走张新,便是胜利。 袁遗素来与袁绍亲善,他的地盘就可以看作是袁绍的地盘。 而袁术的基本盘在南阳,从南阳到青州,中间还隔着一个豫州,一个徐州呢。 到那时,青州余下的四个郡国,还不都是袁绍的? 有了这四个富庶之郡,再加上渤海郡,他就可以与韩馥争一争冀州了。 韩馥怯懦无能,一定不会是袁绍的对手。 这样一来,原本兵困饥乏的绝境便能瞬间得到扭转! “如此,我也算是不负袁公所托了。” 回去的路上,荀谌心中不断思索。 “我行此事,想要再投宣威侯怕是已经不能,其余诸侯皆是碌碌无为之辈,唯孙文台、曹孟德二人,或为明主。” 想到这里,荀谌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他最想去的还是张新那边。 和张新一比,无论是孙坚还是曹操,都显得十分弱鸡。 可是没办法,如今他说动韩馥出兵攻取青州,已经把投张新的路子给堵死了。 “孙文台虽以军功封侯,然其人轻脱,讨黄巾、征羌胡之时,皆争先陷阵,时常负伤,如此性格,恐不长久。” 荀谌心中沉思。 “倒是这曹孟德,打仗虽然是菜了点,比不得张、孙二人,然其忠诚可嘉,早年治郡也颇有政绩......” 第307章 有你的好果子吃 沮授在被韩馥叉出去之后,越想越是觉得,韩馥的这个做法,一定会给冀州招来祸事。 于是他联络了治中李历、长史耿武等一干州吏,一同来劝韩馥。 然而此时韩馥早已被青州两郡迷了心智,哪里是他们能够劝得动的? 若是能劝动,历史上他也不会在冀州州吏尽皆反对的情况下,强行把冀州让给袁绍了。 韩馥把沮授等人大骂了一通,又让人将他们叉了出去。 “唉......” 沮授长叹一口气,心中暗道:“今日之后,冀州姓袁耶?姓张耶?” 反正大概率是不会再姓韩了。 思及此处,沮授看向身旁的都督从事赵浮和程奂。 “二位从事。” 沮授微微拱手,情绪低落,“冀州不日将有兵祸起,还请二位从事自即日起,多加操练各营兵马,以备来日。” “别驾放心。” 赵浮、程奂二人齐声道:“事关冀州百姓,我等一定上心。” 沮授点点头,随后无奈一笑。 “我不是别驾了......” ...... 荀谌回到渤海郡的郡治南皮,向袁绍汇报情况。 “友若辛苦了!” 袁绍听闻韩馥同意起兵,十分高兴,当即赏了他许多钱财,并要设宴款待。 “设宴就不必了。” 荀谌拱手道:“谌这一路奔波甚是乏累,现在只想好好歇息一下,还望明公恕罪。”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袁绍的酒席? 袁绍闻言关切道:“友若的身体不要紧吧?” “并无大碍,只是旅途劳顿而已。” 荀谌摇摇头,“多谢明公关心。” “好,那就请友若好生歇息,待歇息好了,我再设宴与友若庆功!” 此时的袁绍,可谓是极其的礼贤下士。 若是平时,荀谌一定会心生感动。 可如今张新在前方浴血奋战,上讨祸国之贼,下报袁氏家仇,袁绍却在后方打起了人家地盘的主意,实在是...... 臭不要脸! 荀谌回家后,将袁绍赏赐的钱财封存好,摆在堂中,又将渤海吏员的官印挂在树上,然后趁夜润了。 袁绍得知消息后,先是震怒,随后无奈一笑。 “不曾想,友若竟也弃我而去......莫非我此举真的错了不成?” 尚未出兵,己方谋士便弃官而走。 这让袁绍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明公不必如此消沉。” 逄纪出言宽慰道:“待明公取了青州之后,便能破解当前困顿之局。” “青州北接冀州,南接徐州,韩馥、陶谦二人皆非雄主,定非明公对手。” “庄子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届时明公手握三州之地,天下豪杰定然争相投效!” “想要重复昔日荣光,不难。” 先取青州,再以青州为根基,与韩馥、陶谦争夺冀、徐二州,是袁绍与逄纪、郭图、荀谌、张景明等人商议许久,才决定下的战略。 此二人皆是才能平庸之人,袁绍与他们对战,胜算很大。 我打不过张新,还打不过你们吗? 若是能成,袁绍集团将占据除了中原以外,整个大汉最富庶的两个地区。 到那时,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元图说的是。” 袁绍闻言振作起来,笑道:“无论怎么讲,友若此次于我也是有功,今日他虽弃我而去,但来日若是再来投我,我必不亏待于他!” “明公胸襟宽广,真乃明主也!” 逄纪笑着吹捧。 “有元图辅佐,吾必成大业!” 二人商业互吹了一会,袁绍又开始担忧起其他使者。 韩馥那边是忽悠过来了。 袁遗的问题也不大。 但袁术和陶谦那边,郭图和张景明能说的动么? 尤其是袁术。 袁术与他名为兄弟,实为仇敌,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好。 他会同意跨越豫、徐二州,帮自己取下青州么? ...... 南阳。 袁术正搂着妻妾宴乐,忽然左右来报,袁绍使者求见。 “那婢生子又遣使来作甚?” 袁术微微皱眉,但还是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家人,又有盟约在身。 一个使者而已,还是要见的。 少顷,郭图入内。 袁术挥手让妻妾退下。 郭图躬身行礼。 “颍川郭图,拜见袁盟主。” 一声盟主,叫得袁术的骨头都轻了三分。 “免礼。” 看在那一声盟主的份上,袁术伸手虚托了一下,笑道:“说吧,那婢生子叫你过来,可是有事想要求我?” “盟主说笑了。” 郭图微微一笑,“图此行乃是为盟主分忧而来。” “为我分忧?我有何忧?” 袁术闻言嗤笑一声,“那婢生子如今自顾不暇,还有心思为我分忧?” “我看你此行目的不纯,来人啊!” “在!” 甲士进来。 袁术一指郭图。 “叉出去。” “诺。” 甲士上前,叉起郭图就走。 “哈哈哈哈!” 郭图仰天大笑。 “慢!” 袁术叫住,疑惑道:“你笑个坤毛啊?” “我笑盟主你少智无谋啊......” 郭图一脸嘲讽,“塌天大祸就在眼前,犹不自知!” “我有何祸?” 袁术闻言连忙问道,连郭图说他少智无谋都顾不得了。 郭图目视左右。 你的甲士还叉着我呢,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袁术反应过来,挥手让甲士退下。 郭图整理了一番衣物,这才缓缓开口道:“宣威侯攻下雒阳,已得滔天大功,盟主却还为他供应粮草,助他进军击董。” “他若是攻下长安,迎回天子......” 说到这里,郭图故意叹了口气,“盟主啊......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我怎么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袁术一脸懵逼。 击败董卓,迎回天子,不是诸侯会盟时就商量好的事吗? 虽说袁绍他们谋立刘虞之事,他也有参与。 但那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对于袁术而言,刘协也好,刘虞也罢,谁当天子都无所谓。 只要不影响他在南阳刮地皮就行。 “盟主你糊涂啊!” 郭图一脸痛心疾首,“你莫忘了,宣威侯向来与党人为敌,若让他迎回天子,又岂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第308章 他还得谢咱呢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袁术不以为然,“子清贤弟只是为先帝尽忠罢了,于我等党人又无私怨,我若助他攻入长安,怎么着也有一份运粮之功在,他又岂会为难于我?” “再者说了,若是没有子清贤弟,我也当不上这个盟主。” “子清贤弟是个忠厚人呐!” 袁术对张新的感观很好。 一来,若无张新出言力挺,他也当不上这诸侯盟主。 二来,张新若是能把董卓宰了,那不也是为他老袁家报仇了么? 这三来嘛...... 张新不是在孟津揍了袁绍一顿么? 在袁术的视角里,只要是揍袁绍的,那就是忠厚人。 张新把袁绍揍的那么惨,那就是大大滴忠厚人哇! 否则他也不会在收到张新的书信后,就直接答应运三十万石粮到雒阳,主打一个爽快。 “哦?是吗?” 郭图闻言冷笑,“那盟主昔日纵火烧毁南宫之事,当如何分说?” “宣威侯对先帝无比忠诚,又是董侯党,南宫之变时他不在京师,不晓其中细节。” “若是他迎回天子,天子对他提起此事,他会不会怒而兴师,起兵攻打盟主呢?”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顾忌诸侯盟约,不愿对盟主动手,可若是天子下诏,令他击你......” “到那时,不知盟主欲如何以手中的一郡之地,来阻挡他的虎狼之师?” “这......” 袁术闻言愣住。 对哦。 那小皇帝万一是个记仇的咋办? 纵火烧宫,这是把汉室的颜面摁在地上摩擦。 若是他下诏,以子清贤弟的忠厚程度,肯定不会抗命。 到那时,子清贤弟起兵来攻...... 董卓都打不过他,我拿头打哇? 唉......子清贤弟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忠厚了。 思及此处,袁术连忙问道:“先生既然说是来为我分忧的,不知可有妙计?” “很简单,将军只需让宣威侯迎不回天子即可。” 郭图微微一笑,巴拉巴拉...... “不愧是婢生子,这也忒缺德了。” 袁术听完垮起个批脸,“他就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吗?” 说到这里,袁术突然想起,袁绍好像已经有了三个儿子,都有屁眼,疯狂摇头。 “不行不行,子清贤弟如此忠厚,我不能干这样的事。” “盟主以他是忠厚人,不知他迎回天子后,是尊盟主号令,还是尊天子号令?” 郭图发出灵魂拷问,“到那时,忠厚人引兵来攻,盟主是束手就擒,自行把首级奉上,还是让他来取?” 袁术犹豫半晌,挥手道:“你先退下吧,我自召集麾下商议一番。” “盟主!” 郭图继续劝道:“杀身之祸就在眼前,何以犹豫不决耶?” “叉出去!” 袁术懒得理他,命人将他叉出去之后,将麾下的谋士召集过来。 巴拉巴拉...... 袁术说明了一下情况,开口问道:“不知诸位以为当如何?” “主公万不可应!” 主簿阎象开口道:“宣威侯讨伐国贼,天下所望,主公若从袁本初之言,断其粮草,攻其后方,这叫天下人要如何看待主公啊......” “主公先前不是时常愤怒,说‘群竖不从吾,而从吾家奴’么?”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主公只需辅佐宣威侯攻下长安,迎回天子,立刻便能扬名天下!” “到时主公得了美名,又有袁氏四世三公之望,还用担心天下豪杰‘从吾家奴’吗?” 袁氏一族被董卓宰了之后,许多豪杰之士感念袁氏之祸,纷纷打着袁氏的旗号起兵来投。 但这些人大多去了袁绍那边,袁术这里只得到了很小的一部分,因此才有了阎象方才说的那句话。 “主簿说的对哇。” 阎象此言,算是说到了袁术的心坎里。 一直以来,他为什么比不过那个婢生子? 不就是因为那个婢生子会装,名声好么? 若是他能辅佐张新攻下长安,再把婢生子干的这件缺德事抖出来,那婢生子不就没名声了么? 而他袁术的名声,那还不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袁术越想越是心动,大手一挥。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郭图宰了,首级送到子清贤弟那边去吧。” “主公英明!” 阎象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这么多年,这路中悍鬼终于长大,懂事了。 “且慢!”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袁术转头看去,是他的长史杨弘。 “主公。” 杨弘拱手道:“主簿之言有理,然袁绍使者之言,亦不无道理。” “昔日主公于众目睽睽之下,纵火烧毁南宫,若是天子追究下来......” “阿这......” 袁术想了一会,问道:“那依长史之见,当如何是好?” “袁绍所言,攻取青州,臣以为不可行。” 杨弘陈述利弊,“袁绍许给主公的齐国虽然富庶,然从南阳到齐国,中间还隔着豫州和徐州,距离实在太远,根本无法管理。” “恐怕到最后,齐国还是会被袁绍收入囊中,如此不仅失了大义,还徒为袁绍做了嫁衣。” “长史说的对哇。” 袁术闻言点头,“然后呢?” 杨弘继续说道:“但使者所言断其粮草,迫其撤军,臣以为倒是可行......” “不可!” 阎象打断道:“辅佐宣威侯攻取长安,是主公扬名天下的大好时机,若主公此时断粮,不仅会得罪宣威侯、孙文台这两员虎将,还会失了天下人心啊!” “是人心重要,还是主公的性命重要?”杨弘反问道。 “天子问罪之说,虚无缈缥。” 阎象沉声道:“可若是得罪宣威侯,他的大军就在雒阳,三日可至!” “再者说了,就算到时天子问罪,主公也可将焚烧南宫之事推到袁绍头上。” “主公有运粮破董之功,天子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主簿你误会了。” 杨弘解释道:“我所说之断粮,不是一下就断,我等可以托言南阳疲敝,难以征收粮草,要去别处筹措。” “雒阳联军加上我南阳之军,有十三万之巨,南阳不过一郡之地,供应不起也很正常。” “这样一来,既能让宣威侯撤军,又不至于得罪他。” “主公可以再将袁绍的谋划告知于他,到那时,他恐怕还得谢咱呢。” 第309章 君侯去哪了 (两张四千字一起发)  雒阳。  张新处理完军务,放下手中竹简,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走到帐外。  “马上又要过年了,也不知宁儿和孩子们怎么样了......”  张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的寒意。  中平二年击乌桓之时,中平六年收青州之时,如今又是讨董  “我他娘怎么老在过年的时候打仗?”  张新心里有点郁闷,暗道:“我得尽快将大军推进到长安城下,否则士卒过年思乡,到时候被套思归Buff的就是我了。”  青州兵二月出征,如今已是十二月,将近一年的时间,就连张新自己都有点想家了,何况那些士卒?  不过,比起当初的董卓来说,张新军的士卒们既没有要面对几十万联军的压力,又打了胜仗,此时的士气倒还好说。  但若是再拖下去,那就不好说了。  “文台前几日来信,说已经攻下了渑池。”  张新心中思索:“如今那些西凉兵也整编的差不多了,该给他派点援军过去了。”  崤函古道被太行山脉、秦岭山脉夹在中间,一路上的地势都十分险要。  董越率领的虽是惶惶之军,但他还是靠着地理优势,在孙坚的手下坚持了大半个月。  如今董越率残兵退守陕县,与张济合兵一处。  陕县的地形比之渑池更加险要,孙坚大军鏖战许久,已经疲惫,该派援军了。  正在张新思索之际,典韦走了过来。  “主公,子龙求见。”  “子龙来了?”  张新回过神来,“请他过来吧。”  “诺。”  典韦转身离去,片刻之后带着赵云来到。  “君侯。”赵云躬身行礼。  “子龙何事啊?”张新开口问道。  赵云神色凝重,“君侯,最近两次,南阳那边发过来的粮草变少了。”  “有多少?”  张新闻言微微皱眉。  袁术果然还是靠不住么?  赵云回答道:“上一次只运了五千石过来,这一次更是减少到了只有三千石。”  三十万石粮草,不可能一次性运输过来,分批运输是必然的。  以联军目前的运力,一次大概可以运万石过来。  三千石,也就只有正常情况下的三成。  “可曾询问过运粮官,是何缘故?”张新再问。  “问过。”  赵云点头道:“运粮官说,南阳一郡之地,需要供应大军十余万,粮草已经难以征收,袁将军那边正在想办法,到别处筹措粮草。”  张新闻言翻了个白眼。  若是换一个郡,袁术对他说这话,他还有可能信。  但南阳是什么地方?  天下第一大郡,人口有二百五十多万!  要知道,张新的青州六郡,也就只有四百万出头的人口。  雒阳作为都城所在,整个河南尹的人口也才一百万多点。  这一个南阳,都能抵得上大半个青州,两个半河南尹了!  更别提作为刘秀的老家,南阳这里还有一群开国功臣的后裔,大族豪强一堆,个个富得流油。  南阳的旁边,还是他袁氏的老家汝南。  汝南有二百二十万左右的人口,是天下第二大郡。  这两个郡加起来,人口就已经超过青州了。  以袁术刮地皮的那种狠劲,区区十三万大军而已,不可能才几个月就养不起了。  张新想了想,对典韦道:“老典,你带些人,随我去一趟鲁阳。”  历史上袁术断了孙坚的粮草,孙坚回去把他骂了一顿就老实了。  后来他的粮草一直供应到孙坚打下雒阳,袁绍派人去取他的豫州。  现在孙坚正在陕县奋战,张新也只能亲自去骂......跑这一趟了。  “诺。”  典韦抱拳,正欲去点兵,突然一名亲卫走了过来。  “主公,河东有信到。”  “河东?牛丰的信?”  张新接过书信打开,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槽!”  张新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好小子!老子算是没白疼你!”  “君侯。”  赵云好奇的凑了过来,“是何喜讯,经能让君侯如此开心?”  “你自己看吧。”  张新将书信塞给赵云,随后对典韦道:“速传乐进、朱灵、徐晃、于禁前来见我!”  “主公,南阳不去了吗?”典韦问道。  “不去了。”张新点点头,“对了,一会你安排个人,将粮草之事告知文台即可。”  这种情况下,还是让孙坚自己去骂袁术吧。  张新说完,转身回到中军大帐。  典韦找人传令去了。  赵云打开书信一看,也瞪大了眼睛。  “卧槽!”  陕县。  “诛杀国贼!”  孙坚军的士卒们喊着激昂的口号,朝着对面的董兵杀去。  董越退守陕县后,便在城外扎了一个大营。  张济守城池,董越守大营,二者之间相隔十里,互为掎角之势。  孙坚收复了渑池之后,只休整了两日,便再次进军追到陕县,意图一鼓作气击溃董越和张济,收复陕县。  董越出营迎战。  孙坚军在渑池连日攻城,短短两日时间,并不足以让士卒的状态恢复到全盛时期。  然而董越军的士气亦是低落。  两军一时间战了个旗鼓相当。  随着时间的推移,士气激昂的孙坚军逐渐占据了上风。  董越抵挡不住,开始撤军。  “哈哈!”  站在高地上的孙坚见状大喜,忙对左右的传令兵道:“令黄盖、韩当、程普等人进军追击,趁势攻营!”  传令兵得令,摇动令旗。  战鼓声愈发激昂。  正在此时,陕县城门打开,一支千余人的骑兵从城内杀了出来,直击黄盖等人军阵侧方。  正在陕县城外等候的曹操见状,连忙带着麾下士卒前去阻拦。  那支骑兵见曹操大军来到,也不纠缠,漂亮的拐了一个弯,就绕了过去,只留下凌乱的曹操在原地默默吃土。  孙坚见状叹了口气。  太菜了!  “快!快给公覆他们传令,小心侧翼!”  孙坚连忙喊道,随后跨上战马,“来人,随我出击!”  “君侯!”  一旁的公仇称连忙拉住孙坚的缰绳,“我军少骑,君侯万金之躯,不可贸然出击啊!”  孙坚在平定长沙区星之乱后,因功被朝廷拜为乌程侯。  因此公仇称对他的称呼也是‘君侯’。  “那就任由这支骑兵如此嚣张么?”  孙坚远远看着那支骑兵中的‘张’字大旗,勃然大怒。  他找人打听过,这支骑兵的统帅好像是张济的侄子,名叫张绣。  这几日攻营,每次在他即将成功之时,张绣都会领着骑兵出来捣乱。  这小贼年纪不大,武艺倒是挺好,指挥骑兵的水平也很不错。  这支骑兵在张绣的带领下,给他造成了不少麻烦。  孙坚面上虽怒,心中却亦是惋惜。  不得不说,姓张的好像都挺能打的。  可惜一个好苗子,竟然从了贼。  “君侯息怒。”  公仇称安抚道:“对付骑兵的最好方法,便是以骑对骑。”  “宣威侯那边,降卒应该整编的差不多了,君侯可去信一封,请他派些骑兵过来助战。”  孙坚闻言怒气稍去。  之前出兵时,他曾向张新请求要些骑兵。  张新不可能把黄巾旧部给他,便提出让他带乌桓突骑去。  然而孙坚自己又嫌弃乌桓突骑是胡人,不愿意带。  当时西凉骑兵尚未整编完成,张新不敢给,孙坚也不敢带。  结果就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孙坚麾下的豫州兵全是步卒,只有一些将领和亲卫有马,根本无法应对张绣骑兵的骚扰。  “请君侯派些骑兵么?”  孙坚看向战场之中。  张绣骑兵绕过曹操,虽然十分潇洒,但也给了黄盖等人应对的时间。  在孙坚的提醒下,豫州兵的侧翼已经做好准备。  张绣领兵绕了一圈,见无机可乘,便回城去了。  董越抓紧时间布防。  孙坚见董越大营的营墙之上人头攒动,又怕攻营之时,张绣再来捣乱,只能下令鸣金收兵。  回到大营,孙坚提笔给张新写信,准备找他要点骑兵来。  正在此时,左右来报,张新使者到。  “哦?”  孙坚眼睛一亮,“莫非是君侯派了骑兵过来不成?”  陕县这边的战况,他每日都会写成战报送往雒阳。  他这边情况如何,张新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张新此时派遣使者过来,送骑兵过来的可能性很大。  思及此处,孙坚连忙令人将张新使者请了进来。  使者见礼过后,取出张新书信递给孙坚。孙坚打开一看,信上只有一句话:袁术不发粮了,文台你看着办。  “袁术竖子,安敢如此?”  孙坚大怒,不顾公仇称和黄盖等人的劝阻,也不顾夜色将至,带着几个亲兵,夜弛赶路,往鲁阳而去。  花了两天半的时间,孙坚快马疾行四百五十余里,来到鲁阳见袁术。  袁术正在议事,听闻孙坚到来,十分意外。  “文台不是在陕县攻城么?怎么回鲁阳来了?”  袁术心里有点慌,“莫非是为了粮草之事而来?”  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让孙坚进来的时候,一声大喝响起。  “盟主何以不发大军粮草耶?”  孙坚自己冲了进来。  “啊?”  袁术吓了一跳,慌张道:“我,我没有不发粮草啊......”  “锵!”  孙坚直接拔出腰间的古锭刀,朝着袁术走去。  周围吏员见状大惊失色。  “孙将军意欲何为?”  阎象起身拦在袁术面前,沉声道:“诸侯歃血为盟,共讨国贼,如今国贼未除,孙将军何以将兵以向盟主耶?”  “歃血为盟,共讨国贼,说的好!”  孙坚将古锭刀插在地上,喝道:“宣威侯与我,于董卓并无私怨,所以出身不顾,上为国家讨贼,下慰将军家门之私也!”  “如今我等于前线浴血奋战,将军何以不发粮草耶?”  阎象闻言暗叹一口气。  杨弘出的那是什么狗屁主意?  你看,祸事这不就来了?  想到这里,阎象心中对袁术也有些埋怨。  击破董卓,提升名望的大好机会你看不到。  一个虚无缥缈的天子问罪之说,却能把你吓成这样。  真乃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亡命也。  “我......我......”袁术支支吾吾。  “将军你误会了。”  阎象见袁术如此,连忙接过话头,“盟主并非不发粮草,而是需要时间筹措,待军粮筹措完毕,立刻就给将军送去。”  “啊对对对。”  袁术反应过来,连忙按照杨弘的话说道:“联军足有十三万,南阳一郡之地,实在是负担不起,需要时间筹措啊......”  阎象闻言面色一变。  主公啊,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说?  你真以为杨弘的说辞能站得住脚吗?  果然,孙坚闻言,看着袁术冷笑。  “负担不起?”  袁术连忙点头。  “盟主欺我没做过太守么!”  孙坚怒目圆睁,“长沙户口百万,若要供养十三万大军,一年犹有余力!”  “南阳户口二百余万,何以数月之间,就筹措不到粮草了?”  “啊?”  袁术愣住。  这就算出来了?  “将军之言有理。”阎象突然出言赞同。  袁术瞪大眼睛看向阎象。  卧槽?你叛变了?  “南阳户口二百余万,按理来说,确实不该在此时就筹措不到粮草。”  阎象沉吟了一会,突然大怒,“定是那粮官中饱私囊,贪墨军粮,以至盟主发不出粮!”  “啊对对对。”  袁术闻言也反应过来,随手指了一个吏员,怒道:“定是你中饱私囊,虚报军粮!”  “来人啊!”  “在!”  甲士进来。  “叉出去!”  袁术大声喊道:“斩了!”  吏员:???  不是?  主公,我不是管粮的啊!  阎象给甲士递了个眼色。  甲士会意,捂着这名吏员的嘴,把人拖了出去。  一声惨叫响起,甲士献上此人人头。  “文台。”  袁术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贪墨之人我已斩杀,待我查明军粮去处之后,立刻就给雒阳发去!”  孙坚只是莽,不是傻。  他那里不知道,这个倒霉的小吏,大概率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既然袁术已经给了面子,并且承诺发粮,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拔出插在地上的古锭刀,收刀入鞘,躬身行礼。  “还望盟主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  孙坚离了鲁阳,又到雒阳大营去找张新。  来都来了,这次顺便把骑兵也一起要了。  “你说什么?君侯不见了?”  张新大营外,孙坚瞪大眼睛看着守营士卒。  “君侯去哪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310章 牛丰造反 初平二年,正旦。  长安。  董卓起了个大早,领着文武百官来到未央宫,给刘协拜年。  外面虽然战火连天,但刘协毕竟是天子,该有的礼还是要有。  董卓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  孙坚攻下渑池,但却在陕县受阻。  陕县有董越和张济镇守,估计再坚持个把月不成问题。  就算孙坚攻破陕县,后面还有弘农、湖县、华阴等一系列城池关隘。  崤函古道的地形狭窄,联军的优势兵力无法铺开。  董卓估摸着,只要依托崤函古道的有利地形,阻击联军半年左右,不成问题。  贾诩之前与他分析过。  诸侯联军,只是党人与他争权的产物罢了。  如今挑头的袁绍困守渤海,王匡、孔伷、桥瑁等人先后亡故,酸枣诸侯各自散去,只剩张新这一路,还在傻乎乎的进军长安。  党人不准董卓掌权,难道就能容忍张新掌权么?  假以时日,必生龃龉!  就算党人真能默许张新掌权也不要紧。  从南阳运粮到长安有近千里之遥,其中还有数处路狭难行的关隘。  再加上西凉兵回到长安,见过家人,士气已经没有太大问题。  反倒是张新的青州兵久出未归,需要面对他当初的境况。  此时他要做的,唯有固守而已。  时间一久,张新军士气不振,粮草不济,自然撤军。  “臣等拜见陛下......”  大过年的,董卓也算是给了刘协一份面子,跪了一次。  “众卿平身。”  刘协看着下方跪伏的董卓,努力隐藏着眼中的激动。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恪守的刘宏临终时的遗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只要张新一日没到雒阳,他就隐忍一日。  刘辩登基,他忍了。  因为他知道,自家姑父远在青州,鞭长莫及。  党人兵变,他也忍了。  因为他知道,自家大哥做了天子,姑父没有名义,不好进京。  董卓进京,鸩杀太后、刘辩,他只能忍  但  我乖乖听阿父的话,隐忍等待。  姑父你怎么还不来啊?  刘协的心里十分委屈。好在桥瑁移书,诸侯讨董,张新也跟着一同起兵。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雒阳,但张新却是到了雒阳  并且还在一路向长安而来!  “诸侯皆退,唯姑父一路进军,阿父所言不假,姑父真乃我大汉忠臣也!”  “若非姑父大军进逼,今日董贼焉能如此有礼?”  刘协心中快意,面上却未表现出来,而是依旧乖乖听话,走着过年的流程。  分发完年终奖后,董卓设宴,拉着公卿百官一同饮宴。  百官哪里愿意陪他玩?  但屈于淫威,不得不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董卓令蔡邕弹琴助兴,自己则是拔剑而舞。  “好!”  百官面上吹捧叫好,心里当他只是卖艺的。  曲罢舞罢,董卓看着堂间百官其乐融融,心中不由得意。  “待得此次张新兵退,吾便据守关中,以待天下有变。”  “事成,雄踞天下,若不成,亦可守此终老。”  与旁人相比,董卓略有不同。  他诸子尽皆早夭,也没留下一个孙子,只有一个孙女在张新那边,根本无需为后世子孙计。  能够据守关中,享乐终老,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局。  “嗯......也不知小白如今在张新那边,过得如何了?”  正在董卓思念董白之时,突然一名亲卫脚步匆匆,走到董卓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董卓瞬间瞪大眼睛,随后恢复正常,对百官笑道:“诸位吃好喝好,我先去更衣。”  更衣?  更衣好啊!  百官都是人精,要论察言观色,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董卓色变的时间虽然很短,但都被他们收入眼中。  “莫非是宣威侯那边又有什么进展了?”  百官努力压制心中兴奋,起身行礼。  “我等恭送相国。”  董卓脚步匆匆的回到相国府。  正堂内,一员将领面色如丧考妣,浑身狼狈,见董卓来到,连忙行礼。  “臣拜见相国......”  “废话少说。”  董卓走到此人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啪!”  此人转了三圈,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不敢抬头去看董卓。“牛辅!”  董卓指着牛辅怒道:“我把河东交给你,你怎么把河东给我丢了?”  “相国息怒。”  牛辅连忙跪好,一脸乖巧。  “那平阳令牛丰突然造反,臣也想不到哇......”  “牛丰?”  董卓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牛辅也姓牛,难道这个平阳令是牛辅安排的族中之人?  “好哇!”  思及此处,董卓愈发愤怒,“你连自己的族人都看不好!还有脸回来见我?”  “不是啊!相国。”  牛辅连忙解释,“这牛丰不是臣的族人,他是张新的人啊,你忘了吗?”  “张新的人!”  董卓听到张新名字,突然抖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  张新当初平定河东的白波黄巾之后,好像是留了一个人在河东来着。  董卓要据守关中,自然调查过底下郡县官员成分。  牛丰的名字便是在那时听说的。  难怪刚才他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据说牛丰被张新丢在河东的原因,好像是他身为斥候队长,却弄不清楚方位,导致凉州之战时,张新的大军差点迷路。  因此董卓并未把他放在心上。  一个斥候队长,竟然搞不清楚方位,想来也只是一个庸才罢了。  若是真正的人才,张新又怎么会舍得把他丢在河东,一丢就是两年半?  思及此处,董卓对着牛辅怒道:“那牛丰一个平阳令,手下不过数十县兵而已,我给了你五千大军!河东怎么就能丢了呢?”  “相国,他有万余大军啊!”牛辅连忙说道。  “万余大军?”  董卓愣住,“他哪来的万余大军?”  “就算他有,万余大军集结这么大的动静,你竟然一无所知?”  “臣......臣知晓......”  牛辅支支吾吾,“只......只是臣欲出兵平阳之时,请筮(shi)人占卜了一下,筮人说,不宜出兵......”  “什么!”  董卓浑身颤抖,仰面向后倒下。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311章 相国,蒲板丢了! “相国!”  牛辅大喊一声,连忙扶住董卓身躯。  左右闻声赶来,见董卓晕倒,连忙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董卓悠悠转醒,看到牛辅,‘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拔出腰间佩剑,目眦欲裂。  “我杀了你!”  牛辅拔腿就跑。  小棒受,大棒走,不能陷君父于不义。  “你站住!”  董卓持剑追杀。  牛辅不语,只是一味的跑。  “相国!相国!”  左右连忙劝道:“算了,大过年的。”  “牛将军好歹也是小姐夫婿,你杀了他,岂不是让小姐守寡么?”  “岳丈饶命!”  牛辅也适时地转变了称呼。  “我不是你岳丈!我没有你这样的岳丈!”  董卓说完,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随后摇摇头。  “我杀了你!”  “岳丈饶命啊!小婿知错了!”  牛辅边跑边喊,心中十分焦急。  我媳妇怎么还没来?  在回来的时候,他就预料到将要面对董卓的怒火,因此遣了人回家,让他老婆过来一趟,帮忙求情。  “知错知错!你哪里知错了?”  董卓边追边喘,“我早就与你说过多次,兵家之事,在人,在谋,不在鬼神!”  “那牛丰在你的眼皮底下集结大军,你却因为筮人之言,错失良机,还把河东给我丢了?”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选你做了我的女婿!”  “我杀了你!”  牛辅一边求饶,一边跑路,忽然看见堂中巨柱,连忙跑了过去,带着董卓左三圈,右三圈  董卓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年轻之时,没跑多久便感乏累,一屁股坐在一张桌案上,气喘吁吁。  “岳......岳丈?”  牛辅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  “我杀了你!”  董卓突然暴起,又朝牛辅追去。  牛辅赶紧润。  正在翁婿二人你逃我追之时,董卓的女儿终于来到。  “贤妻救我!”  牛辅看到老婆,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瞬间一个箭步,将董氏护于身前。“阿父息怒。”  董氏连忙上前拦住董卓,“不知阿父如此愤怒,所为何事?”  “还不是你这个好夫婿!”  董卓冷哼一声,巴拉巴拉  听闻自家夫君因为筮人之言丢城失地,董氏大怒,回过身来又把牛辅骂了一顿。  “你看看你这办的叫什么事儿.......”  牛辅此时就像孙子一样,不断点头哈腰,赔笑认错。  董氏骂了一会,又回过头来安抚董卓。  “阿父,大过年的......”  “你还知道是大过年的啊?他大过年的就把河东丢了来给我祝寿?”  董卓虽怒,但追了这么久,怒气早已泄了七成,此时听闻自家女儿求情,也算稍微冷静了一些。  “说说吧,河东到底怎么丢的?”  董卓恨恨的盯着牛辅,“那牛丰即便有万余大军,但你也有五千精锐,又有安邑坚城,怎么会连一封求援的书信都来不及发出,就把河东丢了?”  牛辅缩了缩脖子,弱弱道:“那......那牛丰引兵来到安邑城下,令士卒丢下武器,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坐在城外歇息。”  “我......我又请筮人卜了一卦,筮人说,宜出击,然后......”  董卓闻言冷笑一声,“然后你就出城浪战,一路追击,结果中了牛丰的埋伏?”  “岳丈怎么知道?”  牛辅一脸震惊。  “我杀了你!”  董卓又开始提剑追杀。  董氏上前阻拦,却被董卓一把推倒在地。  牛辅一看。  丸辣!  老婆也保不住自己了!  赶紧跑赶紧跑。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  董卓大骂道:“我平日里叫你多读点兵法,你偏爱信巫祝,但凡你听我一次,也不至于中了如此简陋的诱兵之计!”  “真的是......”  “气死偶类!”  “岳丈息怒,岳丈息怒!”  牛辅连连求饶:“小婿知错了,知错了,今日回去之后便苦读兵法,再也不敢信巫祝了!”  “呼......呼......”  董卓跑的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董氏见他停下,连忙上前求情。  阿父,你也不想你的女儿守寡吧?“罢了......”  董卓摆摆手,“你丢了安邑之后,没有退守蒲板津,而是直接跑了回来,也是筮人卜的?”  “额......是。”  牛辅硬着头皮说道。  “呵呵......”  董卓无奈一笑,随后指着牛辅。  “现在我罢去你身上的所有官职,你给我滚回家里待罪去!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门!”  “多谢岳丈开恩!”  牛辅闻言松了口气,连忙磕头感谢。  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滚!”  董卓大声怒喝。  “哎!好嘞!”  牛辅连忙拉上老婆润了。  看来他这头牛今晚不多干点活是不行了。  董卓看着女儿女婿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河东一失,关中顿时压力大增。  蒲板津得赶紧派个人去守。  否则牛丰大军渡河之后,无论是回师一击,攻打华阴,还是直取郑县,都很要命。  华阴一失,陕县的张济和董越就会被牛丰和张新夹在中间,变成瓮中之鳖。  到时候他二人要么投降,要么战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至于郑县?  郑县的后面就是长安,这地方决不能丢!  董卓想派吕布去守蒲板津,但又害怕他与牛丰同为张新故吏,会投敌反叛。  李傕、郭汜也在张新麾下待过,他也不敢信。  胡轸、李蒙、王方等人已经战死,徐荣投降  一时间,董卓竟然发现,自己的麾下已经无人可用了。  思来想去,他只能把控御雒阳禁军的董旻叫了过来,让他去守蒲板津。  至于雒阳禁军,董卓只能亲自管理了。  没办法,事到如今,也只有自己的亲弟弟,才能让他信任。  董旻得知情况后二话不说,于次日领着八千西凉兵赶赴蒲板津。  他这一走,长安城内董卓的嫡系部队,就只剩下不到万人了。  董卓对蒲板津之事十分重视,勒令董旻一日三报,实时传递信息。  然而,正月初十,噩耗还是传来。  “相国!蒲板丢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312章 告诉董卓,我来了。 (两章一起发) 张新在收到牛丰的书信之后,立即召集了赵云、典韦、乐进、朱灵、徐晃、等大将,只带了一些亲卫,一路疾行,从孟津渡河回到轵县,再从轵关陉入河东。 接着,他又让于禁带着徐州兵随后跟进。 在整编西凉降卒的时候,他就曾经考虑过,是否要复刻平定白波黄巾之时,从轵关陉或者是沁水谷地绕路,突袭河东的战术。 但思虑再三,张新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原因无他。 河东那边,董卓已经派牛辅领了五千兵马,就驻扎在安邑。 历史上牛辅在河东驻军,是为了防郭大。 现在郭大的坟头草都快三米高了,牛辅在河东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显然董卓也研究过张新平定白波黄巾的战例。 既然对方早有防备,他再去绕后突袭已经没有意义了。 轵关陉地势险要,大军行进困难,粮草更是难运。 尤其是出口那边,牛辅只需派遣千人驻守,就能将他的大军堵死在陉道内。 若是让牛丰在平阳召集那些白波黄巾,他走小道过去指挥军队呢? 也不行。 先不说那些白波黄巾的战斗力和装备问题,光是征集士卒那么大的动静,就不可能瞒过牛辅。 他又不是瞎子。 只要牛辅得知消息,再派大军前去突袭,那些白波黄巾就是给西凉兵送军功的。 因此,张新去信,也只是让牛丰慢慢的,秘密准备一些粮草,以备来日。 反正打到华阴,估摸着还要好几个月,时间上倒也来得及。 没想到王猛在看到信后,便对牛丰说,让他去将昔日的那些白波黄巾召集起来,准备作战。 牛丰闻言迟疑道:“安邑至临汾不过二百余里,大军三日可达,我若是于平阳募兵,牛辅大军闻讯来击,当如何抵挡?” “县君勿忧。” 王猛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让那牛辅不来。” “是何妙计?”牛丰连忙询问。 “不可说,不可说。” 王猛摇头,“县君只需给我百金即可,剩下的交给猛来办。” 牛丰再问。 可无论他如何追问,王猛就是不说。 牛丰细细思索了一番,决定相信王猛。 王猛虽然年幼,但久随张新身边,耳濡目染,能力却是不差。 自他上任以来,平阳政务亦是多赖王猛辅佐,才能井井有条。 否则他一个黄巾出身的泥腿子,即便有张新帮他开启简单模式,他恐怕也玩不转一县之地。 可以说,王猛就是他牛丰的小军师。 既然如此,牛丰放下心中疑虑,按照王猛的要求,给了他百金钱财,随后开始在平阳募兵。 很快,牛丰就募集到了万余青壮。 那些白波黄巾听闻要为少将军做事,二话不说,纷纷响应。 许多人都将自己家里的菜刀、锄头等物融了,做成长矛,自带武器粮食前来投军。 并且他们都说,不要军饷,只为报答少将军的仁德。 “主公得人啊!” 牛丰听到这些话后,鼻子有些发酸,同时心里又有些担忧。 这些人如此支持张新,万一被牛辅突袭,死伤殆尽 好在,果如王猛所言。 直到他将这些人都集结好了,牛辅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牛丰大喜,连忙写信送往雒阳,告诉张新这里的情况。 “哎呀我去,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王屋山脚下的一条小道口,张新领着典韦等二十余人,一脸风尘的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 “子龙,去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老乡,问个路。” 张新找了块石头坐下,稍事休息。 山间小道着实难走,这一路上的许多地方,甚至都不能行马,只能步行牵马,缓缓而行。 张新两世为人,都没有走过这么难走的路,着实把他累得够呛。 可是没办法,为了避开牛辅的斥候,他们只能走小路。 “诺。” 赵云应了一声,打听消息去了。 张新等人稍事休息,待到赵云问清方位之后,再向平阳赶去。 他不知晓王猛用了什么法子,让平阳的万余大军顺利集结。 但他知道,以牛丰的能力,肯定是统帅不了万余大军的。 他必须尽快接手这支兵马的指挥权,出兵抢占轵关陉的出口。 只要占住了出口,于禁的大军、以及后续的大军,都会陆续从雒阳赶来。 董卓蹦跶不了几日了! 正月初三,张新终于赶到平阳。 奇怪的是,平阳城外一切如常,丝毫没有大军集结的迹象。 “莫非是牛辅已经出兵击破牛丰了?” 张新心中疑惑,“不对啊......这平阳城也没有战斗过的迹象啊......” 思来想去,张新只能派了一个亲卫,先到县衙内去询问消息。 他则和其他人一起,在城外等待,并且做好了只要情况不对,就马上开润的准备。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亲卫回来。 “主公,县衙的县吏说,过年的时候,牛县君在安邑城外大破牛辅军!” 亲卫一脸兴奋,“现在他的大军正在向蒲板方向进军,准备抢占蒲板津呢!” “卧槽!” 张新闻言瞪大了眼睛。 他那个迷路的斥候队长,竟然能击败牛辅? 牛辅虽然很菜,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同时期的名将来说。 他能被董卓选中当女婿,至少也有一定的能力。 而牛丰又是什么人? 黄巾泥腿子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 当个斥候队长还他娘的迷路。 他,击败牛辅? 还是以万余临时集结的民兵,击败了拥有五千精锐,安邑坚城的牛辅? “牛丰大军正在抢占蒲板?” 张新连忙问道:“牛辅大军何在?” “败回长安了!” “恭喜君侯!” 赵云等人闻言亦是十分惊喜,连忙出言恭贺。 “牛辅大军一退,我军只需渡过大河,便能直取长安了!” “想不到,想不到啊!” 张新哈哈大笑,连平阳成都不入了。 “走!我们去蒲板!” 正月初六,张新赶到蒲板津,终于见到了牛丰军的大营。 遣人报信之后,牛丰、王猛带着一些人出营迎接。 “拜见主公!” 二人见到张新,神色激动,倒头便拜。 “我等拜见君侯!” 其余人也一起跪了。 他们都是之前白波黄巾中的小帅。 “牛丰你出息了啊!” 张新哈哈大笑,上前将他扶起,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当了两年半的县令,牛丰的身上也有了一些儒雅之气,不再像是当初那般,一股泥腿子的味道。 “主公谬赞了。” 牛丰挠挠头,“皆赖阿猛之计。” “哦?” 张新闻言看向王猛。 王猛双手叉腰。 张新又看了看其他跪在地上的小帅,开口道:“诸位都起来吧。” “谢君侯!” 小帅们闻言起身。 “诸位愿意助我共讨国贼......” 张新环顾众人,躬身一礼,“新,不胜感激!” “君侯言重了!” 小帅们忙以跪礼相对,一脸激动的齐声道:“为君侯效力,我等之所愿也!” 典韦、赵云、徐晃等人还好,他们知道张新是怎么收复河东的。 乐进、朱灵等后加入的人,此时脸上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 “君侯在河东竟有如此高的威望?” 见到这幅景象,让他们的心中更加坚信,张新就是这乱世之中难求的明主。 “诸位快快请起。” 张新上前将小帅们一一扶起,笑道:“我们也别在营外站着了,进营说吧。” “主公请。” 牛丰闻言,伸手请张新入营。 来到中军大帐,张新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位上。 “来,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张新先将自己麾下的将领介绍给白波黄巾认识,随后又让他们自我介绍。 互通姓名之后,张新看向王猛。 “阿猛,说说吧,怎么个事儿啊?” “自主公于雒阳大破董卓之后,董卓便将牛辅派到河东镇守,防止君侯自轵关陉入河东,突袭长安。” 王猛咧嘴一笑,意气风发,“主公要攻长安,无论是走崤函古道,亦或是走轵关陉,都离不开河东的支持。” “牛辅留在河东十分碍事,故猛便想着将此人除去,为主公扫平进军长安之路。” “猛遣人多方打探,发现此人性格暗弱,好巫祝占卜之事,每逢大事,必卜而后行。” “筮人大多贪财,因此猛便向牛县君求了百金,用来买通牛辅身边的筮人。” 随后就是牛辅如何在筮人的占卜下没有出兵,又出城浪战,中了埋伏。 最终他又在筮人的占卜下,不守蒲板,逃回长安。 “昔日渔阳孺子,今可为军师矣!” 张新十分欣慰,夸奖了王猛一番。 打探到牛辅的性格并不难。 但王猛能够利用筮人贪财这一点,买通牛辅身边的筮人,让他做出错误的决策,就已经初步具备了能够担任军师,甚至是统帅的能力了。 所谓用兵之道,无外乎是知天时、察地利、晓人心罢了。 天时,地利尚未可知,但在人心方面,王猛已经算是入门了。 王猛听闻张新夸奖,猛摇尾巴。 “牛辅此人能力平平,只不过因其是董卓之婿,才身居高位罢了。” 张新见状,又告诫了他一番,“日后你若遇上其他对手,切不可轻敌大意。” 王猛神色一肃。 “谢主公教导,猛知道了。” 张新点点头,看向牛丰。 “蒲板津形势如何?” “回主公。” 牛丰抱拳道:“董卓听闻河东有失,遣了其弟董旻率领八千精锐驻守于对岸。” “董兵的防御十分严密,这几日丰曾遣人尝试渡河,均被董兵击退。” “我知道了。” 张新了解完情况,对小帅们说道:“董兵精锐,我军只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农夫而已,久未上阵。” “我带来的这些大将,皆是经验丰富之辈,尔等要好好配合他们整编大军。” “如此,战事来临之际,方能少死一些人。” “君侯放心。” 小帅们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等必定好好配合诸位将军,不会误了君侯大事的!” 赵云、乐进、朱灵、徐晃等人,跟着小帅们接收军队去了。 牛丰和王猛则被张新留了下来。 “做县君的感觉如何?”张新看着牛丰笑道。 “初时有些忙乱,但有阿猛辅佐,倒也做的下去。” 牛丰挠头,“不过,一县之地方圆百里,数万百姓衣食住行皆系我身......” “还是不如跟在主公身边,行军打仗来的痛快。” 说到这里,牛丰看着张新,一脸渴求。 “主公,我何时能再回你麾下,征战沙场?” “征战沙场你就别想了。” 张新一脸嫌弃,“斥候队长,连个方位都闹不清,我要你做什么?” 牛丰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这都多少年了? 过不去了是吧? “做个县君不好吗?” 张新索性把话说开,“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可能再把你放到战场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再者说了,如今我麾下猛将如云,也不差你一个迷路队长。” “你还莫要不情愿。” 张新看着他的面色说道:“如今你县君做的不错,将来我还要升你做太守、做刺史。” “你若是能做好,让一郡、一州的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比在战场上杀敌,更能实现大贤良师的志向么?” “让一郡、一州的百姓安居乐业么......” 牛丰闻言,也不再纠结上阵杀敌之事,面上不由露出向往之色。 张新见他想开了,又看向王猛。 “阿猛,我给你起个字吧。” 王猛今年十七岁了,虽然尚未成年,但他能献计破了牛辅,说明已经能够独挡一面。 “谢主公赐字!”王猛激动道。 字,一般是世家大族之人,才有资格取字。 像他这种平民出身之人,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字的。 “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别叫主公了。” 张新微笑道:“叫姐夫吧。” 王猛一愣,随后双目含泪。 “是,姐夫!” “你阿姐为我诞下一女之事,你可知晓了?”张新问道。 “母亲来信说过了。”王猛点头。 “待此战过后,你便和我回青州,去见见你那外甥女吧......” 张新与王猛唠了一会家常,随后道:“你之表字,便叫景略如何?” “王猛,王景略?”王猛喃喃念道。 好听捏。 “多谢姐夫!” 张新站起身来,看向典韦。 “老典,把我的大纛取出来挂上,告诉董卓,我来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两章一起发) 张新在收到牛丰的书信之后,立即召集了赵云、典韦、乐进、朱灵、徐晃、等大将,只带了一些亲卫,一路疾行,从孟津渡河回到轵县,再从轵关陉入河东。 接着,他又让于禁带着徐州兵随后跟进。 在整编西凉降卒的时候,他就曾经考虑过,是否要复刻平定白波黄巾之时,从轵关陉或者是沁水谷地绕路,突袭河东的战术。 但思虑再三,张新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原因无他。 河东那边,董卓已经派牛辅领了五千兵马,就驻扎在安邑。 历史上牛辅在河东驻军,是为了防郭大。 现在郭大的坟头草都快三米高了,牛辅在河东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显然董卓也研究过张新平定白波黄巾的战例。 既然对方早有防备,他再去绕后突袭已经没有意义了。 轵关陉地势险要,大军行进困难,粮草更是难运。 尤其是出口那边,牛辅只需派遣千人驻守,就能将他的大军堵死在陉道内。 若是让牛丰在平阳召集那些白波黄巾,他走小道过去指挥军队呢? 也不行。 先不说那些白波黄巾的战斗力和装备问题,光是征集士卒那么大的动静,就不可能瞒过牛辅。 他又不是瞎子。 只要牛辅得知消息,再派大军前去突袭,那些白波黄巾就是给西凉兵送军功的。 因此,张新去信,也只是让牛丰慢慢的,秘密准备一些粮草,以备来日。 反正打到华阴,估摸着还要好几个月,时间上倒也来得及。 没想到王猛在看到信后,便对牛丰说,让他去将昔日的那些白波黄巾召集起来,准备作战。 牛丰闻言迟疑道:“安邑至临汾不过二百余里,大军三日可达,我若是于平阳募兵,牛辅大军闻讯来击,当如何抵挡?” “县君勿忧。” 王猛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让那牛辅不来。” “是何妙计?”牛丰连忙询问。 “不可说,不可说。” 王猛摇头,“县君只需给我百金即可,剩下的交给猛来办。” 牛丰再问。 可无论他如何追问,王猛就是不说。 牛丰细细思索了一番,决定相信王猛。 王猛虽然年幼,但久随张新身边,耳濡目染,能力却是不差。 自他上任以来,平阳政务亦是多赖王猛辅佐,才能井井有条。 否则他一个黄巾出身的泥腿子,即便有张新帮他开启简单模式,他恐怕也玩不转一县之地。 可以说,王猛就是他牛丰的小军师。 既然如此,牛丰放下心中疑虑,按照王猛的要求,给了他百金钱财,随后开始在平阳募兵。 很快,牛丰就募集到了万余青壮。 那些白波黄巾听闻要为少将军做事,二话不说,纷纷响应。 许多人都将自己家里的菜刀、锄头等物融了,做成长矛,自带武器粮食前来投军。 并且他们都说,不要军饷,只为报答少将军的仁德。 “主公得人啊!” 牛丰听到这些话后,鼻子有些发酸,同时心里又有些担忧。 这些人如此支持张新,万一被牛辅突袭,死伤殆尽 好在,果如王猛所言。 直到他将这些人都集结好了,牛辅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牛丰大喜,连忙写信送往雒阳,告诉张新这里的情况。 “哎呀我去,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王屋山脚下的一条小道口,张新领着典韦等二十余人,一脸风尘的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 “子龙,去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老乡,问个路。” 张新找了块石头坐下,稍事休息。 山间小道着实难走,这一路上的许多地方,甚至都不能行马,只能步行牵马,缓缓而行。 张新两世为人,都没有走过这么难走的路,着实把他累得够呛。 可是没办法,为了避开牛辅的斥候,他们只能走小路。 “诺。” 赵云应了一声,打听消息去了。 张新等人稍事休息,待到赵云问清方位之后,再向平阳赶去。 他不知晓王猛用了什么法子,让平阳的万余大军顺利集结。 但他知道,以牛丰的能力,肯定是统帅不了万余大军的。 他必须尽快接手这支兵马的指挥权,出兵抢占轵关陉的出口。 只要占住了出口,于禁的大军、以及后续的大军,都会陆续从雒阳赶来。 董卓蹦跶不了几日了! 正月初三,张新终于赶到平阳。 奇怪的是,平阳城外一切如常,丝毫没有大军集结的迹象。 “莫非是牛辅已经出兵击破牛丰了?” 张新心中疑惑,“不对啊......这平阳城也没有战斗过的迹象啊......” 思来想去,张新只能派了一个亲卫,先到县衙内去询问消息。 他则和其他人一起,在城外等待,并且做好了只要情况不对,就马上开润的准备。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亲卫回来。 “主公,县衙的县吏说,过年的时候,牛县君在安邑城外大破牛辅军!” 亲卫一脸兴奋,“现在他的大军正在向蒲板方向进军,准备抢占蒲板津呢!” “卧槽!” 张新闻言瞪大了眼睛。 他那个迷路的斥候队长,竟然能击败牛辅? 牛辅虽然很菜,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同时期的名将来说。 他能被董卓选中当女婿,至少也有一定的能力。 而牛丰又是什么人? 黄巾泥腿子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 当个斥候队长还他娘的迷路。 他,击败牛辅? 还是以万余临时集结的民兵,击败了拥有五千精锐,安邑坚城的牛辅? “牛丰大军正在抢占蒲板?” 张新连忙问道:“牛辅大军何在?” “败回长安了!” “恭喜君侯!” 赵云等人闻言亦是十分惊喜,连忙出言恭贺。 “牛辅大军一退,我军只需渡过大河,便能直取长安了!” “想不到,想不到啊!” 张新哈哈大笑,连平阳成都不入了。 “走!我们去蒲板!” 正月初六,张新赶到蒲板津,终于见到了牛丰军的大营。 遣人报信之后,牛丰、王猛带着一些人出营迎接。 “拜见主公!” 二人见到张新,神色激动,倒头便拜。 “我等拜见君侯!” 其余人也一起跪了。 他们都是之前白波黄巾中的小帅。 “牛丰你出息了啊!” 张新哈哈大笑,上前将他扶起,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当了两年半的县令,牛丰的身上也有了一些儒雅之气,不再像是当初那般,一股泥腿子的味道。 “主公谬赞了。” 牛丰挠挠头,“皆赖阿猛之计。” “哦?” 张新闻言看向王猛。 王猛双手叉腰。 张新又看了看其他跪在地上的小帅,开口道:“诸位都起来吧。” “谢君侯!” 小帅们闻言起身。 “诸位愿意助我共讨国贼......” 张新环顾众人,躬身一礼,“新,不胜感激!” “君侯言重了!” 小帅们忙以跪礼相对,一脸激动的齐声道:“为君侯效力,我等之所愿也!” 典韦、赵云、徐晃等人还好,他们知道张新是怎么收复河东的。 乐进、朱灵等后加入的人,此时脸上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 “君侯在河东竟有如此高的威望?” 见到这幅景象,让他们的心中更加坚信,张新就是这乱世之中难求的明主。 “诸位快快请起。” 张新上前将小帅们一一扶起,笑道:“我们也别在营外站着了,进营说吧。” “主公请。” 牛丰闻言,伸手请张新入营。 来到中军大帐,张新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位上。 “来,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张新先将自己麾下的将领介绍给白波黄巾认识,随后又让他们自我介绍。 互通姓名之后,张新看向王猛。 “阿猛,说说吧,怎么个事儿啊?” “自主公于雒阳大破董卓之后,董卓便将牛辅派到河东镇守,防止君侯自轵关陉入河东,突袭长安。” 王猛咧嘴一笑,意气风发,“主公要攻长安,无论是走崤函古道,亦或是走轵关陉,都离不开河东的支持。” “牛辅留在河东十分碍事,故猛便想着将此人除去,为主公扫平进军长安之路。” “猛遣人多方打探,发现此人性格暗弱,好巫祝占卜之事,每逢大事,必卜而后行。” “筮人大多贪财,因此猛便向牛县君求了百金,用来买通牛辅身边的筮人。” 随后就是牛辅如何在筮人的占卜下没有出兵,又出城浪战,中了埋伏。 最终他又在筮人的占卜下,不守蒲板,逃回长安。 “昔日渔阳孺子,今可为军师矣!” 张新十分欣慰,夸奖了王猛一番。 打探到牛辅的性格并不难。 但王猛能够利用筮人贪财这一点,买通牛辅身边的筮人,让他做出错误的决策,就已经初步具备了能够担任军师,甚至是统帅的能力了。 所谓用兵之道,无外乎是知天时、察地利、晓人心罢了。 天时,地利尚未可知,但在人心方面,王猛已经算是入门了。 王猛听闻张新夸奖,猛摇尾巴。 “牛辅此人能力平平,只不过因其是董卓之婿,才身居高位罢了。” 张新见状,又告诫了他一番,“日后你若遇上其他对手,切不可轻敌大意。” 王猛神色一肃。 “谢主公教导,猛知道了。” 张新点点头,看向牛丰。 “蒲板津形势如何?” “回主公。” 牛丰抱拳道:“董卓听闻河东有失,遣了其弟董旻率领八千精锐驻守于对岸。” “董兵的防御十分严密,这几日丰曾遣人尝试渡河,均被董兵击退。” “我知道了。” 张新了解完情况,对小帅们说道:“董兵精锐,我军只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农夫而已,久未上阵。” “我带来的这些大将,皆是经验丰富之辈,尔等要好好配合他们整编大军。” “如此,战事来临之际,方能少死一些人。” “君侯放心。” 小帅们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等必定好好配合诸位将军,不会误了君侯大事的!” 赵云、乐进、朱灵、徐晃等人,跟着小帅们接收军队去了。 牛丰和王猛则被张新留了下来。 “做县君的感觉如何?”张新看着牛丰笑道。 “初时有些忙乱,但有阿猛辅佐,倒也做的下去。” 牛丰挠头,“不过,一县之地方圆百里,数万百姓衣食住行皆系我身......” “还是不如跟在主公身边,行军打仗来的痛快。” 说到这里,牛丰看着张新,一脸渴求。 “主公,我何时能再回你麾下,征战沙场?” “征战沙场你就别想了。” 张新一脸嫌弃,“斥候队长,连个方位都闹不清,我要你做什么?” 牛丰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这都多少年了? 过不去了是吧? “做个县君不好吗?” 张新索性把话说开,“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可能再把你放到战场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再者说了,如今我麾下猛将如云,也不差你一个迷路队长。” “你还莫要不情愿。” 张新看着他的面色说道:“如今你县君做的不错,将来我还要升你做太守、做刺史。” “你若是能做好,让一郡、一州的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比在战场上杀敌,更能实现大贤良师的志向么?” “让一郡、一州的百姓安居乐业么......” 牛丰闻言,也不再纠结上阵杀敌之事,面上不由露出向往之色。 张新见他想开了,又看向王猛。 “阿猛,我给你起个字吧。” 王猛今年十七岁了,虽然尚未成年,但他能献计破了牛辅,说明已经能够独挡一面。 “谢主公赐字!”王猛激动道。 字,一般是世家大族之人,才有资格取字。 像他这种平民出身之人,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字的。 “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别叫主公了。” 张新微笑道:“叫姐夫吧。” 王猛一愣,随后双目含泪。 “是,姐夫!” “你阿姐为我诞下一女之事,你可知晓了?”张新问道。 “母亲来信说过了。”王猛点头。 “待此战过后,你便和我回青州,去见见你那外甥女吧......” 张新与王猛唠了一会家常,随后道:“你之表字,便叫景略如何?” “王猛,王景略?”王猛喃喃念道。 好听捏。 “多谢姐夫!” 张新站起身来,看向典韦。 “老典,把我的大纛取出来挂上,告诉董卓,我来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