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荒年：锦鲤带全家吃香喝辣》 第63章 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第六十三章 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谢云安咬紧牙关：“唔！” “这就是你们说的···高手？” 马狗剩满脸不屑，蹲在地上拍了拍谢云安的脸颊，姜风看不下去，提棍横扫，趁着马狗剩闪躲之际，把人拖到自己身边。 谢云安倒下后，没人将瘦弱的姜风放在心上，所有人双眼放光盯紧房门，贪婪的神情似饿狼见到肥肉！ 姜风抿紧唇，单薄的身躯挡在他们与房门之间。 马狗剩嗤笑：“凭你也想拦住我们？” “识相点就让开，免得遭皮肉之苦。” 姜风清秀的脸上满是坚毅：“我不会让开。” 陈家兄弟和汪大良掰了掰手腕，挑眉看向姜老头：“你们要不要劝劝？” “毕竟等会动起手来，没个轻重，伤了痛了，我们可不管。” 姜老头斜觑眼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孙子，阴沉沉道：“人总要吃些教训才能学会低头。” “出手重点没事，别打死打残就行，免得老大回来不好交代。” 老大家的孩子全是犟种，劝了也不会听，姜老头懒得多费口舌。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汪大良咧嘴一笑，满眼的狠戾。 陈家兄弟捡起地上的木棍，狞笑着朝姜风走去。 姜风眉眼微凝，脑中想起姜雨教的招式，木棍舞的虎虎生风，汪大良一瞧悄悄退后稍许，将位置让给手中有武器的陈家兄弟。 木棍的撞击声在院中响起。 刚开始姜风还能依照简单的招式，勉强保持节奏，与陈家兄弟斗的旗鼓相当，可练习武艺的时间短，臂力又弱，每次撞击都震得手臂发麻，随着陈家兄弟力道不断加重，渐渐地左突右支抵抗越发艰难，到最后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木棍。 马狗剩和汪大良站在一块对姜风的表现评头论足，像是在看垂死挣扎的老鼠，而他们就是戏耍老鼠的猫。 哐当！ 不过半刻钟，姜风右手一疼，手中木棍应声落地，咕噜噜滚了出去。 姜风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双手无力的垂在大腿两侧，精神和体力显然都到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陈大冷笑，手中木棍轻轻一戳，姜风便倒在地上。 陈二眼眸冰冷，扬起手中木棍，对着他脑袋猛砸下。 姜风抬起手臂护住头部，迟钝的反应让他慢了一步，木棍在瞳孔中越来越近，他认命的闭上眼睛。 刚到村口的姜雨心中一悸，面上寒霜笼罩。 姜朗和姜山看她发白的脸色，紧张问：“小雨哪儿不舒服？” “家里出事了！” 姜雨眼底泛起血色，浑身杀意惊人，不等三人反应，甩开脚步朝家里狂奔而去，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拉开距离。 剩下三人同样变了脸色，追在她身后急奔。 姜雨速度奇快，集结在一块等村长做决定的村民们，感到一阵劲风吹过，眼中只看见一片浅色的裙角。 “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嗖一下就过去了，根本没看清。” “村里不会进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呸，瞎说什么，白天了。” “那方向是大朗家吧？” 村民们议论纷纷，对姜雨消失的方向指指点点。 “哎？你们看，那是不是大朗和山子？” 有眼尖的村民看到跑在后边的姜朗，嚷嚷开了。 “我看看。”伸头一瞧，顿时乐了：“嘿，真是他们，快快快，告诉村长，姜朗他们回来了，我们马上能出发了。” “村长，大朗他们回来了！” 魏村长大喜，来到众人前边，出声拦住他：“大朗！” 姜朗眼力不差，远远就看见围成一圈的村民，微微诧异，不懂他们怎么没离开，听见村长的声音，哪怕心里焦急，也不得不停下脚步：“魏叔。” 他对姜山使了眼色，示意他和沈星先回家，自己则留下应付。 “云安哥！！！” 姜雨猛地抬头，眼里是倒塌的院门和篱笆，站满人的小院，以及姜风绝望的低吼。 黑如点墨的瞳孔瞬间紧缩，仅剩针尖大小，她脑中空白，冲进院子。 眸中倒映出的景象彻底吞噬了理智。 谢云安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姜风，木棍一下又一下落在他的背上，衣衫侵出血色，房门上有不明显的血迹。 “谢云安！” 姜雨的声音划破黑夜，穿过逐渐混沌的意识，唤回谢云安一丝清明，他回过头，涣散的眼底凝着安心的笑意，随后阖上那双仿若星辰的眼眸。 “谢云安！” 姜雨心底一慌，冲到两人身边，看着他乌青的嘴唇，脸色大变，毒素沁入心脉！ 谢云安动用了内力！ 姜雨脑子一片空白，双手快出残影，将一根根银针刺入穴位。 陈家兄弟眼底微喜，他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趁姜雨全心全意医治的时候，将之前受到的羞辱一口气报复回来。 两人不约而同抡起木棍，用尽全力朝三人砸下，木棍带起风声，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定要受伤。 陈家兄弟眼中闪过兴奋，眼看木棍就要落在头上，姜风目眦欲裂，挣扎着身体挡在两人身前。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护他的谢云安，不管哪个都不能出事。 姜雨落下最后一根银针，谢云安微弱到几近消失的呼吸总算稳定下来。 这些说起来慢，实际上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稳住谢云安后，姜雨才有心思对付这些恶人。 她轻轻抬眸，那一眼，漆黑沉如深渊，择人而噬的凶兽自暗色中睁开双眼，陈家兄弟心口扑腾猛跳，强烈的危机感席卷全身。 惊恐的想收回木棍，可已晚了。 木棍随风声而至，她双手一抓，轻松挡下，手腕翻转，陈家兄弟的木棍便到了姜雨手中。 院中众人脸色微变，谁都没料到她夺下棍子会如此轻松。 汪大良和马狗剩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开始后退。 姜雨缓缓起身，手持双棍，仅仅一个横扫，就将陈家兄弟打的倒飞出去，咳出一口血后，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众人大惊失色。 冰冷寒凉的视线划过众人的脸庞，他们眼中浮现惧意，闪躲着低下头颅，不敢与她对视。 姜雨声音响起，清幽沉稳：“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第64章 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第六十四章 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她是认真的！ 众人脑中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惧意如流水涌入心脏。 汪大良和马狗剩想也不想就往外逃，两人自以为聪明的分开逃窜。 姜雨冷笑一声，手中木棍稚楚，精准砸中两人，他们踉跄两步重重扑倒在地，背后疼的像要裂开。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女声幽幽，宛如鬼魅。 他们浑身发冷，终于理解，为什么姜老太等人那么抵触回来。 原来真的能痛到叫人昏死过去。 姜家老宅的人吓的双股颤颤后悔不迭，他们不是后悔来姜朗家拿东西，而是后悔没有和姜青一起回家。 早知道，他们就不来凑热闹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姜老太浑身僵硬，双眼死死盯住姜雨，她投掷木棍的那一下，让她想起那把离自己一拳之遥的柴刀，恐惧使她根本不敢动。 姜山和沈星赶到院里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后神色古怪起来。 怎么除了倒在地上哎呦叫唤的两人，姜家老宅的人好像石化了一样？ 姜山吞吞口水：“怎、怎么了这是？” 姜雨没回答，而是问：“二哥，爹呢？” “爹在和村长说话，让我们先过来。” “嗯，表哥，麻烦你跑一趟，喊我爹来。” “好。”沈星一口应下，立刻转身朝来路跑去。 姜雨眉头微皱，侧头问姜风：“三哥，大哥在哪？” 姜风眼眶微红，指着姜老太道：“被他们劫去了。” 姜老太浑身一抖，吓的说不出话，姜瑶白着脸，咬牙上前，强壮镇定的开口：“我们没有，不过是请大哥哥回老宅一趟。” 绞尽脑汁找补道：“奶奶已经派二叔去接大哥哥过来了。” 姜老太硬着脖子点头：“对，瑶瑶说的没错，你二叔去接他了。” 姜雨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姜山：“二哥，你看着他们，等爹来主持。” “我得先给谢云安看诊。” “他怎么了？” “二哥问三哥吧。” 姜雨没空解释，将谢云安一把抱起，带着人就往房里走，临到门口时，半侧身子，眼眸低垂，冷冷的嗓音仿佛响在耳边：“我警告你们，第一收起所有的小心思，第二我没说离开前，谁敢走，我就打断谁的腿。” “第三你们最好祈祷他没事，否则我说的话，说到做到。” “最后，保持安静，谁发出声音，我剁了喂狼。” 以姜老太为首的老宅人齐齐打了个哆嗦，点头如捣蒜，连倒在地上哀哀叫唤的汪大良和马狗剩同时闭嘴。 活阎王他们惹不起！ 姜山惊的合不拢嘴，这些人怂的比鹌鹑还听话。 不过一前一后的时间，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姜雨进了门，姜山摸了摸下巴，扭头问姜风：“小风咋回事，说说？” 姜风红着眼，将早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姜山神情变换，越听脸色脸色越难看。 他不敢想象，他们若是没有及时赶回来，娘亲他们会遭遇什么。 想到提醒自己，为保护姜风昏迷的谢云安，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他不会有事吧？” 姜风神色萎靡，轻轻摇了摇头：“二哥，我不知道，云安哥身体本就不好，又为保护我被他们打成那样。” 眼里滚出两颗泪来，指着脚下深色的泥土：“你看这都是他呕的血。” “都怪我没用，还要一个病人保护。” 姜山双拳收紧，脚步极重的踩下，走到昏迷的陈家兄弟旁狠踢几脚，可还是无法缓解胸中憋闷的怒意。 “山子，小风，发生什么事？” “你们干嘛都傻站着。” 姜朗和村长的到来打破院里冷凝的气氛。 魏村长扫过倒在地上的门和篱笆，眉头拧成疙瘩，怎么闹成这样？ 魏德这些人干什么吃的，也不晓得拉着点！ 姜朗脸色微沉，忍了忍才没当场发脾气。 看见他们，姜老头好像看见了救星，嘴里倒抽一口凉气，张嘴就要告状。 姜山将手指抵在唇上，冷冷提醒：“爷，别忘了小雨的话。” 姜老头神色一顿，硬生生憋回了到口的哭诉。 姜朗和村长面面相觑。 打的什么哑谜？ 姜山想了想道：“爹，云安受伤，小雨救治，需要安静。” 姜朗皱眉：“你们去拦一栏村长叔伯，我让你娘开门。” “是。”姜山扭头就走。 “姑父我去帮山子。”沈星追着他跑去。 姜朗来到紧闭的房门前，轻声唤道：“月娘，我回来了，你开开门。” 很快门内传来动静，沈月娘打开房门，脚边冲出两只小狼崽，呲着牙花，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吼，奶凶奶凶的。 姜朗用脚尖碰了碰它们：“晓得保护你，你不算白疼。” 沈月娘垂着眼，一言不发。 “小石头呢？怎么没见到他？” “时间太早，小石头还没睡醒。” 小石头自来到姜家，沈月娘怕他害怕，一直都带着他睡。 这也是姜雨建议的，小石头独自一人在地窖艰难生活，差点饿死，渴死，又刚到陌生地方，要是再丢下他一人，怕他晚上惊厥。 沈月娘积极响应，小石头的吃喝拉撒都和她待在一块。 “朗哥，你见到我爹娘了吗？”打开话匣子，沈月娘心思也活络不少。 姜朗：“我不仅见到了，还把他们接来了，等会你就能见到。” 沈月娘眼底划过喜色，可一想到谢云安为保护他们差点丢了命，刚升起的喜悦就烟消云散。 姜朗握住她的手，走到魏村长身边，耳中是姜风再次叙述一大早的遭遇。 “胡闹！”魏村长咬牙切齿，凶狠的瞪一眼姜老太。 怪不得要集结汪大良这些人，原来打的是这个馊主意。 瓜分姜朗的财物！ 亏他们想的出来！ 魏村长深吸口气，诚恳道歉：“大朗我好心办坏事，我对不起你，差点酿成大祸。” 姜朗摆摆手：“魏叔，您不用道歉，我晓得您为月娘考虑，我感激还来不及。” “错的从来都不是你，是他们这群满脑子歪心思，贪得无厌，趁火打劫的人。” 第65章 温柔是把刀，刀刀都致命 第六十五章 温柔是把刀，刀刀都致命 屋外的动静姜雨无法顾及，她全部心里都放在救治谢云安身上。 身上毒素全面爆发，情况危急，手边能用的药材完全不够，光靠银针的也只能吊住性命。 姜雨视线微垂，看着谢云安灰败的脸色，眸光晦涩。 她看不懂他。 明明很惜命，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又能为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豁出性命。 “都告诉过你，不要动用内力···”姜雨脸色发白，苦笑：“怎么就不听呢？” 她咬了咬唇，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 若是她师父在，或者上辈子养在体内的金蚕蛊还在，谢云安的性命她有把握留下。 眼下的情况，姜雨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多久了，她有多久没体会过这种，将命运交给运气去赌一线生机的事。 姜雨手中的银针接连下在落下，额上很快布满汗珠，这次施展的针法是神医谷绝学，鬼医十三针，从名字上看就知带着邪性。 虽然是神医谷绝学，知道的人却很少。 但凡将神医谷传人逼到需要施展此针者，都是大限将至之人，若半年后无法逃脱必死的结局，不管是患者还是施针者——皆亡！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谢云安身上的灰败褪去，唇上渐渐恢复正常。 姜雨脱力的倒在他床边，闭眼沉沉睡去，她太累了，鬼医十三针榨干了她最后一丝精力，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好在谢云安的性命暂时保住了。 她搭在谢云安身上手臂，若细看血管内似有暗紫色的经络时隐时现，透出几分不详。 ······ 谢云安阖上眼眸时，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醒来。 他想起闭眼时见到姜雨的安心，感受到胸口上传来的陌生温度，眼底徐徐荡出一丝笑意，眼尾的泪痣都变得鲜明活泼。 微微侧头，果不其然见到睡在床边的姑娘。 谢云安手指动了动，勾着她一缕黑发扣在指尖心轻轻把玩，背后的伤还未处理，一抽一抽的疼，脑袋晕乎乎的，喉咙又干又渴。 可她不忍心叫醒姜雨，就那样看着她不知不觉再次睡去。 “叩叩！” 姜雨是被一阵敲门声弄醒的，她一动，谢云安也跟着开了眼，两人对视一眼，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她的头发上，有一缕不止怎么缠在谢云安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无端显出些暧昧。 谢云安心虚的抬起手，姜雨没多想，拉过的头发顺手别在耳后，见他脸色好了许多，稍稍松了口气，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娘？” 门外，沈月娘端着油灯，神色担忧：“小雨，怎么样？云安还好吗？” 姜雨测了身子，笑着道：“娘放心，他已经醒了，暂时没什么大碍。” 至于半年后若是没找到能解百毒的天材地宝，他们都将命丧黄泉这种事，姜雨自觉没必要说出来吓人，让全家为她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香。 沈月娘伸头一瞧，正对上谢云安看过来的视线，她浅浅一笑，柔声问：“云安，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晚上想吃些什么？姨给你做。” 谢云安哑着嗓子道：“我感觉还好，姜姨不用担心。” “您随便做些什么好入口和克化的就行。” “哎哎，好，我马上就给你端来。” 他这破落身子，总是刚好没几天又回到那种难以移动的状态。 “姜姑娘，谢谢你，我还以为这次肯定醒不来了。”谢云安眸底波光流转，微微弯了弯眼角，一身的清冷气质荡然无存。 “谢我做什么。”姜雨不在意的摆摆手：“该道谢的是我们，没有你出手，三哥肯定会受伤，而你应该替他挨了。” “背后的伤疼吧？” “不算疼。” 谢云安这人太会隐忍，本就背部受伤，还平躺在的床板上，能好受才怪。 姜雨翻个白眼：“行了，疼就直说，忍的不难受吗？” “算了，你别说话，我现在去三哥他们来给你上药。” “好，劳烦姜姑娘了。” 谢云安点点头，温和的笑着，那双狭长的眼眸仿佛会说话，盯着人看时，能让人在他温柔的眸光里溺毙。 姜雨微怔，实在抵不住他的眸光，丢下一句‘我去吃饭’后，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边跑边碎碎念：“温柔是把刀，刀刀都致命。” “桃花眼多情，看狗都深情。” 谢云安满头黑线，下意识摸了摸眼角：······ 他眼瘸了？ 能看狗都深情？ 院里姜山奇怪的看她一眼：“小雨，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快来吃饭。” “二哥，我来了。” 姜雨高兴的应道，随后进了跑进房间。 她肚子饿的厉害，打了一圈招呼后，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快速进食，碗里的食物一样一样减少。 姜朗瞧见很是心疼：“小雨吃慢点，小心噎着。” 晚上沈月娘做了一顿丰盛的面食，这份是单独给姜雨留的，满满一大锅，洒了野葱和肉干碎混着少猪油，别提多香了。 风卷残云般的吃完晚饭，姜雨满足的眯了眯眼眸，张口就是对沈月娘花式夸夸：“娘，您真厉害，面条太好吃了，好吃的卧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您真是天下做饭最棒的娘！” “你就晓得贫嘴，逗我开心。” 沈月娘摇摇头，笑得一脸无奈，女儿油嘴滑舌也不晓得和谁学的，什么话张口就来。 “行了，别说了，你想想怎么处置老宅那边的人吧？” 家里站不下这么多人，让他们回家，可有姜雨的警告在头上悬着，压根没人敢走。 沈月娘看姜老太这些人心头就发堵，姜朗看不过眼，只好让他们修好篱笆和院门，站到门外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姜雨皱眉，不太高兴的问：“爹，你没打发走他们？” 姜朗无语的翻个白眼：“我倒是想打发，可他们不听我的，站到门外去，还是我警告好几次才肯听。” “他们说，你不说让他们走，他们就一直站在门口。” “你想要他们做什么，赶紧交代了，你娘不想见他们。” 第66章 你比姑娘还娇贵 第六十六章 你比姑娘还娇贵 姜雨心里犯了难，当时留下他们不过是个威慑，真把人留下，她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点子。 总不能像宰山匪一样手起刀落给人弄死吧。 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自己想不通的事，丢给长辈准没错：“爹，我是气的狠了，才说了那些话。” 无赖的摊摊手：“实际没想做什么，你有啥好主意没？” “不管怎么说，谢云安的这顿打不能白挨，我娘和三哥不能白受了惊吓。” 姜朗：“······” 这问题给到他，他就能有好主意？ 姜雨把问题抛出去就不再管了，左右看了看，问：“爹，外祖父他们呢？” “怎么没见到？” “我们家太小，你外祖父一家住不下，正好村长带着人启程追赶前边的逃荒队伍，就干脆把房子借给他们落脚。” 村长的方子在凉山村相对气派，用土砖垒的院墙，院内也是疏阔大气，房间多且不拥挤，正好适合的沈晨风他们使用。 魏村长卖了个人情，拿出房门钥匙，给沈家借住，实际上谁都知道，与赠送没什么分别，毕竟他们再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沈晨风没白拿，象征性的给了三两银子作为‘房费’，这一下双方都很满意。 姜雨松口气：“村长他们先走也好，家里人都需要休息，我本来也是建议休整几天再出发。” “趁着得空，我抓紧给外祖父他们调理调整身子。” 黑云寨挖矿的事情，到底损害了身体，虽不至于伤及根本，但沈晨风年纪大，加上灾年吃的差，紧接着是长时间的路途，不好好调理恐怕影响寿数。 包括大舅舅沈向松都需要仔细养一养。 他们人少，速度快，加上她有经验，还记得大致方向，完全不担心追不上大部队。 “行，听你的，反正路线村长和我讲过，我记得的。”姜朗一咬牙：“不行咱就买辆马车，让大会儿轮流上去歇息，不怕赶不上。” “买什么马车？”姜林从外边回来，听了个尾巴，不由得问道。 “家里行李多，还有老人和孩子，怕徒步赶路会吃不消，想着去看看买辆马车。” 姜林担心：“会不会太高调了？” 姜雨笑道：“大哥，别总担心这，忧心那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走了再说。” “哈哈，林子你还没小雨心头开阔。” 姜林耸耸肩：“都听你们的。” “我明天去趟镇上，看看祁大夫的医馆还在不在，在的话得买上些东西。”姜雨在心里勾勾画画，要补充的药材不少，特别是调理身体用的。 不至于吃汤药，她打算做药膳，米粥是最好的辅食，每天熬一锅，配合针灸，增强体质有奇效。 “祁大夫不是也要南下？”姜朗一惊。 “是啊。”姜雨点头：“祁大夫是说过，但富人们收拾东西速度慢，要带的东西多，又得找镖局的人做护卫，协调完人手和时间，出发时间比我们要晚。” 姜朗眼睛一亮：“你说我们远远坠在他们后面成不？” 姜雨想到高昂的入伙费对此并不乐观：“不好说，他们一起走，每人要出二十两的人头费，您觉得他们会允许我们跟在后面？” 房里的几人倒抽一口凉气，二十两的人头费，他们怎么不去抢！ 姜朗摇摇头：“不用想，定是不会的，他们不驱赶我们就不错了。” 姜雨眼珠转了转：“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什么意思？”姜朗看了过来。 “我们不能走在他们后边，但可以走前面啊！”姜雨摸着下巴尖，笑得鸡贼：“我记得南下最开始一段就只有一条官道，大伙儿都得走，富人们再霸道，也做到占用整条路。” “而且镖局的人看我们在前边开路，心里指定高兴。” 姜朗一想，斟酌道：“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有危险？” 冲在最前边，不是容易叫人当做靶子。 “爹，南下逃荒的路上哪有绝对安全一说。”姜雨撇唇，路上还能遇见叛军呢。 又想占便宜，又想要安全，既要又要，那就那样都要不到。 “我再想想。” 姜朗拧紧眉，一时给不出答案。 姜雨没多说，打了个哈欠：“爹，大哥你们慢慢说，我回房休息去了。” “你们记得帮谢云安上药，他背上的伤我没顾上。” 姜朗抬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微弱的烛光下，他瞧着姜雨的脸色比之前苍白许多，连唇色都淡了。 心疼道：“快去吧，剩下交给我们。” 姜雨点了头，含了水漱漱口，溜溜达达回到房间，倒在床上没多会就迷瞪过去。 姜风和姜山帮谢云安上完药，安排姜林帮忙守着人，怕他晚上会发热，毕竟受了伤，又是为保护他们，别说姜风，就是一直看他不爽的姜山都对他很上心。 夜半时分，‘身娇体弱’的谢云安不出所料发热了，姜林发现的及时，加上姜雨早有交代，不慌不忙的给他喂了药丸，守到快天亮，温度便退了下去。 姜林擦了把汗，嘀嘀咕咕：“长得比姑娘家还好看就算了，怎么连身体也像姑娘家一般娇贵。” “哦，不对，我家小雨可健康壮实了，你比姑娘还娇贵。” 半梦半醒的谢云安，双拳微微收紧，很想大声反驳：要不是中毒，他才不这样，从小到大他壮的像头小牛犊！ 可头昏脑涨，眼皮似有千斤重，不论他怎么努力都睁不开，只好无奈放弃，疲惫席卷又陷入深眠之中。 翌日，姜雨一夜好眠，精神恢复大半，揉着肚子起床收拾好自己打开房门。 山脚下清新的空气涌进身体，姜雨下意识运起内力，惊喜的感受到一丝气劲在经脉中运转。 认真感知片刻，察觉出不对来，这似乎不是她修炼出来的，反倒像是吸收了谁的内力。 姜雨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心底有点抓狂，师父也没说鬼医十三针会‘偷’人内力啊！ 她身体里的气劲霸道与神医谷的完全不是一个路子，明显是谢云安体内的。 第67章 没想到被你捡漏了 第六十七章 没想到被你捡漏了 姜雨尝试控制气劲按照心法运行，发现没有阻碍，自如的就像自己修炼出来的一样，运行一个大周天甚至还涨了一点点，当即就不在管了。 既然没有影响，大不了就当做治疗费。 姜雨很快将自己安抚好了。 “小雨，来吃早饭。” 沈月娘喊了一声，姜雨立刻响应，屁颠屁颠跑去端碗。 知道他们这些日子辛苦，沈月娘有心给姜雨他们补一补，熬了肉粥，米也放的足，浓浓的肉粥一出锅，香味勾的馋虫响成一片。 家里粮食虽足，可姜家节俭惯了，平时吃的都很克制。 今天丰盛的像是过年，惊了众人一跳。 姜朗玩笑道：“月娘，咱以后得日子不过了？” 沈月娘白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要不是你们这些天辛苦，特别是小雨，吃了那么多苦，还受了伤，当然要好好补补。” “家里两个伤员，吃好点有助于恢复。” 姜雨赞同道：“娘说的不错，现在吃饱，身体养好，路上就好走了。” “娘，你记得也劝劝外祖父他们，这时候千万不能省。” “银钱不够记得找我，都是一家人，难关过去什么都好说。” 沈月娘一脸懵：“为什么银钱不够找你？” 家里财产都是她掌管，爹钱不够要找也是找自己才是，怎么会问到小雨头上。 姜雨眨了眨眼，她最近忘性大，竟然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和沈月娘讲。 她掏出内袋，递出去，道：“娘，你收好。” 沈月娘笑着接过：“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说完打开袋子一瞧，发现是一沓纸，等拿到手上打开，顿时惊得合不拢嘴：“这、这、怎么有这么多银票？” 她错愕的看向姜雨和姜朗：“你、你们假戏真做，真成山匪打劫去了？” 不然怎么解释，突然蹦出来的银票。 她可看了，不是八十两，而是足足八百两！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哎呀，娘，您问爹，他知道的，我去镇上的医馆，太晚不行的，谢云安早点喝药，早点恢复力气。” 姜雨不想再复述自己的‘丰功伟绩’，嘿嘿一笑，头也不抬的将剩下的半碗肉粥飞快吃进肚里，随手抓起两个窝窝头，拿谢云安做理由，脚底抹油的跑了！ 按照娘的性格，上回躲过去的竹笋炒肉，这次铁定逃不过！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沈月娘审视的目光落到姜朗和姜山身上：“小雨跑的那么快，事情肯定有猫腻，你们俩快说！” 姜朗：······ 我也好想逃！ 姜雨出门没多会，姜山从后面追了上来：“慢点，等等我！” “二哥，你怎么来了？”她害怕的往后看了看：“娘没生气吧？” 姜山无语：“你说呢？” “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还把锅甩给爹。” 想到姜朗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满脸冷汗的样子，姜山为他捏了把辛酸泪。 娘瞧着温柔好说话，真要发起脾气来，他们全部都得跪下。 姜雨尴尬的摸摸鼻子：“当时，也是形势所迫嘛···” “怎么个形势所迫？”姜山鄙夷道：“山匪脑袋被驴踢了，非得给你塞银票？” “编故事好歹编个像样点的。” 姜雨作揖：“请二哥指点迷津。” 姜山：····· 可拉倒吧，他才不上当。 妹妹卖爹卖的那么顺溜，下个铁定是她。 姜雨见他没说话，笑了笑，转了话题：“二哥，还没回答我呢。” “笨，家里不是商量买马车，爹让我去镇上看看，合适的就买下来。” “原来如此，那我们快些走吧。” 两人抄近路来到镇上，镇子里明显冷清了许多，小摊贩几乎看不见，街道上的店铺也关了近半数，行人步履匆匆，更有不少贼眉鼠眼的人眼睛乱飘，瞧着像是寻找目标的偷儿。 姜雨一看，立刻打消分开行动的念头，姜山带的钱不少，万一被盯上就不好了。 “二哥，我们一道走吧。” 姜山巴不得两人一块：：“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达成共识，快速朝医馆行去。 “祁大夫！”姜雨高兴的唤了一声：“您还没出发呢。” 昏昏欲睡的祁大夫见到来人，瞌睡虫顿时跑走大半，惊道：“姜姑娘你怎么在这？” 他记得小姑娘住在凉山村，昨天分明见到他们近镇补给随后匆忙离开，正疑惑怎么没见到她，哪想到小姑娘压根没跟着队伍走！ “来买药材。” 姜雨看着空荡荡的医馆心里不是滋味，药童已经被辞退，偌大的医馆里只剩下祁大夫一人。 她忍不住担忧道：“您准备一个人动身？” “怎么不留个人在身边伺候，逃荒路不好走，哪能没人照应？” “哈哈，姜姑莫担心，我家中还有老仆相随，又雇了镖局的人，走的也是队伍中段，安全有保障。”祁大夫爽朗一笑。 药童是西云镇的人，他原打算收做关门弟子，收了徒弟自己走，他当然也得跟着，两家人路上互相照应一二，可药童家人不知为何突然反悔，逼着他来辞工。 祁大夫不愿药童为难，笑着放了人，还给了五两银子的遣散费。 南下路上有太多不确定，临时找人又怕引狼入室，他去人牙子那边问过，没有符合要求的人选，他便歇了心思，多花了两份银子，增加两位镖师。 姜雨放了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祁大夫聊天，手下不停写出自己要的草药。 需要的药材价值普遍偏高，她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就这些，您算算多少银钱。” 祁大夫一瞧，哂笑：“小丫头，你是故意的吧？” “这些药材我正在贱卖，没想到被你捡漏了。” “啊？”姜雨一愣，挠挠脑袋，傻笑道：“我运气这样好吗？” “确实运气好，药材娇贵，炮制的差点火候，不合适闷箱中长途跋涉，我只能忍痛降价，卖掉一些是一些，总好过全坏在路上强。” 祁大夫叹口气，边说边打开柜子，把姜雨要的药材打包装好。 第68章 他等于多了无数条命 第六十八章 他等于多了无数条命 “十两银子，诚惠。” 祁大夫接过姜山递来的银钱，心疼的揪了揪胡子。 山参、黄芪、灵芝，当归、枸杞都是好东西，十两银子他是真的心痛。 吸取教训，下回收药材定要炮制到位的才收！ 姜雨死死压住翘起的嘴角，开心的差点蹦起来。 她这不是捡漏，是捡了漏斗，这药材换做平日至少要五十两，谁想到仅仅花了十两就到手了！ 与祁大夫打声招呼，姜雨拽着姜山飞快的离开医馆，生怕慢一步，他就后悔似得。 祁大夫好笑的摇摇头，嘀咕一声：“坏丫头，跑那么快，我还能反悔不成。” 两人去了买卖牲口的市场，放眼望去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在。 姜山傻眼：“咋没人？” 姜雨叹口气：“周围村子的人大多数都走了，想买的早就买好了，镇上的大户人家不缺脚力，他们自然不会多留。” “我们怎么办？” “先去车马行，看看能不能雇一辆马车去县里，我估计就那边面前能没买着了。” “只能这样了。” 马不停蹄的来到车马行，大门紧闭，只有边上的幡布招牌有气无力的飘着。 姜山上前敲了敲，不出所料的无人应声。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看来只有在路上再想办法。 提着药包回到村里，先去了沈家，姜雨先是给所有人把了脉，随后调整好药膳需要用的药材，一共煮两种。 将做法和适合的人全部交代好，写在纸上交给沈向松，确认他和张氏没有错漏后。 劝道：“大舅舅，大舅母，药膳一定要按时按量吃，万万不能节省，不然用了粮食和药材，却没有应有的效果，才是真正的浪费。” 沈向松严肃的点点头：“小雨放心，我们省得，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早上月娘就来劝过一回，他们心底再不舍，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逃荒不是简单的两个字，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没有好身体，哪里能挺过这一路艰辛。 姜雨放下心，陪着沈晨风说了会话，便起身回家。 家里还有个大病好等着呢。 鬼医十三针，得连施三天，每次施针得隔六个时辰以上，八个时辰以下。 姜雨眼角微抽，这绝学各方面都很绝··· 回到家，不紧不慢的溜进灶房，配好药方后，喊来姜风看火。 整个凉山村就剩下他们一家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井水不限量，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免了进山收集的麻烦。 “醒了？” 推开门，姜雨就看见谢云安盯着屋顶发呆，听见动静侧过头，阳光洒进眼底，把瞳孔变成好看的琉璃色，清透的一瞧便明白他的想法。 “纳闷自己为什么没死？” “觉得我骗了你？” 姜雨走到床边站定，哼笑一声，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 “不。” 谢云安缓缓摇头，认真的看向她，薄唇微动：“我在想，救我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濒死的感觉他经历过，而昨天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当时脑中纷纷杂杂闪过无数念头，从小到大的景象飞快倒退，他清楚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可在姜雨到来之后，时间似乎被放慢了无数倍，堪堪留住他生命的尾巴。 他仅剩的意识消散前，巨大的暖意涌进冰冻的四肢百骸，驱使凝固的血液重新流动，心口微微发烫，缓而有力的心跳声开始叩响了胸膛。 姜雨怔住，答案完全出乎意料。 眼底的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软和下来，没好气的往床边一坐：“少操心有的没的。” 骄傲的仰起头：“收了你一千两诊金，我就敢和阎王爷抢人。” “谢云安，还觉得诊金贵吗？” “不贵。”这回谢云安说的心甘情愿。 毒没解开之前，只要姜雨在，他等于多了无数条命，别说千两白银，便是千两黄金都使得。 当然他是不会特意点出来，小雨贪财，万一真换成千两黄金，他存下的私房可不够付。 “知道就好。” 大抵是心情好，姜雨比平日多了些活泼，可爱的皱了皱鼻子，整个人生动又娇俏，一时看呆了谢云安。 他急忙垂下眼帘，害怕心脏快速跳动的响声传入她耳中。 ···跳慢一点啊！ “咦？” 姜雨猛地靠近，垂落的发梢扫过谢云安的手指，他习惯性的勾了勾，自然的扣进手心，如同昨日一样，结结巴巴问：“怎、怎么了？” “瞧你脸突然红了。”姜雨伸出手放在他额头上，稍烫的温度传进掌心，喃喃道：“发热了？” 谢云安羞窘，艰难挪动身体，松垮的衣衫被带的很乱，衣襟敞开，优越脖颈线条连着锁骨，浅浅的红色上浮，仿佛真的发热一般。 姜雨一愣，连忙倒出退热的药丸，在谢云安错愕的目光里塞进他口中，喉结一滚把药丸吞入腹内。 两人大眼瞪小眼。 谢云安哭笑不得，姜雨神来一丸，倒是让他恢复冷静。 “我要施针了，有些疼，忍一忍。” 见他体温恢复正常，姜雨拿出银针，看谢云安点了头，眼眸微凝，集中精神全力施为，银针刺入皮肤，捻转、滑动、轻旋，每个穴位的手法都不相同。 每下一针，万蚁噬心般的疼，谢云安咬紧牙关，额上青筋因为疼痛微微隆起，他尽量放松身体，以免增加姜雨的施针难度。 “好了。” 话音落下，疼痛如潮水般褪去，姜雨微阖的眸底闪过一线紫芒，抖了抖衣袖盖住手背，不紧不慢拔出银针。 收针时特意感受一番，经脉里果然又多了一丝不属于她的霸道气劲。 姜雨无奈，幸好只施三天针，要是再久些，她真怕把谢云安的的内力给吸完了。 解个毒，顺便把内力也解了，以后谁敢找她看诊··· “你趴会儿，我让大哥来给你上药，若是想擦擦身子，也可以和哥哥们说。” 等脑中的晕眩感过去，姜雨站起身快步朝门外走去，她浑身汗津津的，难受的要命，也得回房擦擦身子。 第69章 早日回到关城 第六十九章 早日回到关城 姜雨去镇上的时候，姜朗打发走老宅一行人，并告诉姜老头，扣掉半年的孝敬银，若是表现好，不作妖，不找麻烦，孝敬银不会少。 姜朗给的孝敬极高，三钱银子，十斤粮，一下失去半年的量，和挖姜老太的心有什么区别？ 她捂住胸口，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抖着手张口要骂他不孝。 姜朗冷哼：“娘，您若是不愿意，我让小雨来和您说。” 姜老太脸色大变，姜老头吓得死死捂住她的嘴，只把她捂得翻白眼，不断拍打，才稍微放松力道。 “大朗，不、不用通知小雨。”姜老头吞吞口水，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们愿意，就按你说的来。” “半年的孝敬，你不用出。” 姜老头同样不甘心，但姜雨的威慑太重，别说碰面，光想一想心底便丝丝冒着寒气。 老宅人呼啦啦涌到姜老太面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劝，姜老太萎靡不振的点了头。 姜雨这活阎王，她也不想见。 孝敬固然多，有命拿也得有命花。 姜老太想通了，不闹腾了。 老宅人听见姜朗放他们走的消息如蒙大赦，提上收拾好的东西灰溜溜的离开凉山村，朝大部队追去。 耽误一天时间，再不快些，怎么追得上。 老宅人是亲人，姜朗在生气也不能下死手，扣下孝敬银便算揭过。 陈家兄弟、马狗剩、汪大良三人对付他们，姜朗就不讲客气了，强硬要走他们三分之二的身家，才放他们离开。 等姜雨施针结束，清理干净身体后，听到了消息，当即变了脸色，哆嗦问：“爹，您扣下他们的身家里有没有肉食？” “有的，肉有问题？” 姜朗急忙去灶房拿出一条肉干来，脸色铁青的递给姜雨：“你瞧瞧有没有不妥？这是汪大良家的。” 察觉不对劲的沈月娘听到这话，一下联想到汪大良换肉的传闻，再看这条肉干，胃里泛起恶心，捂住嘴难受的蹲在边上干呕。 肉干差一点，成了他们的午饭。 姜朗着急：“月娘没事吧？” 姜雨深吸口气：“爹，村里的传闻您没听过？” “什么传闻？” “村尾的老光棍用粮食换肉···”姜雨顿了顿：“人肉···” “什么？！” 姜朗惊骇，手里肉干落地，吓得他一蹦三尺高。 “你、你们说、这是···” “不确定···”姜雨摇摇头，怜悯的看他半晌，残忍的告诉另一个不幸的消息：“爹，您是不是忘了在山里时，我对您说的话···” “奶把我当两脚羊卖给陈家兄弟···” “陈家姐妹，不是被嫁出去了，而是被他们吃掉了···” 姜朗瞳孔地震，步了沈月娘的后尘，蹲在她旁边一起干呕。 他的消息有多闭塞，为什么人尽皆知的事，他一件都不知道。 怪不得陈家兄弟和汪大良，给肉干的时候神情那么诡异，原来挖的坑在这里。 早知道他不要什么身家，而是直接赶进深山喂野兽！ 畜生不如的东西。 姜朗黑着脸，提上‘肉干’们带姜林兄弟三人去田边小道上挖了深坑，将手里的它们埋进土里。 ······ 凉山村休养三天，沈家人恢复的不错，姜雨收回手，宣布可以启程了。 正好与西云镇富户选定的日子相同。 有祁大夫这个内线在，姜雨对他们出发的时辰了如指掌。 特意提前三个时辰，天还未亮便出发赶路，他们全靠脚力速度慢，若是走晚了，很难保证不落到车队后面。 进入十一月，夜间的风终于带上凉意，姜雨鼻尖微红，轻轻打了个喷嚏。 谢云安担忧的望了过去：“添件衣衫，别感冒了，夜里风凉。” 姜雨打个哈欠，从他怀里抱过一头小狼崽，没精打采道：“不用，抱着它就行，怀里揣个小火炉似得，冷不着。” 姜山扭头，嫌弃撇唇：“别逞能，爹娘都瞧你呢。” 姜雨揉了揉鼻尖：“少废话，你掉队了，快些走。” 短暂对话过后，继续闷头赶路，路上只有他们一支队伍，举着火把在夜里禹禹独行，车轱辘的声音传出很远。 姜朗出发前做了规划，行李全部放在板车上，留出中间位置，让人轮流上去歇脚，同行的沈家有样学样。 姜雨走到谢云安身边，用手肘碰了碰他：“撑不住直说，别逞强。” 身为大夫，他的身体情况她比他更清楚。 谢云安浅笑：“好。” 他不敢逞能，病了才是给他们找麻烦。 凉山村养伤这么些日子，突然离开他心底生出些不舍来，路上怕不太平，轻声道：“姜姑娘，能否帮我改换容貌？” 姜雨挑眉：“我还以为你不会提出来。” 早先提醒一回，见他没当回事，还以为他不在乎。 “有些麻烦能少就少。” 谢云安眯了眯眼眸，凉山村偏僻几乎没有行商经过，他又不出门，容貌扎眼点也没事，村民淳朴，做不出上门抢人的事。 南下这一路不好说，万一有不开眼的人撞上来，闹出事端，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得不偿失。 先平安到江南，他有办法让人将消息传回谢家。 家里有祖母和二叔斡旋，证据呈上去之后谢家之危可解，他便能松口气。 关城是边塞要地若是被攻破，便失去能阻挡铁蹄的关隘，那些人斗的再厉害，也不敢断关城的粮草，有粮草支撑，给父亲和谢家军休养生息的时间。 而他则要抓紧养好身体，早日回到关城。 祖父的血仇必须讨回来。 姜雨不知道，谢云安脑子里短短一瞬转了许多念头。 掩盖容貌的事，两人一拍即合，他不提她也得说：“行，等下休息，我给你调整的普通点。” 姜雨摸了摸下巴：“你的气质同样要收敛起来。”上下打量一番后，啧啧出声：“你走我们一块，活脱脱像是仙鹤落入鸡群。” 旁人想不注意都难。 “噗、咳咳！” 不仅谢云安被口水呛着，姜风和姜山同样咳嗽的厉害。 哪有人把别人比作仙鹤，自己做鸡群的！ 第70章 姜姑娘小心 第七十章 姜姑娘小心 朝阳升起的时候，队伍已经出了西云镇的地界，橘红的光芒自东方散落，驱散黑暗带来希望。 姜朗看一眼露出疲态的队伍，决定停下原地休整。 众人拿出干粮和水囊，小口小口吃着。 姜雨的食物是全家最多的，吃完两个窝窝，又掏出沈月娘特意为她烤制的肉干。 她食量大，不补充肉类，光吃窝窝没有油水，没多久又得饿。 姜雨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食物，拍去手上的碎屑，擦干净手，来到谢云安身边鼓捣包袱里的瓶瓶罐罐，挑出两瓶后，坐着等他吃完。 谢云安垂着眼，进食速度不慢，却是说不出的优雅好看，干巴巴的窝窝在他手里似乎有种精致糕点的错觉。 这是他刻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矜贵，哪怕幕天席地都无法将之抹去。 谢云安吞下嘴里最后一口干粮：“姜姑娘，可以开始了。” “啊？哦！” 姜雨收束思绪，倒出一深一浅两颗药丸，在手心捏碎后，开始在谢云安脸上涂涂抹抹。 谢云安屏住呼吸，微垂的眼睫轻颤，姜雨的指腹并不柔和，略有薄茧，抚过脸颊时有些痒，像小奶猫伸出的爪子，一路挠到了心底。 姜雨心里感叹谢云安的皮肤真好，细腻柔滑仿佛最上等的缎面，哪怕这么近的距离也看不见半点瑕疵。 手下动作不停，先敷上一层药粉，皮肤变得暗黄没有光泽，再盖住眼角下勾人的泪痣，压低眼尾，狭长的眼眸顿时掩去大半风采，斑点点上之后，便大功告成。 新鲜出炉的谢云安，脸型变化不大，将最出彩的地方遮住，便从清冷矜贵的神仙公子，成了逃荒队伍里，毫不起眼的农家小子。 姜雨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妆容没有问题，可谢云安一抬眸，她却怎么看怎么违和，拧眉打量半晌，终于觉出不对来，谢云安气质太出彩，那种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贵气，与暗淡的脸格格不入，反倒叫人生出探究的兴趣。 “怎么了？”谢云安有些忐忑的的问。 “你学一学我的哥哥们，或者我爹？”姜雨双手环胸：“你的气质无法和你的脸融合，不伦不类的更加引人注目。” 姜山探过头来，摩挲下巴，赞同道：“小雨说的不错，你看起来怪怪的，见到便挪不开眼。” 姜家人啧啧称奇，脸是平淡的丢进人群里找不见的程度，可从小养出来金尊玉贵的气质仿佛夜空中的明月，一眼就能将他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谢云安本身的容貌配上这气质，是矜贵优雅、高不可攀。 但平平无奇的容貌配上这气质，突兀的像是把毫无干系的两样东西杂糅在一块，别扭又诡异。 姜山忽然理解姜雨先前说的意思。 鹤立鸡群。 指的就是谢云安这样的人物。 “我试试看。” 谢云安最熟悉的是军营里士兵，他模仿他们的站姿、动作和说话的神态。 痞气、粗犷，大大咧咧又坚毅果敢。 姜雨挑眉，轻轻吹了声口哨：“行了。” 沈月娘面无表情给她后脑勺一巴掌，姜雨‘哎呦’出声，茫然回头：“娘，好好的打我做什么？” “你是姑娘家，怎能学男子痞里痞气的吹口哨！” 沈月娘看着愈发没正形的姜雨，没好气的瞪一眼姜朗：全是你宠出来的。 姜朗摸摸鼻尖，不敢吱声。 姜雨乖乖挨训：“娘，我以后不敢了。” 姜林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完美的充当背景板。 沈晨风看着大发雌威的沈月娘，哭笑不得的对沈向松道：“去劝劝月娘。” 这场景瞧了许多遍还是不习惯，爱哭胆小的女儿，嫁做人妇后竟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沈晨风握住老伴的手，很安心。 他们知道，若不是家人宠着，养不出月娘现在的性子。 小闹剧过后，众人再次启程。 此时天光大亮，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叫人昏昏欲睡。 姜雨打了个呵欠，有些熬不住，见板车正空着，笑眯眯的对推车的姜林道：“大哥，我迷瞪会。” 姜林宠溺的笑出声：“安心睡。” 姜雨笑得欢快，将抱了一路的小狼丢回谢云安怀中，自己呲溜一下上了板车，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头顶在外边。 沈月娘伸头一瞧：“真不怕闷。” 语气不算好，却快走了两步，帮她压了压被角。 窝在被子里姜雨高兴的弯了弯唇。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 她要一直做娘心里的宝。 姜雨是被一阵驱赶声吵醒的，钻出被窝，入眼的是坐在车辕上的车夫，一脸凶横，手中马鞭威胁似的指着姜朗，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斥责。 “···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贱民再不滚，我抽死你信不信？” “赶快给我们让开，耽误行程，你们担的起吗？” “知道马车里的是谁？” 姜雨眼眸微冷，掀开被子跳下板车，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溜溜达达晃到车夫身边，浓黑的大眼直勾勾盯着他看。 车夫头皮一麻：“看什么看？” 姜雨笑的天真：“我来看看，披着人皮的狗长得什么模样。” “第一次见，难免有些好奇。” 车夫愣了愣，脑子转过弯来，马鞭抖啊抖，铁青着脸，齿缝里挤出：“你骂我是狗？” 他扬起马鞭，神色狰狞的往姜雨脸上抽去。 “姜姑娘小心！” 谢云安脸色大变，右手圈住姜雨纤细腰肢，带着她往后疾退。 姜雨冷笑，推开谢云安，不退反进，轻松接下马鞭，用力一扯，车夫重重摔下，门牙磕掉一颗，满嘴鲜血。 车夫骇然，捂住嘴，疼的说不出话。 没了难听的吠叫，姜雨终于有心情，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车队自然是西云镇的富户，早在半个时辰前已经赶上。 他们的队伍按照原计划走在最前面，充作领路人。 原本相安无事，互不干扰，直到镖师建议继续赶路，那车夫拿着鸡毛当令箭，催促姜朗让开位置，可这条官道狭窄，哪怕尽力避让，留给马车的位置依旧不多。 姜朗上前商量，遭到车夫辱骂，有了姜雨醒来的那一幕。 第71章 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 第七十一章 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 吵嚷声惊动镖师，肌肉虬结的高壮汉子，腰带挎刀，浓眉紧皱，满脸不悦的走了过来。 先是扫了眼满嘴鲜血，疼出眼泪的车夫，才把视线落在姜家人身上。 赵大虎铁塔似的身子往前一站，重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摸了摸腰上的配刀，瓮声瓮气的问：“你们想闹事？” 西云镇本身有一家镖局，规模不大，押镖护卫走的也是附近几个县城，富户们对他们实力不放心，特意派人从县城雇佣来龙虎镖局的镖师，为他们南下保驾护航。 龙虎镖局镖师有限，没顾上的富户不放心，各自找了镖师，但龙虎镖局总体人数占优势，隐隐有以他们为首的趋势。 赵大虎是这趟护送任务的总镖头，此时发生冲突，理所当然站了出来。 姜雨个子矮，还不到赵大虎的胸口，她仰着头，身高不高，气势很足，黝黑明亮的眼眸直视他：“什么叫我们想闹事？” “你的话好没道理，他先用马鞭抽我，我自保反击，他摔下车，磕伤牙齿，能怪在我头上？” 赵大虎一顿，惊奇的看着姜雨，小姑娘年纪不大，胆气不小，竟然不畏惧的直视他。 听完姜雨的话，下意识看向马夫，见他心虚闪躲的目光，心下信了七八分。 自己这边人犯错，赵大虎气势矮了半截，脚尖踢了踢马夫，神色冷凝：“你准备赖在地上多久，要我亲自扶你不成？” 车夫捂住嘴，怨毒的看一眼姜雨，老实巴交的上了车，哪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搅屎棍一走，姜朗和赵大虎的沟通顺畅许多。 不适合让道的这段路不长，两人商量一阵后，姜朗决定先通过再停下休整吃饭。 赵大虎抱拳：“多谢。” 姜朗摆摆手：“当不得这句谢，是我们速度慢耽误你们的行程。” 两人客套两句，没有互相为难的意思。 姜雨放下心，伸了个懒腰，视线又无意识落在谢云安身上，手指蹭了蹭腰间：“刚刚谢谢你。” 谢云安回神，摇摇头：“我没帮上忙。” 两人视线一碰，又飞快分开，姜雨轻咳一声：“要不要去板车上休息会？”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说话没过脑子，被窝她才睡过，邀请谢云安算怎么回事？ 他一定会觉得她轻浮吧？ 她的形象完蛋了··· 谢云安没多想，更没有拒绝，身体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从深夜走到现在，他确实需要休息。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姜朗忧心的走到姜雨身边，商量与富户们同行的事。 不知何时，姜雨成了姜家的主心骨，姜朗遇见拿不定主意的事，爱和她商量。 “小雨，我们脚程没有马车快，过了这段，他们不休息，我们肯定要被他们落下。” 富户们的队伍大多是女眷和粮食，多则五六辆，少则一辆辆，整体规模比姜雨预计的小。 漏算这点，姜雨开始的计划有点行不通。 走完这段狭窄的官道后，他们再没有制约车队速度的方法。 士农工商，商虽排在最末尾，但富户们看不起靠天吃饭的农户，怎么可能会为他们降低前进速度。 姜雨抿了抿，脑中是逃荒路线，上辈子她浑噩跟在哥哥们后边走，印象深刻的几件事情外，大多数记忆已经模糊。 她暂时没想出好主意：“爹，先走再说。” 姜朗叹口气：“行，先通过这段路。” 加快脚步，众人穿过狭窄的小路，视线一下开过起来。 路上逃荒的行人也变得多了。 与路上神情麻木，衣衫褴褛的人相比，姜、沈两家身上穿的已经好太多，更别提身后还有长长的车队。 无数隐晦的视线纷纷望来，眼底闪烁着贪婪的精光。 姜朗面上镇定，实际心头打鼓，目光一下又一下往板车上望去。 头一回觉得，板车上的东西太扎眼，不时时刻刻盯着，好像马上会有不长眼的人跳出来走。 “爹，放轻松。”姜雨无奈劝道：“您这样，感觉在告诉别人，板车上有好东西，快去抢。” 虽然她不怕，但也不喜欢被人整日惦记。 姜朗表情一顿，搓了搓脸颊，努力控制住眼神，尽量表现的自然。 赵大虎，骑在马背上，冲姜朗颔首，随后轻轻一夹马腹，棕色的马匹甩了甩尾巴，率先跑在前头。 姜朗看着一骑绝尘的车辆，又瞧瞧跟在他们身后完全没挪动的车队，目瞪口呆的转着脑袋。 这咋了，闹掰了？ 刚出城没多久，就分道扬镳？ “爹，快些吃饭，别瞎琢磨。”姜雨掏出干粮，左手肉干，右手窝窝，吃的极为满足。 “等会我去找祁大夫打听打听。” “行。”姜朗提着的心微微放下。 祁大夫消息比他们灵通，应该知道些内幕。 姜雨坐不住，吃完手里的东西，就开始往马车靠近，谢云安见状，立刻跟在她身边。 姜朗挑眉，笑着和沈月娘咬耳朵：“你看云安多在意小雨，这点距离都上去陪着。” 沈月娘轻轻拍他：“云安是个好孩子，可他太好了，好到我觉得小雨配不上他。” 不是她要妄自菲薄，主要门户条件摆在这，他们就算想攀高枝，也攀不上谢云安这样站在云端的贵公子。 自家的孩子当然样样出色，她也不能违心的说，谢云安不好。 就事论事，她家小雨和谢云安相比，犹如野花和明月，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 姜朗不服气的嘀咕：“我觉得般配极了。” “我家小雨力气大，会医术，能打猎，云安小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整天病仄仄的需要人伺候。” 沈月娘没和他争论，哭笑不得顺着他讲：“好好好，是云安配不上小雨。” “本来就是！”姜朗仰着头。 沈月娘无奈的摇摇头：“要我说，咱们顺其自然，你也别总是将婚约、信物挂在嘴边，弄得逼云安认下小雨似得。”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小雨还未及笄，你又何必如此急不可待？” “我···我只是不想小雨错过这么好的夫婿···”姜朗叹口气。 第72章 确实是个小姑娘 第七十二章 确实是个小姑娘 “儿孙自有儿孙福，眼下这年景吃饱穿暖最重要，其他还是不要多想。” 沈月娘劝了一句，没再多提，有些事情，还是得姜朗自己脑子转过弯来。 谢云安她也很喜欢，姜雨是自己的宝贝闺女，他们做父母的得学会放手，有些路得他们自己走。 这方面，沈月娘反而比姜朗看得开。 “你怎么来了？”姜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不出意外的对上谢云安的眸子：“你得好好休息。” 谢云安垂下眼眸，薄唇微抿：“暂时睡不着，嗯、走走消消食···” 姜雨眯着眸子盯了他会，玩笑道：“说你担心我，又不丢人，何必找如此拙劣的借口。” 谢云安微顿，耳尖浮上一抹红色，乖乖改口：“嗯，我担心你。” 眼前的小姑娘身量不高，不过刚到胸口的位置，年岁也小他许多，可每次对上她那双沉静的黑眸，下意识便遗忘年龄的差距，不仅当做同龄人，隐隐有些依赖，好像只要见到她便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姜雨惊讶，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粉色，自己的玩笑话这人怎么还当真了？ 两人并排走着，空气中多了些许尴尬。 谢云安不说话，姜雨受不住奇怪的气氛，没话找话，道：“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 姜雨侧头：“你的谢，是谢家军的谢？” 谢云安惊讶：“我以为你知道。” 第一次见面就叫破了他的姓氏，他以为她知道。 姜雨揣着明白装糊涂，挠挠脸：“告诉你个消息。” 谢云安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姜雨神神秘秘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谢云安犹豫一瞬，缓缓弯下腰，依着她的意思靠了过去。 姜雨平静的丢下炸弹：“象屿山中有座铁矿。” 谢云安到抽一口凉气：！！！ 消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象屿山有铁矿？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从未有人提过。 除非···有人想占为己有，或者说已经占为己有了！ 黑云寨！ 原以为他们每次能提前知道消息，是与官府有勾结，现在看来他们获得庇护的筹码就是铁矿。 谁这么大胆，敢私吞铁矿？ 是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要造反？ 瞬息见谢云安的脑子里划过许多念头，眼眸危险的眯了眯。 “在想什么？”姜雨瞧着气势陡变的人，赶忙拽了拽他的衣袖。 谢云安回神，敛住眼底的波澜，压低声音问：“除了你，铁矿的事还有谁知道？” 姜雨先是摇摇头，想了想不确定的点点头：“我救下外祖父的时候，他们就在矿洞里，我不确定他们知不知道。” “你是说迎风村的村民？” “他们被抓到山上没进黑云寨，反而是一直在矿山挖矿？” “是，除了少数几个自愿归顺的，其余人全都去挖矿了。” 谢云安拧眉问道：“他们知道自己挖的是什么吗？” 姜雨摇头：“别人我不好说，但我试探过外祖父。” “他说那些人让他们开采建造黑云寨的山石。” “至于迎风村有没有人认识铁矿，这个我不清楚。” 谢云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必管他们。” “姜姑娘听你的语气是知道铁矿位置？” “自然。”姜雨没有否认，她若是不想说，一开始就不会透露铁矿的事。 既然开了口，铁矿位置交出去，谢云安怎么选择是他该烦恼的东西。 烫手山芋丢出去，姜雨浑身舒泰。 没人晓得，连她自己都打算让这个消息烂在肚子里。 谢云安皱眉，看着毫无所觉的姑娘，心头紧张：“姜姑娘，答应我，这事情暂时不要再提，人多眼杂，小心隔墙有耳。” 姜雨翻个白眼：“我不是傻子，会随便到处宣扬，又不嫌命长。” 亲人具在，她可珍惜自己的小命了，她可是要长长久久陪伴在他们身边的。 作死的事情，她绝对不会碰。 黑云寨的那两个可是透漏过自己上面有人，谁知道那个人晓不晓得铁矿位置。 若是知道还好，大不了等风声过去在派人去开采。 若是不知道，她就不安全了，面临着被抓或者灭口的风险。 她是猪油蒙心，才会告诉第三个人知道。 盯着谢云安紧张焦急的眼眸，痞痞的勾了勾唇：“反正这个秘密我‘转让’出去了，以后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云安神情一怔，对上姜雨狡黠的眼眸，无声的大笑起来。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秘密‘转让’出去，这么孩子气的想法，亏她说的出来。 转念又想到姜雨的年纪。 十三岁，还未及笄，确实是个小姑娘··· 谢云安失笑，眼底是淡淡的宠溺， 铁矿的话题就此揭过，两人谁都没有再讨论。 姜雨相信谢云安的为人，更相信一直守护西部边关的谢家军。 铁矿落在他们手上，定是用来抵御蛮夷，守护边关安宁。 视线在车队里巡睃，姜雨很快找到写着祁大夫名字的马车，快步靠了过去。 周边的镖师见到他们，皱眉上前：“你们不准再上前。” 姜雨一愣，规规矩矩行礼：“我找祁大夫，麻烦大哥帮忙告知一声，就说凉山村的姜雨来找他。” “我是祁大夫的朋友。” 镖师打量两人片刻，见他们长得人畜无害，看着也乖巧，耐着性子帮她传了话。 没多会，祁大夫从车里探出头，见到姜雨后，高兴的招了招手：“姜姑娘。” 镖师见状不再为难，目送两人上车后，便打马去了别的地方转悠。 祁大夫的马车一共两辆，一辆装的是药材还有一些用品，剩余一辆坐着他和老仆，驾车的两个青年是找刘家夫人借的人。 姜雨利落的爬上车辕走进车厢，谢云安没去凑热闹，而是站在马车边，靠着车厢听里面的对话。 祁大夫热情的给她递了块糕点，心情愉悦的道：“姜姑娘，这么巧，能在这遇见你。” 姜雨笑道：“是很巧，我看见车队，有听着有人提了西云镇，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熟人。” “走到这正巧看见您的马车，抱着试试的心里来打声招呼，没想到真是您。” 第73章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第七十三章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小丫头，就晓得寻我开心。”祁大夫无语的摇摇头。 真把他当三岁孩子哄。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很，要不是知道她没坏心，医术又好，他才不会被‘套话’，告诉她车队出发的时间。 他总想着凉山村村民全部离开，他们一家南下，人数单薄，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如果跟在他们车队后边，好歹能叫人忌惮些。 现在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话说的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偶遇呢。 姜雨眨眨眼，不说话，就安静的盯住祁大夫，笑的眉眼弯弯，那笑容又乖又软。 祁大夫没了脾气，斜睨她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遇着什么事儿了？” 姜雨顺口拍了句马屁：“祁大夫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少来这套，有事说事，不然等会启程，你想问也问不到了，车队不会让外人跟车走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不是他不近人情，车队出发前就立了规矩，不论是谁，都不能无缘无故加人入车队。 除非缴纳二十两的人头费，或者车队全部成员同意，才能加入。 祁大夫是队伍里唯一大夫，谁都会给几分薄面。 没有人会蠢到在逃荒路上得罪一位大夫。 路途遥远，祸福难料。 谁能保证自己一路上健健康康，没病没灾，这样困难的条件下，得罪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姜雨要不是认识祁大夫，镖师根本不可能让她靠近车队。 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在马车上聊天叙旧是通融后的结果。 若是车队启程，姜雨是必定要下车远离的。 “祁大夫，我们队伍在车队前边，是看见有一队人马脱离你们，觉得奇怪，过来找你打听的。” “我当什么事，原来你说这事啊。”祁大夫松了口气，摸了摸胡子，道：“其实没什么好打听的。” “先走的那队伍是临时加进车队的，本来和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之所以一起走不过是这段顺路。” “马车里的人是谁，我们没见过，可表现的很强势。”祁大夫回忆道：“本来领头带队的是刘家从龙虎镖局的镖师。” “但那马车聘请的是龙虎镖局的副镖头，足足压了刘家镖师一头。” “刘家再不愿意，也没法子和他们硬碰硬，毕竟要靠他们保护，就捏着鼻子认了。” “我们知道的信息没有比你们多多少。”祁大夫笑着摇摇头。 姜雨愣了愣，没想到他们怀疑这怀疑那，结果是他们多想了？ “谢谢祁大夫，我先回去告诉家人了。” “行，去吧，有困难可以来找我。”祁大夫叮嘱一句，目送两人离开。 姜雨回到队伍，把刚刚打听的消息说了出来：“爹，我听着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舔了舔干涩的唇，姜雨拿出水囊，小心的抿了一口。 姜朗无奈的摇摇头：“不安也没法子，南下的路就这一条。” “除非我们回转，不南下逃荒，不然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姜雨抿了抿唇：“爹，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次我们等车队先走，我们坠在后面。” “刚刚上了祁大夫的车，只要不靠的太近，应该不会有人说嘴。” “总之安全最重要。” “好，听你的。”姜朗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两家人休息完毕，收拾好东西，一部分闭目养神，一部分保持警戒。 等马车队伍开拔，他们才慢悠悠走在他们边上，渐渐落到队伍后面。 快到傍晚时，他们彻底离开西云镇的地界，远远的能看见连成片的象屿山，他们在山的西南面，一个叫做土岭村的地方落了脚。 土岭村里没有人烟，死一般的寂静，姜雨进去溜达一圈，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想来和他们一样，选择南下逃荒。 这一路行来，村落十有九空，一片萧条惨景。 姜雨抬头看了眼天色，心底默默算计着时间。 队伍的速度比她预想中慢了不少，按照上辈子的速度计算，凉山村的队伍应该比他们多出四天的路程。 他们得加快速度了。 车队进了村子，各自找了院子落脚，姜、沈两家有样学样，跟着进了村，姜雨很聪明的选择挨着祁大夫的院落落脚。 有了房子，众人生火造饭，低调的铺了床铺。 姜雨特意邀请祁大夫四人来这边吃饭。 祁大夫没有拒绝，老仆的做饭手艺一般，晚上难得能开火吃上一顿热乎的，他不想委屈了自己。 荒年粮食很精贵，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去别人那里蹭吃蹭喝。 祁大夫算了算四人的食量，便提着等同的食物去了姜家。 姜朗客气了两句，拗不过祁大夫，只好接下来。 晚饭沈月娘奢侈的熬了一锅米粥，放了点肉干提味，粥不稀不稠，陪着干巴巴的窝窝头正好。 一口窝窝一口粥，已经是路上顶好的伙食，祁大夫吃的满足极了。 酒足饭饱之后，祁大夫四人没有多留，寒暄两句回到房子歇息。 姜、沈两家没有马车代步，全靠双腿走，身体肯定很累，他不好多留打搅人休息。 祁大夫自己虽然一直坐着马车，到底年纪大了，颠颠簸簸一路，骨头颠的快要散架，正好早点休息养养精神。 土岭村家家户户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等最后的火光消失在夜色中，蹲守在象屿山上的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下午路过的那人果然没骗人，他就是个穷探路的，真正的肥羊还得是山下的这一批。 想到那一车车食物，还有女人，上山众人眼底都是贪婪之色。 打劫完这票，兄弟们又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尖嘴猴腮的男人轻声问道。 “不着急，再晚一点，等他们都睡沉了，我们把东西抢了，给他们放把火烧干净。” 男人狠戾的笑起来：“可别像隔壁黑云寨，斩草留根结果阴沟里翻船，叫人一锅端了。” 第74章 我们得离开 第七十四章 我们得离开 “老大，你听说黑云寨的传言吗？” “传言？他们手中有铁矿的事？” “对，老大你怎么看？” 程墨飞嗤笑一声：“怎么看？” “黑云寨消息藏得严实，传言半真半假，没人知道准信，现在整个黑云寨都没了，知道消息的人全死光，有想法也没用。” “我们不去找一找？”尖嘴猴腮的王大勇眼神闪了闪。 铁矿啊！ 若是被他们抓到手里，日后生活便有了保障，哪怕不出去烧杀抢掠，依旧能过上顶天的好日子。 不仅如此，铁矿做筹码，他们也能像黑云寨一样，有人罩着，连官兵都不怕。 刀口舔血的日子很刺激，不过有了上顿没下顿。 程墨飞打量他一眼，从额头贯穿整张脸的长疤在月光下格外狰狞，冷声道：“找？王猴子你说的轻巧。” “象屿山这么大，你准备从哪里找？” “况且，你认识铁矿吗？” 王大勇僵住，显然没想到这一茬，他是个没啥见识的大老粗，铁矿摆在面前，他都能当石头一脚踢开。 “行了，我们没本事，吃上这碗饭，我晓得你的心思，有了媳妇，想安稳点。”程墨飞哼笑，声音里透着警告：“我们入行容易，想出来难，有些心思该收一收了。” 王大勇神情一凛，低下头不敢看程墨飞洞悉的目光，胡乱点着头：“老大，我晓得，我知道，我···” “行了，警醒点，看着时辰，山寨冬天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夜这票了，皮子都给我上紧咯。” “谁敢掉链子，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是，老大。” 漆黑的山林中响起连成片的轻声回应，幽冷的声线配上夜间呼啸的晚风，叫人不寒而栗。 ······ 姜、沈两家睡的早，他们不想掉队，出发的时间必须比车队早上几个时辰。 早些入睡，才有力气早起赶路。 托祁大夫的福，他们免了值夜的辛苦，全部能好好睡个好觉。 整个村子有镖局的镖师组织巡逻，他们可以放心休息。 深夜，突兀响起的乌鸦悲鸣，惊醒沉睡的姜雨。 她猛然睁开双眼，眼底似乎还残留着梦中尚未熄灭的冲天火光。 人们被锁在屋内，眼睁睁看着熊熊烈焰吞噬他们的生命。 火势蔓延，烧焦头发和皮肉，凄厉的哀嚎成了土岭村的主旋律，而屋外是猖獗的大笑声。 姜雨额上全是汗渍，僵硬的眨了眨眼眸，没有一丝犹豫的推醒身边沉睡的沈月娘。 “小雨，是要出发了吗？”沈月娘迷迷糊糊睁开眼，条件反射的就要收拾东西。 “差不多，娘，您先收拾，我去喊爹还有大舅舅他们。”姜雨没有说实话，怕吓到她。 快速穿好鞋袜，姜雨打开门，悄声走到院中。 汗水浸湿的里衣被夜风一吹，冷得姜雨打了个哆嗦，混沌的脑子彻底清醒。 想到不久后这里会让人悄无声息的放火烧毁，姜雨根本不敢耽误。 飞快来到隔壁敲响姜朗的房门。 谢云安听见动静，率先打开门来，看一眼尚早的天色，轻声问：“姜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姜雨静静看了他半晌：“喊我三哥起来，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谢云安点头，没有多言：“好，我这就叫小风起来。” 没多会，姜朗的房门也打开了，姜雨认真道：“爹，收拾东西，我们得离开。” “好。” 父女俩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朗知道女儿身上还有秘密，只是她不说，他便不问，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姜雨是他的女儿，他对她有绝对的信任。 收拾行李的事交给姜林，姜朗带着姜山去沈家，沈晨风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一听姜朗的话，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李。 两家动作都很快。 姜雨则看着祁大夫的房子，迟迟下不了决心。 谢云安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垂下的眼眸里印出她脸上的挣扎：“姜姑娘，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只要你认为它是对的。” 姜雨一愣，苦笑道：“哪怕会给我带来麻烦？” 谢云安眼神游移一瞬，手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微微有些热：“我不清楚你在苦恼什么。” “我不问，但我希望将来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他低下头来，眼底有微弱的火光闪烁，浅淡又坚定：“你若是担心，推到我身上便是。” 姜雨噗嗤一乐：“你先顾好自己再说吧。” 谢云安抿了抿唇，辩解道：“我、其实，可以庇护你的···” 姜雨敷衍的应道：“嗯，我晓得。” 上辈子那么多人称呼，他为谢小将军呢，谢云安又承认自己是谢家军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是边关守护神谢家的人。 可她见到的他一直是狼狈脆弱的模样，已经很难把谢云安与上辈子坐在马上的救命恩人联系到一块。 距离产生的疏离滤镜，早在姜雨一次次为他治疗是碎成渣渣。 以至于，她根本没将谢云安的话听进心里。 谢云安无奈的叹口气，用行动代替声音，越过姜雨走进祁大夫的院子，叩响他的房门。 祁大夫的院中很快传来动静。 镖师黑着脸，眼中全是被打搅睡眠的怒气：“大晚上不睡觉，你要干什么？” 他换了班刚睡着，就被敲门声吵醒，没一拳打过去都是看在祁大夫认识的份上。 谢云安张了口，说不出话来，眼看镖师的脸色开始酝酿风暴，姜雨醒过神来，跨步上前，神情严肃道：“有人盯上我们了，准备晚上放火烧村。” 镖师瞪大眼，视线落在两边忙碌起来的两家人，骂了一句娘，姑娘脑子不好，家人陪她闹就闹了。 跑来霍霍别人家做什么？ 镖师越想越气，正要指着姜雨和谢云安破口大骂，祁大夫的房门开了。 他虚眯着眼，脸上满是困顿之色，见到站在屋外的两人，疑惑的问：“姜姑娘，深夜来访是有什么急事吗？” 姜雨抬头，满眼认真道：“祁大夫，村里被人盯上了，你若是信我，就尽快离开。” 第75章 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第七十五章 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祁大夫一惊，呵欠打到一半硬生生给吓了回去。 “你说什么？” 姜雨正准备开口，镖师彻底受不了，伸手要推她，谢云安眼眸一沉，抬手挡住，自己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你们大晚上的发什么精神！” 镖师气急，指着两人大声道：“自己胡闹还不够，拉上我们做什么？” “村子里有镖师在巡逻，我们叫人盯上会不知道？” “要走就快点，滚远一些，再敢来打扰老子休息，我揭了你们的皮！” 祁大夫看看镖师，又瞧瞧姜雨，神情为难。 相较于脸嫩的姜雨，他显然更相信自家镖师。 他有句话没说错，村里都有人巡逻，被人盯上的话，他们会示警的。 不过他没把话说死，看着姜雨轻声问：“小丫头，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自然是没有的。 姜雨沉默，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做了梦，梦到大伙儿都被烧死了··· 祁大夫一见，脸上的笑意终于落下来，拧紧眉头，周身散发出淡淡疏离和不悦。 他没说话，脸上的神情已经把想说的说尽了。 姜雨苦笑一声，她就是料到这样的结果，才纠结要不要来叫人。 叫了别人不信，不叫良心过不去。 她深深看一眼祁大夫：“祁大夫，我们要出发了，您···多保重！” 姜雨说完行了一礼，便拉着谢云安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祁大夫心头微跳，涌上些不安的神色。 可看着身边骂骂咧咧的镖师，到底咽下嘴边的话。 再次躺下时，忍不住叮嘱老仆一声：“老钟，一会警醒些。” “好的老爷。”老钟轻声应下，记在心里。 他们不知道，正是因为姜雨的提醒，祁大夫等人才逃过一劫。 ······ 姜、沈两家人离开土岭村的动作惊动埋伏在象屿山上的山匪。 王大勇看着他们，左手大拇指轻轻在脖子上一划：　“老大，我们要不要···” 程墨飞脸色阴沉，显然也在算计，可看见离开的队伍只有板车，其余人走路，暗骂一声晦气：“要什么要？” “你想打草惊蛇尽管去。” “啊？他们不是肥羊吗？” “肥你个大头羊，你个瞎眼仔，他们明显就是下午跟车队进村的吊车尾，现在出发是怕明天跟不上队伍。” “你去打劫他们，是劫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王大勇嘿嘿一笑：“老大我错了，我这不是害怕肥羊会跑嘛。” “既然他们不是，那就算了，不浪费这精力。” 谢云安似有所感的朝象屿山上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山峰连城一片，耸立在土岭村上，好似虎视眈眈的怪兽正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姜雨从不是个无的放矢的姑娘，既然她说有事，百分之百会成真，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预感到他正在被人追杀。 他当时以为是自己形象给了她推测的依据，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她有一种常人不知道的直觉，能够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危险。 怪不得，当时在院里她会表现的那么纠结。 原来打从一开始就明白，除了家人不会有人信她。 谢云安相信她是出于本能，理智上还是有所怀疑，直到他走出土岭村，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视线散去，他才真正理解姜雨的担忧。 确实有人盯上了村里的车队。 谢云安无声的叹口气，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跟在姜雨身边。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姜雨幽幽的声音，让他愣了愣，谢云安轻声回：“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何必明知故问。”姜雨垂下眼眸，自嘲一笑。 谢云安边注意姜雨，边专注的看着脚下的路：“我没有明知顾问。” “我见到你提醒了祁大夫，只是他没有信你罢了。” “姜姑娘，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谢云安是军人，有保护百姓的义务，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但姜雨并没有。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他不觉得她哪里有错。 姜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真这么想？” 不会认为她见死不救？ 谢云安肯定的点点头：“我确实如此想的。” 很奇异的，姜雨心底的纠结和愧疚消散，她低着头，勾了勾嘴角，连脚步都变的轻快了。 沈家人有沈晨风压着，哪怕对突然改变出发时间颇有微词，众人也不敢多说。 两家人一口气走出很远，直到沈星侧头和妻子陈氏说话，余光里瞄见很的天边似有滚滚浓烟朝上翻涌，发出惊疑的声音。 沈向松下意识回头，怔然的望向远处，同样看见翻涌的浓烟。 不确定道：“这···好像是我们来时的方向？” 张氏白了脸，轻轻颔首：“夫君，是、是土岭村的方向。” 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抓住沈向松的胳膊，想要汲取他的温度，抹去心底的害怕。 张氏不敢想象，要不是他们提前离开，会不会也葬送在这滚滚浓烟之中。 他们距土岭村这样远，还依稀能见到隐隐的火光，绝不是一般的火势。 这一刻，她存在心底的小小抱怨，随着浓烟一同消失在天边，从此对姜家的任何意见，不再有半点质疑。 两家队伍沉默的向前走，同样是在天泛鱼肚白的时候停下休整。 有了昨夜的变故，谁都没有心思说话，安静的吃完早饭，短短休息半刻钟，众人再次启程。 “向松，我们带来的水不多了，下个城镇必须去补充水源。” “行，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事。” 沈向松松了口气，他们水囊几乎见底，沈家老人和孩子多，大人还能忍，少喝点水，却不敢委屈他们。 “嗯，按照我们的脚程，应该能在午时前抵达，你商量看看带谁一起进城。” 入城要交税，这么多人一起进去，显然不划算，不如合计好进城的人，由他们入城采买，能最大的节约成本。 “好，我一会和三弟商量。”沈向松点头应下。 姜朗交代完之后，回到姜家队伍里，没多会便宣布继续赶路。 众人闷头往前走，直到被身后追赶来的队伍，怒声拦住：“你们全给老子停下！” 第76章 小心别让人跑了 第七十六章 小心别让人跑了 马匹嘶鸣一声，高高抬起的前提差点踢到姜朗脸上。 姜雨脸色大变，杏眸冷光激射而出，冲到前面猛地挥出一拳，重重打在马脆弱马脖子上。 马痛苦嘶鸣，连着背上的大汉一同摔倒在地，四蹄踢蹬没多会便不动了。 大汉的神情由鄙夷变作惊恐。 眼前的小丫头一拳打死了他的马！ 这是什么恐怖的力气。 跟在大汉身后的众人看见这情形纷纷涌上来，将姜家人团团围住，凶神恶煞的吼道：“你们勾结山匪，现在还杀死代步的马，你们今天不给个交代，谁也别想走。” “对！你们必须给个交代！” “不给交代，我们就送你们去衙门，告你们私通山匪，抢夺财物。” “我们把人看牢了，小心别让人跑了。” “对对对，这事情必须要给说法。” 姜雨皱眉我，看着形容狼狈的壮汉们，勉强从他们破烂的衣服认出是昨天车队的人。 变故发生的太快，姜朗没回过神，姜雨已经把马打死了。 现在他们围在中间，姜朗和姜林几人本能将女眷护在身后。 沉声问：“你们空口白牙，说我们勾结山匪，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们是污蔑！” 姜朗的话听在林强风耳中就是狡辩！ 想到昨夜里的大火，同伴痛苦的嘶吼，眼睁睁看着葬身火海的无能为力，虎目圆瞪，血丝布满眼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恨极出声：“你们就是畜生！勾结山匪的畜生！” “你看看我们，再看看你们，说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那么多人啊！那么多人命，就那样葬送在火海里了！” 林强风的声音震耳欲聋，所有精力过昨夜情形的汉子都不自觉红了眼眶。 姜朗微微一怔，原本生气的姜雨浑身僵硬了一瞬，眼睫不自在的颤动，唯有沈月娘茫然出声：“昨夜之事与我们何干？” “我们为跟上车队，一直是深夜赶路的。” “你们心里难受也不能冤枉人。” 沈月娘不懂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这些人休想将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 谢云安担忧的看了眼姜雨，同样挺身而出：“凡事要讲证据，你们既拿不出证据，仅仅是因为我们早早离开村子躲过一劫，就认定我们勾结山匪，是不是有点可笑。” “你们损失人手，侵害雇主的利益，是你们镖局的问题，别妄想将赔偿损失的事情转嫁到我们身上。” “收钱的是你们，办事失利的是你们，自己没本事护好雇主，不仅不想赔偿，甚至想将责任丢出去，你们镖局是不准备要口碑了。” 他清清冷冷站在姜雨身前，一说话，那股子矜贵的上位者气势便不自觉散了出来，让人忽略掉他普通的面容，有种想要低头拜服的冲动。 玉石相击的嗓音像一击重锤，道破了镖师们的打算。 姜家人怔愣，见到镖师们闪躲回避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们这是在找替罪羊！ 姜雨冷笑：“你们不是要报官吗？” “前边就是林沛县，走啊，去报官，我们奉陪到底！”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想说吗？” 镖师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些泥腿子如此难对付，原本的计划用不上了！ 该死的！ 为什么会察觉他们的打算？ 镖师们冷汗冒了出来。 林强风咬了咬后槽牙，自己万无一失的计策，如此轻易让人看破，还叫他们抓到把柄。 昨夜的损失太大了，雇主们每家都有损失，人命和钱财，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要不是队伍里的大夫说漏嘴，说有人提醒他们晚上要警醒一点，或者提早出发，他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想到祸水东引的法子。 用保证让昨夜离开的人赔偿损失暂时安抚住他们，昨晚他们差点被情绪激动的雇主乱棍打死。 林强风喉咙哽了哽，强笑道：“也、也没必要闹到官府···” “哦？不闹到官府，你们还围住我们做什么？”姜雨冷喝一声：“要么让开，要么去见官！” “你们有空，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耽误。” 林强风神色变换，脸青的像是便秘好几天拉不出，肥厚的嘴唇开开合合，愣是吐不出半个字。 姜雨嫌他们磨叽，脚下重重往前一踏，随意抓住一个大汗的衣领，逼迫他弯下腰，憋红了脸，用手不断掰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可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依旧没有撼动她分毫。 云淡风轻的环视他们一眼，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同于其他女子的温婉柔媚，而是一种傲然凌厉，不输于男子的笑。 像是迎风踏雪挺立在陡峭山崖间的寒梅，满身桀骜的风骨。 众人一时被迷了眼，随后一到软糯冷清的声音蔓延开来：“我的耐心有限，别婆婆妈妈比我这女子更像个娘们的，赶快划下道来，文斗武斗我奉陪到底！” 姜雨说完，手中轻推，那个被抓在手里的大汗，噔噔噔连退数步，撞倒三人才堪堪停住。 镖师们大惊失色，下意识去看林强风这个龙虎镖局的领头人，想要他拿个主意。 林强风看看倒做一团的人，又瞧瞧自己半死不活的坐骑，脸色青了白，白了黑，死死盯住姜雨半晌，轻轻挥了挥手：“让他们走！” “林哥！” “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他们不能走啊！” “雇主们的损失怎么办？你忘记我们之前和雇主说的话了？” 镖师们顿时吵做一团。 他们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因为同路，所以凑到一块，如今遇到事，立刻分崩离析。 林强风气怒：“怎么办？你们不会自己想办法？” “脑子长在你们头上，不是我头上！” “我不是你们父母，没有衣物帮扶你们，给你们出主意已经仁至义尽，你们再不识好歹，别怪我不客气。” “各自回去解释去！” “还有昨天巡逻的人呢？有没有人在！” 赖不上姜、沈两家人的，林强风扭头就离开，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 这场闹剧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更莫名其妙，只是到底得罪了镖局的人，结下了梁子。 第77章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第七十七章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姜朗看着林强风的背影，按下心里的担忧，再次宣布启程。 中途发生这样的变故，姜朗下意识加快速度，想要拉开与车队的距离。 他们彻底歇下跟车队走的打算，姜朗现在祈祷那些诡计多端的镖师们，少打邪门的主意。 “不行，我们得快点到林沛县。”姜朗咬着牙和沈向松道：“到了之后不仅要补充食水，还得买两辆马车。” “我们得尽快赶上大部队，眼下看来光靠走路显然不行。” “嗯，有些银钱不能省。” 沈向松认同，林沛县过去，便有很长一段路没有县衙，他们人少，眼下是暂时唬住了这些镖师。 随着时间推移，没人能保证他们不起歹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与他们同路，不管是姜朗还是沈向松都忐忑。 他们从不小看任何人的报复心。 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 “到了林沛县不怕买不到马车，黑云寨的事情没多久，想必官差大人还能认得我这张脸。”姜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咱给他立了大功，帮忙联系买两辆马车，凑些食水不是什么大问题。” “人情嘛，自然趁着有用的时候用掉。” 沈向松眉头轻皱：“他们会卖这个面子吗？” 姜朗想到送奖励差役的神情，斩钉截铁道：“会！” “他们是想独占功劳，才会想拿银钱打发我。” “今天我突然出现，他们肯定没有心理准备，我们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提意见，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都已经离开。” “主要就是要速度快，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沈向松咬了咬牙：“行，就听你的。” 实际上如果可以，他们哪里愿意和官府的老爷们打交到。 平头百姓最害怕的就是见官，他们对官差老爷有种天生的畏惧。 不是逼不得已根本不会出此下策。 姜雨和谢云安走在他们后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毫无波澜。 谢云安世家贵族，不会对区区县令生出畏惧心思，而姜雨则是上辈子在神医谷，上门求医的达官贵人见到太多早已麻木。 出身富贵又如何，还是一样会有生老病死，那些人富人贵族在面对死亡时，丑态毕露的模样，她从开始的惊讶到少见多怪。 生命面前哪有什么贵贱高低。 谢云安不知姜雨的经历，见她这样淡然，愈发觉得她浑身都是神秘的谜团。 “你似乎并不担心？”谢云安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姜雨却听懂了，淡淡的看他一眼：“担心有用吗？” “担心若是有用，我绝对把心里填满担心两个字。” 谢云安苦笑着摇摇头。 姜雨翻个白眼：“你也知道担心没用，还问什么。” “遇山开山，遇水涉水，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心里做好最坏地打算，那么便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好好过好当下。” 谢云安一愣，拧着眉看姜雨饿目光透着古怪：“这不像是你这么大的姑娘家说出来的话。” 老气横秋中又带着点长辈对晚辈的教诲。 像极了他父亲对他说的话。 可是姜雨才多大？ 及笄都没到。 姜雨没理会他，径直走到沈月娘身边，抱着她胳膊撒娇，妄图平息自家娘亲的怒气。 刚刚她和谢云安这个外男走在一块，有说有笑的显然惹恼了她。 女儿家名声宝贵，又是在外边，必须注意。 谢云安看着姜雨的小女儿姿态，自嘲的笑了声，甩甩头，将脑中不靠谱的念头慌出脑袋。 ······ 抵达林沛县前，队伍被身后的车队超过，感受着身上落下一道阴冷视线，姜朗顺势看过去，不出意外见到林强风的冷脸。 那人的坐骑换了一匹，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淬了毒的毒蛇，朝人吐出信子，冷到人骨子里。 姜朗硬忍着没变脸色，心底则咯噔一下。 知道他是反应过来了，或者说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他又不死心的盯上他们了。 姜朗心中警戒心拉到最强。 他明白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姜朗心中打鼓，等林强风打马离开，飞快的跑去找沈向松和沈向彬商量。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他脑子一片浆糊，想不出好办法，求助是最有效的自救。 “向松，我们要不要干脆在林沛县待两到三日，等车队走远再出发？” “这个镖师总让我心底不安。” 沈向松算计身上的银钱，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道：“我们先去县里看看住宿的价格。” 若是太高，他们负担不起，会想办法去周边村子找个落脚地。 姜朗一下懂了他的顾虑，有心想说他们有钱，可以暂时给他们。 不过沈向松没有寻求帮助的意思，姜朗思考一阵，没有贸然开口。 大舅哥是个要强的性子，和沈老爷子一样，有时候太要强，忘记变通，多了许多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钻牛角的事情他不好劝，能出马的只有沈月娘和姜雨。 现在不急，先进县城再说。 他们打算在林沛县暂留，便没有分批进去，守城的官兵检查了路引，没有问题后，伸出右手示意他们缴纳进城费。 姜朗飞快的付了钱的，连带沈家的那一份。 银钱不多，所以沈向松由他去了。 两家人进了县城，姜雨好奇的打量起来。 林沛县她是第一次来，黝黑的眼底难得带出一丝兴为来。 县城比西云镇繁华不止一点半点，灾年萧条，这里依旧人出摊做生意，各种食物的香气拼命往姜雨鼻子里钻，勾的她双眼发直，不停的咽口水。 沈月娘看的心疼，递给姜林一钱银子，示意他去买来给大伙尝尝。 姜朗点了头，快步走到烧饼摊，咸的、甜的各要十五个。 “小雨，快尝尝。”姜林递出两个甜的，两个咸的烧饼，见姜雨接过后，又给姜、沈两家人都分了一份，自己才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口感酥脆，焦香的面饼配上芝麻味道格外好，姜雨一口气吃完四个，还有点意犹未尽。 第78章 小石头不吃 第七十八章 小石头不吃 谢云安瞧得好笑，从身上摸出碎银子悄悄递给姜雨：“姜姑娘，买自己想吃的。” 姜雨的食量很大，四个烧饼看着很多，估摸着她都不够她吃个半饱。 “哈哈，谢谢。” 姜雨眼睛一亮，飞快的抓到手上，生怕慢了一步谢云安就后悔似。 吃不吃是一回事，看见银子，犹豫一秒就是对银子的不尊重。 顿了顿，警惕道：“谢云安，这不能抵治疗费哦。” 财迷！ 谢云安满头黑线。 也不晓得她为什么这么爱财。 四个烧饼填了肚子，姜雨这会不着急吃其他的东西，想等着安定下来后好好在街上逛逛。 姜朗先去客栈问了住宿价格，大通铺五文一晚上，中等厢房三十文一晚上。 年景不好，往来客商少，客栈没有生意，降低了价格。 “这···”沈向松有些犹豫。 他们男子睡通铺没事，凑合凑合也就是了，但女眷不好和他们挤在一起，中等厢房三十文一晚，价格并不便宜，他有点拿不准。 姜雨想了想上前和掌柜商量：“掌柜的，我们打算落脚几天，有没有院子租？” 掌柜一愣，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院子价格稍贵，诸位若是想去，可以带各位去看看。” “多少银钱一晚，住不住的下我们？” 掌柜询问了大概人数，答：“住的下，就是稍微挤一点。” 姜雨笑道：“不知道多少钱一晚？如果一次性付清三天的房费，有没有优惠？” “哈哈，我先带诸位去看看院子，然后再谈一谈如何？”掌柜的没有接话，而是提了另一个意见。 姜雨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堂，连小二哥都没有，想来那院子恐怕长时间没人打扫。 打断道：“掌柜的，若是院子脏乱没事，我么自己可以打扫，你不用操心，只要告诉我们价格就行。” “小姑娘倒是爽快。”掌柜的夸了一句，默默计算一番，道：“院子多日无人打扫，你们打扫起来需要花点功夫。” “扫干净之后，就能入住，床和桌椅都是好的，甚至还有个小灶房，你们自己做吃的也使得。” “价格嘛我也不多要，三晚一两三钱银子。” 姜朗和沈向松眼睛一亮，这价格真不高，两人当即拍板定下院子。 爽快的给了房钱，掌柜拿出院子的钥匙，乐呵呵的领着两家人往后巷走。 边走边聊天，姜朗不是个善谈的，姜山此时跳了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和掌柜说话。 “现在的马车不好买，驴车或者骡子车不行？” 牲口市场这两种比较多，马比这俩精贵，很少有在市场流通的，就算有价格不仅高，马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姜山皱眉：“掌柜，我们买马车是为了赶路。” “我们有事情耽搁，同行的队伍先离开，我们得要跑的快的，好早日追上队伍。” 掌柜的无奈笑了笑：“原来如此，你们只能去市场那边撞撞运气了。” “好了，地方到了。” 掌柜带着他们来到巷子里院子相对宽敞的一间，钥匙打开大门，露出里面久未打扫的屋子。 里面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姜雨四处看了看，发现确实如掌柜所言，除了灰尘厚一些外，桌椅床铺齐全，连灶房也是锅碗瓢盆都有，最让他们惊喜的是，院里竟然有一口水井，往下望去有浅浅的水光。 哪怕掌柜的说使用井水需要另外付钱，他们心里也高兴。 水现在是最稀缺的资源，哪儿都需要花银钱，掌柜收取费用很正常。 现在只要擦洗干净，立刻就能入住。 众人满意极了。 掌柜松口气，笑着收了用水费，留下钥匙，便转身离开。 两家人休息片刻，撸起袖子就开始打扫开来。 女子擦擦洗洗，男子负责扫地。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大的院子很快焕然一新。 姜雨力气大，院里叫她帮忙的人多，总是让她帮忙抬抬东西，般些重物。 姜朗听着姜雨肚子发出饥饿的咕噜声，再一抬头，看见她没有焦距的瞳孔唬了一跳：“小雨，你快别干了，让云安陪你出去，你买些吃的，再去牲口市场逛一圈。” 女儿肚子叫那么大声，肯定饿了，他怕她饿过头昏倒。 沈月娘一瞧，顿时心疼给她一两银子：“小雨，来娘给你银子，想吃什么就吃，千万填饱肚子。” 姜雨迟钝的眨了下眼，张口想要坚持，其实她没有多饿，不过是想着事情，显得有点呆滞。 有心想解释，众人没给她机会，硬是被安排好了任务。 谢云安和姜雨一人一边牵着小石头，他们负责带小家伙出门，顺便填饱肚子。 林沛县水源尚未完全枯竭，百姓勉强能活，可除了县里的人以外，周边的村子愿意留下的并不多。 县里有水没错，之前粮食歉收，好歹能在周边找点活做，买点糠米勉强糊口。 现在彻底没了收入，连糠米都吃不上，再不走只有饿死的份。 也就是县里人气多造成周边有人的假象。 实际上，县内有路子的富户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 三人来到街上，姜雨买了几个窝窝，又给小石头买了根稀罕的糖葫芦。 包裹糖葫芦的糖衣里的山楂又小又酸涩，实在算不上多好吃，可对于小石头来说，甜滋滋的，酸酸的果子，是难得的美味。 一个劲儿的举着手示意谢云安和姜雨吃。 两人拗不过他的热情，一人吃了一颗，小巧的山楂入口，他们齐齐皱眉，算的整张脸都拧巴到一块。 硬生生忍住想吐掉的冲动，囫囵吞进肚子里，再看小石头吃的津津有味，两人心酸的同时又满是佩服。 那种似乎要把牙齿酸掉，又有股古怪涩味的果子，他究竟是怎么吃的这么享受的？ 两人视线太炙热，小石头茫然抬头，看看自己有种的糖葫芦，又瞧瞧写满‘渴望’的姜雨和谢云安，毫不犹豫将自己的糖葫芦塞进姜雨手中：“小姨想吃，小石头的给小姨。” “小石头不吃！” 第79章 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第七十九章 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姜雨牙疼的咧了咧嘴，头摇成拨浪鼓：“小姨不喜欢吃，小石头乖，自己吃。” 小石头歪歪头，纳闷的看她一眼：“我看小姨很想吃，不用顾虑小石头的。” 姜雨敲敲小孩的脑袋：“行了，小脑袋瓜子不要想太多，小姨不是在和你谦让，是真的不喜欢吃。” “小石头喜欢的话，放心大胆的吃，不够的话，小姨再给你买一串。我” “不用，小石头吃这串足够。” 小石头吓的连连摆手。 一串已经很奢侈了，他怎么可能再吃一串。 姜雨耸耸肩，没有强求，路过烧饼摊，顺手买了三个烧饼，递给谢云安一个，自己啃两个。 谢云安喜欢咸口的，姜雨不挑，依旧是一样买了一种。 小石头不饿，还在和糖葫芦奋斗。 吃完烧饼，三人正好到牲口市场。 市场位于县城西边，那里人口较少，外边原本连着一条小河，正好可以供牲口们饮水，只是现在小河早已干涸，露出龟裂的河床。 牲口市场的味道很难闻，还没靠近各种熏人味道冲入鼻腔，叫人望而却步。 姜雨三人都不娇气，仅仅皱了皱眉，便走进市场里。 里面的人不多，如客栈掌柜所言多是驴和骡子，没有他们想要的马。 三人穿着普通，年纪又小，看起来就像是没事来市场闲逛的，售卖货物的商人，只是瞄了他们一眼便移开目光，没有半点揽客的意思。 他们怕白费口水。 姜雨不在意，走走停停，目光在骡子和驴之间来回瞧，不知不觉来到最后边的摊位。 摊位上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形容枯槁，身边躺着匹半死不活的马匹。 见到马，姜雨眼睛微亮，再一起瞧马匹的状态，失望的摇摇头。 老人家见到有人来，浑浊的眼里爆发出惊喜的神色，可一见是三个半大孩子，同样失望不已。 他没几天好活了，可他的大黄还小，要是自己死了，大黄怎么办？ 肯定会被那些人抓去杀掉喝血吃肉！ 天色渐晚，市场马上要关闭，大黄若是再不卖出去，恐怕连明天的太阳都要见不到了。 但眼前只是三个孩子··· 罢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 “小子和小姑娘别走！” 苍老沙哑的声音叫住打算离开的两人。 谢云安和姜雨对视一眼，齐齐回头：“老人家您叫我们？” “是，是老头子我找你们。” 他枯瘦的手在棕马的鬃毛上摸了摸，万分不舍的问：“你们是不是想买马？” “我的大黄行不行？” 艰难的讲出第一句，后面便很顺利的说出口，不遗余力的夸：“它很聪明也很乖，能拉车，也能骑。” “你们买回去不亏的。” 半死不活的马匹，这才抬起头的，发出‘唏律律’的声音，仿佛在赞同他的话。 姜雨脚步顿住：“是个有灵性的。” 她这下来了兴趣，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马匹的状态，却一眼瞧见了老人的状态。 目光微凝，暗暗叹口气，医术通过望闻问切，诊断疾病，她刚刚观了观老人气色，成灰败之色，乃油尽灯枯之象，怕是没有几天好活了，可他依旧撑着口气来到牲口市场。 姜雨视线微转，落在倒在地上的马匹身上。 恐怕心中牵挂的便是这匹马驹了。 按住心底的不忍，垂下眼帘，道：“老人家，我们确实需要能拉车的马。” “可是您的大黄，情况似乎并不好。” 老人家苦涩一笑：“大黄状态不错的，只是很久没吃东西、没喝水，才显得无精打采。” “大黄，别装死了，打起精神来，给小姑娘走两步瞧瞧。” 话落，倒地的大黄当真吃力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湿漉漉，黑润润的大眼睛，无辜的望向姜雨，甩甩头，溜溜达达的走了两步，随后用尽力气又趴了下去。 大黄的表现并不好，老人心头一紧，赶忙去看姜雨的神色。 小姑娘一脸平静，眼底无波无澜，叫人什么都瞧不出来。 老人脸上全是忐忑，害怕姜雨拒绝。 “您放不下它？” 姜雨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老人却听懂了，他惊讶的瞪大眼，似乎不明白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释然的笑了。 自己大限将至，小姑娘有本事看出来，说明不是一般人，大黄跟着她，好好干活肯定能给自己挣条活路出来。 点点头：“嗯，我放不下它，它是我最后的亲人。” 大旱残忍夺走他的亲人，早在家人死绝的那一刻，老人便不想活了。 要不是大黄关键时刻出生，自己恐怕已经随家人去了。 他一点点将它养大，早就不能用一般的感情来形容。 姜雨抿抿唇：“我能看看它吗？” “当然可以。” 近距离观察一会，又动手摸了摸马匹的骨架，除了有点瘦外，体型倒是意外的匀称。 说不上是什么千里良驹，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老人准备什么价格卖？” “不多，五两银子。” 姜雨没怎么犹豫，便掏出银子来递过去。 老人眼底一喜，把缰绳交给她的同时，又还给她四两。 姜雨纳闷：“您这是···？” “四两当做我给它买粮草和水的银钱。” “请你们不要随便的抛弃它，或者打杀它。” “如果实在养不住它，求你们留它一条命，放它走吧。” 老人无奈，他快死了，一两银子是村人帮忙安葬他的费用，其余的银钱他要来没用，不如给小姑娘，希望她看在银子的份上，对大黄好一点。 姜雨怔愣一会，收下银子，轻轻点了头：“您放心，我答应了，一定好好对它。” 老人心满意足的笑了，最后不舍的摸了摸大黄的脑袋，轻声道：“以后好好跟着新主人生活，不要调皮捣蛋。” “我啊，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大黄猛地站起来，湿漉漉的眼底满是伤心，脑袋直往老人怀里拱，牙齿咬住他的衣衫，紧张的踢踏着脚步，发出小声的哀鸣，同小时候撒娇时一模一样。 好像这样，老人就会心软，就会同意它留下。 第80章 恐怕难以善了 第八十章 恐怕难以善了 “大黄！”老人严厉的呵斥一声，随后神色柔和下来：“要听话。” 大黄嘶鸣一声，松开的老人，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姜雨身边。 它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极了。 老人满心不舍，此时也得狠得下心，硬是转头没看的大黄一眼。 直到三人一马离开市场，老人才泪流满面，脚步蹒跚的离去。 姜朗没想到他们出去一趟，真带回一匹马来，瞪大眼睛，神情略显呆滞。 “这，马市场买的？” 他看着姜雨神情是说不出的古怪。 不是说市场上很少见到的马出售，怎么他们这样轻易就买回来了？ 围着马转了两圈，姜朗眼里的喜色掩不住：“这马体型不错，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姜雨迟疑的摇摇头：“不贵，花了五两银子···” 姜朗吃惊，五两银子？ 马在大虞朝算是稀罕精贵的牲口，一般是有钱人家的代步工具，别说五两，最低都是十五两的价格。 怀疑道：“这马年纪很大？或者有什么暗病？” 不是他阴谋论，实在是价格便宜到他难以置信。 “没有···硬要说有什么毛病，大概就是好几天没有吃饭，饿着了。” 姜朗听后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捡漏让他身心愉悦。 可叫他更加吃惊的还在后边。 就见姜雨从荷包里倒出四两银子，认真道：“爹，这是卖马的老人家，给大黄的预付的‘伙食费’。” 姜朗表情一片空白：······ 好家伙··· 他闺女这不是捡漏，是桶了漏斗！ 以后谁敢说他闺女是扫把星，他跟谁急！ 大黄入住姜家的第一天，感受到来自姜、沈两家的全部关爱，并合上甘甜的井水以及饲料。 沈向松眼馋的看着大黄，悄悄对姜雨道：“小雨啊，什么时候给舅舅也买一匹来。” “行，我每天去市场那边转转。” “好好好。” 沈向松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姜雨的眼神柔和的能滴出水来。 他这小外甥女有点运气在身上。 听说之前被道士批命，说是扫把星的命格，不得姜老太喜欢，几次三番想要卖掉。 现在看来，显然是姜老太着了江湖骗子的道，叫人诓骗了。 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第二天，众人美美睡了个好觉，姜林早起给大黄拌好草料。 草料是客栈掌柜有偿提供，是以前为客商脚力特意囤在仓库，除了时间长一些，保存的还算不错，没有什么霉味。 昨天见到姜雨突然牵匹马回来，他主动去商量，将仓库里积压的草料，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他们。 大黄有了口粮，掌柜清了库存，双方都很满意。 吃完早饭，眼馋大黄的沈向松就一脸渴望的盯着姜雨猛瞧。 姜雨咽下嘴里的食物，赶忙保证：“咳咳···大舅舅，您等等，我吃完饭就出门！” “嘿嘿···好，不急···”沈向松嘴里说着不急，实际眼睛就没放过姜雨。 好不容易吃完，准备出门的时候。 院门被人拍的邦邦响，门外传来的掌柜心疼的轻呼：“差爷，您轻点轻点，我这木门经不住···” 众人一愣，纷纷皱眉，沈月娘和张氏，带女眷躲进房间。 本来还想带上姜雨，结果没拉动，见她神情坚定的站在院里，叹口气没有勉强。 反正院中有这么多人在，不可能让人欺负到她头上去。 便随她去了。 儿大不由娘。 她能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女儿是个有分寸的姑娘，留下来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开门！里面的人快点把门打开，不然别怪我撞门了！” 姜朗和姜山对视一眼，觉得外面这把声音有点耳熟。 带着疑问，姜山打开门一瞧。 哟，不是巧了吗？ 来人正是与他们一起剿灭黑风寨的张大虎！ 两人皆是一怔，姜山抱拳：“张大人，您找我们？” 张大虎傻眼，显然没想到他们再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县令说昨天接到密报，城内出现与山匪勾结之人，下令他前来捉拿。 可也没人告诉他，捉的是姜家父子啊··· 这两人在剿灭黑云寨时立了大功，偏偏被大人一百两银子打发了，银钱还是他亲自送去的呢。 张大虎尴尬的挠挠头：“山兄弟，是你啊。” “张大哥是出了什么事吗？” “您尽管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张大虎松了口气，飞快的说明来意，露出个苦哈哈笑：“山兄弟事情就是这样了。” 院里众人脸色算不上好，平白无故多了个勾结山匪的名头，谁能高兴的起来。 姜朗深吸口气：“张兄弟，我不为难你，我们和你走，但是家里女眷是否能不过去？” 张大虎点点头：“这是自然。” “对了，你家谁叫姜雨？大人指名道姓，要带她前去。” 姜朗直觉不好：“张兄弟，我家小女是个姑娘家，去衙门里不合适吧？” 张大虎为难道：“姜老哥对不住，大人特意点出来，我们得照做。” 姜山还想再劝几句，姜雨率先迈出一步：“张大哥，我是姜雨。” “爹，二哥，不要为难人，我们没有和山匪勾结，想必是县令大人听信谗言生了误会。” “我们前去说清楚，解除掉误会就好了。” 听着姜雨‘天真’的发言，张大虎有点不敢看她。 县衙里谁不知道，县令大人眼热穆县丞剿灭黑云寨的功绩，想分一杯羹，但穆县丞上边有人，对他的明示、暗示装着糊涂。 县令大人拿他没办法，恰好又听见有人提供消息，发现一批勾结山匪的人，没怎么询问就下令来抓人。 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张大虎不过小小的铺头，哪怕有心也无力。 姜雨垂下眼，看懂了他表达的意思。 这是来者不善，想拿他们做垫脚石，让自己升官发财。 谢云安同样皱眉，没想到的林沛县的县令是这样一个黑白不分，独断专行的人。 “爹，别担心，我们有没有勾结山匪，不是空口白牙就能扣上的帽子。” “剿灭黑云寨，解救迎风村村民，我们功不可没。” “这是谁也抹不掉的事实，县令大人若是不信，尽可找来迎风村的村民询问。”姜雨笑眯眯的看着张大虎：“张大哥，您说是吗？” 第81章 一场风波消于无形 第八十一章 一场风波消于无形 张大虎闻言，眸光闪了闪，这是在逼着穆县丞出面与县令大人对抗！ “自然，自然。”胡乱的应了两句。 张大虎对身边衙役耳语几句，对姜朗拱了拱手：“姜大哥，我临时有急事，先行一步，你们随其他人慢慢去县衙。” 姜朗应下：“张大人客气，您自去忙，我们马上就动身。” 张大虎颔首转身往外走，打马飞快的回到县衙。 他得趁着事情尚有转机时，找穆县丞商量。 请功的折子已经递上去，若是事情爆出来，他们谁都落不着好。 穆县丞之前没有给县令面子，天天揣着明白装糊，彻底惹恼了他。 明里没有做什么，暗地里的小鞋没少给他穿。 穆县丞年轻，哪里是县令这根老油条的对手，不晓得吃了多少暗亏。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姜朗一家的事情若不是牵扯上自己，张大虎也不会多管闲事。 穆县城写上去请功折子里明晃晃有他的名字。 万一姜朗他们去县衙，和人对簿公堂，爆出他们才是解救迎风村，剿灭黑云寨的首功，县令绝对会写一封义正言辞的折子痛批他们。 到那时，别说功劳，没有落下罪名已经谢天谢地。 张大虎越想越是冷汗直流。 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不仅要阻止县令大人传召姜家人，还得解除误会，这得穆县丞出面，不是他一个小小捕头能左右的事。 张大虎来到穆县丞处，将事情飞快禀报一遍，便低头立于下手，一副等候命令的样子。 穆县丞手指“哆哆哆”的敲着桌面，脸上神情不辨喜怒。 张大虎大气不敢喘，静静等候他思考。 “我知道了。”穆县丞冷冷一笑。 “你回去安抚好姜家父子，告诉他们事情我会处理好。” 张大虎暗暗松了口气，高声应下后，疾步离开。 他得阻止姜家人去县衙。 路上，姜朗和姜山满脸忧虑，唯有姜雨神情轻松的像是在闲逛。 谢云安好奇的看她一眼：“你就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姜雨莫名其妙的回望。 “看捕头神情好像事情棘手，万一他去找的人不愿出手怎么办？” “那就事情就捅出去，我想县令也挺想抓个小辫子，给人上上眼药。” “我们递出刀子，人家还得笑呵呵往自己身上插。” 姜雨一脸感叹：“所以做人不能撒谎，因为撒了一个谎，你可能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它。” “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 要不是张大虎上面那位想要捞功绩，把黑云寨、迎风村的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落下把柄，他们也没有资格和他叫板，指挥他和县令大人掰手腕。 他们眼下没什么可以做的，只要慢慢走消耗时间等待结果出现就行。 至于那人付出什么斡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这次事情若是轻轻揭过，倒霉的可不是他们，而是那个鼓动县令大人抓人的那些人。 不出点血，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能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事情不出姜雨所料，路程刚刚过半，张大虎便去而复返。 不同于离开时的沉重，回来时脸部线条放松，显然事情有转机。 张大虎拉着姜朗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脚步很久没挪动一下。 显然他也还在等消息。 姜雨看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知道此事成功的概率八、九不离十。 不知过了多久，马路边忽然热闹起来，瞧方向也是从他们来时的位置。 没多会，又一队衙役出动，这次他们压住满脸错愕大声喊冤的林强风等几个镖师，很快超过他们朝县衙行去。 双方错身而过，从林强风的神情来看，他根本不明白事情发展为什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不仅没有陷害姜、沈两家成功，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张大虎见有人被带走，知道事情办妥了，立刻停下寒暄，拱了拱手收队离开。 一场风波消于无形。 姜朗和姜山面面相觑，姜雨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爹，二哥你们去买马车。” “我和谢云安去牲口市场看看。” “记得早点回去报个平安，免得娘亲他们担心。” 姜雨给他们安排完任务，双手背在身后，溜溜达达往牲口市场去，谢云安立刻抬脚跟上，留下懵逼的姜家父子。 两人面色复杂，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妹妹，厉害的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怪不得她一路上都不紧张，感情早推测出结果，就他们傻乎乎，满心忐忑，心里为怎么为家人脱罪，自己顶上都想好了。 结果···就这？ “爹，小雨说的对，您先回院子去，我去定个车厢。” 姜朗应了声，塞给他三两银子，稀里糊涂的回家了。 谢云安心中同样惊讶，看着姜雨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两人一言不发去牲口市场。 这次里面的商贩热情很多，昨天他们牵走一匹马的事，让他们直呼看走了眼。 “姑娘，小兄弟，今天想买什么？我们这骡子和驴都是顶好的，价格实惠，过来看看。” “我们家骡子和驴，吃苦耐劳，做个拉车的脚力再好不过。” “别瞎说，我家的才是最好的。” “两位来瞧瞧，看一看不吃亏！” 姜雨没有拒绝，倒是真一家一家仔细瞧看起来。 谢云安纳闷：“不是要买马？” “马可遇不可求，不如看点实际的。”姜雨耸耸肩：“镖师的事情解决，我估计爹很快会和大舅商量启程的事。” “到时候要是没有买到马，有骡子或者驴拉板车，也能加快点速度。” “为什么我感觉你什么都知道？”谢云安忍不住感叹。 土岭村的大火、镖师的陷害，找人求救，每一样似乎她都胸有成竹，而事情确实没有超出她的预料。 谢云安真的很想知道，姜雨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她就像行军打仗时坐镇与后方的军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姜雨眨巴眨巴眼，歪了歪头：“或许因为我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