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穿越,玩转百科全书》 第四十九章 苏明月研究新武器 “三婶,让秋丫帮帮你。”苏明月朝张巧云喊道,声音清脆地回荡在院子里。 张巧云应了一声,蹲下身子细心地教导起秋丫如何处理衣物。她的动作很慢,生怕小姑娘看不明白。 秋丫学得认真,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那专注的模样惹得周围的妇人们连连称赞。 “这孩子真懂事。”苏村长的大儿媳一边搓洗着衣服,一边感叹道。她的目光不时扫向秋丫,眼中带着几分赞许。 张巧云点点头,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说起来,现在我看月月都觉得有些发怵,哪像个孩子?”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见。 “怎么说?”大儿媳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问道。 “你没发现吗?她处理事情比我们这些大人还要周到。”张巧云压低声音,“有时候我都觉得,她比我婆婆还要精明。那天分粮的时候,你没看见她那算计的样子,跟个小大人似的。” 苏明月站在不远处,假装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专心指挥着下一批孩子。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确实不像个普通孩子。可在这个时代,不像个孩子,或许才能活得更好。她的目光扫过院子里忙碌的人群,心中思绪万千。 太阳渐渐西斜,院子里的喧闹声慢慢减弱。苏明月看着最后一批孩子完成清洗,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的衣襟已经被水花溅湿,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月月,你也去换身衣服吧。”陈玉梅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关切地说道。 苏明月点点头,接过汤碗小口啜饮。热汤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疲惫。她抬头看向远处新搭建的茅草屋,那里已经住进了不少流民。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个安身之所。 夜幕降临时,所有流民的清洗工作总算完成。苏明月回到家,立刻给自己全身消了一遍毒。她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火,陷入沉思。 这些流民的到来,究竟是福是祸?虽然他们现在帮着守村,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反客为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谁也说不准他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想什么呢?”陈玉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老人家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关切。 “祖母,”苏明月收回目光,“我发现二婶三婶最近有些不对劲。” 陈玉梅叹了口气,将热水放在桌边:“还不是担心娘家人?现在外面这么乱,她们都放心不下。” 她坐到苏明月身边,轻轻抚摸着孙女的头发,“这些日子,我看她们魂不守舍的,怕是想去探望。” 苏明月沉默了。她能理解那种牵挂,但现在确实不是探亲的好时机。外面匪患四起,道路险恶,一不小心就可能遇到危险。这个年代,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祖母,您觉得她们会偷偷去吗?”苏明月问道。 陈玉梅摇摇头:“应该不会。你爹已经跟她们说过了,现在外面太危险。再说,村里还有这么多事要忙,她们走不开。” 苏明月点点头,但心里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她转身继续研究着手中的弹机,这是她最近在研究的新式连发机关。虽然制作起来颇为费神,但若能成功,必定能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 “这是什么?”陈玉梅好奇地问道。 “一种防身的工具。”苏明月简单解释道,没有说得太详细。她不想让祖母担心,但又必须未雨绸缪。 这几日村子封闭,一家人都挤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饭桌上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只有筷子碰触碗沿的声响。 二婶林秋菊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眼神却不时飘向门外。三婶张巧云也是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 “祖母,咱们村子这样关着,得关到啥时候啊?”苏明月忍不住打破沉默。她注意到二婶三婶的身子都微微一颤。 陈玉梅放下筷子,目光在桌前几人脸上扫过。“得等官府把那群流民处理了才成,大概要等上半个多月。”她语气平缓,似乎在安抚众人紧张的情绪。 “这么久啊...”林秋菊喃喃自语,筷子在碗边轻轻敲击。 张巧云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眼神闪烁不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娘,在屋里吗?我找您说点事。”是张巧云的声音。 苏明月注意到祖母眉头微皱。她知道,以前家里人进出都是直接推门,还是祖母强制要求必须敲门。虽然大家觉得奇怪,但也都慢慢习惯了。 “我猜你三婶是为她娘家的事来的。”陈玉梅低声对苏明月说,“这几天我就等着她开口呢。”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 “进来吧。”陈玉梅提高声音道。 张巧云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地合上门。她站在那里,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目光在地上游移。屋内的油灯光线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娘,我娘家那边...”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陈玉梅打断她的话,“你也看到外头什么情况了。你娘家那边应该没大事,流民主要往南逃,很少往北走。你们村人口也不少,就算遇到零星几个流民,也能应付。” 张巧云眼睛一亮:“真的吗娘?” 苏明月看着三婶脸上露出希望的神色,心里暗暗叹气。这几天她可没少吃,哪像愁得吃不下饭的样子。倒是二婶林秋菊,这些天是真的吃不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不敢说一定,但可能性很大。”陈玉梅语气平和地分析,“你家兄弟多,七个男丁在,护住一家老小问题不大。” 张巧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多谢娘开导,我这心里总算踏实些了。”她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对了,”陈玉梅突然想起什么,“帮我喂下玉星。” “好嘞。”张巧云应声出门,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林秋菊早在门外等着,一把拉住她:“咋样?娘怎么说的?” “二嫂你就放宽心吧,”张巧云一边往牛圈走一边说,“娘说那天晚上那么多流民聚在一起是少数,大部分都往南方逃了。” “真的假的?”林秋菊将信将疑,眉头紧锁。 “当然是真的!”张巧云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再说了,就算有流民,我还会用竹弩呢!二嫂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几步远的路都迈不动,我起码能走两里地!” 林秋菊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从那个夜晚之后,张巧云就总在她面前吹嘘自己杀了多少人,立了多大功。 其实那晚大家都忙着抵抗流民,根本没人注意到张巧云。只知道她跟苏明月她们站在后面射箭,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明月身上。不过只要苏明月和陈玉梅不说破,张巧云就能继续吹她的牛皮。 第五十章 苏明月种蘑菇 夜色渐深,村子里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更显得夜的深沉。苏明月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流民们举着火把冲向村子,火光照亮了他们饥饿而绝望的面容。村民们手持武器奋力抵抗,喊杀声此起彼伏。 她记得自己站在后面,手握弓箭,手心全是汗。每射出一箭,都能听到前方传来的惨叫声。那些声音至今还在她耳边回响。 陈玉梅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睡吧,别想太多。” 苏明月点点头,却久久无法入睡。她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村子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每个人都在担心着自己的亲人。 她的手指在弹机上来回摸索,试图找出最佳的改进方案。窗外传来虫鸣声,偶尔还能听到守夜人的脚步声。 第二天一早,苏明月被鸡鸣声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 陈玉梅正在院子里忙活,看到她出来,笑着说:“起这么早啊?” “嗯,睡不着了。”苏明月打了个哈欠,“祖母,我帮您干活吧。” “去井边打点水来。”陈玉梅说着,又叮嘱道,“小心点。” 苏明月提着水桶往井边走去。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些许寒意,她不由得裹紧了衣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清晨的苏静。 就在这时,她听到村子东头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村民急匆匆地跑过,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 “出什么事了?”苏明月赶紧问道。 “听说又有流民在村子外面晃荡!”一个村民边跑边喊。 苏明月心头一紧,赶紧提着水桶往家跑。刚进院子,就看到二婶林秋菊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明月,你可回来了。”林秋菊拉住她的手,“刚才听说...” “我知道了。”苏明月打断她的话,“别担心,有村里的守备队在。” 陈玉梅从屋里走出来,脸色凝重。“都进屋去,把门窗关好。”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传来的喧闹声提醒着他们外面的危险。苏明月看着紧闭的门窗,心中不禁想起那些在外流浪的人们。他们也有家,也有牵挂的人,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在外流浪,甚至铤而走险。 春日的暖意渐浓,地面温度一天比一天高。院子里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几根木头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小蘑菇,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苏明月蹲在木头旁,小心翼翼地采摘着成熟的蘑菇。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生怕碰坏了这来之不易的食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些蘑菇长得真好。”苏远山站在女儿身边,伸手摸了摸木头,感受着其中的湿润,“你这个办法真是帮了大忙了。” 苏明月抬头看向父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爹,我看这批蘑菇品相不错,应该能换不少东西。”她将采下的蘑菇小心地放进竹篮,“现在村里都在准备春种,咱们家的存粮不多了。” 提到春种,苏远山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光落在远处的田地上。原本应该种下的大白菜只能往后推,眼下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村里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苏远山家的玉星牛成了香饽饽,但借牛就得给牛吃饱,这让不少人望而却步。春种和巡逻的事情交织在一起,成了一个难解的难题。 “远山啊!”苏村长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他快步走进院子,“这巡逻和春种的事情,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苏远山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这几天下地干活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现代人的身子骨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劳作,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村长叔,您先别着急。”苏明月放下手中的竹篮,站起身来,“我倒是有个想法。”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咱们可以用蘑菇去换工。这些天我观察过,村里不少人都对这蘑菇感兴趣。” 苏远山眼前一亮,女儿的提议让他看到了希望。很快,他就用一百斤蘑菇请来了王桂林那伙人帮忙种地。五天时间,地里的活就干完了,效率远超预期。 看着两个大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明月转身继续照看她的蘑菇。这些小东西是她翻阅百科全书后想出来的办法,为了制作培养液,她用掉了不少家里的糖。 院子里,新的蘑菇正在悄然生长。阳光下,它们显得格外可爱。苏明月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木头上的菌丝,心中涌起一丝成就感。 “明月!”陈玉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快来帮祖母择菜!” “来了!”苏明月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厨房。 厨房里,陈玉梅正在收拾一些野菜。看到孙女进来,她笑着说:“今天又有不少人来问咱家的蘑菇,说是想用粮食换。” 苏明月帮着择菜,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分配这些蘑菇。一部分要留着自己吃,一部分用来换粮食,还得留一些给帮忙的人。 “娘,您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她轻声问道。 陈玉梅叹了口气:“慢慢来吧,总会好的。你爹虽然不太会种地,但有你这个机灵鬼在,咱家总能想出办法。” 远处传来孩子们打闹的声音,夹杂着铜锣清脆的响声。苏明月透过窗户望去,看见几个小孩正认真地巡逻着,脸上带着几分小大人的严肃。 春风拂过院子,带来泥土和蘑菇的清香。苏明月深吸一口气,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她看着远处忙碌的村民,心里暗暗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蘑菇的产量还可以提高,也许可以研究一下新的品种。要是能有面粉,裹上蘑菇炸一炸,那味道肯定更好。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苏明月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暂时搁置。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春种的事情安排好,确保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村里陆续升起炊烟,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田园画卷。苏明月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依然顽强生长的蘑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时代,但只要心中还有希望,日子就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五十一章 苏明月的建议 苏远山站在村长家的门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村长叔在家吗?”他朝着紧闭的木门喊道,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 几只老母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时不时低头啄食地上的谷粒,对这个不速之客毫不在意。破旧的木门纹丝不动,屋内依旧静悄悄的。 苏远山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远山兄弟找我爹啊?”村长的大儿媳背着个竹篓,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他在村口那边和几个老伙计说话呢。” 苏远山连忙转身,朝大儿媳微微躬身:“多谢嫂子告知。” “诶,跟我还这么客气。”大儿媳放下竹篓,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快去吧,我爹应该还在那儿。” 目送苏远山离开,大儿媳不禁感叹:“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文气。” 沿着崎岖的田埂,苏远山快步朝村口走去。远处,几个老人正坐在一棵老槐树下。 “村长!”苏远山加快脚步。 苏村长眯着眼睛看清来人,笑容在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远山啊,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其他几个老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最近村里接连发生了几起偷盗事件,大家都愁得很。 苏远山在村长身边蹲下,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村长,我家月月想了个办法。与其让大人们轮流巡逻,不如组织村里的孩子们。” “孩子们?”村长皱眉。 “是啊,”苏远山解释道,“孩子们白天无所事事,整天在村里疯跑。不如让他们分组巡逻,发现可疑的就立即报告。这样既能锻炼孩子们的责任心,又能让大人们安心干活。” “这主意是月月想的?”村长惊讶的问。 苏远山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色:“是啊,您觉得怎么样?” “妙啊!”村长拍着大腿站起来,“既然是小丫头出的主意,不如就让她来负责这事?那丫头聪明,孩子们也服她。” 苏远山面露难色:“这个...得问问她的意见。您也知道,这孩子主意正得很。” “那你快回去问问。”村长催促道,“要是月月愿意,明天就可以开始组织。” 回到家中,苏明月正坐在院子里摆弄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听完父亲的转述,她先是一愣:“我来负责安排人手看守?” “是啊,”苏远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儿的表情,“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爹就去回绝村长。” 苏明月放下手中的物件,陷入沉思。片刻后,她眼睛一亮:“我去!这样爹就不用去巡逻了吧?” “闺女,你别为了爹勉强...” “哪有勉强,”苏明月笑着打断父亲的话,“实验室那边的事情可以往后放放。再说了,不能让您跟祖母一直这么操劳,我在家里闲着吧?” 第二天一早,苏明月就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握着一块竹板。在她面前,二十多个孩子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 这些孩子年龄在六到九岁之间,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有的还挂着鼻涕。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 “凭什么让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管我们?”人群中,一个叫大光的男孩突然跳出来,不服气地叫嚷。 苏明月冷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竹板:“就凭这个。” 清脆的拍打声让所有孩子都缩了缩脖子。村里的孩子都知道,这位苏家的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下手可不轻。 “不听话的,要么挨板子,要么回家让你爹娘收拾。”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自己选。” 大光涨红了脸,他原本以为可以跟这个小丫头比试比试,谁赢了谁当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来硬的。 苏明月扫视着眼前的孩子们,眼神锐利:“现在,我要把你们分成五组,每组负责村子的一个方向。如果发现可疑的人或事,立刻跑来通知我。” “要是...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问。 “跑!”苏明月斩钉截铁地说,“你们的任务是发现问题,不是解决问题。记住,安全第一。”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些糖果:“完成任务的,每人一颗糖。要是谁敢偷懒,就别想吃到糖了。” 孩子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年头,糖果可是稀罕物。 就这样,村里的“娃娃巡逻队”正式成立了。苏明月站在树下,看着孩子们分头行动,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完善这个计划。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西村的土路上,苏明月抱着胳膊,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宁大光。少年低着头,脚尖不安地在地上画着圈,平日里的嚣张气焰此刻荡然无存。 “你说,今天这事该怎么办?”苏明月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宁大光的肩膀微微一颤。 周围的孩子们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都知道,宁大光今天闯了大祸,把王婶家的菜园子踩得一塌糊涂,还把人家辛辛苦苦种的青菜苗全都拔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宁大光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 苏明月轻哼一声:“不是故意的?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非要跳进人家菜园子里抓蝴蝶?” “我...”宁大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宁小文怯生生地开口:“明月姐,大光他其实是想帮我。那只蝴蝶特别漂亮,我想看近点,他就...” “所以就可以毁了别人的菜园子?”苏明月打断道,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扫视,“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我把这事告诉你祖父祖母,要么...” 宁大光猛地抬起头,慌乱解释:“别!明月姐,我留下!我愿意留下!” 第五十二章 苏明月带领的童子军 苏明月嘴角微扬,从布袋里取出几块精致的木牌。阳光下,木牌上刻着的“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字样清晰可见,每块牌子上还配着独特的阿拉伯数字编号。 “这是马叔特意给我做的童子军勋章。”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起来,“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青西村第一批童子军。” 孩子们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连刚才还愁眉苦脸的宁大光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当然,想要得到这些勋章可不容易。”苏明月继续说道,“首先,你们得学会遵守规矩。” 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宁大光:“比如,不能随便破坏别人的东西。” 宁大光的脸微微发烫,下意识地低下头。 “其次,你们要学会保护村子。”苏明月环视着周围的孩子们,“现在大人们都在地里忙春种,村子里的安全就要靠我们了。” 她从布袋里又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是童子军的花名册。能进童子军的,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孩子们的眼睛亮了起来,就连平日里最调皮的几个,此刻也挺直了腰板。 “但是!”苏明月加重语气,“要是表现不好,随时可能被除名。” 这句话像一记惊雷,炸得孩子们脸色大变。被除名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清楚——那就是当着全村人的面丢脸。 苏明月转向宁小文,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小文,今天的事你处理得很好,没有跟着胡闹,还主动承认错误。这个三等功勋章,就是给你的特殊奖励。” 她双手将木牌递给宁小文,男孩连忙把沾着泥土的小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接过。 “看到上面的小孔了吗?”苏明月指着木牌解释,“可以穿根绳子挂在脖子上。这些编号都是特制的,世上独一无二,我这里有登记本,其他人想仿造都不行。” 其他孩子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宁大光站在外围,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块木牌。 “从今天起,我们要分成几个巡逻小队。”苏明月继续说道,“每个小队都要有队长,三天选一次。表现最好的,就能得到勋章。” 她拿出一张地图,是用粗糙的纸张画成的:“这是我画的村子地图。红色的地方是重点区域,每天必须巡逻两次。蓝色的是次要区域,一天巡逻一次就够了。” 孩子们凑近看着地图,苏明月继续讲解:“如果发现可疑的人或事,就要敲响这个。” 她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小铜锣:“声音很大,村里都能听见。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准随便敲。要是没事瞎敲,那就等着被除名吧。” 宁大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他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没少欺负其他孩子。但现在,看着宁小文脖子上挂着的勋章,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了,现在开始分队。”苏明月拿出花名册,“第一小队:宁小文当队长,成员有...” 她念到宁大光的名字时,特意停顿了一下:“宁大光,你跟着小文学学,看看什么叫做负责任。” 宁大光撇了撇嘴,但没有反驳。他偷偷瞥了一眼宁小文的勋章,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拿到一个。 分完队后,苏明月又详细讲解了遇到紧急情况该如何应对。比如发现火情要立刻报告,看到可疑人员要远远跟着等等。 “记住,你们现在是童子军,是村子的守护者。”她的声音严肃而认真,“这不是过家家,而是真正的责任。” 夕阳西下,孩子们陆续散去。宁小文带着他的小队开始第一次巡逻,宁大光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跟在后面。 村里的大人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谁能想到,这群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孩子,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村子的“守护者”。 第二天一早,宁小文就学着他爷爷的样子,背着手在村子里转悠。路过的大人们都笑着打招呼:“哟,小队长早啊!” 宁大光跟在后面,心里酸溜溜的。但他知道,要想得到勋章,就得按规矩来。这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思考“规矩”两个字。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苏巧辉早早地起了床。窗外传来几声零星的鸟鸣,他动作轻缓地套上衣服,生怕吵醒其他人。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这是木屋在雨季特有的气息。苏巧辉摸索着找到了挂在墙上的小铜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锣边缘磨损的痕迹。 “明天就要重新分配小队长了...”他低声呢喃着。 想到前几天被小文那个小个子指挥得团团转的场景,一股憋屈感又涌上心头。那时候,小文站在高处,用他那尖细的嗓门喊着:“苏巧辉!你去巡逻东边!” “凭什么要听你的...”苏巧辉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最终,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去了。 现在想来,那种被人呼来喝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苏巧辉摇摇头,努力把这些不愉快的回忆甩出脑海。 “这次一定要当上小队长。”他暗暗下定决心,“得让苏明月看看我的能力。” 村里还沉浸在黎明前的寂静中,零星几个大人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苏巧辉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巡逻。潮湿的空气中飘荡着泥土的芬芳,脚下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草鞋。 忽然,一阵细微的响动传入耳中。苏巧辉警觉地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田埂下方,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晃动。 “会是什么人?”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但还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谁在那里?”苏巧辉提高嗓门喝问道。 那道人影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呵,原来是个小娃娃。” 苏巧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人慢慢站起身来,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脸上的疤痕格外狰狞。 “别...别过来!”苏巧辉后退了一步,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陌生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小家伙,叫啊,使劲叫啊。” 本能驱使着苏巧辉转身就跑,同时发出了平生最大的喊声:“救命啊!”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巧辉的心跳得快要蹦出胸口,他这才想起腰间还挂着铜锣。颤抖的手指解开绳结,拼命敲打起来。 “铛铛铛!”清脆的铜锣声在寂静的村子里格外刺耳。 还没等他再次呼救,一只粗糙的大手就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苏巧辉拼命挣扎,但那双手臂就像铁箍一样紧紧箍住他。一股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他感觉意识开始模糊。 “臭小子,让你多事!”那人恶狠狠地说道。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苏巧辉看到远处有火把的光芒在晃动。他想喊父亲,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五十三章 童子军苏巧辉立功 朦胧中,苏巧辉感觉自己被人扛在肩上,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父亲愤怒的吼声格外清晰:“放下我儿子!” 那人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苏巧辉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一阵翻腾。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时,一把冰冷的石刀正抵在他的脖子上。晨露打湿了他的衣服,寒意渗入骨髓。 “别过来!”劫匪狠狠地威胁道,“再靠近我就杀了他!” 苏巧辉看见父亲举着刀站在不远处,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焦急的面容。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但没人敢轻举妄动。 “你到底要什么?”苏巧壮强压着怒火问道。 “一百斤粮食!”劫匪晃了晃手中的石刀,刀刃在苏巧辉脖子上轻轻划过,“不然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一丝温热顺着脖子流下,苏巧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划伤了。疼痛让他忍不住抽气,但他不敢动,生怕刀子再次划破皮肤。 苏巧壮看着儿子脖子上的血痕,心疼得直跺脚:“好!我这就去拿!你别伤害我儿子!” 很快,苏巧壮就背着一袋粮食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劫匪让苏巧辉帮忙打开袋子查看,就在他垂首的那一刻。 “嗖!” 一支小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了劫匪的眉心。温热的鲜血溅在苏巧辉脸上,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父亲把他搂在怀里,他才回过神来。积压的恐惧和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放声大哭,泪水打湿了父亲的衣襟。 远处的树林边,苏明月静静地收起了弓箭。月光下,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射杀了一只野兽。 这一箭,不仅救了苏巧辉的命,也彻底打破了他心中“村中小霸王”的骄傲。那一刻,他突然明白,真正的勇气不是逞强好胜,而是在危急时刻能够保护他人。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要当小队长的事。他开始认真学习射箭,虚心请教苏明月。虽然常常被训斥,但他没有一句怨言。 村里人都说苏巧辉变了,变得稳重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清晨不仅改变了他的性格,更改变了他的人生。 苏巧辉成了童子军的英雄,这事儿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 夕阳西下,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人坐在石凳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议论着这件事。 “这娃机灵得很,要不是他及时发现,那流民怕是要把咱们的粮食都偷走喽!” “可不是嘛,现在这世道,外头都在打仗,粮食金贵着呢。” “听说那流民还带着把刀,要不是大光跑得快,后果不堪设想啊。” 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就摇起头来。他们都清楚,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百多斤粮食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童子军的小队基地里热闹非凡。 苏明月特意为苏巧辉举办了一场授勋仪式。虽说是孩子们的玩意儿,但她却搞得格外庄重。几十个孩子排成整齐的队列,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板,神情严肃。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苏明月站在前方的小高台上,目光扫过眼前的小伙伴们。她今天特意穿上了最整洁的衣裳,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脆悦耳:“今天,我们要表彰一位英雄。” 台下的孩子们屏住呼吸,专注地听着。有几个年纪小的,还踮起脚尖想看得更清楚些。 “苏巧辉同志在危急时刻,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智慧。他不顾个人安危,及时发现了潜入村子的可疑人员,为我们村子避免了一场灾难。” 说到这里,苏明月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作为童子军的一员,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这正是我们童子军的宗旨——保护村子,服务大家!” 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宁小文端着一个精心打磨过的木质托盘走上前来。托盘上放着一枚用木头雕刻的勋章,上面穿着一根鲜艳的红绳。这是苏明月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好的。 苏明月双手捧起勋章,庄重地走到苏巧辉面前。 苏巧辉的脸涨得通红,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羡慕目光,心跳得厉害。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被表彰的一天。 “为表彰你的英勇表现,特授予你一等功勋章。”苏明月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同时,任命你为童子军大队长。” 苏巧辉接过勋章时,手都在微微发抖。他将勋章戴在胸前,那块普通的木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珍贵。 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为他高兴。有几个平时跟苏巧辉不对付的孩子明显不服气。他们暗暗攥紧拳头,心想:不就是碰巧发现了个小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场仪式虽然简单,却让围观的大人们看得忍俊不禁。但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样子,他们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意。 从那天起,苏巧辉成了苏明月最得力的助手。就连原本跟他不对付的宁小文,也心服口服地听从他的指挥。 但这件事也给村里敲响了警钟。 第二天一早,村长把当天值守的村民叫到一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你们是怎么值守的?让个流民都能摸进来!要不是巧辉这娃机灵,后果不堪设想啊!” 几个值守的村民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其中一个叫张大力的,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 “这可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百多斤粮食,那就是救命的口粮啊!”村长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现在外头打仗,粮食比金子还贵!” 值守的村民们更加羞愧难当。确实,在这个年代,粮食就是命根子。要是真让流民偷走了,不知道多少家庭要挨饿。 “从今天起,值守的时候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再出这种事,你们就得赔偿村里的损失,砸锅卖铁也得赔!” 村长说完,又补充道:“今天的教训要记住,罚你们给全村人免费犁地一天。” 几个值守的村民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免费犁地一天虽然辛苦,但总比赔偿粮食强得多。 第五十四章 白菜的未知销路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苏明月推开家门,就看见祖母陈玉梅弯着腰在院子里忙活。老人家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单薄,却依然坚韧。 “祖母,您歇着,让我来。”她赶紧上前扶住祖母。 陈玉梅拍了拍孙女的手,笑道:“没事,你爹刚才提的水,我就是浇浇菜。这些白菜苗可金贵着呢。” 苏明月看着院子里新开垦的菜地,眉头微皱。那些嫩绿的白菜苗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看起来长势不错。 “祖母,咱家种白菜的事,要不要告诉村里其他人?”她犹豫着问道。 陈玉梅笑着摇头:“他们现在忙着种地,哪有功夫管这个。等他们忙完了,咱们再教他们也不迟。再说了,现在外头这么乱,还是先把咱们自己的打理好要紧。” 苏明月蹲在地上,一片片翻看着菜叶。她的手指轻轻掠过菜叶表面,眉头微蹙,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时,苏远山从后院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锄头,看样子是刚给菜地松完土。 “这批白菜长势不错。”苏远山踱步走来,看着女儿专注的样子,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苏明月连忙搬来小凳子:“爹,我有话问您。” “说吧。”苏远山在凳子上坐下,掏出旱烟袋开始装烟。 苏明月抬头看了眼父亲,又低下头继续检查。她的动作很轻柔,生怕碰坏了菜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腰,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 “爹,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望着满地郁郁葱葱的大白菜,轻声说道。 苏远山挑了挑眉:“怎么了?” “你看现在外头这么乱,大家都在囤粮,谁还会买咱们这么贵的大白菜啊?”苏明月指着地里的白菜。 夕阳的余晖洒在菜地上,给翠绿的菜叶镀上一层金边。苏远山看着这片他们父女俩精心照料的菜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啊,还是太年轻。”他摇摇头,“你以为这些白菜是给谁种的?” 苏明月一愣,下意识回答:“当然是给有钱人种的。” “那不就得了?”苏远山说,“你看看那些有钱人,哪个不是早就把粮食囤满了?他们比咱们更清楚行情,知道什么时候该囤货。” 苏明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还是有些迷茫。她看向不远处的童子军营地,那里的孩子们正在排队领取稀粥。 “可是爹,你看那些孩子...”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远山打断。 “傻丫头,”苏远山叹了口气,“你要明白,这世道就是这样。有钱人越是乱世,越要显摆自己与众不同。咱们这白菜,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正说着,村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王桂林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的汗水在夕阳下闪着光。 “不好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山上...山上来了好多人!” 陈玉梅正在地里忙活,听到这话,她手中的竹筐一歪,几颗土豆骨碌碌滚落在地。 抬头望去,只见王桂林面色惨白地冲进院子,连气都喘不匀,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滚。他的衣衫凌乱,沾满了尘土,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官...官兵来了!”王桂林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这话像一记惊雷,炸得营地里所有人都愣住了。正在劈柴的老汉手中的斧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织布的妇人呆呆地望着王桂林,连梭子都停在了半空中。 王村长猛地从石凳上站起,却因为动作太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王桂林连忙上前扶住父亲,“爹,您小心些!” “当真是官兵?”王村长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亲眼看见的?” 王桂林点头,脸上的惊恐之色更甚,声音都在发抖:“儿子亲眼所见,那些官兵手持钢刀,见人就砍!东边的杨家村已经...已经...”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杨家村怎么了?”营地里的人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追问。 王桂林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杨家村被烧了,地上...地上都是血...我亲眼看见他们把一个老人...”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有妇人捂着嘴巴开始抽泣,孩子们也被这恐怖的气氛感染,开始啼哭起来。 陈玉梅站在一旁,心头一紧。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看着营地里惊慌失措的人们,她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这些可怜的人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却又要重新踏上逃亡的路。 “快收拾东西!”王村长回过神来,声音沙哑却坚定,“能带走的都带上,我们立刻离开!别耽误时间了!” 营地顿时乱作一团。妇人们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有人抱着孩子,有人拖着老人,还有人在翻箱倒柜地找值钱物件。孩子们的哭声此起彼伏,老人们脸上写满了绝望。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粮食!粮食一定要带上!”有人大声喊道。 “衣服也要带,山里冷啊!” “快些,快些!” 陈玉梅看着眼前这一幕,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带着一群人在官兵的追杀下四处逃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可这样的场景却一再重演。 宁苗带着几个青西村的年轻人守在村口,警惕地注视着这边的动静。他们手中握着农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王桂林收拾完东西,特意来向青西村的人道别。这段日子的照拂之情,让他们无法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多谢诸位这段时日的照顾,”王桂林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若是...若是有缘,他日再会。” 苏远山很快赶来了,眼角的皱纹比平日更深了几分。他拍了拍王桂林的肩膀,声音沙哑:“保重,都要保重。这些干粮带上,山里不好找吃的。”说着,塞给王桂林一个包袱。 王桂林接过包袱,眼眶发红:“苏兄弟...” “快走吧,”苏远山摆摆手,“别耽搁了。” 陈玉梅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些人离开后,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相见。乱世之中,谁也说不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第五十五章 凶神恶煞的官兵进村 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像是催命的鼓点,在每个人心头重重敲击。王桂林等人不敢再耽搁,向着山的方向匆匆离去。 有老人走不动,被年轻人背着;有孩子哭闹不止,被母亲捂住嘴巴。 没过多久,喊杀声就传来了。 陈玉梅站在村口,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追杀流民。 刀光闪过,有人被砍倒在地,鲜血染红了泥土。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却无人敢上前相救。 “祖母,咱们是不是能安生了?”苏明月低声问道。 陈玉梅没有回答。她知道,这不过是无休止的苦难中的一个片段。那些逃亡的人们,或许能在山中找到暂时的栖身之所,但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校尉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环视四周。 “这群刁民,就该赶尽杀绝!”校尉冷笑着说,“让他们知道知道朝廷的厉害!” “大人说得对!”一旁的亲兵立刻附和,“这些流民四处作乱,就该好好教训!” 陈玉梅转身走回院子,没有再看那些残酷的画面。她的脚步有些沉重,仿佛背负着看不见的重担。 苏明月走过来,轻声说:“祖母,您别难过。他们在山里应该能躲过去。” 陈玉梅摇摇头。她太了解这样的戏码了,那些逃进山里的人,有多少能活下来?饥寒交迫、野兽侵袭,或者干脆被官兵追上...生路在何方?她知道,无论是那些被追杀的流民,还是趾高气扬的官兵,都不过是这乱世中的可怜人罢了。 青西村的人们各自回家,关紧门窗,生怕那些杀戮和血腥会蔓延到自己头上。 苏明月站在窗边,望着院外的天空。初夏的阳光透过薄云洒落,却衬得远处的喧嚣更加刺耳。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的木纹,耳边传来祖母陈玉梅压抑的咳嗽声。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那是今早熬制的汤药残留的气息。 “砰砰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震得院门作响,惊起了檐下的麻雀。 “里面的人听着,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外头咆哮,“再不开门,老子砍了这破门!” 苏明月迅速转身,看向床榻上的祖母。陈玉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惊恐,她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祖母,别怕。”苏明月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按住老人的肩膀,“我去看看。” 苏远山从里屋走出,他的脸色凝重。他深知这个时节官兵四处搜捕流民的残酷。前几日,隔壁村的陈老五一家就因为收留了两个流民,全家都被拖出去打了个半死。 “我出去看看。”他看了眼母亲和女儿,低声道,“你们躲好。” 苏明月攥紧了手中的竹弩,快步走到角落的木箱前。这是她这些日子精心打造的武器,每一个零件都经过反复调试。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箱子,取出一个精巧的铁器。 “爹,带上这个。”她将那件暗器递给父亲。 苏远山接过后愣了一瞬,这是一把火铳,比他见过的任何火器都要精致。原来女儿要他打造的那些零件,最终组装成了这样一件利器。铁器的表面泛着冷光,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还有这个,”苏明月又递上几个纸包,手指微微发颤,“里面是箭毒,用这根棍子往里填实就行。记住,箭毒要放四钱,多了会炸膛。” 门外的叫骂声越发急促,夹杂着其他官兵的笑声。苏远山仔细听完女儿的解释,将火铳别在腰间,用衣袍遮住。 “记住,”他叮嘱道,目光在屋内扫过,“带好银两,拿上武器。若是走散了,就去山上汇合。路上记得在树上画五角星做记号。” 苏明月红了眼眶,她想说些什么,却被父亲轻轻摇头制止。 这时,二弟苏长河也从隔壁房里出来。他手里握着一根铁棍,神色紧张。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来了来了!”苏远山换上笑脸,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大步走向院门。 门外站着个五大三粗的官兵,手中的刀上还沾着血迹。阳光下,那抹暗红格外刺眼。在他身后,还有几个士兵懒散地靠在墙边,眼神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院子。 “怎么这么慢?”官兵怒目而视,用刀鞘重重敲了下门框,“我来帮你们处理难民的事,你们就是这么报答的?” “官爷息怒,小人胆小,怎么现在才到啊。”苏远山陪着笑脸,弯腰哈腰,“您看这大热天的,进屋歇会儿喝点水吧?” 官兵啐了一口,“少他娘的废话!快去把村长找来,校尉大人要在这用饭。”他环视四周,冷哼一声,“若是招待不好,你们村子可担待不起!”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请村长。”苏远山继续赔笑,“官爷要不要进来歇歇脚?院子里凉快。” 官兵扫了眼满院子晒着的野菜,嫌弃地摆摆手。野菜枯黄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晃,散发着苦涩的气味。这些是张巧河晒的,倒是歪打正着,让官兵觉得这家穷得很。 待官兵走远,苏远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他回头看了眼屋内,低声对弟弟说:“二弟,你守着家,我去找村长。” “大哥放心,”苏长河郑重点头,“放心吧,我会把娘她们照看好的。” 苏远山快步往村长家赶去。路上,他看见不少流民的尸体横陈在路边,有老人,有妇女,甚至还有孩子。远处,一队官兵正朝这边张望,为首的校尉骑在马上,不时指指点点。 “砰砰砰!”他来到村长家门前,急促地敲门,村长,是我远山!” 门开了,苏虎德将他迎进屋内。屋里还坐着几个村里的族老,都是一脸愁容。 “远山,什么情况?”村长问道。 “校尉带着几百兵马要在村里用饭。”苏远山简短地说明情况。 “这群狗官!”苏虎德猛地站起,怒道,“我们哪来那么多粮食?前几天才被他们搜刮过一次!” “住嘴!”村长厉声喝止,“想给全村招祸吗?” 他叹了口气,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赶紧通知村里所有人家,能出多少是多少。找几个手艺好的婆子来做饭。只要能平安送走这群人,就是上天保佑了。” 苏远山跟着村长往校尉那边走。远远就听见一阵哄笑声,夹杂着马匹的嘶鸣。 “兄弟们别急,”校尉得意的说,,“等下月去外地,有你们撒欢的时候!这些刁民,还不是任咱们拿捏?” 苏远山和村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他们默默站到人群外围,向校尉行礼。 第五十六章 陈玉梅去兵营做饭 远处驻扎的军营已经升起了炊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肃杀之气。 苏虎德站在村口,目送父亲离开,心头沉甸甸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唤来几个村里的壮丁。“分头去通知,让各家各户准备粮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不自觉地瞥向远处的军营,“记住,态度要和气些。” 壮丁们互相对视一眼,默默散去。苏虎德又叫住一个年轻小伙:“去把手艺好的婆子都请来,要给官兵做饭。”说着,他的目光掠过村中几户冒着炊烟的房子,眉头微皱。 陈玉梅正在屋里收拾东西,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将手中的竹弩放下,又把贴身的银子都收进箱子里,动作轻缓而谨慎。虽然暂时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但多年的经历让她学会了未雨绸缪。 “祖母,你在找什么?”苏明月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 “没什么。”陈玉梅收起箱子,转身摸了摸孙女的头发,“饿了吧?我去给你——” 话未说完,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苏长河的声音随之响起:“娘?” 陈玉梅应声走出去,看到苏长河站在院子里,神色焦虑。 “娘,虎德让你过去帮忙做饭。”苏长河搓着手,“来了不少官兵,要准备饭食。”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转身对苏明月说,“月月,祖母去帮忙了,你乖乖待在家里。” 苏明月抓住她的衣袖,小脸上写满担忧:“祖母,我担心你。那些官兵看起来好凶。” “傻丫头。”陈玉梅笑着揉了揉她的脸蛋,“我就是去做饭,有什么好担心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泛起一丝不安。 来到村中心的空地,锅碗瓢盆已经摆了一地。平日里最爱说闲话的几个婆子,此刻都噤若寒蝉,只是默默地准备着食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玉梅来了!”马婆子看到她,眼睛一亮,连忙凑过来,“可算把你盼来了。这些官爷的口味,咱们可拿捏不准。” 陈玉梅环视四周,发现来帮忙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就连平日手艺不错的张巧云也没在。她心下了然,这是苏虎德有意为之,年轻媳妇都被支开了。 “你们都打算准备些什么好吃的?先说说看。”她一边系围裙一边问道,目光扫过地上堆着的食材。 婆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各自的打算,有人要炖肉,有人要炒青菜。陈玉梅仔细听着,脑子里已经在盘算如何搭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士兵正在村里转悠,时不时往民房里张望。一个婆子的手一抖,差点打翻了水缸。 “别慌。”陈玉梅低声安抚,“咱们安心做饭就是。” 与此同时,苏远山和村长正在校尉的驻地。帐篷里烟雾缭绕,校尉正悠闲地抽着烟袋。 “大人,我们村今年收成不好,又遭了流民......”村长哭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远山拉住了衣袖。 他看出校尉脸色不耐,眼角微微抽动,连忙接过话头:“大人为我们除害,我们村民感激不尽。虽然日子艰难,但一定会尽心准备饭食,绝不敢怠慢大人。” 校尉眯着眼打量他,烟雾在他脸上缭绕:“本官倒要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好菜来。”他把烟袋在桌上磕了磕,“若是糊弄,这刀可不认人。” 苏远山面不改色,笑着应承。等退出营地,他立刻加快脚步往村里赶,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村中心的空地上,炊烟袅袅升起。陈玉梅正在灶台前忙碌,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指挥若定。 “大婶,把葱姜蒜准备好。”她头也不抬地说,“马婆子,猪肉切大块些,炖得才够入味。” 几个婆子手脚麻利地动作着,厨具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远处不时传来士兵的喊声和脚步声,每次声音响起,都有人手一抖。 苏虎德在村里转了一圈回来,看到这幅场景,悄悄松了口气。至少准备工作还算顺利。 “虎德。”陈玉梅叫住他,“能不能再找些柴火来?这些怕是不够。” 苏虎德点点头,转身去安排。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忙碌的场景。 太阳渐渐升高,村里的气氛越发紧张。士兵们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搜查,名义上是找流民,实则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陈玉梅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一边掌勺,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这一顿饭,关系着全村人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 灶台上的火焰跳动,锅里的汤汁翻滚。她看着逐渐成型的菜肴,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这顿饭能平安过关。 苏远山一路小跑,心急火燎地奔向做饭的地方。远远地,他就看见了陈玉梅正在指挥几个婆子忙活,顿时松了一口气。 “娘!”他大声喊道。 陈玉梅闻声回头,见儿子神色匆忙,眉头微皱:“怎么了?”她手上揉面的动作不停,目光却紧紧盯着儿子。 周围帮忙的村民们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紧张地看着苏远山。毕竟他是跟着村长去伺候那些军爷的,这会儿如此着急,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苏远山快步走到陈玉梅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娘,那些军爷可不好伺候。校尉大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我看他们的马都比咱们吃得好。”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您得拿出看家本领啊。” 陈玉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放心,娘心里有数。” 苏远山环顾四周,看着地上堆着的野菜和粗粮,还有十来只瘦巴巴的鸡,不由得皱眉。这些食材在平日里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东西,但要招待几百号人,怕是远远不够。他的目光扫过村民们憔悴的面容,心里一阵发紧。 “张婶,那边的锅要多加些柴火。”陈玉梅一边和面一边指挥,“陈婆子,野菜要多洗几遍,别让军爷们吃出沙子来。” 第五十七章 全村准备的晚饭 村民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在临时搭建的灶台之间,烟火气息渐渐弥漫开来。苏远山看着这一幕,突然灵光一闪:“娘,我带人去河边打鱼,您先准备着。” “去吧,当心些。”陈玉梅应道。 苏远山立刻招呼了几个壮劳力,匆忙准备工具:“老王,你去拿簸箕。小李,找几个木桶来。对了,再带些鸡毛内脏当诱饵。”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准备着,很快就齐装满备。他们背着工具,踏着泥泞的小路向村边的河流奔去。春日的河水微凉,几个人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试探水深。 陈玉梅这边正忙得热火朝天,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认真地择菜。她仔细一看,那张小脸虽然涂满了灰尘,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她顿时吓了一跳:“月月?!” 赶紧把人拉到角落,陈玉梅压低声音训斥道:“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这么多生人在村里,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 苏明月抬起那张小脸,倔强地说:“祖母,我不能躲在家里。您和爹都在外面忙活,我怎么能安心?再说,我这样打扮,谁能认出来?” 陈玉梅看着孙女坚定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和她爹一个脾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脸蛋,将上面的灰尘拍掉一些。 “那你就在我身边帮忙,不许乱跑。”她严肃地说道,“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你是邻村来帮忙的。” “嗯!”苏明月重重点头。 其他村民看出了这“小子”的真实身份,却都默契地装作不知,各自忙活着。有人择菜,有人烧火,有人杀鸡,整个场面井然有序。 河边,苏远山他们的运气不错。初春时节,鱼儿正贪食,一簸箕一簸箕地往上捞。木桶里很快就装满了鲜活的鱼,有人在岸边处理,有人继续下网捕捞。 “远山,这鱼够不够?”有人问道。 苏远山看了看已经装满的几个木桶,点点头:“差不多了,先送回去。”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娘那边还等着用呢。” 几个人合力将鱼担回村子,路上还遇到了去河边摘野菜的村民。看到他们打了这么多鱼,大家都松了口气。 陈玉梅这边已经开始炒芋儿鸡,香味四溢。她特意少放了茱萸,生怕那些军爷吃不惯。几口大锅同时开火,咸香扑鼻的味道飘荡在整个村子上空。 苏明月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小脸被热气熏得通红,却依然干劲十足。她时不时偷瞄一眼祖母的手艺,暗暗记在心里。 临时营地里,校尉和士兵们闻着香味,一个个咽着口水。 “大人,这村子的厨艺不错啊。”有人笑着说道,眼睛直往厨房方向瞟。 校尉故作矜持地点点头:“且看看吧。”但他的鼻子却不自觉地动了动,显然也被这香味勾起了食欲。 等菜品上桌,校尉看着满桌的芋儿鸡、鱼丸汤、清蒸鱼,还有各色野菜,虽然都是寻常食材,但香味确实勾人。他夹了一筷子芋儿鸡,入口即化,鸡肉鲜嫩,芋头绵软。再尝了鱼丸,鲜美可口,完全闻不到半点腥味。 其他士兵见校尉吃得开心,也纷纷动起筷子,很快就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有人还忍不住的舔着筷子,显然是意犹未尽。 苏远山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吃得痛快,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偷偷看了眼躲在厨房帮忙的女儿,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终于可以休息了。陈玉梅看着空荡荡的锅灶,疲惫地靠在门框上。苏明月悄悄凑过来,为祖母捶着酸痛的肩膀。 “祖母,您辛苦了。”她小声说道。 陈玉梅拍了拍孙女的手:“傻丫头,你今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苏明月点点头,但没有立即离开。她看着远处营地的火光,若有所思。 第二天,村里终于送走了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兵。 苏明月站在村口,望着远去的尘土,心里暗自庆幸。晨光中,她的目光扫过地上斑驳的血迹,那些流民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昨夜的混乱仿佛还在眼前,惨叫声、刀剑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这些人真是...”她摇摇头,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虽然这群官兵帮村里解决了流民的威胁,但他们的行为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村民正在搬运尸体。血腥味在晨风中飘散,惹得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明月!”陈玉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杵在那儿干什么?快来帮忙收拾!” 苏明月转身,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地上到处是残羹剩饭。那些官兵走得匆忙,连碗都没收拾就走了。 “这些碗...”苏明月蹲下身,拿起一个沾满油渍的碗。碗底被舔得锃亮,上面还留着明显的牙印。她皱着眉头,“祖母,这些怕是不能用了。” 陈玉梅叹了口气:“可不是,那些人吃相太难看了。”她想起昨晚那些官兵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连骨头都啃得精光。” 正说着,张巧云和林秋菊就像闻到腥味的猫儿似的凑了过来。 张巧云眼睛发亮,“这些碗要是你们不要,给我们呗?” 林秋菊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家正缺碗呢。” 苏明月看着两人争抢碗筷的样子,心里一阵无语。这两个婆娘平日里明明水火不容,现在倒是难得和谐。 没过多久,村里的妇人们陆续聚集过来。有人端着碗,有人拿着盆,都想分一杯羹。 “这鱼汤是怎么做的?”程婆子端着碗,贪婪地嗅着,“一点腥味都没有,比我家那口子做的强多了。” 陈玉梅笑而不语,转身去收拾其他东西。她知道这些人的德性,给点阳光就灿烂,今天要是不把家底都掏空,怕是都不会罢休。 第五十八章 婆子们的争吵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骂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你这个贼婆娘!”马婆子指着孙婆子手里的碗,脸都气歪了,“这分明是我家的碗,你凭什么拿?” 孙婆子梗着脖子:“放屁!这碗明明是我家的!你眼瞎啊?” “我眼瞎?”马婆子冷笑一声,“我家碗底那道裂纹我还认不出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就要动手。周围的人非但没有劝架,反而跟着起哄。 程婆子也看不下去了:“孙婆子,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占便宜!那鱼汤你都打了一大碗,现在还想抢碗?” 李婆子闻声赶来,护着孙婆子:“你们几个欺负人是不是?这碗就是孙婆子家的!” 就在众人争执不休时,李婆子身上突然掉出几根鸡骨头。骨头在地上滚了几圈,还带着油光。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啊!”马婆子眼睛瞪得溜圆,“原来你们是这么打算的!孙婆子在这儿吵架,就是为了让李婆子偷骨头!” 孙婆子一脸茫然,显然对这个“计划”一无所知。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被周围的指责声淹没。 李婆子慌忙蹲下捡骨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有什么?你们不要的东西,我捡回去还能熬汤!” “熬汤?”程婆子冷笑,“你家那口子不是说有痛风吗?怎么,现在又能吃肉了?” 这话一出,李婆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家男人装病逃徭役的事情,一下子被戳穿了。 “打起来了!快看啊!”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只见赖婆子和丁婆子扭打在一起,两人滚到了地上。赖婆子的头发散了,丁婆子的衣襟撕裂了,可谁都不肯松手。李婶子想要拉开她们,却被卷入混战。 村口的争执声越来越大,几个婆子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泥土飞扬中,破旧的衣衫翻飞,尖锐的指甲在空中挥舞。 苏明月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大婶们此刻宛如泼妇,为了几个破碗撕扯得不可开交。 苏明月看得直皱眉,这些婆子们平日里看着都挺和气,怎么为了几个碗碟就撕破脸皮。不过想想也是,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缺这些日用品,谁不想多分一些回去。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注意到不少人家的窗户后面都探出了脑袋,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指指点点。 远处的陈玉梅倚在槐树下,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苏明月知道,祖母向来精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是不会掺和的。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陈玉梅悄悄拉着苏明月往后退。 “祖母,你这也太怂了。”苏明月忍不住笑道。 陈玉梅白了她一眼:“你祖母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些婆娘一旦撕起来,比那些官兵还可怕。” 远处,婆子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从碗筷吵到鸡蛋,从鸡蛋吵到菜地,仿佛要把几十年的账都算个清楚。 “你家那块菜地,当年可是我家让出来的!” “呸!明明是我家先种的!” “你们两个少在这儿装蒜,那地本来就是我家的!” 苏明月看着这场闹剧,不禁感慨。就在前几天,这些人还在一起同心协力对付流民,现在却为了几根骨头吵得不可开交。 人性就是这样,在外敌面前可以团结一致,但一旦危机解除,就会为了蝇头小利争得你死我活。 苏村长躲在人群里,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往下掉。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平日里三天两头就要闹一回,只是这次规模大了些。他看了看自己干瘦的胳膊,又看看那些彪悍的妇人,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眼看着几个年轻媳妇也蠢蠢欲动,苏村长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 “都给我住手!一天天的不消停,就知道闹腾!”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要是把东西都打坏了,谁都分不着!” 最后还是各家的小媳妇出面,好说歹说才把人拉开。几个婆子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还在互相瞪眼。丁婆子的胳膊上留下了一圈牙印,赖婆子的脸上挂了彩,李婶子的裙子也撕破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苏村长擦着汗说,“碗我重新分配,保证公平。” “走吧,”陈玉梅拉着苏明月的手,“这些破事儿,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吧。” “祖母,咱家的碗都给了,晚上吃饭用什么?”苏明月有些发愁,小脸皱成一团。 陈玉梅眯着眼睛笑了:“你去地窖看看,应该还有个陶罐。”她的语气胸有成竹。 苏明月眼前一亮,赶紧跑去地窖翻找。掀开厚重的木板,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摸黑在角落里翻找,果然在最里面找到一个小陶罐。虽然有些旧,但完好无损。 “祖母,找到了!”她兴冲冲地拿着陶罐跑出来,“咱们晚上就用这个吃饭吧!” 陈玉梅仔细检查了一下陶罐,满意地点点头:“正好煮个疙瘩汤,让你爹削几个木勺就成。” 苏远山回来后,立刻被安排了活计。他虽然不是木匠,但做几个简单的木勺还是没问题的。坐在院子里,一边削木头一边和女儿闲聊。 “闺女,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叹了口气,“以前哪有为了几个碗打成这样的。” 苏明月蹲在一旁看着,小声说:“都是因为缺东西,人心才会变成这样。” 厨房里,香气四溢。陈玉梅正在和面,面团在她手中被揉捏成各种形状。苏明月帮着烧火,看着祖母熟练的动作。 “祖母,咱家的粮食还够吃半年。”苏明月一边添柴一边盘算着存粮。 陈玉梅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村里人家怕是都不好过,这几回下来,存粮都耗得差不多了。你看今天为了几个碗都能打成那样,要是粮食真的不够了...”她没有说完,但苏明月明白她的意思。 苏远山在院子里喊:“木勺做好了,够咱们用了。” 晚上,一家三口围坐在炕上,共用一个陶罐吃饭。疙瘩汤的香气弥漫在小屋里,让人心里暖暖的。苏远山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闺女,关于火铳的事...”他斟酌着用词。 苏明月立刻放下木勺,正色道:“爹,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们。但我真的很小心,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苏远山笑了,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爹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这火铳虽然是好东西,但也危险。你要答应爹,一定要小心。” 陈玉梅在一旁插话:“就是,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着。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看着祖母和父亲关切的眼神,苏明月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艰难,至少在这个家里,她永远有依靠。 第五十九章 苏明月的火铳 苏明月站在半山腰处,手中握着那把崭新的火铳,目光紧盯着前方树干上的圆形标记。山风轻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一丝凉意,她却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瞄准镜里。 手指轻轻扣动扳机,“砰”的一声震响在山林间回荡。惊起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在天际划出一道弧线。 苏明月眯起眼睛观察击中点,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子弹偏离目标五公分。她抿了抿唇,这精度确实不尽如人意,但对于第一次试射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月月,打得不错!”苏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快步走到那棵被击中的大树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粗壮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弹孔触目惊心,最中心处更是被炸出一个大洞,木屑四散。这威力,远超他的想象。他伸手抚摸着弹孔的边缘,粗糙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 “这火铳的威力是真不小。”陈玉梅也凑了过来,仔细打量着树干上的痕迹。 苏明月将火铳放下,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让她的肌肉有些僵硬,她轻轻揉捏着手臂,道:“可惜就是精度差了点,而且连续发射十次后枪管会发烫,得停下来冷却,不然容易炸膛。” “已经很厉害了!”苏远山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火铳光滑的枪管,眼中满是赞叹,“闺女,怎么就做了这一把?” 苏明月闻言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爹,您拨给我的那些研究费用,能做出这一把就不错了。那些零件还是我偷偷夹在其他东西里让您打的,生怕被您发现。”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那段提心吊胆的日子。每次去铁匠铺,都要绞尽脑汁地找借口,生怕被人发现她的真实目的。 “原来如此。”苏远山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道:“那硝石是从哪来的?” 提到硝石,苏明月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胃部一阵翻涌:“别提了,找遍全村也没见着硝石,最后只能去...去厕所刮。”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怪不得那阵子老往茅房跑。”陈玉梅笑着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还以为你身子不舒服。” 苏明月苦着脸,眼中满是无奈:“祖母,您就别笑话我了。那三天可把我折磨惨了,蹲在茅房里刮了整整三天,就刮了这么点,才够做三十发子弹。刚才试了这几下,就是一天的辛苦。” 回想起那段日子,她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刺鼻的气味,昏暗的环境,还有村民们异样的眼光,都让她记忆犹新。 “我的傻闺女。”苏远山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头,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以后这种事交给爹来做,我上山转转看看,说不定能发现硝石矿。” 听到这话,苏明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像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那敢情好!我负责研究,爹负责找材料,祖母就给咱们掌管后勤!” 陈玉梅笑着点头应下:“好,就这么分工。老婆子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还是没问题的。” “对了爹。”苏明月神秘兮兮地凑近父亲,压低了声音说,“我最近在研究箭毒,您找硝石的时候多找点。这东西可是关键材料。” 苏远山闻言沉吟片刻,他知道箭毒的危险性,但看到女儿眼中的期待,还是点头道:“行,实验进行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得在旁边看着。” “那咱们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试验。”苏明月望向更深的山林,“要不去那边?那里人迹罕至,正适合做实验。” “那里有猛兽。”苏远山皱眉道,“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我问过火旺哥了,”苏明月赶紧解释道,“他说带些老虎粪便之类的气味,能避开不少危险。野兽都有自己的地盘意识,闻到这些气味自然会躲开。” 苏远山看着自己这个无所不知的女儿,不禁莞尔。这丫头,什么都想得周到。他摸了摸下巴,说道:“那行,到时候我去买些气味,带上火铳竹弩,遇到猛兽就当加餐了。” “爹,您太棒了!”苏明月兴奋地抱住父亲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陈玉梅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她知道,自从儿媳走后,远山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女儿。如今看到他们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她心里也跟着高兴。 “行了行了,”她笑着打断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月月,你这火铳收好,别让村里人看见。” 苏明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火铳包裹起来。她知道,这件武器不能让外人知道,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人沿着山路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苏明月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下一步的实验计划。 春日的暖阳洒在院子里,苏明月帮着陈玉梅晾晒从程婆子家借来的男装。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 她抬手抚过身上的男装,布料粗糙却格外舒适。这几日的穿着让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虽说现在已经能熟练地穿戴那些繁复的襦裙,但若让她重新选择,定是要穿这方便利落的男装。 “这衣服还挺适合你的。”陈玉梅一边整理衣物,一边笑着说道。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欣慰,“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女装强多了。” 苏明月正要开口,院门外传来一声疲惫的叹息。苏远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院子,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肩膀都微微下垂。 “爹!”苏明月连忙迎上前,看着父亲满是尘土的衣裳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涩。 苏远山摆摆手,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找了一上午,连根毛都没见着。那些石头都快被我翻烂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失落。 陈玉梅放下手中的衣物,转身进了厨房,很快端出一碗温热的茶水:“先喝口水歇歇。” 苏远山接过茶碗,仰头一饮而尽。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衣领处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要不下午我陪你去?”苏明月提议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中担忧。 “好,好!”苏远山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有你跟着,运气说不定会好点。” 陈玉梅在一旁整理着新买来的竹碗筷,这些都是苏远山用几个芋头跟村里的孙木匠换来的。这段日子外头不太平,苏远山也没去县里,家里能用的东西越来越少。 第六十章 苏家三人山上找硝石 用过简单的午饭,苏远山三人结伴上山。初春的山路并不好走,布满碎石和枯枝,苏明月和陈玉梅各自拄着一根木棍,走得气喘吁吁。 “这山路比往年还难走。”陈玉梅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喘着气说道。 苏明月扶着祖母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祖母,咱们歇会儿吧。”她从腰间的水囊里倒出一些水,递给陈玉梅。 “不着急,慢慢走。”陈玉梅接过水囊,抿了一小口,慈祥地笑道。 苏远山在前面的山坡上翻找着,不时传来石头滚落的声响。阳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你爹这些日子瘦了不少。”陈玉梅叹了口气,“整日为这硝石的事操心。” 苏明月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一阵发紧。她知道,父亲是想尽快找到硝石,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 就在他们准备打道回府时,陈玉梅突然指着远处一片绿意:“那边,那片叶子像不像芋头?” 苏明月顺着祖母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翠绿的心形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真的是芋头!”苏明月惊喜地叫道,“祖母你太厉害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蹲下仔细查看。 苏远山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看着眼前这片意外发现的芋头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可很快,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些日子,闺女有那天赐的宝贝书,出门打猎总能满载而归;老娘更是福气深厚,随手就能找到这么大一片芋头地。反观自己,找个硝石都找了好几天,一无所获。 “爹,你在想什么?”苏明月注意到父亲的表情变化,轻声问道。 苏远山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咱们先挖一些回去。”他从背上取下竹筐,“晚上再来挖剩下的。” 看着竹筐里逐渐装满的芋头,苏远山想起两个兄弟家的境况。自从分开吃饭后,他们家里的存粮怕是不多了,平日里也只见他们煮些野菜蘑菇。 “得给他们也送些去。”苏远山一边挖着芋头,一边暗暗盘算。虽说现在关系闹得有些僵,但到底是一家人。 苏明月背着沉重的竹筐,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她的脚步有些沉重,不时地叹气,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山间的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却丝毫无法缓解她内心的焦躁。 身后的苏远山和陈玉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无奈。陈玉梅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孙女的背影,心疼的叹了口气。 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直到太阳西斜才返回。为的就是寻找制作箭毒所需的硝石。可惜连续多日的搜寻,却始终一无所获。 “明月,歇会儿吧。”陈玉梅看着孙女疲惫的背影,轻声劝道。 苏明月摇摇头,执拗地继续往前走:“不用,我还能走。” 苏远山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 山脚下,几个村里的妇人正在挖野菜。看到苏家三口下山,李婆子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的竹筐。 “哟,玉梅啊!”李婆子笑眯眯地凑上前,“这筐子看着挺沉,想必是找着好东西了吧?” 陈玉梅淡淡一笑,并未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算作回应。她知道这些日子,村里人对他们家的举动颇有微词。 苏明月低着头快步走过,耳边却依稀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 “天天往深山里跑,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就是......” 等苏家三口走远,孙婆子拉着李婆子的袖子,神神秘秘地说:“你说他们到底在找什么?要不咱们也进去瞧瞧?” 李婆子白了她一眼:“你这脑子!人家有那厉害的小箭护身,就凭咱们这身老胳膊老腿进去,不是给山里野兽送菜吗?” “就是,”陈婆子也插嘴道,“上次我家那口子进山打柴,远远看见一头野猪,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苏家那小箭及时射中野猪,怕是......” 孙婆子这才想起苏家那威力惊人的竹弩,顿时泄了气:“也是,我这是一时糊涂了。走吧走吧,再不快点,野菜都让人挖光了。” 回到家,苏远山将竹筐里的芋头倒进地窖。转身就见苏明月愁眉苦脸地坐在床边,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 “爹......”苏明月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这山里怕是真的没有硝石。要不我们再往深处找找?” 苏远山沉默片刻,看着女儿略显憔悴的脸庞:“总归是要找下去,但箭毒的研究也得同时进行。” “可是没有材料......”苏明月的声音带着几分沮丧。 陈玉梅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轻轻放在孙女手边:“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苏远山的目光在母亲和女儿身上转了转,突然开口:“我有个主意。” 见两人望向自己,他继续说道:“咱们可以用山上找到的芋头做交换,让村里人帮忙收集硝石。老二老三家现在也缺粮,不如让他们帮忙,用芋头换他们的劳力。” 陈玉梅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她略一迟疑,“现在村里人都在找野菜充饥,若是知道咱们发现了芋头......” “所以得晚上行动。”苏远山压低声音,“趁着夜色,用老牛把芋头运回来。” 苏明月放下手中的汤碗:“我去准备一下。” “你先歇着。”陈玉梅按住孙女的肩膀,“今天累了一天,让你爹去准备就行。” 趁着夜色,一家三口拉着家里那头老牛,用了三个晚上就将山上的芋头全部运回。陈玉梅还特意用布包住牛蹄,免得发出声响惊动邻居。 第六十一章 妙龄少女风评被害 第二天陈玉梅站在堂屋门口,眯着眼打量着院子里忙碌的两个儿媳妇。张巧云正在晾晒衣服,动作利索地抖开一件件衣裳。林秋菊则蹲在角落里择菜,手边的竹篮里已经堆满了新鲜的青菜。 “大伙儿跟我过来。”陈玉梅压低声音喊道。 两个儿媳闻言,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计。张巧云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好,拍了拍手上的水渍。林秋菊则将菜篮放在廊下的阴凉处,跟着婆婆进了屋。 苏长河苏长川两兄弟听到母亲这么说,也跟着进了屋。 屋内光线昏暗,苏远山和苏明月已经等候多时。炕桌上摆着一个包袱,隐约能看见里面鼓鼓囊囊的。 “娘,这是要干啥呀?”苏长河搓着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有啥事您尽管吩咐。” 苏长川也不甘示弱,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就是就是,虽说我跟二哥比不得大哥能干,可也不是吃素的。” 张巧云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两兄弟,平日里争得你死我活,一到关键时刻倒是难得的统一战线。苏明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差点笑出声来。 陈玉梅朝苏明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东西拿出来。 苏明月会意,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草纸包,小心翼翼地放在炕桌上打开。散落着一堆白色的结晶颗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这些粉末正是从茅厕墙上刮下来的硝石。 “这是...”张巧云凑近仔细打量着这些粉末,突然想起什么,“这不是茅厕墙上刮下来的东西吗?” 林秋菊也好奇地伸长脖子看:“我说呢,这几天怎么老看见人在茅厕那边转悠。” 陈玉梅点点头:“我要你们帮忙收集这些粉末,用芋头跟你们换。” “原来如此!”张巧云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前些日子看见月月在茅厕那边鬼鬼祟祟的,乡亲们都觉得她是打算偷肥料!” 此话一出,苏明月顿时被呛得咳嗽连连,小脸涨得通红。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巧云。 偷粪?! 这是何等污蔑! 苏远山和陈玉梅见状,强忍着笑意。要不是顾及苏明月的面子,两人早就笑出声来了。苏明月那张气鼓鼓的小脸实在是太可爱了。 “胡说什么呢!”陈玉梅轻斥一声,但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愿意帮忙的就去刮,不愿意的也无妨。” 等人都走后,苏远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就连一向稳重的陈玉梅也笑弯了眼。 只有苏明月坐在一旁生闷气,小脸皱成一团。她暗暗发誓:要是让她知道是谁传的谣言,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第二天一早,苏明月去茅厕时,远远就看见两家人正忙着用竹片刮墙。苏长河和苏长川蹲在地上,专注地刮着墙上的白色粉末。见她来了,两人忙不迭躲开,等她走后又继续忙活。 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整个村子。村民们虽然不知道这些粉末有什么用,但为了换取芋头,纷纷开始在自家茅厕刮起了硝石。 孙婆子捧着一个小竹筒,气喘吁吁地跑到陈玉梅家。此时陈玉梅正在跟马婆子结账,两个老冤家一碰面,马婆子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孙婆子顾不得跟对头理论,笑嘻嘻地凑上前:“她婶子,这些东西大概能换几个芋头?” 陈玉梅打开竹筒仔细查看,发现里面掺杂着不少泥土和杂质。她皱了皱眉:“你这不全是硝石啊,里面杂质太多了。” “这个...”孙婆子讪笑着解释,“刮的时候太用力了些,一不小心就把墙皮也刮下来了。” “原本能换八个,现在只能给你五个。”陈玉梅态度坚决。 孙婆子心疼得直抽抽,但看着后面排队的人群,只得认了。她深知陈玉梅的性格,说一不二,讨价还价只会更吃亏。 “下次要是再这样,就别来换了。”陈玉梅警告道,“我要的是纯净的硝石,不是墙皮。” 孙婆子连连点头,抱着五个芋头灰溜溜地走了。回到家后,她立刻拉着儿媳妇往山上跑。趁着大伙都在换芋头,正是挖野菜的好时机。 这边厢,苏明月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去茅厕刮点硝石,怎么就变成了偷粪贼?这要是传出去,她这清白的名声可就毁了。 “月月,”陈玉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过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喝碗汤暖暖身子。” 苏明月接过碗,闷闷不乐地说:“祖母,你说这事要是传到镇上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陈玉梅笑着摸了摸孙女的头:“傻丫头,谁敢说你的不是,我第一个不答应。再说了,你这是在做正经事,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村里的几个妇人吵起来了,都说自家的硝石最好,该多换几个芋头。 陈玉梅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出去。苏明月看着祖母的背影,心里暖暖的。是啊,她做的是正经事,有什么好怕的? 随着时间推移,村里的茅厕墙壁都被刮得光秃秃的。有些人为了多刮些硝石,甚至开始打起了邻居家茅厕的主意。这可把陈玉梅愁坏了,她得想个办法,既要收集到足够的硝石,又不能让村里人闹起来。 村里换芋头的人越来越多,苏明月和苏远山忙得脚不沾地。院子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村民们手里攥着辛苦刮来的硝石,脸上写满了期待。 “大娘,您慢点走。”苏明月扶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将装满芋头的竹篮递给她。老妇人的手因年迈而微微颤抖,接过竹篮时,眼角的皱纹堆出了笑意。 “明月啊,你们家这芋头可真是救了我们的命。”老妇人拍了拍苏明月的手,“要不是你们家,这日子可怎么熬得过去。” 苏明月连忙摆手:“大娘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应该的。”她看着老妇人佝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院子里的人群熙熙攘攘,有的是夫妻结伴而来,有的带着蹦蹦跳跳的孩子,还有几家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虽然日子艰难,但村民们仍然充满希望。 “诶,你们说这陈玉梅家的芋头到底是从哪来的?”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压低声音问道。 旁边的妇人接话道:“还能从哪来?肯定是从深山里找来的呗。也就他们家敢往那么深的地方去,我家那口子连山脚都不敢去。” “可不是,前些年进深山的,多少人都没回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摇着头说,“那深山里可不太平,听说有...” “嘘!”有人赶紧制止,“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议论声此起彼伏,苏明月听在耳里,心里暗暗庆幸有苏远山这个好爹。要不是他不顾危险深入山林,他们家也不会有这么多存粮。 第六十二章 张巧云打算回娘家 太阳渐渐西斜,最后一批村民也换完了芋头。苏明月正要收拾院子,就看见孙婆子满载而归的身影出现在村口。那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野菜,在夕阳下泛着新鲜的光泽。 “这老太太倒是精明。”苏明月轻声说道,看着孙婆子熟练地挑选野菜的样子,不禁有些佩服。这老太太虽然平日里爱占小便宜,但在找吃食这件事上,确实有一套。 第二天一早,村里人就学乖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分工:派两个去采野菜,其他人在家刮硝石。孩子们排队来换芋头,大人们则结伴上山。整个村子仿佛都活了过来,处处充满了忙碌的景象。 一连几天下来,存粮渐渐见底。苏明月站在地窖口,望着所剩无几的芋头,眉头紧锁。地窖里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芋头,如今只剩下薄薄一层。 “爹,这可怎么办?”苏明月焦虑的问。 苏远山正在院子里过滤硝石,专注地看着石块上析出的白色结晶。他头也不抬地说:“放心,硝石也快刮完了,咱们的存粮够自己吃。” 夜色渐深,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巧云突然冲出屋外,扶着墙干呕起来。她的身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脸色苍白得吓人。 “媳妇儿,你这是咋了?”苏长川急忙跟了出来,手足无措地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张巧云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没事,可能是晚饭吃得太急。”她试图站直身子,却又是一阵反胃。 “不如去问问娘亲的意思?”苏长川担忧地问道。 “别吵醒娘了,喝口水就好。”张巧云勉强笑了笑,接过苏长川递来的水。 漱了漱口后,张巧云靠在门框上,目光望向远处的夜空:“长川,我想回趟娘家。”她的声音里带着思念,“封村这么久,也不知道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苏长川立刻应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带些芋头给爹娘。这段时间他们肯定也不好过。” 张巧云刚要道谢,又是一阵恶心袭来。她弯下腰,胃里翻江倒海。 屋内,陈玉梅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听见外面的动静。她想起身看看,却抵不过困意,又沉沉睡去。 清晨,张巧云破天荒地早起做饭。新砌的小灶房里,热气腾腾,粥的香气飘散开来。她一边添柴火,一边想着娘家的事。不知不觉间,又是一阵恶心涌上来。 她扶着灶台深吸一口气,望着升起的炊烟,心里盘算着该给爹娘带些什么。芋头是肯定要带的,还得带些野菜,让娘也尝尝鲜。 灶房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张巧云的脸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这几天的反胃,会不会是...她摇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村里的公鸡开始打鸣,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村民们陆续起床,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劳作。有人担着箩筐上山采野菜,有人拿着工具去刮硝石,还有人来苏家换芋头。 张巧云站在灶台前,看着粥渐渐熬稠,思绪却飘向了远方。不知道娘家现在怎么样,爹娘的身体可还好?弟弟妹妹们有没有挨饿?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陈玉梅推开房门,循声望去,只见张巧云正蹲在地上收拾包袱,苏长川则在一旁整理行囊。两人动作轻缓,似乎不想惊扰这清晨的苏静。 “娘,您这么早就起来了。”张巧云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起身。 陈玉梅摆摆手,目光落在地上摆放整齐的包裹上。几个青色的芋头、一把晒干的野菜,还有几朵晾晒过的蘑菇,零零散散地堆在一起。 “这是要去哪?”陈玉梅问道,虽然心中已有了答案。 张巧云和苏长川对视一眼,张巧云轻声道:“娘,外头现在安稳些了,我寻思着带长川回娘家转转,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 陈玉梅默然片刻,仔细打量着地上的东西。这些年,因为战乱,张巧云很少回娘家。如今局势稍缓,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惦记着家人。 “就带这些东西?”陈玉梅蹙眉,从腰间解下钥匙递给苏长川,“去地窖拿一斤粮食,就说是我给亲家的心意。” “娘,这...”张巧云连忙摆手,“不用了,这些够了。现在粮食金贵,家里也要留着。” 陈玉梅不由分说地将钥匙塞到苏长川手中:“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替我带去。早去早回,别在路上耽搁。” 苏长川刚要转身去地窖,陈玉梅又叫住他:“竹弩带了吗?现在外头虽说安稳些,但也说不准。” 苏长川一拍脑门,赶紧跑回屋里。片刻后,他取了竹弩别在腰间,又检查了一遍箭囊。 张巧云将包袱重新系好,小心翼翼地背在身上。她转身看向陈玉梅,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陈玉梅看出儿媳的犹豫。 “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的。”张巧云咬了咬唇,“要是路上遇到什么不对劲,我和长川就立刻回来。” 陈玉梅点点头:“去吧,路上当心些。” 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陈玉梅这才转身进了厨房。灶台上的粥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旁的酸辣白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里。 苏远山父女俩已经坐在桌前,大口扒拉着碗里的粥,发出响亮的吸溜声。粥香混合着咸菜的酸味,让人食欲大开。 “慢点吃,像什么样子。”陈玉梅嗔怪道,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宠溺。 父女俩讪讪一笑,放慢了进食的速度。苏明月偷偷瞄了祖母一眼,将嘴里的粥咽下去才开口:“祖母,三叔和三婶这是去哪了?” “回你三婶娘家。”陈玉梅在桌边坐下,给自己盛了碗粥,“这些日子外头乱,一直没机会回去看看。” 苏明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的话三五天,慢些可能要七八天。”陈玉梅说着,又往苏明月碗里夹了片咸菜,“多吃点,一会儿还要练铜秤呢。” 饭后,苏远山主动收拾碗筷去了厨房。从前苏长河和苏长川看到大哥洗碗时还心有不忿,但陈玉梅早就说过,分了家就要有分家的样子。如今苏远山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