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后，我跟阴鸷权臣去种田》 第四十七章 山洞避雨 两人加快步伐，在林间穿行。不多时，雨点稀疏落下。沈清芙伸手接住一滴，感受凉意。 萧远峰目光扫视，忽见不远处一个山洞。"先到那里躲躲。"他指向洞口。 两人小跑到洞前，萧远峰先行进入查看，确认安全后才招呼沈清芙进来。 洞不大，勉强容下二人。 雨势渐大，哗啦啦下个不停。沈清芙站在洞口，凝视雨帘出神。 萧远峰注意到她衣衫已湿，便脱下外袍递给她。 "披上吧。"他语气平淡。 沈清芙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披上。"多谢。"她低声道。 萧远峰轻"嗯"一声，背对她坐下。洞中安静，唯有雨声回响。 沈清芙偷瞥萧远峰背影。他衬衣被雨打湿，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肌肉轮廓。 她忙移开视线，心跳莫名加快。 "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萧远峰突然开口。 "嗯。"沈清芙应道，"得想办法回去，家里该担心了。" 萧远峰转身看她，目光深邃。"你能跑得动吗？" 沈清芙点头，"应该没问题。" 萧远峰站起身，走到洞口。"那就冒雨回去吧。" 沈清芙也起身，正要脱下外袍还他，萧远峰却摆手，"你穿着，挡挡雨。" 沈清芙抿唇，不再推辞。两人站在洞口，望着倾盆大雨。 萧远峰伸手感受雨势。"我数三声，我们就跑。" 沈清芙点头，做好准备。 "一、二、三！" 话音刚落，两人冲进雨中。冰凉雨水瞬间浇透全身。 萧远峰跑在前面，不时回头确认沈清芙情况。她紧随其后，小心避开泥泞。 山路湿滑，沈清芙险些滑倒。萧远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手。 "小心。"他低沉声音在雨中若隐若现。 沈清芙下意识抓紧他手。两人就这样牵着，在雨中奔跑。 与此同时，雨水如帘，打湿了小院的青石板。 柔娘立于廊下，眉头紧锁，目光不住地朝院门方向张望。 "北辰、阿勇，"她轻唤道，"去山脚看看。" 两个少年闻声而动，柔娘又补充道："别进山，恐错过。" 北辰应道："知道了，娘。" 阿勇也点头："婶婶放心。" 两人共撑一伞，踏入雨幕。斜风夹着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啪啪作响。 街上空无一人，唯有两个少年并肩疾行，溅起泥水沾湿了裤腿。 山脚下，他们静候良久。北辰忽地一声高喊："哥哥嫂嫂！" 阿勇循声望去，果见两道身影自山中缓缓而来。北辰拉着阿勇快步迎上前去。 半山腰处，四人汇合。北辰递上伞："娘让我们来接你们。" 沈清芙接过，柔声道："多谢北辰和阿勇。" "嫂嫂客气。"北辰笑道。 萧远峰默默接过伞，目光深沉难辨。两个少年体贴地接过背篓，走在前头。 萧远峰和沈清芙各撑一伞，无言跟在后面。 雨滴打在伞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沈远峰握伞的手微微发白，指节突起。 方才共躲衣袍下时，倒觉不出什么。此刻分开，反倒心绪难平。 刚进院子，北辰就高声喊道："娘，他们回来了！" 柔娘闻声而出，目光焦急。"都淋湿了吧？"她关切地问，伸手去摸两人的衣袖。 北辰邀功似的说："是我先发现他们的。" 阿勇附和："北辰眼睛真尖。" 柔娘又喜又忧，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催促道："快去烧水！" 阿勇也想去烤火，柔娘自然应允。 沈清芙将灵芝放在桌上，轻声道："虽淋了雨，但有所收获。" 柔娘看了眼灵芝，叹息道："灵芝虽好，但你们更重要。" 她的目光在沈清芙身上逡巡，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 大家围着灶火烤衣服，喝着辛辣的姜汤。 北辰和阿勇被呛得直吸气，萧远峰却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沈清芙捧着碗，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萧远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晚饭时，沈清芙讲起今日的经历。 "夫君一石子打死了野鸡。"她平静地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北辰和阿勇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哥，教教我们吧！"北辰央求道。 萧远峰只是淡淡地说："留一只在家里吃。"他低头扒饭，似乎对弟弟的请求置若罔闻。 沈清芙点头，目光飘向窗外的雨帘。她轻声道："不知明日天气如何？" 北辰抱怨道："雨天真讨厌，不能去镇上。" 沈清芙安慰道："春雨润如酥，对庄稼有益。" 夜深，雨势渐歇。 次日清晨，阳光初现。萧远峰准备去乡学，沈清芙和北辰要去镇上卖灵芝。 萧远峰走了几步又回头："阿勇，你也去。"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阿勇欣喜应允："定会保护好嫂嫂！"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沈清芙时而微笑，时而沉默，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 村口，他们等候牛车。车上拥挤，两个少年护在清芙两侧，生怕她受了挤压。 清芙看着这两个稚嫩却又懂事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到了镇上，赶车李打趣道："像是两个小护卫。" 清芙莞尔一笑，待人群散去，低声道："李大哥，能否载我们去那处上次那处宅院？" "当然可以，走吧。"赶车李轻声说道，"那你们坐稳了，出发。" 到了宅院大门前，沈清芙轻叩着门，静候片刻无人应答。 她转头看向赶车李，后者会意，抬手用力拍门。 "有人吗？"赶车李粗嗓门喊道。 萧北辰和阿勇也跟着敲门，院内依旧寂静无声。 沈清芙眉头微蹙，正欲再叩，大门忽然吱呀一响。 管家探出头来，刚要训斥，却见是沈清芙，语气缓和了些："姑娘又来了？" "是啊，我带了些灵芝来卖。"沈清芙微笑道。 管家侧身让开："进来吧，其他人在外候着。" 沈清芙回头对萧北辰他们点点头，独自跟着管家进了院子。院内幽静，远处隐约传来咳嗽声。 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竹厅外。厅外帷幔层叠，随风轻舞。 "请在此稍候。"管家说完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一位老妇从厅内走出。 "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进去。"老妇语气冷淡。 沈清芙有些疑惑："公子？" "别问那么多，进去就是了。"老妇不耐烦道。 沈清芙挑眉，跟着老妇进了竹厅。厅内药香弥漫，还混着些许檀香。 穿过重重帷幔，她看到一道帘子后坐着一位年轻男子。 帘外还站着一位白发老者，侧脸颇为熟悉。 沈清芙正要上前，老妇立即拦住她："不可靠近公子！" "我只是觉得这位老人家面熟。"沈清芙解释道。 第四十八章 估价 老者闻声回头，也是一愣："姑娘，真是巧啊。" 沈清芙笑道："老人家，橘子是酸是甜？" "酸，不过解渴。"老者笑着回答。 他忽然转向帘后的公子： "这位姑娘可以作证，老朽确实进了深山。只是不慎掉入猎户陷阱，未能采到灵芝。" 老者转身面向沈清芙，眼中闪过一丝恳切。 "姑娘，还请为老朽作证。" 沈清芙嘴角微勾，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确实如此，前几日在深山老林里，这位老人家被困在陷阱中。" 她的目光转向帘后，语气微微一转。"我夫君将他救出，谁知这老人家连句谢谢都没有，反倒一个劲儿地催我们快走。" 老者闻言，面露惭色，连连摆手。"姑娘所言极是，老朽实在惭愧。" 沈清芙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 "往事不提也罢，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卖灵芝，不知谁来估个价？" 她心中惦记着北辰等人，急于完成交易。 老者目光落在她的背篓上。"姑娘，这灵芝是在何地所采？" 沈清芙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具体在何处采摘，恕我不能相告。" 老者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连忙解释道。"姑娘莫误会，老朽并非以此谋生。" 他压低声音，目光瞥向帘后。 "实不相瞒，老朽此行是为了请公子帮忙，采灵芝不过是表示诚意罢了。" 沈清芙轻轻点头，再次问道。"那么，谁来为我的灵芝估价？时间紧迫，还望尽快。" 帘后那清朗嗓音再次响起。"王婆婆。" 话音刚落，一位老妇人便恭敬地走上前来。她接过沈清芙背篓中的灵芝，仔细端详。 "与上次无异。" 沈清芙点头确认，补充道。"不过这株较为硕大，还请嬷嬷慎重估价。" 王婆婆闻言，神色略显严肃。"我需请专人查看，再定价格。" 沈清芙目光一转，想起那满屋的医书，轻声问道。"不知可否借阅些医书？" 王婆婆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上下打量着沈清芙。 "姑娘，你是来卖灵芝的，还请注意身份。" 她语气微冷，继续道。"我家医书珍贵，岂是随意外借之物？" 沈清芙听罢，心中暗暗叹息。这老妇人说话当真不中听。 正当她欲言又止之际，帘后那年轻男子突然开口。"姑娘通晓医理？" 沈清芙谦逊回答。"略懂一二罢了。" 年轻男子沉吟片刻，吩咐道。"王婆婆，取一本医书来。" 王婆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恭敬应下。 约莫半盏茶功夫，王婆婆捧着一本医书回来。 "此次灵芝虽大，但仅一朵，估价八两，姑娘意下如何？" 沈清芙点头应允。"甚好。" 王婆婆取出银两，连同医书一并递给沈清芙。"医书珍贵，还望姑娘小心翻阅。" 沈清芙接过，仔细端详封面。"这是最基础的医理。" 王婆婆闻言，眉头微皱。"姑娘莫非还想研读更深奥的？" 沈清芙淡然一笑。【无妨，就当巩固基础。】她心中暗想。 沈清芙再次向帘后道谢，转身离开煊竹厅。出了宅院，萧北辰迎上前来。 "嫂嫂，这宅院着实奇怪。" 沈清芙若有所思。"与其说奇怪，不如说神秘。"她心中暗忖，里头的人更是扑朔迷离。 二人登上牛车，缓缓驶离。途经成筒的打铁铺，沈清芙突然开口。 "李大哥，就在此处停下吧，正好我有事寻成大哥。" 赶车李闻言，急忙勒住缰绳。沈清芙刚下车付完车钱，便见成铃蹦蹦跳跳迎来。 "姐姐来啦！"她朝铺内喊道。"爹爹，快看谁来了！" 成筒闻声而出，见是沈清芙，笑容满面。"姑娘来了，铺子里没什么好茶，招待不周啊。" 沈清芙浅笑摇头。"无妨，我来是想请童大哥帮个忙。"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能否为我打造一把匕首？刀刃要薄些。" 自从上次萧云霄的事件后，沈清芙便画了张匕首的图纸，以防万一。 成筒擦了擦手，仔细端详图纸。"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沈清芙正欲付钱，成筒却连连摆手。 "不必给钱，上次姑娘医好小雅的胳膊，我们还没报答呢。" 沈清芙坚持道。"这怎么行，不如这样，等我来取匕首时再付钱。" 成筒见她执意如此，只得应允。"好吧，我定当精心打造。" 沈清芙叮嘱道。"不求漂亮，只要锋利耐用。" 她心中盘算，若萧远峰夜宿乡学遇到野狼，这把匕首便能派上用场。 更重要的是，若萧云霄再来寻衅，她也有了防身之物。 成筒郑重点头。"明白了，姑娘放心。" 沈清芙转身向成铃挥手告别。"小铃，姐姐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沈清芙带着萧北辰和阿勇离开打铁铺，向集市走去。 人声鼎沸中，她停在一家坚果铺前。 "老板，核桃怎么卖？"她问道，目光在摊位上逡巡。 "薄壳的三十五文一斤，硬壳的二十五文。"老板热情介绍。 沈清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来两斤硬壳的。" 老板诧异道："姑娘，薄壳的更好剥啊。" "我就喜欢硬壳的。"她笑着摇头。 萧北辰在旁附和："对，我们就要硬壳的。" 阿勇也插嘴："我们有的是力气。" 沈清芙接过包好的核桃，付了钱。她心里暗想，这硬壳核桃正好用来练手。 三人刚走几步，就被一个水果店老板热情招呼。 "姑娘留步，快来看看。"老板笑道， "您上次说的果然有道理，香蕉和苹果分开放，真的熟得慢了。" 沈清芙微微一笑。老板递上几瓣橘子，"尝尝看，保证甜。" 她婉拒了橘子，"就称两斤苹果吧。" 称重时，老板还多放了一个苹果，"正好两斤。" 沈清芙付了钱，老板又塞了两个橘子和三根香蕉。她也不客气，分给萧北辰和阿勇各一根。 离开水果店，远处传来猪肉摊主的吆喝声。 沈清芙带着两个孩子来到肉摊前，目光落在猪舌和猪心上。 "姑娘，还买排骨吗？"猪肉余笑呵呵地问。 她摇摇头，"这次想买点猪舌和猪心。" 猪肉余爽快地称好，还给了一小块肥肉当添头。他凑近低声问："要不要大肠？" 沈清芙笑着蹙眉，"这个我可煮不来。" 猪肉余哈哈大笑，又问她怎么煮猪舌猪心好吃。 她耐心解释："焯水去血沫，多放香料，加料酒酱油，炖得久些。" 周围顾客听了，纷纷也要买猪舌猪心。 离开肉摊，沈清芙又买了些香料。 路过韩家酒楼，她看到韩掌柜愁眉苦脸地盯着一大盆鸡爪。 "韩叔，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韩掌柜叹气道："鸡爪难卖啊，改名叫凤爪也没用。" 第四十九章 卤鸡爪 沈清芙灵机一动，"不如做成卤鸡爪，每桌免费送一小碟试试？" 韩掌柜眼前一亮，"卤鸡爪怎么做？" "我去后厨教你。"她笑道。 在后厨，沈清芙指导厨师剪去指甲，焯水去血沫。 她亲自掌勺，放入料酒、香叶、酱油等料。厨师们看得入神，生怕错过哪个步骤。 萧北辰在一旁馋得直咽口水，"嫂嫂，我也想吃。" 韩掌柜大方地送了一篮子鸡爪和一壶酒。沈清芙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回到家，她将东西分类放好。 萧南星看到酒壶，眼睛一亮，"嫂嫂买酒了？给哥哥喝的吗？" 沈清芙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萧南星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 沈清芙将核桃放在堂屋，苹果和橘子则放在了厨房。 她拿起一个核桃，轻轻捏了捏，感受着坚硬的外壳。 "阿勇，"她唤道，"去帮我劈些柴火来。" 阿勇立刻应声，小跑着出去了。 萧北辰站在一旁，有些无所适从。沈清芙看了他一眼，温和地说： "北辰，你去把那些香料磨成粉，好吗？" 萧北辰点点头，乖巧地拿起香料和碾子。 沈清芙开始处理猪舌和猪心。她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实际上，这确实是她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只是，那都是在另一个时空里。 水开了，她将处理好的猪舌和猪心放入锅中。香料的味道很快就飘满了整个厨房。 萧南星闻着香味，忍不住走进厨房。"嫂嫂，你在做什么呀？闻起来真香。" 沈清芙头也不抬地回答："是猪舌和猪心。一会儿就好了，你再等等。" "南星，"她温和地说，"你能帮我把那些鸡爪洗一洗吗？" 萧南星点点头，开始洗鸡爪。 阳光透过窗棂，在灶间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清芙站在案板前，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将八角、桂皮等香料分门别类地摆放在小边桌上。 她将鸡爪倒入盆中，抬头唤道："北辰，把韩叔家的篮子去河里洗一洗。" "来了！"少年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随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萧北辰风风火火地冲进灶间，一把抓起篮子就往外跑。 萧南星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灶台上的酒壶上。 她轻声道："这个酒楼掌柜人还不错，哥哥有酒喝了。" 沈清芙微微蹙眉，将酒壶拿起放到小边桌上："这是用来烧菜的，不是给你哥喝的。" "酒用来烧菜，多浪费啊。"萧南星嘟囔着。 沈清芙开始处理野鸡，头也不抬地说："酒用来烧菜，菜的滋味更美。"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萧南星，"你不想吃，就想给你哥喝？" 萧南星眨了眨眼，转移话题道："嫂嫂喝不喝酒？" 她心里暗自盘算，要是嫂嫂喝酒又酒量不行，没准哥哥嫂嫂就能成真夫妻了。 "我从不喝酒。" 沈清芙淡淡地回答，将盛了野鸡的盆端到灶间门口，"来，帮忙拔毛吧。" 萧南星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坐下。 她从未干过这种活计，拧着眉头，一根一根地慢吞吞拔着鸡毛。 沈清芙也不催她，自顾自地晒起了鱼干。 她将腌好的鱼挂在院中的竹架上，然后开始洗昨日淋湿的衣裳。 正忙着，萧北辰回来了，身后跟着阿勇。萧南星立刻喊道： "你们快来帮我，我一个人拔不完。" 两个少年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始帮忙。沈清芙见状，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洗完衣裳，沈清芙去找柔娘商议午饭。 "娘，咱们中午简单吃点，晚上再吃好的，好不好？" 柔娘笑道："好，就吃鸡蛋饼吧。" 沈清芙正在灶间忙活，忽听萧北辰兴奋的声音传来： "嫂嫂，哥哥回来了，带回来好多肉！" 她闻声出了灶间，只见萧远峰左右手各提着几大块五花肉。 萧北辰和阿勇连忙上前帮忙，两个半大少年笑得合不拢嘴。 院子斜对面，秦巧玉和桂芳刚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看到萧远峰带回这么多肉，两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眼中闪过羡慕的神色。 "阿玉，按理他算你表哥，你们关系好的话，这么多肉肯定要送一条给你们家的。" 桂芳低声说道。 秦巧玉哼了一声："我们家又不是吃不起肉，谁稀罕啊？"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村里即便是不差钱的人家，也难得天天吃肉。 桂芳又道："村里有人说柔娘儿媳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三天两头去镇上买肉吃。我看她如今是有福了，这么多肉，要吃到何时啊。" 秦巧玉酸溜溜地说："今日拎回的肉总会吃完的，不会过日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萧家院子里，萧南星兴奋地问："哥，这肉哪来的？" 萧远峰道："学生求学，送的拜师礼。"他转向沈清芙，"这些肉搁哪？" 沈清芙想了想，道："腊肉挂到灶间的钩子上，新鲜的肉先放盆里。" 安置好肉，沈清芙继续做着鸡蛋饼，"中午来不及烧菜了，鸡蛋饼将就将就。萧远峰，你饿的话，先吃一块。" 萧南星刚好走到灶间门口，听见嫂嫂直呼哥哥的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心中疑惑，难道哥哥嫂嫂平日里是在演戏？为了求证，她故意大声说： "哥哥，嫂嫂说了，今日给我吃鸡腿。" 沈清芙闻声转头，笑道： "是，我答应了。"她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蛋饼，递给萧远峰，"夫君，吃吧。" 萧远峰平静地接过，吃得惬意。 萧南星心头一沉，果然，嫂嫂在人前唤"夫君"，人后直呼哥哥全名。 待萧远峰走出灶间，萧南星眼珠一转，转头对沈清芙说道： "嫂嫂，晚上咱们喝点酒如何？" 沈清芙闻言，眉头微蹙："为何？" 萧南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哥哥平日里总是绷着脸，喝点酒或许能让他放松些。" 沈清芙面颊微红，轻推了她一下："别胡说。" 萧南星却不依不饶："嫂嫂，你就试试嘛。" 沈清芙无奈，只得向屋外的萧远峰喊道："对了，新鲜的五花肉我准备留几条，余下的做成咸肉或者腊肉，你觉得如何？" 萧远峰走过来，颔首道："你看着办。"他转向阿勇，"阿勇去取一条肉带回家吧。" 阿勇连连摆手："我不要。" 萧南星笑道："他可聪明了，肉不要，每天来我们家就可以吃上饭。" 阿勇腼腆地笑了："南星小姐说得对，主要是我自己烧的不好吃，嫂嫂做的饭菜好吃。" 萧远峰看了沈清芙一眼："想在家里吃饭，就多帮忙。她力气小，重活你得多干些。" 阿勇重重点头："我能干活的，这几日我吃得好，力气大了不少。"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第五十章 评理 萧北辰不甘示弱，举起拳头，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肉： "嫂嫂捏一捏，是我的肌肉多，还是阿勇的肌肉多？" 两个少年齐齐伸出胳膊，让沈清芙捏肌肉。 萧远峰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捏一捏就能长肉了，嗯？" 两个少年立刻垂下了胳膊。 萧远峰指了指院中："蹲一炷香马步。" 沈清芙想要劝阻，但萧远峰已经起身离开。 两个少年乖觉地去了院中，面对面蹲好，开始扎马步。 萧南星幸灾乐祸地喊道："不许耍赖。" 沈清芙看向她："南星，帮我烧火。"萧南星听后立刻乖乖去烧火。 灶间内开始忙活起来。沈清芙开始炖野鸡，焯水猪心猪舌和鸡爪，准备卤煮。 日渐西斜，赶车李匆匆来到萧家。 "姑娘，我想请夫子帮个忙。"他神色焦急。 沈清芙正忙着炖煮，闻声抬头："李大哥，什么事如此慌张。" 赶车李叹气道： "我家的牛上午被借去配种，方才我想去牵回来时，对方却给我一头老牛。" "怎么回事，那户人家想讹诈你的牛啊？"柔娘走来问道。 赶车李点头，越说越气："他家母牛要配种，老牛不顶用了，就来借我家的。我家那头牛正值壮年，平常也借出去配种，我收点钱财。从未发生事端，却不想今天发生这等糟心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萧远峰走了过来。 赶车李赶忙上前，但却急得语无伦次，沈清芙帮他简单说明了情况。 萧远峰蹙眉："你请我去吵嘴？" "评，评理。"赶车李急得结巴，"请夫子快帮我。" "走。"萧远峰淡淡吐了一字。 两人出了院子，萧北辰与阿勇想跟上去，却被萧远峰制止。 夜幕四合，饭菜上桌，萧远峰与赶车李才回来。 "事情如何了？"众人迎上去问道。 萧远峰云淡风轻道："已处理妥当。" 赶车李兴奋地解释："我家那头牛已经要回来了，多亏了夫子。" 他学着萧远峰的动作比划，"夫子一到那户人家，直接动了拳头。人家乖乖将牛缰绳放到了我的手上，配种的钱一文不少。" 萧北辰骄傲道："我就说了，我哥功夫好。" 沈清芙道："今日家里有不少菜，李大哥就在家里吃饭吧。" 赶车李应下，他想与夫子套近乎，更想请夫子教他功夫。 萧南星笑道："既如此，该喝点酒！" 她转身去灶间拿酒，沈清芙连忙喊住她："南星，那壶酒是烧菜用的。" 赶车李插话道："我家有酒，我去拿。" 沈清芙暗自叹气，看来今晚是躲不过了。 她瞥了眼萧远峰，只见他面色如常，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家小院里，酒香四溢。赶车李满脸通红，兴致高昂地举起酒碗，与萧远峰碰杯。 "夫子，这酒可真是好啊！"他嘿嘿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萧远峰轻抿一口，眉头微皱。白酒烈性十足，辛辣感直冲鼻腔。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酒碗，目光扫向桌上的菜肴。 沈清芙见状，忙给他夹了块卤猪心。"夫君，多吃些菜。"她声音轻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萧远峰点头致谢，将肉片送入口中。酒菜交相辉映，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赶车李东倒西歪，口中嘟囔着什么。突然，他一拍大腿，嚷道："夫子，我要拜您为师！" 话音未落，他就要跪下。萧远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李大哥，使不得。" "使得使得！"赶车李执拗地挣扎，"夫子教我功夫，我李小虎这辈子就跟定您了！" 萧北辰和阿勇听到"小虎"二字，忍俊不禁。萧南星暗暗捅了弟弟一下，示意他别笑。 萧远峰无奈，只得开口："李大哥，我可以教你功夫，但拜师就免了。" 赶车李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夫子，我敬您一杯！" 说着，又要斟酒。沈清芙连忙阻拦："李大哥，夫君明日还要教书，少饮为妙。" 赶车李摆摆手："无妨无妨，咱们男人喝酒，女眷别插嘴。" 沈清芙闻言，神色微黯。萧远峰见状，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却被柔娘抢先一步。 "李大哥说得对，" 柔娘笑道，"男人的事，我们女人确实不该多言。清芙啊，你去厨房再拿些下酒菜来。" 沈清芙会意，起身往厨房走去。萧远峰目送妻子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酒过三巡，赶车李已是醉眼朦胧。他摇晃着站起身，嘴里念叨着要回家。 萧北辰和阿勇连忙上前搀扶。沈清芙叮嘱道："你们小心些，把李大哥安全送回去。" 两个少年点头应承，一左一右架着赶车李出了院子。 屋内，萧远峰靠在椅背上，神色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痛。 萧南星担忧地看着哥哥："嫂嫂，哥哥是不是醉了？" 沈清芙蹙眉，她走到萧远峰身边，俯身细看。 只见他面颊微红，眼神迷离，呼吸中带着淡淡酒气。 "夫君，"她轻唤一声，"我扶你回房吧。" 萧远峰微微点头，任由妻子搀扶着站起身。他的身子略显僵硬，似乎在极力保持平衡。 沈清芙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卧房走去。 萧远峰的体重压在她身上，她微微吃力，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到了床边，沈清芙轻轻将丈夫放倒。 她伸手为他脱去外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品。 萧远峰闭着眼，却能感受到妻子的温柔。他的心中泛起一丝异样，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夫君可还好？"沈清芙替他盖好被子，轻声问道。 萧远峰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身，将脸埋进被褥。 沈清芙叹了口气，转身欲走。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别走。"萧远峰的声音低沉沙哑。 沈清芙一怔，回头看向丈夫。只见他双眼微睁，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夫君还需要什么吗？"她轻声问。 萧远峰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最终，他缓缓松开手，闭上眼睛。 "无事，你去歇息吧。" 沈清芙站在原地，迟疑不决。她望着丈夫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最终，她轻叹一声，转身坐在书案前练起了字。 萧远峰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地望着沈清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抓住她衣袖的地方，神色莫名。随后闭上双眼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芙坐在书案前，专注地练习着毛笔字。 她的目光不时瞟向床边，那里躺着醉酒的萧远峰。 第五十一章 醒酒汤 萧远峰睁开双眼，头痛欲裂。 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难言。沈清芙察觉到动静，转身看向他。 "醒了？"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萧远峰微微点头，艰难地坐起身来。他的动作有些不稳，引得沈清芙站起身来，想要搀扶。 可她刚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犹豫着是否应该上前。 "我...没事。"萧远峰压下眉头，声音低沉沙哑。 沈清芙咬了咬唇，还是走到床边，递上一杯温水。"喝点水吧，应该会好些。" 萧远峰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沈清芙的手。 两人都是一怔，沈清芙迅速收回手，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萧远峰抿了口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些。他抬眼看向沈清芙，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谢谢。"他开口道，声音比方才清晰了许多。 沈清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必言谢。你...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煮些醒酒汤？" 萧远峰想说不用麻烦，但看到沈清芙眼中的担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就麻烦你了。" 沈清芙点点头，转身要走。萧远峰突然出声叫住她："等等。" 她回头，疑惑地看着他。萧远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他只是低声道："小心些。" 沈清芙愣了一瞬，随即点头离开了房间。 萧远峰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他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他们明明是夫妻，可为何总是如此生疏？ 不多时，沈清芙端着一碗醒酒汤回来。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将碗递给萧远峰。 "小心烫。"她提醒道。 萧远峰接过碗，轻轻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滑入喉咙，驱散了几分醉意。 他抬头看向沈清芙，发现她正紧张地盯着自己。 "味道如何？"她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萧远峰点点头："很好。" 沈清芙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是萧远峰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自然的笑容，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沈清芙察觉到他的目光，笑容瞬间消失，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 "那就好。你慢慢喝，我去收拾一下。" 她转身走向书案，开始整理笔墨纸砚。萧远峰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萧远峰喝完汤，将碗放在床头。他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份沉默，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沈清芙转过身来。 "你的衣服......"她欲言又止，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萧远峰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里衣。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襟，有些尴尬地问： "是你帮我脱的吗？" 沈清芙连忙摇头："不，是北辰和阿勇帮忙的。我...我不便......" 萧远峰恍然大悟，心中莫名有些失落。他点点头："我明白。男女授受不亲。" 沈清芙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 第二日晚上，沈清芙在灶间忙碌着。 突然，萧北辰蹦蹦跳跳的来到沈清芙面前："嫂嫂，哥哥知道怎么生孩子吗？" 萧北辰的话如一记惊雷，在灶间激起一片震惊。 沈清芙手中的锅铲一顿，险些将炒菜洒出锅外。 她低头假装专注于灶上的菜肴，试图掩饰脸上突如其来的红晕。 一旁的萧远峰眉头微蹙，目光在弟弟和沈清芙之间来回扫视。 "北辰，这话从何说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悦。 萧北辰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阿勇说的呀，说哥哥最聪明，肯定知道怎么生孩子。" 正在洗碗的阿勇闻言，手中的碗差点滑落。 他慌忙摆手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夫子，我..." 萧远峰轻咳一声，打断了阿勇的话，"生孩子之事，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他转向沈清芙，语气柔和了几分，"娘子，菜快好了吗？" 沈清芙如蒙大赦，连忙应道，"马上就好，夫君稍候片刻。"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令人尴尬的场面。 萧南星在一旁添柴火，偷偷瞥了眼嫂嫂通红的耳尖，忍不住低声偷笑。 萧北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远峰一个眼神制止。 "去帮你嫂嫂端菜。"萧远峰轻声吩咐。 萧北辰撇撇嘴，乖乖照做。 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沈清芙低着头扒饭，不敢抬眼看人。 萧远峰若无其事地夹菜，时不时给她碗里添些。 萧北辰和阿勇大快朵颐，对方才的尴尬早已抛诸脑后。 萧南星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哥哥嫂嫂，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用过晚膳，沈清芙匆匆收拾碗筷，借口要洗衣服溜出了屋子。 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的石板上。沈清芙站在水缸边，双手撑在缸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清凉的夜风拂过脸颊，带走了几分燥热。她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禁陷入沉思。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娘子。"萧远峰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沈清芙浑身一僵，慌忙转身，"夫君有事吗？" 萧远峰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夜空中的星辰。 "方才北辰说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沈清芙低下头，小声嗫嚅，"我知道的。" 萧远峰抬手，似乎想抚上她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沈清芙一人站在月光下。她望着萧远峰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沈清芙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转身回屋。 屋内，萧远峰正坐在桌前翻看书籍。烛光摇曳，为他刚毅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沈清芙轻手轻脚地铺好床榻，生怕打扰到他。 "我先睡了。"她轻声说道。 萧远峰抬头，目光温柔，"嗯，好好休息。" 沈清芙钻进被窝，背对着他侧卧。 她能感觉到萧远峰的目光在自己背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回到书本上。 房间里只剩下翻书的沙沙声和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沈清芙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萧北辰天真无邪的话语。生孩子...她的脸又开始发烫。沈清芙悄悄把被子拉高，遮住通红的耳尖。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朦胧中，似乎感觉到有人为自己掖了掖被角。 次日，萧南星坐在紫藤轩内，目光落在窗外的一片桃花上。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南星，你在房里做什么呢？"柔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五十二章 换口味 萧南星回过神，强扯出一抹笑容，"娘，我没事，就是在想些事情。" 柔娘走进屋内，眼中满是担忧，"是不是因为村里那些妇人说的话？" 萧南星轻叹一声，"娘也听到了啊。" "那些闲话你别放在心上，"柔娘握住女儿的手，"你比她们强多了。" 萧南星笑了笑，"我知道，只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难过。"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娘，你说我这样的身子，将来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柔娘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发，"傻孩子，你这么好，怎么会没人喜欢呢？" 正说着，萧远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脚步在门槛处顿了顿。 "南星，"萧远峰开口，声音低沉，"东翠竹居的帘子，你洗一洗。" 萧南星愣了一下，"可是我这会要做朝食呢，等会还得给北辰缝衣裳呢。" "洗布帘用不了多少时辰。"萧远峰说完，将食盒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萧南星拉着母亲的胳膊甩了甩："娘，您听见了吧，哥哥越来越不关心我了！" 柔娘轻笑出声，在女儿耳畔低语： "今日北辰那混小子又问你哥哥嫂嫂要不要给他生个侄儿，想必你哥还羞着呢，来你这避一避。" 萧南星跟着笑，原来如此。指使她做事，好似能缓解他的羞赧一般。 院中，沈清芙跟着萧北辰练拳。她想明白了，自己的手没有力道，那就先练招式。 时间一长，力道想来会慢慢跟上去。 萧远峰盯着他们练了片刻，便去柴房搬了梯子，将东翠竹居悬挂的布帘都撤了下来，堆到院中。 不多时，几人练好拳，。与此同时，萧南星煮好了菜泡饭，喊大家用朝食。 萧北辰盯着饭碗，嘟囔： "姐姐做的朝食总是菜泡饭，一点新意都没有，就不能换换口味么？" 萧南星一噎，没想到自己当初说嫂嫂的话，今日被弟弟怼回来了。 阿勇急道："我觉得挺好吃的。" 萧南星一下就有了底气："你听，好吃的。臭北辰，你不想吃，就别吃！" 沈清芙笑着摇头："明儿我做朝食吧，我与南星轮换做。" "就是就是，我与嫂嫂轮流做。" 萧南星也想吃沈清芙做的朝食，奈何她自己目前只会做菜泡饭，平日的菜，也只会烧菜汤。 饭后，萧远峰出发去乡学。沈清芙见地上有布帘堆着，便将大木盆搬了出来，准备清洗。 "嫂嫂，我来洗。"萧南星瘸着腿过去，将布帘放进大木盆。 "你腿脚不便，还是我洗吧。"沈清芙拉过一把小杌子，准备坐下。 "是我哥叫我洗的。" 萧南星道，"我哥其实也会疼人的，你发现了吗？哥哥在疼嫂嫂你呢！" 沈清芙反应过来："是疼人的，方才我揍了他三拳，手背这会还疼。" "啊，怎么回事啊？"萧南星好奇地问道。 沈清芙将清早练拳一事讲了讲： "你哥他说过，碰谁都不会碰我。他捏我的手，是因为我打他，他不疼，疼了我自个。" 萧南星嗫喏着唇瓣，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哥哥这块榆木疙瘩，叫她说什么好？ 姑嫂俩一起洗布帘。布帘悬在房梁下，除了沾染灰尘，没有旁的脏污，是以清洗得很快。 且布帘子薄，分量也不重。 沈清芙拿出小木盆，将两道帘子放了进去。 大木盆里的水，叫两少年搬出院子倒掉，顺带用干净的水冲洗一番。 去河边，会经过几户人家。由于萧南星腿脚关系，姑嫂俩走得慢。 沿河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有几个妇人正在聊天。 "不得不说，吃得好，长得就好。" "柔娘的瘸腿女儿长得俏，柔娘儿媳是越发水灵了。" "柔娘大儿子长得真俊，连她那个傻儿子都长得好看。" 听到这话，沈清芙无语。她天生蜜桃臀好不好，什么叫那么大？ 委实听不下去了，村里这帮妇人聊天时，嘴上没个把门的，不知等会又听到什么…… 念及此，沈清芙对萧南星道："我先去河边漂洗，你慢慢走。" 萧南星点了头。那些妇人的对话传进了她的耳中。 "柔娘女儿身段也不错，相貌也好，就是腿是瘸的。" "不过正因为腿瘸，咱们村里的小伙子才有希望娶了她。" 闻此言，萧南星拖着瘸腿走得飞快。沈清芙刚蹲下没洗多久，萧南星也到了。 "你走这么快？" 萧南星努了努嘴："那帮人口无遮拦的，我不想听了。" 不多时，两道布帘漂洗好，姑嫂俩回去。好在这会子妇人们都散开了。两人相继吐了口气。 村里时常会有此般评头论足，一般没什么恶意的情况下，又不能拿人如何。只是有些话听了，心里隐隐不舒服。 沈清芙听过就过了，萧南星却记在了心里。整整一日，萧南星都心事重重。 夜幕低垂，院落中一片寂静。萧远峰立于庭院中央，眉头微蹙，目光凝视远方。 里正方才来访，带来的消息如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春闱名单上无我名......"他喃喃自语，声音几不可闻。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 萧远峰回过神来，轻叹一声。正当他思绪万千之际，沈清芙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廊下。 "怎地还不歇息？"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萧远峰闻声转身，对沈清芙露出一抹淡笑。"无妨，只是在想些事情。" 沈清芙缓步走近，凝视着萧远峰的双眼。"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萧远峰微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清芙见状，不由得蹙眉。"有何事不能说？" 萧远峰轻叹一声，将里正来访的事娓娓道来，沈清芙听罢，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 萧远峰摇了摇头，"眼下也无甚良策，只能等休沐日去镇上核实一番。" 沈清芙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不如我陪你同去？" 萧远峰略感诧异，"你也要去？" 沈清芙点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若有什么疏漏，我也好帮你留意。" 萧远峰心中一暖，正欲开口，却见沈清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怎么，嫌我拖累你不成？"她故作不悦道。 萧远峰连忙摆手，"哪里的话。" 沈清芙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这还差不多。" 第五十三章 补脑 两人相视一笑，院中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沈清芙忽又想起一事，"对了，我方才炒了些核桃，你要不要尝尝？" 萧远峰一愣，"核桃？" 沈清芙撇嘴，"你不知道，核桃可是补脑的好东西。" 萧远峰失笑，"好好好，我尝就是了。"心中却想：【我还需补脑？】 两人携手回到屋内，沈清芙取来一罐核桃。萧远峰接过，打开罐子，顿时香气四溢。 他拿起一颗，轻轻敲开，剥出完整的仁来。正欲入口，却见沈清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怎么？"他不解地问道。 沈清芙抿唇一笑，"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喜不喜欢。" 萧远峰将核桃仁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嗯，香酥可口，甚是不错。" 沈清芙闻言，眼中满是欢喜。"那你可要多吃些，好好补补脑子。" 萧远峰失笑，"你这是在说为夫愚笨么？" 沈清芙连忙摇头，"哪里哪里，夫君聪慧过人，哪需我操心。" 两人相视一笑，屋内顿时洋溢着温馨。 正当此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萧远峰和沈清芙对视一眼，均露出疑惑之色。 "这么晚了，会是谁？"沈清芙低声问道。 萧远峰摇摇头，"我去看看。"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妹妹萧南星的声音传来。 "哥，嫂嫂，你们可还没睡？" 萧远峰打开门，就见萧南星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篮子。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萧远峰问道。 萧南星笑嘻嘻地走进屋内，"我闻到嫂嫂炒核桃的香味，想着来讨一些。" 沈清芙闻言，不禁莞尔。"你这馋猫，我早就给你留了一份。" 萧南星眼前一亮，"真的吗？嫂嫂最好了！" 她将手中的篮子递给沈清芙，"我摘了些野果，给你和哥尝尝。" 沈清芙接过篮子，笑道："你呀，总是这么贴心。" 三人坐下闲聊，萧南星忽然注意到哥哥眉宇间的忧色。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关切地问道。 萧远峰看了妹妹一眼，轻叹一声。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春闱的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 萧南星一惊，"怎么会这样？" 沈清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萧南星听罢，眉头紧蹙。 "哥，你别担心，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她安慰道，"你文才出众，怎么可能会被漏掉呢？" 萧远峰微微一笑，"但愿如此吧。" 夜色渐浓，萧南星也回到房中。 屋内，萧远峰正安静地写着毛笔字。沈清芙将核桃放在书案一端，取了纸笔也开始练字。 她先将昨日学到的十个繁体字抄写几遍，而后开始练横。 写了一会儿，她轻声问："萧远峰，我可以练竖了么？" 萧远峰点了点头："可以。" "那我怎么落笔？"沈清芙有些迟疑地问道。 萧远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站起身，捉了她捏笔的手，就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了一竖。 "会了么？"他淡淡地问。 沈清芙愣了一下，萧远峰的动作太快，她根本没反应过来。 怎么落笔提笔收笔，她压根没记住。 "就、就这样？"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萧远峰坐回椅子上，淡淡道："自个练。" "自个练就自个练。"沈清芙嘟囔一句，按照自己的理解写了许多竖。 写完后，她端详自己的作品，发现无一笔能与萧远峰那笔相媲美。一股好胜心油然而生。 既然他没空教，她就站在一旁研究他如何写字。 终于，萧远峰抄完了一本书。合上书册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她在身旁站了许久："你……" "竖写不好，我就看看你怎么写的。"沈清芙解释道。 她坐回圆凳上，提笔重新练竖。与方才不同，此刻她的每一笔都写得恰到好处。 萧远峰不禁颔首："写得不错。" 得到肯定，沈清芙抬眸看他："我现在写撇捺，你帮我看看，是那么回事么？" 话落，她就写了个"八"字。 萧远峰起身细看，再度颔首："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得不承认，她是他教过的最聪明的人。 "写字不能急于求成，每日还得勤加练习。"他又道，"夜已深，洗洗睡吧。" 沈清芙仰头看他，眨了眨好看的眼："萧远峰，我写字有进步，你会给奖励么？" 此刻她坐着，而他站着。萧远峰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娇柔的唇瓣上。 不仅如此，她那张绝美的脸庞上还扬着淡淡的笑意，在烛光的照映下，漾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克制地敛目，微抿薄唇，喉结轻滚，又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 "胆子大了，敢问夫子要奖励？"他的声音低沉而清冷。 "没有就没有罢。"沈清芙抓过核桃，放到他方才写字的桌面，"这是我给你的奖励。" 萧远峰并未吃，而是去洗漱了。 等他洗好回房，发现沈清芙站在屋里，望着先前挂过布帘的房梁。 她想要擦洗身子，却犯了难。 布帘子还在外头晒着，可她是个每天都会在木盆里清洗身子的人。 一日不洗，就睡不好。 翠竹居前后都有窗户，倘若没有帘子围起，她不好意思在屋子角落清洗。 萧远峰意识到此刻是她洗漱之时。就在他脚步刚刚跨出门槛的时候，沈清芙喊住了他。 "萧远峰，我……" 他转回身："怎么？" 她指了指屋子一隅："没有帘子了。" 萧远峰轻咳一声："窗户有纸糊着，瞧不见。" 沈清芙黛眉拧紧："可是……" 可是外头望进来，还是能瞧见轮廓。 似乎看出她的顾虑，他脚步收进门槛内，取了自己的两件袍子，一前一后挂在了窗户上。 "我怎么没想到呢？"沈清芙真诚道谢，"谢谢你！" 他"嗯"了一声，很快出了屋子，背对着她道： "我就在门外，你将门锁上，放心洗便是，这会大抵没有狼。" "好。"沈清芙舒了口气抬手掩门，将门锁上。 很快，屋里传出水声。 哗啦哗啦。 萧远峰单手负在背后，静静伫立。头顶苍穹如盖，背后水声潺潺，两耳清风徐徐。 脑中竟再度浮现她趴在床上的模样，那扎马步时的身姿，还有方才她要奖励时，那微张的红唇…… 怎么都挥之不去。 第五十四章 阿勇是我养大的 连带着屋里那滑过肌肤的水声，越来越清晰无比，有震耳欲聋之势。 他魔怔了！ 君子当克己复礼，蕴藉内敛！ 他闭眼，默念此话，才将靡靡心魔压了下去。 次日上午，尚未到饭点，萧北辰就来沈清芙跟前问："嫂嫂，今日吃什么好吃的呀？" "你去地里拔颗大白菜。"沈清芙说道。 "好。"萧北辰一溜烟跑开。 沈清芙去灶间，取了条五花肉，切了半条剁成肉末。肉末加酒，加酱油、盐，搅拌均匀。 不多时，萧北辰抱着颗大白菜归来。 沈清芙将大白菜洗干净，一片片地将菜叶子掰下来，放开水中烫过。 而后一片菜叶一勺肉末包裹起来，整齐地码放在盘子里，放锅里的饭架上蒸。 "如此新奇的做法，叫什么菜名？"萧北辰咽了咽口水。 "白菜鲜肉卷，有菜又有肉，鲜美下饭。"沈清芙解释道。 萧北辰砸吧嘴："中午我要多吃一碗饭。" "好。"沈清芙笑着应道。 她将剩下的白菜帮子切段炒辣白菜，中午简单的两道菜就做成了。 饭菜盛好装入食盒，把昨日萧远峰没吃的核桃也放入食盒。 沈清芙看阿勇今日没过来，便叫萧北辰一人送去乡学。 "你一个人去送，没问题吧？"她问道。 萧北辰拍拍胸膛："没问题。" 旋即拎着食盒出了家门。 萧北辰到乡学时，正好下课。他高兴地将食盒拎去讲台上，对兄长道： "哥，嫂嫂特意给我做的白菜鲜肉卷，给你也尝尝鲜。" 萧远峰闻言一怔："她特意给你做的？" "是啊。"萧北辰挑眉，"若不是我想吃好吃的，你指不定就得吃昨夜的剩菜了。" 萧远峰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食盒上。他忽然觉得，这顿饭似乎格外可口。 萧北辰将食盒放在桌上，轻轻掀开盖子。 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不禁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哥，你瞧嫂嫂包的多精致啊。" 他指着里面的菜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这手艺，真是绝了。" 萧远峰默不作声，目光落在那精致的食盒上。 萧北辰继续感叹道："要是我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就好了。既漂亮又会做饭，简直完美。"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萧北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先回去了，哥你慢慢享用。" 说完，他匆匆放下盖子，转身离去。 萧远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食盒。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盒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终于，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只白菜鲜肉卷。 入口即化，鲜美无比。白菜的清香与肉的鲜美完美融合，口感绝佳。 萧远峰微微蹙眉，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该为尝到她的手艺而欣喜，还是为此感到失落。 与此同时，沈清芙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她来回踱步，不时望向门外。 "娘，阿勇今天怎么还不来？"她转身对柔娘问道，语气里带着些许担忧。 萧南星插嘴道："该不会是想偷懒吧？"她撇了撇嘴，显然对阿勇印象不佳。 柔娘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忧虑，"那孩子一向勤快，恐怕是生病了。这天气忽冷忽热的，别是受了风寒。" 沈清芙闻言，更加担心了。她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吧。" "我也去！"萧南星跟着跳了起来，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感兴趣。 柔娘也缓缓起身，"那就一起去吧。北辰还没回来，咱们等着也是等着。" 三人刚走到半路，就听见远处传来阵阵争吵声。 "我没偷你东西！"阿勇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愤怒，隐约还带着些许哭腔。 沈清芙和萧南星连忙搀扶着柔娘加快脚步。眼前的场景让她们震惊不已。 萧氏和卓氏正拉扯着阿勇，指责他偷了耳环。 萧氏尖声叫道："就是你偷的！我的金耳环不见了！" 她指着自己的耳朵，上面只剩下一个窟窿眼。 阿勇急得直跳脚，"我真的没偷！你们冤枉我！"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说阿勇家境贫寒，很可能是他偷的。 还有人说他在外婆家就因为偷东西被赶出来。 沈清芙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在阿勇面前。 她的眼神冷冽，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凭什么冤枉他？" 卓氏不依不饶，伸手拉扯阿勇的衣袖，"你看他衣服上的布料，哪来的好料子？肯定是偷来的！" 萧南星气得脸都红了，上前一把推开卓氏的手，"那是我嫂嫂给的，我亲手缝上去的！你们别血口喷人！" 沈清芙一把拉住卓氏的手，冷声道："请你放尊重点。" 她的目光如刀，让卓氏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就在这时，柔娘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 "阿勇是我养大的孩子，谁敢说他没人教养？" 柔娘缓缓说道，"这段时日，阿勇吃的是我柔娘家的吃食，那便是养在我柔娘膝下的。他每日听我讲做人的道理，绝无可能做缺德之事！" 柔娘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哑口无言。阿勇眼眶湿润，轻声唤道："婶婶。" 柔娘摸索着拍了拍他的脸，声音温柔却坚定，"别怕，有婶婶在。" 萧氏见状更加恼羞成怒，竟然坐到地上撒泼。 "你们赔我金耳环！"她尖声叫嚷，"不赔就拿阿勇家的破院子来抵！" 沈清芙眼尖，发现萧氏鞋子里有异样。她蹲下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阿勇，"她低声说道，"把她的鞋子脱下来。" 阿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他一把扣住萧氏的脚踝，将布鞋脱了下来。 一只金耳环从鞋子里滚落而出。 真相大白，萧氏羞愧难当，连忙拉着卓氏逃走了。 阿勇感激涕零，跪在柔娘沈清芙面前。 "婶婶，嫂嫂，谢谢你们。"他的声音哽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柔娘温柔地扶起他，"走吧，回家吃饭。" 夕阳西下，几人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 暮色降临，院落笼罩在温柔的余晖中。 沈清芙立于灶间，手中的铁锅滋滋作响。 五花肉片在油中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轻轻翻动着肉片，目光专注。 "嫂嫂，好香啊！"萧北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掩不住的期待。 沈清芙回头，看见萧北辰正探头探脑地往锅里瞧。她嘴角微扬，"快好了，再等一会儿。" "北辰，你这么馋啊？"萧南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语气中带着调侃。 萧北辰不以为意，"嫂嫂做的菜，谁能不馋？" 沈清芙将金黄酥脆的肉片盛出，"去叫你们哥哥来用饭吧。" 第五十五章 想让姐姐当我娘亲 萧南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却皱着眉头回来，"哥哥不在房里，也不在院子里，真奇怪。" 正说着，萧远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色有些疲惫，眉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沈清芙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她想问些什么，却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得轻声道："夫君，坐下吃饭吧。" 萧远峰点点头，默默坐下。 饭桌上，萧北辰迫不及待地夹起肉片，"嫂嫂，这肉真香！又酥又脆，太好吃了！" 沈清芙浅笑，"喜欢就多吃些。" 萧远峰一言不发地吃着饭，忽然抬头看向沈清芙，"明日可做红烧肉？" 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沈清芙愣了一下。 她低头掩饰内心的波动，轻声应道："好，我明日便做。" "哥哥，你也爱吃红烧肉啊？"萧南星好奇地问。 萧远峰淡然道："只是想尝尝娘子的手艺。" 沈清芙低头扒饭，不敢抬头与萧远峰对视。 饭后，沈清芙收拾完碗筷，走到院中。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她看见萧远峰独自站在月光下，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萧远峰，"她轻唤一声，"可是有心事？" 萧远峰转身，目光深邃，"无事，只是在想些事情。" 沈清芙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良久，萧远峰开口打破寂静，"明日休沐，一同去镇上可好？" 沈清芙见状，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房间。 沈清芙早早起身，梳洗打扮。她选了一件素雅的衣裙，将头发挽成简单的髻。 来到院中，她看见萧远峰已经在那里等候。 他穿着一身青衫，俊朗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冷。 "我们出发吧。"沈清芙轻声说道。 萧远峰点头，两人一同向村口走去。 路上，沈清芙时不时偷瞄萧远峰。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到了村口，赶车李已经在那里等候。 见到萧远峰，他连忙行礼，"夫子，沈姑娘，请上车。" 沈清芙跟在萧远峰身后上了牛车。车轮缓缓转动，向镇上驶去。 秋日的阳光洒在镇上的街道上，萧远峰去了墨斋，沈清芙则去了酒楼。 片刻后，沈清芙站在韩家酒楼门前，手中提着一个小篮子。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酒楼的门。 "韩叔，我来还篮子了。"沈清芙的声音清脆悦耳。 韩掌柜从后厨探出头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闺女来啦！快进来坐。" 沈清芙将篮子放在柜台上，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宣纸，"韩叔，我有两个新的药膳方子，我念，您记一下？" "好啊好啊，"韩掌柜连忙点头，拿出笔墨，"你念，我写。" 两人凑在一起，沈清芙念得慢，韩掌柜写得认真。 不一会儿，新方子就被誊抄完毕。韩掌柜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锁进抽屉。 "闺女，你这方子可真是宝贝啊，" 韩掌柜感叹道，"上回的乳鸽药膳卖得可好了。" 他递给沈清芙一两银子，"这是你的抽成。" 沈清芙接过银子，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韩叔，生意好就好。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人也在卖乳鸽药膳？" 韩掌柜叹了口气，"是啊，有人见我卖得好，也学着卖起来了。价格还比我低，那几天顾客都跑那边去了。" 他又笑起来，"不过他们的药膳没啥效果，顾客又都回来了。" 沈清芙点点头，"那就好。韩叔，这方子您可得收好了。" "放心吧，闺女，"韩掌柜拍了拍柜台，"我会好好锁着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咳。沈清芙回头一看，只见萧远峰站在那里，面容如常。 "夫君，你来了，"她快步走向萧远峰，"韩叔，我们先走了。" "慢走啊，"韩掌柜挥手，心里却在想，这姑娘要是能嫁给他儿子该多好。 萧远峰接过沈清芙手中的背篓，不动声色地将一个牛皮纸包放了进去。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沈清芙忽然感到肩上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重量。 "我们去问问春闱的事吧，"她轻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萧远峰点头，"好，先去衙署看看。"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衙署，却未寻到亭长。 打听到他家的地址后，两人又赶去他家，可家里也不见亭长的身影。 "也许我们该去茶馆看看，"沈清芙提议，"听说亭长常在那里喝茶。" 萧远峰赞同地点头，两人转身向茶馆走去。 茶馆内，袅袅升起的茶香中，他们终于找到了亭长。 "亭长大人，"萧远峰拱手行礼，"在下萧远峰，想问问春闱名额的事。" 亭长放下茶杯，打量了萧远峰一眼，"你姓萧吧？我记得你们村里正将你的姓名报上来了。" 沈清芙听着，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她悄悄握住萧远峰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亭长继续说道："我确实将你的名字报去了县里。可县里文书下来，确实没有你的名字。" 萧远峰面色不变，只是微微点头，"多谢亭长告知。" 亭长叹了口气，"问题不在我这啊，想想你们最近可有惹到什么大人物吧，我也想咱们镇多一个人参加春闱啊。唉。" 秋风萧瑟，枫叶如火。集市上人声鼎沸，一对男女穿梭其中，格外引人注目。 沈清芙步履匆匆，眉头微蹙。她时不时瞥向身旁的萧远峰，欲言又止。 萧远峰面无表情，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未察觉身旁人的焦虑。 终于，沈清芙按捺不住，轻声问道："你觉得可是萧元德？亦或是萧云霄？" 萧远峰脚步未停，淡淡回应："是谁都已不再需要追究，如此行事无非是想阻我前程。" 沈清芙咬了咬唇，追问："那该如何是好？" "明日便去县城，自有计较。"萧远峰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 沈清芙点头，忽又想起一事："我还需去取件物什，你可愿同去？" 萧远峰颔首，二人便往东行去。不多时，一座铁匠铺映入眼帘。铛铛声中，成筒正专注打铁。 "恩人姐姐来啦！"成铃欢呼雀跃，蹦蹦跳跳地迎上前。 沈清芙莞尔一笑，轻抚成铃发顶。成筒闻声抬头，急忙放下手中活计。 "姑娘来得正是时候，您的匕首已打好。"成筒笑着递上一把精致的匕首。 沈清芙接过，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萧远峰在旁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成铃好奇地打量着萧远峰，天真发问："姐姐，这位是谁呀？" "这是我夫君。"沈清芙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成铃失望地撇嘴："我还想让姐姐做我娘亲呢。" 第五十六章 你在吃醋 成筒闻言尴尬，连忙岔开话题："姑娘，这匕首可还满意？" 沈清芙点头，取出银两欲付。萧远峰却抢先一步，冷声道："报个价吧。" 成筒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就收点材料费，一百文便可。" 萧远峰二话不说，掏出二百文："一百材料，一百工钱。"说罢，拉起沈清芙便走。 沈清芙被拽得生疼，忍不住抱怨："萧远峰，你捏痛我了。" 萧远峰这才松手，语气依旧冰冷："你想当人继母？" 沈清芙揉着手腕，不解道： "成铃不过是童言无忌，你何必如此在意？" 她忽而眼珠一转，打趣道："你莫非是吃醋了？" 萧远峰冷哼一声："可笑。" 沈清芙不依不饶："那你为何如此反应？" 萧远峰沉声道："我只是提醒你，莫要与外男过分亲近。在我们还是夫妻的这两年内，不许与旁的男子有纠葛，这是底线。" 沈清芙反唇相讥："那你也不准与外女来往。" 萧远峰一怔，随即道："自是如此。" 沈清芙却道："我偏不要你守这规矩。待你高中，自有榜下捉婿，我好提前和离。" 萧远峰眉头一皱："休想。" 沈清芙不解："我对你如此之好，你为何不愿放我自由？" 萧远峰反问："让你自由，好叫萧云霄将你掳去？" 沈清芙握紧匕首，咬牙道： "他若敢，我便阉了他！"虽说得狠厉，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萧远峰瞥了眼匕首："这匕首，不单为萧云霄准备吧？" 沈清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倒是聪明。"她拔出匕首，捏了捏刀刃，" 我特意叫成筒打得薄些，能从门缝穿过扎狼了。" 萧远峰动了动后槽牙，转而问道："你还要买些什么？" "些许调料与菜蔬。"沈清芙收起匕首，语气轻快。 两人又返回集市，采买所需。沈清芙在粮油店买了面粉和盐，又在街边摊位挑选了些蔬菜。 猪肉余远远望见沈清芙，急忙迎上前来。萧远峰见状，下意识挡在沈清芙身前。 猪肉余憨笑道："好看的姑娘，怎不来买肉？" 沈清芙巧妙应对："家中肉多，今日就不买了。" 猪肉余悻悻然离去，萧远峰神色稍霁。 沈清芙偷笑："你这是又吃醋了？" 萧远峰沉声道："不过是尽夫君之责。" 沈清芙笑意更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夫君。" 萧远峰语塞，只得岔开话题："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 沈清芙点头，二人携手同归。夕阳西下，长街斜影。 第二日，晨光微熹，萧远峰轻手轻脚地起身。沈清芙听闻动静，睫毛轻颤，睁开双眼。 "要去城里？"她低声道，指尖轻抚散乱的青丝。 萧远峰挑眉："你要同去？" "谁说的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我可以要求你不与旁的女子有纠葛？" 沈清芙一边穿衣，一边反问，"我得去看着你。" 萧远峰唇角微扬："行。" 两人悄然出门，赶车李恰巧来此准备晨练。 沈清芙简述缘由，请他载他们进城。赶车李爽快应允，转身去套牛车。 灶房飘来阵阵香气，柔娘与萧南星已备好朝食。 "远峰清芙，快用饭。"柔娘唤道。 三人匆匆用过早膳，柔娘将几个馒头装入布袋，叮嘱道： "路上饿了吃。切记，萧元德有走狗有打手，一切悠着来。" 萧远峰点头应下，转身带着沈清芙出了门。牛车缓缓驶向县城，晨露沾湿了车辕。 待到县丞府邸，已是日上三竿。府门大开，却被门房拦住去路。 "这里是县丞府邸，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门房语气轻蔑。 赶车李火气上涌，大步上前。管家见状忙来打圆场，却也委婉劝阻： "二少爷，县丞老爷说了，你若回来，得去禀告，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进府。" 门房又出言不逊： "管家说得那么好听作甚？不准进就不准进，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话，当县丞府是菜市场不成？" 赶车李再难忍耐，大掌一挥，将门房提至半空。 "你这个村野莽夫，还不快放我下去？"门房惊慌失措。 府中护院闻声而出，手持棍棒。赶车李将门房扔在地上，捏紧双拳。 "夫子，徒弟定不丢你的脸。"他对萧远峰低声道。 护院头目冷笑："大少爷说过，今后见到二少爷，就命我们往死里揍。" 萧远峰侧头对沈清芙道："拳脚无眼，你躲远些。" 沈清芙却从腰间拔出匕首，冷声道："我知道扎第几根肋骨处，就能扎中心脏；更知道动脉在何处抹，就能立即毙命。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护院头子啐了一口："说得跟真的似的，老子不信！一个小娘们，能逞什么气候？"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啊……谁也不能欺负我家小姐！" 沈清芙闻声一喜："翠柳，翠柳是你吗？" "是我，小姐，是翠柳！"翠柳挥舞着扫帚冲了出来。 就在此时，萧元德带着萧云霄、沈玉瑾缓步而来。 "萧家府邸岂容喧哗？传扬出去，本官这个县丞还有威望不成？" 萧元德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挥手叫护院们收了棍棒。 他目光落在萧远峰身上："我知道你因何而来，是为春闱名额一事。" 萧远峰正要开口，被他抬手打断。 "身为县丞，自然有权决定谁参加，谁不能参加。" 他笑了笑，压低声，"本官就不给你参加的机会，你能奈我何？" 沈清芙忍不住插话："凭什么不让我夫君参加？这是朝廷规定的名额！" 沈玉瑾在一旁冷哼一声："就凭他是县丞，你们又能如何？" 萧云霄冷眼旁观，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翠柳见状，举起扫帚就要往沈玉瑾身上招呼。 沈清芙连忙拦住她："且慢，我们今日是来讨个说法的。" 萧远峰沉声道："父亲，春闱名额事关重大，岂能儿戏？" 萧元德不以为然："本官自有考量，你们还是请回吧。" 赶车李握紧双拳，怒气难消："这便是你们读书人的道理？" 萧云霄冷笑："一个粗鄙武夫，也配谈什么道理？" 沈清芙见势不妙，轻拉萧远峰衣袖："夫君，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萧远峰深吸一口气，对萧元德道："父亲，此事我定会上禀府衙。" 萧元德不屑一顾："你尽管去告，看谁会信你这个被赶去乡下的庶子。" 沈清芙咬紧牙关，强忍怒火："我们走！" 一行人转身离去，翠柳依依不舍地看着沈清芙。 萧元德在身后喊道："记住，这里不再是你们的家！"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沈清芙一行人来到州府衙门前，萧远峰神色凝重，沈清芙紧攥着他的衣袖。 第五十七章 住店 "大人不在衙门，明日再来吧。"衙役懒散地挥了挥手。 萧远峰眉头微蹙，沈清芙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三人漫步街头，寻觅落脚之处。街市喧嚣，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醉仙阁"三字映入眼帘，萧远峰微一颔首，三人步入客栈。 店小二热情迎上："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萧远峰简洁道。 赶车李刚要开口，萧远峰摆了摆手："无碍，早些歇息。" 雅致的房间里，沈清芙放下包袱，轻轻舒了口气。 萧远峰立于窗前，凝望街市繁华，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在想什么？"沈清芙轻声问。 萧远峰回神，苦笑道："在想明日该如何陈词。" 沈清芙走到他身边，柔声道："我相信你。" 萧远峰转身看着沈清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多谢.." 翌日清晨。 萧远峰早早起身，整理衣冠。沈清芙为他梳理发髻，细心地打点一切。 用过早膳，萧远峰便让赶车李先回家中，让他多照看家中。 沈清芙和萧远峰两人则再次来到衙门前。 沈清芙立于衙门前，目光逡巡，心绪难平。 她悄悄瞥向身旁的萧远峰，只见他眉头微蹙，神色凝重。 "走吧。"她轻声道，指尖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萧远峰略一颔首，二人再次向衙门走去。 这次，萧远峰径直走向一名看起来年纪较长的衙役。 "老丈，"萧远峰拱手，语气恭敬，"小生有要事求见府台大人，不知可有什么门路？"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萧远峰一番，见他举止有礼，缓缓开口道： "府台大人日理万机，哪是说见就能见的？" 萧远峰不急不躁： "老丈说得是。只是小生此事关系重大，若能见府台大人一面，必有重谢。" 衙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压低声音道： "这样吧，你们明日在这儿等着。府台大人大概会在明日回衙门，到时我替你们通报一声。" 沈清芙大喜，连忙道谢。萧远峰则不动声色地塞了些碎银子给那衙役。 第二日，晨光熹微，客栈房间里，沈清芙猛然坐起，手紧握匕首。 梦中狼影幽幽，她仍心有余悸。 萧远峰早已醒来，目光在她手中的匕首上停留片刻，轻声问道："又是噩梦？" 沈清芙眨了眨眼，努力平复呼吸： "梦见一头野狼，眼冒幽光，在冰天雪地里追我。" 她顿了顿，"我躲进山洞，刚觉得安全，它就扑了过来..." "你不是有匕首吗？"萧远峰挑眉。 "可笑的是，梦里竟拔不出来。"沈清芙苦笑，"手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萧远峰别过脸去，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他起身整理衣冠，背对着沈清芙道："大抵是认床所致。" 沈清芙这才想起昨晚的尴尬，低声道："幸好梦中未曾拔刀，否则你怕是要遭殃。" 萧远峰没有接话，只是背影略显僵硬。 两人简单梳洗后，便下楼用饭。饭毕，再次前往府衙。远远地，便看见昨日那两个衙役。 "瞧，真来了。"衙役甲笑道，眼中闪过轻蔑。 "乡下人不懂规矩，该如何处置？"衙役乙附和，语气中满是戏谑。 沈清芙听在耳中，眸光一冷。她挺直腰板，大步向前。萧远峰紧随其后，面色沉静如水。 两个衙役见状，收敛了笑容。衙役甲上前拦住去路："两位要见大人？大人不在。" 萧远峰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昨日你说今日归来。" "今日未过，谁知几时回？"衙役甲狡辩道，眼神飘忽。 沈清芙冷笑一声，语带讽刺："乡下人就不配见府台大人？" 衙役甲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道： "姑娘明白就好。府台大人事务繁忙，哪有闲暇见你们？" "我们要告县丞，州府不管？"沈清芙寸步不让。 "民告官？"衙役甲冷笑，"先挨三十杀威棒！" 沈清芙闻言色变，下意识看向萧远峰。萧远峰微微颔首： "确有此规，为防诬告。"他顿了顿，"我能承受。" 沈清芙心头一颤，正欲开口，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府衙门前。 两个衙役立刻变了脸色，恭敬行礼。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车上下来，目光如炬。这正是当日说橘子酸的老者。 沈清芙眼前一亮，快步上前："老人家，您怎在此？" "姑娘，该我问你，你缘何在此？"老者笑着走到她跟前。 沈清芙拉了一把萧远峰："此事说来话长，我与夫君来此，想请大人帮个忙！" 萧远峰对着老者作了一揖："学生见过大人。" 老者颔首，抬手示意："两位，请衙内说话。" 一行人进了书房。老者坐下后，示意两人也坐。沈清芙忐忑不安，目光在房间内游移。 "说说看，什么事让你们千里迢迢来寻我？"老者温和地问道。 沈清芙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大人，我夫君本该参加今年的春闱，可县丞却将他的名字划去了。" 老者眉头微皱："萧元德？这不应该啊，他历年的考评甚为不错。" 萧远峰缓缓道来："学生萧远峰，萧元德与我有些亲眷关系，问题就出在此处……" 他简要讲述了被赶去乡下一事，只字未提换错新娘的经过。 沈清芙见萧远峰未提错嫁之事，便思忖片刻，补充道： "萧元德有一子，名唤萧云霄，他每回考试皆考不过我夫君。萧元德不想我夫君参加春闱，目的就在此，怕我夫君压他儿子一头。" 老者起身，在书架上取了一本册子，翻开几页，指着上头一个名字： "萧远峰，凌镇秀才首名。" 沈清芙瞧了一眼，轻声问："大人，春闱名额需县丞准允，如今的情况，您看如何解？" "秀才首名自然得参加春闱。" 老者笑道，"我这修书一封，届时你们交予萧元德看，他若再不同意，你们再来寻我。" 萧远峰再度作揖："多谢大人！" 老者摆手： "你们的救命之恩，我可记着。寒窗苦读不易，读书人的正当权利自然该维护。" 沈清芙笑了："大人是个好官！" 老者对外喊："来人。" 衙役应声而入："大人？" "你去称几斤橘子来。" 老者提笔书写，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并盖上了私人印章。 信纸写好装入信封，信封未封，直接交给了萧远峰。 萧远峰双手接过，郑重地放入怀里。 老者问："橘子是酸还是甜？" 衙役："回大人，甜，属下尝过，都甜。" 第五十八章 合作愉快 老者抬了抬手："把橘子全给这位姑娘。" 沈清芙接过橘子，惊喜道："这也太多橘子了。" 老者朗声大笑："姑娘给老朽那个酸橘子，可太解渴了。" 沈清芙与萧远峰跟着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作别老者，夫妻俩回客栈退了房。 有书信在身，春闱名额问题大抵可解，届时就看萧元德如何应对了。 两人来到车行，准备雇车回去。车行外，几名车主正在吆喝，多是驶往周围各县的。 沈清芙拉了萧远峰的袖子，走到其中一个车主前，问："去凌镇么？" "经过凌镇，两百文一人。"车主答道。 沈清芙虽对价钱有些存疑，但此刻她只想早日回家，遂无奈点头： "那就两百文吧。"她掏出一颗碎银子，"这是我与夫君两人的车钱。" 车主收了银子，指了靠边停着的一辆车。 夫妻俩登上车厢，却发现里面已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 几个男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清芙，让她顿感不适。 她在车门口停住脚步，后悔没先查看车厢情况。 萧远峰察觉她的顾虑，低声问："我们换辆车吧？" 车主闻言，连忙解释： "经过凌镇就我这辆车，当然你们可去车行雇车，不过车行的车一两银子可不够雇的。" 沈清芙咬了咬唇，拉住萧远峰的袖子："没事，我们就坐这辆。"省钱要紧。 "好，听娘子的。"萧远峰说着，忽然反手捉住了她的手。 沈清芙一愣，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五指交握。 沈清芙脸颊微红，心里却暗自疑惑：这是要做什么？ 萧远峰神色自若，侧头对车外的车主道："我娘子娇弱，还望车主驾车缓些。" 言罢，他冷眸在车厢内一扫。那些原本盯着沈清芙的男子们，纷纷挪开了视线。 沈清芙僵硬地坐在车厢内，十指被萧远峰紧紧扣住。她试图挣脱，却换来他更加用力的钳制。 无奈之下，她只得放弃挣扎，任由那只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车厢内寂静无声，只有马蹄踏地的节奏回响。沈清芙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困惑又忐忑。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之间明明只是权宜之计，为何要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半晌，萧远峰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沈清芙如获大赦，忙不迭地将双手缩进袖中。 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男子，只见他神色如常，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车子缓缓驶入凌镇，萧远峰起身示意下车。集市上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 两人沉默着并肩而行。 "萧远峰，"她忽然开口，"明日你要去见萧元德吗？" 萧远峰摇头："还需几日准备，五日后再去县城不迟。" "那我能一同前往吗？"沈清芙眼中闪过期待。 萧远峰略一沉吟，点头应允。 沈清芙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她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和小贩讨价还价。 萧远峰跟在她身后，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咱们换的橘子真多呢。"沈清芙笑道，提了提手中的布袋。 "府台大人倒是个好官。"她又感叹道。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到家门口。 萧北辰远远看见，兴奋地大喊："哥哥嫂嫂回来啦！" 柔娘闻声而出，笑意盈盈地迎上前："回来就好，可把娘担心坏了。" 沈清芙心头一暖，乖巧地唤了声"娘"。柔娘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又拍了拍萧远峰的手臂。 萧远峰向赶车李询问家中情况。 "秦家人来过几次，不过未曾闹事。"赶车李如实相告。 沈清芙连忙从袋中取出橘子，递给赶车李："多谢李大哥照看家中。" 赶车李接过橘子，笑着摆摆手："不必客气，应该的。" 沈清芙又将橘子分给家人，笑容灿烂。 她剥了个橘子，递到柔娘手中："娘，这可是府台大人赠的呢。" 柔娘眼中闪过惊喜，知道名额之事有了眉目。她轻轻拍了拍儿媳妇的手，欣慰地笑了。 沈清芙又剥了个橘子，递到萧远峰唇边："尝尝看，可甜？" 萧远峰微怔，随即张口含住。橘子汁水在口中绽开，酸甜可口。 他看着沈清芙明媚的笑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萧远峰唇齿间还留着橘子的甘甜，眸光微动。 沈清芙眼波流转，声音轻柔："滋味如何？" "甜。"萧远峰简短应道，嘴角微扬。 堂屋内，萧南星凑近母亲耳畔，压低嗓音："娘，瞧哥哥嫂嫂多亲昵。" 萧北辰闻言眉头一皱，大步迈入院中。 "你们倒是自在，也不唤我一声。"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沈清芙神色微变，欲言又止。 萧北辰捏着半个橘子，一脸苦相："你们吃的可是甜的？我这个酸得很。" 沈清芙与萧远峰目光交汇，默契地各自掰下一瓣橘子，同时将橘瓣送入萧北辰口中。 萧北辰咀嚼片刻，脸上终于绽放笑容： "这下尝到甜头了。"他也想效仿，掰下一瓣递向兄长："哥，我也喂你。" 萧远峰眉头微皱，长腿一迈，转身离去。 萧北辰又将橘瓣递到沈清芙面前："嫂嫂，你尝尝。" 沈清芙婉拒道："多谢，我自己来就好。" 萧北辰撇嘴，悻悻然回到堂屋："哥哥嫂嫂都不领情。" 阿勇凑上前来："我来尝尝。" "好啊。"萧北辰眼前一亮，将橘瓣塞入阿勇口中。 阿勇一尝，顿时皱眉咳嗽："怎么这般酸？" 萧北辰哈哈大笑："我早说酸得很，你还自讨苦吃。" 柔娘笑叹："阿勇这孩子倒是单纯。" 阿勇不服输，夺过萧北辰手中剩余的橘子："我不怕酸，你吃不下的我来吃。" 萧北辰又抢回来："谁说我吃不下？嫂嫂给的，我定能吃完。" 夜幕低垂，院落寂静。 沈清芙终于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忍不住翻来覆去。胳膊与腿不时碰到悬挂的床单。 "沈清芙，你在做什么？"萧远峰突然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放心，我不会滚到你那边去。" 沈清芙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萧远峰，还是家里的床舒服，你说是不是？" 萧远峰轻轻应了一声。 沈清芙又问："你也觉得家里好，对吧？" "准确地说，是我的床更舒适。"他纠正道。 沈清芙紧抓床沿："我可不睡地上。" 萧远峰失笑："确实如此，至少不必担心你靠过来。" 沈清芙听出言外之意，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说我昨晚贴着你？" 萧远峰轻咳一声："倒也没有。" "那你为何这么说？" 第五十九章 身为女子当矜持 "我只是防着你贴过来。"萧远峰平静道。 沈清芙轻笑："萧远峰，你真是个好人。"她伸手穿过悬挂的床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萧远峰浑身一僵，哑声道："你是女子，能否矜持些？" "我只是想和你握个手。"沈清芙忙解释，"单纯表示合作愉快。" 萧远峰侧身，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沈清芙心中莫名踏实，希望他能一直如此，两年时光定能轻松度过。 "就这样？"萧远峰蹙眉。 "对啊，不然呢？"沈清芙反问。 "你从何处学来的？" "呃……"沈清芙将手缩回被窝，"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种握手礼仪，代表友好。" 萧远峰温声道："梦中景象不可信，你身为女子当矜持。" 沈清芙抿唇："我知道了。" 他又道："先前在溪边捉鱼捉蟹，你随意撩起裙裾，此举亦不妥当。" 沈清芙深吸一口气："我以后不会了。"她翻身背对萧远峰，心中暗自思量如何赚钱。 次日，萧远峰去乡学教书。沈清芙与柔娘打过招呼，带着萧北辰与阿勇进山。 萧北辰一路雀跃："嫂嫂，咱们这次进山做什么？平菇已经没了。" 阿勇附和道："秦家那堆烂木头早就扔了，再也长不出平菇了。" "这次我们去采药。"沈清芙回答，"秦家人闲得发慌，才会把烂木头来回搬运。" 望着满地枯叶，萧北辰嘟囔："嫂嫂，地上连草都没有，哪来的草药？" "我们去挖根茎类的药材，现在正是时候。" 沈清芙解释道，"若能找到名贵药材，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一上午下来，沈清芙果然挖到了不少根茎类药材。 虽然数量不多，但足以坚定她靠山吃山的决心。 待他们中午归家，萧南星已经煮好了饭。 "嫂嫂，菜我还没做，你说做什么？" 沈清芙想了想，道："简单吃点吧。" 她切了半颗大白菜，又切了一盘腊肉，分别装盘。两道菜放锅里蒸。 蒸好后，在锅底放油，加入姜蒜炒出香味。而后将此热油淋到清蒸大白菜上，再加酱油。 两道菜夹出部分装小盘，盛了一碗米饭，一起放入食盒。 又拿了一个橘子，两颗核桃，也装进食盒。 食盒刚备好，沈清芙便听到萧北辰与阿勇的肚子相继叫出声。 "都饿了，是吧？" 两少年倒也老实："饿！" 阿勇："咱们爬了山，爬山费体力。" 萧北辰砸吧嘴："嫂嫂，咱们能不能先吃了饭，再给哥哥送去？" 沈清芙想了想，自己昨夜被某人说教一通，既如此，稍微晚些给他送饭去，也无妨。 遂点了头："咱们先吃饭。" 当即端了菜去堂屋，与柔娘说了家里先吃饭一事。 萧南星轻声问道："娘，哥哥呢？" 柔娘将手中的汤勺搁在桌上，眼角带着笑意。 "你哥身子壮实，饿一会儿不打紧。来，都坐下吃饭吧。" "娘，我和阿勇去盛饭。"萧北辰说着，带着阿勇往灶间走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柔娘转向沈清芙，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清芙啊，你是远峰的妻子，想必对他的身材最是了解吧？" 沈清芙一时语塞，目光慌乱地看向萧南星，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萧南星掩嘴轻笑，"娘，您这话可让嫂嫂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柔娘笑道："我是说远峰身子结实，不怕饿，清芙别太担心。" 沈清芙轻声应道： "娘，我不担心的。"她垂下眼帘，心中暗自思忖，让他饿一会儿也无妨，谁叫他总爱说教。 不多时，萧北辰端来两碗饭，右手还夹着几双筷子。 阿勇双手捧着三碗饭，小心翼翼地走来，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项重要任务。 沈清芙起身接过阿勇手中的饭碗，又从萧北辰手中抽出筷子，一一分好。 众人落座，柔娘伸手摸了摸阿勇的胳膊，眉头微皱。"瘦得跟根柴似的，多吃点。" 阿勇眼眶一红，喉结滚动。"嗯，婶婶，我多吃。"他低下头，努力控制着情绪。 沈清芙吃了口饭，抬头对柔娘说： "娘，米快吃完了，我想去村里买些，一百斤够吃一阵子了。" 她转头对阿勇说，"你别客气，粮油店米一斤十文钱，咱家不缺这个。" 阿勇重重点头，大口扒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吞进肚子里。 柔娘点头道："就在村里买吧，省得跑镇上。" 萧南星给阿勇夹了几片腊肉，"别光吃饭，吃肉长力气。"她的语气温柔，带着姐姐般的关爱。 两个少年狼吞虎咽，转眼就吃完了。碗底干净得仿佛被舔过一般。 萧北辰起身道："我们先给哥哥送饭去，嫂嫂等我们回来再去买米。" 沈清芙点头应下，目送他们离去。 乡学里，学童们已经回家吃饭，只剩萧远峰一人在抄写。 萧北辰放下食盒，语带揶揄："哥，你不饿吧？" 萧远峰冷冷扫了弟弟一眼，不作声。他的目光如刀，似乎要将弟弟的玩笑劈成两半。 阿勇忙解释："夫子，我们上午进山挖药材，回来就饿了，这才晚送饭来。"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 萧北辰补充道："娘说我和阿勇在长身体，得先吃。" 他顿了顿，又道，"嫂嫂说她不担心你饿肚子。" 萧远峰面无表情，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阿勇见气氛不对，赶紧又说："婶婶说夫子身强体壮，饿一会儿没事的。" 两个少年说了许多，萧远峰始终不发一言。沉默像一堵厚重的墙，将他与世界隔开。 见状，萧北辰和阿勇识相地告辞离去。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室寂静。 萧远峰这才放下笔，默默地吃起饭来。他的动作缓慢而有序，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问题。 回家路上，两个少年你追我赶，笑声在空旷的田野间回荡。 原本要两刻钟的路程，一刻钟就到了。 沈清芙早已等候多时，"跟我去村口一趟。"她将银子放入荷包，动作利落。 萧北辰问道："是去李大哥家买米吗？" 沈清芙笑道："北辰真聪明！上次坐他牛车去县城，他都没收钱，这回去他家买米正好。"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柔娘在堂屋里应道："是该如此。"她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几分欣慰。 沈清芙向柔娘告别，带着两个少年往村口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柔娘对萧南星感叹："你嫂嫂做事有分寸，从小事就能看出她的为人，当真是极好的。" 萧南星想到哥嫂的两年之约，心中一阵纠结。 第六十章 不会分开 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娘，要是哥哥高中当了大官，您觉得他们会怎样？" 柔娘反问："会怎样？"随即在女儿手背上轻拍一记，"能娶到你嫂嫂，是你哥的福气！" 萧南星小声嘟囔："有娘在，哥哥嫂嫂就不会分开。"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几分不确定。 柔娘耳力极好，听见了女儿的话。"你说什么？"她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萧南星一惊，忙解释："娘，我是说您是我们家的主心骨，哥哥嫂嫂都听您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说错了什么。 柔娘叹了口气："你哥向来主意正，我哪里管得了他？你嫂嫂虽然孝顺，但我看得出来，她的主见不比你哥少。" 萧南星不解："娘，您为何这么说？" 柔娘解释道："先前你任性时，你嫂嫂几乎不计较。内心强大的人，才能做到不怒不怨，真正的心如止水。"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似乎看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风景。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影子。 与此同时，陈母攥紧了那几两碎银，眼角微微抽搐。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声音却有些干涩： "姑娘心善，这银子我得留着给我家小子娶媳妇。等办喜酒那天，定要多敬姑娘几杯。" 沈清芙微微一笑，转向身后两个少年："北辰、阿勇，咱们把米抬回去吧。" 两个少年刚要上前，陈母猛地在赶车李背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么大个子，好意思让两个小娃娃抬？" 赶车李脸上一热，几步冲上前，一把将沉甸甸的米袋扛在肩上。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沈清芙三人紧随其后。 萧北辰和阿勇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李大哥这样，好像我们很没用似的。"萧北辰低声嘟囔。 阿勇撇嘴："是啊，我这些日子岂不是白吃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蹦蹦跳跳想去抢米袋。奈何赶车李人高马大，他们根本抢不过。 回到家后，沈清芙让赶车李把米倒进米缸，然后把空袋子还给他。 赶车李一愣："这还能还的？" "这么大的袋子，缝制费时，布料也要花钱买，当然得还。"沈清芙解释道。 赶车李接过袋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姑娘来村里后，我才知道世上还有这般好的人。" 沈清芙摆摆手： "哪里哪里，李大哥才是好人呢。载我们去县城，那么远的路都不收车钱。" 赶车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来，这个月底我还是照常载夫子和姑娘去县城。" "那就有劳李大哥了。"沈清芙点头。 傍晚时分，萧远峰回到家中。刚跨进院门，萧北辰就迎了上来，嚷嚷着要加练功夫。 萧远峰放下食盒，问清缘由后，对两个少年说："先跑两圈，然后马步一炷香。" 阿勇正在烧火，连忙道："夫子，我烧完火就去。" "我来烧吧。"萧远峰出人意料地说。 两个少年如泥鳅般溜出了厨房。 沈清芙回头看了眼萧远峰："你真要烧火？" "嗯。"萧远峰点点头，坐到小凳上。 沈清芙偷瞄了他一眼，这人坐在小凳上，竟莫名有种落魄贵公子的味道。 她轻声道："不用一直盯着，你去抄写吧。" 萧远峰挑眉："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满脸灰？" 沈清芙被他这么一说，想起初次烧火的窘态，脸上微微发热。她转移话题道： "萧远峰，我想明天起咱们早些吃午饭。北辰和阿勇吃得快，他们吃完给你送去，如何？" 萧远峰没吭声，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苗。沈清芙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放下锅铲走到他身边。 火光映在他白皙的脸上，她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几天我打算带北辰和阿勇进山采药，回来可能会晚些。"她轻声解释。 萧远峰终于开口："不必麻烦，我自己带饭去塾里。" 沈清芙皱眉："可那都是冷饭冷菜，吃久了对身子不好。" 萧远峰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无妨，你们进山要小心。" 夜幕降临，翠竹居内，两人依旧在练字。 萧远峰悄悄瞥向沈清芙，发现她请教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他走到她身旁，指着宣纸上的一处："这里平捺起笔要用些力道。" 沈清芙重新蘸墨，又写了一遍："这样行吗？" 萧远峰摇头："还可以更好。" 他下意识想握住她的手示范，沈清芙却缩了回去。 她将笔塞到他手里："你写，我看着学。" 萧远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按他昨晚所说的"矜持"行事。 他在纸上写了几遍，沈清芙道："我会了，谢谢夫子教我何为矜持。" 萧远峰终于忍不住："一定要如此生分吗？" 沈清芙笑道："这不是你说的吗？我在好好学习呢。" 萧远峰将笔放回笔山，低沉地道："不客气。" 两人各自回到座位继续写字。 沈清芙写了几笔，总觉得不对，懊恼地放下笔："我不写了。" 萧远峰侧目："五百遍练完了？" "我就是不想写了，不行吗？"沈清芙语气有些冲。 萧远峰眉头微皱："有何不满，直说。" 沈清芙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微微摇曳。 过了许久，沈清芙才低声道： "你说得对，我们应当谨守礼数。" 她继续说道，目光直视萧远峰的双眼，"但你也不无过错。"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却又克制着不让情绪外露。萧远峰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清芙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你曾言男女授受不亲，却又主动握我的手。这般前后矛盾，又该如何解释？" 萧远峰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是我考虑不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责。 沈清芙轻轻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她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萧远峰一眼，"不提这些了，我该去练字了。" 萧远峰伸手想要拦住她，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看着沈清芙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芙带着萧北辰和阿勇采集了不少药材。 她专注于做别的事，似乎想要借此逃避内心的纷乱。 这日清晨，阳光和煦，微风拂面。 沈清芙将满满一筐药材从柴房搬到院中，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北辰，想不想去趟县城？"她笑着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萧北辰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想！"他兴奋地应道，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纯真笑容。 沈清芙轻笑："那就帮我把这些药材背到村口吧。"她的语气温柔，带着几分宠溺。 第六十一章 卖药材 萧北辰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 "嫂嫂放心，我力气大着呢！"他拍了拍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一旁的阿勇眼巴巴地看向萧远峰："夫子，我也想去。"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期盼。 萧远峰瞥了沈清芙一眼，对阿勇道："你留下看家。"他的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三人来到村口，赶车李已经备好了牛车。萧北辰麻利地将药材放上车，自己也一跃而上。 沈清芙刚要上车，萧远峰便伸手想要搀扶。 她犹豫了一瞬，最终没有接受他的帮助。可惜裙摆略长，她一时没能登上车去。 萧北辰见状，连忙伸出手："嫂嫂，我来帮你。"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沈清芙微微一笑，搭上萧北辰的手臂，顺利上了车。 她转身看了萧远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待萧远峰也坐定，赶车李便赶着牛车出发了。一路颠簸，沈清芙身子摇晃不已。 萧远峰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什么，却又强忍住了这个冲动。 萧远峰默默挪近她身边，想要给她依靠。 沈清芙却不动声色地与他保持距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萧北辰见状，拍拍自己的肩膀："嫂嫂，靠我肩上吧。"他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人难以拒绝。 沈清芙笑道："好啊，多谢北辰。"她的语气温柔，带着几分感激。 每当车子颠簸，她便轻轻靠向萧北辰。两人随着车子摇晃，倒也有趣。 萧北辰咯咯笑道："真好玩，李大哥，能不能再快些？" 沈清芙也被他逗笑了，眉眼弯弯，如花绽放。 她的笑容明媚，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让人不禁想要探究其中的缘由。 萧远峰看在眼里，眸色渐沉。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却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到了县城，萧远峰让赶车李驾车往府衙方向去。今日应当是萧元德在府衙当值。 下了牛车，沈清芙对萧远峰道： "我和北辰去卖药材，就不去府衙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萧远峰看了眼药材，沉声道："萧北辰，你看好东西。"他的语气严肃，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萧北辰愣了愣，不明白哥哥为何突然严肃。 "知道了。"他吐了吐舌头，乖乖坐回车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萧远峰带着沈清芙和赶车李往府衙走去。 门口衙役拦住去路，赶车李高声喝道："我家夫子有府台大人的亲笔信，谁敢阻拦？" 衙役闻言，连忙去禀报萧元德。萧元德得知消息，脸色瞬间阴沉。 他快步来到前堂，冷声道："萧远峰，你可知冒充朝廷命官亲笔信的罪责？" 萧远峰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信件： "项大人的笔迹，想必县丞大人不会认错。"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萧元德接过信，仔细查看，脸色变了又变。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又很快隐藏起来。"你如何得到项大人的亲笔信？"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 萧远峰不答反问："还请县丞将我的名字登入春闱名单。"他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萧元德无奈，只得带萧远峰进了书房。待事毕，沈清芙让赶车李驾车去萧宅。 可惜前门后门皆不得入，他们未能见到翠柳。 沈清芙站在萧宅大门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和失落。 赶车李见状，安慰道："姑娘别担心，你那丫鬟机灵得很。" 沈清芙轻叹："但愿如此。" 她目光落在药材上，"李大哥，找个医馆停下吧，我想把药材卖了。" "没问题。"赶车李应道，驾车向附近的医馆驶去。 他们在几家医馆比价后，决定将药材卖给仁心堂。 夜幕降临，萧远峰站在门口，目光紧锁着沈清芙。 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眼眸深邃如墨，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 沈清芙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半步，强作镇定道："你有事？" 萧远峰沉默片刻，从怀中拿出一面镜子。"给你，平日梳妆用。" 沈清芙抿了抿唇，终是接过那面镜子。"多谢。" 萧远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留下她独自在房中。 翌日清晨，沈清芙未现身跑操。 萧远峰推门而入，见她仍在沉睡，眉头微蹙。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舒服？" 她迷迷糊糊地摇头，"让我再睡会儿。"声音软糯，带着倦意。 萧远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他站在门外，目光深沉，似乎在思索什么。 日上三竿，沈清芙才悠悠转醒。她坐起身，只觉头重脚轻，腹中隐隐作痛。 正当她蹙眉时，萧远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 "红糖姜水，喝了对身子好。"他将碗放在床头，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关切。 沈清芙愣住，"我们家里有红糖？"她记得家中并无此物。 萧南星笑嘻嘻地钻进来，"是哥哥特意去镇上买的。" 她手里把玩着一面精致的镜子，"嫂嫂，你看哥哥送我的镜子，漂亮不？" 沈清芙心头一暖，却又不敢多想。她轻声道： "漂亮。你哥也给了我一面，你这面自个留着吧。" 萧南星点了点头，随即出了门去找萧北辰了。 屋内，萧远峰递来汤勺，"要我喂你吗？"语气淡然，却让沈清芙心头一跳。 她连忙摇头，"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她接过汤勺，小口啜饮。暖意从喉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腹中的不适似乎也缓解了些。 沈清芙顿了顿，"那面镜子...我会好好珍惜的。"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萧远峰走到床边坐下。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芙身上，欲言又止。 "我们聊聊吧。"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沈清芙摇头，"我不想聊。" 她端起碗，小口啜饮着姜水。热气氤氲中，她轻声道： "谢谢你帮我买红糖，还煮了姜水。" 萧远峰捏了捏拳头，内心挣扎片刻后，斟酌着开口： "你最近刻意与我保持距离，连北辰都察觉到了。母亲虽看不见，却也感觉到了异样。我们毕竟是夫妻，这样相处，恐怕会引起家人怀疑。" 沈清芙沉默片刻，回想起这几日的种种。确实，她与他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我以后会注意的。"她轻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不愿柔娘和北辰为此伤心。在这个家里，柔娘给了她母亲般的温暖，北辰也真心待她好。 萧远峰点头，"与从前一样就好，不必刻意疏远。" 沈清芙抬眸看他，水润的眼眸直直望进他的眼底，却始终没有开口。 萧远峰心中一痛，后悔那晚的失言。 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说罢，转身离开。 第六十二章 非分之想 屋外，萧北辰和阿勇还在田里忙活。 萧远峰只得唤来萧南星帮忙烧火，自己则淘米煮饭，准备晚餐。 他拿起一颗大白菜，准备清蒸。切白菜时，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方才与沈清芙的对话。 一个不留神，菜刀偏了，划破了指尖。 "哎哟！"他轻呼一声，连忙放下菜刀。 萧南星听到异响，关切地问："哥，你怎么了？" "没事，破了点皮。"萧远峰强作镇定。 萧南星起身查看，只见鲜血已将兄长的食指指尖包裹，正往地上滴落。 她忙拖着瘸腿去寻沈清芙，"嫂嫂，哥哥切到手了！" 沈清芙闻言，心头一紧。她拿起干净布条，快步走向灶间。 "怎会切到手？严重吗？"她问道，语气中透着关切。 萧远峰正用冷水冲洗伤口，"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小心而已。" 沈清芙来到他身旁，轻轻抓过他的手。 她仔细查看伤口，动作轻柔地擦干水分，然后用布条缠绕。 萧南星识趣地退了出去，向堂屋里的母亲汇报情况。 灶间内，萧远峰轻声道："一点小伤，不必如此。" 沈清芙却坚持要包扎妥当，"这么好看的手，留疤多可惜。"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自己右手手心的伤疤，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萧远峰注意到她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抓过她的手。 他的指腹轻轻抚过她手心的疤痕，低声道："会好的。" 沈清芙感到一阵心慌，想要抽回手却又不忍。 她勉强开口："剩下的腊肉我来切吧，你去写字。让南星来烧火就行。" 萧远峰温声问道："可是你腹痛？" "喝了红糖姜水，好多了。"沈清芙微微一笑，"我切好装盘蒸，就回房休息。" 萧远峰这才松开她的手，去喊萧南星来烧火。 回到房中，萧远峰提笔疾书，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忙完回到房中的沈清芙则静静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想着方才灶间的一幕。 两人虽同处一室，却始终无言。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萧远峰临行前，对她轻声说了句"我走了"，便匆匆前往乡学。 午后，赶车李来访。他高声喊道："姑娘，我想跟你进山挖药材。" 萧南星连忙解释："李大哥，我嫂嫂身子不适，怕是要过几日才能进山。" 沈清芙打开房门，温声道："李大哥，我想买些竹匾晒药材，不知村里谁家有卖？" 赶车李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 "那是我编的。姑娘这几日不便去山里，我来帮忙编些竹匾吧。" 沈清芙眼前一亮，连忙应允。她唤来萧北辰和阿勇，请他们与赶车李一同去砍竹子。 傍晚时分，萧远峰教书归来。趁沈清芙不在，他悄悄取出一只木匣，来到紫藤轩。 "娘，您帮我把这支珠钗送给沈清芙吧。"他轻声说道，将匣子放到母亲手中。 柔娘摸索着打开匣子，疑惑地问："你为何不自己送？" 萧远峰苦笑一声，"我怕她会转送给南星。" 他顿了顿，又道："娘，就说是您送她的，她才会戴。" 柔娘听罢，不禁问道："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萧远峰坦言："儿子说了她几句，她生气了。" 柔娘轻叹一声，抬手摸索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你呀，要学会疼人。" 萧远峰默然，心中五味杂陈。 夜幕降临，萧家院中灯火摇曳。萧南星端着针线篮步入堂屋，目光扫过屋内众人。 "阿勇，"她唤道，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疲惫，"你的衣裳缝好了。" 阿勇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却又迅速收敛，只是轻声道："多谢南星小姐。" 萧北辰听闻，立刻嚷道："姐，我的呢？"声音里满是迫不及待。 萧南星瞥了弟弟一眼，嘴角微抽："一并拿来了。" 她从篮中取出两套群青色短褐，分别递给两个少年。 阿勇接过衣裳，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布料，眼中满是珍惜。 萧北辰却皱起眉头，不满地嘟囔："怎么是一样的颜色？" 萧南星眉头微蹙："有何不妥？" "我要这个颜色，是因为哥哥嫂嫂有，" 萧北辰撅起嘴，一屁股坐在凳上，"现在阿勇也有了。" 沈清芙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试试看合身否。"语气中带着安抚。 萧北辰眨巴着眼睛，转向沈清芙： "嫂嫂，下次能给我做件翠碧色的吗？"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沈清芙微笑点头："自然可以，我虽不会裁剪，但可以帮你缝制。" 萧远峰听闻此言，眉头微蹙，目光在沈清芙和萧北辰之间来回游移。 萧南星察觉到兄长的神色变化，轻声道： "哥哥的衣裳，我已裁好布料，待明日便开始缝制。" 萧远峰闻言，眉头舒展，嘴角微扬，却未说话。 柔娘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声："都是些孩子气。" 她起身道："清芙，随我去紫藤轩一趟。" 沈清芙应声，扶着柔娘慢步而去。 紫藤轩内，柔娘取出一只精致的木匣。 "清芙，这支珠钗你可喜欢？"柔娘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沈清芙打开匣子，只见一支玉青色镶珠凤凰钗映入眼帘。 她轻抚钗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娘，这钗子真好看，我很喜欢。" 柔娘欣慰地笑了："喜欢就好，来，让娘给你戴上。" 沈清芙低下头，任由柔娘将珠钗簪在发间。 她犹豫片刻，轻声道："娘把这么好的钗子给我，那南星..." 柔娘打断道："南星不缺首饰，你安心戴着便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沈清芙心中一暖，轻声道："谢谢娘。" 待沈清芙回到房中，萧远峰已点燃蜡烛。她将木匣放在床头，发出轻微响动。 萧远峰抬眸，看到她头上簪着的珠钗，唇角微弯。 沈清芙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禁摸了摸钗子："是不是不好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萧远峰温声道："很好看，很适合你。"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沈清芙笑靥如花："是娘送我的。" 她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面小镜子。镜中倒映出熟悉的容颜，珠钗熠熠生辉。 萧远峰看着她欣喜的模样，轻声问："女子都喜欢这般首饰吗？" 沈清芙摇头："不尽然，沈家那些再漂亮，我也不喜欢。" 她眼中闪烁着光芒："但这支钗子，我是真心喜欢，因为是娘给的。" 萧远峰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静静立在她身旁，目光渐渐深邃。 次日清晨，赶车李早早来到萧家。沈清芙见他来了，笑道："李大哥今日不赶车了？" 赶车李摇头："想跟姑娘学学辨识药材。"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 萧南星好奇问道："嫂嫂怎会认得那么多药材？" 第六十三章 送伞 萧北辰插嘴道："因为嫂嫂聪明呗。"语气中满是骄傲。 沈清芙笑笑："幼时偷学过一些。"她并未多做解释。 正说着，萧远峰踱步而来。沈清芙迎上前，轻声道： "李大哥帮了不少忙，留他用饭可好？" 萧远峰微微颔首："自是可以。"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 突然，院外传来里正的呼唤。萧远峰闻声而出，只见里正领着女儿快步而来。 萧南星瞥了一眼里正闺女，心头一阵烦闷。 只见那女子时不时偷瞟萧远峰，眼中满是期待与羞涩。 【这女子怎敢对哥哥有非分之想？】萧南星暗自腹诽。 她一瘸一拐地走进灶间，凑到沈清芙耳边低语： "嫂嫂，你说里正会不会借机把女儿塞给哥哥？" 沈清芙手上动作一顿，眉头微蹙。"你觉得你哥会同意吗？" 萧南星咬了咬唇，"哥哥向来正直，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那你担心什么？"沈清芙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萧南星撇撇嘴，"我是怕哥哥被纠缠。" 沈清芙轻笑一声，继续忙活手上的活计。"你哥那么聪明，难道会看不出别人的心思？" 正说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灶间门口。萧远峰清冷的目光扫过两人，"在说什么？" 萧南星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沈清芙倒是镇定，"没什么，就是闲聊几句。" 萧远峰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在沈清芙身上停留片刻。"晚饭准备得如何了？" "快好了，你先去堂屋坐会儿吧。"沈清芙回道。 萧远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灶间。萧南星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沈清芙笑道："怕什么，又没做亏心事。" 两人说笑着，很快把晚饭准备好。席间，萧远峰提起了里正今日来访的目的。 "里正想问问，是该把女儿送进宫当宫女，还是尽快说亲，还要把女儿许给我。" 柔娘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儿啊，你可不能.." 萧远峰神色平静，"无需担心，清芙已是我妻，我是不会做出越矩之事的。" 听到这话，柔娘和萧南星都松了口气。 第二日，沈清芙领着几个少年踏上采药之路，目光如炬，细细扫视周遭草木。 "这里，"她轻声道，指向一簇不起眼的绿叶。萧北辰会意，挥动锄头开始挖掘。 阿勇蹲在一旁，小心清理着多余的泥土。 赶车李看着他们娴熟的动作，心中暗自焦急。他也想找到药材，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惜，他挖出的不过是些普通的草根。 沈清芙瞥见他失落的神情，轻声安慰： "辨识药材需要时间，别着急。"赶车李点头应是，眼中却难掩沮丧。 一上午过去，赶车李的收获依旧是零。 他懊恼地坐在地上，使劲搓了搓脸。 萧北辰忍不住笑道："我早说了，阿勇学了快十天都学不会，李大哥高估自己了。" 阿勇附和： "李大哥要不跟咱们一样，嫂嫂让挖哪就挖哪。管它什么药材，嫂嫂认识就成。" 赶车李听罢，如梦初醒。他站起身，大步走到沈清芙面前： "姑娘，这些药材在我眼里，露在地上的是草，藏在泥里的是菜头萝卜根，我是学不会分辨了。" 沈清芙微微一笑："才学了一日，就要打退堂鼓？" 赶车李连忙摇头： "不，我还是想跟着姑娘干！北辰与阿勇说得对，姑娘叫我挖哪，我就挖哪。" 他顿了顿，又道："我就当个劳力，姑娘收我么？" 沈清芙直言不讳："你想多赚些钱，对吧？" 赶车李坦然点头："对，多赚钱！" 沈清芙也不瞒他："其实挖药材，我与北辰阿勇就够了。" 赶车李急道："我知道，没有姑娘的慧眼，咱们压根寻不到药材。" 沈清芙沉吟片刻，提议道："每个月我都会去县城卖药材，你载我去。平日你自己赶车之余，想来帮忙挖药材也行。我按月付你工钱，你觉得如何？" 赶车李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沈清芙又对萧北辰与阿勇说："你俩每日跟着我，挖药材的辛苦钱也该得。" 萧北辰摇头："我的钱都给嫂嫂。"阿勇也连连摆手："嫂嫂，我只要吃饱就成。" 沈清芙笑道："给你们零用钱，平日有想花的地方，就可以自己做主了。前提是咱们的药材生意要做起来。" 忽而，一阵凉风袭来，地上的枯叶被吹得打着旋儿。 赶车李警觉道："姑娘，咱们得尽快下山，估摸着要下雨。" 沈清芙点头，开始收拾背篓。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几人顿时紧张起来，四下张望。 "可能是野兽，我们得赶紧离开，"沈清芙压低声音说。 赶车李下意识挡在她身前，紧张地环顾四周。 萧北辰和阿勇也立刻靠拢过来，形成一个保护圈。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山下移动，生怕惊动了潜伏的野兽。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 "快点，"她低声催促，"我们得在暴雨来临前下山。" 赶车李握紧拳头，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突然，一道黑影从灌木丛中窜出。 沈清芙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赶车李挺身而出，挥拳向那黑影袭去。 "砰"的一声，他的拳头打在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啊！" 赶车李痛呼出声，握着受伤的手蹲下身子。 沈清芙连忙上前查看："让我看看。"她轻轻托起赶车李的手，仔细检查伤势。 "还好只是擦伤，"她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里面装着些许药粉，她小心地撒在赶车李的伤口上。 "这是止血的药，"沈清芙解释道，"我们下山后再好好处理。" 赶车李感激地看着她，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走得太快，沈清芙差点摔倒。赶车李及时扶住了她，低声道："小心。" 终于，他们看到了山脚下的村庄。几人松了口气，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风声呼啸，暗云低垂。陈母匆匆赶至萧家，脚步踉跄。 "柔娘妹子！"她嗓音沙哑，"我家小虎可曾回来？" 柔娘坐在堂屋内，耳朵微动。"还未归来。" 陈母踌躇片刻，终是开口："我洗衣回家，猪圈墙倒了，两头猪不见了踪影。" 她声音颤抖，"不知是被偷还是跑了，我...我一时没了主意。" 第六十四章 找猪 柔娘站起身来，手指在桌面摸索："这可是大事，该去寻找。" "柔娘妹子，你别动。"陈母轻声劝阻，"你眼睛不便，坐着歇息便是。"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脚步声。沈清芙等人匆匆归来，陈母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 "小虎啊，家里的猪跑了，娘不知该如何是好！" 赶车李安抚道："娘别急，定能找到。" 柔娘唤道："清芙、北辰与阿勇，都回来了吗？" "我们都在。"沈清芙应声。 "娘快进屋，北辰与阿勇帮李大哥去找猪。" 两个少年应声而去，沈清芙踱步至堂屋门口，仰头望天。铅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娘，"她轻声道，"夫君还未归家，天色不妙，我去送伞吧。" 柔娘拍了拍她的手臂："也好，那你快去快回。" 沈清芙应下，取了两把伞出门。从家到乡学需两刻钟，她几乎是小跑着赶路。 风愈发猛烈，零星雨滴砸在脸上，生疼。 行至石板桥上，风忽而停歇，大雨倾盆而下。 她连忙撑开伞，恰见不远处村道拐角，一道高大身影匆匆而来。 "萧远峰！"她扬声喊道，一手提裙，快步下桥。 萧远峰隔着雨幕望去，见一道倩影奔来，不由加快脚步。 沈清芙跨下最后一级台阶时，脚下一滑，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倾倒。 萧远峰连忙丢下食盒，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她右膝已磕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袭来。 沈清芙咬牙忍住，将手中伞高举过头顶，另一把递给他："我给你送伞，雨太大了。" 萧远峰接过伞撑开，弯腰拾起食盒："你不该冒雨来送，会着凉的。" "我们回去吧。" 沈清芙默默点头，却走得极为缓慢。萧远峰察觉异样，回头问道："怎么了？"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无事。" 回到家时，萧北辰与阿勇尚未归来。 雨势虽大，但风已停歇。两人衣衫尚算干爽，只有鞋袜、裙裾与袍角沾了水渍。 柔娘催促道："快去泡脚，别着凉了。" 翠竹居内，沈清芙轻轻带上门，脱去裙裾。膝盖已然泛红，皮肉微破。 她咬唇忍痛，先用温水清洗伤口，而后泡脚。 门忽然被推开，萧远峰闯了进来。他猝不及防看到少女未着裙裾的景象，顿时僵在原地。 白皙修长的美腿呈现眼前，仿若上好白玉雕琢而成。 沈清芙背对门口而坐，听到动静慌忙用被子遮盖双腿："是你吗，萧远峰？还是南星？" 她心知定是他，却不敢回头确认。 萧远峰浑身僵硬，竟说不出话来。此时，院门处传来萧北辰的声音： "娘，我与阿勇回来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关上房门。 沈清芙侧身而坐，见是他，不由得脸颊微红："我在泡脚，你方便出去吗？" 她这一动作，右膝的伤口暴露无遗。萧远峰心头一紧："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就是擦破点皮。"她低声应道，抬手遮住伤处。 萧远峰握紧拳头，内心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屋外雨声淅沥，柔娘的声音传来： "两个小子都淋湿了，快去烤火。南星，来切生姜煮水。" 翠竹居内，萧远峰缓步走到沈清芙身前，蹲下身子。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伤口，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沈清芙不禁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她偷偷抬眼，看到萧远峰眉头微蹙，眼中满是担忧。 "下次要小心些。"他轻声道。 雨丝绵绵，如帘幕般垂落。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几道身影。 沈清芙抬眸望向萧远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萧远峰，你说我不够小心，可知我为何会如此狼狈？" 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 萧远峰微怔，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白皙的膝盖上。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擦伤，泛着淡淡的红。他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 "不过是想为你送把伞罢了。"沈清芙低声呢喃，话音刚落便觉失言，急忙低下头。 萧远峰心头一颤，不知该如何作答。 沉默片刻，他才低声道："只是你也要顾及自身安危。" 沈清芙听罢，眼眶微红，"我知道了。"她轻轻咬住下唇，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萧远峰见状，心中不忍，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萧北辰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衣衫不整的阿勇。 "阿勇这傻小子，竟连衣裳都忘了带！"萧北辰笑骂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阿勇脸上一红，讪讪地挠了挠头。"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沈清芙见状，不禁莞尔，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阿勇，"快喝些暖暖身子。" 阿勇接过茶杯，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嫂嫂。"他小声说道，眼中满是感激。 萧远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 他总觉得沈清芙对阿勇过于亲近，心中隐约有些不快。 但他很快就压下了这种情绪，暗自摇头。 萧北辰察觉到兄长的异样，悄声问道："兄长可是有心事？" 萧远峰摇了摇头，"无事，只是在想今晚的饭食。"他转移了话题。 萧北辰闻言，眼睛一亮，"说起饭食，我倒是闻到了香味。" 沈清芙听罢，笑道："我方才做了些萝卜炖腊肉，想来已经好了。"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期待。 沈清芙起身欲去厨房，却不料脚下一滑。萧远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臂。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微妙。沈清芙脸颊微红，轻声道了声谢。 萧远峰松开手，故作镇定地说："小心些。" 萧北辰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调侃道："兄长，你这是英雄救美吗？" 萧远峰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胡说什么。"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沈清芙强作镇定，转身向厨房走去。阿勇见状，连忙跟上，"我去帮忙。" 萧远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复杂的情绪。 厨房里，沈清芙正在忙碌，阿勇在一旁打下手。 "嫂嫂做的饭菜真香。"阿勇由衷地赞叹道。 沈清芙微微一笑，"等会儿你多吃些。"她的语气温和，像是在对待一个弟弟。 阿勇憨厚地点点头，"嗯嗯。" 沈清芙看着眼前这个朴实的少年，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惜。她轻声问道： "阿勇，你有什么愿望吗？" 阿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想学本事，以后能自己养活自己。"他的声音中带着坚定。 沈清芙听罢，柔声道："你一定会的。" 第六十五章 比不上我夫君一根手指 就在此时，萧远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饭菜可好了？" 沈清芙微微一惊，转身见萧远峰正站在门口。她急忙应道："马上就好。" 很快，香喷喷的饭菜端上了桌。众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 沈清芙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她偷偷瞥了眼萧远峰，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沈清芙急忙低下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这一幕恰好被萧北辰捕捉到，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二日，秋雨纷纷，庭院萧瑟。 沈清芙倚窗而立，指尖轻抚书页，眉头微蹙。 窗外骤然喧嚣，她抬眸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往这边走来，为首的年轻女子手执油纸伞，神情傲然。 "沈清芙！"那女子尖声喊道。 沈清芙认出是秦巧玉，心中警惕，却不动声色地合上书卷，缓步走出。 "有事？"她语气平静。 秦巧玉冷笑："装什么清高？你勾引萧云霄的事，整个萧宅都知道了！" 沈清芙心下一惊，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此话从何说起？" "萧宅下人都看见了，你让赶车的牛车在府外绕圈，不就是想见萧云霄吗？" 秦巧玉得意洋洋。 沈清芙心中冷笑，正欲开口，忽听一声怒喝："放屁！我嫂嫂怎会看上那个狗东西！" 萧南星气冲冲跑来，小脸涨红。沈清芙伸手拦住她："南星，莫动怒。" "嫂嫂，你别拦我，我要教训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萧南星不依不饶。 秦巧玉见状更加来劲："怎么，心虚了？不敢承认？" 沈清芙眸中寒光一闪，冷声道："秦巧玉，你听好了。我与夫君恩爱有加，旁的男子入不得我的眼。至于萧云霄，"她轻蔑一笑，"他连我夫君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连萧南星都愣住了。 秦巧玉脸色阵青阵白，显然没料到沈清芙会如此直白。 "你...你不要脸！"她气急败坏地喊道。 沈清芙挑眉："我与夫君的事，有何不能说的？倒是你，为何这般在意？" 秦巧玉闻言，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萧南星眼珠一转，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萧云霄！" 这话一出，秦巧玉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我...我没有！"她结结巴巴地否认，但那慌乱的神情已经出卖了她。 随即秦巧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沈清芙讽刺一笑： "你不知道吧，翠柳那个贱丫头，要被发卖了！哈哈哈哈！" 说着秦巧玉就出了萧家院子。 "什么？"沈清芙惊讶道。 她想起那日去找翠柳，却被萧家人嘲讽要人就要给一百两银子。 她还没想到如何筹到一百两，翠柳就要被发卖了？ 即便筹到了，要把辛苦赚来的银子全给沈玉瑾，她又怎能甘心？ 可若不给钱，翠柳的卖身契便拿不出来。这个世道，当真令人无奈。 一旁的萧南星见状安慰道，"嫂嫂，你别担心，" 萧南星见她神色忧郁，轻声安慰道，"我哥一定会想办法把翠柳赎回来的。" 沈清芙勉强一笑，点了点头。要赎回翠柳谈何容易，但她不忍心打击小姑子的热情。 "该做饭了，"她轻声说道，转身往厨房走去。 萧南星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的菜色。 沈清芙听着小姑子天真烂漫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 厨房里，沈清芙洗菜切菜，动作娴熟。萧南星在一旁帮忙，时不时偷瞄嫂嫂的神色。 "嫂嫂，你别难过，" 萧南星小声说，"哥哥一定能考中的。到时候，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沈清芙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看着小姑子满怀期待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涩。 "南星，" 沈清芙轻声道，"生活不是只靠一场考试就能改变的。我们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萧南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嫂嫂，我们该怎么办？" 沈清芙沉思片刻，道："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做些小生意，赚些钱。" "真的吗？"萧南星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卖些什么？" 沈清芙微笑："我略通医理，也许可以配些药丸。你呢，可以帮忙采药。" 萧南星兴奋地点头："好啊好啊！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看着小姑子充满希望的笑容，沈清芙心中也涌起一丝暖意。 当日下午。 雨后的村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赶车李站在新搭好的猪圈前，满意地拍了拍竹篱笆。 萧北辰和阿勇气喘吁吁地跑来，却发现猪圈已经完工。 "李大哥，我们来晚了。"萧北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赶车李笑道："无妨，你们能来就是帮了大忙。多谢你们替我转告姑娘。" 阿勇好奇地打量着加固的猪圈，问道："这次应该不会再倒了吧？" "应该不会。"赶车李自信地点头，"多亏了你嫂子提醒，我才想到用竹篱笆加固。" 提起嫂子，萧北辰神色突然变得复杂，欲言又止。 赶车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沈姑娘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萧北辰犹豫片刻，还是说道："秦巧玉来传话，说翠柳姐要被卖掉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炸得赶车李脸色大变。"什么？翠柳要被卖？" 他想起当日拿着扫帚帮着他们打秦家人的那抹身影。这样好的人怎能被发卖。 阿勇补充道："具体什么时候卖，我们也不清楚。" 赶车李握紧了拳头，眉头紧锁。 "我得去找你嫂子商量。"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往萧家赶去。 萧家小院里，沈清芙正在灶间忙活。萧远峰刚从外面回来，正在整理食盒。 赶车李一进门就急切地说："夫子，姑娘，咱们寻个时候去萧宅把翠柳偷偷带出来吧。" 沈清芙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出来。她觉得不妥： "偷偷带出来，藏哪里？跟我一起住在村里，秦家决计会去通风报信。" 赶车李轻声道："送去旁的地方。" 萧远峰适时开口： "萧元德不择手段，翠柳的卖身契在他们手上，萧元德倘若要拿来做文章，此事可大可小。" 沈清芙解释："依照律法，偷拐官员家里的婢女仆人，犯事之人得受牢狱之苦，届时，夫君真的不能参加科举了。" "是我想得简单了。" 赶车李低垂了脑袋，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叹气，"民跟官斗，确实难呐。" 沈清芙沉吟，道："最好的办法是让沈家或者沈玉瑾亲手把翠柳的卖身契送我手上。" 赶车李惊道："姑娘真打算用一百两银子去赎翠柳？" 第六十六章 月底进城 沈清芙摇头："沈玉瑾妒忌心重，她说一百两，无非觉得我赚不到这个数额。等我真的赚到了，她大抵会涨价。" 赶车李："那如今怎么办？" "我得先见翠柳一面。" 沈清芙道，"今日秦巧玉才来说起此事，这几日麻烦李大哥帮我盯着秦家，只要他们不去县城，翠柳暂时不会被卖。" 赶车李称是："包在我身上。" 三人商议好，决定月底进城。 是夜，明月当空，繁星寂寥。萧远峰见沈清芙识字的速度快得惊人，不禁拧眉打量她颇久。 沈清芙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笑道："我早说过我学得很快，不会丢夫君的脸。" 萧远峰垂了眼帘，回想她这段时间的表现，先前大抵是真不识字，如今学得飞快，也是实情。 抛开这点，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听说你今日说要扎北辰的脑袋，打断南星的腿？" 沈清芙轻笑出声："你这个当哥哥的，是为弟弟妹妹撑腰来了？" "有何好笑的？"他道，"你这玩笑是真吓到了他们。" "我没开玩笑。"沈清芙肃然道，"北辰的脑袋是该扎针，南星的瘸腿是该打断。" "沈清芙！"他本就清冷的眸子里，含了冷意。 "萧远峰！"她迎上他含威的眸光，"我说的是医术，北辰脑袋受损，大抵有筋脉不畅之症，需要施针疏通。 而南星的腿，大抵因年幼时治疗不当，骨头错位愈合导致。 要想治好瘸腿，有个方法便是打断重接。" "你能说出医治方案，莫不是你有此般医术？"萧远峰眯了眯眼，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 沈清芙叹了气："我有没有此般医术，我也不清楚。" "如此说来，你没医过任何人？" "那倒不是，我给成铃治好了脱臼。" "一个脱臼，如何与脑袋腿脚相比？" 萧远峰察觉自己的语气不妥，遂缓了语调，耐心道，"医术是何其严肃之事，你倘若真想学医，该好生寻个师父。" 他指了指桌角放着的那本医书： "而不是自己随便翻看医书，就觉得自己的医术了不得了。" 沈清芙颔首："萧远峰你所言在理。"她是真心觉得他所言有道理的。 毕竟她穿来前只学过，并无动手操作过。 难得她态度诚恳，萧远峰温声道： "不过，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之人，想必你在医术一道也会如此。" 沈清芙嫣然一笑："谢谢！" 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叫她笑不出了。 只听得他道："据说你我感情甚好，每日恩爱缠绵，你的身心都是我的？" 嗓音清冷如玉，如珠玉坠盘，细听之下含了几许戏谑。 沈清芙一怔，迅速敛笑，忙解释："我那是随口胡诌，说给秦巧玉听的。" 萧远峰眸中含了兴味："你说我是世上最厉害的男子，喜欢在……" "是不是北辰与阿勇说的？"沈清芙反应过来，"这两个嘴上没把门的。" 停顿片刻，他好整以暇地问："我喜欢在哪，我为何不知？" 沈清芙尴尬地不行："我是编的呀，秦巧玉想听，我就编了。" "我若想听，你是不是也得编，嗯？"男子的嗓音又低又沉，尾音拖长。 沈清芙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萧远峰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不再追问，转而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沈清芙如蒙大赦，匆匆应了一声，便起身回房。 日子匆匆，转眼到了月底。三人先是去药房卖了药材。 制药房内，伙计们忙得热火朝天。 药师介绍道："这些都是收购来的药材，难免混入些杂质。若姑娘有意做这门生意，我们医馆随时欢迎。" 沈清芙点头致谢："多谢指点，若有机会，我定会尝试。" 出了医馆，三人登上牛车。路过另一家医馆时，他们瞥见沈家管家匆匆入内。 赶车李问道："姑娘，咱们去萧宅怕是进不去，要动武吗？" "动武只会坏事。"沈清芙轻声道，"咱们找个僻静处翻墙进去。" 赶车李驾车绕到萧宅后门，寻了处偏僻角落停下。他贴心地将车靠墙停好，方便翻越。 "夫子，姑娘，我站车上，你们踩我肩头过去。"赶车李说着，脚踏车板。 沈清芙望向萧远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会轻功，能带我一起吗？" 萧远峰一怔，随即点头："可以。" 赶车李惊讶道："夫子还会轻功？" 萧远峰淡淡道："略懂一二。" 赶车李挠头："夫子，我可有点重。" 萧远峰扫他一眼："你在外守着牛车。" 赶车李恍然大悟："对，牛车也重要。" 沈清芙站到萧远峰身旁，小手抓住他胳膊："快带我飞呀。" "抓紧了。"萧远峰轻易挣脱她的手。 还未等她反应，他已揽住她纤腰，足尖轻点，飞身而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沈清芙惊呼出声。 萧远峰急忙捂住她嘴，两人轻巧落地。他做了个噤声手势："别出声，小心引来护院。" 沈清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乖巧点头。 萧远峰收回手，指尖微颤，仿佛还留有那柔软唇瓣的触感。 "这是东园还是西园？"沈清芙压低声音问道。 "西园。"萧远峰淡淡回答。 "太好了，翠柳肯定在这。" 她贴墙而行，见他未跟上，回头问道，"你知道下人房在哪吗？" 萧远峰这才跟上，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纤细腰肢上。 方才那触感仿佛还在掌心萦绕，愈发清晰。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知道。" 暖阳洒落在西园的石径上，映出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 沈清芙的脚步轻盈，如同林间蹁跹的蝴蝶。她时不时偷瞄身旁的男子，心中暗自惊叹。 萧远峰的面容如刀削般俊朗，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公子的风范。 沈清芙在心底暗自嘀咕：【这般出挑的人物，难怪沈玉瑾会如此痴迷。】 两人沿着围墙行至下人房附近，沈清芙突然停下脚步。 她轻轻扯了扯萧远峰的袖子，声音低若蚊蝇："翠柳就在洗衣房里。" 萧远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小丫鬟正在低头搓洗衣物。 他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沈清芙眼珠一转，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抛入洗衣房。见翠柳毫无反应，她又学着猫叫了几声。 萧远峰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拉着沈清芙闪身进入洗衣房。 翠柳正专注于手中的活计，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