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夫弃子的女知青》 1. 第一章 “又失败了吗?”意晚这是第三次做试管,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看着外头走廊里一位抱孩子的宝妈,眸中满是羡慕。 “是的。”医生劝解到:“您身体情况其实并不适合生育,如果那么想当妈妈,不如考虑领养。” 三十三了,事业有成。这个时代许多女性选择不婚不育,尊重每一个公民的人权。可她不是啊,她是很喜欢孩子,可做了三次试管都以失败告终。 父母车祸早逝,她一个人越来越觉得孤单。工作上再大的成就都填不满心里的空缺,没人分享,她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这才想要生个自己的孩子,可现实往往不如人愿。 晚上回家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网文。因为没有家庭的琐碎,所以很喜欢看文中的烟火气息。 可今儿这一篇,打着温馨家常文的名头,却是让她越看越火大。从来不评论的人,忍不住写了一篇小作文发了上去。 文也不看了,关掉电子书躺下睡觉。明天是周末,没有闹钟的情况下她一般能睡到上午十点左右。 可是这回醒来怎么那么怪,不是应该迷迷糊糊在床上嘛,怎么迷迷糊糊在一个老旧的报纸糊墙的房子里。 面前还有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男人,这家伙长的就猥琐,一口大黄牙居然还冲她笑。要不是她空着肚子,保管当场呕出来。 “你谁啊你?”她下意识后退,保持安全距离。 “嘿、林意晚,你好好的发什么癔症?不是你约我来的嘛,现在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干什么,还回不回城了?” 她一下子懵了,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再看周围的环境,这妥妥的书中描写的七十年代的景象啊。 林意晚,那个和她同名的书中炮灰。下乡后娇娇俏俏的嫁给了大队支书。生了儿子后为了回城不择手段,害的孩子高烧在家,没有及时送医而成了聋子,再也无法开口讲话。 “一九七六年?”她试探性的问。 “嗯。三月十八号。”男人没能一亲芳泽,有些不耐,但看着对面那娇花一样的脸才勉强压下脾气。女人就是喜欢小意温柔的,他开口时放缓了语气。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担心回城指标的事儿。你放心,我答应你的肯定办好。你只要……” 男人说着去拉她的手,意晚惊的抬脚跺他脚丫子。趁他单腿跳着的时候从一侧溜走,一句话都没说,拉开房门转身就跑。我的娘呀,居然真的穿进书里了,她成了那个大炮灰。 一溜烟的往外跑,她急着回家看孩子。书里记载,就是因为她耽搁了孩子的病情,才导致他从小成了聋子,再也没法正常开口讲话的。如果不是这残疾,孩子以后不会变成那么个性子。 “我的老天爷啊,到底该走哪边?”她站在胡同口,左右张望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边。 “支书媳妇,你咋从黄家跑出来啊?” 一个挑着扁担的妇女一脸八卦看好戏的表情,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胡同,眼珠子转了又转。 意晚没有原身记忆完全不认识她,但从对方的言语中可以得知,对方肯定熟知她。她正急着回家,此时顾不上其他。 “那个、”该怎么说才不会露馅? “支书媳妇,你这是要干啥去?”女人一脸探究,时不时回头瞅一眼。 “回家。” “哦,我也回家,那一起?” “好。” 刚想走,被她踹了一脚的黄勇居然跑出来了。看她要走,急切的上前要质问。这女人居然敢跺他,回城指标还没弄到手呢,就想过河拆桥? 本来上前要骂人的,结果看到她家邻居居然在。王家媳妇负责给公社送豆腐,这个点正是送完回家,这是正巧碰到了?这可是个大嘴巴,只要她知道的事儿,添油加醋能宣扬的满公社都知道。 林意晚,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我黄勇不是那么好耍的。想到此他换了一副嘴脸,表情暧昧又委屈。 “意晚,你就这么走啊?什么时候再来,我等你。” 这招一出,一旁的王家老大媳妇眼睛瞪的溜圆,一副吃瓜看好戏的表情。视线在意晚和黄勇之间来回的转,好像探造灯一样想要照出所有。 林意晚懵了一瞬,刚来还没完全进入角色。脑子转了一瞬才想起来,原剧情中提过,原身离婚时可是背着出轨的名声。原身其实真不用急,到年底她父母和哥哥就能恢复工作,之后恢复高考,回城再也不是难题。 “谁她娘的找你,谁他娘的还来,你脑子不正常就去医院挂精神科。” 嘴里骂着身体还不闲着,冲过去抬手就给他一巴掌。狗男人太坏了,居然败坏她的名声。老娘不就跺你一脚嘛,你居然想要我社死。这是什么时代,这么保守的时代一个女人名声多重要。 原文中大队支书李成林给她弄到回城指标后跟她离婚,这事儿压下不许人再提。这他娘的换个男人,不说告个破鞋被批,最少也得挨俩嘴巴子。 “你、”黄勇被打蒙了,明明之前还一心贴他,想要他给她弄回城指标。这怎么忽然间变了卦,反目成仇了呢。 “滚蛋,去死。” 意晚骂完抬腿就跑,生怕晚了一步这男人狗急跳墙跟她动手。男女先天条件的差距,只要不是特殊练过,女人一般打不过男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可不傻。 看她跑了,挑着担子的王家大媳妇紧追着跟上。一边跑还一边喊:“错了,错了,走错方向了。回家是东边。” 果然没有原身记忆就是吃亏,幸好还能用一时太着急了来搪塞。跟在王家媳妇身后,她暗暗在心里吐槽。 好像老天听到了她的要求,没一阵脑袋一阵眩晕,她有了原身的所有记忆。等这眩晕过去,她不由的一阵无语。 昨晚儿子就在发烧,李成林忙着春播的事儿去了县里没回来。她居然一大早就出了门,都没看看儿子昨晚吃了安乃近退烧没。结果就是耽误了医治,儿子失去了听力,成了聋哑。 王大嫂干惯了活儿的人,她心急的情况下勉强跟上对方的步伐。王大嫂一路上不住打量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两家是邻居,她俩还基本前后脚的结婚,相处了也有三四年了。王大嫂自认对她有些了解,可今儿看着还是那娇俏模样,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同了。 “支书媳妇、你跟那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497|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跟他没关系。”林意晚打断她的话,慌忙撇清关系。她现在可是个有夫之妇,跟个有妇之夫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我瞧着,你是从黄家出来的呀。” “我那是、”那小院里就住着他一家,这真是想找个由头都找不到。她不由的埋怨原身,马上你父母就要恢复工作,俩哥哥也会回城。恢复高考、知青返城,不论哪一种方法你都能回去,这么急做什么。 高干家庭,父母通情达理。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受不了农村的生活可以理解,可不能因为这个病急乱投医啊。 急着回城,什么都不顾。眼高手低没考上大学,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怪罪到二胎闺女身上。再婚后不思自己进取,却想着讨好丈夫和他的孩子,走的都是臭棋。 “那是啥?”王大嫂真是爱八卦啊,她都沉默了居然还要刨根问底。 “你看错了。” 已经看到大队的住房,她紧走几步急急的回家。不再理会一旁的王大嫂,根据记忆她进了位于村口的李家。 李家人口不少,且如今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她和李成林住在西屋,门上没挂锁,在外头就听到孩子轻轻的抽泣声。小小的声音让人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孩子指定是不舒服。 她飞快的开门,靠窗的炕上小家伙趴着,在闭着眼睛吭吭的哭。她上手一摸,烫的能烙饼。当下什么都顾不上,根据记忆将家里的钱都揣上。 用小被子将孩子抱起来,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凉。孩子本来就病着,可别再着了凉。 她走路急匆匆的门都没闭,大门口居然碰到了妯娌。老大媳妇抱着个孩子,看到她从屋里出来,凉凉的开口。 “吆、弟妹不是一大早就去了公社嘛,这咋又急急的跑回来了?” “关你屁事。” 对方好像没料到她会如此,气的一时间居然没接上话。等反应过来想吵架,她早抱着孩子走远了。 “呸、小叔子娶了你真是倒霉。一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知道想勾搭谁。” 婆婆从屋里出来:“你说谁呢?” “老二媳妇啊。娘,你可得管管。那女人一看就不安分,一大早就跑公社去了,听说她想回城,也不知道在外头做什么。” “行了。”婆婆看似在压事儿,接下来的话好像不是那意思。“让你家那口子暗中提醒下老二,别让他当傻子。” “知道。我回来就跟孩儿他爹说,可不能让老二戴了绿帽子。” 意晚不知道家里这些人,她抱着孩子疾步往公社走。她运气还算好,到了后没等多久就等到了去往县城的班车。 看她抱着生病的孩子,一位大妈主动起来让座。看孩子烧的脸发红,关切的问咋回事。 “发烧,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去县医院是吧?”大妈非常热心肠,“别跟着车进站,到粮站那儿下车,往东拐几十米就是。不然进站再出站,得多绕好多路,浪费时间。” “谢谢大妈。” “不谢。谁家都有孩子,应该的。你看你急的一脑门子汗,都是当妈的、不容易啊。” 2. 第二章 医院里儿科大夫还没下班,看孩子高烧立马动手救治。开了单子让她去缴费,她急切的问孩子怎么样。 “初步诊断是肺炎,现在得马上退烧。否则高烧会影响孩子,严重的影响大脑成傻子。” “好,好,我马上去缴费,大夫你一定救救我儿子。” “放心,我们指定尽力。” 赶得很巧,医院里正好刚来了一批青霉素。确诊后给孩子做了皮试,不过敏。她缴费没回来护士已经在配药,看她回来了让她抱着孩子做准备。 “按紧了别让孩子乱动,不然跑针了得重新扎。” 小家伙醒了,看护士拿着针有些怕。他今年不到三岁,讲话早,如今日常对话完全没问题。闻言小脸通红,委屈的憋着嘴。 “妈妈、” 她将孩子紧紧搂着,从来没带过孩子的人有些手忙脚乱,但还是学着曾经看到过的听到过的安慰宝贝。 “别怕啊,别怕。打了针宝宝就好了,不哭啊。” 妈妈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以往他哭着喊妈妈,妈妈都会骂他。忽然间这么温柔,小家伙一下子愣住,趁着他愣神的工夫,护士姐姐一针扎到了手背上。 疼,神经反射过来的时候,他忍不住的憋着嘴哭。但没敢特别大声。意晚看他哭都那么委屈怯怯的,心疼的抱着拍哄。 “乖乖,不哭啊。妈妈在呢,等下妈妈给买好吃的,乖啊。” 有妈妈温柔的安慰,而且手上也没那种尖锐的痛感了,孩子很快止住哭声。小脸因为高烧加哭泣变的通红,一通折腾浑身无力,委屈的闭上了眼睛。 等一切都回归平静,她脑子里想到刚才和孩子的互动。小家伙现在明显还是能听得见的,也就是说到现在他的听力还没受损。 如今已经用了药,那是不是说明孩子不会因为高烧而丧失听力了?想到此她终于松了口气,低头仔细看孩子。 伸手摸一下他额头,好像已经没那么烫手。孩子刚才在抠耳朵,医生说有中耳炎的情况。这会儿哭过后出了一身汗,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将孩子轻轻放下,自己坐在一旁整理思绪。根据记忆,孩子应该是再有俩月整三周岁。可她今儿抱着孩子一路来医院,压根都没感觉压手,轻飘飘的。 孩子面色发黄,头发也枯黄稀疏不浓密。身上瘦的能清晰的摸到一根根肋骨,此时脸上还挂着泪痕,小脸皴的脸颊一道道的印子。 林意晚啊林意晚,你是怎么当妈的。就算孩子挑食,也不至于这么瘦啊。你父母做了那么多准备,基本都贴补在你身上。你并非一无所有啊。 不喜欢那个男人又为何嫁他,这孩子是他的,更是你的。你自愿结婚,自愿生的孩子,没有任何人逼迫你不是嘛。 玻璃上隐约可以看到身影,她视力很好能清晰的看到原身长相。身姿纤细苗条,皮肤白净透亮,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像绸缎一样。 就她这么着急上火,嘴唇依旧红润有光泽,像盛开的花瓣般娇嫩。鼻子小巧玲珑,最出彩的是一双妩媚的狐狸眼,眼尾上挑泛着淡淡的粉色,眼波流转间风情尽显。 就这么出挑的长相,从小被夸长的漂亮。出身高干家庭打小心高气傲,谁曾想一朝风云变色从高出跌落。可在农村这几年,不也被保护着没受任何欺辱,又何苦如此怨愤。 刚下乡就嫁给了支书李成林,可婚后夫妻感情并不算好。李成林这人当兵好几年有些刚硬,还非常有原则。俩人从小生活环境不同,一个骄纵傲气、一个吃软不吃硬。这日子就越过越冷。 他在大队口碑很好,可她却是越来越讨厌他。不喜欢他,连带着也不喜欢他的孩子。她让他帮她弄回城指标,他也一直没下文,让她更加生气。结婚时还说喜欢她,却连帮她回城都做不到。 两人经常吵架,他也不会哄人。看她不高兴他就去党支部睡觉,无法沟通就干脆闭嘴。可是女人心里窝着火发不出去,夫妻关系恶性循环。 想到她的结局,意晚默默叹口气。当时她看书时气的是这男二身世也太惨了,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妈。小时候就对他不好,害的他成了聋哑。离婚后他落入奶奶手里,那更是个面善心苦的。 如今她成了这不靠谱的亲妈,她是知道未来发展的,肯定不会陷入回不回城的漩涡里。明年就会恢复高考,随后就是知青大返城。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挥的空间大的很。 那都是后话,眼下还是先给小家伙弄些营养的食物是正经。她也没养过孩子,只能继续搜寻原身记忆。快三岁的孩子有些营养不良,目前是不是吃面条鸡蛋什么的。 孩子睡着了,可孩子输液她也不敢走开。只能静静的坐着,一直等到液体输完。护士给孩子量了体温。 “三十六度八,退烧了。” “谢谢。”总算略微放下了心。“那,不会再忽然烧起来吧?” “一般不会。不过别太担心,现在在医院呢,有事儿就喊我们。” “好。” 病房里三张床,如今住了两家。她们在靠窗这边,里头靠墙还有一家。婆媳俩人带着孙子在住院,她跟人说了一下,对方笑着答应帮她照看孩子。 “放心去,孩子醒了我帮你看着。”老太太非常和善,看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谢谢,谢谢大娘。” 来的太急了,她什么都没带。到一楼食堂看了看,晚上有两种粥,还有干粮。跑出去到外头想买个饭缸,可这玩意居然还要票,一时间可是愁坏了她。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哪儿来的票。 实在没办法,最后还是跟厨房说好了借用。她给人压一块钱,人家让她用一下人家的搪瓷缸子。 一份儿杂粮粥她自己吃,吃完了将饭缸洗干净,给孩子弄了一份儿龙须面,里头打了一个鸡蛋补充营养。 端着回去时孩子正好醒,小家伙睁着眼睛四处看,没哭也没闹,一旁的大娘都没发现他醒。还是她到了跟前才看到。 “宝宝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饿了?” 小家伙本来一睁眼看到陌生的地方就不安,看到妈妈回来眼眸里更是闪现害怕。她将饭缸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想要去抱他。可就这么一个温馨的动作,他居然下意识的缩脖子躲避。 她一下子好似被电击中,胸口一通涌上来的满是心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498|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原身平时都是怎么打孩子的,她如今记忆里一清二楚。骂惯的口打惯的手,不顺心了就打孩子出气,导致孩子看她伸手,下意识的就是躲。 她深呼吸一口缓缓情绪,努力笑的温和一些。“宝宝,妈妈给你打了饭来,是鸡蛋龙须面,妈妈喂你好不好?” 小家伙眼眸闪过诧异,虽然小也知道妈妈这样不像平日。妈妈说给他打了饭,他肚子也实在是饿了。昨晚爸爸不在家,奶奶做的面糊糊拉嗓子,他难受的一口都没喝。 “我自己吃。” “好,你自己吃。” 用搪瓷缸的盖子给他挑了一些,她把鸡蛋尽量多的给他挑出来。用手绢垫着防止烫伤,递给他之前还吹了下降温。 鸡蛋龙须面,这时期妥妥的病号餐。她还让人在里头滴了香油,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小家伙接过筷子,也不管妈妈今天为什么不同了,饥饿让他下意思的就是赶快吃饭。一口接着一口,恨不能将这些一股脑的倒进肚子里。 “慢点儿吃,别急,都是你的。缸子里还有,吃完了妈妈给你盛。” 她在一旁生怕孩子噎着,果然吃的太快就给呛着了。小家伙剧烈的咳嗽,她赶快伸手轻拍他后背。从隔壁那里拿了水过来给他喝,折腾一番总算顺了下去。 “没事了吧?”看着不咳嗽了,她呼出一口气。“慢点儿啊,没人跟你抢。万一呛到气管里可就麻烦了。” “好。” 还是怕她,但依旧乖乖的应声。低头一边吃饭一边不时的偷偷看她,今天的妈妈好温和,今天的面面也好好吃,好香啊。 一个鸡蛋,一小把龙须面,煮好了对于大人来说不算多,但对于孩子却是不少。她原以为他也许吃不完,还想着要不要哄着喂。结果小家伙一口接着一口,居然给吃了个底朝天。 食物软烂,很容易消化,适合病弱的人吃。他有胃口她就没拦着,等吃完了她去洗饭缸,才有些担心的去问护士。 “吃了这么多的龙须面,不会有事吧?”她用饭缸给护士比,问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原身记忆里关于这方面的基本没有,大概从来没关注过,所以她没有参考数据。 “没事。”护士笑着:“龙须面很好消化,孩子烧退了胃口大开,只要别给他吃太硬的就行。” “哦,好,谢谢。” 清洗干净给食堂大妈送回去,跟人说好了下回还这么用。她飞快的返回,路上合计着兜里的钱。她自己本来就没多少钱,除去交了医院的费用,剩下的得省着些花。 护士说这样的情况最少得住一周,她来的时候连床被子都没带,晚上只能跟孩子挤一个被窝了。 天色暗了下来,屋里一个十五瓦的白炽灯提供着昏黄的光。一进去就看到小家伙吭哧吭哧的准备下床,她飞快的跑到跟前将孩子抱了起来。 “要干什么?” 小家伙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她后也没放松。瞪着大眼睛没敢吭声,她意识到孩子在害怕,深呼吸后放柔了声音。 “要做什么告诉妈妈。” “要尿尿。” “哦,等着,妈妈给你拿尿壶。” 3. 第三章 自从会走路开始他就是自己去尿的,尿到地上还会被打。他已经知道得出去解决大小便,没想到今天妈妈居然给他提着尿壶。 小家伙一边尿一边看她,虽然年纪小不会表达,但那眼眸活灵活现的表达了心中的意思。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意晚去倒了尿壶涮干净后回来放床底下,一抬头就看懂了他眼眸里的话语。不由的黯然一笑。 书中这孩子非常聪明,虽然听不见不会讲话,但光靠自学在小学里也每次都是第一。后来他爸发现他被奶奶带的孤僻畏怯,开始自己带他。看他对围棋感兴趣,将他送去市里学习。 可惜这么聪明的孩子,到底还是因为聋哑受了限制。被奶奶从小的打压变的没一点儿自信,精神上长期被压迫,在经历最喜爱的围棋比赛失利后,终于崩不住了,溃不成军疯疯癫癫。 她过去伸手抱住孩子,小小的身子软软的,让她心里也跟着软乎乎的。一低头对上孩子的眼眸,小家伙一脸受宠若惊。 好像继承了这个身体,也继承了血脉亲情。一贯爱干净的她不顾孩子脸颊并不干净,低头亲了一下。 “乖,妈妈去打水给你洗洗脸。” 说是洗脸,实际等水打来,她越洗越深入。最后跟护士姐姐借了肥皂,把漏在外头的全给洗了一遍。 她自己包里有万紫千红润肤脂,拿出来仔细的给孩子抹了脸和手。小家伙脸上都是皴裂,手上同样粗糙干裂。被妈妈抹了香香后特别润,舒服的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香不香,舒服吗?” 孩子乖乖点头,看着妈妈眼眸亮晶晶的。今天的妈妈好好,是不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妈妈才对他这么好。 一旁的大妈看她这样,开口拉闲话。“是不是平时太忙了,孩子都是谁帮忙带的?” 意晚被问的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这个时代带孩子普遍粗糙,可她这前后的反差,还是让人敏锐的感觉前后不一。 “嗯。” 模糊过去这个话题,她开始跟人询问治病花了多少钱,好做到心中有数。根据人家所说的,她估摸着自己兜里的紧紧应该够。 晚上跟孩子一个被窝,小家伙缩在妈妈怀里,那是又紧张又兴奋。在家妈妈都是给他一条被子自己睡在炕稍,爸爸老是不回家,他其实很期望妈妈能带他一起睡。 “妈妈、” “怎么了?是不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不是。” “那乖乖睡觉,明天妈妈给你买好吃的。” “好。” 听话的闭眼睡觉,妈妈喜欢听话的小孩。小孩子呼吸均匀的睡着了,她搜寻一下记忆,找到了小家伙的名字。 李卫国,还真是有着浓烈的时代风格。孩子如今还小,他爹喊他的时候已经是一本正经的大名。 都说一个家庭父亲决定高度,母亲决定温度。父爱如山,轻易体会不到。而妈妈总是柔软的温和亲切的,所以孩子们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妈妈。 可这个家里,李成林显得冷硬刚直,而她这个当妈的,同样是厌烦不耐。对孩子呼来喝去,两口子居然连个亲切的小名都没给孩子取。哪怕名字中一个字叠起来喊,也比仨字喊大名亲切啊。 搜寻了一番记忆,让自己更熟悉原身。就这么一边看一边想,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才睡着。 翌日一早起床收拾了一下,等医生查房离开后,她去食堂打饭。临走前给孩子接了尿,让他乖乖等着。 “卫卫乖,不能到处跑,就在这儿等妈妈知道吗?” 第一次被妈妈如此亲切的喊,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点头。乖乖坐在床上,护士阿姨来打针他都没怕,等妈妈回来手上已经扎好了针头。 护士抬头跟她笑语:“你家孩子真乖,打针一点儿没哭。” “是嘛。谢谢你啊,麻烦了。” “麻烦什么,都应该的。”护士收拾东西准备下一个,“你注意看着,液体没了就喊我。” “好。” 孩子手上扎着针,她就坐床边喂他吃饭。早起是鸡蛋汤油条,这可是病号才有的待遇,否则她没粮票可买不到。 油炸的香气,鸡蛋的香气,把肚子里没油水的人馋虫都给勾了出来。隔壁病床的小男孩吃的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手抓着油条恨不能囫囵全吞。 “妈妈吃。”而她家这个,吃了一口就摇头,冲着她笑的带着丝讨好。 “妈妈已经吃过了,这个是给你的。卫卫乖乖吃饭,小朋友吃饭才能长高,病才能赶快好。” 不到三岁的孩子还不能理解太深的话,但妈妈的语气意思却是能明白的。好吃的妈妈给他吃,妈妈真好。他喜欢妈妈喊他卫卫,好像他是特别宝贝的娃娃。 一根油条吃了大半根,鸡蛋汤也喝了一大半,看孩子的确吃不下了,她这才端着饭缸打扫。 “呕、” 明明那么香的鸡蛋汤,她却吃起来一股鸡蛋的腥气,刚喝了一口就犯恶心。明明以前不这样啊,难道是这里的土鸡蛋味道太重? “小媳妇,不会是又有了吧?”隔壁大妈显然经验丰富,一看她的样子就猜到了什么。 “什么有了?”她一脸懵,毕竟从来没经历过,一时间没明白。 “怀二胎了呗。我就说看你走路不一样,你这胎啊我估摸着该是个闺女。” 大妈此话出口,她被劈晕在了原地。什么,她怀孕了?前世做了三回试管都失败的人,如今肚子里居然揣着个娃娃? 仔细回想一下原文,原身好像在不久后离婚回城,回城后发现自己怀孕仨月了。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流产,她只好将孩子生了下来,的确是个女孩。 为了验证这一切,等儿子输完液体后她去了妇产科。虽然有些不舍得,但还是花钱做了个化验。 “妈妈、”孩子不安的喊她。妈妈是怎么了,在屋里走了好几圈。 “没事。”原先太盼着怀孕了,这冷不丁肚里可能揣了一个,深呼吸许久才平复心情。倒了水给孩子喝,洗了脸再次给他抹了万紫千红。 下午化验结果出来了,果然没错她怀孕了,俩月。拿着报告心思起伏,又是开心又有些担忧。兜里钱不太充足,这几天她没好好吃饭,不会影响孩子吧。 病着的这个得照顾,肚子里的也不能不管。原身身段苗条,一尺九的小腰婀娜多姿。这样的身材无疑漂亮,可也没有多少脂肪可供消耗。 晚饭给儿子要了龙须面,她自己依旧是稀粥,不过多要了一个杂粮窝头。质量不太高,那数量上管够,得吃饱。 也不知道是体质缘故还是什么,肚子里这个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看过许多关于孕期的书籍,大多都说怀孕初期会有反胃等反应。记忆里怀第一胎也有孕反,可这个完全不会,吃什么都感觉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499|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香。 输了两天液体,孩子基本看起来恢复正常。不烧了,也有精神了。吃饱了在地上跟隔壁床的小孩玩,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妈妈。 意晚坐在中间那个没人住的床上,盘算着等出院了怎么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 一米六二的身高,九十斤的体重。按照体重指数来计算,她的BMI指数是十七点一四。不足最低的十八,属于不正常的低体重。 地上的小豆丁也一样,三岁的孩子瘦成那样,一看就营养不良。幸好孩子骨骼还算健康,走路很稳。 做生意得等几年,她前世从事的行业是建造。多年行业打拼她对那个得心应手。可现在不是建筑爆发的时候,想找个那样的活估计都难。 打猎吗,看小说的时候主人公经常靠这个改善生活,她现在能不能用?记忆里大队有人打猎,可听说野外有狼这种凶猛的动物,她一个女人家也不会啊。 “砰、” 忽然间门被人推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冲着那边。来人是个身高快顶住门框的大高个,身上的衣裳打着补丁,但依旧不掩他那股子干练气息。 “爸爸。” 小豆丁开口喊人,男人蹲下将孩子抱了起来。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就是她那便宜丈夫——李成林。 男人十八岁当兵,二十三岁退伍回来接任大队支书。第二年她下乡,很快两人结婚。如今也过了三四年,两人见面却跟陌生人差不多。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抱着儿子望着她也沉默着。小家伙目光在爸爸和妈妈之间来回转,眼眸里带着恐惧,生怕她俩又吵起来。他很害怕爸爸妈妈吵架,可每次他俩在一起都会吵。 正好到了吃饭的点,隔壁奶奶之前就回家了不在,孩子妈妈抱着自己儿子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她们一家三口。 屋子里寂静的让人发虚,终于男人开口了。“孩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 他一进门就发现了,儿子在她身边玩的很开心,原本皴裂的脸好了一些。听医生说是急性肺炎,幸亏送医及时。 又是一阵沉默,意晚感觉快要抠出三室一厅来的时候,他放下了孩子,从怀里拿出个文件袋递给了她。 “什么?”一边问一边打开带着,一圈一圈的线绳绕开后,里头是一张纸。抽出来一瞧,她眼眸顿时睁大。 “回城指标?” “嗯。” 她一直吵着闹着要回城,为了回城甚至抛去底线,弃我去者我也不留了。原先老想着至少孩子有妈妈,可她根本就不喜欢儿子。有没有妈妈,其实对于孩子没什么区别吧。 “明天我抽时间,到民政局办手续。家里的钱应该也没了,就是衣物和被褥,你要拿什么尽管拿。孩子给我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原文中,她好像没等孩子出院就迫不及待的办了手续离开。如今她瞅一眼懵懂的孩子,低头又看一眼自己的肚子,深深呼出一口气。 “离婚可以。”他大概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所以才这么果断的跟她离婚。弃我去者我不要,但不能按照你说的方式。 “孩子归我。” 男人一脸不可置信,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是在家里吵着闹着骂他没出息,自己到处寻找门路要回城嘛。前天一早去了公社找姓黄的,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天大队都传成啥样了,她又跟他来这么一出。 “你又想干嘛?” 4. 第四章 面对他冷脸,她没吵没闹平静的很,跟往日截然不同。“我不干啥。我能干啥啊,我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你把孩子抚养权给我,我现在就跟你办手续。” 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凭我自己的能力,我还不能养大孩子嘛。这是我儿子,我凭什么给你。 虽然,原文中他事业有成。但在离婚后忙于工作,孩子刚开始他妈照顾的多。等他发现不对劲时,卫卫已经变的极度内向自卑敏感,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儿子都再也不开口发音。 “你成天骂拖油瓶的,怎么忽然间又要孩子了?”对卫国非打即骂的,从来不上心。而且你回城最多进厂当临时工,一个月不到二十块,你拿什么养孩子?你父母都被下放,住的地方都被查封了吧,你住哪儿。 “李成林,你管我那么多。反正你要离婚,孩子必须给我。” “那你不回城了?”一门心思要回城,不信你会为了其他改变心意。 “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哪儿也不去。” “林意晚、”他想到那些流言蜚语,一时间也起了火。你背着我找别的男人,如今我答应让你走了你又出幺蛾子,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李成林欠你的是不是,你在我这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个是有时效的,过了日期你想回也没办法了。到时候你别后悔。” “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教训。” “你、” 两口子没谈拢,一时间背过身不再说话。孩子被爸爸妈妈吵架吓着了,不过也有些习惯,一个人乖乖的靠墙站着不吭声。 林意晚头回给人当妈,但她这人一贯冷静,没要一分钟就站了起来。过去蹲下把孩子抱起来,径直出了屋。 饭点了,再怎么样吃饭最大。怀里抱着一个肚里揣了一个,她是妈妈,得照顾好孩子。 食堂的大妈都认识她了,依旧用自己的家伙什给她打了饭。一大碗臊子面,用单独的小碗给孩子拨出来一些,让他自己吃。 “妈妈给你弄断,你自己用勺子舀着吃好吗?” “好。” 素臊子,但好像放了猪油,吃起来还可以。她没注意李成林什么时候过来的,倒是孩子发现了爸爸,抬头乖乖的喊他。 男人过去摸摸儿子的小脑瓜,孩子身上衣裳不是特别干净,孩子生病来不及换洗。但小脸小手都干干净净的,有淡淡的万紫千红香脂的味道,脸上的皴裂也好了些。 她这几天将孩子照顾的很好,不管她打什么主意吧,只要她能好好的待孩子就行。他也要了一碗素面,连同她的一起结了账,然后将剩下的钱票递到她面前。 “给我?”这人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啊。 “嗯、”医生说卫国还得住一周左右,她身上的钱应该不多了,这是他从大队借的。 孩子是他的,他养孩子天经地义。意晚没多说,沉默的接过了钱票揣兜里。这些日子都不敢多吃,这回可以吃饱饭了。 一家三口沉默的吃饭,吃完了她抱孩子回病房,他拉住她交代到:“我还得回大队,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 男人走了,县城回大队大概需要半小时左右的车程。到公社下车步行十几分钟。按说距离不算特别远,可这个时代车辆稀少,市里到县城的车路过公社,一天就那么一趟,所以还是不方便的。 所以意晚以为他今天不会再来,结果晚上十点多他出现在病房。手里提着个包袱,她接过后发现里头是她们娘儿俩的换洗衣物。 能洗漱换衣了,她这个现代人当然非常开心。当即拿了盆要去打水,被男人抬手接过。今天隔壁病床的孩子出院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一家。 “你怎么来的?”这个点没车吧。自行车不是借给别人了嘛,过些日子才还你。 “走路。” 嗯?她委实惊了一下,这可二十多公里呢,这么远的距离你居然走路。好像看懂了她的惊讶,他继续回答。 “没多远。以前在部队,十公里越野一天好几次,而且负重。”这还不包括其他训练,就这么点儿路不算什么,大路跑起来很顺溜。大概也就半小时。 好吧,意晚不说话了,俩人在这方面不是一个频道。兑好水给孩子洗澡,俩人一人蹲一边,目光能瞅到,不由的就在心里评估。 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在这个时代不算多,身高腿长鹤立鸡群让他非常显眼。五年多的部队生活让他不同于普通人,总是挺胸抬头大步昂首,气质出众。 脸上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长相不算特别出众,但也不丑很耐看。她以为他就是那样的肤色,结果等他自己洗漱时脱掉了上衣,她才发现白花花的一片。 妈呀,后背前胸又细又白,原来他皮肤这么好。那裸露在外的那样,是被风吹雨淋晒成那样的吧。小家伙这几天就变的越来越白嫩,看来是遗传他俩的好基因。 孩子和他都洗了,只剩她自己。她看看屋里的男人,准备端着盆去水房。虽然记忆里什么都有,可记忆是记忆,不是她亲身经历。她实在做不到当着他面洗身子这事儿。毕竟他俩现在还在闹不愉快呢。 看她端着盆走了,他默默的穿上军绿色的二股筋背心。过去坐儿子旁边,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看孩子无法明白他的疑惑,他小声的好像在问儿子,又好似自言自语。 “你妈、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原不指望孩子给他什么回应,毕竟他还这么小。结果儿子居然听懂了,附和他点头。还轻轻的嗯了一声,十分赞同他的话。 “你小子、”男人笑笑,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快睡、” 小家伙乖乖躺下,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看他。什么话都不说,目光清澈中透出单纯的疑问。 “李卫国、”依旧连名带姓的喊他,但声音没那么冷,所以孩子只是呆愣了一瞬,没像平时一样害怕到不敢吭声。 “妈妈喊我、卫卫。” 什么意思,李成林一脑袋问号。小家伙歪着脑袋望着他,目光中还带着期盼。他很快反应过来,抬手给儿子个脑瓜崩。当然了他知道孩子小没敢用力,只是逗他玩。 “李卫国、赶快给我睡觉。” 好吧,他爹真是个不开窍的木头。小家伙也不废话了,乖乖闭眼睡觉。梦里有妈妈,妈妈会柔声细语的喊他卫卫。好像他是什么宝贝,妈妈非常爱护的人。 医院里条件有限,意晚也不可能洗澡。只不过弄了盆温水将毛巾伸进去擦了擦,洗了头发擦干后换衣服回来。 孩子已经睡着了,男人躺在中间那种床上。本来闭着眼的,她进来的一瞬间睁开,俩眼珠子跟探照灯似得亮的吓人。 “怎么还没睡?” 一起生活三年多了,他自然也了解,她这一洗漱没一个小时完不了。刚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0|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始的时候还会催一下,如今她不喊他帮忙,他就默默的等。 屋里灯关了,只有走廊的余光和窗外的月光投射进来。昏暗的灯光下,刚刚出浴的女人简直太好看了。 让他想起今天刚见过的满树怒放的樱花。今天一早下了点儿小雨,花瓣上晶莹的挂着露珠。远看如烟似雾,近瞧花瓣带雨,有细细的芬芳扑鼻而来。 她身上也很香,不是肥皂的味道,也不是万紫千红的味道。淡淡的,沁人心脾。脖颈白皙修长,低头的一瞬间柔媚至极。 意晚只是没结过婚,但不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自然很容易发现他赤裸的目光,不禁回头瞪他一眼。登徒子,没礼貌。 男人下意识收回目光,心里痒痒的却是笑了。他有多久没见过她这副娇俏的模样了,结婚三年多,她对他越来越不耐,每次看到都是怒目相向。开口闭口就是回城,骂他废物。 其实他也希望她每天都开心,能高兴的过日子。可回城指标真的不是说弄就能弄到的。在日复一日的辱骂争吵中,两人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他深知夫妻感情原本就没有,如今更是成了怨偶,想尽一切办法遂她的心意,以结束这不堪的婚姻。 可是今儿个,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她瞪他的时候眼神好似带着钩子,一双狐狸眼风情无限。眼眸带着嗔恼,不是平日里的厌恶冷漠。 被媳妇瞪了,他心情颇好的闭眼睡觉。听着她将毛巾挂起来,轻手轻脚的在儿子身旁躺下,他忍不住再次睁开眼睛。 俩病床中间间隔大约几十公分,昏暗的光线里能清楚的看到。儿子乖乖的沉睡,她大概怕孩子掉地上,伸手将孩子揽进怀里。举动特别轻,特别温柔,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原本被冰冷浸泡到冷硬的心,此时泛起酸酸的感情。昨晚一夜没睡守在化肥厂等化肥,这时候本应该又困又累呼呼大睡。可他却觉得心里软绵绵的,不由自主望着对面床上的娘儿俩。 直到她也睡着了,呼吸均匀睡颜沉静,他才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闭眼睡觉。 翌日一早,意晚起来时床头柜上已经打好了早饭。饭缸有些掉漆,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她抽出来拿在手上,刚劲有力的笔迹映入眼帘。 晚上我再过来。 真是直男,留言跟发电报一样,是生怕多一个字就得多一个字的钱嘛。真是的,她将纸条塞兜里摇头失笑。 地里正是春播的时候,昨天下了小雨,春雨贵如油得趁着这个湿劲儿将种子种下去,这样才能保证发芽率。 他作为大队支书这时候是很忙的,要各处检查工作,还得协调种子化肥等事情。工作一整天就在家歇着吧,跑几十公里来这儿干什么。孩子已经没事了,也不用每天都看吧。 管他的呢,他自己乐意跑她才不管他。上午陪着孩子输液,下午到水房将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掉。 蹲下身子到床底下拿盆,结果怎么都找不到。不是,她那么一个显眼的满盆衣裳,怎么能凭空不见了呢。 “找什么呢?”护士在门口看到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放在盆里的脏衣服不见了。” “哦、院里晾的是不是你的衣服,我看着像。” 她起身几步到窗户那里,隔着玻璃正好看到大院。院里沿着南北方向有两根长长的晾衣绳,靠近东面那根上头,果然晾着她们娘儿俩的衣裳。 5. 第五章 “妹子、”护士大姐看她长的娇俏,开口熟稔的唤她。“你好福气啊,男人可真体贴。” 意晚讪讪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记忆里李成林的衣服都是他自己洗,他多年军旅也习惯了这些。刚结婚那会儿会将她的一起洗,后来她嫌弃不让他动,他也就再没多事。 晚上他来的时候眼眸里带着探究,今儿一早给她把衣裳洗了,她不会不高兴了吧。他已经很柔和了,也没给她洗坏,应该不至于生气。 病房里依旧只有母子俩,房门没关严露着个缝隙。她坐在床上背对着这边,声音非常温柔。仔细听在教孩子背诗,一首《春晓》,他儿子有些吐字不清。 “不是处处闻地鸟、是处处闻啼鸟。ti、啼。” “嫡。” “不是嫡,是啼。” “嫡。” 臭小子真笨,几次三番都没教会,要是他估计巴掌要上前了。可平日里一点就着的她,如今却特别有耐心,一次次的纠正孩子的发音。 “处处闻啼鸟。”孩子的声音稚嫩,大眼睛清澈中透着愉悦。 “对了,卫卫真聪明。” 臭小子被夸了,笑的像个小傻子。他有些嫉妒儿子,但他什么都不说。默默的推门而入,她听到动静回头。一下午的时间,她已经调整好了。虽然耳朵还有些热,但不至于尴尬到失态。 “吃过饭了吗?” 十点了,应该是吃了的吧。只不过跟他相处还是尴尬,所以没话找话。可没想到他居然摇头。这什么意思,这么晚了你没吃饭? “为什么没吃饭?” “回家晚了。” 大家都要上工,家里你娘做饭。那可是你亲妈,她不知道你有时候有事不能按时回家,不给你留饭的嘛。记忆里,原身好像没有关于这一块的信息,所以无从参考。 “还有一个馒头一个窝头,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你陪孩子吧,我自己来。” 他忽然笑起来,原本皱着的眉头也放松下来。刚在家里被母亲哭诉了一通,他回家晚了她也不说他还没吃饭,一进门就说那些闲话。他懒得听,水都没喝一口出来。 就着水吃了一个馒头一个窝头,虽然没饱但是不饿了。平时的晚饭也差不多,没谁大晚上还吃饱饭的。 她打饭应该也是可着饭量买,这怎么能多出来食物?会不会是特意留的,是给他留的吗? 孩子已经洗漱过,让他陪着孩子她自己去水房洗。父子俩坐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原本温馨和乐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沉默冷淡。 小家伙有些无聊,自己躺下拉起被子睡觉。妈妈说玩一天了晚上要早点儿睡,要不是等他,她们早睡了。 “妈妈买的馒头是给爸爸留的吗?” 小家伙一脸懵懂不太懂他什么意思,“不知道。” “笨。” 李卫国小朋友噘着嘴,转头不理这个爸爸。他才两岁多,妈妈都夸他聪明的。爸爸好讨厌,每次都说他笨。 等意晚洗漱过回来,儿子已经睡着。不过噘着嘴,一副生气的模样。她弯腰亲孩子一下,这几天宝贝的小脸光滑不少,已经显现出这个年龄段小朋友该有的细嫩。 她居然亲儿子,嘴角翘着十分喜悦的模样。说实在话,从怀孕到生产后几年时间,他还从未见过她这一面。 每次他想说孩子,她就会扯到其他。说什么城里的孩子干净漂亮,特别有礼貌。他知道城里条件好,可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他知道她是不喜欢农村,所以不喜欢农村的他,和他的孩子。 看她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将儿子揽进怀里睡觉,他也默默的闭上眼。翌日照样给她洗了衣服打了饭,他才一个人快步从医院出去。当过侦查兵的他细心的发现,内衣她自己洗了没放盆里。 还是跟他有隔阂的吧,但至少没嫌弃他洗衣裳,也算是进步对不对? 天色微微亮,路上行人稀少,他一路小跑行军一样的朝着公社的方向前进。今儿三队四队种玉米,五队六队种高粱。他得去看看这高粱种子,和地里的墒情。 没回家,径直去了党支部。社员们还没到,几个小队长和小队会计在,本来在说高粱下种的事儿,但这事早就安排好,没两句就商量结束。人聚在一起闲了,不由的就说起了闲话。 “唉,听说了嘛。支书媳妇跑去公社找老黄,听说是为回城的事儿。” “听说了。唉、你说咱支书,要人才有人才,大高个长的周正,可咋瞧着他那媳妇有些看不上他呢。” “人家心气高着呢,嫁他就为了回城。” “唉,唉,跑偏了。”男人一副吃瓜的语气。“你们说,他媳妇是不是给他戴绿帽子了?” “谁知道呢。老黄可是出了名的好色,暗地里可不安分。他媳妇长那么漂亮,别说老黄,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 “你想死是不是,这话也敢说。让他听见了看揍不死你。” “我这不就背地里说一嘴嘛。我敢干啥啊,想都不敢想。不然别说他,我家那母老虎都得挠的我满脸花。” 几个男人猥琐的笑,声音压的低低的。他过来只听到最后一句,第六感让他觉得这帮人可能在编排他,可他没证据。 “说什么呢,干什么了你媳妇要挠你?” “支书来了啊。”众人赶快散开,一个个脸色慌乱,生怕被当事人给听到。暗暗观察他的脸色,好像应该没听到。不然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随口说闲话。我们正商量种高粱的事儿呢。那个,六队锡珉沟那片地……” 赶快说正事,把刚才的岔过去。李成林没听到他们到底说什么,只好把心思放工作上。上午安排了下种,下午在党支部写了报告。下周公社开会,得把报告交上去。 等一切弄完下午五点,社员们还没下工。他到地里去实地看情况,返回的时候到山坡去看下的陷阱。这一片是山林平常没人来,他想着弄个什么打打牙祭。 拨开遮掩物一瞧,运气还真不错,居然弄到两只兔子。兔子已经没气了,他提起来到河边剥皮收拾干净。原本都是拿回家一家子吃的,今儿他只拿回家一只,剩下那只按照叫花鸡的方法做好,提着去了县医院。 “好香,什么肉?” 媳妇鼻子真灵,他都没拿出来呢都闻到了。从怀里把兔肉拿出来给她,他到一边吃她剩下的粥和窝头。 意晚被馋的口水分泌,来这里几天了,这还是第一次偿到肉味。给儿子撕了一块让他自己吃,她撕了一条腿赶快咬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1|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香、真香。妈妈呀,谁能想到她有一天会因为一只兔子而爆发出如此浓烈的满足感。什么都顾不上了,都没注意他在吃她剩下的饭。 大概是眼眸里的满足幸福太明显了,他一下子就看懂了。在一旁默默的笑。之前一直不知道她跟以前哪里不一样,如今他发现了,今天的她好容易满足。 以前也不是没给她带过好吃的,可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什么城里做的什么更好吃。他知道她想回城,也不用什么时候都提醒他吧。他满腔热忱给她打牙祭,她开口就打击人。 可今天她真的好开心,吃着兔子腿满眼星星,还不住的摇头赞叹。接连几口后满足了口腹之欲,开始细嚼慢咽。 “你烤的?”看他点头,她撕了一大块给他。“给你,很好吃。” “你吃吧,我吃窝头就行。” 给他放饭缸里,“怎么还有花椒的味道,可我没看到有花椒。” “用的花椒叶。刚长出来,很嫩。” “哦。好香啊,你手艺真好。” 媳妇居然夸他,是夸他吧?这还是媳妇第一次夸他,以前给她烤肉烤鸟蛋,她可从来没夸过他。 “喜欢下回还给你烤。” 她脸颊鼓鼓的冲他点头,浑然不觉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可爱。白里透红的脸颊嚼着肉,嘴巴上还沾着油,狐狸眼睁的大大的,又狡黠又实诚。 看来是馋毁了,吃肉吃的跟小仓鼠似得。他吃了饭缸里的粥,俩杂粮馒头也进了肚子。一只兔子娘儿俩没吃完,剩下的都是不太好啃的地方,他来打扫。 吃饱了的幸福感实在是太好了,虽然以前吃到好吃的也会开心,可还是第一次感觉这么幸福。那种暖呼呼的满足感由内而外,让人舒服的想笑。 娘儿俩也不急着洗漱,吃饱了就那么满足的躺在床上。他从外头进来就看到一大一小眯着眼,脸上的满足让人心胸饱胀,比他自己吃饱喝足都让他开心。 媳妇喜欢,他第二天回去后又多布置了几个陷阱。他们大队背靠大山,祖祖辈辈都有靠山生活的人。不过如今狼群发展的多,一般人不敢往深处走。就是山下,有时候都会碰到狼。 “支书、昨儿种下的玉米,不知道让什么给刨了。” 刚下山时他看见一群野鸡乌压压的,这不,俩队长就跑来跟他说着事儿。地里的玉米被刨了,十有八九是野鸡斑鸠干的。 “组织人手,今晚咱们来个守株待兔。” “行,我去组织人。” 跟后世不同,后世下种都会拌药。刺鼻的气味让动物们明白这玩意有毒,也就不会来祸害。可这时期化肥农药都是稀罕东西,种子都是原粮就那么种。动物又多,年年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去年没这么厉害,看来还是年景好,动物们也繁衍的太多。 意晚在医院左等右等他都没来,她倒是也没生气。现在通讯不方便,临时发生什么情况没法及时通知。他作为大队支书,现在又正好是春播的关键时候,也许有事走不开。 “卫卫,来洗澡睡觉了。” 母子俩洗漱自然睡去,医生说孩子恢复的很好,明天再输一次就可以出院。他今天没来,明天自己带孩子回家吧。幸好东西不多,一个大包袱就能装下。 6. 第六章 孩子输了液后医生给开了出院单,她去办理的出院手续,提着大包袱带着孩子去车站。下午有一趟县城到市里的车子,路过她们公社。 娘儿俩等到四点上了车,公社下车后她提着包袱,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跟在她身边。午饭娘儿俩就吃了一碗面,小家伙自己饿了,看妈妈还提着那么重的东西。 “妈妈,卫卫帮你提。” 两岁多的小豆丁,意晚冲他笑笑。就这大包袱,你拖都拖不动。“乖,自己走就行了。” 肚子咕噜一声,她从包袱里拿出半拉馒头片给他。“先吃一口垫垫,等回家了妈妈给你做吃的。” “妈妈也吃。”孩子接过后先喂她。 “好,宝宝真乖。”不辜负孩子的好意,她张嘴咬了一口。 娘儿俩回到家时已经是暮色四合,大队里炊烟四起,社员们扛着农具下工。她家就住村口,听到下工的敲钟声,她领着孩子进了院子。 天气暖了,婆婆将做饭的地方从屋里挪到了院子东头一个棚子底下。家里大人都上工去了,婆婆在棚子里做饭。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们娘儿俩从棚子底下出来。 “老二家的、这几天都不见人,上哪儿去了?” 妯娌正好扛着锄头进门,闻言接话。“我还以为跑了呢,不是说要回城嘛,我们这乡下地方怕是脏了你的脚。” 这婆媳俩一唱一和的,这是给她难堪啊。意晚前世生活的环境家里很和谐,但工作环境还是复杂的,对此不动如山的将包袱放了下来。 “卫卫发烧住院了。娘、李成林没告诉您?” 这要是以往她早就跳脚了,婆婆看她居然冷静的回答,呆愣了一下。老二媳妇变幻招数了?那以后她也得跟着变吧。 “还有大嫂、”她转头瞪着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我跟你没仇吧,你夹枪带棒的跟个神经病似得是干嘛?我去哪儿回哪儿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嘛,用得着你在这儿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 “你、” 老大媳妇被她这略显文雅的话给骂岔气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婆婆在一旁心道,这还是原先那小辣椒啊,没变。可刚才怎么没跟她闹,讲话和声细语的有道理。 “我什么我?作为一个院里住着的,别说是一家人,就是邻居几天没见也该先询问情况。你倒好,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给我找茬。咋,我是你仇人?你今儿给我好好说说,咱俩有什么仇?要实在不愿跟我处,咱找大队干部解决。” “我、” 不是应该漫天漫地不着边际的吵架嘛,女人吵架越扯越远,随着翻旧账拉闲话,最后已经说不清刚开始是什么。你这怎么条理清晰的好似跟我讲道理,却让我一口气堵在胸口,想出都出不去。 “谁跟你有仇了?” “哦,没仇啊。既然没仇,以后说话别夹枪带棒的。作为一家人,不说有礼貌吧,至少也该和睦。别让人笑话。” 老大媳妇满肚子火发不出去,还没吃饭就被噎的打嗝。她是要说啥来着?眼看着老二媳妇牵着孩子回了屋,她这才想起来。 对,她是要把人挤兑走的。原先老二没结婚前,所有收入都是给了家里。那时候她们总能分到钱票,一年也能多做身衣裳。还有好吃的,也都是分给了家里女人,她吃肉也吃的多。 可自从老二媳妇进门,那是什么都跟她争。恨不能把老二所有的东西都霸占着。这样怎么行,不符合她的利益。她就说当年娶夏桃多好,可却是这个女人进了门。仗着自己长的好,城里人,成天在家里要占个高枝。 “娘、”她开口拉同盟。“您看看,您看看,这成什么样子。说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我们老李家是她的招待所啊,她这么为所欲为的。” 婆婆叹口气,摇摇头无能为力。“我有啥办法。老了,不中用了,我也就能给你们当当老妈子,我还能咋地啊。” 老二提着洗剥好的野鸡兔子就站在大门口,正好看到老娘和大嫂无能为力的模样。 “这又怎么了?”自从媳妇进门,家里事情不断。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管一个连都没问题,可自家这点儿事儿,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没、没事。”他娘语带哭腔,抬手抹眼泪。 “还能怎么了,都是你媳妇。”老大媳妇好像是个总领事,婆婆的委屈由她说出口。 “你媳妇一回来就怼我们,她看不上我就算了,我一个大嫂受她的气也就受了,谁让我是李家的大儿媳呢。可她怎么能欺负娘,娘可是生你们养你们的亲娘,她老人家一辈子吃苦受累生儿育女,到老了还得受儿媳妇的气。满公社满县城打听打听去,就没见过这种儿媳妇。” 这眼药水上的,意晚在屋里差点儿栽一跟头。明明是你们婆媳俩给我难堪,却说成了我欺负你们。而且老大媳妇这话,这在跟哪个高人学的? 搜寻下记忆,一般这种时候原身都会怎么做。得,一番搜寻后发现,原身根本不是这俩对手。每次都被激的情绪激动,多少次她发疯骂人,都被李成林看个正着。 “大嫂、”她掀开门帘从屋里出来,刚才掐了自己一下,此时眼眶里有湿意。 “不能这么颠倒黑白吧。我带孩子从医院回来,娘问我上哪儿了,我就说了句孩子肺炎住院,今天刚出院。请问,我哪里欺负婆婆了?” 妯娌一时语塞,瞎话没编好。以往她来这么一招,老二家的保管气的跳脚,过来就是跟她撕吧吵闹。那样好对付的很,端看老二在不在。 老二在她就示弱被欺负了,让他心生愧疚。他要不在,她下手可比这个娇滴滴的城里人狠,让她吃的都是暗亏。等老二回来再告状,你等着吧,不用十分钟,他俩保管吵翻天。 这女人长的一副狐狸精样儿,却是连做戏示弱撒娇都不会。开口就跟老二硬刚,也不说前情后果,直接开口骂他不护着自己媳妇。 其实老二那么直的人,对她已经算非常袒护。可她自己不给自己争取道理,他还能一次次陪她无理取闹。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男人,这时代要是落个跟媳妇一起气晕老娘,他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大嫂、”李成林看大嫂张了张嘴又合上,转而看向亲妈。“娘、晚晚回来没多说什么吧?” “没。”她冲儿子和气笑笑,外头围着看热闹的人呢。刚才隔壁老王婆子看的真切,她跟自己不对付。要是今儿个闹起来,那老婆子说不好得帮着儿媳、到时候这巴掌落脸上,吃不了兜着走可太难看了。 “没有。就是你媳妇跟你大嫂拌了几句嘴。没事的,谁家勺子还不碰锅沿,都是免不了的。” 简单两句话,将老大媳妇颠倒黑白挑拨夫妻关系、变成了家常的拌嘴。就这么短短的交锋,让意晚明白了这个婆婆的厉害之处。 “我没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2|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嫂拌嘴,是她看不惯我,进门就挤兑我。她要不想跟我一个锅里吃饭她就明说,何必每天夹枪带棒的。”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委屈,从东面下工回家的社员,只要不是急着回家做饭看孩子的,基本都围在了这里看热闹。大门口,院墙上,跟平时大队放电影似得。 意晚穿了件单薄的外衣,白底印着浅紫色的圈圈图案。她身形苗条,就那么站着自有一副清高的傲骨。被欺负了,但我会坚强。 李成林心里一疼,自责自己没保护好媳妇。“大嫂、你要是看不惯晚晚,不如我们分家过。晚上我把会计和本家叔伯喊来,我们商量下具体怎么分。” “二弟、我、”大嫂急了,她的目的不是分家啊,这违背了她的初衷。“我没想分家。” 老大也赶快上来打圆场。“老二、你看你。女人家拌嘴,你当男人的这么认真干啥。都是一家人,拌嘴过去还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婆婆也附和:“你大哥说的对。都是一家子,磕磕碰碰的难免。你可还是大队支书呢啊,家务事可不是这么处理的。” 说着她当起了和事老老好人。“都听我的,少说一句各退一步。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大哥大嫂这么说,母亲也这么说,他若是非要分家,倒显得他不近人情。意晚也明白这些道理,分家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达成的。 “算了。大嫂以后别欺负我,我是很敬重大嫂的。” 她这话说的,给老大媳妇一个软钉子,她还得咽进去吐不出来。那脸色好看的很,红了白、白了青、青了绿、绿了吧唧蓝汪汪的,最后成了黑。 “都看什么呢,一个个不回家吃饭。” 他一声吼,看热闹的散了个干净。以往家里闹完他都觉得对不住大嫂和母亲,今儿这一出,他藏了一只鸡给媳妇。他媳妇受委屈了。大嫂真是的,他都说过卫卫生病住院了,回来没一句关心,挑的他媳妇眼泪汪汪的。 他当兵的津贴全部交给家里的,因伤退伍给的抚恤金也给了家里。如今虽说他媳妇不上工,可他当着支书除了定粮外还有工资。他媳妇不上工可以用他的工分兑换口粮,又没吃着他们。 家里他爹是个炮仗,一天天的就会当大爷,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大哥是个耳根子软的,听风就是雨。老娘照顾一大家子不容易,他将今儿抓到的祸害种子的东西,交给了老娘分配。 晚饭老娘做了玉米糊糊,里头放了红薯和胡萝卜,没干粮。看到他递过来的兔子,冲他笑的和善。浑浊的眼睛,满是皱纹的脸,慈眉善目。 “我腌一下,明天中午给你们打牙祭。” “好。” 院子里放着吃饭的桌子,但一家人太多根本坐不下。平日里意晚都是端回房间自己吃,今儿个却是在屋里收拾好后自己来了厨房盛饭。 “娘、家里还有咸菜吗?” “有。我去拿。” “我去拿吧,娘您歇歇。”她主动拿了碗筷去捞咸菜。明年年底才会高考,在这里得生活小两年,得想办法分家。那么第一步,获得李成林的支持。今儿看他这表现,这目的应该不难达到。 老二媳妇今儿个吃错药了吧,是不是在医院换了个脑子。老太一脸懵圈,回头看老二望着他媳妇满脸喜悦,已经伸手拿过筷子自己去捞咸菜,她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7. 第七章 公公习惯性蹲在墙根吃饭,四方小桌上,老大一家和婆婆基本挤满。李成林在屋里拿了凳子给媳妇,她带着孩子坐在一旁。 “赶明儿我再去做一张桌子。” 她抬头冲他温和点头。其实按她的意思,现在赶快分家的好。她考虑过,如今离婚的话,现在的形势她一个人养俩孩子困难重重。不说别的,就是住的地方就是个大问题。 没有工作,没有住处,不可以做生意,做什么束手束脚。她父母和俩哥哥还在下放,家里房子估计也不许住。其实光是想带着俩孩子,她无论在哪里都没法生活。这两年必须过度。 小家伙手小,她刚才盛饭的时候才发现没有适合孩子的碗。大房最小的今年三岁,端着个木头做的小碗。不怕摔也不怎么烫。 她在房间找了个搪瓷缸的盖子给孩子用来盛饭,搪瓷的烫手,给他用手绢垫着。孩子不小心将饭滴了上去,下意识抬头看她脸上。这可是妈妈的手绢,弄脏了她会不会生气。 “怎么了?”她没发现问题,或者说不觉得那是问题。 “手绢脏了。” 她这才看到饭点子,笑笑伸手摸摸他的小脑瓜。“没关系,等下洗洗就好。” “我给妈妈洗。” “好,你给妈妈洗。快吃饭,不然等下都凉了,吃进去要肚子疼。” 端着个盖子当碗,她这心里不是滋味。就算是穷日子困难,可人家老大家不还给孩子弄个木头碗木头勺嘛。这就是纯粹的不上心,一天天的在外头忙活,这个有着近万口子的大队,你作为支书,找不到个人给你儿子做个碗勺。 回头看他一眼,李成林默默不吭气。媳妇又怎么了,刚不还好好的嘛。他捞咸菜切好,她还冲他笑了。 这才几分钟啊,居然黑着脸瞪他。他又干啥了,他啥都没干吧。刚才盛饭他还帮忙拿碗筷来着。几个孩子的饭都是他给端出去的。 因为之前的事儿,这饭吃的沉默。只有唏哩呼噜的声音,干一下午活儿的人都饿的很,一个个吃的非常快。 这时期的饭可不是给你随便吃的,中午劳动力还能多吃一碗,晚上分配制每人一碗。一个个的碗也都有区别,最大的最能装的,就是公公和李家仨儿子的碗。 如今最小的儿子在上高中,住校不在家。小姑子二十了,在家跟个透明人一样。李老汉碗最大,发脾气的时候很凶,家里人都怕他。习惯性的蹲在墙根,他闺女距离他十八丈远。 午饭管饱吃、而且有干粮,毕竟下午还得干活。晚饭就不行了,一人一碗多了没有。 一碗稀粥唏哩呼噜的就倒进了肚子,很快院子里只剩她没吃完。平时也是这样,她吃饭慢,没少被妯娌嘲笑,说她小姐身子丫鬟命。 “既然回来了,晚上你洗碗。” 老太太开口给她分配任务,她默默点头。家里最小的孩子得自己照顾自己,大人都得下地干活。她没下地,洗涮一下很正常。李成林被人拉着说事,也没去党支部,俩人就那么站在院墙边。 以往原身都是各种借口躲避劳动,地是不下的,家务也是骂骂咧咧才会去做。她不一样,她抱着一摞碗,刚进做饭的棚子,手一松就给全摔在了地上。想分家,那没事也得找点儿事不是。 瓷器碎裂发出刺耳的尖声,一下子就将刚离开的人全给聚了过来。婆婆一看这么多碗都给摔了,当即心疼的眼泪都控制不住。 “老二家的、你、”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脸惊恐,开口一再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手滑……” 以往做错事都要搅三分,又喊又闹的弄的婆婆泪儿涟涟。这边吵完了回去跟男人接着吵,开口闭口农村生活不好。每次都把他气的转身离开才算完。 下乡啊大小姐,这是大势所趋,是哪个人可以改变的嘛。你父母俩哥哥如今都在农村生活,你这样的身份、成份,没有被任何人欺辱,甚至地都不怎么去,已经是李成林挡着护着的缘故。 她这回却是二话不说乖乖去洗碗,摔了满脸愧疚,开口一叠声的道歉。李成林听到动静已经飞快赶来,伸手去拿了笤帚簸箕,让大家散开他开始收拾。 她站在一旁,“对不起。” 他抬头笑笑安慰她。“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碎片没划着你吧?” “没有。” 一摞五个碗全摔了,老二居然还柔声细语关心他媳妇。老太气了个仰倒,偏偏当着儿子发作不得。多少年慈母温柔和善的面具,她不能在全家人都在的情况下撕掉。 “扶娘回屋吧。”他淡然道,然后对着媳妇说:“你回屋陪孩子,我来收拾。” “好。” 乖的不能再乖的姿态,转身走的毫不犹豫。老太太一辈子抠门,眼看那个摔碎她那么多碗的女人走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回头再看儿子居然在洗碗收拾,心里就更恼火。 “你给我站住。” 意晚停住脚步回头,这声大吼是妯娌喊的。虽然对着她的方向,但眼神却一再的瞟向婆婆,可见她只是个传声筒。 “你在家里闹的一家不得安宁,在外败坏我们李家的门风。你怎么好意思还待在这儿的,我要是你羞也羞死了。” 大嫂家最大的闺女今年九岁,站在母亲身边附和:“就是。一天天在家什么都不干,洗碗都能闯这么大篓子。你在外头有相好的了,回来故意折腾我们的是吧?” 李成林的脸色刷一下变的铁青,大嫂和侄女的话什么意思。当着他的面说这个,这不是抢着绿帽子给他戴嘛。别说他不信意晚会那么做,就是真那么做了,一家人也不该这么把事情捅出来吧。 “大嫂、”意晚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一双大眼睛瞪的溜圆,盈盈水光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这说的什么?我怎么败坏李家门风了,我为什么要羞死?”说着她指着她们母女俩,忽然上前一步,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老大家闺女毕竟小,个头不够,她自上而下忽然发作,让老大媳妇根本没反应的机会。 “小小年纪你这么恶毒,知不知道唾沫星子淹死人。外头有相好?你意思是我搞破鞋?证据呢,给我拿出来。不然我今儿跟你同归于尽。” 她要是一味的吵嚷,老大媳妇知道怎么应对。妇女吵架嘛,随口乱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3|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她条理清晰的质问,让人一时间张口结舌。 证据,她哪儿来的证据。她就是听人这么说,她跟着附和罢了。反正是脏水,泼你身上看你怎么洗? “我、都这么说。无风不起浪,要不是你做下了,人家会这么说吗?” “谁、谁这么说的?” 抓住主要核心,今儿个非得闹清楚不可。正是刚吃饭的间隙,就这么一阵工夫,家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吃瓜群众。她要是不能破这谣言,以后还怎么在大队立足。 这一阵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原身为什么抛下孩子飞快的离婚离开。就这样的环境,不管她到底有没有迈出那一步,这地方她都待不下去了。 “说、”她瞪着眼睛嘶吼,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今儿个月光特别好,视线没白天那么清晰,但也足够用。 她气的浑身都在哆嗦,李成林推开大哥和侄子,过来将她拉到自己身旁。时代保守不能大庭广众搂抱,但这姿势绝对的保护意味。 “冷静一下、千夫所指无疾而死,造谣在所有致死中是成本最低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放心,我今儿个连夜召开社员大会,也得把那个造谣的给找出来。” 被丈夫安慰了,她哭的更伤心。“我就带孩子去医院走了几天,就有人这么编排我。李成林、我、” 顾不上众多吃瓜群众,他伸手将媳妇揽住。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开口劝慰:“别太激动。深呼吸、” 说完转头看向众人。“想必这话大家应该都听过了。那么我就不拐弯抹角,大家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说着声音重了几分,似有万钧之力。“有人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往日里我对大家怎么样大家心里自有杆称,要觉得还可以的,就别维护那个背后的黑舌头。” 李成林当了四五年的支书,在大队人缘一贯很好,大家对他很服气的。如今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出口,一帮人不由自主的议论开来。 “上工时听王家老大媳妇说的、” “我听老许家说的。” 老许家的赶快挤到前头:“我也是听王家媳妇说的、” “我也是。” 在众多的对峙中,王家媳妇被抛了出来。王家跟李家是邻居,此时一家子好几个都在这边看热闹。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家人身上,王老大媳妇感觉不妙想走,低着头弯着腰默默的往人群外头挤。 “嗐,别让她跑了。”有那眼尖的给认了出来,抬手指着她大喊,一时间身边的人顿时发现了她。 几个人同时出手,王老大媳妇就这么水灵灵的被人揪了出来。人群自动自发的让出通道,她被人拽进了李家院子。 “跑什么?”李成林上前一步,他身高一米八多,在这个普遍因为营养问题不高的年代,这身高能对大多数人造成压迫感。王大嫂身高一米五五,被他压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都不用他逼问,她就主动开口解释。 “支书、那个啥、那个……” “说。” 支书好可怕,都说他杀过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这一刻他那眼神,真好像要把她掐死。 8. 第八章 “我没胡说、我亲眼看见你媳妇从公社黄办事员院子里出来。你知道的,我一早去公社送豆腐,挑着担子会路过那儿。” 已经把她给供出来了,现在不承认或者说自己胡说的,那不是等于她散播谣言无风起浪。反正她是真的看到的,她又没说谎。 自以为理直气壮的女人,说完就看到支书的脸黑成炭了。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牙齿咬的咯咯响。按说他这时候应该回头问他媳妇,可他没有,依旧那么冷冷的盯着她。 她心里一咯噔,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我、我没说谎啊。那黄办事员还从屋里追出来了,说你媳妇耍他。” “后来呢?” “后来你媳妇上前给了他个大嘴巴子,骂他……我不记得骂啥了,反正是骂了一顿。然后转身就跑,跑的可快了,好像身后有狼撵。” 都是农村长大的,这时期农村的教育是讲话要大声,别叽叽歪歪的扭扭捏捏不大方。所以她声音不小,足矣让许多人听个清清楚楚。后头的听不真切的,前头的也会当场给解惑。所以,吃瓜群众们基本都知道了。 “还真去了啊。”有些人没想那么多,只知道事实就是意晚真的去了黄办事员那儿。 “可这也不对啊。要真是那什么关系,还能跑到外头又骂又打的。” “是啊。那种关系还不都是遮遮掩掩,谁能跑大街上说去。” “就是,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不敢啊。闹个那啥帽子扣头上,吃不了兜着走。” “是这个理。看来这事儿有隐情。” 有没想那么多的,就有脑子转的快的。此话一出口,一石溅起千层浪。大家一下子顺着这个思路捋,发觉黄大嫂的脑回路不对。 李成林深呼吸一口,他就说这段时间不对劲,原来是暗中有人往他头上扣了绿帽子。虽然之前他媳妇的确表达过要寻门路,可他不信她能那么出格。 “我媳妇跟黄办事员争吵,还给了他一巴掌。结果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他俩不清不楚?黄嫂子,我知道你没读过书不识字,可不是个傻子啊。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这阴阳怪气的,黄大嫂立马被挤兑的红了脸。她当然不傻,她知道支书这是在骂她,骂她脑子不好使,骂她文盲不懂事。可偏偏这都是事实,她反驳不了。 “长舌妇就是这样的。一男一女离得近了都觉得有啥事。” “心脏的人看啥都脏。” “人家吵架也能说成那什么,这些人脑子里除了这个是不是没别的。” “又蠢又坏呗,反正传谣言不犯法。没念过书的多了,没见都跟她似得。” “就是。以前大洼村有个女人就是被谣言逼的跳了河。没亲眼见到的,瞎说什么啊。” 众人的讨伐让黄大嫂脸上烧红,恨不能找地缝让她钻进去。黄老大也在人群中,此时不出来也得出来了。他媳妇今儿个算是得罪支书了,他得做点儿什么补救一下。 所以他过来二话不说,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蠢女人,蠢的没边了。人家在路上吵了一架,到你嘴里成了那么不堪的事儿。你还能再蠢点儿不,蠢死你得了。” 女人被他打的别过来去不敢吭声,他赔着笑脸点头哈腰。“支书,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大字不识的笨蛋。顺嘴瞎咧咧。” “她的顺嘴瞎咧咧,我差点被莫须有的绿帽子给压死。”李成林声音冷冷的,显然今儿这事儿气狠了。 “是,是,都是这娘们的错。”男人说着,回头又踹了她一脚。接着给支书赔礼道歉。 “还愣着干啥,当着众人的面给支书赔礼。” “对、对不起。”她已经懵了,只能跟着众人的思路走。毕竟是没亲眼所见,她自己也底虚。 “别跟我说、跟我媳妇说。女人家名声多重要,你同为女人应该清楚。” 黄大嫂点点头,冲着他身后的意晚鞠躬。“妹子,都是我不对,你别跟我计较。我没念过书,不懂礼。” 意晚一脸委屈,此时轻轻抽泣一下,眼泪如珍珠般滑落眼眶。面对流言蜚语,在这种闭塞的时代,你要是放任,它的危害大到你无法想象。 “卫卫高烧,我婆婆说家里没钱。李成林为了大队下种的事儿跑化肥厂盯了几天几夜不回家,我就去找人借个钱,也能被你说成那样。黄嫂子,我平时也没得罪你吧?” 道歉就算了嘛,原身只是有些心思,到底做了没有谁都没看见。可你一番话,让她在这里再也待不下去。这也就是得心大的,或者有其他路走的,否则就只剩跳河了。 “啊?原来是借钱啊。”吃瓜群众中有人开口,语气恍然大悟。 “李支书为了集体等在化肥厂给咱们弄化肥,家里孩子高烧都顾不上,真是一心为公。就这样的好干部,居然还有人给他扣屎盆子。” “真是丧良心。我说这些日子没见他媳妇,原来带孩子住院去了。” “我看到李支书大晚上的往县城那边走,原来是看老婆孩子啊。” “白天忙工作,晚上跑去照顾孩子,李支书真是好男人。” 吃瓜群众们纷纷开口,黄大嫂那脸已经恨不能塞进□□里。被她男人又给踹了一脚,拽着她道歉后往外走。今儿个脸丢光了,这臭娘们惹谁不好惹支书。万一支书给他小鞋穿,他们一家子以后在大队咋混。 “你们说,支书他娘手里能没一分钱吗,还让儿媳跑去借钱?” “谁知道呢。按说不会吧,李家劳力多,以前当兵时他的津贴可都是寄回来的。” “还有小儿子在念高中呢,那穿的多体面。上回我还看见给带了黄亮亮的油烙饼。” “正常。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老大家大儿子六岁了,那不也是……” 这些话说的非常小声,而且已经在离去的路上。意晚要的就是这效果,婆婆成天演戏好像多温良贤淑,实际偏心的要死。 人都散了,一场闹剧彻底落幕。大嫂拉着儿子要回家,身后意晚却哭了起来。 “原来旁人这么污蔑我的。大嫂、你平日里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你这样的?问都不问一声,帮着外人把这脏水给我兜头浇个透心凉。” 大嫂想走,可只能被她说的无奈转身。“弟妹你误会了,我也是听了旁人的话,误会你了嘛这不是。” 意晚视线在婆家人脸上一一划过,“我就问一句,卫卫生病,李成林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你们一个个不关心孩子,却对这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当了个事儿,你们到底还是不是家人?” 她这话吼的,让婆家人一个个没法答对。小姑子低着头,小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4|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口。“二嫂,对不起。” 李成林开口解释:“小妹说去医院看望的,是我说地里正忙,孩子也没事了,让她别来回跑。” “那大哥大嫂呢?我今天带孩子出院,你们问过一句嘛。什么情况、花了多少钱,会不会有后遗症。关心的话一句没有,开口夹枪带棒的,事情不弄清楚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忽然改了方向冲着老大一家去了,婆婆本来已经准备好抹眼泪,使出祖传绝技压制。如今看她居然没提,一时间楞在那里。 老大被挑了,面对弟弟有些没理。回头狠狠瞪了自己媳妇一眼。“都是你、咱们是一家人,有啥事你不说护着自己家人,反倒跟着外人起哄。蠢蛋,娶了你真他娘的倒霉。” “我、” “你怎么了你,你还有理了?”老大一边骂,一边拉着她往屋里走。“你还不服气,你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 帽子扣媳妇头上,他啥事没有。赶快拖着老婆回屋躲开这事儿,今儿这事儿因为老二彻底将事情闹大,已经彻底反转。再纠缠讨不了好,只会惹一屁股臊。 老二这家伙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一般男人遇到这情况不都是回家拷问媳妇嘛。偏他不,居然拷问吃瓜群众。戴了绿帽子啊,这对于男人多丢脸的事儿,他居然闹这么大。 万一他媳妇真的跟那什么黄办事员有一腿,毕竟他那媳妇为了回城什么事不敢做。真要那样,他今儿这脸可就扔地上了,以后可怎么有脸在大队混。 从小他就想不明白他弟弟的脑回路,做事跟他不在一个频道。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今儿个在老二两口子面前又吃了一亏,他记下了。 事情终于落幕,一大家子各回各屋去睡觉。意晚深呼吸一口,抬头看看李家这院子。北方人的院子不小,可那也是在一起啊。分家了,是不是还得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想就不得劲。 “干嘛呢,回屋睡觉了。” 李成林干完活将烧的热水给她提进屋,家里人没有每天洗涮的习惯,可她却是十分讲究。这几年也养成习惯了,玉米芯都会多弄十几麻袋,用来给她烧水。 给儿子洗了让他上炕,她自己换了水回头看他。李成林刚才已经用冷水洗过,他身体好一贯都是冷水。此时发现媳妇的目光,他趴在炕上咧嘴一笑。 “咋?” “你闭上眼睛。” “嗨、这不是刚结婚的时候。咱俩都过三四年了,孩子都快三岁了。” “李成林、” 他做事挺靠谱的,刚才可谓神助攻。听到被戴绿帽子的流言也没有立马生气质问她,反而看她情绪激动安慰她。相信她,帮助她一起把事情搞清楚。这种做法其实有很大的危险性,万一被做实,他这脸可彻底没了。 遇到这种事儿,男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愤怒,是质问妻子。可他没有,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她觉得把他当合作方,还是不错的。 理智是这么个想法,可要她当着他的面洗澡,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外衣已经脱了,但里头还有花背心。 媳妇气鼓鼓的瞪他,他不仅没生气,反而感觉心里酸酸软软的,心跳有些快。血液往身下聚集。发觉有些不受控,他赶快转身,顺带把儿子也拽进被子里。 “这回行了吧,赶快洗吧。我保证不看。” 9. 第九章 大队还没拉电线,说是快轮到了。所以晚上家里点着煤油灯,光线不是特别好。她又过去特意将灯芯给剪短了些,这样就更暗了。 背对着炕,她拿着毛巾想着尽快结束。可今儿情绪激动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所以怎么也得洗洗头发。 她没回头,就当他没看。后来干脆想开了,看就看呗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俩人是合法夫妻。别说只是看看,等下还要睡到一张炕上的。 耳边是稀稀落落的水声,李成林哄睡儿子后,感官就特别的敏锐。俩人什么亲密事都做过了,听到这动静,下意识就脑补出一副画面。 他知道她皮肤白,又白又嫩,光滑的好似上好的丝缎。她身段又好,该鼓的地方鼓,该瘦的地方瘦…… 妈呀不行了,好像流鼻血了。他默默的起身找卫生纸,回头的瞬间一片洁白映入眼帘。光洁的后背、性感的脖颈…… 意晚敏锐的感知到什么,下意识的回头。抬手用毛巾捂着重点部位,“李成林,你流氓。” 松开的手让鼻子放松,鼻血顺着流了出来。她一时间脸颊烧红,赶快回头不去看他。他今年不到三十呢,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的又是自己媳妇,能一丝心思都没有,那是柳下惠。 他伸手赶快堵住鼻血,找到卫生纸后处理了一下。脑海中闪过的刚才媳妇含嗔带羞骂他流氓,那眼波,他要再能忍住就不是她男人。 “媳妇、”还是不能太急,她一贯喜欢温柔的。 “李成林我告诉你不可以啊。” 她洗完了,正准备擦干穿衣服。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依旧遮遮掩掩的捂着重点部位,回头狠狠瞪他。后院里有个洗澡的小棚子,可这天气她可不敢在户外洗。冻感冒了她如今没法吃药。 “为什么?上回可都是俩月前了,你真让我当和尚啊。”而且,我可按照你心意给你弄到回城指标了,是你自己不走的。 “我怀孕了。” “什么?” “医生说有点儿先兆流产,绝对不能。” 原本是有些惊讶,听她这么说,立马变的担忧。“是嘛。那医生还说什么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都不知道。” 之前的旖旎心思全没了,满心都是担忧。怀儿子的时候她就反应特别大,吃什么都吐,吐的胆汁都出来了。那样的情况持续到快生,可是受了罪。她那时候就说以后绝对不生了,之后对夫妻生活万分排斥。 “营养不良,要好好养着,别惹我生气。” “好,好,知道了。”他赶快往后退,只要她没发火他还求什么呢。“我带回来的烤鸡呢,你等下把它吃了。我想办法弄点儿营养品给你补补。” 男人能有这样的反应她觉得已经挺好。原来的自己没找到合适一起生活的人,一个人独来独往,逢年过节的时候越来越羡慕别人有家人。虽然结婚会有其他麻烦,但她愿意承担。 老婆怀孕了,这下他老老实实的不敢有别的心思。等她洗完了他下地去倒水,还知道将盆给她洗净才拿回来。 意晚默默偷笑,这人的生活习惯还真不错。看他家里人好像不是这样,他帮她洗碗他娘都看不惯,看来这些都是在部队养成的。 啊,还是国家培养人啊。 熄了灯躺下,他默默的靠近。但规规矩矩的没敢有任何多余动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在医院的时候隔壁大娘说我可能怀孕,我就去查了一下。” “你都没反应,她怎么看出来的?” “不知道。她说是经验。” “哦。” 折腾一天也累了,没几句话俩人很快睡着。翌日一大早他起来,先去锻炼了身体,路上想到办法给媳妇弄营养品。 他这人虽说有些直男,但思想并不迂腐。最近大队跟公社在走一批粮食,他能从中弄到粮票。用正常价买到粮票,然后去换奶粉或者麦乳精。大队里基本家家都养鸡,包括他家。可他娘的鸡蛋想吃到不容易,所以得想办法跟人换鸡蛋。 到家后挑着水桶去挑水,今儿个轮到他了。家里他们弟兄四个,最小的弟弟上高中。家里都是他们仨轮着挑水。老三也到结婚的年龄了,他娘最近在找媒人给说着。 家里住房紧张,如今面临的就是住房问题。之前他爹娘跟他商量过,在后头给老三盖一间草房,让他们结婚自己住。可看昨儿那情况,他媳妇好像更想分家自己过。 腿长脚长的挑水很快,等意晚起床他已经不在家。她听到有社员找他,应该是去了大队党支部。 “老二家的,大家都忙着春播。你大嫂一大早就上工去了,你这咋能……” 家里除了孩子,就只剩她和婆婆。婆婆这话说的软,可那意思却是十分的硬。大清早的就在挑毛病,说她没上工也没起来做家务。 “娘,当初说好了的,我不下地。至于做饭,我早起有些困难,您老呢又正好觉少睡不着。早饭又简单的很。就劳烦您老做早饭,午饭我来做。” “我还敢让你干什么啊。做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刷个碗都能给我打碎一摞,你还能干啥啊?” “娘,您这么看不上我啊?” 她居然没发火,老太太有些意外。以往要敢这么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她可是要发疯的。正好老二应该快回来了,让他看个正着。可她没按常理出牌,打乱了节奏。 “我、我是说女人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不会就学。如今卫国也三四岁了,让他在家我帮你看着。你下地好歹也挣几个工分。” 原身嫁进门没多久就怀孕,借着这个没下过地。后来又得照顾孩子,给孩子哺乳,自然也没法下地挣工分。这刚刚孩子利索些了,老太太就出这幺蛾子。 “娘您是说我占了大家的便宜?” 李成林回来了,院门口正好听到这一句。他没轻易掺和进婆媳间,选择了站在院墙外稍微等一下。 “难道没有?你一天天啥都不干,不让人说我这个当老人的偏心嘛。娘也是为你好,过日子就是这么精打细算。” “晚晚怀孕了。”李成林从院里进来,一脸单纯的以为这么说他娘就不在让他媳妇去上工。 “她、”老太太楞了一下。“不碍事,下地哪怕给点个种呢。站着干活窝不着,也不累。我怀你们几个的时候不都是下地的嘛,回来还得做饭洗衣裳。” 说完语气放的更缓,语重心长的慈母口气。“娘都是为你们好。两口子过日子就是得相互扶持,不能只靠一个人不是。你这都怀了二胎,以后养孩子更费事,多挣一个是一个。” 这话,大义凛然啊,让人无法反驳。李成林这个年轻人一时间语塞,但还是将该说的说到。他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如果他娘不乐意,那就分家单过。他媳妇,他养得起。 “娘,当初我答应过晚晚的,以后不用她下地。她城里长大的,压根也不会干农活。” 意晚不吭声,当初结婚的时候他答应她以后不下地的。她倒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可她不愿意一年累死累活最后公婆去结算,什么都得他们分配。明明是自己挣的,倒好像靠人施舍。不过李成林还可以,遇到这种冲突并没有躲着,放任她去对抗,而是自己出来面对。 李成林看他娘不乐意,继续劝道:“医生说她营养不良,孩子有流产的症状。在家养着就好,其他事儿交给我。” “你、”他娘被他气了个仰倒,慈母的形象还不能倒。“你这是娶了个什么娇娇、咱们就是普通农户人家,祖上八辈贫农……” “娘、”他扶着他娘坐下,用眼神示意媳妇回屋去。看意晚走了,这才开口劝慰母亲。 “娘您现在说这些干啥啊。她是我媳妇,卫国都两岁了。她再怎么也是折腾我,我乐意,您就别替我操心了。” “我、” 我他娘的是替你操心嘛,我他娘的是看不惯一个劳动力闲着不给我挣钱。她去上工挣工分,孩子由我说了算,这家都得听我的。 “我当初就说你该娶桃子。桃子多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手。一天天的地里上工不落一个,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你要是……” “娘,娘、”他赶快止住话头。“求您了,求您了,这话别再提。” “你呀你、娘是心疼你啊我的儿。” “我知道。可我这样我觉得挺好,真的。” 老娘瞪着他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之前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5|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情低落萎靡的嘛。怎么卫国住了回院,你媳妇换了个脑子,你也变了似得,这么维护她。 “你啊、”老太太一副慈母心肠。“她不会是骗你吧,哪个女人不怀孩子,没听说娇气成这样。生在地里的也不是没有,这才刚怀上就不能干活了?” “娘,她跟旁人不一样,她这不是身体不好嘛。” “啥身体不好,她就是娇气。都嫁给你三四年了,当她还是娇闺女呢。哪个嫁了人的女人像她似得,你还得给她打洗澡水。我……娘是心疼你啊。” 这话他娘说过很多次,他知道她老人家看不惯他侍候媳妇。近两年夫妻关系降到冰点,他娘已经很长时间不说这些了。如今他这样,他娘又开始老一套。 屋里媳妇不理解跟他吵架,说他在父母面前怂。爹娘呢,都见那么多次了依旧看不惯。他这夹板气受的,大概没几个能理解。幸好媳妇现在不跟他闹了,想到她如今的样子,忍不住脸上带了笑。 看他又沉默不说话,他娘又是一声叹息。起身去切菜,他跟上去想帮忙,被她伸手扒拉开。 “去,去,这不是男人该干的活儿。男人是该干大事的,别成天在家围着转。” 他也不知道他娘让他干什么大事,工作他自然不会落下。他媳妇娇气不乐意做,他帮着做不也一样嘛。可他娘不,看他洗衣裳那眉头皱的死紧。 唉,还不如儿子住医院那几天呢。他做什么都没人挑理,反倒是被人看到就夸。说他是好男人,体贴爱护媳妇。 要不、想办法分家吧。 一贯老派的男人,此时也萌生了这样的念头。父母该孝顺得孝顺,该养老他不推脱。可也不能一直这么过、他媳妇肯定听到他娘的话了。这要是又生气了,他又得跑大队睡凉炕去。 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的回自己屋,儿子在地上自己玩,他媳妇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的吃东西。昨晚他带回来的烤鸡她没吃,今儿个这才慢慢享受。 “凉了是不是不好吃?” “管它好吃不好吃呢,得吃上才能补充营养。也许过几天就会有孕反,到时候吃什么吐什么,本来就营养不良,没法吃东西就更难受了。” 他附和点头,是这个道理。“我跟人说好了,晚上就能给你换鸡蛋回来。可以煮着吃,或者冲鸡蛋水,加红糖。” “真的?” “真的。骗你干什么。”媳妇可是怀着他的孩子,看她瘦的是得好好补补。而且她居然没生气,也没跟他闹。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只要她好好的,他肯定护着她啊。 “李成林,你有时候挺有担当的。” 他媳妇在夸他是不是,是,肯定是。这话说的,他肯定得担当啊。他是一家之主,媳妇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容易,夹板气他自己受着他没怨言,只要她别跟他闹。 意晚才懒得跟他闹那没用的,她要做的是让他看清他爹妈不可托付。可千万别像原文似得,自己辛辛苦苦闯事业,最后儿子让他娘养成那样。 他娘想让她上工挣工分,但看他今天表现是护着她的。其他都能忍,孩子绝对不能落老太手里。对男人,适当的夸赞也是手段。让他面对他父母,让他自己生出分家的心思。只要他对妻儿有保护的心,这目的不难达到。 而且,这男人有时候是不是直了些,看来有些话还是直说。跟合作者打什么哑谜,想让他做什么就告诉他。夫妻嘛,沟通很重要。 “你给卫卫弄个木头的碗勺,他小,用大碗吃饭不方便。” “哦。”李成林恍然大悟。“你昨儿瞪我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你大哥都知道照顾孩子,你自己也是当爹的人,没看到孩子生活不便嘛。”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道歉倒是利索。“我的疏忽。我马上就去弄。” 男人说着就出门,到门口了又回头,望着她满脸的喜悦。“媳妇、我发现你现在解决问题高效多了。” 有话直接说,让他做什么直接告诉他。要是搁以前,这不得大吵一架,冷战几个月。 “怎么,不乐意?”他发现什么了吗?管他呢,我就是林意晚,你怀疑也没用。 “没。”他笑着:“你这样挺好的。” 10. 第十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李成林多少年如一日,早早起来跑步运动。大队大院里有单杠双杠等简易器材,基本也就他经常用。 负重跑、卷腹、吊单杠、仰卧起坐,多年坚持一系列的锻炼,让他的身体虽然早就离开部队,却依旧如在部队时一样。会计挑着水路过,看他只穿了件二股筋背心,手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开口的话有些酸酸的。 “支书、你这每天都锻炼,体格可真好。” 李成林笑笑跳下来,跟他说起村北那处已经塌了半边的房子。等会计离开他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做了一百个卷腹。等都做完了才跳下来回家,路上先绕去西头孟家。他跟孟家婶子说好了,先将鸡蛋赊给他,俩月一结账。 提着鸡蛋回家,他偷偷摸摸把当侦查兵时候的尽头都拿了出来,这才平安回到自己屋子,没让家里任何人看到。 意晚在教孩子自己穿衣服,看他小心翼翼的将鸡蛋放进了柜子里。回头对上她带笑的眼眸,他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在自己家跟做贼似得,他媳妇怀孕了补身子还得偷偷摸摸,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无能。 “晚上我给你冲鸡蛋。” “好。” 这时期效率不高,人们还没能造出那些轻巧便利的工具。所以春播是个很费时间费力气的活儿,忙活十多天了,还有许多没种完。 谷子得等到谷雨时节才能下种,这几天有空闲的人,就被安排去收拾谷子地。没有除草剂的时代,那地里想要没草,就得这么一遍又一遍的锄。 一早就听到隔壁王家老婆子说她媳妇一天挣八个工分,跟男人差不多了。那炫耀的口气,把李老婆子气的不行。她家闲着一个,别说八分,那是一分不挣。 三年了,她自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能装的人也要装不住了。老二再这么纵着他媳妇,之前他给家里的收入都得贴进去。她给老大家孩子换了俩木头小碗,老二媳妇让老二也给卫国小子弄了一个,这是什么都要啊。 看意晚悠闲的出了屋门,慢条斯理的打水洗漱,她那心就难受的不行。之前能忍耐,那都是老二暗中贴补家里。可如今想想那本来就该是她的,她儿子的不就是她的嘛,她没必要因为这个容忍儿媳。 “意晚、你把院子扫了去。” 老太指指放在墙角的大扫帚,开口给她指派活计。想着她要是闹起来自己怎么应对,得让老二对这个媳妇厌弃,跟她一起收拾才行。 都三年多了,就算是个天仙也看腻了吧。有什么啊,又不是没得到过。男人她见的多了,不论之前对媳妇多好,时间长了都那样。 “李成林、” 扫把她是接过了,可却是直接喊人。李成林也不多话,在屋里放下看到一半的文件就出了屋,拿过扫把就开始干活。他人长的高大,干起活来非常迅速。 眼见他很快将院子都要扫完了,他娘气的差点儿眼前冒金星。她真的很想学学大队那些女人,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骂街。可是,那不符合她的人设,她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母亲,不能做个泼妇。 当着儿子面是行不通了,她开始想其他办法。一整天老头子都在地里上工,晚上她给老头子端了洗脚水进屋。不像平时一样放下,而是蹲下帮他脱鞋袜。 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以前公婆在的时候经常这么做。自从公婆离世她当家做主,这才不再给老头子洗脚。 今儿冷不丁来这么一下,老头子十分的高兴。双脚泡在热水里,舒服的喟叹一声。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的吸了好几口。 “舒服吧?” “舒服。”老头子乐了,手在桌子上打着拍子,哼哼着平日里爱听的戏曲曲调。悠闲自在的好似以前的地主老爷。 “一家之主就该是这个待遇,你以前可没少享受吧。” “那是。我娶的媳妇,还是贤良淑德的。我爹娘有眼光。” “那是你听你爹娘的话,孝顺。要是换了你家老二,一条道走到黑。唉、”她长长的叹口气:“我是心疼儿子啊。” “他自己乐意的,你管他干啥。” “那也不能这样啊。现在咱们还活着他媳妇都懒馋占全,以后咱们没了,还不知道咋折腾老二呢。” “哼、”老汉冷哼一声,被她激起了火气。看火候差不多她也不再多说,拿来布子给他擦干了脚。 大晚上的他不睡觉,当即就趿拉着鞋子出了屋。你说事情就那么巧,李成林正在厨房里给他媳妇冲鸡蛋水。 鸡蛋被开水一冲,他小心翼翼的往里嘀了一滴香油,顿时香气就传了出来,老汉下意识吸吸鼻子。 “老二、你干啥呢?” 李成林被他爹吓的差点摔了碗。倒不是他胆子小,或者有多怕他爹。从小他就是个倔驴,想做什么就要想方设法的做到。受到的教育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并不是愚孝的人。 可今儿个这事儿是他理亏,一大家子十来口子,他大晚上的单独给他媳妇开小灶。第一天就被老爹给逮个正着,男人没理他也张口结舌。 “爹、” “我咋闻着是香油的味儿,你做啥吃的了?” “没、没啥。” “还藏。”老汉刚才就看到了,对这个惯媳妇的儿子没好气到:“给你媳妇的吧?” 儿子不说话,他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你看看谁家媳妇跟她似得,谁家娶上这么又馋又懒的货,那都是败家的根苗。媳妇得调教,你不说好好教育,反倒就这么宠着惯着?” “爹、她怀着孩子呢,医生说她贫血,营养不良。” “屁话。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就她娇贵?” “我以后不用家里的东西了。”李成林声音也冷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惴惴不安。他给家里弄好东西的时候不吭声,大家都享用。如今他媳妇怀着孩子需要补身子,这还没开始呢,一个个的都不乐意。 “你个臭小子,我是这个意思嘛。那好吃的要给你补身子,我啥都不说。可不该是给个又懒又馋的。” 李成林不再开口,就那么站着听老爹训。从很早他就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解释什么都白搭。既然说不到一起,达不成一致,那就干脆闭嘴。 老汉训了儿子一通,还抢走了他手里刚冲好的鸡蛋。可等他刚走,李成林就再次烧水,很快给他媳妇又冲了一碗。 老头子刚才故意说的很大声,意晚在屋里听的真切。老头子本就是指桑骂槐,这几天老两口都在用这办法。她以为今天喝不到补气血的冲鸡蛋了,结果就看到他端着碗进来。 “有点儿烫,你等一下再喝。” 她轻轻笑起来,心情一下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6|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转。看来她运气还是不错的,穿越遇到了这个男人。不会轻易被父母绑架,心中有坚持。他认为对的事儿,不管谁说什么都不会动摇。 “你帮我打水吧,我洗洗脚。” “行。” 老婆怀着孩子呢,他做点儿事儿不算什么。不过他知道这些都得暗中做,被看到了又是一番教训。水兑好了端着盆回屋,这回没碰到父母,却是碰到大嫂提着尿盆刚从厕所回来。 “二弟、又给你媳妇端洗脚水啊。我记得不是不端了嘛,刚恢复点儿男人气概,这咋又开始干这老娘们干的活儿了?” “大嫂你闲的慌可以就着月色去锄草,我给你记工分。” 他说完抬腿就走,一阵风似得进了他们夫妻的屋子。老大家就住隔壁,大嫂提着尿盆站在那儿、不敢相信小叔子居然这么阴阳怪气的怼她。 “李老大、你弟弟是不是被狐狸精迷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老大翻个身:“你不是早知道了嘛,现在才反应过来。” “气死我了。我给你倒洗脚水,她居然有男人给打水洗脚。都是女人,凭什么啊?” “凭人家长的好,凭人家是城里人。” “我、” 老大媳妇被噎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听着隔壁老二又端了水出来倒掉,洗干净盆才回屋睡觉,她难受的在炕上烙了好一阵烙饼才睡着。 翌日意晚依旧没做出任何改变,由着他们作妖。李成林认定了她需要休息,需要补充营养,他家人这么弄,只会让他烦躁而已,起的都是反作用。 悠闲的刷牙洗脸,对婆婆一言难尽的脸视而不见。今天天气特别好,她把衣裳拿到院里准备清洗。 卫卫特别懂事,从屋里给妈妈拿了板凳让她坐。今儿个轮到老三挑水,他只挑了三担,勉强够一家人吃饭洗漱用。她一下子从水缸舀走一大桶,老太太当即就开始阴阳。 “都上工了,这锅碗不洗你提这么多水要干啥?” “我洗衣裳啊。锅碗放着,等下我来洗。” “放着?你这、你还费这么多水,等下都没水做饭了。” “没事,等下李成林回来了,我让他再去挑几桶。” 人家也不说不洗锅刷碗,就是每天这么放在那儿等着。看着这么大个劳动力却不去挣工分,不论她做什么老太太都难受。 意晚跟看不到她一样,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儿。李成林忙完了回家,看媳妇洗了衣裳,不用她说自己去拿了扁担挑水回来。 “午饭做窝头,这是面。下午去挖些荠菜回来,能喂猪也能做菜窝窝。” 他娘把盆拿出来放那儿,意思让他媳妇做饭。他娘干嘛啊,以往不都是自己做饭的嘛,怎么现在让他媳妇做?卫卫是大了些可以自己玩了,可她不是又怀二胎了嘛。 以前这个时候他回来正好看到媳妇跟老娘吵架,今儿林意晚却是冷静的很。没生气,没跟他闹,更没跟他娘吵。 “娘,我不认识荠菜。” “之前不是挖过吗?” “不记得了、” 李成林看媳妇和老娘互相看着对方,他夹在中间赶快开口:“给我吧,我抽空去挖。” “李成林、”他娘真的忍不了了,被他气的好想打人。可老太却不会那么做,而是让眼中蓄积了水汽。 11. 第十一章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但没坐地上,而是坐在了廊阶下的小板凳上。她这么一哭,李成林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娘、我去挖野菜,怎么碍着您了?” 男人一副不理解的懵懂样,把坐着哭的那个也给说懵了。她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怎么感觉跟个木头一样不开窍。她都深入浅出说了这么多,他居然还问她为什么。 “你是大队支书,家里这喂猪的野菜该你去挖吗?” “我、那谁挖不是挖啊,挖回来就行了呗。” “不行。” 老太斩钉截铁,望着儿媳的目光委屈又无奈,好像她是天底下的大恶人。意晚虽然没参与过家庭矛盾,但她可没少调和过其他矛盾,所以还是懂的把握的。 李成林满脸无奈,但对着生养自己的母亲带着心疼。老婆和老娘弄不到一起,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老娘干嘛就非要跟他媳妇过不去,事情做了不就行了嘛。 “媳妇、” 你先答应,随后我帮你。我跟人商量修缮房屋需要的土砖和房梁,房子修好咱就分家,那时候她就管不着你了。 他没说出口的话,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懂。以前是不懂的,这时候非闹个人仰马翻不可。跟他娘吵完不算,等回了屋子还得再跟他闹一通。 “娘、我去挖,您老别生气。” 意晚居然开口答应了,老太被她的转变惊的合不拢嘴。瞪着眼张着嘴,张口结舌的十分滑稽。 以前不都是闹的嘛,今儿怎么就答应了呢。她还想借此让他们两口子吵闹不休呢,能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更好。 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可这女人从来就没有怕过她。她仗着的是什么,还不是她家老二。 老二就是个傻的,三年多的婚姻,这女人馋吃懒坐还成天跟他吵闹,他有多少日子是睡在大队的。可就是这样都没能离婚,居然还让她怀了二胎。 老大媳妇对她这个婆婆那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敢犯犟。老三也说好了,她亲自挑的。家境不错,到时候就有人跟老二媳妇抗衡了。 想起自己当儿媳时的憋屈,她就越发看不惯老二媳妇这娇滴滴的享福样儿。她今儿居然换了应对,居然没吵闹,答应去挖野菜,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这才对嘛,娘都是为你们好。居家过日子就得勤俭,勤劳,一家人互相帮衬着日子才能蒸蒸日上。” “好。那我去准备东西,午饭就拜托娘您来做了。一家人就得互相帮衬,日子才能蒸蒸日上。”想挑拨我跟李成林离心,我偏不上你的当。 她的话这才不到一分钟又还给了她,本来是要儿媳做饭的,可如今她被架了起来。 做吧,她憋屈死了。不做吧,刚才那话可是她说的,那不是打自己脸嘛。营销的这什么人设,简直接二连三的吃不开。还不如隔壁王嫂子,一天天在家打鸡骂狗,泼妇活的还挺快活。 当泼妇,她不敢。她家死老头子最烦那种,从她一进门就不允许。每次提起隔壁来,都是鄙夷的很。 她这厢憋屈的做饭,那边意晚到杂物棚找工具。李成林伸手拉住她,指指门口的石墩子。 “坐着就行,我去找。” 小铁铲、竹背篓,也不用别的,有这两样足矣。他找到工具转出来,就看到她拽了几根草好像在编什么东西。 “在编什么?” “编个小花篮。屋里光秃秃的,放个花篮点缀一下。” 她手指好灵活,上下翻飞间细嫩的柳枝就被圈了起来。他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觉得她的柳枝可能不够,还从树上给她拽了不少。 大约半小时,她的小篮子终于编好了。如今正是各种花争奇斗艳的时候,这不,她儿子已经给她拽了一朵二月兰。 她弯腰亲亲儿子变白嫩的小脸,“好棒,再给妈妈找花花去。” “好。” 儿子撅着屁股找花,李成林一脸的无奈。先前是不管不顾,孩子脏的像泥猴。如今带着他采花,他可是个男孩子,能这么教嘛。心里这么想,手上却是对准了路旁的迎春花,他给拽了好几枝。 “喏,够你插着玩的。” 小花篮插满了鲜花,还有几支野草。本来他觉得杂乱无章,可经过她的手那么一折腾,就变的高低错落,形容有致非常好看。 他个大男人也不懂这些,她喜欢就随她。屋里放了小花篮,她其实琢磨的是怎么能挣钱。 前世她学建筑的,动手能力很强。后世的人手工也能赚钱,可这时期如果做些手工艺品不知道能不能变现。 “毛线是不是不容易买?” 他点点头。“怎么,想穿毛衣?我想想办法,年底给你弄二斤,你要什么颜色?” “那碎布头呢?” 刚不是还问毛线嘛,怎么忽然间又问布头?心里疑惑,但他还是顺着她的思路走。 “县城有几家国营的裁缝铺,那里应该有。你想要碎布条做什么,给孩子缝百家被吗?” “不是。” 县城啊,她知道了。脑子里有很多玩偶形状,如果能弄到碎布头她就可以设计制作。填充物就用柳絮或者芦苇絮。这两样东西不保暖,不能用于棉衣棉被的填充,所以随处可得。 “你到底要干嘛?” 她冲他笑笑:“你就别问了,我肯定不是干坏事。” 行吧,还神秘兮兮的。“我一个战友在百货大楼做副经理,你要是想要布头,我帮你问问。” “真的?” “真的。” 这时期什么都是国营,有时候拿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何况,她要的是低成本。这东西在后世没人要,许多都扔沟里。这时期可是好东西,想弄到还真是需要人脉。 李成林五官硬气硬朗,行事作风带着军人的果决。书中描写的他,让她感觉是个很直的直男。可现在看,他这人一点儿不迂腐。 也对,一个迂腐的人怎么可能走在时代的前列。几乎是刚土改,他就带着村民做起了实业。一步步成为了一方大佬。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 他默默松口气,总感觉这些日子媳妇变化太多。可是、明明依旧是这张脸,没任何不一样的。 没有吗?不,还是有的。除了初见,他都多久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了。看着她感觉很好看,好漂亮。以前她跟他闹的时候歇斯底里的,现在行事稳重大方,不急不慢从容的让他心生愉悦。 让她坐着休息,他在离大队不远的地方飞快的挖了许多野菜。短短时间挖了一篮子,不过不止荠菜还有其他的。他娘也许不满意,下午会不会再次让挖。 “你下午把篮子放西头那棵老槐树下,我找时间去挖荠菜。” “估计娘会跟我一起,你就别想着作弊了。” “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7|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笑笑没解释,但所料一点儿不错。中午他顶着他娘满脸的不满洗了锅碗,然后就被他爹拿烟袋锅给撵出了家门。 “大男人是这么做的嘛。别忘了你是大队支书。给我滚去大队做你的事儿去,要一心为公,为人民服务。” 好么,他爹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让他无法反驳。虽然他觉得办公跟顾家不冲突,可显然他爹娘不这么想。 下午意晚得去挖荠菜,老太婆还安排老大家五岁的狗蛋跟她家卫国一起在家。她当然不放心,但想着孩子小,上山过沟的的确是不安全,只好将孩子留在了家里。 “乖乖在家里玩,不许到处乱跑,等妈妈回来。” “好。” 小家伙非常乖,她这才挎着篮子跟婆婆上山挖野菜。这时期正是荠菜生长的时候,今年雨水又丰沛,长的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她刚怀孕还没显怀,蹲着倒是没问题。想着赶快挖了好回家,所以手下动作飞快。以前原身也是挖过野菜的,老太倒是没什么怀疑。她也是后来生了儿子,仗着得看孩子,这才拒绝了所有劳动。 “这不是干的挺好嘛。” 她听到这话头都没抬,默默的继续挖菜。原身采用的是硬碰硬,谁都别好过。尤其是李成林,你不护着我,我就跟你闹到底。 如今换了她来,她的方针却不是这样。婆婆一贯会做戏,儿子在和不在完全俩样子。以前都是背后欺负挤兑原身,原身憋着一肚子火,只能跟李成林撒。长久下来夫妻不睦,渐行渐远的好似冤家。 现在她得让他看到,他这个表面和蔼的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嘴上说的拿媳妇当闺女,实际她亲闺女都被她养的沉默寡言,在家如同透明。 既然不离婚,至少是目前不离婚,那么就绕不开的婆媳关系。得让他自己认识到他父母什么样子,在家里想护着老婆都没办法做到,他自然就会生出别的心思。 大队也不知道有没有空房子,估计有也是年久失修的,想住人得好好修缮。实在不行找个旧窑洞也可以,自己出去过日子,怎么也比跟表里不一的婆婆在一起强。 分家、她一直明确的目标。原身一心想回城,她则一心要分家。分家不符合李家人利益,他们肯定护阻挠。得让李成林自己也烦这一家子,到提出的时候他才不会动摇。还有舆论,她得占理。否则这传统的时代,光是老人占着长辈的谱,他们不同意,李成林这个支书也难办。 她忽然的转变让婆婆没摸清情况,转头看她挖野菜挖的很利索,心里暗暗得意了一下。 还得是她会调理人,老二要是早支持她,这儿媳妇她早调理好了。还怀孕了就不干活,没那事儿。 她刚美滋滋的享受调理儿媳妇的过程,那边她儿子不知道从哪儿居然找了来。身高腿长的男人速度特别快,眨眼间就来到了跟前。 在意晚身前蹲下,这才发现她手里居然没铁铲。转头看看篮子里的野菜,那岂不是都是她徒手薅的。 他娘说会好好照顾他媳妇的,结果就是铁铲都不给她,让她徒手挖?明知道她怀孕,还非让她蹲着挖野菜。这野菜不挖能咋地,或者说让旁人来挖就不行嘛,非得让她个孕妇蹲在地上。 李成林不高兴,一张脸沉的像是六月雷阵雨前夕。将媳妇从地上拉起来,安顿她在一旁坐着。他自己则蹲下飞快的动作,很快将一个大篮子给装的满满的。 “行了吧,回家。” 12. 第十二章 他把媳妇的和老娘的篮子都给提着,他娘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到现在了,女人压根没发现她儿子是在不满她,路上还一个劲儿的跟他说话。 “看我说的对吧,女人怀孕不耽误干活。多活动活动,以后才好生。我这都是经验之谈,对你们好的。” 李成林抿着唇不说话,俩篮子一个垮在胳膊一个手里提着。腾出一只手,遇到不好走的地方就会牵着媳妇。一旁他娘的目光那是越来越冷,憋着一肚子的火。 她十七岁嫁到李家,上头侍候公婆,中间侍候丈夫,老头子过一辈子了,什么时候这么照顾过她。她生头胎半夜肚子疼的受不了了喊他,他居然骂她吵了他睡觉。 老大像他爹,没哄过孩子没哄过媳妇,一天天的上工回来当大爷。怎么老二就这样,他这是随了谁了?一点儿不像老李家人。 老太不高兴了,可惜她儿子压根没注意。他一心想着的是医生说媳妇营养不良,身体都营养不良了当然得休息。 回家老太掀帘回了屋子,只说是自己累了。意晚到厨房去做饭,晚饭很简单就是熬粥或者糊糊。她选择了熬粥,这饭添上水看着火就行。等下把荠菜焯水,凉拌一下给大伙吃。 “你坐着,我来生火。”说完他又觉得不妥。“回屋去躺着,我来做饭。” 意晚不累,回家没看到孩子她有些担心。虽然这个时期的孩子都是这么放养的,可还是等见到了再去休息。他生火添水做饭,她坐在小马扎上起了说话的兴头。 “你怎么会做饭的?” “……”他沉默着没回答,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开口了。“犯了错被罚去炊事班,学的。” 意晚默默的笑了一下,没有问他犯了什么错。她就说嘛,就婆婆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教儿子做饭。他大哥三弟都不会做饭,四弟最小,更是被宠着长大的。 “你不会觉得男人洗衣做饭丢人吧?” “怎么会。男人洗衣做饭最有魅力。新时代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同样的,家庭的半边天男人也得支撑起来才行,不然要累死女人嘛。” 李成林回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见解,他默默的点头。十分赞同她的话。但他娘不这么想,看他进厨房就皱眉。 “卫卫怎么还没回来?”她伸着脖子向外张望,有些担心儿子。 “别着急,等天黑就知道回来了。” 老大家儿子也才六岁,俩人能跑多远呢。她起身到外寻找,刚出院子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呵斥声。 “不许哭了听到没有。”是大哥家的狗蛋,小孩子讲话居然还挺凶。 “嗯。”她儿子的声音,闷闷的。 “你妈要问你胳膊是怎么弄的,你该怎么说?” “摔的。” “对了。就这么说。你要是说实话,你妈得跟我妈吵起来,那我以后就再也不带你玩。没人带你你妈就得在家看孩子,女人看孩子没工分,分不到粮食的。你不想你妈没饭吃吧?” “不想。”小家伙顺着哥哥的话语,虽然很疼和委屈,可他不想让妈妈没饭吃。 “卫卫、” 妈妈喊他了,小家伙不顾胳膊的疼痛,飞快的往妈妈那边跑。意晚抱着孩子查看,他胳膊居然一道一道的印子,显然是被柳枝之类的东西打出来的。 “胳膊谁打的?” “摔的。”他按照哥哥教的说。 意晚也不问他了,之间站起来问那个大的。“狗蛋,你说、弟弟的胳膊怎么回事?” “就是他摔的啊。” “李狗蛋,你当婶婶是小孩子糊弄呢。”她挽起儿子的衣袖,露出那一条一条红痕。 “这是被抽出来的,不是摔的。你老实给我说,到底是谁打的?” 李狗蛋被吓住了,没想到婶婶居然能看出来,那自己想的法子就遮掩不过去了?可是真话能说嘛,说出来还不得被揍啊。 “不是,就是他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不是我拿柳条抽的。” 好,意晚忍不住的咬牙。从地上捡起一根柳枝,抬手就冲熊孩子抽了过去。“这么抽的对吧?” “啊、”熊孩子疼的跳脚,“坏女人,你居然敢打我,我喊我奶奶收拾你。” 这段路非常宽阔,熊孩子身形灵活的越过她跑回了家。她低头看看儿子,小家伙眼睛有些红,显然是哭过的。 “妈妈、”看妈妈不说话生气,卫卫小声的喊她。 “他为什么打你?” “哥哥说打人好玩。”毕竟是小,一下子忘记了哥哥说的话。妈妈问他了,他得告诉妈妈。 “小混蛋。” 她咬牙切齿的牵着儿子的手回家,院子里婆婆在等着,刚下工回来的大嫂也气愤的骂人。看她回来了,拉着儿子就上前质问。 “林意晚,有你这么当婶婶的嘛。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动手打孩子。” “你不教,我替你教。” “轮得到你了、”婆婆冲上来气鼓鼓的,老儿子大孙子都是她的命根子。容不得旁人如此对待。 “我们李家的大孙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外人来管教。” “现在说我是外人了?”她反问一句,依旧不紧不慢。抬手将儿子的袖子再次撸起来。 “看看,这就是你那宝贝孙子拿柳枝抽的。我是外人不假,难道李成林也是外人,他的儿子也是外人?” 孩子在她的养育下,皮肤白嫩嫩的惹人喜爱。一条条红色的檩子就特别显眼,触目惊心。就连一贯奉行男孩子得糙养的李成林,脸色都变了,默默的走到了妻儿身前。 原文中,他每天忙工作,儿子被PUA的从来只对他说好。等孩子精神不正常了他才抱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得让他看清楚,你以为温柔的娘到底有多偏心。 “跟爸爸说,是哥哥打的吗?”他蹲在儿子身边,眼眸暗沉如水。 “嗯。” 男人站起来看向大哥大嫂,“怎么办你们自己说?” 看他恼了,他大哥赔着笑。“老二你别生气,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呢。你跟你侄子计较个什么劲儿啊。” 大嫂也赔笑:“二弟,你侄子还小呢,他懂个啥啊。” 意晚忍不住翻白眼,“李狗蛋,你自己说,为什么打弟弟,你怎么敢打弟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8|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狗蛋一看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护着,那胆子顿时又起。“你这个坏女人,你的儿子也不是好人,就该打。” “谁这么说的?” “我妈说的、奶奶……” 大嫂急慌慌的去捂儿子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就这么被意晚三言两语给套路了出来。她一时间表情讪讪,还没反应过来呢,一个巴掌就呼到了脸上。 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男人。李老大看弟弟的脸阴成那样,赶快出手息事宁人。从小他就打不过这个弟弟,别看老二比他小两岁,但从小就是钢筋铁骨。 他要是不处理好,肯定把账算他脑袋上。到时候被弟弟暗地收拾一顿,他可吃不消。 “你个臭娘们。就是有你这种人,才害的多少兄弟不和睦。狗蛋跟卫国那是亲亲的堂兄弟,你不教孩子好好跟弟弟玩,居然敢教孩子欺负弟弟。老子今儿打死你。” “李老大,我跟你拼了。你是什么好人啊,你他娘的也不是好种子……” 老大媳妇急眼了,开口什么都不顾。就这一番骂,把人得罪了个遍。本来还想劝劝的,结果一个个全走了。公婆不管,小叔子小姑子也都不管。 小姑子去做饭的棚子看着做饭,老大两口子从院里打到院外。李成林单手将侄子提溜了起来,这回他终于知道怕了。 “二叔、二叔、” 孩子奶奶听到声音赶快返回,伸手就要管。“老二,你别吓着你侄子。他还小呢,他懂个啥。都是他那妈教唆的,你哥已经教训她了。” “娘你别管。”他刚才提到奶奶了,是不是你也是这么教的? 李成林眼看老娘掺和,提溜着侄子就出了院子。他人高马大走的那么快,他娘怎么可能追得上。着急的在后头喊,让他不能吓唬小孩子。 老大两口子的战斗很快结束,被邻居们给拉开,互相劝几句也就算了。老大媳妇丢脸的很,猜到明天大队的人要怎么编排她。气哼哼的坐在廊阶上,等到饭熟了才想起来她儿子不见了。 “被他二叔给抱走了。”其实是一只手给提溜走的。 提心吊胆的等人回来,她上下左右的检查,发现她儿子没事。可眼眸里却是畏惧,再没敢像刚才那样撒泼。 熊孩子跑到弟弟跟前,把自己藏着的糖给了弟弟一半。“对不起,哥哥下回一定不这样了。” 卫卫抬头看爸爸,他点头后孩子接过了哥哥的糖。“哦。” 李老头看孙子没事,也就没再管这事儿。秉承着一家和睦的原则,把老大媳妇又给训了一通。对大孙子一句重话都没说,对着儿媳妇疾言厉色。 老大媳妇今晚是又挨骂又挨打,晚上躺炕上身上还火辣辣的疼。狗男人下死手啊,她脸到现在还肿着。 这口气,她怎么咽的下。 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翌日看到李成林提着个大袋子回来,她好奇的问是什么。 “没什么。” 眼睁睁看着他提着东西回了自己屋子,她气的在院子里咬牙切齿。以往他拿什么不是给堂屋婆婆那儿啊,她过去总能借点儿光。如今居然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家,林意晚到底怎么笼络住他了? 13. 第十三章 李成林给她弄了碎布头回来,意晚将东西倒出来,一点点的挑挑拣拣。用碎布头做玩偶,在农村肯定没市场。但只要做的物美价廉,城里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县城有两家企业,职工家庭不少。市里就更多了,有机械厂、食品厂、还有一个矿务局。消费水平不是农村能比的。到时候黑市里去卖,最关键的是得做的好看,引发人的购买欲。 李成林有辆二八大杠,到时候可以骑他的车子去。一边琢磨着销路,一边琢磨着产品。这些布料非常散碎,颜色花色各异,要想拼接出美感得花一番心思。什么样的布料做成什么样子,都得好好规划。 碎布头价格低廉,成本基本可以不计。那么主要的就是她的设计和手工,在后世这可是重中之重。这时期她也不多挣,挣个辛苦钱应该没问题。 男人去上工了,她在家拿着针线笸箩开始动作。上午忙着做饭洗衣没顾上,下午抽了时间将自己关在屋里。 婆婆不知道去哪儿扯闲篇了,居然没打扰。她一下午做了一个暴力熊出来,等成品做好放炕上自己欣赏,感觉拼接的非常好。乱中有序的美感,等填充上东西会更加饱满,更好看。 眼看天色不早,她下地穿鞋,晚饭简单她主动去做。生了火添水下米熬粥,李成林一大早挖了野菜回来,她坐在板凳上挑拣,等下加盐拌凉菜下饭。 “二嫂,二嫂、” 居然是小姑子的声音,她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我在这儿呢。什么事儿啊,你跑这么急干什么,一脑门子的汗。” “不好了。” “什么事,慢慢说。” 给小姑子倒了水,等她喘匀了这口气,小姑子四下看看没人这才开口。“不知道是谁贴了你的大字报。” “贴我的大字报?”你确定是我,不是你哥。这时代贴大字报太正常了,可贴我什么啊? “说、说你……” “说我什么?” “说你、说你、” “到底说什么了?” “说你肚子里怀的不是我二哥的孩子。你怀孕俩月,但俩月前我二哥去中市农机公司了,根本就不在家。” “大字报贴的多吗,你二哥看到没?” “不多,就小学门口一张。可是,传的速度很快。我没看到是听说了才去看的。我二哥今儿去公社开会,还没回来。” “昨晚上贴的?” “应该是。” 意晚搜寻一下记忆,俩月前李成林还真是走了许多天。大队最晚明年接电线,快的话秋天就能接上,所以他去预定打麦子的机器,还有加工麦子的机器。这时期卖方市场,想买什么都得预定。否则就得等。 可是,他临走前两口子可是温存了的。这一年来俩人的确经常吵架分居,他睡大队的时候也多,被人看到的时候肯定不少。给人造成夫妻感情不好的印象。 可是,哪个多事的居然污蔑她这个?她怀的是不是李成林的孩子,他自己能不知道嘛。如果不是,他早就爆了好不好。 “在那儿呢,带我去。” 她得把证据撕回来,通过字迹也许能查到。我艹他祖宗十八代,先是传她去公社跟姓黄的不清楚,如今干脆说她怀着野种。到底哪个这么恨她,或者说恨他们两口子,让他俩不能好好过。 “去哪儿啊?” 李成林骑着车回来了,公社里忙完他直接回的家,所以不知道发生的事儿。意晚深呼吸一口将事情跟他说了一下,他气的当即就黑了脸,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我、我二哥……” “应该是去调查。”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上工的回来了,婆婆不知道在哪儿串门也回来了。今儿个不同往日喧嚣,一个个脸色怪异。李老头从外头进来,瞪着眼睛好像要吃人。 “林意晚、” 他居然没说回家处理,而是在院子里就开始发作。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你没看到院子外头已经有许多看热闹的人。 要说公公是因为相信她,所以在大庭广众给她正名,她不太信。李成林还没回来呢,为什么不等当事人到场再开口。 “爹、您说。” “给我跪下。”老头手里拿着烟袋锅,那架势,随时都想打人。“我们李家造了什么孽,娶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进门。今儿个我非好好教训你,让你……让你、给我滚出我们家。” 老头张牙舞爪已经失去理智,那张大字报贴在小学门口,今儿是周末没人上课。所以一直到中午下工,才有人路过看到,事情才传了出来。但没人敢贸然传给他家人,一直到下工他才听到,这一下子就炸了。 “爹、”她当然不可能跪下,依旧直直的站着。“事情都没调查清楚呢,您老这么着急忙慌的往自家扣屎盆子,是不是……” “难、难道那大字报写的是假的?俩月前成林走了十多天,之前也一直是睡在大队的,你当我不知道。” “我怀孕的事儿,李成林是第一个知道的。是不是他的他最清楚,您看他的态度像是被绿了嘛?儿子房中事也不好跟您一个老公公说,我就不继续了。” 这种八卦的传播速度那简直像是坐火箭,一个下午传遍了大队。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很快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这时期的人只是消息闭塞,但并不代表成年人都是老实疙瘩,许多人暗地里玩的花的很。 可是,谁也没想到,她居然敢当着人说这么直白。一下子人们脸色各异,许多人附和点头。就是,是不是的当事人最清楚,他是走了七八天,不是半年没回来,这是有很大区别的。 “说的对啊,也许临走来了一回呢。” “我就说那不靠谱,就咱支书那体格子,哪个不要命的敢掏他老窝。” “就是。” “支书媳妇好看是好看,可那眼睛长在头顶上,就咱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压根看不上。也就支书当过兵长的好,才能入了眼。” “嗯,听说她以前在城里学校可是校花,出了名的美人。平时路上碰到招呼都不打,眼睛比个子都高。” 大队知青点前后来了七个人,俩男生五个女生。如今结婚的有四个,还剩仨未婚各住各的。那俩男生虽说是城里人,可那长相气质却不行,大家觉得没一个能比得过支书的。就这些歪瓜裂枣,能让大美人出轨? “老二媳妇、”公公被她怼的接不上话,理都没占到也不能动手打人,一时间气的干瞪眼。婆婆此时上场了,唱起了那个白脸。 “老话说一个巴掌不响。你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09|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真没什么,为啥三番两次的让人这么说?我们李家世代贫农都是本份人家,你这种做派……” “事情没定论呢,您老别急着说这些过头的话。还有,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要我给你一巴掌试试响不响?” 她说着就抬起了手,老婆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儿媳妇如今怎么这么难缠?原先一句话都能让她跳脚吵架,如今这种事儿她都能冷静处置。 “你少耍嘴皮子、”大嫂看公婆没及时接住,她上前了一步。“不管你怎么说,那大字报写的有鼻子有眼,你倒是解释解释。你说你没有,你拿出证据来。” 大嫂一番话,再次让舆论开始松动。她说的也对,你没干过你拿出证据来。你要真没做过,为啥人家要污蔑你? “自证是吧?”这种情况意晚前世见多了。“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们要我证明这脏水是天上落的?没听过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嘛。要讲理,咱们今儿就好好讲理。 哪个王八羔子写的大字报给姑奶奶站出来,你要有证据你就当大家面说。光凭着无事生非的本事造谣中伤,你个缩头乌龟指定没证据是吧?” 她站在院里掐着腰,伸手四处乱指,没针对哪个人。她本来就长的漂亮,这么气势十足的要跟人对峙,张扬浓烈的好似火焰,要把那个背后黑手给一团火灭个干净。 “是谁,有种给老娘站出来。还有,那大字报呢,谁捡到了麻烦递给我,我看看是哪个缩头乌龟没种的东西写的。” “大字报不知道被谁撕了,碎片让支书给抢走了。” “是嘛。那大家都别走,等着李成林回来,有好戏看。” 她这完全不怕自信坦然的态度,让人们越加相信她是被泼了脏水。哪个女人被说这个了还能如此坦荡,除非是绝对没做过啊。 “支书去查是谁写的了吧?” “也许是支书得罪了人,人家故意用这种办法恶心他们两口子。” “谁啊这么坏,偏偏造黄谣,这种谣言是最伤人的。” “可不,还最难澄清。”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赶上支书家的瓜了一个个吃的起劲,上一天工了也不累,一个个围着都不急着回家吃饭休息。 院子里李家人没一个不急的,不过急的不一样。小姑子默默的到厨房,把熬好的粥盛出来,凉拌菜偷偷尝了一口。虽然依旧是只有咸盐凉拌,可就是觉得这几天二嫂做的有些好吃。 李老头刚才暴跳如雷,这会儿依旧在咬牙切齿。意晚却是心态平和,还回屋给大家提了暖壶出来。 “谁渴了可以过来喝水。” “哎呀正好口干,多谢支书媳妇啊。” “我也喝两口。” 小姑子看水可能不够,赶快又给烧了一些。她爹气的拍大腿,“瞧瞧,瞧瞧,不知羞耻。” 李老头声音不小,意晚自然是听到了的。“爹、我被泼脏水了最多愤怒,羞耻这个词它跟我不沾边。” 李老头被儿媳怼的再次愣住,他作为一个老顽固,之前已经被气的失去了理智。如今儿媳一再淡然处置,理智辩驳,他胸膛距离起伏着,视线默默打量。 还真是镇定自若,没一丝一毫惊慌或者羞恼。难不成这真是有人泼脏水? 14. 第十四章 当事人太淡定了,吃瓜群众也从刚开始的单纯八卦,慢慢转变为探究。今儿这事儿可谓踢到支书的铁板了,看他要怎么收拾那个背后的人。 “你说,到底是谁干的这事儿?” “那谁知道啊。” “不过这背后的人可够阴的,这种谣言成本最低,可杀伤力却不小。” “那是,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要是搁哪个脾气爆脑子简单的,说不定早跟媳妇打起来了。” “是啊。而且这种事不犯法,最多教育几句。而且,一般根本找不到幕后的人,满肚子气撒不出去。” “对。所以大部分都是自家被谣言打垮。支书好像去找什么人了,也许真能把幕后的人给抓出来。” “要真能抓出来,非狠狠揍一顿不可。” “大嫂你咋了,冷吗?”老四今儿也在家,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这么大的瓜。他自己兴奋的不行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大嫂居然在哆嗦,开口问。 “大哥,你咋也在哆嗦,有那么冷吗?” “放屁,我咋哆嗦了,我那是……” 这边动静很快吸引了持瓜群众的注意,老大两口子赶快出声解释。缓缓的退的不能再退,默默的偷偷进了自己屋。 很快,李成林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那破碎的大字报。身旁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 “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市文学协会的,也是著名的笔迹鉴定专家。刚才已经帮我看了,这大字报上的字。写字的人应该学历不高,字迹幼稚。我已经把各小队账本都拿来,上头有大队所有社员的签字,等下咱们挨着对照。” “哇,光是看字迹就能找到人呀。” “可不。要不说白纸黑字是证据呢。” 吃瓜群众一个个叽叽喳喳,李成林此时再次开口:“是谁写的要不现在站出来,否则让我查到,一个诽谤造谣重伤的罪名可跑不了。” 先是告诉你留下痕迹了,我有办法找到你,接着又是一记重锤,连诱带打,看能不能引出始作俑者。 “既然不愿出来,那我就自己查了。”说着他拿出了十八个小队的账本,一大厚摞放在桌子上。 “每月结算工分都有签字,只要是咱们大队干的,那很快就能揪出来。其他大队干的也没关系,我明儿挨个大队去借账本,总能把人揪出来。” 谁都没想到他居然来这一招,一时间许多人给他点赞。“支书也太聪明了吧,一下子就能想到这好的办法。” “那是,不然人家是支书呢。敢往他头上扣绿帽子,也得看他愿不愿意戴。” “看来这玩意十有八九是假的,不然支书不会是这种做法。” “肯定假的啊。没见人两口子吵架都没有,一个淡定的给咱们倒水,一个这么短时间找来了人才帮忙。” 如果不能拿出确切的,如基因鉴定一样的铁证,这谣言十二分的失败。事到如今大家已经认定,人家两口子啥事没有,就是被人诬陷了。 “支书,我们帮着查吧。” 各小队长和会计出来,一个个都说要帮忙。他们对各小队情况熟,每人一本开始查阅。他们虽然不是专业的,但也都是读书识字的,有个初步认知。 写字好的肯定不是,不会写按手印的排除出去,就剩那些认识字但不多,写字不咋滴的,很快就锁定了几个目标。由痕迹专家仔细比对,最后给出了答案。 “吴花。没错,就是这个四队的吴花,是她的笔迹。字迹十有八九是女性,如今也证实了,就是这个女人。” 什么?专家一席话人群炸开了锅。四队的吴花,那不就是支书的大嫂嘛。大队里有俩叫吴花的,可不在一个小队。四队,那就是支书家所在的。 “老大媳妇写大字报给妯娌泼脏水?” “也许是挑拨人家夫妻关系。” “她图啥啊?” “妯娌关系哪有几个好的,就是看妯娌不顺眼呗。自从支书媳妇进门,她在外可没少说坏话。眼红人家不用上工,一再说不公平。” “这倒是。我就没少听她编排人,说人家妖妖娆娆不是好女人,说人家不干活吃白饭。” 四队的人成天在一起干活,老大媳妇又不是个嘴严的。太多女人听到过她说这些酸话,如今一下子全给爆了出来。 李成林四下瞅,刚进来就没看到大哥大嫂。“人呢,敢做不敢当?” 他四弟兴奋的指指东屋门:“躲屋里了。我说呢,刚才两口子哆哆嗦嗦的,我还以为是怕冷,原来是心虚。” 行,老四的话更加把事情锤死了。有那爱管闲事的,居然进去将老大两口子给拖了出来。 “唉,你倒是说说啊,为啥要给小叔子扣绿帽子?” “是不是嫌弃他媳妇不上工?” “就是嫌弃他媳妇不上工,也不能这么干啊。这名声多难听,气色大的能气死。” “你不满意可以一家人私下说,何苦这么污蔑人呢。” 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人淹死,老大已经无脸见人,抬手狠狠给了媳妇一巴掌。 “臭娘们,败家精。平时在家吵闹也就算了,你咋能这么给我弟弟扣帽子。老子今儿打死你……” 老大媳妇捂着肚子不吭声,任由男人一下一下的打。她蹲在了地上,后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做了这种事旁人也不好劝,老大在众目睽睽的压力之下,一下下的下死手打。女人蜷缩着,全力护着肚子。 “大哥,你心够黑、手够狠。” 李成林一句话,毫不留情揭开他的遮羞布。想全推给媳妇,也不看糊弄得了嘛。老大颓丧的停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又做错了嘛,为什么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满是鄙夷。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要说这事老大不知道绝不可能,结果出了事让媳妇背锅,打的这么狠。他媳妇虽说罪有应得,可他也太冷血无情。看看支书对媳妇多好,再看他、一时间吃瓜群众的议论和眼神,让老大羞愤欲死。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老二那眼神好可怕,会不会背后再揍他一顿?老二骂他手狠,实际从小到大他就没在老二手里沾过便宜。唉,他咋就干了这事儿呢,他哪能知道就凭借几个字就能将他们给揪了出来。 “既然大哥大嫂对我媳妇不满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我们俩吵起来,甚至打起来,或者干脆自相残杀。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念的了。今儿大家都在,给做个见证。不是我不顾骨肉至亲,而是他们不念血脉亲情。正好几个队长都在,今儿给分分家。” 他是支书,在这样的时代,作为老二,底下弟妹没结婚,他无故提分家影响不好。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提出就顺理成章了。 老两口当然不愿意,家里老二是顶梁柱,不论出什么事儿都是他解决。他挣的也最多。这怎么能就这么分家呢?他们要的是调教儿媳,多一个劳动力。不是把最能干的儿子分出去啊。 “那什么,这事儿是你大嫂不对,把你大哥他们分出去。” 老婆子脑子转的还是挺快的,赶快想了这么个法子。老大一家五口,两口子养了仨孩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以后就是四个。活脱脱的累赘,要分也是分他们。 “对,把你大哥分出去。”老汉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510|167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脾气爆不好惹,实际脑子可没老婆子转的快。 “我媳妇不上工,我知道家里人都有意见。可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原配,一辈子的伴侣。我也不想再看到因为这个给我们俩使什么招数,以后她的生活我负责,不给大家添麻烦。” 不愧是当支书的人,这话说的漂亮。让吃瓜群众们知道什么情况,不是他不讲道义非要分家,是家里人拿着刀子对他,这家他没法再待下去。 “老二、”他娘还在挣扎。“你大嫂她一时糊涂,让你大哥好好收拾一下。咱们是一家人,你可别一时生气就这么着。” 李成林这回不再来虚的,说什么亲情呢,拿亲情绑架我。“那、以后我媳妇在家什么活都不干。她怀着孩子,好吃的都给她。等生了就在家带孩子,您别再提让她上工的话。也别老想着让她挖野菜什么的。她就在家带孩子,其余什么都不干。” 老太太被他这招给弄的张口结舌,转头看看,四下到处都是人。今儿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社员,这要是当面承诺了,以后可咋管家。 “不是。成林啊话不是这么说的,哪有媳妇啥活都不干的,那不是娶了个媳妇,那是娶了个祖宗。” “可这是我当年答应她的,您要是愿意我们就在家,您要不愿意我们出去住。她嫁给我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我不能言而无信。” 人家答应老婆的,又没要求你们非要承担,人家自己乐意,你还挑刺就说不过去了。一帮子吃瓜群众小声议论,女人们满脸的羡慕。 瞧瞧人家,不愧是当支书的人。还知道遵守承诺呢。“当年我家那死鬼也说以后让我每天吃细粮,结果呢,玉米糊糊都是他大碗我小碗。” “是啊,羡慕。不过也是人家林知青长的好,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那倒是。”女人附和着,眼睛还看向意晚那头。“那一双眼睛,别说男人,我个女人看了都迷糊。今儿受这么大委屈,看来这家是分定了,以后能自己当家做主过日子了。” 另一个听到的过来插话,她家跟李家离的近、男人在三队当小队长,知道的多。 “其实也不一定。他俩这几年啊也是成天的吵,我家那口子说支书经常睡在大队。不知道为啥最近这么好,他儿子住院,他晚上八点结束工作,还要跑着去县城医院。” “是,我之前也听说他们老吵架。”女人说着拉了下身旁的夏桃。“夏桃对吧?要不是她出现,你现在才是支书媳妇呢。” 夏桃神色平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别再提。如今我们都很好,各自过好自己的挺好。” 女人狐疑的望着她,自从磕在桌脚昏迷醒来后,她好像就哪里不一样了。更从容更淡定,仿佛对一切成竹在胸。 夏桃抱着自己儿子面色沉静,目光落在场中。李成林找了这么多人帮忙,帮他澄清谣言找出幕后黑手。今儿大队干部基本都在,时机成熟。那破败的房子修缮已经谈妥,一切都准备妥当寻机发作,分家、他胸有成竹。 他没出手,却已经惩戒那对夫妻。老大低着头社会性死亡,无脸见人。也许背后还得被李成林揍一顿,让他疼的要死还说不出来。他媳妇结结实实挨了顿打,头破血流简直活该。 林意晚,这女人到底何方神圣,能让他为她一步步筹划做到这一步。修缮房子已经各项谈妥,有备而发,今天李家二老哪怕再不愿,这家也是分定了。接连两次破除谣言,以后谣言对他的攻击力基本等于零。因祸得福,他总是有这样力挽狂澜的能力。 她轻轻笑笑,都跟她没关系,她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她家那口子跟个木头疙瘩一样,得多费些心思。 15、第十五章 就这条件,他爹娘怎么能忍得了。他娘说不过他,他爹提着烟锅要打。他也不跑也不动,就那么站着让老汉出气。可不论你打了多少,他就是要那么做。 “我不仅是儿子,我还是父亲是丈夫。大嫂这么害我们,以后我跟她势不两立,绝没可能依旧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他身体素质好,老汉打的胳膊都疼了,他依旧站如松柏丝毫不弯。“那你弟弟妹妹呢,你当哥哥的不管了?” “管。您和我娘的养老,俩弟弟结婚妹妹的婚事我都管。具体您想让我做什么,我尽力而为。” 三队队长是个快六十的老汉,在鞋底敲了敲烟锅,开口语重心长劝李老头。 “老伙计,咱从小一起长大的,您听我一句劝。树大分叉子大分家,而且你这大儿子没个长子的样儿。亲兄弟手足,怎么能背后捅这样的刀子。这要不是成林够冷静有脑子,换个人来怒气上头提把刀进屋,可说不好是什么结果。” “是啊李叔、您就同意了吧。这都不是撕破脸吵个架的事儿了,这是往死里害人呢。成林念着兄弟情义才没有捅公,不然这算是污蔑,是诽谤造谣。得蹲劳改的。” 九队队长最会吓唬人,实际这时期法律不健全,写大字报不是啥大事。可普通人不懂啊。说其他的他们不怕,说犯法保准吓唬住人。 农村人也不懂什么犯法不犯法,老大媳妇做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毕竟那么多贴大字报的,没见谁犯法进去的。这时期贴大字报不是太正常了,可她不懂大半夜偷偷摸摸做的事儿,一个人都没碰到,怎么还能被抓了出来。 如今让人家正主知道了,这么缺德的事儿是她干的,两口子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大把媳妇打的头破血流,他下手有分寸,看着厉害实际不伤筋动骨。 “二弟,这事儿都是你嫂子不对,我没管好自己媳妇,大哥对不起你。” 他大哥从小就惯会来这些虚的,李成林哼了一声没搭理他。你俩一个被窝睡觉,她要做什么你能不知道?诬陷我媳妇,给我戴绿帽,你俩这一箭双雕使的好,我要是冲动易怒型的,这会儿已经家破人亡挨枪子去了。 看他不搭理,老大蔫头耷脑的退到了一旁。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还自作聪明的没沾手,让老婆自己一个人做的。她去贴,他给望风,自以为天衣无缝,结果没到第二天就给逮住了。 他家仨孩子,如今也一个个没敢吭声。他爹妈这叫做的啥事啊,还不如口口相传呢。白纸黑字的证据,想抵赖都抵不掉。 他闺女最大,如今只一心期盼二叔能成功。如果按她爷奶的意思把他们家分出去,就她爹妈俩人,以后生一窝孩子,那日子能好过嘛。还不得一天饿两顿啊。 “老二、”李老汉这会儿声音也弱了下来。 “把你大哥分出去,让他们自己过。你也别提那么过分的要求,你媳妇这么一个成年劳力,还没显怀呢不耽误干活。你大哥他们走了,你娘不用再照看你大哥家小的,让她给你看着孩子,让你媳妇上工去。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不行。” 他爹这么软和跟他说话,要是搁他大哥那啥都得答应,毕竟他爹从小可是严父。可他不一样,他从小就是犟种。认准了的事儿,突破万难也得成。 “你个死小子、” 他爹说着又要打人,被旁边的人给死死拉住了。七嘴八舌的劝,说什么的都有,但是都是一个意思。分家吧,让人家自己过去。 最后,李老头实在拗不过他儿子,老二今儿有了正当的理由,那是咬死了一步不退。眼看没得商量,老汉也只得使出了杀手锏。 “你要非分家离开,非宠着你媳妇,那你就走,这家房子没你的份儿。” “行。” 李成林开口应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一旁的三队队长眉头皱着,对老伙计这安排不满又不解。 李老太四个儿子,就老二最有出息,有能力也孝顺。你怎么能这么给老二分了家,房子都不给。以后父子离心,你想要靠谁?你家这个偷奸耍滑就会说嘴的老大,还是闷葫芦老三。老四在他看来就更不行了,偷奸耍滑眼高手低。 “老伙计……” “别给他说情,这家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他非要这么干,那就给我搬走。” 李老头也杠上了,父子俩谁都不服谁。最后在大队干部的主持下给分了家。李成林没房子,之前他用的都拿走,但厨房里却是一根筷子都不给。 也就是说,他们两口子除了屋里的衣裳被褥,和意晚的嫁妆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李成林转头看看他媳妇,意晚冲他淡淡一笑。 “行,我什么都不要。” 他作为儿子,同时又是大队支书,得给社员们做出表率,只能吃亏。如果他跟父母争吵,那影响就太恶劣了。如今这样,只会被人说他爹护着其他孩子,亏待他。理在他这儿,与名声有利。 至于厨房那些,谁家都是过的紧巴巴的,他也不能拿走家里仅有的案板刀铁锅什么的。就碗筷而已,不要就不要。 普通人名声坏了不要紧,可他不一样,他是干部。意晚明白这些,所以一直什么话都没多说,默默的支持他。 分家,她的第一个目标,终于在一次次的交锋中,让他看清家人后实现了。 李老头气的不行,甚至都不给他多些时间。在分家文书上按了手印后,气呼呼的让他明天就走。这一纸文书一写,以后老二就不归他管了。一年给他们老两口三十斤粮。 那是俩壮劳力啊,老二还是支书。死老婆子不是说能调教好儿媳嘛,这怎么不仅没调教的去上工,反而让老二跟他分了家? 老婆子被骂了,她也委屈啊。明明之前老二媳妇都要受不了了,两口子成天吵架,老二都不回家。她想着接下来没丈夫庇护就好拿捏了,谁知这短短时间,居然变成了这样。 “都怪老大媳妇蠢。她这么干那不是惹老二不高兴嘛,把人两口子推一块儿了。” 老汉磕了磕烟锅:“婆媳一样蠢。她嫁进门三年了,你当婆婆的连个媳妇都拿捏不住。想想你当年,我娘调教的你多好,多贤惠。” 老婆子默默咬牙:那是你不给我撑腰。我娘家不管,收了彩礼什么都不问,你听你娘的。我要想在这家活着,我就得讨好你们。我要不讨好你们,别说饿几顿,饿死我你们都干得出来。 可现在呢,我敢那么干嘛。你儿子就是晚上不在家睡觉,第二天也会回来。有他在,我还能怎么拿捏儿媳妇。我已经想尽了办法,他俩眼看就要散了。大不了,这女人走了再娶个好拿捏的。 老两口在这边气的没好气,外间睡觉的老三老四在一个床上,弟兄俩小声的在议论。 “三哥,这回你结婚有房子了,不用去住后头那低矮的破草房。” 老三跟个闷葫芦一样基本不开口,可今儿也被急的说了话。“我、我没、” “你没什么?”老四嫌弃的看他一眼,这个大傻个,话都说不利索。二哥那间房给他都白瞎。 “不是我、”他想说不是他要分家,不是他让二哥搬走。如果住房紧张他可以不结婚,或者住后头的小草房都行。可他嘴笨,越着急越笨,根本说不利索。 “行了,行了,这么急着撇清干什么。反正那房子腾出来了,正好你要结婚,那肯定是给你了。” “我、” “你什么你?咋地,你舍得不要啊。” “我不要。” 老三这个木头疙瘩,一句一句顺着弟弟的话说。那边床上的李冬麦听的无奈叹息,三哥真傻,被四弟带沟里了。 二哥住的房子还是很好的,可比自己盖的草房子好多了,结实保暖。四弟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也准备结婚了? 也对,他也十九了,今年毕业。高中已经拖了四年,他也得回来上工生活。那下一步就是结婚。家里如今空出来的就这两处房子,如果三哥占了,那他就得去住后头低矮的草房。 四弟心眼子真多,她默默的想。家里的事儿她管不了,她从小在家就没说话的份儿。她娘已经给她说好了婆家,冬天就结婚。她在家里还能上一年工,还有一百一的彩礼。 “咱们要不要去帮二哥搬家?”她小声的跟这俩咨询。 “去。”老三没犹豫,他肯定要帮忙的。其他的帮不上,但他有把子力气。 “那我也去吧。”老四琢磨一下也这么说,虽然老爹生气,但还是需要跟二哥搞好关系的。 李成林那边,跟媳妇收拾着东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个、以前大嫂也欺负你吗?” “嗯。”她笑笑摆手:“没什么的。无非就是说我吃白饭,不上工。没琢磨别的,就想怎么利用我当劳动力。” 他咬了咬牙。“她自己到怀孕后期也是不上工的,怀着孕哺乳期干最轻的活,中途能回家给孩子喂奶,一天就仨工分。这搞的,好像她挣了多少似得。看着一天在地里,其实是干些点种子点水的轻省活儿。” 意晚凑近他,“那你怎么不多劝劝我,让我也去干这些轻省活儿。这样不就堵住她们的嘴了嘛。” 她忽然间凑近,烛火下芙蓉粉面带着笑,他一下子心跳加快,都忘了要说什么了。 距离这么近,她脸上都看不到毛孔。皮肤又细又白,光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伸手一摸又软又弹,他是知道手感有多好的。对上她风情万种的狐狸眼,感觉心跳的更快了。 “我、……你怕晒。” 意晚笑的花枝乱颤,一屁股坐到了炕上。她记忆里是有这么一次,她去挖野菜,被初夏的阳光晒的脸颊泛红,起了许多小红疹,好多天才消下去。还是他在县城医院找大夫开了药,涂抹上软膏才好。 皮肤太好就有些敏感,初春的阳光还可以,但是夏天晒她就起红疹。他娘和大嫂曾经提议让她戴头巾、口罩,还说多晒晒,习惯了就好了。可他没被她们的说辞打动,没说让她去上工的话。 被媳妇无意间撩的心跳加快,他觉得得做点儿什么。慌忙从屋里出去,趁着他大哥上厕所,一手薅领子一手捂住嘴,拖着他拖牲口一样的拖到了外头小树林。 “呜、”老大腹部被打了一拳,疼的他想喊却根本喊不出来。谁打的他他太清楚了,老二这拳头简直跟铁做的一样。接连揍在他肉大不要命的地方,疼的想死却连喊叫都发不出。 劈头盖脸一顿捶,夜色下他双眸充满了恐惧。被放开后尿了一□□,吓的坐在地上往后退。 “二弟,死娘们都挨打了,你咋还打我?” “她挨打了就不能打你了,你是这么想的?”李成林声音低低的,抬手又给了他一拳。疼的他咬着牙,眼泪不由自主掉落满脸。 “我告诉你,老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别想糊弄过关。” “我、”老大疼的大喘气,“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我将功赎罪,我帮你跟爹要求,让他把口粮给你。让、让他给你分房子。” 李成林冷哼一声:“老子用你帮?”【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十六章 教训完老大这个幕后黑手,他慢悠悠的回了家。别看老大疼的涕泪横流,但却看不出任何伤。敢背后算计他,就得让老大知道知道代价是什么。 烧了水给媳妇打了洗漱用的端进去,他媳妇看他一眼满目狐疑,却没开口问他去干嘛了,而是问了关于他们自己的问题。 “我们住哪儿?”她开口问,你这么有把握的分家,应该有安排吧。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你是打算跟人借钱度过这难关? “放心吧,我有办法。” 意晚也不多问,安心躺下睡觉。他在大队当支书,要是连这么个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也太无能了。 翌日一早醒来就不见了人影,她起床去洗漱。公公没上早工在院子里抽烟,那脸黑的堪比锅底。看她出来气的在廊阶上狠狠的敲了两下烟锅,被她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 封建大家长,以为我怕你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却还想把他们都捏在手心。那没出息的大儿子乐意,你就跟他一起过,干嘛跟我们生气? 老头没镇住二儿媳,心里这口气更憋的慌。他知道二儿媳娘家是高干家庭,在古代就是大家小姐。可现在不是古代,现在是八辈贫农受尊敬的时代。她爹妈都被下放接受再教育,她凭什么这么跩。 “老二媳妇、” 他还是开口了,意晚拿着刷牙缸子回头应声。“什么事儿?” “娶个好女人家里兴旺三代,女人就是贤良淑德,温良恭俭让,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夫家不睦该规劝,该团结才是。” 居然拿出老古董的话来pua我,意晚心里一笑。“破四旧,爹您是不是给忘记了?那都是老黄历了,那些书都被烧了。现在是新时代,妇女能顶半边天。 按照公序良俗我们依旧孝顺你们二老,但对于欺辱我的人,我也绝不让她。古话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今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别人欺辱我我还去团结她,那我该有多七成。” “你、” 老汉瞪圆了眼睛,他这二儿媳啥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以往不都是一句话就哭就闹的嘛。今儿怎么这么一大堆的话等着他。说古论今,不论从哪方面都被她给怼了回来。他这招数她不接可咋办? “爹、老话说了父慈子孝。” 多余的她没再说,拿着漱口杯回了自己屋子。院子里老汉右手紧紧握着,嘴唇嗡动没说出话来。偷偷看情况的姊妹几个也都脖子一缩,二嫂好利索。最后还要将他一军。 父慈子孝,先看看自己做的事儿吧。李家的事儿昨儿闹的满大队都知道,议论的时候谁不说李老头偏心。 向着长子宠着幺儿,夹在中间的李成林爹不疼娘不爱。这些年给家里挣最多的是他,从小挨打最多的是他,分家分最少的却也是他,。 “居然是他大嫂干的,真是没想到啊。就那样的家咋还能住嘛,也不知道这几年给他们使了多少绊子。” “可不。就这样分家过,他爹还又骂又打,除了衣裳被褥,连一个碗都不给。” “李老头真绝情,难道他以后不靠支书给他养老送终?” “真不靠也行,就怕该分给的时候不给,等以后他们不能动了,又指望老二养老。” “嗨,你别说,还真敢这样。咱大队那老司家不就这样嘛,一般最不受父母待见的那个,以后父母还就得靠他才能安度晚年。” “不公平,就该不管他们。” 李老头一大早就出去了,拐角处听到了不少闲话,都在说他偏心。他不觉得他偏心,他觉得都是老二不孝顺。他们那会儿谁不是对父母言听计从,哪个敢违背父母的话。 “要走就走,老子这么多儿子,就当死了一个。” 李成林一进院子就听到他爹骂他,说的还是如此绝情的话。说不失落是假的,哪有子女不期盼父母之爱的。不过既然怎么做都得不到,那以后不期盼就是了。 大哥是家里长子,一出生就带给母亲生了儿子的荣耀,让她能够直起腰杆。奶奶、母亲,父亲,都对大哥喜爱的不得了。 而他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生了三天三夜还大出血差点没命。迷信的说法他是前世的仇人,谁都不待见他。后来又有了老三老四,就更不喜欢他了。 他一句话没说,默默进屋打包行李。老三老四看这事儿没缓和的余地了,也过来帮忙搬家。妹妹李冬麦也想来帮忙,被她娘一把给揪去了厨房。 早饭没吃,粮食一颗没给。锅碗瓢盆、扫帚簸箕、什么都没有。简简单单就那么点儿东西,一趟就被搬去了不远的一处塌了一角的土坯房。 老四回家的时候外头许多偷偷看热闹的,他进门冲他爹嚷嚷。“不能一颗粮食也不给我二哥吧。爹、给装一些吧,我给送去。” “滚、”老汉依旧梗着脖子,自从父亲去世他当家做主,还没谁敢跟他要强。“老二不是能耐嘛,让他自己过去,就当没这么个儿子。” “爹、” “谁来都不好使。” 老四其实想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仗着年纪小歪缠,老大忍着疼也在一旁劝。老三嘴笨但也跟着说了,还有李冬麦,也用眼睛瞅他。五个孩子四个都要求他给,老汉也没了钢骨。 “跟你娘要口袋,给他送去吧。” “哎,谢谢爹。就是嘛,都是一家人,咋能做那么绝。” 李成林那边,他知道八队的孟家在准备盖房的材料,但是要等秋天才会盖。所以他跟他们约定好了先给他用,他会在俩月时间给还回去。孟家老大没犹豫就同意了,今儿还帮着一起来运东西。 他可是大队支书,在大队人缘很好。就做些土坯,山上伐些木头做檩条椽子,等春播过去一句话自然有人帮忙做。这都不是啥大事。【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第十七章 大队里泥瓦匠不少,知道他搬这儿来了,主动过来帮忙。不能用的抽掉,重新换了檩条房梁,破了的地方用土坯垒起来。一个个知道他出来连一颗粮食都没有,所以饭也不用他管,甚至有些过的宽裕的,还给送了吃的。 “不是啥好的,玉米碴子粥和窝头,别饿着肚子。” 意晚对于旁人的好意非常感谢,不复平日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笑的非常甜。 “谢谢大娘,” “谢谢婶子。” 女人们离开的时候小声议论。“真好看,以前没见她笑过,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好看。” “嗯。跟那枝头的洋槐花似得,白白的漂亮,吸一口甜津津的味儿。” “还真是。” 农村人没读过多少书,也说不出多高雅的词汇。那意思无非表达两重,又漂亮又甜。原身一天天高冷范大小姐,让社员们对她远之。她如今却是平易近人,谁看了都喜欢。 因为材料齐备人又多,一天时间房屋修缮完毕。东西两间房不算特别大,一进门是厨房做饭的地方,灶台重新垒的,大铁锅是之前大队大锅饭时期遗留的,对于他们一家三口有些大,但不妨碍使用。 厨房后头隔出一个隔间用来洗漱,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大木桶回来,洗澡非常方便。 东屋靠窗新垒的炕,时间太紧还没干透。窗户也是重新换的,上头还没糊纸。她正想着晚上怎么住,他从外头回来了,手里拿着糊窗用的绵纸,浆糊都有了。 “三婶给的鸡蛋,看我拿着纸糊窗,给做的浆糊。” 三叔是他堂叔,昨儿个也在家里劝过他爹,奈何老头谁的话都不听。三叔也没其他办法,这给送来鸡蛋让过日子。 玉米糁、玉米面、高粱、白菜、土豆、红薯、粉条、碗、筷子、甚至连案板都有人给送。地上堆着满满的生活用品,都是大队社员们的一片心。 “我终于感受到什么叫淳朴了。” 他已经动手糊窗。“怎么,以前你被欺负过?” 她叹口气不说话,怎么可能没被欺负过呢。许多下乡接受改造的,不都是别人欺负的对象嘛。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能安安稳稳过日子,都是因为有他。 被下放,基本意味着人为刀俎你为鱼肉。当初离开的时候,父母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己。父亲用尽了所有人脉所有办法,都没能将她跟他们分在一起。 “我的囡囡这么漂亮,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去农村。那不等于进了虎狼窝了嘛。” “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俩哥哥也是眼眶红红的,里头满满的都是担忧。二哥也不跟父母在一起,可他俩是男人,怎么着都行。所以爸爸几个朋友给的钱票,他们都会节省下来,隔一段时间给她送一些。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身上有太多钱也是罪过。哥哥知道她嫁给了李成林,但对他并不信任。上次来的时候还正好遇到他俩吵架,她在二哥面前哭的伤心,二哥就更讨厌他了。 大哥和父母都在南方,只有她和二哥在北方,但也隔着好远的距离。坐火车、倒几回汽车,然后再靠着双腿走老远。二哥把所有的假期都用在了她身上,找到时间就会来看她。 跟父母大哥已经四年没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原文中她有这样的家人本该怎么都能过好的,可她自己太轴。心气不顺做什么都拧着。大哥被她男人牵连导致丢了工作,二哥生意上被她那继子坑了一笔,资金链断裂破产。 “妈妈、” 卫卫今儿可是忙坏了,帮着收拾东西,眼花缭乱的看大人收拾房子。这会儿有些累,拽着她裤腿小声呼唤。 她弯腰将儿子抱起来,看他打哈欠将他横着抱,轻轻拍着让他睡觉。孩子沉静的睡颜让她跟脑海中的影像结合,这孩子长的跟她二哥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说外甥像舅舅,这么一瞧还真是这样。原文中的李卫国失去了听力,却很小就学会了辨认口型,可以跟人正常交流。但上学还是有一定影响。就这样的情况,他中考依旧全县第一。 “跟舅舅一样聪明。” 李成林糊好了窗户,正好听到她这一句。低头看看她怀里熟睡的儿子,小家伙长的还真是随了舅舅。跟他和晚晚都不太像,跟那个来过几次的二舅哥像是亲父子。 “我去铺炕,放他去炕上睡。” “会不会太潮?” “一两晚没事的。” 也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能忽视时间。炕席是会编席的社员给拿来的,李成林说年底结账,老汉摆着手说不用。 “就费些手工,不值啥。” 李成林在大队人缘还真是挺好,两旁外人一个个都给帮忙。他弟弟妹妹也来了,给送了二十斤玉米粒。还有十天到月底,这些得省着吃。 “娘说没细粮了,只剩这些。” 晚饭有人给送了稀粥,他借了旁人家扁担水桶,将那口赊来的大水缸给挑满。柴火也是东家一捆西家一袋子,摞在院子里老高。木柴、玉米杆子、玉米芯、还有的是芝麻杆,反正都是家里常用的引火材料。 东屋里,炕上的炕柜炕桌是她二哥给买的。当初结婚她被挑理,她二哥来看她给买了些许东西。 地上的方桌,凳子、衣柜,要不是当年她二哥给买这些,如今这屋里得光秃秃啥都没有。 “你找什么?” “纸笔,我给我爸妈写封信,还有我二哥。” “在抽屉后头,我给你拿。” 因为经常通信,所以家里有邮票。他顺带连邮票和信封一起拿了出来,收拾开炕桌让她写信,他出去收拾外头那些乱七八糟。【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20 第18章 第十八章过日子 原身高中毕业,她自己九八五高校。写信当然不是问题,可拿着笔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写。原身每次写信都是告状,公婆挑刺不喜欢她,李成林跟她吵架欺负她,孩子不听话老是哭。反正什么麻烦写什么。 她能这么干嘛,总觉得不能。家人同样在吃苦,父母都是大学生,如今到农村种地,不知道是不是受得了。大哥也同样没做过这些,下乡时本来要结婚的对象跟他分手,如今孤身自己人生在谷底,是不是满腹心酸。 还有二哥,二哥比她大四岁,胆大心细从小带她玩,俩人一起长大。同样是天之骄子的他,如今又得忍受多少白眼,多少艰辛。手里的钱票还得藏好,找时间一次次的来看她。 “展信佳、 爸爸妈妈,我最近挺好的。卫卫大了好带不少,不再哭闹。我们分家自己过了,以后自己做主不用再看旁人脸色。 李成林、” 她想了想还是给他说好话,按照原身那样一直告状,等父母恢复工作,第一件事就得让她离婚。虽然她不是太在意离不离,但人不能昧着良心。 “李成林挺护着我的,在大队没人敢说三道四欺负我。家里重活累活都是他做,我不用下地上工,在家带孩子日子清闲。 你们都好吗?我很担心你们。南方潮湿要注意关节,小心风湿……” 等这信到她父母手里,老两口急切的撕开,看完后眼眸中忍不住的泪。“闺女长大了。” 她爸还是不放心。“是不是报喜不报忧?” “也许。但应该不会太差,她不是那吃亏不说的性子。这些年能安安稳稳,肯定是女婿护着。她跟婆家不合是可以想到的,咱们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那么娇气的孩子在农村生活,她肯定看哪儿都不顺眼。” 她爸点头,的确是如此。他一直在担忧闺女什么时候能懂得、和睦,忍耐,至少别那么高傲。人该低头的时候得低头,不然只会碰的头破血流。 “给老二写信,让他抽时间去看看囡囡。到底什么情况?” “好,我这就写。” 之前二儿子的信里说的更中肯。能做的也就是给妹妹买东西,给她撑腰。可这样的时期,他们都深知没有妹夫的话,晚晚的日子绝不会好过。所以他家里些许矛盾、能退让的就退一步。 可妹妹不啊,下乡几年没怎么下地干过活,那眼睛依旧在头顶。说实在的,就她这成分,没有妹夫护着,大队里别说光棍闲汉,光是女人的口舌就能淹死。 等林意晚见到远道而来的二哥时,时间已经是半个月后。二哥那里比她这边冷一些,下种晚几天。春播刚结束,他想办法请了几天假。担心妹妹,连夜坐火车倒腾着赶来了这边。 走路进了村子,开口跟社员们打听,有人热情的说给他带路。“支书搬出来住了。别担心,有大家伙帮忙,日子过的挺红火。放心吧啥都有,粮食从大队预支的,菜啥的大家你给点儿他给点儿也就过去了。” “谢谢,谢谢大家帮忙。” “这有啥的,都乡里乡亲的。支书平时对我们也好,我们大队年底分,可比别的大队高。” 这时期的大队就相当于一个集体,每年的产出有多少,然后按照这个来决定一个工分价值多少。如果大队收益好,那么年底结算就能高,社员们能多分几个钱。 跟周围大队的亲戚一比,一个工分能多几分一毛的,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兴。所以李成林在大队很有人缘,人气非常高。他爹不同意他也从家里分了出来,名声贼拉好,都在说他爹没个当爹的样子,偏心偏到了胳肢窝。 就这么好的口碑,就不用担心影响工作。大队在种下大部分作物后,他开始经常性的跑化肥厂。春播已经用了所有的农家肥,化肥还是太少,如果能弄到一批给农作物催一催,收成应该能更好。 “大队最近在忙什么?” “麦地里锄草、收拾好空地,就等洋槐开了种谷子。” 大家都差不多,林意淮路上跟热心带路的大妈聊了几句闲话。拐进胡同很快到了妹妹家,用篱笆围着的小院里,她牵着孩子母子俩在喂鸡。 “晚晚、” 意晚一回头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原主二哥提着个麻包,对着她笑的很温和。将麻包放地上,从兜里掏出几颗糖,蹲下逗外甥。 “卫卫,还认识二舅吗?” 小家伙才两岁多,记忆力肯定没那么好。但这孩子温和归温和,但却不怎么怕生。听到对方自称二舅,回头看了眼妈妈。在妈妈鼓励的眼神中向前走了一步,到了二舅 身边。 “二舅好。” “卫卫好乖。” 二哥抱起了外甥,带路的大妈走了,他提着麻包进了屋。房子可以看得出来,旧的骨架搭配了新的配件,整体来看倒是结实保暖,住起来应该不错。 “二哥、正春播忙你怎么来了?”不是刚给你写过信嘛,我都说我过的好了,还跑来干嘛。 “爸妈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她笑了,灶上的水壶正好水滚了,她打了个鸡蛋,给二哥冲了一碗鸡蛋水。里头放了白糖。家里锅碗瓢盆都是散装货,但出来自己住了,鸡蛋白糖什么的,李成林倒是带回来不少。 “李成林呢?” “去市里了,大概晚上能回来。” 二哥看看外头,确保没人后才打开了麻包。红糖、挂面、麦乳精、最重的就是挂面。手工挂面一捆一斤,一共十二捆。 “这是一百块钱,你自己留着花。二哥下回来估计得到秋后,这段时间你自己照顾自己。还有卫卫,孩子看着比之前好一些,但养孩子还是注意。” 她前世是独生女,父母很爱她,奈何俩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妈妈还是急诊科护士,忙的时候简直恨不能飞起来。 这一刻她深切意识到什么是手足,重新体会了父母之爱。爸妈自己也在农村,却一心惦记她,生怕她被欺负。怕她娇气不会过日子,让二哥这么一趟趟的跑。 抬头努力逼回要溢出眼眶的湿意,“二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挺好的。没有公婆和他们家人掺和,我们俩也不吵架了。” 怀孕的事儿还是先别说,这么远的距离知道只会让他们更担心她。看她气色很好,二哥默默点点头。李成林他见过好几次,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只要妹妹别再想着之前,日子也凑合。 将二哥带来的东西收起来,钱却让他拿回去,被他硬给她塞进了柜子。“乖乖听话。二哥不能在身边照顾你,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二哥、你怎么有办法买到这些东西的?” 看文的时候好像提过,二哥为了在黑市给她买这些东西,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被稽查追,跑的时候摔了一跤,右手手臂骨折。因为没得到好的治疗,后来右手臂不灵活,阴天下雨就疼。 “问这干嘛?” “别说有票没票,就以咱们现在的成分,要买这些都得偷着来。你是不是去了黑市?” 二哥瞪大了眼眸,实在是太诧异了。随之就是欣慰,妹妹真的长大了,能想到这些说明真的想过很多。 “二哥、这些东西我让李成林也能买到,你就别再去黑市了。” 二哥笑她。“怎么,不怕李成林被逮着?” “不怕,他跑的快。”意晚笑的很开心。“开玩笑的。李成林有渠道能换到票,到供销社买就行。我说真的,你别再冒险了。我估计啊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也许很快就不用再背着包袱生活。” 林意淮抬手摸摸小妹的脑袋,欣慰的笑了。他也有预感,人生不会永远如此。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也许他是该更谨慎些。既然妹妹出来自己单过,那不如多给她留些钱,反正有妹夫在,出身八辈贫农当支书的妹夫肯定门路更多。 他也没多言,偷摸的又给她塞炕柜里一百块。兄妹俩带着孩子出门,在外挖了荠菜回来。 二哥最喜欢荠菜饺子,她记忆里有这个。让他陪着卫卫在屋里玩,听到他在教小外甥读书。 她在外烧火做饭,二哥不放心的一次次探头观察。发现她现在真的会做饭了,动作不麻利有些慢,但步骤是对的,火候掌握的也不错。 鸡蛋炒碎,荠菜焯水后拽干水分,放案板上切一下。等鸡蛋晾凉将这俩拌在一起,加盐、味精、调味,等和的面饧好后开始包饺子。 他也出来帮忙,兄妹俩一起动手。这样的时刻让他感觉特别温暖,眼眶都湿湿的。下乡四年了,孤身一人在外,有时候难过的不知道该哭该吼。 “什么时候学会包饺子的?” “最近。”下乡后她很快嫁人,这些年学会了做饭,但都是最简单的熬粥什么的,像这么复杂的食物,以前是不会的。 “二哥、” “没事。就是好长时间没吃到过妈妈做的饭了,一时间有些感慨。” “妈妈以前包的饺子可好吃了,尤其荠菜馅儿的,还有洋槐花和鸡蛋的,或者搭配猪肉,都好吃。” “嗯。” 洋槐花还没开,所以只能做荠菜的。当一个个白胖的饺子煮好,咬一口就让他感动到深呼吸。不能在妹妹面前落泪,那样太没个哥哥样儿了。 “好吃吗?” “好吃,跟妈妈做的一个味儿。” “多吃点儿。过些日子我把槐花晒干,等你再来的时候给你包槐花水饺。” “好。” 时间紧张,二哥只在这里住了一晚。翌日一早她送他离开,看着二哥打着补丁的衣服,心里真不是滋味。 虽然手里有钱,可却根本不敢用。而且还得藏好,万一被发现肯定得被搜走。就这么严峻的形势,二哥还担负着藏钱的重任,隔一段时间给她送一次。 好几年了,也许二哥手里也没钱了。幸好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快过去了,等父母恢复工作,一家人回城后,不仅会补发这些年的损失,生活工作也会更上一层楼。 给二哥带了一饭盒的饺子,之前蒸的杂粮馒头也都给他带上。如今这时代路上买东西不方便,以前二哥都是自己想办法,这回却是妹妹考虑周到。 “真的长大了。” 他抬手抹了把眼睛,在路上就抽空给父母去了信。告诉他们看过小妹了,小妹很好,分家出来单过。妹夫对她很好,有妹夫护着她没受什么委屈。 “小妹会做饭了,做的还很好。包了荠菜鸡蛋的饺子,和妈妈包的一个味道。” 林家父母收到儿子的信,那是老怀安慰啊。三个孩子闺女最小,从小娇宠着长大的。一直担心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如今看来当了妈妈了,也终于成长了。 林意晚在二哥走后有些失落,已经跟他说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话。下回写信再隐晦的提一下吧,希望别再落下毛病。 “二哥来过了?” 李成林从市里回来,路上已经听社员说过。二舅子来过了,听说提着个麻包。兄妹俩去挖了荠菜,临走媳妇送的。 “嗯。”晚饭煮的面,荷包了鸡蛋。“挂面,二哥拿来的。” “怎么没让他拿着自己吃,他自己一个人在外,日子过的肯定不容易。” “他说还有,这是给我的。” 李成林将自己提回的袋子拿进来,打开一看里头也是挂面。这时期都是手工挂面,论性价比肯定还是白面粉更高。但他以为她不怎么会做饭,所以才弄的挂面。 “买粮食吧,我学着做。我已经会和面了,饺子就是我自己包的。” “好。” 媳妇挺利索的,出来住这些日子,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儿子也活泼开朗了许多,身上干干净净,小脸白白嫩嫩,像是个有爹有妈的正常孩子样儿。 以往的前原身基本都是买了好吃的和穿的,票不多只能买高价的,所以花的很快。 如今她对着这二百块钱,感动后想着最大化。赚钱的事儿,她还想着之前自己的打算。但农村肯定是卖不掉的,农村人连温饱都没解决,根本不会花钱买玩偶。 “看这个,好看吗?” 她收集了许多柳絮,将玩偶熊给填充起来。晚上等李成林倒了水进来上炕,拿给他看。 “挺好看。”男人拿着上下左右的瞧,“用那些布头做的?还挺耐看的。谁做的,你做的吗?” “嗯。”她笑笑,“你说,把这个拿去卖能行吗?” 如今他们是夫妻,利益共同体。她对这时代不算特别了解,之前想的简单。但跟二哥闲聊发现,原来黑市风险非常大。如果是公职人员或者他们家属做这个,一旦被逮就是撤 职。 李成林眉头皱起来了,“不允许私下买卖,你想投机倒把啊?最关键的是你卖这东西,销路肯定不会好。最少也得去市里,几十公里的路,得晚上才能偷摸做,晚上你住哪儿?招待所的话住一晚增加成本,你这个能赚多少?” 他不是思维不拐弯,想法其实一直就非常活泛。在有限的空间条件里,将成本利润给她剖析清楚。你做这个是要赚钱吧,可这么下来还能赚到吗? 她抱着玩偶熊,心里飞快的计算一下。按照他这么说,她的玩偶要么就得提高单价,那个价格估计很难有市场。要么就是用数量取胜,一次最少得卖出十五个。 先不说十五个她得多长时间做好,时间成本划不划算。就说她带着这么多去市里会不会被人盯上,一晚上又怎么可能卖得掉这么多。这不是生活必需品,需求肯定不会大。 看她一下子被他说的蔫头耷脑,李成林立马就心疼了。媳妇能这么为生活,为这个家考虑,他作为一家之主最起码得肯定她的付出,怎么能兜头浇凉水呢。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是…… “那个、要不你去试试?不,不行,你怀着孩子呢,真想做这个我帮你去试试。” “李成林,你不怕被逮啊?” 看她一本正经在担忧的模样,他噗呲一声笑了。一双狐狸眼认真的时候少了风情多了可爱,白皙光滑的脸颊就在眼前,他伸手捏了一下。 意晚被这个动作弄的脸有些红,眼睛瞪的溜圆。他轻轻的笑了,笑的好开心的样子。媳妇这样好可爱,清澈的像山涧的泉水,柔软的像天边的云朵。 她要早这样,俩人哪至于闹的水火不容。她乖巧的冲他笑笑,他为她做什么都乐意。不就是去黑市嘛,他又没少去。 “我侦查兵出身。” 意晚一下子明白,就他的能力一般人抓不到他。就是跟人换些需要的东西,如果市场开放谁又愿意这样。 “那、要不试试?”毕竟是她来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想法,不能胎死腹中吧,她不太甘心。 “行。你做两到三个,我下工月抽空去一趟。” “好。” 她自己带着一个小不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能有人帮忙当然更好不过。躺在炕上琢磨着明天开始动手做玩偶,做小一些的,速度快。 忽然耳边听到吱吱吱的声音,她本人对这声音不熟悉,原身却是好几年了一下子就身体紧绷起来。 东屋的炕不算特别大,除去放了炕柜炕桌的地方,仨人基本上挨着的。孩子在中间,他靠东她在西。 “李成林,有耗子。” 男人知道她怕这小玩意,从被窝里伸出胳膊,越过儿子轻轻拍她一下安抚。“别怕,在地上呢。” “它会不会上炕?” 耗子会不会上炕,那肯定会啊。这玩意如今的农村太常见了,基本家家都有。如果是打土豪分的地主家的砖瓦结构的房子还能好些,但土房子这玩意就多了。 “别怕,它其实胆子很小。没听过一句话嘛,胆小如鼠。你对于它来说是庞然大物,它怕你才对。” “我、”现代社会长大生活的她,哪里跟这玩意共处过一室啊。他这话根本安慰不到她,他越是这么顾左右而言它,她越是害怕紧张到不行。 “李成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紧张的唤他的名字。刚穿来的时候一身傲气,想着大不了我带孩子自己过。如今才知道自己天真了,就现在这样的社会环境,别说流氓无赖,光是只耗子都能吓的她心脏都缩紧。 “别怕,别怕,我去抓住它。”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下炕,“吓我媳妇,看我不弄死你。” 好像听到他拿了鞋子,然后站在屋子中间,瞅准时机猛然出手。只听耳边吱吱吱急促的叫声,然后归于平静。 “媳妇,打死了。你看、” “啊、李成林你赶快扔出去。” “好,扔,扔。” 内室屋门响起,外间屋门打开,院门打开,然后他回来了。“扔了,睡吧。” “扔了吗,我怎么没听见。” “就那么个小玩意,我扔的远你哪能听见。” 她已经点燃了屋里的油灯,此时才发现他居然没穿衣服。上身裸着,下身一条打着补丁的短裤。胸肌、肱二头肌、腹肌、腿部线条也十分流畅。她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可这一副却让她脸颊飞红。 她自己也只穿了无袖背心,在这个还没内衣的时代,这就是内衣。胸前两点非常明显,搭配她绯红的脸颊,让本来准备上炕睡觉的他起了别的心思。 抬手想去摸摸她光滑的皮肤,被她飞快的躲进了被窝。“快去洗手,好好洗洗,用肥皂至少洗两遍。” 她急切的声音冲散了屋里的旖旎气息,他摇头失笑转身出了东屋。等他洗干净手再次进来,她已经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低头看看自己,他无奈的叹口气。再次出去打了凉水给自己冲了一下,等一身燥热褪去才回屋睡觉。净他娘的胡思乱想,她怀着孩子呢。 一个人钻被窝,黑暗中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至少都得一年后。我擦,以前条件那么好,俩人却是见面就吵架,闹的他家都不想回。如今一天天心痒难耐,却是干看着吃不着。 他好命苦。 解除恐惧源头的林意晚根本没注意他,一个人满足的睡的很香。如今没了公婆的啰嗦,她每天睡到自然醒。 一睁眼老公孩子都不见,外头响起父子俩的说话声。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好像特别雀跃兴奋。 “爸爸、你从哪儿弄来的,好漂亮。” “嘘,小点儿声你妈还没醒呢。” “哦。”果然压低了声音,但依旧带着雀跃。“爸爸,它叫什么名字,它好小啊。” “好像俩月,可以吃食物了。没名字。” “它黄黄的,叫阿黄吧。” 李成林轻轻笑起来,“臭小子,等你妈妈起来再说。” “好吧。” 弄了什么回来,父子俩神神秘秘的,说的话不少却没重要信息。意晚赶快起身,等出了屋子就看到儿子怀里抱着只狸花猫。 小猫猫不大,他说俩月了,所以是幼猫。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咕噜噜特别灵动,但十分乖巧的任由小主人抱着。 “哪儿来的猫猫?” “跟人要的。你不是怕耗子嘛,家里养只猫就没事了。” 她个人非常喜欢猫猫狗狗的,欣喜的蹲下身将小猫抱过来。猫猫浑身软乎乎的,她轻轻的摸了好几下。 “为什么以前不养?”刚问完她就在记忆里找到了答案,以前因为这个还吵闹过。他娘不喜欢猫,说猫是奸臣,嫌贫爱富。但是养狗呢又吃的多,她舍不得,所以家里什么都没养。 “用不用给它做个窝?” “我去砍点儿柳枝,给它编一个。你找件不穿的破衣裳,给它稍微垫一下。” “好。” 一早上他已经做好了饭,锅里稀粥熬的浓稠合适。咸菜是社员们给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等安顿好猫猫坐下吃饭,他飞快的切了一盘过来。 芥菜丝、白菜、萝卜、他切的挺丰富,咸菜腌制虽然都差不多,但口感还是不一样的,这样口感丰富吃起来更好。 “给猫猫取个什么名?” 他将冲好的麦乳精放她跟前,先喝这个,等过几天就能弄到羊奶了。“你随便。” 她白他一眼,但不是往日的嫌弃,而是风情万种的可爱。“你说让我自己做主多好听,非要这么直吗?” 谁能拒绝这么个大美女撒娇,何况还是他老婆。男人当即哈哈一笑,顺着她的意思,十分受教。 “好,好,我不对。我以后改。家里事你做主,我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男人有时候也是需要调教的,李成林看起来应该不难调教。 琢磨半天最后给猫取名叫阿黄,用的儿子喊的那 个名字。小家伙高兴坏了,一整天都没到处跑,就在家里跟猫猫玩。 他挑的是只不到俩月的公猫,意晚琢磨了一天,这么小的猫能逮耗子吗?等晚上李成林回来,她就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要不要借只大猫来住几天?” 他闷声偷笑,看到媳妇瞪自己了才开口跟她这个城里人解释。“这是只公猫,猫是耗子的天敌。如果抓的话小耗子也是没问题的。大耗子也会害怕,因为它会到处标记领地。” “哦、”意晚恍然大悟。“我说呢,它今天到处沿着墙根尿。” “放心吧,有它在耗子不敢来,屋里原先的也会想办法逃跑。我给他准备个盆,有它的气味耗子就会躲,根本不敢在屋里待。” “那就好。”终于是放心了。她比原身更加害怕那小玩意,想起来都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程度。如今终于能安心睡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白面,还有十块钱给她。“先凑合用着,等年底结算我再想办法。” 家里这个月口粮是各种接济、和他在大队预支了半个月的。口粮充裕,蔬菜也有大家给的土豆白菜萝卜,油盐酱醋没有,这几天一直在吃水煮,之前包饺子是跟人借的油。 “油盐酱醋是不是都要票?”她是真没买过,之前都是他娘当家。 “嗯。别担心,我想办法弄点儿猪油回来,盐、酱油和醋可以用鸡蛋换。” “哇,鸡蛋是硬通货啊。那没有鸡蛋的话,必须要票吗?” “不用。除了食用油紧张,酱和醋还是有的。我明儿给你带回来。” 他跟人买了几只下蛋的母鸡,作用其实是给她补身子的。之前许大娘给了些自家做的黑酱,这几天都是吃那个。自家做的酱其实非常香,还有自家酿造的米醋。 翌日她拿着瓶子去了供销社,她不认识别人,可大队里基本都认识她。看她进来售货员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要买啥啊支书媳妇?” 她笑笑,其实自己出来一路被人看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是她要生活的地方,所以还是让自己克服。何况大家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 “一斤酱油一斤醋,再称一斤盐。” “好嘞。” 这些东西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农村是不需要票的。等售货员给她弄好,看供销社里没人,凑近她小声说到。 “要油吗?” “我没票。” 售货员笑笑:“不用票。不过不多,能给你二两。” “不用了,家里还有猪油。” 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她不清楚,这些人脉关系她也不懂,所以她选择不掺和。别因为二两油让人抓李成林的小辫子,实在不行她上黑市买高价的,现在她手里有钱。 二百块钱她没存,谨慎的分四个地方藏在家里。如今的大队社员们存钱都是农村信用社,直接找大队会计办理。不管是去公社还是去大队都太显眼了,太多人认识她是李成林媳妇。 之前的钱她买了不少布料做衣服,所以今年她就没再做这个打算。俩人也没布票,等什么时候弄到票,或者年底结算了再说。至于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暂时捡哥哥之前的用。 开春的天气,她今儿穿了件蓝色印花的褂子,搭配深蓝的直筒裤,脚上一双帆布鞋,看起来又靓丽又洋气。 原身不会做鞋,她也不会做鞋,李成林脚上的布鞋是他娘做的。她自己则穿买来的,性价比肯定比不上自己动手做。 “妈妈,我帮你提。” “好,小心点儿别摔了。” 母子俩慢悠悠的走在乡间小路上,中午李成林不回来,他今儿去县城开会。买了调料回家,娘儿俩准备做好吃的。可想了半天,没油都不好发挥啊。 “要不,用荠菜蒸菜卷。” “好。”小家伙倒是不挑食,妈妈做什么都说好。她蹲下将儿子搂进怀里,摸摸他的小脑瓜。多聪明可爱的孩子,如果失去了听力,那他生活该多困难。 “带阿黄去玩吧,妈妈做饭。” “好。” 儿子乖乖的去找猫猫,她转身进屋。和面,摘菜、她如今做饭手法已经非常娴熟。锅里下一点儿小米熬米汤,上头正好蒸菜卷。 等都进锅弄好,给灶膛里添了些柴火后,她出去找儿子回来吃饭。出大门不远,听到小孩子的争吵声。 “我是你哥哥、你就得给我。” “不行、是我的阿黄。” 她儿子抱着猫猫往后退,面前站着的正是李成林大哥家的熊孩子。之前被李成林教训了一顿,没想到如今还敢对她儿子耍无赖。 “李狗蛋、” 熊孩子回头一瞧,她以为这家伙要跟她耍熊,还想着怎么收拾他。结果熊孩子看到是她,转身就跑,临走还不忘招呼小伙伴。 “快跑,我二婶可凶了。要是惹着她,我二叔要打人的。” 熊孩子嗓门那叫一个高,喊的许多人都听到了,这时候正赶上下工,许多人扛着工具路过。闻言都呵呵笑起来。 “臭小子,知道你二叔要打人还敢欺负弟弟。” 熊孩子被大人调侃了,不甘示弱的吼。“我就是想抱抱他的猫,我没欺负他。我二叔多厉害,我可不想再踩着砖头举着砖头站着。我胳膊疼了好几天呢。” 林意晚噗呲笑起来,原来是这么收拾他的啊。原文中她家卫卫很怕这个堂哥,可谓从小被欺负着长大的。 离婚后她快速的离开了这里,李成林一天天忙的哪有时间带孩子,只能托付给他娘。每次跟儿子在一起,小家伙都摇头说没事。可却是越来越阴沉,他只以为是孩子没了听力不会说话,融不进去小朋友的圈子。 却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娘对孩子PUA。爸爸工作忙,别啥都跟爸爸说。哥哥是跟你玩,不是欺负你。你自己傻乎乎的啥都听不见,一个小哑巴就别跟人凑热闹。 每次他鼓足勇气想跟小朋友玩,都会被人给揪回去。要么是奶奶,要么是大伯母。他的学前就是一个人孤单度过的,偶尔堂哥嘲笑,或者带着一群小朋友一起嘲笑,让他更加不敢出门。 上学后因为他优异的成绩,老师很喜欢他。有小朋友跟他做朋友,可每次没玩两回总会被奶奶遇到。她会拉着他,把那个跟他玩的警告贬低,吓的谁都不敢再跟他亲近。 一个不服气的偏跟他玩,那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一次不小心划破了手,他千方百计藏着还是被她发现了,拉着他去那家找。 他失去了唯一的朋友,而且学校里传的特别快。他是支书家的宝贝,可不敢磕着碰着。这讽刺带不屑,让他彻底成了透明。独来独往。 本来就听不见,刚开始其实是可以发声的。可慢慢的,他再也不会发音,连爸爸都不会叫。 意晚蹲下跟儿子平视,仔细观察他并未有慌张害怕等情绪。“他欺负你了吗?” 小家伙摇头冲妈妈笑,“他想抱抱阿黄,我不给。” “好。”她摸着儿子的小脑瓜,“随心做事,不想给他就不给。如果有人欺负你,要及时跟妈妈求助,告状。” “嗯。跟爸爸说,爸爸可厉害了。” 在孩子的眼里,爸爸高大威猛,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什么困难都告诉爸爸,爸爸都可以搞定。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有个好的模仿对象是很好的,她笑笑点头。 孩子说的没错。如今在这个大队,她一个被下放的黑五类大小姐,能这么滋润,都归功于李成林。他是她们娘儿俩的靠山。 “走,回家吃饭。” 小家伙抱着阿黄,猫猫跐溜一下跳下地跑了。他追着猫猫一起跑,一边跑一边笑,欢快的笑声洒满了回家的小路。 午饭没油,虽然也可以但总没有油脂的香气,让人馋的咽口水。想着什么时候去趟黑市,怎么也得买点儿油回来。 晚上天都黑透了,社员们都吃了饭,许多人在外一堆堆聚在一起侃大山。她饿的带孩子先吃了,等人们都回家准备休息了,还没见李成林的影子。 她有些担心,一次次的 到院外张望。碰上不知是路过还是故意过来的李家大嫂。女人手里拿着个鞋底,也不知道这么黑怎么纳鞋底。 “二弟没回来是不是,要不要我让你大哥去找找?我就说这兄弟们还是住一起有个照应,别因为一两句口舌就这样。一个好汉三个帮,哪能……” “又跟我媳妇说什么呢?” 她话还没说完,李成林的自行车在她面前停下。冷冷的瞟她一眼,她立马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啥、爹说三弟的婚事该办了,让我喊你回家商量。” “知道了。” 他回来了,大嫂也不敢再说什么风凉话。等推着车子进了院儿,才看到车大梁上有个挺大的麻包。 “什么啊?” 他一手提着麻包,一手牵着儿子。小家伙想坐一下自行车,他只好将麻包放下,一把提溜起孩子放在了后座上。 “走吧进屋就知道了。” 回头看了眼儿子,他一个人坐在后座玩的开心。车子停的很稳当,她想着等下出来抱他。 白花花的肉,哦,不对,是白花花的猪油。猪板油、还有鸡冠油、居然弄了这么多。她正愁没油脂,这下可有的吃了。 “这么多!” “嗯。正赶上有个大队杀猪,母猪难产死了。” “那、这些怎么弄啊?”她也不问具体的,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交换来的东西,总之不管是人情还是钱票,都是他解决。 “烧火,冽油。” “哦。” 她下意识的蹲下,可还没等拿柴火呢,被他给拉了起来。男人满脸的笑意,他媳妇越来越好玩了。怎么那么乖,他说烧火她就蹲下。早这么乖,他这嘴都得咧开花。 “我来就行,你带孩子睡觉去吧。” “晚饭呢?” “吃过了。锅碗你不用管,我来收拾。” “好。” 她一扭头才看到他刚还拿出来瓶瓶罐罐,居然是酱、醋、盐、甚至还有一块儿砖茶。 “你哪儿弄来的?” “啥?”李成林拿出了案板和刀,已经在切猪油。他下手特别利索,一下子切了许多,被他放进了大铁锅里。大铁锅滋啦一声,冒出干锅热油的白气。 “酱醋茶?” “直接从作坊里买的啊。”看她眼眸里都是不解,他笑着跟她解释到:“咱们大队有酱作坊、醋作坊、还有豆腐坊、粉坊。哦,粉坊就是压粉条的地方。红薯、土豆、木薯、这些都可以做粉条。” “是不是可以挂账?” “嗯。咱大队的都可以挂。” 这她就明白了,为什么明明他也没什么钱,却能弄来这么多的东西。不管是欠债还是什么吧,目前的日子是过起来了。她不由的笑笑,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像李家这样都由老两口把持着的,除了他估计没人敢跟父母对着干。 她忍不住的高兴,将那罐子酱放进柜子。醋不是黄色的米醋,而是深色的粮食醋。看她有兴趣,他不由的跟她科普起来。 “这附近方圆百里大面积种植高粱,大豆、红薯等这些作物,就是有我们大队在深加工。咱们大队啊,不仅木匠泥瓦匠多,手艺人也特别多。解放前就好多小作坊做这些,解放后收归国有,现在归大队管理。” “哦。”她忽然想起来,原文中他的事业好像就是从调料起步的。从一开始的听上头指挥,到后来有了自主权。他这人胆大心细,在八十年代后期改组的时候贷款盘下了大队这些作坊。 国营的时候他施展不开手脚,太多人际关系纠缠在一起没法弄。等私营后大刀阔斧的改革,引进先进设备,很快成为了当地的知名企业。到九十年代后期,已经有了调料大王的称号。 听他说她才知道这个大队人口这么多,是整个公社几十个大队中最大的一个。而且从解放前就从事各种行业,好多都属于技术工种。 等什么时候可以承包工程了,她就组织一帮人马接活儿去。附近现成的泥瓦匠木工这么多,有她的眼光和能力,做工程绝对行。 有了这个打算,她那些玩偶有没有销路她就不那么焦虑了。他在外头收拾这些油脂,她带着儿子进屋睡觉。 以往都是儿子在中间,可今晚他非要抱着阿黄睡。阿黄也亲他,吃了他喂的食物后乖乖任由他抱着。 “行吧。”有了阿黄做阿贝贝,儿子不要他的玩偶了。之前她说这是要卖钱的,孩子还舍不得。今儿特别大方的,将玩偶还给她。 原来她睡炕头,这边因为先过火所以最热。今儿他在外用火时间长,她嫌烫跑去了东面睡。侧着身子给小家伙讲故事,很快母子俩都睡了过去。 心情舒畅一夜好眠,翌日醒来不见李成林,外间灶台上放着已经凝固好的猪油,一个大罐子满满的全是白腻的油脂。香、滑、看起来真的好漂亮。 另一个盆里放着剁碎的猪油渣,还有一个碟子里放着一块块的油渣。水缸里水不多了,看来他应该很快回来。 锅里熬了稀粥,小火让它满满咕嘟。炕上叠起被褥,扫了地她出去收拾院子。李成林挑着水回来,进门看到她弯腰扫地,单手一下子就将扫把夺了过去。 “回屋,这些我一会儿顺手就干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将将仨月的孕肚,微微的凸起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就扫个院子而已,窝不着你闺女。 “你剁猪油渣是包包子吗?” “嗯。看你,包子或者饺子都行,搭配荠菜。那炸好的我放了点儿盐,你尝尝很好吃的。” “哦。” 杂粮粥,咸菜,还有猪油渣下饭,一顿早饭吃的满嘴流油,可算是开了荤了。香的嘴巴下意识吞咽唾沫,卫卫的小奶牙嘎吱嘎吱的咬油渣,看着爸爸妈妈乐的见牙不见眼。 吃了饭她洗完,他到院子里三下五除二的扫了一下。大概是部队真的很锻炼人,他干家务十分利索,也不会说指一下才做一下,而是清理的非常彻底。 用于走路的地方清扫干净,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矸石垫上,这东西不沾,下雨了不会弄的两脚泥。其余地方分东西两侧开垦,准备种菜。 还了邻居家水桶和扁担,又借来了撅头。脱掉外头的衣裳,只穿了件背心开始干活。他是真有劲儿,垦地堪比老黄牛。 意晚在一旁默默的笑,忽然想起《潜伏》里余则成夸翠屏,夸她是林黛玉她不高兴,夸她像牛,她满意的很。 黄牛,勤劳朴实、忠诚实干、吃苦耐劳、这么美好的品质,他要是知道她这想法,肯定高兴的乐开花。 这边房子不算大,但院子却不小。东西都开好,大约有半亩。她都想好了,东面种一半土豆一半红薯。西面种茄子辣椒豆角西红柿,哦,对了还有西葫芦。这东西最早结果,是最早吃到的新鲜菜。 “李成林,大队是不是每家都该有自留地?” 男人抬头:“本来是这样,按照人口分的。可咱家的都在……现在去要肯定要不到。” “算了。”她也没想让他回家跟家里人决裂到那种地步,日子又不是不能过。这院子这么大,就当自留地了。虽然旁人家也有院子,被她自动忽略了。 他抽时间将院里的地收拾好,今儿是最后收尾。听到大队敲钟声上工,他也放下撅头,洗了把手起身就走。 “我中午尽量早回来,等我回来一起包。” 意晚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他赶快走。他前脚走,她后脚将乡亲们给的菜种子拿出来。许多菜现在种有些晚了,但没关系,晚了晚些吃就是。 拿着菜种满腹豪情,结果准备动手的时候,她犹豫了。西葫芦怎么种? 看她站着愣住了,卫卫抬头懵懂的问:“妈妈,怎么不种了。” “我不 会。” 娘儿俩对视一眼无语凝噎,想着简单实则不然。种深种浅不要紧,关键是之前看婆婆种的时候原身非常反感,记忆里只有这么个事儿,具体怎么操作的却没有。 她自己就更不会了,她养过花但没种过菜。邻居大姐阳台上倒是许多蔬菜,她只是天天见成品,这玩意怎么下种长出来完全不知道。 “算了,等李成林回来种吧。” 挎着篮子带儿子出门,麦地里挖了许多菜回来,她跟孩子坐在院子里摘菜。荠菜好吃是好吃,但摘菜是个麻烦活儿。 娘儿俩一边动手一边说话,她在给儿子讲《西游》的故事。今儿讲到大闹五庄观,小家伙特别喜欢猴子,听的十分入神。 “五庄观里有一宝贝,就是那人参果……” “赫、娘儿俩这是说啥呢?” 正说着话,进来一位大妈。大妈是隔壁邻居,意晚这几天已经熟识。当下笑着给人拿来板凳,大妈坐下随手跟她一起摘起了荠菜。 “这荠菜啊好吃是好吃,可吃多了胃里反酸水。” “是。可开春大家都没什么菜可吃的,也就这些野菜能见着个绿色。” “可不。春荒难过。不过我看这些日子给你们送东西的可不少,到底是支书,就是比我们小老百姓强啊。” “都是情义,以后有机会了好还。” “也对。”女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闲话,脑袋转着四下瞅。“这地收拾好了啊?” “嗯。”她到底想说啥? 第19章 第十九章当然该夸,还得大夸特夸…… “这地啊,它不是我们家的。可是呢,之前房主老狗子死了后就一直我家种着。去年秋天我儿子给这边上了不少肥料,那是又费工夫又费料。” 女人话到此时不说了,意晚不是个爱跟人打哈哈的人,当即直来直去。“婶子,您要说什么就直说。” 女人笑着:“是这样。房呢支书住了,这地呢在院里自然也是你们的。可之前我们费了那么多工和料,是不是相应的给点儿补偿。就是支书,也不能不讲理是不,说出去名声多不好。 那啥,我也不多要。前些日子你二哥不是来过嘛,给你们那么多挂面。给我三捆五捆的也就是了。” 原来是盯上了她家的挂面,意晚都被气笑了。这是打量她不懂种地是不是,趁着李成林不在直接就讹啊。 “刘婶儿、这房子是我们跟大队买下的,大队有账可查。您要是有疑虑,尽管去查。再者、虽然我不太懂种地,但不代表我是个傻子。” 无视对方的情绪继续道:“这地方我们搬过来半个多月,原先这地是什么样子的我还不至于就给忘了。” “我没说房子,我就是说这地。”刘婶子依旧巧舌如簧。“去年秋后这地我们上了肥料后翻过,一冬天下雪给弄瓷实了。你不下地不懂,外头那些大田也是这样的。再加上你们修缮房子,那么多人来回的踩,所以才看不出原先是被收拾过的。” “您来是想要上了地的肥料补偿是吗?” “也别这么说啦。都是乡里乡亲的,活儿就当帮忙了,你要么能给我半袋化肥也行。” 半袋化肥,在后世这真不算什么。别说她在外年薪百万,就是普通农民买袋化肥也是小意思。可这时代不一样,能弄到这玩意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东西下到地里,长势能超过普通的一倍,哪个农民都喜欢。 这是盯上李成林了吧?这大队接触这些负责这些的就是他。大婶是不是看到他扛了一袋化肥回来,可那是他花钱买的。也就他舍得给自家自留地花费这个钱,社员们宁愿一瓢一瓢浇水去捞粪,也是不舍得花钱买肥料的。 “婶子,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这样吧,凡事都讲究个证据。劳烦您找三个证人,证明这地您去年秋天上了肥料,翻了地。” “我、”女人结巴了,原以为这小媳妇漂亮绵软,听说出手大方。不想干活会给妯娌钱,让妯娌代劳。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屑跟村里人争论。 可这咋跟说的不一样,她二哥来肯定给带了钱。这咋挂面不舍得,化肥不舍得,开口还让她找什么证人。 “大冷天的,大家都窝在家里,谁能看着啊。” “婶子。就咱们这的气温,冬天最低零下十几度吧。去年冬天好像还有学大寨活动,壮劳力一天天的上工着呢。咋可能没一个人看到过?” 意晚讲话有理有据,她地理课学的不错,对于祖国大地各处的地理环境,气温湿度什么的都有了解。就这地方,又不是塞外东北,能有多冷?冬天还不是得学大寨,那么多干活的人能没一个见过你们吗。 “这、”果然,女人被她的逻辑给绕进去了。“那啥、白天上工,都是晚上干的。” “这样啊。”她依旧云淡风轻。“那不好意思啊婶子,你没证据我就没办法了。于公于私,做什么都得有证据的。人证物证,你这什么都拿不出来,我无能为力。” “可是、” “你还是去找找,等你找到证人了再来。只要能证明这地你的确上了肥料,我肯定补偿。我得去做饭,就不陪您。” 眼看她端着笸箩走了,刘婶子在原地干瞪眼。眼看时间不早她这才出了院子回自己家。进门没多久,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闪了进来,正是李家大嫂。 “怎么样,要到了吧。” “要个屁。”女人没好气。“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在你家妯娌手里,要出过多少钱?” “我也没记。不过咋也有十几二十块。还有糖啊饼干什么的。她那人懒得很,不乐意干活就拿东西搪塞我。我摸清楚了规律,就用这办法。每次她二哥一来她手头就宽裕一段日子,这她二哥刚走,手里肯定有钱。” “有钱估计是有钱的,我看她家里居然有猪油渣。可她说话做事却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根本辩不过她。” “不是吧?” 老大媳妇其实也心虚,之前的林意晚的确是好拿捏。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炸,手里有钱时她就会用软和的方式挤兑,炸出钱来。要是手里没钱了,她就会挤兑的他们夫妻俩吵个天翻地覆。 可自从林意晚带卫卫去了趟县医院,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得。说话做事特别冷静,无论是面对她的挑衅污蔑,还是大字报,从头到尾都居然没发火,没跟李成林闹脾气。 “哼、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刘婶子打了退堂鼓,以为她不再上门,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午饭刚做好,李成林居然主动来了她家。她家住了个大杂院,是原先地主家的院子,房子比普通的好,坏处就是一个院里住了六家,乱。 看支书来了,一下子院里人都往这边走。支书来干啥呢,一个个好奇着带着探究。大队有啥事儿,那咋不敲着锣沿街说。 “刘婶子、听说你去我家了?去我家干啥,有事直接找我就行。” 刘婶子暗道一声不好,做饭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她想明白了,就支书那缜密的心思,连大字报那种都能找出幕后的人来,她这胡说八道碰瓷岂能占到便宜。 可事情已经做了,返回是返回不了的。她男人听闻李成林的话,已经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自己上前冲人和善的笑,想给点袋烟套个近乎,才想起来支书不抽烟。 他讪讪的收回烟锅。“支书您直说,这蠢女人干啥了。我教训她。” “没什么。就是婶子说我那院里的地原先是你们在种,去年秋天是你们收拾的,地里还上了肥料。这事……” “放她娘的狗臭屁。”男人直接张嘴给驳了,没好气的回头又瞪女人一眼,吓的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没等他开口,大家另一位姓薛的男人开口了。他是看李成林进这边了,所以来看热闹,没想到果然有热闹。 “那院里的地啊,原来他们这院儿离得近,他们院里几户人家一起种的,也就种些菜蔬啥的。去年秋天的时候因为这个 还起了争执,会计来了把他们都给训了一通。说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占便宜没够。以后不许种了,收回大队或者就荒着。 这不,一说不归自家了,谁都不管了。之前我帮你收拾院子的时候我知道,干了的红薯藤没多少,但那草可是高的很。我们都是用镰刀先割了一遍,才给弄平整收拾好的。” 李成林转头看向刘家两口子,刘老汉抬手就给了媳妇一巴掌。“你他娘的讹人讹到支书家里去了,你可真能耐啊。皮紧了是不是,老子今儿给你好好松松。” 女人接连挨了好几次,眼看越打越凶,李成林伸手拦住。“算了,算了,婶子也是一时懵了,我就是过来把事儿说清楚。可别惹的你们两口子动手,那多不好。” 男人当然给支书面子,当即停了手。赔着笑脸当着众人一再道歉,这事儿是怎么回事自然也暴漏在阳光下。 房子是个独身老人的,五服内没有亲人。早些年妻子死于难产,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闺女在十七岁结婚前,居然一脚踩空掉进了涨水后的河里淹死了。他孤身一人活着,死后那房子没要一年就漏雨,不修整没法住人。 房子归了公,如今走了李成林的帐,他每年给大队一部分钱,分五年还清。这房子如今在他名下,院子自然也是他的。 说清楚了,他转身离开。看他不在跑他家撒野,他是那么好欺负的。这大队里他最大,要是连妻儿都护不住,他也不用在这儿混了。 “支书、是你大嫂让我去的。” 眼看要走出大院了,他要的真相来了。他就知道,没有人背后撺掇,刘婶子不至于那么做,跑他家讹诈去。 他冷笑一声摆摆手走了,没回家而是先去了父母家里。没进屋子直接在院子里对上了端着碗的大嫂。女人一看他来暗道一声不好,因为之前的事儿她这段日子在家里被所有人挤兑,她也是气不过才…… “大嫂、看我哥的面子我这么喊你一声。我警告你,你再敢明里暗里欺负我媳妇,我不会再这么放任。打女人我不好意思,但妻作恶夫受罚,让你男人给我把皮绷紧了。” 大哥也在院里吃饭,闻言不问三七二十一,抬手已经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打的她一个趔趄,一碗饭没吃呢摔在地上。接着又是一脚踹过去,这死娘们就是欠揍。 “你又干啥了?”那个活阎王不会让自己沾惹上个欺负大嫂的名声,可不代表他没手段了。你他娘的给老子惹事,嫌老子活的太痛快是不是。想老子被他按住打,打个半死不活你才高兴。 “我、” 她没法说出口,但事情没出中午已经传了过来。老大气的又给她一巴掌,抬脚狠狠踹她。 她自以为小叔子不能拿她怎么样,女人家的矛盾男人能做啥,谁家不是放任女人自己解决的。就林意晚那样,她自觉能对付得了。 可是,他就是有办法收拾她,且不落任何口实。大队人提起这事儿来,都得骂她一句活该。 意晚一个人在家包饺子,等他回来已经出锅,白胖胖的饺子盛了一大盘子,蒜泥每人一份儿。 “吴花挑唆的,听说你出手大方,想来讹诈。俩人都挨了打,别生气了。” 意晚抬头,刚吃了一个饺子,荠菜的鲜搭配猪油渣的香在口腔爆开,她没急着说话,先将饺子吃进了肚。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卫卫说的啊,妈妈不高兴。” 听到提及自己了,卫卫抬头看妈妈。嘴里吃着香喷喷的饺子,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妈妈被欺负了。” 她又是无奈又是高兴,她儿子虽然小,但已经知道借力打力。太小了帮不到妈妈,可是还有爸爸啊,让爸爸出手。他也不懂女人间的矛盾男人出手多有顾忌,一个不好就会被人诟病。 “被她们各自的男人给打了?” “嗯。” 好,不愧是亲父子,用的招数都一样。这招借力打力用的不错,让大队的看清楚。他们两口子吵闹都是之前的事儿了,且不管他们咋地,不会容许外人欺负。 下午她领着孩子出门挖野菜,家里喂着三只鸡,得给这些家伙找点儿吃的。鸡吃的野菜比较杂,不用走多远就能找到。 下午挖了野菜,回家没多久有人过来。女子身穿崭新的粉底白花上衣,一手绕着左侧的辫子来回的勾。隔着篱笆冲她挥手,加快脚步进了院子。 “晚晚、你还好吧?听说你们搬家出来自己过了,你都不会做饭可怎么办啊。” 记忆自动跳出,这是原身闺蜜,时铃。跟原身同岁,在下乡的火车上认识的。一路上俩人关系突飞猛进,原身对她非常信任,很听她的话。 找个当地人嫁了,这样就可以赖着不用下地上工。让李成林想办法给弄回城指标,扔下孩子走就当这父子俩是你的一场梦。 这些,都是这位叫时铃的传达给她的观念。之前每次她二哥来之后,不仅李家大嫂会想方设法的从她手里抠,这位闺蜜也从未空过手。 “做饭而已又不是难事,学就会了。” “晚晚、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女孩讪讪笑笑,望着她白皙透红的脸蛋心里酸酸的。默默藏起双手,她笑着坐下跟人闲话家常。 “李成林没给你弄到回城指标吗?这乡下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尤其是你。从小那么娇贵,怎么能生活在这里。” “这里挺好的。” 时铃一下子瞪大了眼,仿佛不认识她一样。知青点距离李家远,所以李家的事儿她没亲眼见。从旁人口中听说她如今沉稳了还不信,这刚见面立马感觉是不一样。 “那、那到底是弄到了没有?” “没有。” “啊?还说他比公社书记都吃得开,到头来好几年了你还在这下乡待着。” “你来做什么?”意晚岔开话题,不想再跟她打太极。 “没什么,我下午干完活回来早,想着来看看你。” “那看完了,我很好。” 这话,相当于送客了,就差说看完了你可以滚了。时铃一时间脸上挂不住,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压住了。 “哎呀,你看你。我就跟你客气一下,你什么时候这么直了。” “所以呢,你到底来干嘛?” “那个、开春了我雪花膏没了。你能……” 借钱的话都不直说,往日里原身那个手松的会立马会意,主动开口借给她。可意晚现在不愿意这样,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能什么?” “那个……能不能借我十块钱,我应一下急。” “哦,好。”还没等时铃的笑容在脸上暂放,接下来的话让她那笑容跟昙花一样瞬间枯萎。 “前债先清一下,一共六回,共计五十八块。赶集帮你付的小东西就算了,我也不计较。先把欠的钱还我吧。” “我……” 意晚无视她剧烈起伏的胸膛,叹口气开始哭穷。“我们出来住,你听说了吧。房子是欠着大队的,修缮欠着人家的,口粮从大队赊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都是借钱支应。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如今实在是过的太紧吧了。我们是好姐妹,你不能袖手旁观吧?” “我、” “姐妹儿,我知道你最仗义,咱俩关系最好了。你先帮我度过这难关,以后等我手头宽裕了再给你,不是一样的嘛。” 时铃眼珠子转转,想想也对。看她满腹期盼,要是自己完全撒手不管,惹这个大小姐生气了,以后也许没下次了。 她从兜里掏了又掏,将所有都放在桌上。“就这几块钱了,你先拿着应急。” 意晚将钱展开重新妥善收拾了一下,“四块一毛二,我记下了。这钱太少了,不够做什么的。玲玲,你帮我想想办法,等我以后有钱了就还你,加倍还。” 时铃来了一趟,一分钱没要到, 还损失了四块多。离开的时候脚步虚浮,没闹明白事情咋就成这样了。而且她被捧的飘飘然,还答应帮她借钱。 “我、林意晚那个傻瓜、居然从我手里拿走了钱?” 再不甘心,钱已经不在兜里。她欠林意晚的,如今去要恐怕要不出来,还会将林意晚彻底得罪。 要冷静,要冷静,不论是生活在这里,还是以后可以回城,林意晚都不能得罪。在这里,有李成林为她撑腰。若是可以回城,她们家实实在在的高干。 自己家里母亲只是家庭主妇,父亲是普通工人,兄弟姊妹七个。就这样的条件,林意晚这样的人脉关系她决不能放弃。 林意晚收起那四块多钱,默然一笑剁了野菜喂鸡。不急,不急,万事在心明白就好。至于钱财,得慢慢来,时铃根本没那么多钱。 端着笸箩回屋做饭,晚上熬菜粥吧。用杂粮细面蒸些菜窝窝,再切点儿咸菜下饭。 记忆里原身有了钱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黑市买好吃的。别的不好买,但鸡蛋一般都有。为了不让李家人发现,她都会拿了锅出去,一下子煮许多。 还有挂面,也是好东西。那一段时间她基本不吃李家的口粮,这么算下来她消耗李家口粮真的很少。这样的情况李家人其实心知肚明,可就是这样妯娌和婆婆也看她不顺眼,老想挤兑她。 人的贪心和欲望是无止境的,这倒也好理解。婆婆拿着架子希望儿媳无条件孝顺,将所有好的都上交都给她。妯娌也想从中获益,得寸进尺越想越大。而她从来没跟李成林沟通过这些,不高兴了就是吵架要回城。 锅里熬了粥,她今晚收拾的时候发现二哥放在炕柜里的钱,一时间百感交集。原文中这些没具体写,只说她被父母兄长照顾。可这几年一次次的,是不是当年父母想方设法保住的一点儿东西,全用在了她身上。 父母信里说身体良好,但她知道,原身父母好像退休不久就去世了。病逝、什么病呢,会不会是这个时期落下的病根? 她仔细回想,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好像提过她父亲落水,没能及时获救所以落下了气喘胸闷的毛病。 落水?在哪里落的水,因为什么落水,什么时间落水,她居然一无所知。一时间愁的抓头发,这些在原文中都是旁枝末节,描写并不细致。 不管了,哪怕被父母当做神经,能做的还是要做。当即展开信纸,飞快的给他们写信。 信中提醒父母远离水塘之类的地方,说遇到一个很厉害的人,通过她的手相看出她父母今年有水劫,要避水。 哦,也不是完全躲着。而是主动找一个小水洼摔一下,这样就能破除。随之寄去的还有钱,她没再多说什么。如果已经落了水,那赶快去医院,别落下毛病。 等信件到她父母那边,大哥抽出信纸先看了一遍,然后拧着的眉头松了开来,无奈的笑起来。 “怎么了,你妹妹写什么了?”父亲一边洗手一边问。 “说你今年犯水,让你找个小水洼主动沾沾,化解一下。”大哥好长时间没笑了,今儿个却是被妹妹逗乐了。 “喏,还寄来五十块钱。”他们处境不好,多了怕生事儿。 虽然信上没在多言,但家人又不笨。父亲笑着接过信纸和汇款单,越看眉头越松,跟长子一样开心。闺女长大了,知道关心家人了。 “爸、晚晚懂事还是不懂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老父亲满脸笑意老怀安慰,经历过世事沧桑,风云变幻,如今一家人都还平安,他已经知足。俩儿子从小要求严格,适应力都可以。可唯一的小女儿却是从小被宠,他一直担心闺女。 多少次后悔不该那么宠她,可事情已成定局,只能倾其所有帮她过日子。没想到如今闺女总算懂事,知道担心父母,还给他们寄钱。 “知道担忧父母,舍得跟家人分享,当然该夸,还得大夸特夸。” 林意琛莞尔,他这个妹妹啊,以往骄纵任性,没想到还是个活宝。“神棍的话都信,真怕她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父亲摇头不语,母亲拿过信又看了好几遍。她的宝贝终于懂事了,知道关心爸爸妈妈。 “等哪天下雨,你找个水洼摔一摔。” 长子抬头:“妈,您还真信啊?” “是囡囡一番心意。” 第20章 第二十章我是你可以理直气壮任性撒娇…… 意晚那边,也不知道信寄出去是什么结果。周末的时候李成林说晚上进城,她心思被吸引去了玩偶那里。 “安全第一。” “放心。” 他带着个窝头出了门,她在家里心情忐忑的等待。第一次想出来的主意,在这个不熟悉的时代,她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夜里迷糊了一阵很快醒来,半夜三点的时候听到外头有动静,很快李成林进来。他走时候的麻包鼓鼓囊囊,现在依旧鼓鼓囊囊。 “一个都没卖出去?”她做的不至于那么差吧。 “不是。”他咕咚咕咚灌了一缸子水,放下后抬手擦擦下巴。“倒是有人想买,不过那价压的太低了。除去成本,一个才赚两毛钱。” “啊?” “我一盘算就没同意,三个人全被我拒了。你为了这个白天晚上点灯熬油,辛辛苦苦的去收集柳絮,费多少时间。一个才赚两毛,还不如留着给卫卫玩。” 意晚失落的点点头,一下子躺倒炕上。看她这样,他小心的凑到她跟前。“媳妇、别灰心啊。现在这时代绑着人的手脚,但不会一直这样的。等以后放开了,你再大显身手。” 她一骨碌翻身趴在炕上。“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啥?” “不会一直这样。” 男人脱掉外头的衣裤,洗了手脸也钻被窝。“人跟人的能力不同,人跟人的差异有时候比人跟、还大。是人就有私心,这种配给制度长久不了。” “你怎么能看出来?” “这还用多深的眼光嘛。看这一个大队就知道,一个小队里有人累死累活拼命干,有人偷奸耍滑混一天算一天。可这样的人,一个月挣的工分却基本一样。按照人性来说,谁能一直乐意。 而且,一个国家总需要发展经济的。不说别的,这么大个国家国防是多么重要的事儿。现代化的战争中,每一发炮弹每一颗子弹都是钱,没钱能行嘛。” 意晚震惊后很快平静,轻轻的笑了一下。他在原文中能有那些成就,绝非偶然。有胆识,不迂腐、目光长远,难怪能崛起还能壮大。 她默默的躺好,心里忽然平静下来。他说的对,为了两毛钱累死累活不值当,有那工夫不如做其他,哪怕休息呢。等再过几年,手脚都被放开才好施展。 “谢谢你。”她来到这陌生的时代,做事还是在摸索阶段,他之前应该有判断,但还是愿意为了她大晚上吹着冷风跑这一趟。 “跟我这么客气干啥。我是你男人,给你做啥都应该的。” 这人还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不讨厌。李成林,等明年恢复高考后,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俩孩子跟着我会比较好,但你能同意嘛,舍得不?希望你能理智冷静的看待这个问题。你的发展方向在这里,而我,回城应该更好。 否定了做玩偶去卖这条路,接下来她就不做这个了。家里布头还有,她将它们做成了枕套。一对小的,一个给儿子,另一个给肚子里的闺女留着。一对大的给父母寄去。 一是聊表心意,闺女惦记他们,给他们做东西。二是让他们看到闺女的手艺,让他们放心,她能生活的很好。 枕套寄出去了,晚上李成林提着许多洋槐花回来,她 才惊觉洋槐开花了。而且,他脚上的布鞋漏出了大拇指。 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他不好意思的使劲儿往里缩脚丫子。奈何他脚大,根本没处躲。之前补的补丁再次被戳破后,这回漏的更多了。 “那啥、我找人补补就行。” “我给你补吧。”自己有媳妇却得找旁人帮忙,也太丢脸。 听到媳妇给他补,当晚洗了脚顺手把鞋子给刷干净。不等它干,意晚拿回屋里开始干活。 穿针引线,她这段日子已经做的很熟练。差不多的补丁差不多的线,飞针走线很快将俩窟窿给补好。但她发现,他这鞋早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窟窿只是显眼,实际鞋帮侧面特别薄,鞋底也即将磨穿。 她什么话都没说,翌日翻找出各种旧布料,这时期做鞋第一步先纳鞋底。找了找家里没麻绳,而且她只有理论,根本不会实际操作。纳鞋底可是技术活,不是靠想象能做好的。 找谁学呢?记忆里搜寻一番,她拿着材料去了他姑表姐家。大姑嫁到了其他大队,但表姐又嫁了回来。之前跟他大嫂不知道因为什么起了口舌,后来关系一直不亲近。 但李成林跟这位表姐关系还是可以的,之前她被丈夫家人欺负,就是李成林给她出头。 正计划上门了,对方居然领着孩子先一步来了她家。“快,请,屋里请。” 表姐笑呵呵的让自己儿子跟卫卫玩,她跟着意晚进了屋。放下了手里挎着的篮子,用上头那布扇了扇风。 “今儿还挺热。” 她给客人倒了水,里头加了些白糖。“是,天气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表姐给她拿了大概有二斤鸡蛋,还有二斤白面。她客气了一下,表姐嗔她一眼。 “知道你怀孕了,这刚出来自己过不容易,留着补补身子。” “谢谢。” “你这是准备干啥?”炕上堆着许多的布,不是要做衣裳吧。 “李成林的鞋破了,我想着给他做一双。正犯愁不会做,想着找谁呢,您就来了。” “包我身上,我教你。做鞋没啥大不了的,比念书简单多了。” 表姐手脚非常麻利,教学时免不了急躁。俩小时教她将这些碎布做成了鞋底,贴在外头墙上。 “等干了撕下来,两片用浆糊合一起。这是鞋样子,你照着剪就行。先用纸剪一个样子,用针线缝在布上,那样不跑剪出来匀称。做好了外头再蒙一层布,看起来整体好看。然后就是上麻绳纳鞋底。” “用什么纳?” “锥子啊。你是不是没有,公社供销社有。这是手头家伙,最好还是自己买一个方便。” “好。还需要买什么你一起告诉我,我明天去买。” “锥子、麻绳、白布、白线……” 表姐一样样的说,她一样样的记在心里。怕忘记了等表姐走后写在纸上,李成林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在写写画画。 “写信呢?” “不是。记明天要买的东西,我明儿带卫卫去趟公社,有顺路车吗?” “明天、”他想了一下。“明天没有。化肥拉完了后,这些日子基本不怎么去公社。得等夏粮下来,才去送公粮呢。没事、我中午抽空骑车带你们。” 说着话他看到她写的了,这些东西应该是做针线吧,好像是做鞋。“媳妇,你真的动手做鞋啊?” “嗯。” 他笑的特别明媚,甚至带着些嘚瑟。“我媳妇真好,居然为了我学做鞋。” “呸、”意晚被他忽然间的话弄了个大红脸,抬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话都不会说了。芙蓉粉面还嗔带恼,嘴巴撅着可爱的他伸手去捏,被她往后一步赶快躲开来。 “我这是、我就是练手。不然我和卫卫光是买鞋太费钱。等我学会了,给我爸妈做棉鞋,冬天穿暖和。” “好、好、”他也不恼,反正有他的就行。“你别急啊,我中午尽量早点儿回来。” 意晚点头,他转身又出了门。她追到门口问:“你干嘛去?” “把菜种上啊。” 她忽然间兴奋起来,也顾不上羞恼了。“你等等我,我也要种。” 卫卫打着手电筒给照亮,意晚提着种子跟在李成林身后。什么样的种子该怎么下种,需要的深浅度,间距多少,他一边种一边给她讲解。 “用不用给它防晒,这几天挺热的。” 噗呲,男人忍不住笑了,手里的锄头差点儿砸脚上。他媳妇怎么这么可爱。问问题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特别虚心求救的模样。跟之前那副高傲的样子完全不同,之前的她哪看得上这些啊。 “如果是大夏天下种是需要的,一般都是用麦秸覆盖。等小苗壮实了再把麦秸去掉。” “哦。我听人说西红柿需要先央出苗来再移栽,可我没找到苗。” “你喜欢吃西红柿?”那玩意不顶饱,所以种的人不多。 “嗯,酸酸的多提味儿。” “行,我明天弄几颗回来。还有辣椒茄子。” 开开心心的跟着他种菜,她这才知道土豆居然是切块儿下种。将生芽的地方一块儿块儿切下来,这些生芽的地方在土壤里就会生根,长出一窝窝土豆。 “那红薯呢,也是这么种吗?” “不是。红薯需要在温床中培育出苗,然后将苗栽进土壤。” “哦,这样啊。”她很有兴致的一直陪着他,夫妻俩干了好几个小时的活儿,等睡觉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等进了屋才感觉有些累,但刚种了地,怎么也得洗漱后才能上炕睡觉。一下子想起锅里忘烧水了,暖壶里也没有多少热水。 啊、看来今晚得两点才能睡觉了。 正当她有些烦躁的时候,李成林居然端着一盆温水进来。“赶快洗,洗了带孩子先睡。” “哪儿来的热水?” “刚才出去干活前我扔了一把柴火,一大锅呢。你放心用。” 双手放进温热的水中,满身疲惫被热水洗涤带走。忽然间心里好感动,低头看看自己凸起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孕激素的作用,她发现自己最近特别感性。 小家伙自己洗手洗脚,还想帮妈妈倒水。奈何太小根本端不动,被意晚摸头夸奖。 “等卫卫长大后再帮妈妈。” “好。” 小家伙特别乖,答应了后噔噔噔跑到了外头。“爸爸,妈妈洗完了。” “好,知道了。” 李成林大长腿三两步进来,熟练的将两盆水一手一盆端着出了门。小家伙很有眼色的给他打开外头的门,然后跑回去。 “妈妈,睡觉。” 看他困的打哈欠,一边说一边还去拉她。她笑笑抱他上炕,小家伙自动自发自己脱衣服,躺下将阿黄搂进怀里。 李成林的执行力非常强,翌日一大早就弄来了西红柿和辣椒苗。今天天气好肯定是艳阳高照,为了怕阳光太烈给晒死,他还去抱了些麦草给遮了一下。 上午急急忙忙处理完事情,等回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他将车子停在大门外,伸手将儿子放前头大梁上。 “你坐后头,抱着我腰,坐稳了啊。” 意晚默默点头,坐上了后座。这时期的许多人上二八大杠都有个习惯,那就是一边推着一边走,然后右腿一撩,人就上了车子。有许多人因为这个还把后座上的人给蹬下来过。 她之前在某音上看到过很多那样的评论,之前还想着说这个事儿。但他把儿子放前梁上后并不是推着车的,而是双腿支撑着没下来。所以她就没说。 一下子改变方式,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起步?她还在担心这个,他已经用双腿支撑着车子开始前行。 家里往外走是一个特别小的缓坡,借助地势的方便,车子顺利滑行起来。他收起双脚放在脚蹬上,稳稳的控制着平衡。 意晚有些不好意思搂他的腰,所以俩手抓着他的衣裳。原以为这样就可以 ,结果车子离开大队后颠簸了起来。路面不平,一个小小的低洼就得狠狠颠一下。 又是一波高低不平,她在后座差点儿被颠下去,一时间脑子里什么都顾不上了,下意识伸手紧紧抱着能抓到的东西。 感觉到她伸手搂住了自己,李成林默默翘了下嘴角。自从儿子住院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做事沉稳冷静,哪怕遇到大嫂那损招大字报都能平静应对。 虽然她不跟他吵了是很好,能好好过日子他又岂会不高兴。可在这份沉稳中,她也变的疏离,冷静的跟他分析处理事情,不带一丝旁的情绪。 这样的理智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同事。让他有些心慌。所以总是想做什么逗她,哪怕大眼睛瞪他呢,也比冷淡从容让他感觉亲昵。 就像她准备来公社,以往不用他说什么,她会直接颐指气使交代他陪她来。可现在的她,如果不是他主动争取,她应该就是带着儿子自己来了。 那份回城指标,明天最后一天。看样子她的确是放弃了回城的打算,或者说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之前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的目标,怎么会忽然间改变? 她、还是她吗? 骑着车子默默摇摇头,不是她还能是谁呢。她提出的条件是孩子归她,如果不是她了,又怎么会在乎孩子? 思绪纷乱的想了些有的没的,到公社后直接停在了供销社门口。按照清单上一样样买,很快将要买的都买齐全。 忽然眼前递过来几张票,回头看到男人淡定的脸。“跟人换的布票。” 她眼眸亮了亮,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刚才只买了鞋面和封口用的白布,看着布料柜台这么多布料,她的购物欲刚刚被调出来。 青色的棉布,买,天气缓和了给儿子做短袖裤子。黄色印花的棉布,买,给自己做裙子。眼看肚子一天天变大,等到夏天正好做孕妇裙。 递给售货员最后一张票,接过布料本来很开心的,在看到他后忽然生出些不好意思。 “没票了。” 他是大男人,应该不会跟女人孩子计较吧?要是不高兴,大不了把自己的换成他的。柜台里有一匹深灰色的,适合给男人做衣服。 因为没拿他当爱人,所以她对他要求没那么高。用他换的票却没给他买,下意识觉得不好意思。 李成林楞了一下才明白她话里的深层含义,在一起过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对他不好意思。以往不都是理直气壮自己花的嘛。 所以他一本正经的故意装作不懂。别跟我这么生分啊,我是你丈夫,是爱人。是你可以理直气壮任性撒娇的对象。“嗯,我想办法再给你换。下回就可以买那块儿蓝色的了。” 他刚注意到了,她在两块布料中有些犹豫。要他说的确是都好看,可布票不充裕。唉,啥时候才能放开呢。只要放开做生意,不说别的,就这些东西他还能弄不到嘛。现在却是不敢太显眼。 意晚在他眼眸里看懂了潜在意思,虽然他现在在大队是一把手,可却对这样的生活非常不满意。 她默默笑了下,他抱起儿子,她跟在他身后一家三口出了供销社。原以为该回家了,结果他带她七拐八拐去了一处民居。 民居外挂着个牌子,原来是公社的食堂。食堂大师傅认识他,“给你留着呢。” 东西都提出来了,她这才小声问:“是什么?” “卤肉。猪肝、猪头肉、耳朵、内脏下货不用票,公社小地方,每月会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哦,这样啊。” 现在的人哪舍得花钱买这些吃啊,不要票也不买。公社食堂也很少能有肉类供应,一个月倒是有几次可能吃到下货。他跟大师傅打了个招呼,今天过来拿。 “老王师傅卤肉手艺一绝,之前给你拿回家的就是他的手艺。” “哦。” 看她没兴致多说,眼看日头那么高,他赶快骑车带他们回家。午饭意晚已经做了大碴子,切了咸菜、他将带回来的熟食一样切了些。用蒜末香醋拌匀,瞬间香气扑鼻。 “爸爸,是什么啊?” 夹起一块猪头肉喂给儿子,小孩子牙齿功能不行,所以给他的都是这时期人们喜爱的肥肉。油脂的香气入口,夹着卤料的香味,让人恨不能舌头都咬两口。 “好吃,还要。” “好。给你筷子,自己夹。” 院外的桌子是崭新的,没上漆。前几天李成林才搬回来的,应该是拜托大队哪个木匠给做的。 一家三口各据一边,小家伙吃的满嘴流油,“爸爸,这个是什么肉,好好吃。” “猪头肉。卤制的猪头肉、这个颜色深口感沙的是猪肝、有脆骨嘎吱嘎吱的是猪耳朵。” “都好吃,我要吃好多,好多。” 小家伙吃上瘾了,一口一口停不下来。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着这么多,李成林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媳妇,看的意晚莫名其妙的。 刚想问你看我干嘛,那眼神明明就是有话说。忽然间脑子里蹦出一段记忆,是之前关于熟肉的。 她、熟肉买回来吃独食,居然连儿子都不给。美其名曰孩子太小,脾胃不好。实际上他知道,是因为讨厌他所以连带讨厌他的孩子。她对旁人根本不是这么小气抠门的。她就是故意让他不高兴。 一下子红温了,她默默咽下嘴里的肉,装作若无其事,给他和儿子一人夹了一块儿猪肝。 “猪肝补血的,大家都吃。” 李成林本想说那你吃不用给我,我一个大男人又不缺血。女人每月都得流一回,日后还得生孩子又是不少损失,你多吃。可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将好吃的夹给他,他没舍得。也不在乎这一片吧,等下回他再买就是。 下午他上工,意晚在表姐的指导下将鞋底弄好。表姐给她开了头,她接过来很顺畅的纳起了鞋底。 “这文化人就是聪明,学啥都快。”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表姐快别笑话我了,做这些我可不敢跟你比。” “做的很好。多好看,针脚平实。对,就是这么弄就行。那啥,我得回家做饭了。你鞋底纳好后让人喊我,或者来我家找我都行,我教你做鞋帮子。” “好。那什么,要不晚上就在这儿吃。” “不了,不了,”表姐说着已经穿好鞋到了门口。“家里好几口子呢,我不回都得饿肚子。” 这个时代,农村男人会做饭的简直是稀有动物。女人不在家,男人们立马麻爪。可就是这样,依旧是男人当家做主。她在这待久了就能看明白,其实都是生产力决定的。 整个公社才一台拖拉机,还经常没油而无法使用。耕牛骡马倒是不少,可使唤牲口也是男性更占光。说白了,全是重体力,没有机械的情况下,自然是力气更大的占便宜。 好像又发现李成林一个优点,鹤立鸡群的男人他居然还这么优秀的会做饭。而且不惧外人眼神,肯下厨去动手。 默默笑了一下,摇摇头将这些都摇出去。刚刚学会做鞋底,她得专心把这个弄好。儿子脚上的鞋有些破还有些小,这双给李成林的练手,等学会后再给儿子做。 等李成林晚上下工回来,外间冷锅冷灶的。心里一咯噔吓了一跳,赶快伸手去掀里屋门帘。看到她靠着炕柜坐着纳鞋底,低头认认真真,连他的动作都没注意。 刚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慢慢落回了肚子。脸上惊慌散去,缓缓浮现笑容。也不打扰她,他自己退出来去抱柴火。 时间不早了,做简单的吃。媳妇怀着孩子,儿子还小,要不吃点儿好的吧。将玉米糁放回去,他舀了些白面出来。 鸡蛋疙瘩汤,起锅时用邻居给的咋麻花爆锅,一下子喷香扑鼻。意晚终于听到动静了,放下鞋底出来他已经将疙瘩汤盛到了搪瓷盆里。 “拿碗吃饭。” “好。” 他早回来了,却没打扰她,工作忙活一天了回家冷锅冷灶,这时期大部分男人都会发火的程度,他悄无声息的做好了饭,连个脸色都没给她看。 她笑着去拿碗筷,原文中闺女出生时只有不到四斤,不知道是先天性格还是她怀孕期烦躁易怒、再加上没人照顾、导致孩子性子特别胆小内向。跟着妈妈再婚,好几岁了不会说话。还是姥姥发现了,将孩子留在自己家,慢慢教会的。 就出去了一趟,然后他就让她上炕吃饭。缺什么少什么他坐在炕沿他会去拿。被递到手里的筷子,面前盛满的疙瘩汤,里头居然有个荷包蛋。 她赶快四下都看看,他扒拉着吃饭飞快,显然是没有的。再看看儿子,小家伙也有一个。孩子望着她眼眸亮晶晶的,用勺子将鸡蛋夹起来要给她。 “妈妈给你吃。” “妈妈有,你留着自己吃。” “哦。” 卫卫开心极了,他居然跟妈妈一个待遇。母子俩吃着荷包蛋满嘴的香,她忍不住小声的跟他建议。 “鸡都在下蛋,每天都有的。你给自己也包一个。” 李成林给自己又盛了一碗,满不在乎的摆手。“留给你们吃,你俩多吃点儿。你怀着孩子需要营养,卫卫小呢也得吃好。我这么大个大男人,吃饱了不饿就行。” 说完碗里的饭也吃完了,他放下碗筷一抹嘴。“其实饿一点儿都没关系。” 她忍不住笑,没发现他有时候挺好玩的。一抬头对上她带着丝调侃的笑意,他一时间有些囧。以前他这样,她总是会嫌弃的。嫌弃他大老粗,没有一点儿斯文。 他其实很想说,斯文能当饭吃嘛。这样的话语有一次说出了口,她更加生气的跟他吵架。说他是泥腿子,嫁给他辱没了自己。 他当时气的拂袖而去,一开始睡在大队,后来被会计和一些长辈劝的回了家,却是一年都没有再跟她有过夫妻生活。加上她怀卫卫,生孩子坐月子,俩人的房中事简直屈指可数。 之所以会有她肚子里这个,是她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公社有回城指标。所以晚上放软身段,等完事了他才知道是因为什么。气的又走了好多天,下了狠心让她达成所愿。 她既然不想再跟他过,他也不是那强求的人。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留下了,看着他们父子的时候再也没了之前的冷漠。一时间心里热乎乎的,媳妇终于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了。 他这厢心里还在感慨在感动呢,压根不知道他媳妇心里另有打算。她舍不得俩孩子,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里他的骨血作用,让她对他也总是温柔心动。 她现在这样,他那是干什么都乐意。她对他笑一笑,他能开心一整天。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同一张脸,却能带给他如此不同的感受。以前是理智的觉得她是媳妇,该对她好。如今是不受控制的心跳如鼓,想要亲近。 吃了饭抬手收拾碗筷,手脚麻利的刷锅洗碗。意晚想着他做饭了自己来洗碗,被他给拒拒绝了。 “灶台低,你肚子大了弯着腰不舒服。刚纳鞋底累了吧,带卫卫出去走走散散步。” “好。” 自己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呢,意晚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照顾。牵着儿子的小手,娘儿俩在月色下慢悠悠的溜达。【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30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把钱要回来了 “支书媳妇,出来散步啊?” “支书媳妇坐这儿,唠会儿磕。” 女人们做完了家务,出来三五成群的坐一起闲聊。今晚月色特别好,有些人手里还拿着针线活儿。比如纳鞋底这种,不需要特别明亮的光线。 她走了一圈过来在人群中坐下,跟大家唠起了做鞋。大家跟她打招呼都是看李成林的面子,她以往多高傲啊。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坐下了,还说大家都懂的话题。 顿时,大姑娘小媳妇,老的小的那可是说到了心坎上。一个个都在教她做鞋的诀窍。 “她婶子,你做的时候来找我,我教你。” “谢谢。” 跟大家唠家常,说着大家都懂的话题,一时间关系拉进的非常快。等李成林干完活出来找她,她已经跟大家打成了一片。 “呵、你人缘不错嘛。” 她傲娇的回:“那当然。”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大家也起身准备回家。“之前都说支书结婚后两口子感情不好,我看纯属放屁。” “就是,明明就是蜜里调油。” 那些熟悉的人没敢吭声,心道:原先真的很不好,他媳妇跟他吵架的时候,那话能气死人。看他跟看土卡拉一样。 意晚不知道背后说什么,总之通过那两次,谁有不好听的也肯定不敢轻易出口。 “我爸妈的信都寄出去好长时间了,怎么都没回信啊?” 儿子玩累了他抱在怀里,“担心的话,我明儿给拍张电报?” “再等一天。” 她在这边担忧,不知道父亲那坑有没有避开。父亲那边,说是等个下雨天去摔水坑,结果还没等下雨呢,他被安排了任务——晚上去看鱼塘。 如果没有闺女那封信,他肯定什么都不想的就去了。可因为意晚那封信,他忽然也玄学了一把。 “儿子,要不你跟我去一趟,我在边边上伸脚沾沾水。” “我陪你吧。” 他们这接受再教育的身份,拒绝是肯定拒绝不了的。晚上林意琛陪着父亲去了鱼塘,父子俩准备的非常充分。鱼塘旁的小窝棚里,林父早早躺下休息。 所以等人大喊救命的时候,是林意琛第一个冲了出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掉进鱼塘的人伸着手扑腾,他迅速的跑到距离近的位置,将手里的绳子想甩给对方。 男人已经扑腾的距离岸边有些远,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眼看男人要没力气淹死了,他爸从窝棚里跑到了他身边。 “我来。” 林父会游泳,不像他看着年纪轻轻实则北方长大根本不会这技能。眼看父亲带着绳子下了水,他在岸上紧紧的抓着另一头。 因为准备充分,林父很快将人救了上来。他赶快去找了柴火生火,及时让父亲坐下烤干。 原文里,林父孤身一人下水救人。对方却因为害怕将他死死搂住,距离岸上有些远,在水里折腾时间太长。当时觉得就是有些胸闷,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就没说,后续发展成了胸膜炎。 这回却是因为意晚的提醒,父子俩准备充足。一个下水一个岸上拉,拢共不到两分钟结束战斗。林父及时的烤了火暖了身,啥事没有。 回家说起来,老父亲还感慨呢。“闺女说的还挺准,这也算是有水劫了吧。” 老伴给他一碗热乎乎的姜汤。“还笑呢。要不是晚晚写信说这个,你俩也不会带那么充分。你一个人,后果不堪设想。” “嗯。”大大的喝口姜汤,救人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那人极端害怕,搂他搂的死紧。要不是儿子在岸上帮忙,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上来。 “闺女是我的福星啊。” 水劫过了,没几天又收到闺女寄来的枕套。用碎布缝制的枕套,十分富有美感。针脚细密还缝了荷叶边,非常的漂亮。 “我天,真是晚晚做的啊?”老母亲爱不释手,喜欢的不得了。不舍得用,叠好放进了箱子里。 意晚接到的信是大哥写的,告诉她父亲度过了水劫,下水救人了但没出任何事儿。她做的枕头收到了,妈妈不舍得用给收了起来。最后问她最近有没有跟二哥联系。 虽然没再多说,可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枕套只有父母和二哥的,她忽略大哥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想到一贯沉稳的大哥,居然也会暗暗争风吃醋。 将快要纳好的鞋底暂时放下,找出之前的 碎布头,她再次开始做枕套。李成林晚上回来看到鞋底被放在了一旁,眉头微微皱起来。 “怎么不做了?” 她抬头笑到:“大哥、七拐八拐的说我偏心呢。给爸妈和二哥做了枕套,我把他给忘了。”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所以做好枕套就该给我做了是吧?” 意晚不可置信的抬头:“这话,怎么酸溜溜的?哎,你们多大了,居然还争这个。” 李成林不看她,眼光四下乱瞟。“这怎么能是争呢。这它就是……” 半天没下文,然后转身撤退。“我去做饭。” 身后传来媳妇银铃一般的笑声,他脸颊有些红抬手揉了一把。还不是因为她以前从来没做过,不然他也不会丢脸了。 “你想吃什么?”最近胃口不是太好,她倒是没怎么吐,可吃的明显少很多。 “韭菜鸡蛋饺子。” 有些人家院里或者花盆里种的韭菜,一出门没一阵他拿了一把回来。鸡蛋炒碎盛出,韭菜洗净切碎放了些食用油封住不出水。和晾凉的鸡蛋搅拌均匀,之前和好的面也饧好了。 下剂子,擀片,放馅儿料,包到一起。当初在部队过年时聚餐,许多战士都说饺子好难,可他却是一上手就会,这有啥难的。 晚饭他吃的很慢,等着他们娘儿俩不吃了剩下的他打扫。儿子吃了两个,磨磨唧唧的好像有话要说。 “有话利索说,吞吞吐吐像什么男子汉。” 卫卫咽下嘴里的饺子,“爸爸、我给爷爷奶奶送一碗好不好?” 两口子被他的话语齐齐吸引了目光,李成林开口问:“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起来的?” 他觉得不应该是后者,他爹他清楚,都说隔辈亲,可他爹对儿子们抱都没抱过,对孙子也只是口头夸赞炫耀,从来没含饴弄孙哄过孩子。他都不亲近孩子,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要亲近他。 “是、是我自己想的。” 意晚望着儿子:“卫卫,说谎话的小孩鼻子要变长的哦。” 小家伙下意识的摸摸自己鼻子,惊慌的神情很快松懈下来。还好,还好,鼻子没变长。可是,爸爸妈妈还在看着他。 “要孝顺、” 李成林忽然觉得,跟儿子谈论怎么对待长辈,不是特别合适。儿子还小,是非观念并不成熟。也许是听了什么关于孝顺的故事,所以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而他,是孩子的父亲。上行下效以身作则,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跟父亲的关系无论如何,那是血脉相连养育他的爹,他也不可能跟自己亲爹怎么着,毕竟不是什么生死原则性的大事。 可是,他回头看看媳妇。她自从进门就跟公婆关系交恶,不止一次发生过口角。如今搬出来是他坚持的,他说会护着她。如今又要孝顺父母,她该怎么想? “看我干什么?”意晚好笑。“那是你爹,不管好不好都是生养你的父母。我跟他们起口角生气,可我又没有让你跟他们断绝关系。” “那、我去送了。” “送呗。” 他给老婆孩子留了足够吃的,然后端着碗出了屋。出门的时候很镇定,回来时也挺平静。 “娘说以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一家人不记仇。” 她默默点点头,人家是亲儿子,孝顺父母是应该的。他的事儿他自己承担,她也没那么小肚鸡肠非得拦着不让。至亲至疏夫妻,未来还不知如何呢,她不会将这些事放心上。 饺子不算多,给他父母送了后就没他的份儿了。他乐呵的给自己倒了碗白开水,就着冷硬的窝头吃了俩。 自己愿意孝顺父母,但并未克扣妻儿,这做法意晚可以接受。和儿子吃了饭后收拾碗筷,依旧是他洗的。 手里的枕套接连赶工很快做好,给父母写了信同时寄去了枕套。大哥说母亲舍不得用,她告诉妈妈自己如今会做的可多了,手艺很好也很麻利,让她放心用。 东西是李成林到公社邮局给她寄出去的,这一趟走的时间有点儿长,等回来后看着好像有心事。他这人不至于一点点事儿都漏在外面,那就是想让她知道,打算跟她商量。 果然,吃完饭他殷勤的给她烧了特别多的热水,放在一个大盆里让她洗澡用。等她洗完了又麻利的给儿子洗,将臭小子洗净塞被窝,出去倒了水收拾干净,回来这才开口。 “老三要结婚了。对方要一百二十块的彩礼,爹说让咱们出一部分。爹娘年纪大了,我作为哥哥……” “出多少?” “三十。我到大队预支,我想办法找补。” 他知道她手里有钱,但却没动那个脑筋。将自己的钱当作夫妻共同财产,哪怕他明明可以暗地里偷偷做这事儿,但他没有。而是跟她商量,哪怕其实很担心她发火跟他吵闹,却依旧没有隐瞒。 “行。那你自己想办法,我手里的钱……” “你的你留着自己用。我跟你商量不是算计你的钱,老婆的钱都算计我成什么人了。” “嗯。” 老婆同意了,他暗暗松口气。之前跟他父母闹那么凶,他其实心里是打鼓的。可不跟老婆商量,他觉得不对。夫妻一体,不能背着媳妇给父母钱。 “那我预支到手后你去一趟给行不行?” 意晚回头有些不解:“为什么?” “让他们知道,这钱是经过你同意的。这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得你同意我才能这么做。” 哦,这下她明白了,想让他父母承她的情,以后更好相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如今他俩还是两口子,她去也没什么不可的。 “要是你爹发火给我脸色看,我可扭头就走。” “行,我陪着你一起走。” 有他这句话就行,他这人一贯说到做到不骗她的。他去大队预支钱,她陪着他一起。之前卫卫住院他就预支了,这回再预支,年底估计得倒欠不少。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日子过成这样是他无能。默默叹口气,想着做什么弄点儿钱回来。倒买倒卖一旦被发现别说他工作不保,可能党籍都得被撤。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首先得把日子过好。娶妻生子他这个男人得担负起一家人的生计。 签字按手印,会计核对后将钱递到他手上。会计默默的瞅了他身旁的意晚一眼,心道支书实在是太惯着媳妇。让她上工去,一天咋也有三四分,年底不就平一些嘛。 “那我先走了,有事到我父母那儿找我。” “行,路上慢点。” 一家三口往李家去,路上意晚牵着儿子的手。那些话指定是有人教他的,或者是什么方法引导。根据书中所写,李家老太婆特别擅长这些手段,等晚上好好问问儿子。 她不在意这三十块钱,原本就答应给老三娶媳妇他们出一些的。那是李成林父母,深浅他自己把握。同样的,该怎么跟他们相处,她心里也有一杆秤。夫妻之间在于磨合,她也不会一下子将事情做绝。凡事有个过程。 他父母是偏心,但并不是虐待。最调皮的孩子挨打最多,这时期的常事。生养长大的父母,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想帮忙。她如果想阻拦会想办法,但只是三十块钱而已,她不在意。 但她得防着老婆子精神控制卫卫,原文中的卫卫就是被奶奶各种精神打压,最后变成了那个模样。等李成林发现为时已晚,他停掉一切工作陪儿子,却没多少成效。 见他们来了,婆婆和善的笑着迎上来。“哎呀,几天不见卫卫都长高了。” 男孩乖乖的任由她摸自己发顶,轻轻的喊了声:“奶奶。” “哎呀,乖。奶奶的乖宝。走,奶奶给你拿好吃的。” 这老婆子 真的是能屈能伸,之前吵架还历历在目,却能很快就调整好,变成这副温柔又善良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一个爱护后辈的祖母。 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意晚默默在心里吐槽。职场中也见过这种人,原来这是天赋,不是后天能学会的。比如她,一辈子可能都做不到。 饼干,卫卫拿着乖巧道谢。意晚跟着婆婆进了屋子,将手中的钱递给公公。以为这就是来走个过场,谁知老头子居然撇开了脸没接。 “爹,这是给三弟结婚的钱。” “我儿子的钱,为啥是你给我?” 李成林暗道不好,果然他媳妇冷笑一声。“我知道您是文盲,但才知道您也是法盲。我和李成林是夫妻,他和我的所有收入都算夫妻共同财产,这钱是我们俩借来孝顺您的,让您给您儿子娶媳妇。您要是不要,我拿走就是。” 说完她不顾老头子已经铁青的脸色,将三张大团结揣回了兜里。老头子手拿烟锅直哆嗦,自从这个儿媳妇进门,他这是第几次被顶撞了? “李成林,瞧瞧你娶的好媳妇。” 一个老公公,他也不敢冒大不韪动手打儿媳,他这人还是要脸的。可是这儿媳是不是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她都不怕大队的人说她闲话,说她不孝顺老人? 哦,她还真不怕。从进这个家门开始,她就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她是那样的家庭,一家子都被下放,她也随着知青下乡。可她就是敢这样,他将目光移到李成林脸上。 他的好儿子,会给她收拾所有烂摊子。不管两口子吵成啥样,都依旧会护着她。就比如现在,看起了冲突,他已经上前一步隐隐挡在媳妇身前。 “爹、您这是干什么啊?” 瞧瞧、张嘴先数落他。就这样了,大队社员还说支书孝顺,他要是孝顺就该反手给那女人一个大逼斗。让她知道知道啥叫一家之主。 “都说好的事儿,晚晚都拿来给您了,您收下不就行了嘛。干啥又生事端?” “李成林,你就这么护着你媳妇是不是?” “爹,咱们讲道理,这事儿我媳妇没错。夫妻共同财产,她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点头答应,拿钱给小叔子娶媳妇。您还要她怎么样?” “我、”李老汉没读过书,勉强认识几个字而已。他脾气暴躁,经常是以巴掌服人的。对媳妇对孩子都是不听话就动手。可现在,面对比他高大半个头的儿子,他是打不动,说更说不赢。 “我不要了,你们都给我滚。” 意晚拿着钱牵起孩子就走,卫卫好像被吓坏了,一路上都不敢说话。母子俩也不管身后李成林有没有出来,反正她是很快回了自己家。 院里种的菜一颗颗的都漏了头,绿意盎然的一片让人心情疏朗。她深呼吸一口,庆幸搬出来自己住。结婚后跟婆家的摩擦不可避免,她有心理准备。享受家庭的美好温馨,她也做好了应对家庭琐事的准备。 前世她工作十多年,那经验相当的丰富。可她没结过婚,大学毕业没多久父母双双车祸离世,对于家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真是第一次经历。 李老头什么时候都摆出一副家长的模样,跟她家民主的情况不同。李老太表明一套背后一套,那脸变的比川剧艺术都快。前一秒跟你吵的不可开交,后一秒就能跟你亲的好似生命相连。 说句实在话,她有些不适应。之前在网上看过有人吐槽,说婆婆很会做戏,如今她体会到了。 “妈妈、”卫卫拽着她衣角,小声开口喊。 “怎么了儿子?”她蹲下跟儿子齐平,他似乎很纠结,也有些被吓到。 “爷爷为什么这么凶?”妈妈没说话,他接着磕磕巴巴的开口。“奶奶跟徐奶奶说,以前有、两口子不孝顺、老人、后来他们被狼给咬死了。还、还被夜猫子给叼的骨头都不剩。爸爸不孝顺,娶了媳妇忘了娘。” 孩子没哭出声,但是晶莹的泪珠滴滴滚落。她伸手将孩子搂住,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婆婆故意在他玩的地方出现,跟旁人说什么故事。让卫卫这个聪明又敏感的小孩听个一清二楚。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爸爸妈妈被狼咬死?” 孩子点头。“我问过雪姐姐,她说孝顺就是给长辈送吃的。” 意晚恨的咬牙切齿,她就说,那个老婆子绝对比老头危害大。老头就是表面逞凶,但他已经老了。不用他养活也不怕他动手。可老婆子不一样,都分家了,她居然还能有办法对卫卫实行这种方法。 她给孩子擦干眼泪,牵着他的手回家。母子俩洗了脸,对坐在炕上。给他脸蛋抹上雪花膏,迎着孩子懵懂疑问的眼眸,她开口解释。 “你奶奶就是打着孝顺的旗号道德绑架。你听妈妈的,事情不是你奶说的那样。你爷奶今年才五十多,不到丧失生活能力的时候。所以分家的时候说好了,每年给一定的粮食孝顺。 等以后他们老了不能动了,那么几个孩子轮流照顾。你爸爸是护着妻儿,可他没有不管父母。今天你看到了,就连你叔叔结婚,他也给拿了钱。对你爷奶他当儿子的孝敬,对你叔叔,他当哥哥的帮扶。他没有对不起李家任何人。” 如果只是单纯的告诫孩子以后离奶奶远点儿,他毕竟还小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不会照做。所以她拿他当大人一样,能听懂多少看他自己。 “我知道了。妈妈、”孩子不再哭了,大眼睛转转。“奶奶是不是想要你的所有钱?” 呵,小傻瓜这会儿怎么聪明了,她歪头一笑点一下他的小鼻子。“听谁说的?” “秀花姐姐说咱家有好吃的,还能买东西,是二舅来了妈妈手里有钱。” “想要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钱你爷爷接受不了是妈妈给。儿媳妇给他钱他就得承儿媳妇的情义,他觉得咱家的钱都该是你爸的,咱们娘儿俩不花都省着给他们才好。” “不可以。”小家伙急眼了。“妈妈还怀着妹妹呢,要吃好的。” 卫卫还小,但他心思敏感又聪明,大人说的话他老是竖着耳朵听,看现在这情况,这是都进了心里。这样的孩子最容易受人影响。 “你啊、”她点点儿子的额头。“以后给妈妈记住,听到什么如果自己不太理解,就回来问爸爸妈妈。别自己瞎琢磨。你奶那心眼一百八十个,你以后离她远点儿。她说的话都是有目的的,想要算计咱们。” “好、我知道了。” 卫卫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后怕,自己老是喜欢听大人讲话,看来有些人的话还是不要听的好。 幸好妈妈把钱拿回来了,没有被爷爷奶奶绑架。真是好险啊。 儿子的话意晚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李成林,他听后良久的沉默,最后也没说什么。默默叹口气,不知道怎么想。 她将从大队预支的三十块给他,要怎么做看他自己。只要他不强制要求她非得跟李家人如何,这事儿到此结束她不会再过问。 如果他还想让她跟李家人处好关系,那么她得跟他好好谈谈。也许一场争吵无可避免,此时她深刻感受到了儿媳跟婆家关系的难办。婆家老想算计儿媳,而男人想要让媳妇跟他家人和睦,这事儿搞不好争吵都解决不了。 实在不行,要不学原身的方法。多出几个钱的事儿,等过去这两年她带孩子走。 她能理解他想要家庭和睦的想法,所以带着钱上了门。但接受不了在 这种和睦中得她受委屈。如果他的和睦得她委屈来换,这关系绝要不得。 “我得去市里参加一个会,三弟结婚我就不去了。你也别去,随便他们要说什么。” 之前在李家跟父亲再次爆发争吵,出来后在隔壁家跟王大哥喝了两杯。他之前总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在外他自己不说不提,旁人也不敢说。但接连几次都被人看到了,他今儿就没刻意岔开。 这一听不要紧,一听吓一跳。他这才知道他大嫂和他娘,在他不在的时候软硬兼施的挤兑他媳妇。有钱就来软的,暗示她花钱解决麻烦。没钱就挑刺,让她极端烦躁。在他家人那里受了委屈,所以一见他就发火。 而且站在媳妇的角度,他们结婚除了他给她的钱票,他父母可是一分没出,婚礼也十分简陋。如今弟弟结婚,媳妇能不挑理已经十分大度给他面子,他傻乎乎的让媳妇来给钱,简直就是猪头三。媳妇没跟他闹,他这心虚的不行。刚才在外已经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都是我没处理好关系,让你受这么多委屈。”说着将兜里的钱掏出来给她。“大嫂的钱我要出来了,你留着自己用。娘那里……就当我孝顺他们了,以后我一定挣钱给你。行吗?” 意晚回头:“你居然要出来了?” “为什么不要?你的钱凭什么给她,你又不欠她的。” 她点点头默默的笑,接过钱后开心不已。老大媳妇这回该哭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帮着她干了活,最后钱也没落着。原本准备了一肚子争辩的话,没想到根本没用上。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一下子就卸了,人也轻松起来。 “她带孩子的时候我娘和小麦都没少帮她,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的应该的,怎么可以要钱。要是跟我算这账,她得倒欠我。” 老大没出息,这么些年还爱偷懒不勤快。家里要不是有他支撑,他们两口子怎么可能养活几个孩子,还不欠大队钱。 她把钱塞他兜里:“那明天还回去吧,不然年底真的要倒欠大队钱了,你当支书的不嫌丢人。” 他笑笑又推给她。“倒欠才好呢。谁不知道咱们出来一无所有。一年倒欠大队钱,那多正常。遇到这样冷漠的父母,也是咱俩倒霉。” 她瞪大了眼睛,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下意识这么做是因为他之前其实还是挺爱面子的。没想到也能如此放下脸面,不为他父母粉饰太平。 原本以为的争吵,就这么悄无声息泯灭与无形。他对家庭有责任感,这时期讲究长兄为父,帮助弟弟娶媳妇他觉得该出一份力。 但却没有愚孝,被他父亲破坏他想修复关系的心后,彻底绝了再让媳妇主动上门的心思。她不知道他刚才在外已经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此时面对她又愧疚又心疼。 她将钱放进炕柜抽屉:“那作为咱们家生活费,你买什么就从这里拿。” “好,知道了。” 钱不用给了,事情也摆平了、且不会落人口实。还从大嫂那里要回来二十多,够她们吃许多好吃的。她躺在炕上心情不错,温柔的在给儿子讲故事。 今天选的是《狐狸和乌鸦》这个故事寓教于乐性及强,李卫国听的那是聚精会神。等妈妈讲完了他自己低头不吭声,一手抚摸着阿黄,小脑袋有时候还一点一点的。 “妈妈,乌鸦在意外貌,在意旁人的夸奖,所以它上了狐狸的当对吗?” “嗯。花言巧语最惑人心,有时候看似没有关系的话语,其实暗藏着隐秘的联系。” 她摸摸儿子的小脑瓜:“你还小,不太能分辨别人说的话是不是特意有心之言,但你要分清阵营。这个很好分辨,就是知道自己是哪一伙的。不利于自己这一伙的,那肯定就是不好的。” “哦。我知道了。大伯母欺负我们,奶奶之前暗地里还欺负我,她只喜欢大堂哥不喜欢我。跟我们不是一伙的。” 当着李成林的面,她丝毫没隐藏。她就是防着李家人,防着他娘。小孩子虽说小,但他其实懂很多。尤其是她家这个,心思太敏感,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注意大人说了什么。而且还会联系到自家身上。 李老太更不简单,居然能利用这一点,让她们的孩子主动出手,促成李成林对他们先服软。难怪这么多年,说是李老头是一家之主,实际都是按照她的意愿在发展。 分家那天,如果不是李成林果断,李老汉被一下子激怒短时间她安抚不住。只要拖延一些日子,她一定有办法将李成林继续困在李家。 李成林转身看向儿子:“你奶之前怎么欺负你的?” 孩子想了下,“打我胳膊。” 毕竟还小,什么情况他肯定说不清楚。但儿子不喜欢奶奶,就光是这一点,他也知道母亲肯定不如表面那样一视同仁。不然为什么大哥家儿子就那么喜欢奶奶,而他儿子看到奶奶总是下意识往后躲。 他胳膊长,越过媳妇摸了摸儿子的发顶。“睡吧,以后遇到不懂的先询问爸爸妈妈。” “好。” 小孩子不藏事儿,闭上眼睛很快睡觉。暗夜里他翻来覆去有些难眠,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事儿。 父母偏心他不是不知道,可自从他当兵回来后,当了大队支书。谁见了他们不说一句这是李支书爹娘。 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他以为自己出息了,父母对他早就改了看法,至少表面上再没了小时候那么大差距。可现在看来他很好笑,父母的偏心也许从未变过。 “对不起。以后李家那边都我来应付,你不想接触就不用接触。老三结婚我们不管,一分钱没有。我给你找个地方你也躲出去,让他们自己应付亲家去。” “嗯。”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陪我去的。” “没关系,不用一再道歉。” 能在冲突发生后护着我,能从蛛丝马迹中了解后对我抱歉,能明目张胆的给我把钱要回来,摆明了告诉他们你是向着我的,能知道事情后决定放手不管。不止不要求我去,自己甚至也不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你已经超过太多男人。别说这个保守的时代,就是后世也是及格线以上的。 她以后离开上大学是肯定的,不在一起摩擦自然就没了,就这两年她不介意忍。但有他护着不用忍让,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还是让她心情愉快。她也是刚开始面对家庭矛盾,以前也听过不少。都已经做了好几种假设和准备,没想到最后什么都不用。 伸手轻轻摸摸肚子,忽然间感觉什么动了一下。暗夜里她激动的呼吸都暂时屏住了,然后才缓缓放松。 “是胎动。”她自言自语,第一次感受这种闺蜜口中,特别神奇,会让人生出感动来的那种感觉。 “嗯?肚子里的孩子会动了吗?”李成林经历过儿子,对于这个还是有点儿经验。他从小不被偏爱,其实对于养孩子十分忐忑。 “是啊。刚刚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小手还是小脚。” “你希望他是男孩女孩?” “都可以。” 男人深呼吸一口:“我们小时候我爹张口就骂,抬手就打。我之前以为尽量不打骂孩子就是个好父亲了。可现在看,好像不够。” “你挨打很多吗?” “多。”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我小时候挺调皮的,不听话。最厉害一次,顶门棍都打折了。大姑拉着让我跑,我犯倔就是不走。屁股被打开了花,在炕上躺了好些日子。” “现在的话,还会犯倔吗?” 男人噗呲一笑,枕着胳膊平躺到炕上。“才不会犯傻呢。犯了法自然有法律惩治,何苦白挨顿打。” 她也噗呲笑了,跟他一样平躺到炕上。说起小时候的事儿,两人的 关系好像也拉进了些。 “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也是在摸索。” “你现在做的挺好的。” 这就是认同她的教育方式了,没有古板的说以前他小时候那样也长的挺好。好吧,给他加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今晚先给你烙饼, 将原文中他们夫妻的矛盾转移到他跟原身家庭的矛盾,让他知道他娘背后多少小动作。在养育孩子的选择上,没有人比孩子妈妈更合适。你爱孩子,就别做其他想法。 “你对养育孩子没信心是不是?” “是。我挨打多,我就以为只要不特别打孩子就行。可现在看,好像没这么简单。” “卫卫心思敏感,要多注意他的思维活动。肚子里这个不知道什么秉性,如果是女孩的话,需要操心的就更多。” 她在隐晦的给他打预防针,希望他能明白一个母亲在孩子成长中的重要位置。听到她这么说,他默默点头十分赞同。 “媳妇、我们俩一起努力养孩子,我不懂的你教我。父母健全家庭和睦,孩子在外不会被欺负。心里不扭曲,不憋气,有什么问题可以回家求助。” 意晚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懂这些。他明白成长过程中要帮助孩子。也许在成长中他经历过无助,无处求援吧,明白一个健全的家庭对孩子的重要性。但原文中他儿子压根就不懂求助。 可是,她原本是打算离婚自己养孩子的。他对孩子这么看重,以后不答应给她抚养权可怎么办?他这么爱自己的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她想带孩子离开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张嘴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眼皮子好重。算了,不想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不要为过去发生的悔恨,因为无法改变。不要提前预支烦恼,因为未来谁也说不准。 默念她前世对抗焦虑时的金科玉律,很快沉沉睡去。翌日有大队的媳妇来她家串门聊闲篇,其中一个是李成林表姐,在一起说起了李家老三的婚事。 “你公爹,真的都没法说他,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你们结婚一分钱彩礼没出,如今给老三娶媳妇,居然还要支书帮忙出钱。支书摊上这么个偏心眼的爹,也是倒霉。” “可不。老大媳妇进门比你早,那也收了彩礼和粮食的。” 她淡淡一笑,看来这一点李成林也意识到了,所以才会撂挑子什么都不管,也不再提帮助弟弟的茬。一再的开口跟她道歉,是觉得对不起她吧。是不是下定决心以后多多挣钱给她花。 “我说呢嘛,原来是这样。” 原身不在乎彩礼,压根连李成林这个人都瞧不上。一心想借着他回城。她更不在意,这点儿钱根本看不在眼里。她是拿李成林当合作者,且还没决定要不要以后一直一起生活。 那俩附和她。“可不,我就说女人结婚一定得要彩礼,不然婆家不会感恩,只会说你不值钱。” “说的太对了。”女人看看窗外,没人再来她才小声继续说:“你那新妯娌可不是省油的灯,跟我是一个大队一个小队的姑娘,厉害着呢。这回结婚,咬死了一百二的彩礼,少一分都不行,你公公还不是掏钱了。” 表姐也主动跟她说情况。“听说家里家外干活一把好手,人长的也周正。你公公在外提起来就夸,说出身好又俊。这呀,就是点你呢,你可心里有个数。” 另一名大姐到:“倒是也不用担心,反正你如今分家了。我们来跟你说这啊是让你有个准备,后天结婚的正日子,你在李家留个心眼别吃亏。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事,你家那口子可是难得的护媳妇。这么多事儿哪次都是护着你的。” 大姐姓郝,就住表姐家对面,跟表姐关系好。因为观点一致,俩人特意来提醒她。她知道人家是为她好,当即笑着承情。东拉西扯说了半天的话,快天黑了留人吃饭。 “不了,不了,还得回家侍候家里那一窝呢。” “是,我要不回家,那爷几个得饿死。” 客气着将人送出家门,她并未对人说自己的打算。后天正日子,李成林要去开会。别看李家把他俩分了出来,其实门面还是靠李成林在撑,如果他不在,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所以李成林才让她干脆躲出去,让他们想找都找不到。不管对方什么打算,这浑水她不淌。翌日李成林去市里前,先骑车将她送去了外村。 “放心住,我这哥们是忘年交,跟我关系铁的很。他媳妇人很仗义,听说这事儿主动说让你去的,不用见外。”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给人提了礼。一斤供销社常见的水果糖,一斤普通的饼干,她家有五个孩子,口粮肯定紧张,所以她来的时候带了五斤玉米。 “你看你这也太客气了。我这虽然日子紧巴,也不至于连你俩的口粮都没有。” “就是家里的东西随便拿了些,嫂子你别介意。” “介意啥。”女人笑着掀开门帘:“快进屋,快进屋,炕上坐。” 孩子们吃到婶婶给带的糖和饼干,一个个眼眸亮晶晶的。她家大闺女十五了,小学念完后辍学在家。家里的家务基本都是这个女孩子在做。 手里抱着最小的妹妹,笑的特别温柔。她一见这女孩子就十分喜欢,给人一种柔和如水的舒服感。带着弟弟妹妹午饭还做的特别好吃。 “这是红豆和玉米糁蒸的?”纯正的粮食香气,带着丝丝的甜,好像还有红枣的香味儿。 “嗯,还放了几个红枣。姨你喜欢吃,晚上我给你再蒸。” “谢谢,谢谢。” 女人笑着给她盛汤:“跟她个小孩子不用这么客气。我家这大丫头从小就懂事,学习一般般没考上初中,可做家务那真是一绝。自从她开始做饭,我就被家人撵出了厨房。” “哈哈、”老三是个儿子,闻言笑的最大声。“大姐做饭比你好吃多了。” “臭小子。”女人抬手戏谑的敲了儿子一下。“一个个都跟你大姐亲,倒是我是娘她是娘?” “哈哈、”老四笑道:“娘你也很厉害,一天八个工分,有时候十个。娘您是铁娘子。” 被闺女夸高兴了,女人哈哈笑。对着意晚大咧咧的:“我这性子就这样,干外头的活计比干家务做的好。我家这大闺女啊不像我,像她姑姑。家务活一把好手,带弟弟妹妹也耐心,就是性子太软。被人欺负都不带吭声的。我真是愁啊,以后嫁了人还不得被婆家欺负。” “娘、” 大闺女不好意思的嗔她娘一声,冲意晚默默的笑着。相由心生,这女孩长的就一副软乎乎的模样,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一个词——柔情似水。 “那就好好挑,找个善良的好人家。”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现在就开始琢磨呢。”说着她看看意晚的肚子:“妹子,你这有几个月了,是不是冬天生?” “五个多月。预产期大概在农历十月底,或者十一月。” “你们现在分家自己过,你这生了谁帮你做月子?”看意晚沉默没回答,她一拍大腿决定了。 “放心,到时候正好秋收结束了。让我家大丫头给你侍候月子,这孩子做其他的不行,照顾人没说的。” 意晚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女孩,女孩立马冲她点头。“姨、我会带孩子,也会照顾月子。你放心,肯定给你照顾好。” 老三附和道:“嗯,我妈去年生妹妹,就是我大姐照顾的,小妹一直是大姐带。” 意晚被这初见面的一家人给弄的,眼眶湿湿的。忍着才没让感动的泪水流出来。人间自有真情在,不合适的就是气场不对,没缘分,不必在意。这不换了地方,她这 人缘多好。 “那、那就这么说好了。我这也实在是没人帮忙,到时候照顾我一个月,我给钱。” 女人一摆手:“啥钱不钱的,妹子可别跟我外道。” 意晚带着儿子在赵家住的挺舒服,赵环做的饭菜特别好吃。虽然都是些普通的食材,可她不嫌麻烦,做出来的食物花样多又美味。卫卫被哥哥姐姐带着玩,一天下来也是玩疯了。 他们娘儿俩在这安顿着住下,家里那边可是炸了。李老头等不到二儿子来,一打听才知道老二上市里开会了。 他默默叹息一声,觉得这时机太不凑巧。心里生气老二不给他脸,可老二是公事他还不敢说啥,有气也只能憋着。 眼瞅着上午新郎官接了祖宗供奉,下一步就该去女方家迎娶。女方那边上午会先来一波近亲,给新娘子锁箱柜,男方家这边得有人陪客。 李老婆子看意晚没来,低低的说:“要不,就让大儿媳和他大姑家俩儿媳陪客?” 李老头瞪她一眼,“就老大媳妇那张破嘴,让她陪客她还不旋风铲子一样的抢。她那是陪客啊,她那是……饿三天的老母猪都没她能造。不嫌磕碜。” 李老太叹口气:“那咋办?那也不能家里亲近的一个不去,光是来俩表亲吧。老三那岳家可不是好说话的,正日子挑理咋办?” “让人……”老汉咬牙跺脚。“让人去请老二家的。” 要说陪客有面子,那肯定还是老二两口子。老二两口子外型优秀,气质出尘。而且那是俩讲究人,可不会看到好吃的眼睛挪不开。 要是让老大媳妇陪客,她肯定会把她家那些小崽子都带着,一帮子饿死鬼进去,哪儿还有客人吃的份儿。 “行吧。” 老太对家里人也是十分了解,这才刚处亲戚,她也不想让亲家笑话李家。出去人群里寻找大姑姐家闺女,让她去叫林意晚。自从分家后她跟林意晚走的挺近,能说上话。 “菊兰、菊兰、” 没看到人,她试着喊一喊。也许对方听到就出来了。结果杨菊兰没出来,倒是老大家的出来了。 手里的东西飞快的塞嘴里,嘴角的油都没来得及擦干净。李老太一看她这样就是无语的很,这个儿媳其他都好,听话从来不敢跟老人顶撞。让她这个当婆婆的很有威严。可就是这一系列的做派,实在是丢人。 “没叫你。” “娘、你喊表姐干啥?我刚看见她陪大姑出去了,说是到处转转。” “没事。”说着她狠狠瞪了儿媳一眼,吓的老大媳妇赶快咽下嘴里的油炸豆腐。“让你看着大灶上的事,你这是干啥?家里办事儿还能少了你吃的,你这么着不嫌丢人啊。” “知道了娘。” 她把老大媳妇给训了一顿指使开,默默的找了一圈终于找到大姑姐母女俩。跟外甥女说明情况,外甥女很顺利的答应帮忙去喊人。 “妗子你放心,我去叫。这离的也不远,一会儿就回来。” 杨菊兰安顿好老母亲,自己作势去了表弟那边。回来的是很快,但依旧只她一个人。 “都不在家,大门上挂着锁头呢。” 李老太皱眉不解:“应该不会啊。她娘家都在南方下放着呢,这里她一个亲人都没有。她能去哪儿。” “不知道啊。我问了下周围邻居,说是她带着孩子出了门,不知道去哪儿。”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她孤身一人在这里,你知道她娘家遭难。你知道她嫁进了李家,给你生了孙子。就算不看她,看孙子你也不能仗着她没后台欺负她吧。 可是你们不,就是知道她没娘家撑腰,所以婚礼简陋连大锅饭都没准备。彩礼没有,当地规矩该给的离母钱没有,进门钱没有,改口钱没有。 李成林那个傻小子,看着精明可到底直男一个。压根不懂这些代表什么,是那三块两块的钱嘛,那是代表夫家的态度。哪怕你当丈夫的补给她,那还是那回事嘛。 所幸那傻小子一点就通,并不像有些男人犯倔不懂。这不,人家自己走了,把媳妇也安排离开家。你们想叫人啊,你们找不着。 “找过了吗,不是去了邻居家串门,或者知青点找找?” “行,我去知青点找找。” 李老太急的让人到处找林意晚,眼看女方家亲戚进了村儿。按规矩家里有俩嫂子,那就是嫂子接待陪客人。可想想老大媳妇,她脑子就发晕。 等女方家亲戚进了屋子,林意晚也没到。李家老两口的脸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跟院子里的大锅底似得。 “赶紧的,让老大媳妇去,别让亲家以为咱们不重视。” “知道了。”老太也无奈,转身抓着老大媳妇过去。因为之前不乐意让她去,所以安排她看大锅。所以她头发没洗,衣裳也只是自认为最好的。其实就是好几年前做的一件,补丁是没有,可那紧的赶上捆猪绳儿了。 “你这、”老太发现了,拽着她站在院子里那是进退维谷。现在找人借衣裳好像也不赶趟,可就这么进去,李家的脸面那算扔地上了。 “娘,真让我去陪客啊。我就说,我是大嫂就得我去。” “亲家,是他大嫂从毛楼回来了吧。” 屋里亲戚在问了,李老太已经没别的办法,只能就这么让她上。娶媳妇是大事,家里远亲近邻的全都在。不是没有比她体面的,可不能作假。这都是日后要来往的亲戚,今儿作假哄过去,以后还要露馅儿。也许,今儿谁说句啥立马就得漏。 “你有点儿深沉啊,别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让你去陪客的,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老大媳妇摆手打断她。“放心,放心,我知道。娘您都说过多少遍了,我都知道。” 从古自今一直都是抬头嫁女低头娶媳,结婚前男方家姿态摆的低。求娶,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老太再能耐,也得等媳妇进了门再使她的婆婆威风。眼看大儿媳进了屋,一边招呼客人一边伸手飞快的抓了把葵花子,她只能默默叹口气。 午饭先上臊子面,一碗一碗的给亲戚端进屋。老大媳妇都多长时间没吃过细粮了,当即就搂过一碗放自己跟前。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顿时就香迷糊了。细粮的口感加上臊子的油香,让她一时间脑子里除了面条再没别的。 看她端着碗呼噜呼噜的吃,另外俩陪客赶快招呼客人。又是给拿筷子又是给拿醋,俩人一人推了大嫂一下。结果啥作用不起,大嫂三下五除二干光了一碗,接着从端饭进来的人手里又抢走一碗。 自己吃还不算,吃了三碗觉得差不多了,端着另一碗跑外头招呼自己儿子吃。至于屋里啥样儿,她压根都没看。 来锁箱柜的亲戚一般都是双数,八个或者十个。今儿女方家来的是十个,到如今了还剩一个没吃上。 “那个啥、”杨菊兰羞的额头都见了汗,想说什么不知道该咋开口。万分期盼赶快再端进来两碗,可左等右等没等到。 “我去瞧瞧,是不是火不赶趟。” 表姐急慌慌的跑出来查看情况,小灶上却早已经喝开了面汤。“面呢?” “没了啊。一人一碗正好,你妗子说每人一碗,等下还有酒席呢。” “我、别说那些了,赶快再下一碗。” “没挂面了啊,你妗子就给了这么些。” 表嫂啥话都不说了,转身跑去找妗子要挂面。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囔。“真是不知道该说啥好。老话说过日子不得不仔细,请客不得不大方。你这是娶媳妇,你可丁可卯的啊。儿媳妇只管自己抢,老婆婆生怕多吃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儿这脸可算是丢地上了。” 李老太预估着有十五碗,哪成想会这样。赶快又给了外 甥女一把挂面,外甥女还想再要一把,她不给。 “这是晚上留着给洞房那边煮的,都吃了晚上咋整?” “我、行,行吧。” 加急再煮一碗,可这边锅里的面汤都被人给喝光了。没了热水只能先烧水。就这么着耽误,当那位吃上面,旁人都已经吃完了。 看有人好像没吃饱,表嫂赶快解释。“咱们先去安顿嫁妆,锁箱柜。等下酒席就上,可别占了肚到时候吃不下,那可糟蹋了酒席。” “行吧。” 吃了个半饱去干活,嫁妆都摆出来了大嫂回来了。看着妯娌陪嫁的衣服鞋袜鞋垫子床单枕巾啥的、而且还有两铺两盖的被褥,那被面好好看,她一时间羡慕的上手去摸。 忘了自己刚才着急抢饭吃,手上沾了许多菜汤。今儿这汤里有油,一下子就摸了一个手印。偏她这人迟钝没感觉,接着又摸了好几下才发现。 怕人家骂她弄脏了妯娌的嫁妆,赶快将手印藏起来。也不说出去洗手,就那么等着开席。 席上压根不管客人,自己拿着勺子筷子,旋风一样的往嘴里塞。抓到俩红薯做的丸子跑出去给儿子,屋里新媳妇嫂子冷哼一声。 “亲家嫂子,李家这儿媳也太上不来台面了吧。咱们初结亲,就让这种人招待我们?” 新娘子妗子也附和“是。这是亲家瞧不起我们是不是?听说亲家二儿媳可是高中生,知识分子长的特别好。那么细致的人我们面都没见着,是觉得我们粗鲁不配?” “不是,不是,”表嫂急慌慌开口解释。“老二媳妇怀着孩子身体不好,怕冲撞了各位。他这大嫂吧,人不坏,就是馋了些。” 不管咋说吧,这席面吃的人不愉快。娘家人不高兴,新娘子进门的时候就拖着怎么都不往里走。 进门钱并不是规定必须多少,可男方家加了三回了新娘子还是不满意。站在门口就是不进来。 这眼看新娘子到门口了不进来,吃瓜群众是越来越多。都在说李家没招待好,娶媳妇不地道。 “还没进门呢就耍婆家威风啊,这以后谁敢嫁给他家老四?” “就是。” “就别进去,刹杀婆家威风,不然以后可有得气受。” 李家老两口最是爱面子,这些年自从老二当了支书,谁不高看他们一眼。如今呢,都在说他俩欺负最孝顺的孩子。当父母的不仁义。如今眼看新媳妇到门口了不进来,如果再不能进门,又得落一个亏待没进门媳妇的罪名。 “加,再加一块。” 李老头豁出去了,今儿这老脸不能丢地上。家里还有个小儿子,不能坏了名声。 “老二两口子、你们够狠。” 三儿媳娘家大队跟他们一个公社,大队支书是她二舅,她二妗今儿个也在。这要是老二媳妇来陪客,光是俩支书这面子情关系,今儿这事儿也该是脸上贴金的。 哪能像如今似得,新媳妇觉得这是低看人家,站门口那架势简直豁出去了一拍两散。而且这名声是李家欺负未进门的儿媳,若真黄了这婚事,老三老四以后咋办? 瞧老三那窝囊样儿,面对事情一点儿办法都没。来硬的他不敢、来软的他不会,连句好听的哄媳妇都不会。木头桩子似得站在那儿,让她一肚子火气还没法发作。 “老二、”老太苦笑一声,她也没想到老二会如此。之前的林意晚骄纵任性又傻气,随她心意摆弄。可如今的林意晚,居然能让李家操办这样大事的时候,李成林居然不参加。 新媳妇进门了,院子里欢声笑语在闹新人,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日子老两口却是强颜欢笑。都不用出去暗地里听,也知道外人都在说啥。 “真偏心啊。支书结婚的时候就简单拜了天地,什么仪式都没有。” “如今给老三娶媳妇,进门钱加了四回。” “难怪支书没来,要我爹娘这样,我也气的不登门。” “可别那么说啊,支书没来是因为有工作,去市里开会了。听说他可能会被评选为最佳……最佳啥来着,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得奖了。” 李成林没来给李家撑场子,李老头晚上难受的辗转反侧没睡好。翌日一大早,又被新儿媳的嚷嚷给吵醒。 老三媳妇一早收拾自己的嫁妆,发现了那俩手印,当即抱着被子从屋里出来。不依不饶的站在院里,李家人必须给个说法。 “一大早就吵成了一锅粥。”意晚回家了,表姐接的她。路上背着卫卫,开口跟她唠嗑。 “听说在院里又哭又闹,说婆家欺负人给她下马威。大声嚷嚷李家欺负儿媳妇。你没看见你公婆的脸,跟开了个染坊似得。” “那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昨儿我也在,就五个属相相合的给她放的这些,这几个都是事先用肥皂洗了手的。一下子就把后头咋咋呼呼跑进去的老大媳妇给露了出来,她先开始还不承认,后来也不得不认。 刚开始相处,她当大嫂的不仅没能摆大嫂的谱,反倒又点头又哈腰的给人道歉。哎呀,这老三媳妇是个人物。不知道咋相中老三那么个木头疙瘩?” “这就叫互补吧。” “也是。一阴配一阳,两口子才能过好。” 意晚和李成林基本前后脚到的家,他一进门就先烧水,一家人都洗漱了一下。他从包里掏出东西放炕上,是枕巾和床单。 “发的奖品,是我给洗了用还是你要收起来?”家里有的用,不知道她怎么处置。 “收起来吧。等哪个关系好的结婚,送人当结婚礼物。” “行。”他将东西收进柜子,一回头看到了她纳好的鞋底。旁边还放着快要完工的鞋帮,看这进度要不了两天就能穿。 “媳妇,你太能耐了,这才几天啊做这么快。” “那是,不看我是谁。” 他哈哈笑起来,媳妇这傲娇的小模样惹的他心热热的。晚上给她烙烙饼,她喜欢用小米粥泡着吃。 他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李家,一顿饭刚做好,他妹妹李冬麦就上门了。他爹找,让他回家一趟。 “等我吃了饭。” 意晚让小姑子一起吃,女孩摆摆手推辞。却是一眼就看到二嫂的针线活儿,顺手拿起来就给做。鞋帮子眼看就好了,剩下的就是将鞋帮鞋底上到一起。这可是技术活,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 “二嫂,我拿回家给你上吧?” 意晚也知道,这上鞋的活不好干,上不好一双鞋很快就歪掉,废了。她第一次做鞋原本也是打算找人帮忙,没想到小姑子居然开口主动。 “你会啊?” “会。二嫂你第一次做的真不错,你尽管做,完了都给我我给你上。” “谢谢。” 意晚本来就已经拿了碗给小姑子盛了粥,这回顺手给她泡了两块烙饼。强硬塞她手里。 “吃,吃了好帮我干活。” 小姑子笑笑:“我不吃也帮你干。” 小姑子在家里没地位,跟个透明人似得。意晚来到这里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此时想想原文中小姑子如何,却怎么也搜寻不到。 难道提都没提过? “冬麦,我记得你说好婆家了是吧?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你完婚。” 小姑子咽下嘴里香喷喷的烙饼。“徐庄大队,说是冬天完婚。” 女孩声音低低的,默默的叹息让李成林两口子听的一清二楚。意晚看向李成林,他吃完了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他低头吃饭,意晚也没吭声。一直到饭吃完了她收拾碗筷,李成林才开口问。 “看你这表情,是不乐意?” 李冬麦咬着唇,然后一狠心点了头。“他长的贼眉鼠眼的。我们去公社修水渠,听他们大队的人说他懒的很。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从小就不干活的。就是现在,也是其他人上工,他一年也挣不了几个工分。” 光是长的丑,李成林还会劝劝妹妹。男人嘛,又不是墙上的画,要那么好看干啥。只要他品行端正踏实肯干,才是过日子的人。可一听说居然一年不挣几个工分,顿时就黑了脸。 “我去调查,如果真如那些人所言,我会跟爹娘说。” 妹妹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如果对方真是个懒汉,那绝对不能嫁。在农村,男人得承担重体力劳动。如果他承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 放妹妹一个人肩膀上,她该怎么生活。 听到二哥说管,李冬麦抬头眼眸中晶莹的水珠滚落。赶快抬手擦擦,小声道了声谢。 姊妹几个,她和二哥都是不被父母重视的那个。二哥不是长子,出生时母亲难产差点死掉。迷信的说法就是他不好,不说灾星吧也是不孝顺。他还调皮捣蛋,更不得喜欢。 而她就更简单了,女孩子没用。在奶奶和父母眼里,女孩子不是自家人,长大要嫁人的。对她,从来没用过一分心。就连她的终身大事,也只是站在他们的角度给她选的。 那男人相亲时她见过,长的让她吃不下饭。可父母说他家条件好,独生子住房宽敞。却压根不说他那么懒,现在条件好能一辈子靠父母吗,以后怎么办? 她之前没想过找二哥帮忙,因为二哥在父母那里其实也没多少分量,她觉得基本没用。可如今形势变化,二哥分出来单过,只要二哥支持她退婚,她自己坚持,就一定能行。 代价可能就是被父母赶出家门。以前她会担心自己无处可去,名声坏了没人收留。可如今二哥帮她,她相信作为大队支书的他,肯定有其他办法。 “走吧。”他收拾了碗筷,临出门跟媳妇交代:“我去趟看看情况。你不用等我,自己困了就先睡。” “好,知道了。” 兄妹俩出了门,李家屋里老头子已经把三儿子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家里因为他的婚事发生这么多麻烦,可他跟个木头一样。 “昨儿你媳妇不进门,你哑巴了站一边啥都不做。老子一辈子多刚强的,咋生出你这么蔫儿蛋泡。他娘的,你连你……” 他本来想说你连你二哥一根脚指头都不如,可一想到老二对他那样,顿时这话说不出口。老二是能耐,可压根不是他能指使得了的。从小到大,一点儿话都不听。 李成林进来的时候,看到三弟额头肿了一个大包,估计是被老爹用烟锅给敲的。这弟弟也是,针扎都不吭一声。这么大的人了,也实在木的厉害。 “爹你找我?” “老二、你翅膀硬了爹管不了你。你可真行啊,自己亲弟弟结婚,你连面都不露。咋,因为你媳妇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我们是你的父母,没有我们哪儿来的你。” 又是这番说词,每次他没按照他们要求,他们都会这么说。李成林默默叹口气,他爹这是依旧将他当以前一样呢。 “市里开大会,我是获奖人员,得上台领奖发言。爹,家事再大,我也不能把它排公家前头吧。您老这话我要是在大会上说,一顿批可少不了。” 老汉在听到把家事排公家前头时,已经吓出了一头的汗。他哪敢那么说,他又不是想找死。在这个一心为公的时代,当然是公家事最大。 “我、我没那么说。” “哦,那爹是啥意思?” “我、” 他好像面对的不是儿子李成林,而是大队支书李成林。再不是忍让孝顺,而是侃侃而谈,开口就是一套一套的道理。这样的李成林他应付不了,开口这些大帽子他戴不动。 “我就是说、” 说什么呢?他就是想用孝道压他,可老二开口回的是公家。老二是公家人,自然公家事放第一。这道理,他不敢反驳。 “你弟弟,他太没出息。” 压不住老二他一肚子的火,这火不撒出去他能气死。抬手又要打老三,结果落了空,老三被老二一把给拽开了。 “爹、您叫我回来是什么事儿?” 老二不接他的茬,已经分开过咱们就各自安好。等你们什么时候不能动了,我们兄弟几个轮流赡养。别拿我当撒气桶,杀鸡儆猴我不乐意看。我没兴趣,我也不怕。 “明天会亲家,两家亲戚见面吃个饭,你到时候来。” “行。” 李成林很利索的答应了,弟弟的婚礼他没来,如果会亲家再不来,老爹老娘估计又要找茬。他自己在看开后能做到无所谓不在乎,可他媳妇怀着孩子呢,可别让她跟着生气。 “那我到时候过来,爹你们早点休息吧。” 李成林话都没多说,正事说完转身就走。可腿还没迈出屋子呢,身后老爹的话语再次响起。 “一家三口一起来。” 已经让亲家看了好大一场笑话,旁人家儿媳妇敢这么给婆家没脸,保管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上去。可他家倒好,一个个说的多的还是公婆偏心欺负人,儿媳妇娘家不在,所以帮着大儿媳一起欺辱二儿媳。 虽然说的大部分属实,可这名声他们老两口也担不起啊。如今已发生什么冲突,舆论保管说他们偏心。之前招待儿媳娘家人,老大媳妇就丢了脸。这回正式见面,得给人一种李家一团和睦的感觉。 只要林意晚带着孩子出现在这里,那么之前的印象就能被打破。以后再发生什么才好转圜,才好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之前不是都一起吃饭了嘛,怎么能一直抓在过去不放。 “晚晚身体不好,卫国太调皮,这种场合还是别来的好。” “老二、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李老太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老头子眼看又要发火,到时候除了让人说他们不待见老二,还能有什么作用。 “娘,不是仇不仇的。是晚晚她、” “林意晚不愿意来?” “她下身见红,医生让卧床静养。” 李成林这话出口,李老太是进退维谷。明明就是想着办法拒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可这拒绝的让你说不出别的话,敢强压又得一顶欺负儿媳的帽子落脑袋上。 她憋的脸色都青了,可却没任何办法。以往都是她把林意晚操纵在股掌之间,如今林意晚占尽了名声,她反倒处处被动。 翌日会亲家,果然她被亲家母给挤兑了。“小辈毕竟还小,咱们做长辈的哪能跟孩子一般见识。要关心爱护晚辈,亲家母你说是不是?” 她只能点头说是,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老二媳妇就是不来给她作这个脸,亲家母就差指着她鼻子说别欺负儿媳了。看来她这顶欺负儿媳的帽子,暂时是去不掉了。 如今家家粮食紧张,都是定量。像这种场合新媳妇家一般都会来十几个人,但不是空手,而是带着礼。也不是什么贵重稀罕的,基本约等于这些人的口粮。 吃了午饭亲家告辞,老三媳妇娘家几个哥哥嫂子还有她父母,一个个故意当着李家人的面跟她道别。 “嫁人了,但啥时候都是我们文家的闺女。有啥事记得回娘家。” “你有这么多兄弟呢,挺起胸膛做人,别怕。” 李老汉提溜着烟锅,背着身走了,他实在受不了这些暗讽。要不是当地的习俗谁反悔谁付出的钱物不退,他早忍不了了。可如今为了那些钱,也得憋着。 李老太作为长辈不能失礼,怎么也得送亲家离开。站在这里听着那些如针一样的话语,转头看向老二,希望他能说点儿什么。 李成林对着弟媳娘家人笑容温和,他压根没听到这些话,他被弟媳二舅拉着,在一起说着最近的时局。 “不好说啊……”对着陌生的亲戚,他讲话十分保留。 “我也是忐忑,我们大队下放的有两家,我这……” “难啊。” 送走了亲家,李老太好像脱了一层皮。对娶这个三儿媳后悔的要死。咋就相中这么一家人家呢。原来抱着她家亲闺女才定的亲,想着以后彩礼能给带回来。 如今彩礼是带回来了,不过是三儿媳自己拿着。这姑娘家里家外一把 好手,拿捏公婆也一把好手。还有这么强硬的娘家撑腰,以后有的磨。想想就头疼,肚子疼,浑身到处都疼。 老二送走客人连家都没进转身走了,说大队还有事儿。实际上是山里凉,一棵槐树开的正好。步履矫健的进了山,脱下外衣一抖摘了一大堆。 “媳妇,晚上吃槐花鸡蛋饼,还是槐花鸡蛋饺子?” 意晚从屋里出来,“我想吃包子。” “行。不过包子得发面,得等明天。今晚先给你烙饼,槐花鸡蛋饼也很香的。” “好。” 肚子里的小家伙又踹她几下,仿佛开心着即将到来的美食。她伸手摸摸肚子,这种孕育新生命的幸福感,让她嘴角时刻都上翘着。 不用管婆家的事儿,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他回家就是做饭洗衣裳,再也没有人说三道四。身体很舒服,心情也很放松。 院子里郁郁葱葱的绿色,她最喜欢的西红柿他已经用桑树枝条搭了架子,西葫芦已经结了果,嫩嫩的看着特别喜人。 “李成林,再做个西葫芦吧。” “行。你想吃啥就说,家家菜园都快挂果了,咱家没有的话我出去给你寻。”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给妹妹退婚 洋槐花鸡蛋饼,又给她冲了个鸡蛋汤。“听大娘大嫂们说,怀孕容易贫血。冲鸡蛋最能补血,你别嫌它腥气,我给你放了糖。” “怎么会跟大娘大嫂们说这个?” “这不是、就是随便说起来了,不知道咋就说到了这个。” “是不是有人问你、我为啥没去给你弟弟娶媳妇?” 他眼眸一亮,他媳妇就是聪明,什么都骗不了。“我说你有些不舒服,在家养胎。大娘大嫂们就说可能是贫血,怀孕的女人有些会这样。” 看她眉头微微皱着,他将锅里的饼子盛出。“不想去就不用去,我家的事儿我来解决。” 她终于舒展了眉头,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一旁的卫卫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他俩刚才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现在又没事了。 翌日小姑子将上好的鞋子给她送来,手艺没的说。“我娘看见了,我吓了一跳。她居然知道这是我二哥的,还夸你手巧。” “你二哥已经托人打听你的事儿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谢谢你和二哥。” “都是他该做的。” 小姑子待了一阵告辞离开,临走小声感叹一句:“二嫂,感觉你跟变了个人似得。” “哪儿变了?” “性子。沉静、不慌不忙、我也不知道咋说,我读书少。就是感觉做啥都特安稳。以前我劝你一句……” 小姑子没说完,意晚自嘲的笑了一下。原身任性又骄傲,那可能听得进去一个小学都没念完的人。吵架的时候经常会把她捎带上,李冬麦后来就学会了彻底闭嘴。 “以前是二嫂不对。” “不,不,二嫂你没啥不对,不舒服了就该反抗的。是我自己,我太懦弱。” “有些事儿可以让,有些事儿不能让。” “嗯。” 原文中,李冬麦像是个透明人。只是在提起来的时候一笔带过,李成林有个妹妹,嫁人后一年坐月子的时候跳了河。 当这段信息被想起来的时候,同为女性的她对小姑子就多了分怜惜。这时期的女人太不容易了,多少年的打压,让她仿佛一个影子一样存在,消失的时候也没个水花。 “你要没事晚上就多来走走,你二哥打听到了再商量咋办。” “好。” 李冬麦走了,背影单薄又坚韧。原文中这时候林意晚早已离开,二哥遭受离婚的打击不爱说话。父母成天怨天怨地,她跟母亲提过不乐意那家婚事,可母亲不支持她。 “女人结婚过日子,其他都是虚的,家境才是实打实的。对方多好的家庭,你可别犯傻。男人长的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他家可是砖瓦房,你进门就能住。不用担心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多好的人家,父母还能害你嘛。” “可他不上工……” “你可别听人胡说,那是想撬你墙角,你可别傻。” 没用,没用,不管她说什么都没用。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她得听父母的,一旦提出自己的意见就会被这样说服。不许有自己的主意,我们都是为你好。 李冬麦扛着锄头上工了,在玉米地里锄草。周围俩大嫂在说她家的事儿,她家如今在大队成笑话了,谁见了都得说两句。 她娘欺负儿媳妇,这顶帽子戴在了她娘脑袋上。她娘这些日子气的躺在炕上不起,说是头疼胸口疼,病了。 赶快干活,等下回家了还得做饭。如今三嫂进了门,做饭轮流着女人们一人一天。她娘病了,啥都不干。一天三顿一次不少,吃完了就躺着。 二哥做的太对了,分家另过远离。一家三口做饭精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给孕妇开小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二哥太有远见了,爹娘那么逼他都不妥协。 李家的晚饭是老大媳妇做的,她那人一贯粗糙,做饭简单。野菜洋槐花和粗面拌在一起,做出来的远看就是一锅猪食,近了甚至能闻到猪食的味道。 “老大家的、” 公爹端着碗火气飙升,真想一碗扣她脑袋上。可是粮食不能浪费,这一条刻在骨子里的信条让他将饭咽进了肚子。 “你还要躺到啥时候?”饭是吃了火气却没消,进屋一把将躺着的老伴儿给薅了起来。 “我、”死老头子下一步可能动手,她一辈子早已经形成了记忆,捂着脑袋哼哼。“我头疼,我难受。” “要么起来做饭,要么给老子去死。少他娘的半死不活。” 看着眼前这个凶狠了一辈子的伴侣,李老太那颗早就凉透的心好像结了冰。就是这样啊,她这一辈子的伴侣就这样。可为啥她的儿子就能那么好,可那好却是给了儿媳妇。 她怎么能心平,她怎么能不难受。可现在老二搬出去了,说不定现在就在家给他媳妇洗锅做饭呢。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低低的话语,两行清泪滑下。起来吧,起来,再不起来让死老头打一顿,她在大队更丢脸。 谷子种下很快发芽长出了苗,各小队队长到处视察看哪里苗不够的话得及时补种。或者采取其他办法补救。 天空下着小雨,稀稀拉拉的将地面淋湿。温度已经挺高,社员们换上了单衣。孩子们光着脚在外头玩水,一个个琳的跟落汤鸡似得,却是开怀大笑。 这样的天气不用上工,男人们在外抽着烟侃大山,一个个吹牛的本事就是这时候练出来的。女人们在家做针线做家务,啥时候都没个闲。 李成林进了李家大门,冲迎上来的大哥摆摆手。“没你的事儿,我找爹娘有话说。” 李冬麦在他的眼色下也跟着进了屋,二哥坐下单刀直入,说的果然是她的事儿。 “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小妹的未来婆家,得到的消息不太好,我不放心自己亲自去了一趟。爹娘,这婚事不能成。得退。” 李老汉敲了敲烟锅,“为啥?” “那小子二十二了,家里条件是不错。原先家里人口多分了地主家五间砖瓦房,现在人口少了住的宽敞。爹娘也勤俭。可他长的那样就不提了,他一年挣的都没小妹三分之一的工分你们知道吗?就这样的懒汉,他以后咋养家糊口。” 老头子依旧不紧不慢,“不是还有冬麦嘛,俩人一起挣,日子咋不能过?” “爹、”李成林跟他爹的意见冲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倒不至于惊讶。 “犁地、场面上、收秋、挑粪、所有高工分的活儿他从来没做过,压根不会。一天天就在地里跟着一帮女孩甚至孩子混,有时候这样都不去。就这么懒的人,你是指望小妹以后养活他吗?” “结了婚就好了。男人懂事晚,结了婚自然就知道了。” 李成林将视线转移到他娘身上,老太也点头附和老头子的话。“男人结婚就好了,结婚就知道疼媳妇的。” “结婚是投胎啊,结婚了就能换个人?”他叹口气:“而且,他还打人。这消息旁人都不知道,但他家邻居却是清楚。他有动手的习惯,之前在家里 对他姐打过很多次。” “男人嘛,女人不听话打两下,这有啥的。” 老头子的话让李成林无语,一贯口齿伶俐的这回都无语了。一旁的李冬麦一颗心一直坠,终于被这句话给打落谷底。 “爹、我要是被打死呢?” 老汉抬头对着闺女心如死灰的脸,不仅不不觉得内疚,反而觉得碍眼。“打死你是你没出息。瞧瞧旁人家的,一个个多能耐,你连男人都掌握不住,活该被打死。” 李成林蹭一下站起来。“爹你太过分了。” “我咋拉?一个个小兔崽子,想翻天了不成?”老二当了支书翅膀硬了他压不住,死丫头难道也想翻天。 “我不再说别的,反正这婚事不可以。我已经跟对方说了,退婚。他们说您收了订婚钱,还有一丈二的布料。拿出来我去退给他们。” “反了天了。”老汉也站起来拍桌子。“这是老子的家,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婚姻自由,冬麦已经十九,她成年了。这事儿她自己说了就算,谁也不能强迫她。怎么,您比国法还大?” 李成林最后一句压下来,老汉终于傻眼了。声儿也不那么大了,话也不那么凶了。 “老子嫁自己闺女也犯法?” “违背当事人意愿,您就是犯法了。” “滚、一个个的都给老子滚。” “把钱和东西给人退回去。” 他娘从兜里去掏钥匙,到箱子前了还回头不死心的问:“我们是爹娘,我们给闺女找婆家,哪里不对?为啥还犯法。” 李成林有一种浓浓的无力感,这种法盲不是一个两个,大队里搜罗一下,百分之八十都是。 “娘、我不愿意嫁给那个人。您就当是帮帮女儿,退了行吗?”李冬麦不忍心二哥一个人扛父母的火力,哭着开口跟还算温柔的母亲求情。 “人家好好的,你为啥就不愿意?爹娘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就明白的。” “为我好?”李冬麦哭的满脸泪。“二年级你就不让我上,说让我捡麦穗捡石头,说每天给我一颗苹果。可是苹果就只有那一个,你当时也是说为我好。我现在大字不识。如今要把我嫁给一个动手打人,懒惰不上工的,我能相信是为我好吗?” 老太瞪大了眼眸,说着就哭了起来。“你这么怨恨我呢。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怨恨我?多少人生了闺女直接扔尿桶里的,我可是把你养大了啊。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养活你们、” “所以,没被你弄死我就该感恩戴德?” 老汉猛然往前一步,李成林害怕他动手打妹妹,赶快护着妹妹跟前。要打就打他吧,他是个男人皮糙肉厚。 “要么听话嫁人,要么跟你二哥给我滚。我以后没你这闺女。至于东西和钱,老子不退。你们爱咋地咋地。” 李成林将视线看向他娘,他娘则是哭的越发厉害,委屈的痛心疾首。“哪儿还有钱啊,都给老三操办婚事了。” 一个硬一个软,但结果都一样,就是不给。李成林非常清楚家里情况,他结婚的时候基本没花钱。意晚那么高傲的姑娘,根本不在意什么彩礼不彩礼的,反倒是她二哥来了给她不少陪嫁。 大哥结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年,中间没有任何大的花销,家里好几个劳动力,且没有病人什么的拖累,光是给老三结婚,根本就动用不着冬麦的钱。 “不拿是吗?” “不拿。”老汉正在气头上,一副你有种弄死我的表情。 李成林深呼吸一口,到底没把事情一下子做绝。这是他爹,怎么也是把他养大的亲爹,事情先缓和一下,不能太急。他拉着妹妹出了李家门,一路气鼓鼓的回了自己家。 意晚在屋里给儿子做鞋,小孩子的鞋底纳起来很快,已经完工了一只。这一只刚开始,她低头用力的将坚硬的锥子扎进去。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穿新鞋?” “大概一周后。手工的毕竟费劲,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鞋帮可以用缝纫机做,那速度就快的多。” “这个蓝色的布是给我做鞋的吗?” “对,给你做蓝色的单鞋。再做一双深色的棉鞋,冬天的时候穿。” “妈妈好厉害。”小家伙从炕上爬下来。“妈妈,我去给你倒水喝。” “好,卫卫乖。” 小家伙刚倒了水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探出脑袋一瞧,是他爹拽着他小姑姑回来了。 李冬麦还在哭,李成林跟爆发的火山似得,这情形让卫卫话都没敢说。看着爸爸进了东屋,他也默默的跟进去。爸爸不会跟妈妈吵架吧,他得保护妈妈。 小家伙爬上炕到妈妈身旁,李成林在对面坐下。意晚将儿子给自己倒的水推到他那边,示意他喝口水消消气。 “怎么了这是,打架打输了?” 媳妇笑颜如花,开口跟他开玩笑。他喝了口水叹口气,一腔的怒火消了大半。放缓了心情,跟老婆把事情说了一下。 “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样。” “行了别气了,既然确定对方不可嫁,想办法退婚就是。现在新时代,结了还能离,何况这都没结。” 李冬麦听二嫂这么说,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二哥二嫂为她做主。 “六十块呢,还有一丈二的花布。” “你别担心了,我跟你二哥想办法。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让你二哥给你在外间搭个炕。” 李冬麦将目光移向二哥,看他点头她彻底放下心来。要是没有二哥二嫂给她撑腰,她根本没能力对抗,也没胆子反抗父母。 说干就干,李成林喝光了水,起身洗了洗杯子又给媳妇倒了一杯过来。“我去找人盘炕,院子里搭个棚子做饭,再给你们围一个可以洗澡的地方。” “行,你去吧。” 外头还下着雨,但很快他就找来了帮忙的人。之前借别人的土砖他已经找人给做好了,有多余的搬回家就行。外头小雨停了但没法下地,正好人闲着可以做这些。 盘炕也非常快,男人们一起干活,李冬麦系上围裙帮忙做事顺带做晚饭。一帮人干了活也不吃饭,一个个笑呵呵的跟李成林道别。 “明儿上午肯定上不了工,我们过来给收尾。成林你不用客气,都一个大队的客气啥。” 几个都是他发小,跟他熟惯的很。知道他如今日子不宽裕,饭也不吃给他省口粮。 外间的炕得几天才能用,不像里间这么大,只有一米五宽能睡俩人。看着炕成型了,李冬麦这心也安稳了。 端着晚饭进屋,吃饭的时候没了那股天塌下来的恐慌。“等外头能睡了,让卫卫和我一起睡吧?” 意晚看看儿子,“看卫卫自己的,他乐意就行。” 小家伙点点头:“我要带阿黄。” 李冬麦笑着点头:“行,你想带啥都行。” 晚上以为在里间大家挤一挤,结果李成林说他找地方睡。“你陪你嫂子在家,晚上她起夜多,把手电筒放她枕头边。” “知道了。” 隔着窗户看人走了,她小声的问:“二嫂,我二哥去哪儿睡啊?” “党支部呗,他还能去哪儿。” 李冬麦干活是真利索,手脚麻利的收拾了锅碗,又将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上炕接过意晚手里的活儿,等意晚从厕所回来,鞋底已经纳了许多。 “冬麦,你这手速也太快了吧。” 李冬麦抬头笑笑,用锥子轻轻在头皮上划过。“我从几岁开始就干活,都习惯了。我也就会做这些,其他的都不懂。” “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意晚是真心这么觉得。做饭,打扫、做鞋,做衣裳、洗洗刷刷家里地里,这么能干的姑娘,当然不可以嫁给个懒汉,家暴男。 油灯下昏暗伤眼睛,她没让小姑子多做,很快熄灯睡觉。听 着小姑子翻来覆去的,她轻轻的隔着被子拍了一下。 “二嫂,我扰你睡觉了。” “没关系。我是、你是不是在担心那六十块钱?” “嗯。我一年的工分够自己口粮,大概还能结余二三十。至少也得两年。可人家肯定不会等我。” “放心吧,钱我有,我给你出。” “二嫂、”李冬麦有些激动,又有些抱歉。“怎么能让你出呢?” “当我借你的,你还我就是了。” “嗯。那我在家里住两年,正好你要生二胎了,我还能照顾你。” “对啊,所以你安心睡觉,正常上工,跟以前一样生活就好。” 李冬麦终于安心了,终于放下心事睡了过去。翌日上午来帮忙的人比之前更多,很快就将收尾工作全部完成。 屋里一个一米五的炕,连着做饭的灶台。外头一个挺大的棚子,用木头支撑麦草做屋顶。一半用来做饭敞着,一半用高粱杆子围起来,天暖和的时候洗澡很方便。 “支书,下午上工吗?” “上。麦地里得再收拾一遍。玉米谷子也得锄草。” “知道了。” 中午吃饭时李成林被媳妇塞手里七张大团结,“花布家里没有,布票也没了。你自己想办法。” “媳妇、”结婚什么都没能给她,就连当天的新衣裳都是她自己原先就有的。她出身高不在意这些,可他一个大男人拿她的钱怎么好意思。 “我、”本来是打算先去借一下的,媳妇给了就不用跟旁人张口。 “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小妹已经说要干两年还我,你就不用再这样了。” “好。”一个谢字表达不了他心里的感动,这是他媳妇,也不是口头客气的关系。“你等着,最多一周我从爹娘手里要出钱来还你。” 他要是就这么就范他就不是新时代青年。他是不想真的跟父母大队里见面,所以才给了个缓冲期。他爹的性子他了解,等过几天再去他有办法把钱要出来。 意晚笑笑不以为意,从最近他的行事来看,他肯定是会把钱要出来的。当天没硬刚估计是给他父亲留面子,他这人有底线有手段,有温情有原则。给人以安全感。 “或者不要了吧。就当冬麦被他们出嫁了,以后冬麦的婚事他们别再掺和。让她自己选。六十块换个自由,值当的。” “你真好。”他由衷的这么觉得。“放心吧。我会把钱要回来,也会护着冬麦让她自己选结婚对象。婚姻自由,谁也别想大过法律去。” 意晚被他说的脸飞红霞,也不再管他怎么做。反正他出手管了,肯定会有好结果的。李成林出面,将六十块的订婚钱退回。布料则算了钱也退回。在那边大队干部的见证下,这婚事正式作废。 听闻消息的李老汉气的将烟锅扔到了墙上,老太太叹着气给他捡了回来。“别气。就当已经嫁出去了,一个丫头片子而已。” “老二、他想翻天啊他。” “他是支书,这么大个大队都归他管。他从小就不听话,你越硬他越跟你硬刚,何必呢。” “他当了啥他也是老子的儿子。” 老太又是一声叹,想着是不是得做点儿啥。眼看端午节到来,家里还有黏米。粽叶去年洗了的也干在那儿,包粽子给老二送去些吧。 泡了黏米、红枣、红豆、煮了粽子叶,一大锅的粽子让老大媳妇馋的口水直流。伸手想先捞一个尝尝,被她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一天天的就记住个吃。” “那我怀着孩子呢,可不就是老饿嘛。” “等你爹回来的。怀孩子咋了,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去,去,把那地给我扫了的。” “哦。” 挨了骂的老大媳妇根本不当回事,拿着笤帚去扫地。老太太煮好了一锅粽子,用个大碗装了些,想着走哪条道去给老二送家去。 她想着怎么跟闺女缓和关系让闺女回来,那边李成林先行动了。端着一碗粽子上了门,得把钱要出来。给妹妹退婚,怎么能用他媳妇的钱。 他先用一下只不过权宜之计、赶在端午节前把婚退了。至于钱、不该你们得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只是责任吗? 晚上吃饭时外头人最多,天热了大家都在外乘凉。她就走大路,今晚夜色好谁都看得着她。 没等她行动,李成林端着碗已经先一步来了。而且是她计划的时间点,一路上许多人都看到了,都在夸支书孝顺。 “端午节了,冬麦包的粽子,给您和我爹的。” “她怎么没回来?” “她回来干啥啊,让我爹骂啊。” 李老太一屁股往凳子上坐,拽着围裙哭天抹泪。“死丫头,死丫头、当年你奶要扔她,我说啥不让。我拿命生了她,又把她养大。你瞧瞧,她拿我当仇人。” “娘、那你为啥不拦着我爹,小妹不乐意,那男人也绝对不能嫁,你就看着她进火坑?” “我、我哪儿知道那么多。我就听媒人说那家底子厚,订婚就给了钱还有布,这么好的人家我有啥反对的理由。” “我那天都说了,那家人不能嫁。” “我那不是打算听你的了嘛。可你爹你也看到了,他不乐意我敢嘛。我一辈子被你爹欺负,为了你们忍气吞声,临了你们还怨我。” “行了,行了,我们……” 看起来好像她很可怜,他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如今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将东西放下,他转身出去找人。 死小子,劝都不劝我。果然是个不孝顺的,生你的时候就难产,从小到大不听话。我都这样了你都不说主动让你妹回来,死丫头退了那边,不得找下一家嘛。 听说李冬麦退了亲,这上门说亲的还真是不少。他都没出门,迎面碰到来说亲的,当即一起返了回来。人在院子里,许多人围着乘凉,他讲话声音斩钉截铁。 “冬麦的婚事她自己做主,她十九成年了,婚姻自主法律规定的。谁要是搞封建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别怪我批评她。” 如今的批评严重的可会致死致残的,哪个听了不害怕。他可是支书,他这么一上纲上线,说亲的全跑了。前一天老两口还在比较谁家给的彩礼高,这天就让李成林给搅了。 “你个死小子,你反了天了你。” “把收的彩礼退出来,不然我开大会批你封建大家长。” “你、你敢。” “爹,你别逼我大义灭亲。你要非不给,非要给我政绩添一笔,我也没办法。我已经给你面子,迟了好多天才来说这事儿。你要非闹去大队,到时候被批可别怪我。” 李老汉气的哆嗦,但他知道,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儿子,已经不是他可以拿捏的。小时候都管不了,这么大了要真被他给开大会批,他这脸可丢死了。而且,臭小子一心为公,这种事儿还得被表扬。 “给你,拿着钱给我滚。” 当天支书被老爹拿着棍子赶出来的新闻,翌日传的到处都是。同样大家也都知道了,如今李冬麦有她二哥做主,有那有心人就改为上李成林家里。 意晚白天收到了来自父母的信,上回寄去的枕套大哥居然用了,她妈字里行间都是笑意,说她是个促狭鬼。 “怎么想起来给你大哥用那么娇嫩的颜色,害妈妈每次看到都想笑。对了,你寄来的辣椒酱味道很好,我们都很喜欢。我闺女真是长大了,没想到做饭手艺这么好,比妈妈厉害。” 她到现在都没告诉父母她怀二胎的事儿,原文中今年年底父母就会恢复工作,到时候漫天乌云都散了。有父母给她做后盾,以后她的路想怎么走都行。 开心的给父母回信,嘱咐他们注意身体。告诉他们自己很好,卫卫也很好,让他们放心。小姑子做了香椿酱,给父母寄了一罐子。 李成林回来看她将信装进了信封,他在外头洗了手脸,但裤腿上都是 泥,所以没靠近她。将从父母那里要到的钱给她,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眸。他媳妇好可爱,爱财却不吝财。这副模样让他心动不已。 “我明儿抽空给你寄。明儿开始要动镰割麦子了,可能会忙一段。” 听到割麦子,她抬头饶有兴致。“今年麦子收成好吗?” “还不错。咱们大队有很多整片地,麦子种的不少。我预估百分之六十上交,剩余的还够一人分个十来斤。” “那我们家三口人能分三十多斤,还是说我没份儿?” 她们大队地势稍微平坦一些,麦子种的多。其他大队好像平均下来一人就是个三五斤。但之前婆婆说她不上工,所以分麦子没她的份儿。气的她没吃白面面条,还跟李成林吵了一架。 记忆里的争吵,她从来不直说。心里不高兴了就找茬,阴阳怪气旁敲侧击,基本上吵完了李成林都不知道为啥。就知道她看不上他,眼睛里话语里除了鄙夷就是蔑视。 明明他干一天累的要死,就吃个饭她还阴阳他。她不高兴他也痛苦,要不是有孩子,她又是这样的处境,他早提离婚了。但日子过到今天,他多少次庆幸自己没那么做,或者说没做成。 眼前的是他媳妇,这么漂亮知书达理的媳妇是他的。一天一天的看着她就感觉浑身都是劲儿,跟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得。 “为啥没有你的份儿?你户口在这儿,粮食关系在这儿,我一天天忙的要死不都是工分。有你的户口有我的工分,凭什么不给你分?这话谁说的,我问问他去。” 意晚忽然笑了,伸手拉住他。她是听说过,如果家里没有壮劳力,粮食分配绝对吃亏。所以这时期的男人,就是外头有工作也很多都不走,因为一家子有他才能分到足够的口粮。除非一家子都能出去,或者女人特别能干孩子少,不然口粮分不够。 “所以,你挣的工分足够给我分口粮,是这样吧?” “嗯。”他默默撤开一步,免得弄脏她衣裳。夏季单薄,她穿了件新做的半袖连衣裙。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气质温柔大方,这么看着心里就热乎乎的。 “我连你都养活不了,我还能干啥?” 她噗呲一下笑了,想起原身骂他的话,难怪他觉得委屈。结婚的时候他是没出彩礼,但也给了她三十块钱和布票,让她做衣裳。他答应她以后不下地,他做到的啊。他早就计算过的,他一年的工分养活老婆孩子不成问题。 当然了,孩子多了还是不够的。所以他也在打听绝育的方法,以后生俩就行。孩子有个伴一起长大,养俩孩子也在他能力范围内。 “那等发了麦子,我们做油泼面好不好?” 挂面省事,这时期也是好东西。可挂面的口感和鲜面条还是不同的,家里面粉不多,她吃的基本上都是挂面。 “行。不过啥叫个油泼面?”他从小吃的就是臊子面,部队里也没吃过这什么油泼面。 “就是把面条做成喜欢的形状,然后放上蒜末、葱花,辣椒粉,用热油泼香。要是再能炒个韭菜,西红柿鸡蛋,那滋味,简直美极了。” “行,我做你指挥。” “你说的啊。最近,你可好些日子没做过饭了。” “这不是有冬麦在嘛,我回来她都做好了。怎么,喜欢我做的饭?” 他忽然间凑近,吓的她往后撤了一步。干嘛啊,忽然吓人一跳。就是顺嘴说到这儿了,你眼睛那么亮干什么。 “算了,我其实都行。” 男人笑笑不再多说什么,吃了饭主动去洗碗。李冬麦想拦,被她哥给驳回了。 “你做饭了我来洗碗,这里可没有男人不下厨房的说法。以后你嫁了人也一样,女人也得下地干活,凭啥男人不干家务。” 李冬麦停下动作,“好。” 这些话二哥一起其实也说过,她当时没当回事。这样的男人太少见,她不觉得自己应该当做参考对象。如今二哥当她面跟她说,她这才正式放在了心上。 “卫卫,晚上跟姑姑睡吧?” 外间的炕早就能住了,为了私密性,意晚找了块儿旧床单给挂了起来当床帘。小家伙之前答应的说跟姑姑睡,结果到现在了都没实行。 “可是、”回头看看意晚。“妈妈、我晚上会碰到你肚子吗?” “一般不会。”她摸摸儿子的小脑瓜。“怎么,你不想跟着姑姑睡?” “不是。算了,我还是跟姑姑睡吧。妈妈你肚子越来越大了。” 他听到大人说女人怀孕很危险,被碰到肚子更危险。本来是想跟着妈妈的,但想到她的大肚子,自己还是跟姑姑吧。 卫卫跟着姑姑睡到了外间,晚上里间就只剩他们两口子了。等李成林上了炕吹了灯,她忽然发现自己跟他离的好近。没有了卫卫在中间当缓冲,俩人一下子就边境相接,被子都挨在了一起。 “媳妇、” 他还轻轻的喊她,吓的她往后缩了缩。“干嘛?” “你躲什么,我又不吃人。” 今晚夜色非常好,月光撒在屋里他视力好看的挺清楚。他一喊,她往后缩。以前是那种带着些鄙夷,让他心里越来越冷,在家睡觉也会离她远远的。 如今却没有让他不舒服,反而觉得特好玩。跟他大嫂对线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嘛,他比大嫂还可怕? “你、你有话说话。”恼羞成怒了,声音气冲冲的。这人怎么回事,她可还挺着大肚子呢,他不会那么没人性吧。 “怎么了,怎么忽然不高兴?” “你到底要干嘛?” “我不干嘛。睡吧。” 男人翻身背对着她,这回她终于安心了。默默吐出一口气,想着要不明天还是让卫卫在里间睡吧。中间夹着个孩子,她没这么忐忑。 听着她舒缓的呼吸声,他悄悄的翻身看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些哭笑不得,带着许多的不解。 当年两人初见,他去公社接人,她在十几个知青中仿佛一颗发着光的明珠,一下子照亮人的眼眸。细皮嫩肉一看就是特别好的家庭才能养出的孩子,眼眸里暗暗的嫌弃。躲闪着目光害怕旁人看出来。 他当时已经听他娘的跟夏桃相过亲,不过还没定下来。那天一帮学生初到,看到路边不远处的水库十分兴奋,下车的时候小跑着过去瞧。 她也被拉着一起去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等他停好车过去喊人的时候,她已经掉水库里。他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噗通一个猛子下水救人。 夏天穿的本就单薄,她又穿的是裙子。她不会水,在水里已经完全懵了,死死的抱着他不松手。他只顾着救人,根本顾不了其他。等从水里出来才发现,她裙子几乎被撩到了胸部的位置,他一路抱着她光溜溜的腰上来的。 “林意晚光溜溜的被支书抱上来的。” 这话没要一天就传的到处都是,听说她在知青点哭,他作为男人主动提出负责。反正他单身,婚事也没定下来。 “你要愿意我们就结婚,要不愿意我想办法平复谣言。别太当回事,时间久了自然就过去了。”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她考虑后答应结婚。不过她提了个条件,嫁给他以后她不下地。 “我不会干农活,晒太阳皮肤会起疹子。” 真是个娇小姐,他当时默默点头答应了下来。大队社员们结婚一般都是按照当地规矩,彩礼和一系列的进门钱离母钱什么的,她什么都没要,结婚的衣裳她自己也有,不用赶时间现做。 结婚时是挺好的,可婚后生活却不那么顺利。她实在是太娇气了,让他多少次怀疑自己,没有金刚钻却拦了瓷器活。 她的出身,原本会遭遇很多非议和欺辱。这方面没问题,这是他的地盘,他自然有办法护着她。她不会做饭洗衣服,他也能帮忙。可他毕竟还有工作,不可能随时在她身边。 他娘每次看到他进厨房,都会坐在外头用眼泪淹他,他爹恨铁不成钢的瞪他,好像他进厨房做饭是犯了天条。这么多年他顶着压力尽量在做,可她还是不满意。 争吵越来越多,她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鄙夷。他再看得她高他也是个独立的人,这么老是被自己媳妇鄙夷时间长他也受不了。最后豁出去了给她弄到了回城指标,她却留了下 来。 这段日子,她处事沉稳冷静,他以为两人的关系终于有了改善。可没想到儿子一离场立马现了原形,他就是靠的稍微近了些,她都赶快往后退。 说不受伤是假的,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做不出这种情况厚脸皮往上靠的举动。只能背过身掩饰自己的失落。 月色下她睡颜沉静,一张芙蓉粉面和当初一样漂亮。不过气质发生了很大变化,之前像温室里娇气的蝴蝶兰,如今像是枝头的腊梅。坚毅冷静,对他看似亲近,实则疏离。 感觉上判若两人,可事实就是她就是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如果之前很高兴这种转变,如今却不知该喜该忧。 她重视的,大概只有孩子而已。卫卫是她的宝贝,肚子里这个同样是心肝。只有他是捡来的,靠近一点儿都不喜欢。 心情低落的后半夜才睡着,翌日天刚亮他起床出门。今天正式开镰,他得看着些。麦子可是细粮,不能糟蹋一点儿。 意晚起来的时候李冬麦也早走了,外头厨房锅里给她温着饭,卫卫拿着个小棍在院里斗蚂蚁。 “妈妈你看,蚂蚁好聪明啊,我给它们一块儿窝头,它们会回窝里报信,然后蚂蚁大军出动,齐心合力把它抬回洞穴。而且,有指挥的有干活的哦。” “是嘛?” “是。妈妈你快来看,蚂蚁好厉害的。” 意晚的早饭是煮鸡蛋,还有一份李成林一大早从豆腐坊端回来的纯豆浆。李冬麦做的饼子,给她的单独加了鸡蛋。家里几只鸡都在下蛋,但其他人基本不怎么吃,都留给了她。 “卫卫,给你这个。” 小家伙摆手。“妈妈你吃。我吃了烙饼和豆浆。怀小孩子妈妈容易贫血,要吃好的。” “那你吃蛋黄,妈妈有点儿噎吃不下了。” 帮妈妈分担嘛,小家伙皱眉想了一下就同意了。“那一人一半。” “好吧。” 喝一口豆浆,醇香袭人特别的香。她说了一句豆浆里有大豆异黄酮,对人特别好。他就早起去豆腐坊给她打,大队里羊群有几只母羊下羔子了,他也会偷偷给她带羊奶回来。所以她虽然怀着孩子,但气色特别好,面若桃花的。 不得不说,其实她是很感动的。前世她相处过几个男朋友,没一个有他这么耐心体贴的。而且根据她观察,他对旁人其实不这样。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单单是责任吗?原身记忆里他很负责没错,但其实很冷淡的一个人。但给她的感觉就不是这样,她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听取,眼眸时常带着笑。 正值壮年的男性,对着自己媳妇有生理冲动很正常。现代社会的成熟女性其实她不介意帮帮他。之所以抗拒,是不想他深陷。她还没决定以后跟他一起生活呢,不过他这么一天天的,她觉得自己离沦陷也不远了。 上午将菜园里成熟的菜摘了一下,午饭她在家就是她做。杂粮面粉掺了春天干的野菜做菜团子,西红柿、蒜泥茄子、蒜泥豆角、醋拌辣椒。院子里菜多,所以她就多做了几个凉拌的下饭。 一大锅的大碴子粥,满满的盛了一大盆。李成林进来先洗手,看她要端饭赶快上前一步自己来。 “你少弄点儿,这么多万一摔了怎么办,端着这个你都看不到脚底下。” 只要他回家,眼里是非常有活儿的。如今她肚子越发大了,就是在家什么都不做他也不说什么,兄妹俩都是进门就洗手,跟她说等他们回来再做饭也来得及。 “李成林,你是关心我,担心我对吧?” 他将饭菜都放桌上,面对她的问题有些不解。“当然啊,不然我是在干啥?” “可你今儿这话让我感觉不好,好像在嫌弃我。担心我万一摔跤,然后给你添麻烦。” “我没有。”她怀着的是他的孩子,那么大个肚子一天二十四小时带着,那么辛苦有一大半是因为他,她在给他孕育孩子,他怎么能嫌她? “我真没有。可能,是不是我语气不好?” “嗯。好话好好说,关心别人得让别人感知到,否则就是无用功。如果让别人感觉到的是负面的,那是得不偿失,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李成林认真想了下,好像是这个道理。自以为是最要不得,你关心人得让人感受到,他媳妇说的没错。 “我错了。” 意晚站在篱笆旁,此时蔷薇开的正浓。他随便种的种子,大部分都是艳丽的颜色。一大朵一大朵绚烂多姿,人面娇花相映红,她站在花墙下丝毫不逊色。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道歉态度良好,意晚轻轻的笑的很开心。原身记忆里他是个犟种冷漠的人,经常看到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可给她的感觉却不是这样,认错态度良好,顺着她给她一种被宠爱的感觉。 其实现在还不到生的时候,可她这一胎怀像就是这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动作缓慢给人一种不放心的感觉。反正李成林每次看到都这样。 又或者是,有人说对爱人就会这样,总觉得给予的少,总把对方当小孩子一样。会是那样嘛,她不确定。不过他对她好,这一点是肯定的。 “我怀卫卫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他给盛了饭,放到她面前晾着。菜窝窝也放她面前,闻言想了一下回:“那时候你没这么笨拙。我问过许大娘,她说有的二胎就是比头胎肚子重。还说有些人怀闺女就会这样,看起来身子很重。” 有些话他没说,以前的她总是嫌弃又冷淡,他关心都不知道从何入手。除了尽可能的给她带些有营养的,有时候她还瞧不上。除了责任,也就没其他了。 如今却是打心眼里心疼她,担心她做事会不会累着。时刻都放在心上,总觉得自己做的太少,给与她的太少。 那位接生大娘是经验之谈。她肚子里的可不就是女儿嘛。这种身子重其实只是外人看来,她自己感觉还好,并没多累。当然了,她一天也不用做多少活。 “咔嚓”一个响雷,李成林抬头看天。随手拿起一个窝窝,起身就往外走。“可能有雷雨,我去打谷场看看。” “好。” 夏天雷阵雨十分常见,应该之前有做防雨的准备,他不放心就亲自瞧瞧。意晚她们吃了饭给他单独留着,收拾碗筷的时候豆大的雨点说来就来。 “二嫂,你进屋去别管了。小心脚下。” “哦。” 李冬麦收拾锅碗,她手脚特别麻利。自从来了二哥这儿,吃饭居然不受管控了。每天她想吃多少吃多少,二嫂说她瘦让她多吃。大概是饭跟上了,她感觉最近力气都大了,干活有劲儿的多。 她跟队长说想去挑麦子多挣两分,队长都同意了她二哥给她否决了。“你个姑娘家那么拼命干啥,万事有你二哥呢。” 就这么一句话,她真的有些想哭。前年也是这样,她爹说她年纪大了能挑担了,可她二哥不让。为了这个,二哥还被老爹狠狠骂了一顿。说他一天到晚宠着媳妇惯着妹子,是个败家货。 她想说二哥才不是败家货,二哥是男子汉。 无论是原来在家还是现在分家,挑水劈柴这种重活都是他干,或者他安排家里男人们轮流干。二哥从部队回来,她才不用再去砍柴。 抬手从水缸里舀了一大瓢的水洗锅,二哥这里有两口水缸,一口用来做饭一口用来洗漱。二哥都会抽空挑满,随便她们怎么用。 二嫂现在也很好相处,不会嫌弃她一些不好的习惯,而是会像今天说二哥那样,好好的跟她说,她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 “冬麦,碗筷洗了不要用抹布擦,放起来让它自动干。” “二嫂,知道了。” 她赶快收起要擦抹布的手,默默的吐了下舌头。二嫂说过了,她又给忘了。以后得长长记性,二 嫂说抹布不如清水干净。所以应该用清水涮一下晾起来,而不是用抹布擦。她记住了,一定记住。 外头哗啦啦的下着雨,她在棚子底下飞快的干着活。洗了锅碗她没进屋,而是将二嫂摘回来的菜收拾了洗净放案板上。 菜已经甩干水分,她将豇豆挽成一个个小捆,辣椒整个不切,弄好后放泡菜坛子里。泡菜是二嫂做的,他们这里不会这种做法。 “嗯,绝了,好吃。” 她们这里都是腌咸菜,除了盐顶多放几颗花椒。味道单一。可二嫂这泡菜酸酸辣辣的特别爽口,不仅二哥喜欢她也喜欢。 “二嫂,能不能教我腌泡菜?”她干完了进屋,如今胆子大多了,许多话都敢出口。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那个,我给卫卫做棉鞋,可怎么感觉不太对。” “我看看。”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就抱一分钟 “二嫂,你弄反了。不是这样,应该是这么着……” 李冬麦一边说一边动手,将她搞反了的鞋子给正了过来。看她旁边的笸箩里放着崭新的棉花,犹豫了一下开口跟她说。 “给小孩子做棉衣棉鞋,不要用新棉花,应该用那种压实的旧棉花。” “为什么?新棉花才暖和啊,压实的旧棉花都不保暖了。” “我也不懂,反正老人都是这么说。” 嗯?这意晚就懵了。到底是迷信还是真有什么道理,她谨慎的想着打听一下。不过现在人们都忙着收麦子,表姐她们都下地了。 下午出去缓慢的遛弯,遇到几个看孩子的老人家。她虚心的跟人请教,有俩都跟李冬麦一样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是老人传下来的。后来遇到一个特别爱说的,这才跟她说缘故。 “以前有小孩爱玩,炮仗点燃了棉衣。因为是新棉花所以燃烧的快,又不容易熄灭,最后烧伤严重。用压实了的旧棉花就不会这样,它不易燃。往地上打个滚就灭了。” “哦,原来这样啊。” “男孩子调皮,火力旺不怕冻。宁可冷一些别留隐患。” “哦,谢谢大娘。” 虽然大娘这么说是有一定道理,但意晚还是给儿子用了新棉花。一来家里没什么旧棉花,想用还得拆李成林的衣裳。他的衣裳留着还能穿,晚上出去巡视一下什么都能披。 棉鞋做起来比较费工夫,她每天除了做饭就是在家里做针线活儿。大队忙着收麦子,李成林忙一天晚上回来基本沾枕头就着,俩人倒是少了许多尴尬。 夜里听到打雷声,他一骨碌爬起来就走。这几天麦子收割了有百分之八九十,但脱粒的却不到一半,许多都在打谷场堆着。这样的雨天,可千万不能被淋。 “晚上我不回来了,你们安心睡不用等我。” 意晚听到动静他都出了门,她坐起来披衣到窗户跟前。咔嚓一个闪电划过照亮了天空,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风声,她在心里祈祷这雨赶快停。 “二嫂,别担心,你快睡吧。年年基本都差不多,二哥就是不放心过去看看。” “好。你也睡吧。” 持续半个多月的夏收终于收尾,地里的麦子已经全部到了打谷场,这些日子开始赶着将麦子脱粒。没电没脱粒机,依旧使用的是老式的牲口或者人力拉着滚子碾,效率低,所以拖的时间有些长。 等到夏粮开始往粮站交,李成林终于没那么忙了。傍晚回家的时候看到他媳妇居然在拆棉袄,蓝色印花的样子,是她的没错。 “干嘛要拆了?” “卫卫棉衣小了,我拆了后发现里头的棉花也不太好,想着给孩子重新做一件。家里没票了,我棉衣多、拆一件没什么的。” 刚拆了个小口子,他抬手阻拦她的动作。“别拆了,棉花我来想办法。我刚看你把外皮子洗了,还够大吗?” “够,之前做的就大,收起来许多,现在也得收起一些,还够明年再穿一年。” 这时期的棉衣大抵如此,孩子的衣服都会做大个三四岁。小时候收起来,慢慢的往下放。 “你别急,得再过一个多月才到棉花成熟的时候。放心,我肯定给你把棉花弄回来,不会耽误你用。” “好。”她笑笑,穿针引线将自己的棉衣重新缝好。她有四件棉衣,厚度不一样根据气温换着穿。李成林简单,就那么一件,冷也行热了他就脱了,零度左右他经常都是一进屋脱了棉袄就穿里头的二股筋背心。 “要不要给你也做一件?” “我、”他本来想说不用给他做,但一想这是媳妇给他做的,立马把拒绝的话收回去。“我看能不能买到布,可以的话就麻烦你给做一件。” “好。” 意晚自己还有两件毛衣,有些轻微的起球,还是下乡之前妈妈给她织的。如今毛线难买,还是做棉衣性价比更高。她自己的毛衣在这边其实也没穿过,不想让人说三道四。 麦子交了公粮后,剩余的大队开始组织分。按照人口来领,成年的有十五斤,未成年一律六斤。这种时候意晚根本不用操心,都是李成林的活儿。 晚上他回来扛着个袋子,里头有五十一斤。麦子品质非常好,颗粒饱满麦香浓郁。 “这个得去哪儿加工?我们是不是得留一部分过年用。” “我去加工一半,公社有机器。下个月咱们大队也开始接电线,年底我定的机器运回来,到时候就方便了。” “好。” 看媳妇望着麦子满脸喜悦,他小声的跟她说:“我有其他渠道弄到麦子,你坐月子肯定有细粮吃,不用太节省。” 意晚往后退一步,这人怎么回事,现在说话怎么老喜欢凑近。“不违反纪律吧?” “不会。” 他开心的笑起来,她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她说什么了,他这么高兴。不就是关心你一句嘛,至不至于这么高兴。你是为我筹谋,我关心一句不是正常。 他这人执行力非常高,当天下午就去加工了二十斤白面回来。还有一大麻袋的麦麸和谷糠,交代冬麦让她用来喂鸡。 “二哥、东街许大娘说家里的公鸡要卖,要不要买回来留着给二嫂坐月子?” “坐月子还是母鸡好。别急,我找找买几只母鸡。” “行。” 李成林刚洗了洗,外头有人找他。大队有人分家,找他当中间人。他拍拍手往院外走,告诉妹妹晚饭不用做他的。 就是这样,大队里但凡有人家里办事,红白喜事或者是分家之类的事,都会找大队干部去。临走总要给些烟或者鸡蛋之类的东西,最少也会吃一顿两顿饭。 他们这个大队人口又多,李成林一年有几个月都不吃家里口粮,就光是这一项就省多少。所以他爹娘对于他分家出来单过才那么不乐意。要是他在家,他媳妇也去上工,一年家里有结余。 “你二哥最近怎么老有人叫他?” 意晚自从穿来,他一般都在家。之前的记忆里倒是经常不在,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两口子感情不好,吵架后他离开家的。可自从冬麦来了有人做饭,他经常不在家。 “大队只要谁家里有事,肯定会招呼大队干部。之前他都给推了,应该是回家做饭。” 不用多说,她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如今虽说是小姑子和他掌勺多,但家里粮食什么的都是她在管,她心里有数。 一个月光是口粮就能省下十几斤,可之前跟公婆一起住,老婆婆却总是在她面前说她不上工,消耗的是家里人的口粮。话里话外她占家里人的便宜。 却原来现在才知道,李成林的工分足够他们三口吃。而且按照现在这样计算,根本吃不完。明明是李家人在沾他的便宜,他剩下的 口粮不都是进了李家人的嘴嘛。 “真是的、我又不是不会做饭。他是支书,这些事儿都该他管的。” 这种事儿旁人想做做不了,他却是分内之事。一份文书他来写,盖上大队的印章,那是具有法律效益的东西。就是红白喜事,不论是记账分账,也都得有大队干部主持。 该干的工作,而且是有双方都有利的事儿,这家伙干嘛不好好干?她坐在凳子上吃西红柿,忽然想起来他是为什么了。 以前因为这个两口子没少吵过架,她说他不顾家,一天天的走的不见人影。可那时候是孩子小好不好,她一个人带孩子分身乏术。他以为他娘会帮忙照顾,实际上老太根本不管。晚上李冬麦下工在家的话,倒是经常会过来帮忙。 “成林在家吗?” 正想着家里口粮能省多少,可以用来兑换细粮。门口一声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是婆婆来了。她来干什么? 李冬麦也听到声音了,做饭做一半也赶快从棚子下出来。“娘、” “你二哥呢?” “有事出去了,可能得九点才能回来。” “你二哥是不是把你的细粮也给领走了?” “是。” “冬麦,你可是娘唯一的闺女,你瞧瞧你现在在干啥,你真的要这么对自己的爹娘?” 老太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李冬麦被母亲说的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父母的打算。 “跟自己父母哪有隔夜仇,父母哪会记怪自己的孩子。行了,这都多久了,跟娘回家吧。” 林意晚走了过来,冲婆婆一团和气。你不是会装吗,跟谁不会似得。小姑子是她生的,从小在她跟前长大,咋就没她一成功力呢。就这么两句话,你就不知道该咋答对了。 “娘、您来是为了地里那些冬麦啊,还是为了李冬麦啊?” “老二媳妇,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吗?” “有啊,我就是。而且,我哪里说的不对?” “你、” 以前都是她三言两语把儿媳气的跳脚,如今却是儿媳三言两语把她气的不行。林意晚什么时候如此冷静了,不论说什么都不慌不忙,不急躁气愤。 “冬麦是我闺女,她还没出嫁呢,理应跟着我们。”李老婆深呼吸一口,很快镇定下来。 “跟着你们干嘛,让你们再卖她一次。” “林意晚、”老太还是恼了,想说狠话却又顾忌着儿子。 意晚有些后悔,也许不该从他们手里要那六十块钱的。六十而已,留给他们换一个不再掺和小姑子的婚事,其实划得来。 “这样,等李成林回来,看他怎么说。” 老太转头看闺女,李冬麦赶快点头。“我听我二哥的。” “闺女,你可是妈的亲闺女,父母健在那就该随着父母的。” 李冬麦不吭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人口齿不行,许多话表达不出来意思。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想上学的时候,可母亲三言两语就不让去了,她心里难过的不得了,可却毫无办法。 意晚怀着孩子,不愿意跟婆婆对峙。李家的事儿李成林解决,他之前说过的。他来承担,她也懒得多生气。 李老太被儿媳给打了太极,转而攻克闺女。李冬麦咬着唇,着急的并拢双腿,俨然有了尿急的迹象。 “你就别逼她了,一切等李成林回来再说。” “冬麦是我闺女,说破大天她没结婚也得是我们做主。” “娘、”李成林居然这个时间回来了,他忘记拿东西返回家中,没想到将母亲的作为看了个正着。 “冬麦暂时先住我这儿,具体的等我明天回去细说。娘你以后有事直接找我,别为难晚晚。她性子单纯,不会你们那些弯弯绕。” “我……” 她儿子开口了,她站在那里深呼吸好几口。瞧瞧,这就是她的好儿子,开口就护着媳妇。一点儿面子不给她留啊,说他媳妇不会弯弯绕,那不就是说她弯弯绕多耍心眼。这只是几句口角,若是真有什么事儿,他是不是敢开大会批她这个当妈的。 七岁之前她没少打他,可是在七岁后她就基本没跟儿子动过手。有什么不满意的背后跟老头子说,让老头子教训。 这样的好处是她在儿子那儿印象好些,坏处是憋的慌,不能当场撒气。不过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 “你爹听你大哥说冬麦的细粮被你领走了,在家里发脾气,把锅差点给我摔了。我这辈子造的什么孽,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主意,我是担心你们父子成仇。”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跟我爹说的。” 以往她这么招数一使,孩子们保管服软,心疼。可今儿老二却没松口,没说给她麦子也没说让她领冬麦回家。而且不许她再在他家里待着。 俩目的一个都没达到,她被急着出门办事的李成林给送回了家。家门口看到他爹了,急匆匆的跟他交代了一句。 “我给人家分家,今儿顾不上。爹你别急,我尽快抽时间过来。” 儿子话语也不激烈,好像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可实际行动一点儿没有,他们想要的完全不给。尤其李冬麦的婚事,更是完全不松口。没有他的话,他们老两口做不了闺女的主。 接连等了好几天都不见人,地里的黄豆都长了出来,老汉等不及了,下工直接去了党支部堵他。 “支书啊,好像去公社开会了。这不夏收了嘛,肯定要开会的,年年如此。” 就在老汉要绷不住的时候,李成林终于上门了。晚上一家人都在。看到他来了,都凑过来看热闹。 “爹,您有什么就直说。到底想要咋?” “让冬麦回来,带着她的麦子。她也不小了,之前那家不乐意的话,我再给她寻一家。” “她在那边住的舒心,就别折腾她了。我是她亲哥,住我那儿没什么不合乎礼法的。至于她的婚事,我再强调一遍,婚姻自由。这些日子也有媒人上门说亲,让她自己相亲自己挑,我会从旁给她意见,但最后还是听她的。彩礼象征性要一些,我给她准备嫁妆,您就别操心了。” “老子还没死呢,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 老汉抬起手,烟锅就冲他飞了过来。李成林早有准备,闪身利索的躲开,对于暴怒时像狮子一样凶的老爹,他扛得住。 “您看您,跟个炸弹似得动不动就爆炸。您说,就您这样,冬麦那小胆子能不怕嘛。咋,把她抓回来,您继续当您的封建大家长?” “你小子、” 老爹暴怒的时候,门外那仨全都怕,就连最受宠的小儿子都有些发怵。也就李成林不怕他,依旧平心静气的跟他讲道理。 “爹、冬麦从没灶台高就开始干活,小学勉强上了不到两年。如今常用字都认不全。这些年在家里她就没闲着的时候,上工挣工分,回家做家务。您拍着良心问问自己,如果真的再眛下她结婚的彩礼,良心能过得去吗?” “我是她老子,彩礼就是该给我的。” “那要是儿子呢,您当爹的又该如何?” “儿子欠老子一口棺材,老子欠儿子一个媳妇。当老子的就该给儿子去媳妇,出彩礼。闺女就该收彩礼,是父母应得的。” “哦。那你先把该给我媳妇的彩礼补上吧。” 李老汉懵逼了,没想到他儿子在这儿等着他。刚说的时候理直气壮,想用那样的老道理将闺女嫁出去。谁承想他儿子给他挖了个坑,就等他跳。 他半天没接上话,一旁的李老太想到什么了却没开口。老二是打定主意给他妹子做主,她今儿要是跟老汉联合,势必让儿子将她当成跟老汉一伙的。 “你、你儿子都那么大了,还提什么彩礼。” “爹、就是因为儿子大了才不能就这么过去啊。意晚她父母将她养大可不容易,她可不是从小干活不花钱长大的,她是她爹娘精心培养的。吃的用的, 高中毕业的高材生。如今都给你生孙子了,您怎么能就这么抹过去呢。” “我、” “爹、大哥三弟都给了彩礼,以后四弟您老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也会给,那家里弟兄四个就我没有。” “所以,你是说我亏待了你跟冬麦?” “您自己说呢。” “我、” 李成林走了,让他爹自己想吧。反正小妹他是护定了,小妹的婚事就得她自己点头同意。还有彩礼,让她自己带回去过日子用。谁也别想再剥削她。 要是以往,哪个儿子敢在老汉面前这么硬钢,他不动手也得狠狠骂一顿。可在李成林接二连三的反抗中,他如今已经没那么放肆。 家里撑场面的就是二儿子,之前得罪了他,老三结婚他都没来。背后多少人笑话他这个老子。做事得留一线,老伙计说的对、他越来越老了,以后要靠的还得是老二。 李成林从这里出去回家,他也不是真想跟老爹要什么彩礼。他们的日子他会想办法过好。当初不在意,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更不在意,他就是借此打消老爹的观念。娶媳妇你可以没出,嫁闺女也没必要非霸占。 可是,他是这么想的,媳妇是这么想的吗?结婚到现在原先是吵架冷战,如今倒是温和解决问题,好商好量。 可仔细想想、看似比之前亲近。实际上,那想都是浮于表面的。不说亲热了,他靠近点儿她都赶快往后退,比原先那种冷战吵架好像更疏离。 “媳妇,你是不是介意当初结婚没彩礼?” 他回去的时候意晚已经躺下了,他洗漱后脱了衣裳上炕,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声儿。 “彩礼?”意晚有些懵,“我不在意那个。至于新衣裳,我记得你那时候给了我两丈布票、还有三十块钱,够做棉衣和裤子的。结婚时时间紧我又不会针线活所以没做,冬天我不是做了一身嘛。怎么忽然问这个?” 他不说话,默默的往她那边挪。果然,她感觉到他的动作,拽着被子往后退。“李成林,你干什么?” “我、你干嘛这么躲着我,我是你男人,我能吃了你咋地。” “你有话说话,别耍无赖啊。” 屋里他故意没吹灯,昏暗的灯光下能清晰的看到她的面部表情。处理事情时淡定的眼眸,这这种时候却带上了慌乱。姿态明显抗拒,脸颊气鼓鼓的。 他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根。中间留够了安全距离,她脸上的无措这才缓缓平复。眼眸中纠结难平,好像没有决断、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她眼神躲闪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确是抱着合作的心态在跟他一起生活。明年恢复高考她计划上大学去,拿到文凭以后才更好发展。 她是一定要去上大学的,他的工作能轻易放弃吗?他会怎么应对接下来的生活她不知道。虽然他对她真的特别好,让她这么理智的人也开始动心。可如果两人注定不走一条路,那么现在最好不要太亲密。 可是,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在相处这几个月后,不说她自己的心动,就算从孩子的角度考虑,哪怕两地分居也比让孩子只有妈妈要好。他那么爱孩子,目前来看对她也是有感情的。她为什么不往前一步,这个四口之家也许有别的出路。 她往他那边靠了靠,伸手揪住了他被子。“生气了?” 媳妇主动示好,他立马回身。“没有。就是……”想问问她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他,但肉麻话他说不出口。 “我怀着孩子呢,不是故意拒绝你。” 媳妇娇娇软软的话,再加上所透露出的意思,让他刚刚掉落谷底的心一下子飞了起来。不是讨厌他,在意他的情绪,在主动跟他解释。 男人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她这厢一示好,他凑过来伸手搂住她,不过是隔着被子的。“我又不是畜生,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给我抱抱,就抱一分钟。”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他那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一夜的时间,他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有些兴奋。给家里添了三只母鸡,都是去年的鸡,并不老。这样的鸡有营养。 又给家里弄回来五十斤麦子,十斤白面。他记得她说过鲜面条比挂面好吃,所以这回没弄挂面。鸡蛋也跟人说好了,让人帮忙积攒。天气凉爽后开始攒。 下午回来拿着个镐头在那儿挖,意晚挺着大肚子十分好奇的过来瞧,他吓的赶快停住动作。 “你咋过来了?孕妇最好离这些刨呀挖这些动作远些。” “哦,”她不懂这些,闻言听话的往后退了两步。“你挖什么呢,这几天回来就在这儿叮叮咣咣。” “挖个菜窖。冬天可以储存蔬菜,还有鸡蛋什么的放进来耐保存。” “院里不是有一个地窖吗?” “里头不知道放过什么东西,一股臭味难闻的很。我给它填了,所以得弄个新的。” “哦。” 夏收后会稍微闲那么十来天,家里有活儿的女人这时期就能在家里带孩子做针线。不过但凡能走开得都会去上工,地里锄草,挣一个算一个,总比不挣强。 意晚说让小姑子在家歇几天,李冬麦笑笑说不用。锄草不累,工分可不能不要。她拿着给孩子做的小衣裳退到了房门口,在椅子上坐下继续做针线。还有一年多就回城了,忍忍别想缝纫机了,等回城了家里原先是有的。 手工缝制有些慢,索性她也不用忙活别的。晚饭锅里熬了粥,小姑子抽空已经蒸好了干粮。等下将泡好的干菜拌一下下饭就行。 知道肚子里的是闺女,所以给准备的都是鲜嫩的颜色。橘黄色的薄棉袄,等过年的时候就可以穿。 “支书家的,给你送个好东西。” 隔壁邻居捧着半拉西瓜来给她,西瓜十分的新鲜。她们大队没种这玩意,家里的自留地也舍不得种这些浪费。 她一夏天吃过两次,是李成林从别处带回来的。看她喜欢这个,已经提前留了种,说明年给她在院里种一些。 “大婶,你哪儿来的西瓜啊?” “我姑他们大队今年种了西瓜,供应市里的。这不,立秋了大队才给分了一批,我侄子今儿过来给我带了俩。” “谢谢。” “谢啥,你就是太客气。之前你家的西瓜,我家孙子不也吃了的嘛。” 婶子走了她将西瓜切成一块块的,给小姑子和卫卫留了些,她自己拿着一牙一边吃一边喊李成林过来。 李成林干活正干的满身的汗,一口西瓜下去浑身毛孔都舒展了。“嗯,好吃。” 他吃了一牙没再吃,媳妇喜欢给她留着。自己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了肚。趁着还能看得见,拿着镐头继续干活。 卫卫跟小朋友玩回来同样满身的汗,刚立秋天气还是热的。小家伙吃了一块不再吃,说留给妈妈吃。冬麦回来也是如此,吃了最小的一牙。 婶子送来半个,意晚一个人吃了一大半。她喜欢吃西瓜,这时期又是稀罕物。吃的时候不多就有些馋,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家里人也顺着她,她如今是孕妇,重点照顾对象。西瓜吃多了晚饭都没吃几口,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成林问她饿不饿。 “晚饭你就没吃几口,西瓜就是一泡水,现在饿了吧。” “我刚才喝了一碗粥。” “我怎么没看你生火?你不会喝的凉的吧。” “没事,现在天气还热着,一点儿都不凉。” “你呀、喊我一声我给你热一下多好。” “没事,别啰嗦了,我要睡了。” 睡觉的时候好好的,可夜里醒来她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叫。而且绞着疼。她就是被这股腹痛 给疼醒的。 “晚晚,你怎么了?”李成林非常警醒,虽然她声音很低,但他还是听到了。赶快摸到手电筒打开,看她神情不对。 “哪儿不舒服?” “肚子疼。” “是不是要生……不应该吧,你这不到七个月吧?” “不知道,就是肚子很疼。那个,也许是西瓜吃多了。” 她这么一说,他慌乱的心总算稍微定了下。意晚其实也慌,后世怀孕孕检做多少,可这里压根没那一说。她之前只去过一次县医院,后来也只是让大队接生的给检查过,说一切都正常。可什么机器都没有,她心里也没底。 仔细回想原文,原文中闺女有些早产瘦弱,但身体是健康的。深呼吸深呼吸,闺女应该是顺利降生的。原文里她这时期在城里独自一人,生活还没有她如今滋润。 那样的情况孩子都是健康的,没道理她现在能出什么事儿。可能就是西瓜吃多了,晚上又喝了一碗凉的稀饭。 李成林飞快的穿上衣裳:“你等一下啊,我去喊许大娘过来。如果不行,我去套车我们去医院。” “好。” 许大娘有三十年的接生经验,让她先瞧瞧也好。大队养着两匹马四头骡子两头牛,他是支书随时都能弄到车。 别慌,别慌。 深呼吸让自己镇定,外头李冬麦听到动静也已经起来。急慌慌的趿拉着鞋子过来,先给她倒了碗热水。她二哥刚才太慌了,什么都忘了做。 “二嫂,要不要先喝口热水?” “好。” 热水里放了一丢丢的糖,甜津津热乎乎的,让人感觉有些舒服。很快李成林将许大娘给带了回来,许大娘让她躺下给她检查。 “不到七个月呢,这要是动了胎气生产,孩子十有八九活不了。你们咋弄的,小媳妇你可是不下地的,咋还能动了胎气?支书在家指使你干重活了?” “没。”她可不敢沉默让人以为是默认,李成林得冤枉死。只要他在家,倒个洗脚水都是他的事儿,她就是坐着不动他也没意见。 “我什么都没干,就是给孩子做了衣裳包被啥的。” “那也累不着人啊。”许大娘上手检查着,眉目间越来越疑惑。“看不出啥来,孩子也距离入盆早着呢。这也不像是早产要生啊。” 李成林已经急了,“冬麦你陪着你嫂子,我去套车。收拾下东西,我们去县医院。” “好。” 兄妹俩一个去套车,一个在家收拾可能用到的东西。被子、衣物、孩子的东西,她包了三大包。 李成林回来的非常快,冬麦负责拿东西,他伸手将媳妇抱着往外走。看她疼的五官都揪着,他是又心疼又害怕。怀卫卫的时候挺顺利的,他听说女人怀孕不能生气,看她不高兴了那是话都不敢说,就怕惹着她。 一米六二的身高不到一百斤,怀着孩子那肚子显得特别大。这一胎眼看长了些肉,这怎么忽然间又出事。 “许大娘,劳烦你陪我们一起,这万一路上有什么变化,你在也好应对。冬麦得留在家里,还有卫卫呢。” “行,走吧。” 支书的面子不能不给,她走一遭没啥。意晚深呼吸让自己镇定,小声的凑近跟他说话。女人生孩子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她这还是不到七个月,如果真的早产那更危险。这样的时候,她能依靠的只有他。 “也许就是吃了凉的太多所以疼,万一不是早产,那不是闹笑话了嘛。” “那闹什么笑话,你别担心这个。要真的只是那样,咱们再回来就是。” 马车一路哒哒哒的前往县城,路上他拿了气死风灯照明,意晚将手电给他,让许大娘将风灯放车上。 她肚子刀搅一样的疼,身上难受她坐不住,紧紧的靠在他后背。男人身形高大健壮,宽阔的后背支撑着她,让她心里踏实许多。 “我想上厕所。” 李成林赶快停车,转身抱她下车。她不好意思想让他离远些,他拿着手电往后退了几步。 “我看不着的,你放心。许大娘没跟过来,不用不好意思。” 一个人靠着棵大树深呼吸,背上,胸前好像还有她的体温,低头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抬头的时候轻轻笑了一下,简单的近距离接触,让他心情特别好。如果不是还在担心她是不是早产,他会更开心。 意晚在荒郊野外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返回的时候发现肚子不那么疼了。虽然还有些抽痛,但已经好很多。 “应该就是吃冷的太多了。我没事了,回家吧。”她实在不好意思,弄这么大个乌龙。他昨晚上一晚没睡,被喊去给大队一家断官司,一家人大晚上的打起来了。今晚又被她折腾的,睡的不够俩小时。 看着媳妇脸颊红红的,是不好意思害羞。他终于放松的笑了。“快到县城了,既然来了就去让医生给看看。” “那好吧。”还是后世的思维习惯,孕检没做她心里其实不踏实。上了车想着自己坐,别一直靠他,这样他很累。 “靠着我,不疼了就闭眼睡会儿。” “对不起,都是我贪凉……” 从来没这么囧过,怎么能闹这么大个乌龙呢。就是几块被凉水泡过的西瓜,还有一碗常温的稀饭,没想到害的她这么丢脸。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噗呲”是许大娘忍不住笑了,女人五十了,各种事儿见多了都不稀奇。“别这么羞了,女人怀孩子本来就压迫肚子,这有啥大不了的。更不用跟支书道歉,看他对你多好,少见的这么心疼媳妇,跟他你不用客气。” 李成林赶着车回头一笑:“对,不用跟我客气。也不用不好意思。媳妇你靠着我,能睡就睡一会儿。” 这俩人,没安慰到她,反而让她感觉更囧。后背靠着李成林,侧面许大娘挡着她。女人促狭的冲她笑,拿出水壶让她喝两口。 “还温热着,若真是因为吃了凉的肚子疼,喝点热的比较好。” “谢谢大娘。” 将被子拉起给她盖好,虽说是初秋并没多冷,但夜晚还是凉飕飕的。本来就肚子疼,可别再着了凉。 虽然非常不好意思,可肚子不疼后困倦就涌了上来。靠着男人宽阔的后背十分安心,不由的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发现她睡着了,李成林赶车速度更慢,让她能好好休息。原本的路程用了两倍的时间才到,到医院的时候天微微亮。 “哎、” “别叫她,现在医生还没上班,等七点半再喊她。大娘您要是饿了,先去对面食堂买点儿吃的。” 许大娘刚出声就被他打断,车上空间不够大,不叫醒她,他就只能这么坐着当靠背。 许大娘下车活动身体,李成林从兜里掏出钱票给她。人家是来帮自己的忙,这些当然是他出。 大娘只买了素包子,米汤都没舍得买,拿着水壶进医院去打了热水。意晚醒来的时候女人进去打水了,她一睁眼发现自己靠着李成林,他胳膊还护着怕把她甩下车。 “醒了?” “怎么不叫我?”想赶快起身却发现身体有些麻木,一动差点摔了,还是他胳膊及时扶住她。两人从来没这么近过,心脏砰砰的跳动中,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什么。 “许大娘呢?” “买了包子,去医院里打水。” 稍微活动一下缓解四肢的僵硬,此时天色比刚才更亮了些。六点多了,医院里开始早起测量体温什么的,有了人的脚步声。 “你肚子还疼吗?” 她准备下地,他伸手扶着她。迎上他关切的目光,她轻轻笑笑摇头。“不疼了。对不起啊,闹这么大个乌龙,害你又熬了一晚上。” 他担忧的神色消退,轻笑了下。“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两口子,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都是我这个当爹当丈夫应该做的。” 面对着一个负责任的 男人,她不知道说什么。心跳咚咚的,这种有些尴尬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给她很大的安全感,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推移,让她产生了依赖。 俩人静静的站着,他退后几步活动一下伸个懒腰。看许大娘出来了,让她俩待着他去上厕所。 许大娘递给她包子,水壶放在一旁。“快吃,还热着呢。” 看她视线停在医院门口,女人打趣道:“这么离不开啊,以前都没发现你俩感情这么好。去年我还碰到过两回你俩吵架,那恨的,咬牙切齿的。这怀了二胎就是不一样啊,又蜜里调油这么好。” “许大娘、” 意晚无奈的喊人。都说后世的人开放,可来到这个时代她才发现,这时期的人只是表面保守,实际结了婚,尤其是结婚许多年的人,那一个比一个黄。听说的八卦震惊她好几年,完全不敢想象。 “还是脸皮薄。”许大娘笑的一脸褶子。“我从十六就跟着师父学接生,接过的听说的数不胜数。产房外头见人性,女人怀孕才知道嫁的是个什么东西。大部分男人对媳妇怀孕不以为意,哪个女人不生孩子。 甚至更不是东西的,媳妇大出血,他只关心她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女人挺着大肚子挨打的,五个多月被打流产的,我见的都不止十例八例。” 许大娘说着默默叹息,意晚以前在新闻上也看到过,但还是深受震撼。后世毕竟没这么凶残,怀孕被打流产,居然有那么多。 “真的吗?” “可不咋地。就咱们大队,你这是第一例肚子疼往医院送的。谁家不是硬扛着,家里有积蓄也得留着做别的,哪舍得在这上头花钱。支书好像是在大队预支的,会计开玩笑说他如今一屁股债。” 许大娘说着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看一眼门口李成林没出来,她语气郑重了好几分。 “大娘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能遇到这么心疼你的男人不容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可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嘛。负心多是读书人,那啥屠狗辈来着。反正就是说有些泥腿子比读书人更有情有义。”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对,对,就是这句。哎呀,支书他就是读书少,可他多爷们。以前看你们吵架,你脸红脖子粗的骂他粗鲁泥腿子,他气的眼瞅要爆炸,可愣是啥都没干。今儿也算有缘分能多说几句,大娘是劝你别犯傻,这么负责又心疼你的爷们,不多。何况以后你们还有俩孩子。” 意晚笑笑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接。难道她所作所为那么明显嘛,李成林看得出她的疏离,这位相处不多的大娘也看得出。她的心没扎根在这里,她的确是抱着别的心思。 李成林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小米粥,粥还冒着热气。“我洗了手的。” 居然是先解释这个,意晚有些无奈。原身从小生活环境好,所以有些洁癖。她从小生活环境同样很好,对卫生要求高。这个真没办法,不是故意嫌弃谁。 “我还是不吃了,等下检查也许需要空腹。” “哦,好。” 八点半终于第一个进了诊室,这时候县医院没B超更没什么三维思维的彩超,检查也就是化验了一个血,大夫上手内检。 一听要内检,她吓的从床上蹦起来。“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不疼了。没事的。” 做试管的时候她体验过内检,我的老天奶,到现在想起来都出一身冷汗。这回十有八九就是个乌龙,她可不想多遭回罪。 “瞧你吓得。肚子快七个月了吧,生的时候还能不生吗?” “到时候再说。” 基础检查啥事没有,胎儿发育良好。之前的症状,大夫也说可能就是吃了太多生冷导致的。 “毕竟是孕妇,有时候对生冷的刺激还是很敏感的。天气越来越凉,以后多注意。” “知道了。” 听医生说没事,李成林也终于放下了心。出医院的时候他提着东西跟在媳妇身后,一旁的许大娘小声吐槽。 “白花三块二毛钱。” 他转头看她一眼,然后又瞧瞧他媳妇,意晚可能没听见,他默默松口气。“别说这个。” “这护的,实话都不让说。” 李成林也是无语,怎么跟他娘似得,难道人老了都爱唠叨。不就是几块钱嘛,他媳妇没事不比什么好。钱这玩意,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嘛。至于他现在手头紧,那想办法去挣,不是嫌弃家人花用。 回去的路上意晚依旧靠着他后背,这样坐着舒服,她腰部不用特别受力。旁边坐着许大娘,脑袋一点一点的在打盹。 到家李成林先去大队还马车,意晚邀请许大娘进屋里坐。女人也累了,想着进去喝口水歇歇脚。 冬麦今儿没上工,看二嫂没事也是松了口气。给她俩一人冲了一碗鸡蛋茶,放了糖端过来。 许大娘喝一口舒服的喟叹,“小媳妇,这没外人,我问你句话。” “您说。” “要是有一天能回城了,你会抛下孩子男人走吗?” “不会。” 意晚回答的一丝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刚回来的李成林听个正着。原本潮湿沉重的一颗心,好像忽然间就破开了束缚,猛的雀跃起来。 意晚看到他的时候,他那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好像落入了满天的晨光。甚至不顾许大娘还在,笑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哎呀,哎呀,老胳膊老腿的可是经不起折腾了,”许大娘下地活动了下腿脚。“支书,那没事我先走,等你媳妇发动了再喊我。” “好。昨晚上多谢你。走吧,我去送送你。” “不用,不用,”许大娘摆手。“冬麦在院里,我有话跟她说。我们娘们的事儿,你别过来听。” 李成林好笑的摇头:“行,我不听。如果是她的婚事,你最后还是得跟我说。” 许大娘摆手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给冬麦介绍对象。没事,不急,一切尽在掌握。 旁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俩。回头朝媳妇看去,他脸上不由的再次笑起来。她说不会抛下他们离开,哪怕知青可以回城了也不会那么做。 她心里绝对有他们,有这个家。以后要更加对媳妇好,以前不该跟她吵架来着。她是城里人,要求高很正常,是他自己应该努力,努力达到她的要求。 “媳妇,中午吃什么,我去做。” 意晚最后一口鸡蛋茶咽进肚子,对于这美丽的误会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的意思不是不离开,是不会抛弃孩子。这些人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把这两件事连在一起。 算了,算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到时候看李成林什么态度,再来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他会阻碍她复习考大学吗?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李成林,你吃错药了?…… 早起立了秋,下午凉飕飕,这时期没经过那么多工业污染,老话说的还是十分靠谱。随着节气前行,能明显感觉到一早一晚开始开始凉下来。 晚上屋里睡觉得盖五斤棉花的被子,但李成林却依旧是他那床旧了的薄被。她忽然想起来,他好像冬天也是这样。 她嫌冷,可睡炕头又嫌炕热上火。只能睡到炕梢,然后给自己加一床被子。他则冷炕热炕都一样睡,大不了 就是多翻个面。一年四季就那条旧被子,从来没说过冷了热了什么的。 “李成林,你夏天盖这个冬天也盖这个,不觉得冷或者热吗?” 男人已经钻被窝,跟她中间空出大约五十公分的地方。“不觉得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嘛,傻小子睡凉炕,全靠火力壮。我是男人,男人本来就是阳气足。咋,你冷啊,冷你来我被窝,一会儿就热了。” “我才不要。” 他轻轻一笑,“为什么不要?” “我不冷。别说话,我要睡觉了。” 话语说的又慌又急的,她就不该好奇跟他说这些。这家伙给点儿阳光就灿烂,居然还想让她进他被窝。 暗夜里传来他低沉的浅笑,她不由的脸颊发热。这是生气吧,她总不能是害羞吧。她可是交往过好几个男朋友的人,也跟男人同居过。 她看过他只穿一条短裤的身体,六块腹肌壁垒分明。他身高一米八稍微出头,宽肩窄腰大长腿,四肢肌肉线条流畅,充满了荷尔蒙气息。 真是的,就这极品,睡了我也不亏,我害什么羞。 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既然她已经来了快半年,既来之则安之,她就是林意晚。要怎么生活,自己说了算。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需穿棉。夜晚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翌日一早醒来没看到李成林。屋里的尿盆他已经送了出去,以前因为这个他可没少挨他爹的骂,可他却一直坚持己见,这么多年都是他晚上往回提,早晨又送去厕所。 她起床叠被子,他的那边早叠的整整齐齐。小姑子进来给她端来了早饭,她开口询问。 “冬麦,你二哥去哪儿了?” “老南苑张家老太太死了,今儿出殡,他去坐库房,顺带给人写文书分家。” “哦。”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下雨天就是农民的休息日。冬麦不上工,在家大扫除后手脚麻利的做午饭。 擀面条,给意晚做的茭瓜臊子。按照她说的方法,放了些蒜末、香菜,辣椒面,然后用热油泼。刺啦一声,立马闻到诱人的香味。 给她一碗,冬麦自己则是吃的杂粮面条。家里食用油不多了,也省去了泼油的步骤。 意晚看到她碗里的面,“你也吃白面吧,我们可以少吃几顿。不用单独给我做,这样我心里觉得不好意思。” 冬麦笑着搅拌面条,吃了一口香的很。“我这个好吃的很,有豆面、高粱面、玉米面、还放了些淀粉。特好吃。二嫂你还说我脸皮薄呢,其实你脸皮也太薄。你如今怀着孩子呢,这些都是二哥想办法弄回来给你吃的。你要是被我做饭吃的营养不良,那我成啥人了。” 之前没收小麦的时候,意晚吃过很多次那种杂粮面,如果多放一些粉和白面的话,的确是挺好吃。 “下回给我也做那个吧,一半白面,一半其他那些杂粮面。其实杂粮里营养也很多,吃了对身体好。” “是嘛,杂粮也有营养啊。” “当然,杂粮里富含很多人体必须的营养。” “哦。”回来问问二哥,看他怎么说。只听说细粮好,没听过这说法,别是二嫂照顾她所以哄她的。 “卫卫跟着他爸,不会影响他爸做事吧?” “不会,卫卫多乖啊。我二哥说卫卫有些胆小,带着他多见人,锻炼他的胆气。” “行吧。”他是父亲,他愿意尽父亲的职责,这是好事。男孩子跟着父亲,是有好处的。 上午的时候她还这么想,可到了翌日就出事了。天晴了社员们基本都去上工,傍晚的时候听到吵吵嚷嚷的动静,好像是卫卫在哭,她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出了屋。 “行了,支书别打了,孩子还小呢。” 李成林居然在打儿子,她这个当妈的一下子就激发起了护崽的心理,上前一把将李成林给推开。 “你干什么?”李成林那么大个人,被她推的往后退了一步。刚还一脸怒气,此时对着媳妇满是无奈。 “你之前说过什么你忘了是不是,你说过不跟孩子动手的。你是当爸爸的人,有话不会好好跟孩子说嘛。就你这样的,我能放心把孩子给你照顾嘛。” “你先别气,你先看看臭小子干了什么。” “他干什么你也不许打他。他还不到四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经得住你动手。” “我没用多大劲儿。我这么大个人了,下手能没个轻重嘛。这也是我儿子,他要不是太淘气,我能这么揍他嘛。” “小孩子淘气是正常的,谁家小孩不淘气。你说过的话不算数,你就是个骗子。” 她拉着儿子在身后,老母鸡护崽一样的跟李成林吵架。一双狐狸眼泛着红,有愤怒有委屈,眼泪充满了眼眶。本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没脸他该怒火升腾,可看着媳妇这样他啥火气都没。 自己面子不要紧,媳妇生气了更重要。“好,好,我不对,我不该跟孩子动手。你先别气了,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李成林,你少给我打哈哈。是你说的不跟孩子动粗,有事好好教他。这才几天啊,你就这么打他。” 开大会的时候长篇大论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对着媳妇却是斟酌再斟酌,她怀着孩子呢。医生说孕妇受什么影响情绪不稳定,太刺激她也会导致早产之类的风险。 “好,是我不对,我以后不打了。” 他要是强硬的跟她争论对错,或者顺着她的话跟她吵架,意晚肯定是怒火飙升。可他这一再的道歉,她心里生出的就是委屈。 你是孩子父亲,对于孩子是有引导教育作用的。以身作则,首先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你都答应过的,可你居然没做到。 看她莹白的小脸上滴滴泪珠滑落,他心都开始发慌。刚才太急躁了,一下子恼火的忘记了这茬。可他真没多用力,不信看看臭小子的屁股,最多有些红,肿都不会肿。 “支书媳妇,你这可不对。你先看看你家小子干了啥,这要是我家儿子,我得拿棍子狠狠揍。老话说的好,慈母……” “行了。”李成林给打断了,还以为你能帮我解释一下,结果是数落我媳妇呢。我媳妇轮到你数落了。 “都是我不对,别生气了。”他上前轻声道,拉着她衣袖。“走吧,先回家。有话回家再说。” “那、你不许再动手了。” “不会,肯定不会。” 卫卫小脸上还挂着泪,意晚冷静下来后忽然发现了,她家门口居然插着办丧事用的白帆。还有两根哭丧棒,还插着香。 “这谁弄的?”怎么能把办丧事的东西插自己家门口,猛然看见多吓人。 “你儿子干的。”有人已经大声的跟她喊,声音里带着笑意。“把人家办丧事的东西给捡了回来,插在你家门口又跪又哭。刚才可把支书气坏了,就这样的小子还能不打嘛。” “就是。我家小子要这样,我得打的他妈都不认得他。” “这孩子、”女人的声音又好气又好笑,不是自家的,多半都是看热闹的心态,觉得好玩。 “看着挺聪明的,咋也干这种事儿。” “就是太聪明了,这才几岁啊,学的那叫一个像。刚才支书脸都吓白了,不然能上手就打嘛。平时可不见他跟儿子动手。” 意晚这回可算明白了,脸一下子开始发烧。低头看儿子的时候气的咬牙,臭小子你咋想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你妈我的脸让你丢光了。 她忽然想起前世网上有些新手父母的话,初为人母时发誓绝对不跟孩子动手。等到了三岁两岁,还是上手吧,这个最有效。臭小子干的事儿,让你忍不住动手的冲动。 给 他一个完美的童年。 她拉着儿子快步回家,身后好像还有人善意的笑声。她真的有些恼羞成怒,深呼吸好几次往下压。李成林跟在身后,卫卫被爸爸瞪了后也不敢再哭了,擦干泪低着脑袋小鹌鹑似得。 进屋先给她打了水,一杯是喝的一盆是洗的。刚才委屈的没少流泪,眼睛都是红的。 “喝口水缓缓,别生气了。” 她低着头,脑海中还是刚才看到的景象。白花、纸花、哭丧棒、冷不丁一瞅吓死个人。 李成林看她开始喝水了,心情好像也平复了,这才转身出去。想着赶紧把门口那些东西清理走,不然大晚上的太渗人。 出门一瞧,干干净净啥都没了。帮忙清理的社员们看他出来了,两个关系不错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过来,他掏出烟来给人递了两根。 平时大家抽烟也就是烟锅子,自家的烟叶子或者跟邻居乡亲换的烟叶子。拿着这卷烟挺稀罕,脸上都是笑。 火柴给人点燃,他自己也点燃一支。自从意晚怀卫卫的时候说抽烟危害,他就把烟戒了。不过遇到朋友或者领导同事什么的,基本都会点一支陪着。也不怎么抽,吸一口吐出来,在手里夹着。 “兄弟,真是没想到啊。从小被称小霸王的你,居然是个妻管严。” “我媳妇好像跟你媳妇关系不错,这以后不会也学会这御夫术吧。” “滚。”李成林开口笑骂,“她怀着孩子呢,医生说情绪激动可能引发早产。都大老爷们,让让自己媳妇能咋地。” “哦,这样啊。” “嫂子挺厉害啊。我以为就农村的娘们才骂街呢,没想到嫂子一个城里读书人,居然也……” “看什么事儿。要是其他的,她指定不会这样。怀孕呢,母性很强。有人打她儿子,那可不护崽子呢嘛。” 他还笑,压根不在意好友的调侃。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农村男人最要面子,说不定刚才就得跟媳妇打起来。可他不会那么想,只会觉得很正常。刚才是担心,等完事了甚至有些欣慰。 卫卫可不止是她一个人的儿子,那也是他儿子。她的心肝宝贝是他儿子,那不就约等于他俩关系亲密嘛。多好。 “老李,不得不说你当了支书后这心更大。” “他哪是现在心大,他是从小心大。只要他自己认准的事儿,根本不会受旁人影响。咱觉得丢面,人家恼都没恼。” “有什么好恼的,多大点儿事儿。” “那你刚才火气那么大,把你儿子揍的哇哇哭。” “那是被臭小子气的。” 这要不是他发现及时,等现在这个光线这么暗,他媳妇一出门看到这些,还不给吓个好歹的。 意晚在家里喝了水,又洗了脸,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开口问儿子为什么这么干。 “好玩。” “那些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我跟小伙伴去那个土堆,上头插着的我俩都给拽回来了。” “小伙伴是谁?” “小鹏哥哥。” 王小鹏,就住她家不远处,因为距离近孩子岁数又差不多,如今俩人是好哥俩。 “刚才没看到王小鹏,他去哪儿了?” “回家,他也拿着两个花呢。” 意晚真是哭笑不得,小孩子的好奇心也太重了,模仿能力也强。她将儿子的手脸洗净,开口跟他讲道理。 “妈妈我知道了,这是给死人用的,家里没死人不可以这么做。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给我好好记住,下回再这样爸爸打的你三天下不来炕。” 李成林回来了,开口吓唬儿子。卫卫低头不吭声,他知道爸爸是吓唬他,刚才打的根本不重,现在已经不疼了。 迎上媳妇的目光,他赶快开口解释。“我就吓唬他。” 意晚是哭笑不得,刚才都恨不能找个地缝让她钻。所幸他没跟她计较,一再的给她台阶。她冲他笑了笑,满脸的不好意思他应该能看懂吧。 晚上吃了饭臭小子跟姑姑去睡觉,屋里只有他俩了她主动给他倒了杯水,脸上的笑带着丝讨好。 “对不起、” 他刚从外头倒水进来,手里还端着洗干净又接了清水的脸盆。知道她爱干净,所以脸盆里他都会给她打好水。 笑呵呵的将盆放到架子上,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两口,然后将茶缸子放在了炕桌上。她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生气,要气之前在外头就会跟她吵起来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是一点儿面子没给他留。 两口子有什么矛盾回家来解决,当着那么多人面凶他,为了面子问题哪怕是自己错,许多男人也会特别恼火的跟媳妇吵。别说这时期的农村男人,就是后世许多男人也会那样。那种情况根本不会在意事情本身了,只会注意到自己被媳妇下了面子。 男人的面子很重要,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也很重要。上辈子她跟男友分手,就是因为在众人面前没给他留面子。后来妈妈跟她谈过,教了她许多夫妻相处之道,其中一条就是在外人面前给男人留面子。 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大事,有什么回家夫妻协商解决,或者回家再吵。当着外人的面,许多人为了维护面子,到最后小事变大事,甚至都忘了最初为什么争吵。 她自觉自己处理的不好,身段放的很软。冷不防被他伸手拉进了怀里,男性气息近距离袭来,他居然还歪头亲了她一下。 “没事,不用道歉。” 他松松的搂着她,是真的没生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人前发生的争吵、到最后忍不住俩人恶语相向。可这回他是真的没生气,他也不是因为面子能暴怒的人。 因为什么呢,大概因为她眼眸里只有伤心愤怒,没有鄙夷瞧不起。所以心态很平和。攻击他的时候言语清晰,他知道所为是什么。她在维护他儿子,他没道理生气。 他抱着她不松手,居然神奇的用腹部感知到了她腹中小生命的胎动。太奇妙了,小家伙是知道爸爸在嘛,在跟他打招呼。 “你先放开我。” “闺女动了,跟我打招呼呢。”他语气有些兴奋,更加靠近了一些。隔着单薄的衣衫,两人腹部紧紧挨着。他能感受到她肚子里的动静,欣喜与女儿的胎动。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腹部的温度,甚至他腹肌的形状。 “又动了,又动了。”男人声音兴奋的不行,将她抱的又紧了一些。鼻翼间忽然涌入一股淡淡的香气,清香怡人让他忍不住凑近。明明用的同样的香皂,可她身上的味道就是特别好闻。 被这股香气转移了注意力,他忽然发现媳妇近在咫尺。呵气如兰,香的让他好想咬一下。心跳有些快,血液朝着身下飞速涌去,生理反应来的汹涌如潮。 意晚很快发现不对,赶快伸手推他。“压着我肚子了,不舒服。” “哦,哦、” 他赶快松手,在她退开后他默默弯着腰,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这种时候怎么会起这样的反应。她会不会很生气,觉得他禽兽不如。 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也不明白为什么如今会这么冲动。想了想大概是她最近很温柔吧,让他老是心猿意马。要是还跟之前那样冷脸恶语,他肯定不会这样。 “对不起。” “没关系。那什么,我去上个厕所。” 意晚已经调整好心情,脚步悠闲的出了屋子。有结婚证的两口子,对 着自己媳妇起反应又不是什么龌龊的事儿。他还不到三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以理解。 她自己也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小姑娘,这种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某音上看到过科普,男人对于女人有搂抱、亲吻等反应,是生理性喜欢的一种表现。 他很喜欢林意晚? 一边上厕所一边想着,原文中两人离婚后林意晚很快离开。他事业成功时已经年近四十,当然了男人四十一枝花,这是社会普遍的认知,许多女孩子认为很有魅力。 他再婚对象不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好像是那个夏桃。原本他就是跟夏桃相亲的,后来阴差阳错娶了林意晚。 “媳妇,你好了没?” 知道她上厕所慢,所以给她弄了个破瓦罐倒扣在上头。她坐着很舒服,尤其是如今怀着孩子。如果是蹲坑的话,大肚子会非常累。 “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她慢悠悠的收拾好出来,以为他要去呢,结果他跟她屁股后头一起往家走。她回头瞅他一眼,这人今儿到底在高兴什么,那嘴咧到了耳后根。 “你不是要去?” “没啊,我是担心你时间长了腿麻。” 有那么高兴嘛,跟打了鸡血似得。陪着她上厕所,回家给她打了水洗漱,上炕铺好被褥,还贴心的给她拿拖鞋。 “李成林,你吃错药了?”平时对她也很好,可今儿这兴奋劲儿不一般。 “没有啊,我又不用吃药。” 给她装傻,她在他搬来的高凳子上坐下,他居然蹲下给她脱鞋。她下意识的往回缩脚丫子,让男人给她洗脚,说实在话还是头一遭。太不好意思了,这是不是太亲密了。 “我自己洗。” “你肚子那么大,弯腰不累啊。乖,听话,我给你洗。” 我的天,李成林你被哪个狐狸精夺舍了是不是。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记忆里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新婚都没有。 自从她来,他对她一直都还好,可那不是因为责任嘛。她怀着他的孩子所以他照顾她。那种好就是日常的照顾,今儿这眼睛都冒光,眉开眼笑的好像大灰狼。 “别,真不用。” “媳妇、你总这么躲我干嘛啊,我又不吃人。” 你那眼睛,眼瞅着就是想吃人好不好。意晚讪讪的笑着,冷不丁的已经被他脱掉了袜子,脚丫子放进了水里才猛然发现他真给自己洗脚。 在古时候,女人的脚丫子是除了丈夫以外的人男人都不可以看的。她虽然没那么古板,可脚多敏感啊,被他握在手中,心尖尖好像都被揪着了似得。 三五码的脚丫骨肉均匀,又白又嫩仿佛白玉一般。没有一点儿异味。他握在手里轻轻的往上撩水,凝脂白玉般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 她肚子大了洗脚的确是不太方便,最近都是双脚来回搓一下就好。今儿个被他蹲着给自己洗,不用弯腰肚子不窝了,可心里跟麻爪了似得。 “好了、好了,”她下意识的往后缩,“干净了,我……” 迎上他抬起的头,一下子撞进那双带笑的眼眸。今儿个心跳被你弄的忽快忽慢的,我的老天奶啊,李成林你忽然发什么神经。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胎位不正 晚上上炕睡觉,她侧身背对他闭着眼睛忍着不翻身。我睡着了,你别再跟我说话。李成林咧着嘴傻乐,时不时的看一眼她。 没睡着却不翻身,这是故意躲他呢,结婚好几年了媳妇脸皮还是这么薄。他脑袋枕着俩胳膊,仰面朝天心情雀跃。结婚好几年了,这日子越过越有滋味。 之前那种冷冰冰剑拔弩张的夫妻关系,让他心也好似浸泡在寒冬腊月的冰水里。一再考虑责任,考虑孩子,到最后还是下了狠心决定结束。 幸好她没走,幸好没去民政局,不然哪有他如今这美好小日子。等冬天媳妇生了闺女,他也是儿女双全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日子有滋有味。 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意晚终于也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夜来风雨声,气温也随着一场一场的秋雨开始转凉。尤其是这种原生态没污染的农村,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翌日冷的不想出被窝,他进来看她围着被子坐在炕上,大眼睛水润迷蒙,明明是当妈的人了,可却依旧有着少女的娇憨。 “降温了,穿单衣不行。我给你找夹袄?” “嗯。” 夹袄是找出来了,可试了试根本没法穿。原身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的很合身,可她如今七个月的大肚子,勉强穿上前襟也根本拉不住,更别提扣扣子了。 “哎呀,这没法穿。” 她里头的秋衣也被撑的变了形,抬头默默瞪他一眼。你这话说的,怎么那么风凉呢。媳妇怀孕连件合身的衣裳都没有,你很荣耀是不是。 “我的错,我的错。那什么,现做也得几天,要不你先穿我的?” “把我的毛衣给我找出来。” “好。” 毛衣弹性大,倒是勉强撑开能穿。变形就变形吧,总不能冷着自己。怀卫卫的时候是越来越暖,所以她有件宽大的罩衫。可如今是越来越冷,却没有合适的厚衣裳。 “二嫂,你就穿我二哥的凑合一下。也就俩月左右很快的,为这俩月做件宽大的袄子,等你生了又不能穿。” 这时期好像都是这样的,怀孕的女人瞎凑合。外头没卖孕妇装,家里日子不宽裕的更舍不得多做件不合身的衣裳。 “以后再说以后,现在不能没个合适的。让你做你就做,废话真多。” 棉花十天前开始采收,他给拿回来头蓬好棉大概有三斤。跟刚刚办过喜事的人家换了八尺棉布,用旧衣拆了做里子就行。 “哦。”二哥都这么说了她还说啥,顿时动手准备裁剪。 有条件意晚也不是亏待自己的人,毛衣穿的她有些勒,肚子可能还会继续长,还是有件宽松的衣服穿着舒服。 粉色的毛衣映衬的她皮肤雪白,低着头在给未出世的孩子做无袖褂。可能时间长了脖子不舒服,抬头歪着使劲抻着脖颈。 忽然一双大手放在肩膀上,一下下给她舒缓着僵硬的不适。李成林看她舒服的笑,按摩完脖子又给她放松后背。 大手特别有力,沿着中间的脊椎缓缓上下,让她肩背放松下来。被搓的热热的很舒服,歪着的脸颊忽然被偷袭了一口。 她转头瞪他,这家伙在记忆里并不是这种小动作不断的人。不过他身上是清爽的肥皂味儿,这个吻带着薄荷牙膏的清香,倒是不惹人反感。 她眼睛很漂亮,狐狸眼在嗔恼的时候眼尾泛红。眼眸没有之前那种厌烦不屑,娇嗔一样的让他心跳加速。 忍不住又亲了一下,这回落在她嫣红的嘴唇。软软的香香的,让人意乱情迷忍不住想要更加深入。 可是不行,门外有人来了。他赶快站起来,转头看看是哪个没眼色的,偏这时候来坏他好事。 “都在家啊。” “二哥、”意晚开心的喊人,下炕迎接哥哥。“你怎么来了也不写信,让李成林去接你啊。” 妹妹气色非常好,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大眼睛水润润的没有阴霾,嘴唇嫣红仿若抹了鲜花汁子。不像生活在农村,比之前在城里好像都更滋润。 “看来你过的很好啊。”二哥说完就发现了什么,低头看到她那高耸的肚子。“这、什么时候怀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上回来的时候就怀上了,怕你们担心就没说。”她笑呵呵的拉着二哥坐在炕上,她则在对面坐下。 “你这么请假,不会被穿小鞋吧?” “不会。”说着他抬头看看李成林,“我才知道,我们队长居然跟你是战友。这些年我过的这么松泛,多谢你。” 李成林泡了茶过来,冲二舅哥扯扯唇角。“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二哥来了,中午让小姑子做油泼面。二哥跟她聊着闲话家常,望着她的肚子有些皱眉。 “二哥,你要有外甥女了不高兴啊?” 林意淮白她一眼,屋里没别人他戳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怎么没心没肺的。以后带着俩孩子,如果可以回城的话,你该怎么办?” “带我的 孩子回啊。”给他俩改姓林,我一个人养他们。这是她原先的打算,可经过跟李成林相处这段时间后,她已经动摇。 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一个合格的丈夫。对孩子对她都尽心尽力,这么一个负责的男人,她要是带着俩孩子离开他,他会难过吧。更甚至会不会质疑自己。 同时失去妻子儿女,他能接受吗,他能同意吗?如果他跟她撕破脸反而好,她这人不怕人跟她来硬的。到时候父母恢复工作,是她强有力的靠山。可她害怕他来软的,可怜兮兮的孤身一人,那背影想想都凄凉。 “可是,已经怀了也不能不要。”一个两个其实没差别,都是她俩的心肝宝贝。 “也是。行了,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这些。你怀着孩子呢,安心生活。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办法的。” “嗯。二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没有。你也别胡思乱想,不管发生什么都还有我、还有爸妈。不会扔你一个人不管。” “嗯,还有大哥。” “你啊,就是让大哥给惯坏的。” “怎么就是大哥惯坏的了,明明你也有份。” 林意淮笑的有些无奈,最小的妹妹,怎么可能不惯着她呢。小时候出去玩,大家都不爱带弟弟妹妹,无奈带出去也总是嫌弃。他和大哥都是轮换着来,总有一个人陪着妹妹。 幸好妹妹如今懂事了,像前些年他们的心都是悬着的。劝她的话她听不进去,看不清楚形势总是在抱怨。不管不顾心生执念,很容易走错路。他们不止一次的检讨之前太惯着她了,溺爱过头可能害了她。 “跟怀卫卫时感觉一样吗?” “不一样,我感觉这回应该是小姑娘。” “女孩好,女孩可爱又好打扮。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喜欢的不行。” “先别告诉爸妈,等生了再说。不然他们又该担心我了。” “好。”距离太远,帮不上忙只能徒劳的担忧。妹妹说的对,不如不说。 “二哥,你没有再去黑市吧?” “没。”既然她那么担心,一次次写信的叮嘱,他也不是非去不可。 已经过了那个节点,是不是二哥不会再受伤。意晚有些开心,父亲的重病避免了,二哥胳膊的残疾也避免了。 真好,只要再顺利度过几个月,就不会再像如今一样被人针对了。平顺的过日子,她们家人都是能人,绝对会越来越好。 看着妹妹笑的开心,他笑着打趣她。“跟偷油的耗子似得。” “嗯,这些年胆子都变小了。” 说着说着有些心酸,自从被下放,一家人过的谨小慎微。开心都不敢大大方方,像耗子一样藏着掖着。妹妹多明媚张扬的人,如今变得这么乖巧。 “让你受苦了。” “大家不都一样嘛。”她轻松的笑笑。“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我们一家都平安,其他都是次要的。” “你说的对。”他摸了下妹妹的发丝,光滑乌黑是营养好的表现。“李成林把你养的很好。” 好吃的都紧着她,发生冲突也能护着她,这几年她能这么安稳,原身甚至依旧那么任性,的确是李成林的缘故。 晚饭的油泼面特别香,林意淮吃了一大碗。晚上临睡前还给他和意晚冲了鸡蛋茶,里头放了红糖。 “我说你怎么气色这么好,敢情每天都这么吃啊。” “大夫说我贫血,李成林非得让我每晚喝鸡蛋。喝的我现在其实可不喜欢鸡蛋了,坐月子还得继续喝,我可怎么办啊。” “我的姑奶奶,你这么说是不是想挨揍?” 意晚笑的得意又放肆,自己过的好家人才能放心。我在这里很好,你们不用再操心我。这么远的距离来一趟,也是很累人的。 翌日二哥走是李成林去送的,给他带了煮鸡蛋和包子。在县城上车,对着妹夫轻轻一笑。 “晚晚就拜托你了。” “放心,她是我媳妇。” 林意淮又放心又不放心,有些矛盾的上车离开。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的好事,也许会是日后的矛盾。 李成林没他那么多心思,送他离开后骑车去了个偏僻的树林。回家的时候给他媳妇带的是一只兔子,已经在路边的河里洗剥干净。 “给你炖兔子吃。” 冬麦上手接过:“不行,二嫂不能吃兔子。她怀着孩子呢,吃了兔子生三瓣嘴。” 李成林也听过这说法,一时间抬手拍了下额头。“都是我糊涂,我给忘了。还有一只鸡,不过没多少肉,给你炖了还是炒?” “真的不能吃兔子吗?我都快七个月了,孩子早发育完全。而且,唇腭裂和吃兔子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都是不懂的人猜测胡说的。” “是嘛,那你喜欢炖的还是烤的?” 一旁的李冬麦急了,“二哥,你还真同意让二嫂吃啊。” “那怎么了,没听你二嫂说嘛,压根没关系。” 李冬麦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人,性子软的很。二哥二嫂都说可以吃,她心里担忧却是没再多说。 兔子吃了,鸡肉做了小炒,搭配着面条一起,简直美味。原生态的滋味,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鸡肉都要好。 连绵的秋雨过后,地里的黏黍先成熟了。组织了一部分人去收割黍子,大队入库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磅。 可能伙食好,再加上她胃口好,最近感觉胖了。孕后期要控制体重,后世妇产科的大夫都会交代。这时期粮食管控,尤其农村吃的差一般不会有这种情况。但她前世想要孩子,看过很多孕产方面的书籍,是知道的。 看看周围没人,她自己上去试了一下。完全看不懂啊,一个个秤砣放在上头,时间长了都被磨的看不清数字,她也不知道这都是多少的。其实就是能看到,她也不会用。 “你干嘛呢?” 她来这边是摘桑叶的,秋日的桑叶晒干,泡水喝有平抑肝阳清肝明目的功效。这边有许多的桑树,不过都长在田埂上,她刚才只够了一点点。想要继续有些害怕,她现在肚子可是不小了。 “你怎么在这儿?” 李成林看到媳妇就心情好,脸上都是笑。看她提着的篮子里放着桑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过来看看黍子入库的情况。你要桑叶跟我说啊,桑树都种在田埂边,那么高多危险。” 其实要不是她肚子太大,也没什么危险的。年年养蚕的大部分都是女性在劳作,秋天不能剪枝,得用特殊的小刀一片片的将叶子采摘下来。这么耐心的活儿,男人们都不乐意干。 “我没采够呢。” “你等着,我去弄。” 李成林人高马大的,一会儿就给她摘了一篮子。等要走了才想起来她刚才在干嘛。 “不是想称一下体重吗?过来,你站上去。” “哦。” 看他熟练的操作着,将一个秤砣放上去又拿下来,换了一个更合适的上去。然后扒拉一下不行,又加了一个小的上去。缓缓拨动计量杠杆,一张脸十分认真。 “多少?”意晚有些忐忑,不会超重太多吧? “一百二十八、” “什么?” 她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没怀孕前她不到一百,人是看着有些瘦的。肚子里的孩子加羊水就说有十斤左右吧,那她岂不是增加了十几斤。 “真的假的?我怎么可能这么重。” 相较于她的惊讶,李成林就显得淡定多了。“都是肚子的重量,等生了就好了。你四肢没变粗,说明身体增加的重量并不多。”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 她自己下来,提着篮子就往回走。李成林在后头嘱咐她慢一些,她摆摆手表示没事。 他在库房这边,正好遇到了下工的许大娘,顺道问了她一下体重的事儿。许大娘听说长了那么多,反应跟意晚差不多。 “那是有些多了。我一个月没见你媳妇了,她肚子变的特别大?” “差不多吧,到快生的时候不都那样嘛。” “到七个月后就得用布裹住肚子,这样既能减轻腰腹的压力,也能防止胎儿过大。光说吃好养好,不说孩子养太大了怎么生出来?到时候受罪是小事,难产可是大事。” “啊,这么严重嘛。” 这回他知道轻重了,听大娘说得注意,他晚上回家带了萝卜白菜。前几天还吃炒鸡拌面,今儿个就给她做的清水煮白菜。 “许大娘说……”他开口解释,害怕媳妇误会他。 “我知道。”虽然这菜没滋没味不好吃,可它肯定减肥。 小米稀饭,清水萝卜、玉米糁粥,清水白菜、除了中午吃一顿面条,早晚都开始炒菜不放油。 “鸡蛋还是要喝的,不然没营养。” 晚上还是给她冲了鸡蛋茶,里头没放糖。因为菜不好吃,饭自然就吃的少了。就这么控制了一段,等地里开始收玉米的时候,她的体重居然降了两斤。 呼,总算是控制住了。她的预产期不到一个月了。许大娘给她检查后预估肚子里的孩子大约在六斤左右。 “你羊水多,这孩子胎位不正啊。” “啊,是什么位?”现在剖腹产可没后世那么健全,尤其这小地方,能不能实行还不一定。生孩子都得靠自己,胎位不正不是要人命嘛。 “横着呢。” 她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已经过了八个月,那种趴着让胎位正过来的方法也不能再用。那现在怎么办?横位可是绝对生不出来的。 “你也别太害怕,还有一个月呢,羊水这么多也许能自己转过来。实在不行到生的时候我用大力给你转,以前也成功过的。” “哦。” 除了期盼转过来也没别的办法,听许大娘说县医院根本没有剖腹产。她这心更加提着,万一转不过来可怎么办?习惯了后世剖腹产兜底的人,一下子听说没法剖腹产,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成林回来就看到她小脸煞白的坐着,回来的时候碰到许大娘了,还是他请人来家给媳妇检查的。 “别怕、红武大队有一帮下放来的医生,我明天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产科的。如果有,到时候我想办法将人弄去县医院。县医院只是没人,但手术室是齐备的。” “真的吗?”她扬起的脸上,带着浓烈的期盼。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救星,生怕对方不救自己,所以眼眸里又是喜悦又是担忧。 “真的。红武大队距离咱们这里大概二十里左右,这几年接收了好几批被下放的,大部分都是医生。” 刚才听到胎儿横位,县医院连剖腹产都没法做,她一个后世医学发达的人根本没法接受。一颗心像是坠入了不见底的深渊。 生活的不便她忍了,吃穿住行都不算什么,以后慢慢都会好。以前那么期盼能当妈妈,又亲自体验到了孕育孩子的感觉。 孩子与她血脉相连共享心跳和呼吸,在肚子里慢慢的长大,每一次的胎动都让她喜悦,每一点变化都让她感觉幸福。 就在这幸福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时候,胎位不正横着的消息不亚于一击重拳,将她打击的眼前一片漆黑。 恐惧,一幕幕难产的故事在眼前循环播放,说不害怕是假的。后世那么先进都有人因此丧命,更何况现在。 当被他揽入温暖的怀抱,一颗心好似才从黑暗的深渊被捞了起来。他说有办法,有设备,也能找到医生。就算胎儿顺不过来,也能剖腹产。 好像从跳楼机上终于下来了一样,直到那让人恐惧的失重感过去了,可心跳却依旧没有平复,靠着他才感觉安心。 “别怕,我会想办法的。” 她默默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刚才太紧张了肚子有些不舒服。李成林也敏锐的发现了她情绪激动,伸手缓缓的摩挲她的后背帮她舒缓。 “别怕,这一片下放的人很多,我明天就去找,肯定有妇产科医生的。实在不行,我们现在出发去省城,总归有办法的。” “正赶上秋收,你能走得开吗?” “没问题,交给老胡就是了。他是大队长,我不在他也照样领导大家收秋。” 她轻轻应了一声,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进了肚子里。有办法的,并没有走进死胡同。别紧张,别紧张,自己紧张弄的孩子也跟着紧张了,肚皮感觉崩的很紧。 “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被他扶着躺到炕上,他抬手抽了被子给她盖好。起身准备去外头,刚站起来被她拉住了手。 “你别走,陪我待一会儿。我不饿也不渴,就是……” “好。”他知道她是在害怕,任哪个女人听到肚子里孩子快生了却横着,也不可能不怕。 轻轻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缓缓的拍着她的。“闭上眼睛养养神。别怕,我在呢。” 他已经提出了可行的解决方案,深呼吸后心情逐渐平复下来。骤然的紧张和放松让她困意连连,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腹中一阵抽搐的痛给惊的,一睁眼屋里一片漆黑。下意识的喊人。 “李成林、” 没人应,她伸手往旁边他平日的位置去摸。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别说人了,被子都不在。他不在家,他去哪儿了? “二嫂、”李冬麦拿着油灯进来,“咋的了,是不是要起夜?我二哥连夜去什么大队找医生了,说明天肯定回来。” 二哥临走嘱咐她多注意二嫂,她一听见动静就赶快进来了。二嫂满头的汗,眉头紧紧皱着。 “冬麦你先出去一下,我可能是、我不确定、” “可能啥啊?” “先别急,”不能慌,不能慌,越是紧急的时候越要冷静。打发小姑子出去,她退下裤子一瞧,果然见红了。 “你去喊许大娘来,我可能是早产了。” “哦,哦。” 李冬麦声音惊慌,手电都忘了拿拔腿就跑。幸好今儿月色好,年轻人眼神好使一路上很顺利的将许大娘给叫了来。 许大娘经验丰富,一看就说的确是要早产。“可这胎位还是横着的,我……” “让冬麦去找大队长安排车,我们现在去县医院。另外找人去路上迎李成林,通知他也带人去县医院。” 事到临头她却是冷静下来了,沉着的安排着事情。李成林以往在大队人缘好,冬麦按她指示出去找人,一个个赶忙爬起来帮忙。 大队长给套了车,安排人送她们去县医院,李成林发小兵分三路去三条路上堵人。尽快的掉头去县医院,不要再回来耽误时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让你妈受罪了。幸好,幸好…… 大队长还得管秋收,只能安排旁人送她去医院。她沉着的安排小姑子收拾东西,卫卫也被惊醒,有些无措害怕的站在地上。 “冬麦,你把卫卫送表姐那儿,让她帮忙带几天。” “好。” 她现在肚子不疼,弯腰给儿子把扣子系好。“妈妈去医院生妹妹,你乖乖的在表姑家里。不许捣蛋,听见没有。” “好,我知道了。妈妈放心,我肯定不调皮。” 安顿好儿子,她们坐马车去县医院。一路上盖着被子,小姑子和许大娘一人一边给她挡着风。不冷也不疼,她还靠着小姑子睡了一会儿。 天快亮的时候到了县医院,进去妇产科有值班大夫。检查后的确是要生了。“早产倒是不要紧,也快九个月应该没事。可你这胎位却是……” “大夫,没办法将她顺过来吗?” “倒是有一套手法,可成功率不大。而且,产妇太受罪。” “只要能顺利,受罪我认了。”生孩子嘛,这个时代只要能平安,受罪就受罪吧。 “行吧,那等我们主任来了,我们合力试试。” 许大娘也是有经验的, 所以她也在病房。早晨八点半左右,主任来了后看她疼的厉害,胎儿却依旧没转过来,只好用那手法。 “啊、” 意晚真的没想到,除了内检和宫缩还有这么疼的时候。好像五脏六腑被移位,心被揪着好像要抛出喉咙。不会呼吸了的痛,满楼道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李成林刚一进来就听了个正着,吓的腿一软。他身旁是两位中年妇女,却是神色平静,见多了的那种习惯。 “别怕,可能在进行外倒转术。这手法就是很疼,产妇要受罪了。” “劳烦您二位进去看看,需要我做什么就招呼我。” “好。” 两位被他请来的大夫没多话,去洗了手穿上手术服就进了产房。医院他已经找了关系,今儿的事儿不会被说出去。 意晚疼的意识都感觉有些涣散,可这手法却没成功。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不如去死,正感觉也许真的要死了,穿书一回这么短就要结束的时候,两位专家进来了。 “别怕,这种情况是可以倒转的。实在不行就剖腹产,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别慌啊。” “你们是……” “你丈夫在外头等着呢,想见他吗,也可以让他进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成林真的给她找来了产科专家。实在不行可以手术,一切都准备好了。 心一下子就定了,再大的痛都能忍。她默默摇头,这种时候就别添乱了。深呼吸几次,接着又是一轮剧痛袭来。 “好了,好了,转过来了。” 这话语仿若天籁,让她剧痛的神经得到了抚慰。转过来了,转过来了,她是经产妇,胎位正常的话顺产很快的。 随着一波波的宫缩,她咬着牙跟着医生的指挥用力。终于,孩子脱出身体,耳边响起孩子清脆的哭声。 哇哇的声音响亮,一点儿不像早产的娃娃。许大娘笑呵呵的凑到她脸跟前,跟她说孩子很健康。 “有五斤一两呢,哭声也正常。是个健康的女娃娃。” “谢谢。” 孩子生了后很快胎盘娩出,生产终于顺利结束。对于产妇来说度秒如年,终于结束了痛快。实际时间才到上午十点半,若是胎位正常来算,她生的挺快了。 “我媳妇呢?”李成林看许大娘抱着孩子出来了,他急切的开口问。 “母女平安,很快就出来。” 他也终于松了口气,伸手将女儿接过来。小家伙红红的,皱巴着小脸在睡觉。新生儿看不出个丑俊,可亲爹还是自带滤镜,怎么看怎么觉得孩子好看。 “让你妈受罪了。幸好,幸好、” 前情很惊险,过程痛不欲生,但还算顺利。胎位正了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生产,不到半小时胎盘娩出。浑身脱力的躺在床上,等被推到病房已经睡着了。 李成林看媳妇煞白的脸心疼的不行,打了温水来给她擦洗了一遍。转身出去安排找来的产科专家,对人十分感谢。 “放心,这事儿不会传出去。” 产科俩女性默然一笑,如今已经是这样,传不传的大不了就是被批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们是医者,能救当然要出手,不违背自己本心。 李成林安排让悄悄将人送回,等到了地方后俩人才收到东西,给她俩的都是一样。面粉、苹果。 这可是好东西,都是有营养的稀罕物。听说过那个大队有苹果树,没想到这就得了。而且这回出手帮了忙,这边支书会更照顾她们。对于她们来说顺手而为,却得到了不小的报酬。 李成林那边,媳妇平安生产,付出什么他都是乐意的。昨儿可是把他吓的不轻,谨慎的当晚就去找人,谁能想到她当晚就早产了呢。 幸好,幸好。幸好一切都还算顺利。那边正好有产科大夫,及时的被发小拦住赶来了医院。 他到的时候他媳妇胎位依旧没转过来,他都不敢想若是没有这两位产科的专家,后果想想都浑身打哆嗦。 媳妇在安稳的睡着,那两位专家临走交代,这几天要注意出血量,所以他格外上心。每隔一阵就会小心的掀开被子看看,或者伸手摸一下褥子。 “没事,能顺利生下来基本就没事了。” 许大娘这么安慰他,他笑笑不语却依旧十分小心谨慎。女人生孩子太可怕了,这回是真把他吓着了。听着他媳妇被转胎位时的叫声,他心都揪着。该有多疼啊,她喊声那么凄厉。 “冬麦,您注意看着你嫂子,我去食堂买些吃的回来。” “好,放心吧。” 妹妹做事细心听话,让她看着她就会按时查看。他从医院出去,找到一户人家后买到了鲫鱼。路上又买了块儿豆腐。花钱拜托医院食堂大师傅给加工一下,然后又买了小米粥和窝头回去。 大人吃了饭也困的打盹,病房里有张空病床,许大娘和冬麦躺了上去休息。李成林坐在媳妇床边趴着打盹,醒了后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她。 期间闺女醒了哭,他抱着哄了许久哄不好。隔壁陪床的大娘说是饿了。“我闺女也是刚生,没奶。你试着喂点儿米汤。” 李冬麦也起来了,看小侄女哭她赶快将二嫂交给她的奶粉拿了出来。奶粉不多,但小婴儿喝不了多少,还是能凑合十来天的。 没有奶瓶,只能用勺子喂。冬麦冲好奶后接过小侄女抱着:“我来喂,二哥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我不累。” 一夜没睡而已,不是什么事儿。到下午三点他媳妇还没醒,他不放心的去找了大夫。大夫进来检查了一下,正好林意晚醒了过来。 “没事,就是太累了。让她吃好睡好休息好。” “好,谢谢大夫。” 她醒了也不说话,经历了一遭鬼门关,感觉浑身都没力气。劫后余生的感觉,又庆幸又有些后怕。 幸好,幸好他脑子转的快,人脉广消息灵通。而且一刻都没耽搁。但凡他没那么上心,慢一步再去找大夫,她都可能一尸两命。 “饿不饿,有鱼汤要不要喝一点儿?” 李成林跟她讲话都小心翼翼的,望着她的目光满眼心疼。他媳妇受苦了,脸上到现在仍有惊慌。 “好。” 又累又饿,确定自己没事了,心思镇定后肚子才感觉到空。喝了一碗鱼汤,又吃了特意给她准备的面。鸡蛋龙须面,好消化又有营养。 “女儿呢,给我看看。” 李成林闻言将孩子给她抱过来:“刚吃了奶,睡了。” 意晚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虽然带着包被一起,可还是感觉心惊。这么小小的一团,小脑袋还没她爸手心大。 “医生怎么说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她吮吸功能和吞咽功能发育完全,就是看着小,好好养注意保暖就行了。” “那就好。” 早产了,后世有恒温箱,这时代可没那么好的设备。不过她听许大娘说过,农村也有七八个月早产的孩子,一般七个月早产的注意些都能养活。反倒是八个月的容易夭折。 大家口口相传的是这样,具体的许大娘说不清,林意晚也不懂。不过在后世,只要有七个月或者超过七个月,基本都能活。就是花点儿钱的事儿。 如今没那条件,听到孩子发育完全,就是瘦弱,她这心才算彻底放下。新生儿看起来好小,皱巴巴红彤彤的。看着当父母的眼里一阵心疼。 “宝宝,我是妈妈。” 她轻轻的用脸颊蹭了蹭孩子,这是她的宝贝。小家伙睡的香甜,完全不知道经历的怎样 的艰险自己才平安降生的。 顺产生的时候可能很费劲,可产后恢复却比剖腹产快。睡足了觉吃饱了肚子,晚上她就能自己下床走动。 她及时调整饮食,胎儿并不大,第二胎宫口开的也非常快,正经的生的时候是很快的。她受的罪就是胎位不正,外倒转术还来了好几回才成功,她下身不疼,可肚皮却一碰就疼,不碰也疼。 “你去干嘛,要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做。” 李成林看她要下床,急的都恨不能抱她回去。可他不敢,看她那样就知道她还疼着,他怕加重她的疼痛。 “我要上厕所。” “我去给你提尿盆过来。” “不要,我能上厕所。医生说了,正常活动没事。反而有利于恢复。” “我抱你去。” “不用,你扶我就好。要不,让冬麦陪我。” “我扶你,她没劲儿万一摔了怎么办。” 李成林说是扶着,实际上他手臂有力几乎是用胳膊支撑了她全部的力量。再一使劲就能像大人抱小孩子一样掐着她腋下抱过去。 扶着她在女厕站好他才退出去,“有问题随时喊我。” “哦。” 这种时候也不矫情顾不上什么害羞不好意思了,缓慢的蹲下缓慢的解决个人问题。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她扶着墙才没有晕倒。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低头看没有大出血,这才放心的提起裤子。 返回的时候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发现她不对劲,李成林抬手将她公主抱起来。 “哪儿不舒服?” “没事,就是头晕。”双脚离地有些没安全感,她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男人脚下飞快,稳稳的将她放到了病床上。 许大娘过来看了看,“没事,失血多了头晕正常。你媳妇生这一胎受罪了,月子可得好好坐。” 李成林默默点头,这他当然知道。许大娘说完自己乐了,真是说的多余。就他这样的,不用人提醒也会好好给媳妇坐月子。 她就是说他媳妇胎位不正,如果不正过来有危险,他连夜就跑去找大夫了。就这么紧张的程度,活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 李冬麦去给孩子洗尿布,李成林说去弄吃的一会儿回来。她看着孩子陪意晚待着,眼眸里目光柔和的不行。 “产房外见人性,我接生三十多年了,见过多少事儿。还是头一回见支书这样的人,难怪都说他优秀呢。办事干脆利索行动力十足,也是将你放在心上才那么心急。你这回可真是险,换了一般人最早也是第二天去找人,那可啥都赶不上了。” 正值秋收,地里忙的热火朝天,能下地的都下地了。如果他等她发动了才去找人,怎么也得一番功夫去地里。一来一回耽搁时间,她那时候羊水破了,多耽搁就是要命的事儿。 就算找到产科专家来,手术救下她的命,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因为时间久给憋死。无论孩子失去妈妈,还是妈妈失去孩子,那都是巨大的悲剧。 意晚默默点头,作为一个后世看过相关书籍的人,她当然知道有多险。产房里听着她们几个又急又慌又无措的讲话,她真的有一种要死了的感觉。 一个个接生的也不少,可能力却实在不够。她落她们手里,躺在那儿感觉像案板上的鸡。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脑子里只有李成林,他说会有办法的,会找人救她。 李成林在外头找来只鸽子,让食堂帮忙炖了汤。鸽子不大,他连汤带肉全给她端了过来。许大娘看他那么细心照顾媳妇,她乐呵呵的起身到外头活动活动筋骨。 “我喂你?” “我自己吃就行。”她接过碗勺,喝了一口鲜美无比。“谢谢。” “谢什么。”他冲媳妇笑笑,抬手很自然的给她撩起鬓边的发丝。“你是我媳妇,给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情话她听的多了,前世一个前男友,那嘴跟抹了蜜似得特别会哄女孩子。但经历后世网络的她,对这些基本不感冒。 可今天,却是让她心里热乎乎的。那热意从心口一直蔓延到了脸上,让她苍白的脸颊染了霞光,耳朵都感觉热热的。 低头喝汤不敢看他,心跳都有些快。不都说这时期的男人不会甜言蜜语嘛,李成林她一直以为是个直男的。可这家伙怎么这么会,一句话撩的她脸红心跳。 “好不好吃?” “嗯。”她抬头看他,舀了一勺汤喂他。“你尝尝。” 男人本来就一脸喜悦,此时更是笑的开心极了。他媳妇好可爱,大眼睛那么漂亮,忽闪忽闪看向他的时候,让他心尖都麻酥酥的。 本来想说他不喝,这就是专门给她坐月子的。可看着她那么可爱的样子,他就张嘴喝了一口。鸽子汤没放盐嘛,怎么感觉甜津津的。哦,不对,是他媳妇用过的勺子,所以才感觉丝丝的甜。 “快喝,喜欢的话我明儿还给你弄。” “哦。” 一碗鸽子汤喝了个光,肉她吃了一半,剩余的他负责打扫。等吃完了他去洗碗,她才想起来刚才俩人共用了一个勺子。 刚退下去的热度又上来了,她羞恼的躺下盖上被子闭眼睡觉。怎么回事,前世她也谈过仨男朋友的,还跟第一个同居过一年多。 怎么还能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太丢人了。第一次谈恋爱都没有过的情况,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她头一个男朋友家境非常好,也算是个富二代。出手大方长的也不错,追了她一个月她才答应在一起。那是第一次谈恋爱,刚开始也会觉得甜蜜,可真的没有这种让人又喜又羞到依赖的程度。 躺在产床上感觉要死的时候,心里想的只有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相信他肯定会救自己。 李成林回来发现她已经躺下了,可却用被子蒙着头。男人笑笑,伸手想着给她拉开一些。不能蒙着脑袋睡觉,会呼吸不畅的。 冷不防被子被拽,意晚那张含羞带情的眼眸就出现在他面前。她一双眼睛长的特别好,狐狸眼眼尾上挑,抬眼看向他的时候,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明明结婚好几年了,可怎么感觉此时才有那种感觉。一瞬间浑身发麻仿佛触电一般浑身一激灵,让他心跳加速手臂哆嗦了一下。 “别、别闷着,会缺氧。” “哦。” 赶快闭眼睡觉吧,她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希望自己尽快睡过去,好脱离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 他站在床边怎么不动,赶快走啊,你这么杵着我怎么睡?正当她心里一团乱麻的时候,小床上的女儿醒了。他飞快的转身去抱孩子。 脸上视线移开,她终于松了口气。听着他熟练的哄孩子,给孩子喂奶,睁开眼睛看到他轻手轻脚抱着闺女,喂奶不熟练小心翼翼的。那动作,比拆炸弹还精细。 她脸上不由自主的漾起笑意,大概没有母亲看到男人这样不开心的吧。男人对孩子认真负责,眼眸里充满了父爱。作为小婴儿的妈妈,越看越眼热。 前世她闺蜜结婚生了双胞胎,提起公婆来满肚子抱怨,提起丈夫来同样。说他一大堆的毛病,可俩人一直过的挺好。她好奇的问,既然这么多毛病为什么还能一起生活。 “他对孩子好啊。他对我的孩子好,其他毛病我都能忍。看到他耐心的带孩子,我心里的埋怨就能被冲淡。” 她此时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感觉,但比闺蜜说的更加浓烈许多倍。他不仅对孩子好,对她也非常好。十分细心的遵医嘱,不管她醒着还是睡着,每隔二十分钟就会查看一下她有没有事。 十分安心的感觉,他在身边安全感爆棚。孩子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也不用担心。有他在,他会照顾。 十分踏实的闭上眼睛,这一觉睡醒已经是半夜。她起床想上厕所,刚一动他就醒了,从凳子上站起来。 “要起夜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声音同样压的很低。病房里的另一位产妇今天出院走了,只剩她一个。小姑子和许大娘一人一个床,他依旧趴在她床边。 “我自己上厕所就行。” “我陪你去。”他刚才开了手电,余光不特别亮但足矣看清,她脸上有些纠结,他伸手给她拿了棉袄披上。小心的扶她下地。 “不用跟我不好意思,我是你丈夫。至亲夫妻,我们可是要一起相伴到老的。等我们头发都白了,你腿脚不好我依旧扶着你。” “为什么是我腿脚不好,不是你腿脚不好?” 媳妇回头瞪他的时候真的好可爱,脸颊鼓鼓的让他好想捏一下。“好,好,我腿脚不好,我 需要你照顾。” “我才不管你。” “你看,我就说我照顾你嘛。我人高马大有力气,别说扶着就是抱着也没问题。” 又被他说的起了热度,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他在她站定后居然飞快的亲了她一下。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袭来,耳边响起他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 “抱一辈子。” 这四个字像石子落入湖心,在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心思被搅的一团乱,那个始作俑者却是已经飞快的退了出去。 大约一分钟,她蹲着没气在平复心情,他在外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媳妇,你没事吧?” “没事。” “那你跟我说说话,不然我担心。要不我进去陪你吧,现在没人。” “不用了,我马上出去。”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千万别一下子起来,起猛了头晕。” 看到她出来了,这回他没再说什么,直接抱起来就回了病房。他当过兵又常年锻炼,胳膊非常有力,抱着她稳稳的放到床上。抬手给她盖上被子,孩子正好醒了在哭,他转身赶忙去抱孩子。 “你睡吧,我来哄闺女。” 她点点头,翘着嘴角躺下休息。李冬麦也听到动静起来了,兄妹俩一个抱孩子一个泡奶粉,很快小家伙被哄的再次睡着。 夜里她隐约又听到孩子醒来,但很快没了动静。她听到李成林低沉的声音在哄孩子,心里安定的继续睡觉。 翌日醒来天光大亮,医生查房后说她可以出院回家。“生的时候挺惊险,但现在却是没事了。回家吧,回家坐月子也方便,好好修养,下一胎也不用害怕,不会每次都这样的。” 李成林一听下一胎,那脸上都白了白。他这回可给吓够呛,有这俩就够了,他儿女双全心满意足,可不敢再让媳妇生了。 他提前回家赶着车来,马车上垫着厚厚的谷草,上头又铺了褥子。给媳妇穿着厚棉袄,头上系着方巾,捂得严严实实。 “李成林,你这样我都看不见路了。” “没事,我抱你。”看她瞪他,他笑着解释。“医院里这样不稀奇,你现在是病人。” 孩子也用包被包好,由李冬麦抱着。许大娘提着个包袱不忘提醒她。“露个口子,可千万不敢捂的太严实。小孩子不会反抗,万一捂严实了可要出事的。稍微凉一些不要紧,现在还不到寒冬腊月。” 这些话她早叮嘱过,李冬麦给小侄女露出口鼻那块儿,对许大娘点点头。一行人跟着李成林走出医院,马车上林意晚又被盖上了被子。 “李成林,你太夸张了。” “夸张什么,这都深秋了,很冷的。” 冷的你穿单衣?意晚没说出口,但那眼神他一下就明白。低头看看自己,抬头笑呵呵的拿着鞭子去赶车。 “跟我能比吗,我大冬天的也照样穿单衣。你可不行,你刚生产在做月子呢。家里我给烧了炕点了炉子,锅里炖着鸡,回去就能吃。” 第30章 第三十章坐月子 意晚早产了,如果在村里生的话不会传那么快,但她连夜去了医院,加上秋收这么忙的时候李成林好几天不在,一时间许多人主动打听,这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 “咋还去县医院了?”都是在家生,去医院多花钱。李家大儿媳也挺着大肚子,秋天她没去上工,就在家做家务看孩子。下午婆婆如果去地里,她就负责做晚饭。 “听说早产了,好像不顺当。” “真是娇贵。不就生个孩子嘛,谁不生孩子。” “是啊,人家是城里人,那细皮嫩肉的咱可比不了。” 能跟她相处的好,这老婆子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听到这消息就故意来李家传,话说的要多酸有多酸,生怕没热闹可看。 晚上李老太回来,吃着大儿媳做的猪食一样的糊糊,吃一口叹口气。都是一样的粮食,怎么她就能每次都做的这么难以下咽。 老汉也不高兴,这要是闺女在,让冬麦下工回来做,闺女做饭可比她大嫂好吃。 “你去老二那儿,把冬麦叫回来。” “跟着老二去县医院了,老二媳妇早产,现在不知道生了没。” “咋还去县医院?”老汉瞪着眼,一看就知道心疼钱。“败家玩意,生个孩子还去医院。生卫卫的时候成林不在,她不也在家生了嘛。” “就是说啊,过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唉,现在分家了咱也管不着,就是冬麦也没法叫回来。她得给老二媳妇侍候月子,这时候咱们非拉回来,不占理。又不知道社员们要编排咱啥呢,到时候白惹一身腥,” 老二是真疼媳妇,她想分家他就想着法子分了出去单过。这日子是想干啥干啥,想吃啥吃啥,想去县医院就去县医院。活了一辈子了,她就没见过哪个女人活这么滋润的。 分家了,再不满再生气也只是白的,没用。老二原先就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分了家更管不着他了。不说是不说,一说一套又一套,她是说不过他。 老大媳妇乘机插话:“弟妹就是精贵,生个孩子还去医院。我就不用了,我在家就行。” 以为能获得公婆夸赞,结果老两口白了她一眼。公公更是开口训她:“你也学学做饭,好好的粮食让你做的像猪食。再这样明儿给我下地上工去,让你娘跟老三家的回来轮流做。” 李老太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但说话时却不是生气、而且可怜兮兮卖惨。“我岁数大了,是真不行了。” “是,老婆子你也累了。那就让俩儿媳妇轮流做。” 老三媳妇原先在娘家时,农忙了也会这样,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反正她年轻又没孩子拖累,做饭就做饭。可大嫂就不一样了,那么大个肚子够她受的。 老大媳妇都麻了,不知道话题咋就转到这儿的。不是在说老二媳妇娇气嘛,这咋弄的她自己得下地,回来还得做饭。她回头看老大,老大转身不跟她对视。躲的远远的。 “你个窝囊废、”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老大媳妇欲哭无泪。翌日一早果然被婆婆给拉着去上工,让她坐着掰玉米。 “放心,坐着干活累不着你。” “娘、你看二弟妹就那么享福,都是一个家的儿媳……” “分家了,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嘛。要不是你蠢,她就是吃鸡蛋都给分你一个。现在好,啥好的你见都见不着。” 老大媳妇彻底蔫儿了,不仅婆婆骂她蠢,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蠢。咋就弄的分了家呢,再想攀扯也攀扯不上。 也不知道在县医院生孩子是不是能没那么疼,或者能有啥好吃的。她这也快生了,去县医院是不敢指望了,在家里能好好歇一段吃点儿好的她就满足。 林意晚现在在吃啥呢? 老大媳妇简直馋死了,不时的在想。而刚回家的林意晚,喝了一碗鸡汤后又吃了个鸡大腿。大腿肉质紧实特别香,当晚她就来了奶。 半夜被涨醒,她摸着手电打开,李成林特别警醒的过来扶她。“咋了?起夜上厕所。” “不是。我好涨,不知道是不是来奶了。” “哦。”医生说过,让孩子多吮吸可以加快来奶的时间。小家伙不爱含勺子也不爱吃奶粉,这回口粮来了。 “那我把闺女抱给你。” “好。” 意晚接过正好醒了的小女娃,小家伙闻着味脑袋一拱一拱的找口粮,小嘴蠕动着吭吭唧唧的有些着急。她穿的是件套头的棉秋衣,想喂奶就得撩起来。可他盯着看,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转过去啊。” “啊?哦。” 他笑笑转身,他媳妇脸皮就是薄。当初卫卫的时候她不乐意喂,一直就没来奶。儿子吃米汤米粉长大的。如今二胎了,依旧 这么害羞。 “嘶、”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传来他媳妇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他下意识回头。 “怎么了?” 她都忘了往下拽衣裳,实在是太疼了。之前没奶的时候就是稍微有些痛感,可如今本来就胀痛,孩子一吸仿佛她心都被揪住了似得。 “疼。” “那怎么办?”闺女使出了全部力气吸,她疼的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不用亲自体会,光看那样她也疼的很。“要不别让她吃了,还跟卫卫那会儿一样,吃米粉吧。” 金黄的小米碾成粉末,过一遍细细的锣。然后上锅蒸熟,吃的时候用开水冲泡。没奶的孩子基本都是这么养,也都养大了。 “哇哇、” 闺女放开哇哇大哭,他伸手将孩子抱过来,她放下衣服疼的弯着腰。他下地去哄孩子,外间的李冬麦听到动静起来。隔着门板问。 “二哥,我给孩子冲奶粉?” “好。” 意晚知道产妇来奶了最好让孩子吃,正确开奶有利于产妇和孩子的健康。不然孩子饿着吃不到初乳,没有母亲给的第一波免疫力婴儿容易生病。而她会涨到发炎,甚至化脓。 那么大的劲儿,她都疼的出了眼泪,可是孩子好像没吸出来。原身之前没喂过奶,这次虽然是二胎,实际上却是第一次来奶。 李冬麦飞快的冲了奶过来,李成林将闺女交给她让她来喂,他则去倒了盆热乎的水,用一块干净的新毛巾。水温挺高他皮糙肉厚的都有些烫,拧出来后来回摆了下降了降温。 “媳妇给,用热毛巾敷一下,医生说的可以缓解胀痛。” “哦。” 疼的顾不上其他,而且他自觉的扭过了头。撩起衣裳用毛巾热敷,热乎乎的温度让毛孔舒缓,好像是不那么尖锐的痛了。 李冬麦喂了小侄女,哄睡后将孩子放在炕上。意晚用热毛巾敷了好几次,没那么疼了、看他准备去换热水继续,她摆摆手说不用了。 “不怎么疼了,很晚了先睡吧,你明天还得上工。” “能睡着吗?” “应该没事。” 她静静的躺着,闭眼想睡却根本睡不着。胸前像是俩胀满的口袋,已经涨到必须有个出口,再这么憋着要爆炸的感觉。 她疼的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这个时代不知道有没有吸奶器。就是有估计也是大城市,这小地方肯定没那东西。 李成林默默的靠了过来。轻轻拍她后背,想安慰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她那么疼,可他替不了她。能做的有限。 “要不,我再去打热水给你热敷?” “不用了,不管事。” 他翻身坐起:“我去找许大娘问问,看有没有啥好办法。” 她转手一把揪住他,其实现成的办法她是知道,听闺蜜说过。只是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却是顾不上那么多。 “不用,我知道个办法。” “嗯,你知道?什么办法快说,需要啥东西我给你找去。” “你、” “说啊,让我干啥?” “你来吸。” 用手挤也是个办法,她刚才试过了。疼的要死还根本没挤出来。再继续她下不了那个手,让他来挤的话还不如直接吸。那样比用手挤效果好。 “我?我吸、” 李成林没料到这样,这方面他是真不懂。没注意听人说过,也没看过这方面的书籍。不过男人嘛,他脸皮也不是薄的。 “真的让我吸?” “你不吸拉倒。”我都要疼死了,你还给我拿乔。再这么下去非化脓不可。这时期青霉素都是紧俏药物,等化脓了可是大麻烦。之前不是那么厚脸皮亲她来着,他们可是两口子。 “吸、我吸。” 意晚抬手关掉了手电,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着了。他高大的身躯坐她对面,弯腰低头伸手先摸到。感觉到她紧张的瑟缩了一下,他轻轻的勾唇。没敢出声,他媳妇一贯脸皮薄,恼了可不好了。 也不多余说什么,手下的触感坚硬如石头。这样肯定是不对的,得赶快将里头的东西吸出来,不然时间长了受不了。 他没经历过人的,但之前大队养的羊下羔子后也发生过这情况。小羊羔死了,大羊疼的直叫。羊倌没注意,两天就化脓了。最后大羊也没了。 这种时候也没那么多旖旎心思,一心只有健康方面的问题。他这人做事果决,既然决定要做就不会半途而废。感觉到她疼的往后退,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意晚紧紧咬着牙,揪心的疼后忽然一松,感觉什么东西出来了,终于不再那么憋胀。 一边通了顺着往外流,他接着吸另一边的。下嘴快狠准,紧紧揽着她的腰不许她动。很快另一边也一松,胸口的憋闷好似都没刚才那么厉害了。 “通了,我把闺女抱起来让她吃?” “让她睡吧。你给我拿个缸子,我挤出来。” “那还不如我吸呢。” 意晚抬手就拍他一下,“臭流氓、” 他低低的笑,得寸进尺的搂着她在她脸颊上亲一下,她身上满满的都是奶香。有些人会认为有些腥气,可他一点儿不觉得,只感觉甜甜的香。 从脸颊微微移动,小嘴嫩的像豆腐,亲了一下根本不想放开。搂着她往自己怀里带,被她打了好几下才放开。 夜晚什么都看不见,视线黑暗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就特别敏感。特别的心动,麻酥酥的让他心尖都发颤。每次一接近她就想亲想抱,控制不住的想贴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别恼,别生气,我就是单纯亲一下。”他自己退开了,但意晚没说话。他怕老婆真生气了,又焦急的伸手拉住她的手。她的皮肤好好,十指纤纤又嫩又滑,牵一下手都让他高兴。 “媳妇、” 语气问询又带着丝丝讨好。结婚这么久了,到如今好像才开始谈恋爱。忽上忽下的心情,想起她来就忍不住的开心。以前吵架冷战几个月都不回家,如今一没事就赶快往回跑,时刻想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的在一起。 “我还在坐月子呢?” 是轻轻的嗔怪,不是真的生气。他轻轻笑了下很想亲一口却压制着没动作,下炕摸索着给她拿茶缸。 “我给你打开手电。”没光亮这活儿不好做,别嘀嗒的浑身都是,她一贯爱干净的。 “别、” 说晚了,他已经打开了。亮光虽说他朝着反面,可余光依旧让他将美景看的清清楚楚。视线从下往上,漂亮的脸蛋脸颊红的能滴血,大眼睛瞪他,飞快的转身。 “别看。” “好,好,我不看。” 乳腺通了,虽然挤着有些疼,但是能挤出来了。她轻轻的用手缓解胀痛,心里感叹当妈妈真的不容易。那会儿闺蜜坐月子她去看,提起来开奶龇牙咧嘴,她还笑呢。现在她自己也体会到了,这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她有奶了,等孩子再次醒来,她接过闺女让她吃。小家伙明显更喜欢母乳,吃的特别满足。小手抓着妈妈的、吃一口还睁眼看她一下。 “快吃,吃完了睡觉,妈妈要困死了。” 吃母乳有很多好处,但唯一不好的就是母亲带孩子离不了手。若是家人想躲懒,一个个说哄不了,你给喂奶你来哄,她就算被孩子拴住。 晚上自己喂奶带孩子,男人啥都不用干呼呼大睡。她那时候准备当单亲妈妈,倒是做足了准备。月子里请月嫂或者月子中心,以后请保姆,自己也累一些不要紧的。 但现在,是夫妻合作养娃。她下意识的回头看李成林,这可是他的娃,他要是呼呼大睡,她心里肯定不平衡。 理智知道他白天要上工,可感情上她知道,如果他完全不管她肯定不高兴。以前只是单纯当合作者,她可能不会这样。但如今不行 ,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矫情。也明白自己的心意。 “怎么了媳妇,你要啥?” 李成林的警觉性非常高,刚才也是他将孩子给她抱来的。躺着没闭眼,时刻关注她们的需求。虽然从小接受的观点是带孩子是女人的事儿,可如今却是他在陪着她。没让李冬麦陪,他想自己陪着,哪怕睡不好他也乐意。 “拿干净的尿布,宝宝尿了。” “好。” 尿布拿来孩子还在吃奶,但他已经开始动手给闺女换。按照媳妇的要求,打了温水先给小家伙洗洗,然后换上干的尿布包起来。 卫卫那时候他就会,也没少做。如今更熟练,三下五除二就给换好。反倒是意晚不会,后世都是用纸尿裤,这种大布套小尿片的方法,她是真没见过。 “好了,孩子睡了。给我、你也赶快睡吧。” 将吃饱喝足换了尿片舒服睡觉的娃娃给他,她自己躺下就睡。原来一夜整眠的人忽然间得俩小时醒一次,她还没习惯,又困又难受。 再听到孩子哭,李成林已经不在家。小姑子从外头进来,先她一步给侄女换尿布。 “我二哥上工去了,大队一堆事找他。二嫂你要什么就喊我,我会照顾月子的。” “嗯,谢谢你。”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我给你冲了鸡蛋,你等下喂了奶记得喝。” “又喝鸡蛋。” 李冬麦看二嫂那白里透红的脸颊,水汪汪的大眼睛,鸡蛋居然还被她嫌弃。二嫂太有福气了,她以后有二嫂一半,不,一少半福气就心满意足。 “鸡汤还有,给你煮龙须面还是要吃鲜面条。” “龙须面吧。” 没生的时候喜欢鲜面条,如今生了又喜欢上了细细的龙须面。中午李冬麦跟二哥说,她二哥笑笑说他去换。 “她吃了多少?” “一碗面条,鸡蛋也喝了。不过说午饭不吃,她不饿。” “我去看看。” 飞快的洗了手脱掉外套沾了泥土的外套,进屋的时候她正在给孩子喂奶。这屋里就这么大,有些东西要进来拿,有些东西需要拿出去洗,来回开门关门的不现实。 她现在也练的厚脸皮了,听到动静最多转身。看是他回来了,她背着身子喂完放下衣裳。 “还涨嘛,疼不疼了?我上午问过许大娘了,她说……” 他居然还会脸红,这家伙脸皮厚的跟城墙拐弯似得,这可是难得。她望着他默默的笑,其实心里是暖的。他特意去问了,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去处理。 “你怎么不问我?” 她挑眉:“问你什么?” 他故意气哼哼的坐炕上,“问我许大娘怎么说的啊。你不问我,我怎么接着说?” “你不会是当着许多人的面问的吧?” “你怎么知道?” 意晚抬手扶额,一副无语的表情。故意看傻子一样嗔他一眼,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让他本来已经降下去的热度又上来了。 “我哪知道她会那么说。看我回来了,大家都打听你的消息。然后又问奶够不够吃,女人们说起这个来话真多。我单独问的她,谁知道她声音那么大。” “一帮女人打趣你?”自从来了这里后刷新了她的认知,以为这里的人保守,实际结了婚尤其是中年妇女,一个比一个讲话大胆。 “落荒而逃、” 她在一旁抱着闺女笑,好似看到了他从女人堆里跑走的样子。“你就多余问,我都没事了。” “我哪儿知道啊。看你皱着眉,我一上午都在惦记这事儿呢。我又不懂,可不得问问。” 男人说完回头,伸手将她和闺女一起抱进了怀里。“你还笑,我这都是为了谁。” “爸爸、” 卫卫玩够了回来了,大门口就着急的喊。他这才放开媳妇,抬腿就往外走。“我去给臭小子洗洗,你抱闺女躺会儿,等下我给你端饭进来。” 男人出去抬手就将儿子给提溜了起来,一边往做饭的棚子走,一边训他。“你个臭小子,小时候挺乖的,现在怎么这么皮。看看你弄的,跟山药蛋刚从土堆刨出来似得。” “我给妹妹捡了红薯,可甜可甜了。” “妹妹还小,除了奶什么都不能吃。你给我乖一点儿,再乱动我揍你了啊。” “呜呜、爸爸打人了,爸爸打我。” 李成林急的去捂他的嘴:“我的祖宗,让你妈听见了还得了。她坐月子呢,绝对不能生气。” “那你不能打我。” “呵、会跟我讨价还价了。我告诉你,你再敢给我捣蛋,我就是跟你妈打申请,我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水盆里兑好了水给臭小子洗,李冬麦在一旁做饭。听着父子俩的官司默默偷笑,没听说打自己儿子还得跟媳妇打报告的。这话让邻居听到,又该打趣她二哥了。 龙须面煮好了,她盛到碗里给二嫂送去。意晚在炕上吃饭,她在一旁望着小侄女发花痴,伸着手几次想戳下那小脸蛋。 “冬麦,你很喜欢孩子啊?” “嗯。”冬麦笑笑到底没碰到小侄女,“二嫂,我二哥脸皮真厚,也不怕邻居笑话他。卫卫要告状,他连祖宗都喊出来了。” 意晚听见了,吃着饭也是忍不住的笑。原文中的李卫国这时候已经双耳失聪,刚开始还会发音,后来完全不开口说话。越来越安静,安静到仿佛不存在。 现在的李卫国,淘气淘的没边。昨儿稀罕了妹妹一下,今儿就跑去给妹妹挖红薯。 “大队开始起红薯了?” “不知道,我没去上工。应该是吧,卫卫说跟着人捡的。都是些特别小的,煮了可以做红薯干。熬粥也行。” “那晚上熬红薯稀饭吧,我也喝。” “行。” 李卫国被爸爸收拾干净带进来,小男孩自己爬上炕,献宝一样的给妹妹捧来红薯。可他说了半天妹妹根本不搭理他,闭着眼睛睡的特别沉。 “妈妈,妹妹怎么一直在睡觉?” “婴儿就是这样,吃饱了就睡觉。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哦。” 小家伙捧在红薯跟妹妹嘀嘀咕咕,对这个妹妹喜欢的不得了。李成林在家没等吃饭就被人喊走了,秋收的时候事儿特别的多。 晚上没等他回来,下工的妇女们来了他家。当地人一般头胎给孩子做满月,二胎就不会再大办。都是些关系好的人,一般月子里就会来看望产妇和孩子。 挂面、鸡蛋、这就是顶好的东西。表姐给她抓来一只鸡,这是非常铁的关系。几个女人坐炕上看小娃娃,不由的就说起了她这回生产的事儿。听说是胎位不正,一个个又庆幸又唏嘘。 “真是庆幸啊,支书门路广人缘好又心疼你。不然这回可是危险。” “多好。许大娘说他连夜就跑去找大夫了,这要换了我家那口子,咋也得睡一觉再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家法是什么?就是你爸我的…… “你这死里逃生的生了孩子,李家没人过来?你婆婆也没过来?” “没事,我这儿有冬麦呢。” 意晚是真的不在意这些,李家来不来的有什么关系。不来反而更好,更清静。几个女人闲话说着养孩子带孩子生孩子的事儿,没一阵李成林回来了。 听到他在院里就洗漱干净,进屋又脱掉外套换了鞋,正赶上闺女醒了他动手给闺女换尿布,手脚麻利非常熟练。换完了脏的扔盆里,直接端出去洗。 “我的天,头一回见男人带娃娃这么利索的。” “我家那个别说换尿布了,抱都没抱过。” “我也是月子里我娘照顾了我十二天,后来就是我自己做饭洗尿布。” 意晚迎着大家羡慕的目光,讪讪的回:“我不太会弄,只能他上手了。” 李成林洗完了拿回来晾在火墙边,一位嫂子打趣他。“支书,赶明儿给大队所有男人开个大会吧。” 他不明所以问:“开什么大会?” “模范丈夫啊。你瞧瞧这满大队的男人,没有五千也有三千,有哪一个像您这么贤惠的。你可是一把手,这能耐不得传授一下。” 李成林哭笑不得,耳根泛起了红。“去、捣什么乱给我。” 男人开玩笑似得回应,几个女人哈哈大笑。都知道他遇到正事很严格,但平时十分随和,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跟他开玩笑。 今儿来的几个都的关系好的,表姐、还有俩发小的媳妇。拿的都是好东西,全都是适合产妇的。还额外给带了花布,虽然都不大,但够给孩子做小衣裳的。 一个个的也不吃 饭,看望完结伴走的。李成林送人到大门口,这些人前脚走,他娘后脚到。 “老二、这都是来看你媳妇的吧?” “嗯,来看孩子的。” “生了个啥?” “闺女。” “哦、好。”李老太知道儿子儿媳的心思,没敢说什么话。“来奶了吗?” “来了。” 李老太跟着儿子进了屋,李成林在门口就特意轻轻招呼了一声。他媳妇跟外人特别有距离感,让她心里有个数。意晚听到动静起来,抬手给自己披上外套。 “娘您来了。”她礼貌的跟人打招呼,毕竟是李成林的亲妈,得给他面子。 “我来看看你们。”老太将篮子放下,坐在了炕上。“这咋还去了县医院呢?” “胎位不正。”李成林给老娘倒了水,开口回答她的疑问。 “哦,那是挺危险。我生你的时候也难产,那时候家里穷也没好办法。就那么干挺着。” 就这么一句,李成林默默的眼眸带上了愧疚。不过从小听过太多次了,有了一些免疫。他一不听话他娘就会这么说,有时候边说边哭,哭诉自己不容易。 “娘,”意晚含笑接话:“那爹有没有特别照顾你?毕竟你可是为他生孩子,他该好好侍候你的。” 李老太明显楞了,嘴角扯扯张了两回才开口。“别提了,你爹你们也知道,根本不会管这些。别说侍候我了,我还得侍候他,给他做饭洗衣裳。” “娘你真是的,都是你把爹惯坏了。”意晚声音软软的,话语好像在嗔怪,实则柔和的如同春风。 “我、” 李成林在一旁说:“娘,您要懂得对自己好。您现在年纪大了,该休息就休息,我爹上工挣的工分够你们二老吃用。四弟娶媳妇、这些年你们也积攒了些,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在贴补些也够,您别那么辛苦。” “我这不是、你大嫂大着肚子,家里那么多孩子,光靠他俩咋能养活?” “那是大哥大嫂的事儿,不是您的责任。你要非把一大家子都揽自己身上,那可……” 李成林没说完,剩余的话老太也知道。什么时候老二也这么精明了,还是他一直精明,只不过不愿意跟父母太较真。 这些年家里花钱多的一直是别人,老大两口子不成器有些懒,孩子还生的多。再一个就是小儿子,没上过一天工,上学可不少花。住宿、伙食,学费书本费,而且还好面子,年年得给他多做两件新衣裳。 老二挣的最多,却没什么多余花销。就连结婚都没让他们出一分彩礼,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虽说惯着他媳妇,可那是他自己有本事,并没有占家里便宜。 “都是一家人,都是我的孩子,我哪个都疼。能咋办呢,能动一天就动一天,动不了再说。” 李成林对他娘也是无奈,既心疼又无语。以前只觉得她可怜,但自从经过这段日子的事儿后,他意识到他娘心思不纯。偏心就不说了,他早知道的。而且人前人后不一样,说的话仔细琢磨好像都是特意为之。 你既然愿意养着你的那些喜欢的孩子,那我也没办法。你受苦了受罪了,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该我尽的孝心我会尽。但不能牵连我的小家,我媳妇要是也这么委屈,受苦,那就是我无能,是我的责任。 他什么都不说,李老太看了看小孙女,抬手将篮子上苫着的布拿开,露出里头的东西。上面大概有六七个鸡蛋,底下是馒头,还是杂粮粉的。 “家里鸡蛋都是你爹把着,娘偷偷给攒的这几个,你们别嫌少。林子,你就服个软,跟你爹缓和缓和。” “娘,没事,我家有鸡蛋。” 他一句话噎的她没法继续,明明眼眸深处已经愤怒至极,却依旧能压得住。意晚在一旁看的暗暗称奇,她这婆婆比那马车后的斗子都能装。 还什么鸡蛋被公公把持,就她的了解,公公虽然脾气爆,可家里这些小事根本懒得管,有他吃的就行。 显然李成林也知道,以前好像自己给母亲蒙着面纱,或者潜意识不愿相信那些。当意晚将这面纱毫不留情的揭开,他也终于正视他的母亲。 偏心、两面三刀、执拗,不可信。她甚至有些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特性,不喜欢的装的都不像。至少,他如今能一眼就看出来。 将母亲送出大门,连同她带来的篮子,包括篮子里的馒头和鸡蛋。“回去让大家吃,晚晚有我和冬麦照顾,娘您不用操心。” 东西我不留,您也别开口跟我提任何条件。冬麦不可能回家,我媳妇在坐月子离不开人。拿人手短这招,就别跟我用了。 李老太一口气憋在胸膛吐不出来,东西也不要让她什么话都没法说。老二什么时候心思这么多了、还是很凑巧?她不知道,也没法去弄明白。东西怎么提来的又怎么提回去。 她气的在屋里无能狂怒,想发泄一下都没有渠道。摔个碗舍不得,扔双筷子又重新捡起来。最后逮着老大媳妇偷吃,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总算出了这口气。 李成林那边,送走老娘他们一家人吃饭。他神情轻松没事人一样,意晚也不将那些放心上。给她单独做的鸡丝面,碧绿的青菜飘在浓白的汤上,看着就有食欲。 原文中李成林离婚后,孩子白天交给他娘带。他自己婚姻失败心里难受,变的话少沉默。孩子听不见,虽然每天跟着他睡,但父子俩没任何交流。 等他自己通过各种方法从婚姻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时,卫卫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正值语言发展的关键时期,他听不见也没人跟他交流,孩子自闭了好长一段。 还是后来他带孩子去大医院看过,后来努力陪伴,看他对围棋感兴趣又送他去市里学围棋。跟女主的儿子一起,每周两节课。 “儿子,妈妈的面给你一些。把你碗拿过来。” 想到原文中孩子的结局她就心疼,虽然卫卫如今活泼甚至调皮,可她每次一想起来就心疼。总想为他做什么。 “不用。”小家伙端着饭碗躲开妈妈的投喂,咽下嘴里的饭一本正经回:“妈妈在坐月子要吃好的,妹妹才有奶吃。我长大了,我不馋。” 她失笑,伸手摸摸他脑瓜。“谁教你的?” “没人教。爸爸就是这样的啊,我跟爸爸学。” 果然身教重于言语,李成林也欣慰的在笑。他儿子最近虽然总是调皮捣蛋,一天天脏兮兮的,得多费他工夫收拾。可小家伙看着结实不少,也懂事。 媳妇也说这样的孩子健康结实,她那么爱干净的人也只是多给臭小子洗。看她这么对孩子,一点儿不嫌弃儿子调皮,他心里就欢喜的不行。好像自己童年被嫌弃的心酸,在现在得到了抚慰。 “快吃吧,你坐月子呢,别总想着他。他还小,以后吃好吃的时候多着呢。” 卫卫点头附和:“对,我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吃好吃的。” 意晚吃着饭逗他:“那自己一个人吃吗?” “当然不是。”小家伙仰着头,视线从所有人身上扫过。“给妈妈,妹妹,爸爸,姑姑。我们一起吃。” 家里人都开心的笑,李冬麦抿嘴偷着乐。二哥二嫂替她解决了麻烦,她现在的日子真的过的好舒心。 “二哥,还是我晚上陪二嫂在这边吧。你白天还要上工,晚上睡不好不行。我白天不上工,偷个懒就能睡一下。” 李成林直接拒绝。“不用。我一大男人没事,这些都小事。你就白天在家照顾好你二嫂就行。” 好吧,二哥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晚上依旧是她带着侄子在外间,意晚两口子在里间。 月子里的孩子晚上每隔俩小时左右醒一次,有母乳了不用冲奶。他给闺女换尿布后递给她,得她亲自来喂。 困的迷迷糊糊的一次次醒来,她已经习惯他在身边,早不在意看不看什么的。更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了,看看有什么的。迷迷糊糊接过闺女,撩起衣裳给孩子吃。 看她困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他小声提议:“躺下喂奶行吗?这样不耽误你睡觉。” “吃饱了还得拍拍让她打嗝。”她睁开眼睛,困而且有些烦。有些不耐的噘着嘴,白皙的脸颊鼓鼓的,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手感特别好,滑溜溜的像剥了壳的鸡蛋。 她瞪他一眼,将吃饱的闺女递给她。“你给她拍。” “好,我拍。” 只听说很多婴儿会有吐奶的现象,现在才听他媳妇说,是因为孩子肚子里的空气没排出来。所以吃饱了不能立马放下,得竖起来抱着,轻轻拍后背让她打嗝。 意晚躺下就睡,这些天看他照顾孩子挺细心的,他抱着孩子她放心。等下一次孩子醒来,她没起来直接抱着塞进怀里娃娃,迷迷糊糊的又被抱走。 早晨七点,李成林早不在家。闺女醒了没哭,看到她睁开眼看过来还冲她笑。十天左右的时间,小家伙从当初的红彤彤变的白嫩嫩,小脸上的褶皱开了,小嘴一咧萌化人心。 “宝宝,你醒了怎么不哭?自己玩多久了,饿不饿啊。” 抱起来先给闺女换尿布,她现在已经学会这个技能了。洗洗屁屁,换了干净的尿布抱起来,将孩子抱起来喂奶。 李冬麦给她送鸡蛋,进来顺带将脏的衣裳和尿布都拿去洗。又给她打了热水进来,让她刷牙洗脸用。 “二嫂、妹妹好乖啊,越长越好看了。” “嗯。” 原文中这个女儿叫林彤,是原身随便给取的。之前她也想过孩子叫什么,但一直没定下来。现在是得想想了,不能老是喊妹妹啊。 中午李成林回来她就提了这个事儿,他皱皱眉头好像有些苦恼。“你取吧,你比我读书多。我就不会取名,李卫国的名字你念叨了我多久。” “那让闺女跟我姓?” “姓林?”他毫不犹豫点头。“行啊,你取好了我去上户口。” 她的户籍如今在大队,现在都是在大队登记就可以。她前世也叫林意晚,一直有心愿生个孩子跟她姓。没想到如今没离婚,这个愿望也可以达成。 “你说真的?” “真的。”媳妇眼睛那么亮,让孩子跟她姓就这么开心。“你喜欢,让他俩都跟你姓也行,我没意见。” “卫卫就不用改了,但让闺女跟我姓。” “行。” 一时间太开心了,下午都没睡觉翻出字典来找。想了特别多的名字,最后终于定了下来。 “大名叫林心妍、希望她随心,漂亮,聪慧。小名就叫漾漾,许大娘说她命里缺水。”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成林翌日给闺女上了户口,会计登记的时候十分诧异。“老李,你闺女不跟你姓啊?” “嗯,跟她妈妈姓。” “让孩子跟媳妇姓,你这……” 会计活五十多年了,头一回见这种事儿。知道有上门女婿的家里会这样,可他们村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儿。 这时候不实行计划生育,如果接连生的没有儿子,大部分都会想办法跟旁人家换一个,或者小时候抱别人家一个。基本家里都有儿子。农村人,生怕成了绝户会被欺负。 “跟我媳妇姓咋了,跟谁姓那也是我的孩子。行了别废话赶快给我登记,这个月口粮记得补给我啊。” “行。你等下自己去领。” 办完了正事将口粮送回家,一出门有个孩子呼哧带喘的跑来找他。“李叔叔你快去看看,卫卫上树了。那么高……” 他二话不说跟着人走,心里把臭小子骂了一通,恨的想着等下一定得好好教训一顿。一腔怒火憋着,这回不揍他不解气。 高高的杨树上,他家儿子居然已经爬到了非常靠上的位置。上头有一个鸟窝,他的好视力让他看得清,他儿子手里抓着俩鸟蛋。 正赶上农忙时节大人都在地里,下头围着的基本都是些孩子,而且还是特别小的孩子。大些的孩子也都去地里干活了。 他看着那高度心惊,本来满肚子火的,此时却根本不敢发。也不敢大声吼孩子,生怕惊了他掉下来。 “爸爸,我下不去了。”刚才上去的时候只顾着兴奋了,此时下不去才知道害怕。看到小伙伴把他爸爸喊来了,他在树上哭出了声儿。 “抱好别乱动。把鸟蛋扔了,双手抓紧试着往下。” “可是,我的鸟蛋扔下去会不会摔碎?呜呜、我不要鸟蛋碎。” 李成林气的咬牙,什么时候了你还顾你的鸟蛋。可不管他怎么说,小家伙就是不扔,趴在枝干上只是哭。 他实在没办法了,双手一搓直接上树。刺溜刺溜他这速度可比他儿子快多了,很快就到了小家伙不远处。 “把手给我。” 李卫国上树下不来,最后被他爹给提溜下来的。刚下来就被他爸抬手给打了屁股,边打边训。 “臭小子你胆儿肥了啊,你才多大啊、你多大?屁大点儿的小屁孩也敢上树掏鸟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要万一摔下来,你让你妈怎么办。” “哇哇、”他爹是真打啊,疼的臭小子一边躲一边哭。屁股好疼,他爹手劲儿也太大了吧。上回明明不疼的,这回怎么这么疼。 李成林满腔的担忧害怕,打了两下给臭小子个教训。他太小了,这么小的娃娃他是怎么敢爬上去的。自己小时候第一次上树也有五岁了,可臭小子才四岁。 “不许哭。做错事就得挨揍,你哭什么哭。” 被爸爸训了,卫卫努力忍住。憋的气不匀开始打嗝,一抽一抽的让他爹又心软起来。将他搂进怀里给他顺气,唉声叹气满是无奈。 “你告诉爸爸,你这么小胳膊小腿的,怎么爬上去的?” “抱着就上去了啊。” “来,你给我做个示范。” 别说,李成林还真会哄孩子,这么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一下子就让卫卫忘记了疼。听话的放下鸟蛋,双手搂着树就往上爬。 之前李成林是有些不信的,一般上树都需要将树合抱住才好使力。可这颗树并不细,他儿子是搂不住的。 但事实胜于雄辩,他儿子就是做到了。看着小家伙灵活的身形,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要笑,你小子猴子转世的是不是,灵活的跟小猴子似得。 “下来。” 这回上的不高,小家伙也没拿东西,自己跐溜跐溜的爬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挺能耐,一副看我厉害求夸奖的表情。 李成林心里高兴,但表面可不惯着。抬手又拍他一下,拉着臭小子回家。“我告诉你,回家不许跟妈妈说。妈妈坐月子呢,不许让妈妈担心。听见没有?” “听见了。”小家伙蔫儿蔫儿的。“可是爸爸,我屁股好疼。” 男人戳臭小子额头:“该。下回再敢干这么危险的事儿,我揍的你屁股开花。” “爸爸,你真的跟妈妈申请都资格了吗?妈妈同意跟我动手了。” “对,申请到了。你不听话,就可以对你动用家法。” “家法是什么?” “就是你爸我的巴掌。” 小家伙缩缩脖子,走了几步小声嘟囔。“那我可以把鸟蛋给妈妈吗,鸟蛋可以吃。” “可以。不过,不许说是你上树掏的,得说捡的。” “知道了。” 小家伙岁数不大,但骨头挺硬。被爸爸揍了,爸爸说不许告诉妈妈,他真的回家什么都没说。自己洗了脸,开开心心拿着蛋跟妈妈献宝。说自己捡来的。 意晚抱着闺女,听着儿子叽叽喳喳的,脸上都是开心的笑。今儿炖的是鱼汤,这时期猪肉难弄,但鱼却是很容易的。这里不远就有水库,里头鲤鱼鲫鱼特别多。 今天的是鲫鱼豆腐汤 ,小姑子用她说的办法做的。先煎至两面金黄,然后才加姜加开水和豆腐一起吨。咕嘟咕嘟的,炖出来的汤汁奶白,撒上香菜特别好喝。 汤是好喝的,可晚上就难受了。吃的太好奶水太足,可闺女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她晚上涨奶涨的疼,起来挤了一回才好些。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吃吧,喝汤奶水太多了。” “那不行。喝汤不止是为了奶水,鱼汤鸡汤有营养,喝了对你身体好。” 鲤鱼炖汤味道也不错,一天最少三个鸡蛋,家里的鸡全杀了吃掉,剩余的就放到他之前挖的菜窖里,那里头阴凉就像冰箱冷藏,能放好几天。 天气冷了鸡不下蛋,他从别人家换来好几只。每天都有肉,鸡肉鱼肉换着吃。晚上有李成林帮忙带孩子,白天有小姑子照顾。一个月子出来气色非常好,白里透红的。 出月子时地里的庄稼终于收完了,开始赶着牲口,人挑马拉的去交公粮。她抱着孩子在库房那边上称一称,胖了不少。 “一百一十一、”李成林抱着闺女,跟她说结果。“正好,这体重看起来人才不那么瘦弱。” 倒是身姿窈窕,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看起来曲线非常漂亮。她接过闺女让他上去,结果他瘦了八斤。 “你最近辛苦了。” 瞅瞅旁边没人,他笑呵呵的凑近:“媳妇你这是不是夸我?” “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那可不,”她说的多了,他现在都能接得上。“有了颜色不开染坊,那不浪费了。” “好的不学,你就会学贫嘴。” 嗔怪的话语,好像十分嫌弃,可他一点儿不高兴都没有。媳妇眼里没有一丝鄙夷瞧不起的意思,纯粹夫妻间的亲昵。 正准备回家,远处一辆送公粮的马车过来,远远的车上跳下一个人来,老远就冲她们挥手。 “晚晚、” “二哥、”她心里瞬间涌上喜悦,但忍着在路上没问。一路上李成林跟二舅子说她早产的事儿,听到妹夫的处理方法,林意淮不由的十分感谢。原本的打算,此时已经完全打消。 “爸妈和大哥都恢复工作了,大哥已经陪着一起回家。我来看看你,明天也得回家。工作不知道安排在哪儿,不过应该还可以。”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支书,啥好事啊一大早就这…… 林家四口人全都可以回城了,这消息不亚于炸弹,炸的人脑子都好像要开花。尤其是李成林,不知道该喜该忧。作为一个大队的支书,上头这些转变他不是不知道风声。 他们大队没有下放的,但其他大队有啊。这种消息只是说有可能,没想到他岳家一家人成为了第一批。回城恢复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大好事。 他回头看看媳妇,她是作为知青到这里来的。如今对于知青的政策还没出,但他想应该不远了。如果知青们也可以回城,她会如何? “爸妈让我来看看你,我到现在都没敢跟他们说你生二胎的事儿。等回去,你现在也平安生了,等回去我当面说。” 妹妹生完孩子三十六天了,看起来气色相当好。身形圆润了些,脸颊白里透红,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一丝阴霾。身上的衣裳干干净净很合身,看得出她这月子被照顾的很好。 “写封信吧,我带给爸妈。” “好。” 当晚李成林出去找地方睡,意晚由小姑子陪着,林意淮在外间跟卫卫一起。跟小家伙叽叽咕咕的说了许多,通过童言稚语和他亲眼所见,感觉妹妹和妹夫感情好像变的特别好。 原先每次妹妹都会抱怨的,说他不让着她。说李成林古板讨厌,头一年还凑合,生了卫卫后两口子之间的气氛不说在冰点,但也绝对冷。听说冷战的时候他能在党支部睡一俩月,俩人见面就吵架。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样,妹夫对妹妹体贴入微,照顾孩子也十分细心。抱着闺女给她拍奶嗝,哄孩子睡觉非常有耐心。 晚上临出门还给妹妹打好了洗漱用水,望着她的目光满是柔情。他也是男人,对男人还算了解。如果不是深刻的喜欢,绝不是这样的目光和表现。 一刻不耽误的去找大夫,生怕晚了来不及,是将她放在心里第一位的。这回好危险,如果不是妹夫处理得当,后果不敢想。 两口子到底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的,好像是从他妹妹变的懂事后开始的?他躺在炕上暗暗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照之前的想法,肯定是想办法让她回城,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每次见了他都哭,说自己不想继续在农村。 可现在的妹妹,好像并没有那么急切。她眼眸里满满的是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心肝宝贝。那么热切的目光,跟之前的嫌弃判若两人。她是和知青一起下乡的,关于知青的政策如今还没出,事情不急。 对李成林也不一样了,以往是既离不开他的照顾保护,又满是鄙夷嫌弃他是大老粗。他也不是没劝过,这样的境况下,跟李成林过日子已经是很好的。妹妹根本听不进去,道理听完会点头,可眼眸里的瞧不上却从几个月前才开始消退。 李成林,初中毕业。听说上初中时家里不给生活费,他每天中午不吃饭,早晚跑步来回于家和公社的初中。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市一中,可他家不让去,在家种了两年地,然后去了部队当兵。 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五年的时间开阔了眼界锻炼了为人。从部队回来后正赶上大队支书病重,他接任这一职位,干的游刃有余。 父母被打倒下放,她还长那么漂亮,简直雪上加霜。得知晚晚单独来这里下乡,他们一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她遇到了李成林,这几年不论有什么运动,都能想办法帮她避开。 这次来的路上,一位大爷跟他闲聊他才知道。前几年李成林有机会去上工农兵大学的,可他放弃了。不用多说也知道是因为晚晚,他如果离开她一个人在这儿怎么生活。 作为一个男人,妹夫如此他心里震动。如今时局变化不知道妹夫如何打算,以后他愿意的话给他在城里安排工作。夫妻感情好,其他都不重要。 如今两人还有俩孩子,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一起生活,看妹妹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他时间不多,翌日吃了早饭就去市里赶火车。临走揉了下妹妹的头发,好像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不知不觉已经是俩孩子的妈妈。 “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给家里打电话。号码不知道变没变,等我回去会立马给你拍电报。” “知道了。替我跟爸妈还有大哥问好。” “过年要不考虑回来一趟,你跟妹夫商量一下。” “嗯。” 林意淮走了,李成林的心七上八下的。将二舅哥送去坐班车,他返回后一直心不在焉。处理完大队的事情回家,大门口看到儿子居然拿着树枝在土地上写字。 李卫国,臭小子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写自己名字的。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他儿子一边写一边小声念叨。 “横竖撇捺、横折折钩、”等都写完回头,开心的跳起来。“爸爸,你回来了。” “谁教你写字的?” “妈妈。妈妈还教我数学,我能数到一万。我还会加法。” “是嘛。那爸爸考考你,一加四等于几?” “五。” 接连几次都回答正确,小家伙开心的求表扬。他摸摸儿子的小脑瓜,臭小子还挺聪明。却是笑笑没说什么,中式父母大都含蓄,心里再高兴也不会说。 屋里媳妇抱着闺女逗她玩,脸颊亲了一下又一下,喜欢的不得了。闺女咯咯的笑,一个多月的娃娃白嫩嫩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纯净,让人看到就喜欢。 “漾漾,爸爸回来了。” 洗了手才来抱孩子,小家伙又 重了些。天气冷了已经挪到外间做饭,今天刮着风感觉降温了,他将屋里火炕烧的特别热乎。炉子也捅开加了煤,屋里暖和非常。 “好热乎,这个温度洗澡都够了。” “我烧了水,给你把盆拿进来?” “行。”身上恶露干净了,痛痛快快洗个澡舒服。之前没有淋浴,她都是简单擦洗。今天将自己泡进浴桶里,舒服的每一个毛孔都是叫嚣着舒服。 闺女在炕上沉静的睡着,李成林兄妹俩带着卫卫在外间。她耳朵特别灵,听到他在教儿子背书。卫卫记忆力非常好,□□上的语录复述一遍就能记住。 等到浴桶里水不热了才起身,并未往里加暖壶的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简直太舒服,穿上纯棉的睡衣,想起了原身的父母家人。 这粉色的睡衣是妈妈给做的,她总是把女儿打扮的像是公主。自己和原身性子不一样,不知道她会不会认出来? 如今她就是林意晚。记忆里的父母,和她原本的父母一模一样,长相一致同样那么爱她。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俩哥哥。 她会将他们当做爸爸妈妈,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她们,她忍不住的心跳加速。自从爸爸妈妈车祸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她说洗澡,李成林往炉子里加了炭,铁炉子烧的特别旺,屋里热的她睡觉都穿不住睡衣。不由起身脱掉长袖上衣,只穿了个无袖衫。 李成林火力壮身体好,更是热的受不了。进屋就把衣裳脱了,睡觉只穿了条大裤衩。本来盖着薄被的,可实在太热了,他还在炕头更热,一个翻身就将自己露了出来。 秋天的时候大队刚接了电线,屋里新接了灯泡。十五瓦的白炽灯本来因为停电所以熄灭状态。黑乎乎的屋里他仰面平躺,耳边有闺女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小家伙吃奶吃的那叫一个香,让当爹的听了嘴角都不由的翘起。 意晚喂奶已经很习惯,侧身躺着等下喂完直接睡。感觉闺女快吃饱了,只小嘴偶尔蠕动一下。她都闭上眼睛了,头顶的白炽灯却忽然间亮起来。 来电了,她下意识睁眼。那边的李成林一样,转身看向她这边。她侧身对着他,他侧身面向她。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对方映入自己眼帘。 她胸前大开,他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她漂亮的锁骨和胸前美景,他结实精壮的胸膛,六块腹肌。这回俩人及时往身上拽被子,也早在明亮的灯光下显露无疑。 她抱着闺女飞快的翻身,将闺女放在里侧,她自己背对着他。他也赶快翻身,这么大亮着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愣了一下才抬手拉熄灯光,屋里再次陷入黑暗。无风无月的夜晚没有灯光污染,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胸腔里心跳如同擂鼓,一声重过一声。明明是生了俩孩子的夫妻了,可却如同新婚夜似得。不,比新婚夜都紧张。 这一段时间,他其实经常偷香。不过最多亲一下,深吻都没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亲近她。抱一下、亲一下,甚至都想咬一口。 意晚作为一个后世人,知道他这种行为属于生理性的喜欢,不用经过大脑思考,身体喜欢的不得了。想要靠近,想要亲亲抱抱。睡着了都会自动靠近,最近醒来他经常是挨着她的。 生理性的喜欢吗? 她背对着他,在想以后该如何。原先的打算自然是离婚带走俩孩子,可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后,她早就不那么想。 他对孩子那么疼爱,最好的当然是他俩都在,让孩子生活在健全的家庭。再则他给她巨大的安全感,跟他在一起她很安心。 她对他也从刚开始的默然,到现在面对他时也会脸红心跳,是喜欢的吧。毕竟,谁会不喜欢这么一个外表帅气,负责细心对她体贴关爱的男人呢。 忽然间被人从背后抱住,落人他怀抱中一瞬的紧张后很快放松下来。温柔的吻落在脖颈,温热的气息将她笼罩。 他身上肌肉梆硬,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她回身回应他的亲亲,一下子让他更加激动,生理反应明显。 “不行。” 被拒绝了,他停住所有动作。“为什么?” 他们是夫妻,这种事老是被拒绝,他心里也难过。会有女儿,还是因为她听到消息,为了那所谓的回城指标接近他。如今明明不是那种冷漠鄙夷,可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 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她一瞬间想到了因为什么。这种事儿一定要说清楚,不然太伤人。 “没有措施万一再怀孕怎么办?” 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像是绷紧的弦缓和松软。是因为这个嘛,不是厌恶他,更不是鄙夷看不上所以才拒绝。 “县医院可以带环,等你有时间了陪我去一趟。” 其实她是想一劳永逸的,可又有些害怕在自己身上开刀。她在县医院打听了,没有男士绝育术。不知道大医院有没有,反正县医院做不了。但可以给女性做绝育,或者宫腔放置节育环。 这还是新技术,没几个人做。 “放哪儿?” “子宫里,这样就不会怀孕了。” “那多疼啊。”他皱着眉。“就没别的办法嘛。比如,给男人用的。” 意晚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被他的话说的心情大好。这样才对嘛,第一反应是我疼。刚才那么剧烈的生理反应都下去了,满心都是心疼她。就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套套很少,一般弄不到。目前为止这个办法最方便,高效。” “不能因为方便就这么干,放身体里一个东西,那得多疼。不行、” 她不想生孩子,他也不想再要孩子。夫妻俩意见一致。伸手搂着媳妇,心里想着这的确是个问题。 “你过年想回家吗?”他忽然岔开了话题,其实还是有关联的。 “想是想,可是还是算了吧。” 记忆里回趟家火车里人山人海,过年期间根本买不到卧铺。闺女这么小,那火车到后来厕所都是人,车厢里尿味屁味儿烟味儿,别说孩子,她想想都害怕。 “还是等这段过去,等到了淡季再买票回。到时候天气也暖和些了,车里也没那么挤。不急于一时。”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想办法给你买卧铺,带孩子能好一些。” “怎么忽然问这个?” “大城市医院也许有好办法。” 意晚噗呲笑了,原来还是为了这个。听到她笑,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是顺带目的。” “好,好,顺带目的。” 李成林使劲的蹭她,“故意欺负我是不是?” 回应他的是媳妇轻轻的笑,他抱了一会儿后主动放开,自己退回另一边。什么都不能做,就别给自己惹火了。难受的是他自己。 “你热不热?我在炕头,都快被烙熟了。” “谁让你烧那么热的。炉子那么热,炕也烧这么热。” “我那不是怕你着凉嘛。”忍不住又蹭过来抱住她,狠狠的亲她一下。“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啊。冬天怕你冷,结果你嫌炕头热,我每天上火的嘴里都起泡。” “那你别把炕烧那么热嘛。” 媳妇声音软软的娇娇的,让他本来些微的不满也消散了。干看着吃不到,她还不如跟以前一样跟他吵架呢,至少他只生气,却不会这么煎熬。 “炕不烧热支撑不了一晚上,你们娘儿俩后半夜会冷。” 就算不烧那么热,炕头也是热的。他火力旺根本不需要,对于他其实不是个舒服的地方。如今一直是他在睡,上火的嘴上经常起燎泡。她之前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算明白了。 “好,好,委屈你了。” 媳妇温热的唇吻上来,轻轻的动作撩拨 的他无法自持。下边硬到痛,真的受不了了。赶快放开她不敢再继续,想着下地去冲个凉水澡。 “别动,我帮你。” 他疑惑:“不是不可以……” “用其他办法。” 一双嫩滑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瞬间激动的好似上了云端。明明没真的做,却比真的还刺激。爽,实在是太爽了。居然还能这样。 晚上心满意足的抱着媳妇睡,翌日简直神清气爽。心理生理的双重舒爽,简直让人上了一个新台阶。身心满足的情况下,早晨去挑水嘴角都上翘着。 “支书,啥好事啊一大早就这么开心?” “老李、偷吃喜鹊屁了,笑的人眼花缭乱的。” 大队西部分吃水都在这边水井,他转头拿扁担敲了七队队长一下。“多大人了,说话没个把门的。乱用什么成语,你到底念没念过书。” 七队队长比他大几岁,俩人关系非常好。“念过念过,咱好歹也是初中毕业。不过就是不及格罢了,可比不上你。” “滚蛋,少他娘的说废话。三天内七队得把地都犁完,你上上心。我觉得这天可能下雪。” “嗯,我也觉得。放心,我指定完成任务。” 天气的确是变了,今儿就阴沉沉的还在刮风。家里俩水缸全部挑满,给儿子倒了水让他自己洗漱。 “早饭熬的什么粥?” 李冬麦在切土豆丝,:“红薯稀饭,二嫂说要吃的。我煮了俩鸡蛋,她说不想喝冲鸡蛋了,腥气。” “行,换个花样吃。要不蒸鸡蛋也行,加点儿酱油香油,也好吃。” “是。我都忘了香油了,这可是稀罕东西。” 屋里听到闺女醒了,他推门进去媳妇在给闺女换尿布。他赶快上手帮忙,将脏水倒了又将尿布都拿出去洗。 李冬麦原本是觉得,这些都是女人的事儿。秋天她不上工,就在家侍候二嫂坐月子,这些自然都是她的事儿。可她二哥做事太利索了,一般都是给孩子换了后,出来打了水顺手就洗。 她也说过很多次放那儿她来,可二哥根本不听。二嫂的衣裳,小侄女的衣裳和尿布,他拿俩大盆分开,三下五除二洗净拧干晾起来。 “李成林,你拧的时候轻一点儿,衣裳都给我拧变形了。” “知道了。” 二嫂隔着窗户喊,二哥笑呵呵的应着。记忆里他俩好像是很疏离的,二哥虽说也照顾她,可从来没有这样温馨的时候。 二嫂会吼着他把衣裳洗坏了,眼眸里满是怒气,开口就说他大老粗什么都不懂。二哥气的脸上阴云密布,任谁干了活还被这么挑剔鄙夷也不会高兴。 她上前赶快帮忙拧出来,却是什么都没敢劝。二嫂看二哥是挑剔的,看她就更是了。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农村丫头,跟她说话都好似施舍。 可如今的二嫂完全不这样了,就是喊二哥也是那种娇娇柔柔的,噘着嘴特别可爱。二哥也完全不生气,好脾气按照她的要求改。 “听说大嫂前天生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李冬麦想起早晨听到的消息,饭桌上问哥嫂的意见。 “是嘛。生了个啥,还顺利吗?” “听说也是女孩,爹不高兴。鸡蛋都不给吃。”冬麦小声唏嘘着:“我听王大嫂说的,娘心疼的哭了呢。” 意晚默不作声,眼眸都是冷意。就李老太那,绝对是鳄鱼的眼泪。坏名声都有老汉担着,她自己躲在背后。家里都是她操持,想给儿媳妇个鸡蛋还不容易嘛。 “等下我跟你回去看看。” “那、拿点儿什么不?” “谷子舀上四五斤。” 家里有鸡蛋也有白面挂面,可他媳妇生孩子,他大哥大嫂啥表示没有。就算孕妇不能进月子房,那东西让人捎来也行啊。他们没有,他能给几斤谷子已经是不愿坏了自己名声。 五斤谷子,他和小妹提着回家看望刚生孩子的大嫂。他作为小叔子也就门口问了大哥一句,然后说有事转身就走。 事情应付了就行,至于他走后因为这谷子家里吵起来了,他才懒得管。眼看天气要变,赶快抓紧得把地给犁了。秋天犁了地能保墒,春天才能确保种子的发芽率,否则一旦春旱,再动土的话种子出不来,严重要影响一年的收成。 李冬麦也稍微坐了下就走,说中午还得给二哥去地里送饭。她如今可精了,说给二嫂做饭她娘保管要骂,可说给二哥送饭,而且还走到了大门口,她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天气突变,接连几天大风后鹅毛大雪开始飘落。今年下雪比往年早的多,李成林带着人连续加班几天后,看着大雪心里踏实的很。 气温降至零下,开始结冰了。外头冷的一匹,可家里却是温暖如春。他吐槽炕头不舒服,但依旧把炕烧的热乎乎的,自己睡炕头。晚上热的被子都不盖。意晚将吃了奶的闺女放在最里侧,她夹在中间。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每天都被他搂在怀里。男人身上火炉子一样的热乎,跟他一起睡觉大冷天的都不用厚被子。 夜里大概一点左右,闺女吃了奶却不睡,居然吭叽吭叽一直在哭。他起身下地趿拉上鞋子,将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 “我哄她,你睡吧。” 意晚困的要命,好好的怎么接连几天了夜里开始哭。想了想儿子那时候,怎么完全没印象呢。 不饿,不渴、没发烧没生病,可就是不睡觉。不睡觉就不睡觉吧,可你别哭啊。你这么哭,大人这心怎么放得下。 “那我睡一会儿,半小时后还哄不好的话,你喊我起来。” “好。”应是这么应的,实际他压根没喊她。闺女被他哄睡后他想放下的,可是根本放不下,一有动作宝贝立马要哭,吓的他只好一直抱着。 从夜里一点抱到早晨五点,意晚一觉睡的舒服,起来看到他靠着墙抱着孩子,就那么坐着睡。 看看时间五点多了,生物钟让他也很快醒来。小家伙又哭了,意晚伸手接过闺女。 “躺下睡一会儿。” “不了。”习惯性起床,下地先去锻炼。先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回头看着他闺女真是哭笑不得。这么点点个小不点,能让你什么都干不了。 大雪飞扬间他脱掉了棉袄,一件单秋衣在雪地里跑步、单杠、军体拳,等锻炼完往回走时才有人开始起床出了门。 挑水、劈柴、忙活半上午邮递员居然这么大雪天的来了。说是因为下雪已经耽搁好几天,今儿步行给大家送信送报纸。 一封信,一个包裹,看地址应该是媳妇娘家寄来的。他抱着回了屋,意晚看到爸妈来信了,开心的撕开抽出信纸。 应该是父亲的笔迹,刚劲有力。告诉她父母正式上班,爸妈对她生二胎表示了非常关心和担忧。告诉她好好养身子,回家不急于一时。父母当年被搜走许多东西,如今都还了回来,还给补发了一部分工资待遇。 随同寄来的还有一张两百块的汇款单,让她自己看着用。“哇,有两丈二的布票,够给孩子一人做两身新衣裳。” 他笑着帮她把包裹拆开,“年底大队结算,我们一家四口有三丈多的布票。你别光想着孩子,孩子小穿暖和就行。倒是你正值好年华,给自己多做两身。不够的话我想办法。” 这不经意间的情话让她心情愉悦,对他更加喜欢。做事干脆果断,对妻儿耐心负责。其他方面一直就不错,没想到如今情绪价值也给她拉满。 她轻轻的笑,默默看着他不出声。李成林你知不知道,你给自己保留住了完整的家。 第33章 第三十八章在一众男人中鹤立鸡群…… 爸妈寄来的包裹里是糖、麦乳精和奶粉,虽然她说母乳够漾漾吃,但母亲还是担心,所以寄来让她有备无患。孩子不吃就大人吃。 “给你冲杯麦乳精?” “好。每人一碗吧,大家都喝。” “不用。我一大男人喝什么麦乳精,留着给你和孩子。” 一直都是这样,好东西留给她们。他的心意让她高兴,但这回强硬的给他也冲了一碗,包括李冬麦。除了还不能喝的漾漾,其他人全都有。 麦乳精其实就是混合着麦香和奶香的饮品,看配料有牛奶、奶油、葡萄糖,都是这时期缺乏的营养元素。不过她一直喝着羊奶、豆浆,看气色就好的很,气血充足营养好。 李冬麦喝着甜津津的麦乳精,嘴角上翘特别开心。二哥二嫂如今真好,要是她以后结婚有他们一半幸福就好了。不,哪怕三分之一也行。 卫卫不喜欢羊奶,但却十分喜欢麦乳精。意晚看儿子爱喝,就把麦乳精放起来,当做他的专属饮品。小家伙如今比之前看起来好多了,小脸上肉嘟嘟的。尤其是性子,根本看不出原文中自卑畏怯的模样,一天天淘的没边。 再有一个来月就过年,原本都的等到大队结算才急慌慌的准备过年的东西。她之前手里也有钱,等的是票。如今钱票都充足,那就早做准备。晚上哄睡了闺女,她小声跟他商议。 “等雪化了你带我去趟县城吧,县城百货东西多。” “行,我陪你去。” 她掰着手指头笑呵呵的算。“我们四个一人一身衣裳,先给漾漾和卫卫做。等大队的布票发下来,咱俩再做。还有冬麦,她也有一丈二的布票。给她也扯布,让她自己做一身。” 男人对这些不在意,他身上的衣裳好几年了,肘子的部分打了补丁。去哪儿开会也就这样,大家都差不多。男人嘛,有的穿就行。 “我的无所谓,不用给我做。你别光想着孩子们,小孩子懂什么啊。你先扯布给自己做一身,过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意晚回头,暗夜里脸上都是笑。“所以,因为我长的不好看,需要衣裳来衬托?” 李成林倒吸一口凉气,他媳妇这理解能力让他说什么好。要是以往那种语气,俩人肯定吵起来。可她现在说话糯糯的软软的,就是那种故意找茬逗人,他是一点儿气都生不出来。 “我的姑奶奶,你还不好看啊,那你让其他人怎么活?知不知道大队人都怎么说你的,七仙女落凡尘让我捡到了。” 噗呲,她轻轻笑了。她故意逗他,他接的非常好。两口子过一辈子的话,有些事情得同频。一个乐意撒娇逗人,一个愿意哄着陪着。 前世的她在感情失败后,渐渐的越来越独立。可其实她是个非常在意家庭生活的人,渴望有人陪伴家庭有温暖。 如果李成林没有满足她对另一半的渴望,那么她可以是独立的新时代女性。可这些日子所有的风雨他都自觉挡在前头,让她生出许多的温情。愿意跟他相伴,愿意跟他说废话。 夫妻之间的分享欲,在她穿来快一年后建立起来。什么都想跟他说,听到他的夸赞会十分开心。他也乐意哄着,居然开口喊她姑奶奶。 “不说别人,要说你自己的想法。我要是长的不好看,你是不是就不要了?” “首先,你长的非常漂亮,这是公认的。其次,我觉得吧媳妇长相没那么重要。尤其是深入生活了解后,长相真的不重要。更多的是一种感觉,看到就喜欢的那种感觉,不论对方长什么样儿都喜欢。”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成林你这么会花言巧语。” “我这人从来不说假话,真的。我发誓。”他伸手搂着她,那种让人亲昵的感觉他说不出来,但心里却是明白他如今有多喜欢。害怕怀孕所以不能那啥,只是一双手也能让他满足到仿佛飘在云端。 花言巧语当然打动不了她,她也不是年纪轻的小姑娘。真正打动她的是他所做的一切,怀孕生子生死之间,日常琐碎吃饭睡觉。大事小情他尽职尽责,让她有安全感。 在他怀里入睡,夜里醒来给闺女喂奶。小家伙吃饱了不睡,居然又开始哭闹。她哄了会儿哄不住,自己都要愁哭了。 李成林下地给她倒了温水过来,冬天屋里生炉子特别干燥,需要多喝水。他自己接过孩子,手里拿着拨浪鼓逗她。 “乖乖,宝贝你看这是啥。不哭了啊,你不想睡爸爸陪你玩。” 一手抱闺女,一手轻轻拍拍她后背。“睡吧,她要饿了我喊你。” “要不我哄她吧,昨天就是你抱着。” 他笑笑低头亲了她一下。“跟我还客气什么啊。这是我闺女,她闹人当然我担着。快睡吧,她不饿你不用管。” 一觉到天明,地上的雪映照着窗户特别的亮。他又是抱着闺女靠着墙睡的,她接过孩子给她喂奶,亲一下她的小脸有些无奈。 “为什么晚上不好好睡觉了?之前不是很乖的嘛,现在这是怎么了。” 后世出行方便,路况好交通便利。可现在想去趟县城都不容易,孩子这样她只能找有经验的老人问。 许大娘抱着给检查了一下,笑呵呵的说:“没事,就是闹人。没听老话说嘛,一月睡二月闹,三月四月不睡觉。有些孩子皮实好带,有些孩子就是不好带。没法子,多些耐心带着吧。” “啊?还有不睡觉的时候在后头啊。” “可不。我看你奶水挺好,那肯定不是饿的。尿布换了也不是不舒服,那就是闹人。” 意晚听人这么说,无奈的笑了又笑。难怪有些人生了孩子后会抑郁,当父母真不容易。这要是李成林不管,说一句你生的你带,她得气个半死,外加累个半死。 “闹人啊、”他抱着闺女逗她。“宝贝你肯定还是哪里不舒服,宝贝不会说。乖乖不怕啊,等可以行车了爸爸带你去医院。” 接连几天大雪,地上落的特别厚。白天刚铲过很快又是一层,李成林和妹妹一天清扫好几遍。 去不了县医院,小闺女每天一到晚上十二点左右就开始闹。放下就哭,只能抱着。李成林每天靠着墙坐着睡觉,还开玩笑说闺女帮他练功。 “什么功?”意晚跟他笑着说闲话。 “睡梦罗汉功。”这家伙嘚瑟的,下地还给做了个苍松迎客的姿势。 “别贫了。路上雪化的怎么样了,啥时候才能出门?漾漾老这样不行,得去看看。” “今儿估计是个大晴天,化着晒一天,估摸着明儿应该就没问题。你收拾一下,明儿我带你们去县城。” “好。” 贴身衣物里缝了口袋,她的里头放了三十,给他的放了一百。他这人警觉性高,这时期小偷可多。割破她衣裳她可能都不知道,但他肯定不会被割。 他骑车她在后座,抱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闺女。她紧记许大娘的话,天气就是再冷也不敢把小婴儿包的不透气。包被透缝,让孩子能自如呼吸。 先抱着孩子去医院,儿科一番检查后,大夫说啥事没有。意晚接过闺女来,小家伙此时也乖巧的很。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好像知道这不是家里,对一切都抱着好奇。 “可是,她每晚都会无缘无故的哭闹。怎么都哄不住。” “正常。一月睡二月闹,三月四月不睡觉。小孩子哭闹没事,只要不是发烧生病就没关系。” 好么,医院的大夫也是这么说。她闺女的确看着啥事没有,被养的白白嫩嫩的,大眼睛水汪汪圆溜溜,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 行了,这回没办法了。意晚在家里已经试过用被子围起来,圈起小腿促进她排气。以为是肠胀气,可结果依旧没用。如今有经验的这么说,大夫也这么说,她俩彻底歇菜。 得,闹吧。闹的她爹都练会坐着睡觉了。 他抱着孩子从医院出来,她走在旁边。“以后晚上咱俩一人俩小时,她也许是肚子不舒服,喜欢人抱着睡热乎。” 他笑笑,伸手逗闺女。白嫩嫩的娃娃大眼睛望着他,让他这老父亲一颗心都化了。 “没事,我习惯了,我抱着她睡。”看她还想说什么,他加大筹码。“她要是喜欢热乎乎的睡, 那跟着我就对了,我体温高。” 也是,男人身上跟火炉似得,有他其实都不用火炕。她闺女也许不是喜欢热乎,毕竟炕上也热乎。闺女也许是喜欢被抱着的安全感,他既然说他带就他带吧。他是爸爸啊。 骑车去了百货大楼,来一趟不容易,所以看到啥都想买。布票全部花光,俩孩子一人一身,又给他扯了一身做最近流行的制服。其实就是中山装,四个口袋的上衣,搭配同色裤子。 这个一般人不会做,所以交给了百货大楼的裁缝。如今已经在排队,得等到腊月十六才能做好。如果等大队的布票发下来,过年根本来不及做。 被媳妇拉着,李成林是又喜又愧。“先给你做,剩下的有了……” “别废话,让你做就做。” 媳妇瞪他,他笑笑跟着她走。衣料是今年新出的迪卡,这种面料不容易起褶皱,做出来的衣裳平整熨帖。付钱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布不要票。不过价格比棉布高许多,一般人不舍得买。 “喏,不要票。” 给他量身定做了一套,想想里头没什么合适的内衬。他现在穿的是薄棉袄,但做的有些宽大,不合身。 这种衣服里头最好穿毛衣才好看,但现在她没毛线,有毛线她也不会织毛衣。所以还是挑了一件蓝色绒衣。材质和后世的卫衣有些像,但这个是全腈纶的。不要票价格也不高,但晚上一脱静电噼里啪啦。 没办法,如今的条件就是如此。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农村人舍不得买。都是扯布自己自留地种棉花,做个棉袄御寒。 “媳妇、不用给我买这么多。” “哪多了,就一件而已。”瞪他一眼小声道:“别废话,赶快付钱。” 他眼眸都是喜悦,从兜里掏钱付账。柜台是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看他俩的互动非常少见,不由打趣到。 “小两口感情真好。媳妇心疼你给你买新衣裳呢,你收着就是。” 李成林笑笑没说话,付了钱接过绒衣放进带着的篮子里。伸手接过闺女来抱着,小家伙十多斤呢,他媳妇那小细胳膊可抱不了多久。 因为怕小偷所以钱在他身上,她在前头买他在后头付账。女人看什么都想要,男人一声不吭默默付账。这情景可少见,这时代哪家媳妇这么花钱,男人不说爆跳如雷也会骂人的。 她又买了一块儿秋香色暗纹的布料,准备给自己做件可以穿棉袄外套的罩衫。裤子选了深蓝迪卡,同样不需要布票。在裁缝那边量了尺寸,等腊月一起来拿。 百货大楼里卖的都是日用品,食品不算多。二斤糖块准备过年,其余的花生瓜子从农户手里换,自己炒一下就好。 这一点那一点的装满了篮子,她在后座抱着闺女,他将篮子挂在车把上。地上雪化了却没完全干,等下气温下降会结冰,所以得早点回。 路上他骑的十分稳当,快到公社的时候一只兔子从路上穿过。他没忘记车后座坐着老婆孩子,只能十分遗憾的让那东西跑掉。 “李成林,过年大队会分肉吗?” “会。大队现在有八头猪育肥猪,腊月十二上交六头,剩余的大队宰杀,按人头分。” 他回头看她一眼,深入的跟她说情况。“留两头最肥的,我预估能杀五百多斤肉。要几斤最肥的冽油吧,你喜欢的排骨和五花,我从其他渠道给你弄。” “什么渠道?” “会组织打猎,下山糟蹋庄稼的野猪,今年得处理了。不过野猪肉有些腥,得多加调料。” “有野猪吃啊?” 他笑笑:“你喜欢野猪肉?野猪活动量大肥肉特别少,一般人都不喜欢。” “活动量大肉肯定好吃。” “知道了。大队的羊也会杀两只,你想要什么部位?” “纯肉包饺子用。” “好。” 他们这边靠山林近,前几年还发生了狼下山伤人的事件。他组织的人去打狼,狼肉不好吃。去年打了一回糟蹋种子的小东西,秋天的时候野猪糟蹋了高粱地,他预计的就是现在组织人去打。 如今不比后世,后世打的多了什么都稀少,成了保护动物。如今山高林密动物多,下山糟蹋庄稼不说,最可怕的是伤人。 路上还在讨论动物伤人事件,当晚他们刚吃完饭,有人急慌慌的跑了来。“支书,你快去看看。有野猪跑咱村子来了。” 李成林慌忙将闺女交给媳妇,下炕穿鞋就走。一边问来人什么情况,野猪在什么地方,一边回头嘱咐家里人。 “关好门,千万别出来。” “知道了。” 他出去将院门带上,李冬麦将屋里门关严实,用顶门棍给顶好。“野猪下山了,会不会有人受伤啊。我小时候一个伙伴,是被狼给咬死的。大人们追在后头才让它放下了人,可早就断气了。” 意晚作为一个后世人没经历过这些,原身在城市长大也没经历过,一时间还真是害怕的很。院子就是用枝干篱笆围起来的,野猪肯定防不住。就是住的屋子也只是土坯房,木头窗户糊着窗纸,哪个看着都不堪一击。 家里俩女人俩孩子,战斗力不高拖累不小,如果野猪跑这儿来、他们可完蛋了。 李成林,怎么办啊?前所未有的依赖一个人。他要是在家她肯定不会这么慌。可是他是支书,发生这种事肯定得组织人,带头去处理的。 姑嫂俩把菜刀、擀面杖、等东西都放在手边,万一发生什么事儿,不能坐以待毙不是。而且李成林出去了,肯定很快组织起人手。一帮年轻爷们拿上武器…… 对了,大队不知道有没有猎枪。这时期还没全面禁止这种武器,更没有禁猎。动物泛滥的时代,人手里得有保护自己的家伙什。 提心吊胆的抱着闺女,李冬麦坐在侄子旁边。卫卫大了知道危险,但眼眸里依旧有着好奇。男孩子,天生就向往冒险。 “妈妈,你说爸爸有没有把野猪抓住?” “不知道,应该能抓住的吧。” 小家伙语气兴奋,“肯定能抓住,爸爸可厉害了。哇,要有野猪吃了,我想吃饺子。” 意晚无奈一笑,你这小家伙,一点儿不怕还兴奋成这样。野猪还没抓到呢就想着怎么吃了。 窗户上没玻璃,用的都是窗纸。不透明看不到外头。俩大人竖着耳朵倾听,生怕错过什么消息。野猪那么大的东西,如果来的话肯定有动静。 “阿黄呢?”她忽然想起来,自家猫不见影子。 “不知道,下午出去就没回来。” 正说着,一声猫叫传来,卫卫下炕给他的爱宠打开门让它进来。正巧传来一声枪响,吓的李冬麦赶快关门,把他和猫一起揪进来。 “我的祖宗啊,赶快关门。” 意晚听到枪响,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远处好像有人叽叽喳喳的在吵嚷什么,接着有人跑来她家。 “晚晚,晚晚,快开门。你家男人打死野猪了,快出来看啊。” 居然是给她报讯兼喊她去看热闹,她心神放松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那么爱看热闹呢,这大冷天的在家待着多好。野猪嘛,有什么好看的。 要是可以跟着,她倒是想看看李成林开枪的样子,肯定特别帅。他本来就长的好看,身形挺拔。端着枪瞄准射击的样子,想想就荷尔蒙爆棚。 放下闺女,让小姑子在家看孩子。她自己穿了厚棉袄,还是跟着邻居大嫂一起出了街道。 此时外头已经许多的人,都在议论野猪进村的事儿。女人们看着长着獠牙的野猪一个个都说吓人,男人们却是兴奋的很。 “你没看到,支书真是好枪法。从王猎户手里拿过枪,抬手一枪毙命。那么远的距离,野猪原本还想反击的,可看到他居然吓跑了。我的天,那一刻真的是……” 意晚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下子看到了李成林,他手里还拿着那把简陋的猎枪。在一众男人中鹤立鸡群,单手提着枪目光犀利,让她瞬间心跳加快。 人群中同样一眼锁定她,飞快的穿过吃瓜群众来到她面前。“不冷啊,怎么出来了?” “嫂子喊我看热闹,说你把野猪打死了。” “嗯。”他笑的云淡风轻,“这回有肉吃了。” “没有伤着哪儿吧?” “没。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一头野猪而已我还拿着猎枪,就是空手也得把它干趴下。” “李成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吹牛。” 男人脸色一红,“空手也许会受伤,毕竟是近战。今儿这野猪是只成年的公猪,战斗力不一般。但我觉得能把它拿下,不是吹牛的。” “好,你厉害。” 被媳妇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心里美的冒泡。月色下她满脸笑意,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让他开心的要飞起。 连夜烧水杀猪,因为人多肉少,所以采用的是论户分。不管你家多少人口,一家就半斤。人多尝个肉味,人少多吃两块。 一听有肉吃,大家也顾不上睡觉了,一家家都起来等着分肉。李家来的是老大和老三,听到是按户分,老大还挺高兴。 “分家了,要不然家里还多五口人。那可真是只能喝口汤了。” 老三平时不爱说话,此时忍不住看白痴一样的看他。大哥怎么这么蠢,这野猪是二哥打死的,就是骨头也会多得几根。 人多力量大,很快野猪杀好分肉。一家半斤,先按照各小队的户籍分开,然后各小队给大家发。肉不论肥瘦,轮到哪儿就是哪儿。 “挑什么挑。这是支书能耐,不然这野猪得伤人。还吃肉呢,掉肉去吧。不想要就滚,额外的福利还敢嫌弃。谁再多说一句立马给老子滚。这不是大队福利,这纯粹是支书仗义,白给大家的。” 队长这么一骂,吓的谁都不敢再挑肥拣瘦。一家十多口子分半斤肉,白来的东西提着也是开心的不行。 意晚等到十一点李成林才回来,一块儿五花肉大约一斤,还提着两根最长的肋骨,两根腿骨棒。 “骨头上基本没肉了,大家都不要。我想着回来剁开熬汤,里头的骨髓有营养。” 她点点头:“嗯,是好东西。” 当晚就烧火熬汤,一晚上小火咕嘟,翌日一锅骨头汤奶白奶白的,香气扑鼻。煮了龙须面下去,荷包蛋一个,撒上干的香菜,简直香死个人。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倒欠九十多 中午包饺子,卫卫早就念叨想吃了。一斤肉全剁了,白菜大葱自己家有都现成的。全部剁碎开始加调料,五香粉、味精,盐,酱,搅拌均匀开包。 卫卫吃到了饺子,开心的一蹦三尺高。还想端着碗出去嘚瑟,被李成林一把给揪了回来。 “给我乖乖在家吃饭。有没有点儿规矩了,吃饭还往外跑。” “可是、前几天小鹏家吃包子,还是黑面的。他还特意跑来跟我炫耀。”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攀比心太重了,旁人干啥你干啥啊?不许,这种端着碗到处走的行为不可以。我说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 意晚听到他训孩子了,在屋里一声没吭。臭小子越来越皮,跟原文中那个不会说话,沉默阴沉的孩子判若两人。就这样的,别说李成林,她有时候都觉得巴掌其实挺好用的。 吃了饭她在家里给俩孩子做衣裳,卫卫一边喝着麦乳精一边问她话。“妈妈,这是给谁做的啊?” “给你和妹妹,做的过年的新衣裳。” “哇,过年有新衣裳穿了。”臭小子又喝一口甜甜的麦乳精。“妈妈,麦乳精是谁给我们的?” “姥姥姥爷。” “不是说姥姥很困难嘛,怎么还有麦乳精?” “姥姥姥爷恢复工作了,俩人工资都不错。给你和妹妹寄好吃的,还有这做衣裳的布料也是姥姥姥爷给的钱票买的。” “哇,姥姥姥爷好厉害。” 意晚没想那么多,顺口跟孩子说着这些日常。谁承想小家伙好奇心重,那嘴也没个把门的。出去跟小伙伴们说,小伙伴们又跟自己的妈妈说。当没几天表姐来了家。 “晚晚,你父母恢复工作了?” “是。你听谁说的?” “之前听说第一批已经有人平反回城,我还想问问你父母的情况呢。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没说。今儿听我家小子说的,说是卫卫说的。” “这臭小子,就爱瞎嘚瑟。” 表姐看到炕上那崭新的布料和棉花,这还没到大队结算她就有这些,肯定也是父母给的。 “你爸妈是不是当官的,官大吗?” “……”这怎么回答,她不想说,所以沉默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啥意思,就是好奇。都说你父母职位可高了,如今他们都恢复工作了,你是不是……” “没什么。” 这话跟没回答一样,表姐看她不想说,赶快打住不在问。担心收回心里,有些事儿就是担忧也不能多说,今儿是她没分寸了。 表姐走后没多久,她婆婆居然挎着个篮子来了。她生完孩子俩月了,早就出月子了,这位婆婆此时拿了许多鸡蛋。 “鸡养在屋里,这才勉强下了几个蛋。你坐月子呢,给你补身子。” “我出月子了。” 没想到她说话直接不给面子,李老太楞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又是稀罕的看孙女,又是问卫卫的情况。 “小闺女叫个啥?” “小名叫漾漾。” “漾漾,她爹给取的?咋是小名,那大名呢?” “娘,您来有事?” 意晚不想跟她掰扯,闺女跟自己姓,这种事说出去老太肯定接受不良。这事儿要说就跟李成林说去,我不想跟你们废话。 “你看你、咋这也是我儿子的家,我还非得有事才能来啊。” “您老随便。” 李老太讪讪的,到底还是问出了关心的问题。“听说你父母恢复工作了?” “是。” “那你大哥二哥呢?” “也回城了。” “那你……你爸妈肯定很心疼你吧,指定得帮扶不少。” 意晚没说话,等着她的底牌。李老太看到炕上剪裁开的布料,看那尺寸应该是给孩子的。橘色印花的棉布真好看,摸一下厚实的很。 “这是给小娃做的吧。这么好的布料给个奶娃娃做,都可惜了。” “我的布,给我闺女做衣裳,怎么就可惜了?” “这么好的布,给大人做才合适。你四弟刚说了一个对象,定亲礼得有布料。你大哥家孩子多,衣裳补丁摞补丁的不够穿。你三弟今年刚结婚,老三媳妇要做衣裳。剩下这点儿咋匀都不够。你当嫂子的,帮帮小叔子吧。” “你们七个大人,年底布票有七份。这么多都不能匀出来给老四结婚用?我们家实在是没有,李成林几年了都没做过衣裳,他还是当支书的呢。去市里开会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裳。” “那你还浪费这么好的布给小娃做衣裳。” “漾漾是我闺女,是我的责任。小叔子是你的儿子,是你的责任。” “我、” “长嫂如母。” “那说的是无父无母的情况。您二老身体倍棒,我可不敢有那大逆不道的想法。养育孩子,父母的责任,我不敢越俎代庖。” 老太哑火了,这个儿媳是越来越能说了,嘴皮子忒溜。而且她和老二都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开口就是一套一套的道理,你根本说不过她。 “那把冬麦的给我,她是我闺女。”她其实也没想着能从老二两口子手里要出布,打的主意就是闺女。谁让冬麦一贯被她拿捏在手心呢。 “不行。冬麦也这么大了,该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她的衣裳破成啥样了你自己看看,打补丁都没地方。杜甫诗里写,出入无完裙。可那是兵荒马乱到处在打仗的情况。如今社员们每年都有份例,您却让冬麦和她二哥多少年不做一件新衣裳。这些属于他们的份例,您作为一家之主到底给了谁?” 没想到儿媳连珠炮一样的冲她发射,一时间她张口结舌。之前的林意晚自己衣裳多,从来没计较过这个。如今要不是她上赶着,也懒得跟她计较。可她偏要来抠她们,由不得她不恼火。 “家里人这么多,光打补丁就得多少布,还得做鞋。” “所以年年给你家老四做好几身新衣裳,李成林和冬麦一件没有?” “老四不是要念书嘛,总得体面。” “合着就他有脸知道体面,他们俩都是没脸的?” “老二媳妇,你啥时候这么斤斤计较了?都是一家人,老四这回找的对象家境好,以后兄弟们互相扶持。” “免了。您宝贝嘎达的光我也不敢沾,我们各过各的挺好。” 李成林该怎么孝敬你们就怎么孝敬给你们养老,可别再跟我搅和。我不沾你们的便宜,你们也少沾边。 婆媳俩说着话李成林回来了,在外听到她们说的一部分。“娘、下月一号大队结算,咱家成年人多,分的票也多。老四户口在也有份,而且您和我爹都有。娶媳妇亮家当,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别打肿脸充胖子。” “你、你媳妇娘家贴补给她这么多,这么好的料子她给个尿裤子的奶娃娃穿。都是一家人,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是为您小儿子好吧。” 李成林一叶障目,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他这个妈有多偏心。老觉得她可怜,自己做儿子的不计较。可他现在不能牺牲自己的家庭、去成全她所谓的大家庭和睦。 许多事情一旦摊开来,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他的确不受爹娘喜欢,爹娘从来不会偏他一点儿。 没关系,不被父母爱没关系。他自己如今也是父亲了,他会把所有的遗憾都补给他的孩子。就像养育小时候的自己。 “老二、” “娘、我真得做一身衣裳了,不然没得穿。冬麦该找对象,也不能连件见人的衣裳都没有。” “那、等结算了你回趟家,商量下你弟弟的婚事。” “行。” 李老太临走把自己的篮子给提走了,一路气呼呼的。老二啥时候变成这样了,她眼泪都下来了,他居然没松口。 送她回了家,门口她拉着儿子的手。“林子,是娘对不住你。可是你知道,娘在这个家不做主。你奶奶当年那么欺负我,你爹又是这样……” “娘,我奶死十几年了,我爹不管事。家里实际当家的就是您自己,这些话已经不适合再说。” 她儿子两句话噎的她,一口气上不来开始打嗝。老二聪明她知道,可他也孝顺。以前她一哭诉他就什么都听她的,她说他媳妇瞧不起人,欺负婆婆。他默默叹气,没一阵回屋两口子就能吵起来。 为什么现在这些都失灵了?他们夫妻感情什么时候忽然变好的,自从那之后他就什么都听媳妇的。想着这些鸡蛋换不了多少布,去老二这儿弄一些,结果人家不吃她这套。 以前的林意晚,把所有人当敌对。瞧不起这个鄙夷那个,不止是看不上婆家,就是他这个丈夫照样瞧不起。开骂开怼的时候来个地图炮,他跟家人被骂在一起。 “你岳父岳母大舅子二舅子都回了城,听说你岳父还是当官的,如今恢复工作。那么高的家庭,晚晚这心应该也会动吧?她以前就一直想回。” 李成林深呼吸一口没说话,其实脑子同样纷乱。看他这样他娘继续:“别愁,总不过还有我们在呢。她要是走了,俩孩子我帮你照看。以前是她不乐意我带卫卫,嫌弃我粗鄙,我也……” “对不起。不过娘您不用替我担心,晚晚很疼孩子,她不会舍得扔下孩子的。” “是。”李老太深知,有些话点到就行,不能太急。“娘当然希望你好。” 从李家离开后,他在漆黑的路上忍不住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狠狠吐出,抬手又将烟给掐灭。回家先洗了手、洗了脚,这才上炕睡觉。 “闺女睡了?” 意晚点头,“你赶快睡,不然一会儿醒了有的闹。”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拉熄了灯。今晚月色好,窗户上白白的月光,皎洁的仿若轻纱。柔和的光能看清轮廓,他上前一步将她搂进怀里。 “怎么了?”她乖乖的任他揽着,感觉他应该是有心事。若是以前她才不在意,但如今却是心思被他牵动。 “没事。你别动,我就抱一下。” 说是抱一下,可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抱着老婆了怎么可能忍得住。握着她的小手左右开弓,又亲又吻。 完事了意晚任由他给自己洗了手,然后被他从后面抱着。她也懒得再管他有没有心事了,困的闭眼睡觉。 夜里闺女吃了奶不睡,他自觉的伸手接过。亲了她一下:“睡吧,我哄她。” 这还差不多,她唇角带笑的安心睡眠。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肠绞痛,夜里睡不好喜欢趴在人的肚子上。抱着她就能睡,只是不能放下。李成林睡觉警醒,但睡眠治疗好,那是什么姿势都能睡得着。 早晨轻手轻脚的将醒来的闺女塞她妈怀里,他自己下炕出去锻炼。今儿他没去党支部那边,而是背着个包直接进了山。 之前打的野猪给大家分了,要过年了光分的那点儿肉怎么够。大雪下的特别厚,这几天天晴小东西们都出来觅食,正是好时机。 山鸡、兔子、鸽子,捡着泛滥的东西弄了不少。地上雪化后不太好走,他就没往深处去。就这,回到家也已经是晚上。 意晚知道他进山了,没想到会弄来这么多,看来现在这些东西的确泛滥。将东西都放在院子一口大缸里,等着明天收拾。 进屋洗漱完换了鞋子,才发现居然是她在做饭。“冬麦呢?” “吃了饭就出去了,拿着鞋底,估计是去谁家一起做活儿了吧。” “哦。” 快黑了,她提前将晚饭给做了出来。杂粮面粉已经揉到可以擀,臊子也炒好盛在一个搪瓷盆里。她系着围裙准备擀面,被他轻轻给拉开到一旁。 “我来擀。” “你不累嘛,地上都是湿的路都不好走。” “我是男人,有什么好累的。” 他擀面的确是快,胳膊有劲儿几下就擀好了。菜刀嘎达嘎达连续,将面切成均匀的条状。 杂粮面颜色深,口感也没有白面细腻,但有着粮食的清香,加上臊子他一口气吃了两碗。卫卫看爸爸吃那么香,小家伙也加快了速度。 “妈妈,你做的面好好吃。” “是嘛,好吃就多吃点儿。卫卫正在长身体,多吃才能长高。” “好,我要长的比爸爸还高。” 李成林笑笑没说什么,吃了饭主动去收拾碗筷。看看时间不早了,妹妹怎么还没回来。正想出去找找,李冬麦回来了。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李冬麦瑟缩一下,“去老南苑黄家了,黄叶儿要结婚了,我过去帮她做针线。” “哦。” 闺中密友做这些倒是正常,回来晚了些也没什么。面条他已经擀好了,灶膛加了几个玉米芯,抬手将面下锅。 “二哥,我自己来。” “行。你收拾完给我烧一锅水,我处理下那些东西。” “好。” 李冬麦手脚麻利,自己吃了饭收拾了碗筷,很快一大锅开水烧好。看到二哥居然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她也开心的不行。 当晚就给炖了一锅鸡汤 ,小火让它咕嘟。可她光顾着忙活、却忘了换出烟口。这个灶膛俩出烟口,一个通着里间的炕,做饭顺带烧炕。一个直接通往房顶,如果烧的多就换这个,免得炕太热。可她今儿忘了换。 “啊、” 后果就是李成林都被烫的跳了起来,炕头也太烫的慌了。“冬麦、你想烫死你二哥是不是。” 李冬麦一下子想起来,隔着门板非常抱歉。“二哥对不起,我忘了换了。” “算了,算了,睡吧。” 不止他在炕头热,意晚这边铺着褥子隔着,热度传导不快。但此时也感觉到那烫人的热度。闺女嫌热不舒服,她只好将孩子抱起来。 “柜子里还有一床被褥,你拿出来先给漾漾垫着。” “好。” 男人下去拿了被褥给闺女垫好,这回隔开了那烫人的热度,小家伙很快睡去。他俩大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开始在炕上翻来覆去烙饼。 一个翻身滚到一起,他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她抬手就推他:“烫死了,你别抱我。” 李成林松开手:“真无情、” 她哭笑不得,这人居然也会这样三分自嘲三分撒娇的说话。以为是钢铁直男,却原来也会耍宝。 “好烫,这怎么睡啊。” 男人上前一步,再次靠近她。“你趴我身上睡,这样就不用在炕上烙饼了。” “才不要,你身上比炕上还烫。” 男人贱兮兮的笑了,猛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吓的她下意识要喊,张嘴咬住了他胸口。男人闷哼一声,她感觉到了那坚硬的生理欲望,吓的也不敢再乱动。 “李成林,你讨厌死了。” 他笑着亲了她好几下,唇舌交缠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放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东西,窸窸窣窣之后有了动作。嘴唇凑近她耳朵,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蜗,让人心尖发颤。 “我弄到套套了,别怕。” 根本来不及问什么,想说的话也被他吞吃入腹。已经有过好多次亲密行为,对他、她没有反感的情绪。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快,浑身触电一样升起欢快的愉悦。 不用担心有麻烦,单纯的享受床笫之欢,成年男女晚间的盛宴,让人心情如上云端般飘飘然。完事了他还不舍得稍离,依旧紧紧的抱着她。 身心的愉悦让人心尖尖颤抖,余韵悠长回味无穷。明明结婚好几年了,明明不是第一次。可这回不止走肾更加走心,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她,抱着恨不能跟她融为一体。 ————在写多了又得锁,分割一下吧。 炕太热了他上火的嘴上又起了燎泡,吃饭时疼的抽气。意晚在一旁默默偷笑,递给他一杯冰水让他降温。李小妹低着头鹌鹑一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忘记了。 吃了饭李冬麦去收拾锅碗,他在屋里看孩子,她在一旁坐着做针线活儿。给闺女的鞋子,她做的十分认真。如今做鞋子手艺基本出师,但要想手工做衣裳还差些火候。 “要不买台缝纫机吧?”他实在看不得他媳妇这么辛苦了,可手里没钱,要想买的话要么去借要么用她手里的钱。一直没好意思说。原本想着明年想办法一定买一台,但现在看媳妇这么辛苦,忍不住就开了口。 “没票啊。”意晚有钱。如今她爸妈恢复工作了,上头换了人风向开始变。今年大队已经不实行学大寨活动,冷的都在家里猫冬呢。这时候她买台缝纫机,应该不是什么事儿。 “我有票,可我没钱。”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噘着嘴抬手又捶了他一下。“有票为什么不说,你知道我有钱的。是不是,不能买?” “没有。我之前去市里不是获奖了嘛,奖品除了枕巾床单还有自行车票,家里有自行车了,我就跟人换了张缝纫机票。想着等弄到钱,再给你买。” 她顿时放下活下地,“走,走,现在就去买。我受够了,手工做针线费劲死个人。” “真买啊?” “真买。你赶快去大队套马车,我们去县城。” “行。” 将孩子留给李冬麦照顾,两口子赶着马车去了县城。百货大楼里,有钱有票的很顺利买了台蝴蝶牌缝纫机。箱子装的严实,又特意用谷草盖住。因为临时起意出门晚,到家已经夜里。 谁都不知道,悄无声息的就将缝纫机买回了家。他按照说明书给安装好,翌日他媳妇就用它将闺女的裤子给做好了。在家里看着缝纫机喜欢的不行,机器做出来的就是匀称。关键速度啊,手工做一条,机器能做十条。 “冬麦,你明天自己学,别怕弄坏。它皮实着呢,弄不坏。” “二嫂,还是你来做吧。我准备炸丸子、还得去磨豆腐、还有花生也得炒,没几天就过年了。” “行吧。那什么,你二哥呢?” “今儿大队结算,他肯定在大队啊。” “今儿结算啊?” “嗯,没几天就该过年了。” 大队里社员们排成一队一队的,在各自的小队结算。一般来的都是家里做主的,说了算的那个人。但李家来的却不是一家之主李老头,而是留级好几次刚念完书的老四。 李家劳力多,除去一家人的口粮,最后还结余了二百多块钱。一家大人差不多十丈的布票,明天大队杀猪还有猪肉分。 “二哥、你今年怎么样?” 李成林两手一摊:“欠大队九十一块二。” “啊,欠这么多啊。” 一听老二倒欠大队这么多钱,李家人都有些幸灾乐祸。老二非要分出去,如今好了吧,看他家这日子过的,倒欠那么多钱。 老二真是用不上,还想着年底跟他拿钱,结果他倒欠了这么多。李老太搂紧了钱袋子,粮袋子,一再的想老二要是来借钱或者借粮该怎么做。奚落他的任务就交给老大媳妇了,她就说不做主就行。 老大媳妇也急于在妯娌面前占个高枝,可左等右等没等来小叔子。晚上跟丈夫说这事儿,被男人给笑话了。 “蠢死你得了。老二是支书,就是家里口粮不够,那也是在大队借。没看他今年倒欠大队那么多嘛。烧包的不会过、过年一分没有,看他今年得多丢脸。” “这样啊、” 老大媳妇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两口子嘀嘀咕咕商量着。脸色越说越兴奋,可是好好的谋划了一番,就等着过年见真章。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你还想要我拉着自己兄弟连…… “老二非要分家的。瞧瞧,娶那么个不会过的媳妇,倒欠大队那么多钱。” “娶个媳妇跟娶了个祖宗一样,生个孩子还去趟县医院,花钱如流水没见挣一分。可不欠下这么多的债嘛。” 农闲的时候,女人们做不完针线活,家务活,带孩子,忙的脚打后脑勺。外头扯闲篇的全都是男人,李老大一副心疼弟弟的样子,但满脸的幸灾乐祸。 “人家两口子自己过日子,人乐意就行。” “话不是这么说的。娶妻娶贤,娶媳妇娶到这么个败家乌龟,那……” “砰、”话没说完,一拳直冲面门。老大被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一口腥甜,吐出来的血唾沫中赫然一颗牙。 “你、老二你咋打人?” “打的就是你。亏你是个七尺高的汉子,你他娘的比不上那好老娘们。开口闭口说人闲话,数落自己弟媳妇。谁给你的脸?安,谁给你的脸?我媳妇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你他娘的算老几。” 被自己弟弟给揍了,老大面子里子都没了,可却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他原本就打不过老二,后来老二当兵后他就更不是对手。曾经闹着玩被老二单手就给摔在了地上,他深知自己出手的话是什么后果。 “我、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滚蛋,用不着。老子自己的事儿、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当着众人的面把老大给打了,其余人顿时噤若寒蝉停止了这个话题。等李成林走远了,李老大捂着嘴回家,这才小声的蛐蛐。 “支书打人真狠。” “知道还不闭嘴。这才是真男人,谁要是在背后这么议论我媳妇,让我听见了也得揍他一顿。” “是,人家自己乐意,旁人管不着。快别说这个了,换个话题。” 一帮老爷们抽着旱烟,又开始说起今年冬天下了几场雪。雪下 的多明年的麦子指定好。能多分三五斤的话,吃顿油泼面可美。 “年三十能吃顿吧?” “不知道啊,我家婆娘说白面没多少了,蒸了不少馒头用来走亲戚。” “我家也差不多,白面都攒着过年走亲戚用。去年给我舅拿的麦子,被我妗给奚落了一顿。哼,白面馒头就馒头,谁还没有了。” “是啊,有粉往脸上擦,不能让人看扁了。” 一帮人勒紧了裤腰带,一个比一个爱面子。李成林对待这些却是十分灵活,家里吃着兔子肉肉丸,爆炒山鸡肉,走亲戚预备的是谷子。他要做的是符合他今年的收益,且绝对不允许人说他媳妇。 老汉让他过年回家吃团圆饭,他说自己带卫卫回去。老汉立马瞪眼:“咋,你连你媳妇的主都做不了?” “爹,上回您怎么怼我媳妇的,您应该没忘吧。晚晚也是父母的宝,她该受您的气?您想咋就咋、那是在我们这些您生养的孩子面前,晚晚又不欠你的。” “你、”老汉忽然想起来了,儿媳妇父母家人全都恢复工作回城了,早就不是那个成份不好的女孩子。人家也许不止今年不上门,可能日后都不会再要他儿子。 “那咋办?”得为老二做点儿啥是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心里也还有其他小九九。 “我上门亲自去请?” “您看着办,就是好话好说,别弄巧成拙。” 老头子没办法,为了心里的小九九,只好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亲自上门请儿媳过年回去吃团圆饭。 李成林在一旁紧张的手都冒汗,目光中带着祈求。过年,国人盛大的节日。作为儿子,如果他连这时候都不回去,名声会受影响。这时期是很严重的事儿。 “行,爹您放心,到时候我们一起回。” 他媳妇居然答应了,而且没给老爹任何难堪。李成林那感激都要溢出眼眸。老婆你怎么这么好。 意晚默默偷笑,多大点儿事你这么紧张。他家人不咋地,但她怎么可能不给他面子。要过一辈子的伴侣,享受家庭的温暖,也愿意接受这些鸡零狗碎。而且他爹亲自上门了,她去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不愉快的磕碰。 他们这里的团圆饭不是除夕,而是正月初一的中午。作为晚辈过年了肯定得去给长辈拜年,上午他带着老婆孩子,妹妹牵着卫卫,一行五人一起去了李家。 李老大两口子今年都做了新衣裳,只有上身没有新裤子。但这也美的不得了,想着进门怎么奚落老二两口子。 “以往都是林意晚穿新衣。哼,今年倒欠那么多钱,看她还怎么牛。” 老大媳妇穿了条旧裤子,就只膝盖处打了补丁,看起来她自觉良好。收拾的整齐利索,听到有动静立马就跑了出去。 弟妹啊,你今年咋没做新衣裳?哎呀我忘了,你们分出去后倒欠大队小一百呢。真是的、这要是没分家大家还能给你们匀匀,你们非要分家…… “弟妹啊……” 她腹稿都打好了,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想着在大门口大声些说这些,又奚落挖苦了那两口子,自己还能落个好名声。结果,前俩字出口,后面的话再也没法说。 一张原本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此时忽然间变了白。张着嘴抖着手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那可笑的样子像小丑,哆嗦的像中风后遗症。 眼前的老二一家,一个个全都穿着崭新的衣裳。林意晚头发梳成俩辫子盘在脑后,绑了一条米色的手绢,跟她的衣裳一个色系。原本就漂亮的脸如沐春风,桃花一般娇嫩。 “大嫂过年好。” 当着众多来往拜年的人,李成林十分大气的打招呼。意晚默默跟在他身后,一家人越过她进了院子。 屋里给老人拜年,李父李老太给孩子压岁钱。之前都只给卫卫一毛的,今年多了一个漾漾,却是每人两毛钱。这是给老大家孩子的价格,如今不敢再明面上厚此薄彼,惹李成林不快。 “谢谢爷爷奶奶。” 卫卫乖巧道谢,将给妹妹的一起接过,笑呵呵的回头递给了妈妈。意晚摸摸儿子的小脑瓜,暗暗的用眼神夸奖他。 “不是说倒欠大队小一百吗,咋还一家子都做了新衣裳?” 李成林让媳妇坐下,他自己站在一旁。“我岳父岳母给寄来的,晚晚心疼我,给我也匀了一套。” 李老太一噎,原本想教训他们过日子要仔细。可之前已经被李成林给怼了,分家了人家自己过。她如今就没法再说,不想大年初一被儿子怼。她自知,她不是老二的对手。 “你们坐吧,我出去转转。”老汉准备抽烟,起身出外。 老大家儿子看堂弟跟他一样都是两毛钱压岁钱,二叔一家还都穿着新衣裳,他心里不忿。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还有最后一招啊。当即开心的从兜里掏出糖块,特别大方的给自己弟弟一颗,当着卫卫的面塞嘴里,小脸上得意洋洋。 “我妈给买的糖,可好吃了。你想吃吗,就不给你。” 卫卫不吭声,默默的从兜里一掏,拿出来后特意给他看了看。大白兔奶糖,可不是他那没包装的饴糖可比的。在他瞪大了眼眸后,将手撤回来开始剥糖纸。 “本来是说给你们的,不过现在不用了。我们各吃各的吧。” “不是、”眼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大白兔进了堂弟的嘴,李冬瓜馋的口水流了出来。原本还等着扳回一局的老大媳妇,此时抱着小的出了门。 李老汉熄火走了,老大一家铩羽离开。李老太看着老二一家体面的样子,不知道心里是个啥滋味。又酸又涩,像是吃了一个没熟的柿子,咽不进去吐不出来的难受。 “你们坐,我去看看你爹。” 李老太也走了,屋里就只剩他们一家和老三两口子。老三媳妇今年新婚,穿的也是新衣裳。给二哥一家倒了水,笑呵呵的坐下陪他们说话。 “二嫂,你这衣裳真好看。这颜色我之前也相中了,不过我皮肤黑,穿上不好看就没买。” “这颜色不显黑,再说你也不黑。喜欢就买一件,年轻时穿亮色,看起来青春靓丽。” “二嫂你说话真好听,这是不是就是那啥城里的普通话。” “嗯,差不多。” “二嫂你今天真好看,以往也好看的,不过今天特别好。我之前其实一直想去找你说话,可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没来,我就没敢贸然去。你看起来很好相处,以后我能去找你不?” “哦,行。” 老三是个榆木疙瘩,站在一旁对着他二哥都没话。可他媳妇却是个嘴巧的,跟意晚说的笑意盈盈。没去你那是因为我结婚你们没来,我担心你们看不上我。生了孩子没去,是因为不当家,手里啥都没有不好意思。 中午留他们吃团圆饭,他们来的时候提了一斤白酒,一斤白糖,还有一只山鸡。老三媳妇去做的饭,故意当着人的面跟婆婆说做了那只山鸡。李老太这人十分爱面子,不舍得又不好反驳,最后被老三媳妇把鸡下了锅。 老大媳妇带着孩子到处拜年,等中午的时候回来脸色不好看。吃着饭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听说你们买了缝纫机?”不是倒欠大队钱嘛,咋买了这么好的东西。 “嗯。”李成林回答她。 “倒欠着大队的钱,咋还有钱票买这个?” “我岳父岳母给的钱, 票是我获奖得的。”他冷冷的撇她一眼,语气带了一丝压迫感:“咋,大嫂有意见?” “我、没、我能有啥意见。我是、缝纫机真好。” 老大媳妇讲话都语无伦次了,一张原本因为要奚落他们而兴奋的脸,此时已经煞白一片。她坐月子没吃到好的,原本就气色不好。如今奚落落空,被新衣裳、缝纫机打击的一颗心掉落谷底。问完后低着头再没敢抬起来。 李老汉作为男人不眼馋啥缝纫机,那跟男人没关系。可李老太眼馋啊,但她这人一堆缺点,却有一个,要脸。亲家给儿媳买的缝纫机,她馋的抓心挠肝却只能忍着。 这段日子跟儿子交锋,她开口她知道啥结果。儿子不会给她,儿媳更不会给她。甚至当众说这事儿,她只能落个没脸。她都想到结果了,所以啥都没敢说。 原本的打算全部落空,李老大一家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他家孩子在院里围着卫卫巴结的不行,堂弟可是有大白兔的人。而且身上几个兜满满当当,除了糖还有炮,哪样都是孩子们的最爱。 “看看你儿子,丢死人。”李老大小声的不悦。 “光是我儿子啊,那不是你的种。自己没本事给孩子好的,还怨孩子。” “我没本事?卫卫那些都是人家姥姥姥爷给的,有能耐你让你爹妈也给。” “哼、我爹妈要那么有本事,我要跟林意晚那么漂亮家世好,我能嫁给你?” 两口子互相挖苦,让老三两口子可是看够了笑话。老三媳妇以往就看不惯大嫂,笑呵呵的冲她开口。 “大嫂、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我、” 老大媳妇上过学,认识几个字。这话她知道不是好话,是嘲讽她。可她不知道具体啥意思,想反驳都不知道从何入手。气的瞪大了眼,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跟你家小崽子学学。你看你儿子,多有眼力见。” 卫卫咳嗽了几声,她儿子屁颠屁颠的跑去给堂弟倒水喝。原文中肆意欺负卫卫的人,如今跟屁虫一样巴结讨好。 老大媳妇啥都没说,一腔占高枝的心死的连个灰烬都不剩。不仅她儿子给卫卫倒水,她自己也放下孩子,进去给屋里送了一壶茶水。 老三媳妇眼眸一眯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该多嘴。点拨她干啥啊,就让她犯蠢多好。自己跟二嫂交好,以后做个啥去用下缝纫机也是独一份。 抬手轻轻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你就多嘴,下回不许多话了。” 屋里,老汉在跟几个儿子商议老四的婚事。今年冬天刚提的,对方初中毕业也是文化人,人长的也好。 “彩礼和杂七杂八的算到一起要一百五,老二你分出去了,你看你出多少?” “爹、你知道的。我今年倒欠大队小一百,我哪儿还有钱。” “买缝纫机做新衣裳,给你儿子买大白兔有钱,给弟弟结婚就哭穷。” “那都是晚晚买的,人家父母给闺女的。咋,我这软饭吃的、你还想要我拉着自己兄弟连吃带拿?” “我、” 李老汉被儿子怼的张口结舌不知道咋说,老二咋能将这些明着说出来呢,他不要脸的嘛。但凡是个要脸的汉子,不该是为了面子充大头嘛,咋就他这么别门。跟人不一样。 “今年咱家结算了二百多,就这一年的也够给老四娶媳妇。更何况以往肯定有结余,我还想着跟爹您借一百,先把大队的帐还了。” “没有。我能给你们都娶了媳妇就已经很不容易,你自己的日子自己过。” “得嘞,那我就先欠着吧。” 老汉什么目的都没达到,差点儿被老二倒打一耙借钱。说不过他,他又是大队支书,对于各家的经济情况了如指掌。想骗他没门。 “老四的婚事就这样。冬麦呢,我让人给她说了门亲,南沟的。特意打听了,人老实能干,过去肯定吃不了苦。初四他来给他舅拜年,到时候去见见。合适的话今年完婚。” 闺女结婚要一百的彩礼,给她陪嫁花不了二十。这样就能落八十块,老汉抽着烟袋打着算盘。 “冬麦你怎么看?”李成林很尊重妹妹的意见,有人跟他提妹妹的婚事,他都是这样。妹妹愿意去相亲,看对眼了他再去打听对方。 “我、我不愿意。” 跟着二哥二嫂过了一段,李冬麦如今的胆子大不少。虽然踌躇但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她此话出口,老汉一烟锅就敲在了痰盂上,咚的一声响,吓的她一个瑟缩。幸好二哥就在旁边,她勉强镇定下心神。 “你比你三哥小不了几岁,你三哥都结婚了,你还想成老姑婆不成?” 李成林护在她身前,“别怕。你有什么就说,是不是心里有相中的人了?” 李冬麦不说话,沉默的摇头。可她脸色一红,加上冬天老是出门不见人,李成林怀疑她有情况。但此时显然不是好时机,所以他什么都没问。 “爹,您也别太急。这样吧,我也拜托人帮忙给找,评估一下找个合适的。” “初四、去相看相看。又不是要你结婚,相亲都不去咋找对象。” 李成林回头看妹妹,她默默点了下头,同意了去相亲。从父母这里出去,路上她低着脑袋一声没吭。 漾漾还小,路上就已经睡着。回家将闺女放炕上,意晚脱掉外头的棉袄,打水洗漱了一下。今天她挺高兴的,全家新衣裳穿出门,缝纫机的事儿也露给了李家,原本还想着有的争执,毕竟财帛动人心。 但李成林的应对出乎她的预料,这人难怪能成功,端的是能屈能伸。多少男人软饭硬吃,甚至拖家带口一起。但决不允许人说,一说就翻脸。可他却是毫无顾忌的说自己在吃软饭,你们也想跟着?没门。 她抹着雪花膏默默偷笑,被李成林从身后抱住。“笑什么呢?” 她回头,在他下巴上亲一下。“真的不怕人笑话你吗?” “活在众人嘴里的人是最累的。再说,谁敢当面笑我,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被他吻了上来,她轻轻的回应了下。大白天的,两人也就是亲热了一下下。听到外头有动静立马分开。就这么一下,她眼眸已经染上了蒙蒙水雾,双唇娇艳欲滴,一瞬间的迷蒙让他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初二开始要给长辈拜年,我也去吗?”他有俩舅舅,还有姑姑,娘亲舅大是很重要的亲戚。头一年结婚他带她去舅舅家,结果她进门就一脸嫌弃,而且不是那种压在心里的,而是开口鄙夷嘲讽。 嫌弃家里脏,上炕拿着手绢擦了又擦,当着妗子的面那样,让主人家下不来台。一个个忍着顾忌他在中间,午饭特意给她做了肉臊子白面,她却嫌弃筷子不干净。 他拉着她在一旁,忍着满腹的气让她收敛一点儿。最后面条她只吃了两口,黑着脸离开的舅舅家。之后他再没让她陪着一起去过任何亲戚家。 “你、你想去吗?要不你在家带闺女吧,天气冷,别冻着。” 这天气能有多冷,低温零下十度左右。白天天气好的时候有七八度,无风的情况暖洋洋的。看他神色其实是想她去的,好像又有担忧。 原身对于那些完全不往心上去,所以她记忆里根本没有那些。只记得好像过年都是他自己去给亲戚们拜年,带着他儿子。 “我陪你一起吧,这几天天气好,不冷。” “行。” 她愿意去,那就去一次。想到了以前,他不由想起来今年一年。自从春天她想回城,后来卫卫生病住院,她就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判若两人。 虽然依旧爱干净,带着些洁癖。比如他们家里用的柴火和水是邻居家两倍都多。要求他进门必须洗干净,上炕更是要求洗手洗脚,冬天也得洗澡,勤换衣裳。 可她却不会像之前那样那么直白的伤人,只要对方是善意的,她就是真觉得不干净也会背地里偷偷擦一下。结了婚的人了,他其实也想一家人整整齐齐。哪怕不自在不用待多久,给长辈拜个年就走都行。 意晚不知道这些,但也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这种情况。原身对这里除了抱怨就是厌恶,许多事情记忆里都没有,只有这种非常厌烦的情绪。 初二,这里的规矩都是走娘家。回娘家,或者去舅舅家。意晚娘家不在本地,所以一家人齐齐去俩舅舅家。 李成林骑着车,她抱着漾漾坐后座,卫卫坐在横梁上。一家四口路上碰到许多挑着担背着孩子的人,都是去走亲戚的。这时期的人虽然穷,但人情味特别浓。 舅舅看到他们一家四口,一时间有些不敢信。还是妗子镇定,掀开门帘邀请他们进屋。几年没见,没想到外甥媳妇早已不是之前那样。 亲切的喊人,坐在外甥旁边言笑晏晏。开口夸表嫂做的拼接床单好 看,午饭做的面条,她笑着吃光了自己碗里的。 一家四口都走了,大舅都感觉像做梦。“这分家分的好啊,看林子如今过的多好。” 路上骑车的李成林,同样开心的一路都在笑。他今年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有老婆陪着,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回家了依旧满身的劲儿,柴都劈好了堆的整齐,俩水缸全都挑满。大锅里烧了一大锅水给媳妇洗漱用,晚上闺女闹夜他抱着在地上耐心的哄。在父母那里、自己的面子和媳妇高兴中,他选了后者。转头媳妇就给他这么大面子,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亲戚羡慕又夸赞呢。 “李成林,你打鸡血了。” “我高兴。”抱着闺女弯腰亲她一口,只要她跟他好好的过日子,做这些算了啥。就是现在束手束脚的,想多赚点儿钱不容易。 男人仰头望着房顶,期盼着什么时候能放开些。虽然他嘴上说吃软饭说的那么不在意,其实万分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不然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媳妇。 接连走了几天亲戚,等恢复往日的生活李成林才发现,他妹妹经常性的不在家。这可不符合她以往的个性,一贯都喜欢自己在家做针线的人,怎么跑的不见人影。 “媳妇,我觉得冬麦不对劲。” 意晚点头:“好像有情况。可我问过,她不说。” 按理说李冬麦正值青春年华,未婚姑娘喜欢上谁也正常。可为什么不敢跟他们说呢,除非这对象有问题。 不会喜欢上有妇之夫吧? 两口子对视一眼,显然对方都想到了这上头。李成林是个急性子,慌忙下地穿鞋。 “我去找找,看看她跟谁来往。到底去了哪儿?” “你别着急,也别冲动骂人。好好问清楚情况再说。” “知道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那也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 李成林在外找了一圈,没寻到妹妹的踪迹。虽然还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可以肯定的是她在撒谎。说什么去旁人家做针线,实际只是来转了一圈就走了。 他心里起了火,也不回家就站在门口等。黄昏的时候,李冬麦拿着依旧只纳了一半的鞋底回来,眼神左瞟右瞟的好似做贼,在看到她二哥后吓的鞋底都掉了在了地上。 “二、二哥。” “去哪儿了?” “我、”她瑟缩了下,自己蹲下捡起鞋底。眼睛闪烁不敢看人,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在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一个后生从胡同外进来,站到了她身后。“支书、对不起。要怪就怪我,不是冬麦的错。” 呵,这是有情况啊。一个大队的人,李成林没有不认识的。在醋厂上班的小子,赵平,二十八了。岁数不小但依旧单身。 不为别的,只因他家太穷。他娘是个药罐子,哼哼唧唧一直病着没法挣工分,反倒无底洞一样的得花钱吃药。他是独生子,父亲在的时候他娘就吃药吃的越来越穷,谁家也不乐意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 “跟我进来。” 李成林虎着脸,这俩吓的心里一咯噔,但还是壮着胆子跟着进门。屋里林意晚哄睡了闺女,在外间熬粥做饭。看他领着这俩一起进门,心里明白了什么。 他也不避着媳妇,进屋开门见山的直接问赵平。“说吧,什么情况?” 李冬麦刚想开口,被她二哥给瞪了。“闭嘴。让他说。” 赵平鼓起勇气,冒着被打一顿的风险。事情不能一直拖着,“年前我娘在后山摔了一跤,被冬麦给帮忙背了回去。她心善,看我们家孤儿寡母的可怜,我娘风湿骨骼变形活儿都做不了,她就帮着过去给缝补个衣裳什么的。” 李成林冷着脸,“所以呢,你俩这么来往着是什么打算?” 赵平深呼吸一口,居然噗通给他跪下了。他这么一弄,林意晚心里都是一惊。也不管他是为何如此,过去伸手扶人。 “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嫂子、我是真心喜欢冬麦的。我知道自己现在穷,可我以后一定会努力,我会让冬麦过上好日子的。” 李成林可没媳妇那么温和,抬脚踹了他一下。“滚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你用这办法是想逼迫谁?” 这回他赶快爬起来,“没有,没有,我不是逼迫。我就是……我知道我穷,我啥都没有。” 冬麦站在他旁边:“二哥二嫂、我们真心想在一起生活。” 李成林目光冷凝,先把赵平打发走。他也不急着跟妹妹说什么,转身出去做饭。李冬麦几次想插手,都被他给瞪的不敢上前。 晚饭都没敢多吃,一碗稀饭吃完动手收拾碗筷。等都弄完洗漱完要睡觉的时候,李成林才叫她进去在炕上坐下。 “你知道赵家什么情况。他一年挣那几个钱,给他娘买药都不够。他倒欠大队的钱累积已经有二百多。家里两间茅草房,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就这样的人家,你确定要嫁?” 意晚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听到是因为老母亲病着所以才拖成这样,所以什么都没说。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后世普通人家也能因为大病一夜返贫。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先听听李成林怎么说。 “我愿意。他、他是因为他娘病着,他娘去上吊也是不想再拖累他。他是个孝顺的人,又很温和。很能干还有技术,不是因为懒才穷的。” 李成林闭了一下眼,有些无奈。他妹妹从小胆怯畏缩,他也想她有主意,不受他人胁迫。可没想到她第一次给自己做主,就看上这么一家。 “如果我们都不同意呢?” “那、那我就不嫁,我在家当老姑娘。” 林意晚没多说什么。刚才的男人她打量了一下,大致印象还不错,比李成林稍微低一些,这时代属于高个了。长的五官端正。而且面对李成林挡在冬麦面前,他自己面对。说明有担当。 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一个如今的人做梦都想像不到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的时代。如果那人的确能干,人品没问题,光是穷的话不是大事。以后跟着李成林,听话跟着干也能被带飞。 但这些现在不能说,具体的等下问问李成林。他是大队支书,对这些人都算了解。 李冬麦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她就是看上赵平了,愿意跟他一起生活。债务一起还,吃苦她乐意。 有钱难买我乐意,她都这么说了李成林还能再说什么。情况、道理都跟她分析过了。她也不是三岁小孩,知道选择赵平的话以后要面对什么。 “二哥、你帮帮我。就这一回,不管以后什么结果我都永远感谢你。” “先去睡觉。” 赶她去外间,他陪着意晚去外头上厕所。天气冷晴冷晴的,下意识的想抽烟,又被他塞回了兜里。 意晚出来没急着回,外头不咋冷。“那人、靠不住吗?” “不是。他人是挺能干的,家里三代的手艺酿醋做酱。人也很活泛,长相做事都没得挑。可他家、都不用多,他娘再拖五年,又得倒欠三百都打不住。” 他烦躁的踢了下石子:“赵平那小子,肯定花言巧语哄人了。” “冬麦长的漂亮,人又善良温和。被人喜欢上很正常。” “我明天回趟家,老头老太太肯定不乐意。” 婚姻大事肯定得父母知道,意晚作为嫂子的没多说。给小姑子做主的一直都是李成林,长兄如父他来费心吧。该说的他已经说过,听不听的也没办法。 翌日李成林回李家,都是一个大队的知根知底,一说赵平,原以为父母会坚决反对,结果他爹居然没发火。 “你自己的婚姻事儿,你非要嫁我也不拦着。我也不多要,一百的彩礼,他拿来我给你们典礼。” 李老太居然跟着点头,跟老头子一样的态度。拿彩礼来,她愿意嫁就嫁,他们不干涉。 “爹,他家穷成那样,哪来的一百块彩礼。” “那我不管。一百块都拿不出来,借都借不来。他娶什么媳妇,传什么宗接什么代。” 李冬麦眼眶通红,望着二哥满目恳求。事情一时间没定下来,她跟着二哥回了二哥家。 “二哥、你帮帮我好吗?” “怎么帮?” 他今年还倒欠大队小一百呢,吃软饭绝对不可以拖家带口,这是他的原则。他媳妇的钱是他媳妇的,想用啊不可以。 “……”李冬麦沉默了,她脑子一团乱麻,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子结婚男方家付彩礼,多少辈子的习俗。父母占着理。可赵家她知道,哪有钱啊。 事缓则圆,李成林没有急切的逼迫她做什么决定。事情先放在了这里,但不许她再去赵家。男未婚女未嫁,时间久了闲话刹不住。 赵平真喜欢他妹妹,那拿出点儿诚意来。女孩子不能上赶着,会被看轻。他也去打听下赵平他娘到底什么病。 李冬麦倒是听话,二哥不让去她就没再去。“之前是他娘手腕有毛病没法上鞋,我去帮忙的。其实我想过拿回家……又怕……” “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具体的事宜,等开春了再说。” 李冬麦默默点头。父母要一百块彩礼,根本不在意她嫁过去怎么生活。二哥二嫂是真心为她好,怕她嫁过去吃苦,她都明白。但她真的不怕吃苦,俩人只要齐心协力,穷苦是没根的,日子会好的。 她听话在家,一天天的做家务做针线。嘴上不多说,但眉宇间都是愁绪。一百块啊,他上哪儿弄去? 意晚对此没再多言,总感觉赵平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是原文中出现过,但具体的却没有。现在来看他是作坊里负责技术的,难道是李成林的左膀右臂? 事情就这么冷了下来,李成林看她听话也没再多说什么。地里虽然没活,但他却闲不下来。不是公社开会就是县里开会,要么大队谁家办事,分家,一天天的总不在家。 但他早晚都会将柴劈好水挑够,晚上最晚九点半肯定回来。不管谁叫喝酒什么的,一律到九点打住。 “闺女小,太晚了怕带回去脏东西。” “支书,你还信这个啊?” “孩子小,谨慎些总没坏处。本来就晚上哭闹我摸不着头脑,再弄出什么毛病来可怎么好。” “是。我家孩子小的时候也老哭,半夜哭的人心烦。我后来都是一个人在量房睡的,吵死个人。” 这时期的农村,老爷们带孩子那实属稀罕事儿。李成林也不多说,反正到点了就赶快回家。 他一天天的不在家吃饭,月底口粮剩不少。李冬麦知道赵平把一部分口粮给母亲换了药,根本吃不饱饭。可她也牢记二哥的话,女孩子不可以太上赶着。吃里扒外就更不可以。 “二嫂,我挖了荠菜,晚上吃荠菜窝窝吧。” “行。” 晚上都有干粮,这生活水平已经非常好。荠菜馅儿的窝窝,李冬麦手艺好蒸的非常松软。 随着天气一天天转暖,漾漾学会了翻身。小家伙从刚开始的费力翻过来,到如今已经能在炕上打滚。 意晚奶水好,闺女吃的肉乎乎的。刚出生时红彤彤的小脸,如今白嫩嫩豆腐一样。大眼睛咕噜噜的灵动,开始认人了。除了爸爸妈妈和姑姑,谁抱都不行。 “漾漾,叫妈妈。” “闺女,喊爸爸。” 快到清明了,地里开始干活,社员们开始正式上工。晚上两口子在炕上逗闺女,小家伙一会儿翻到爸爸这儿,一下又朝着妈妈那儿翻。 “冬麦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她要非嫁我只能帮她。不过不是现在。一年时间吧,到年底如果他俩依旧不变,赵平得拿出诚意来。媳妇那么容易得到手,容易不珍惜。他把老母亲放在第一位,但绝不能把冬麦排在最后。” 意晚默默不语,这男人心思真的很细。考虑各种现实问题,还会从人性的角度衡量。赵平长相不错还有技术,冬麦真嫁给他,就算是苦也不会太长。等土改后很快就能翻身。 “媳妇、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他侧身面对着她:“还是说说话吧,你这样我心慌。我是不是刚才说错什么了?” 他会在她有危险时尽最大能力化解。如果眼前有凶险,她毫不怀疑他会挡在她和孩子们前面,他的道德底线就不允许他后退。 在家里砍柴做饭洗衣挑水什么都做,总之他在家,就不会让她受累。晚上孩子哭闹,也会耐心的照看。闺女在他肚皮上睡了一个多月,现在才算好了些。但有时候哭起来,还是他起来哄。 如果说做这些都是因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那么,他能如此敏锐发现她情绪不对,这就不是责任范畴了吧。 “听说,今年可能恢复高考。” “对,我也听说了。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儿呢,你高中毕业,复习考试的话几率很高。考上大学就能回城,你应该很想岳父岳母吧。” “你不反对?” “说实在的,是有些担心。不过、你想考我肯定支持。” 意晚没说话,他过来搂住她,用脸颊轻轻的蹭她。“媳妇、你在想什么呢?跟我说说话。” “考大学需要复习,可是漾漾得有人带,我根本脱不开身。” 如果你自私一点儿,就该用俩孩子拴住我。多少年了,许多男人乃至男方家不都是用这办法嘛。儿是娘的心头肉,你抓住孩子,十有八九能留住母亲。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在女人生产后不再装。 “我不下地的话我来带,晚上冬麦也能帮着带。等你考上大学想带孩子回城的话,在附近找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帮忙。你不用操心,我来找。” 她心神颤动,一时间没做任何回应。今年恢复高考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儿,也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办。等事到临头他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他阻拦,她又该怎么办。 父母恢复工作了,家里同样有能力找个帮忙的人。她带俩孩子回家,前世高考那么激烈的竞争她能上九八五,如今刚恢复高考并不难,相信复习一下也没问题。 上大学拿学历,是她给自己定好的路。学历是敲门砖,学历是门面。她以后并不打算做小贩,她喜欢的是建筑,还是想往这方面发展。那么学历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已经做好了他不支持的准备,他如今开口就说已经想好帮她解决后顾之忧,支持她考大学。 “你就不怕我考上大学再也不回来?” “……”李成林望着她,仔细的考虑了一下。“那我去找你。” 他初中毕业,但有好几年入伍的经验。只要她还愿意,他会想其他办法在城里立足。大不了舍下这张脸,当年那人说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帮忙。这几年是他不跟人联系,他上门,对方肯定给他安排。而且应该还不错。 当然了,能自己来的都自己来。主要是如今的社会太死板,手脚都被绑着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他有感觉这社会要变,不信他们能走到死胡同。 只要他不放手,只要他努力去追,他不信她一点儿情义都不念。默默叹口气,就算她真的回了城变了心,那…… 此时他也愿意给她插上翅膀,让她能飞向她想去的地方。 媳妇窝在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可以感觉到她心情很好。还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我哥给我寄的资料应该快到了,那以后我在家复习。上工我原本就不去的,以后你尽量帮我带孩子。” “好。晚上不超过九点,白天我不下地去现场的话,我背着闺女去党支部。其实给她做好防护,我下地也能背着。” 意晚笑的开心极了,实在是心情太好,忍不住啊。一直以来担心的事儿,在朝着最好的预料发展。虽然还没开始,但他这人说话算话。而且,这事儿在他能力范围内。 这段时间她也摸清楚了,只要他能办到的是事儿,他一般都会提前做好。就算有什么没想到,只要她提他肯定点头。而且从不敷衍。 “这么开心?” “嗯。那说好了,你有时间就得帮我带孩子。” “一定。”他笑笑低头吻她如绸缎般光滑的发丝。“那也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一番云雨生理心理都得到满足后,他已经想好了以后怎么办。“你如果能考上京都的大学,那就把孩子带着。我找人帮忙看孩子,住你父母那儿行吗?” “好。” 她那么爱俩孩子,肯定舍不得长时间跟孩子分开。上大学免费而且还有食宿补贴、是不用花钱的。俩孩子住岳父岳母家,户口和粮食关系却是转不过去的。 只能从这边领了后他来卖掉,加上他努力点儿年底结算后,估计怎么也够养活俩孩子的。 “你想什么呢?” 他将自己的打算跟媳妇说了下,他媳妇再次笑不可抑。在他怀里笑够了,这才开口说话。 “我爸妈工资很高,养俩外孙还用你犯愁嘛。真是的,有那闲心你好好想想以后做什么。我感觉以后肯定要发展经济,你考虑下做什么,早做准备。” “嗯,我也感觉肯定要变。别担心,不管怎么样,我肯定能养家的。” 意晚笑,原文中他在大队土改后,带着村里几个作坊一路成为调料大厂。在八十年代后,因为冗员工艺等问题工厂改制,他贷款承包自己干。 大刀阔斧改革后,整合当地资源成立了公司。产品包括日常的油酱醋、味精,后来又涉足饮料行业,多方面涵盖生活所需。就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怀疑他没有养家糊口的能力。 “四年大学,毕业后我会被分配,以后我跟你一起养家。” “媳妇、” 他伸手拥抱的力度,恨不能将她融进自己骨血。贴着的脸颊好像有湿意,干嘛这么激动,她说什么了? 他踌躇担忧着她会不会不要他,毕竟她考上大学回了城,不论家世还是个人学历工作,他如今跟她差距太大。可她却说她毕业后会分配工作,跟他一起养家。 养家不养家的他不在意,媳妇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养家糊口他的责任。可她说一起,她会和他一起生活。 好吧,男人激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她被抱着翻来覆去,知道他有做避孕,且她自己在安全期,就由着他折腾。 好像漾漾被塞进怀里吃奶,完了又被抱走。她自己转身就睡,又困又累。感觉身上的被子被盖好,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迷糊的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才给自己穿好衣裳。被子叠起放到炕柜上,桌子上放了一杯清水。水已经凉了,她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妈妈、”卫卫听到动静跑进来,果然是妈妈起来了。小家伙过去拽住妈妈的衣角。 “妈妈你好能睡,都十点了。外头给你热着早饭,爸爸把妹妹带走了,让我在门口玩。不许走。真是的,你在家睡觉,难道还能被人偷走了吗?” 她噗呲笑出来,伸手摸摸儿子的小脑瓜。“所以,你是急着去玩,不耐烦陪妈妈?” “当然不是。我、”小家伙挺起胸膛,“我是男子汉,我保护妈妈。” “这还差不多。走,陪妈妈吃饭。” 刚出去正赶上邮递员来送信,二哥给她寄来不少资料,纸笔。妈妈的信里很开心,盼着她能考上大学回家。 到时候带卫卫和漾漾一起回来,妈妈找人帮你带孩子,不用担心。有困难都有爸妈在呢。 “有妈妈真好。” 小家伙在一旁点头:“那当然,谁也没有妈妈好。” 她笑着摸摸儿子脑瓜,转手拆开包裹看复习资料。对于前世九八五毕业的她来说,这些都没有多难。十年后恢复高考,知道大家都荒废了,题目出的简单。 “晚晚、你在家吗?” 资料散落一桌子,来不及收拾知青点的时铃进来了。一眼看到那些资料,眼眸瞬间亮如灯泡。 “晚晚,你爸妈给寄来的资料吗?那么说,恢复高考确定了?” “我二哥寄来的。至于恢不恢复,现在没通知,不确定。” 她没有故意藏着掖着,但也不能把话说的那么死。现在一切都刚开始改变,做事还是仔细些好。但这消息其实传的到处都是,这么模棱两可的已经让很多人相信。 回城、考大学,不论那一样都是改变人命运的东西,所以她不会故意让人歪曲误会。 “我也想考大学。”时铃拿起一本化学课本,上头的知识她早忘光了,当初就学的不扎实。 “可是我们还得上工,根本没时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把钱要回来了 “晚上距离睡觉,怎么也能抽出俩仨小时。只要想学,都有办法的。” “你能不能跟李支书说说,免了我的上工。” “不上工没工分,你吃什么?” “我、他是支书,他同意让大队给我发不就行了。这么上万人的大队呢,又不缺我一个干活的。” 姑娘,你是怎么把这占便宜吃大队白食的话说这么理直气壮的?我不上工那是有李成林,他的工分够我们的口粮。我靠老公养,你靠谁阿这是? “恐怕不行。”也不跟她绕圈子了,直接拒绝吧。这人好像有些听不懂隐晦的拒绝。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晚晚,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是啊。我现在养着俩孩子,还要复习、手头实在是紧。玲玲,你把之前借我的钱先还我应应急。” “你、我、不是在说让你男人免除我的工吗?” “哦。那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真的?” “当然。不过,你先把钱还我。” 时铃那笑僵在了脸上,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滑稽。以为林意晚跟之前一样,三言两语就被她操控,谁承想她居然旧事重提。以前不是很爱面子的人嘛,跟人要账可不符合她大小姐的性子。 “晚晚、你知道的,我家里情况不好。我过年回家我妈病了,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说着她抬手还抹眼泪。 “我命不好,跟你比不了。听说你父母恢复工作了,我还没恭喜你呢。叔叔阿姨苦尽甘来,以后你还是林家的大小姐。” “什么啊,那都是表面。下乡好几年,你依旧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有机会了就能回城。我拖家带口的俩孩子,想复习都难。” 那是你贪图享受,好几年了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哪个不是下地累死累活。就你,依旧过着跟从前没什么区别的生活。 明明被打倒了,明明该是任人践踏的。可这几年李成林将你保护的密不透风。如果不是他,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单纯的生活嘛。那些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可你却从一个温室进了另一个温室,外头的风雨自有人替你隔绝。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离开,我只是想求你帮我不要上工而已,你还这么推三阻四。你父母恢复工作了,你依旧是高干家庭的宝贝闺女,你二哥给你寄这么齐全的复习资料。 有李成林在大队,你就能在大队横着走。几年了不上工,口粮、衣裳什么都不缺。你闺女被李成林背 着在大队,许多人围着稀罕,自有人替你照看。你可以在家里安心复习。 凭什么,凭什么,你都得到这么多了,为什么就不帮我? “晚晚、你最好了。你知道的,这是多难得的机会。我们一起考大学,一起回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我试试吧。可是,玲玲我真的手头很紧,我不比你自己一个人吃饱就行,我还有俩孩子。我真的急需用钱。” 这语气有多软,背后的要挟就有多硬。偏偏时铃有求于人,林意晚父母俩哥哥都恢复了工作,李成林是大队最高领导。不论是回城后还是在这里,她都不能得罪。 “那、我帮你想想办法。” 呵,林意晚心中冷笑。你拿着我的钱,现在只不过是要求你返还,你居然还想在我这里落个人情?你以为都是原身呢,信你的鬼话连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晚晚,那能不能先给我几本资料我先看着。” “等我先看一遍,我二哥寄来的,我得给他个回话。” 再次被拒,时铃已经在心里咬牙切齿,表面上却依旧温柔。“那好吧。” 资料、不上工的权利。她想要这两样,看来必须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了。除了之前的那些,她前前后后一共还欠林意晚好几十。 抹个零、得吐出五十八块钱。五十八啊,她爸一个月工资。她爸可是钳工,工资很高的。 之前的钱一部分被她买了衣裳,如果要还可怎么办?实在没办法,她写信回去撒谎自己生病了。生了挺严重的病,急需用钱。 她在焦灼的等待回信,林意晚那边已经开始拿着资料复习。前世许多高中的知识都忘了,可后世的卷王看如今的资料,还是觉得好简单。 语文、数学,政治,理化,理工类的要考的就是这几门。如果报考外语专业还会考外语。不是这个专业的不考。 她前世就是理科生,这些东西就是有些不太清楚了看一下也立马就能捡起来。听说她这里有资料,知青点的人都来想要借着用一下。 “可以,不过最多三天,你们拿回去自己抄,抄完了还我。” “行,没问题。” 现在这里可没有复印件这东西,想要复印件就得动笔抄。“我说好了,三天如果不归还的话,那就没下次了。” 大家也不知道她这是何意,不过东西是她的,她已经答应借大家也不好再提什么要求。一本不薄的资料,每晚三四个小时加班加点,勉强可以抄完。 李成林对媳妇的事儿不插一言,但对于她这奇怪的要求也有些好奇。晚上被窝里搂着媳妇,问她到底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就是不想他们毁了我的书。那都是二哥给我找的,有些可不容易弄到。不是普通的高中课本。理科全部带着详细的解析。” “是嘛?” “对。” 好吧,他媳妇不说他就不问了。意晚因为资料并不深奥,所以心情很轻松。饶有兴致的跟他聊天。 “冬麦、她没跟那个谁见面吧?” “没。冬麦还是挺听话的,能听得进去劝。” “那就好。” “事情我已经跟他俩谈过了,赵平说会努力、会想办法。真有心的话,一年又不长。” “嗯。”作为男人,对方得拿出诚意。哪怕不够,李成林和她会帮忙。但不能他什么都不做,她们自己送上门去。 小姑子虽然有些不明白二哥的意思,但并没有埋怨的神色。对她这个二嫂该如何还是如何,上工回来就干活。人比之前开朗些,笑容也多了些。 李成林没套了,抱着媳妇干看着不能动。亲了下后回自己被窝,再待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了。 一个人枕着自己胳膊叹气,明明以前不是这么没定力的啊。一个人睡空旷的党支部,俩月不回家的时候常有。就是回了家,那也是心如止水。 现在这是怎么了,一天天的血不是往头上冲就是往底下冲。老是想亲亲抱抱,生理反应来的凶猛剧烈,好半天都下不去。 “你干嘛,唉声叹气的。”意晚没睡着,听着他动静翻身面对他。 “赶快睡觉。”他抬手用被子给她盖住,隔着被子狠狠的抱了一下立马放开。“再不睡觉我就……” 被子里她闷闷的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此时的男人经不起任何撩拨,没套了她知道,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翌日上午她起床带孩子,今儿李成林去公社开会,没法带着闺女。她抱着闺女看书,小家伙一次次的伸手要抓。小孩子抓住什么东西没个轻重,几下就能给她撕烂。 “乖,漾漾别抓书。你听话,让妈妈再看一会儿。” “啊、” 小家伙不干,伸手跟她作对。卫卫进来看妈妈手忙脚乱,他想抱妹妹给妈妈减轻负担。 “妈妈,我抱妹妹。” “不行。妹妹十几斤重,你抱不动。” 将闺女安置到床上,所有玩具都拿过来。让儿子坐炕沿上挡着,陪妹妹玩。“别摔下来,你注意挡着她。” “知道了。” 她自己也坐在一侧,这样不管小家伙往那边歪都有挡头。一上午看着孩子看书,做题是不行了,只能勉强背了会儿语文。 小孩子前仨月最好带,不会翻身不会爬,哭两声也哭不坏不用太担心。可现在却是到处翻,稍不注意就能翻下炕。她在某音上看到过还在掉床下摔的脑袋出血的事儿,对此深以为戒。 时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背书,眼眸里的怨毒一闪而过。她借给知青点好几本书,但全部要求三天后归还。否则再没下一次。 白天上工晚上抄书,三天勉强够自己抄完。为了下一本能借到,谁也不会借给别人。她想借用一下都不行。林意晚,这是逼着她要钱。 父母那里骗来一部分,她自己留着一部分,加一起勉强够归还。原本就是从林意晚这里巧骗去的钱,如今归还的时候却好似割她的肉。 “晚晚,给你钱。” 被骗去的钱终于还回来了,五十多块够买许多东西的。借给她一本化学附带解析,时铃一时间高兴的不行。当下在她家就打开来看,可越看脸色越差。 这是解析嘛,为什么看不懂。“晚晚,你能看懂这个吗?” “也不太懂。你先拿去抄吧,慢慢研究。” 距离高考还有半年的时间,大家都在想各种方法弄资料。光是高中课本不行,一个个高中赶上乱时候,根本没怎么上课。如今又远离学校这么多年,文科可以自行领略背诵,理科却好似在看天书。 一个抄了一本,知青点的人晚上在一起研究。可理科这玩意,实在是伤神费心还没多大进展。 “咱们就光晚上这么一点儿时间,太短了。要是能不上工就好了,可我之前跟晚晚商量,她没同意。” 一位女同学诧异:“跟晚晚有什么关系?” 另一位男同学也问:“对啊。有工分才给口粮,晚晚借我们书用,还能把我们都养活起不成?” “是。我跟我妈说能不能支援我一下,我好间歇请假用功。我妈骂了我一顿,说我就是懒。我们家姊妹七个,孩子多了真的不在意。我下乡六年,我妈根本不在意。就我家那情况,我现在回去住的地方都没有。” “谁不是呢。我们家也好几个,都是放养。” 时铃张着嘴,话题怎么越扯越歪了。可她也不傻,从大家的言语中能听出来,对于让林意晚帮忙免除他们上工,强人所难了。 她如今得依靠意晚的资料,还得依靠这些同学的帮助学习,与大家相悖的意见没敢出口。在心里把众人骂了个翻来覆去。 去要求林意晚她就能帮忙吗?其实她仔细想想也知道应该不可能。林意晚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借的钱都逼迫她还了回去。又哪会帮她不上工。 小道消息传的满天飞,知青们一个个没不想回城的。通过各种渠道弄复习资料,都想通过这个渠道重新回到城市,鱼跃龙门。 意晚在家带孩子看书,写 过的纸张被知青们看到了,被借去做笔记。就在大家都忙活的时候,她带着俩孩子去了县城。 她自己是会骑车的,但那得是路平的情况下。如今这土路疙疙瘩瘩,她可不敢带着俩小崽子骑车。早起让李成林送他们去公社,下午让他来接。可他没在公社停,自行车径直前往县城。 “唉,那边是站点。” “我陪你们一起去。种子基本都下去了,先前种的已经出了苗,现在不忙。我先去农机站一趟,办完事陪你去买东西。” 原来这样,她默默笑了下。“怎么不早说。” “昨晚忘了跟你说了。” 先去农机站办事,他自己骑车进去,她带着俩孩子在外踏青。三月春光明媚,家花野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 桃花谢了长出满树清脆的绿叶,一棵西府海棠开的如火如荼,吸引了漾漾的目光。小闺女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伸着小手想要抓。 “要花花?” “啊、” 卫卫对花没多大兴趣,不过看妹妹喜欢,他蹦跶着想帮妹妹够一朵。奈何他自己也人小力微,跳了几下没够到。小家伙一下子来了劲儿,露胳膊挽袖子就要爬树。 “李卫国、你给我下来。” 妈妈一把提溜着他后脖领子给拽住,小家伙嘴里还在嚷嚷。“我给妹妹摘花。” “你才多大你就敢爬树。给我过来。” “可是,妹妹想要花。” “等你爸出来给她摘。” 小家伙不挣扎了,噘着嘴不高兴。仰头看看高大的花树,“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长的跟爸爸一样高?” “你乖乖吃饭,很快的。” “爸爸、”看李成林出来了,卫卫飞快的迎了上去。“妹妹要花。” “是嘛。” 李成林人高马大的,很快给闺女摘了新鲜的花。小家伙拿在手里辣手摧花,三两下就给揪的不成样子。他媳妇在一旁皱眉叹气,望着闺女的眼眸好像还有嫌弃。 他不由的笑出声来,低头看看她怀里的闺女。小家伙如今又大了些,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嘴巴咿咿呀呀,手上不停的揪扯着花。就这么可爱的娃娃,他媳妇的心肝宝贝,有一天也会被他媳妇嫌弃。 “闺女还小呢。”他凑近媳妇耳侧。“等回家我给你折几支,插到瓶子里可以保持好几天。” 意晚笑笑,低头亲了闺女白嫩嫩的脸颊。“小坏蛋,花花都被你揪烂了。” 两口子先去邮局将她给家里的信寄出去,又沿着主街道慢慢的走。供销社里买了饼干,给卫卫一块儿让他拿着吃。糖块怕孩子长蛀牙就没买,卫卫路过卖糖的柜台,眼巴巴的瞅了一路。 “不许吃糖了。等过年的时候,妈妈再给你买。” “哦。” 看到饼干了,卫卫又开心起来。妈妈给他买了饼干,这东西大队的小朋友可没人有,他拿着出去能召唤一堆小伙伴。 意晚扯了布准备给闺女做新衣裳,卫卫小时候的衣裳不是灰就是蓝,给闺女穿太丑。看她大手笔的买了不少的确良,李成林什么话都没说。以为又是岳父岳母给的。 “妈妈,我想吃肉肉。” 卫卫拉着妈妈的衣裳,眼睛瞟向门口位置的肉摊。国营的肉摊,想吃不光得有钱还得有票。 “吃羊杂好不好,也是肉肉。或者肥肠,用辣椒炒一下特别香。” “好。” 食堂里刚出锅许多卤肉,下水全部不要票。意晚手里有钱,不止儿子馋她也馋啊。看到这么多肉一下子刹不住车,买了一大堆。 猪肝、猪心、肥肠、这些需要处理一下才好吃。三大碗羊杂加辣椒,一家三口吃的满嘴流油满头冒汗。李成林要了个饼子泡在里头,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从食堂出来回家,他在前头小声嘀咕:“真成吃软饭的了,吃的还挺香。” 身后他媳妇噗呲笑了,闺女抓着他衣裳领子开心的叫。他媳妇先将他解救出来,免得他被闺女勒住脖子。 “李成林,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他长腿支撑着车子停了下来,“什么交易?” “现在我来负责家庭开支,等以后你发财了的话,所有产业写我名字。当然了,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其实现在我们也是靠你的工分才有口粮,我跟你开玩笑的。” 他轻轻一笑,媳妇笑颜如花又在逗他。他越来越喜欢她如今的样子,愿意跟他说废话,愿意开口逗他。大眼睛水汪汪的,慧黠皎洁。 这话是玩笑,其实也有让他心安理得的意思。如今他手里的确没现钱,每次都是她掏钱,怕他大男人自尊心发作,引发家庭矛盾。 “好,都给你。就是你现在不这样,我挣的也都是你的。不过,媳妇你就那么肯定我以后能发财?” “只要你想。” “我肯定想啊。给我媳妇买所有的漂亮衣裳,让俩孩子上好学校,买个大房子。”他边说边笑,脸上有做梦般的梦幻感。伸手轻轻捏捏闺女的脸。“给我们漾漾跟妈妈一样买好多漂亮衣裳,跟哥哥一起去上学。” 意晚轻轻的笑起来,在后世被称为画饼的行为,她此时是相信的。相信他有那个能力,相信他爱两个孩子、爱她。 一家四口回家,路上休息的时候一只兔子飞速从草丛中窜出。林意晚只见一道人影闪电一般起身,他居然追着兔子跑了。 “唉、”男人身影已经窜出老远,她低低的自言自语。“那是兔子,怎么可能追的住。” 这话说完没多久,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眸。李成林居然提着一只活的兔子回来了,单手抓着兔子耳朵,灰兔在他手里徒劳的蹬腿。 “你居然追上了兔子?” “嗯。它窝肯定距离远,没能及时钻进去。” “我天、”她真的太震惊了,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儿嘛。可现实如此,由不得她不信。 被媳妇眨着星星眼崇拜的望着,刚才由媳妇付账的一丝丝尴尬也消失不见。看吧,只要努力,他也是很有用的。 媳妇说他以后肯定能发财,他想想啊,做什么能先弄几个钱。不说别的,大队的欠债得还了啊。今年年底吧,老四也结婚了,家里也没事了。他也该把账清一清,不用再拿这个搪塞偏心的父母。 去了趟县城,晚上焖了小米饭。辣椒炒肥肠、辣椒炒猪心、一盘水灵灵的凉拌荠菜,三碟子菜让人看了就流口水。 正吃饭的时候,时铃居然来了。看到她们家居然有肉吃,一时间气愤不平。想到此来的目的,还是压下了恼火。那些钱是林意晚借给她的,她还钱天经地义。 “晚晚、你跟支书说过了吗?” 李成林有些懵,跟他说什么?他回头看他媳妇,只见她媳妇悄悄给他使眼色。他有些不明白意思,但静观其变准没错。 “说什么?” “我不上工的事儿啊。你不是说给你钱,你就帮我、” “唉,唉,时铃。钱是我借给你的,你现在还我。这怎么让你说的,好像进行交易一样。你可别胡说啊,我们家老李可是大公无私的。” 李成林在一旁偷笑,他媳妇有时候好可爱。以前这时铃来找她准没好事,他说过离她远点。 “是。钱是借你的,可我还你、你不是答应我……” “我答应你什么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听说还人家钱还要提条件的。人家能不要利息借你,你该感激不是嘛。” 他媳妇小嘴真能说,把个时铃怼的张口结舌。他的笑意从心里蔓延至眼睛,满目都是赞赏。 “可是、可是、可是你……”可是什么呢,林意晚可没说过她还了 钱就让李成林帮她免除上工。对方只是手里有这两样筹码,所以她想当然了。 “那就让支书帮帮我不行吗?”换个策略,开始卖惨。泫然欲泣惹人可怜。“李大哥,我跟晚晚是最好的朋友。你就帮帮我行吗。” “时知青、我是支书,不是许愿池的□□。” 意晚真的忍不住想笑,时铃想激发他的怜香惜玉心,可惜用错了地方。他这人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一个连自己面子都能随时扔掉的男人,又岂会被这招数所拿捏。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也就只说他惯媳妇没边…… 成功的从时铃手里要回了钱,意晚心情好的不得了。天气越来越热了,给闺女做了新衣裳。 粉色印花的罩衫,搭配咖啡色灯芯绒的背带裤,头发扎俩小揪揪。白嫩嫩的小家伙比画上的娃娃都漂亮,李成林抱着她刚进党支部,就被妇女主任郝大姐给抢了。 “我的天、支书你家这娃娃也太漂亮了。哎呀呀,把这宝贝送给我吧。” 李成林给她个大白眼,抬手把闺女抢回来:“不给你抱了啊。” “唉,别啊。”女人急切的凑过去,想要重新将漾漾抱过来。“支书你别那么小气嘛,这么漂亮的娃娃怎么能一个人独占呢。” 李成林笑骂:“这是我闺女。” 他抱着孩子开会,小家伙乖乖坐他腿上,手里拿着张纸,够她撕半上午的。大眼睛咕噜噜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之前还认生,如今每天都被爸爸抱着出来见这么多人,胆子也大了许多。 开完会李成林弄报表,闺女困了在他怀里睡觉。一手抱娃一手工作,会计过来跟他说事儿,看到他这样,周围又正好没人,不由的叹口气。 “林子、”会计比他大的多,该他喊叔的年纪。“你媳妇准备考大学,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李成林抬头,她写完的草稿他看过,许多都看不懂。不过从知青们的神情可以得知,他媳妇水平相当高。 “应该没问题。咋了叔,你这眉头皱这么紧。” 老头本来想抽烟,烟袋拿出来烟锅都装好了。看到他摆手指指怀里的闺女,老汉把烟袋拿在手里没点。 “还问我?你这小子心忒大。我问你,你媳妇要是考上大学,以后可是分配工作的铁饭碗。听说她父母可都是当官的,那指定给闺女安排大城市的工作。到时候你一个小支书,你咋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呗。” “你啊你、”老汉恨铁不成钢。“万一人飞了,你不鸡飞蛋打。” “那不然呢。怕人飞了,我现在把她翅膀折断?” “也不是那意思。”老汉靠近小声给他出主意。“你把孩子给她放家里,她没那么多时间复习,以后考的也许差一些。要是到省城上学,你不也离的近一点。” 他们市是距离省城最近的一个市,坐火车大概俩小时左右。省城最好的大学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高的学府。可他心里清楚,媳妇肯定是想回家的。不止是因为上学,这些年分离她想父母了。 “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她要真飞了……那只能说明我们缘分尽了。” “唉,你这小子,看起来挺聪明的,咋尽干傻事。当年我劝你这姑娘成分太差,会影响你。你不听。你要不娶他,那年推举你去上工农兵大学,现在哪轮得到她嫌弃你。” “叔、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啥。” 她刚来就落水,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在这个落后的地方被人说肌肤相亲什么的,他作为男人怎么能不负责。她那个成分如果担着个轻浮甚至更坏的名声,那些泼皮还不苍蝇一样的追着不放。 越是美丽的事物,一旦落入凡土脚下泥,则会吸引更多人想要来掺一脚。他从不后悔当年的决定,现在就更是庆幸,她是他老婆。 “叔是替你抱不平。不行,我得去跟她说说,做人不能这么过河拆桥……” “唉,唉,”李成林伸手拉住人,“叔,我媳妇可从没说过以后不要我。未来规划有我的份儿,你老不用给我担心。” “真的?” “比珍珠还真。” “那你刚才……” “我那是比方最坏的结果。我做什么都是我愿意的,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知道您老是担心我,可是真的不必。” “你啊、”老汉叹口气。“我看着你长大的,多聪明多冷静的一个孩子。做事果决有毅力,可咋在对待女人上,这么一头热血。” 李成林笑笑没说什么,他们不知道这在后世有个名词,恋爱脑。李成林自觉自己不是恋爱脑,他只是想对媳妇好而已。跟他相伴一生的女人,他当然得对她好。 抱着孩子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上工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回走。闺女也醒了,饿着肚子的小家伙窝在爸爸肩头,谁逗都不理。 “哎呀,支书你家闺女咋养的,可真好看。” “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娃娃。” “漾漾、”一位年轻媳妇拿着朵地黄花逗她。“你名字谁取的啊,可真好听。” 小家伙还是挺喜欢花的,从阿姨手里接过开始撕起来。李成林对于女人们喜欢自家闺女早免疫了,抱着孩子基本不接话。 村口他先回了家,身后一帮人孩子议论他闺女。一个个夸赞的声音中,有那么一个不和谐的插进来。 “有什么啊。老话说会打扮打扮十七八,不会打扮打扮个屎娃娃。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打扮那么好干啥。浪费。林意晚还是那样,就是不会过。” 刚才那几个回头看李老大媳妇,其中一个爽利的不服怼她。“你家小闺女差不多大吧。长的丑就承认,说什么打扮。你家打扮成这样,看看有没有这么漂亮。” “就是。闺女像妈,或者闺女像爹。不论是爹还是妈,你俩跟人俩都差远了。” “你们、”老大媳妇就是自找的,明知道李成林在大队口碑好人缘好,偏偏老是当着人的面想压一头。每次都被怼,还是不长记性。 “你们拍马屁。” “我们乐意,你管得着嘛。” “咋,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长的丑还嫉妒贬低人家,只能说你这人心不好。” 一帮女人们可不在意她,才不会给她留面子。一个接一个的开口怼她。都是当妈的人,就没有不喜欢漂亮娃娃的。敢说我们漾漾,我们怼死你。 被众多阿姨婶子保护了的漾漾,此时在妈妈怀里吃奶吃的正香。小家伙可以增加辅食了,手指饼干能吃两根。 李成林洗了手接手做饭,媳妇已经和了面,他揉了下上擀面杖。下午他要下地,问媳妇让不让带闺女。 “漾漾皮肤嫩,怕晒着她。用柳枝编一个遮阳帽,给她戴上能行吗。” “行啊,小孩子也是需要见太阳的。晒太阳能补钙,土堆里长大的孩子免疫力高。你忙就找个草窝放好,让她自己玩。” “那可不行。晒太阳没问题我就带着她,放心,不会让她离开我身边。” 意晚想了想,供销社里好像没有卖小孩子戴的遮阳帽。这时期的孩子都养的糙,钱那么紧张不会舍得给孩子买那东西。 下回写信跟妈妈说一下,让她给俩外孙买遮阳帽。这几天先用柳枝,每天编新鲜的。 李成林农村长大的,编个遮阳的环不在话下。吃了饭先去折了柳枝,很快给闺女编好。路上摘了野花,一起编在了里头。 等他编好他媳妇一抬眼就相中了,开心的从他手里拿过来,戴自己脑袋上了。 “这是给闺女的。” “好。” 意晚将花环拿下来,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漾漾睡午觉,她坐到炕上拿出数学书,挑了一道挺难的开始在那儿解。 李成林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看她坐下开始学习了,也不敢再打扰。默默的给她倒了杯水,放下后转身出了屋子。 他一走,意晚情绪暴露。气鼓鼓的脸,嘴唇撅着能挂油瓶。狠狠的将手中的笔重重放桌上,完全没心情学习。 李冬麦进来拿东西,一眼就发现她不高兴。小姑子不知道情况也不敢贸然开口,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 卫卫出去跟小朋友玩了,漾漾睡的小脸发红。她看一眼闺女,闭了闭眼深呼吸几次,很快调整好自己。 再次低头学习,心思终于全部回到数学题上。以前被什么干扰了她也是这样,深呼吸几次基本都能回归正途。 一道大题解开,她笑着伸了个懒腰。抬头的瞬间看到门口漂亮的花环,给闺女那个插的是各种颜色的小花,而这个却是清一色粉色杜鹃。 五彩缤纷固然漂亮,可这种清一色的花环,却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感觉。她接过递到手边的花环,抬眸望着他。 “不喜欢?”她噘着嘴,他伸手捏了下那鼓着的脸颊。“小心眼子。” “我才没有。” 李成林笑着不说话,屋里静悄悄的他弯腰吻上恋慕的红唇。越来越喜欢老婆怎么办,她抱着孩子的样子,低头奋笔疾书的样子,甚至噘嘴瞪他的样子。一个笑容,一个回眸都让他心动。 给漾漾喂了奶才让他带走,一个下午家里就她自己,静悄悄的可以静下来学习。晚上几个知青来借她的笔记,几人在里间激烈的讨论数学。 李成林抱着闺女出了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一位女同学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家里除了意晚其他人都不在。 “晚晚、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打扰你了?” 意晚有些懵,不明白她指什么。另一位女同学开口说:“要不我们以后少来几次吧,支书都被我们挤的在家没地待。” 穿衬衫的男同学点头:“是。之前都没发现。晚晚,没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吧。” 这下意晚明白什么意思了,顿时笑笑摆手。大家最短的也下乡三年了,有这个机会不容易。赶上这么个年代,学校里学的不扎实,能帮就帮一点儿。 “没关系的。” 同学们离开的时候夜里十点,李成林抱着闺女回来,孩子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给闺女脱衣裳,让小家伙睡的舒服些。 刚刚给孩子盖好被子,身后被人搂住了腰。他也是在家里十分放松,这要是搁外头非给她个过肩摔不可。反手将媳妇搂进怀里,抬脚关严房门。 “今儿怎么这么主动?” “谢谢你。” 男人挑眉,弯腰亲她一下。“把自己送给我?我可没套啊。” “没关系,我安全期。” 他也不懂什么安全期,只知道媳妇说的这个时候基本不会怀。顿时双眸一亮,反手将她压在了身下。 夫妻生活对于维护感情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尤其对于男人。在男人的认知里,女人对这个的拒绝,代表着对男人的排斥抗拒不认同。而媳妇的主动,那不亚于打的强心针。 一天天的带着孩子工作,一帮人取笑他又当爹又当妈。发小跟他关系好,休息间隙帮他将背上的孩子接下来。 “我说,你能背着孩子工作,你家那位就不能背着孩子学习嘛。她在家,怎么也比你在外方便吧。” “那样太辛苦了。而且学习需要集中注意力,孩子老捣乱,她哪能专心学习。” “所以你就有媳妇跟没有一样,自己家里家外的忙活,还得带着个奶娃娃。” “我乐意。” 仨字,把发小也给噎的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媳妇给你喝什么迷魂汤了,迷的你五迷三道的。一天天这么累还挺高兴。让我媳妇跟她学学,我也看看是个啥滋味。” 李成林笑了,给闺女脱了小袜子。她穿着袜子踩在土地上不过瘾,一直在用手揪。他媳妇说了孩子玩土没关系,只要不吃进嘴里就行。 “哎,你说话啊。你不是傻了吧。” 李成林不搭理他,如今地里基本都在锄草,活儿简单基本不用多费心。不过他下午得去公社开会,时间长小家伙不知道能不能待住。 “我来带,你自己去开会。”中午她给孩子喂了奶,坐在桌前先吃饭。他抱着闺女,等她吃完他再吃。 “你能行吗?” “能行。正好学累了,我也出去透透气。” “那要不我带你们去公社。我知道哪儿有杏树,现在应该可以吃了。” “好啊。” 妈妈妹妹要跟爸爸出门,卫卫肯定要跟。娘儿仨被他放到地方,李成林自己骑车去开会。这一片有杏树还有李树,但并不是深山,最多有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没危险。 “沿着西边走,不到一公里就进入公社。你们玩一会儿就往那边走,杏吃多了闹肚子。” “知道了,管家公。” 李成林摇头失笑,他媳妇抱着闺女,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让他有些舍不得走。可不走不行,还有工作等着呢。这边不远就是田地,地里有干活的人。 树上的杏有些不太熟,他已经提醒别多吃。这一片风景特别好,她每天低头看书,出来也能放松心情舒缓眼睛。 铺开带着的床单,树上摘了八成熟的杏。咬一口有些酸,但已经离骨。漾漾开心的在地上爬,她最近被爸爸带着每天在外,已经成了个野孩子,这种场景好似来到主场一样自在。 爬过去拿了个杏就往嘴里塞,咬一口用她那刚出来的门牙磨,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酸的流口水。 “啊、” 意晚哈哈笑,闺女被酸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小小的人儿不会说话,但那表情特别生动,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她出来时给孩子们带了饼干,卫卫也嫌杏太酸,拿着饼干跟妹妹分享。有他带着妹妹玩,意晚开始当起了采花大盗。 各种野花采了一大把,跟闺女说的好好的让她别揪。小家伙乖乖点头,结果一转脸给她揪了个稀巴烂。 “小坏蛋,就会给妈妈捣乱。” 下午李成林忙完出来找到她们,卫卫小声的跟爸爸说:“妹妹把妈妈的花给揪了,被妈妈打屁股。” 他抱着闺女,小家伙有些困,小猪一样在爸爸怀里安心的打瞌睡。他回头看媳妇居然提着一只山鸡,顿时眼睛瞪的溜圆。 “你哪儿来的鸡?” “买的啊。一个十几岁的后生逮的,我给买下了。我们晚上回去炒鸡肉拌面吃。” “吓死我了,不是你去逮的就行。” “哈哈,我可没那本事。” “等我忙过这一阵、” “好。” 卫卫大了不用大人看,小家伙如今小伙伴可多了,一天天在外疯玩。晚上妈妈会教他背诗或者算术,他现在已经会做一年级的题。 李成林带着闺女工作,小家伙戴着姥姥给寄来的遮阳帽,洋气又漂亮。大大的帽檐能完全遮住阳光,如果长时间在户外,李成林一般都会带她在树荫下。 转眼间夏粮收割交了公粮,他跟着去了趟县城,回来的时候眼睛深处充满了喜悦。意晚一看就知道他在高兴什么,肯定又弄到套了。 小两口生活和谐,时间过的飞快。十月的时候媒体刊登了恢复高考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太多人都沸腾起来开心的跳。 地里庄稼收完了,正在进行秋犁工作。女人们许多都不上工,表姐也闲下来了,好长时间都没来过她家,怕打扰她学习。今儿却是特意来了一趟。 “你知道你公公骂林子不?” “骂他干什么?”分家都说好了以后怎么过,该孝敬的就孝敬,为什么又骂他。他都多大的人了,还是大队支书,当着人骂他不给他一点儿面子,有这么当爹娘的嘛。 “骂他是蠢蛋。之前看他抱着漾漾工作就看不惯,但那会儿不是没确定消息嘛,也就只说他惯媳妇没边。如今确定消息了,骂他是大傻蛋。”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三天前。他回来没说吧。” 意晚摇头,李家那边的事儿他已经很少跟她讲,有什么问题都是他自己解决。这种话肯定不止他爹这么说,估计跟他说的不会少。在这场看 不见摸不着改变之路中,原来他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那啥、晚晚你高考应该没问题吧。你们都是大城市好学校出来的,肯定能考上大学。姐也盼着你们好……” “姐你也担心我以后离开不会再回来?” “姐知道你不是那样人。”表姐笑笑:“其实主要是,你们这一年多感情太好了。这大队多少人,哪个不羡慕。不止是林子对你,你对他也一样,那眼神都带着光。我不信你能舍得不要这个家。” 意晚没说话,但脸上笑容璀璨。消息确切后,爸爸妈妈也给她寄了信,说可以给李成林安排工作。他学历不高,但有当兵的经历,安排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都不用她爸出手,她大哥就安排了。如果没有超越时代的眼光,她会劝李成林去城市工作。但她知道时代发展,也知道李成林的能力。将他禁锢于格子间,岂非折断他的羽翼。 “你读书多,道理比我们明白。虽然经济基础重要,可遇到一个这么对你好的,也是不容易的。” “表姐我知道的。” 希望他们夫妻和乐,她是明白的。对着表姐笑语晏晏,送走人后她在想晚上跟李成林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李成林那里,下工的时候老四说父亲喊他回家,他以为是老四的婚事,之前都说好了腊月结婚。可昨儿他听说好像有变,难道是老四要高考?以后另有打算。 “你媳妇是不是要去考试?” “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我媳妇考试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干嘛又把我叫回来。” 李成林说着抱着闺女起身就要走,真是的,浪费他的时间。漾漾一下午跟着他也累了,回家让孩子到炕上歇歇。 “你给我坐下。”老汉开口喊,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孩子身上。小闺女一周岁了,越长越好看,他活这么大岁数了,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娃娃。 “她去上大学,你们以后咋过日子?你这小子……” 老太进来打断,还非常舍得的给了漾漾一个煮鸡蛋。拍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跟他说。 “我们都是担心你。你媳妇考大学走,有没有说在城里给你安排工作?” 之前因为意晚成分的问题,他放弃了被推荐的资格。这事儿幸好他瞒的严严实实,要不然如今他爹娘这里就是麻烦,还不知道要怎么拿这事儿跟他媳妇提条件呢。 “我的事儿你们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啥数有数。”他爹站起来到他面前。“你咋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你老丈人居然是大官。那么能耐的人如今恢复工作了,咋能不管你这个女婿。还有你四弟,也是高中生,让给帮忙在城里安排个工作。” “爹、您老做梦呢?一个高中生算个啥,一抓一大把。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老四要真有本事,高考去上大学去。等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不用任何人他也是铁饭碗。” “那、我这不是留个后手,万一考不上让你老丈人给帮忙……” “靠我岳父就别想了,我说过了吃软饭不能拖家带口。” “你这小子、” 李成林抱着闺女就跑。想利用他找他岳父帮忙,门都没有。老四有能耐就考试去,想走捷径不可能。这一年没上几个工,若是连考试都过不去,这么个废材还是在家废着吧,别给人找麻烦。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让整个大队的人都听见…… 李家人的打算,在李成林这儿给拦住。他们也都知道,如果李成林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么林意晚那里就更别想。 老汉气的踹翻了小板凳,憋着一肚子的气急需个出口。回头拉住老四,浑浊的眼眸里满是期盼。 “老四,你可得给爹争口气。这回考上大学给你那混蛋二哥瞧瞧。让他看看,吃软饭的是他自己,咱们才不稀罕。” 老四嘴角抽抽,他也很想跟他爹一样豪气万丈,可实在是底气不足。从二嫂那里借来的资料他看不懂,有解析也不明白。最多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 他自己的课本也都拿了出来,可他自己最知道自己。原来在学校排名就在后头,文科背过的忘了,理科简直一头雾水。当初就没学明白,如今几个月时间还没人教,他怎么可能自己学会。 “听到没,你是爹娘最小的疙瘩,爹娘最疼你,可得给爹娘争口气。” “哦。” 老汉气呼呼的胸膛起伏着:“老二你给我等着,看我咋奚落你。你一天天的又当爹又当妈给人看孩子,到时候考不上看你有什么脸。” 老大附和:“就是。还是支书呢,没脸没皮的,开口就说啥吃软饭,挺光彩是咋地。” 老三媳妇在一旁心道:一个个本事没有,面子倒看的挺重。有能耐你们别求人家帮忙,又想占便宜又不想承认,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还是二哥是条汉子,这家人的麻烦他都给媳妇挡在身后。 为二嫂做什么从来不提,开口自嘲自己是吃软饭的。你们想吃啊,不许。 李成林回家对这事儿提都没提,老四遇到这么好的机会,他可是刚高中毕业。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去高考,这都考不上的话也就配种地。少一天天眼高手低的,当自己是什么少爷呢。 “我妈来信了。” “嗯,说什么?” 闺女睡了,两口子面对面的说话。他说李家没什么事儿,她也就不再过问,但她爸妈的提议,她还是决定跟他商量一下。 “如果我考上大学的话,问你愿不愿意一起去城里。” “我?” 意晚没急着追问,等待他自己考虑好。今晚她只是传达这么个意思,她父母有意让他进城。 农忙的时候过去了,知青们为了考大学,一个个不顾工分开始请假。一个个憋着劲想回城,拿着书废寝忘食。当然也有摆烂的,根本看不进去书,感觉学了也没用。 “化学根本看不懂,天书一样。” “数学还不是一样。” 难兄难弟互看一眼,拿出文科来背一下。死马当作活马医,能不能考上听天由命吧。 时铃拿着资料去找意晚,她看不懂的题意晚已经一步步解了出来。草稿纸她都从这里拿走不少,可到现在还是摸不着窍门。 “晚晚、你是怎么会的啊?” “看解析。” “我都、有些看不懂。你教教我行吗?” “这两天没时间。李成林去县里开会了,秋收后他事儿还挺多的。我得看孩子做饭,顾不上啊。” 说着她闺女就站起来要往外走,一周岁的娃娃刚刚学会迈步还走不稳当,抬起小脚就要下地,吓的她赶快过去抱孩子。 “要出去?” “哥哥、”小家伙指着门外,示意意晚她要找哥哥。看妈妈不动急的开口喊她“妈妈、” “好,好,走,走,妈妈带你去找哥哥。” 一边给闺女穿鞋,一边不好意思的冲人开口:“对不起啊,结了婚就是这样,身不由己。只能是抽空学一会儿。解析和草稿都在,你需要就拿。” 时铃咬着唇:你这是跟我凡尔赛呢。什么结了婚身不由己,这半年多来我们这些没结婚的一个个上工就晚上一点儿时间复习。你每天自己在家风吹不着日晒不到的,孩子都是李成林带着。 漾漾穿着棉袄棉裤,俩小辫儿一荡一漾的活泼俏皮。小家伙眼睛长的像爸爸,但鼻子和嘴巴像妈妈。皮肤细腻光滑白里透红,安静的时候很安静,调皮的时候也很调皮。 说要找哥哥,那是一分钟都不愿等。穿着鞋下地后拉着妈妈的手就要往外走。意晚看看时铃,对方蹲下身想哄住孩子。她今儿来是想让意晚帮她复习的,这么走了又白跑一趟。 “漾漾,咱们在家里玩好吗,阿姨给你笔,可以画画玩哦。” “不。”小家伙被她爸带的自我特别强,“找哥哥。” 时铃对孩子没耐心,转头劝意晚。“就让她自己出去玩不行吗?” “当然不行。她才多大,自己怎么可以。” “那找到你儿子,让你儿子带她。” “不行。卫卫也小呢,看不了妹妹。” 意晚说着就准备往外走,用眼神示意她离开。你咋 不走呢,我还要锁门好不好。眼看补习是没戏了,她只好拿着意晚的草稿。 意晚带着闺女去和小孩子们玩,她可不愿浪费时间,转身就回了知青点。意晚看了眼她的背影不再关注,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 这些日子闺女都是李成林带的多,今儿个她带着跟孩子们玩。漾漾不跟同龄孩子一起在家里炕上,非要跟着哥哥一起。 卫卫四岁多,跟他玩的许多都比他大。这么大的孩子正是一刻不闲的时候,她跟在后头有时候还得抱着闺女,一下午可把她累的不轻。 爬高下低,走了老远找到几棵栗子树。野生栗子低处的早已没有,几个女人挎着篮子,手里拿着竹竿在敲。 “小兔崽子们给我留几个,老娘敲下来的。” 一帮大人孩子嘻嘻哈哈的捡,她也飞快的蹲下身去抢。几棵树上基本没剩多少,抢着吃的快乐意晚今儿也体会了一把。 她闺女捡了一个,很快又放下,抬手看自己的小手手,望着妈妈有些委屈。意晚笑着给闺女吹吹,小家伙这才开心起来。 “扎手了吧。” “扎。” 栗子没捡几个,看她没兴趣了将栗子给了卫卫几个孩子,娘儿俩到一旁去摘花。秋天漫山遍野的野菊花,还有鸡冠花,颜色十分鲜艳。 “发、” “是花。”她纠正孩子的读音。 “发发。” “花花。” 一大把的野花拿在手里,闺女如今大了些已经不会拿在手里就揪扯了。开心的拿着花花,被妈妈抱在怀里。小孩子们已经跑远了,卫卫没跟小伙伴一起,他选择陪妈妈和妹妹。 “妹,给你这个,这个好看。” “好弹。” “哈哈、”卫卫笑的前仰后合,“妈,妹妹说话真好玩。大舌头。” “大协头。” “哈哈、”卫卫接着笑,被妈妈给拍了一下。“不许笑话妹妹。你小时候也一样,还以为你一生出来就这样嘛。” “好吧。”被妈妈训了也不以为意,一路上依旧给妹妹摘花。“妹妹、有蝴蝶,你等着哥哥给你抓。” 小男孩身形灵活的去追蝴蝶,意晚怕孩子出意外,抱着闺女紧紧跟在后头。“卫卫,别抓了。” “我能抓到。” 这是抓不抓得到的事儿吗,这是你妈快累死了好不好。没看到也没那么担心,看着就不由的担忧。只好跟在他身后,提醒他危险的地方不可以去。 一路上招花惹草,进村的时候闺女手里拿着花,儿子手里抓着蝴蝶。是的,他上高下河的,还是硬把蝴蝶给抓住了。 一只非常漂亮的虎斑蝶,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小孩子的目光。卫卫开心的跟小伙伴分享蝴蝶,意晚抱着闺女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歇脚。 好几个小时没喝水口干舌燥,抱着闺女接连行动,累的她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 “闺女,你爸爸每天就带你这么玩吗?” “嗯。” 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闺女给她点头。小家伙这几个月爸爸带的多,一个月前断奶后更是完全由爸爸带着。听到她说爸爸,还四下搜寻了一下,好像没爸爸的身影。 “你爸真厉害。”一边工作一边带着孩子,她这才半天不到,他可一般都是一天如此。李成林的体能,可真不是她能比的。 “吆、不是一天天在家复习考大学嘛,这咋带着孩子出来了?” “你男人皮又紧了,想让给他松松。” 老大媳妇也抱着小闺女,开口就是夹枪带棒。意晚懒得理她,怼的她脸色泛白后、抱着闺女起身就准备回家。 “你、你装什么啊装。还给自己的娇气懒惰找个理由,在家复习考大学。哼,之前没下通知的时候你倒是一天天装着,如今通知了,你抱着闺女出来了。咋,怕考不上人笑话。给自己找个理由,被看孩子耽误了。” 意晚停住脚步,看傻子一样的看她。这人脑子里装的什么,为什么能这么想当然的理直气壮。 “我考不考的跟你有关系吗?狗拿耗子,你吃盐吃多了吧。” “你、你少装文化人。你就是考不上,不然你咋不敢接我的话茬。” 地里犁地的基本都是男人,女人们已经不上工在家。听到动静全围了过来,一时间吃瓜群众一大堆。 “我接你话茬了,我考上考不上的你要怎么地?” “你、你都多少年不上学了,咋可能考得上。” “你有病就去医院。我考上考不上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要考上了我给你洗衣做饭一个月,你要考不上就让你爹给我们两口子安排个工作。咋样,你敢赌不?” 原来在这儿等我呢,意晚恍然失笑。“我为什么要跟你赌,我家又不是没人洗衣做饭。” 老大媳妇眼神闪烁,“你是不敢吧?我就知道,小叔子才会被你骗,你不过就是骗他带孩子。累的跟老黄牛一样,最后啥也落不着。” 意晚有些恼,当着这么多吃瓜群众的面火气开始上升。偏老大媳妇今儿好像牟足了劲要做成这赌约,看她没及时搭话,将看热闹的公爹给拽了进来。 “爹,你说我说的对吧。” 李老汉对二儿媳同样不满多时,积压了太多怨愤。当即点头附和:“对。她一个女人家,好几年都不上学了,咋可能考上。就是装相,也就老二蠢会信她。要说考大学,那还得是我们家老四啊。我们家老四可是好学生,从小就聪明。” 一旁看热闹的搭话:“听说你家老四跟那谁家黄了,是因为老四要考大学了吧?” “那当然。我老四以后可是大学生铁饭碗,一般人咋能配得上。” 老大媳妇看话题要跑,赶快开口拉回来。“老二媳妇你就说吧,你不敢跟我赌,是不是知道自己考不上。你承认吧,我们又不笑话你。” 意晚本来不愿意跟她们纠缠,可她非要跑来贴着脸开大,那自己的大度反而会被认为是退缩胆怯。是你自己非要找巴掌,我就不客气了。 “我考不上让我爸给你男人找工作,我考上了的话,你也不用去我家洗衣做饭,看见你我烦。这样吧,你就站党支部大队院一上午,高喊你是个大蠢蛋就行了。” “你、”爱面子的人,被这么下面子一时有些接受不良。 “不敢就算了,赶快给我让开,别耽误我回家。” “谁说我不敢。就按你说的办,你别忘了你答应的,给我们两口子找工作。” 这是在李成林那里碰了壁,想方设法的还是堵到了她面前。想找工作去城里可以理解,可你这手段是真下作。 “哎,老李头,你咋不让你二儿媳给你家老四找铁饭碗?” “我家老四才不用,我老四会自己考上的。” 李老头中气十足,看这样子再活二十年都没问题。因为李成林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琢磨了一番想出这么个点子。 看林意晚抱着闺女走了,老大媳妇自认为这点子实在太美妙。不禁开始想,明年她们两口子都有铁饭碗的生活,妈呀,想想就高兴的冒泡。 一个人去城里不行。但俩人一起去的话就不一样了,孩子也能跟着转粮食关系。到时候一家子都进城。 李成林傍晚回来,没进家门就有人将下午的事儿告诉给他。他暗暗咬牙切齿,大嫂蠢要出洋相就让她出,爹你一大把年纪了,跟着掺和什么。 老话说过头饭吃得,过头话说不得。这还没考呢,你就满大队嚷嚷着老四要当大学生了。就 老四那成绩,高中时他偶然看到过一次他的试卷。数学二十八,语文五十六、理化二十一。 就那分数,他真的能考上大学? 意晚对此事提都没提,晚上复习到十一点才拉灯睡觉。刚闭上眼睛,那边传来李成林的声音。 “等结果出来,大嫂到党支部大队院子的时候,我给你把整个大队的人都叫去。” 意晚回头,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下午那么一出她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已经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早不放在心上了。 生活本就如此,一个人简单,但孤单。前世她已经尝够了孤单寂寞的滋味。所以今生她享受家庭的温暖和欢乐,这些附带的小麻烦不算什么。 没想到他会上心,不是口头的道歉或者说什么空话哄她。而是具体提出了方案,到时候好好给她出气。 “好。”她凑过去搂着他胳膊,“那说好了,到时候你把所有人都喊过去。我要看看她脸皮有多厚。” “嗯,放心。” 临近考试了,他每天尽可能的做好后勤,晚上也不扰她,让她安心学习。时间很快来到考试那天,她们这一片的全部被分在公社初中的考场。 考场没什么先进的仪器,但监考却是非常严格的。前后各一个监考老师,学生之间的座位隔着一米多宽,伸着脖子也休想看到对方的卷子。 两位监考老师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全方位监考,意晚原以为这样的考试应该不会有人作弊。谁知刚开始没多久的数学中,就被发现了一个传答案的。 被监考老师当场揪出,赶出考场今年失去了考试的资格。等考完出来才听说,一共揪出四个,全都被取消了资格。 维护考试的公平合理性,这样的结果大家都没意见。“今年报名的人相当杂,有些初中都没毕业。” “那也不能想这些旁门左道啊。” “自己没本事,不想旁门怎么办。孤注一掷呗,万一成了呢。” 第二堂考语文,这回传小抄的少了,只有俩被揪出。意晚这边没动静,她安心的答完前头的题,提笔刷刷的写作文。 考完试她本来是想在家陪闺女玩的,结果被几个知青给围了。“对对答案,我这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心慌慌的。” “我也是。”男生忐忑不安。在这里五年了,他无比迫切的想要回城。希望就在眼前,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抓住。别说本科就是大专能考上一个也行。 李成林抱着闺女:“你们对吧,我带孩子出去玩。” 将空间让给他们,一帮人拿着从老师那里弄到的试卷,开始一道一道的对答案。数学题越对心越凉,有人已经在哀嚎了。 一帮人在这里待到很晚才走,而李家那边,此时也都在紧张的问老四考的怎么样。 “四弟,大嫂这回能不能去城里可就看你的了。你可不能让大嫂落空啊。” 李老汉拉着儿子:“有把握上省理工大学吗?听说那是咱省最好的大学。” 李老太也站一旁:“娘给你做了荷包蛋,先吃吃补充体力。这考试也是很费脑子的,得补补。” 老四什么都没说,低头沉默的吃鸡蛋。被问的急了开始不高兴。“等结果出来才知道啊,现在我怎么知道。” 好吧,再急也没办法。等待的时间总是过的那么慢,大队里对这场考试并不关心,但对于李家老大媳妇的话却是十分的感兴趣。 “哪天出成绩啊,到时候咱去看热闹。” “应该很快吧。” 意晚也接到了妈妈的信,让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家里房间给她准备好了,让她把老公孩子都带上。这事儿之前跟李成林商量过,他这回会陪她一起回。 “车票我托人去买。两张卧铺尽量买下铺,实在不行中铺或者上铺。” “好。” 几天后到学校领取通知,带着大队开具的介绍信证明身份。大家之前就已经开好,这回去了直接找办公室老师领取就行。 看到好多人失望出来,大家都是紧张的不行。时铃没考上,从办公室出来就哭了出来。门口已经有许多人在抽泣,她倒是并不显眼。 意晚拿着自己的通知书回家。有前世学识的加持,再加上这回考试难度不高她复习到位,这回她居然考上了最高学府建筑系。一路上开心不已,可以带孩子回家了。 她这些日子忙着复习考试,都没关注其他。等听到大喇叭开始广播,这才惊觉大喇叭已经安装好了。 李成林直接带她来了大队,很快李家人来了好几个。一直不计较的人,这回却不知道用的什么名义,把李家人给叫到了这里。还有几个小队长,也都在这边。 “大嫂,我媳妇考上大学你就到大队喊你是大蠢蛋。”他拿出媳妇的录取通知。“喏,看到了吧,最高学府的录取通知。我媳妇不仅考上了,而且还是最好的大学。” 李大嫂不识字,可她也认识那大红印章。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然后身边有人嗤笑。 “看啥看,那是最高学府的印章,还能有假嘛。” 李成林看她想躲,伸手将她拉到桌前,抬手打开了喇叭。“来吧,兑现的时候到了。” 李大嫂急了,“老二,老二,我就是嘴贱的,我胡说八道的。你就放过我吧,就算了行嘛。” “之前是谁说的,我媳妇考上大学她就喊自己是个大蠢蛋。” “我、我就是那么一说。” “放屁。”李成林火了,吓的她躲都不敢躲,生怕他真的动手打人。“趁着我不在家,逼迫欺负我媳妇。你他娘的现在跟我说你就那么一说、告诉你,老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老大本来就怕这个弟弟,此时抬手给了媳妇俩大嘴巴子。骂完她转身就跑,老大媳妇无人可依靠,顶着脸上的五指印老老实实对着那个话筒开口。按照李成林的要求,一字一句。 “我叫吴花,李成材的媳妇。我就是个大蠢蛋,我知道了,我就是个大蠢蛋……” 李老汉拿着烟锅也想走,被他儿子拽着不许。听着大喇叭里大儿媳自己骂自己,他满腹豪气在知道小儿子落榜时已经泄的一丝不剩。 “爹、你小儿子考上啥大学了啊,我到大喇叭上给你广播一下?你一个个的去说多费劲,大喇叭一广播大家都能知道。” “你、你、”你明知道老四落榜,你这不是拿刀捅我心窝子嘛。“你说来大队有好消息,这就是你的好消息?” “我媳妇考上最高学府了,这还不是好消息?” 老汉在知道小儿子落榜时,那满腹的豪情壮志等着羞辱老二的傲气就已经泄了。没想到他都已经退缩了,老二居然还不放过。他以为二儿媳也落榜,要给他家哪个儿子安排工作这才来的,结果这是拿刀戳他心窝子啊。 “爹,老四考上什么大学了,我给你广播。” “我、我……” 老汉此时后悔不迭,老话说的对啊,过头话说不得。他哪里知道刚念了四年高中的小儿子会落榜。而那个离开学校许多年的二儿媳,居然能考上。还是好大学。 老四没考上,大学生没了。以后也得娶个农村媳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日子。 耳边还有大儿媳在大喇叭里骂自己是蠢货,这下全大队都听到了,李家丢死个人。可偏老二媳妇要去上大学了,说不定她爹妈可能给老二安排好工作。 他最不在意的儿子,居然要过的最好了? 李成林居然把他爹和大嫂骗到了大队,大喇叭广播的全大队都听了个真。一个个仰着脖子听着老大媳妇在大喇叭里骂自己骂了一个多小时。 “我是大蠢蛋,我又蠢又坏、我欺负妯娌,我有眼无珠。我给妯娌道歉,对不起。我下回要是再这样,大家随便骂我,我认……” 老大媳妇仿佛看到了那个社 员大会上侃侃而谈的小叔子,怎么就能给她编排这么多的词呢。词多可以减少时间,她含着泪也得说。 李老汉被奚落的实在待不下去,从大队急匆匆的回了家,路上看到人都低头躲着走。到家了也不消停,大喇叭里大儿媳的声音还在响。 “我欺负妯娌,我又蠢又坏……” 第40章 第四十章带着老公孩子回家 “老二、他就不是我儿子,他是我仇人。” 李老太闭了闭眼深深叹息,她其实早就知道,老二一旦翻脸,绝对不是好惹的。 “现在怎么办?老四没考上,下地的活儿他不会,下地那么累,他怎么干得了。” “咋办,我咋知道咋办。” 之前给老四说的对象已经退婚,李家要退的,还损失了一身衣裳和十五块钱。如今老四大学没考上,以后在大队生活的话,还得重新找对象。 意晚听着大喇叭里的声音,在家里默默的笑。李成林真有你的,想出这么个主意,这回又收拾老大媳妇一回,她以后总该收敛了吧。 李冬麦也一脸喜色,等大喇叭安静后坐炕上跟二嫂说悄悄话。“他说筹到四十多块,二嫂你跟我二哥说说,让他帮我跟爹娘商议一下,就少一些行不行。以后等我们有钱了,我会孝顺爹娘的。” “你二哥现在可是把爹娘得罪了,现在说不定在家里骂他不孝子呢。这事儿……让他去试试吧。你也一起跟着,你是当事人。不过,你真的想好了,要嫁他?” “嗯。他……他可能干了,很努力。” 快一年了,小姑子依旧没改变心意。知道以后发展的林意晚也没再反对。李成林说了那人踏实肯干而且还有技术,既然这样那经济条件不好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队再有两年土改,改革开放机会一大把。就算那人没多少眼光、胆子,可李成林却是标兵。有他带着,妹夫只要跟着他走,日子绝对差不了。 等李成林回来,对妹妹的事儿点头同意。既然你们坚持,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如此,携手同心。 “他娘听说卧床不起了,估计希望你们尽快完婚。走吧,回家跟爹娘商议看怎么办。” 赵家托了人来找李成林,表达了想要结婚的想法。赵平他娘原先就一直病着,今年疼的越发厉害。听说最近已经痛到无法入睡,赵平给找了止痛的草药撑着。 意晚在家里看孩子,李家那边自然好一番争论。最后在李成林一番劝说下,父母将彩礼降到了八十八。 “八十八,发发发、吉利。” “那就六十六吧,六六大顺,更吉利。” “李成林、”他爹气急了连名带姓吼他。“你赶大集呢,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 “您老还知道这不是赶大集啊。”李成林如今在他爹面前越发放的开,这话说的讽刺十足。“您老是嫁女儿,以后是门亲。等您躺床上动不了,还得小麦端茶倒水。” “老子有儿子,老子不用她。” “您确定?”李成林笑着,丝毫不受他爹影响。“我大哥自己吃饭得媳妇端到跟前,我以后估计不会一直在村里,老三木头疙瘩,老四被你们惯的会干啥。就这四个,您确定指的上。” “你、你个小子……” “男人粗心,我们当儿子的,给钱给粮。但这细心照顾的事儿,还是闺女贴心。您老别把事儿做绝。都六十的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老汉想到了父亲,他爹临终前两年失去了自理能力,端茶倒水侍候的是他媳妇。可如今轮到他了,他家这仨儿媳,老大媳妇粗粗拉拉不是照顾人的,老二媳妇别指望,老三媳妇也是个刺头。 难道还真要指望闺女?小麦嫁在了村里以后距离近,可以常来常往。小麦性子好体贴温和,这闺女还心软。 别把路走绝了。也许老二说的对? 老汉考虑许久,最后点头答应。“六十六、我给陪嫁一条新被子,一身新衣裳。” 李老太伸着手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已经晚了。老头子就这么被老二给说动了,他怎么耳朵根子这么软。可老头子已经说出口,她现在说话,岂不是将火力全引到了自己身上。 “布票没了,家里有一床被里,有被面。没那么多棉花。” 一床被子被里被面加棉花,大概价值三四十。一身衣裳也得十几块。老头这回还真是把李成林的话听进去了,想着办喜事留几个礼金和礼品就是。可老太手里紧,不由的有些想法。 李成林回头:“娘,把您给老四准备的先给小麦用,老四不是暂时不结婚嘛。” “那、万一老四也很快结婚呢。” 李冬麦什么感觉都没有,从小她就知道在父母心里她不重要。何况家里最受宠的就是四哥,她娘这么说太正常了。父亲能听二哥的劝,将彩礼降低还说给她这么多东西、她已经很感谢。 “那就多做件衣裳。” 老太松了口气,开口十分抱歉。“我也是没办法。嫁闺女你放低条件好说,娶媳妇人女方咬死不松,不都得按照人家的来嘛。也不是谁都跟咱家似得,彩礼放这么低的。” “娘,谢谢你们,女儿会一辈子记得的。” 既然冬麦自己愿意,李成林也不再多说。赵平那里估计再也没能力凑钱,这还差二十多呢。赵平欠大队二百多,口粮可以领,但借钱是不行的。 “我们借给他吧。”回家意晚这么说,“我手里还有,先借给他用。冬麦嫁给他,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李冬麦瞬间笑起来有些激动,“谢谢二嫂。” “不用客气。以后过的好坏,你别怨我们就行。”毕竟赵家是真穷,可以想见近些年日子会苦。 “我不会。二哥二嫂帮我嫁给我想嫁的人,我谢你们还来不及。” 李冬麦外柔内刚,自己做了选择且历经一年两人不变。李成林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再多说什么,尽力帮助他们。 彩礼钱凑够了,由大队会计做媒送到李家父母手上。婚礼就定在十天后,赵家老太病的起不来身,想急着将儿媳娶过门。 一身衣裳一床被里,李老太给准备的东西。之前说给她多做身新衣裳,老太说没布票。李成林还想去跟父母商量下,迪卡不要票哪怕给做件上衣也好,被妹妹拉住了。 “我去年过年的新衣裳没怎么穿,结婚正好穿那个。别再去跟爹娘说了,彩礼能降这么多我已经很满足。” 她自己乐意,李成林也不好再多言。晚上跟媳妇商量给妹妹什么新婚礼物,他媳妇说早就准备好了。 桃红色印花被面,白色的被里。都是李成林给人帮忙别人送的。棉花不多大概四斤多一点儿,是她跟人高价买的。这时期被子可是值钱货,听说赵家被子也是补丁摞补丁。 “真好看,二嫂你啥时候给做的?” “秋天的时候。我那天在路上看到他帮你提着锄头,还把你头发上的草秸轻轻拿掉。我估摸着……” 李冬麦脸一下子红温,低着头不敢看二哥二嫂。太羞人了,怎么让二嫂给看到了呢。 看她这样李成林失笑摇头,行了,就这样吧。婚姻中虽然条件重要,可个人感情也非常重要。婚姻里太多烦心琐碎,如果不喜欢不乐意,那么多的难关可怎么过。 结婚前两天李冬麦回了父母那边,结婚当天李成林两口子这回全都到了。上午陪新郎官的任务是李成林的,下午送嫁几个嫂子都在,但意晚是那个最显眼的。 头发盘起来温婉大 方,普通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也自有一股书卷气。都知道她考上了最好的大学,滤镜下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崇拜。最高学府的大学生,这不就是以前的女状元嘛。 李成林抱着闺女走在她旁边,他今儿身上穿的也是新做的中山装。从部队回来后坚持不懈的锻炼,让他身形挺拔如松,一身正气如冬日暖阳。尤其转头看向媳妇的目光,浓烈的能融化坚冰。 “别乱动,让爸爸抱着。你现在多重,妈妈抱不动你。” 漾漾噘着嘴,视线从妈妈身上转移,开始四下搜寻。“哥哥呢?” 李成林顺着闺女的目光到处找,可没看到他家臭小子的身影。卫卫这家伙,越来越皮了。小时候明明很乖的娃娃,如今皮小子一个。上山下河无所不为。 “哥哥……等下爸爸给你找。” 李老汉今儿可是高兴了,老二一家人可谓给他长足了面子。好几个跟李成林交好的外村干部都来给搭了礼,村里的就更多了,基本全都到。被面六尺一份儿,进了一大堆。两份儿够一床被子,他计划明天给闺女几块让她自己用。 “恭喜、恭喜、大爷您老身体硬朗。” “恭喜、大爷我是河东大队的,跟成林关系好,铁哥们。” 太多人冲着李成林的面子来的,最起码也是带着床单被面这样的礼物。且东西质量好,都是崭新的东西。关键是这么多乡村干部都来,一个个开口恭维,美的老汉找不着北了都快。 等下午闺女出了门,老汉看着这热闹的场景还在感叹。四个儿子,目前来看最有出息的就是老二。他以后又多了个大学生媳妇,城里当干部的岳家…… “琢磨啥呢,一个人偷着乐。”老太给他拿了个豆包,坐下一起吃。 “琢磨老二媳妇会不会跟老二离婚。要是她能跟老二一直过,以后这五个孩子,可以看见肯定老二最能耐。” “嗯。”李老太也赞同死老头子的话。“可我看啊,变数太大。之前结婚的时候我就打听过,老二媳妇娘家那可是咱们够不着的家庭。要不是这些年这样,轮也轮不到咱们这样的人家结亲。” “是啊。不了我就说老二是个傻蛋。人家家庭已经那么高了,他还支持她去考大学。如今好,人家考的最高学府。以后毕业铁饭碗还得是坐办公室的。人长的还那么好,那还能看得上他?” “老二这孩子,有时候脑子好使,这事儿上是真蠢。给媳妇支撑走那么高,下一步就得是踹了他这梯子。” “蠢死了,偏他还不认为。我跟他说过多少,你看他能听进去一点儿不。” “我也说过。唉,咱家老二啊,能干是真能干。一个大男人家里家外啥都会,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有那耐心。漾漾那小家伙基本他一手带大的,你看老大家小闺女差不多大,老大抱过几回?” “老二媳妇不会将他们爷仨都一起踹了吧?俩孩子老二带的多,如今更是他带。” “那可完了。他一个人带俩拖油瓶,哪家好女人能乐意找他。” “那咋办啊?”老汉有些急眼,虽然他家老二在当地也混的不错。可要是有岳家加持,那更上一层楼啊。今儿许多都在庆贺老二媳妇考上最高学府,一个个看向老二的目光充满艳羡。 “不行,我得跟老二好好谈谈。说什么也得哄好媳妇,不能让人跑了。” ———— “你们以后都消停些,别惹晚晚不高兴,我就烧高香了。”等老汉找机会跟他说这事儿,李成林如此回复。 “你这臭小子、要不是你这么支持她考大学,她考不上不就留在这儿了嘛。她爹妈为了闺女过的好,还不得给你找工作。说不好帮忙给老四也安排一个。” “又来了。爹,老四自己连大学都考不上,你还想让他干什么,他能干什么?” “你就这么瞧不起你四弟?” “满分七百五、我初中能考六百九。老四将将四百上了高中,三年高中他念了四年,今年的题根本就不难,他考上了嘛。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旁人给的。” 提起这个来,老汉有些愧疚。当初老二中考第一,是他说家里没钱没让他上。十五六的大小伙子了,地里一天十二分的活儿他都能干。后来去了当兵,津贴也都给了家里。 “老子是担心你。以前的都过去了,如今是你媳妇考的那么好。万一她把你爷仨都给蹬了,你带着俩拖油瓶以后日子咋办?” “凉拌。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李成林堂堂男子汉,要是靠那些下作手段才能留住媳妇,这辈子我情愿打光棍。” 意晚出门去,正好听到他这句。全力支持她高考,她如今在旁人一次次的话语中,才真正明白他承担的压力。是不是一个个都在说他傻,都认为他会鸡飞蛋打。 李老汉气呼呼的走了,老二这死孩子脾气咋这么犟,到底随了谁了?看似精明实际傻的要死,蠢死他得了。 意晚回屋继续收拾东西,小姑子结婚了,今年他们回她娘家过年。火车票已经买好,明天下午六点十二的车,一张下铺一张中铺一张上铺。 “棉袄都得带上吧?得有换的。”李成林进来看她把闺女的衣裳又放回去了,开口提醒。 “我妈信里说不用拿那么多衣裳,尤其孩子的。大哥二哥已经给他俩买了许多衣裳,我妈也给准备的有。让我们轻装上阵,带多了路上麻烦。” “哦,那行。之前跟赵家说好的,环环到那里帮着照看漾漾,每月六块钱。我明天上午去接她过来。” “环环十六了,其实还未成年呢。” “十六岁,大队上工基本挣的都是整工分了。” “好吧。”是她观念超越时空,忘了这时期的农村女孩子能读小学就已经很好。环环在家带弟妹上工,已经是个大人了。跟着她到城市,等漾漾可以上幼儿园后,可以给她报一个夜校,增加知识。 一家四口带着赵家大闺女一起出发,坐班车到市里,转公交去火车站。终于上了车才算是安心。放下行李长舒一口气,听着火车叮叮咣咣前行的声音,她站在窗口默默的站着。 终于要回家了,终于要见到爸爸妈妈了。照片上的他们和她现实里的父母一模一样,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缘分。 卫卫和漾漾第一次坐火车,新奇的到处看。李成林跟在身后,时刻提醒俩孩子不要影响别人,也别磕着碰着。 环环去给俩孩子冲了麦乳精过来,水壶里灌满了热水,给意晚晾了一杯。“要喝水吗?” “谢谢。” “别这么客气,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环环,你喜欢去城里吗?” “喜欢啊。”女孩羞涩的笑笑:“我能挣钱,还能去城里见世面。你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呢。” 说完她想到什么,小声的问:“那个,以后我们住您娘家吗?” “暂时是这样的。明年我开始上学,我爸妈都要上班,所以得有人看孩子。卫卫送去幼儿园,需要早晚接送,这个我妈或者我哥会做,但漾漾得有人在家照看。” “哦。” “你放心,我们家房子挺大的。楼下俩房间楼上四个房间,还有阁楼。我大哥二哥都没结婚,家里人口并不复杂。” “您俩哥哥,他们都比你大吧,没结婚?” “嗯。” 其他的她没再细说,大哥眼看要结婚了却跟着父母下放,婚事告吹就这么拖了下来。二哥其实没多大,下放的时候二十二岁。家里出事,这些年也没这心思。 一晚上的火车,翌日上午九点半才能到。这时期火车没提速,就是这么慢腾腾的。晚上她带着漾漾睡下铺,李成林和儿子睡中铺,环环睡上铺。 女孩没想到车上居然还有小床,舒舒服服的躺着睡觉,实在是太好了。意晚姨家里肯定很富裕。 虽然有猜测,可当看到那从未见过的独栋洋房时,还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手里提着行李,林 二哥要帮忙她愣是没让。她是来当保姆的,怎么能让主人帮她干活。 林意淮笑着摇头,小妹找的这小保姆还挺有意思。意晚有些近乡情怯,站在门口居然不敢去推门。紧张的撰紧了手指,呼吸都急促起来。 卫卫和漾漾有些兴奋,在院里到处看。李成林招呼俩孩子,也没发现她的紧张。 忽然间,眼前的门打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性出现在那里,意晚在看清楚的那一刻,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是妈妈,是妈妈回来了。 “妈、” “哎。”女人伸手将闺女搂住,同样止不住的泪。闺女哭成这样,这些年受委屈了。都是他们做父母的不好,连累孩子们都跟着受罪。俩儿子自小管教严厉,男孩子适应能力强她还不觉得什么。 可是女儿,她从小娇养长大的闺女啊,那真是温室里的花一朝给扔进了狂风暴雨中。自从下放开始,她这心就没有一天不是提着的。 就是看到信说闺女过的好,她也根本没法安心。知道她考上大学了,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终于要回来了,她的宝贝闺女终于回来了。 “别哭啊、”父亲从屋里出来,伸手拍拍老婆安慰。“闺女刚回来,让她们先进屋。” “哦,对,对。快进屋,进屋。” 妈妈抹着眼泪,看到儿子身旁的男人和俩孩子。第一次见女婿和俩外孙,一时间眼泪还挂着脸上换上笑容。 “小李第一次来,快领孩子进屋。” 李成林第一次见岳父岳母,其实也是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知道岳父级别高,但进入大院后还是被震了。一下子跨过好几个阶层,让他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此时面对岳母亲切的招呼,他礼貌的点头打招呼。“爸妈,你们好,第一次见面,我是李成林。” “哎,”岳母应了一声,岳父也点了下头。这就算接受他了,第一次登门没给他任何下马威。 他笑笑一手一个将孩子牵过来。“这是姥姥姥爷,爸爸路上怎么教你们的,喊人。” 卫卫牵着妹妹的手,小家伙不再四处乱瞟,规规矩矩的在姥姥跟前站定。 “姥姥姥爷好,我是李卫国。我四岁半。” 漾漾跟着哥哥也点头:“我是漾漾,我一岁、一岁多了。” “哎呀我的天、”俩娃娃一下子萌化了老人的心,上前一步一人一个,将下一代搂进了怀里。林父牵着卫卫的手,林母抱起了外孙女。 “像,跟晚晚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父母对自己的爱,传递到了下一代。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进屋,有了俩孩子在场,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厨房里饭菜已经准备好,林意淮洗手进去端菜。环环放下东西后洗了手赶快进去帮忙。再加上李成林,仨人很快摆好了饭桌。 林父拿出特供的好酒招待女婿,意晚跟妈妈坐在一起,面对她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妈妈,说着话总是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林妈妈搂着女儿心疼不已,“乖,不哭了啊。回家了,以后每天都跟妈妈在一起,每天都能看到。” “嗯。” 林妈妈给她擦眼泪:“多大了跟个孩子似得,看卫卫和漾漾笑话你。” 她亲切的搂住妈妈的胳膊,在失去妈妈那么多年后再次见到,她心情怎么可能平静。 “我才不管。” 那边男人们开始喝酒,李成林第一次跟岳父上酒桌,自然是杯杯见底。林父默默打量着女婿,心里暗暗一项项评估。【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大哥,你悠着点儿,别又把…… “妈,我大哥忙什么呢?” “你大哥现在可是大忙人,比你爸都忙。你爸都每天回家,你大哥我已经一周没见人了。电话打了说是出差不在,等回来就回家。让我跟你说抱歉,帮他解释实在是工作太忙。” 意晚点头,她当然不会挑这些理。今晚的饭菜十分的丰盛,大菜好像是厨师做的,味道不一般。 红烧肉、辣子鸡、糖醋里脊、松鼠桂鱼、炝拌土豆丝、大煮干丝、一品豆腐、蟹粉狮子头,外加一个老鸭汤。 八菜一汤光是外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家常菜,色香味意形养俱全。李成林第一次面对这场面,饭桌上其实有些拘谨。面对岳父和二舅子你来我往的一杯又一杯,他平时喝一斤半都没事的人,吃完已经腿发软。 俩孩子吃过瘾了,第一次这么放肆的吃肉,卫卫吃的小肚子都鼓了出来。牵着妹妹上卫生间,兄妹俩嘀嘀咕咕的说话,那背影让林妈妈看的眼眶再次湿润。 “多像你小时候、被哥哥牵着手。” “妈、”她搂着妈妈胳膊,“是不是很想我?” 妈妈歪着脑袋贴近:“是啊,很担心你。现在看到这样,总算是放下了心。” 李成林上了厕所后被二哥扶着送到二楼房间,意晚跟妈妈腻歪了一会儿也去洗洗睡觉。俩小家伙跟着环环睡,一楼的房间里放了孩子的小床。 “你找的这姑娘,看起来还不错。”刚才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子,带孩子去洗漱。本来漾漾要跟妈妈的,她十分耐心的哄孩子。 “嗯,是个很好的姑娘。” “你大哥也提议家里找个帮忙的人,我是被前些年那些事给弄怕了。能自己干就自己干吧。不过你爸说,以后不会再那样了。要是这姑娘一个人弄不了,就再找一个帮忙。” “嗯、我上学离家远,肯定只能一周回来一次。光是做家务带孩子的话,环环应该没问题。就是做饭……你知道的,大家都吃的简单,炒菜的时候都少,她可能不太会。” “那没关系,慢慢学就是了。” 林父从卫生间出来:“让孩子去休息,有话明天再说。” “好,好,你们快去休息吧。以后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说话。” 俩舅舅给孩子买了玩具,漾漾的是洋娃娃,有两个不一样的。卫卫的是小手枪、飞机、俩孩子晚上抱着玩具睡的。 父母的房间在一楼,环环带着俩孩子也在一楼。二楼四个房间,林家兄妹仨一人一个。还有一间是爸爸的书房,没父亲允许谁都不会进。 意晚洗了澡换了睡觉,进房间的时候李成林已经睡下。衣裳被二哥给扒光,就穿了条内裤。屋里暖气充足他嫌热,蹬了被子就那么睡着。 抬头环视一下这里,和记忆里的区别不大。这是父亲恢复工作后新分的房子,比原先的大了一些。不过她的房间依旧是二楼最大的那间,一米八的大床,米色的衣柜,米色的梳妆台,整体温婉温馨。 给他预备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她自己在另一侧躺下睡觉。她晚上看到二哥拆了三瓶酒,大部分都进了李成林的肚子。她有些搞不懂父亲和哥哥为什么这么灌他,把在大队被人戏称千杯不醉的李成林给灌成这样。 明天偷偷问问二哥吧。 一路折腾也累了,洗了澡特别解乏,一觉睡醒简直太舒服了。阳光已经爬满窗帘,书桌上看看时间,上午十点了。 悠闲的起床穿衣下楼,李成林在客厅陪着俩孩子玩。环环看她下来,笑着说给她热早点。 豆浆、油条,还有一个包子。她在餐桌坐下:“你去买的?” “不是。阿姨说我刚来不熟悉,不让我随便出门。是……”女孩卡壳了,好像哪里不对。 “我喊您父母叔叔阿姨,我该喊支书什么啊?”她爸爸跟李成林称兄道弟,她应该比他们两口子小一辈。但一路上没特意说这个事儿,她有些怕李成林跟他说话很少,没称呼过。 “我们各论各的。这样吧,以后你喊我姐,叫李成林姐夫。”她才二十多,可不想被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喊姨。 “好。早饭是姐夫去买的。”女孩凑近小声跟她说话。“姐夫也没来过啊,他怎么不会走丢,叔叔阿姨也放心他。” “他以前是当侦查兵的。”别说普通的住宅区,就是敌我双方交战区也敢上前。谁会担心他啊。 “哦。姐夫好厉害。” “我爸妈和二哥都去上班了吗?” “是。二哥说今天会早点回来,等下周就放假了。” 快过年了,二哥的确该放假了。她妈妈过年应该也有假期,只有她爸越到年节越忙。下基层,怎么也得到过了初五才能有空休息。 家里人都不在,屋里环环和李成林 已经打扫了卫生。她坐在餐桌吃饭,目光落在客厅那爷仨身上。李成林放下闺女让她自己玩,起身到她旁边坐下。 “你给我准备的蜂蜜水?” “嗯。你昨晚喝了多少?” “不知道。二哥耍赖,他自己不喝一个劲儿的灌我。” 噗呲、意晚笑起来,大男人怎么也有委屈的时候。“你就当第一次上岳父家门,被二舅子刁难不是很正常嘛。” 他默默点点头,“所以我才喝多了啊,怎么上楼的都忘了。” “二哥把你扶上去的。” “我没出什么洋相吧?” 意晚凑近他:“你喝醉会出洋相?” “没有吧。一般不会醉,真喝多了也是躺下睡觉。” 意晚前世应酬见过各种各样的酒鬼,喝多了撒酒疯的比比皆是。根据心理学来讲,喝多了话多的人属于单纯的城府不深,喝多了闹事的属于自控力差内心阴暗,像他这样喝多了安静睡觉,属于自控力强理智有分寸。 她忽然明白了,她爸和二哥为什么灌他酒。酒品见人品,这是试探他的性子。对了,之前说给他安排工作,他到现在想好了没有。 “之前说的事儿,你考虑好了吗?” 李成林其实很希望一家人在一起,他舍不得孩子更舍不得老婆。可是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没法接受岳家的安排,住在岳家生活, 人的心理一旦失去平衡,做事就会出现偏差。接受岳家的帮助生活,就算岳家人厚道什么都不说,他自己也会自卑。极端的自卑催生极度的自傲,一个完全没了自信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会变的多可厌。 “还是不要了。” 说出自己的结果,他其实十分忐忑,也知道自己在赌。媳妇上的最高学府建筑系,毕业有她家人,指定可以留在这里。一个是大都市,一个是小村庄,如果这四年他不能突破这局面,他们的未来他不敢想。 “我还是想先做现在的这个,等合适的时机再看。” 意晚在后世见的多,很容易接受他的决定。别看他能张口跟李家人喊出吃软饭的话,实际上但凡能靠自己的,他都不是个依靠旁人的人。自尊心极强的人,让他完全靠着岳家生活,时间长了心理要出问题。 两年,最多两年时间摆摊就会彻底放开。这两年她在这边读书,他肯定会来往与两地。到时候再看他的选择。实在不行等她毕业,到时候先组建一个施工队,成立建筑公司。 是不是得去开发区啊?改革开放的风会从那边吹过来,她这思维太超前,不知道那时候在北方能不能展开。 没关系了,眼下先这样。日子都是边走边看的,没谁能把自己一生都规划好。现在的目的是看孩子,读书。读书她已经读过一遍,研究生的学历,别说再去读,就是去教都是没问题的。 读书没负担没压力,她想着给自己买辆自行车,下午课程不点名的话就骑车回家。闺女还小,她有些不放心。 “你生气了?”李成林忐忑,小声发问。 “没有。”意晚冲他笑笑,“你是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要怎么生活当然你自己说了算。” “我会把俩孩子的口粮兑换成粮票给你,其他方面肯定还是要占岳父岳母的光。” “没关系啊,等你以后发达了,好好孝顺我爸妈就是了。” 李成林笑,媳妇眼眸透亮,的确没有一丝埋怨。“如果我一直都没发达呢?” “那等我父母年迈,你可以照顾他们,像儿子一样。这样好不好?” “好。”回头看环环领着俩孩子去了院子里,他探头亲她一下。“就是岳父岳母什么都不做,我做女婿的也该孝顺他们。” 意晚笑笑没说话,一切等结果再说,现在的饼姑且相信他。中午家人都不回来,家里什么都有,李成林下厨给做的午饭。 她说要吃面,他给做了臊子面。土豆、茭瓜切丁,猪肉丁先下锅煸炒出香,加入配菜炒过后添水,放入泡发好的蘑菇,豆腐。 他特别会做面,一般有时间都会自己和面。白面揉到软硬适中,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抹油放那里饧发一个小时。然后想做成什么形状都可以。 “李成林,你这都是在部队学的吧?” “嗯。我们炊事班长是安市人,做面特别好。等夏天有了西红柿韭菜,我给你做蘸水面。” “好。” “家里没有油泼辣子,要不我们去买一些回来你给做?” “好。不过这么用油,你不怕岳母训你。” “菜籽油少,但羊油多。用羊油可以做辣子吗?” “可以啊,之前咱们家里那一罐不就是羊辣子嘛。” “哦,一点儿膻味都没有,我都不知道。” 林父的供给多,之前分的羊肉太肥,林妈妈就全给咧了油。炒菜吧她手艺一般,做出来总有一股羊肉味儿,不喜欢就一直没怎么吃。 意晚和李成林吃了午饭出门,她在家里熟门熟路,抽屉里找到了家里的供应本,还有妈妈放的家用。 钱她没动,只拿了本。辣椒粉,还有桂皮草果等各种香料,葱姜蒜家里都有、芹菜转了好久才买到一根。现在这个时代,冬天买新鲜蔬菜太不容易。 等林妈妈下午四点回来,一进屋就闻到了各种香料混杂的辣子香味。“晚晚你做什么了这么香?” 意晚从厨房跑出来:“不是我做的,是你女婿做了羊油辣子。吃面的时候放一些,特别好吃。” “嗯,闻着就香。” “那当然,这可是他在部队学的不传之秘。” 望着女儿那与有荣焉的脸,大眼睛里满是骄傲。林妈妈原先的担忧彻底没了,看来小两口如今感情不一般。只要他们好,做父母的还有什么所求。 “跟成林商量过了没有,你爸说可以安排他进机械厂,或者电业局。”看闺女不说话,她以为是对这些部门不满意。 “那要不去运输队?我是觉得运输队活儿太累,虽然挣的多,可成天不在家。而且他……他会开车吗?” 意晚摇头:“我不知道。” 这时期农村哪儿有汽车啊,她哪儿知道他会不会开车。不过就算不会,学俩月也就会了。他胆大心细,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你跟他商量一下,看他愿意去哪儿。或者,晚上让你爸问他。” “妈、那个、他说还是回家。先这么着,等以后再说。” “回家?不是,他没辞掉大队支书的职务?” “没有。” 林妈妈自己是大学文凭,如今在卫生部任职。她性格特别好,温柔和善。自己夫妻一番好意被女婿拒绝,也只是一瞬间的诧异,叹息一声并未生气。 “晚晚,你知道爸爸妈妈在担心你。夫妻两地分居不利于感情,你和成林已经有俩孩子……” 林妈妈转头,视线落在俩孩子身上。卫卫长的特别像二儿子,都说外甥像舅舅,一点儿都不假,一看就是他们林家的血脉。漾漾就好像再次让她见到了闺女小时候,都是心肝宝贝。 “孩子还是生活在原生家庭更好。而且妈妈看出来了,在家里是不是就是女婿照顾你的多。你和女婿好好生活,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妈,我们又不离婚。我当然知道健全家庭对孩子好,”她看一眼厨房,李成林和环环在准备晚饭。他高大的背影系着围裙,人夫感爆棚。 “他不想接受你们的安排,我们也不能一家子住在这里。他想要寻找机会突破,就让他自己做决定不好嘛。” “可是……” “妈、你放心。我们都这么大了,俩孩子的父母,我们会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啊、”母女俩脑袋挨着,脸上都是温和的笑。“是不是女婿觉得住家里不方便?要是因为这个问题,我和你爸帮你们找一个住处。” “不用。日子是我们的,困难我 们自己克服。您和我爸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就我读书这几年,卫卫漾漾还得您二老多帮忙。” 林妈妈用手点下她额头。“跟妈妈还说这么见外的话?你让女婿放心,俩小家伙我和你爸养着。我们家的下一代,我跟你爸都期盼喜欢。” “我就说他多虑,你们肯定喜欢。” “对,巴不得呢。今年盼了一年终于盼到你们回来了。”林妈妈笑笑:“对了,漾漾大名叫什么?” “林心妍,我取得好听吧。” “姓林?” “对啊。”这时期能同意孩子跟媳妇姓的可太稀罕了,没想到女婿有这样的肚量,又或者说他如此宠爱自己媳妇。 “真好。林心妍、是个好名字。” “我取得当然好。一位大娘说她命里缺水,所以小名取了漾字。” “好,好啊。” 林妈妈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了,等林父下班回来就急切的跟他分享这个消息。得知外孙女跟着他姓,一时间也是开心的很。 “女婿是个好的。”男人脱掉外套换家居服。“问过他们了吗,想去什么单位?” “问过了,晚晚说女婿不准备留下。” “行吧,尊重他的决定。以后要是改主意了,让意琛帮忙安排。” “我也是这么琢磨。女婿看起来随和好说话,其实自尊心极强。要不等我们积攒几年,等晚晚大学毕业,给他们先弄个小房子,让他们自己住。” “行。意琛意淮结婚他们自己能安排不用我们操心,我们这几年给晚晚琢磨怎么弄。” 一番安排全落了空,但林家父母却都没生气。饭桌上李成林还担心来着,岳父岳母会不会认为他不识好人心。结果二老依旧那么和气,一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看着岳父岳母如此,他感觉十分愧对媳妇。他家人对她不好,父母挑刺大嫂更是。幸好媳妇不跟他计较,他李成林何德何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有这么好的岳家。 漾漾被姥姥抱着喂饭,小家伙特别乖,刚来一天就跟姥姥熟悉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到谁都一脸笑。喜气的女娃娃像从年画里出来的一样,萌化人的心。 “漾漾跟着她妈妈姓林,你们要是愿意,把孩子的户口迁到这边,以后上学方便。” 李成林眼眸一亮:“可以嘛爸?” “可以,我来想办法。现在对这方面的政策一直在变,以后也许卫卫也能迁来。” “那好,我回去把迁户手续办好寄过来。” 大家吃着饭,林意琛回来了。昨儿个他出差不在家,今儿这是第一次见妹夫。男人带回家的同样是好酒,不过今儿个林父就不参与了。 “大哥,你悠着点儿,别又把他灌醉了。” 林意琛看着妹妹白里透红的脸,好像跟下乡之前没多大分别。明明是俩孩子的妈妈了,但神情依旧闲适。 “大哥是那么不知深浅的人,还用你霸道护夫?” 林意晚笑着挽起大哥的胳膊,“不是。主要是他酒量浅,肯定喝不过你。” “小丫头,跟大哥玩鬼心眼子呢。” 意晚笑笑也不再多说,今天她哄孩子睡觉,俩人上床后她躺旁边给讲故事。漾漾还小,拿着奶瓶已经闭着眼,等喝完也睡着了。卫卫听完故事也乖乖睡觉,她这才转身出去。 晚上俩孩子基本都不起夜,所以还是很省心的。客厅里那仨也散了,上楼到房间里没人,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李成林今儿没喝多少,就是跟俩舅兄聊了下当前局势。 翌日大家上班,他一大早跟媳妇说今天去医院。意晚知道他说的是去做结扎手术,大医院是有这项技术的。 “你想好了吗,做了的话你这辈子就只有卫卫和漾漾俩孩子了。” 李成林笑:“不然我还能有几个?” 意晚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顾虑,未来发展谁也无法预料。如果他做了结扎,那么如果有一天他们走到歧路不得不分开,她舍不得孩子,他又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她肯定会心软。 “不后悔?” “不后悔。” “其实,这几年我们分居,这个问题不是很紧迫。” “做了手术也得半年左右才能完全避免,怎么不紧迫。” 被他靠近后浓烈的男性气息笼罩,她脸颊都有些红。昨晚他搂着她睡觉,真的是忍到再也忍不住。 “那我陪你去吧。” “好。二哥说自行车给我放院里了,让我随便用。” 环环在家里带孩子,他原本打算骑车的被媳妇给阻止了,俩人坐公交去的。这手术做的人特别少,现在的主流避孕方式还是靠女性结扎。 没人排队也没人跟他争,缴费后直接进手术室。操刀的是一位中年男性大夫,笑着跟他说话,让他放松情绪。 “很小的一个手术,做完就能正常生活。我也做了,效果好什么都不耽误。” “是嘛。” “对。我媳妇身体不好就不让她挨刀了。那个,你媳妇也是身体原因吗?” “不是。” 他不多言医生也没刨根究底,麻醉后很快做了手术。输精管结扎,前后也就半小时左右全部完成。听医生说大约五个月左右再来检查,确认没有精子才能放心。 套套,居然是免费的,而且一次性给了他两盒。李成林开心的咧嘴笑,这大医院就是好啊。 他不知道城市已经实行计划生育,这些计生用品都是免费发放。医院里有,各单位也都会发。等到明年,他们村里都会有免费的使用。 晚上意晚跟妈妈偷偷说了这个事儿,林妈妈惊讶过后就是开心。“是真疼你,这个都愿意替你受。” “怎么能是为我呢、”明明是他自己急的不行。嘴上硬,实际唇角翘起,心里也是美的。 “你在医院里也见了,现在计划生育,你见有几个男人做这个的?还不都是动员女性去做,挨一刀也很疼的,还留个疤。” “那倒是,我看见俩做完疼的直不起腰来,有一个还吐,医生说可能是麻药的缘故。是挺受罪的。” 林妈妈搂住她,“我闺女有福气,嫁了个好男人。你啊劝劝他,一家人一起生活多好。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的话,我跟你爸给你想办法。”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我很想你 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一趟下乡一走五六年,再见时闺女变的懂事稳重。林妈妈是又欣慰又心疼,她的宝贝是受了多少委屈和打击,才能破茧成蝶完成蜕变。 晚上躺在床上还在叹息,被老头子给取笑了。“又在杞人忧天了?” “你个死老头子、”林妈妈笑嗔:“女婿今儿去医院做了结扎,这罪不用晚晚受了。” “那是好事啊。”父母的心,当然偏着自己闺女。“成林看着就是个有担当的,闺女眼光不错。” “所以啊,我让她劝劝女婿,就留在这里多好。工作刚开始职位不高,但可以慢慢来嘛。听说明年会开办许多夜校,考不上大学的也可以上夜校。有大专文凭,国家承认的。到时候读个文凭,你再拉一把不就上来了嘛。” “你啊、”林父摇头,老婆子一辈子了还是不了解男人。“儿大不由娘,别老想着给孩子们规划人生。如今正是变革的时代,由他们去。成林这孩子有主见有能力,你先别急,要给孩子们时间。” “可是……” “你看晚晚就不急。闺女如今可是沉稳多了,学会了什么是尊重。” “可夫妻两地分居,时间长了要出问题的。” “出什么问题?老一辈科学家抛家舍业,有些人跟爱人十多年都不见一面。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上大学也就四年,要是这都能动摇,只能说他们感情太浅薄,人也太浮躁。” 看老婆子还是担忧,林父拍拍她安慰。“放心吧。这俩都是主意正的人,不会轻易动摇。若是这都守 不住,生活中的诱惑多着呢,迟早也会出事。” 林妈妈点点头,认同了老头子的话。躺下盖好被子,睡觉吧,明天最后一天上班,放假准备过年了。 意晚那边,压根没跟李成林再提。他既然决定了不来这里生活,那么尊重他的决定。作为一个男人,跟岳父一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也许一时难以接受。工作生活他至少得有一样靠自己,也许这是他的底线。 李成林休息了几天完全恢复,有套套的人了,晚上俩眼都冒光。意晚好笑,前世某音上说的还真对。男人啊、跟你上床不一定是喜欢。但喜欢,肯定想跟你上床。 这一天天的,跟狼看着肉了似得。她怀孕的时候能一年都压着,如今恨不能把套套囤它一箱子。 男人吃饱喝足那是异常满足,家里大扫除、炸东西准备年货,他干的最积极。等她妈妈放假在家,家里已经基本都准备好了。 厨房里女婿和环环在蒸包子,林妈妈刚进去被女婿推出来了,说有他就行,让岳母歇着。 “晚晚、你现在会做饭了吗?”好像没见闺女下厨房。 “不太会。”其实林意晚是会做简单饭菜的,不过原身不会,这些日子她也没做过。 “你啊、”妈妈用手指头点她一下。“还跟你爸说你懂事稳重了,结果俩孩子的妈了,你饭都不会做。” “李成林做饭可好吃了,比我做的好。” 闺女眼眸明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看着就是幸福的模样。“以为你下乡要受苦,结果地没下过,饭都不会做。衣裳不会也是成林洗的吧?” “李成林洗衣裳可快了。” “你啊你,你成天的干吗了?” “我不是生了俩孩子嘛。” 林妈妈忍不住的笑,任谁知道自己闺女被人照顾着,心情也会特别好。以前信里她从来不说这些,林意淮也从来没说过。 “妈你不知道,我生漾漾可危险了。胎位不正是横着的,可把我吓的不轻。” 提到生孩子了,事情早就过去,她开口跟妈妈吐槽。那个时候心里有多怕,现在提起来倒是没了那份沉重,只有唠嗑的轻松。 “我的天、”林妈妈一阵后怕。“你怎么也不说,你这孩子报喜不报忧,妈妈以后都不信你了。” 她爱娇的搂着妈妈胳膊:“这不是没事了嘛。距离那么远,跟你说了也是白担心。” 林妈妈伸手摸摸闺女白嫩的脸颊:“妈妈可以给你多寄一些钱,吃好的补补。” “可别、您都不知道,我月子里胖了好多。李成林给杀鸡,还每天都给我弄鲫鱼汤。水库里的鲫鱼太小刺多没人吃,他每天都给我弄。鱼汤吃的我奶水可多了,衣裳每天都被浸湿。烦死了。” 听着闺女吐槽,林妈妈满脸的笑。她的心肝宝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同样被别人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 本来给李成林做了一身衣裳,这回再紧急加了一身。迪卡的面料,烟灰色的套装,里头搭配了白衬衫。 “毛线让晚晚给你织毛衣,看她手速什么时候能织好。” 李成林面容带笑:“谢谢妈。” 农村喊岳父岳母一般都是叔婶,但城里人好像都是喊爸妈。来的时候他问过媳妇,媳妇让他跟着她喊,他点头从善如流。爸妈喊的一个磕巴都不打。 一家团聚,过年的气氛好的不得了。除夕夜孩子们在外头玩,意晚两口子和大哥二哥在屋里打麻将。林家打麻将的时候不多,不过却都是会的。 意晚小声的问老公:“你之前打过麻将吗?” “没有。” “那完了,今儿得出血了。” 李成林笑,他媳妇好像越来越活泼了,回到父母身边更加像小女孩一样。不过他乐见她这样,不止她父母哥哥,他也愿意宠着。 以为会出血的意晚,开局就自摸一把。接下来她和李成林好像开了挂,八圈下来俩哥哥都丧在了椅子上。 “给钱给钱、别耍赖。” 大哥已经拿钱包,二哥懒着给她个白眼。“你俩是不是定了什么暗号?” “二哥,我们那叫心意相通。你个单身狗懂什么你。” “你这丫头、”林意淮抬手拍她一下,像小时候一样打闹。二哥比她大四岁,被下放的时候大学刚毕业。如今回来进了经贸局,月工资五十八。 “二哥还能赖了你的钱不成。” “那就快给。”意晚噘着嘴:“还有,不许打我头,不然我告诉爸爸。” “你多大了你还告状?” “我八十我也是你妹妹,比你小。” “行,行。”林意淮哭笑不得。“林意晚、真有你的。小时候让我带你玩,结果你自己掉水里。你就说,因为你我挨多少打。” “那是你没有尽到做哥哥的义务。” “好,坏丫头。” 妈妈端着泡好的茶过来,“多大了还跟妹妹斗嘴。她小你大,你不会让着她点儿。” “妈、她都多大了你还护着?” “她多大了也是我闺女。她要什么呢你赶快给,等会儿你爸听见了看不骂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林意淮钱包被打劫,还没地喊冤。他妹妹不仅赢走了钱,年底发的票也被她收刮走了。 “哎,哎,那是我的年终奖。” “二哥你钱都输了,留着这布票也没用。哎呀,还有电影票。都给我吧,我帮你用。” “你个坏丫头、” 兄妹俩笑闹着,林意淮看似在抱怨,实际光动嘴了压根没动手。钱包任由妹妹掏空,脸上还挂着笑。本来就是给她的,兄妹俩有这样的默契。 “你好歹给我留几个给孩子发压岁钱吧。” “没事,我替你发了。” “嗨、你发给孩子然后你再收起来,你这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大哥那边输了的利索的放在了桌上,同样带着好几张票。“明天带他们去看电影,来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出去逛过吧。我明儿得去领导家,不然我陪你们。” “没关系,大哥别客气。” “好,我不跟你们客气。都是一家人,你们随意。需要我做什么,就跟我说。” 二哥嘴上那么说,实际翌日一早给外甥发了压岁钱。红包、二舅给的居然有十块。卫卫惊呆了,冲着二舅搂住他的腿。 “二舅,二舅,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林意淮笑着将外甥抱起来,“你个小机灵鬼,再次拜年还想再要压岁钱啊?” “不可以吗?” “不可以。” “可是,昨晚上你不是钱包都给妈妈了吗?” “那是我妹妹,我当然宠着。” “可我是外甥啊,我也要。” 一大早跟外甥斗嘴,林意淮自从回来后,性子也是越来越跳脱。楼上意晚今天也起得早,大年初一家里的习惯就是要早起的。 看李成林锻炼回来不吭声,她过去搂住他的腰。“新年快乐。” 男人回手抱住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他依旧没说话,她不由的笑声问:“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再次亲亲老婆。“新年快乐。起来吧,上午咱们去看电影。” “好。” 外公外婆和大舅也给了压岁钱,漾漾不懂事,全都给了哥哥。小家伙一下子感觉发财了,兴奋的跑去跟妈妈炫耀。结果,全进了妈妈口袋。 “妈妈,我不能拿一天吗,等明天再上交。” “不能,万一丢了呢。” 好吧,他就不该嘚瑟来着。坐爸爸旁边乖乖吃饭,姥姥姥爷给的可是二十啊,二十巨款啊,被他妈给收了。姥姥二十加姥爷二十,一人四十就是八十。还有二舅二十,大舅二十,那可是一百二十块啊。 林妈妈还给了闺女一个红包,仿佛她还是没长大的孩子。意晚也不跟妈妈客气,如今父母不缺钱。 原本是说 去看电影的,可刚吃完早饭就有人来拜年,她只好和李成林帮忙招呼客人。 沏茶倒水,陪着闲聊说话。后来看有人给俩孩子红包,她赶快示意李成林,俩人带着孩子离开了家。至亲骨肉不在乎一时短长,相处的时候在后头呢。 卫卫懵懂好奇的问爸爸:“为什么不可以收红包?” “因为关系不同。” “什么意思?” “今天来拜年的都是姥爷的同事下属,这样的关系并不适合过于深交。至少现在不行。姥爷刚刚回来没多久,不能被传出不好的名声。” “哦。就是说亲戚给的可以要,旁人给的不可以要?” “差不多。” “那我知道了。” 意晚抱着闺女笑而不语,歪头亲亲闺女肉嘟嘟的脸颊。李成林放下儿子让他自己走,刚才情急之下抱了一会儿。伸手接过闺女来,让媳妇牵着臭小子就行。 这时代也没动画电影,只能选了一个大众的。这时期电影非常朴素,老一辈艺术家演技在线,很容易让人入戏。 后半场漾漾在爸爸怀里睡着了,卫卫倒是看的十分入迷。小家伙有不懂的都记着,等下出去问爸爸。 今儿出来的时候骑着车,有些食堂也开着门,中午一家四口在外解决的午饭,等回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拜年的基本不会再来,爸爸也好像去了单位不在家。俩哥哥同样大年初一就不见踪影,初五上班后更是经常不着家。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到了学校报到的日子。晚上给她收拾东西,林妈妈交代到一切都安排好了,让他们放心。 “卫卫到机关幼儿园借读,你二哥已经给办好了入学手续。我看环环这孩子是个好的,年纪不大但十分负责。有她带着漾漾你尽管放心,安心上你的学。” “那俩孩子拜托你们了。” 妈妈摸摸她发丝:“跟自己父母还客气什么。放心吧,孩子放家里你们俩安心做自己的事儿。” 女婿决定离开,林妈妈到如今也不再强求。只要他俩感情好,以后等闺女大学毕业安排她回当地就行。省城里工作,距离他家也就俩小时的火车。给他俩安排住处,给他安排工作,那时候他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这些日子相处,她对女婿还是满意的。自律、勤奋、聪明、人又细心踏实稳重。就这样的性子,做什么都能成。他现在就是缺一个机会,一个他愿意接受的机会。 晚饭李成林教环环做菜,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女孩已经基本学会了家常菜。手艺有了她心里才不慌,不然来给人当保姆却不会做饭,前些日子她其实十分紧张。 “谢谢你、姐夫。” “有没有带给家里的信或者东西,收拾好我帮你带回去。” “有,已经收拾好了。那个,姐夫你真的要回去啊?”明明可以留下,为什么非要走呢。那个山村怎么比得过这里,这里可是大都市。好多她见都没见过。 “是啊。等暑假了让你姐带你们回家,我去车站接你们。” “好。” 送意晚去学校的只有李成林,原本俩哥哥都说送的,被她拒绝了。俩哥哥非常识趣,笑笑不再要求。 李成林骑车带她去学校,办好手续后提着行李送她上了宿舍。八人间,住宿条件还是比较紧张的。她是本地的来的挺早,李成林手脚麻利的帮她铺好床,选了里头靠窗的下铺。 暖壶提着让她去排队打水,他在这里大扫除。“打水小心点儿,别烫一下。要不你就排队,等下我过去打。” “好。” 意晚笑的特别开心,很享受这种被人当小孩子的日子。今晚他就走了,以后就得自己生活了。想了一下升起许多惆怅,不禁感慨自己真的是被惯坏了。 前世她可是女强人,家里家外什么不是她自己。那时候感觉自己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坚信自己可以又当爹又当妈,义无反顾的要去做试管,当单亲妈妈。 可如今跟他生活两年,一颗心不知不觉已经柔软如棉,做事也不会考虑那么多。心里有依靠,知道他会想到,会提醒,能做的都会做好。 等俩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宿舍里舍友们也都基本到全。八个人六个系,意晚的建筑系就她和一个大姐。而且都是超过二十的,有俩跟意晚一样已经是妈妈。所以除了她有李成林送,其他人都是自己来的。 “姐妹,这是你哥?” 室友八个五个都在,孟丽丽是化学系的,讲话特别直爽。她当着这么多人问没觉得什么,最大的大姐却是面露担忧,害怕问到意晚不能言说的东西。 “不是,我、是我爱人。” 她想说老公来着,后来一想这词太超前,赶快改口。李成林听她毫不掩饰俩人的关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是嘛,你爱人在什么单位啊?” “那个、你们先忙,我下楼送送他。” 这个问题就有些深了,她不愿意说。拉着李成林下楼。偷偷的看他好几次,暗暗观察他的神色。 男人噗呲一笑,“干嘛,不怕我给你丢脸,却害怕我会恼羞成怒?” 她眼眸亮了亮:“我发现你特别敏锐。” “我就当你夸我了。” “本来就是夸你啊。”能敏锐的发现她的想法,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夫妻间少多少摩擦、少多少误会。 两人边走边说,一左一右笑语晏晏。他推着车陪她走在她心心念念的大学校园,春风拂面迎春花颤巍巍的展露着身姿,心情好像也轻松飞扬了起来。 “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似得。” 意晚哈哈笑:“怎么一股子老头子的味道?李成林,要是你来考,你现在也可以出现在校园里。” 李成林也跟着笑,他刚刚而立的年纪,怎么感觉心境苍老了呢。不应该啊,难道是俩小兔崽子,让他自觉自己是俩孩子的爹,所以才这样。 分离的气氛在两人轻松愉悦的交谈中没浮现,一直到大门口他要骑车走了,她这才委屈兮兮的涌上不舍的情绪。 大庭广众的也不能做什么亲密动作,男人伸手摸了下她发顶。“暑假我去车站接你。” “嗯嗯。” “自己一人在外多当心,多长个心眼。” “知道了。” 她轻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眼里她莫非就是个傻姑娘。这些话说多少遍了,生怕她被人骗了。 临走岳父岳母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烟酒、麦乳精、还有给李冬麦的布料,算是迟来的新婚礼物。 “爸妈,这太多了。”他不好意思,自己来的时候就带了些农村的土特产,这些东西可都是高档货。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们送给亲家的,有机会一定亲自去拜访。” 岳父岳母一番心意,他也不好绝对推辞。带着东西回家,想着这些不能全都给父母。他们家本来就觊觎晚晚的家世,要是看到能随便拿出这么多好东西,又该起不该有的心思了。 下火车转汽车,一番倒腾回到家中。烟拆开拿了两盒,酒一瓶、他提着给父母送去。 “这、亲家也太客气了。”真小气,怎么给这么点儿东西。 “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你们都没给他们带东西,他们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李成林如今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开口就能把他娘噎死。李老太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好像不认识这个儿子似得。 他也没在这边多待,送了东西起身就走。他爹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狠狠的敲敲烟锅。 “你就多余说。老二是什么人,你能在他嘴里占到便宜。” “他以前不这样的。” “那是以前。”老汉看看儿子拿来的东西,他自己也不认识,喊 来老四问他,他见过世面。 “爹,这可都是好东西啊。这酒,有钱都买不到。” “是嘛。我就说亲家是当官的,怎么可能没好东西。” “光是这有啥用,要是能给咱老四安排个工作,那该多好。以后娶个城里媳妇,不比他二哥差。” “行了,老二媳妇如今都不在家,你提这有用?” 实在弄不了自己家儿子,老两口再眼馋也只能歇着。老二自己都没去城里,他们开口也白搭,只会被他怼。 开春上工,老四去了两天实在受不了。这么多年他就没受过这罪,扛着锄头锄草,累的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 “爹,我想复习再考。” 老汉敲敲烟袋:“啥,还考?” “今年恢复正常高考,夏天,大概阴历五月考试。我想再试一次,我不甘心就这么在村里种地。” 老太听到儿子的话,进来附和:“就让老四再考一回吧,我不信老二媳妇能考上,咱儿子就考不上。” 老两口考虑后同意老四今年继续考,这一决定引起了老三媳妇严重不满。一时间老李家争吵不断,鸡飞狗跳。 李老汉无奈去找老二,让他给家里调解。李成林作为大队支书,李家二儿子,于公于私责无旁贷,傍晚结束工作后来了父母这边。 这还能怎么调解呢,老三媳妇不满要分家,人家几个哥哥全都来了给撑腰。你们做为老人不公,他自己都分出去了,对于这还能说什么。 一番争吵后,李家再次分家,老三两口子也分了出去单过。如今就剩老两口和老大一家,带着个再次备战高考的老四一起过日子。 他晚上回家给媳妇写信,将家里的事儿简短的跟她说了一下。问她学习可好,有没有遇到什么难事。 信的末尾,一行省略号后才写下几个字:我很想你。 随同信件一起寄去的还有他办好的迁户手续,开春第一捧娇艳的桃花。打开信封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娇嫩的花瓣已经风干,但依稀可见原本的风姿。 “哇,谁寄来的,好浪漫啊。”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别往人伤口上撒盐 她喜欢花,前世也没少人送她花。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纯洁的香水百合、神秘高贵的蓝色妖姬、各种名贵花都收到过,可当时并没多少感觉。如今一捧已经干了的桃花,却让她心情愉悦,嘴角忍不住上翘。 “是你爱人寄来的?”宿舍里她排老二,说话的这位是大姐,今年二十八岁。十年混乱饱经风霜,却依旧坚持学习,终于考上梦想大学。 “嗯。”一朵朵的桃花她仔细的收起来,用透明玻璃罐子装好。“他们大队有苹果树,桃树也有。还有梨树、李子树、不过都不多,也就三五棵。” “春暖花开,花多的是,难得的是这份心。” “嗯。”她羞涩的笑笑,赶快收起手里的信纸、不想旁人看到他写的那些话。我很想你,简简单单四个字,让她脸颊发热心中欢喜。 “李姐、下午的课帮我点名好不好,我想早点儿回家。” “行。”下午课的老师不怎么点名,大家在经历十年下乡后,一个个都认认真真的学习,只有林意晚是个异类,成天下午逃课回家。 “你家闺女还是找个妥帖的人照顾吧,你这样来回跑不是办法。我们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不能……” “嗯,我知道。”她笑笑,其实是对专业课有把握,并非轻忽学习。但这些没法说没法解释,等考试的时候大家应该就能明白。她并没有忽略学习。 “晚晚、你……算了,我会帮你签到的。” “谢谢。” 她翘了下午的课骑车回家,先去幼儿园接上儿子。卫卫开心的跟她分享幼儿园里有趣好玩的事儿,说今天交了几个朋友。 “小虎笑我口音,说我不会说普通话。大伟看我不高兴就陪我,他也不怎么会说普通话。妈妈,我口音是不是特别重?” “没有。”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不能欺骗小孩子。“是有那么一丝丝,但并不重。你可以跟着电视广播学,那些播音主持的,发音才正确。你姥姥和舅舅,说话不也带着本地腔嘛,根本不是普通话。” “嗨,林意晚你可真会拆台。” 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她回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伸手拉拉二哥衣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别那么小气嘛。给你外甥打个样,你以后别口音那么重。话说你也在外地那么长时间,为什么还是这样?” “跟你学的。” “胡说,我才没有。” “兄妹俩怎么一见面就斗嘴,你二哥之前不是说你们如今都不斗嘴了嘛。” 林妈妈下班也来接外孙,娘仨在幼儿园不远处聚了起来。卫卫开心的拉着姥姥的手,跟姥姥吐槽。 “要么是都忘了没来接我,要么全都来了。前天要不是姥姥来,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女士摸摸外孙的发顶,小家伙其实很聪明,自己也能回家。不过幼儿园规定必须有家长接,所以他只能默默等。 “以后不会了,我们会先商量好,不会让卫卫每次都等。” “等一下也没关系,我是怕你们把我忘了。” “那怎么会呢。”林意淮牵起外甥的手,“上次是二舅不对。你妈上学顾不上,以后二舅尽量早点来接你。” “以后还是我去接吧。”到家了,环环开口要求。“漾漾可好带了,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儿。我抱着漾漾去接卫卫就好。” 漾漾在妈妈怀里开心的拍手,不知道是不是真听懂了。“接哥哥。” “也行。我带你几回,你记熟路了以后你接。晚饭不用做,我回来再做。或者咱们吃食堂。” 不能让小姑娘做那么多工作,家里带一个幼儿园接一个,还得负责家里的卫生和伙食,那不成了压榨了嘛。 “没关系的,晚饭简单,等接回来让他俩自己玩,我就可以做了。” 对于从小干惯活计的女孩来说,这些真不算什么。漾漾特别乖,自己一个人玩的很好。她白天还能抽空织毛衣,家里人都和颜悦色的,做些活儿她真的觉得没什么。 原来还担心,这样的家庭会不会很难侍候。临走的时候她娘叹气,又想要她出来见世面挣钱,又担心她会受气。说让她先试一试,不好干的话再回家,不过怎么也得挣够回去的路费。 “姐你陪他们玩吧,我去做饭。” 林妈妈也洗了手:“我跟你一起做。” 意晚翘课陪俩孩子玩,二哥处理完工作也下楼来,就坐她旁边。“你是不是担心卫卫。上次是二哥不对,以后不会了。放心上课,大学也得好好读,不然挂科多丢脸。” 二哥一本正经的跟她保证,她点了下头笑起来。“我不是不信你。是……反正有时间,我就回来看看孩子。我老是不在,漾漾也会想我啊。” “周末吧、这周末我没事,陪你们去看电影。” “好啊。”她笑呵呵的。“二哥、你也这么大了,真的没找对象吗?妈怎么也不急,赶快得给你介绍一个啊。” “你这丫头、”二哥瞪她一眼,抬手拍她脑袋。虽然没用力,但还是拍的妹妹捂着头委屈兮兮的。 “大哥还没结婚呢,我着什么急。你自己带着俩孩子,所以有了老妈子心态?” “什么老妈子,是红娘、红娘。我跟你说,我们学校可多女孩 子。我们宿舍一个妹妹,长的可好看了……” “行,行,行,”林意淮说着起身就走:“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哎,二哥你别走。”这是妈妈交给她的任务,试一试二哥对婚姻的态度。这刚提了提,二哥居然就跑了。你跑什么啊,这一辈子还能就这么不结婚嘛。 “唉、”妈妈听到她的反馈,不由的叹口气。“你大哥因为马上要结婚的对象跟他分手,打击大到现在根本不让提。你二哥什么毛病,难道当年也跟对象分手了,我怎么不知道?” 家里遭逢巨变,原身那时候只顾自己难过,根本没关注过家里其他人。她跟二哥差几岁,但记忆里并无关于这方面的。二哥有对象吗?她不知道。 “妈您别急,我想办法暗中给二哥牵线。倒是大哥,他们感情那么深吗,现在都忘不了?那、那个女的呢,现在在哪儿?” “早就结婚了。当年分手分的太难堪,就算她单身,跟你大哥也是没可能的。可为着这个,我跟你爸爸也不敢太催。可是,你大哥不小了,你二哥也不小了。这么大……” 之前在农村,一个长的挺好看的姑娘却是对老大有好感。可他没那意思,发现对方有那种心思后,冷冰冰的把人给冻走了。她也不是说抓一个随便,如今这不是都回城了嘛,这难道还没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大哥那儿不好办,但二哥这里我会找机会。妈你别太急,是快三十,又不是四十,男人三十一枝花正是好年华呢。” 笑着安慰妈妈,让她别太揪心。“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大哥二哥正是好年华。您别忧心,也许只是暂时没遇到让他心动的女孩子。等遇到了,他自然会考虑的。” 原文中,她俩哥哥结局都不好。大哥为情所伤,当年下放的时候对象提出分手,而且不是平和的说。林家已经陷落,本来第二天结婚的,结果得到的是分手。 那女的撕破了平日里的面孔,说的话像尖刀一样,一刀一刀专往人心窝子里捅。林意琛对她用情至深,一下子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美好的女孩,会是这么个丑陋的样子。 原文他们都不是主角,描写都是片面的只言片语。意晚只知道俩哥哥一生不顺,具体的不是特别清楚。大哥跟前女友结婚了,前女友带着孩子。婚后过几年又离了,大哥整个人都蔫儿了。 二哥,二哥好像压根没结婚。 情伤那么打击嘛,她表示有些怀疑,可记忆里又找不到相关资料。既然爸妈很操心俩哥哥的婚事,那么她作为小棉袄,就替爸妈做点儿什么。 晚上二哥都躲着她,显然不愿意跟她多交流这方面的问题。翌日一早她骑车去上学,惊险的赶上了早课没迟到。 一上午课程结束,吃午饭时和她一起的是李姐。李姐生活很节约,午饭就是一个馒头一碟素菜。 “晚晚、昨天孩子没事吧?” “没事。小的有人照顾,她很乖很好带。大的上幼儿园,上回我妈和我二哥出了点儿差错,我不放心回去看看。” “你自己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为什么不让他爸爸带着呢?不放心男人带孩子?男人是粗心,可孩子也不是女人一个人的。” “不是。他很细心的,我复习的时候女儿就基本都是他带着。是我舍不得孩子想经常见到,所以才都留下。” “对不起。”李姐刚才就有些情绪激动,此时忽然间开口道歉。 “没什么,就是闲话家常,不用道歉。” 周围特别吵,没人注意旁人如何。李姐深深呼吸一口,控制不住情绪似得开口。 “我也有俩孩子,跟你一样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她说完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着开口。 “我把他们都留在了农村,而且之前不打算再接触。我是不是很坏,我是一个坏女人。” “李姐、”意晚没想到对方是这样,难怪面对她老是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是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吧。 “每个人都有权决定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只代表我自己,你不用因为我的做法而否决自己。有些事儿没有对错……”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生在这样的时代,太多人身不由己。如果是后世,她或许会说你应该尽母亲的责任。可如今,也许那婚姻都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我以后给他们钱,学习上能帮就帮,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你是母亲,可你更是你自己。” 李姐回头,眼睛里还带着泪光。这段日子看着她来回与学校和家之间,提起自己俩孩子来,脸上的幸福能晃瞎人眼。钱包里装着孩子的照片,每次看到都笑的灿烂。 一样的遭遇,很容易由人及己。她挣扎、她迷茫,她自厌、她犹豫,可如今对方跟她说,她是母亲,可她更是自己。 “谢谢你晚晚。” 一个月了她实在绷不住,今天一吐为快胸口终于不再那么憋闷。她没见过意晚的爱人,开学那天她来的最晚。不过听同学说过,好像还不错。可是再凑合也就是个农村人,怎么配得上晚晚。 晚晚家庭好,自己长的这么漂亮,看起来一点儿不像俩孩子的妈妈。年轻漂亮的大学生,她的人生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晚晚,你为什么没选择离婚?” 晚上在宿舍里,完成作业后看旁人都没注意,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意晚抬起头,眼眸闪过一刹那的迷茫,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要离婚?” “你们、你不觉得相差太大嘛。以后会越来越大的。” “不觉得。” 她干巴巴的回答,不愿意跟人讨论这个问题。这是她的私事,李姐愿意将自己的事儿说出来,作为同学她尽可能的安慰她。生在这世间,做人都不容易。可这不代表她愿意把自己的事儿说出来,尤其她看自己的时候明显不赞同。 她不愿意说,对方也不好再问。“对不起,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没事。” 起身端着水盆去水房打水洗漱,跟小敏倒是相谈甚欢。小敏比她小三岁,之前在部队当兵,一眼就看出李成林是兵哥哥。开学那天见过李成林,夸赞都是真心实意。 那天看到李成林寄来的信里有桃花,眼眸里都是羡慕的小星星。毕竟还年轻,依旧有一颗向往爱情的心。恋爱上头,条件不是问题,喜欢才重要啊。 “姐夫不来看你吗?” “他也很忙。开春了,事情多,根本抽不开身。” “那只能你暑假回去了。” “是啊。” “哎呀哎呀,看这模样简直是相思入骨。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少给我拽文,怕人不知道你中文系的啊。一天天念你的酸诗,我牙都被你酸掉了。” “哈哈、我以后要是也能遇到一个给我送花的人,我就满足了。” “那简单,你跟他说你喜欢花,自然就会送了。” “你跟姐夫就是这样的?” “不然呢,他就是个直男,有话得直接说。你以为的浪漫,他根本不懂。” “那也很好啊,你说他就送你。” 我要是说了他都不送,他现在还能在这个位置嘛。意晚笑笑不再跟她斗嘴,弯腰洗脸刷牙,洗了脚睡觉。 周末二哥陪她们母子仨去看电影,到时候想办法套点儿信息出来。他要是有那么一丝丝愿意相亲的打算,就给他介绍小敏。 小敏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单纯善良,家庭很好人也漂亮。介绍她二哥认识,她二哥占老便宜了。 “晚晚,你下午回家啊?”小敏满脸的羡慕,她家不在本地。 “你也想家了是吧。这回不行,下周我带你去我家玩。我闺女可乖可漂亮了,你肯定喜欢。” “真的吗?”她见过漾漾的照片,画报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她早就想见见了。抱在怀里肯定又香又软又可爱。 “嗯。” 周六回家带着孩子去拍了照片,连同信件一起给李成林寄回去。李成林来信什么都没多说,实际上他在家经历了一轮轰炸。 林意晚的户口随着上学迁走,漾漾的户口也跟着迁走。这事儿传到后来就是,娘仨的户口都走了,如今就剩他孤家寡人一个。 “林子你说,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老汉焦急的找来,坐在炕上俩眼睛都发红。老三媳妇在娘家的帮助下分家出去另过,如今他们跟老大一起过,还有个不愿意下地的老四说要考大学。挣钱的都走了,就剩老大一家顾不住自己的。 如今他在外能夸耀的也就老二了,要是老二再离了婚成孤家寡人,他还有啥可以说的。 “没有。您老这是在哪儿听的闲话,听风就是雨的。” “那怎么说娘仨的户口全都迁走了。你跟你爹还瞒着啥,你爹还能笑话你咋的。” “是真没有。漾漾跟着她妈妈姓,我岳父说可以想办法将孩子的户口落下,所以给迁走了。卫卫的户口还在大队。” “真的?” “真的。” “那外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谁谁谁考上大学走了,临走就离了婚。就是当时没离的,后来也写信回来说离婚。孩子也不要了,男女都够狠心。为了回城啥事都干得出。” “知青们本来就是城里人,想回城无可厚非。”政策下来了,最近知青们都在准备着回家。结了婚的只能离,但也不是都这样,有些也选择留下的啊。 “你媳妇呢,没写信说离婚?” “没有。晚晚就不是那打算,她要想离婚早就提了。” 老汉在儿子这里吃了定心丸,可架不住旁人不这么想啊。看着下放的下乡的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忍不住的就会那么想。 “城里多好啊,回了城谁还愿意再来这土窝窝。” 这些话并非题名道姓的说他,李成林也就当没听见。随着大队最后一个知青离开,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关心起他来,弄的他是不堪其扰。 “大家都别说支书的事儿了,没看他都生气了,昨儿把我骂了一顿。” “是啊。他心里肯定难受,以后大家都谨慎些,别再提这些了。” “我就说你们别去问,往人伤口上撒盐,人能不骂你们嘛。没动手都是好的,以后都闭嘴,这话题再也别说。” 好么,简直是两极分化。先是关心的一个个问,然后仿佛成了禁忌,谁都不搭茬。哪怕他想分享一下闺女的照片,可想提起都没法提,刚开口就会被人给岔开话题。 媳妇,孩子,在这些人嘴里成了禁忌,一个个不提不说。旁人生怕给他伤口撕裂,他自己则是满肚子喜悦,却找不到一个分享的人。 “我真是、” 真是无语又无奈,他就是跟人说他们夫妻关系很好,奈何没一个人信。嘴上都顺着他说,可那眼里明明都是可怜,好像他在做梦说胡话。 艹,老子不说了行吧。 满肚子气、气的他再也不提这些。好么,落旁人嘴里就是他受伤严重,被女人伤到提都不提。支书好可怜,一颗真心错付。最后妻儿全都离他而去,落个鸡飞蛋打。 这些话自然不会传到他耳朵里,关心他的那些人看他照常生活,倒是十分安慰。所幸支书心理强大,并未被这打击倒。 每天照常锻炼,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家里打扫的整齐干净,个人卫生同样保持的非常好,天蓝色的衬衫搭配深蓝的裤子,袖子挽起到手肘位置,整体干净利落。 公社开完会骑车出来,有人看到他换了衣裳上山。“提着一只挺大的獾,好像骑车去了公社那边。” “我之前也见他提着兔子,可没见他吃。” “你们说,他这东西都给谁了?” 年轻有为气质出众,他在大队还真是挺中心的话题。这不,一帮人在一起又偷偷议论他。那么努力的生活,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这话要是让李成林知道,非一人踹他们一脚不可。他能有什么情况,他把这些卖了换钱,连同儿子的粮票一起给他媳妇寄了去。 意晚接到他寄来的东西,一时间又是暖又是心疼。这个大傻子,她在父母这里还能受委屈嘛。俩孩子的开销妈妈根本不用她管,她自己在学校有贴补,什么都是免费。妈妈还给她零花钱。 “李成林寄来的?”二哥站她旁边。上回说陪他们看电影的,结果他临时有事没去成,今天这才出来。 “他们应该年底才发工资吧,哪儿来的钱?李成林不会做违法的事儿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意晚开口维护老公。“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少胡说八道。” “哎呀、”林意淮抱着外甥女,低头跟娃娃说:“你妈这护你爸护的,简直是护夫狂魔。” “哈哈、”漾漾笑着点头。“要爸爸。” “好,要爸爸。” 他抱着外甥女一路欢声笑语,浑然不觉角落里一个女孩在看着这边。捂着嘴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满脸的委屈不可信。 眼看着他们四人进了电影院,女孩也跟着一起进去。眼看着林意淮抱着女娃娃去买了电影票,还给他身旁的女子买了一桶爆米花。女子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笑闹着抬脚要踹,却在刚抬起后立马放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如果他不听话,等夏天回家…… 陪着妹妹母子仨看了电影,晚上又被宰了一顿晚饭。林意淮回家的时候抱着漾漾,外甥女已经睡着,在他怀里乖乖的闭着眼睛。 “漾漾睡了?” “嗯。大哥,你在家啊?”这可是难得,他大哥在单位有住宿,筒子楼单间,二十平的房子不大也没卫生间不方便,胜在自在啊。他妈每天对他催婚,没见对大哥催的。 “大哥、你是不是回来看我的?” 意晚娇俏的过去坐下,被大哥喂嘴里一颗花生。“大哥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坏了,肯定是跟二哥学的。” 知道她不爱吃花生,居然还给她扔嘴里。林意琛望着妹妹哈哈大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意晚白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跟小孩子一样。 “之前去深圳出差,给你们带的礼物。” “什么呀?” 她开心的接过拆开,给她的是衣服。夏季将至深圳那边更是早就热起来,夏季的衣服做的比北方时髦的多。还有如今少见的T恤,粉色胸前有印花。 T恤搭配到脚踝的裸色长裙,长裤搭配浅紫色的衬衫,两套衣服可以随意搭配,颜色都十分好看。还给卫卫和漾漾也都买了衣裳,小孩子长的快,年年都得换新。 林意淮已经将睡着的外甥女放回房间,出来在大哥另一侧坐下。“大哥,我的呢?” “你多大人了,还要礼物?” “嗨、父母偏心就算了,大哥你也偏心。林意晚就比我小几岁而已,她怎么每次都有礼物?” “晚晚还没工作、你跟妹妹争,羞不羞。” “不羞。我也想要礼物,大哥你下回不能这么偏心。”斗嘴完毕,他这才说起正事。“听说深圳那边好多好货,又很便宜。是不是真的?” “没那么夸张。经济特区刚刚划定,一切才在起步阶段。倒是有人看中了那地方,贸易、工厂,以后肯定会特别多人去发展。” “我也想去看看。” “你单位好好的,别想那些。” “行吧。发展肯定不会只发展那一个地方,我等着自己的用武之地。” 原文里二哥好像后来下海了,刚开始发展的很好,后来栽在了地皮上。天之骄子又一再的成功,人难免就会有些飘。不过二哥有能力,就是栽了肯定也能东山再起。 大哥回来就是给他们送东西,回来的时候他们不在,被妈妈拉着好一通说。又是劝解又是宽慰,弄的他哭笑不得。 真的不至于,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他现在早忘了。之所以不找对象,是真的没有心动的。心房如一潭死水,对谁都没有想一起经营婚姻的感觉。就他这状态跟人结婚,那不是害人嘛。 “你在学校怎么样,还顺利吗?” “很好啊。那个什么,我同学想来家里玩,下周可不可以?” 大哥二哥异口同声:“这是你的家,你自己随意。” “好吧。” 意晚开开心心的,俩哥哥这么说让她心情愉悦。夏天换季的 衣裳大哥给买了,那她手里的钱票就买给李成林吧。 周末小敏兴致昂扬的跟着她回家,看到漾漾喜欢的不得了。她还给漾漾买了礼物,一个软乎乎的玩偶。小女孩很喜欢这个礼物,连带着也喜欢带礼物的阿姨。 大方的让她抱了抱,还亲了她一下,美的小敏找不着北。“哇,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娃娃,太可爱了吧。晚晚,让你闺女认我当干妈好不好?” “行啊,认你当干妈可以,但你以后得帮我照看孩子。” “没问题。你以后有事尽管把漾漾给我,我给你带。” 看闺女也挺喜欢她,意晚随口跟她说着这些。本来还想着能见二哥一面,结果二哥今天不在家。俩人在家待了一晚,翌日带着孩子去了公园玩。 你别说,有小敏在她轻松多了。小敏有娃娃可以玩同样很快乐,比她周末窝在宿舍里好玩。环环在家里织毛衣,没孩子打扰效率同样成倍提升。此举可谓三方共赢,皆大欢喜。 原计划给搭个线,让人见面自由发展,没感觉的话就拉倒。结果没见到,倒是有朋友陪伴带着孩子玩了个痛快。浑然不知她二哥那里,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去打印东西,原本非常温柔看见他总是低头的女孩,如今看到他居然转身就走。目光中隐有谴责幽怨,让他搞不清楚状况。 想问一下吧,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林意淮摇头失笑,拿着文件继续自己的工作。接连多少天都如此,他感觉哪里都那么不对劲。 “一个人如果开始躲着你了,说明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周末的时候问妹妹。他妹穿着大哥给买的裙子,仿佛未婚女孩子一样娇艳灵动。 “谁,二哥你得说清楚啊。谁躲着你,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妹妹蹭一下跑他跟前,林意淮都诧异了一下,平时可没见她这么快。这家伙,这速度赶上一千米了。 “没什么。” 意晚瞪他一眼坐他对面。“真没意思。哪有你这样的,说话说半截。你快说说嘛,是不是有女孩子追你?” “没有。” “我跟你说啊,妈对你的婚事万分上心,让我给你介绍对象呢。我原本想着把我同学介绍给你,这几天试探了一下人家至少也要大学毕业后才结婚,我觉得对于你有些晚。你要是……” “打住。林意晚你还不到三十呢,别学的跟老妈子似得。” “你才跟老妈子似得。” 问了半天二哥也不说了,她翻着白眼不再搭理他。二哥真讨厌,这么好的八卦不跟她分享。 “不说就不说,我跟我闺女玩。” 带着俩孩子去公园,今天妈妈有事不在,留环环在家做饭。二哥上楼了她没喊人,自己一个人手牵一个怀抱一个。 天气热起来了,老年人体寒还需穿夹衣,年轻人已经换上了单衣。她穿着长裙,搭配一件薄薄的开衫毛衣。整体青春靓丽,就是抱着孩子有些不利索。 “下回不穿裙子了。” 漾漾听懂了,低头看看妈妈。“穿,好看。” “哇,漾漾夸妈妈穿裙子好看啊。” 小姑娘点点头:“好看,漂亮。” 卫卫也附和妹妹:“妈妈穿裙子好看,为什么不穿啊?” “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 漾漾挣扎着下地,已经到公园了她把孩子放下。“妈妈,我自己、” “你自己走啊。” 小女娃点点头,卫卫在一旁牵起妹妹的手。“等爸爸来了让爸爸抱,爸爸有劲儿,而且不用穿裙子。” “好。” 漾漾小,对爸爸的记忆随着时间在流逝,不算太清楚,不过哥哥老跟她提起,她恍惚中也知道这么个人。 兄妹俩手牵手,意晚在另一旁牵着闺女。公园里人很多,而且有挎着篮子偷摸卖东西的。小孩老人爱吃的糯米糕,她看有人在吃,也买了三块。 糯米糕软软香香的十分好吃,公园里柳绿花红气氛热烈。阳光透过树荫洒下,她坐在长椅上打了个哈欠。 孩子们在一起玩,她心神放松的靠着椅背。旁边有人跟她攀谈,这时期人都淳朴,北方人又热情,她也习惯这种氛围。虽然不认识,但很容易闲聊起来。 余光一直在关注小孩子,可冷不丁的居然看不到儿子了。刚才还在那边跟几个小男孩玩撞拐,这怎么眨眼睛不见了。闺女倒是好端端的依旧在原来的地方,蹲着跟小女孩看花。 “卫卫、” 她焦急的起身寻找,走两步没发现后,先转身将闺女抱了起来。可别找到一个又丢了另一个。小姑娘特别乖,妈妈抱着她就任由抱着,也不哭闹。 “妈妈、” “哥哥不见了,我们先去找哥哥。” “好。” “卫卫、” “哥哥、” 母女里俩喊着臭小子,由近及远的开始寻找。孩子不在视线内,意晚这心忍不住的开始慌。 这个时期应该还没人贩子吧,毕竟很多地方还没计划生育呢,一家家那么多孩子,谁会拐旁人家的啊。可是,万一有人要做什么,或者……她也不知道了,总之看不到儿子就是心慌意乱。 “卫卫,听到了赶快出来。不然被妈妈发现,妈妈要打人的。” “哥哥、”漾漾听得出妈妈语气的焦急,不由的也跟着急。 她抱着闺女找了一圈又一圈,随着时间流逝心里越来越慌。卫卫去哪儿了,臭小子到底去哪儿了。告诉他就在附近玩的,怎么还能跑没影儿了呢。 心中的焦躁在时间中化为了怒火,又气又急,原本坚持养育教育孩子不可动手,如今却是生出了满腔的怨愤,不打一顿那个始作俑者好像都不能安抚自己受惊的心。 “卫卫,快出来,妈妈不打你。妈妈逗你玩的,妈妈不打你。” 其实时间刚过去十几分钟而已,可她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有些热心的人听她焦急的找孩子,也起身帮着一起找。 这个时期还没有经历过后世那么多猖狂的拐卖案,失踪报案得二十四小时后才可以。她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抱着闺女跑去了派出所。 民警同志安慰她,孩子也许跑去哪里玩了。她借着电话给家里去了电话,二哥和环环还有她妈妈很快跑了过来。 “怎么会忽然不见了?” 看到妈妈,她眼泪再也忍不住。“都怪我不好,我就扭脸的工夫,回头就看不到他了。原来就在那边跟几个小孩子玩的,我问过那些小孩子了,都说不知道。” 二哥接过漾漾抱着,伸手拍拍她安慰:“别哭,别哭,那么大个孩子,不会无缘无故丢了的。走,我们再去找。” 民警同志也帮着一起寻找,一帮人再次回到了丢失的那个公园。沿着孩子丢失的半径,大家分头寻找。一声声卫卫的呼唤,让意晚升起了希望,同时又紧张的双腿发软。 “妈、” “别急,别急,肯定是去哪儿玩了,我们找,很快就找到的。” “西面有一个人工湖,面积不大、最深处大概一米八左右。小孩子进去……” 民警这么一说,一帮人全跟着跑来了这边。这时期基本没有偷孩子的,如果说不见了,大概率在这些危险地方。 意晚一颗心紧紧揪着,脑子里已经乱成了浆糊。她想要跳下水去寻找,被妈妈揪着拦住。 “你不会水、别慌,别慌,有人跳下去找了。” “那怎么办?” 无助,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席卷而来。一时间自责快要将她淹没,就转头的瞬间孩子怎么就能不见了呢。她就应该紧紧跟着的,不应该放他自己玩。 男孩子,越大越皮,虽然她交代过孩子远离水,不许玩火这样危险的东西。可孩子好奇心重,谁知道他会去做什么。 二哥会游泳,将漾漾交给母亲后他跳了下去。俩男人在底下仔细搜寻着,一股沉重到让人窒息的感觉在悄然蔓延。 “妈妈、”漾漾站在妈妈身边,妈妈蹲在地上哭,她心疼的给妈妈抹眼泪。 “妈妈、” 忽然,熟悉的喊声让她瞬间回头。果然是臭小子在她身后,一时间众人是又放松又气愤,都不知道该先问还是先揍他。 林意晚却是一腔的焦急气愤全化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去一把将儿子搂进了怀里。 “你去哪儿了,你吓死妈妈了知道吗?” 水里俩男人也从池塘里上来,林意淮抹了把脸松口气,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他也快被吓死了,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妹妹有多爱孩子他是知道的,不止是妹妹,他们全家都把俩孩子当心肝宝贝的。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谁能接受得了。 “我看到有气球,我就跟着去玩……” 卫卫看妈妈哭了,吓的开口解释。林意晚今儿这心情真是是五味杂陈,一会儿一个味儿。劫后余生的庆幸后,听到孩子顽皮的行为,气愤又涌了上来,抬手冲他屁股打了下去。 “妈妈怎么说的,是不是告诉过你就在附近玩。” 卫卫屁股一痛,小嘴瘪着。“对不起,我忘了。妈妈你别生气了、” 意晚就打了一下而已,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动手的人,就是一时间太气太急太恼火了。臭小子不听话,你追着气球玩,把你妈吓死了知道嘛。 林妈妈也是腿一软,深呼吸好几次才算缓过来。自己养孩子的时候也是一再告诫不许去水边,后来干脆让俩儿子去学的游泳,万一遇到水也能缓冲一下。 刚才一说这水池,她这心都吓的凉了半截。幸好,幸好,外孙并不不是不听话来玩水了。 “妈妈,我错了。” 孩子找到了,一场虚惊让人浑身无力。意晚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儿,擦擦眼泪终于恢复冷静。 “你跑哪儿去了,妈妈刚才在这没看到你。” “跑那边了、”卫卫指指西边。“后来拿气球的哥哥走了,我找不到回来的路,是一个阿姨送我回来的。哦,也许是姐姐。” 现在的人习惯喊阿姨,哪怕像环环一样才十六岁也是阿姨。可意晚总是习惯性的让孩子喊年轻女孩子叫姐姐,所以卫卫有些分不清,到底该喊什么。那么,大概率那女孩就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那姐姐呢?” “走了。把我送到这边,看到你就走了。” 她站起来四下看了看,没发现目标。默默的感谢了那个送儿子回来的人,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不能离开大人视线自己跑远,下次再这样妈妈真的要狠狠揍你了。” 真的养育孩子了,她才发现,许多道理说了一遍又两遍,可孩子好似压根没往心里去。说的轻了他当没听见,说的重了依旧不顶用。这么小讲道理也没法讲,好像就剩动手威胁了。 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李成林。看着臭小子不听话将自己陷入危险,大人这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打他一顿他下回还敢。 “知道了。”卫卫看姥姥和二舅也是一脸担忧,自知自己这回真的闯了个不小的祸。把家人吓坏了。二舅伸手牵住他,和妈妈一人一边开口教育。 “不可以玩水,很危险。没人及时相救的话,淹死就是几分钟的事儿。也不许脱离大人的视线,看不到你大人会担心。卫卫是大孩子了,尤其是妈妈带着你们来的时候,还得照顾妹妹。你不帮着照顾妹妹,也不能再增加妈妈的担忧,知不知道?” “知道了。” 林妈妈在后头抱着漾漾,小女孩还小倒是十分乖巧。前头意晚和二哥牵着卫卫,这情景让人看到,十个人有十个会以为是一家子。前头夫妻牵着儿子,后头老娘抱着闺女。 躲在一旁的女孩咬着唇,目光幽怨又有些生气。卫卫乖乖的跟着妈妈安生的没有四处乱瞅,不然就会告诉妈妈,就是这个姐姐把他送回来的。 随着夏天的来临,意晚周末给老公买了裤子和半袖寄回去。军绿色的裤子军绿色的半袖,非常适合他穿。同时寄去的信里写了他儿子调皮追着气球走了,吓的她三魂掉了两魂半。 “我打他屁股了,不过只打了一下。李成林,我现在理解你了。不过,我还是坚持,尽量少跟孩子动手。” 李成林接到信赶快撕开看,他现在光棍一个在家,就靠着媳妇的信活着。一封信压在枕头底下,晚上睡不着就起来看看。望着月亮惆怅满腹,活这么大了,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相思。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如果以前他以为他们之间是夫妻,是过日子。他是一个男人要有担当。那么现在他终于明白,他爱她。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夫妻,有两个共同的孩子。 一整夜睡不着,脑海里媳妇走来走去,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心弦。看到她说卫卫自己走去玩让她找不着,吓的她浑身发凉,他恨不能过去把臭小子好好教训一顿。 爸爸走的时候怎么说的,听妈妈的话,在外不许乱跑。妈妈一个人带着你们俩,你是哥哥得让妈妈省心些。 算了,说孩子干什么,他才几岁。是他这个丈夫不合格,养育孩子他应该在身边的。出这种事儿,他如果在身边,她肯定不至于那么害怕。两个人的孩子,有另一半一起承担,总归才是正道。 这一刻,一贯沉稳的心动了念头。可是,他真的能做到吗?如果失了本心,也许弄巧成拙。不能急,他再次提醒自己。做事要等时机,时机不合适只会适得其反,不能顾此失彼。 随信而来的还有包裹,打开一看果然是给他的衣服。军绿的颜色很合他心意,去公社开会的时候就穿上了身。 还未夏收,上午刚下过雨地里湿没法下地。街道上两侧坐满了人,男人们三五成群,女人们同样。他骑车出村,路过好多人都跟他打招呼。眼看着他身影远走,一个男人小声的跟身旁人议论。 “瞧见没有,今儿这一身可是崭新的。支书穿上多利索,多有精气神。” “嗯,打扮这么利索,会不会去相亲了?” “谁知道呢。现在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吧?” “支书也是可怜,这么好的男人咋就落这么个下场。老婆孩子全都走,剩他孤家寡人一个。” 李冬麦怀孕了,结婚后不到一个月婆婆去世,如今她的小日子过的安逸平和。欠债慢慢还就是,她嫁给了喜欢的男人,如今又要当妈妈了,脸上时刻都是幸福的喜悦。 “大家说啥呢,这么热闹。” 看她过来,一帮人赶快止住话头。李成林不承认被媳妇抛弃了,大家这些话说的其实不多,今儿看他打扮那么好,随口说了两句,可不敢让他知道。 “没啥。你找你二哥呢,你二哥刚骑车走了,公社的方向。” “没,我不找他。”李冬麦手里拿着鞋底,坐下跟人一边闲聊一边纳。她以前很不爱跟人一起,如今怀孕了许大娘说多走动,她有时间也会出来走走坐坐。 李成林在公社开完会,回来正式开始了夏收。农历五月的天气,顶着炎炎烈日在地里割麦子,这活儿真的是受罪。 可现在的人却十分的吃苦耐劳,这样的工作全靠人力。想着割完每人能分十斤左右,一个个充满了干劲。又到了可以吃白面的时候了,家里人口多的更加高兴,一家十口的话可就是一百斤。 “正在夏收,去年雪多、今年麦子长的特别好。我自己在家很好,不用担心。有钱给自己买衣裳就是,我穿什么都行,不用给我买。卫卫最近没有再闯祸吧,你告诉他,如果他不听话,等夏天回家爸爸会揍的。” 意晚接到老公的信,看完后笑着坐儿子身边。将最后一句念给他听。不用她说什么,小家伙乖乖点头。 “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放学都不乱走,不信你问姥姥。” 最近都是林妈妈接他,闻言隔空点点头。“的确改了很多。之前到处跑,现在跟我回家让我牵着,也不乱走了。我也不用担心过马路。孩子很听话了,你们别老抓着孩子不放。” “就得这样才行。路上车多多啊,你要是自己乱跑,姥姥年纪大了怎么追得上你。” “知道了。” 她伸手揉揉儿子的脑瓜:“你二舅几天没回来了?” “三天。”卫卫记性可好了,眼睛亮亮的跟妈妈汇报。“周四就没回来,今天再不回就是四天了。” “大哥、你回来了。”意晚看到大哥,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哥你今晚不走了吧?” 林意琛狐疑的看着她:“你想干嘛?” “你教卫卫下围棋好不好?如果他有天分,你帮忙找个老师。” “你自己都不爱学的东西,让你儿子费脑筋?” “这小子太皮了,我这不是想着让他能稳重些嘛。” “他才几岁啊,正是皮的时候。”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吗?” “去拿棋盘。” “得嘞。” 卫卫之前完全没接触过围棋,不过在大舅讲解了基本规则后,小家伙点头,将棋子放在了右下角。 意晚不懂围棋,不过看大哥的脸色,她儿子表现不错。很快林父也下班回来,站一旁看了一会儿,自己亲自下场指点。 “好小子,果然是我们老林家的基因。晚晚,给卫卫找个老师吧。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 “好啊。”意晚开心的笑。“我原本是让大哥帮忙找老师的,爸你愿意帮忙当然更好。”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大妈,你刚才说给李成林介…… 林父亲自给外孙找了老师,一位围棋大师,亲自试过卫卫后才同意收徒。刚开始有师兄授课,卫卫每周末下午三点到六点。得由家人送去老师家,再接回来。 约定好九月份正式授课,因为很快要放暑假了,意晚要带着孩子们回家。大师听说后摇着头,眼眸十分不赞同。这么好的苗子,应该抓紧时间培养。林意晚高校大学生,为什么跟个农村的男人过日子? “好吧。”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嘴,九月开始就九月开始吧。 意晚开心的放下礼物,从老师家出来时心情特别的好。阳光正好微风徐徐,她一手牵一个娃,走在林荫大道上。过来的时候坐着爸爸的车,爸爸加班去了,她打算带俩孩子去坐公交。 她家附近的公交站下车,走出没几步,感觉身后好像有人一直跟着她。回头看看许多人,一个女孩神情有些惊慌。迎着她探究的神情女孩没躲避,而是径直冲她走了过来。 “你好。” “你好。”意晚回应。“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是找我?” “对。我是林意淮的同事。” “哦。那、你找我什么事儿?”是二哥出什么事儿了,可没接到电话啊。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说嘛?” 卫卫开口姐姐,然后拉着妈妈高兴的说:“就是这个姐姐上回把我送回去的。” 意晚神情一下热情许多:“多谢你。真的很感谢。” “没关系的,我也是正好遇到。” 既然是二哥单位的同事,她就邀请人到家里坐。这时期没什么咖啡店茶馆可供人谈话的,面对亲朋一律都是请回家中。 “不了。我们到那边公园,找个僻静些的地方就好。” “好。” 卫卫带着妹妹玩,俩人坐在了公园长椅上。意晚还买了几根雪糕,俩孩子一根,给了这女孩一根。 “还没问你该怎么称呼。” “我姓孟、叫我小孟就行。” “哦。” 对方来找她,意晚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她很有耐心的等着,吃着雪糕静静的坐在长椅上。 “我、” “说啊。”意晚笑着:“有话请直说。” “你跟你爱人感情好吗?应该是很好的吧。我已经申请调离岗位,但你以后还是要多注意。” “嗯?”意晚有些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她跟爱人肯定感情好啊,马上放暑假要回家了。可她后来的话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调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糊涂呢。林意淮他……” “我二哥怎么了?” 女孩惊的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二哥、林意淮是你二哥?” “对啊。我叫林意晚,光是听名字感觉不出来嘛。” 女孩脸刷一下红,一下子又白,脸上震惊无措,嘴巴张张合合许久,才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所以,”她指指在一旁玩耍的俩孩子。“这是你的孩子吗?” “对啊。我的孩子。因为我上学不能每天回家,一般都是我妈和我二哥帮忙。” 女孩闭上眼睛,神情懊恼的恨不能原地消失。“那个、对不起。你就当我没来过好吗,我先走了。” 说走就走身形挺快,意晚紧走两步一把将人抓住。她好像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开呢。 “别走啊。来到来了你说说嘛,到底你跟我二哥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女孩被拉着走不了,懊恼的低着头尴尬的脚趾扣地。意晚却是心情颇好的在笑,好像窥见二哥的秘密了。 “我二哥是不是在追你?” “没、没有。” “你误以为我们是一家四口,然后疏远我二哥?我二哥呢忽然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所以开始追求。你觉得他是渣男,有妻有子还在外头寻花问柳,所以才来找我对不对?” “不、” “不是嘛?” “他没有追求我,他就是……” “就是什么?”意晚眼珠转转,“你只反驳了这一点,也就是说其他的我都猜对了是不是?你跟我二哥到底什么关系,你很喜欢他?想追他。” “不是的。”女孩羞的脸颊通红,小声的反驳着,但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哎呀,你不要不好意思了,我不会告诉我二哥的。” “真的?”女孩惊喜抬头,好像找到了找补的办法。 “真的。但你得告诉我,你跟我二哥什么关系。” “没、”女孩脸红的像大红布,脑袋低的不能再低。“真的没关系。” “哦、那是你暗恋我二哥,或者我二哥暗恋你?” “不、我……” 结结巴巴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脸红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很想跑躲开的,可被意晚抓着胳膊走不了。 “你先放开我吧。” “那你告诉我啊,你跟我二哥表白过吗,他拒绝了?还是你压根没敢说,只是默默的追。或者是他在追求你。但又看到他和我们一起,以为他有家室却还对你这样……” “没、没说过。” 好,变相承认了。意晚在一旁默默偷笑。从刚才她就一直在默默观察这女孩,她穿着今年流行的裙子,布料做工都很好,家境应该不错。五官清秀温婉,很漂亮的女孩子。 能在误会林意淮三心二意后找她这个“原配”,说明这姑娘富有正义。绝对是个三观正的好姑娘。 “那,要不要跟我回家,我请你吃晚饭。” “不、不要了。” 女孩说完挣脱她的手,跑的飞快生怕她追上似得。她站在那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姑娘太有意思了。 卫卫牵着妹妹过来拉住她:“妈妈,什么好玩的啊?” “没什么、走,回家了。” 晚上二哥回来了,她笑嘻嘻的跑到二哥旁边坐着。“二哥,你最近是不是有情况?” “什么情况?”二哥给她个大白眼。“我告诉你啊,你回家妈已经给你准备了一堆东西,别再想抠我。” “我知道、你的得攒起来娶媳妇嘛。” “你这丫头。林意晚,你可是俩孩子的妈妈了,别跟长不大的小孩似得。” “谁说我长不大小孩,我明明就非常懂事听话,妈都夸我呢。” 林意淮也就嘴上逗妹妹,实际妹妹回来半年他也发现了,妹妹如今就是嘴上爱娇,行动却是十分负责懂事的。行事很有分寸。 “快期末考试了吧?” “嗯。”她笑笑:“二哥 ,孟星误会了咱们的关系,我跟她解释清楚了。” “你认识她?” “现在算是认识。”我可提点你了,抓住机会啊我的傻二哥。 翌日一大早她骑车去学校,马上期末考了,学生们一个个神经都绷着。她们系里大部分都是男生,她一进去就坐到了李姐旁边。 老师还没来,李姐凑近跟她说话。“放暑假怎么安排的?” “带孩子回家。我决定了,我不告诉他具体日期,我给他来个惊喜。” “那叫突然袭击吧?” “随便怎么说了,就那个意思。” “你可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以前我一个同学这么干过,后来闹的不可开交。” “我家那个肯定不会。” 李姐是真的不能理解,她一个大学高材生,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农村男人?没看今年学校里好几个都离婚了嘛,在农村不办手续拖延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她倒好,放假还要回去。 老师来了很快上课,大家收敛心神专心学习。明天就考试了,期末考不好挂科的话,多丢脸。 考完试正式放假,意晚门门都是优,还被老师点名夸奖。“许多人都认为建筑是男性的天赋,依我看这绝对是偏见。不说别的,林意晚同学就用实际证明了,女孩子学这个也绝对优秀。” 专业课老师在城建工作,兼职在这里任课。大家都知道,如果能得老师赞赏,以后进本市城建的机会会很大。听着老师夸奖林意晚,心里是又羡慕又有些嫉妒。 “晚晚、”李姐的目标是留校或者留在本市。她老家在一个小城市,离婚后娘家回不去。她想留在大城市,最好是好一些的单位。 “你毕业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啊,随便。”四年后会更加开放,她准备组建一个施工队。进好的单位一辈子铁饭碗,后世人的最爱,一个个都想考公上岸。可这时期却不是最优选,这是个变革的时代,知道时代走向,当然要抓住机会做一番事业。 “你家就在这儿,你成绩这么好,以后工作估计也会安排在这边。” “李姐,你想说什么?” “为自己打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犯傻。” “谢谢。” 谁都不可能勘破时代的局限性,她能理解李姐的话语。但别说她知道未来走向,就算不知道,她在这个节点上也不会选择抛弃李成林。 一起生活两年,分开半年,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感情。一个给与她无限安全感、尊重她、负责任的男人,她孩子的爸爸,就算他以后不会发达,她也不会跟他分开。 她又不是养不了家。现在他会想办法弄钱给她,等她毕业开始工作,钱根本不是问题。而且父母也支持,一致认为李成林是个很好的婚姻对象。 “别目光短浅只看一时。现在你们有些困难,但不是还有我和你爸嘛。等以后你毕业一切都有转机。成林是孩子们的爸爸,负责又稳重。有这几点,其他都不是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 “妈,我知道。” 妈妈担心她受现在这个氛围的影响,产生什么其他的心思。父母都是保守的人,看中李成林的人品,根本不在意一时的困难。 “前些年那样的环境,他能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委屈,于公于私都愿顶在你前头,这样的男人绝对难得。他不愿意接受我们太多的帮助,说明他自尊心强,这不是坏事。有些男人巴不得踩着岳家的梯子往上爬,那样的才可怕,等他爬上去就该踹你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妈,你对他评价好高。” 林妈妈叹口气:“妈活这么大岁数,前些年咱家遭遇那些事儿,人性见的多了。妈不会害你,女婿人品好,最关键的是喜欢你。过日子其他的重要,可最重要的是这两条,你已经拥有,可别犯傻。” “嗯嗯。”她笑着挽着妈妈的胳膊,李成林在她这里还有一个优选,那就是他是她孩子的生父。她的俩宝贝哎,可以的话她当然想自己的孩子有爱他们的父亲。 “这回回去住俩月,别跟你公婆计较起冲突。那是他的父母,别让男人夹在中间为难。” “他们不找我麻烦,我肯定懒得理他们的。” “你啊、你是儿媳是晚辈,姿态放低些。”说着妈妈又给她塞钱。“必要时,多给买点儿东西。” “哎呀妈不用、”她想将钱退回去,可她妈虎着脸不许。 “拿着。我们就你一个女儿,这些东西还能带骨灰盒里不成。” “还有俩哥哥呢。” “他们是男人,三十而立的男人了,我就是愿意给,你看他俩谁要。” 意晚笑笑还真是,别说父母给她塞钱,就是俩哥哥也会暗暗帮衬她。好吧,那她就收下了。兄妹是一辈子的手足,不在于一时谁多谁少。是要互帮互助一辈子的关系。 二哥送她们上的车,临走有些舍不得漾漾。意晚开口逗他:“你这么喜欢女娃娃,赶快结婚自己生一个。” “你这话说的,这是想生就能生的?” “那也对。所以,你就羡慕我吧。” “厚脸皮、”二哥给她个白眼,言归正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家里来信。” “知道了。” 两张卧铺都是下铺,她带着漾漾,环环和卫卫一人一头,不宽的卧铺也能睡得下。火车上休息的好,翌日上午下车精神很好。在盥洗室洗漱了一下,头发也重新扎了一下。 环环离开半年也非常想家,一下车神情兴奋。“姐,咱们这是到市里了吧,怎么回家啊?” “做班车到公社,然后实在不行就走路吧。” “行。”环环从小干惯农活的人,公社到大队的路走过无数遍,提着行李自觉没问题。 公社下车已经是十一点,这时期本来就车辆稀少,顺路车估计是碰不到。环环提着所有行李,意晚抱着漾漾,卫卫开心的在前头领路。 “妈妈、我回家可不可以跟小胖去下河玩?” “不许。”看孩子失落的很,她又补充。“找时间,妈妈陪你们去。” “耶。” 卫卫穿着短裤半袖,半年的时间长高了一些,城里幼儿园的环境让他脱胎换骨,已经完全适应普通话,开口就是大喇叭里的广播口音,是村里人认为的洋气。 漾漾穿着背心裙,蓝色印花的棉布柔软清新,里头搭配白色的半袖,小女孩漂亮可爱的看什么都好奇。她离开的时候小,早就不记得家乡。 “妈妈,那是什么?” “玉米、那个顶上接着果实的是高粱。高粱是红彤彤的,所以说是红红的脸。你看长在上方的位置,是不是像脸?” “是。” “旁边那个矮矮的是红薯,红薯的果实在地里。你想看的话,等回家了让爸爸带你去挖。” “好。”小姑娘拍着手,兴奋中带着向往。 进村的时候正值中午,有些人家在院里吃饭,有些还未做好。村里两侧坐着许多闲人,三五成群的说闲话唠闲篇。 “听说没,支书他弟弟,又落榜了。” “听说了。知青们基本都走了,听说今年考试难度大,要不是政策让他们回城,一个个靠考大学,就等着在这土坷垃里活一辈子吧。” “李成功媳妇快生了吧,分家了还跟婆婆吵,上回我站大门口看热闹。” “岂止是老三媳妇跟她吵啊,老大媳妇也不乐意,在外到处说公婆偏心。要是继续白养着二十多岁的小叔子,她也要分家单过。” “老两口光顾着小儿子,也不说关心一下支书。媳妇孩子走半年了,他光棍一个。进门捅火出门挂锁的日子多难熬,兄弟四个他长的最好最有出息,你们说为啥李家俩老的不喜欢他?” “听说是生他时难产,差点儿要了命。” “这歪理、女人生孩子难产的多了,那能怪孩子嘛,他懂个啥。” “我娘家侄女今年二十五了,死了男人带着个孩子,你们说给支书说说咋样?我侄女可能干了。” “支书不至于找带孩子的女人吧。” “就是,支书一个人日子过的比有媳妇的也利索。长的好有本事,娶个黄花闺女多好。” “又惦记给谁说媒呢?”李成林骑着车在近前停下,开口调侃大家。 “哎呀,这是刚从公社回来吧?”胖婶笑呵呵的:“还能给谁说媒啊,这不是大家都在关心你嘛。你可是广大社员们的领导,我们关心领导来 着。” “去,尽给我扯淡。我媳妇快回来了,让她听到你想我回家跪搓衣板呢。” 李成林显然心情很好,几位大婶胆子也大起来。“支书,您就实话实说吧,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是啊支书,去年到今年,知青们离婚的有多少。没啥大不了的,又不是你一个。” “是那女的没眼光,等我们给你介绍个比她好的,再见面气死她。” “不是、”李成林哭笑不得。“怎么都盼我离婚呢是咋地?跟你们说了我没离婚,怎么一个个都不信呢。” “支书、你不是自己安慰自己?” “就是,不用强撑,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我、行了,等我媳妇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支书你真不用强撑,婶子给你说个,保管比她好。” “婶子,给李成林说什么啊?” 意晚抱着孩子忽然出现,把几个说闲话的老太婆吓了一跳。抬头有些不敢认,实在是半年时间她们变化太大。李成林回头又惊又喜,嘴巴咧到了耳后根。眼眸亮的堪比头顶的日头,实在是他媳妇太漂亮。 大夏天的,意晚抱着给李成林惊喜的想法,打扮的跟平时不太一样。穿了件到小腿的印花长裙,农村早晚凉气温低,上头她搭配了件薄薄的桃红色针织开衫。头发松松的编着四股辫,下头用手绢挽着蝴蝶结。 她本来就长的漂亮,这么穿着让人眼前一亮。他们大队今年刚买了台电视机,好像电视里的人走了出来。 “那个、支书媳妇、真是你啊?” “是我啊。”意晚笑着,将漾漾塞李成林怀里:“大妈,你刚才说给李成林介绍什么呢?” “没、没、啥都没有。” 老太反应可谓非常快了,人家正主在跟前,她还敢说什么啊。“那个、你们快回家吧。你半年不在,支书肯定想你了。” “是。没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意晚回头看一眼李成林,狐狸眼眼波流转,那是又妖又魅。一瞬间让他心跳加速,都忘了刚才这帮老娘们在计划着给他找对象。 “婶子,那我们先回家了,有空来坐。” “哎,哎。” 她揪一把他的衣裳,男人赶快伸手将行李提上。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提着行李,欢喜的好想跳起来。 “怎么不给我写信去接你们?” “给你个惊喜啊。” “是够惊喜的。”李成林笑着,不敢亲她低头亲了亲闺女。小家伙有些不认识他,但听哥哥喊爸爸,她也跟着喊。 “爸爸。” “哎。”他脸上露出傻笑:“媳妇,我是不是在做梦?” 意晚笑着推他进了院子,环环已经先一步和卫卫进了屋子。她和他站在蔷薇花墙下,回头看一眼下地自己进屋的闺女,回头垫脚搂住他脖子。 他想亲她被她躲开,美眸瞪他一眼,勾的他心动神摇后转身离开。“等下再跟你算账。” 李成林反应挺快。“真的要跪搓衣板吗?那个,要不我拿回家跪?” 他声音不大,奈何有人跟着想看看情况,刚才看到意晚拉着他站在花墙下,那俊男美女的,让男人眼睛都红了,心跳的咚咚的。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这回支书得跪搓衣板了。” “跪就跪呗。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让我跪树上我都乐意。” “就是。到底是哪个嫉妒成性的家伙给支书造谣,明明人家就是媳妇漂亮还是大学生,儿女双全。” 好吧,在场的一个个眼眸全都显露羡慕。一个男人赶快摆手洗清嫌疑。“羡慕我肯定羡慕,但这谣言可真不是我造的。” “谁能想到呢。他也太让人嫉妒了吧,造谣的肯定是个红眼病。”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前儿,放暑假就回来了。…… 小别胜新婚,李成林下午赶快将环环送回她家。面对忘年交好友的热情留饭,他摆手拒绝。开什么玩笑、他老婆回来了,他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了。跟外头浪费什么时间。 急匆匆的骑车回家,他媳妇要吃鸡蛋韭菜的饺子。院子里割了韭菜,进屋打了鸡蛋先炒熟。和面放一旁饧着,鸡蛋晾凉后加入韭菜、虾皮,馅儿就弄好了。 意晚洗了澡从外头进来,“我跟你一起包。” “不用,我自己很快的。”回头的一瞬间眼眸满满的惊艳。上大学后她气质变了许多,也许是在父母身边的缘故,眼眸中多了些娇憨,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书卷气十足。 “我会包的。” 媳妇动手跟他一起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吹弹可破的脸颊就在近前,他瞅一眼俩孩子,转头一个吻落在她脸颊上。 原以为会获得媳妇一个白眼,肯定又要瞪他。可结果她居然笑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往里头看了一眼,转头一个吻落在他最想的地方。 唇上的温度一触即离,他被勾的心痒难耐。要不是俩孩子还在里头炕上玩,他非当即扛着扔她炕上不可。哦,扛着有可能,扔炕上他舍不得。炕太硬,可别膈疼了她。 晚饭吃了爸爸做的饺子,俩孩子非常给面子的点头夸赞。漾漾才一会儿的时间已经跟爸爸很熟悉,小女娃冲着爸爸笑,简直萌化老父亲的心。 “我闺女怎么这么可爱。”他伸手抱抱女儿,“爸爸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爸爸。” “想。”漾漾情商好高,一个字哄的老父亲眼泪都差点儿出来。晚上利索的收拾了碗筷,赶快给她们烧了水,让妈妈给她洗澡。他抱着孩子哄她睡觉。 将俩孩子放在里间炕上,这边炕两侧都是墙不会掉下来。轻手轻脚的试探,确定孩子们的确都睡着后默默松口气。抬手关掉头顶的白炽灯,轻轻的关上了里间房门。 意晚被他拉着胳膊,她的注意力还未从孩子身上抽离,忽然间就被人按在了墙上。被壁咚了,吻如同山呼海啸一般而来,一下子就将她淹没,夺走了她所有的感官。 被吻的喘不过气,抬手推他才算被放开。下一刻就被抱着放在了外间炕上,让她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激情似火。一连来了两次,惹的她狠狠在他肩膀咬了一口。 谁承想,就这也能激的男人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李成林,你讨厌死了。你再这样,我咬你了啊。” “咬吧,胳膊肩膀随便你。”男人说着还把胳膊放她嘴边。 “讨厌死了,你胳膊都是汗味,我才不咬呢。” “乖,别乱动,不想再来就乖乖的。” 他深呼吸在平复自己,她闻言也乖乖的没敢再动。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饿狠了的饿狼一样,看到肉俩眼都在冒光。 “我还没审你呢,今儿郝大妈说的什么意思?你背着我跟人相亲啊你、” 李成林哭笑不得,翻身将她揽进怀里。媳妇好香,亲个没够。“我真不知道。可能大队都在传我被你蹬了,落个孤家寡人的下场,一帮热心的大妈就想着做媒吧。 我保证啊,我真的一次又一次澄清了,我没离婚,我老婆很快就回来了。可没人信,都说我在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也不能逢人就解释,那样还不被人说我强撑。想着你们回来谣言自然就破了。” “嘻嘻、”媳妇银铃般的笑声低低的,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这么说你好可怜啊。” “可不是。我嘴皮子磨破了都没人信。”紧紧的搂着老婆,此刻人生终于圆满了,心中满足又幸福。 “要不你明儿带孩子,我陪你们去玩吧。让人看看,我说了我媳妇回来的,这不是回来了嘛。” “切,小孩子一样的。” 嘴上虽然笑话他,心里却是打算这段日子带孩子多出门。主要是让孩子接触大自然,他的需求都是顺带的。 翌日他还有事,早起给他们留了早饭,悄悄的出了门。俩孩子醒来妈妈还在睡,漾漾在哥哥的帮助下爬到了妈妈身边。 小闺女吧唧亲她一口,看妈妈睁开眼睛了,奶声奶气的问:“妈妈,爸爸呢?” “爸爸、应该去工作了。” 卫卫问:“是在大队吗?” “也可能下地了。别急,等爸爸有时间了肯定带你们玩。” 悠闲的起身,洗了把脸已经十点半。院子里郁郁葱葱什么蔬菜都有,她不在家李成林也将家打理的非常好。 “咱们中午吃面条,妈妈去摘点儿菜。卫卫你看着妹妹,别让她摔倒了。” 卫卫牵着妹妹的手:“知道了。妈妈,我可不可以带妹妹去找小胖玩。” “注意看好妹妹,不许走太远。” “好。” 小男孩牵着妹妹嫌慢,干脆将妹妹背在自己背上。出大门没多远,迎面碰到一个老太。定睛一瞧,不是他奶奶是哪个。 “奶奶。” 卫卫还是非常有礼貌的,虽然跟奶奶感情不深,但她是爸爸的母亲,他能理解那是什么关系。就像他妈妈,他跟妈妈很亲的。爸爸应该跟奶奶也很亲,所以他给爸爸面子。 “呀、”李老太看到了孙子,还真了惊了一下子。莫怪到都说老二家媳妇孩子都成城里人了呢,这要不是喊她奶奶,她都有些不敢认。 完全没了土气,俩孩子穿的体面极了。孙子是长裤半袖衬衫,孙女是背心裙,梳着俩小辫子,脸蛋水灵的像刚摘的西红柿。 “卫卫和漾漾啊,你们这是去哪儿,你妈呢?” “我们去找小胖玩,我妈妈在家。” 小男孩口齿清晰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她伸手想摸摸孙女,被卫卫不着痕迹给躲开了。她讪讪的,掀开篮子上苫着的布,拿了俩煮鸡蛋给孩子。 “煮熟的,快吃吧。” “不用了奶奶,我们刚吃完饭。我们去玩了,奶奶再见。” 她之前看不上的孙子,如今洋气大方懂礼貌,再想想老大家几个孩子,一个个泥猴子一样,见到人说话都说不利索。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 “这城里就是养人啊。” 孩子们去玩了,她挎着篮子进了老二家院子。意晚刚在菜园摘了新鲜的茄子辣椒西红柿,准备做臊子,家里有食用油,也有辣椒面,那就做油泼面。 刚出来就看到婆婆提着篮子进来,她停住了脚步。以往没李成林在的话,婆婆都是一副挑剔的目光。可今儿个,看到她却是满脸的赔笑。 “老二媳妇,听说是昨儿个回来的?” “嗯。”以不变应万变吧,老太太来十有八九没好事。 “老二一个男人在家,估计也没啥吃的。我给你们攒了些鸡蛋,有四五斤呢。给你和孩子们补补身子。” “李成林养鸡了,家里有鸡蛋。”你瞎啊,没看到院子里什么都有。不仅有四只下蛋母鸡,还有一只公鸡,说今天杀了吃肉。 “那、你们是你的,这是我给你们吃的,我当奶奶的一份心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还给你带着这么多奢侈品。意晚只能任由她掀开门帘进了屋,坐炕上跟自己东拉西扯。 “你爹娘都挺好的吧?” “挺好。” “听说亲家都是当官的,工资是不是很高?”不然怎么能把你们娘仨养的这么好,穿这么整齐洋气。 “还行。” “你爹娘就没说给成林在城里安排个工作,那样你们一家四口也能在一起。” “李成林不愿意。” “啥?”老太急的都从炕上站起来了。“这个蠢小子,这么好的事儿咋不愿意呢?” “李成林有自己的打算,他那么大人了您就别管。我们一家四口挺好,别瞎操那没用的心。” 意晚语气冷了下来,你赶快提着你的鸡蛋走吧。烦人。 “那啥、既然林子不乐意去,那就把工作给老四吧。老四是高中生,比他有文化。” “李成林是退伍军人,安排的工作是跟这相关的,老四干不了。” “咋就干不了?” “早起十公里,一个小时完成,你觉得你那宝贝老四能行?” “十公里是多远?” “二十里。” “那咋可能。二十里地咋也得俩小时多。” “李成林可以。他不用一小时,四十分钟足矣。人家对这方面有要求的,必须是退伍军人。老四他不符合。” “那、那能不能在咱们这里给安排一个啥工作,供销社啊啥都行。” “没办法,这上千公里,人都不认识。” “那、那就没其他办法……” “没有。” 一番话严丝合缝,把老太所有的路都给堵住。你以为你家老四是香饽饽,实际上就是个连续落榜的,啥也不是。 我爹妈的确是要提携女婿的,我跟李成林夫妻关系稳固,你别在外给我们造谣。可那工作是给李成林量身定做的,你家老四做不了。 “老四一直上学没下过地,这孩子是文化人。你是他二嫂,娘拜托你给他想想办法。” 说完她赔着笑,“眼巴前没有也没事,有机会了别忘了小叔子。” 意晚点点头没说话,画饼的事儿没必要掰扯。她这样的态度,老太也不好继续。她儿子可是一再不许他们来找意晚说这些的,所以她得趁着儿子没回来离开。 “那没事娘就先走了,你们有时间就带孩子过来,我给做好吃的。” “娘,把鸡蛋拿上。”她提着篮子给老太,吃她的东西还不知道要落她什么话把呢。 “这是给你和孩子们的。你是我儿媳,俩孩子是我孙子,我给你们吃好的,那天经地义。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应该的。” 这老婆子,那嘴是横竖来回说,端看眼前的场景。意晚有时候挺佩服她,被打脸了从来不觉得疼。下回该咋地还是咋。 意晚不擅长跟人揪扯这些,只好让那鸡蛋放在炕上。老太离开了她摇头失笑,转变了对她的态度,但却不是因为她考上大学了,害怕她抛弃李成林。而是她父母有价值,想用她给老四找工作。 “李成林是捡来的吧?”她自言自语,有些心疼他。 “谁说我是捡来的?”李成林回来了。 “你娘刚才来过了,让把你不愿意接受的工作给你弟弟。”说完指指炕上:“喏,为了这个不惜给我那么多鸡蛋。” 李成林过去看了一眼,他妈这回真是大出血。老四考试再次失利落榜,在家里闷着几天不出门。他之前去劝过,让他下地上工。二十出头了,不是小孩子,大老爷们怎么能如此蹉跎岁月,靠父母养着。 “老四、爹娘太溺爱他了。” “你抽空把鸡蛋送回去。”她不想跟公婆有过多牵扯。 “好。”将鸡蛋放好,他回身打水洗手。他不可能跟父母断绝关系,但也绝不会拉着老婆跟他们去打好关系。在试探过后早就放弃,还是这么远着些。他的父母家人,他自己应付。 “我来做饭,你这是要做什么?” “臊子面。” “知道了。” 有他接手,她乐得轻松。不过也没走,就坐在棚子里陪他。跟他说分开不在一起时候的事儿,说俩孩子多好玩。李成林眼眸亮亮的,极其喜欢这种温馨的时候。 吃了饭哄俩孩子睡午觉,她自己也迷糊的睡了过去。李成林下午还有事,陪她们躺了一会起身工作。 晚上回来她已经做好了晚饭,小米红薯稀饭,红薯可是他特意保存在窖里留到现在。经过一个冬天春天的保存,红薯比刚挖出来更加的甜。 漾漾特别喜欢吃稀饭,自己 拿着小勺开心的吃。妈妈拌的黄瓜也好吃,还有豆角,味道也很好。烙饼咬了一口放进稀饭里,小家伙喜欢泡着吃。 小葱烙饼,意晚用猪油烙的,咬一口喷香扑鼻。不过她只吃了一小块,面对李成林再次递来的,她摆手拒绝。 “不吃了,我吃稀饭。” 他眉头微皱:“就那么一小块就饱了?” “晚上不能吃多,会发胖的。” 他看了眼她的腰身,被围裙的带子勾勒出原本的曲线。“再胖点儿没关系,你现在太瘦。” “不要。” 生孩子早,年轻身体恢复的非常好。她如今体重将将一百,腰肢纤细身段苗条。她人又长的漂亮,不认识的肯定当未婚女孩呢。 好吧,媳妇拒绝就算了。他自己接连吃了几块烙饼,吃完了主动去收拾碗筷。也不用媳妇再说,收拾完提着篮子就出了门。 把鸡蛋给老母亲送回去,话语也说的十分和气。对于四弟的事儿,他今儿给出了一个新意见。 “他不想下地干活,要么去学个手艺,你们觉得怎么样?” “学啥?” “咱们公社,木匠、石匠、泥瓦匠多,他一个大小伙子,也就适合这些吧。” 老汉敲敲烟锅,他其实也想过这些。不过他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想让人教徒弟带徒弟,也不是个容易事儿。不过有老二这个大队支书出面,这事儿应该不难。 “我觉得行。那让老四挑一个,不管学啥你都得给他找个师傅才行。” “这没问题。” 听说市里运输队要扩编,他其实想着是不是能去那儿。但现在没影儿,所以什么都不说。 市里运输队开车,和他在大队当支书。待遇方面差不多,但他在大队有面儿的多。会这么考虑,是想着以后媳妇毕业不能再回到村里生活。 老四没资历又吃不了苦,若是以后他想去城里,事情不会这么难。他一个战友在市里职位不低,两人过命的交情。需要的话找找关系,有他立功的奖章当兵的经历,找个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当即将老四叫出来,知道二哥的打算后,他眉头皱的死紧。“爹,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老汉惊呼:“你还要考啊?” “就这么认输,我怎么见人。你出去也脸上无光不是。” 李老汉憋着一口气,想了想下了狠心。“行,再考一年。” 李成林默默叹息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的出了家门。不到黄河心不死,他爹和老四爱咋地咋地吧。你年年复习,题目也在逐年增加难度,能考上才怪。 他们家的事儿媳妇问他就说,媳妇不问他就不提。是他的家人,他自己处理就是。 翌日他特意抽出时间来,下午带着老婆孩子出去玩。依旧是意晚抱着闺女坐后头,卫卫坐在横梁上。 “李成林,水库里鱼多吗?” “多啊。这两年雨水丰沛,水库里的鱼泛滥了都。不过鲤鱼不多,大多都是鲫鱼。咱们多抓一些,回家养到大盆里,可以每天熬鱼汤。你不是喜欢鲫鱼豆腐汤嘛。” “好。” 一家四口到水库去钓鱼,他给媳妇和闺女都编了遮阳的花环。傍晚回家的时候桶里许多的鱼,返回的时候提不了,只好他推着车,他们跟在旁边。 夕阳西下,天边五彩斑斓的晚霞。彩色的光照在身上,一大一小牵着手蹦蹦跳跳。今儿母女俩穿的是同色同款的亲子裙,头上又都戴着花环,远远看着好似画卷照进现实。 正值下工的时间,许多人扛着锄头回家。看到这美好的梦幻般的一幕,甚至许多人停住了脚步。 “真好看,这谁啊?” “蠢、不认识这一大一小,那边那个推自行车的总知道吧。” “支书哎、他这是跟谁一起呢,这是离了婚又找了个二婚头?不过,这二婚头可真好看。一大一小居然穿一样的裙子,哎呀呀,我活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裙子。” “跟那电视里的人似得。不过,支书真有本事啊,头一个就是城里人,这又找一个还是城里人。” “下工了、” 意晚不确定谁是谁,不过毕竟生活了好几年还是脸熟的。抬头跟人打招呼,脸上洋溢着的是活动后的喜悦,脸颊红扑扑的好看。 “哎呀,”女人一拍大腿。“我还说支书又找了个呢,这不是意晚嘛。” 意晚笑着:“他有媳妇有儿女,他敢在外头乱找?大嫂你可太高看他了。” “哈哈、”她的玩笑话,瞬间拉进彼此的距离,一帮人哈哈大笑。李成林在一旁哭笑不得,实则眼眸里都是喜悦。 之前大家面对他有多怜悯,让他有多难受,有话说不出。如今他就有多幸福,多痛快,多想嘚瑟。 让你们这帮人造谣我被离婚了,我成孤家寡人了。看看现在打脸疼不疼。我媳妇这么好,让你们羡慕去吧。 “啥时候回来的?” “前儿,放暑假就回来了。” “能住多久?” “大概俩月,九月开学就得走了。等过年才能回来。”我是要回来的,别一个个的打算给我老公介绍对象。 “哦,这样啊。你家俩孩子呢,你娘给帮忙照看着?” “没。我妈还没退休,每天得上班。让那个大姐家大闺女……” 之前她从来不把这些当回事,如今却是深刻明白。在农村,大家生活的圈子里。你啥都不说,那谣言能让你百口莫辩。她自己不在这里无所谓,但她老公在啊,不能让人把他当无主的。 “你家大小子都在城里上学了,昨儿我听见他教我们家小子念书。哎呀,成城里娃了。” “真的啊?不是说你家闺女户口迁城里成供应粮了嘛,小子也迁走了?” “没,漾漾的迁走了,卫卫的跟他爸爸在大队。他是借读。” 知道农村人保守,她回来虽然带着裙子,但都是到脚踝的长裙,最多露出一点点脚脖子。长裙、花环,走在乡间小道上,口音和电视上的一样,让人看着听着就感觉高级的很。 迎着一众赞叹羡慕的目光,李成林推着车子进了自家小院。卫卫牵着妹妹到厨房那边去舀水玩,他拉着媳妇站在院子的花墙下。 人面娇花相映红,实在忍不住弯腰狠狠吻了上去。被媳妇推开后,他脸颊泛着明显的红晕。之前那股子被憋着说不出的气终于出了,他今儿美的冒泡。 “明儿我去县城开会,你跟我一起去。” “然后绕着大队转一圈?”意晚笑着,狐狸眼狡黠明亮,透着调侃。 “嗯。” “幼稚。” 眯着眼睛吐槽完,推开他就往屋里走。李成林紧跟其后,水桶已经被他放在了院里。脚步轻快的跟着媳妇进了屋,一进门反手就将她压在了门板上。 如果刚才的吻是轻风细雨,那么这会儿就是大雨倾盆。兜头淋下让她根本无处躲闪。 “嗯。好了,我去还不行嘛。” 终于放开了她,男人一脸餍足。“那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会错意了吗? 两口子在屋里好一阵温存,听到外头俩孩子的呼叫,这才赶快开门出去。只见院子地上鱼儿乱蹦,卫卫到处去捉,漾漾吓的哭了起来。 李成林一把将受了惊吓的闺女抱起来,拍拍孩子后背安慰她。“不怕,不怕啊,爸爸等下给你熬鱼汤。” 将闺女交给媳妇抱着,他弯腰跟儿子一起捉鱼。“谁把水桶给弄翻的?” 卫卫叹 口气:“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个臭小子,看把妹妹吓成啥样了。” 父子俩重新将鱼捉回水桶里,让儿子去将大盆拿来,今天不吃的暂时养在大盆里。晚上杀了四条鲫鱼,到胡家去捞了一块儿豆腐,晚上吃鲫鱼豆腐汤。 鲜美的鱼汤搭配馒头,味道真是不一般的好。漾漾非常喜欢鱼汤,木头小碗喝了两碗。 卫卫用着新的木头碗勺,好奇的问爸爸。“我之前那个碗呢?” “裂开了。” “为什么会裂开?” 李成林镇定自若,“它就是裂开了啊,没有为什么。” 实际上是他给儿子清洗干净,怕里头返潮生霉菌,所以拿太阳底下晒。结果忙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它已经被晒的裂开了口子。 好吧,反正有的用就行,卫卫也不刨根究底。吃完饭将带回来的围棋拿出来,臭小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这孩子调皮的时候十分调皮,可沉静下来下棋的时候又特别沉稳。歪着脑袋想招的时候眉头微微皱着,小小少年十分认真。 一局结束,他拽着妈妈的衣袖。“妈妈,你陪我下好不好?” “妈妈可是臭棋篓子。”意晚对竞技类的游戏都不太喜欢,有那时间不如去画设计图,或者看会儿书。哪怕看小说呢。 “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你确定要妈妈陪你?” “唉、”小少年叹气,满脸无奈。“那爸爸会下吗?” “不知道,你去问问。” 意晚以为出身农村的李成林应该是不会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而且看那情形,应该下的还很好。因为接连三局,他儿子都输了。 难怪原文中他会送卫卫去学围棋,看来是自己喜欢,所以才会发现儿子在这方面的天赋。 “卫卫刚学,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二舅都输给我了,爸爸你好厉害啊。” “那当然。” 李成林嘚瑟,意晚没拆穿他。这家伙,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让着小孩子。她父亲和哥哥都会让着卫卫的,让小家伙产生自信。 “已经有人给他自信了,不是得有人给他打击嘛。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怎么行。” “也对。”意晚看他嘚瑟的样子,抬头亲他一口。“你跟谁学的围棋?” “当兵的时候,我们指导员是个围棋爱好者。我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他偷摸下、他就教我了。” 封资修,她脑海中闪过这个词。现在还是太保守,大概得等她毕业、经济特区建立后,才会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所以不能心急,尊重李成林的选择。她现在也发现了,他这人看似随意很听她的话,实际自尊心极强。 真是的,旁人能有这机会恨不能死死巴着。他倒好,一直在寻找其他的出路。算了,自己男人自己宠着吧。反正她大学有四年,四年后大队土改。别说离开这里去发展,就是他留下也可以发展。 她笑着搂着他胳膊,整个人在他怀里。什么话都不多说,他在片刻后也明白了老婆。 不强迫、不诋毁、相信他,支持他,哪怕他坚持要回这里,她也没说什么。而是在放暑假后带着孩子回来,娘仨一起陪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脑海中闪过这句政委曾经说过的话,心里的幸福感满溢出来。 四年、她读大学四年,他也只给自己四年的时间。如果这四年不能寻找到突破口,他会让自己接受岳父的帮助。不能一直这样两地分居,老婆如此优秀美丽,万一被人抢走,他哭都找不到坟头。 “大学里,有没有男生对你示好?” “没有。”意晚笑着亲他一口:“小气鬼。都知道我已婚,谁会动那心思啊。而且我也顾不上其他,一天天有点儿时间就往家跑。俩小鬼需要人照顾,当妈妈的不能一直缺席。” “辛苦你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要更加对我好才行。” “那当然。”李成林笑着,回答的却是十分郑重。心里对媳妇满是亏欠,如果有机会他当然愿意随她心意。 “你不是说我以后会发财嘛,等我有钱了以后都给你。” “李成林、”意晚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我就说句真话而已。” 不管是不是真话吧,反正现在是挺高兴的。她知道他以后会发达,有她在身边指点一二,他成就绝对比原文中只高不低。这饼她知道未来有,只是夫妻间闲话而已。 至于钱,她自己会挣。前世她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更何况如今开了挂。她就是想听他承诺而已,如今的她愿意相信他。 心情美好的进入梦乡,晚上漾漾起夜他起来照顾的。翌日他骑车带他们去县城,他去开会她带着俩孩子到处瞎逛。 在一个偏僻的地方,遇到个挎着篮子卖东西的,她好奇了一眼,居然在卖猪油。肉渣和油混在一起,加了盐能保存一年不坏。她买了二斤,想着回去包包子吃。 油渣剁碎、加入时令蔬菜茄子和辣椒。面是李成林发的,她不会。和好面他有事出去了,她在家里将馅儿料调好。 “二嫂、”正动手做着,小姑子上门了。伸手拉住她:“哇,都说你漂亮的不敢认,还真是一点儿没夸张。” “看来你生活的很幸福,眼睛都笑弯了。” 姑嫂俩寒暄一番在里间炕上坐下,陪着李冬麦一起来的赵平出了屋子。不打扰她们姑嫂叙话,他看水缸里水不满了,挑起扁担去担水。水缸挑满又提着锄头进了菜园,将地里的草锄的一根不剩。 意晚隔着窗户看到妹夫如此勤快,不由的对小姑子笑:“你家这个可真勤快,跟你二哥有一比。” 李冬麦笑的甜蜜。“他也没什么,就是有把子力气。” “有力气又肯干,这样就很好。” 她下地,将妈妈让她带回来的布料拿出来。蓝色印花的布料,原本是让她给婆婆的,但她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给小姑子。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用,大概够做两身,有棉花的话可以给孩子做棉袄。” “谢谢二嫂,这布料真好。我们今年在自留地种了棉花,我正愁上哪儿弄布呢。” “你自己做吧,我手笨,没你做的好。” “你哪里手笨了,你手巧的很。就你写字画画这本事,我这辈子是只能看看了。” 谁也爱听夸赞的话,做针线活她不行,但她写字画图的本事那绝对一流。“这里还有我收拾的卫卫和漾漾之前的衣裳,都小了没法穿。你拿去吧。” 这时期,旧衣裳,尤其是没任何补丁的旧衣裳,那可是抢手的好货,一般关系可不会舍得给。看她一下子拿了一包袱,李冬麦一下子有些激动。 “二嫂,你不留着以后用啊?”下一胎不管是男是女,这些不就有一部分能用上了嘛。 “不生了,有这俩足矣。” 李冬麦也知道城里有让人不生的方法,但万万没想到做手术的会是她二哥。给男人做结扎,九十年代没文化的人还会造谣宣扬说是被煽了。这种方法,四十多年后许多男人依旧不接受,不乐意。 想到这个,她不禁又笑起来。好像不经意间就能发现李成林的好,让她更加坚定跟他一起生活的心思。 李冬麦在这里坐了大概半小时,走的时候拿上了侄子侄女不能穿的小衣裳,布料却是推辞没要。 “有这些我生俩都够穿了。布料您留着,给他俩做新的,等以后小了不能穿了再给我。” 这时期基本都是这样,捡哥哥姐姐不能穿的衣裳。而且卫卫漾漾俩人衣裳多,没有破的。这可都是好东西。 “行。你怀孕自己注意,多让许大娘给你检查。胎位啊还有其他什么的,都需要注意。” “知道了。” 两口子前脚出门,李成林后脚回来。进院子就看到了变化,唇角翘起微微一笑。他这个妹夫啊,除了因为母亲生病欠了一屁股债,其他方面还是挺好的。 踏实,肯干,有分寸、对冬 麦也好。这样就可以了,至于债务,总会还清的。不说以后会不会有变,有更多的挣钱渠道。就现在这样,他粗步算了一下,两口子最多四年也就还完了。 意晚已经做好了馅儿料,他到棚子那边洗手做饭。薄皮大馅的大包子,卫卫吃了俩,漾漾也吃了一个。一人一碗鸡蛋汤,满足的躺到了炕上。 一家团聚的日子,每一天都十分温馨。李老太其实提过要不让她给老四补课,毕竟老四说过的,除了头一年简单些,如今难度越来越大。可是,她的提议被老头和儿子否决了。 让她给补课,那多掉面子。 李成林那天正好路过,听到了他们的话。站在门口忍不住暗暗冷笑,你们就抱着你们的面子过一辈子吧。 不找他媳妇正好,他还嫌老四太笨呢。要让他媳妇给老四补课,占用他媳妇时间不说,被老四笨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好。 乡村的夏天非常舒服,也就中午热几个小时。早晚还得穿外衣,也就李成林身体好,大冬天的也敢只穿个二股筋背心。 蚊子少,但有时候还是会有。他每天采摘艾蒿,傍晚蚊子活动的时候在院里燃烧。没两天,家里就没蚊子了。 上午凉爽的时候带孩子们去玩,采花、拔草、抓鱼,李成林给儿子做了一个抓知了的网兜,臭小子还逮了一大堆的知了猴。不过都是那种已经蜕壳的,成熟的知了。 李成林摇头:“这壳都硬了,没法吃。” 卫卫惊喜的跑他身边:“爸爸,知了还能吃啊?” “能啊。刚出土的时候抓起来,用油炸或者放火上烤,味道可好了。” “那我们去抓吧。” 李成林看向媳妇:“你去不?” 意晚摆手,这玩意她可不吃,她也不抓。原以为闺女会陪她,结果漾漾已经巴到爸爸背上,开心的说要跟着去抓。 “李成林,你闺女让你教成野丫头了。” “哈哈、”男人笑着,知道她就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嫌弃。她是很赞同让孩子们自然成长的,跟大自然亲密接触。 “你真不去?那我们走了啊。” 爷仨大晚上的打着手电去抓知了猴,这玩意最好吃的办法就是油炸。但这时间食用油是稀罕东西,一个月都不一定有半斤。油炸没法做,烤上味道差的多,抓的人也就少。 原生态的晚上,爷仨抓知了猴回到家也才十一点。李成林也惯孩子,当即烧火烧油,炸了给俩孩子尝尝。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俩孩子齐齐点头:“香。” “拿去给你妈妈尝尝。” 卫卫和漾漾费了许多口舌,到了意晚也没吃。她自己不吃,但不约束他们爷仨。喜欢你们就去逮,她还高价买了菜籽油,用来给他们炸着吃。 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过的总是特别快。眨眼间就到了得离开的时候,李成林托人买卧铺票,晚上搂着媳妇万分不舍。 意晚亲亲他下巴。“很快我们就回来了。” 他默默叹息一声,什么话都没说。他娘再次提出让他把俩孩子留下,他娘帮忙照看,被他打断话头明确拒绝。 让媳妇带孩子在城里,还得多环环一个人的吃喝开销,还有工资。老娘认为她给带着省钱。可许多事不是那么算的。别说孩子给他娘带,就是他带着媳妇也会特别想念。 她怎么舍得呢,那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都舍不得,更何况她这个当妈的。而且孩子在城里对孩子成长也好。至于其他的,那就是努力的事儿了。 翌日送她们到火车站,站台看着火车远去的那一刻,那股子不舍越发浓烈。 环环是昨儿个被她父亲送来的,今天跟着意晚一起离开。路上有人陪她一起,有照应他算是略微放心。 媳妇带孩子在家住了俩月,如今再离开,大队之前那种谣言再没起。听说他媳妇带孩子走了,只会问啥时候回来。 “过年啊,还有好几个月呢。支书也是不容易,一年大半年都自己过。” “也不看看人家媳妇是啥样的。我要有那么好那么俊的媳妇,一年只回来一个月也成啊。” “这倒是。听说大学四年,等毕业就好了,都是有数的日子,很快的。” 对外界这些话他不置一词,回家连夜就给媳妇写信。分别的时候许多话不好意思出口,如今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 信件寄到了她学校,抽出信纸看了两行赶快又捂上。这个家伙,嘴上什么都不说,信里是什么都敢写啊。 “嗨,晚晚你脸怎么红了?” “大概是热吧。” 大家都在分享带来的好吃的,意晚也拿出了蘑菇酱。“我小姑子给做的,味道不是一般的好,特别鲜。” 另一名女同学拿的是烤虾,“活虾我妈现烤的,尝尝可好吃了。” 翌日有早八,宿舍的人基本全都起来去上课。因为她们这一批是特殊临时安排的,所以在半年后也就是这个时间点,又有一批新生来到了校园。 习惯了睡懒觉,一下子作息调不过来,早起没顾上吃早饭。一下课就赶快往食堂冲。 “饿死我了。” 看哪里排队最少,也不管是什么了,反正有的吃就行。到档口了打了一份汤饺,红油辣子的香气和醋的酸结合,让人忍不住分泌口水。 太着急了回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饭盒太满里头的汤汁溢出溅到了对方身上,她赶快将饭盒往自己这边收,同时出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抬头看对方是个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蓝裤子。“那个,我帮你洗衬衫吧,溅上油点子了。” 男生看着她,下意识的挡着四周的人群。“没关系的,你先坐吧。” 一长小方桌,两侧放着椅子可以坐俩人。她坐下后他也在另一旁坐下。他手里端着的是米饭,土豆丝和肉炒角瓜。 “对不起啊,等下我帮你洗衣服。” “没事,我自己洗就行。你也不是故意的,是人太多了。” 刚才的确是背后被人挤了一下,她才朝前踉跄了两步。白衬衫被溅上油点子了,这事儿还挺让人恼火。幸好遇到个通情达理的,实在洗不掉的话她赔人一件新的算了。 “我叫林意晚,建筑系一年级。你衣服洗不干净的话找我,我陪你一件新的。” 男生笑着说不用:“我有办法洗干净,你就不用担心了。” 反正联系方式已经告诉你了,要赔偿你找我就是。意晚飞快的吃完饭,习惯了午睡的人吃饱了有些困。打个哈欠告辞离开。 眼看她走远了,男生懊恼的瞧了瞧脑袋。“忘了告诉她我是谁了。” 不过没关系,他知道她是谁了。之前操场上他见过她一次,不过转眼间就没了人影。后来找了许久没找到人,今天在食堂看到了,他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没想到会有如此际遇。 “建筑系一年级、女孩子学建筑、果然不一般。” 翌日意晚下了课,一出教室门就看到了他。男生依旧穿着简约的白衬衫,看到她后冲她挥挥手。她紧走几步到跟前,已经在想的确良的衬衫不用票,她手里有钱。 “你好、那个衬衫……” “我不是来找你说衬衫的。”说着他提起身上的衣服:“喏,我已经洗干净了。” 男人的衬衫好像都差不多,今天这件也是的确良的。既然已经洗干净了,不是让我陪衣裳的,那你来找我干嘛? “意晚同学,能请你吃完饭吗?” “不能。”若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她就是装傻了。“我下午没课,得回家陪孩子。” “你有孩子?” “嗯,我已婚、俩孩子一男一女。”她摆摆手,神情淡然。“那么再见,我先走了。” “唉、” 他就愣神的工夫,她已经走出老远。车棚里推出自行车,骑车的样子潇洒自若。 前世也有这种经历,意晚根本没当回事。该说的情况说清楚,她已婚带俩孩儿。别光看外表。刚跟老公说没人追,结果就来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届的新生。 院子里 看到二哥的自行车,看来今天他回来挺早。听到她回来的动静,俩孩子全都迎了出来。 “妈妈、”漾漾声音特别甜,她伸手将闺女抱起来。 “妈妈、”卫卫开始正式跟师傅学围棋,茶几上摆着棋盘。“二舅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是嘛。那二舅人呢?” “楼上。” 环环在厨房做饭,出来看了一眼回去继续。她安顿卫卫自己学习,然后抱着闺女上了楼。 “二哥、”敲门。“我进来了?” 二哥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回头看她一眼一脸纠结。她自顾自的在床上坐下,眉目疏朗带着浅笑。 “二哥,你在烦什么?是不是工作不顺心,被领导训了?” “没。”林意淮轻笑,深呼吸一口摇摇头。看外甥女盯着他桌子上的泥塑,他伸手拿过来给了她。漾漾非常开心,拿着泥娃娃咧着小嘴笑。 “谢谢二舅。” 意晚看二哥谈性不高,晚饭后安顿俩孩子跟着环环,她自己则去买了些熟食,几瓶啤酒。 “二哥,喝一杯?” 林意淮在餐桌前坐下,看着妹妹打开啤酒,先给他倒了一大杯。今晚父亲出差不在家,兄妹俩自在轻松的你一杯我一杯。 眼看几瓶啤酒见了底,二哥却还是不愿意开口,她到地下室找出一瓶爸爸的茅台。也懒得换杯子,就用那大杯子给他倒了半杯。 “林意晚,这可是爸爸的珍藏。” “你不是早想喝嘛,今儿如了你的意。” 还得是白的劲儿大啊,半杯没喝完林意淮终于忍不住了。“你说、许多事情如果是会错了意,该怎么办呢?”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激动的傻笑,跟个傻狍子一…… “谁?”她想了一下,开口猜测般继续问“是不是那个对你忽冷忽热的女孩儿,叫孟星的?” 林意淮抬头:“你怎么知道?” “她有对象了,不可能啊。”如果那姑娘有对象了,不可能如此关注他。那神情明显的就是对他有意,才会误会他后疏远他。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跟一个男同志在一起。俩人一起进了食堂去吃饭。” “那你问过嘛,也许是人家的哥哥呢。” “她哥我见过,根本就不是。” “也许表哥堂哥什么的,或者是同学朋友。” “追求她的同学朋友?” “林意淮,你怎么这么怂。喜欢就表白,你什么都不说,关系也不确定下来。看人家跟男同志走的近一些,就在这儿胡思乱想。” 她二哥又给自己灌了一口,“我不想自取其辱。” 他自觉自己表现的很明显了,只差将话摆到桌面上,确定关系了。可她如果喜欢旁人,对他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那他去问岂不是太丢脸了。 “你俩啊、真是、”意晚也有些喝多了,她可没李成林那酒量。头有些晕,讲话开始没个把门的无所顾忌。 “她误会你有了家庭,以为卫卫和漾漾是你的孩子。你现在又误会她有对象,一个人这儿纠结痛苦。我说你俩长嘴干嘛的,问一句就能明白的事儿啊。” 林意淮叹口气,“可她什么都没表示,之前也只是疏远冷淡而已。这几天同样,还跟一位男同志走的很近。” “不管是什么,你别猜。上前直接问,大不了就是被拒绝。你的面子那么重要吗?” “她去找过你。”说完怕弄错,从兜里掏出张照片来,是张一寸的免冠照。“确定嘛,是她?” 意晚瞅一眼,十分确定的点头。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这姑娘长的很有辨识性。水杏眼、高鼻梁,唇珠很明显。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就是她。”意晚给二哥一个大白眼,临走特意告知他,就是让他采取行动的,结果到现在了还在观察。 “去当面问个明白。” 这回他不在抗拒,乖乖的点了头。他妹说的对,有话说清楚。如果因为男人的自尊心随意猜测而错过,以后他会后悔。 翌日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吃饭时再次问了妹妹一些细节。知道是看到他陪着她们娘仨去看电影被对方看到了,后来特意去找了意晚。 根据她这一系列的举动,他猜测孟星对他应该有意。之前很害怕是自己会错意,她只是很有正义感,所以没敢贸然行动。想到此,嘴角又耷拉下来。 回城进这单位开始,两人相处两年了。温柔耐心,每次看到他都会脸红的姑娘,他发现自己冰冷的心早就动了。这段时间他俩关系他自认也带着暧昧,只不过没挑明。 那个男人会是他误会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决定放下面子去问个清楚。中午吃饭间隙,他在食堂打了饭坐到了她对面。 孟星看到他在大庭广众的居然做自己对面,下意识四周瞅了一眼,脸颊早不受控制的红了一片。 大眼睛惊慌的四下看,红着脸颊害羞的样子让林意淮心里一动,怎么这么可爱呢。 “上周来接你下班的那人男同志,是你什么人啊?”他想了一下决定单刀直入,别因为含蓄再弄出什么误会来。大不了就是丢脸,大不了调另外一个单位,或者去其他城市,没什么大不了。 “我堂哥。”他怎么问这个。“我爸忽然晕倒住院了,他来接我去医院。” 林意淮心神一松,暗自骂了自己一顿。真是个笨蛋,要不是妹妹提醒,一再想办法问他,他可能就端着男人的面子,错失这么好的姑娘了。 “伯父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说是高血压有些轻微脑梗,得吃药控制。” “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去看望一下吧。”看到她瞪大了眼眸,他轻轻笑了。他是男人,有些事儿不能让女孩子为难。 “那个、你觉得我怎么样,做你对象行吗?” 孟星的脸从刚才就红温着,现在更加堪比天边的火烧云。他什么意思,是在跟自己表白吗? 从他来单位第一眼看到,她心跳不受控制的时候就知道,她喜欢这个男人。可他经历过那些年的磨难后有些冷淡,所以她一直就没敢太主动。王大姐发现她暗恋,开玩笑说给她做媒,让她吓的白了脸,坚定的给拦住。 在电影院看到他抱着孩子,身边还有那么漂亮的女同志作伴,她心里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晚上回家哭的湿透了枕巾,心里又难受又对他有些恼火。既然结婚了,为什么还宣称是未婚。 当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那是他妹妹的时候,她尴尬又喜悦,就如同此时的样子。好想躲起来,可地上没地缝。她也不能退缩,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让他误会。 “你认真的吗?”她神情紧张,十指纤纤都快搅成了麻花。“还是开玩笑?” “当然是认真的。这么严肃的问题,怎么可能开玩笑。我、我对你有意,想要跟你发展进一步关系。” 虽然在行动上她敢稍微主动,但那都是处于同事和朋友的小暧昧。让她主动表白她不敢,没想到如今他主动了。 她一直的暗恋,成真了。 “孟星同志?”林意淮声音低沉发问,你到底什么意思给个态度好吧。 “哦。那个、那个、可以。” “嗯?”他歪着脑袋看她,你把头快低进桌子底下去了。“意思是同意,我没会错意吧?” “嗯。” 林意淮轻轻笑起来,星星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了。可就是脸皮这么薄的姑娘,却在这么长时间里,对他明显的殷勤。冒着被人笑话,没有任何结果的风险,对他笑对他好。 “那、今晚下班我去你们家拜访一下?” 孟星抬起头来,“会不会太快了。” “也对。那你回去先知会一声,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再去。” “好。” 听说儿子要去见家长,林妈妈喜笑颜开的。早早的就给儿子准备了礼品,奶粉、麦乳精、罐头、饼干、两盒上好的龙井,全都是这时期 的好东西。还给未来亲家提了两瓶好酒。 “虽然亲家不喝酒,但可以送人,或者招待客人。” 孟星父母在看到未来女婿提着的东西时,脸上笑意加深了几分。孟家跟林家差不多,都是高干家庭。两家可谓门当户对,孟星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结婚了,妹妹在上大学。 一番了解后,她父母家人对林意淮十分满意。不论是家庭还是个人条件,这小伙子都符合他们的预期。根据他提来的礼品来看,林家应该也很重视这事。 等孟星见过家长后,两人的婚事正式提上了日程。她去林家那晚意晚也特意从学校回来,对未来嫂子十分热情。 “还要谢谢你。”孟星小声的,有些尴尬有些害羞。 “二嫂不用跟我客气。不过我也算你们半个红娘,日后相处二嫂多多关照。” “哎呀,还没结婚呢。” “那不就是时间的事儿嘛。” 两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需要时间了解。而是已经足够了解,决定走到一起。婚事定的很快,意晚周六回家,晚上家里开了个小会。 “二哥,要不我带孩子出去租房住?”虽然感觉二嫂是好相处的人,可人只要多了摩擦就多,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二哥为难。 “你安心住你的,这是你的家。”林意淮给妹妹个白眼,傻丫头如今懂事了,可也见外了。 “我们结婚后住单位筒子楼,等什么时候排到单位会分房。这事儿我跟星星商量过了,她也是这个意思。” 意晚看向父母和大哥,被大哥揉了一下发顶。“你带着俩孩子,自己还在上学。还是跟爸妈在一起生活更好,等以后毕业了再想其他。” 妈妈点头:“你大哥说的对。他自己成天不着家,你二哥刚结婚新婚燕尔的在外住着自在。妈现在离不开俩孩子,你可绝对不许给我带走了。” 她爸笑到:“放暑假走了俩月,你妈念叨了八百回。” 林妈妈回头瞪他:“就跟你没念叨似得。” 林父哈哈大笑:“念了念了,我也离不开俩孩子。” 林家兄弟俩看父母如此,林意淮开玩笑到:“那以后我们有孩子了,妈你帮着带不?” “肯定的啊。你们赶快生,我给你们带。” “别,你们有卫卫和漾漾就行了,我随便说的。” 林父瞪他一眼:“你以为自己还小呢是不是?快三十的人了,跟你同龄的都当爹了。” 林意淮叹口气:“怪我多嘴。” 意晚在一旁偷笑,她大哥已经偷偷的退开,准备上楼。大哥比二哥大几岁,按照正常早该结婚了,可他到现在却是对婚姻敬而远之,妈妈提了几次相亲,奈何他家都不回,根本抓不着人。 新婚,的确自己住更方便。意晚别的忙帮不上,就尽量多回家,帮着妈妈一起给二哥准备结婚用品。 被褥、暖壶、茶具、大到斗柜,小到吃饭的碗筷,都是她和妈妈亲手挑选。她还给二嫂设计了结婚穿的衣服,孟星一看就喜欢的很。 “不过我可不会做,得请专业的裁缝。面料我已经买好了,二嫂你喜不喜欢?” “这颜色很好看。” “你喜欢就好。” 孟星拿着挺括的面料,多余话不说,跟小姑子一起去商场找裁缝的时候,给意晚也做了一身。 “我是嫂子,给小姑子做新衣裳应该的。” “好吧,多谢二嫂。” 姑嫂俩感情好,意晚抽空陪着她一起布置新房。二十平左右的房间,两张上下铺并在一起组成双人床。白色的纱帐用金色的挂钩勾着,粉色的床单上印着鸳鸯戏水。 斗柜上放着暖壶和茶具,豆绿色的茶杯是意晚挑的,孟星十分喜欢。方桌用来吃饭和看书,做饭的东西放在外头走廊。 橱柜、碗筷、铁锅、砂锅、汤锅、勺子、案板,婆婆都给准备的齐全。她笑着跟意晚说:“我妈妈也都给准备了。这下好,全都重了。” “没事,过日子家伙什越多越好。” 下班回到家只有小两口自己,想要做什么也不会有人管,更不用顾忌父母在不能亲密。林意淮晚上下班过来看了一眼,妹妹和媳妇收拾好后,这屋里一下子就有了温馨的气氛。 窗户上、还有家具上都贴了喜字。原先陈旧的窗帘换成了米色印花的,蚊帐床单,还有成双的枕头、成双的被子,一看就是新婚小夫妻的窝。温馨之余,让他这个单身汉有些脸热。 二哥的婚礼一切从简,东西准备的很充分,但邀请的人却并不多。在同事朋友们嬉闹中,两人被推着去咬那个苹果。一次次的哄闹声中,两人的嘴唇多次碰到了一起。 孟星的脸仿佛要滴血一般红透,林意淮在大伙的凑热闹中,不忘用胳膊护着她,防止她被磕到。 意晚没上去凑热闹,她就站在一旁看。这时期的人朴实无华,心思是真的好纯净。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 晚上回家给李成林写信,他忙着没法来参加二哥的婚礼,她字里行间着重跟他介绍了一下。细致到一对新人脸上的表情都观察的那么仔细。 “二哥脸不怎么红,但他耳朵红的仿佛煮熟的虾子。眼睛里盛满了幸福,激动又克制。二嫂的妆是我化的,新娘子特别的漂亮。又羞涩又喜悦,透过脸仿佛能听到那剧烈的心跳……” 李成林拿着信看了两遍,他觉得媳妇给他写这个肯定有深意。他们结婚的时候一切从简,他看她对农村的婚俗有些烦,眼眸都是冷意,所以很早遣散了人。婚礼很单薄,洞房也不尽人意。 “你不会是想再结一回吧?”结婚能结两回嘛,关键还是跟同一个人。他笑笑摇头,她要是想他也不介意。 二舅子结婚后单独住,那么家里就是他媳妇带着孩子和岳父岳母。人口简单,父母和孩子的关系也单纯,他笑笑没再担忧。 结婚的时候没去,但二舅子的孩子百日正赶上他媳妇开学,他去送她到学校,以往都是到火车站的,这回一起坐火车前往。 大队今年土改了,他和卫卫父子俩分了三亩多地,他选了块挺好的地,这样耕种省事,产量也高。至于那多交的农业税,他不在意。 媳妇快毕业了,也是时候考虑将来。这回他实地多观察一段,土改后他这个支书的工作减少很多。将工作交给主任,他自己决定到城里多住些日子。 还在正月里,到处都残留着年后的余韵。漾漾四岁了,去年上了幼儿园。小女娃可爱至极,牵着妈妈的手,回头看了眼哥哥。 “哥哥,要不要我帮你拿?” 卫卫提的行李挺重,呼吸粗重额头见汗。“不用,你好好牵着妈妈的手,别把自己丢了就行。” 行李大部分都在李成林身上,前胸后背都背着包,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但他却好似空手似得,呼吸都没任何变化。 “卫卫,你得加强锻炼了。”意晚忽然发现儿子体能好像有些差。“瞧你爸体力多好,负重轻轻松松。” “妈、”卫卫惊呼。“我要上学,还要花大量时间学围棋。您现在又看我体能不行,妈你想累死我啊。” “臭小子、”李成林抬脚轻轻踹他一下。“每天早晚半小时锻炼。放心,绝对累不死你。” “妈、”卫卫惊呼,声音拖的老长,在用它表示抗议。 “体能是一切的支撑,做什么都得有个好身体。你爸说的对,以前他不在没法监督你,以后你跟着你爸一起锻炼。” 卫卫一脸生无可恋,被妹妹牵住了手,小女娃笑着安慰。“哥哥,我陪你。” “算了吧,你早上跟妈妈一样赖床,我才懒得喊你。” 漾漾被哥哥掀了底牌,气呼呼的跺脚。“哥哥真讨厌,哥哥最讨厌。” 兄妹俩斗嘴,一旁的父母笑着不参与,随便他们。等上车安顿好,李成林去泡了茶过来。孩子们自己去玩,今年准备上夜校的环环爬上中铺去看书,他俩一人坐一侧喝茶闲聊。 意晚今年下半年就会开始实习,两口子分居三年了,她到现在依旧云淡风轻的,压根不着急。他要做什么就随他,就他这性子,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去做的。 她工作后会想办法赚钱,这事儿不是非他不可。他在婚姻中能给与她照顾,保护,其他的她不强求。小叔子接连高考失利后,终于在去年决定老老实实结婚过日子。 这些麻烦事儿他自己解决的,她就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而已。能解决好自己家的一摊子,他已经赢过许多男人。 “二哥当爸爸了,是不是很开心?” 意晚点头:“激动的傻笑,跟个傻狍子一样。” “让二哥听到又该敲你了。” “我才不怕他。我现在有二嫂撑腰,他不敢。”笑笑喝口茶,“冬麦头胎生了儿子,现在计划生育,她准备要二胎吗?” “二胎罚款三百,都是偷偷生,计生办查的很严。他们的债还完了,以后想好好过日子,说是不生了。攒钱,想盖新房。” “那也挺好。光有数量没有质量是对孩子不负责,他俩倒是挺有觉悟的。” 过年回家住了不到一个月,小姑子如今也忙,忙的都没时间聊过。而且有些话她当嫂子的也不好问。跟丈夫就没这些顾忌,闲聊着说着身边人的近况。 “二哥当爸爸了,我爸妈有孙子了很高兴,不过又开始念叨大哥。大哥如今吓的,光打电话不见人。” “没说给大哥介绍一个吗?” 李成林也笑,大舅子岁数不小了,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结婚。各项条件明明都非常好,因为这十年乱大龄姑娘不少,不可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吧。 “怎么没说,我妈跟好几个阿姨说过,提的姑娘都不错,我还见过一个长的也很好。奈何、大哥躲的压根不见面。” 有他陪着,一路上省心太多了。什么都不用管,饿了有吃的,渴了水杯永远有水。晚上也不用担心小偷,有他在,他很警醒。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下车神清气爽。林妈妈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和那平和慧黠的眼眸,当妈的心里就是高兴。 就光是把她闺女照顾的这么好,哪怕女婿不愿意来这边上班,她也没怨言了。婆家的事儿不用闺女操心,孩子都放她身边带着,免于她的思念之苦。行李都是他和卫卫提着,他使唤儿子干活都不用媳妇沾手,多好的男人。 “快进来,快进来。”林妈妈热情招待。“两年没见成林了,还是原来的样子。” 李成林对岳母非常尊敬,讲话带笑神情温和。“妈,您和我爸身体都好吧?” “都好,都好。” 给二哥家儿子过百日,意晚准备的是一身衣裳。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对于她如今的境况已经很好,二嫂笑着夸赞,说她送的衣裳很好看。 “背带裤,半袖,晚晚我发现你很喜欢给孩子穿背带裤。” “二嫂你现在还没发现吗,小孩子一抱,那衣裳就往上出溜,不注意就露肚子。” “哦、”二嫂恍然大悟,“是这样没错。我说嘛你这么喜欢给孩子穿背带裤,原来是这个原因。” 今儿这样的日子,大哥终于露面了。他本来想送侄子礼物就离开的,被林意淮拉着不让走。眼看有些拉不住大哥了,他赶快给妹夫递眼色。李成林过去俩人一人一边,这回大哥没法跑了。 林意淮之前没跟妹夫通气,但李成林还是从他的眼色中看出了,今儿个要灌醉大哥。男人回头瞅瞅媳妇,意晚冲他默默点头。他也悄悄轻点脑袋表示明白。 李成林的酒量意晚是知道的,兴致来的时候喝二斤没问题,灌醉她大哥小菜一碟。 男人们桌子上菜没怎么吃,一瓶又一瓶的白酒却是摆了一溜。林意琛知道这俩憋着坏,可他没法拒绝。或许,潜意识里他也想大醉一场。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兄弟,我这里还有唱片,要…… 灌醉是灌醉了,可想套话却是难的很。李成林喝了一斤多下肚,回家还能到厨房冲了蜂蜜水,又按大哥要求给他泡了浓茶。 林意琛喝完躺下就睡,谁来都不搭理。二哥和意晚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大哥原本就老成持重,如今更是想套个话都找不到缝儿。 李成林看看媳妇又看看大舅哥,用眼神询问这咋办。意晚摇摇头,过去拉着他就走。问啥问啊,大哥不愿意说,灌醉了也白搭。 房间里李成林喝光了一大杯蜂蜜水,意晚让他去洗澡。“你没喝醉,自己洗没问题吧?” 刚还站的直溜溜的男人,此刻居然打了个晃。看他开始摇,意晚赶快伸手扶他。但也就是一瞬间,都过好几年了哪会不知道他。 “李成林,你给我可劲装。” 男人低低的笑,伸手将老婆揽进怀里。虽然酒没喝醉,架不住人自己想醉。脑子晕乎乎身上轻飘飘,果然跟老婆孩子在一起生活的感觉就是让人感觉幸福。 “赶快去洗。” 他轻轻蹭她光滑的脸蛋。“一起洗?” 意晚拿手锤他:“这是在我娘家、” “在自己家时你也没跟我一起洗过。”男人喝了酒,声音都带着慵懒,非常撩人。 “那是因为盆太小。等以后我们买房子,里头弄一个大浴缸,可以俩人一起的那种。” 男人眼眸一亮:“你说的、不许不认账。” 意晚好笑的又捶他一下:“好了,赶快去洗。我明天还要上课,你去送我。” “好。” 明明可以自己骑车上学,偏要他骑车去送。坐在后座吹着早春的风,一股花香扑来,特别有她之前看那种电视剧里的氛围感。 “我下午来接你。” “好。” 老婆孩子都上学,他自己一个人骑着车子到处瞎转。这里比之三年前繁华许多,百货大楼里商品种类更多,在一个巷子口他看到有人在摆摊,卖的是服装。 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哥拦住他,给他推销书。他以为是什么港台小说,接过一看居然是带色的。一贯冷静的人好似拿着烫手山芋,飞快的将书塞回小哥怀里。 我的老天爷啊,三年而已,居然有人卖这种东西。饱暖思□□,看来人们的生活是改善了啊。 他早起锻炼,这几天特意沿着各种小巷走,发现卖早点的小摊位最多。稀饭包子油条豆浆,拿着在路边就可以吃。可以给粮票,也可以高价。粮食依然在管控,但已经没那么严。 他转了许多的地方,中午接上一年级的儿子吃饭。环环晚上上夜校,一般十点半下课,完全不耽误白天的工作。 对于意晚提出让她去上夜校,她刚开始也犹豫挣扎过,担心自己跟不上。但她又对知识十分渴望,考虑好久还是决定去学,哪怕不能毕业也要努力一把。如今开始学了,的确是跟不上。但幸好有意晚在,总会抽空给她补习。 中午给他们爷俩做的卤面,搭配清爽的小菜。晚上准备做荠菜饺子,意晚姐母女都爱吃。 “姐夫,我把饺子包好,你们回来自己煮。我六点得去上课,今天提前一小时加了一节课,因为很多学生都跟不上。” “好。你自己先吃,包不完等下我回来包。” “好。”怎么可能包不完呢,她一下午的时间呢。自己学也学不明白,不如早早做好饭,到夜校了跟着老师好好学。 李成林接了闺女后,带着她一起去接老婆。漾漾坐在横梁上的座位十分开心,手里拿着一朵黄色的小花,是刚才她要爸爸给她摘的。 父女俩到的时候意晚已经在等,她身旁还站着一个挺帅气的男生。俩人站的很近,男生不知在跟她说什么,她听的很认真。 校园里,青春洋溢的学生特别登对,都是一样的求知若渴,一样的书卷气学生味儿十足。男生戴着一副细边框的眼睛,看起来非常斯文。 他告诉自己不许乱想,老婆的为人他信得过。可看着那身影,还是 不由的心里发酸。 “妈妈、” 漾漾开口喊,他骑车向前一段走到她面前。她笑着先亲一口闺女,然后十分大方的给他们介绍。 “我们社的同学,给我送资料过来。”这是跟李成林说的,男同学点点头打招呼。 “我爱人,我闺女,来接我回家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资料我回去看。” “好、师姐再见。” 她坦荡的态度,让他那酸涩慢慢散去。得知是一个社的同学,男生比她小一届,都是建筑系的。 “比我小三岁呢。”女人大概都对年龄特别执着,恨不能它停止不前,永远十八岁。永远那么漂亮。“我是不是老了?” 学校里喊师姐的越来越多,俩孩子也一天比一天大,让她不由的感慨。岁月催人老啊。 “老什么老,喊你师姐是因为你入学早,跟年龄无关。” “咯咯、”她欢快的笑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腰。“李成林,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简直说到我心坎上了。” 老婆还是他老婆,不会因为在高校就发生任何改变。但他,如果一直这样止步不前,心态却是很难一直稳住。今天的事儿就是个例子,如果不是他自己自卑,又怎么会生出那种酸涩感。 还得靠媳妇的反应来抵消他自己的不安,这种情况不能一直继续下去。他必须找到突破口。如果在学历上落后补不上,那么就从其他方面找到平衡。 家里土改了,就那三亩地种出花来也不会有大的发展。一个大队的支书,想要往上爬也是难之又难,以后可以想见做什么都需要学历的。 听岳父的安排去单位上班,一个月正式工的工资也就不到四十块钱。在这样的大都市生活,想养活老婆孩子都不容易,还不如他打猎和倒腾东西来钱快。 老话说的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不是英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在如此优秀漂亮的媳妇身旁,他希望自己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光芒。那样他才不会扭曲心性,才能从容面对欣赏媳妇的优秀。 “我想去趟经济特区,可以的话倒腾些东西回来。” 意晚眼眸一亮,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发现了这条路,她还在想找个机会带他看的。八十年代,小商贩的巅峰期。这时候只要你胆大,能力强,能抵抗得住这一路的艰辛,一路的小偷小劫,那就没有不挣钱的。 “好啊。你有想做的事儿,我肯定支持你。” 意晚父母得知他的决定后,只是沉默了许久,但并未阻止更未反对。孩子们还年轻,恰逢这样一个变革的年代,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林妈妈晚上拉闺女进房间,给她一个特大信封,捏着就挺厚打开全都是大团结。 “妈,您这是干嘛?” “不是想倒货嘛,当我借给你们的。” “那我写欠条。”做生意资金当然是越充足越好,虽然这些年父母帮衬很多,但这么大一笔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去、跟你妈写什么欠条。这是一千二,挣了还我就是。不急,我跟你爸现在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赔了也没关系,我们手里还有。而且都在挣钱,不用担心。” 她伸手搂住妈妈:“妈妈你太好了。放心,等挣了钱,我连本带息一起还您。” “你啊、”林妈妈用手指她额头。“听说南下很危险,到处都有小偷。甚至还有那胆大的几个人一起抢、” “嗯,我会告诉李成林让他小心。” 女婿长的高大,不笑的时候很有威慑力。这么大个大男人南下,小心谨慎些应该没事吧。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万一遇到危险,命最重要。可别因小失大。” “妈妈你真好。” 她自己下半年就要实习,因为带挂的缘故深得老师喜欢,已经跟她透漏去城建。看老师的样子,她十有八九可以留下。 晚上让李成林给自己内衣缝了几个兜,李成林笑看着也不多话。媳妇想法很好,可那几个兜哪能装得下这么多现金。 提溜个烂袋子,他自己再穿身打补丁的旧衣裳,只要他自己注意,没人会盯上他、偷他的钱。 论出门怎么不被人注意,他比林意晚有经验。之前大队订购的机器几次都是他拿着现金去的,就他这体格这眼神,还有那身打扮,小偷小劫看到都避而远之。 既然决定了去做,那么就抓紧时间。他只有俩月的假期,如果这条路可走,那么第一步先辞去村支书的职务。 所以钱到位,翌日他就准备出发。当他媳妇看到他那一身打扮后,脑袋都宕机了。 “不是,你怎么还带着这衣裳?”干活穿的补丁衣裳,你确定要穿这个出门? “以备万一。” 好一个以备万一,意晚无言以对。本来还想着说出门穿这样是不是不合适,忽然想起在这个时代,论出门他可比她有经验。 “那走吧。” 李成林伸手拉住她:“不用送我,我自己走。放心,我会非常小心谨慎。” 想安顿什么,想想算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做事果决的男人让他自由发挥吧。 “真的不用我送?” “嗯。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好吧。” 今天是周末,既然不用她送,她就在家陪孩子玩。李成林自己提着个破布包出了门,路上尽量低着脑袋不让人看到他的脸。 他自己是无所谓的,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但这里是他岳父岳母家,周围住的基本都是岳父的同僚。不让因为他,让岳父岳母丢脸。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什么。他出去的时候碰到好几个女人,大妈望着他的身形满脸疑惑。 “怎么好像林家的女婿?”大妈A歪着脑袋瞅。 “我看也像。听说是下乡的时候找的,是农村人。”新搬来的黄家儿媳一脸八卦。 “林之言(林妈妈)也太不讲究了吧,也不说给女婿多准备几身新衣裳。” “一个农村人,穿啥还不就那样。林家闺女也真是怪,考那么好的大学应该是个聪明的。可咋回城还带着那爷仨?” “就是,好奇怪。” 愿意回城的都回城了,许多人都在刻意抹去那段历史。自觉不堪回首,不愿提及。能坦然接受带着一起回的是少数,得知林意晚情况的人,许多都是这态度。 林妈妈平日里从不跟人谈论这个话题,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法不同回避不谈就是。之前见李成林也是衣冠楚楚器宇轩昂,所以大家没多说什么。今儿却是推翻了原先的看法,眼神又好奇又有探究。 李成林低着头飞快的上了公交车,一路倒了一趟到火车站。也不买卧铺,他自己一个人虽然坐的时间更长,但却是买的硬座。 他人高马大又故意板着脸,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种。加上他身上穿成这样,小偷都绕着他走。车厢里一晚上被偷了四五个,天亮才发现。他默默检查下自己,一切尽在掌握,他这旧袋子碰都没人碰。 丢钱的哭天抹泪,乘警象征性的找了一下,小偷怎么可能被找到。这种事情这年代太多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除了自己注意没别的办法。 一路硬座十分辛苦,车厢里的气味能把人熏晕。人挨人人挤人,过道里都挤的满满,想上厕所都过不去,只能跟着乘务人员的小推车才能走动。 不住气的有人上来有人下去,风尘仆仆都是为了生活奔波。好不容易熬到站,他提溜着他的破包下了火车。 许多人都在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他却没事人一样大步出站。这样的长途跋涉许多人受不了,但对于他来说还好。当年部队训练可比这艰苦,这么多年他坚持锻炼,体能能支撑他的行动。 下午了,天黑之前他赶往新建的批发市场。这里货品琳琅满目,各种被后世称为洋垃圾的东西,如今却是物美价廉,深受喜爱。 先试探打听一下价格,然后跟他在北方了解的价格做对比,最后他决定倒腾五金。 炙手可热的五金配件,有用于半导体和电视机的,还有自行车和各种家用器具的。晚上连招待所都没住,这边气温合适,他就找了个地方随便凑合了一晚上。 翌日联系的货物到齐,一手钱一手货当场交易。对方说着一口广普,笑呵呵的跟他保证。 “别看价格低廉,但货品绝对是正品。兄弟,我这里还有唱片,要不要进一部分啊,都是港台新片子。” 李成 林既然想做这一行,之前当然深入了解过。货物加工精细,质量没问题。去年他给大队买电视,对这一行特意去了解过。 如今的市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进口的国产的都有。电视机的需求量特别高,最多的是收音机唱片机的配件,市场需求巨大。磁带、唱片、录音机,他预计未来都是炙手可热的商品。 几个大包带着,因为手里资金还可以,他进了许多高价的单品。一路上他十分警惕。东西就放在脚边,以他的警觉性,有人一碰就会立马知道。结果就是一晚上被惊醒无数次,比他照顾月子里的闺女可费劲的多。 天亮脸都没顾上去洗,上厕所也是飞快解决。为了减少离开的时间,他开始控制饮水。虽说火车没停没人下车,但如果遇到团伙的话,很容易落对方套里。 中午凑合吃了口买的米糕,这玩意松松软软的看着跟馒头差不多,但口感却不太一样。他觉得没馒头耐饿,想着下回还是买馒头。 “有小偷,有小偷。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团伙作案……” 相邻的车厢响起吵吵嚷嚷的声音,他自己携带这么多东西秉承的是不管闲事的原则。可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普通话中带着乡音,是熟悉的人。 家乡人,还是他们大队的,实在是太熟悉了。想着过去瞅一眼,女人在外不容易,会不会是遇到团伙作案了。可他自己也携带全部身家,实在不敢离开。 从椅子上站起来,探着脑袋往那边瞅。他坐在车厢连接附近,透过车厢连接处可以看到那边。的确是吵起来了,刚才那女声越来越急切,广播开始播报到站信息。 “拦住他、”女人声嘶力竭。“别让他下车,就是他们合伙抢了我的东西。” 身边有人好奇问,那边车厢过来的人给解释。“就喊话这女人,刚才跟另一个女人吵的不可开交。后来就吼着她东西丢了,说是女人和别人合伙给她弄走的。这不,吵的凶着呢。” “仙人跳,这种事多着呢。这女人没伙伴吗,一个人出门啊?” “没,好像就她自己。三十左右的年纪,胆子是挺大。也是胆肥,就她一个弱女子,别说这种局,就是找个暗处明强,她不也得干挨着嘛。” 说话间的工夫,那边揪扯的人一边吵一边走的,很快到了他们这节车厢。列车员在调解,可女人坚持丢了东西不放对方,对方坚称自己没有,列车员和乘警没监控的情况下也无能为力。人家咬死不认啊,你没证据。 很快人走近,他发现果然是熟人,他们大队的社员——夏桃。这女人在他刚退伍的时候跟他相过亲,后来他娶了意晚,那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这些年这女人非常能干,拉着她家男人一天都不休的上工。他在黑市还见过她,俩人对视一眼都选择退开。遮遮掩掩完成交易后各走各的,互相躲着对方。 一个大队的熟人,这他就不能不管了。当即上前一步帮她拽住那个眼瞅要跑的人。眼看自己就要挣脱,转眼间好似被钢筋铁骨给牢牢抓住。 “你这同志、你干什么啊?” 夏桃带着所有的积蓄和从亲朋那里借来的钱南下,没想到第一趟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前世她在八十年代没出过远门,都是做些小买卖,已经十分胆大。今生自认为有经验,孤注一掷要提前发家致富。 哪成想八十年代这么乱,她已经很小心了。可没想到在火车上还是遭遇了这种事儿。女人找茬跟她吵架,拉着她说她勾引男人。眨眼的工夫,她南下的货全都不见了。 那可是她全部的心血,这不是要她命嘛。可是没有证据,乘警也没办法。她都要绝望了,甚至生出同归于尽的想法。眼看那人要挣脱跑掉,火车到站停靠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出现了她熟悉的男人。前世两人生活了十多年,她太了解李成林了。看到他出手,瞬间感觉力量又回来了。 “李成林,别让他走了,就是他和人合伙偷了我的货。” 李成林帮忙的同时不忘关注自己的货,可别玉米没找到,再赔进去西瓜。女人眼看挣脱不开,急的开始大喊。 可她刚张嘴,忽然就被人卸掉了下巴,完全发不出声音。乘警和乘务员到那边开门去了,周围的吃瓜群众甚至都没看清他动手。 一个小站,停靠两分钟。很快火车继续启动,他拉着人去了卫生间,夏桃下意识的要跟,被他阻止了。 “帮我看着东西。”他视线看向座下,夏桃秒懂。听话点头,将事情交给他处理。 他拉着说不出话来的女人进了厕所,关上门后露出一个冷笑。女人吓死了,今儿不长眼遇到硬茬子了。这男人太狠了,面对众人丝毫不乱,说她是他姐,有些不舒服。 “要说了吗?超过半小时,你这嘴这辈子别想再说话。” 女人满脸惊慌,略微沉思点头。他抬手咔嚓一声,她下巴疼的要死,但好像能活动了。 “别想着喊,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后悔怎么写。”再怎么也是法制社会,真的让警察知道他这行为当然不可以。他就是吓唬人,他这体格气势,效果还真不错。 “在十二车厢。他们看我没脱身,没下车。” 隔壁车厢,他抓着女人过去,原来是一个小团伙。一男一女组合很简单,其中一人负责吸引火力,另一个负责东西。两口子,男人没不管她。 李成林喊了乘警过来,人脏并获的情况下,这俩移交给乘警。他提着大包小包返回。 夏桃在他位置上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他出手了肯定能找回来,要相信他。已经丢了一回不能再来一次。她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东西,生怕出什么问题。 看他提着东西回来了,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找回来了。” “看看少什么没有。” 夏桃打开检查一下,东西原封未动。刚才想死的心终于又开始跳动,眼泪吧嗒吧嗒的忍不住掉落。她有经验有胆识,奈何一力降十会。遇到的根本不是普通小偷,而是团伙。 “我一直防着有打劫的,没想到上了火车遇到团伙。谢谢你,谢谢。” “你一个女人家出门还是不方便,最后有个伴。” 幸好那男人没抛弃同伴,否则的话光抓着这个女人也没用。东西已经被带走的话,再想追回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这种合作作案的,死不承认你拿他基本没办法。一不小心就被人溜了。 她点点头,这回是真的知道怕了。这一路上,她终于明白八十年代初期小商贩挣钱是挣钱,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现在才想到,刚才那个男人是想跑的,但她们这边不能过会被发现一样的包。走另一边他有些犹豫,在等女人脱身。火车停靠时间太短,乘客又太多,这么一耽误才没走成。 好险,差一点儿就被人跑了。如果那个男人跑掉的话,就算女人说出来也没用。一下了火车,谁知道对方去了哪儿。就这么点儿货,谁能给她下大气力去找。 第50章 第五十章他可不想回家跪搓衣板。 “你到省城下车?” 夏桃点头。“我跟人换票,坐你旁边行不?” “行。”她把东西放下跟人换坐,他谨慎的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没问题后才踏实坐下。小偷小摸你小心些就可以,但这一路可没那么简单。 夏桃在他身边坐下,两人坐俩人坐对面。她将自己带的吃的全都拿出来,其中她自己腌制的咸菜,他前世可是非常喜欢吃的。身家多少亿的人,就爱这朴素的小菜。 为了感谢他帮忙,拿出食物共享。他也拿出自己带的熟食米糕等食物,晚饭俩人一起吃的。她拿了一个米糕夸奖好吃,他客气的说好吃尽管吃。 尝一口她带的咸菜,味道还真不错。看她吃了自己的米糕,他也不客气的就着小菜吃馒头。 晚上两人轮流照看,他得以睡了几个小时。一晚没睡实在是困,但对面的如果是他媳妇,他还能接着熬。但夏桃充其量算临时合作,他可不会跟她太客气。趁着机会赶快补眠。 天刚亮,夏桃快要下车了。她给他倒了水过来,“支书,你在哪儿下车?” “京都。” “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或者,什么时候南下?”她是真被弄怕了,她一个单身女子再谨慎都没办法。前世她们俩结伴去过很多地方,有他在她有安全 感。 “不确定。”她那是什么眼神?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你那眼神是不是超过了。我们是同乡我还是支书,我就顺带帮你个忙而已。 她有些气馁,重生几年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她那个死男人跟个铁疙瘩一样,不开窍,搬不动、挪不开、说不听。 这几年她费了多少口舌,希望他能听自己的。可那狗男人一天天除了上工被她逼着必须去除外,其他的绝对不沾。 这日子没法过。土改了,狗男人除了锄草其他技术性活全都不会干。就这么个自己种地都费劲的狗男人,还坚决反对她做生意。说她瞎折腾。 前世狗男人会在一年多后出意外嗝屁,如果他不同意离婚,她就不会插手那场意外。 提着背着大包小包的下车,站台上望着火车远去她才转身出站。李成林是去他媳妇那儿了吧,前世早早劳燕分飞的两口子,今生却恩爱异常。 根据她猜测,林意晚应该不是重生的。观察她好几年了,再重生也不可能改变本性。那么,现在的这个林意晚,很可能是别人的芯子。 不管别人,她还是先想想自己的生活。前世作为成功人士,今生有了先知,她更不会容许自己窝囊。 李成林也注意到她在站台上立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火车启动她才转身离开。这女人、只是想跟他搭伴做生意吧。毕竟,这条路不好走。 不管对方怎么想,他是绝不可能跟她搭伴的。她是他原来的相亲对象,瓜田李下的得避嫌,他可不想回家跪搓衣板。 火车叮叮咣咣到站,下火车他没回家,而是直接去找销路。这玩意普通人不会换,坏了都是拿去维修。所以直接找维修店铺,或者维修师傅。他找的是维修师傅,看过货一番讨价还价。 然后重复之前的继续找维修师傅,因为第一次做,所以他走的物美价廉的路子。没想到效果非常好,看来这时期还真是什么都不愁卖。 傍晚提着他那几个袋子站在大街上,他都有些不敢信。虽然预估过,这趟绝对有得赚,可却实在没想到能这么赚。而且速度好快,他想象不到的迅速。 一个大哥修各种电器的,一下子就要了他大半的货,还说以后有这种品质价格的东西,直接来找他。自行车配件也是全出给了一家,因为正好是对方需要的,经常会损坏的配件。 从出发到回来将货全部出完,一共八天时间,八天时间他净赚差不多一千。这一路风险不小,可这利润也是巨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期。当然,这得益于他本钱多的缘故。 其实,做贸易他这利润压的有些低。不过第一次嘛,他本来就当试水。了解市场行情,打开销售渠道,好进行接下来的贸易。 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家,大晚上的居然也碰到了人。他赶快加快脚步,本来就穿的现眼,加上一路奔波火车车厢里那股味道好像腌身上了,如此狼狈可别被人认出来。 他慌忙跑回了家,拿出钥匙开门。好奇跟着他的大妈躲在大树后,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进去,她回头就跟人八卦。 “果然是林家的女婿,手里有林家钥匙呢。” “我刚才闻到他身上一股什么味儿,臭的酸的。幸好离得远,不然得熏死。” “林意晚怎么会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 是啊,这是大家想不通的事儿。林意晚她们经常见,温婉知性漂亮,名校毕业长那么好看。怎么就不跟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离婚呢? 李成林进屋换鞋,提着袋子飞快的上楼。他那速度跟个影子似得,卫卫有些不确定的问妹妹。 “刚才好像有人进来了?” “没看到。” 厨房做饭的环环也没发现,等他洗了澡换了衣裳下楼,大家才知道果然是他回来了。意晚不在家,岳母只关心的给他盛了一大碗面条,这一趟生意如何,林妈妈一句没问。 “吃了饭赶快回房睡觉。来回一趟辛苦了。” “谢谢妈。” “老这么客气干什么。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喊我一声妈,我就拿你当自己孩子的。” 李成林笑的真切,跟岳母相处不算多,但从她身上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母爱。不是他娘那种嘴里的为了你好,而是真心希望孩子们都能好。 她今年退休了,怀里抱着林意淮的儿子。林意淮两口子都要上班,她就把孙子带在身边。三个孩子,哪个都是她的心头肉,尽自己可能帮他们。他们家氛围轻松,兄妹仨感情非常好。 吃完饭她去接电话,怀里的小孙子有些不耐烦。有着丰富带娃经验的李成林看出孩子饿了,不用人说自己去厨房冲了奶粉过来。 “妈,给我吧。” 林妈妈打完电话回头,女婿抱着孩子给他喂奶。小家伙吃的满足的闭着眼睛,看来是要睡了。 “放我房间的小床上。”她轻声说。 “好。” 他轻手轻脚的放孩子睡觉,熟练的让林妈妈实在欣慰。看来闺女说的不假,卫卫和漾漾基本是他带大的。 小的这个睡着了,他到外头让俩大的小声些。“别吵弟弟睡觉。” “知道了。” 卫卫过去拉着他的衣角:“爸爸,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跟你睡?” 漾漾也赶快过来。“爸爸、” 光是儿子他早拒绝了,这么大的男孩子了,要学会独立。二舅哥将自己的卧室让给了外甥,去年他就自己睡了。 可他拒绝不了闺女,宝贝用大眼睛望着他,他不由的就点头。“可以。” “耶。” 陪儿子下了几盘围棋,让环环给闺女洗漱,换上睡衣后上床他给讲故事。这习惯是媳妇给养成的,弄的他为了这个看了一堆儿童读物。 哄睡了闺女,让儿子挨着妹妹,他在最外侧充当人形挡板。翌日意晚回来,他在家里哄小侄子。 “怎么是你带孩子,我妈呢?” “有点儿事出去一下。” 小侄子四个月了,正是好玩的时候。她过去逗孩子,伸手捏他光滑的脸颊。捏的小家伙咿咿呀呀的,伸手跟她抗议。 李成林用手绢给孩子擦了口水,将孩子抱开她的魔爪范围。“你干嘛,把孩子捏的都流口水了。” “他本来就在吐泡泡流口水好不好。” “所以更要注意。你给人当姑姑的,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有你当大人就行了。”环环在厨房准备晚饭,这个点该接漾漾放学了。“那你在家带孩子,我去接闺女?” “我陪你一起去。今天天气好,让嘟嘟也晒晒太阳。” 他抱着孩子,她在身旁逗娃娃玩,看着像是特别和谐的一家三口。很快他们把漾漾接上,这回成幸福的一家四口了。 “卫卫今天得在他师父家待到几点?” “我九点半去接。” 她牵着闺女,他抱着侄子,看漾漾想跟弟弟玩,她将闺女也给抱起来。李成林伸手让她把闺女也给他,漾漾抬手搂住爸爸脖子。 男人左右手各抱一个,她背着个小包走在他身旁。前儿个看到他的几位大妈挎着篮子,眼看着他们一家走了过去。意晚还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大妈A:“这真是一个人吗?” 大妈B:“这个的确是林家女婿没错。没看意晚陪着身边呢嘛。” 大妈A:“ 可是、这怎么感觉像换了个人?” 大妈B:“衣裳一换判若两人啊。而且你看人多贤惠,一人抱俩孩子,意晚在一旁轻轻松松逗孩子玩。” 大妈A下意识点头,开口说:“男人怎么能叫贤惠呢?” “不然叫什么?” “……”大妈像了半天找不大合适的词,只能不再说这个话题。“看这小伙子气质板正,绝对当过兵的人,而且现在还保持着。你说,林家为什么不给女婿找个正经工作?” “那谁知道啊。她家那女婿还打扮成那样,不会是在搞什么破坏吧?” “应该不会吧?” 老太太声音压的特别低,两对浑浊的大眼对小眼。转头看那一家四口,早已经消失在大院的小径。 “还是再观察观察?” “嗯,再等等。” 李成林这人耐心十足,在部队的时候为了任务能趴几天不挪窝。但其实他脾气并不是很好,只不过是媳妇太好,岳家也太好,所以他才这么服帖。 他这人不怕做事,一般人的目光也不在意。可面对如此高位的岳父一家,其实他心里是自卑的。所以拒绝了安排工作,拒绝跟岳父岳母长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上班的话挣的钱只够开销,甚至他媳妇得跟在大队时一样得省着。分房遥遥无期买房没那能力,每次考虑未来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不愿跟媳妇长时间分开,也不能一直如此下去。他也做不到让媳妇放弃大城市的环境跟他回小地方,这些日子其实他心里十分焦灼。 可是这回一趟南方之行,彻底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就说,只要努力,只要你想,前方肯定有路可走。 他这人吧其实并不是那种特别挂相的人,可意晚却是敏锐的感知到他如今的轻松愉悦。好像长久以来压着的问题终于得到解决,他看到了曙光。 “这趟没少赚?” 他给侄子冲好了奶,递给媳妇让她喂。“你怎么知道?” 意晚笑着摇头,很少见他这副明显激动的神情。看来这一趟收获不小,而且让他看到了可持续发展的方向。 “你这段日子纠结烦恼,如果找不到出路的话打算怎么办?” “听爸安排,去上班。” 他已经给了自己最后通牒,不管能不能寻到其他出路,都绝不放弃妻子儿女。她们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人,哪怕最后必须去挣死工资,跟岳父岳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也必须接受。 是他自己无能,他已经做好了伏低做小的准备。刚开始岳父岳母肯定会很客气,但时间长了难免会有摩擦。他告诫自己,出现那样的时刻赶快退让,不能让媳妇为难。 不能出去单过,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本事。媳妇作为女儿,带着一家人住父母家,她已经很难做,不能再让她更加难。 想是这么想,理智这么分析没错。可实际上真的那样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能压多久。一次两次三次摩擦退让,他能退让多少回? 所以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其实心情是沉重的。虽然知道岳父母比他父母好相处的多,可心里还是压力巨大。 有能力有房子却住一起照顾老人是一回事,没能力必须依靠老人是另一回事。他害怕自己在这场相处中失衡。 可现在不一样啊,他找到了另外的道路。不用岳父帮他安排,且赚的超出想象。如果按照这个发展下去,他手里本金会以叠加的方式积累。资金越多他越好发挥,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买房。 男人嘛,立业成家。立业他靠自己,成家除了结婚还有就是固定居所。有了这两样,他心理会平衡。哪怕媳妇依旧喜欢和父母一起住,他也不会自卑敏感。相信自己能处理好这样的关系。 以前他一位很敬重的长辈说过一句话,人能降服旁人固然是本事,可最厉害的是降服自己。他不敢保证降服自己,所以他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本心不变。人只要心不失衡,其他自然可应对。 晚上两口子回了卧室,他将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给她。“净利润差不多一千,全在这儿了。” 意晚这个有着先知的人,对这个数字十分坦然。看来他应该压了价的,应该是想要铺开销售渠道。 这时期很多小商贩拿着很少的资金都能风生水起,何况他资金不少。只要不被人抢,不被人骗进不合格的货砸手里,那就没问题。 “如果顺利本金会越来越多,投资越多回报也会成倍增加。” “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没事。”他笑笑:“真没事。放心吧,我身上带着家伙呢。要真有那不长眼的找茬,三个五个别想占我便宜。如果是团伙,那也有其他办法。放心吧,我能摆平。”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身处其中才能感受到不容易。后世报道只说赚钱了,其中艰险只字不提。但对这时代的了解,光是想她也能知道绝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儿。 “那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先回家?” “嗯。辞职,将家里的地拜托给冬麦两口子种。除去农业税,他们给点儿麦子什么的就行。不能给别人,也不能荒着,影响不好。” “我知道,都听你的。” 媳妇乖乖点头的样子好乖,惹的他过去一下将人扑倒在床上。都说他妻管严,他们懂个屁啊。他媳妇多尊重他,只要是他擅长的领域,她从来不横加干涉。 至于过日子的细枝末节,那当然听女人的啊。遇到事男人退一步,连这心胸都没有还自诩男子汉呢,要他说都只是一帮怂囊蛋,也就在家跟媳妇耍老爷们的脾气了。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女人如水,柔能克刚。该温柔的时候意晚绝对不会来硬的,他愿意保护照顾她,她也会让他感受妻子在身边的好处。 男女相处之道,前世她摸索好久才懂的,失败后总结的经验。今生又遇到的是李成林这样负责有能力的,俩人就少很多摩擦。 李成林行事果断,既然决定了做什么,那就不会浪费时间。翌日买了票回家,临走的时候就拿了不到一百块,剩余的全都让媳妇保管。 “爸妈的钱我们借用俩月,俩月后再还他们行吗?” 意晚点头:“好啊。听你的。” 老婆乖乖点头的样子让他心动不已,临出门飞快的亲了她一下。没用她去送,他自己坐公交去了火车站。 这回他没拿什么贵重东西,几十块钱放在内裤的兜子里,外兜就只有三两块钱。抱着双臂坐着睡觉,一路丝毫没觉得累。 公社下了班车后没回家,而是拿着自己已经写好的辞呈去了公社办事处。书记办公室里,看到他这样的徐书记一头雾水无法理解。 “李成林同志,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啥事没有。”李成林扯扯嘴角,不想人误会他不高兴:“媳妇和孩子都在城里,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两地分居。所以,我想找老婆孩子去了。” 意晚已经走了三年多,这情况徐书记倒是清楚。闻言点了下头,但开口十分惋惜。 “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土改工作也是你一马当先,后头各大队才顺利实行。县里王书记点名表扬你,升迁有望的。” “不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就不会再被任何事儿动摇。“事业重要,家庭更重要。” 为了跟媳妇在一起而辞职,徐书记还是觉得太可惜。奈何本人坚决,他也不好再多说。收下他的辞呈,表示会尽快处理。 告别徐书记他这才出去回家,下午将家里衣物什么全部打包,被褥收进柜子。晚上妹妹妹夫知道他回来了,两口子过来看情况。 “二哥、你这是准备进城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不回来,只是不常住了,所以把东西收 起来。” 既然他们来了,他就交代了一下田地的事儿。听到除了农业税只需随心意给些粮食就行,对外就说是帮忙照看。剩下一半收成给二哥,他家也多了许多口粮。 “谢谢二哥。”赵平满脸笑意,感谢都是实打实的。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那个、以后若是这边不好混,可以跟着我。” 刚土改,人们还没从大集体听指挥中反应过来。多少人都愁着地该怎么种,他没有操之过急现在就让妹夫不去作坊跟着他干,而是说的活话,他听徐书记的话音,他走后很可能让老黄接任他的位置。 “行,没问题。”赵平憨厚的应下。“行。你一走也不知道换来的干部啥样。我看看情况吧。” “行,那就说定了,到时候给我写信。” “好。” 离职的事儿需要时间,这段日子他将工作开始整理准备移交。这回回来正赶上他家老四结婚,他从柜子里拿出两条崭新的被面来,再加上十块钱做礼物。 他们这儿的规矩,婚礼前会宴请朋友和大队干部。因为朋友到婚礼那天得帮忙顾不上,大队干部同样,一般都是坐库房的。 他作为李家的一份子,婚礼前宴请大队干部的自然有他。而且他同时作为主家的陪客,所以早早的就去了父母那边。 看老四耷拉着脑袋,他轻轻拍拍弟弟。“结婚了,以后就是大人了。做事别光想着自己,多想想父母,妻儿。” “知道了,二哥。” 老四作为李家最受宠的孩子,前些年多么的肆意潇洒。如今在接二连三的考试失利后,整个人有些蔫儿。结婚是父母安排的,对象他见过几次,小学毕业也算识字,他没什么满不满意的。 李成林默默叹息一声,他这个弟弟啊就是让父母惯的。这么大人了,下地一会儿不是这疼就是那难受,做事眼高手低。心比天高,能力不匹配不说,还不听劝。 将礼钱上账,今儿会计已经接过记账这活儿了。笑呵呵的说他当二哥的出手挺大方。给了礼钱还又给了两块崭新的被面。 “你大哥可是只给了五块钱,三弟也只有六块。” 他笑笑不以为意,对此什么话都没说。旁人是旁人他是他,他始终相信名声这东西的重要性,号召力。做人,从来不可因小失大。 大肚能容,容世间难容之事。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胸怀有多大,成就就有多大。你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辞职进城 老四结婚,他当二哥的忙前忙后招呼客人。新婚当天喝酒喝的浑身好像被酒腌出来的,自己闻闻都嫌弃,虽然媳妇不在,他还是自己打了水先洗了洗才上炕睡觉。 新媳妇娶回家了,翌日一早老四来喊他,说是娘让他回家吃饭。这还挺稀罕,这几年他媳妇不在家他自己单过,他娘可没喊过他几回。 “好,等我一下。” 过去一瞅,兄弟四个都在,之前被他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回他妹妹妹夫也被叫回了家。 “爹,您这是开家庭会议?” 老汉敲敲烟锅,掏出烟盒拿出烟丝继续装。“对。你们姊妹几个如今算是都成家了,也该商量商量我和你娘养老的事儿。家里的积蓄这回都给老四娶了媳妇,进的礼钱还了些账也没剩几个。我们老两口啥都没有,你是干部,你先说吧。” “您老不一直说长幼有序嘛,让大哥先发言吧。” 老大这人吧,属于记吃不记打的货色。之前被他收拾成那样,但这些年过去,早都忘到了后脑勺。不过不在一个锅里吃饭,摩擦自然也就没多少。 “我是老大,按理爹娘跟我住。你们呢,一年看着给些粮食,我看大队其他人家好像大部分都是这样。” 老大媳妇赶忙站起来:“那要是爹娘有个头疼脑热的呢?或者说是病在炕上起不来,那咋办?” 老大暗自给了媳妇一个夸赞的眼神,这补充非常到位。既全了作为老大的面子,又不给他们漏洞钻。如今爹娘都还能干活,跟着他们是他们沾光。等以后不能干了,那其他人也甭想啥都不管。 就他们这点儿小九九,别说当大队支书的李成林,就是老头子都能明白。当即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我们如今好胳膊好腿,还轮不到你当我的家。我跟老四过,你们一家子自己过去。每年你们各自给三尺布的钱票,八十斤粮食。二十斤细粮六十斤粗粮。等以后需要侍候,你们五家轮流。” 老大皱着眉,他才不信老爹说的没剩一分呢,老四结婚进的礼钱不少:“爹,都是跟着老大过……” “屁、好多家都是跟着小儿子的,我们也跟着小儿子。就我这办法,你问老二公道不公道?” 李成林经常给人组织分家,对此情况非常熟悉。之前他和老三已经分出去,每年也给父母粮食。但没具体规定必须多少,毕竟那时候还是大集体,粮食管控。 如今父母这么提,这明摆着针对他们所有人。“爹,城里成人每月三十二斤粮。我们四家一共得给你们三百二斤粮食,也就是您二老差不多半年的口粮。您二老有土地三亩七,种玉米的话产出在三千左右。 爹您身体情况,种这小四亩地没任何问题。何况大家都在一个村儿,需要的话大哥三弟还有妹夫都是劳动力,都能帮忙。” 他这算盘,那当然是非常清楚。对于大队哪里的地产出多少,全部心中有数。眨眼之间数字明确,意思你们掂量。 他出这些当然没问题,可老爷子就不考虑一下大哥、三弟和冬麦的情况嘛。都不富裕,在你们完全能自理的情况下,是不是不能只偏着老四一个人。 “爹、”老三被媳妇捅咕了却依旧不会说,最后还是他媳妇上前说:“都不宽裕,您知道的。房子漏雨今年夏天咋得也得修修,让人帮忙得管饭,今年第一年自己种地,也不知道收成能不能赶上集体时候。” 老大媳妇也赶快说:“我们好几个孩子呢,就这些地如此都愁不会种。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粮食,一家几口害怕喝西北风去。” 赵平作为女婿一直没出声,他能跟李冬麦结婚全靠二舅子。他听二舅子的,二舅子说给他就给。 如今土地全得自己归置,许多人怕但他不怕。二舅子不反对,他就出这粮食。 李冬麦跟他一样,也是看李成林怎么安排。大哥大嫂这种平时只会扛着锄头锄草干割谷子之类简单活计的人肯定担忧。 “你个蠢材、”老汉一烟锅敲老大脑袋上。“干活你不会,生孩子你一流啊。蠢货,今年跟着人好好学学。” “知道了,知道了。”老大嘴上这么说,可一辈子的习惯,哪是那么容易改的。看他眼睛就知道,根本没当回事。提到了他的短板,提醒他需要人帮忙,他当即主动开口争取。 “爹、您就可怜可怜我们。您二老身体康健是我们的福气,给我们时间缓缓,等以后日子宽裕我们指定孝敬您二老。” 老三媳妇也跟着,给公公戴高帽。“爹最是通情达理,满大队的人谁不夸。现如今的确是困难,爹看能不能少一些,我们做儿女的都感激父母。” 李老汉这人一辈子吃软不吃硬,儿媳妇给戴这么高的高帽,他当即就飘飘然起来。 “那就少上一半,你们看咋样?” “行,谢谢爹。” “那行吧。”老三媳妇应了,老大也不好再说什么。少一半就是只给四十斤,四十斤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李成林补充:“冬麦是出嫁的闺女,分家没她的份儿,孝敬的是不是也相对减少?一般这种事儿都不要求闺女,都是看闺女自己的心意。” 老汉叹口气,他如今是真的弄不过老二。“行。冬麦的看她自己的心意。” 李冬麦两口子完全没想到,一时间有些惊喜。她是那种蔫儿不出溜的人,又没口才。这要是没二哥护着,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幸好有二哥在啊。 老太在一旁瞪眼,她这个一贯背后出主意的人,啥时候自己的代言人(老头子)被人拿捏了。她想说什么,可事情好像已经定下。 “那就这么定。”李成林适时开口,“每年四十斤的粮食,三尺棉布。最好是给娘等价值的钱票,让娘自行购买。不然都一小块一小块的,没法用。至于过节送些好吃的,那是民俗是孝心,大家各出各的心。” 李老太好想晕 倒,老二你还充好人啊。都是你算那么清楚,把他们几个都点拨明白。拉拢分化你用的真好啊,最后让我们少了一百六十斤的粮食。 几个大的自己孩子都大了,老人帮帮最小刚结婚的老四无可厚非。但在你们还能自理的情况下,非要其他过的紧巴巴的孩子给那么多,做事有些偏颇。 赡养老人这事儿,那得根据子女情况来定不是。老大一家那么多人住两间房,温饱没解决,住房问题也迫在眉睫。老三同样,冬麦也差不多。父母还能自理,也给子女们缓和的时间。 老太想哭都哭不出,“那以后我们要是有个病有个灾的、” 老大回答她:“那我们轮流侍候。” 这时期医疗条件有限,温饱都没解决更谈不上有效医治。生病了卧床子女能侍候,已经算是挺孝顺。 “那要是今年自己种也能有集体时候的收成,你们还是只给这些?” 老太目光看向老二,李成林算盘最清,当即给她解释。一亩地净产出可能在多少区间,一个人一亩四分地,又需要消耗多少。 “娘,真不剩什么。” 老三媳妇附和:“是啊娘,我娘家也分家了。我父母自己单过,种地生活。我几个哥哥一年给三十斤粮就行。” 古时几千年基本就这样,父母无能饿死孩子的大有人在。相对的,老了等待孩子赡养,你也得看他的能力不是。 养老问题就这么商议定,老大关心起地里产出问题,当即咨询李成林。在得知种小麦只能收五百左右,而种玉米在一千左右,红薯则要更多。 “那咱家今年一半种玉米,一半种红薯。” 为了能多得粮食,刚分到手里土地的农民基本都这么决定的。当然也有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麦子这种细粮,普通人手里连种子都没有。 “一亩地按八百斤算,一亩四分就是一千多。一个人消耗三四百斤,也还剩六百斤粮呢。” “喂猪吧,喂鸡,不然平时的油盐酱醋咋办。还有年底的人情往来,穿衣裳,这都要钱的。以前是大队按工分算,以后都得自己打算。” “是。这么一算,老二说的还真对。” 老三媳妇暗暗翻个白眼,二伯哥是支书,管着这么上万号人的吃穿好多年,他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嘛。所以跟着他,听他的保管错不了。 给父母养老愉快的决定了,李成林喊来会计和主任,主持着彻底分了家。父母跟老四两口子一起过,大哥和老三依旧在这院里住。 按照今儿商量好的写文书,一式五份每家一份。有人在看热闹,主任趁机给他说话。 “老李,你可一间房都没要,出的跟其他兄弟一样多。” 李老汉好像才发现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羞愧。赶快找补,对写文书的会计开口到。 “我们老两口住的这间,以后给老二。” 会计当即点头,将这一条写上。这才对嘛,哪怕支书以后不要给了兄弟,那是他对兄弟的情义。不能分家就啥都不给他,但却要他出粮出钱的。 老大在一旁默然,二弟做事真是高啊。不吵不嚷,落了好名声,但啥都没落下。房子当初不给,如今不也给了嘛。 分家文书写好按了手印,各家的各自收好。上头盖着大队公章,这是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书。可不是空口白话。 粮食彻底分开,成自己小家了,先是狠狠吃了两顿,接着就赶快收敛。这可是大半年的口粮,之后大队再也不会分的。 李成林家里也还有粮食,他带去加工厂一次性全部加工好,准备走的时候带上。就他和卫卫俩人的口粮,换成粮票不划算,不如他换成了小麦,然后数量少了又好携带又划算。 交接工作还没做,他爹娘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他的事儿,急慌慌的跑去找他。家里没找到人,赶忙又跑去了大队。 李成林正在办手续,他爹进来就从他手里抢走了笔。“你这是干啥?” “爹娘,你们咋来这儿了?” 李老头气的胡子一撅一撅的。“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就卸任了,以后就不是村支书了?” “您来了我也卸任了,我的辞职报告已经批了,就剩交接工作。” 老太身子摇晃险些晕倒,老汉咬着牙拿着烟袋的手在哆嗦。“你个死小子,你真不干了啊?” “林子、”他爹满脸痛心疾首。“是不是你媳妇挑唆的?你啊你,你傻啊。人家回城不回来了,你还傻乎乎的工作都不要了去追。以后不得落个鸡飞蛋打?你听娘的,赶快把这啥辞职收回去。” 他娘抹着眼泪:“听你爹的,我们当爹娘的才是真心为你好。她不回来不要这家了拉倒,我跟你爹张罗再给你娶一个。” 老爹老娘抓着不让他办手续,开口闭口为他好,他有些无奈。代沟太大没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上头已经完成批复,也就是说,我从现在起就不是村支书了。你们拦着我办交接根本没任何意义,我已经没了编制,不是村支书了。” 重复了两遍,希望他们能明白。事情已经成定局,不是你们阻拦能拦得住的。他之前就猜到可能会这样,所以才先斩后奏。 他爹脾气暴躁,“我不管你那些,这工作老子不许你辞你就不许辞。男子汉大丈夫别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她林意晚不乐意回这里,有的是女人乐意嫁。你放心,爹现在就张罗人给你再找一个。再找个大姑娘,咱气死她。” “爹、”李成林明显生气了,这要不是他亲爹他早一巴掌呼上去了。“你这说的叫啥?我有家有室的男人,你想我犯重婚罪坐大牢去是咋地。我跟你说,这支书我不干了。手续已经批复,改不了的。” “那、”老太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不能挽回了?” “不能。这是上头的批复文件,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娘、爹,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我已经是个而立之年的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汉一听无法更改,又气又急。被他扶着坐下,喝了两口水后才缓和过来。“你跟我说、是不是你媳妇怂恿你的。她爹给你安排其他好工作了?” 老太眼眸一亮,也在期待这个。“给你安排啥工作?工资高吗,管多少人?” “我说过了,我的事儿我自己有谱,您二老就别跟着掺和了。” 他爹瞪眼:“这咋是掺和,我们是关心你。” “好。关心。我有工作,够生活。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有谱,就别再问了行嘛。” 老汉一听他这么说,以为的确是他岳父给安排了工作。被老婆子瞅一眼,想起在家商量好的,当即开口。 “既然你岳父能给你安排,那你给说说,让给你弟弟也安排一个。老四不会种地,有个工作才好立足。” “爹、这事儿咱不提了行嘛?” “不提咋办。”党支部这里其他人早走了,就剩他们一家三口。老汉大声嚷嚷,气的胸膛起伏。 “老四他就不会种地,不给他找个工作,他咋过日子?” “不会就学。笨到地,只要不是个疯子,他学两年自然就会。”李成林直接揭开遮羞布。 “他要是嫌累嫌晒不愿意干,那其他的工作他也做不了。这世上的活儿无非两种,一种动脑子,靠脑子挣钱。他连个大学都考不上,说明脑子不行。脑子不好使就只能靠体力,他要是体力也不愿意出,我能怎么办?” “他、” “馋吃懒做、你们从小惯的。现在掰正还不晚,下地一天给饭吃,否则就饿着。他需要的不是城里的工作,是自食其力。” “老二、”他娘淌眼抹泪。“你咋能这么说你弟弟,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正是因为一母同胞,我才跟你们说这么多。要是旁人家,我话都不会说的。愿意养着你们尽管养一辈子,希望你们能活到他八十岁的时候,否则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得饿死。” “老二、” “爹。您自己多大开始下地干活的?您别老想着老四读过书,他初中不及格勉强被扩招上的高中,高中那分数惨不忍赌。连续今年没考上大学。既然做不了脑力工作,那体力活您得让他先学会什么叫自食其力吧。 如果他什么都不愿意做,那么给他找了工作他就能按时上班?您以为工作就是坐办公室?他没学历没文化,办公室做不了。我能帮他安排去矿上下井,您乐意吗?” “那不行,井下挖煤太危险。那多累啊,比种地可不轻松。” “别眼高手低,先看看自己能做什么。你们让他学会自食其力,才能谈以后如何。” 要不是自己亲弟弟,亲爹妈,他才懒得浪费口舌。他看得出,今儿来阻拦他是假,让安排老四才是真。 老四那小子有些小聪明,可如今被养的一身懒骨头。不治好他的懒病,以后做什么都没得商量。 “那、那咋办?”他爹也无奈叹息。小儿子,从小溺爱着养大的。一心想去城里生活,可老二说的也对,是他自己没考上大学,那能怪谁。安排去煤矿,他可舍不得。 “按我说的,哪怕啥都不干也让他陪您在地上晒到时间。不许去阴凉地睡觉,就得跟着您晒太阳。什么时候磨下他的性子,先让他自食其力,最起码得把他们两口子的地给种好吧。” 将自己和李家的矛盾,转移成老四和父亲的矛盾。让父亲明白他家老四做不了办公室,干体力活的话那城里乡下没啥区别。 老汉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先自食其力,已经成家了得先养活自己吧。让亲家给安排工作,万一亲家说他没上过大学,给他安排个累死累活的工人,不跟在家种地不差啥嘛。 老太看老头子好像被说服了,一时间只能自己上前。“林子、就不能给老四安排个开车啥的工作吗?” “他会开车吗?之前说的让他学手艺,他能坚持下来吗?除了拿着书,他还会干啥?” “那、” “先让他学会自食其力,否则什么都别谈。” 老两口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老汉琢磨了下老二的话,觉得其实不无道理。老四是得学着干活了,不能结婚的人了还让他这个当爹的养着。 “老四、走,扛上锄头跟我下地。我教你下种前咋收拾地边后坡。” 李成林办完手续,将家里都收拾好,准备出发去找老婆孩子。晚上家里地上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面粉大概有三四十斤。 几个关系好的朋友给他送行,晚上喝的不少,收拾着东西头有些晕。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不是媳妇就是儿女。心里都是妻儿,脸上带着柔和的笑。 他自己一个人住,炕也懒得烧。傻小子睡凉炕全靠火力壮,喝了酒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一觉睡得很沉。 翌日天还未亮他起来锻炼身体,大队大院里双杠来回跳跃,身姿矫健灵活无比。随着晨曦微光一点点显露,有些人家大门也被打开。 老远看到有人冲他走来,离近了看的清楚,是熟人。夏桃,她怎么大清早的出现在这儿?她家不是这一片的,难道是故意冲他来的。 “李成林同志、”她可能是社员里改口最迅速的人,“你是不是今天就要离开了?”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本来要是村里其他人问,他指定正常回答。这时期的人没后世那种距离感,随口问一句很正常。可她俩之前在火车上遇到过,此时她又挑没人的早晨来找他说话,就让他有些警惕。 “你这人、”夏桃笑笑,怎么还是防备心这么重。“我没啥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啥时候再去南方?” 她家那个,她已经彻底放弃。嘴皮子说薄了都没用,一心只有他的地。而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说她要是再去做这些,就举报她。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嘛。她们还是两口子呢,她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还举报她,他敢举报她,她就跟他离婚。不开玩笑,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不知道。” 没说不去,那就是会去。但却没说具体时间,那就是再次拒绝她想结伴的想法。她默默叹口气,这人跟她男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真的只是想寻求个庇护,别无他想。”她有先见,就不信自己蹚不出一条路来。前世他俩就是相敬如宾,如今他对他老婆那么放在眼睛里都不嫌疼的样儿,她才不会再生多余的心思。 “那你找错人了。” 她说的直白,他回的也直白。而且说完这人跳下双杠抬腿就走,手里拿着外套给自己扇风。这人走路还是那德行,大步流星一般人休想跟得上。 她伸出去的手徒然放下,站在那里哭笑不得。怎么就这么不顺呢,身边一帮的猪队友。 家里那个狗男人带了五年了依旧带不动。以前她说他是木头,那真是糟蹋木头了。 前世这个生活了许多年的男人也一样,避她如避洪水猛兽。李成林你个狗东西,你什么时候成妻管严了。跟老娘一起过的时候为什么不这样,林意晚是山上来的母老虎嘛,让你这么怕。 老娘就想搞钱而已,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帮我一下下。我要挣钱,我要挣钱啊。 目的没达到,她脚步失落的回家。瞅瞅自家这两间土房,她咬着牙坚定目标。挣钱,她要住大房子,她要过好日子。 “徐老蔫儿,老娘再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一起挣钱?” 夏桃看到这会儿了他挑了水,但却根本不管烧火烧水,哪怕不会做饭,有了热水她回来做饭不也快些嘛。可他不,他说烧火做饭不是男人的活儿。这五年她是软的哄着硬的吵着,啥办法都用了,没改变一点。 男人刚挑了水,这是他每天干的活。干完了就坐石头上抽旱烟,吧嗒吧嗒的老远就一股烟的臭味。看媳妇发火生气,他跟石头似得不为所动。 “投机倒把,你再干我真举报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投机倒把了?”骂完了她忽觉不对。“什么投机倒把,那就搞活经济。你以为还是前些年呢,现在是市场经济了。你个土老帽,你不看新闻是不是。” “反正你不对。” “我、” 夏桃真的很想给他兜头来一棍,撬开他脑子把自己的脑子填进去。狗男人你去死,你去死。 她恨恨的瞪着他,气的也不去做饭。男人觉得那不是男人该干的活,饿着也不去学着做。俩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哥哥进厨房,学着妈妈的样子熬粥。 ———— 李成林当天收拾好东西离开村子,他这一走,村里有些消息滞后的人才得知,他辞去了村支书的职务。而接他职务的,正是之前公社那个黄办事员。 当初黄办事员没占到便宜,想要毁了意晚的名声,被她一巴掌打的稀碎。后来为了他自己 名声他啥都没敢再提。就那样也不妨碍李成林暗地揍他一顿,两人那时候就结了仇。 他也属于双全大队的户口,如今李成林如此行事,他之前都没敢说啥。如今看李成林走了,当即冷哼一声大放厥词。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古话说妇唱夫随。没听说为了女人不要家,不要前程的。你们都说李成林做事果断有能力,我啊一早就看不上他。为了个女人,没有去上工农兵大学。如今更是为了女人,光屁股追去了。没出息。” “就是。他这样啥都没有,哪天被女人赶回来,可咋有脸见人?” 同样被李成林当场给没脸的王家老大,屁股后头也跟着附和。他媳妇不就传了几句闲话嘛,让李成林当着那么多人面羞辱。女人说句闲话咋了,又不犯法。 不到下种的时候呢,一帮男人吃了饭没事干在街上或坐或蹲,不是吹牛就是说八卦。刚看李成林骑车走了,当即说起了村里最新的八卦。李老大也拿着烟袋出来,跟大家一起蹲一块儿。 “我们家老二啊,那脸皮厚着呢。”要说挨打,他挨李成林打的最多,社死好一段不敢见人。如今又开始在外蹦跶。 “老黄你可坐稳了,可别被他没地待返回来,又给抢回去。” “他想的美。”老黄今年三十来岁,一口大黄牙。他看中双全大队有好几个作坊,如今土改后全部归大队经营。只要有经济往来,那手头还能空了嘛。 “这不是他家后花园,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为了个女人抛家舍业,哪天他光屁股回来,看我咋羞他。” 王老大呵呵笑着,起身给他递烟叶子,“黄支书、到时候别忘了喊我,我给你摇旗呐喊。” 李老大也附和:“叫我一起。老二的笑话,我可得好好瞧。” 这仨哈哈笑,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不齿。赵平挑水路过将这些听了个正着,气的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本来是想别得罪新领导的男人,今儿实在忍不住开口。 “我二舅哥咋得罪你们了,你们背后这么损他?有能耐,刚才他在的时候你们咋不说?一个个背后编排人,不像个男人。” “嗨、”黄支书站起来:“李成林他就是个被扫地出门的货,你给他站台。等他回来没脸见人,你跟着他一起丢人去。” 李老大也训他:“你充什么好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成林他倒行逆施,丢人败兴鸡飞蛋打就是他的结局。你等着看,有他哭的时候。” 赵平气的胸膛起伏,对着大舅哥怒目而视。“大哥,是他哭还是你哭,咱们等着瞧。你从小到大都不是二舅哥的对手,以为现在土改就能混的比二舅哥好了。” “我当然比他强。我……我有十几亩地呢。我仨儿子,大了都是壮劳力。” 一提这个老大气的咬牙,这辈子他最恨人说这个。他是大哥,凭啥干不过老二。如今土改了,他家人口多,十多亩地呢。而且老二还辞去村支书了,迟早是个被他老婆踢出家门的货。 “那我们等着瞧。” 赵平说着挑上担子准备走,黄支书过来压住了他。却没跟他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李老大。 “我安排你老婆进作坊,每月领工资。李老大,你家人口多土地多,你这人又识时务,日子指定越过越红火。” “真的?” “真的。我可不是你家老二,我是真心为大家谋福利的。” 李老大激动的握着他的手,“黄支书,你才是我的亲兄弟啊。” 赵平厌恶这狼狈为奸的场面,气的挑起担子就要走。李老大当然知道是因为看不惯他为李成林说话,所以黄支书才抬举自己。那么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赵平、等下回李成林回来,你还敢不敢在这儿为他站台?” 赵平抿着唇,倔强的跟村头那棵老槐树一样:“敢,咋不敢。” “你给我等着、” 妹夫不向着自己,李老大气的咬牙。眼看着他挑水走了,旁边那些和他一个心思的人也都散去。 虽然大家佩服李成林,跟他关系也很好。可人走茶凉,为了他得罪新来的支书不值得。不愿意跟着黄支书的起身离开,有那滑头的乘机上前巴结。姓黄的被夸的昏昏然,又往作坊里安排了人。 赵平也不是那会传话的人,这一切都没人告诉李成林。他到站后下火车,大包小包的再次进了岳家门,听到动静卫卫和漾漾出来迎接,看到的确是爸爸回来了,开心的手舞足蹈。 “爸爸,我想死你了。”他闺女软糯糯的声音,一下子萌化老父亲的心。开心的将孩子抱起来,陪孩子玩了一会儿才收拾东西。 “姥姥带着弟弟去哪儿了?” “打针。弟弟感冒了,昨天开始在医院打针。” “是嘛。那你俩没事吧?” “没事。姥姥说怕传染,这几天都带着弟弟在二舅那边。晚上才会回来。” “哦。”以前是二舅子早晨送来晚上接走,如今成了岳母两头跑。其实在一起也没事,小孩子多接触说不定抵抗力反而会强。不过这话他不敢说,老婆会训。 给老婆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刚吃过午饭她就回来了。环环在厨房洗碗,看到她笑呵呵的打招呼。肯定是知道姐夫回来了,两口子感情真好。 “在楼上呢,哄漾漾午睡。”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好似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 她笑笑点头,换了鞋子轻手轻脚上楼。闺女已经睡了,他跟儿子在下棋。卫卫有名师教导进步飞快,父子俩下的有来有往。 看她回来了,李成林投子认输。“爸爸输了,改天在下。” 卫卫气呼呼的,“爸爸真偏心,妈妈一回来就不陪我了。” 男人提溜着他衣领:“回自己房间去,别给我噘着个嘴,不像样子。” 有他一起生活真的很好,面对俩孩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的教育问题,有他陪着一起承担。 卫卫抱着棋盘离开,继续一个人研究他的棋局。屋里小两口小别胜新婚,好一阵温存。 “我明天南下。”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问题,“媳妇我上回什么都没给你带,你怎么提都没提?” 第一次做倒爷,他太紧张了,把这茬忘了一干二净。没想到媳妇也没生气,说都没说过这个事儿。 “现在资金紧张,你全力做你的生意。其他的不用想。我又不是小姑娘,还需要你追。”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歪头亲她一口。“谁说我媳妇不是小姑娘,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姑娘。” “去、”明明以前完全不以为意的土味情话,为何如今会脸红。难道这就是动心不动心的区别。 “李成林你少学这些油滑的。你就应该是踏实稳重的、”她靠在他身上,轻轻的笑起来。“其实,有时候说一下也没关系。” 前后矛盾,李成林低低的笑。他媳妇真的好可爱,一点儿都不装。大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你的人,你做什么他都觉得喜欢。悄悄告诉你她喜欢什么,送礼物或者情绪价值,她其实很受用。 晚上她不急着睡觉,看她在厨房李成林也钻了进来。“在干嘛呢?” “给你准备点儿明天带的食物。” 锅里煮着鸡蛋,盆里舀了面粉看来跟上次一样给他烙饼。他洗了手接过:“我自己来,你出去跟孩子看电视吧。” 她笑笑,欢喜与他这种哄孩子一般的话语。“每次都是你干活,你不会意不平吗?” “我是你男人,我多干点儿活儿怎么了。”他伸手去推她。“跟以前一样,有我在不用你干活。” 她在客厅陪着孩子看电视,他在厨房给自己准备出门的食物。这回他带了不少白面,晚上的烙饼全都用的白面。葱花猪油烙饼,松软喷香。 翌日他再次南下,这回出门时依旧提溜了个旧袋子。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出了门,这回一个人都没碰到。 依旧是硬座,带的包放在脚底,他双手抱臂靠着睡觉。很快车子行驶到了N省省城。又一波旅客上车。睁眼看了看家乡,这地方离他们市还有将近俩小时车程。 大站停靠时间长,半小时的时间许多人都下车透气,松松筋骨。男人们一个个抽烟。他不抽烟也懒得提留上袋子来回走,那样可能会吸引旁人注意。所以就坐着没动,靠着车厢壁继续睡觉。 听到火车 鸣笛声响起,很快车身晃悠叮叮咣咣的再次上路。身旁有人坐下,他下意识睁眼看一下。是位女同志,怎么有点儿眼熟?他猛地睁大眼睛,有些不敢信。 “夏桃同志?” 夏桃脸朝着车厢内,听到他动静才回头。“呀,李成林同志啊。好巧。” 李成林轻挑嘴角,你说这话你信嘛。没有事先约定,能同一趟列车已经很难得,居然还能同一车厢,座位相邻。这就不可能好不好。 夏桃讪讪的:“那个、我跟你旁边那位同志换了票。” “你怎么知道我坐这趟车?” “我预估的。”你这人做事果断利索,决定做小商贩,那肯定不会浪费时间。回去住一晚出发,那就是这趟车。 “我的票在四号车厢,刚才我上来挨着找的。” 李成林无语了好一阵,夏桃开口解释。“我上回差点儿被人抢走钱。小偷我会很谨慎的预防,可那种团伙来硬的,我实在没办法。” 他闭上眼睛不说话,把她当普通乘客。她坐着也不再开口,有他在身边她安心的多。就他这气质,小团伙不敢找茬。 车子一路南下,晚上她拿了自己带的小菜包子让他吃,他摆手拒绝了。闭眼假寐,等她吃完了才拿出自己的烙饼来吃。 一路上他疏离的态度,夏桃知道这种办法长久不了,返回的时候也许就遇不到了。他只需稍微麻烦一些坐别的车次,大不了倒腾一下,她就不可能再遇到。 出了站她跑他跟前。“李成林同志,你可是干部。我一个弱女子,你就顺带给我当一下那个老虎,让我仗一下你的威风好不好?求求你了。” “第一、我不是干部了。第二、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出门在外孤男寡女每次都一起结伴绝对不妥。所以,你想其他办法。” 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说完抬腿就走。他本来就腿长,又多年锻炼,再特意迈开大步往前,根本不是她能跟得上的。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她气的咬牙。“有什么了不起的,离了你李屠夫,老娘也不用吃带毛猪。” 李成林这回依旧选择贩五金件,这回不止配件,还多带了不少成品。一个大包大约装了小一百斤,一般人背都背不动,他除了背上的前胸的、手上还提着俩。 硬座返回,下车后继续寻找买家。家电维修、车辆维修、这回许多都是自行车配件。如今的华国被称为自行车王国,城市里几乎达到人手一辆。车辆多了维修的就多,需要的多出货速度非常的快。 最后就剩包里的半导体,这东西利润也不小,他计划晚上找个地儿摆地摊去。家里多待两天,看销售情况。如果出货太慢,下回他就不进这玩意了。 “摆摊?”意晚挺感兴趣,“我陪你一起。” 小两口带着俩孩子去摆摊,这时期许多人都嫌丢脸的行为,她完全不以为意。甚至比他更放得开,开口张罗招呼客人。 “最新收音机,可以接收几十个电台,收音效果非常好。大姐,要不要试试?” 周末刚出摊,她很快就卖出去一台。李成林都惊呆了,等客人走后她给他钱,他摆手。 “你太牛了。钱给你,你来摆吧。” “也行。我摆摊的话我觉得半导体出货太慢,你给我进一批喇叭裤,我到大学门口卖。” “喇叭裤?” “对啊。” 意晚知道八十年代喇叭裤很是流行了一段,但现在还没见人穿。但应该不远。既然这个时代会流行,说明符合这时代审美。只要南方开始做,那么就可以运回来卖。 “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目前先顾不上这些,你先倒腾你的赚钱吧。等暑假你给我腾一部分资金,我看能不能行。” “好。” “叔叔阿姨快来看,最新款的收音机。” 小孩子是胆儿最大的,基本没几个社恐。意晚教给俩孩子吆喝,很快这俩就开始。小孩子清脆的童音响起,霎时间吸引了许多人驻足。 李成林预估三天摆摊,结果一天一晚,他俩孩子就把所有的都给他卖完了。卫卫看着最后一个交易成功,拉着妹妹开心的跳起来。 “噢耶,可以去吃雪糕了。” 他拉着妹妹的手走在最前头,意晚和李成立收拾东西跟着后头。一个大包他单手提着,路上看到有年轻男女,居然手牵着手。本来要说儿子这样会不会被养成个财迷,现在也顾不上了。 “你看、” 意晚顺着他视线,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说什么。“什么啊?” “刚才有人在手拉手。” 他这么一说,意晚明白了。刚才有对年轻人,一男一女的确拉着手。在她这个后世人眼里拉手算不得什么,在他眼里居然如此诧异。这可是大街上,不是在自己房间。 “所以呢、”她凑近他:“你也想拉着我吗?” 李成林一贯冷静的人,居然被她轻易说的脸颊发红。昏暗的路灯下,他抬手轻轻勾住她的手指。 没想到他会这样,意晚有些意外。以为他是个老古董呢,没想到接受新鲜事物这么快。 虽然只是手指勾着,但已经让人心里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心情雀跃好似桃花朵朵开,路旁粉色娇嫩的花朵好像飞上了她的脸颊。 “爸爸妈妈快点,买雪糕吃了。” 臭小子就记得吃,两口子对视一眼纷纷笑出了声。他牵着她跟在儿子身后进了供销社,买了四支雪糕。 这一趟纯利润超出上一回,回家仔细清点后按照面值大小整齐放好,用小皮筋捆成一小摞一小摞的。抽出六张大团结递给媳妇,让她当生活费。 “不用,我手里还有钱。” “你别再要妈给的了。我们一家四口都住在这儿,再让老两口出生活费。那不好。” 他眉头都皱着,对于白吃白住深感苦恼。之前也是尽量想办法搞钱,至少得够他们娘仨吃饭。如今挣钱了,就更不能白吃岳家的。 意晚笑着搂住他脖子,开口故意逗他:“吃我妈的怎么了,我是她亲闺女,她的不就是我的。等我以后有钱了,我给她买豪车,金项链。” “真能发达,豪车金项链我不反对你买,应该的。可现在我们也应该负担些,以后家里日常开支就我们管吧。” 亲一口这个一板一眼的老公,刚说他接受新鲜事物快,他那一根筋就上来了。她在一旁哈哈笑着,但没再逗他。 “不是我妈给的,是我自己攒的。也不多就几十块了。你放心吧,我没钱肯定跟你要。现在还有,你拿着这些做本金,给我多多的赚钱。” 他终于笑起来,但还是将钱塞她兜里。“嗯,我努力给咱挣钱。” “那个,我跟你说个事儿。”他考虑一下还是跟老婆交代清楚,不然心里不踏实。虽然这事儿好像没必要说,可不说吧又感觉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是说吧,看她怎么说。 “什么啊?” “上一回我从南方返回的时候,在火车上遇到……” 他将事情前前后后仔细交代了一遍,说话过程中仔细观 察她的脸色。发现她面色平静,实在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去南方进货,做小商贩?” “嗯。不过我不知道她进的什么,碰到包的触感好像是服装类。” 夏桃在原文中也是非常能干的,丈夫去世后一个人摆摊。从公社走到市里,从一个小摊干到好几家饭馆。书上说她手艺特别好,饭做的非常好吃。 “她做的食物好吃吗?” 李成林愣了一下,然后诚实的点头。“小菜腌的味道很好。饼子、好像就那样吧。” 她没说话,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了。他不由的开始思索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她也听说夏桃腌的菜味道好,所以有此疑问。 “怎么问这个啊?” “没什么。”同为女性,而且对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她好像不应该不高兴。可是,怎么感觉就是不愉快呢。文中他和夏桃是哪一年结婚的,她想不起来了。 他歪着头偷看她脸色,小心翼翼问:“媳妇,你是不是不高兴?” 她抬眸,看他如此关心她的情绪,心里那股不愉快就消散许多。“所以你这回摆摊,是故意耽搁时间,让她无法判断。” 他点头:“嗯。” “她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文中夏桃丧夫,但没说在什么时候出的什么事儿。只说是意外。 “闷不吭声,思想执拗。他们队长说他跟头倔驴似得,犯起轴来让人恨不能一烟锅敲死。” 也许夏桃是说不动自己男人,所以才想跟李成林结伴?她琢磨一下不再纠结,反正他也错开时间了,以后应该不会再遇到。 晚上被老婆塞了床被子赶地上睡觉,李成林觉得自己有点儿冤枉。不过很快他就不在意了,老婆生气那说明吃醋了,吃醋是在意他啊。 “媳妇、” “闭嘴,睡觉。” 好吧,他赶快听话的闭上眼睛。临睡着前还在想下回给她买什么哄她高兴,结果第二天她没事人一样的。对待他的态度亲切自然,仿佛昨晚上是做梦。 “媳妇,你不生气了?” “你想我跟你生气?” 他赶快表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他有病啊希望她跟他生气,他是害怕她生他的气好不好。 他变魔术一般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手心朝上展开蜷缩的五指,里头赫然躺着一条手链。红色的珠子上穿了一个绿色的葫芦,寓意福禄。 “哇,好漂亮。” “喜欢就好。”本来是回来就要给她的,可居然一下子找不到了。他想了好久,后来在麻包里给找出来的。 意晚送他出门,看着这漂亮的手链已经完全没负面情绪。不管他们原文中是什么关系,如今他们都是没有任何关系。 他如今的老婆是她,爱的也是她。男女之间的感情很敏感,她能清晰的感知到,也是这份儿爱意让她能理智豁达的看待这事儿。 几天后李成林回来,给她带了一件特别时髦的连衣裙。鹅黄色的裙子掐腰设计,穿上后显得小腰不盈一握,清灵又漂亮。 “真好看。我看到这裙子就感觉你穿肯定漂亮。” “嗯,眼光不错。” 被媳妇夸了,李成林美得冒泡。晚上将自己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收拾干净,抱着媳妇跟她汇报。 “没碰到她。我这么一错开,估计以后都不会再碰上。” 他媳妇啥话没说,抬头亲他一下。小别胜新婚夫妻一番交流,感情更稳固。一大早他出去锻炼,回来顺带买了早点。 林妈妈正好碰到他提着东西回来,不由笑到:“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争着抢着给家里买东西。怎么,怕把我和你爸吃穷了?” “嗯,怕你们嫌我们能吃,把我们给赶出去。” “哈哈、” 林妈妈开怀大笑,女婿现在也会跟她开玩笑了。相处多了就更加了解,大家三观还是相合的。女婿生怕占了太多便宜,在家里什么活儿都干。 她和老头子收入高,俩儿子有能力从不挑妹妹。老二结婚了顾不上,老大甚至自己也会贴补妹妹。都总想着给予,生怕得到太多给与太少。也就不会产生什么不和的事儿。 做生意来回的跑,李成林在家里的时间不多。赚钱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一天比一天更热,学校该放暑假了。 原本还说放假给媳妇进一批喇叭裤,后来想想还得她摆摊去卖。那多辛苦啊。还是算了。 晚上意晚拿着钱去还给母亲,林妈妈笑着说不用还,被闺女硬给塞到手里。不用数也知道这数量不对,她当即数了下,看到底多了多少。 “晚晚,怎么给我这么多?” “说好的连本带息,这是你女婿还你的。多的当然是利息啊。” “谁家利息这么高,你当我们是高利贷啊。”林妈妈嗔道:“高利贷也没这么高。” 她笑呵呵的挽着妈妈胳膊:“多的算你女婿孝敬你的。” 林妈妈笑容扩大,像是潭中的水波般喜悦缓缓扩散全身。“好,那我就收下了。” 闺女女婿诚心给的,就先收着吧。“成林要是有需要,记得来跟我拿。我跟你爸花不了几个钱,尤其这半年。家里吃穿都是你们两口子买。我真是,抢都抢不过。” 意晚轻轻笑,谁让她老公有些介意白吃白住呢。其实她自己嘴上说不在意,心里也是希望自己能回报父母的。 她很快就要去实习了,心里的抱负终有一天能实现。如今惟愿父母长寿安康,可以多陪她几年。不,是很多年。 二哥家儿子小名叫嘟嘟,因为小脸肉嘟嘟的,所以大家就这么喊。她接过小侄子抱着,发觉小家伙好似又重了些。 “妈,我二哥给嘟嘟吃啥了,怎么越来越肥?” “你才越来越肥、”屋门没关,二哥自顾自推门进来。“有你这么当姑姑的嘛,嫌自己侄子胖。” “我哪里是嫌弃,我是喜欢好不好。二哥,你真得去治治眼睛。” 林妈妈笑嗔:“都是当爸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是一见面就斗嘴。意淮你是哥哥,让着点儿妹妹。” 孟星也拍他一下:“你是当哥哥的,给家里孩子做好榜样。” “是。” 意晚将胖乎乎的侄子递他怀里,她自己挽着二嫂的胳膊。“二嫂,天热了,咱们逛街去啊。” “好啊。让你二哥看孩子,正好他今天没事。”说着她拉起婆婆:“妈,一起?” “好,走。” 家里女人一起出了门,连环环都被带走了。林意淮抱着儿子坐在客厅,跟妹夫俩人面面相觑。沉默一阵后,说起了正事。 “生意还顺利吗?”如果不行的话,他现在有关系,能安排进一个不错的厂子。 “挺顺利。” “哦,”林意淮愣了一下,“那挺好。” 家里人一直在准备着给他安排,结果却是一次次的不需要。被人三番两次拂了好意,普通人也许早就不悦,可林家人却是十分坦然。 认可他是妹夫,就将他纳入林家,当是家里的一份子。以前距离远他就觉得妹夫其实挺护着妹妹的,如今在一起生活周末经常在一起聚,他更加认可李成林。 他想要自己创业就自己去闯吧,如果失败了也有他们爷仨做后盾。不过,根据目前形式,他感觉妹夫应该会有一番作为。 “我下周去深圳出差。你什么时候走,一起?” “好啊。我处理下这边的货,大概也就是下周。” 大哥这天也回来了,当即沦为看娃大军一份子。晚上李成林去做饭,家里他做饭最好吃。 逛街的那几个,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浑身都是劲儿。意晚给小侄子买了个玩具青蛙,一身夏天穿的衣裳。二嫂拦着不让她付钱。 “你还是学生,哪有钱啊。我来付就好。” “我是学生不假,可我家那口子不是挣钱嘛,他的就是我的。” 二嫂笑的无力,被她扒拉开,利索的付了账。“我是当姑姑的,以后还得靠侄子给我撑腰呢。可得对我侄子好点儿。” 这话纯粹玩笑,如今早就不是那么女人无自主权需要靠娘家撑腰的时代。而且她自己能力不弱,儿女双全,李成林又那么护着,哪需要侄子撑腰。 “不用侄子。妹夫要是敢欺负你,你二哥就不会放过他。” “那是。”她夸张的仰着头,骄傲的像树上的孔雀。“我可是有俩哥哥的人。” 在父母家生活了快四年了,她还带着俩孩子。虽然李成林想尽办法弄钱给她,但孩子能上学,吃的有营养穿的体面,许多都是父母贴补。 而对于此,俩哥哥和二嫂只字没提。甚至跟父母一样贴补许多在孩子身上。 父母的是父母的,他们有任意支配的权利。现在二哥也有孩子了,父母照样管小家伙。意晚如今也有能力了,当然得有来有往。 给小侄子买了许多东西,又给环环买了布料。环环是会自己做的,家里也有缝纫机。 环环自己挑的颜色,白色印花的的确良做半袖,蓝色的裤子。将柜台上挂着的衣裳模样印在脑海中,准备回去照着做。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坐车回家,意晚和环环坐在一起。小声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 “比之前好多了。”她学的护理,如今正是发展扩建的时候,什么人才都缺。等学完了可以进医院,这辈子不用再土里刨食。她爹娘都为她高兴,让她在林家好好做事。 “我们最近开始互相扎针,我扎的不算好,但也不赖。” “嗯,那挺好的。”夜校毕业给中专文凭,受国家承认的。她家俩孩子也大了,正好安排环环进医院工作。不过家里离不开阿姨帮忙,得想办法再找个合适的。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物色好了。” 李成林原来早有打算,已经跟村里一户人家说好。这回不是女孩子,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丧夫的媳妇。接连失去两任丈夫,不管旁人说不说她克夫,她自己已经失去再婚的勇气。 是她自己主动去找李成林,想让他帮她找个活儿干。她家里就一个儿子,如今上初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需要人照顾。 晚上听他这么说,她彻底放下了心。枕着他胳膊窝在他怀里,也不问他到底赚了多少钱。心里猜测应该不少,给她的零花钱比旁人工资还多很多倍。 “你什么时候走,我想跟你一起。” “下周,二哥说他要去出差,我跟他结伴一起。正是高峰期,估计买不到卧铺。你跟着我坐硬座啊?”那也太辛苦了。可他没敢说不让她去,怕她生气。可坐硬座,那罪他舍不得让她去体验。 “你来回从来都是坐硬座吗?能买到卧铺也从来不坐。” 老婆话语中震惊带着心疼,他一下子就听懂了。低低的笑着,低沉的振动着胸腔都跟着在颤动。歪头亲她一下,滑腻的触感和心中的柔情让人立马产生了生理反应。 明明是问他问题嘛,怎么一下子就被压倒了。意晚真是哭笑不得,双手下意识的推他。 “刚刚才……你怎么又、” “乖,别乱动。” 好吧,男人这种时刻好像也听不见什么话。等结束了她也累的话都不想说,被他打了水给清洗干净,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意识一下子就陷入沉睡。 到最后她也没跟他一起出门,因为没买到卧铺。一听他说到后半段厕所都是人,个人问题都没法解决。现在又天热,车厢里的气味交杂、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不去了。” 老公好辛苦啊,赚钱还真是就没有容易的事儿。李成林走了,她每天接送卫卫去老师那学棋。来回的时候也带着漾漾。 送了儿子后她带闺女去了百货大楼,这家扩大经营,里头有一个乐器柜台。她自己前世学过钢琴,水平一般自娱自乐,没花太多心思。 对于乐器,她自认为就算不当作职业,也可以是陶冶情操,或者说增加魅力。她家漾漾多漂亮的女孩子,学个乐器以后学校表演不是也能拿得出手。能立于人前接受掌声夸赞,有利于个人自信。 “宝贝,你看你喜欢什么乐器?” 钢琴、这时代能买得起的人不多。前些年有些留过洋的家庭有,原身家里也有是学过的。可后来也不弹了,许多年没人再敢搞这些。如今开始复苏,但这里只有一架钢琴。 “闺女,那是笛子。笛子这玩意可得肺活量好的来。那是萧,都需要极大的肺活量。哎呀,那是唢呐。我的宝贝,你不会喜欢这个吧?” 她望着闺女落在唢呐上的小手,眉头轻轻皱起来。“妈妈不是歧视啊,绝对不是。你要是真喜欢、” 万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没有二胡拉不哭的人,没有唢呐送不走的魂。 好吧,她闺女的小手从唢呐移到了吉他上。她暗自松了口气,其实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软乎乎的闺女吹唢呐。但,这绝对不是歧视。 售货员大姐看着普通,实际一点儿不普通。什么乐器都能拿起来鼓捣两下。各种乐器声音不同,漾漾最后选中了钢琴。 “喜欢这个的声音?”她很高兴,女儿跟自己的喜好一样呢。 “嗯”漾漾点头,手指叮叮咚咚的按了几下。“妈妈、这个是不是很贵?” “姥姥家原来是有的,好像放到地下室去了。这样,咱们先回去找一下,看还能不能用。不能用的话,妈妈再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好。” 百货大楼这台钢琴可不便宜。意晚深感缺钱啊,来到这里好几年了,好像刚刚解决了温饱。不行,得想办法挣钱。不能连闺女想学钢琴都买不起,怎么也得达到前世她的经济水平。 回家就去了地下室,发现原身小时候那台钢琴有轻微损坏,只需要修一下就能用。试了一下音,调好的话音色还是可以的。 看她着急,林父下班后电话找来了人。翌日家里来了好几个,将钢琴从地下室抬上来,专业的师傅开始修理,调音。 到下午的时候钢琴恢复使用,她开心的坐下弹了一曲。漾漾瞪大了眼睛,妈妈弹钢琴的样子好漂亮。优雅美丽,好像会发光。 “妈妈,你教我弹。” “好。” 李成林从南方回来,这回带的货特别多,存放在他之前租的一间房子里。一部分出手后他提着个包回了家,门口听到有钢琴声。什么曲子他听不出,但挺好听的,好像是从他们家传出来的。 家里谁在弹钢琴? 上前一步推门而入,轻灵的曲调从屋内传入耳中。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紫色印花长裙的身影坐在琴凳上,阳光穿过玻璃洒在她背上,好像给她披上了薄薄的轻纱。 长发披肩,侧脸光洁、十指纤纤灵活的弹奏,如同一个个精灵在琴键上翩翩起舞。弹奏摇摆的时候发丝随着轻轻浮动,一个侧影美好的让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好似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心跳呼吸都感知不到。他站在那里驻足良久,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你真的要包工了吗 “爸爸、” 漾漾发现了他,欢快的冲他跑来。他下意识蹲下将孩子抱起,琴声停止弹奏者起身回头,看到他同样是满脸的笑。 “回来了怎么不说话?” “我以为做梦呢。” 一句话逗的意晚咯咯笑,也不嫌他一路风尘,过去挽住他胳膊。“我弹的好不好听?”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听。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会弹钢琴。” “我会的多了去了。” “嗯,我老婆就是厉害。” 果然在小村庄是埋没了她,一个个都只会说她不会做饭,洗个衣服费水费事。长的好看不能当饭吃。 呸,谁说长的好看不能当饭吃,那是他们不懂什么叫秀色可餐。他老婆不仅长的美丽,还是高校大学生。而且她居然还会弹钢琴这么高雅的活动,他忽然间生出了些许自卑。 不,这么优秀的老婆能看上他,如今依旧选择他,那说明他自己也是有过人之 处的。不必妄自菲薄。 “我先去洗洗,一路上脏的很。” “嗯。” 以前洗澡他最快两分钟就能结束,如今洗澡怎么也得十五分钟以上。仔仔细细清洗干净,刷牙也很认真仔细,生怕自己口腔清洁不到位会有口臭。 环环今天跟几个同学约好了去学习不在家,他收拾好自己下楼做饭。林妈妈抱着孙子从外头回来,看到女婿在做饭,不由的将孙子放小车里,自己进去洗手帮忙。 “妈、不用,我很快就好。” “没事,我给你打个下手。嘟嘟让他姑姑看着,咱们晚饭丰盛些,你二哥二嫂他们应该下班会过来。” “好。” 林意淮晚上接了媳妇又来这边接儿子,吃着妹夫做的饭抬手以茶代酒还敬了妹夫一杯。意晚用眼神问他什么情况,他开始给他们讲路上的事儿。 “要不是成林警觉,我这回得光屁股去深圳。” “被小偷割破裤子了?” 林意淮看着妹妹眼睛亮亮的,“看来你丈夫没少跟你说路上的惊险啊。” “切、你以后多跟李成林学学。他跑多少趟了,从来没被割过。” “那是。他那一身行头穿上,搭配他一言不发的脸,小偷看了也发憷。” 意晚和二嫂哈哈笑,她俩都见过李成林穿那一身。浑身上下好几块补丁,寸头虎着脸,一看又穷又刺头。加上他的身高优势,普通小偷小劫指定躲远远的。 临走二哥和李成林站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意晚也没问他在说什么。她在客厅接了个电话,已经被老师带来的消息激动到手舞足蹈。 “李成林,我的设计图被采用了。” 李成林伸手接住她,陪着她一起开心不已。“那你需要做什么?” “老师让我明天正式去单位报到,实习。我的设计图被采用了,许多细节方面还需要沟通。这个工程马上动工,但目前存在很多方面的困难,尤其是人员方面的。 所以,我想、我们组织人手来干这活儿怎么样?” 林意晚想做什么,李成林肯定是支持的。承包工程,这时代还是挺超前。这时期工程不多,基本都是国营。单位下面有施工队,但今年工程比往年多了许多,一下子人手不太够用。 翌日她去了单位报到,办了手续后正式实习。有老师带着,先跟日常工作的同事熟悉了一下。都知道她父亲是谁,这样的背景大家本就会给几分薄面。何况她是有实力的,同事们十分客气。 几个合作的单位在一起开会,技术方面的问题她全程解答。站在台上侃侃而谈,说出口的话并非纸上谈兵,再场有经验的人听着有些好奇。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可怎么感觉工地经验十足。 “事情就是这样。结合施工现场地质环境,只要材料人员齐备,是可以在工期内完成的。” “可是现在我们的问题是,工人不够。今年已经超过往年很多,零时工招的也比往年多,可依旧不够。” “那怎么办?上头的意见是今年最少也得打好地基,钢筋批文跟单位协调应该没问题,地梁得赶在上冻前打好。明年一开春就能施工。” “问题是没人、我又不会大变活人。而且这需要的是技术工,不是随便找几个农民就行的。” “而且,管理人员也不够,质量怎么保证?”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你一言我一语。意晚刚来没贸然开口,发现对面一个男人一再的瞅她。她礼貌的面上挂着笑,默默打量男人。 三十多的年纪,穿的十分体面。长相俊秀是那种秀气的相貌,透着股子斯文劲儿。男人看她目光看过来,冲她笑的特别温柔。她扯扯嘴角,脑海中搜寻一番,没任何结果。 不是原身认识的人,那这人什么情况。不管了,她目前关心的是赚钱。没有私人的建筑公司,甚至包工队都是国营的。零时工有限,肯定不能满足日益发展建设需求。 “领导、那个,我们可不可以实行包工制?” 学校里喊老师,单位里喊领导。在众人争吵过后,她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这个设想。在这个保守的时代,肯定有人暂时接受不了。果然,她话音刚落就有人提出了反对。 “那不成之前的包工头剥削阶级了嘛。” “对啊。个人做这些怎么可以?” “可是、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这可是上头提出来的。我们目前要解决的是眼下急迫的问题,而不是什么阶级。” 有人出声反对,许多人的目光都不赞同。可她还是大胆的说出了口,这些人不知道未来发展方向,她可是知道的。也就这几年,等再过几年你在看,除了发展经济,谁还说这些老黄历。 “那质量问题呢?”老师前些年没怎么被批,胆子还是有一些的。“专业人士基本都在体制内,这么大的工程不是随便找几个民工就可以的。普通的泥瓦匠修个小房子还行,这么大工程,他能看得懂图纸吗?” “是啊。工程质量第一,不能因为进度就不顾质量。” “老董说的对。今年开始,各大城市建设目标基本都超出以往,工程队都不够用,想借调人都借不到。” 意晚深呼吸一口:“所以,我们才要想其他办法。随着经济建设的加深,对于施工队的要求会越来越多。工程多但人员少,那么外包是个很好的方式。至于质量,当然对方得有让大家承认的资格。” 有资质,能独当一面担负起来的,在座的你看我我看你。能找到人的不止林意晚一个,但胆大到这个时候敢做这个领头羊出头椽子的却只有她一个。 “找谁包,去哪里找人?” 老董被领导看了一样,吓的飞快摆手。“别看我,我手底下俩工程,已经忙的四脚朝天了。” 老许也摆手:“也别看我。我一个工程也很忙,而且我可找不到工人干这活儿。” 最后领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虽然她如今只是实习的身份。但三年多的学生生涯,他对这个女学生还是了解的。她曾经跟着他实地学习,不仅纸上理论完美,对于工地实际操作也是很有经验的。 今天这个方案是她提出来的,以往她也提到过这种方式。那么,是不是她有意做这个。她出身不凡,前些年是被打压的对象。这女孩胆子是真大,居然都不怕的嘛。 如果再次清算,她如此作为会有很多大帽子扣脑袋上。成分也会特别不好,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批。她是真的不怕啊。 发展经济,人为财死,这姑娘看着清丽出尘,没想到对金钱的欲望这么高。 意晚是爱财嘛,那肯定是爱的,有谁能不爱钱呢。可要说她对金钱欲望高,那可是冤枉。她之所以如此大胆,那是确定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他们的担心根本是杞人忧天,这世间事就没有倒退的时候。 “我愿意签订合同,保证质量。如果领导同意这个方法,那么我们商量具体细节。” “意晚同志、你确定敢这么做?” “南方或许已经有人这么做了吧,为什么我们不敢?” “南方特区有先例了吗?可那是南方,咱们这里可不一样。” “万事总有第一次,总有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言下之意,我愿意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种方式在后世规范化后是不可以的,她如今还在单位实习。但这时期一下子发展,太多事情都处于模糊状态,没有明确规定。 当然了,她的目标是开公司赚钱。只要能赚钱,这实习证明她可以想其他办法。 “先别急,这事儿再开会讨论一下。” 事情没结果,她却一点儿不灰心。时代洪流超前,这种方式只不过或早或晚罢了。后世她跟着老板做工程,对于这方面手拿把掐。遇到这么好的时代,她相信自己绝对能分一杯羹。 散会后她就施工图纸跟领导再 次详细谈过,只要各方面都跟上,明年年底完成是没有问题。 “意晚、你这小姑娘胆子是真大。” 胆子要大一些、步子要快一些。这个由领导人提出的口号还得几年。她笑笑什么都没说,如果知道前方是坦途我还畏缩不前,那岂不是懦夫笨蛋。 就今年的施工要求,她当即回到办公桌开始写施工方案。这些她前世驾轻就熟,只不过前世用电脑,如今都得手写。所幸这些年也练出来了,一笔字迅速又漂亮。 “林意晚同志、”是刚才的男同事,帮她打了热水回来。 “谢谢。怎么能让前辈帮忙呢,应该我去做这些才是。” “不用客气,都是同志嘛。” 他不止帮她打了,而是把办公室所有的暖壶都装满了。其他人一起道谢,倒不显得突兀。 一个办公室六个人四个都是男性,她对面是一位大姐的位置。大姐大概四十左右的岁数,面相非常和蔼。午饭时俩人结伴一起去,大姐跟她介绍单位的情况和同事们。 “那个帮忙打水的叫陈援朝,人特耐心。办公室里的卫生基本都是他在弄,打水扫地,擦桌子,他来的又早。同事许多年了,我还从来没见他迟到过。每次来上班,基本他已经在办公室。” “是嘛。”这名儿怎么有点儿耳熟,但想不起来是哪个。不想了,这时代特色的名字太多,保不齐在哪里听过。 一天时间也没决定,下午下班她将写好的施工方案交给了领导。事情还没定论,她回家已经跟李成林商量找工人的事儿。 “主要是泥瓦匠、石匠、不确定会将什么活儿外包,但总不过就是盖房子。” “你预估大概需要多少人?” “一百人左右吧。” “应该没问题。咱们公社我都熟,技术工种也多。如今基本都在家,活儿少。就家里分的地,如果经济上划得来的话,地可以让家里其他人来。有些家庭男人多,抽一个不算事儿。” “那就行。”她眯着眼睛笑笑,如果能有一个百人的工程给她干四个月。那么粗步估计不少赚。 “你最近南下吗?” “先不走。我货没处理完呢,等完事了我等你消息。先紧着你的事儿。” 她开心的过去抱着他,吧唧亲一口。“老公你真好。” “你个小妖精、嘴上抹了蜜了是不是。” “啊、李成林你小心肾虚。” “我今儿让你试试我虚不虚。” “不要啊,老公。是我虚,我虚。” 这口头便宜还是不占了,不然身体要吃亏。她还得上班呢,可不想腰酸着坐在那儿工作。 有时候真的好奇,为什么明明是男人出力,腰疼的却是她。越想越气不过,伸手掐了他一把。 嗐,掐也掐不动,这人身上肌肉硬的跟什么似得,她还是不费那力气了。 翌日去上班,领导说接纳了她的提议。目前单位有许多工程上马,有一个在建的缺人手。根据图纸施工,得技术人员盯着。 “工程质量得保证,这个在合同里会写明。验收不合格的话需要推倒重建。而且,不能用你的名义。你来担保,但合同上的名不能是你。” “当然。”管工程多少年了,这些她懂。 “按照零时工的标准给申请口粮,施工费用整体付给负责人。” 决定用这办法,那么接下来就是商讨各种细节。他们这些人多少年了用的都是国营,对于这种方式其实并不熟悉。本来会出现很多漏洞,可能到最后扯皮。 但意晚可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当即结合目前的实际情况,将后世的合同做了小幅度修改。条条罗列清晰,一份合同全部手写完成。 “领导,你看看,哪里不合适我再改。” “行,我看一下。” 初步定下事情,她晚上回家让李成林回家找人。“一百人左右的施工队。大工小工配比五比一左右的情况,工钱年底一起结算。来回路费我们先垫付,管吃住。还有,你得给我应个名儿。” “好,知道了。” 他坐在椅子上,她过去搂住他。开口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没钱。” 李成林低低的笑起来,他老婆有时候真的可好玩。这种事情居然还会害羞,脸颊都有些烫。他们是两口子,他的钱不就是她的嘛,哪用得着如此。 转头吻了下那热乎乎的脸颊,“放心,我有。你只管操心工程的事儿,其他的我来弄。” “老公,谢谢你。” “赚了钱分我?” “好啊。分你三分之一。” “哈哈、”他实在忍不住大声笑起来,他老婆怎么就这么可爱呢。“逗你玩呢。咱家的钱都是你的,我挣的也是你的。” “不怕我卷了跑路?” “跟我一起我能继续给你创造价值,现在卷才能卷几个?要卷就等我成了大老板,那时候估计多一些。” “你都成大老板了我卷什么啊,我等你每天都给我挣钱不好嘛,我又不傻。” 李成林反手抱着将她压到床上,“卷的时候记得把我一起卷上。” “李成林你不要脸。” “跟我媳妇我要什么脸。”亲吻中口齿不清,但依稀可辨。“说不定是你先成大老板,不管谁赚了钱吧,记得卷的话一定把我卷上。不然我……” 她跟单位详细商谈具体细节,确定工地工程工期,工人们的吃住等各种问题。 李成林买了票回家,工人由他来给她找。旁人不敢做的事儿,他俩是一点儿没在怕的。这半年他跑小买卖,对南方形势看的深远。国家眼下重点在发展经济上,历史的车轮绝不会倒退。 百人施工队,而且工钱得年底才给。不是在当地实诚可信的人,没点儿信誉的人光是这第一步都不好做。 诚信他当然有,但涉及金钱问题,还得给村民们以底气。大家去做工,最担心的无非就是工钱。那么你的门面绝对得好,所以他跟去深圳完全不一样,这回可是锦衣还乡。 一身定做的衣裳非常合身,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脚上是媳妇给他买的黑色皮鞋。腋下还夹了一个公文包,这是他在南方买的,用来装13。做生意就是这样,门面是判断你实力的第一步。 公社下了车,正好碰到村里有人赶车来办事,正准备回家。看到他时惊了一下,然后笑哈哈的迎了上去。 “李支书啊、你这是在城里混的很好吧。” “一般了。你这是回村?” “回村。来,来,上车我捎你一起。” 男人赶着骡子车,同车的都是他们大队的人。看到李成林都热情的打招呼,一路上跟他闲聊。听说他居然准备找零时工,当即就有人报名。 “我,我会砌墙盖房子。我家里劳动力也多,走得开。” “那算我一个吧。我不会大工,但小工活儿会干。” 就李成林今儿这身装扮,加上他之前在大队的口碑,他说找人干活,大家压根没想过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骡子车一路行驶,进了村口后已经是黄昏,许多闲人三五成群的在侃大山。大家基本在这里下车,众人看到了李成林,当即就给围了上来。 “支书,你混的不赖嘛。的确良衬衣迪卡裤子,瞧瞧居然穿上皮鞋了。我的个娘哎,这可是鸟枪换炮了。” “这新皮鞋得不少钱吧?” “的确良衬衣也不便宜啊。这做工真好,真板正,比咱公社做的好多了。” “那当然,人家这可是大城市做的,哪是咱们一个小公社的裁缝能比。” “支书,你这回来是探亲还是办啥事儿啊?” 最先说跟着去干活的男人手里拿着赶牲口的鞭子,“支书回来招工的。去城里盖房子,来回的车票支书给出,管吃住,工资年底结。” “是嘛。” “真的?” “一月多少钱?”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开口问,关心的都是实际问题。李成林抬手一压,他之前的习惯大家都还保持着,一时间都不说话了等他讲。 “首先,我不是支书了,大家叫我老李,或者林子都行。第二,大家想知道的晚上到大队党支部,我会跟大家说清楚,有意愿的当即报名。” 他回家略微洗漱了一下,然后直接去了找了村主任,也就是村长。都是多年老搭档了,村长当即打开广播让他自己发布消息。 招工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大队,刚刚才土改种自己田地的人们,听到可以有打工挣钱的机会,一个个忍不住的动心。 “今年的收成吃饱饭没问题,但是没麦种吃不上细 粮。要不让咱家老大去,挣了钱明年买麦种,咱也顿顿大白馒头。” “行。”她家仨小子一个丫头,不缺劳动力,走了一个也不影响。左不过就是收秋多干几天就是。 这样的人家不在少数,家里人口多劳动力多的,听到有挣钱的机会,那是嗷嗷叫着想挣钱。衣食住行,哪一样都需要钱来支撑。 “孩儿他娘,我带老二一起吧,让他也跟着好好学学。” “行啊,你们爷俩一起走吧。家里我们紧一紧,等年底咱又有粮又有工钱,过个大肥年。” 这家是大工,老二跟着学了些手艺但没出师。有这机会跟着正好让他锻炼锻炼,当即赶忙三两口扒拉了饭,带着儿子一起去了大队。 黄支书自然也听到了大喇叭的广播,一时间又惊又怒。饭都没吃就往大队走,他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来了许多人。 “李成林、你搞什么名堂?” 李成林跟他本来就不对付,自从出了他跟意晚的谣言后更是揍了他一顿,俩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有仇的。 黄支书在旁人面前摆他的支书架子,李成林可不吃他这一套。“没看到嘛,招工。” “你、你个小工人,你招什么工,轮得到你招工吗?” “呵、谁跟你说的我是小工人?” “你、你有招工文件吗?李成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这些不识字的土包子,你休想糊弄我。” 李成林轻蔑一笑,这个姓黄的还是这么蠢。话能这么说嘛,当着这么多社员的面你居然讽刺骂人。一下子得罪了所有人,你这样的人真的能当好这个村支书吗? 一旁的村民果然变了脸色,恨恨的。这个狗逼玩意,对着上头一脸谄媚,对着他们眼高于顶。利用关系送作坊里好几个人,他家就有仨。 “这回的工作不是对单位的,而是对我个人。以后大家要钱也朝我个人,如今不是集体了、要做什么自由,你作为村支书无权阻拦。至于招工文件,我当然有。” 没有这个,你要是卡着不给我开介绍信怎么办。这些他早想到了,在城建局开了一份儿证明文件。上头有单位公章,他拿出来给黄支书瞅了一眼,在对方想伸手抢的时候被他撤回自己手里。 “可以看,但别抢啊。” “我不仔细看,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 “刚才主任已经看过了,而且我个人户籍还在这儿。我敢弄虚作假吗?” 主任适时开口:“是真的,盖着单位公章呢。” 一旁有人看不惯他,开口讽刺:“之前是谁说李支书要灰溜溜回来的、现在人家回是回来了,可不是某些人想的那样。” “就是。当时我就想说了,李支书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这不,都开始招工自己干事了。” “那是。李支书多能耐的人,那会儿当支书的时候,咱们大队就是整个公社工分最高的大队。” 一时间这里聚集了太多人,都是有想法跟李成林去挣钱的。土改了,地自己种,没几个人害怕黄支书的。之前不想得罪他,如今却是踩着他往上走。 “你们、你们这些人、” 许老四眯着眼根本不怕他,“我们咋了,我们说的哪错了。之前不是你背后说李支书坏话,说人家会灰溜溜回来,说人家放着干部不当去当工人。现在看看,人家不比你强的多嘛。” “就是。你能干啥,就会背后编排人,跟个长舌妇似得。” “说他长舌妇都是侮辱长舌妇了,他呀不赶那好女人。” “哈哈……” 若是平时,大家指定不敢这么着。可今儿这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一个人出来就有许多人跟着,反正得罪他也不单是自己,怕啥。 赵平听到广播也赶来了,一贯不爱说话的此时也站了出来。大家都在为二舅子鸣不平,他作为那天的当事人,可不能这么不吭声。 “黄支书,你不是说等我二舅哥回来,看我还敢不敢出来说话吗。我现在出来了。我就说我二舅哥最能耐,你不服也不行,事实就是如此。大家说对不对?” “对。” 异口同声啊,一时间谁都不怕得罪老黄了。反正不受他管,怕他做什么。这家伙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假公济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黄家在村里家族大,姻亲多,选举的时候非把他选下去不可。 “你们这些人,我不给你们开介绍信,看你们咋走?” “你敢。”有那胆大的已经上前一步。“你敢阻拦老子去挣钱,老子就敢把你们家操个稀巴烂。” “你敢、” “不信你就试试。” 李成林就是料到了老黄不会让他顺顺利利的做这事,所以才将地点选择在大队。利用大家的力量去对抗,比他自己跟老黄私下交涉省事的多。这叫善于利用群众的力量,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这不,阻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都不用他多说一句话,一帮大男人站出来跟老黄对峙。我们没违法你凭什么阻拦。你敢阻拦我们就敢弄你。 没理寸步难行,老黄说不出个道理来,这事儿他阻拦不住。之前想着在李成林面前出口气,如今却是再次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关键是人压根没出手,已经让众人将他挖苦带讽刺,说的无地自容。 目光和李成林交汇在一起,再次交锋他又一次落败。这个人出招毫无章法,可能暗里教训的你哭爹喊娘,你还不敢声张。也可能像如今一切摆在明面,你照样没法阻拦。 姓黄的欲哭无泪,好想扬天长叹一声:李成林你咋不按理出牌?你真的要包工了吗,那不是要挣钱了,还是挣大钱吧。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我们保证听话。她说咋干就…… 当晚在大队登记,大工小工,小工这种不需要技术的很快登记够数,但大工还差俩。他正想着明天去其他大队走一趟,有人已经开口吆喝。 “我媳妇娘家表哥是泥瓦工,家里劳力也够走得开,我明天去通知他一声让他来。” “我表哥也是大工,也走得开,我帮他登记一个。” 之前说的那个怕被旁人顶了,赶快也改口。“我也先给表哥登记一个,他肯定去的。” 李成林抬头:“你们能做旁人的主吗?” “能,指定没问题。” “对,支书你放心,反正这大工我肯定给你找来。你放心,指定是干活利索手艺好的。” “行,那这俩名额就给你俩了,你俩负责把大工给我找来。” “没问题。” 李家没有泥瓦匠,妹夫赵平是作坊里的技术工如今没离开的打算。大哥家里孩子多但还小也走不开,三哥同样。只有老四,虽然也结婚了,但他有老父亲帮忙,居然登记了要去当小工。 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没多说,等人散了他也回家睡觉,翌日一早回了家里吃饭。昨儿老四说的,老母亲让他回家吃饭。 早饭就是小米玉米糁稀饭,吃着饭他问起了弟弟的情况。“爹你知道老四想去当小工挣钱吗?” 老汉点头:“知道。让他去吧,在家里也闷得慌。放心,有老三老大呢,重活儿我喊他们帮一把。” “这是去工地干活,不是去城里生活散心。这工程是晚晚负责,我只是帮她找工人。我丑 话说前头,老四要去可以,但他要是干不了,我只能买票送他回来。” 老四闻言抬头:“二哥,我现在挺能干的,你别老眼光看人啊。” “你最好是。我跟你说,我可不会包庇你。你二嫂做事一板一眼很认真的,干不了的她可不会容忍。”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其实李成林自己的事儿也需要个帮手了,如今越来越多的事儿越来越多的货,他一个人忙前顾不了后。可他弟弟这性子得磨一磨,等以后再看情况。 不到中午,那俩大工也给找了来。家里有劳力能走得开,都乐意出去挣两个钱。他们直接去的大队,结果李成林不在,老黄坐在那儿。好几个登记去打工的被他以李成林的名义给喊了来。 “黄支书,有话你快说,我家里一堆事呢。” 老黄气了个仰倒,说李成林喊你你立马就来,我找你你就一堆事。到底谁是这村里一把手,你们这些人不要太过分。 心里气的要死,奈何眼下还发作不得,只能忍着。“我是真心为你们好,你们都别急,坐下听我说。” 大家目露狐疑,但还是坐了下来,有的蹲着掏出旱烟。听听他要说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李成林的招工文件我看了,我跟你们说那上头明确写了这回是包工性质。知道啥叫包工吗,那就是单位不管你们。你们对的是李成林,是私人,是个人。就跟以前地主老财找长工一样,可他李成林有地主老财的能力嘛。你们活得先干,到时候他没钱,你们岂不是白给他干了?” 去打工的有许多大字不识一个,最多也就是个三五年级小学水平。他这一番话说的许多人意动,开始琢磨到底是个啥情况。他看有人松动,当即继续游说。 “你们大老远的离家,为的是啥,不就是挣钱嘛。可他李成林这才离开咱大队几天,他有多少钱你们不知道?一百人,他有那能力雇吗?他这就是骗乡亲们白给他干活,他好渔翁得利。” 一帮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李成林穿那么好肯定是发达了,但又说他肯定不至于能雇得起这么多人。大家对此不懂都是瞎说,但不乏那脑子好使的。 “单位包工。那就是单位包给李同志了呗,他领着我们给单位干活,那单位得给他钱吧?他能让单位包给他,那还能要不到钱?” “对哦。单位的活儿单位肯定给钱,只不过是单位给了他,他再给咱们。那有啥的,反正有钱就行。” “就是,给谁干活谁给钱。他朝单位,咱们朝他,他信得过单位,咱们信得过他。” “是这个理。” 眼看这帮人一下子就说服了自己,老黄急眼了。“单位如果不给呢,这用工方式根本就不合规。等活儿干了,一个违规你们一个子都得不到。到时候,岂不是白白干了?” 一帮没见识不懂形势的老农民,果然再次被他说的动摇。这些年深入人心的就是,对公家的事儿大家心里有底,这对上私人,怎么说也是底气不足。 “四个月啊。今年咱们刚种上属于自己的粮食,你们放着家里不管出外干活。最后要不到钱,地里庄稼再因为没人照顾受损,里外里的得赔多少?” 老黄口喷白沫的说,眼眸里都是阴暗的光。李成林想要赚大钱,这怎么可以。想要遏制不给他开介绍信估计是办不成,主任会计那儿都能给开。所以他想出这么一招,不遗余力的在这儿劝说大家别去。 本来都登记够了,结果中午的时候有几个结伴来说不去了。“家里忽然有事,走不开。” 大家给出的理由基本都是这样,李成林也不多说,直接在名单上划掉。今儿有人来找想去,他并不缺人。 “那个、”说着不去了,可还是有些不甘,临走又返回来。当着众多人的面,他还是问出了口。 “支书,这回的用工是对你私人对吧?” “对,年底你们朝我要钱。” “那、会不会要不到?我是说,你会不会跟上头要不到钱?” 看大家都在关心这个问题,李成林郑重的开口:“我知道大家对于这种朝私人的事情很担忧,但我现在也不可能先付钱让大家放心。我只能说,大家信得过我李成林的,就跟着我干。我会尽自己所能赚钱,只要我有,我绝不会空了大伙。信得过我的就跟我,信不过的我也不强求。四个月的时间,大家自己掂量。” 他在大队长大,做一把手许多年,信用还是挺高的。此话一出口,立马就获得了许多人支持。 “我信支书,我跟着他干。” “我也信,老子今儿压根就没听老黄咧咧。” “怕啥,不就是四个月嘛,就当老子少活四个月啥都有了。” “就是。来回路费支书管,咱就费了把子力气。怕啥。” 管吃管住管来回路费,大家需要付出的就是劳动力。这时期的人缺吃缺穿就是不缺力气。老话说力气是奴才,使完会回来。 对李成林的信任,再加上前期不用投资,致使大多数人都坚持原先的决定不变。退了的有五个,听到这些话又开始动摇。 “要不,咱也去?” “那、咋说啊?”这人脸皮薄,有些不好再开口。 “去啥去啊。这可是一百号人呢,这么多的钱,他一个私人能靠谱吗?” “可是……” “行了,咱都说不去了,现在再说去,那多没面子。” 得知自己一番忽悠,最后就这五个听了,老黄别提有多气。可不管他再怎么劝说,那些人都根本不听。 四个月时间的赌注,他们下的起。输了只当白干四个月,反正又不损失一分钱。不止他们这么想,家里人也都一样的想法。 “没事,大不了就是四个月而已。” “支书还是非常有信誉的,万一他没要到钱,咋也会给你们买票让你们回家的。” “是。李成林他也是这地方人,最低他也会给咱买票回家过年,不怕。” 看大多数都要跟着走,赚钱走的那是开开心心。那五个取消了的又开始打鼓,不由的跑去大队找老黄。 “老黄,万一李成林真的都能给钱,那我们听你的可亏了。” “是啊黄支书,我们可是信你,你不会坑我们吧?” “对啊黄支书,你确定李成林这回肯定赚不到对吧。” 老黄恼火的很,要说谁最不希望李成林发达的,那肯定是他啊。这回要是能阻拦李成林找工人,那有钱他也赚不到。奈何这帮子憨货,一说管吃管住管车,啥都不怕的要跟着走。 “能赚到个屁。一百多号人吃喝拉撒干活挣钱,看最后他拿不出来他家可有热闹看了。” 他这么说,那几个啥也不懂的已经退了名额,潜意识的当然希望他说的是真的。选择相信他,在外头也说万一要不到钱可白干了。 针对他们的言论,那些准备出发的根本不为所动。“一个个就是眼红,小心眼子生怕吃了亏。老话说了,怕吃亏的人往往最容易吃亏。瞧着吧,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就是。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四个多月干活嘛。真要不到只要他给买票让我回来,我又不损失啥。” 李成林到火车站买票,拿着主任给开具的介绍信。务工外出,他是领头人。一下子买了一百多张硬座,但因为时间紧不在一个车厢。 “带上水壶,车上有热水。我买的都有座位,大家对号入座,不懂的问我。” 别说其他的了,就光是带着这一百号大老爷们出门,不是那么个人都领导不了容易发生事情。但李成林自己在部队时就担任连长,回来又担任大队支书,管理这些人他手拿把掐。 之前已经提前联系了汽车站,今天会多发两趟去往市区的班车。公社坐车,会直接送他们去火车站。 一个个排着队跟他走,出大队的时候还挺壮观。眼看人走远了,老黄气的咬牙。那几个临时改主意没去的,一脸失落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事。 “黄支书、” “行了。说什么说,现在说啥都是废话。你们等着,等这些人咋灰溜溜的回来。” 这话好熟悉,还是之前的配方。几个人心里感觉不太好,这回可能听错了。可事情都定了,人都走了,再想这些没用。还是等着吧,等事情结果如何。 李成林那边,这回跟他走的一共一百零四个人,加上他自己一百零五。他分成了五个小队,临时选出小队长,有什么事情通过小队长沟通。 大家基本都认识,各小队长管理自己的队员,绝不能出现丢了人找不到的情况。一个小队的在一个车 厢,这样方便管理照应。 路上大家带着干粮,李成林还给买了几大袋子的杂粮馒头。车厢里分发下去,就着水大家吃饱了坐着。要么打牌打发时间,要么闲聊,或者靠着椅背睡觉。 “要抽烟的去车厢连接处,最好俩人作伴。不要随意下车,不然火车开走你们就得丢。” “知道了。” 一帮没出过门的大男人,别说还挺听话。因为之前李成林就说过了,不听指挥的会被退回去不要。端人碗服人管,出来跟着挣钱,刚开始都表现挺好。 等到地方后,李成林给媳妇去了个电话。意晚给了他地址,让他将人带去工地。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大通铺环境不算好,但外出打工也没办法。 “没啥,有地方遮风挡雨就行。” 铺开自己带的被褥,工人们基本都被安排在一起住。等都安顿下,负责来做饭的立马拿出了自己的家伙什。 “粮食在这儿,看看有谁保管?” 李成林拽着一个中年男人:“老丁、他负责伙食。你把粮食交给他保管,有什么问题跟他说。” 一百多个大男人,意晚还真没这么直接管理过。她前世都是直接跟包工头接触,要求也是直接跟包工头说,不用对这么多工人。 真切的面对后她才发现,其实管理这么多人,也是个挺不容易的事儿。她对这些人不了解,也不知道该用谁。 幸好,她男人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伙食有人专管,工人们也分成了几伙,由各个队长管理。队长都是泥瓦匠,这就相当于有了领工的人。 跟几个负责人熟悉了一下,她以前也见过的,很快就熟悉起来。“大家先吃饭休息,具体工作明天我过来安排。这工地人多事杂,咱们秉承着一个原则,不怕事但不惹事。如果发生了什么,就打这个电话给我。” 一队队长老陈接过纸条,“哎,好嘞。放心,咱们都不是那刺头,出来是干活的,不是惹事的。” “是嘞,咱不惹事。” 将生活都安排好,那边伙房的饭也做好了。杂粮粥,玉米面贴饼子,大家往饱了吃。 话是这么说,其实这时期的伙食还是有数的,所以工地出来的人,一个个吃饭都贼拉快。慢了可就抢不着的。 意晚和李成林走了,这些人蹲在一起才小声议论。“居然是支书媳妇管的工地?” “一个女人家,居然这么大能耐?” “她能行吗?” 一队长老陈四十来岁,对此也不懂。没听说过女人盖房子啊,这事儿它真的能成吗? 还是他儿子出来说:“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吧。支书媳妇大学的专业是建筑,也就是那种建筑工程师。人家也许不会砌墙,但这么大的建筑,那都是人家设计的。咱们只是照着人家图纸盖,哪里什么样,起啥作用,那人家门清。” “哦。”一帮人恍然大悟。他爹也想起来儿子之前说过的。“可这事儿,女人也会?” “爹,这个不分性别,是看脑子的。能考上这学科的,脑子都好使的很。” “那是了。支书媳妇可是好学校的大学生,高材生。” “可不,人家靠脑子吃饭的。”十九岁的男人看看李家老四:“李成龙,你也是高中生,我所的对不对,你二嫂是学建筑的吧?” 老四默默点头,他吃饭慢,现在才将碗里的粥吃完。“嗯。我二嫂专业是建筑。她现在在城建局,这个房子说不定就是她设计的。” “我说呢嘛。支书咋能包到活儿的,原来是他媳妇在单位。” “支书媳妇好厉害啊。” “那可不。不过要我说,支书也厉害着呢。瞧瞧那些娶了城里媳妇的,也就他现在过的还这么滋润。” “是。瞧瞧人家媳妇,跟我媳妇一般大。我媳妇都那样了,人家媳妇嫩的能掐出水来,越来越好看。” “咱农村的咋能比得了,人家可是大学生。” 因为对知识的向往,对知识的尊敬,第二天意晚来了后,工作展开的非常顺利。让干什么干什么,在有疑虑的时候她稍微给讲解一下,一个个立马点头。 “不愧是工程师,那图纸要给我,我可看不明白。” “我也不懂,太复杂了。” “人家一个女人,咋能懂这么深奥的东西的?” 几个队长一起凶他:“脑子啊脑子,人家是大学生,比你有脑子。” “人家是专业的。” 李成林有自己的事儿做,这边看没问题后他就准备南下。他想好了,得给自己找个帮手。但也不急于一时,但找个靠得住的才行。 临走他将这边几个负责人给约了出去,食堂里点了菜请大伙喝酒。喝酒目的没别的,就一个意思。你们这些男人可别欺负我媳妇,盖房子她才是行家。 “知道。支书你不说我们也明白,弟妹那是名校高材生。” “放心,我们保证听话。她说咋干就咋干。” “让朝东我们绝不朝西。” “那就好。我是怕大家一时间不能接受,不听她的可要出事。她虽然是女性,但专业就是学这个的,工程师。那么大建筑都是人家画的图设计的,可不敢轻视。” “不会,不会。” 领导者再有能力,但如果镇不住下头干活执行的人,那很容易出问题。万一有些人不服气不听话,一点点偏差,小管事不报,等你发现已经成了大问题。 他自己就出生成长在那里,知道闭塞的环境下人们思维有多狭隘。生怕媳妇镇不住这些人,临走还特意叮嘱了一番。这样几个小领导互相监督,媳妇勤检查,应该不会出问题。 “支书、” “别这么喊了,喊我林子就行。”李成林态度非常和蔼,抬手给人倒了杯酒。 “林子、那什么,这边你不看着啊?”男人们也在试探,要摸清楚这边具体情况。 “工程我媳妇负责的,你们听她的就是。这个她是内行,比我懂的多。我有自己的事儿,就是回去帮她找人干活,其他的不管。” “这样啊。” “林子你媳妇真厉害。” “那当然,我媳妇那正经名校大学生,设计的作品获过奖的。别看你们会砌墙,盖个简单的房子行。但像这种结构复杂的,那都得人家这些专业人士,承重力什么的都是经过计算的。” 这一点大家都承认,盖房子的怎么也懂一些。之前是有些不能接受居然女性这么厉害,如今说的多了也明白,这玩意说的是脑子,是脑子,不是体力。 请人喝了酒,李成林坐火车南下。他手里资金充足,这回继续倒腾五金。这么多人吃喝,粮食是单位审批的正常流程,不用多费钱。完事结算的就是工钱,他垫付的只是来回车费,如今只是先付了一趟的钱,并不影响他自己。 意晚上午到单位签到,开了会后背着包去了工地。正式干已经有一段了,队伍还是挺好领导的,对她的话没任何异议。 人家是工头,是工程师,当然是人家说咋干咱就咋干,有问题是她的责任。咱们自作主张的话,出了事谁当得起? 别说,这些人观点挺正。早早的起来吃了饭干活,根据她昨儿交代的,大家各司其职。拌灰的将材料按照比例倒好,准备加水。男人去接了水管往这边拖,这时候从旁边跑来俩工人。 “我们那边水管出问题了,把你们这边的给我用一下。” “哦,那你们去提水桶吧,等我放够了就给你们放。” “把水管直接给我,我们那边等着用呢,水桶多费劲。” “嗨、就你用我不用啊,我这边也急着用好不好。”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让老大回来吃饭 “你小子不借是不是,你敢不借?我们可是正式工,你们一群零时工敢跟我呲牙?” “就是、别逼我们跟你动手啊。” “凭什么啊?这边水管是给我们用的,你们的坏了可以来接水,但不能直接给我们截断吧?” 和灰的是个年轻人,年轻气盛的根本不怕什么正式工。嚷嚷声儿特别大,很快队长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拿水桶接可以,我们这边也急着用水,不能完全给我们截断。” “嗨,你们这些农村人胆子还挺大。跟你们说过了我们是正式工,你们一群零时工跟我们作对?” “他不管正式的临时的,万事它得讲个理对不对。这水管是我们的,我们已经同意你们接水,这还不行嘛。” “不行。” 两方说不拢开始吵起来,很快两方人马越来越多,争吵声也逐渐越来越高。意晚这边的人拉住老陈,小声的跟他耳语。 “说了让咱们别惹事的。咱们只是临时工,林子他媳妇一个女人家,那能顶住人家这些正式工的领导嘛。” “可是、这不是咱惹事,明摆着他们欺负人。” “让一步吧。人家是正式工,咱是临时工。” “他们也不全是正式工,也有很多临时工的。大家都是干活的,凭什么欺负人。我都说了可以接水,他们还不依不饶。” “可林子临走特意嘱咐别惹事,他媳妇毕竟是个女人家,能扛得住嘛。咱退一步算了,别让她一个女人为难。” 好几个人都气的不行,但闻言也不再跟人争吵。有人一把摘下了帽子自言自语。 “这他娘的也太憋屈了。跟着女人做事,就这么憋屈着嘛?” “就是。早知道这么憋屈,老子就不来了。人人平等,这咋刚进城一个工地的还分个临时的正式的。” 大家气氛低迷,许多人神情不忿。正当水管要被拉走之际,意晚赶到了。老远就看到这里聚集了一堆人,猜着指定是有事。 “放下,放下。你们哪来的,怎么拉这边水管?” 工地上看帽子颜色就知道级别,意晚戴着的是白色安全帽。这个颜色代表,她在这里是领导层。具体的工人们不清楚,但知道这是领导。 “那个、领导。我们那边水管出问题了,所以拉这边的先用一下。” “你们拉走了,那这边怎么办?” 看她居然跟人硬刚,跟着李成林出来的人一个个又来了钢骨。老许开口跟她解释情况。快速的将事情说了一下,看她怎么解决。 一大帮的大老爷们在她身后,完全为她马首是瞻。原本担心她一个女人顶不住,但发现对方好像还挺怵她。至少在看到她后,气势明显已经低了下来。 “拿桶过来提,等着这边不用了你们接。” “领导、那边也急着用水。” “所以拿桶来接。这边有两个水源,使用空隙你们抓紧接水。其他的,别给我废话,要不叫你们工头来跟我说。” 对方施工的队长已经在这里,闻言站到前头。“对不起,对不起。领导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你的人抢我们的水,还扯什么正式工临时工。你们施工队挺霸气啊,正式工了不起?” “没,没。都的底下工人不懂事。我们那边工期紧,大家也是着急。” “着急。谁不着急。都是一个工地的,各负责一摊分工不同而已,我们这边工期也紧。” “是,是,都是我们不对。”说着提了那俩沟通不利的人一脚,他俩其实也不是正式工,而是被派来的临时工。一看施工队长在人面前都不敢硬,当即就怂了。 “对不起,对不起领导,都是我们没沟通好。” “提水桶去吧。” 间歇用我们的水源可以,完全让我们没水用,那怎么能行。这工地原来的负责人生病住院,如今她和单位另一个同事接手。同事还管着其他地方,这边基本就是她在管。 在她的地盘,还能让自己的人被欺负了?仗势欺人、就跟谁没势似得。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队伍,被她一顿训斥灰溜溜滚回去提水桶了。看她跟人沟通赶快修复水管的事儿,对方态度非常的恭敬。 等事情都安排完了,老许和几个男人还跟在她身后。回头跟乡亲说话的瞬间,脸上的神情放松柔和。 “许叔,还有事儿?” “没,没了。那个、这回不是我们惹事。” “我知道。”她笑笑:“我说的是别惹事,但并不是让大家凡事忍着。下回遇到这种事儿,直接报我的名儿,或者给我打电话。” “哎,哎。” 各行其事她去忙自己的工作,等离开后一帮人开始摇头赞叹。“没想到啊没想到,支书媳妇这么厉害呢。” “看起来温柔漂亮,跟咱们说话也和气,刚才怼人真够味儿。” “呛人的小辣椒。难怪能把李成林收拾的服服帖帖,果然不是一般女人。” “那当然,人家可是名校高材生,这工程质量都是人家监督管理的。没看那个施工队长,对着人家有多客气嘛。” 自己亲眼所见,这回大家算是真服气了。之前一直觉得是给李成林打工,如今知道自己老板是谁了。 “果然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可惜咱农村人以前不懂。以后,得让我家孩子好好念书。” “嗯,我家孩子也给老子好好学。” 意晚单位工地两头跑,监督工程质量,还得保证进度。这工程计划在农历十月底完工,最多拖延半个月。到那时候开始上冻,工程就没法再继续了。 这边工程设计师是她老师,实际大部分都是她完成的,所以老师才会将这工程交给她来负责。之前由她独立完成的作品被采纳,因为各种原因推迟到明年施工,她打算到时候再包一些来做。 “意晚同学,你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老师摇头赞叹,女孩子咋就这么大胆呢。被下放就没吓怕啊。 “老师,历史的车轮绝不会倒退,您老别这么战战兢兢的。” “哎,我老了。安安稳稳混到退休,也不想其他的了。” 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这是许多坐办公室人的常态。对于力求安稳的人来说,当然是非常好。可在这个时代,这么蓬勃发展的时代,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想要更大的施展空间。 下海、这个词会在过几年后进入高峰。随着下海经商的越来越多,出国热也随之而来。许多年轻人选择更大的发展,林意晚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单位第一个停薪留职的人。 李成林的经销渠道如今越来越多,货物也非常多样化。他跟许多维修师傅都保持着联系,大单也走小单也做。 “蚊子再小也是肉。” 货出的差不多了,他这回给媳妇带回来一个随身听。比磁带大不了多少的小录音机,同时携带的磁带有好几卷英文歌曲。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Parsley,sage……” 斯卡布罗集市,意晚一听眼眸都亮起来。她前世就非常喜欢这首音乐,自然而然的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光顾着自己的世界,一曲结束才发现他惊叹的表情。“媳妇,你居然会唱英文歌。” “嗯。我们宿舍有英文专业的,跟着她学的。” “这歌叫什么,挺好听的。” “斯卡布罗集市。一首非常出名的歌曲,你喜欢我教你。” “妈妈,我也要学。”漾漾跑过来抱住她大腿,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音乐的渴望。 “好,妈妈教你弹这个曲子,边弹边唱。” 漾漾太小,弹这个曲子不太可能,但她教孩子唱歌,才发现漾漾居然有外语天赋。发音非常准确,教一下那么长的句子基本能复述。 发现孩子的天赋,堪比发现一个赚钱的商机。她心情特别兴奋,也不管时间已经到点该做饭。坐在钢琴前一边弹奏一遍一遍的让孩子更加熟悉。 李成林接连跑了十多天刚回来,接连没睡好其实是有些疲惫的。可是看着老婆跟闺女笑脸相对弹琴唱歌,心里那么欢喜满满的都是劲儿。 他洗漱后到厨房去做饭,刚把菜洗好还没切,被老婆进来把菜刀给拿走了。他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她后哭笑不得。 “别从我身后突袭。这也就是我潜意识知道是在家里,要搁外头保管给你一手肘。” “你肯定听到琴声停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我过来呢。” 他笑着转过身,伸手揽住她抱在怀里。漂泊在外十多天,为了寻找更合适的货源也为了省钱,经常性的守在厂子门口,或者桥洞下睡觉。 他不是个怕苦怕累的人,连续十多天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从来自觉自己是男人,该给家人撑起一片天。所以虽然累,但依旧想着先做饭。 “好想你。” “先上楼去睡一觉,饭我做其他的你也不用管,好好休息休息。” “其实没事的,我……” “闭嘴。赶快去睡觉,眼睛都是疲累,肯定在外头又是凑合的。”她推着他出厨房往楼梯方向。 “别老想着自己是男人。没错你是男人,可你也不是铁人。累了就说累了,困了就说困了,老想着支撑干什么。你都回家了,放心好好去休息。” 明明是带着一丝丝凶的语气,可却让他感觉那么温柔。像是春天柔和的风,像是三月温柔的雨。刚才还觉得能支撑,现在感觉眼皮都在打架。忍不住的打个哈欠,眼角有困乏的泪珠。 “还跟我逞强呢。什么都别想先去睡觉,什么都别管。不饿也不用管吃饭,睡醒了再说。” 被媳妇给推进房间躺床上,还贴心的给他盖上被子。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他闭上眼睛那是秒睡过去会周公。 她说不用管晚饭,他也就不惦记着很快到晚饭时间。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香,浑身放松下再睁眼已经是翌日。 生物钟让他在五点半准时醒来,身旁空无一人,显然他媳妇昨晚没回来睡。应该是怕打扰他,毕竟他睡觉太警觉。 穿衣下楼,餐桌上用镂空的罩子罩着晚饭。看分量是一人份的,下头压了张纸条。 饭凉了你自己热热再吃,别图省事。 唇角弯弯笑起来,先去热饭吃饭。鸡蛋烙饼、小米稀饭、凉拌土豆丝、还有一小碟子的熟肉。 他起床最早,只要他在家早饭基本都是他准备。环环起床看到他留的字条,女孩笑笑没准备早饭,而是洗漱后开始打扫卫生。 很快他提着早饭回来,“你姐昨晚跟你一起睡的?” “嗯。跟漾漾一个床,还没起呢。” “你是不是快毕业了?” “明年夏天。那个、” “怎么了,有话就说。” “我妈写信,说想让我回老家。工作、”她妈也真是的,让姐夫在当地给她安排工作,这不是为难姐夫嘛。他原先也只是一个村支书而已,哪有那么广的人脉。 倒是在这里应该没问题,去个小医院从实习开始。意晚姐的父亲和她哥哥肯定有关系。要不然当时也不会让她学护理了。 “没事,我再跟我妈说,她在家里不懂这些。对不起,我不该开口的。” “不用客气。那个、我先想想办法,试试看,你别抱太大希望。” “好,谢谢姐夫。” 环环默默的继续打扫卫生,心里实在不好意思。她被母亲催的就说这么一次,如果不行她就听叔叔阿姨安排。她一个农村姑娘,能通过上夜校留在城里,已经是非常好的事儿。不该太贪心。又想要工作又想要离家人近,哪那么多好事。 意晚趿拉着拖鞋从屋里出来,看他在厨房不知道忙什么,她轻手轻脚的过去从身后抱他。 李成林低低的笑,反身将她搂住。抬手捏捏她鼻子:“你这习惯幸好以前没有,不然不知道要挨我多少摔。” 刚结婚那会儿从部队回来没多久,他下意识的反应依旧非常强。发小跟他开玩笑被他摔了一回后再也不敢从背后偷袭他。那时候她对他很疏离,如果那会儿就这样贼头贼脑的,他把媳妇摔了不知道能不能哄好。 “你舍得吗?” “这它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那是下意识的反应。我现在都是跟自己催眠,这是在家里,在家里。会这么贼头贼脑的除了你没别人。” 她低低的笑,跟小姑娘一样搂着他撒娇。知道他警觉性高,这种亲密的时候担任站岗放哨的也是他。如果有人来,他肯定会立马放开的。 “你今天事儿多吗?” “得去趟大兴,大概午后能回来。今儿周末,要不下午咱们看电影去?” 她眼眸亮晶晶的点头,垫着脚尖亲他一下。“知我者李成林也。” “你就非得这么连名带姓的喊我?” “连名带姓怎么了,重要的不是称呼,是语气,是语气。” 两口子好一阵腻歪才分开,摆好了碗筷一家人吃早饭。正吃着二哥抱着孩子过来了,将儿子递给老娘转身就走。 “妈,拜托你帮忙看一上午。下午我把他接走。” 林妈妈给儿子个大白眼,“既然今儿要约会,昨儿个干嘛还来接走。” 被老母亲戳穿了,二哥脸皮厚的笑笑。这不是临时决定的嘛,说是有好片子上映。媳妇那么兴致勃勃的,他当然得满足啊。 “乖乖听奶奶话啊,爸爸下午来接你。” 这家伙一个人来的一个人飞快的走,他爸拿着筷子摇头失笑。跟媳妇去约会,牺牲老妈的周末休息。臭小子,可真是会疼媳妇。 好像在吐槽,实际上老两口挺高兴。早些年的经历让老两口失去了到处转悠的心,就喜欢一家人守在一起过日子。孩子们夫妻关系好,他们才放心。 “下周你生日,让老大回来吃饭。” 林父笑:“你还想请谁来?” “老孟,她家二闺女不是也没结婚嘛。” “你这急的,再急也不能拉郎配啊。” “我这哪是拉郎配,我这就是让他多认识几个女同志。” 林意琛一起床就接连打了俩喷嚏,耳朵根子也有些发热。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咕咚咕咚的灌进肚子里。 他如今在单位是小领导,今年刚分给他一套一居室。大约五十平左右,一个人住非常舒服。又不用听父母唠叨,自由自在周末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在家里住过几次,妹夫每天早晨基本都是五点半起床。一家人的早饭他去买回来,还要叫俩孩子起床。最恐怖的是他居然还哄媳妇起床,说的那话想想都肉麻。 哼、他才不承认他其实是羡慕。绝对不是。他就是觉得妹夫好可怜。 一个同学回国给他带了咖啡,他给自己冲了一杯。没放糖没放伴侣,就那么一杯原始咖啡,喝一口苦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周末不用上班,之前跟几个同学约好了聚会。如今都是走上社会的人,许多人都已经为人父母。要不是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估计二胎三胎的都不在少数。 不管是为了人际关系还是什么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被吵的答应了去,不能食言而肥。 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进卫生间洗漱刮胡子。收拾利索换了身衣裳,镜子里的男人气质沉稳,俊朗的五官温润和气。 出去骑车到约定地点,他来的时间算早的了,但已经有其他人先到。看到他开心的挥手,一个个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都是昔日同学,有几个跟他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学 、关系非常好。大家如今都在各部门担任要职,前途都不错。 今儿是同学聚会,也不说单位的公事,开始回忆起上学时候的事。说着说着不由的就提到了初恋,想起那美好的时光。 “哎,意琛、你怎么到现在都不结婚,不会现在还对初恋恋恋不忘吧?” “少胡说八道,我就是没找到合适的。” “对了,等下你初恋应该也会来,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感觉。” “不是说今天就是男生吗?” 有同学知道林意琛当年怎么分手的,赶快推这家伙一把。“都过去的事儿了,提这干什么。” 说完有人开口解释:“原定是光男生聚一聚的,后来联系上了女同学。也不好说不让人来,所以应该会来几个。” 说着话,俩女人结伴推门而入。穿长裙的女人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林意琛,四目相对她停在了原地。 “快请进,快请进,欢迎两位女同志的到来。” 班长笑着站起来活跃气氛,安排万莹坐林意琛旁边。这俩上学时是同桌,后来谈恋爱好几年。许多年没见了,林意琛有些局促。早知道她会来,他就不来了。 “意琛,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两人客气的聊了几句,基本围绕着工作在打转。等聚会差不多了他起身先走,刚才该A的钱已经给了班长。 “我家里也还有事儿,那我也先走了。” 万莹跟着他出了门,他今儿是骑车来的,看她默默的跟着,作为男性他觉得是不是该主动提出送。可是好奇怪,是不是太尴尬了? “你家住哪儿,要不我送你?”想了想还是这么说,作为男人他提醒自己别小心眼。就当个普通同学,往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万莹比他小一岁,三十出头的女人今儿打扮的很温柔。风衣长裙,雅致又漂亮。好几年没见了,她好像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我也没什么事儿。” 这是要他送的意思吧。他过去推车出来,她默默跟在他旁边。几年不见了,他在农村生活了好几年,依旧是印象里的样子。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正是好年华,他本来就是很稳重的性子,如今看着更加内敛。 像尘封多年的美酒,让人距离近了就能感受到浓郁的气息。她坐在后座,原先抓着他衣裳,一个颠簸后伸手搂住他腰。 感受到他明显身体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街上车辆稀少,寂静的空间里只有轻轻的风声和自行车的声音。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妈妈对不起,妹妹被卡住了…… 一路无话,他在她说的小区停下。这里也是新建的小区,六层的大板楼许多人家都亮着灯。 她轻轻的下车,“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家住三楼。” “不了。那个、没事的话我先走,再见。” 赶快走吧,气氛越来越不对了,让他心慌。而且,她家跟他家怎么距离这么近,一条街的距离以前从来没遇到过。 “意琛、” 他都转身了,她开口喊他。林意琛心都是一咯噔,但还是闻声停住了脚步。她当年跟他分手,很快就跟旁人结婚了。如今孩子应该都不小了,跟他这个前男友实在应该保持距离的。 他脚步一顿,很快推着车子继续,快走几步上了车。没回应她的呼唤,风驰电掣的骑上车子走了。他就不该逞什么男士风度说送她,可他是真没想到她会让他送,还邀请他上楼坐。多年没见,也许大家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都到家了心还噗通噗通跳的飞快,今儿这聚会真不该去的。周末他妈还叫他回家吃饭,估计又是给他介绍对象。之前他推了好几次,这回要不就回去吧。 他也三十多了,真的老大不小。妹妹的儿子上了小学,弟弟也有妻有子家庭圆满。他作为大哥,老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 要不这回真心的跟人接触试试,只要条件差不多,成个家过日子也省的自己孤单单的。谁看见他都想给他介绍对象。至于说万莹,别去管她什么心思、现在什么情况。以后尽量避开些,从放下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想再继续。 虽然答应了回家吃饭,但林妈妈还是担心老大临了又反悔。她自己在家里和环环做饭,让意晚带着孩子到外头去接。 “看到人一定得给我拉回来。” 意晚好笑的不行,牵着俩孩子出去接大哥。后世说一般过了三十五家里人就不会再催婚,显然她妈且没死心呢。 左右手各牵一个宝贝,卫卫大了许多事情都懂。“妈妈,姥姥是要给大舅介绍对象吗?” “你怎么知道?”女方可是还没来呢。你小子一天天听大人讲话,跟个小大人似得。 “听你们说的啊。”卫卫十分得意,他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大人的事儿他都懂。妈妈以前叫他小傻瓜,他才不是小傻瓜,你看他这不就猜对了嘛。 “当着舅舅的面不许说,把嘴给我拉上,听到没?” “知道。告诉舅舅,他就不回来了。”小家伙开心的笑:“妈妈,大舅为什么不结婚啊?你和二舅还没他大你们都结婚了,他是老大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结婚?” “你个小孩子,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是什么?” “我……”卫卫跺脚:“我要告状,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哼,爸爸肯定向着妈妈的,告状都找不对人。” 漾漾一开口,把她哥怼的差点儿自闭。他松开妈妈的手,跑过去牵住妹妹。 “妹,咱俩不是世界第一好了吗?” 漾漾笑笑,平时跟着哥哥玩,她当然跟哥哥关系好。“哎呀笨哥哥,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 “哦,我懂了。” 意晚笑呵呵的也不管两小只嘀嘀咕咕密谋,只要不犯法不害人,小孩子嘛想做什么做什么。 原文中的这俩,如今该是天各一方,压根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卫卫失去听力性子阴沉自卑,漾漾跟着妈妈再嫁生活在继父家,吃饭都得看眉看眼。 原身那么不喜欢李成林,又怎么会喜欢他的孩子。对那俩继子都比对她好,就这么着小姑娘的性子能活泼才怪。 现在的闺女,漂亮聪明胆子大的很,谁都敢怼,什么话都敢说。有时候乖巧可爱,跟哥哥密谋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灿若星辰。 看着俩可爱聪明的孩子,她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幸福感如同泉水一样往外涌。而且身边还有如此多有爱的家人,她希望大家都能开心幸福。 “大哥、” 在家人面前,她经常性回归小女孩的状态。挽着大哥的臂弯,连俩孩子也不管了。还是大哥一手抱一个放在自行车上。 “说吧,妈这回又给我找的谁?” “孟阿姨的闺女,你小时候见过的。” “那、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林意琛无奈摇头。 “所以才让你们再见,接触看看嘛。” “走吧。” 她们进门的时候,孟阿姨和她女儿已经到了。意晚充当气氛组,给两方当粘合剂。在看到这母女俩的时候她想起来了,原身的记忆。她和这个薛婉丽居然是初中高中同学。 原身记忆不清晰,但从蛛丝马迹中她探知到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个姑娘很可能暗恋她大哥。 妈妈呀,她上高中她大哥已经工作了。难怪薛婉丽对原身诸多忍让,记忆里有一幕是薛婉丽神情失落的离开了她家。以后再没来她家玩。 原文中是不是也有这场变相的相亲,原身肯定不喜欢薛婉丽,更不会撮合他们。但如今的她觉得那个一见她大哥就脸红的女孩子很纯净,她喜欢。 “漾漾,你给这个阿姨弹首曲子好不好?” “好。” 为了活跃气氛她也是拼了,把闺 女都给拉进来表演。卫卫不会弹琴,看妹妹坐在琴凳上认认真真的模样,他忽然间觉得弹钢琴好有范。 “妈妈,你能教我弹吗?” “钢琴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你要上学还要学围棋,你确定要牺牲自己玩的时间学钢琴?” “嗯。但是,能不能少留点儿时间玩?” “好。” 客人非常的客气,说的都是爱听的话。夸俩孩子漂亮聪明,夸家里布置的温馨。薛婉丽面对昔日同学有些拘谨,她跟原身关系并不算好。原以为林意晚也许会给她使绊子,没想到态度这么好。 “晚晚你状态真好。一点儿不像俩孩子的妈妈。要是走在大街上,我都有些不敢认。” “婉丽你才是真漂亮,这么多年一点儿没变。”说着她给对方夹了菜。“吃鱼,我爱人做的鱼很好吃。” “嗯,味道真好。你爱人手艺真好,男人做饭好可是加分项,你有福气。” 她和薛婉丽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又说了些上学时候的事儿。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姑娘态度温和有些羞涩,目光时不时落在大哥身上。她觉得自己猜的肯定没错,薛婉丽就是在暗恋她大哥。 原文中为什么没在一起呢,看她大哥好像也没特别排斥,不然今天不会回来。他有不是不知道,妈妈这时候叫他肯定是相亲。既然有意,又为何后来会娶了前女友呢? 不管什么吧,这回她得撮合一下。大哥娶了前女友可是婚姻不幸,离婚后整个人深受打击。 “那什么,大哥你请婉丽看电影吧。我们一家下午出去玩,你们也别跟妈妈她们在家里了,有代沟说不到一起去。” “对,对、你们看电影去吧,我跟你妈我们找几个老姐妹聊聊。” 俩妈妈赶快附和,纷纷撮合这俩单独在一起。孟阿姨看林意琛的眼神很和蔼,显然并不介意他的年龄。林妈妈就更没意见了,刚进门薛婉丽就进厨房要帮忙,这么温和懂事的孩子,她喜欢。 “我、”林意琛其实觉得会不会太激进,不会惹女孩不高兴吧,他妈和他妹真是太着急了。“不知道婉丽有没有时间?” 孟阿姨赶快推自己闺女:“当然有,今儿周末她又没事。快去吧,不用管我,等会儿我自己回家。” 婉丽依旧不说话,站起来笑笑,跟着林意琛出了门。孟阿姨由林妈妈招待,意晚带着孩子跟老公上楼。 “你觉得有戏吗?”她小声问老公。 “不知道。” “怎么这都看不出来?”她面露嫌弃。“你是男人,你觉得这个薛婉丽怎么样?” “真不知道。”李成林苦笑,老婆八卦的样子也挺好玩。“你别问我啊,我光顾低头吃饭了,压根没注意别的。” “真是的,你也替我大哥参谋参谋啊。” “我哪有那眼光,我懂什么啊。” 意晚翻身面对着他,他从她眼眸中感觉到了杀气。他说什么了,他说错什么了? “你说自己没眼光,你是对我不满意?” “我错了。”跟老婆单独待在一起,他认错的速度堪比光速。简直滑跪。“我眼光多好啊,不然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这还差不多。” 李成林搂着她笑,狠狠的来了个法式热吻。那话不是哄她高兴的,是真的心里那么觉得。 他老婆多漂亮啊,还是大学生,还会弹钢琴。简直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就这么好的媳妇,他得是积了多少德才能娶得到。 而且他老婆情商特高,就他住这一段日子,跟岳父母没有任何摩擦不快。一部分原因是岳父母和气,另一部分归功于他老婆。会哄爸爸妈妈,也会哄他。 “你说大哥现在在干嘛?” “看电影啊。” 家里还有客人在,而且大白天的家人都在,他也只是亲了下就放开。两人躺在床上悠闲自在,对老婆这八卦心态他陪着闲聊。 “你下午还有没有别的事儿,不如我们也去看电影好不好?” “下午得出去一趟,有一批货款说好了今天给。那什么,要不我先陪你去看电影。” “不用。你赶快去挣钱,挣钱才是第一位的。” 转头又亲她一下:“你个财迷。” 他下午出去了,顺带将儿子送去学围棋。意晚在家里教闺女弹钢琴,小女孩坐妈妈旁边弹的特认真。练习了半个小时的指法,这才被妈妈允许休息。 喝一口妈妈给她泡的牛奶,小家伙上嘴皮上占了一圈白色的小胡子。又俏皮又可爱。 “妈妈,我们老师画的兔子可好看了,会跑呢。” “是嘛,会跑啊,怎么跑的?”静态的兔子会跑? “真的会跑,就是、就是……反正就是会跑。” “好,会跑。”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意晚跟孩子打着哈哈。晚上李成林接儿子一起回来,俩小朋友在一起互相作伴玩闹,根本不用大人多操心。 吃了饭小家伙们要出去玩,她嘱咐孩子注意安全。自己在家早早的洗了澡,做了护肤。自己自制的补水美白液,晚上让皮肤均匀吸收。她用的可都是纯天然的东西,等做完了脸上有淡淡的香气。 李成林也洗了澡刮了胡子,看媳妇在抹晚霜,他凑过来深深嗅了一口。被老婆嫌弃的拍了一下,嫌他妨碍她动作了。 “我香吧,被护肤品腌入味了。” “不是护肤品的味道,是你身上的体香。原本好像没有的,自从怀了漾漾后好像才有。” “嗯?”意晚一脑袋问号。她记得在某音上有人科普,说是生理性喜欢,才会闻到对方身上特殊的味道。以前她没当回事从来不信,可现在不仅他总说她香味独特,她也能闻到他身上不同于旁人的味道。难道这说法是真的? 李成林伸手从背后搂住她,迷恋的凑在她脖颈处深深吸气。喜欢抱着她,喜欢她身上的味道,转头亲了一下又一下。 他不抽烟,喝酒也非常少,除非必要的场合。非常讲究个人卫生,所以嘴里基本没什么味儿。 都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她前世的时候也讨厌跟人接吻,如今却很喜欢他亲。抬头主动回应他,激的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哎呀,俩孩子还没回来呢,你先去把他俩找回来睡觉。” 男人叹口气,深呼吸几次平复自己。一边走一边嘟囔。“臭小子越来越野,明儿周一,也不说早点儿回来睡觉。他自己不睡,妹妹也困了啊。” “妈妈、妈妈、” 他刚打开房门,楼下臭小子尖利的喊声传来。李成林飞快下楼,意晚也跟着一起。 “怎么了,怎么了?” “妈妈对不起,妹妹被卡住了。我弄不出来。” 李成林一手提溜着他,看臭小子的确被吓坏了,抬手将他提溜起来抱着。“别哭,把事情好好说清楚。” “哦。” 卫卫真的吓坏了,满脸慌乱的泪。林父林母本来要睡了,听到动静也出来。看女婿已经抱着外孙出门,林妈妈拉住闺女。 “出什么事儿了?” “说是漾漾卡住了,具体的不清楚。”回来看爸爸也披着衣裳出来,她赶快安慰俩老人。 “你们先睡,不用管,有李成林呢。” 她说着话已经快步出了屋子,老两口人岁数大了没跟上。李成林镇定的安抚儿子,卫卫很快将事情条理清晰的说了清楚。 几个孩子到处疯玩,跑到一处锁着的大门前。院子里好像没人住,反正屋里黑着灯。白天就看到这院里有一棵苹果树,苹果虽然还未完全成熟,但已经不小。 几个小不点嘴馋,就想着进去摘苹果。可试了几次爬不上去,有人就提议从大门的栅栏缝隙里钻进去。 几个大孩子试了下失败了,好不容易钻出来卫卫发现妹妹被卡住了。他们几个小男孩试了好几种方法没能弄出来。 他倒是挺聪明,直接将妹妹给推到了那头。妹妹不卡了,可被关在了另一侧,他们进不去,就这么被栅栏给隔开了。孩子吓坏了,也顾不上摘苹果,就想着赶快把妹妹弄出来。 “我听到狗叫了,妹妹吓的哭。” 他又慌又怕,但还是跑回来跟大人求救。爸爸妈妈说过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要向大人求助。都是他没带好妹妹,等下挨打就挨打吧。 “有没有看到狗?”李成林抱着儿子飞奔跑起来,心急如焚。光是被隔开没事,万一里头有狗,而狗挣开狗绳怎么办?他闺女那么小,也不知道是多大的狗。不管大狗小狗,也不是漾漾那么个小姑娘能应付的。 被狗咬的后果他不敢想,浑身肌肉都在紧绷着。心里又急又恼,臭小子你给我等着,让你带妹妹玩,你就是这么带的。 李成林人高腿长,很快在儿子的指引下来到了具体地点。几个小男孩挺义气没走,在陪着漾漾。他闺女站在门口哇哇哭,院子里狗叫频繁。 “爸爸、爸爸救命。” 小闺女软乎乎的声音,让李成林本就悬着的心更加揪紧。他这人跟他爹不一样,他爹是老古董重男轻女,根本不把闺女当回事。他是对软乎乎的小闺女疼到骨子里,听着闺女的声音心疼的不行。 将儿子放地上看都没看一眼,飞快的跑到了闺女跟前。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一个助跑跳进了旁人家院子。时间紧迫,他话都没多说,可谓行动迅速。 “爸爸、”被爸爸抱在怀里了,小女孩感觉到了安全,搂着爸爸脖子才不哭了。在孩子心里爸爸就是高山,爸爸在就没事了。 “不怕啊,爸爸在呢。”他一边安抚闺女情绪,一边观察怎么带孩子安全出去,从哪里更合适。 “汪汪汪、” 狗叫声由远及近,他听到狗奔跑的声音了。外头的孩子们惊慌大喊狗子跑过来了,漾漾吓的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 卫卫也吓坏了,那狗好大啊,为什么之前没发现有这么大的狗呢。这回怎么办,爸爸和妹妹被困在里头呢。 “爸爸,狗、” 咬人的狗不叫,这狗拖着长长的绳子,刚开始叫了几声,快接近他们的时候却是闭嘴不在叫。猛地朝他扑来。 : 意晚刚过来就看到这场景,那么大的狗朝着老公和闺女扑过来,吓的她魂都要没了。要光是李成林肯定能对付,可他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呢。 李成林反应迅速,身边没有可用的武器,直接飞起一脚冲着狗子鼻梁踹了过去。他常年锻炼,又是练过的人。这一下快准狠的攻击狗子要害,狗子被踹的呜呜叫着后退。 眼前的男人太凶了,浑身都是杀气,它好像不是对手。 李成林没忘这是别人家,狗子看家护院是本份。只要不再攻击他,他也没有再出手。 找了个稍微宽一些的地方,依旧用闺女进来的方式将她送出去。意晚在那边接住孩子,看没问题了他自己找个地方翻了出来。 “哇,叔叔好厉害。” “叔叔一脚踹飞了咬人的狗。” 小家伙们居然兴致勃勃的在崇拜他,李成林真是哭笑不得。“赶快都回家,天不早了大人要担心的。” 将小朋友们都赶回家,他看了眼院子里的狗子。林父林母此时也赶到了,老人不放心还是寻了来。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也是一阵后怕,那么大的狗子,若是漾漾单独在里头,简直不敢想。 林父看了眼这个院子:“是老郝家的,怎么今儿一家子都不在?” 李成林抱着闺女,“爸,明天我们上门道个歉吧,把人家狗子给踹了。” 林父爽朗的笑:“行,明儿上门说一声。老郝挺好相处的个人,放心吧没啥事。” 李成林点头,事情结束了也是一阵后怕。太危险了,刚才他晚来一会儿,他闺女可能就会被狗给咬了。 漾漾还那么小,小女娃皮肤娇嫩,个子又小。狗子扑上来万一咬住了面部,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卫国、” 回家后先安抚老人去睡觉,二楼卫卫房间,男孩站在父亲面前一声不敢吭。从刚才开始他就做好挨揍的准备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意晚牵着漾漾进来,小女孩被妈妈洗干净后,吵着要来这边。一进门就跑爸爸那边,扑进了他怀里。 “爸爸、你别骂哥哥了。都是我太调皮,不是哥哥的错。是辰辰哥哥说去够苹果的,也不是哥哥要去的。” 李成林本来黑着脸一副严父的模样,卫卫被他吓的都不敢辩驳。可现在小闺女软乎乎的跟他求情,他再也没法保持刚才的严肃。 “自己钻进去的?” 漾漾点头:“我就是觉得好玩。而且刚开始也没狗狗叫,不然我可不敢。” “下回不许了,太危险。” “嗯。”小闺女乖乖点头,特别贴心的搂着他脖子,安慰老父亲受惊的心。“不会了,爸爸放心。” 他抱着闺女回房间,孩子今晚受惊了,跟着他们两口子睡,好观察她有没有被吓坏,用不用去医院。 他抱着闺女,临出门看了眼儿子,卫卫依旧乖乖的站着没动。“行了,睡觉吧。” “好,谢谢爸爸。” 李成林给闺女讲故事哄她睡觉,意晚给儿子冲了牛奶送过来。小家伙对着妈妈没那么严肃紧张,冲她笑了笑。 她摸摸儿子的脑瓜:“吓坏了吧?” “嗯。”卫卫点头。“妈妈,我们之前真的没发现有狗,不然肯定不会调皮的。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会去跟那家爷爷道歉的,我们不该想着去摘他的苹果。” “好,知道错了就行。”她在儿子床上坐下,面对着小男孩。“别记恨爸爸,他今儿也被你们吓坏了。” “我知道,我没记恨爸爸。”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爸爸好厉害,一下子就翻了进去,那么高的围墙跟翻平地一样。那么大的狗,一脚就踹的狗不敢上前了,呜呜直叫唤。” 她抬手拍臭小子一下:“我就多余帮你,就该让你爸把你屁股打开花。” “哈哈、”臭小子已经忘了刚才有多吓人,被妈妈这一安抚,紧张恐惧的情绪散了个干净。 “我知道妈妈最好了。” “别跟我耍滑头,以后要记住。没你爸的本事,别学他那么胆大。哪儿都敢去,你就是欠打。下回再敢这样,妈妈亲手揍你。” “不会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带妹妹去危险的地方。旁人家院子里的东西,不该想要去摘。” 她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夸他,臭小子挺聪明的,知道大人为什么生气。可就是这样,养育孩子的过程也总是出现各种预料不到的情况,让人应对起来左右为难。 她又袒护臭小子了,不知道李成林会不会生她的气?不会觉得她慈母多败儿吧。 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屋里光线昏暗闺女应该已经睡了。她老公靠坐在床上,一抬头四目相对。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远离 她下意识的笑起来,眼眸亮晶晶的带着讨好,脚步轻快的走到床边坐下。身子前倾靠他身上,他立马伸手搂住。弯腰亲她一下,再抬头看到他眼里的笑意。 “干嘛吓我?” 李成林轻轻的笑起来,双手使力将她完全抱在自己怀里。她乖乖的搂着他脖子,主动送上香吻。 “我以为你生气了。”她让闺女进去打断,害怕他真的跟儿子动手。虽然她也知道卫卫这臭小子这回不对,让妹妹陷入了危险。就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李成林速度快做事果断,稍微晚一步不敢想闺女会怎么样。 “臭小子知道错了。”他又亲她一下,结婚这么多年了,感觉怎么都亲不够。“你不是说不许我跟孩子动手嘛,理直气壮训我不就行了,干嘛还来这一招。” “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嘛。” “不是。我老婆是情商智商在线,又漂亮又聪明又有手段。” 意晚抬手掐他:“李成林,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 男人也不躲,就 由着她掐。就她这点儿力气,在他这跟挠痒痒差不多。跟她笑闹了一会儿,翻身将她压在床上。 “嗯、”她轻轻的哼声,与他不亚于春药的作用。但还有理智在,抬手将被子盖在身上,耳边还时刻关注着被他放在一角的闺女。 意晚也知道闺女受惊了,晚上也许会出现应激反应。但是有李成林在,她就特别放心的睡觉。 有他在真好。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有什么问题都有他分担。她可以尽情的去爱孩子,那个黑脸就交给他做。闺女不怎么怕他,但卫卫却是崇拜爸爸,也很怕他的。 小孩子成长中有个怕的其实有好处,懂得争取懂得求救,也懂得畏惧,知道有些事儿不可做,不然会被爸爸收拾。 如果只是她自己养俩孩子,她肯定不敢这么纵容他们。哪怕心里再心疼孩子也得下狠心教育。不得以的时候只能动手,让孩子知道后果严重。 如今这个恶人他来做,她在孩子们心里是最好的妈妈。养、育、她只需要做好前者。另一半的责任有他在,古语有云养不教父之过,夫妻分工合作果然更有利。 翌日被他喊醒,今天周一得上班。睡眼惺忪的坐起来,闺女自己穿好了衣服,上来还打趣她。 “妈妈、你好懒,爸爸喊了你好几遍。” 小丫头笑颜如花清亮的眼眸无一丝阴霾,不用再担心她受惊留下心理阴影了。她伸手将闺女搂住,亲了亲她光滑的小脸蛋。 “晚上睡的好吗,有没有做噩梦?” “没有。”小家伙笑着躲,妈妈头发扎的她痒痒。“我没做噩梦也没害怕。本来是很怕的,狗狗叫的很凶。可是爸爸来了,我就不怕了。” 好吧,在这种危险时刻,男性的确比女性更能给与孩子安全感。不止是俩孩子,其实遇到这种事儿,她心里的安全感也来自于老公。一路上追不上他,一个劲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有他在。 “去洗漱,等下让你爸送你去幼儿园。” “好。” 如今二楼就是他们一家在用,她起来的时候那仨已经洗漱完毕。每天基本都这样,她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在最后。李成林从来不催她,等她下楼稀饭已经给她晾凉,鸡蛋剥好放在碗里。 他去送闺女儿子上学,她自己坐下吃饭。还有一点儿时间,她吃饭不紧不慢的,被亲妈都给吐槽了。 “你这丫头,就是成林给你惯的。他在家,你是什么都不管啊。饭给你晾好,他去送孩子。你这么不着急,等下是不是他还得去送你?” “嗯。他骑车快。” “你啊、”林妈妈用手指头戳她一下。“我早晨看漾漾没啥事,小姑娘没被吓着就好。等下我去给人赔个礼,你们就不用管了。” “好,谢谢妈。”她笑笑跟自己妈妈不用客气。“小丫头说不怕,看到爸爸去就不怕了。” 林妈妈叹息一声,感慨到:“你以前写信说他冷淡,老是跟你吵架。妈妈那会儿担心死了,想着以后要是还能回到从前的日子,一定让你先离婚。” 意晚转头:“现在不这么想了吧?” “早就不这么想了。成林比你懂事,人骄傲又有耐心,做事细致。以前跟你吵架十有八九被你气的。你我还不知道,娇小姐一个,刚下乡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他呢。” “我哪儿有。我就是没学会方式方法,看我现在不就做的很好嘛。他那人吃软不吃硬,我就多余跟他吵架。” 妈妈抚摸她光滑的发丝:“懂得就好。老话说柔能克刚,就会一味的争吵硬刚不行,你得学会跟男人来软的。让他心疼你,你想做什么指定事倍功半。” 说完林妈妈笑起来,她如今这些都多余。她闺女如今会撒娇着呢,女婿被她哄的眉开眼笑,给她做什么都乐意。 说着话李成林回来了,她放下筷子,拿了半拉包子出门。他在家,她还真是等他送。温柔的风吹拂,她开心的坐在后座。他带着老婆送她去单位,被她介绍给她同事,这事儿他干的乐意至极。 “孟姐早上好、” “早上好。” “我爱人,李成林。”孟姐看了眼送她来的男人,她主动开口给介绍。转头又跟老公说:“这是我们单位孟姐,对我很照顾的。” 李成林多年跟人打交道,社会交际驾轻就熟。伸手跟人握了下手,十分大方的将人当做革命同志。 “多谢大姐照顾晚晚。” “没事,没事,意晚特好,我们都很喜欢她。” 跟他摆手道别,她挽着孟姐的手进了办公室。那位姓陈的同事又来的比她俩早,已经在办公室拖地。 “陈哥,早上好。” “早上好。” 意晚忽然想起了什么,难怪感觉有些熟悉呢。会是那样嘛,不会这么巧吧。 “陈援朝?”居然跟原文中原身再嫁的男人一个名字。“他是不是丧妻,家里有俩儿子?”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孟姐看人没回来,估计去领导那儿了,凑近意晚跟她说八卦。 “之前不知道你有爱人,对你那个殷勤。后来听说了,也就死了这心。听说最近有人给介绍对象,他一个人带俩儿子也是不好找。不过他这人挺好的,又温和又体贴,也许很快咱们就得给搭礼吃酒席去。” “我、” “可别提这个了啊,我就是随口跟你一说。” “哦。” 居然真的是他,这是不是太巧了。好吧,无巧不成书,她这回懂了。不过她可不是原主,她现在是有老公的人。 下午开完会基本就没什么事儿了,大家闲聊等着下班。就在这时她接到个电话,是闺女幼儿园打来的,说孩子跟小朋友打架,让她去一趟。 “好的老师,我马上去。” 跟领导说了一声,今儿也没什么事儿她提前下班。出去外头想起来今儿是李成林送她来的她没骑车,公交得倒好几趟不说,她站在站牌底下好久等不到。 越是着急越是没车,越没车越着急。此时万分想念后世的手机,要有手机就给李成林打电话了。 “去哪儿啊,看你挺着急的样子。要不我送你吧?” 陈援朝骑着车在她面前停下,他刚才还在办公室的啊,怎么也提前下班了。本来知道原文俩人关系的她,是打算跟他保持距离的。可此时实在着急,也顾不上其他了。 就当是普通同事帮忙,应该也在正常范围的吧。“那麻烦您送我一趟,我去接孩子。” “好。上车吧。” 告诉他地址,她心里在想闺女到底为什么跟人打架。前头骑车的男人说话了,问她闺女是不是在某某幼儿园。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也是去那儿吧?” “嗯。老师说我小儿子跟同学打架,让我去一趟。” “你小儿子在哪个班?” “红星中班。” 好,俩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小儿子跟漾漾同岁,俩人还在一个班。今儿这出不出意外就是他俩打架,老师先后给家长来的电话。她就说怎么那么巧,她出来没多久就碰到他。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家小的被他奶奶惯坏了,可能是他动手。等下我批评他,臭小子该挨揍了。” “先别急着下定论,等到了再说吧。” 她家闺女可不是原文中那个胆怯内向的小女孩,被欺负了只能偷偷哭。漾漾被她家里人宠的很,胆子大的可不会害怕男孩子。说不定是小闺女先动的手,也不知道打架的具体结果是什么,宝贝没吃亏吧。 俩人一起去的幼儿园,果然打电话的是同一个老师。办公室里漾漾和一个小男孩站着,俩人斗鸡一样的互相瞪着对方。要不是有老师在,估计又打起来。 “老师好,我是林心妍的妈妈。” “我是陈梁的爸爸。” “两位家长都来了啊。”老师喝口茶水,语气十分无奈。 “林心妍和陈梁打架,各说各有理,我们老师刚劝过,上午不打了下午又打。林心妍 小朋友的胳膊被陈梁同学给打的乌青一片,陈梁小朋友脸被抓了两道印子,你们两位家长协商看怎么办吧。” 意晚过去闺女身边,小闺女牵着妈妈手。“陈梁他偷看女孩子裙子底下,他是臭流氓。” 那边陈梁拉着爸爸,闻言大声反驳。“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 俩家长都愣了,老师适时开口:“林心妍小朋友,没有证据的事儿不能说。老师问过其他小朋友了,其他小朋友都说没看见。” 漾漾根本不怕,坚持自己的。“我知道的,就是他掀我裙子。” “我没有。” 陈梁说着就要动手,被他爸给拦住了。意晚拉着闺女往后退了一步,讲理咱不怕,要是动手可不行。你要是跟我动手,我就报警了。 “梁梁,”陈援朝喊住儿子。他一番问询,孩子就是不承认。这时期基本没监控,没有人证的情况下,咬死不认你真没办法。 陈援朝看了看儿子的脸,被指甲划出两道血痕,他这个当爹的还是挺心疼。可对面是个小女孩,女孩妈妈还是他同事,这事儿没法说。 “心妍,你胳膊还疼吗,给叔叔看看好不好?” 意晚已经看过,有一小块青紫,孩子动作没任何影响,不妨碍。“没事的,她活动不受限。” “那这事儿就算了好吗?小孩子打架不是什么大事,没出事儿就很好的。” 陈援朝这人外表就是那种文弱书生的样子,五官细致温柔。讲话轻声细语的,让人生不起气来。他跟李成林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属于文质彬彬的书生型。她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 告别了老师,她牵着闺女在前,他牵着儿子在后。意晚刚才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小男孩,此时一回头,小男孩乖巧的冲她点头,开口讲话特别礼貌。 “阿姨,我真的没有掀女生裙子。” 外表乖巧可爱,如果不是她刚过来时看到他对漾漾对视有多凶,闺女胳膊上的青紫没泛出来,还真是让人以为是漾漾单方面污蔑外加动手呢。 这孩子不一般,两面三刀的工夫让人忌惮。在大人面前这么装,比一般熊孩子可难对付多了。 她不愿跟他们父子多话,想着要不要给闺女转学。搜罗了一番,距离家近且师资条件都不错的,也就是这个。而且根据片区划分,以后上小学估计很大概率在同一所。 她牵着闺女径直走向公交站,连句客气话都没跟陈援朝说。俩孩子不说话,漾漾气呼呼的冲陈梁挥舞小拳头,陈梁牵着爸爸的手,满脸的委屈。 “妈妈、陈梁真的掀我裙子。是他掀我裙子我才动手的。” 公交站眼见那父子俩走远了,漾漾还在生气的强调。小姑娘理直气壮的,根本没想过这种事儿,妈妈会不会批评她。她就是单纯的生气,那小子太讨厌了。 “妈妈相信你。” “谢谢妈妈,妈妈你真好。” 意晚在想怎么远离陈梁那个男孩,一路上她努力回想,越想越气。家里环环在做晚饭,她生气的生了楼。 李成林推门而入,她那脸色暗的比傍晚的天都黑。他刚才在楼下听闺女说过幼儿园的事儿了,不就是个调皮的男孩嘛,至于这么生气。实在不行他想办法,不信还弄不住一个几岁的臭小子。 “媳妇、” 意晚抬头,看到是他后神情一松。冲他伸出手一副求抱抱的撒娇模样,他笑着过去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抚摸她后背,给她顺气。 “别气了,我想办法解决。” “怎么解决啊?我想要不给漾漾转学,大不了就是远一点儿。” “那个、调皮的男孩子很多,我的意思是,真到了不能在一个学校的地步吗?”他刚才检查过闺女的胳膊,是有一处碰一下疼。可听说她也划破了对方的脸。小孩子打架,上来就直接转学? 意晚深呼吸一口,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在旁人看来可能是过了。小男孩调皮捣蛋,批评教育就是。不至于为了这个就转学,因为别的学校如果也有这么调皮捣蛋的男孩子,那你怎么办。 可她不是因为今天这一点事儿,她是回想起了原文中关于这俩孩子许多的情节。 原主这时期已经带着闺女再嫁给了陈援朝,跟他们父子一起生活。小女孩胆子小,陈梁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 将死老鼠放在她柜子里,将蚯蚓放在她衣兜里,揪她的小辫子更是常事,在学校里对她霸凌。女孩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他又厌恶又害怕。 根据今天她所见,那小子在大人面前特别会装,死不承认。大人们甚至怀疑女孩说谎,女孩该有多委屈。 原身不知道什么思维,带着女儿再嫁,你得无条件护着自己的女儿啊。 她深呼吸,一再告诉自己,那些还没发生,今生环境不同,也绝不可能发生。可就是这样,一想到那个孩子,她还是忍不住的气。气的浑身都在轻颤。就那样的烂人,当然要远离。毕竟女儿还小,可别吃了他的暗亏。 发现自己肩膀湿润,李成林吓了一跳。赶快退开一步仔细观察她,就见她眼眶湿润,眼睛红红的。 “那小子真的只是跟漾漾打了一架,没发生别的事儿?” 看见她这样,他那心跟被人死死撰住了一样,感觉心都不跳了。只是俩孩子打了一架,虽说男孩子撩女孩裙子很讨厌,可应该不至于她如此。是不是发生其他的了,她们娘儿俩被人欺负了? 他妈的,谁敢欺负他老婆和闺女,他非弄死他不可。青天白日的没王法了是不是?如果法律制裁不了,他还有拳头。 “没有。”意晚抬手抹抹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那个被骚扰乃至后来跳楼的女孩不是漾漾,不是漾漾、不是漾漾。 “我就是不想漾漾继续跟那个男孩在一个学校。” “真没别的事儿了?” “真的没有。可是……” 他伸手将人搂住,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好,那我们听你的转学。别难过了。” 她没说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因为根本没法出口。他也没刨根究底的问,只是顺着她的心意去做事。他这样的态度,让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发生这样的事儿,她心情大受冲击。一个小小的事件,俩孩子打了一架,所有人都认为不算什么。她憋着一肚子担忧和气愤无处发泄,没法说缘故。不知道家人会不会觉得她小题大做,会不会支持。或者刨根问底,她该怎么办? 前世那个小女孩遇到的困境,今生由她来承担了。那父子俩表面看不出任何不对来。如果家人跟原身似得要摆事实,那么她这回得孤身奋战。 可是,他什么都没问,眼眸里只有担忧和心疼。刚才那一刻浑身紧绷,脑子里什么都不敢想。光是想想他媳妇或者闺女被谁怎么着了,他都有杀人的念头。 “真的没发生别的事儿?那个姓陈的没把你怎么着。” “真的没有。我就是太敏感了,那孩子好讨厌。” “没有就好。” 媳妇反应太激动了,他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心。私底下偷偷问闺女好几次,小家伙不会骗人。 “没有。陈梁他爸爸挺温和的,就是陈梁好讨厌。” 好吧,母女俩如出一辙的厌恶那个小男孩。他本来没觉得这事儿多大,俩小孩打了一架嘛,小男孩调皮撩女孩裙子,揍一顿就好了。 不过如今看媳妇的反应,他觉得这事儿不能那么轻易解决。吃饭时在楼下,林父回来又仔细问了外孙女一次事情的经过。听完后和他感觉差不多,也是觉得小孩子争吵,调皮捣蛋不是什么特别大事。 “晚晚,不至于这么点儿事给孩子转学吧?咱们附近这是最好的幼儿园,漾漾以后还要上小学。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多了去,哪里都不能保证不遇到。而且……” “爸、”意晚气呼呼的。“别的我不管,反正 这个陈梁我就是不喜欢,不要他跟漾漾在一个学校。我要给漾漾转学,您不帮我我自己来。” “我、” 林父对闺女那是从小疼到大,他是因为从小太溺爱女儿,那些年为此无数次后悔。如果不是有女婿护着,闺女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所以他才想着下一代可不敢这么娇惯,他是不帮她的意思嘛,那怎么可能。 被闺女嚷了,老爷子那气最多也就几秒。“行,转学。你说去哪儿,我给你安排。” 爸爸就这么快的妥协了,意晚一时间有些难为情,她刚才太激动了。这事儿在旁人看来其实真的就是很小,可她因为原文而大动干戈。 她就坐在父亲对面,望着父亲鬓角的华发,心里又愧疚又感动。幸好,幸好家人都是支持她的。“对不起。爸,我、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吼。” 林父摇头一笑。“行了,跟爸爸还客气什么。” 明天让人查一下这个陈援朝,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不然晚晚不会如此失态。自从考上大学回来,闺女贴心又懂事。今儿这么反常,肯定有问题。 李成林跟岳父想到一起去了,明天得去会会这个陈援朝。还有他家那个小崽子,几岁的小屁孩而已,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让他媳妇这么厌恶、忌惮。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你怎么说的,他给他儿子立…… 林父让人查陈援朝,很快信息递到他办公桌上。这人是家中独子,没有下乡或者下放经历。妻子给他生了俩儿子,生老二后不久因病去世。他在单位口碑很好,都说他温和好相处。 看看那张照片,长相也属于文弱书生型的。没有攻击性的五官,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给人的感觉就是斯文俊秀,甚至带着丝腼腆。 他那个小儿子同样乖巧的很,长的很像他。斯斯文文的乖宝宝,表面看不出调皮捣蛋。 但为何晚晚和漾漾母女俩对他那么讨厌,这孩子肯定不如表面这样。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会伪装吗? 从这些信息来看,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不妥。一个几岁的孩子而已,为何让闺女大动干戈? 不过闺女选择给孩子转学,他也不多说什么了。让秘书联系学校,给外孙女转去其他学校。最好是附近有房子出售的,在附近买一间房子,不方便的时候也能住一下。 他这边已经安排下去,李成林那边也采取了行动。大晚上的陈援朝骑着车,忽然半拉板砖朝着他飞了过来。他听到动静赶快躲,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 板砖没打中他,但他摔的不轻,胳膊肘子右腿都疼的不行。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个男人走到了近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是陈副科长啊、真是对不起,我没看着,没伤着你吧?” 居然是李成林,林意晚的爱人。他刚才说什么,那砖头是他仍的。他这什么意思,不会是故意的吧? 陈援朝一副文弱书生样儿,望着李成林有些发怵。这男人比他高一些,身形比他可结实太多了。露出的胳膊上肱二头肌鼓鼓囊囊,那力量感一下就能锤死他。 “李、李同志,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卧着一个居高临下的站着,李成林却丝毫没有伸手扶他一把的打算。一张脸表情冷硬,让他心跳加快身子不受控制的有些发抖。 “哦,我有事找你谈。” “什么事儿?”不会是俩小孩的事儿吧,那么点子小事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听说你儿子把我闺女给打了?虽然都是小孩子,可男孩子撩女孩裙子耍流氓,是不是太没品。按理说你是文化人,应该会教育孩子。可这教育的也不咋地啊,要不要我帮帮你?” 居然真的是因为那事儿,陈援朝一副不可置信的心理,还不敢表现出来。对方显然很重视这事儿,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不要惹怒这么个一看打人就很疼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教子无方,我会好好教育孩子的。” “最好是。我这人呢有个毛病,护犊子。真是不好意思,只要不惹我,其实我这人很好说话的。” 说完他伸手扶人,陈援朝被他吓的都忘记浑身的疼了。刚才那砖头可是擦着他身体飞过去的,这人手上功夫了得。这要是揍他,暗地里弄个半死他估计还找不着人。 他之所以这么露面,目的不是揍他,而是提醒他教育孩子?陈援朝推着车回家,感觉真是日了狗了。林意晚那么明媚漂亮的女同志,名校毕业的优秀学生,怎么会跟这么个男人继续过日子? 跟聪明说话就是这么简单,不等意晚给闺女转学呢,学校老师通知她,陈梁被他爸爸给转走了。 “他们家片区其实不在这边,咱们这是机关幼儿园,他只是借读。他转走了,您看是不是送漾漾来上学,小朋友都很想她的。” “哦,好。谢谢老师。” 办公室挂上电话,她先将消息告诉了父亲,让他不用给漾漾找学校了。很快陈援朝从外头进来,视线对上那一刻男人飞速移开。他可不敢跟她有什么交集了,她家那男人太可怕。 意晚决定,等拿到毕业证她就停薪留职,做单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注册一个建筑公司,她要自己单干。至于陈家父子,有多远离多远。 工作中尽量减少接触,这好像也是陈援朝的宗旨,俩人有意识的躲着,一天下来一句话都没说过。 下班回家,她换了鞋飞快的上楼,在卧室里看到李成林在桌前算账。床上摊开放着的全是现金,他手里的计算器按的飞快。 “回来了、”听到动静开口跟她打招呼。 “哇,好多钱!” 看媳妇居然扑倒在床上,他笑的特别开心。费劲巴力的挣钱,火车上来回硬座一坐就是几十个小时。不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她开开心心躺钱堆上嘛。 “老婆,你帮我再数一遍。” “好。”意晚高兴的笑着,“我最喜欢数钱了。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妈妈呀,我过上梦想中的日子了。” 她夸张的语气动作,极大的满足了他作为男性的虚荣心。他老婆真的太可爱了,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呢。情绪价值给他拉满,让他感觉做什么都值得。为她去死都愿意。 “你啊,哄死人不偿命。” 意晚无视他低低的吐槽,因为他脸上明晃晃写着高兴。我很开心,我给你挣钱很开心。 按照面额分类叠放,一元的、两元的、五元、十元、一毛两毛五毛也都整齐的放在一起。现在的购买力,可别小瞧这些毛票。 破损的用透明胶带粘起来,她做事十分认真细致。先数最大面额十块的,光是这些居然就有两万多。光是这些整票都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成绩。 “李成林,之前你帮我去带那些工人,路上也没少花吧。” “没多少。都是硬座,吃的是家里带的干粮。” “你这可有三万多了。”她瞪着大眼睛,“这才不到一年,你已经成万元户了。” 李成林特别享受媳妇那崇拜的目光,开心的转头亲她一口。“这回我找了个帮手跟我一起干,全部资金投入。等回来最低也会翻倍。” “我的妈、”还得是拿钱挣钱啊。他自从做生意以来,开头资金就不少,而且没有一次损失。净利润翻倍再翻倍,积累到现在已经是个在农村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工人工资每月不到五十、你现在居然有差不多四万。我的天,老公你太厉害了。” 李成林指指自己脸颊,他媳妇一点不矫情,过去搂着他亲了好几下。老公这么辛苦挣钱,给点儿奖励是应该的。 现金全部收起来,用他那破包装一起扔柜子里。这回的货基本出完了,他准备再次南下。之前跟供货商都谈好了,这回进的这一批都是进口的好东西。 被他按在床上胡闹了一通,等完事了才想起来要问他的话。“你是不是找过陈援朝?” “嗯。怎么了?” “没有。”她紧紧搂着他,眼眸里这回的崇拜是真情实感,比刚才的可实在多了。刚才是夸张,给与他肯定,给与情绪价值。这回是真的打心底里拜服,这样的时候给与她足够的安全 感。 “你怎么说的,他给他儿子立马转学了。” “……” “你不会动手了吧?应该没有啊,我看他不像挨了打的样子。” “哈哈、”李成林大笑,搂着媳妇狠狠亲两口。她怎么这么可爱,“你别管那么多,反正这目的达到了不就行了嘛。” “嗯。”她挺高兴的,不用给闺女转学了,也不用再跟那个陈梁一个学校。 他武力威胁陈援朝,挑选的地点偏僻无人,更加没有监控这样的东西。陈援朝心里气,不是没想过用其他方法反击。但李成林自己只是个跑货的摊贩,可他岳父和俩大舅子可不是吃素的。 陈援朝早就知道意晚的家世,之前听说她在农村结的婚,孩子也是农村那个男人的,他的确的想要跟她有发展的。她家世太好了,人又长的漂亮有能力,他不介意她带俩拖油瓶。 事到如今才发现,根本就轮不到他嫌不嫌弃人家带不带拖油瓶,人家压根就没跟农村的老公离婚。而且夫妻感情看起来非常好,她那个农村的老公也绝不简单。 外表刚毅有型,五官冷硬眸似寒潭。宽肩窄腰大长腿,那么远的距离用半拉砖头给他下马威,稳准狠。既让他惊慌摔倒,又不至于真的伤他。让他一肚子憋屈,却是根本没法出。 手段狠厉,心思缜密。让他除了退让别无他法。动手,他压根没那心,面对李成林他根本不敢。报警,人家压根没伤他。 被个农村男人给逼的只能退让,陈援朝心里憋着一股气。侧面打听了一下林家对李成林这个农村女婿的态度,让他只能先咽下这口气,利索的给儿子转了学。 “我明天出门,下午的火车票。上午去趟工地,看看老四什么情况。” “老四怎么了,没听说什么啊。” “没什么,我估计是嫌累。” “那要不我给他安排轻点儿的活儿?” “你别管,我同意他跟着来,就是要磨他的性子。臭小子结婚的人了,一天天好逸恶劳的怎么行。” “那交给你了,需要我做什么你跟我说。” 工地的活儿肯定不轻松,跟下地比差不了多少。老四当着她的面什么都没说,是不是想跟他二哥去跑生意,所以给他二哥打的电话。 不管了,反正工地是按天计算工资的。他要不干了,年底给他结算这一部分工钱就是。工地的活儿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轻松的。 她去上班,他骑着车去了工地。看他过来大家都热情的围上来,一番寒暄大家说过的还不错。 “能吃饱,住的地方也还行。那啥,成林你现在干啥的呢,工厂上班吗?” “差不多。”李成林没细说,跟人闲聊两句后跟弟弟进了工棚。大家都在工作,工棚里只有他们兄弟俩。 “说吧,找我来想干嘛?” “二哥、搅拌水泥太累了。那么多水泥沙子什么的,都得一袋一袋扛上去。”说着他褪下一条袖子。“你看,我肩膀都破皮了。” 白净的肩膀还的确是有些红肿破皮,但李成林可没有心疼什么的情绪。“你呀,就是缺乏锻炼。就这么点儿活计,旁人都没说啥,就你喊累。大队交公粮的时候,男人们挑着一百斤以上的担子一趟趟去公社,看看人家那体魄,干这些根本不算啥。” “可是、我从小就上学,我这不是没干过这么重的活儿嘛。” “没干过现在就干,你是男人,是要扛起一个家的。读书不行,体力活也不行,你能干啥?” 老四被二哥训的低着头,他在二哥面前不敢反驳什么。他知道,就他干这活儿,他二哥做起来绝对超过那些人。当年大队搞什么劳动竞赛,比赛挑粮食,他二哥得第一。 “那,就不能让二嫂安排我做轻活儿嘛。比如,记录个什么的,我都行的。” “不行。你要是今年坚持不下来,明年再也别提跟我出来干活,老老实实在家跟爹学种地。” 老四被他训的蔫头耷脑,忍着疼往肩膀上垫了块儿毛巾继续。干,他就不信了,他闯不出一片天来。几个哥哥都能干他也能干,他绝对不回去种地。 李成林也不知道弟弟为什么对种地这么排斥,但这也有好处。用这个激他,这小子就是块生铁,他也得给锻造成钢。 下午到火车站,他不再穿之前那身,太破。现在这身依旧是旧衣裳,但干干净净。提着个打着补丁的包,他这身高气势,没人敢上来找不痛快。 “连长、跟你报到。” 回头看一眼,小伙子收拾的很利索。当年的小崔,如今已经不再青涩。小伙子原先在部队就跟着他,之前在火车上偶然遇到,小伙子得知他如今在自己贩货做生意,非要跟着他一起。 你一个月给我仨瓜俩枣的就行,反正我就是喜欢跟你一起做事。 李成林怎么可能白用人,当即跟他说好从这天开始,每月给小伙子六十二块的基础工资,效益好的话有奖金。小伙子开心坏了,这比他那个当工人的大哥赚的还多。 小伙子家就在这边,做事也比较方便。都是部队带出来的兵,早就习惯听命令。所以李成林用人用的非常顺手,事情他已经计划好,需要小崔做什么安排他就好。 一路上俩人互相交换着休息,虽然还是坐着但比一个人还是好的多。下火车小崔提着包跟着他,听着他跟人讨价还价,自己却基本听不懂。 “哥、”这是李成林要求的,换了地点称呼也得变一变。“你居然会讲广东话啊。” “现学的,也就会几句日常的。” “好厉害。”作为一个北方人,这广东话在他耳朵里不亚于外语。听都听不明白,而连长居然能流利的交流。听说他也才来回半年左右,这么短短的时间居然懂这么多。 刚才那个老板是广东人,跑的是东南亚这条线。这回进的大部分都是自行车配件,这也是目前内地最热的单品。 有小崔帮忙,李成林轻松多了。从一开始的大包小包,如今已经发展成大袋小袋大箱小箱。货物随车发了托运,俩人为了省费用,还携带了一部分。 “累了吧,你吃了饭先睡会儿。” 小崔就着热水吃肠粉,他可太喜欢这个小吃了,临上车李成林给他买了好几份。 “哥我不累。你吃了你先睡,我等你睡醒了再睡。” “也行。” 李成林如今已经有固定的销售渠道,他弄的又是紧俏的货,根本不愁卖。这一行做久了,他现在对自行车非常了解。各部件什么情况,什么样的零件合格,看一眼就能明白。 如果不懂行,进了那些残次品回去。做的基本就是一锤子买卖,想要发展稳固老客户都做不到。价钱要低,质量也要保证。 他口碑做出来了,如今销售就非常容易。下火车也不休息,俩人租了个三轮,从托运口将货提出,直接骑车给人送货上门。 这时期基本都是现金交易,这批 货花了几天时间出完,手里现金流成倍增长。小崔这小伙子干活真踏实,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兵。 拍拍小伙子肩膀。“走,带你吃好的。” “谢谢老板。” “你少给我耍滑头,喊什么老板?”在南方可以这么喊,南方发展经济特别开放。喊老板给人一种信得过的感觉。但在北方,做生意的少,甚至大多数人歧视这个行业。 “哥,请我吃啥?” “你挑。” 俩大男人能有什么好挑的,这么多年肚子里没油水,当然是吃肉了。红烧肉、猪头肉、炖羊肉、小鸡炖蘑菇、还要了一斤北方人爱吃的纯肉水饺。量大实惠,吃的那是满嘴流油。 “你回家休息一天,明天下午我们依旧火车站见。” “好嘞。” 家里都不富裕,小崔家父母也是农民。家里俩哥哥俩姐姐都结婚了,就他跟父母在一起生活。 临走李成林给打包了许多的熟肉,猪头、猪蹄、猪肝、下水不要票,但卤出来味道很好,很解馋、今天还有鱼也不要票,又给买了条新鲜大鲤鱼。 “哥,这多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给嫂子和孩子买的。” “给她们的有,这是给你父母带的。别废话,晚了赶不上班车。” 小崔提着东西走了,李成林到自有的渠道买了不少羊肉,排骨分开可以炖着吃,纯肉大概也有五六斤,稍微冻一下切片,媳妇最喜欢的刷羊肉。 豆腐、豆皮、青菜、各种粉条、莲藕、香菇、萝卜、汤底采用鸳鸯锅,羊肉放冰箱里冷冻后拿出来,环环切不好,他亲自动手切的薄厚均匀。 意晚牵着闺女进来,“哇,今儿吃涮羊肉?李成林,你工作忙完了,这么有闲心。” 男人从厨房探出身子:“差不多了。赶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我给大哥二哥二嫂打了电话,等下他们一起过来。” “你买了多少羊肉,够吃吧?” “放心,敞开肚子吃。”光羊肉就八斤多呢,还有这么多的菜。女士们也就夹夹筷子肉吃,都更喜欢吃汤锅里涮菜,涮粉儿。 林意淮和媳妇一起到的,进门已经都准备好,洗手就可以吃。二嫂接过婆婆怀里的儿子,跟妹夫打招呼。 “下回弄这些提前给你二哥打电话,让他回来干活。” 李成林笑道:“没什么活儿,也就洗洗菜的事儿。二嫂你快坐吧,我帮你抱着孩子。” “不用,不用,我哄睡他,很快就睡了。” 二嫂抱着孩子进了里屋,外头大哥和老爷子一起回来的。至从上回给大哥介绍完对象后,他这是隔了许久才回家。 “相处的怎么样?”林妈妈急切的问。 “还行。看了三回电影,吃了两回饭。” “那怎么不叫人一起来家里吃饭?” “妈、您老不能这么急是不是。刚开始相处,今晚咱家这样的场合不方便让人来吧。” 意晚赶快拍一下老妈。“别急啊老同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有了开端,那你静待结果就是。” 二哥也附和:“就是。妈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心急了。跟农村老太太似得。” “我、好,我是农村老太太。真是的,我在你们面前就只是妈妈。你们出去瞅瞅,谁家这么大孩子不结婚,当妈的能不急。” 老太太语气柔和,大家一笑而过。林意淮坐大哥旁边,用眼神示意妹夫,仨人先喝了一个。 “男人真难。结了婚难,不结婚也难。” 意晚瞪二哥一眼,“牢骚满腹的,你敢当着二嫂面再说一遍嘛。” “你这丫头、”林意淮转头看向妹夫。“李成林,拿出你一家之主的气魄来,好好管管她。” 李成林笑着给媳妇夹涮好的羊肉,同时招呼大家赶快吃。给媳妇夹了又给闺女夹,然后是儿子,第二波下锅他才给自己夹了些。 岳父岳母有大哥照顾,二哥吃了两口赶快跑屋里去替老婆,他看孩子让老婆出来吃。回头瞅一眼二哥背影,意晚凑近老公跟他说悄悄话。 “看见没有,嘴上吐槽,行动上这么积极。” 李成林点头:“等下吃完饭我们看电影去吧。” “好啊。最近新上映一部挺好看的片子,我们自己去看,不带他们俩。” “行,就我们自己去。” 他这么高兴,这回的生意肯定很顺利。意晚不用问也知道进账不少。现在好一些的地段房价大概在一百左右,买个一百平的带家具一万足矣。流动资金多了,可以计划买房了。 年底她这工程能顺利结款的话,她净利润也不少。跟二哥说说,让他帮忙找下房源。不用特别大,主要是地段方便就可以。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房子我都布置好了 两口子出去约会,将俩孩子留给父母照看。不过卫卫和漾漾都大了也不需要多费心,姥姥给漾漾洗了澡,卫卫给妹妹讲故事。 “环环阿姨怎么还没回来?”漾漾跟着环环睡,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打哈欠。 “困了就睡,哥哥在这儿陪你。” 卫卫的卧室在二楼,原先二舅的卧室给了他用。小男孩特别独立,早就自己睡了。对于环环阿姨还没回来,他更想说他爸妈。 “哼,出去看电影不带咱俩。” “也许爸爸妈妈有悄悄话说呢,哥哥你别气,等周末我陪你,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也不带爸爸妈妈。” “对,咱们自己去,不带他们。” 意晚从电影院出来打了俩喷嚏,“肯定是俩孩子在家嘀咕咱们呢。” 李成林笑,牵着她的手十分享受这种单独出来的时光。“有卖雪糕的,要吃吗?” “要。我要红豆冰糕。” 一人一支红豆冰糕,一手拿着食物一手牵着对方。夜晚走在路上,感觉不是一般的好。逛街吃饭看电影,他俩好像先婚后爱,现在才开始谈恋爱。 “李成林,我让爸帮咱们找房子好不好?你喜欢平房还是楼房。” “我都行,看你。” “平房接地气,我其实很喜欢有院子的房子。可是,平房基本都没有卫生间,上厕所得到外头公厕,太不方便。还是楼房好,冬天有暖气,住起来私密性也好。” “那就买楼房。” 李成林对这些没意见,端看老婆喜欢什么。牵着老婆的手他深深呼吸一口,年初来的时候计划目标,已经提前完成。其中有他自己的努力,当然也离不开岳父母的帮助。 刚开始资金充足才能让他后续发展顺畅,牵着媳妇柔软的小手亲了一下。意晚吓了一跳,赶快观察四周。 “没人注意。” 望着他胆大镇定的样子,意晚哭笑不得。这人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改革春风下心里的春情也好似被吹醒了。公共场合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回家的时候他骑车带着她,平时她一般都是抓着他衣裳,特别颠簸的时候才会搂腰。今儿却是刚上车就抱住他,小手还不安份的到处点火。 李成林被她弄的呼吸都紊乱了,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车子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他在胡同里一处阴暗的角落停了 下来。 两条大长腿支撑着车子不倒,他回身将人抱着就亲。意晚十分配合,这地方黑咕隆咚连个人影子都没,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而且有他在她也不怕,反而是有别于平日的刺激,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李成林感觉自己要着火了,轻轻的咬了下她下嘴唇。“等我回家再收拾你。” 意晚银铃一般开心的笑,他的反应证明她的魅力,夫妻间偶尔的情调,绝对有助于增加夫妻感情。 “老公、你要怎么收拾我?” 他都准备骑车走了,她居然还敢逗他。李成林气喘吁吁的回头,狠狠吻了一下后才转身出发。 “别乱动了,不然我现在就……” “你现在就要干嘛?” “你给我等着,明天周末。” 哎呀,失策。意晚忽然有些后悔,忘了明天不用上班了。这样的条件下逗他,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果然,他俩回家家人早都睡了,他抱着她直接上了二楼。关上房门将人压在门板上,动作激烈的都等不及上床。 “轻一点,你属狗的啊咬人。” 当然不可能咬疼了,可是那印子也不好见人好不好。上回脖子上的痕迹就让同事看到了,她说是蚊子。现在蚊子都快没了,要赖给谁呢。 翌日上午十点了她都没起,卫卫好奇的问爸爸:“我妈昨晚做贼去了,怎么现在都不起床?” “臭小子管那么多,跟你有什么关系。赶快写作业去,下午我送你去学围棋。” 好吧,被爸爸训了他赶快去写作业。午饭环环做了烩菜,米饭。意晚醒来他正好端着泡好的牛奶进来。 “醒了?” “你怎么还在家?”接过牛奶喝了几口,大眼睛瞪他。这家伙,昨晚上那么折腾人,虽然她其实很享受,但嘴上不能承认。 “跟人约好了下午走。” “你今天下午又走啊。”一走就是十天左右,不用多说其他,眼眸里已经带着不舍。 李成林伸手抱着她,心里软的像一摊水。都说有什么七年之痒,八年之痛。可他俩却完全不是那样。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离不开。以前她眼眸里十分镇定,如今却经常性的撒娇。 在外,她是干练的职业女性。工作做事镇定自若游刃有余,可对着他总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遇到什么情况第一个就会找他。媳妇依赖他是亲密表现,是爱他,所以他很受用。 “很快就回来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 “不用了。”她什么都不缺,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他都会给她带的。“你自己在外注意安全。财不外露,别大意。” “知道。” 李成林又走了,晚上在家都有些蔫蔫儿的没劲。二哥来接嘟嘟,看她没精打采的坐着,也不去那边看电视。忍不住抱着儿子坐她旁边,开口故意逗她。 “都老夫老妻了,你至于不至于,走十来天你还害回相思病啊?” 意晚一下子被他说的脸红了,抬手就打他。“林意淮你怎么这么讨厌。谁跟你说我是因为老公不在才没精神的,我是、我是头疼,头疼好不好。” “好,好,你头疼。” 二嫂从卫生间出来,过来也拍了一下自家老公。“你多大了,还这么逗妹妹。” 意晚赶快附和:“就是,二哥真讨厌。二嫂你管管他。” 孟星轻轻一笑,特别认真的凑近问:“小妹,相思病是不是特别难受?” 二嫂居然也逗她,意晚是真急眼了,气的站起来跺脚。“你们两口子真讨厌,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不理你们了。” 妹妹羞恼的跑上楼了,这两口子在下面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抱着儿子出门,路上林意淮跟媳妇说起了正事。 “晚晚让我帮她打听房源,想要买一处一百平左右的楼房,或者一整个小院的平房。” “那你托人打听啊。哦,我也帮忙打听,我问问我哥。” “我的意思是,妹夫做生意这才多久,居然有钱买房了。” “是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妹夫这些日子给我们带过很多东西。给嘟嘟的玩具衣服什么的不少,还送我一个随身听。” “我知道肯定利润不少,现在看来肯定还是低估了。” “怎么,眼红啊?” “我下周出差去深圳,我觉得我现在胆子还是太小。” 林意淮,原文中会在半年后停薪留职,已经算是最先下海的人。要知道他如今在单位可是小领导,一辈子的铁饭碗仕途顺畅。可他还是大胆的抛弃了这些,选择下海经商。 “我其实挺喜欢妹夫这活儿的,多自由。” “去吧,去吧。反正你要是不在家,我就带嘟嘟回家住,跟晚晚还能作伴。” “行,爸妈肯定欢迎。” 孟星也是经历过时局动荡,看过潮起潮落的人。对于丈夫从事什么行业并不拘泥,他喜欢自由随心所欲,那么困在体制内反而不好。 三天后,他给妹妹找到一处合适的房子。地理位置不错,房屋情况也很好。“原先大宅子的跨院,正房三间带一间耳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没有倒座。住一家四口绰绰有余。” “价钱呢,我亲自去看看情况。” “对方开出了一万,但还可以商量。走吧,我正好有空带你去瞧瞧。” 房主要出国,所以打算将归还的房子卖掉。三间正房很宽敞,三米五的开间,六米的近深,光是正房就有将近七十平。东耳房大概十几平,可以做厨房用。 东西厢房进深浅,大约只有四米。开间也不算大,整体三间大约不到四十平。这个价格跟买楼房比其实还便宜些,这时期的人们喜欢楼房,觉得那才是好房子。 门窗有些掉漆,屋里的家具没几件。入住的话需要重新收拾。意晚看过后立马就决定,这房子她要了。 这么好的地段,以后房子增值空间巨大。就算平房冬天不方便,她可以住父母家。等到春暖花开,院子里紫藤盛开,海棠鲜艳,这么个小院多好。 跟人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九千八百块成交。现金是李成林给她留下的,房子也说了让她自己做主。当即跟人办了过户手续。 “现在用工紧张,一时间找不到工人维修。要不你先等等、” “不用了。我那边工程抽几个人,让他们来给我修整。” “也行。” 用李成林家乡的人,一下子大家都知道他们买房了。原先还有人悄悄腹诽李成林住老丈人家,跟上门女婿似得。如今这事儿一出,除了羡慕再无其他。 这人已经走的超出大家太多,让人根本无从比较。比不过,也就不比了。提起来想起来就是,人家是什么人,咱跟人比不了。 地面换砖,墙面粉刷,门窗也重新粉刷上漆。屋里家具她找人看过,是酸枝木的。这东西以后很值钱,所以留着。也不重新弄,就保留原样收拾干净放在东厢房。 正房三间,中间做客厅,东面做书房,西面做卧室。卫卫住东厢房,漾漾住西面。东耳房做厨房,一家四口安排的明明白白。俩孩子的屋子宽敞,包括了卧室和书房。 周末李成林回来了,她兴奋的拉着他来看房子。“正在修整,我已经都规划好了,跟人定做了家具。你去看看喜不喜欢,哪里不合适我们再改。” “嗯。我没什么要求,你按你自己喜欢的弄就行。” “我办了手续了,写的我名字。要不,把你的也加上?” “不用。”给老婆花钱他特别有成就感,笑呵呵的非常高兴。当年结婚太亏欠她了,这些年管制着也不好发展。如今终于挣钱了,给老婆买房子,以后再给她买车。 “也行。夫妻共同财产,不写你的名字也是我们俩人的。” “好,我们俩的。” 车子在门口停下,他听到里头开工的动静。进去后都认识的人,一个个跟他打招呼。其中一个是他发小,意晚去看地砖了,俩男人站一起说话。 “哥们,你厉害啊。这才多久,居然买房了。” “没什么,就是运气好。” “啥啊,还是你能耐。你知道之前有人蛐蛐你啥嘛,说你住老丈人家,吃软饭。现如今,一个个那脸疼的都不敢抬起来。” 李成林不在意这些嘛,其实也是有些在意的,不然也不会等到媳妇快毕业了才决定辞职来这里。但如今他已经成功走出第一步,这些话自然不会再往心里去。 “给我好好弄啊,完事我请大家吃饭。” “放心,哥几个手艺绝对给你弄妥帖。” 他忙着自己的生意,意晚也忙着工作,承包的工程,还有自己家的房子修缮。幸好他不是个甩手掌柜,只要他在,房子这边都是他盯着。 快完工的时候带俩孩子来看,漾漾到处逛完了后提出了意见。“我要跟哥哥在东面住。” “为什么啊?”意晚不解。东西厢房面积差不多,她给规划的也差不多。左侧是书房,琴房,右侧是卧室,中间可以放个桌子,看书休息吃饭喝茶都可以。这么宽敞,多好。 “我一个人害怕,我要跟哥哥一起住。要不然,我跟爸爸妈妈也行。” “好,给你弄的跟哥哥一起住东厢房。” 李成林飞快的答应闺女,他可不想屋里多个小女娃。如今漾 漾跟着环环住,环环今年年底就会回家。闺女也大了,是时候独立。东厢房左右两侧做俩卧室,兄妹俩互不干扰却又喊一声能听见。 “爸爸最好了。” 漾漾开心的拉着爸爸的手,小脸上得意洋洋。意晚默默不吭声,孩子还是小啊,根本不懂大人的小九九。 因为闺女提出了意见,所以房子重新规划了一下。正房依旧保持原来,东厢房左右两侧做俩卧室,中间放书柜方桌,是俩孩子学习的地方。 西厢房左侧做琴房,右侧做一个卧室,以后可以给家里保姆住。多做一个隔断,工期推了几天。定做的家具做好后上漆,等晾到没味了才往屋里放。 这边工作完成后工人们回了工地,随着天气变冷,大家换上了夹衣。眼看工程进入收尾阶段,吃完饭聚在一起说起了工钱的问题。 “你们去那边干活,这工钱咋算的?” “跟这边一样。咱们只管上工,一天算多少钱就行。不用管在哪儿干的,干的是啥活。” 老四这些日子习惯了工地上的生活,小伙子看起来坚毅不少。听说二哥买了房,心里替二哥高兴。 “老四,你不抽空去看看你二哥的房子啊?” “是啊,房子可好了,屋里一水的新家具。又宽敞。” “等工地活儿干完了,等完事了我去看看。”二哥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能在城市立足。 大工一天两块,小工一块二、各小队自己记录每人的天数。来的时候身上基本都没带钱,所以除了干活大家基本就没出过工地。 “你说咱们来趟大城市,却连啥样都没看看,是不是亏?” “急啥。明年说不准林工还能包上活儿,到时候咱手里有钱了再去看。” “对,到时候给我媳妇买件新衣裳,她回去指定高兴。” “王老五,你光给媳妇买啊?” 一帮男人嘻嘻哈哈说着说着就带了颜色,弄的一个个浑身燥热。出去打了冷水清洗一下,回来一通笑骂。 意晚那边房子基本收拾好,只等窗帘,家具什么的软装弄好就能住。晚上林妈妈提起这事儿来、搂着外孙女舍不得。 “这里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买了房?你们都搬走了就剩我跟你爸,你爸还一天到晚忙的不着家,我一个人怎么住。” “妈、我们就是给自己弄个家,又没说走了不回来。那边冬天没集体供暖,回家烧炉子不方便。我们冬天还是住这边的。” “那可说好了啊,还住这边。俩孩子上学这边方便,再说也不能把老母亲一个人扔家里。” 意晚笑着挽着妈妈胳膊:“可以让大哥或者二哥回来跟你住啊。对了,大哥跟那姑娘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婚?” “别提了,根本不让问。那俩野的,哪乐意陪我们俩老的啊,还是我闺女最贴心。妈妈可离不开你,不许走了就不回来。” 意晚笑着将脑袋放在妈妈肩膀上:“不会的。又没多远,骑车很快就过来了。而且我决定买院子,就考虑冬天取暖问题了。我这么怕冷,肯定住这边啊。” “还是我闺女好,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说到这个,林妈妈提醒闺女。“过年回老家,给你公婆他们多买些东西。你们不在家,不能陪伴就多给物质方面。尤其是你俩现在经济条件不错,更不要吝啬。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小心眼计较,看成林的面子也要大方些,毕竟是他的亲人。” “知道了。哎呀妈,我怎么可能小气嘛。”不跟公婆在一起,这么隔着上千公里,她当然不介意回家给他们买东西,让李成林高兴。 眼看要入冬了,搬家过去也就是个形式。不过那是自己的家,在心理上的归属。尤其对于李成林,他有自己的房子,在外人眼里就不再是没出息,只能居住在岳家。 这房子对于男人意义非凡,对于她同样。这是和爱人的小窝,是独属于他们的家。所以她非常重视,房子的装饰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隔断和家具她采用的是仿宋风格,搭配藕荷色的窗帘,浅色的沙发,屋里布置的非常温馨。 院里放了一口大缸,准备来年种荷花。先是海棠春醉,再是菡萏芙蕖,还有紫藤花架,从春到夏,院里都会有是鲜花满满。 屋里放着西式的一米八大床,上头铺着她亲自定做的四件套。这时期流行那种大花的床单,枕头也要带荷叶花边,上头还要苫枕巾。她如今用的就是那种,但自己的新家,她想按照后世的方式布置。 整套的花布制作的四件套,被套用的还是AB版面。跟藕荷色的窗帘交相辉映,让人看到就感觉特别温暖。 儿子和女儿屋里摆设一样,但床单窗帘的颜色完全不同。小丫头喜欢粉色,所以整个屋子的软装全都用的各色粉,儿子的则是雾霭蓝。 李成林从外地回来,被她捂着眼睛进屋后才放开。房子已经装饰完毕,一整个清新温暖的色调,特别有家的感觉。 “怎么样?” “嗯,不错,像是个有老婆的家。” 被他逗的咯咯笑,这家伙有时候说话那么好玩。“你本来就是有老婆的人,而且儿女双全。” “是,所以一下子被幸福给砸晕了。” 他抱着媳妇感觉此生圆满,意晚搂着他腰,主动踮起脚尖亲他一下。“房子我都布置好了,不过我们今年先不来长住好不好。马上就冷了,这边没集中供暖。” “好啊,都听你的。” “我以为你急着搬出来,不想再跟我们住岳家呢。” 他老婆就是聪明,他都不用说,他怎么想的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知道他在意什么,努力的想要达到一个平衡。 “咱们有自己的房子,住哪里就不重要了。” “大男子主义、” 意晚笑着轻轻咬他一下,嘴上这么吐槽,实际心里非常理解他。女人不愿意跟婆家人生活在一起,他当然也会有那样的心思。何况还有周围人的议论,能愿意这么生活是因为她,因为爱她,所以愿意妥协。 “所以你不喜欢?” 本来想逗他的,可对上他认真的眼眸,她轻轻摇了摇头。小声的跟他耳语:“喜欢。” 我喜欢你,不会因为你有这种想法而不快。我在努力装饰我们的小家,这么重视是因为知道对你意义不同,因为爱你。 不用明言,他懂她的未竟之语。抱着媳妇心潮起伏,越来越喜欢她了怎么办。他到底做了多少好事,才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第60章 第六十章李成林反正跑不了 房子弄好了,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用具是爸爸妈妈给买的。搬家的时候二哥二嫂送了四套床上用品,大哥送了一对摆件。古朴的青花瓷,放客厅里跟家具相得益彰。 意晚仔细瞅瞅:“大哥,这不会是古董吧?” “是不是的有什么关系,你喜欢就行了呗。” “那怎么一样。这要是普通花瓶我就放这摆着,这要是古董,那我不得好好收起来。不然家里俩孩子呢,万一跑着玩闹给摔了怎么办。” 大哥指着她:“俗气。林意晚,你现在真俗。” 意晚对大哥的取笑不以为意。“行,你不俗。我结婚过日子,我就乐意当个俗 人。” 大家哈哈笑,最后这一对青花瓷瓶还是被她收进了柜子里。这是大哥一个懂行的朋友送给他的,前些年捡的漏,正经的明朝宣德年间的物件。 这东西可是越保存越值钱的,她慎重的放柜子里锁起来。一家人在家里到处转了转,午饭是外头食堂打回来的,正经的鲁菜,特别丰盛。 下午娘家人都走了,他们一家子在这边住两天。晚上环环依旧陪漾漾一起住,意晚洗漱后放下东面的幔帐隔帘,一下子就有了那种古装剧里的味道。 李成林对这些不敏感,不过他对媳妇的情绪很敏感,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种氛围。从后面搂着她,低头在她洁白性感的脖颈上亲了好几下。 “喜欢这种的啊?” “嗯,多有氛围感啊。你不觉得吗?” “嗯,是很有氛围。” “啊、” 冷不防被他抬手抱起放到了床上,她笑颜如花的望着他,对他的亲吻温柔的回应。男人一下子特别激动,刚才没觉得的,这一下怎么感觉像洞房花烛似得。 外间昏暗的灯光像是烛火摇曳,到处都是崭新的,浅色的床单上她青丝铺陈,眼眸清晰的映照着他的影子。 在自己家里住着,感觉就是好。一夜好眠翌日准时醒来,院里伸个懒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他有住房了,从此才算在这里扎了根。心里所有的情绪这一刻被抚平,再也不会那么敏感。 这边只住了三天,他离开南下前依旧回了岳家那边住。如今他在这里再也不会觉得别扭,心态终于平静下来。 “成林,你明天又要出门啊?”岳母跟之前一样关心的问,他已经不会再敏感,不会再延伸胡思。 “对。这回得走半个月,家里妈你多操心。” “一家人不用客气,俩孩子挺乖的,你放心。” 晚上两口子躺被窝里,他问她工程进度如何。“快上冻了,能按期完工吗?” “我也急,最近让大家每天加班俩小时,给加班费。应该能完工吧,我明天再过去瞧瞧。” “注意安全。” “知道。等工程完工交付,还得你带大家回一趟。你把人带出来的,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不好交代。” “行,我走一趟。这些你不用担心,都是小事。” 翌日他南下,她在单位签到后去了工地。已经进入收尾,今儿个监理会来验收。 都在这一行里,意晚认识许监理。她这胆大的居然敢私人承接工程,许监理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公事公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工程收尾交付,开始进入验收环节。意晚这边的工人一个个其实也很紧张,以前没干过这么大的活儿。虽然每一步都是按照意晚要求做的,可还是免不了担心。 她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只有理论没有实践。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这回工钱是指定没戏了。 一帮大老爷们紧张兮兮的,反倒是意晚镇定自若。做工程,她的本职工作,前世都做多少了。验收工作她也做过,对这些驾轻就熟。平时每一步都按照要求做到位,验收怎么可能不过关。 一直到监理在单子上签了字,听到说验收合格了,大家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天气已经很冷,开始上了冻。泥瓦工的活儿没法再干,剩余的一些活计不用这么多人。意晚承包的工程完活,剩下的跟她没关系了。 “大家休息一天,后天还是由李成林送大家回。车票大家不用管,只需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行。工地剩余的粮食做成干粮,给大家分一分。” “好嘞。” 之前就说好了,工钱等年底。如今距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大家多年习惯了年底结算,也不急于一时。 安排好工作,意晚单独找了老四。“收拾收拾跟我走。” “二嫂,去哪儿啊?” “回家里看看。本来是早该带你回家的,可你二哥老是不在家,我工作也忙就没顾上。这马上要回家了,明天我带你转转。天安门啊,百货大楼给家里人买点儿东西。” “谢谢二嫂。” 老四眉开眼笑,这么长时间他也算明白了。他二哥二嫂这两口子,你哪个都别想控制。不论软的硬的他俩都不吃。只能让他俩自己觉得想给你,想帮你,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老四收拾了东西跟着走了,一帮人羡慕之余也谋划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怎么也是来了一趟,手里没钱不买东西,但看看又不要钱。 意晚领着小叔子回的是父母的家,她爸妈都是特别随和的人。可耐不住她爸如今级别高啊,家里一应配置不一般,俩人到的时候正碰上她爸下班。老四看到那黑色的轿车,心里不自觉的就感到了威压。 只听说二嫂家是高干家庭,没想到这么厉害。住着独家小院,她爸上下班还有专车司机接送。他二哥嘴真严啊,这么多年一丝都没漏过。而且这样的家庭二哥作为女婿住在这边,压力应该挺大的。 他二哥真能耐,既能屈从与岳家带来的威压,又能在这种环境中找到平衡,自己发展的那么快。以前大家都夸他二哥能耐他还有些不服气,这些年过去他是真服了。 不论时局如何变换,不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他都能寻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爸、这是我小叔子,成林最小的弟弟。后天就回家了,我让来家里吃顿饭。” 老四赶快跟人打招呼:“叔叔好,我叫李成龙。” “你好。”看小伙子很拘谨,老爷子和蔼的笑笑。“到自家了,不用那么客气。让你二嫂带你到处转转,这几天就住家里。要不是离得远,其实家里住得下。” “谢谢叔叔。” 进屋碰到意晚母亲,跟老爷子一样的态度,都十分和蔼。老四心里放松了一些,不由默默感慨一句。 真的是越高位的人越和蔼?他爹娘就普通老农民,在人面前成天想摆谱。看二嫂父母多好,面对女婿的家人,一点儿看不起都没有。 李成林晚上回来的,看弟弟在,他眼眸里透出喜悦来。他老婆真的太好了,真是三生有幸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不用他说,事情都安排的面面俱到。 晚饭意晚已经安排过,环环给做的米饭炒菜。洁白的大米饭,这时期北方已经有了很多。农村稀罕,但城里供应还可以。 红烧排骨、鲤鱼炖豆腐、腌猪肉烩小白菜、洋葱木耳、凉拌粉丝、一桌子菜非常丰盛,意晚将排骨放在小叔子跟前。 “李成林,你给老四夹菜。” 老四赶快开口:“谢谢二嫂,我自己夹,我自己夹就好。” 李成林就坐弟弟旁边,自然会照顾他。排骨、鱼、肉,让这家伙吃个够。这回出来还可以,没给他丢人。能坚持干完工地的活儿,以后做其他的也没问题。 晚上安排老四住二楼的空房间,原先是林意琛的,如今成了家里客房。林妈妈今年念叨着,以后俩孩子都结婚了,老大应该也快结婚。要是偶尔聚一下都回来住,可能会住不开。 所以打算明年把三楼收拾出来,虽然是阁楼,但其实最高处有两米二,最低处也有一米五,房间也有窗户。重新装修一下,房顶做一下保温隔热处理,住人没问题。 “这活儿交给我了,我来弄。” 意晚主动承担起来,她如今做的就是这一行,盖房装修她都懂,交给她按照她的意思来弄。 翌日上午李成林有事儿,最后一点儿货得送去,顺带和昨天的一起结算。所以是意晚陪着小叔子去了天安门,然后又去了百货大楼。比起去看故宫或者爬长城,她觉得还是买东西更实惠。 那里是李成林的根,他们目前的工人也大多来自那边,所以口碑和名声还是很重要的。给他父母买了不少东西,老四两口子的,还有小姑子一家的。 “二嫂,不用这么多吧?” “就这些了,不多。记得把这些直接给你姐,别让你娘分。” “好。”老四也知道老娘有多偏心,给了她那还能给他姐啊。二嫂 给三嫂都送了一块布,够做一件衣裳。对于大哥大嫂,那是一根线都没有。 买了许多不要票的布料,又买了些糖块、饼干什么的零食,带回去哄孩子。等李成林办完事跟他们会和,她已经把东西都买好了。 看着那一大包又是穿的又是吃的,李成林心情特别的好,对媳妇也十分感激。之前跟他父母弄那么不愉快,如今分开不在一起了,也能摒弃前嫌。他知道这都是媳妇心疼他,给他面子让他舒心。 至于对大哥大嫂一家,他跟老婆一样态度。什么都不给,什么都不管。就当没那么个哥,反正农村里兄弟断亲的也有,他这又不显眼。 “怎么没给自己买?走,那边柜台都是南方货,给自己也买一身。” 老四也附和:“是,二嫂你也买。” 给他家人带的都是布料,家里人多这样省钱。而且家里人基本都会做,并不为难。她自己买了一件毛呢大衣,当着小叔子的面没买其他的。 仨人逛街刚回家,门口她妈妈就焦急的传达消息。“打电话来说几个人一起去逛天安门,结果丢了俩,到现在都没找着人。你们赶快去看看,骑车找找。” 一帮人也想逛逛,结果还是走丢了。李成林让弟弟在家别乱跑,他跟意晚一起出了门。两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很快赶到了地点。 “什么情况,谁走丢了,现在找到了吗?” 老陈急的拍大腿“小东和老鬼,我们到处找了没找到。这么大城市哪也摸不清,我们也没敢乱走。” “行了,你们别乱跑就在这儿等,我们俩骑车去找。” 两口子兵分两路,沿着这附近到处找。这时期旅游的人很少,还没有后世那种人挨人人挤人的盛况。一边骑车一边找人,大约有个半小时,终于找到了这俩。 一个四十一了一个十九,回去后可被老陈一顿骂。说好了就在附近逛逛,到时间了来这里集合。出来了十几个人,就丢了他们俩。 “算了,没出事就好。” 因为出了这么个小插曲,李成林不放心跟着大家一起回了工地。果然手里的活儿结束了,出来逛的人不止这几个。但大家还算有分寸,他来的时候已经全都回来。 跟大家说好了明天出发的时间,“各小队看好自己的人,别丢了落下谁。” 几个管事的点头应下,他这才骑车返回家里。翌日上午八点半的票,所以他走的很早。带着一大帮的乡亲们返回,根据各管事的记录给大家都开了白条。 “年底结算的时候拿上白条,我这里也有存底,对比无误给大家结算工钱。” “好,知道了。” 平安进村,大家分开各走各的,一个个都急着回家。李成林和老四一起进了李家院子,他爹娘看到儿子回来了,高兴的不行。 老二媳妇给带了那么多东西,这回老两口都挺开心,没敢说什么不着调的话。李成林将媳妇带给妹妹的东西单独给她,在家里一夜都没住,连夜离开从省城南下。 工程是结束了,可工钱能不能按期给付谁都不敢保证。虽然有岳父和大舅哥的关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觉得做两手准备。 工人们是他找的,全都是他老乡,许多都是一起长大的。如果媳妇这边不能及时要到钱,那么他怎么也得给大家发一部分。老农民不容易,一个个撂下家里活儿出去挣钱,到年底了要是一分没有,恐怕不好交代。 他是这么想的,所以努力的想要在年前多挣一些。他大概算了一下,拿出一万多来,怎么也安抚住了。 他带着这么多人出去干活挣钱,这事儿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回来跟那些出去的人打听干的活,工钱又是多少,一个个都觉得这活儿能干。 当初怕结算不了没跟着走的那几个人,也开始四处打听。知道现下是只有白条,说好了年底结算。 一个小工一天一块二,干了四个多月,差不多就是一百五左右。而且这些日子不用吃家里口粮又省下一部分,这活儿要是能给利索钱,那还是能干的。大工就挣的更多了,有小三百。 这要是能干一年,岂不是一分不花一口粮不吃,还能净落下七八百块。十几个大工稍微一琢磨,心里是乐开了花,特别期盼明年还能有这活儿。 一个人,攒上两年就够给家里盖五间瓦房。这好事以前想都不敢想,能吃饱就已经很满足。如今却是看到了曙光,只要有活儿,自己也能盖新房了。 “盖个屁,一个个想的倒美。”老黄听着这几人又是焦躁又是羡慕又带着后悔的絮叨,开口就给反驳了回去。 “钱、重要的是钱。拿到手的才是钱,白条顶个屁用。” “可是,人家说年底给结算的。而且,听说李成林在大城市居然买了房。买房啊,他手里肯定有钱,不然拿啥买房?” “是啊,我们当初可是听你的,你说他肯定没钱我们才没去。” “我说他没钱他就是没钱,老子不信了,他一个人刚到城里不到一年,他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他就是骗人去干活,不信你们等着瞧。” 李成林表姐也特意来了趟舅舅家,跟老四打听情况。听说居然是意晚承包的工程,一时间惊讶的不行。 “意晚也太厉害了,不愧是大学生。我还以为是成林承包的,结果是他媳妇啊。那你二哥忙啥呢,他带着你们干活?” “没。我们分成几个队,由大工带着干活。我二嫂指挥,她是管技术方面的。” “哦。真能耐。明年还有这活儿吗,我想着让你表姐夫也去挣几个,家里地我跟孩子照看着就行。” “不知道。我二嫂说不确定,许多事儿都得年后才能决定。要是有活儿,肯定紧着咱们干。” “哦,那就好。你二哥他们过年回来吗,啥时候回来?” “只说是年底,没说具体哪天。” 李成林的房子给了他妹妹一把钥匙,所以李冬麦打算腊月十六去给大扫除。表姐得知情况后说她也去。老三老四也一起过来干活,五六个大人一上午就给打扫的干干净净。 冬麦将被褥也都给晒过,又重新放回了箱子里。屋子里生了个小火,这些日子先熏熏屋子热乎一下。随着年关脚步一声声到来,大家对于这事儿议论的更加多。 腊月二十三小年过去,在农村人来说这就该着是年了。从这天开始,李成林家每天都有人过来瞅,看他回没回来。 到腊月二十七,憋不住的众人看着他家依旧锁着门,几个人一合计相伴去了李家。 “老四,你二哥说没说哪天回来?” 老四刷了牙,抬手擦擦嘴角的泡沫。“没说,之前倒是写信了,说过年肯定回来,但没说具体日期。” “明儿都二十八了。今年没三十,也就两天就是新年。” “是啊,还想着拿了钱能去扯布给媳妇做件新衣裳呢。” “不会不回来了吧?” 见有热闹可看,很快李家门口围了许多人。那几个没去的就盼着他们拿不到钱,不然自己岂不是后悔死。大冬天的一个个没事,每天就盯着这点儿事,一听到动静全都围了过来。 “是没钱所以躲着不回来吧?” “就是骗人给他白干活。” “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就骗自己家乡的人啊。” 随着这几个人挑唆,等着给结算的男人们心也被提了起来。难道真的白干了,到头来就收获一张白条。原先集体的时候工分不高,可年底也给结算成钱的啊。 “李大叔,成林到底咋说的?” “是啊大叔,不会真的没钱所以不给我们吧。” “不能吧,我们可实实在在干了四个多月呢。” 李老头一脑门子汗,“都别问我啊,又不是我让你们去干的。我家老四还跟着干了四个多月呢,到现在一分没见。” “你家李成林这算是诈骗,欺负人。”说着话黄支书背着手俩了,大家给他让开路,让他来到最前头。 “骗不了别人就骗自己人,这些人可都是他的乡亲。他还在村里当过干部的。现在居然骗乡亲们给他白干活,眼看年底了却不见人,你们就该去公社告他。” “真去告?” “不要吧。” 大部分人还是做不到这么绝情,心里对李成林抱着些希望。可有人已经被挑动,跃跃欲试的想着要不去告。 “都站住。”老陈站了出来。“一个个的,去的时候都咋说的。大不了就是白干四个月。成林说好了年底给结算的,今儿到除夕了?既然还没到,一个个急慌慌的干啥。” “也是。李成林反正跑不了,今年结算不了,明年咱再找他呗。” “对,告啥告啊,多丢人。” 老黄眼看一场风波就此要过去,急的恨不能伸手把这些人推去公社或者县里。李成林这些年出了多少风头,得过多少奖。这回拿不出钱来,看他丢人败兴,说不准还得坐牢。 “说的到简单,那可是几百块钱呢。你们真就这么不要了,放过了?白给他李成林干四个多月活儿,他李成林就是资本家,他也得给发工资啊。” 一帮人进退维谷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老黄和那几个没去成的在这儿挑唆,让许多人生出怨气。钱要不到,也不能就这么放过。 “去哪儿告啊,应该找谁告?” “是不是找公社书记,咱能见到人吗?” 七嘴八舌乱七八糟,李老汉猛然发力窜到人群当中。“告啥告、这还没到时间呢你们就要去告。跟你们说清楚,要是撕破脸,以后他娘的谁高谁再也别跟着去干活挣钱。”【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急什么。就你们这仨瓜俩枣…… “而且要告的话得告林意晚吧,是她包的工。” 有人这么一喊,大家明白过劲儿来了。这事儿的确是林意晚承包的,难道要去告林意晚? 大家吵吵嚷嚷说啥的都有,被老黄和那几个人挑唆的,人群特别骚动。老陈和几个跟李成林关系好的努力压,可效果不太好。 听到消息跑来的李冬麦两口子也傻眼,急的要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冬麦是没嘴的葫芦,这种场合最派不上用场。干着急不会说,不知道该怎么劝大家。 “大哥,你帮忙劝劝啊。”赵平开口求助大舅哥,大舅哥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嘛。不能让人真的人去公社把二嫂给告了吧。 “我说啥啊。答应好的给钱,现在不见人影,我能说啥。” 老三同样没嘴,有事没事都话少的可怜。眼看着有人在那儿把事情往二嫂头上引,急的团团转。伸手去拉父亲。 “爹,这可咋办啊?要是真去告了肯定我二哥替我二嫂,反正换我我肯定这么做的,二哥也肯定是这样。” “能咋办。”按照私心,告儿媳肯定比告儿子让他少担忧。可这些年老二媳妇对他们老两口还真是不赖。 “大伙别急,都听我说。我家二儿媳娘家可是当干部的,你们去干活的都知道。就她家这关系,咋可能要不到钱。我也不说虚的,就那么硬的关系,最多就是拖延一段,那可能要不到。你们要真为了这拖延时间就闹成这样,以后可没法再共事。” 别说,老头子要真想劝,这话说的还挺漂亮,一时间人群骚动明显有改善。 老三媳妇在一旁,她已经在一旁劝那些女人们,让她们出面拉着自己家男人。别急,这还不到年三十呢,二伯子也许明天就回来了。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别听他挑唆把事情做绝。 老三媳妇口齿好,已经劝的女人们听了她的。这时都各自拉着自己家男人,已经将事情给压下了,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已经准备走去公社。 忽然间听到她男人这么说,老三媳妇一下子眼眶都湿了。都说她嫁了个没嘴的葫芦,是个木头。可只有她知道,老三其实真是个踏实人。干活从来不偷懒,除了脑子不活泛没啥不好的。 而且这种时候,他居然说这样的话。他说二哥肯定愿意替二嫂,他也愿意替他媳妇。这辈子能得男人这么承诺,她也值了。 “大家别急,这还不到年三十呢。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大家别把事做绝。” “这不还不到年三十,急什么。”老汉也跟着吼了一嗓子。 “这都二十七了还不急?各部门都要放假过年了,再等想告都没地告去。” 李家人拿这个搪塞,大家伙眼看被安抚了下去。黄支书一句话又给挑了起来,人群再次着急起来。跟李成林关系好的几个人努力压都压不下去,都在说这就是大集体的时候也该结算了。 “真的被骗了嘛。走,咱们上公社告去。” 有人挑头,老陈急的不行,这几个挑头的估计是被人挑唆。他记住了,明年要是还有活儿干,这几个人不要了。真是的,说好了年底结算,这还不到三十呢。 真的被告去公社或者县里,这事儿成啥了。李老四也急眼了,眼看劝不住,着急的跑到前头拦人。 “大家伙听我说,你们别这么冲动。我二哥给咱们的白条那就是欠条,上头的日期最晚在除夕。现在还不到除夕呢,你们就是去告也没用。我二哥这合法,并不是欠薪不给。” 他这么条理清晰的说话,暂时阻止了众人的脚步。拿出来白条看一眼,有那识字的立马就说老四说的对,这上头日期写着呢,除夕。 “这还不到日期呢,咱去了也白去。这样吧,等除夕,除夕要是还不见人,咱们再去。我知道公社书记家住哪儿,咱到他家去找。” 人群暂时被劝住了,李家人抹抹脑袋上的汗,一个个心跳如鼓。人都回家了,老四却是骑上了二哥的自行车要出门,老汉急着问他干嘛去。 “给我二哥拍电报,看看啥情况。” “哦,那快去吧。” 眼看要过年了,李家却是乌云密布,一个个紧张的不得了。老两口得了东西本来是十分高兴,可如今跟着担惊受怕,心里忍不住有些埋怨。但啥都没说,只期盼着儿子儿媳赶快回来解决这事儿。 明天就是除夕,一年最后一天了。晚上躺在炕上睡不着,老头子急的叹气。翻来覆去的,心里担心的不行。让老四给他粗步算了下,一百来号人,大概两万多的欠款。 两万多啊,对他一个老农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这辈子没接触过这么大的数目。 老婆子唉声叹气:“老二媳妇这……不会到最后牵连老二被人告了吧。” 老汉叹气:“跟老二有啥关系,这事儿是他媳妇承包的。真要是拿不出钱来,要告也是告她。哎、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一个女人家就安安分分的不好嘛,捅这么大个篓子,万一真被告了可咋好。” 这话,有私心、有埋怨,有担忧,却没有幸灾乐祸。这些年过去终于知道是一家人了,有福他们跟着享,出了事难免有挂落。担心是肯定的,但他绝对不希望儿媳真出事儿。 “真被告了可咋整?咱是坐地户走不了,到时候还不得被围,被乡亲们给闹死。” “行了。事儿不就是这样嘛。有好处咱得了,有坏处咱担着。我觉得吧,儿媳妇娘家那么能耐,这事儿应该不会太坏。” “是嘛。唉,我是一听那两万就给吓着了。老二两口子,这胆子是真大啊。”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睡好。翌日一大早好几个人就来了李家,一个个坐着不走,说就在这儿等。 老陈悄悄告诉李老四,这都是被老黄挑唆的。“要是没人从中作梗,我们还能劝一劝。如今有这带头羊挑着,想压都压不下。” “我给我二哥拍电报了,可这时间太紧,没回复。” 有人找事,事儿又摆着没解决。吃了饭李家来的 人就越来越多,要钱的,看热闹的,一帮男人闲着没事在这儿磕牙。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的耐心也快要到了顶点。老黄明目张胆的在这儿催,美其名曰帮助社员要账,他这个干部应该做的。 “李大叔,李成林再不见人,我们可要去公社找书记了。” “我、” 老四目光远眺,“黄支书,你别急啊,我二哥也许很快就回来了。今天下午有一趟车,大概一点左右到市里。他回来怎么也得两点。” 李冬麦赶快附和:“是,大家别急。我二哥估计就是坐那趟车,很快就回来了。” 中午吃了饭,被拽着来看热闹。夏桃在一帮女人中间,一边享受众人的吹捧,一边关注着李家的事儿。 “夏桃,你说李成林这回真欠下这么大的债嘛,听说有两万多呢。我的老天爷,这辈子没听说过这么多的钱。” “是啊,夏桃你觉得他会回来吗?你今年也不错吧,挣了有没有五百?” 夏桃挑挑唇角,对这问题从来不正面回答。什么叫时代限制了想象力,她回来后深有感触。没出过门的人们目光短浅,一年猜测她挣五百就已经觉得特别多,却不知外头已经翻天覆地。 等到这落后的农村也开始意识到变化的时候,外头早已进入另一轮发展。跟在屁股后头想挣几个,却一辈又一辈追不上时代的脚步。 “别那么幸灾乐祸,啥话都别说,小心等会儿脸疼。” “啥意思?” “夏桃、你意思是李成林能付出这么多的工资?” 夏桃没明着回答,但一帮女人还是挺信服她。顿时开口改了话锋,一个个向着李成林说话。劝大家再等等。 “急啥啊,钱都挣下了还怕啥。就是今年给不了,不还有明年嘛。就当被欠债了,总有个要回来的时候。” “就是。李支书多有信用的人,还能欠了不还啊。说不定等春天暖和了再回来找人干活,顺带给大家结算。” 这怎么忽然间风向又被带偏,黄支书哪能眼看着谋划落空。他可是联络了好几天,就等着今天让李成林脸面扫地的。 “这种白条可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期公家可不管。” 好,一句话时局再次扭转。一帮人嚷嚷着等下大家一起去公社找干部,那边女人们又开始问夏桃。 夏桃没吭声,唇角带着浅笑。她第一次碰到李成林的时候是春天,那时候他就已经带了那么多的货,她打开看过是五金。那么大的数量,他起步资金不少。 就他的能力,这一年来应该不会被骗,不掉坑,不被人偷了抢了,那么这一年收入一再累积叠加,不说林意晚这工程,就他的收入也差不多够安抚住这些人。 林意晚,真是好命啊。干工程利润不小,可现在到未来几十年,要工程款都是个大问题。但林意晚有她父亲,听说她大哥也已经是副局。就这样的关系,她应该不至于要不到钱。 而且,还有李成林给她兜底。工人他来找,工程款他估计也已经准备好。不然不会这么晚都没回家。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的心里难受。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她家的死男人,那真的跟死了差不多。她忙死忙活想挣钱,那个死人除了会扛着锄头种地,什么都帮不上。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李成林做饭手艺特别好,家务也在部队养成了特别好的习惯。工作一天回家,经常都是家里干干净净,锅里有菜有饭。 习惯了那种生活,如今对着她家死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教会了他做简单的饭菜,狗男人还经常不做。说是被人笑话。 “夏桃,你们昨儿是不是又吵架了?” “是啊,隔着那么远我都听到了。你不是说男人在于调教嘛,咋了这是,没调教好。” “有些人狗改不了吃屎,烂泥扶不上墙。” 几个女人哈哈乐,“我就说本性难改,你还不信。这几年了,你家那个还不是回家抽烟,等你做饭。” “咱大队男人都算上,我就见过支书在家做饭。而且,被人取笑了从来不在意。办公的时候雷厉风行,一副大男人的样子。回家了给媳妇洗衣做饭,又是另一幅模样。” “林意晚好福气。哎,谁让人家漂亮呢。城里人,大学生,可不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嘛。” “跟人家比啥啊,咱都是些大老粗,可配不上支书那么好的男人。听说人家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写的还是媳妇的名字。” 夏桃双手握的死紧,牙齿咬的咯咯响。她都打算好了的,好好调教她家那个男人。他是俩孩子的生父,是她男人。 “桃子,桃子、”正想着呢,狗男人过来找她。“这都过年了你到处瞎跑啥。我娘喊你过去做饭,丸子没炸,饺子馅儿也没剁,你这女人到处瞎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夏桃一下子火冒三丈。几年了,六年了吧,她就不该对他抱着希望还生了二宝。当初多么雄心壮志,觉得男人在于调教。如今却是彻底死心,狗男人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你们家没我是不是都得饿死?”她猛然拔高了声音,当着众人面开始骂人。“你们家一个个胳膊都折了还是都死了?等我回去做饭,我没嫁给你的时候你们家都吃屎喝尿呢是不是?” 她男人被她骂懵了,这女人简直就是疯婆子。这几年成天没事找事,就跟他过不去。不是逼着他洗衣裳,就是逼着他下厨房。他是男人,是男人,哪个男人这么婆婆妈妈做家务的。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土地归了自家了,不说好好种地打粮食,一天天琢磨那些不着边际的。都说她能干,在他看来就是个不安分。还骂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一点儿面子。 “夏桃你疯了是不是。”男人本来在家里挺蔫儿吧的,虽然不听她的去洗衣做饭,但也不会跟她吵嚷。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下子好面子的起了浑身的火气。跟个炮仗一样,被点燃了。 “你她娘的反了天了,臭娘们找死是不是,老子今儿就打死你。” 男人说着就动手,夏桃对他特别了解,早一步抓住了李家放在院墙边上的铁锹。压抑了几年的怒火此时忽然爆发,夏桃一句话不说,抬手直接就干。 “啊、”男人下意识抬起胳膊格挡,伸手想抓住铁锹防卫,却被夏桃灵活的躲开。她这些年干活身体锻炼的非常好,力气大的很。 “打啊,打,老娘今儿跟你干到底。弄不死我、老娘就弄死你。”夏桃追着男人打,真的是狂风暴雨般的发了狠。 “你娘虚岁才五十,不是七老八十了。一天天的给老娘摆她当婆婆的谱,老娘受够了。去他娘的,老娘没进门前你们一家子都是喝的西北风,还是院里的黄土?一天天不是这疼就是那痒,你敢跟老娘动手,也是她撺掇的吧。 来啊,老娘今儿豁出去了。不就是我俩孩子没妈或者没爹嘛,大不了让俩孩子爹妈一起没。我看看我死了,你们家能不能好过。” “疯了,真的疯了。” 男人尽管躲着,还是被夏桃给铲了好几下。自从进了腊月,他娘不是喊她大扫除就是喊她去拆洗被子、做吃的,总之,她进了腊月快累死了。 出去挣钱,男人在家什么都不做,因为一个做饭,她费了多少力气终于哄着威胁着,软硬兼施的让他开始做了。可只是旁人一句话,他娘一开口,她的力气白费。他现在就是在家待着,也绝不会给她做一口饭菜。 他娘找茬,让她一刻都不得闲,自己则不是腰疼就是腿疼。他不护着她,不为她辩解一句。她刚给他做了一身过年的新衣裳,他转头就喊她去给他娘做饭。 夏桃彻底绷不住了,这么多年努力,她在这一刻终于死心,有些人心性已定,不是你用手段就可以改变的。 看着林意晚换了个人,情意绵绵知书达理,简简单单的话语就将李成林哄的千依百顺。原本他就是个很好的男人,但性子其实很冷话也不多。可如今被林意晚调教的,温和细致。 为什么林意晚可以,她却没做到。她一直不服输,一直暗暗较劲的呢。如今却是明白了,不是她个人不行,是狗逼男人他就不是那块儿料。 “啊、桃子,孩子他娘,你真要……要出人命了啊。” 大家哗啦啦往旁边让,李家院里原先的菜园子此时就这俩你跑我追,夏桃一副老娘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吓的狗男人只哇乱叫。 “人命?老娘今儿就是要弄死你。”夏桃砰的一下,用铁锹怼在他腿上。一下子将人怼的摔到在地,她接着一铁锹拍他后背。一下接一下的,胸中这口恶气终于出了。 “好了,好了,两口子别打了。” 都也看出来了,夏桃就是吼的凶,实际根本没想要命。铁锹刚开始铲了几下,后来他失去行动能力了,她用锹被拍的。又解气又不要命。 “夏桃,你这个疯婆子。” “对,老娘就是疯婆子。”她抬手撩起头发,她想明白了,既然好好的不能让他们安生,那不如干脆发疯。有些人,山猪吃不来细糠。就是欠。 冬天穿的厚,他腿疼的很,可在她停手后很顺利爬了起来。试了试可以行走,可见并未伤到骨头。 四周人都在议论他,都在嘲笑他,刚才如果觉得丢脸,此时更加恨不能找个缝儿钻进去。地缝是没有的,所以他踉踉跄跄推开人群落荒而逃。 “哈哈……” 他要是起来跟媳妇干一架,说不定还能挽回自己的脸面。可他被夏桃那不要命的凶劲儿给吓着了,瘸着一条腿居然跑了,身后除了笑话再无其他。 夏桃目光中满是鄙夷,欺软怕硬的狗东西,老娘给你脸你不要。我跟你好好说你听不懂,那老娘不介意上武器。 “哎,这可两点多了,别忘了正事儿。”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大家从这两口子吵架中回归正题。都在说李成林估计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刚打完自家男人的夏桃却是说话了。 “急什么。就你们这仨瓜俩枣,李成林还不至于赖下。等着就是,说不定等下就看到人了。” “嗨、”老黄纳了闷了。“夏桃,你怎么这么信任李成林,莫非你……” “少他娘的胡说八道。这工程是林意晚承包的,你知道她爸爸是谁嘛。不知道就去打听打听。这工程合同老陈他们都见过,合法合规。就她爸爸那位置,还能欠下你们的钱?” “那按你这么说,林意晚现在应该出现在这儿啊。可是你瞧瞧,人影都不见。” 老黄已经不顾脸面,从背后转到人前。他就是看不顾李成林,就是跟他不对付,他不怕人知道。如今这村子他是支书,他才是一把手。 “黄支书说的对,要真能顺利要到钱,早该回来了吧。” “是啊。” “还等什么呢,去告他去。大家伙一起,人多力量大。” 老黄恨不能让全村的人都去告,让李成林的名声彻底臭大街。第一回就让他出个名,以后就是钱给发了下来,大家记住的也是他没信用。让他再想用人时、大家都得掂量掂量。 “走吧,一起去。” 李家人眼看拦不住了,一个个急的不行。口碑、名声,这都是顶顶重要的事儿。第一回就给败了,二哥多丢人,以后怎么办。 “都去哪儿啊这是要?”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成林抱着闺女从一辆骡子车上下来。随后意晚牵着儿子也下车。骡子车上堆满了大包小包,李成林放下闺女先去卸行李。 “都是等着结算吧,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有点儿事耽搁。都别在这儿站着了,一个个排队到我们家院里等,记得拿上白条。” “唉,唉、” 一个个高兴的应到,许多有眼色的已经伸手帮忙拿东西。有人没抢到这好差事,回头看到老黄和那几个挑事油子,当即开始发作起来。 “唉,你们刚刚说啥来着,现在咋不吭声了,都哑巴了?” 他一开口,立马有人附和。“是啊黄支书,你不是说林子指定结算不了嘛。这会儿哑巴了。” 老黄那脸跟开染坊了似得,五颜六色好看的很。刚才跳的最欢,如今成了众矢之的,大家都在看他。那目光,让他羞愤欲死。 “李成林,你别高兴的太早。” “老黄,你别跟个疯狗一样。” “你、你别得意。咱们大队明年几个作坊全部扩大生产,还要加两个酿酒作坊。你只不过一个个体户,小商贩而已。” “我是什么跟你没关系。但我提醒你、”他凑近,目光轻蔑,声音只有俩人能听到。“步子大了容易扯着淡。” 李成林说完抬腿就走,意晚对于这种人更懒得废话。加快脚步回家,将装着现金的箱子放到炕上,她坐在一旁开始给大家结算工钱。 她这里有底账,大家手里有白条,两厢一对比没问题直接发钱。她特意换了不少零钱,所以也不存在没有零钱的窘境。 她负责看账,对账,销账、李成林在一旁负责给钱。刚从银行提出来的崭新钱币发到各位工人手中,拿到实打实的钱了,大家这心不仅落了肚,情绪更加兴奋起来。 “支书、明年还有这样的活儿吗?” “有。而且人要的更多。有意向去打工的,明后天到我这儿来登记。” “好嘞。” 一个个兴奋的算着干几年够盖房子,尤其是几个大工,更加是坚定要跟着干。至于家里的地,有老婆在照应,亲戚帮忙,大不了给亲戚点儿好处,大家都有利。 “老黄那个搅屎棍,还想跟李支书争。哼,” “咱大队作坊一个月才二十一块钱,临时工十七。工地管吃管住,节省的口粮不算,一个月小工也有四十多。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去哪儿。” “就是,反正我肯定是跟着李支书干的。”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不是说他妻管严不当家吗?…… 李成林小院里的热闹,映衬着大队的冷清。土改了,各家土地各付盈亏。再也不用年底等着大队结算。被社员围着恭维的语气询问自家工分,老黄以前很羡慕,如今却是又嫉又恨。 三十了,李成林家院子人流如织。他被众人鄙夷后一个人躲在暗处,看着那些人喜气洋洋的拿着钱出来,听着他们开口对李成林不是夸赞就是恭维。 “李支书就是厉害啊。这回光是工钱就发了两三万。我的娘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可不是。你说光工钱就给咱们发这么多,他自己得挣多少啊?” “这工程是他媳妇的,跟他没关系。没听他说嘛,他就是给他媳妇帮个忙。” “还是他能耐,咱们这些人可没那能耐能留住这么厉害的 媳妇。” “是。”一个女人拿着男人挣的工钱,跟大家一起八卦。“你们刚才看到没,林意晚穿的可真好。毛呢大衣高跟鞋,桃红色的毛衣衬的她肤色真好,跟那二月的桃花似得。” “主要是人长的好。就人家那一身,穿你身上也是白瞎。” 女人抬手就打了自己男人肩膀一下。“老娘咋就白瞎了,老娘年轻时那也是一枝花。” “是,是,一支狗尾巴花。” “哈哈……” 一帮中年男女哄堂大笑,辛辛苦苦干了四个多月,如今终于拿到报酬了,一个个都开心的很。至于说这些,的确有些羡慕李成林。至于嫉妒,那也就老黄了,其他人早歇了那心思。 李成林已经走的太远,大家追不上压根不再比。只有老黄嫉恨发狠,他和李成林差不多大。当年他也是一眼就看中了漂亮的林意晚,可却晚了一步没得到。 这些年他在公社当办事员,李成林在大队当支书。明明俩人都处在差不多的位置上,为什么在他接替李成林后,却没有他当初的风光。 整个公社娶了知青的男人,如今哪个不是离婚后得再娶。为什么就李成林这么好命,他媳妇吃了他什么迷魂汤了。那么好的家世,那么漂亮的长相,还是高材生,却跟李成林这个土包子一直过着。 而且,看那模样感情还很好。他不服,他怎么都不服。正当气愤的时候回头看到了自己媳妇,他老婆跟林意晚差不多高,可那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他老婆是当年他爹做主给他娶的,说是文化人以后跟他有共同语言。实际小学没毕业,勉强认识几个字。有个屁的共同语言。 他跟她说作坊改造她只知道让他把她家亲戚塞进去,他跟她说酿酒工艺,她只关心能赚多少钱。虽然他自己也是那么想的,作坊扩大成小厂子,第一当然要塞自己人进去。可他还是看不上她那样。 “他爹,回家吧。” “滚,老子用不着你管。” 要是林意晚,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林意晚是正经名校毕业生,对于生产经销肯定都是懂行的。要不是有她,李成林这个土包子能这么短时间发展这么好。 老黄丢人败兴,走路都没敢走大路。捡了一条无人走的小路绕道回了家,刚进家门就被那几个人给堵在家里。 “当初是你说李成林付不出工钱,我们才没去的。如今咋样,看看那些人全都挣了钱了。又是商量买布,又商量买肉,或者全存信用社,说是干两年就能盖房。” “我们咋办。之前说不去,这回还煽动旁人去告。这事儿李成林肯定会知道,明年有活儿也肯定不要我们。你说吧,你怎么赔?” “就是,都是听了你的才损失这么多,你说怎么赔我们吧。” 被几个男人挤兑了,老黄气的龇牙咧嘴,恨不能将这几个打出去。可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就他这小身板,别说几个就是一个他也打不过。 “明年扩大生产要招工,你们去酒坊。” “一个月多少钱?” “二十一。你还想要多少?” “那也太少了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没李成林的活儿大家也就挺高兴,挣一个算一个。可如今有李成林这边做对比,一下子男人们就不满意了。 “价格是公社定的,要来我就给登记,不来拉倒。” 不是要补偿吗,要不要就看你们自己了。这几个人气呼呼的离开了他家,也没说乐意也没说不乐意。出门商量着,还是先去李成林那么碰碰运气。 “去他娘的,当初就不该听他胡咧咧。现在好,咱们带头捣乱在李家挂上号了。李成林没看着,他家人也一清二楚。” “可不是,咱是不是让他当枪使了?” “你才发现?” “阴阳怪气的干啥,就跟你多聪明似得。你多聪明,你还不是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行了,吵啥吵。现在想想办法,如果李成林那里去不了那咱咋也得在厂子里占个位置。” 年三十李成林才回来,李家这几天的心啊可是忽上忽下的不好受。不过等着儿子将大家的工钱发了出来,李老头那腰又支起来了。 “大叔过年好。” “李大伯过年好啊。” “大叔过年好。您老好福气,这身上穿的是儿子给做的新衣裳吧?” “是。儿子给买的布料,儿子还给买了不少好东西。” “有福气,大叔就是有福气。” 李老头被夸的飘飘然,一路别着烟袋去老二家。今年给老二家俩孩子准备的压岁钱比旁人的多三倍。以前觉得大孙子最好,如今看还是卫卫有派。跟着他爸爸妈妈去了城市,这几年下来已经看不到一丝土气。 他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以后肯定也能跟他妈一样考名牌大学。 “爹,过年好。”李冬麦抱着儿子迎面过来,开口给老爹拜年。“您这是上哪儿去?” “看看你二哥咋还没出门?” 眼看到二哥家胡同了,李冬麦赶忙伸手拉住老爹。之前大家就商量好了,今年初一在一起吃团圆饭。不过是中午,所以她过来帮忙一起做饭。 “我二哥二嫂昨儿忙到夜里十点多才结束,刚回来肯定又是洗又是涮,能一点睡下都是早的。这么一大早您干嘛跑去打扰人家,那可不是跟咱似得闲了一冬。那是一天都不停,忙活了整整一年的。” “哦,这样啊。我就过去瞅瞅,没起来我不进去。” “爹,过年好。” 正跟闺女说着话呢,李成林领着俩孩子出来了。他今儿穿着媳妇给准备的衣裳。毛呢大衣搭配西裤,脚上皮鞋锃亮。三七分的发型,让他面容俊朗气质卓然。 漾漾穿着漂亮的大翻领外套,领子上有荷叶花边。这种形状意晚觉得太啰嗦,但架不住小姑娘喜欢。卫卫穿着薄棉衣,脚上登山鞋,利索又洋气。 “爷爷过年好。” 俩孩子一起开口,妈妈说了小孩子要有礼貌。虽然对爷爷很生疏甚至陌生,但妈妈说了爷爷是爸爸的爸爸。所以俩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关系,跟爷爷讲礼貌,爸爸肯定会高兴。 果然俩人发现爸爸心情非常好,爷爷给的压岁钱都没没收,说给他俩自己花。俩人开心坏了,准备拿钱买东西请小朋友。 “你媳妇呢?” “没起呢。”李成林赶快解释。“她昨晚三点才睡,账目需要核算。而且我们回来的时候坐的硬座,那么长时间她很累的。” “也是辛苦。”若是其他儿媳,老汉肯定觉得起早贪黑过日子不都这样。可如今的二儿媳,那在他心里高度不止升了一个。就这回发的工资,老汉就被震的不行。这么多的钱,儿媳自己肯定没少挣。就这么能耐的女人,那肯定跟一般女人不一样。这么给老李家长脸,让他这么有面子,其他都不叫事儿。 “那啥、昨儿忙活着忘了问你。咋回来这么晚,是不是这工钱不好要?” “差不多吧。本来是一推再推的,晚晚为了不在大家面前失信,一天天跑东跑西,找人找关系,这才终于在年前给拿到了手。” 实际没要完,但够发工资的。其余的说好了过了初五,等回去了再结算。原本他也准备了两万,火车票定的年前最后一趟。如果要不到,他先拿钱垫付。有他支撑着,意晚倒是没那么急迫。不过也是尽力的走关系要钱。这种事儿她前世经历太多了,做工程就这样。一个是安全,一个就是要钱。 “做事肯定不容易,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儿。男人都不会,她个女人家去做更不容易。也是能耐,有本事。” 他爹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李成林诧异过后却是轻笑起来。其实有迹可循,这几年他爹对他们的态度已经改了不少。如今又有老四他们说好话,村民一再夸赞。老头最爱面子,如今对于给他涨面子的儿子儿媳,高看的不是一星半点。 “爹、您老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臭小子,老子有啥让你不放心的。行了,你们忙吧,我到处去转转。” 李成林笑看父亲背着手走了,那身影都能看得出高兴来。他自己也笑,今年可谓是个开门红,好兆头啊。老婆看他面子,陪他回家过年。给他家人买东西,让孩子们礼貌对待爷爷奶奶。他媳妇知书达理,他当然得护着。就回来过个年,当然得让她自自在在的。 晚上俩孩子不管旁的睡的早,一早跟爸爸出来,很快聚集了一帮小伙伴,大孩子小孩子聚在一起疯玩。他俩手上有钱,供 销社里买了炮。兜里有糖发给小伙伴,俨然村里的孩子王。 李成林出来挨着给长辈拜年,看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回家看老婆醒了没。午饭挺丰盛的,有她爱吃的红烧排骨、木耳丸子汤。 意晚醒了,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赖被窝。李成林肯定临走烧了炕,炕上热乎乎的特别舒服。 “醒了?” 他从外头进来,冰凉的手故意摸了下她脸颊,她被冰的往后缩。“李成林,你好讨厌。” 就是故意逗逗她,轻轻触碰后他坐在炕沿上。“十一点了,起来吃团圆饭。” “好。你去给我打盆热水,我洗脸。” “是,我的王后。” 意晚坐起来咯咯笑:“为什么是王后,我要当公主。” “行,我的公主。”他呵呵笑着从善如流,然后小声的嘀咕。“反正我不是国王也是驸马,我是无所谓的。” 她默默的笑着,起身穿了秋衣秋裤先洗漱。等洗漱后简单化了个淡妆,这才穿上羊毛裤和外套。 看李成林凑过来要亲,她赶快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许亲,我刚画好的妆。” 这时期城里女性开始简单的化妆,一般都是画个眉涂个口红。特别显眼。可她的就不一样,李成林明明看着她化的,可化完后却好像没化一样。但又比没化好看的多。 “好漂亮,可为什么看不出化妆的痕迹?” “这叫裸妆。好看吧?” “好看,比那些人好看多了。你画的好漂亮,当然还是我媳妇底子好。本来就漂亮。” 大年初一一大早,她被老公哄的眉开眼笑。昨晚一点多睡的,一路有些累。她还想着今天初一得被人叫的早起,结果睡到十一点没人吵她。肯定是他的功劳,所以刚才不让他亲,现在自己主动亲他一下。 “哎呀,忘了这时期的口红会掉色。哈哈哈……” 脸上给他印了个淡淡的口红印,她哈哈笑着找毛巾给他擦。没注意自己刚才说的话透露出的信息,李成林歪着脸让她擦,浑身都是喜悦。 “中午跟大家一起吃饭,如果有谁说不中听的,你直接怼。”大哥大嫂应该不敢,但他还是觉得得提前说一下。万一大嫂背着他说什么蠢话,让老婆别顾忌。大过年的咋了,该怼也得怼。 “或者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切,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他对她父母孝顺尊敬,从来都是温和听话的。虽然父母也不一样,但他是跟她父母住一起,而她只不过一年回来这么一趟。有什么不能忍的。 前世父母去世后她真的太孤单了,事业有成却一天天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如今家庭温馨爱人在侧,只不过一点点的鸡零狗碎,她愿意承担。 做好了有分歧的准备,结果俩人到了后公婆什么都没说。她以为老公说的是他父母,其实他是防着老大一家。结果老公公在村里转了一圈,回来时心情特别好。大家都在夸他家。 老二不用说了,给他长脸。大家夸的更多是儿媳,尤其是跟着一起去干活的,碰到都会夸几句。 “您儿媳真能耐,女工程师啊。别说咱这小地方,就是大城市也少。那么复杂的图纸咱们都看不懂,居然是人家画的。” “遇到不懂的就得问人家,真正是个女状元呢。” 工钱拿到手了,花花轿子人抬人,大家一个个说的免不了夸张些。他们也不懂这些,自己看不明白的得人家指教,话语里满满的都是敬佩。 老两口如今是彻底明白了,老二两口子已经甩了几个姊妹一大截。如今是他们的门面,是他们的依靠。所以等他们来了,老两口态度特别的好。 这回儿媳可不少赚。一半的话也有不少呢,那可是万元户,整个公社去年都没一个。而他家,估计有俩。老二在大城市安了家买了房,二儿媳也这么能耐。 心里将林意晚拔了一个高度,等中午看到自然就是乐呵呵的,再也没敢有一句不好听的。不就是起晚了嘛,不就是没做饭嘛,人家这么能耐,不做这些又咋了。一个月三十块,有的是女人给做的妥妥帖帖。 老太太比他反应快,昨儿听说这么多工钱全部下发后,她就意识到老二媳妇的能耐了。今儿看到他俩过来,那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 “快进屋,屋里暖和。我刚给炉子填了炭,里头有烤红薯。林子你给你媳妇拿,有些烫。” “知道了。” 李成林牵着媳妇进屋,果然屋里挺暖和的。两人在火炉旁坐下,意晚凑近他小声耳语。 “你是不是过年给你父母包了个特大红包?”这也太殷勤了吧。一年回来一趟,其实公婆如何对于她已经没影响,但能这么和和气气的,也让人心情舒畅不是。 “嗯。不过还没给呢。昨儿回来太晚了,一堆事忙着没顾上。” “这都一上午了,你还没给?” 她父母收入高,但今年挣钱了,家里开支基本她们俩管,过年她给了妈妈一个大红包。 他父母就种地那点儿收入,他挣钱了给老人,她指定不说。随便他给多少都行,反正她不缺钱,也知道他有分寸。 “等下你来给。” “你爸不会又拒绝吧?” “不会。算了,还是我给吧,你别管了。” 算了,他家的事儿他解决,媳妇能陪着他就已经很好。她和他父母的关系,只要能维持表面平和他就很满意。 意晚到厨房去跟几个妯娌小姑子说笑准备碗筷,他在屋里将准备好的红包给了父母。老头笑呵呵的接过,捏着感觉就不少。当即打开一看,一沓子全是大团结。 “两百啊。”老四辛苦四个多月,才挣了那些。老二过年除了给了布料,吃食、还给这么多钱。 “晚晚让给的,她说你们没收入,辛苦了。” “那、没给她父母?”老太太心眼小,忍不住比较。 “没要。人家都是干部,收入高着呢。我们刚去吃喝穿什么的都是人家管,这几年晚晚念书,俩孩子也是我岳父岳母养着。” “是。”老太讪讪的不敢再说。“人家都是干部,咱比不了。你好福气,遇到好媳妇,好岳家。” 老头拿着钱高兴,也附和说:“对。家里有你大哥还有老三,我们你不用操心。在那儿跟你岳父好好相处,有你的好处。” 李成林点点头没说什么,很快家里开饭。刚才意晚给几个孩子都发了压岁钱,都知道她挣钱了,一个个恭维不断。 将她喜欢吃的放她面前,一家人男女分桌,小孩子另外一桌。男人们在一起免不了的喝酒,一餐饭吃的热热闹闹。 没等吃完呢,已经有村民上门。大家都在关心着明年的活儿,意晚也不用收拾碗筷,下了饭桌跟李成林回家,开始登记。 “老四,你今年还去吗?” “去。我们两口子一起去。我二嫂说让笑笑去做饭,我们俩挣钱。” “也行。”老太点头同意。“趁着还没孩子,你俩一起挣钱。等笑笑快生再回来,以后生了我给你们带。” 老三媳妇也想要钱,奈何她刚生了孩子,家里七八亩的地她一个女人可弄不了。老大家一样,大儿子还不到可以代替父亲的时候,犁地挑担都干不了,家里重活需要壮劳力。 老大媳妇看看大闺女,十四了,辍学在家。做家务和地里简单的活儿可以,但重体力是绝对不行的。 “要是个小子就好了,再过两年就能出去挣钱。” 她闺女默默翻个白眼,转身进屋收拾碗筷。大家都眼红能挣钱,但刚分到手的土地同样十分重要。如果不是家里壮劳力多的,基本也不会出门。毕竟,这时期城市粮食依旧凭票购买,填饱肚子才是第一位。 意晚那边,去年的人今年基本依旧。家里壮劳力多,走一个不是事儿。大工能出去挣钱,家里土地可以拜托亲戚帮忙。泥瓦匠挣的多,回来给亲戚些好处也就是了。 意晚一个个确认后登记,一个下午登记了八十多个。还有些是外村的,估计明天也会来登记。 正准备收拾本子,来了四个男人。他们也是来登记的,一个是大工仨小工,年纪什么的也都附和。她正想着记录呢,李成林从外头进来了。 “先别写。” 迎着媳妇诧异的目光,他回头看着四个。四人讪讪赔着笑,主动开口解释。“都是老黄挑唆的,我们其实对你挺信任的。支书你看,你大人大量,就别跟我们计较了。” “是啊支书,”大家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尤其有事相求的时候。“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们就是些不懂事的小马喽,过去就算了。” 李成林笑笑,给大家一人一支烟。“不是计较,是我跟去年的已经都说定的事儿。我今儿看了一下,去年的人除了胡老二不去,其他都是去的。这样人就够了,不能再多招。” 他这么婉转的拒绝,让人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个男人赔着笑,转头去看林意晚。这工程听说是她的,那么当家做主的该是她吧。李成林平时就是个妻管严,如今这事儿是媳妇的,那更是媳妇说了算啊。 只要林意晚同意,那就没问题。“林工可真能耐,我们都听说了,这工地是你负责的。林工人美心善,我们跟着林工肯定好好干。” “对,林工人美心善,我们跟着保管听话。” 几个男人转而跟林意晚套近乎,好话不要钱一样的说。林意晚不等人继续,摆手制止。 “工地是我负责,不过招工却是我老公负责。他说招够了那就是够了。实在对不起,明年有机会的话再合作。” 几个男人傻眼了,迷迷糊糊出了李家门。你看我我看你,不都说李成林是妻管严嘛,这怎么跟说的不一样。 “什么妻管严,明明他老婆听他的。” “就是。他老婆本来都要给咱登记了,他一开口他老婆立马改口。林意晚可是大学生,这么怕男人呢?” “是啊。都说是妻管严,这咋根本不灵。还想着林意晚好糊弄,这……现在咋办?” “谁知道呢。我就是想着林意晚不懂这些才听老黄的闹腾。要是早知道她用人完全听李成林的,老子就不出这头了。” “谁说不是呢。李成林那人精,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跟老婆动手算什么男人…… “那咱咋办?” “能咋办。咱们先是临时反悔、自己不去还想挑唆旁人也不去。这回又听老黄的挑唆大家闹事。在李成林那已经挂上号了,刺头。别说这回,再有多少回也不会用咱们的。” 这边没法挣钱,那只能去找老黄了。几个男人骂骂咧咧去了老黄家,工资低也好过没有不是,挣一个是一个吧。公社的厂子肯定比李成林那好混,混一天算一天。 屋里,李成林看人走了开口跟媳妇解释。没说一句呢,她搂着他脖子亲一口。 “不用解释。我信你,你说不能用,我指定不用。” 男人嘴快咧到耳后根,开心的搂着媳妇温存。今天是年初一,外头鞭炮声不绝。说好了在家住到初三,这几天都在他父母那边吃饭,所以家里没开伙。俩孩子也跟着一帮小家伙玩的乐不思蜀,屋里就他俩。 窗户上中间有一块儿玻璃,能清晰的看到大门口。没人再来,他抱着媳妇亲的自己浑身的火。天色不早快吃晚饭了,也许转眼就有人进来。他稍稍退后一步,深呼吸平复自己。 “要不要出去转转?” 意晚笑他,听他的下地穿鞋。这里是他从小出生长大的地方,如今不在这里生活了,他肯定很怀念的。 他牵着她的手缓缓行走在乡间小路,走到哪里就跟她说起自己以前在这里都做过什么。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下,他说起小时候爬树摘柿子,差点儿被马蜂给包了圆。 “那马蜂真大,我及时发现飞快的下来跑了。小五子没听见我说什么,傻乎乎的依旧去摘柿子,被马蜂蛰的满头包,整个脑袋都肿起来了。” “小五子?” “就是苏平。你认识的,去年跟着一起干活的。他小子没手艺,也就有把子力气。” “哦,我有印象。”几个大工她基本都认识,但小工多她就认不全了。但因为是老公的发小,所以见的多。 一路上碰到人都会客气的拜年问好,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村子西边。山村的房子都是沿着地势修建的,这里越来越高,还有一个不大的山神庙。 “救命、救命啊、” 大过年的,本来到处都是鞭炮声,拜年声,喜气洋洋的环境中,忽然听到有人求救,意晚还慌了一下。这里已经是村边边了,不会是有狼吧。 如果她自己一个人,肯定吓的转身就跑。但李成林在身边,她还算镇定。看他并没有让她跑,她也就站着看尖利呼救的到底是谁,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是什么野生动物伤人吧?” “不会。动物害怕火,更怕鞭炮声。这样的时候,就是狼群它也不敢进村。” 哦,对,她真是慌了,忘了这茬。如今到处鞭炮声,动物们只会跑的更远,绝不敢跑来找死。那是什么呢,尖利的女人声音,但却没看到人。 “救命啊、” 李成林沿着小路抬腿就跑,第二声足矣让他判断是哪里的喊声。“别跟着我,找个地方躲一下。捡个什么东西防备,你自己先回家去。” 他自己去救人,让她自己先回家。这么安排没什么不对,可她就是不想听。人天生有好奇心,她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 “苏平,”她看到有人过来了,赶快找人去帮忙。人多了不用怕,她也想去看看大年初一到底是谁遇到了危险。 “那边有人喊救命,李成林过去了,你们快去看看。” “哦,好。” 都一个村的,听到消息立马就往那头跑。她也跟在后头,刚转过弯去就看到一个女人趴在地上,身后的男人已经被李成林给制住动惮不得。 人没法动,但那嘴却是一刻不闲着的在骂。“反了天了,在外头敢跟老子动铁锹。老子今儿让你看看一家之主到底是谁。你放开,李成林你给我放开。” 男人们上前帮忙制住发疯的老蔫儿,此时那边老蔫儿他娘在一旁火上浇油。“放开我儿子,你们拦我儿子干啥。都是这女人不听话,不打不行。” 意晚过去扶起夏桃,发现她额头被打破了,正在出血。赶快掏出自己的手绢来,先给她捂住止血。她手绢很干净,这种时候也没法太讲究。 看老蔫儿还想要动手,她气愤开口“干什么啊,你当丈夫的怎么可以动手打老婆。跟老婆动手算什么男人?” 危机暂时解除,夏桃心里害怕退后,其他情绪上涌,眼泪哗哗涌了出来。昨儿个她在李家气的发疯,是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思。以为将这个蔫儿不出溜的男人制服,她对他还抱着一丝丝幻想。 可万万没想到,男人昨儿是没跟她在外头对打。可晚上去了趟他妈那里,回来就开始找茬。今儿她犟着不去婆婆那儿,结果婆婆找上了门来。 她没想到他会下死手,用砖头一下拍她的头。他是想要她死啊,他们夫妻生活了许多年,还有一儿一女,他居然大年初一在他娘的挑唆下下了死手。 她坐着不吭声,低头呜呜的哭。老蔫儿被李成林压着动不了,被林意晚骂了后倔强的别过脸不吭声。 夏桃她婆婆还在叫嚣:“都放开,这是我们家家务事,轮不到你们管。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这女人就是欠打。她还敢在外头跟我儿子动手,要以前就该浸猪笼。” 李成林拦着人不许 动,面对老婆子起了火气。“说什么胡话呢。封建的三座大山都被推翻了。咋的,你想恢复封建制度是怎么的?” 到底是当了多少年干部的人,他一开口训,老婆子终于住了嘴。不敢再叫嚣,开始哭诉。 “你们不知道,是这女人太过分。她居然敢在大街上打我儿子,谁给她的胆子啊。谁家儿媳妇过年不是在婆家忙里忙外,就她特殊。不就挣了几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嫁进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她挣的也都是我们家的。” 老蔫儿平时不爱说话,刚才被意晚给骂的不吭声。但此时他娘姨撺掇,跟着附和大喊:“我娘说的对,她挣钱也是我家的。我才是一家之主,她逞什么能。就是欠揍,老子不信打不服她。” 都不用问,夏桃也知道这些话是谁传达给他的。她脸上还带着血迹,唇角挂着凄然的冷笑。 目光在意晚和李成林身上划过,落在自己家男人身上。她曾经以为,所有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 林意晚可以,她一定也可以。可如今的林意晚,老公疼爱事业有成,儿女双全家庭和睦。李成林那一家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可林意晚却能生活如此惬意。 而她呢,她也用了所有的手段。软的,撒娇哄他,给他做他爱吃的,给他做鞋做新衣裳。硬的,吵架打架,甚至动用了家伙什。可是,今天来看,多年心血喂了狗,没任何成效。 “好、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对。” 那边李成林还在给那母子俩做思想工作,怎么也不能把媳妇打成这样。这是伤害,没看把俩孩子都吓着了嘛。看孩子面子也不能这么打人。 忽然间夏桃就认错了,当着众多吃瓜群众面道歉。许多女人上前来宽慰她,她这才哭着诉说自己的委屈。 “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从来不听我的。这么多年了,就是跟我对着干。我昨儿是气急了,他在家什么都不干,我干完自己家不算还得去他们家干活。我扭了手腕他也不管……” 女人忽然间哭的声嘶力竭,好像要把这么多年婆家的委屈都哭出来。一帮女人劝着,都在说自己也不容易。你别委屈了,看看我也委屈的很,不也这么过着嘛。 普通人的生活,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一地鸡毛。李成林临走还劝了老蔫儿一番,让他别跟媳妇再动手。别吓着孩子。 一番折腾总算暂时消停,返回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很快越下越大,鹅毛大雪似漫天的精灵一样飘落在天地间。 李成林拉着她想要快跑,被她轻轻一拽就停住了脚步。“多漂亮啊,雪中漫步多浪漫。” 他不懂什么叫浪漫,他只知道今儿个气温降的很低。雪花落在衣服上都不化,倒是不会淋湿衣裳。也没多大风,所以也不是特别冷。 “行,你浪漫吧。” 男人好脾气的陪着她站在雪地里,让人看着都得说句大傻子的程度。北方长大的人,没几个人会特别喜欢雪的。也就有时候忽然稀罕一下子。 可他媳妇就是那个个例,每次下雪都特别开心。她在雪地里欣赏美景,他跑回家先将炉子给填了炭。今晚肯定降温,屋里得烧热乎些。她在城里住暖气屋子,受不了冷。 “你跑回家干嘛了?” “给炉子添炭。” 意晚皱皱鼻子:“真俗。多漂亮的雪你不看,尽想这些俗事。” “是,我是大俗人。我的大小姐,天黑了,该回家吃饭了。这雪估计得下一晚上,你想看等下出来欣赏不迟。” 看她意犹未尽的,他继续劝。“等会儿地上树上,到处都是洁白一片才好看呢。” “也对。” 终于跟着他回家吃饭了,进屋大家就在议论夏桃两口子打架的事儿。这消息传的真快,已经听隔壁王大嫂绘声绘色给说了。 “二嫂,你没被牵连了吧?”李冬麦关心的问。 “没。那个老蔫儿也就一个人,他娘那么大了没攻击性。有你二哥在呢,我哪能被人欺负了。” 媳妇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褒奖,他在,所以她有安全感。能得到媳妇如此肯定,作为男人他觉得值得喝一杯。在兄弟们的劝酒声中,一杯接一杯喝了好几杯。 他酒量很好,但一般不怎么喝。这种节日的时候,意晚也不限制他,随便他喜欢。 吃了饭回家,外头果然已经下的白茫茫一片。夜晚下观雪景有另一番美感,李成林到屋里给她又拿了一件棉袄披着,陪她站在白茫茫的户外。 虽然他真的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从小到大这不很常见嘛。可他媳妇喜欢,所以他什么话都不说。总是会默默将家里炉子和炕都烧热乎,给她披上大衣。 “老公、你看那边,像不像一个大狗熊?” “那是颗酸枣树。” “哎呀,你怎么这么没情调。” 李成林哈哈笑,才不管她说的情调不情调。她回头看到他居然只穿着单薄的衣裳,下意识的想把自己身上的军大衣给他。 “别,我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我里头穿的厚,不用军大衣也没事。” “你好好披着,别冻感冒了。我真不冷,晚上喝了好几杯呢。” 两口子在雪地里站了许久,她开心的跟他分享雪地里的发现。被人看到了都在问你俩又傻乎乎的站雪地里干啥,李成林乐呵呵的说没事一会儿就回。 “真是的、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待着出来玩雪,又不是小孩子。” “林意晚被宠的跟小孩子也没差啥。”女人一半是羡慕,一半是给自己男人上眼药。瞧瞧人家对媳妇多好,你再看看你。 “那是,人家多漂亮的,还那么能耐。我要有那么厉害的媳妇,我也宠着。” “许老狗,你可真敢想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样的,能娶到老娘算你们许家烧高香了。” 两口子嘻嘻哈哈开着玩笑,声音渐渐远去。意晚也看够了,嘎吱嘎吱的踩着雪跟老公回家。一时间忘了脚上穿的还是高跟鞋,一个出溜差点摔倒。 “来,来、”他再次在她面前蹲下。“赶快上来,这大冷天的没人看到。” 刚才就说背她,她害怕影响不好。有啥影响不好的啊,他都不当支书了。不就是被人调侃一句他宠媳妇,他妻管严嘛。他乐意,旁人那都是嫉妒。 被老公背着回了家,放在热乎乎的炕上她满脸笑。“哎,俩孩子去哪儿了?” 李成林给她打热水洗漱,“在隔壁玩呢,你听。” 倾耳以听的确是俩小家伙在隔壁跟人打雪仗,小孩子玩就玩吧,今天可是过年。 外头的雪哗哗的下个不停,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出去将俩孩子提溜回来。意晚已经换了睡衣钻被窝,他给俩小家伙洗干净,塞外头炕上睡觉。 “乖乖的啊,这雪且要下呢,明天起来再玩。” “好吧。” 大雪一下就没停,翌日初二依旧纷纷扬扬的在飘落。接连到了初三还在下。本来是定的初三或者初四走,看这样估计得推迟。 “别急,最多初六肯定停。” “哦。”他看天气很准的,意晚笑着信他。多住几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初四一大早,雪停了但天气没晴。这几天都在串亲戚,十里八乡想去打工的已经来登记结束。这回意晚采用了另一种方式,反正李成林都给分好了,按照各队的人员,将车票钱给队长,等通知由队长带着去。 “行,那成林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说完了正事儿,男人忽然跟她们说起了闲话。“哎,你们知道嘛。老蔫儿在南沟摔死了。” 猛然听到这消息,李成林眼眸瞪大。“怎么摔死的?没听见动静啊。” “这不是一直下大雪嘛,他非要去南沟。他大舅家得路过那边,可那边路出了名的不好走。一大早夏桃就在劝,可他还把人给骂了一顿。这回好,雪天路滑摔死了。” “已经确定死了?” “应该是吧,我听见哭了。这老蔫儿也是作死。原来蔫不出溜的,最近犯了邪性,媳妇说啥都要对着干。这回好,一下子摔死了。他娘原先骂儿媳不愿意去给她老弟拜年,如今看看,因为这个儿子摔死了。” “这雪这么厚,怎么就一下子摔死了呢?” “你说凑巧呢。那雪底下居然是碎石,脑袋都摔出好几个口子来。脑浆子都出来了,白花花的。” 这说的,怎么有点儿吓人呢。意晚脸色都变了,仔细回想书中的情节。夏桃的确是丧偶,后来跟李成林重组的家庭。可她男人什么时候没的,没确切记载。 “别怕,没事的。” 她冲老公摇摇头,这种事儿还不至于怕到什么程度。她是诧异,想的多了些。根据夏桃的种种表现,她判断对方很可能是重生。原先计划的改造自己家男人,但如今显然是失败了。 那么夏桃肯定知道她不是原来的林意晚,可这些年了却从未跟任何人说过。想让李成林南下做生意带着自己,也只是因为一个单身女人出远门危险,并没有对他表现出特殊的占有欲。 如今夏桃男人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吧,跟他们都没关系。那男人本来也是出意外没的,夏桃怎么做都与旁人无关。 他们临走那天老蔫儿出殡,路口正好遇到。之前还厉害怂恿儿子打儿媳的老太婆这回哭的死去活来。 如果让她知道,儿子若是听儿媳的,她不掺和让人两口子好好过,说不定她儿子能避开这死劫,她肯定哭的比现在更惨。 夏桃用一块儿白布披在头上,哭的同样死去活来。实际脸上没泪,眸中带着淡淡的解脱。 她不是没想过救他,不是没想过跟他好好过。可他根本不在意,他娘一句话就能让她多少日子的努力白费。 在大年初一就被打的头破血流后,她终于彻底死心。他要找死她劝不住,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而且,她已经再也不想改变他。只想摆脱。 除非一个人自己想改变,否则谁也别想试图更改他的命运。李成林原本就是个特别负责的男人,眼光超前胆大心细,这并非林意晚改变的。至于他那么体贴温柔,那只能说明他爱自己媳妇。 林意晚、这人真的挺好。并未因为她和李成林相过亲有过交集而漠视她的困境,挺身而出帮她辩解。 抬头的一瞬间俩人视线在空中交集,谁都没说话,甚至没多余的表情。但那目光两人却都懂。 她从来没提过林意晚的变化,没说任何不利的话。意晚也从未提起过她异于常人,她家狗男人死了,婆家找她麻烦,如果意晚落井下石的话,她会非常困难。可意晚没有,同为女性一贯向着她说话的。 李冬麦给二嫂塞了粮票。“这么远带粮食不方便,我给卖去粮站了。这是全国粮票,哪里都可以用。” “那也不用这么多。” 李冬麦笑着:“去年收成很好,嫂子你拿着吧,你们应该得的。” 再有一个多月下种,这么短的时间也没法做什么。李成林其实很想带着妹夫做事儿,奈何妹夫一下子舍不得多年的手艺,尽管提起老黄来就吐槽,但依旧没说离开的话。 意晚将粮票给他看,他笑着让她收好。结果全被她给塞他兜里。“我在家用当地粮票就行,而且我也不怎么在外吃饭,基本没用。你自己带着,在外别亏待自己。” 李成林坐在她对面,拜托战友给买的卧铺。“哎呀,这是谁的仙女老婆。是我的啊。” 意晚笑着拍他一下,美目流转嗔他。“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的。” 男人厚脸皮的笑着,将粮票收起来。她曾经说过,夫妻之间除了实际的生活,还有情绪价值。女人是感性的,如果在老公身上得不到情绪价值,那么很容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打动。 她在不好意思,在嗔闹,但绝对不是不喜欢。哪个女人能不喜欢被夸赞呢,虽然有时候有点儿土。后世听多了的小姑娘会觉得油,林意晚以前也觉得油,如今却是挺喜欢。 被生活同化,自己也变了许多。这么个直男老公,你让他浪漫那是为难他。能偶尔听他说句夸张的夸赞,她也就不嫌了。 李成林其实是真心感动,都说他对老婆好,没人看到他老婆对他有多好。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上学,他那时候收入不多,她从来没说过一句,贴补都是默默的润物细无声的,顾及着他的自尊心。 出门在外会担心他,到时间不回来晚上都会失眠睡不着觉。挣钱了他其实非常想带她报复性消费一下子,但都被她笑着应对了过去。 会珍惜他挣的每一分钱,看到的不止是那么多的钱,从来心疼的都是他背后的付出。 他原先准备了两万多应对今年的工钱,可她不愿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他的血汗钱填窟窿。等年后回去她要到了剩余的工程款,留了一部分,将一大部分给了他做本金。 “本大利宽,这道理你懂的。安心拿着,反正你挣的钱都是咱家的。” 留一部分应付来年的生活和工程上,其余一万五全部给他做本钱。今年他手里资金充足,已经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 天气还凉,一家四口依旧住在她娘家。哦,不对,是五口。环环被他托关系安排进了当地医院,今年就不跟着来了。 今年换的这位是个年轻的大姐,不怎么爱说话,做事非常有分寸。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俩又忙工作,离不开人照顾。 “周姐、过来看电视。桌子不用一直抹,明天上午打扫卫生就行。” 林妈妈也笑着招呼:“是,快过来看电视吧。” 黄金档节目,这时期人最喜欢的娱乐消遣。意晚却是有些看不进去,坐了一会儿上楼回房,书桌前开始画设计图。 去年毕业,她婉拒了单位,拒绝了学校的分配。可谓是第一批放弃公职的大学生,通过渠道考到了承建资格。 对于她放弃公职的决定,父母什么话都没说。她好奇的问了下老妈,被她妈给白眼了。 “嫁出去的姑娘了,成林都不说什么,我们才懒得管。” 实际是老爸对未来发展心有城府,孩子们想要去外头发展他不拦着。体制内有体制内的好处与安稳,体制外有体制外的自由与激情。人在江湖,有时候体制内身不由己,不如体制外潇洒自在。 不止闺女选择了要自己干,已经申请了建筑公司,在这个大家都盲目挣钱的时代,她已经将各种文件各种资质准备齐全。 老二跟他谈过,也想要停薪留职。这几年奔波于南方,老二那心也野了。他没反对,看孩子们自己意愿。 其实是他还有长子,意琛从小受他影响,性子沉稳更适合体质内发展。在经过那些年后,他如今要求不高,老大再能安稳结婚就知足了。 意晚找了个师兄在她这里兼职,如今对于这些管理不严,目前的工作暂时不需要招文职人员。 工程在元宵节后动工,地化冻后先挖地基,如今机械紧缺,许多事情都得靠人力来做。对工人的需求多。 她在忙着确认工程各种琐事,办理各种手续。李成林那边,原本预定的配件需要等一天,小崔在无人处神神秘秘跟他说事儿,兴奋的脸色发红。 “到底什么喜事,值得你这么高兴。” “老大,咱们搞摩托配件吧?” “摩托配件?”现在摩托车可是稀罕货,价格昂贵数量稀少。做配件生意,肯定还是电子和自行车市场更大。 “各部分分别进货,然后咱们组装。”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想虐单身狗你找大哥去…… “你疯了。”李成林黑了脸。“那是走私,违法的。” “可是,那利润……” “崔爱军、别忘了做人的底线。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绝对不可以。” 他当然也听说过有人做这个,小崔这是接触的谁,目标还真不 小。有人走私零件组装收音机,录音机这些小件,这家伙居然上来就是这么大的物件。 如今进口的摩托车大部分都是北欧货,整车进口走正规渠道后价格高昂,一辆佳娃在两千六百多,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零散走私进入后组装,他当然知道利润巨大。可违法的事儿利润再大他也不敢,开口把小崔狠狠训了一顿。 小崔被训了,面对找他搭线的男人无奈皱眉。“不行,我们老大不干。” “你没说这中间的利润嘛。” “当然说了。但我们老大你不了解,做人非常有底线,这种事儿我就猜着他不会干的。” 这人不也是藏着掖着嘛,姓名用的估计都不是真的。小崔虽然被利益动了心,但还是留了个心眼。被李成林训了后,也彻底死了这个心。 总之他只是个拿工资的,虽然营业额大的话奖金也会多,但这一切都得看老板的。他不会忘了谁才是老大。 “你劝劝老大啊,这生意其实非常保险,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要不是你们信誉和资金都能支撑,我可不会找上你。” “算了,老大指定不会干。你还是找别人。” 男人非常谨慎,这事儿没直接找李成林,也没自己出头。而是派了个小弟勾搭小崔,果然被李成林给拒绝了。 算了,他不乐意做有的是人乐意。幸好没暴漏自己,这俩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么暴利的生意这俩大傻蛋居然不干,真是胆小鬼。 李成林那人,但凡接触过几次后就能发现他的胆大之处,所以才会让人想拉他上船。可这些人显然不了解他,他这人极其有原则,触碰底线的事儿想都不想。 没有任何证据,也不确定对方是谁,所以匿名信就只能说有人在从事摩托走私活动,至于能不能抓到,那不是他能管的。 带着货物北上,他如今有固定的出货路子。意晚今年承接的工程是盖居民楼,一共十二栋,她负责一部分。是一个单位盖的职工住房,只包工不管料。 “如果包工包料的话,以后有你负责给我提供电缆和一些五金件。” “好啊。” 他轻轻笑笑,其实已经在做准备。老婆那么说也是给他提醒,该是时候弄个大本营了。得有个具体联系地址,才能更好的发展销售渠道。 如今的百货大楼都是国营,想弄个柜台都不可得。他在一条条街道里踅摸,最后看中一处南房。倒座房临街,只要在后头开门,就能做生意。 这地址非常好,人流量巨大。有摆摊修鞋的,修车的,卖早点的,各式各样的小生意做的十分热闹。 进门去找房东想跟人商量房子租赁事宜,结果被告知房主出差了,得明天才能回来。 “一个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您找他干嘛啊?” “没什么、”他谨慎的没跟外人多说,暗想着等房主回来当面谈。根据邻居提供的消息,这南房三间相连,从外头开门的话,足够他开一间门市。 晚上跟意晚说起了这事儿,意晚点头赞同。有一个固定的门面是必须的,可以主动吸引顾客。通过门面辐射扩展销售渠道,批发零售兼顾。 “这回怎么这么长时间,漾漾还说爸爸是不是赶不上回来过元宵节。” 他笑笑搂着她:“有人想拉我做摩托生意。” “卖摩托吗?你手里资金不算多,可以赊账?”他低低的笑没回答,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走私吧?” “真聪明,猜对了。零散进入躲开海关,然后组装整车销售。” “你没有……” “你看你老公是那种人嘛。随着改革开放日益深入,走私这种行为绝对会被大力查处。现在贪那点儿便宜,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个万劫不复。” “那就好。”她听一个前辈讲故事一样的说过这种事儿,刚开始因为管理不到位,这么大变革时代难免有遗漏的地方。很多人借此发了财,可很快上头就开始调整,查处出来的人财产没了不算,基本都会面临牢狱。 李成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口子三观一致的时候总让他感觉特别心动。心灵上的触碰,好似灵魂在交融。 “刚才不是说饿了吗?”被撩拨的情动不已,声音又酥又软。不像是拒绝,更像是邀请。 “嗯,饿了。” 男人一语双关,惹的身下的老婆轻轻颤动。晚饭没赶上,说是吃宵夜的,结果也没吃。 翌日意晚陪他去找房主,她没工作一般都晚起、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可这时候房主依旧没回来。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这条街道。看他牵着她越过了食堂,她好奇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结果他走了许久,在一家清真食堂停下了脚步。 “这家的羊肉做的特别好吃,听说厨子是内蒙人,手抓羊一绝。” “哦,那尝尝。” 刚进去就闻到了牛羊肉特有的味道,草原的原材料,牛羊肉并不腥膻。服务员送来的是砖茶,店里有特色烧麦。 要了二斤手抓羊肉,四两羊肉烧麦,一份羊杂。意晚以前去过内蒙旅游,知道这手抓羊该怎么吃。拿起在手上,抹上些韭菜花辣椒酱,那味道,绝了。 烧麦也特别好吃,皮薄馅儿大,咬一口鲜嫩多汁。羊杂里的辣子香而不辣,但她吃饱了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动筷子。 美美的吃了一顿后再次过去,这回终于等到了房主。听到李成林的来意,他直接提出了租房的价格。 “之前也有人想租来着,但又嫌贵。我就这价,而且一次性需要付齐一年的,不然不租。” 房子想要商用得先改造,如今做生意可是稀罕事儿。万一改造了却做不下去,干仨月跑了,他多麻烦。 “可以。你这要求都没问题。”意晚笑着开口,她说话了,李成林就默默听着不插言,他这信任的态度让意晚很满意。她有经验,知道这房子该怎么租。 “我们签订十年的租房协议,但房租按年支付。您看怎么样?” “十年?那,那万一你们干不了那么长时间呢?” “我们赔偿您一年的房租。” “可以。” 这地段非常好,房主目前没有卖房的意思,他们手里的钱也不够充裕。所以意晚选择了这种方式。十年,这十年房租会翻倍上涨,有了这纸合同,光是房租一项就能省一大笔。 根据协商写了租房合同,房主眉头皱着觉得多此一举。“其实咱说好了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这时期的人间隔几十年私人没做过生意,太多人意识不到白纸黑字的重要性。口头约定在那种几十年不变的时代没问题,可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随着物价上涨,利益面前又有哪个能坚守。 “还是写下来的好。” 意晚其实也不知道以后房租会涨多少,但这一纸协议主动权在她。如果涨的特别多,她们可以适当给涨,但肯定不会比旁的贵,也不至于被人眼红撬了墙角。 签好协议拿到钥匙,接下来就可以由他们自己改造了。意晚刚才已经仔细查看过,这房子主体结构还不错,但内在却是需要大改动的。 原先的隔墙打通,沿街那侧开门窗,地面墙面都需要重新做。这投入不少,如果短期租赁的话太吃亏。这种就得长期,才能放心大胆的去经营。 “我这边也要动工了,你给他们拍电报让来吧。房子你交给我,我给你弄好。” “好。”李成林高兴的乐,站在房子中间心潮澎湃。他也是有店面的人了,以后可以继续扩大经营。之前在南方被人喊老板他没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商贩而已。如今有了店面,真的有了些当老板的实质喜悦。 意晚回家跟爸妈说租了个店面,老父亲十分淡定。“找你岑叔叔,让他帮你们弄营业执照。” 李成林赶快点头:“谢谢爸爸。” 老爷子摆摆手:“一家人不用客气。好好做,以后干个体有发展。” “是,我会好好做的。” 在普遍看不起个体户的时代,岳父这样的态度让李成林特别感激。这如果换了是他父母,肯定不会这么支持他干个体。明明有铁饭碗的机会,却偏偏要自己单干。 他爹到现在都不清楚事情具体什么情况,否则非提着烟锅揍他小子不识好歹。你小子自己不去,那让你弟弟去啊。 可以吗,不可以。老四如果不能磨砺去心里的浮躁,他做什么都不行。而且从媳妇的只言片语中他判断,这些国营大厂的员工,也并非能一世安稳。 “爸妈真好,对子女十分尊重。有些偏西方的教育,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那是、我爸虽然没留过学,却十分推崇西方教育那一套。我们小时候他就从来不摆架子。” 李成林笑笑,岳父有时候威严很盛的。只不过对着她这个女儿特别温和,这话跟她俩哥哥说,肯定不会获得赞同。 翌日一大早漾漾就起来了,爸爸答应她今天带他们去玩。李成林多少年如一日的早起,漾漾自己在卫生间刷牙洗脸。 “爸爸,你去叫妈妈起床啊。” “等一下,现在才七点五十。” “哼,我自己去叫。” 小姑娘放下刷牙的杯子,噔噔噔跑到爸爸妈妈卧室。妈妈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睡的很香,被小女孩搓着脸给弄醒了。 “宝贝,你怎么这么早。” “妈妈都快八点了,你答应今天陪我们去玩的。” “好,你等下妈妈起床。” 被闺女给叫了起来,意晚打起精神洗漱穿衣。早饭也没吃,刚起没胃口。带着俩小的去了动物园,之前俩人就嚷着要来看熊猫。 俩小家伙开心的围着看熊猫,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打哈欠。李成林从包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递给她,居然还是热乎的。 “包子?” “嗯。饿了吧,你早晨没吃饭。”他老婆明显没睡醒,被闺女硬给挖出被窝的。 “好香。”刚起床没胃口,走了这么远却是饿了。还是老公了解她,默默的给她带了好吃的。 “你去看着他俩,别掉进去了。” “好。” 他来照顾俩活泼的孩子,她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吃包子。吃完了找了地方洗手,出来居然找不到这爷仨了。 今天动物园里人特别多,挨挨挤挤的,估计是俩小的要去别处,李成林只好跟上。她也不急,依旧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悠闲的坐着等。 果然心有灵犀,很快李成林一手一个抓着俩孩子回来找她。夫妻对视一眼默默的笑,漾漾飞快的跑过来拉起妈妈。 “妈妈,妈妈,快点儿起来,我们去看大老虎。” “好。哎呀闺女,你轻点儿,你妈我的胳膊都被你拽断了。” “妈妈你快点儿啊,快点儿。” 这孩子也不知道性子随谁了,在外人面前文静乖巧,但在爸爸妈妈面前,活泼好动胆子也大的很。 带俩孩子玩了一天,她自觉还好,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成林带他来到处跑。学校开学后送俩人上学,卫卫大了没什么。但漾漾却是在经历一个寒假后,再次对上幼儿园产生了抗拒。 被老师牵着手她委屈巴巴的望着爸爸,憋着嘴在哭。李成林心疼的不行,站在那里怎么也挪不开步。就这么离开,好像他把闺女扔了似得,他受不了。 “林心妍爸爸,您就放心的走。小孩子都是这样,熟悉几天就好了。” 他整天都在担心闺女,手上的工作做完骑着车子往回赶,第一个跑到门口去接孩子。小家伙看到爸爸开心的跑过来,早就没了早晨那股子可怜劲儿。 “爸爸第一个来接你,开不开心?” “开心。要是爸爸再给我买个雪糕,就更开心。” 李成林那笑顿时就垮了。“这个不行,妈妈说不许吃。” “好吧。”小闺女笑笑:“爸爸,你跟我一样,都怕妈妈啊。” “那可不。你妈可是咱家的一把手,都得听妈妈的。” 意晚那边工人们来了后她带着去工地安顿,跟单位领了粮油蔬菜,一个月的口粮交给了做饭的大师傅。 “陈师傅,你找俩大工仨小工,跟我去装修个房子。” “哎,好嘞。”找人容易,咱就是干这个的。“那啥,这又是装修啥房子,是给领导装?” “不是。李成林租了个门面,得弄一下才能开业。” “哇,厉害了呀,居然都自己开门市部了。” “就是个小门面。” 五个人在那边干活,中午意晚在食堂给交了伙食费,早晚在这边吃。背面开门窗,这是泥瓦匠的活儿,用木材做门窗,木匠就在工地做。 地面铺的水泥,墙面抹石灰。她做工地的,材料也不愁。李成林过来看的时候,门窗已经开好了。 “动作挺快嘛你们。” 都是认识的,顿时停下手里的活儿跟他说话。一个大工开玩笑似得问他:“老李,我们给你干活,却是你媳妇给开工资。去年你媳妇用工你给花钱买票带我们来,你俩这账都咋算的?” “算什么啊。我们俩两口子,挣的钱都是夫妻共同的。” “哎呀,真好。娶了个好媳妇,你现在也成老板了。” “那是、” 李成林毫不掩饰,一点儿被人贬低了的感觉都没有。许多男人根本受不了旁人抬高媳妇,媳妇高了他就低了,大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轻者没好气,跟媳妇没好脸。重的当场翻脸,外头吵完家里吵。 跟人商量了下具体施工方案,他骑车忙自己的事儿。他今儿穿着崭新的夹克衫,里头纯白的衬衫熨帖整齐,迪卡裤子裤缝笔直,脚上皮鞋也很新,夹着个公文包,跟他们这些人早就不是一个层次。 “居然一点儿不生气,你刚才那么说简直就是说他都是靠老婆,他居然没反应。” “那是没反应嘛,那是挺自豪。” “难怪人家能成事,心真大。” “要是有人这么说我,我肯定恼了。老子可是男子汉,咋能是靠老婆的嘛。” 其余几个人全都看他,跟看白痴一样。“男子汉?” “那咋了,反正你们说的不对。支书能成事,那是他自己能耐。人家就是没娶这个媳妇,人家也能行。干嘛要落个靠媳妇的名儿,多难听。” 这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的想法,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李成林也只是个普通男人,他怎么可能毫无所觉。他只是不在意这些人的说辞,在一个也是老婆给足了他尊重。 今年的资金有许多都是老婆给的,他之所以能这么早看到这些商机,接触到这些也是因为老婆。说他是因为有老婆才如此成功,并非无稽之谈。 说他娶了个好老婆,他当是夸赞,是羡慕,更甚者是嫉妒。 嫉妒他能用如此快的速度在城里生根,安家,嫉妒他儿女双全,老婆漂亮还是高才生。 晚上回家遇到卖鱼的,新鲜的活鱼价格不高,而且居然有老婆买过的青鱼。这种适合做酸菜鱼,家里不少人都喜欢。 周姐从农村过来,炒菜做的不好。跟环环那时候一样,只会做农村那些简单的饭,炒菜都是从头学起。看他提着鱼回来了,忙问怎么做。 “切片,做酸菜鱼。您帮我洗干净收拾一下,我等下过来做。” “好。” 李成林的手艺好多都是在部队时学的,这么多年过去他是边做边学,可谓日益精进。意晚回来看他在做饭,洗了手也准备帮忙。 周姐已经闷了米饭,在水池边洗菜。看她进来忙乐呵呵的说不用。“鱼我不会做,成林在做。我给做个炒杂菜,一个麻辣豆腐,一个肉沫蒸蛋,很快的。” “好,那我真不管了啊。” 李成林在片鱼,回头笑笑示意她去看电视。“我给你买了乌梅,泡了一杯,你尝尝。” “谢谢。”漾漾他已经接回来了,卫卫送去他老师那里。“卫卫明天有定级的比赛,我陪他过去。” “几点?” “上午八点半开始。他老师建议孩子做职业选手,他现在已经是业余八段。老师说他棋路很好,思维开阔。我看他自己也挺喜欢的。” “看他自己。不过,如果做职业选手,还能正常上课吗?” “可以跟学校沟通,自学、训练那边也会有老师给上课,正常参加考试应该就可以。” “行,他自己乐意就没问题。” 意晚就是跟他说下这些事儿,知道他肯定不阻拦。前世是他发现儿子的天赋,送他去学棋的。后来夏桃的儿子也有兴趣,就俩人一起学。不过那时候的卫卫心理太脆弱,这种重组家庭的兄弟带给他太大压力,并没走多远。 “闺女的钢琴学的怎么样?” 他片好了鱼在腌制,下一步先做酸菜。意晚看看时间不早 了,示意等下再说,现在你先做饭。等晚上俩人回了房间,她才开始吐槽。 “你闺女,最近迷上了动画片,练琴时间没多少。” “你怎么不严格点儿?” “我不想当个坏妈妈。” 他噗呲笑了,慈母多败儿啊。什么道理都懂,可就是看不得孩子不高兴。卫卫能这么坚持,多亏了老师严格。 “有没有合适的老师,给漾漾也找一个。” “我让我哥帮忙问问,我也在同学里打听一下。” 专业的事儿还是交给专业人员,让老师去犯愁吧。给小丫头找个严格的老师,不听话拿小棍子抽她。 “老师不会真的打孩子吧?” “老婆、”李成林无语了。都说他惯孩子,实际他老婆有过之无不及。尤其是对闺女,只要他不表现出心疼,她肯定就心疼上了。 “好吧好吧,打手心是拍打劳宫穴,可以泄心火。” “这又是什么道理?” “中医理论。为什么我们老祖宗惩罚犯错的方法是打孩子手心呢……” 这些都是她前世从漫画中医上看到的,做好了养孩子的准备,那么就得多了解相关知识。她个人并不推崇西方那一套,西方那些有的可以学,有的还是不必了。看他们青少年犯罪率就知道,他们的教育一般,绝对不能照抄。 两口子过日子平淡温馨,有着浓烈的分享欲。他在路上碰到什么好玩的事儿回来会跟她说,她在家里这些琐碎也会跟他讲。对教育孩子,一般都商量着来。 “我发现,我们在教育孩子上观念挺像的。” “那是。说明我们是最般配的两口子。” 意晚推他一下,“这话可别当我二哥面说,不然又要被说厚脸皮。” “随便,厚脸皮就厚脸皮。” 当着二哥的面秀恩爱,实在是二哥不地道啊。结了婚的男人脸皮越来越厚,以前还说不结婚,如今跟二嫂俩人卿卿我我,动不动撒狗粮。 意晚能惯着他嘛,跟谁没有似得。想虐单身狗,你找大哥去。 大哥在家里打了个喷嚏,拽了张卫生纸,默默的看着相册里的照片。多少年过去了,大家都成熟了。他原来心里那么痛苦,如今再提及,好似伤口已经痊愈。 周末约了对象去看电影,这段日子以来俩人接触不少。不过他在父母那里是从来没提过,不然老妈又要唠叨催促。 女方比他小好几岁呢,所以他约会的时候都很慎重。刷牙、刮胡子,还给自己买了一瓶护肤霜。衬衫熨烫的整齐,外头套一件休闲夹克。 现在还没流行西服,今年男士们流行的就是夹克。搭配西裤、皮鞋,穿起来也挺拔斯文。 他骑车去宿舍接人,先到食堂吃了个饭。因为有相处结婚的意向,所以他对这段关系很认真。主动找话题跟人聊天,如果实在找不到就说小时候,小时候可是在一个地方的人,一提起就有很多共同,能很快拉进关系。 “你小学班主任也是老任?” “对啊。”他笑笑,给她夹一块红烧肉。“老任最喜欢敲桌子,上课把讲台的桌子敲的当当响。” “对,对。”说起共同话题了,女孩情绪很高涨。她本来就喜欢林意琛,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慢慢转变,心里非常高兴。配合他的话题跟他聊天,跟他相处感觉越来越愉快。 “老任还喜欢用粉笔头丢人。” “这习惯好多老师都有。” 相谈甚欢,电影院里他买了汽水和爆米花。今儿看的是一部抗战片,看到战斗打的那么惨烈,她忍不住眼泪滑落。 女孩子就是感性,他默默的递给她手绢。新买的,特意用香皂洗过。以前也是跟人谈过的人,不至于说什么都不懂,端看有没有那个心。 他这显然是有心的,薛婉丽自然也懂。青春时的心动因为年龄差戛然而止,如今有再次相处的机会她特别珍惜。而且根据他这些日子的表现,他绝对是有心发展。 看完电影出来他说送她回宿舍,“你们宿舍住几个人?” “四个。结婚的好多都占了一个房间,其余的就是这样,我们宿舍算少的了,有些住八个。不过我经常回家住,也没关系了。” “我去年刚分了个一居室,五十多平。要不要去我那儿看看?” “今天……”这可是晚上,大哥你不可以这样。要不就是特别守礼,规规矩矩一步一步来。要不就是忽然间提出,居然让我去你家,而且还是大晚上。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抽一管孩子的血去化验,如…… 林意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是说今天。哪天你有时间,我过去接你,我们可以在家里做饭,我那儿什么都有。住房的话,结婚以后会重新分,我这个级别大概能有两居。” “哦、好。” 女孩脸颊红的好像要着火,他今儿这话太暧昧了。邀请她去家里做客,告诉她结婚后会有什么条件。这不仅是有意处对象,这根本就是变相提结婚。 心跳一百八的下了自行车,她这边也没法邀请他,只好挥手说再见。灯光下他外貌斯文俊朗,说话不疾不徐的让人特别安心。 “下周好吗?” “好啊,我来接你。” 林意琛放下过去真心的想要迎接新生活,人不能总是被往事包围。薛婉丽这姑娘相处下来感觉不错,有时候特别腼腆,但在对待和他的关系上,可以看出她很努力了。 和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一起生活,顺利的话应该会还不错。年轻时的所有都让它过去,难得遇到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他在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争取在不远的将来迈入婚姻殿堂。 明天是周一,他回家洗漱睡觉。很正常的一个早晨,很正常的过了一周。但又好像多了些什么,是期盼吗? 周末他收拾立整去接对象,两人结伴去了菜市场。猪肉、鱼、蔬菜也买了一些。 “调料我之前买好了,锅碗也都有。” 很有心了,薛婉丽开心的笑。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成年,温柔的摸妹妹头发的模样让她心动了一下。可惜两人年龄差,后来得知他有对象要结婚,她可是难过了好一阵。 接着他家就遭遇了那种事儿,对象也分手了。在妈妈提议去他家的时候,她其实特别忐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爱着前女友。 现在看来,那些早就成 了过去。刚开始虽然他有些冷淡,但如今看来十分用心。打开家门屋里窗明几净,客厅一个小书柜,里头摆着满满的书籍。 “你随便看、”看她想抽又没动,他主动开口。给她冲了一杯热可可,晚晚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我陪你一起做饭吧,我会做饭的。” 俩人都不算熟练,但却都懂也都做过。只是厨房太小了,一顿饭做的有些尴尬。不是碰到胳膊就是碰到手,甚至差点摔一起。看差不多了,林意琛笑着推她出来。 “你就在这儿看书或者看电视,剩下的我来完成。” 糖醋鱼、红烧肉、凉拌菠菜、素炒豆芽、冬瓜汤,简简单单四菜一汤,等端上桌的时候成就感满满。 “意琛哥,你好厉害啊。”她就给打了个下手,其余都是他做的。 “一般般。”抬手给她夹了一块儿肉,“我爸做饭手艺不错,不过现在没时间做,家里也用不着他。妹夫特别能干,工作时间又自由,只要他在,经常都是他在做。他手艺也非常好,有时间带你回去吃。” “晚晚的丈夫?” “对。”看她好奇,他开口给她解释。“虽然是农村出来的,可性格特别好,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 “嗯。我猜也是,要是大男子主义,晚晚肯定不喜欢。” 两人在家里吃饭,而且是独立的房子并非跟父母一起,这种感觉特别不一般。出门的时候薛婉丽脸上带着笑,眼眸里都是开心。 林意琛骑车送她,临走想说什么又没说,转身的一刹那自己笑自己。多大的人了,胆子这么小。 他没注意刚才出门的时候就有人看着他,等他回去的时候等在楼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两脚撑着地,诧异又有些心慌。 “你怎么会在这儿?”万莹,自从同学会见过一次后,两人这是第二次见面。他曾经因此徘徊挣扎,但也因此下定决心将过往抛却。 “我来找你。”万莹咬着唇,眼眸里满满的都是犹豫。欲言又止,站在那里都好像摇摇欲坠。 “有事?” “意琛、”还如当年那么称呼,声音百转千回。好像带着无尽的悔恨,无尽的思念。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林意琛深呼吸一口,“没有。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早忘了。” 两人是大学同学,青春年少也曾相约白头,说好了要走遍祖国大好河山。毕业后见过家长,定好了婚期。可他家一遭跌落,她开口跟他划清界限。 大学四年,工作两年,林意琛不敢相信这些年的感情如此脆弱。脆弱的如同纤细的蒲公英,一阵风吹来呼啦啦就散了。 他崩溃过,挽留过,最终却是接受了现实。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以前不信的,后来接受自己的确是遇到了。 但这些其实并不足以打败他的信念,那么多遭难的家庭,可大部分不都坚持着嘛。他的爸爸妈妈,相伴着谁都没放弃谁。 他只所以一直抗拒找对象结婚,更多的是心灰意冷。夫妻若只是日常相伴,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如果不能患难与共,他觉得婚姻没意义。 直到薛婉丽的出现,那么腼腆的女孩,却会一次次主动约他,跟他拉近关系。一次送她回家,无意中听到了她妹妹逗她的话。 “大姐,终于可以跟你暗恋对象在一起了,是不是很开心?” “不许胡说。” “还不承认。你最喜欢的书里夹着他的照片,之前求着爸爸让你去那里下乡。还不是因为想见他,想跟他在一起。要不是出了偏差没能去得了,说不定现在早就……” “死丫头,你小声点儿。” 他这才知道,年少时的见面,这个女孩居然将他放在心里十多年。她跟晚晚一样大,家里明明可以去当兵,却选择要去下乡。还想去他在的地方。 薛婉丽大学在省城,工作却是分配在了这边。她之前说想考政法大学的,可是没能如愿。女孩子学政治,可以分配进他们单位。 “你没事的话,那我先上楼。”过去的都过去吧,以后不用再找我。 “文文、他是你的儿子。” 林意琛本来想越过她进楼道,闻言惊诧回头。他知道她有个儿子,今年上小学。可是,那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 “话不可以乱说的。”如果分手的时候她怀孕了,那为什么不告诉他?她都抛弃他了,为什么要生下他的孩子? “不是乱说的。”她说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你自己看,是不是跟你很像。” 照片中的男孩大概十岁左右,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脸上带着笑,五官眉眼仔细看,眼睛好像跟他还真有些像。 “我不信。” “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信不信由你。” 这时期国内没有基因检测技术,她说着苦笑一声。接着告诉他孩子的生日,正是他们分手后的八个月。 林意琛嘴上说不信,实际手在抖,牙齿默默的死死咬在一起。如果没有那一夜他喝醉酒情不自禁,这事儿不用怀疑。可偏偏就是有那一次,他想反驳却找不到话语。 “为什么生下他?” 说这么私密的话题,也不好一直在外头。如今这时代可没有后世那些场所,待客基本都在家里。他将人带回家中,低沉发问。 “就是因为知道有了他,所以我才提的分手。”在他诧异的眼眸中,她继续。 “当时情形那么复杂,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还有什么灾难。我不能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在那样的环境里。我当时只想着要保护我们的孩子,可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孩子需要上户口,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才能不被人说三道四。我没办法,只能跟别人结了婚。” 林意琛浑身无力,好像陷入一个醒不来的噩梦中。明明一切都过去了,明明他已经准备好新生活。可却忽然冒出来一个儿子,让他不知所措。 一夜未眠,胡思乱想的一整个晚上,翌日顶着俩黑眼圈上班,被好几个同事关照了。晚上下班他没回自己家,而是骑车来了父母这边。 李成林出差了,他之前经营的产品种类有些单一。如今要开店了,货品需要扩展。所以他这回不仅去港口,还会去许多大型机械厂。跟意晚说了,可能会走的时间比较长。 意晚送了儿子又去接闺女,老公不在她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发丝凌乱的贴在鬓角,进门还在大喘气。 “累死我了。” 漾漾过去给妈妈倒水:“妈妈辛苦了。” 她捏捏闺女的脸颊:“宝贝你怎么这么乖。” 跟着李成林就是娇气的小姑娘,动不动要爸爸背着。可跟着妈妈就特别懂事,小时候都能跟着走,爸爸说妈妈抱不动她。 “大舅舅、”漾漾看到舅舅了,过去跟舅舅打招呼。“姥姥昨天还念叨您呢,今天您就回来了。” 林意琛伸手摸摸外甥女的头发,想到那个他没见过几面的男孩。比卫卫大一些,也在读小学。 “大舅舅你不开心吗?” 意晚也换了鞋过来这边,歪着脑袋看大哥。别说,闺女观察的很仔细,大哥的确是看起来一脑门子官司。 “怎么了,恋爱不顺啊?” 林意琛瞪她一眼,这丫头自己婚姻幸福,说起这个来不是秀恩爱就是逗人,简直是反了。 林妈妈带着孙子在外头玩,很快也回来了。看闺女一脑门子汗,不由再次开口。 “我都说了我去接,你非自己来回的跑。明天你只管卫卫,漾漾我去接。” “好。辛苦妈妈了。”她真的跑的好累,生怕去晚了闺女委屈。这样赶时间李成林没问题,他体能跟得上。她不行,已经最快速度了,去了还是只剩俩小孩。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林意琛抬头又是一声叹息,欲言又止没说。晚饭也没吃两口,等着父亲下班回来,他进了父亲书房。把妈妈也叫进来,鼓足勇气开口说了那事。 “你确定?”父亲满脸严肃的开口问。 “按照出生日期来算,应该是。”他跑去学校偷偷看了那个孩子,又查了那个孩子的出生日期,心里更加忐忑。遇到这么大的事儿,想着还是回来跟爸妈商量一下。 如果那个孩子的确是他的,那么就是林家长孙,老爷子当然看重。可是孩子的妈妈当年那么绝情,如今又是这种说辞,他其实并没完全信。 “找个时间,带他们回家一趟。” “爸、我其实……” “不管大人如何,孩子你不能不管。” 林妈妈思想传统,“如果真的是为了孩子,意琛你……” 如果他和婉丽已经发展到见家长,准备结婚那一步,他爸妈不会说这种话。他之前从来没说过他们的进展,林妈妈以为没下文呢。老两口都不知道他有心发展另一段恋情,此时心思都在孙子上。 想见见孩子,如果确定那是他的孩子,那林家不能不管。作为生父他对孩子有抚养的义务,不管跟那个女人如何,孩子他得负责。 林意琛默默叹气,真的是一团乱麻。时过境迁早该忘却的,可如今却好似整体反转过来。他对万莹怨过恨过,后来都归于平静。可如今她却说当年之所以那样都是因为孩子,要保护他的孩子。 现在让他怎么办? 仨人在书房待了许久,意晚都把儿子接回来了,他们才出来。她很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大哥不说她觉得自己还是收起好奇心。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大哥的事,只知道原文中他跟前女友结婚了,后来却又离了。而且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感情一再受挫,人被消磨的没了精气神。 大哥的前女友叫万莹,这个她记忆里有。是个很精明的女孩子,特别懂事,对她这个未来小姑子十分和蔼。 他俩是大学同学,大二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工作第二年定下结婚日期。经过那么多波折后来又走到了一起? 这本来就很耐人寻味,结果没过几年居然又离婚了。这就更让人不解,意晚真的是特别好奇。 翌日大哥早走了,爸爸妈妈也没有说的意愿,她也不敢问。结果晚上被妈妈叫去卧室,妈妈还是小声的将事情告诉她了。 “这事瞒不住,你爸让周末带来。” 意晚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这可真是太蹊跷了啊。万莹居然当年怀孕了,如今告诉大哥她是为了保护他的孩子。难怪大哥会跟她结婚。 可是,后来为什么又离了? 哎呀,文中提及的并不多,她无从得知。但她那个信息爆发的年代,各种稀奇事可是见多了,忍不住就开始发散思维。 大哥的性子,沉稳冷静,甚至有些古板。既然决定结婚肯定忠于婚姻,那女人带着的孩子是他亲生,怎么也不会在孩子没上大学前就又贸然离婚才对。 除非…… “干嘛呢,怎么不说话?” “妈、她说是就是啊,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吧。” “可是,你大哥说查过孩子的出生日期了。能对得上。”儿子自己干的好事,他还能弄错嘛。 “出生日期可以造假,或者孩子可能推迟出生,或者早产。这个不能是确切证据。” “那、你的意思是?” “当年如果真如她所说为了保护孩子,为什么不跟大哥明言?大哥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如果告诉他,他怎么可能非要她跟他下放。可她没说,选择了最伤害大哥的方式。如今却又告诉他这些,我们怎么信啊?” “你说的也对。”的确是,那种时候你如果确定要生这个孩子,跟意琛感情好到那种程度。就算当时不说,这时局变化都多少年了,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才说? “打听一下,国外哪里有基因检测技术。想办法托人去做检测,尽快弄清楚这事儿。不然,对大哥影响太大。” “基因检测,那是什么?” 八十年代中后期国内才有这技术,而且并不成熟,一般作用于刑侦破案。所以家里其他人根本不懂这些,妈妈更是完全不知。 “就是可以化验出血缘关系的。是不是父子,化验一下就知道了。” 越说她越觉得应该不是。再过几年国内也有这项技术,大哥是不是因此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结局? “不行,我得马上去打听。我一个同学家里有欧洲的海外关系,我去问问她,让她帮忙打听一下。” 说着她就跑上了楼,卧室里给同学去了电话。同学毕业后去了魔都,几个关系好的都留了联系方式。 随着电话接通,一番笑闹后她进入正题。同学没问她为什么做这个,答应了给她打听。 “尽快。” “我挂断立马就打,行了吧。”她亲舅舅在国外,关系还是很近的。 等了大约五分钟,同学电话返回来了。“的确可以检测,不过费用挺高的。” “费用没关系。那个,我想办法用客机运送样本过去,拜托你舅舅这件事可以吗?” “可以。我舅舅说了,他去机场取,给你送检测机构。” 事情商量定了,她在卧室里握拳做了个加油的表情。如果万莹真的骗人,这回绝对不能让大哥落入她的陷阱。 周末、妈妈很慎重的准备招待客人。不管如何见一下,看怎么弄到孩子的血液样本。听说化验的话还是血液最靠谱,所以该怎么弄这个孩子的血液呢? 明说吗?一家子都有些内敛,都有些踌躇。 他们在家里为难,林意琛那边更是难过。他现在和婉丽是恋人关系,出了这种事儿他觉得不能隐瞒。可是要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晚上下班的时候婉丽出现在他们单位门口。 “我妈妈说请你去家里吃饭。”她觉得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之前能感受到他态度变化。不再是那种被动的,而是主动亲近她。所以她终于跟妈妈说,可以准备晚饭了,她来邀请。 “那个、”如果去了她家,意味着关系更近一步。这种时候不能一直隐瞒,不管那边什么结果,都得告诉她。 “我有话跟你说。” 婉丽刚才光顾着高兴两人关系能更进一步,下一步就是结婚。脸颊红红的羞涩,此时才发现他好像有心事。 “什么事儿啊?”他怎么那么严肃,眼眸晦暗不明。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前几天不还很好的嘛。 林意琛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踌躇半晌还是无奈开口。“对不起。这事儿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不然也不会……” 婉丽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的,明明下一步就是商量婚事了,为什么忽然间什么都变了。他怎么会忽然多了个十岁的儿子,他这是什么意思? 睁着大眼睛,努力逼退里头的湿意。不能哭,不可以哭。她是成年人了,不是当年的小女孩。 “好,我知道了。” 他还想什么说的,可是被她冷静的态度给弄的什么都无法出口。这事儿是他不对,可是他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她是生气了吧,是不是打算结束这段关系? 同学聚会的时候还碰到的,可当时万莹什么都没说。就在他要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就在他开始喜欢接受她的时候,万莹居然带来了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浑浑噩噩的被他送回了家,原先约定的饭局自然也失约了。妈妈开口问她怎么回事,她强打起精神说他工作忙,没时间。 林意琛也不好过,想问她是不是生气,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是不是不能接受这事? 应该是吧。任谁一个大姑娘,怎么能接受对象有个十岁大的孩子呢?她是分手的意思吧,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他说。 上班上的浑浑噩噩,下班了妹妹打来电话,告诉他弄一管那个孩子的血液,用来做基因检测。 “我一个同学的舅舅,可以帮忙。用飞机空运去国外就可以。” 他一下子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心里忽然飘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大概是不管如何都想知道事情真相吧,该他尽的义务他会尽,可事情不能这么不明朗。 “好,我想办法。” 还没等他抽出时间去找那母子俩,那母子俩在傍晚的时候登门了。不过不是来的他这里,而是林家他父母那边。 意晚给开的门,赶快喊妈妈过来。她默默的打量那个小男孩,比卫卫稍微高一丢丢,和卫卫长的是完全不像。 卫卫小时候长的特别像林意淮,还被二嫂误以为是二哥的儿子。如今却是随着长开,慢慢的开始像李成林。小孩子变化大,所以这个做不了准。 林妈妈从楼上下来,望着这母子俩同样呆愣了许久。多年前即将成为她儿媳的女人,如今牵着一个男孩子,说是她的孙子。 “坐,先坐吧。” 都上门了,也不能再说别的。而且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意琛的,那么可是他家的孙子。不管俩大人如何,林家的血脉他们老两口还是心疼的。 意晚去给倒了茶过来,给小孩子泡的麦乳精。卫卫去学围棋了不在家,漾漾本来在练琴,此时也被妈妈安排自己去玩。 “我听意琛说过了、”林妈妈开口,目光落在了男孩身上,在默默的打量。 “对不起。伯母,当年我小不懂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最好。对不起、”说着她拉了拉孩子的手,让他喊人。“怎么不说话?” 小男孩十分有礼貌的点头:“奶奶好。” “没事。”林妈妈和蔼的笑着,奶奶这称呼多了去了,并不代表什么。“我们也正准备去找你,有些事儿得弄清楚。你也别不高兴,这种事儿不能糊里糊涂的。” 万莹有些懵,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等她弄清楚,那边林妈妈再次开口,话说的非常直接。这是在想了许久后终于下定的决心,如果这真是她的孙子,那么这个恶人让她来做吧,不能伤了儿子的父子之情。 “抽一管孩子的血去化验,如果确定是意琛的儿子,下一步咱们再具体商量该怎么办。” “抽血化验?”化验血型吗,她懂的。没想到林家人还挺慎重,并没有特别激动。 实际上,原文中此时的林家,除了意晚带着的女儿,再没有一个下一代。听说这是自己孙子,一时间激动的根本想不到其他。 “伯母,您是怀疑我的话吗?”女人好像受了巨大侮辱,泫然欲泣。“既然你们不信,那就当我没说过。再见。” 说着她起身,牵着儿子的手就要离开。意晚赶快起身阻拦:“别生气。那个,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这事儿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 “当我从来没说过,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自己养。”女人牵着儿子就往外走,被林妈妈拉住后哭的满脸是泪。 “我只是想让他们父子相认,没别的意思。既然你们怀疑,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她一副受辱的表情,哭的委屈可怜。身边的小男孩从刚才一直冷淡,这镇定劲儿倒是的确挺像林意琛的。 “妈妈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了。你别哭、” “儿子、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妈妈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 母子俩抱头痛哭,林妈妈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是太急切了吧,不该刚见面就说这个。 可是,她跟意琛的关系早就是过去式,如果不是这个孩子,那么她又怎么会出现在林家。不弄清楚这个孩子,这关系得多尴尬。而且儿子显然也非常困扰。这关系,得搞清楚才行。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急了。” 意晚也劝,林妈妈也劝,总算是让这母子俩止住了哭声。好么,好像真的她们欺负人似得。 可是,十年了啊。当年分手分的那么绝情,如今忽然说这个,正常的都该是先搞清楚关系吧。尤其是林意琛的态度,并不是想要再续前缘。 刚才意晚已经给大哥打了电话,这事儿得他下决定怎么解决。很快林意琛赶来了,猛然间对上小男孩的目光,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意琛、”万莹眼泪又滚落,好像受了特别大的委屈。林意琛五味杂陈,可知道刚才妈妈已经提起做检测,这个头开的很好。 他想过要不用什么办法背地取得孩子的血液,可那样得找合适的时机,这时机也许很久都碰不上。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吊着的感觉了,他急于想要知道一个结果。 “你别多心,没别的意思。事情弄清楚,大家才好有各自的定位。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意琛、你不信我?”女人震惊又委屈,眼眸中蓄着泪,看他好似看负心汉,当即拉着孩子再次要走。“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以后我也不会再去打扰你。” 她忽然间拉开们跑了出去,林妈妈看一眼儿子,林意琛已经追了出去。他跑的快,极速的拉住了人。 “万莹,你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我的孩子,不该被这么怀疑。” “不是怀疑,只是证实。” “好、我同意。” 在一番纠缠后,万莹同意了做血液检测。这时期本来国内技术就落后,又没有那么通达的信息来源。不是业内人士,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懂这些。 万莹带着孩子跟林意琛在医院采集了样本。将血液样本妥善保存后,当晚就被空运去了国外。她以为只是检查血型,没想到林意晚这个后世来的要做的是基因检测。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大哥应该快结婚了,你说我…… “明天结果就能出来吧?”万莹开口问,她知道林意琛是A型,而她儿子也是A型。 “得等几天。别急,等结果出来我通知你。” 林意琛十分绅士的送她们回家,但他自己却是没准备进门。路上表现平淡,并没有对小男孩特别热络。 万莹站在门口:“要不进来坐坐?” “不了,今天还有事,改天吧。” 成年人的有事,那就是隐晦的拒绝。她不好再继续挽留。望着他毫不犹豫远去的背影,她心里七上八下。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不应该的啊。林家父母都是那种对孩子特别亲的人,得知有了孙子不是兴奋激动,居然先要验证。 林意琛就更是了,对孩子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激动与爱。目光深沉处事冷静,一家子都没被这个消息冲昏头。 林意琛,他难道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孩了? 万莹咬着嘴唇,眼眸里满满的都是不甘不服。狗男人早死几年就好了,她如果早几年来找意琛,他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血液样本被飞机带去大洋彼岸,再着急也只能静待结果。林意琛照常工作,之前领导跟他提过,组织上可能在考察他。可能升正局。不过如今出了这种事儿,不知道会不会影响。 意晚很关心他,晚上吃饭后拉着不许他走,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你跟婉丽怎么样了?” “小妹,你知不知道你很八卦?” “大哥、我是关心你。”前世他好像根本没跟任何女人有过恋爱关系,跟万莹结婚后几年后又离婚。父母先后去世,家庭失败感情失败,他大受打击,早早办理了内退。 好吧,林意琛笑笑。小妹都急眼了,她想知道就跟她说两句。“本来都要见家长了。不过我跟她说了万莹的事儿,她说知道了。这些天没再联系,应该是分手的意思。” “她说的,她 说分手?” “这还用明确说嘛,我又不是傻子。” “我看你有时候就像个傻子。” 意晚真是无语,男人有时候怎么这么迟钝,或者说自以为是。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 哦,对了,他们这种人就是那种听话听音的。什么话不直接说,全都靠你自己悟。领会领导意图,他肯定做的很好,不然不会升这么快。 可是女孩子,她就不是你们工作上那种方式好不好。她可能就是伤心难过了,又或者是你态度不明朗,让她误会了。你作为男性,你不该上去问问清楚的嘛。事情没结果呢你也可以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啊,就这么一直不说,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就算她真的伤心生气要跟你分手,只要你还想继续,你就不会主动哄一哄。婉丽那么喜欢你,暗恋多年,你只要愿意哄,又怎么可能哄不回来。最多就是多了个儿子,你付抚养费就是了,又不是付不起,婉丽肯定也不介意。 “你干嘛这么被动。不管她怎么想,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只要你想,你就去努力,哄女孩子不会啊,不会我教你。说好听的会不会,她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送她喜欢的礼物……” 林意琛哭笑不得,他是大哥,什么时候轮到小妹教他,替他操心了。他笑着揉揉她发顶,这丫头如今真的是懂事了。 “好了好了,大哥知道了。” 意晚话都说到了,过了一天还是不放心。她大哥太老干部了,根本不是那种能软下身段哄女孩子的人。 “哼,还不如李成林呢。” 这么老干部的男人是她大哥,她能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是人家妹妹呢,为了大哥的幸福就八卦到底吧。 傍晚她将儿子送去学围棋,自己骑车去婉丽单位楼下等。很快女孩从楼里出来,看到她后吃了一惊。 “晚晚,你是来找我的吗?” 意晚亲切的挽着她胳膊:“对啊。有没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 “好。” 能去哪儿呢,当然是意晚的家里。她们平时不住这边,但也会打扫。进门她赶快去烧了热水,厨房准备的有酒精炉。 “随便坐,不用客气。” 婉丽情绪低落,但知道这是她的房子后,还是四处看了看,夸这院子很漂亮。 泡了一壶热茶,将她事先买的京八件用碟子放好。这可是未来大嫂第一次来,得好好招待。 “你找我想说什么?” “你、”想了想还是直接说吧,看她情绪不高,不要浪费时间。“你知道我大哥的事儿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申请了调离,也许很快就会离开。” “婉丽、” 意晚真的着急了。原文中原身不喜欢薛婉丽,估计那次相亲没说好话。大哥那时候又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俩也许压根没后续。所以大哥才会跟万莹结婚,毕竟万莹那人看着就是会哄人的。 因为这些,所以大哥才会落那么个凄凉的结局。而现在,明明大哥都动心了,她都能看得出来,可薛婉丽却要走了。如果她真的离开,大哥会不会再次跟万莹结婚?再次走上老路。 “你是接受不了我大哥有个十岁大的儿子、还是接受不了他不是你想象中的君子,跟人婚前有性行为?” 意晚毕竟来自于开放的后世,这话说的那是相当直白。她这人一向信奉的是,有些话摆到桌面上。又不是工作那么复杂的关系,有些话不好说。反正都这样了,不如问个清楚。 婉丽没想到她这么大胆,被她说的什么婚前性行为给弄了个大红脸。低着头许久没缓过神来,甚至羞涩感盖过了理智,都忘了她问的是什么问题了。 “婉丽?”等了许久没回答,她小声的询问。这俩问题她必须搞清楚,不然她不死心。 “是意琛要分手的,他说他有一个十岁大的儿子。他跟孩子妈妈是大学同学,俩人差一天就结婚了。” 她真没有矫情到介意他跟未婚妻有婚前性行为,那时候他俩都二十五了,是可以担当的成年人。而且马上就要结婚,面对爱人情不自禁有什么的,根本算不上晚晚说的不是君子。 “我没介意那个。”她可说不出那个词,想想都羞的脸上热度再次袭来。 “我的老天爷啊!” 意晚真的乌鱼子,你俩一个三十五,一个二十八,这是什么天兵。他以为你介意他突然冒出来个孩子,你以为他告诉你这些是要跟你分手。而且谁都不再问,他情绪低落对于升职都不补救,你直接申请调离这个城市。 “他告诉你这事儿,是觉得以你们的关系不能隐瞒你。他直接说分手了吗,没有吧。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也许你们要面对的最多只是每月给一笔抚养费呢。” 婉丽猛地抬头,眼眸里有惊喜有不可置信。这些日子她煎熬痛苦,哭的眼睛都肿了。请假两天后才决定离开,给领导递了申请,让爸爸帮她的忙调离这里。 可是,难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对吗?” “你可以亲自去问问。” 意晚觉得她为了大哥真的操碎了心。谁让那个家伙工作的时候举一反三,遇到感情问题就这么不主动呢。 哦,他那套领会精神还是很厉害的。他没领会错,薛婉丽的确是要分手。可是,我的大哥啊。那是她以为你要分手的好不好。你就不能多说两句,不知道女人跟男人他就不是一个频道。靠猜的,那不知道得闹出多少误会来。 “我大哥绝对不是要跟你分手的意思,他俩都过去十多年了,早就烟消云散。而且,你不觉得你对待感情太被动嘛,喜欢就去追啊。以前巨大的年龄差让你畏而却步,如今可是刚刚好。” 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才刚刚上高中,那时候肯定是没机会的。可是现在这个年龄,这个时机多么的好。你怎么都不问清楚,就这么放弃呢。看你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眼睛里都的红血丝,明明这么痛苦,为什么不想着进一步。 “我大哥没找你,肯定是想事情有结果了再说。他俩的血液样本送去国外检测机构了,大约十天后能有结果。其实我说这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他多了个儿子,你俩每月付一笔抚养费,不影响你们的生活。” 婉丽睁大了眼睛,多少日被阴霾笼罩的心,霎那间涌进了阳光。眼眸这个心灵的窗户带上了雀跃,已经不由自主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真的只是这样吗?” “不管是什么样,你就是死也死个明白不是嘛。” “对。”说着她就往外走,“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意晚没拦住,来的时候就是俩人各自骑车,如今她依旧骑着那辆二六女士自行车。 “路上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哦。” 婉丽回头冲她笑,眼泪滴落脸颊。“晚晚,谢谢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谢谢你的这份心意。 林意琛一下班就看到单位门口不远处的女孩,他加快脚步来到她面前。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个检测结果也还得好多天才能出来。 俩人就这么不说话默默站着,下班的人陆续经过。有人在跟林意琛打招呼,他发现这不是个合适的说话地方。拉着她的手往旁边走,想找个没人的值班室可是没找到。 现在这个点,食堂公园里到处都是人。“去我家好吗?” 婉丽默默点头,默默跟着他回家。一路上看着他的背影,她那颗潮湿的心渐渐明朗,不被束缚。 她真傻,怎么问都不问就决定离开呢。她真是蠢到家了,怎么可以不信他。他不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他是经历过风雨的成熟男性。他都准备跟她见家长了,怎么会因为忽然冒出来的孩子转而分手。 可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会误会的,林意琛你就多说两句不行嘛。只是简单陈述事实,一句多余的都没有。我不是你的下属,你跟我来领会精神那一套啊? 本来是想给她冲个什么饮料的,可暖壶空空如也。他这几天情绪不佳,生活都是对付。 “没热水了,我去给你买汽水吧?” 婉丽站起来拉住他,俩人站在玄关挨的特别近。林意琛下意识的往后退,奈何空间就这么大,实在是避无可避。 “林意琛,你那天不是要跟我分手对吗?”近距离看着他,她依旧那么心动。褪去青春的炽烈,如今的他依旧那么儒雅,文质彬彬简直长在她的心巴上。她不管了,哪怕丢脸她也要为自己努力一把。 “我没说分手。忽然发生这种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那为什么这几 天都不跟我联系?”你好歹跟我说一句好不好,我以为你是分手的意思,在家都哭好几回了。 “结果还没出来、”他其实是担心她生气了,看不上他未婚性行为。所以她才会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是她有分手的意思吧,不然怎么一句都不说。他说暂时不去她家见她父母,她走的毫不犹豫。 “所以、就算那个孩子是你的,你也可以只付抚养费,是这个意思吗?” “是。你同意的话,我爸妈那边可能会有往来。他们年纪大了,毕竟是孙子。我也应该尽父亲的义务,比如孩子生病或者什么、” 婉丽彻底放心,所有的情绪一起爆发,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想哭又想笑。 他们两个胆小鬼,差一点点就这么错过了。 他、名校毕业年轻有为。可是在经历一家人下放,未婚妻悔婚后,在感情上表面看是淡漠,实际上是没有信心。所以多说一句都不敢,因为她表现的太伤心、冷淡。 她,原生家庭幸福,最大的挫折就是下乡种了两年地。可是面对暗恋多年的对象时,其实底气不足。他那么优秀,只要愿意接纳,多的是优秀的女性喜欢。 他不敢为自己辩解,以为年轻漂亮的她看不上他之前的行为。她不敢多问一句,多争取一下,以为他心里挂念初恋。如今他们还有孩子,他肯定转身去找初恋。 她以为初恋白月光的杀伤力巨大,却忘了那个白月光早就消失在他心里。一潭死水的他重新去接纳一个女孩子,是慎之又慎的,绝非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孩子可以打乱。 “那、下下周你跟我回家?” 他默默的给她递上纸巾,闻言缓缓点头。心里在计划怎么争取岳父岳母,毕竟如果那孩子真是他的,他这可是从头婚变二婚了,还有个孩子。 他也不劝,在一旁只管递纸巾,默然的任由她发泄着情绪。等看她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歉。 “对不起,我害你伤心了。” 她抬起头来,看到那张让她心动的脸,所有的不快都忘到了脑后。“那罚你给我做饭。” 林意琛点头,从沙发上起来。“家里什么菜都没有,你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她也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 周末大哥回家的时候,给妹妹带了一份儿烤鸭。她平时很喜欢吃的。“多谢。” 意晚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和好了,大哥是钟情于婉丽的,不然面对突然多出来的儿子,不会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就说离了我不行吧,离了我这个家得散。” “给点阳光就灿烂。” “大哥、”她挽着大哥胳膊。“你结婚的话,给我买什么?” 林意琛白她一眼:“哎,林意晚你搞搞清楚。是我结婚,收礼的该是我吧。” “可我是妹妹啊。” 林妈妈抱着孙子出来,意晚赶快跑妈妈身边。“妈你说,我大哥结婚,是不是该给妹妹买东西。” 林妈妈笑着点了下她额头:“想要什么,妈给你买。你大哥穷的,能顾好他自己就不错了。” 闺女如今真的好活泼,俩孩子的妈了,却跟小女孩一样在家里活跃气氛。有闺女在身边真好,肯定多活好几年。原来说的等天气暖和了就回家住的,如今依旧陪他们在这边。 “要买什么?”李成林回来了,门口听到他媳妇说要让大哥给买东西。“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意晚开心的跑老公身边,也不嫌他刚进门还没洗漱,也不管妈妈和大哥还在旁边,伸手搂住他脖子。 “老公,你可回来了。” 随着回城后生活逐渐开放,她变得越来越豪放。没办法,前世几十年生活就是那么自在的,她很想他根本不想顾忌其他。 反倒是李成林有些羞涩不好意思,伸手轻轻回抱一下赶快放开,改为牵着她的手。 她开心的跟他分享大哥的事儿,不过给大哥留了面子,说的很谨慎。“大哥应该快结婚了,你说我们送他什么好?”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林意琛在一旁默默的笑。妹夫真的很好,把妹妹养的娇花一样的。漂亮随性,美丽大方。 他们家人为什么能相处的这么好,就是因为林家人大度。林父那么高的职位,但在女婿面前从来都十分和蔼。知道他出身农村可能会有些自卑,所以对他比对家里仨亲生的更温和。 林意琛林意淮俩人同样名校毕业在单位是领导,但对妹夫一向亲切。那些年他们提心吊胆,最担忧的就是小妹。但小妹从未被任何运动牵连过,生了俩孩子依旧有着少女心,这都是妹夫的功劳。 李成林这人,跟李家人真的不像。大概是他从小不受待见,一身反骨跟他们唱反调。在岳父家里得到了足够的尊重,所以他身上那股自卑和隐隐的生分,如今随着深入了解也在渐渐瓦解。 “大哥要结婚了?”他笑着十分高兴的样子,“大哥,恭喜啊。” 林意琛点点头,接受了妹夫的恭贺。“到时候一定抽时间来参加。” “那肯定的。我提前安排工作,到时肯定到场。” “那可说定了。你酒量好,到时候和意淮帮我招呼客人。” “没问题。” 孩子们关系好,当父母的最开心。儿子选择了婉丽,林父林母什么话都没说。要是早知道他跟婉丽发展到这一步了,那天他们就不会那么想了。 “等你去过婉丽家了,跟他父母约个时间,我们商量一下这婚礼怎么办。” 林意琛赶快说:“爸妈你们都不用管,婚礼我安排。你们到时候出席就行。其他的,您看着给买。我们不挑。” 林妈妈笑呵呵的:“那也得找个时间,我们和婉丽去逛逛,结婚用品让她自己挑。” “好,我跟她说。” 晚上没人了,意晚才仔仔细细的跟老公说大哥的事儿,最主要的是表自己的功劳。 “要不是我,他俩可就分了。” “我老婆真厉害。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稳重了。谈个恋爱也这么稳,稳的差点黄了。” 意晚也笑,她大哥真的是个混体制的好料子。那嘴严的,那领会精神的劲头,领导肯定对他非常满意。 “那未来大嫂的工作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意晚笑到:“反正有大哥呢,那是他该操心的。” 小别的夫妻俩分享着各自的事情,他说这回联系到了好几个货源。产品种类按照预计已经联系了一大半,剩余的几种都是紧俏货,没见到主要负责人。 “刚才怎么不跟大哥说,让他帮忙找找关系。或者跟二哥说,他人脉也很广的。” “周末吧,等大家在一起了再说,不急。” 老公能这么不见外,她是很高兴的。两人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她对他不说十分了解,也了解八九分。嘴上不介意,实则很有距离感。如今却是渐渐融入进来了,遇到困难能坦然的接受岳家人帮助。 “明天跟我一起去看店面,装修大概还得个二十天左右。你看看哪里不合心意,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李成林一个翻身压住她,黑暗里眼眸中都好似能看到欲望的光。“我走这么久就不想我嘛?” 一下子被他弄的心跳加快,她伸手搂住他脖子:“想的。”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检测结果出来了 翌日两口子一起去看店面装修,老婆是行家,李成林过来看了看,除了点头就是点头。他没意见,该考虑到的她已经完全考虑到。 几个干活的工人看他来都很高兴,见到老乡的那种热情。“支书,你这段日子去哪儿了,这边都是你老婆看着。” “没什么。这本来就是她更在行,当然交给她。” “是。你老婆是真能耐,我说之前的图纸看不懂,她居然一晚上回去给我画了新的过来。娘呀,我居然能看懂那新的。不过原来的图纸只有两张,新画的十二张。特别清晰,一目了然。” 另一个男人点头。“这是真的。我以前还不觉得,以为读书多了所以能看懂图纸。没想到那么复杂的东西,居然真的是她自己画的。这都没做呢,已经全部了然于心。” 李成林开心的嘴巴咧着,比生意做成一大半都高兴。与有荣焉。得意的表情不用多言,已经表达了所有意思。 那当然,那可是我媳妇。 从这里出去后他陪她去工地,听着她询问进度,沟通细节,他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崇拜和爱意。 她工作的时候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严肃认真一丝不苟。都说认真工作的 男人很帅气,他说认真工作的女人同样。 如果说以前只是性格吸引,外表吸引,那么现在两人在对方心里多了些别的喜欢之上的东西、让彼此更加的带上光芒。 老四两口子过来跟他打招呼,他关心了下具体生活。工地上就是比较艰苦,但大家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不算什么。老四以前虚荣浮躁,如今看起来是好多了。 “二哥,你要开店得不少钱吧?” “嗯。” “二哥你坐,”老四媳妇给他拿了个凳子。“娘写信来说家里挺好,爹身体跟以往一样,让我们不用操心。” “那就好。没说冬麦怎么样吗?” “姐也挺好的,不过姐夫跟老黄闹的挺僵,听说差点儿打起来。” “因为技术方面的事儿?” 老四点头回:“对。姐夫家祖传的手艺,可老黄说他过时了,非要精简提高效率。” 李成林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老黄,他非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不可。他过年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小心步子大了扯着蛋。 他回去给妹夫写了一封信,实在待不下去可以来找他。他这边如今正缺人,不说跑外的生意,就是马上要开的店也需要一个得力靠得住的人。 不过,依照他的了解,妹夫应该暂时不会抛下那边。赵家父子几代人都从事这个行业,对这行业不仅是工作,还有更多的情结。 销售渠道需要维护,他这回一边销售货物一边跟人打好关系,预计会在这边待十多天。两口子各忙各的,但晚上能在一起,就是特别开心。 晚上李成林回来吃饭,周姐烙饼做的特别多。他饭量大,一个人顶意晚三四个。尤其是晚饭,他是跑一天了回来吃个安生饭,意晚是要控制体重,晚上一般都是吃两口就行。 看她放下筷子要走,他把她剩下的粥倒自己碗里。漾漾也不想吃了,但碗里还有一口。她其实非常想让爸爸帮忙,可她不敢。爸爸说过了,碗里的饭不许剩,但妈妈特殊。 “为什么妈妈可以?” “因为妈妈有我帮她吃。” “那爸爸也帮我吃。” “不行。你赶快吃你的饭,吃多才能长高高。” 好吧,小女孩将剩余的吃完,这才下了饭桌。八点档快开了,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 电视对于他除了看新闻没别的用处,知道他不爱看,意晚陪着他出门散步。 “都过去十天了,怎么还没出结果?” “别急啊,也许明天就到了。” “大哥说周末带婉丽来家里,估计要商量婚期了。”她很开心,“你说,我大哥那么古板的人,在媳妇面前是不是也一本正经老干部模样?” 李成林笑着摸摸她光滑的发丝。“二哥听到又要说你八卦了。” “哼,他还不是一样。没赶上大哥的事情现场直播,问了妈妈一遍,又问了我一遍。” “哎,李成林,你敢说我八卦?” “没。”李成林求生欲强烈。“是二哥说的不是嘛。” “明明你……”她噘着嘴瞪他,被他偷亲了一下,吓的赶快四下看有没有人看到。 “李成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跟你学的。” “胡说八道,我才不是这样。” 他跑她追,两口子在盛开的海棠花下肆意欢笑追逐打闹。不管年龄多大,幸福和谐的生活让人有一颗年少的心。况且他俩也不算大,尤其不带着俩孩子的时候,还以为是找对象的小年轻呢。 林意琛去过了未来岳父家里,他这事儿婉丽已经跟家人沟通过。最多只是需要多付一份儿抚养费,家人很快就接受了。 未来岳父对这女婿十分满意,很喜欢林意琛这种稳重的性子。谈起结婚来,他们说没任何要求。 “跟你妈妈说,就是商量下看在哪里办酒席。估算一下大概会有多少宾客,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长辈没要求,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从这里出去后,给了她一个信封,打开来看里头是现金和各种票。 “这么多,给我的?” 林意琛笑笑:“嗯。我妈说周末带你去买结婚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自己看着买。这些是我全部的积蓄,以后结婚了收入都上交。” 婉丽咬着唇笑着,又羞涩又喜悦。她结婚,爸爸妈妈肯定给她准备许多东西,未来婆婆也准备着。他还将自己的积蓄都给她,说了以后全部收入上交,那就是让她管的意思。 以后,那个小家她是女主人,由她自由支配。 “好了,你赶快回家吧,我也该走了。” 在他家门口不远处道别,她开开心心的返回家里。看她那偷油耗子一样的雀跃,她妈妈伸手将人拦住。 “手里拿的什么?”超大号的信封鼓鼓囊囊的,肯定东西不少。 她咬着嘴唇笑,用手捏着拿出来给妈妈看。女人一把给揪了过来,在她惊讶的眼眸中飞快的数了一下。一张一张的都是大团结,非常好数。 “一千二、布票有八丈六、粮票、五金、不错嘛,意琛给你的。” 她乖乖点头,伸手从妈妈手里接过信封。这是意琛给她的。她妈妈对她这护食的行动给逗乐了,伸手点一下她额头。 “真是女生外向,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护着。怎么,你妈我还能要你的钱啊。” “不是。”她笑着挽住妈妈胳膊。“意琛说让我自己买喜欢的,周末他妈妈会带我去买东西。以后结婚了,他的工资都给我。” “财迷。”女人笑着,女婿有这表现她们很满意。她家老头子特别喜欢林意琛,如今意琛他们单位领导是老头子原来的下属。 “妈妈给你准备了两铺两盖,多了也用不着,放着占地方。结婚你俩各两套衣服,我给你钱票你和意琛自己去挑。厨房用具,还有一台洗衣机。” “妈妈你真好。”意琛那边有电视机,不过没洗衣机。今年流行那种双杠的洗衣机,洗完了可以甩干特别方便,不过挺难买的。有妈妈给她准备这些,那这些钱她就可以存着了。和她自己的积蓄放一起,作为小家庭的备用金。 林意琛从这里出去后径直回家,楼门口再次看到熟悉的身影。万莹给他打过几次电话,都被他搪塞过去了。这么晚到这里来找他,这下避无可避。 “找我?” 女人点头,咬着嘴唇好似十分忐忑。“意琛、你是在躲我吗?” “没。最近工作很忙,加班刚回来。” 她去过他单位了,根本就没加班,这只不过是他搪塞她的借口。可是她没法拆穿,面对他如此冷淡的态度,心里发慌。 “周末可以一起吃饭吗,孩子问起你。” “这周末不行,有个事儿得加班处理。下周吧。” “好。” 用工作推脱,而且一推就是一周时间,万莹心咯噔一下。其实从同学会再见后她就能感受到他的冷淡,可她总想着能够峰回路转。 “检验结果是什么,为什么你没说?” “结果还没出来,先别急。放心,是我的责任我会负。” “只是负责?” 她眼眸里盈盈泪光,好像他是负心汉一样。当年是你自己悔婚不辞而别的,信里说的很明白。你要求彻底分手划清界限,以后再也不要联系的。不是他不负责任。 “时过境迁,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万莹好像受了特别大的打击,身形摇摇欲坠。他下意识伸手,但又猛然撤回来。她脸上泪珠滑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一切都有迹可循的。他对她早就没了当年的温柔,没有被她的说辞打动。对她什么都没有,唯一愿意的就是负责。 ———— 被她搅和的心思不定,国外那边到现在没消息,林意琛有些烦。万莹的性子他有些了解,万一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工作。 她不会到他单位去闹吧? 他在想着这个,没想到 周末的时候,她居然独自一人出现在他家。准确的说是他父母那边。 “伯父伯母,打扰你们了。”她看着几乎跟她一起进门的婉丽,目光冰冷中带着决绝。 婉丽也是一咯噔,总觉得她要做什么事儿。她认识万莹,想着要不要跟她谈谈。那边老两口让人都进来,有话进来再说。 意晚拉着准大嫂坐下,她也看出来了,万莹今儿是找事儿来的。她俩就坐在那女人对面,她倒要看看对方准备做什么。 “伯父伯母,这位是不是意琛的女朋友?” 林妈妈点头,觉得既然她找上门了,那么就跟她说清楚。原本是想着拿到检测结果再说的,毕竟证据在手确定关系才好下定论,也更有说服力。可显然对方不这么想,那不如把话说清楚。 “已经定了婚期,马上要结婚了。” 得到了肯定的承认,万莹感觉天都塌了。为什么这家人会是这样的反应,老两口面对男孩一点都不激动。这可是林家长孙,你们怎么能是这样呢。 “伯父,您也同意了吗?”看林父点头不说话,她这些是真急了。一家之主都是这态度,那岂不是她所有打算都会落空。 “当年,我是因为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不得以那么做的。朝文是你们的亲孙子,你们真的忍心让他这样吗?” 林妈妈开口:“当年的事儿早就过去,烟消云散不用再提。如果朝文真的是我们家孙子,我们会尽抚养的义务,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我们尽量满足。” 从始至终,责任是肯定的,其他就是尽量。你别漫天要价,做事适可而止。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别纠缠不休。林妈妈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很清楚,万莹也的确彻底明白。 林家,或者林意琛,从来就没考虑跟她有什么结果。“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健全的家庭……” “那你应该去相亲找对象。”林意琛路上有点儿事耽搁了,但来的也算及时。“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等检测结果出来,如果确定,该我付的责任我会付。按照法律规定,我给抚养费。” “意琛、” “别这么叫。”林意琛开口阻止:“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一切等检测结果出来,到时候再商量抚养费的事儿。或者说你想要什么补偿,能力范围内的我尽量满足。” “林意琛、”万莹冷笑,彻底不装了。满眼都是冷冰冰的光芒,“你不想我找到你们单位吧?” “你威胁我?” “是,被你逼得。我当年为了保护你的孩子才不得已那么做,你现在居然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你怎么对得起我?” “万莹,当年的事儿已经过去了……” “借口,都是借口。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现在却不想负责?” “我说了,我出抚养费。” “我要的不是抚养费,孩子需要健全的家庭,你是爸爸,你不可以缺席。”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理喻。事情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好吧,当年你一走了之分手决绝。如今你单方面要求他跟你重组家庭。你以为他是什么,你养的狗嘛,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想要什么补偿,你说吧。” 林父开口了,带着不容质疑的威压。“不用拿工作来要挟人。当年你们是差几天就要结婚的夫妻,这种事情不算乱搞男女关系。你就是闹去单位,也改变不了什么。” “伯父、”她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张张脸全都是不耐。难怪儿子不愿意跟她来,孩子早就发现这些人并不喜欢他吧。 “万莹、”意晚从外头进来,刚才邮递员来过,她拿了一个文件袋进来。此时拿着一叠外语文件,面对万莹气的眼眸怒睁。 “你这个、”愤怒的咬牙,“你怎么有脸的,你怎么敢的?带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却要硬赖给我大哥。你他妈的、” 万莹被她的话惊的脸色煞白,眼眸目光闪了又转。“不可能。你别胡说。孩子就是你大哥的。” “放屁。”意晚终于忍不住了,哪怕一贯不跟人动手的人,都气的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看看、给我好好看清楚。两份血液样本根本没有亲属关系。你那个儿子,根本跟我大哥没任何关系。” 万莹捂着脸,眼神闪过惊慌。文件上全英文,她有些看不懂。大学的时候她学的是俄语,对于英文不了解。 “这是什么?” “最新的基因检测技术,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做了三次检测。” 万莹懵了,脑子嗡嗡的。她之前没听说过,这两天发现林意琛态度不对,她倒是去打听了。国外的确新出了这样的技术。都是文化人,不用多解释她也知道这有多权威,不是她抵赖不认就可以的。 林家人同样气的咬牙,包括林意琛。看万莹这反应,也许她什么都清楚。又或者她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硬赖他。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又或者他从来没了解过她。这个女人见利忘义,自私的首要考虑自己,为此根本不顾任何人。当年能抛弃他,如今又能硬赖他。 如果不是晚晚对这方面了解的多,他可能真的被赖上。那个孩子是A型血,他同样。如果只说血型,他肯定动摇乃至相信。她有儿子这张牌在手,他也许真的会掉进她的漩涡。 “万莹、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告你诽谤。” 万莹虽然不太懂英文,但有些单词还是可以看懂的。不是,孩子不是他的。 “告就不必了。”林父发话:“赶紧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家人面前。” 铁证面前,万莹刚才嚣张的气焰灭的一点儿不剩。婉丽好心疼男人,站在林意琛身边默默拉着他的手,无声的安慰他。 比原文早了好多年,这回这事儿没发展就被揪出了真相。将人赶出家门,林妈妈气的咕嘟咕嘟灌了一杯水。 “气死我了,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婉丽笑着给她拍后背:“伯母别气了,为了她不值当的。今天说好了去买东西的,可不能食言。” 林妈妈被未来儿媳给逗笑,深呼吸一口将那些不悦丢到脑后。“走,买结婚用品去。” 除了林父,其余人全都一起上街。卫卫去学围棋不在,漾漾也被爸爸带走了,一帮女人里就林意琛一个拎包的。 床上用品,扯布做。挑纯棉的选最新的款式。衣服,量身定做了两套,又准备买两套进口的。 “伯母,我妈说了还会给我们买,您就别买这么多了。” “买。我今儿高兴。” 林妈妈为人十分通透,不纠结那些不好的。已经在庆幸这事儿在闺女的帮助下,这么快查清了真相。既没有让人知道,影响到意琛的工作。更没有让她影响到意琛的人生大事。 她都不敢想,如果没有这个基因检测。这女人用尽手段,林家人又是重视亲情的,她用孩子拿捏他们,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林意琛同样,看到报告的那一刻,浑身都轻松起来,终于卸下了心头大石。再也不用背负任何负担。望着妹妹充满感激,这回多亏了小妹。 不过,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万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到这边,他一句话就让她重新回了原城市,从好单位调去当工人。离开这个她向往的城市,带着儿子到小地方生活。她知道这肯定跟林家脱不了关系,可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那个混乱的年代,她觉得腹中孩子肯定是孟头子的。心理因素作祟,今年越看越觉得儿子长的像林意琛。 只能说,她永远在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幻想。 原文中,随着孩子五官长开,越来越像她前夫,林意琛起了疑心。当时国内已经有基因检测技术,他将两份血液样本送去检测,果然这孩子不是他的。 当时受到的打击,说是天塌了也不为过。他父母已经去世,弟弟一条手臂残疾一直孤身一人。小妹生活不 顺。本应该是最亲的儿子,结果根本不是他的。 给别人白养几年儿子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打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巨大的笑话,整个精神世界彻底垮了。 而这一次,万莹灰溜溜的回了原籍,从原来的职位掉到最底层。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碰到。林意淮气不过,特意找了她们单位的关系,让给她个教训。 “这女人太可气了。” 老婆拿着外套让他穿:“行了,跟她置什么气,不值当的。赶快穿衣出门,今儿可是咱家的大喜日子。” 连自己肚子里是谁的都不知道,就这么没道德的人,远离才是林家的福气。幸好小姑子懂的多,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教训当然是要教训的,而且她还不敢吭声。看她脸皮程度,不知道能不能在单位待下去。 万莹知道自己得去生产线,悔的肠子都青了。原本坐办公室的白领,如今成了普工。 ———— 林意琛结婚,现场那是高朋满座。他穿着粉色的衬衫,居然神奇的很配。本来是要穿白色的,可妈妈说结婚要带色彩,所以老婆给他挑的粉色,别说,还挺好看。 李成林和林意淮帮着招呼客人,许多人才知道这是林家的女婿。人脉啊人脉,李成林当然知道重要性。站在二舅子身边,对那些他可能会用到的关系特别用心的去记。 两家地位如今都不一般,婚礼本来是想低调的,后来根本没办法。你总不能让客人没地坐站着吧,酒席一加再加,最后比林意淮结婚时多出二十多桌。 林母看着大儿子终于顺利结婚,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上一次也这么欣喜过,可结果却是那样。如今终于弥补了这份遗憾,仨孩子都结婚,她真的放心了。 长长的松了口气,抬手擦了脸上激动的泪。身旁老伴儿握住她的手,目光对视的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全都是这些年幸福的瞬间。 患难夫妻,年少时恩爱非常。老了老了,万事如愿。此生再无所求。看着儿媳望着儿子那爱慕又崇拜的目光,她知道儿子肯定会幸福。 婚礼很顺利,结束后两口子登上了去往北戴河的车。意晚给出全部的花销,送大哥的新婚礼物就是全套新婚旅行。 林意淮扒拉一下妹妹:“你们的店什么时候开业?” “明天。” 大哥帮忙找的关系,许多紧俏物品都找到了进货渠道。店里已经装修完毕,摆好了货架。这几天将货品摆放好,就可以开业了。 “怎么不等大哥回来?” “选好的日子。没关系啊,你到就可以了。”大哥终于幸福了,家人再也不会如前世那样。她真的是开心到兴奋,比挣到钱更让人满足。 “我肯定去。” 前脚大哥结婚,后脚他俩的五金商店开业。林意淮给剪彩,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店铺,心里感慨良多。 妹妹妹夫真的挣钱了啊,就光是这一屋子的货就得几万吧。而且大部分的堆放在不远处的库房,这俩得有多少钱啊。 不行,我也要停薪留职。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好啊,这都开始阴阳我了。…… 如今是卖方市场,只要你有货,就不愁卖不掉。而且,什么都在上涨。随着物品上涨,商品利润也跟着大。李成林雇了个人看店,中年大叔原来是机械厂临时工,对五金特别熟悉,做的非常好。 “这是这个月的营业额,你看一下。” 李成林不用看也知道大概有多少,挣的钱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有了固定店面,他业务拓展了许多。 南下回来给老婆买了最时髦的套裙,就是那种大翻领的,还带着高高的垫肩。样式仿造西方的,今年特流行。 “我的天,你居然看上了这种衣服?” “怎么了,今年最流行的。” 成套的,还是那种特别亮的蓝。她五官浓艳大气,驾驭这种风格完全没问题。可她来自后世的眼光,是真的不喜欢。 “喏,里头搭配的衬衫。” 意晚接过来瞧瞧,还好还好,样式没那么夸张。白色的衬衫除了袖子是荷叶边以外,其他地方都中规中矩。 “穿上试试。” 好吧,老公一番心意,她不能糟蹋了。如今他是碰到什么时髦的都会带给她,她柜子里还有两条喇叭裤。 紧身包臀的裙子到膝盖位置,上身是同色的翻领样式的衣服。肩膀上的垫肩显得人肩宽,有一种洋气的感觉。这衣服,可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 他眼眸一亮,见惯了她穿的柔和休闲,猛地这么一打扮,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情。有一点点潇洒,一点点时髦,一点点帅气,有一种精英的感觉。 “很好看。” 意晚笑笑,好吧,老公觉得好看她就穿吧。工作时候的正装,气势也能增强一些。 大哥度蜜月回来给家人都带了礼物,漾漾拿着大舅妈送的洋娃娃很高兴,可是没一阵洋娃娃的胳膊就给揪掉了。 “你这丫头,”意晚真是哭笑不得。“玩具就没一个是全乎的。” “哈哈、”漾漾根本不在意妈妈的话,妈妈眼眸里都是笑意。“爸爸、我想要一个手枪。我们同学有人拿了一个,可好玩了。” “好。你跟爸爸说,是什么样子的。” 婉丽刚才就一直在逗漾漾,此时目光还落在小女孩身上。意晚凑近她跟她小声说话。 “喜欢女儿啊,那赶快生一个。” 婉丽有些脸红,下意识看了眼老公。回头小声耳语:“这个谁说了也不算。星星还想要女儿呢,可生的是儿子。” “没关系了,儿子女儿都一样,赶快生一个要紧。我大哥可不小了,再晚他都没精力带孩子。” 婉丽红着脸,笑笑没说话。她也很喜欢孩子啊,跟老公感情正浓。一想到要有一个结合着他俩血脉的孩子,幸福的感觉满溢出来。 周姐买了肉和菜回来,李成林和大哥进厨房做饭。这俩做饭手艺都很好,周姐只管给打个下手就行。 很快,林意淮两口子也来了。男人一进门就洗了手进厨房,孟星从婆婆手里抱过儿子。小家伙肉乎乎的,看到谁都是一副笑模样。 “嘟嘟、” 大嫂逗小侄子玩,小家伙非常给面子的冲她笑。可她伸手想要抱抱,那不行,立马转头躲起来。 孟星拍着儿子的小屁股乐:“大嫂喜欢孩子就赶快生一个,最好生个闺女。” 如今计划生育,二胎是别想了,一家就一个。有了儿子就别想闺女,但她家人一个个都很喜欢女娃娃。 “漾漾、” 大嫂跑去跟外甥女玩了,意晚默默喝着茶。如果俩嫂子都生男孩的话,她家漾漾可就是林家下一代唯一的女孩子了。所以大嫂还是生个女孩吧,漾漾还有个伴儿。 晚上吃完了饭,二哥说他停薪留职了。林父今年退休,对于儿子的事儿也就听一听。如今他一退,家里还在体制内的就剩老大一个。 起身拍拍长子肩膀:“好好干。” 林意琛默默点头,知道如今是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但他这人吧,对钱真没多大兴趣。意淮觉得体制内束手束脚,好像每一天都在重复。可对于他却觉得刚刚好。稳定,他喜欢。 父亲退休,他升了一级,接着就是老婆怀孕,家里一下子双喜临门,高兴的嘴角比AK都难压。一贯淡然冷静的人,晚上带着老婆来了父母家,第一个告诉他们好消息。 “婉丽怀孕了。”自己升职提都没提,开口就是这个。他老婆原先以为他不在意这个呢,如今是真的明白了,他其实很在乎,特别在乎。 “真的啊,那太好了。”林妈妈同样,儿子都三十五了,正常孩子都该十多岁的。 “有没有孕吐,有没有难受?这样吧,你们搬回来住,家里有人照顾。” 婉丽也高兴啊,没想到刚结婚一次例假都没来过。她还以为是结婚太累导致紊乱呢,结果有了反应才 想到这个。 “有点儿恶心,其他没什么了。” “孕吐,都是这样的。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意晚回来得知消息,冲着大哥道贺。家里她最小,她的孩子却是最大。卫卫九岁了,漾漾也五岁,她自己是妹妹,以后她的俩孩子却是哥哥姐姐。 “你们搬回家住吧,家里有人照顾。天气暖和了,我正想回我们的小家住一段呢。” 林意琛给老婆切了水果,用牙签扎着吃。顺带也给了妹妹一根。“我们自己过挺好的。你们如果也搬走的话,那我们以后固定个什么时间来爸妈这边聚一下。” 婉丽也开口:“爸妈舍得你们搬走吗?我们年底会分大房子,估计有三居。我们就不来这边住了。要是你们也搬走,爸妈会寂寞的吧。” 老爸也退休了,刚刚办理了退休手续。正是失落无聊的时候,他们和意淮已经在外扎根了,肯定不回来。你们再搬走,老两口就只剩一个小孙孙逗乐了。 “谁要搬走?”林妈妈抱着嘟嘟从卧室出来了,开口就问这个她最关心的话题。“晚晚你要搬走吗?告诉你不许啊,最多天气暖和回去住一段,等天冷了还得搬回来住。不然光剩我和你爸,我俩大眼瞪小眼的干嘛啊。” “就是回去住几天而已。不搬走。” 好吧,俩哥哥嫂子全都不愿回来住,她就勉为其难的陪陪老爹老妈。其实心里偷笑,她如今带俩孩子,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爸爸退休了可以帮她接送卫卫,她也不用每天看着时间跑。 那边房子里什么都有,所以只需要简单带一些换洗衣物就行。李成林进货回来,一家人收拾了东西回家。 林妈妈看着女儿一家四口远去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林父抱着孙子,轻轻拍拍老伴儿。 “就回去住俩月而已,等暑假结束就回来了。再说这又没多远,有时间就回来吃饭了。” 周姐留在父母这边照顾老两口,意晚也不好自己走把保姆也带走。回家简单收拾了下,翌日送孩子们上学后,和老公一起去逛市场。 油盐酱醋,米面蔬果,俩人买了满满俩大篮子。“咱们买个冰箱吧,不然光买菜就麻烦死。” “好啊。” 买个东西还得找关系,这时代也是没谁了。幸好父亲手里有外汇券,之前给她她还不要,如今还得求着老妈给兑换。 林妈妈那里当然没问题,钱肯定也不要她的,直接给她买台冰箱。晚上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李成林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干嘛,在我妈那儿你呼吸不畅啊?” “老婆,咱就是说,你上学的时候阅读理解作对过吗?” 意晚翻身压他身上:“好啊,这都开始阴阳我了。” 男人笑着伸手护着她,一抬头吻上红唇。哄睡了那俩,安顿在东屋。他俩独自待在北屋里,而且知道家里没长辈,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胡闹了一通两人平躺着平复,她枕着他胳膊窝在他怀里。“是不是不想在我爸妈那边住?你不喜欢的话,咱们冬天也不去了。” 刚才那绝对的开玩笑,这回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认真的。老婆真的很照顾他的情绪,对他真是太好。 歪头亲亲她脸颊,还深深吸了一口。感觉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洗发液,可她身上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像花香,更像美酒,让人沉醉。 “我没那么小气,就是换了个地方,新鲜。家里不也一样嘛,都不敢大声,生怕那俩听见。” 意晚捂着嘴偷笑,男人是不是真的都很在意这种事儿。身心满足的时候特别好脾气,让干什么都行。 “那我们就在这边住半年,等快要供暖的时候再去爸妈那边住。” “好。” 周末卫卫上午学了围棋回来,下午跟附近几个小伙伴一起去玩。正好碰到有他同学,所以很快就熟悉起来。漾漾看哥哥走了也要跟,小男孩叹口气只好带上妹妹。 意晚在家里洗衣裳,双桶洗衣机还是挺好用的,又是夏天特别方便。等李成林回来她都洗完了,绳子上晾晒的有些都干了。 “怎么不等我回来洗?” “有洗衣机很快的。”将盆放好,她跟他说新得来的消息。“赶快在你店铺附近再多盘几家,扩大经验占地盘。你运气真好,以后那条街就是发展五金电器的。” “是嘛。” “对啊。所以你趁着时机好,赶快扩大经营。哪怕这两年营业额跟不上,但很快就会迎来大爆发。” “好,听你的。”他老婆对于市场特别敏感,说流行什么就流行什么,有些她自己不喜欢,但却依旧是流行。他都好奇,她自己都不喜欢,怎么就预料到它能流行的。 他手里的钱扩大经营还是可以的,有了大舅哥的帮忙,他店里货品齐全,已经吸引了许多的新客户。手里这一单做完不少赚,明年可以试着做工地。 工地的供货有个大弊端,就是得等工程结束才能拿到钱。利润比普通的要高那么一点,但手里资金不充裕根本做不了。 他系上围裙做饭,两口子正说着话,邮递员过来了。她拿到东西后开口喊:“老公,有家里的信。” 李成林正在片鱼,“你帮我拆开看看。” “那我拆了。”说着撕开了信封,根据信封上的字迹,这应该是赵平写来的。他如今跟李成林通信很多,十有八九又是吐槽老黄。 “他被老黄排挤了,如今做最脏最累的活,气的不得了。老黄说是从哪里请了个师傅来,让大家都按照师傅教的改良。原本的工艺全部简化,说是增加效率。” 她简单的说了下内容,“这样不行吧?光顾效率了,可是减少工序不会影响质量嘛。都是入口的东西,品质才是第一位吧。” “你说的对,长远来说肯定是这样。但是,如今国内经济不行,说白了大家都穷。他面对的市场是广大农村,少量小城市,经济就更不行。那么,他增大了产量就能降低价格,前期应该会有一段爆发。” “你说的对。”她合上信纸。“今年回去过年,老黄该嘚瑟了。妹夫也是,老黄这么欺负人,他干嘛还不离开啊。到这边帮你一起干多好。” “他家三代都是做这个的,舍不得吧。” “唉、可是这种不能自主,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被人毁了一切的生气。” “我再劝劝。” 快到吃饭点了卫卫才带着妹妹回来,俩孩子偷偷摸摸的,漾漾进来先看了看。爸爸在厨房做饭,妈妈在屋里看书,没人注意。 小姑娘冲哥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进来。小男孩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双手将东西藏在身后回了家。兄妹俩悄悄的进了西面的洗漱间,找出一个盆来。 “哥哥、放到盆里它不会跑了吧?” “不会,它现在还没有脚呢。” “那就放在瓶子里不行嘛,我怕妈妈发现了给咱们扔掉。” “不行。瓶子里太小氧气不够,会全给憋死的。” “好吧。那哥哥你可要藏好,不要被妈妈发现了。” “放心。” “卫卫、漾漾、”妈妈的声音传来,俩人给吓了一跳。“我看到你俩回来了,赶快洗了手过来吃饭。” 卫卫赶快回应:“知道了妈妈,马上。” 俩人飞快的弄好,将自己的手脸也都赶快洗净。疯玩了一下午俩人都饿了,一人拿一块儿烙饼吃的特别香。 小米稀饭、葱花烙饼、洋葱木耳、炝拌土豆丝、又做了一个鸡蛋羹补充营养。 李成林手艺非常好,俩孩子吃的满脸都是满足。漾漾给爸爸竖大拇指,把爸爸哄的眉开眼笑。 “爸爸我明天想吃排骨,要红烧的。” “好,明天给你做排骨。焖花卷还是焖米饭?” “焖花卷。” “好,知道了。” 卫卫问:“那我中午是回家还是去姥姥那儿?” 幼儿园管三顿饭,虽然孩子还是更喜欢在家里吃饭,但中午不用接不用管。小学不管午饭,不过也不用接送,他自己跟同学结伴走。 “去姥姥家。我和你爸中午都不回来,顾不上给你做饭。” “好吧。” 卫卫在姥姥家已经住的非常熟悉。“妈妈,我下周考级,你得陪我去。” “在哪儿,少年宫吗?” “对。” “行,我把时间腾出来。” 晚上儿子不用哄,在自己跟自己下了两盘围棋后,自己回屋里关门睡觉。漾漾听妈妈给讲故事,等她睡着了妈妈才小声的离开。轻轻的反手关门,又过去看了眼儿子,发现都睡了后才出去回北屋。 “居然要听什么《小蝌蚪》找妈妈。这应该是小学语文的课文,应该是听卫卫给讲的。” “你还记得啊?” “那当然,我记忆力多好。” “是,我老婆就是厉害。” 李成林原计划是下周二出差,跟老婆商量要不他推迟一下,他陪儿子去参加考试。被老婆给否了。 “你尽管忙你的去,我能腾出时间来。我这边现在不算忙,每天最主要的就是强调安全问题了。你都不知道,那些老乡们有多离谱。一个个头铁的很,以为自己的脑袋是钢筋铸的。 我说了多少次必须戴安全帽,昨儿又逮着好几个没戴。气死我了,逮住给骂了一顿。我跟你说,以后我在你们那儿,肯定是个悍妇的名声。” 李成林哈哈笑,伸手搂着给老婆顺气。“骂的好,有些人真的该骂。我以前当支书的时候也是,有些行为能气的你跳脚。要是在部队,我一个个全给他们踹过去。再不行直接打回不要了。 可在村里没办法啊,社员气的你要死,你还得跟他们讲道理。实在不行软硬兼施,一天不知道费多少口舌。我跟你说,对这些人你光动嘴不行,下回直接罚款。” “能行吗?本来就工资不多,再罚款是不是过了?都是老乡,怎么也得留点儿面子吧。” “你不用太多,多了肯定会激起逆反心理。一天一块多的工资,逮住一次罚款一毛。既不伤筋动骨,又刚刚出血让人疼。” “不会被骂吧。”她轻轻的笑,这些手段她当然也知道,迟迟没实行是不想伤了和气。可现在看,这样下去不行。 “我不管了,明天开始就这么办。反正他们要骂,也肯定是骂你。” “怎么是骂我,又不是我要罚款的。” “罚款不是你罚的,可他们都是你带来的。” 他搂着狠狠的亲她一口,“我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不算,你这都是体贴老婆。” 他老婆如今是真的太会说话了,简直哄死人不偿命。情绪价值拉满,让他一天天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儿。 翌日意晚一大早去了工地,给开了个班前会。“违规行为我已经写好贴在墙上,以后但凡被发现一次,罚款一毛。一毛钱虽然不算多,但它是累计的。也就是说,一天内被发现十次,一块钱就没了。” 她刚说完,下头就吵成了一摊。老陈笑着小声说:“林工,你这招数跟谁学的?” 另一个男人啧啧两声:“还能跟谁学的,李成林呗。他小子忒不地道,都不当支书了,居然还传授他老婆这损招。” 意晚这回开口了:“这怎么能是损招呢,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一个个的我嘴都磨破了你们还是不听,这是逼的人没招可使,万不得已出这么个制度。” “不是,林工我们不是不听话,是戴着那玩意真的难受。” “对,不透气,闷得很。还是光着脑袋快活。” “万一高空坠物砸住哪个,你们就不快活了。” 她开完会走了,去跟工地负责人商量事。这边几个负责人戴上安全帽,大声的冲着工人们喊。 “都听清楚了吧,逮住一次罚款一毛。而且累计,别以为这回罚了下回就不罚,这玩意她一天来查十次,你们一天的工资就被罚没了。” 好吧,这世上除了割头难,就数出钱难。一个个光是晓以大义根本不听劝,一说罚款且累计,一个个全都戴上了安全帽。 老四是非常听话的,也懂得高空坠物的危险性。笑着去干活:“就是欠的,好说不听就得来硬的。也不想想,万一出事故你们没命,我二嫂也得赔钱,而且是一大笔钱。” 意晚工作完接了儿子回家,推门进去老公已经在厨房做饭,闺女被他接回来在画画。她到洗漱间去拿了个盆准备泡泡脚。 平日放着盆的地方没有,她又打开了柜子,还是没有。弯腰低头在柜子底下,她伸手将盆给拉出来。 “啊、” 惊慌大喊声穿破空间传到李成林耳朵里,吓的他差点儿切到自己的手。提着菜刀就跑了出来,赶快去看老婆怎么了。 “老婆,怎么了?” 他大喊着跑进了洗漱室,看到老婆摔倒屁墩坐在地上,赶快先伸手将让扶起来。 意晚被吓的浑身发软,任由他将自己抱了起来。李成林才发现自己还提着刀,赶快将这玩意放一旁,他伸手将老婆搂进怀里,伸手拍拍给她安慰。 “别怕,别怕,我在呢。” 耳边是她剧烈的喘息声,急促惊慌,他一边安慰她一边四下看,屋里到处都挺正常的啊,她到底被什么吓着了? “有什么啊,耗子吗?”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爱情是很美好 “不,不是。”她颤抖着手指着地上:“你看盆里那是什么?” 他的目光这才锁定,洗脚盆里居然黑乎乎的,说话间还有一只崩了出来。不用老婆喊,他飞快的抱着她蹦了出来。 “李卫国,”他大声吼道:“你给我滚出来。” 说话间先安顿她到北方廊下,拿了个马扎让她坐下。“我先去处理那些东西,等下再跟臭小子算账。” 意晚刚才被吓的浑身都在抖,此时在他的安抚下已经好多了。闻言点点头,也反应过东西是什么了。 儿子抓回来的时候肯定还是蝌蚪,如今许多都长出了前肢,后肢应该也快了。原来在柜子底下塞着黑乎乎的没注意,猛地被她拉出来见到了光线,一只蹦的碰到了她的手。 我的老天爷,滑腻腻的划过她胳膊,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魂儿都被吓飞了。 俩孩子听到爸爸吼了,出来看妈妈吓的脸色发白,猛然想起来被藏在柜子底下的东西。 进屋一瞧,果然许多都蹦在地上,爸爸蹲着一只只往回抓。漾漾看小蝌蚪的时候很喜欢,如今这样没完全蜕变,好像残疾似得东西,她也吓的很,赶快退了出来。 卫卫不用爸爸说,蹲下和他一起抓,父子俩很快将这些玩意全抓了回来,用一个盖子控制在盆里。 可那些东西居然挺有劲,一下子顶开盖子,一只不全的癞蛤蟆就蹦了出来,还直直的冲着意晚的方向过去的。 “啊、”她吓的跳了起来,冲着李成林跑过去跳到他身上。八爪鱼一样紧紧搂着,生怕自己掉下去。 “李成林,老公、老公……” 平时基本在房里才会喊他老公,这回是真被 吓着了。刚才的暴击还没平复呢,这居然又跳出来一只。 “不怕,不怕,是卫卫逮的小蝌蚪,正在蜕变呢。别怕啊,我给抓起来扔掉。” “啊、你揍他吧,我再也不拦着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李成林真的想笑。老婆一直说小孩子需要讲道理,不许跟孩子动手。这得多害怕,居然开口让他揍臭小子。 “不怕,不怕啊,我马上收拾干净。” 李成林给儿子个眼色,卫卫赶快将那只漏网之鱼给抓回来按进盆里。李成林安抚好媳妇,这才让儿子自己抱着,他骑车父子俩一起出门。跑了老远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这些东西全部放走。 “看什么,舍不得啊?” 卫卫赶快摇头:“爸爸、妈妈是不是吓坏了?” 李成林气的抬脚踹了他一下,当然了他没用多大劲儿。“你玩归玩,没想过后果吗?小蝌蚪变青蛙,你是想咱们家到处都呱呱呱是不是?你想吓死你妈妈啊,她那么害怕这些小东西。” 卫卫捂着屁股不敢躲,眼眸里写着抱歉。“我错了。我给忘了、” 李成林深呼吸一口,自行车驮着他很快返回。他老婆还坐在院里没动,漾漾在妈妈怀里,母女俩在轻轻的唱歌。 “回来了?” 看她情绪恢复了,他带着儿子先去洗漱然后换衣裳。她脸色还是发白,眼眸里有镇定但隐约还残留着惊慌。 她胆子其实并不小,工作的时候那么高的地方都敢上。可是,她是真的怕这些小东西,没杀过生,对于这种软乎乎的活体,真能吓出个好歹来。 不过,李成林过来的及时,处理的也及时。有他在身边,她很快就能镇定下来,他们父子俩去处理的这一段时间,她已经恢复如常。 “妈妈,对不起。” 卫卫开口跟妈妈道歉,低着头时不时偷看一眼。漾漾看哥哥挨凶,起来跟哥哥站到了一起。 “妈妈,你就别怪哥哥了。蝌蚪是我和哥哥一起抓的,要骂就骂我吧。” 李成林坐老婆旁边,目光落在他俩身上。“你以为你不该骂啊。明知道妈妈害怕这些东西,谁让你们带回家的?我告诉你俩,下回再敢给我做这种事儿,我一人一顿抽。给你们长长记性。” 第一次这么凶闺女,漾漾拉着哥哥的手不敢再吭声。卫卫再次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妈妈、你生气的话就打我两下。” 意晚深呼吸一口,“算了。这回的事儿就过去了。但是,妈妈郑重告诉你俩。我很害怕这种软体动物,以后不许带回家。听见了没?” “听见了。” 该训的也训了,没让孩子们继续陷在这种低落的情绪中。知道错了就行了,晚饭给他俩做了俩人爱吃的馅饼。 晚上她准备去洗澡,拿着毛巾站在洗漱间地上却没敢关门。正想着喊李成林陪她,男人就进来了。 “我跟你一起洗啊。” 想什么就来什么,心有灵犀的让她嘴角弯弯的翘着。要是平时肯定会笑骂他耍流氓,今儿却是伸手揽住了他脖子。 天气暖和了,要洗澡所以她只穿了一件浴袍。此时领口敞开露出事业线,他居高临下的白花花一片。心跳猛然间加速,低头狠狠的吻了上去。 二十八了,两个孩子的妈妈,可她状态太好了些。皮肤细腻白里透红,大眼睛水汪汪雾蒙蒙的,尤其是情动的时候,简直像带着钩子,钩的他什么都忘了。 有他陪着她就没什么可怕的,从头到尾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洗完了套上浴袍,被他抱着回的屋子。 “孩子们还在呢,万一被看见、” “没关系,俩人都在屋里估计已经睡了。” 她搂着他脖子,还是问出了自己关心的话题。“你确定把那玩意都收拾干净了,没有遗漏的吧?” “保证没遗漏的。如果有刚才那么大水它就该出来了。”他笑笑亲亲老婆,觉得她担忧的时候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真的美极了。不论是什么样子都觉得漂亮,但好像有些不厚道,老婆在害怕呢。 “别怕,最近这一段我不走,每天我陪你一起洗。” 意晚鼓着脸颊瞪他,又被他捏了下脸颊,气的她抬手打人。“讨厌死了。” 男人厚脸皮的抱着使劲儿亲,“我当是夸奖了。” 在自己家里晚上哄睡俩孩子,两口子逍遥快活。其实如今住娘家也一样,整个二楼除了卫卫没别人,晚上孩子睡的早,基本也没任何打扰。所以李成林不反对住岳家,也有这个因素在。 她是真的害怕那东西有漏网之鱼,所以这些日子都是老公陪她一起。鱼水之欢享受了个痛快,出差离开的时候他都十分舍不得。 临走交代俩孩子要听话,“尤其是卫卫,你是哥哥,别整天带着妹妹淘气。” 卫卫乖乖点头,对爸爸是亲近中带着些许敬畏。“爸爸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弄那些东西了。” “你敢。再给我弄那玩意,我回来打折你的腿。” 漾漾笑着跟爸爸撒娇:“爸爸,你回来给我带个小熊玩具好不好?我同学上幼儿园带了一个,可好看了。” 他蹲下摸摸闺女的脑袋:“好,爸爸给你带。在家乖乖的啊,不许惹妈妈生气。” “知道了。”兄妹俩异口同声,等他出去走远了,俩人对视一眼偷偷的笑。 漾漾小大人一样的叹气:“惹谁也不敢惹妈妈了,爸爸真的好凶。” 卫卫笑:“那算啥啊,爸爸又没打你。你不知道,他动手的时候才叫吓人呢。” “哥哥,你这回考试难不难?” “不知道。反正妈妈说尽力就好,要是过了以后哥哥就是职业选手了,过不了也无所谓。” 有爸爸妈妈给兜底,小男孩面色十分平静,心理也丝毫没压力。李成林坐晚上的火车走的,翌日意晚将闺女送去父母那边,她自己带着儿子去比赛。 今儿是定级赛,来的大部分都是不到十六岁的孩子。两两对弈,用抽签的形式决定对手。她让卫卫自己抽的,抽中了四号。 陈栋、这名字有些耳熟。等确定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陈援朝的大儿子。这可真是,陈梁跟漾漾同岁,老大又跟卫卫撞在了一起。 莫非,前世卫卫比赛失利,也跟这个陈栋有关系?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卫卫深受打击。不确定对手是谁。 “好巧。”陈援朝开口跟她打招呼。“你儿子也学围棋?” “对,是挺巧的。” 孩子们在里头考试,家长们在外头等待。陈援朝跟其他家长一样频频关注室内,想要透过玻璃知道儿子战况。 “你都不担心的吗?” 意晚摇头:“顺其自然。” “有时候觉得你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淡定,做什么都胸有成竹不骄不躁。” 她笑笑没回答,到一旁去买了一瓶汽水。儿子的能力老师已经跟她说过,应该是没问题的。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儿子成为职业选手后,小家伙可能就不能每天都回家了。 时间静静流淌,外头的家长们一个个额头见汗。陈援朝紧张的来回走,想要寻找一个可以看到的地方,最后还是颓然的坐下。可没一分钟呢,他又再次站起来。 意晚嫌这些人来回晃,干脆闭上了眼睛。等了许久,终于定级比赛结束。卫卫成功晋级,老师建议他转职业选手。 “好,您看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配合。” 事情已经跟儿子商议过的,臭小子现在挺喜欢这个。别看他平时淘气的很,好像个多动症儿童。可一旦坐在围棋座位上,立马变了一个人。他能很长时间集中注意力,没人跟他下,他就自己跟自己对弈。 跟老师确定了一系列的事宜,正式给孩子办了转学。集中训练,每天文化课程时间相对减少。但并不是不学了,而是有专业老师压缩教学。 “宝贝,以后要辛苦了。” 卫卫笑着,“没关系。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儿好不好?” “说。” “训练和学习的时 候我会全力以赴,但放假回家,可不可以任由我自己随便玩?” “可以。”儿子刚刚开心一下,她接着道:“但妈妈也有条件。” “不许带那些小动物回来?” “对。”小家伙很懂她,闻言点头哈哈笑。“没关系啊,我还有阿黄呢。” 当初那么小小的一只,如今已经长的跟动画片里那只加菲差不多。肉乎乎的,跟平时照顾它的小主人飞快亲近,晚上也基本在卫卫屋里睡。 “幸好阿黄是只公的。” 意晚对小动物没多大兴趣,但儿子和闺女都喜欢猫咪,她也就很细心的照顾阿黄。 晚上做了焖面,面条是她在一家新开的压面店里买的。如今发展真的好快,一个月不见就能冒出几家小店,或者流动的商贩。 正吃着饭,电话忽然响了。刚刚接的电话,她告诉了工作上需要联络的人。这么晚了,不应该是工地有什么事儿吧? “喂,我是林意晚。” “二嫂、”居然是小叔子的声音,带着丝丝哭腔,明显又紧张又无措。“菊叶忽然肚子疼,下身见了血。” “赶快送医院。她是不是怀孕了,怎么不跟我说呢?” “不知道啊。之前都很正常的,可忽然间这样的。” “就近赶快送医院,我马上到。工地出去朝西,大概一千多米有妇幼,就送那里。” “好,我知道了。” 用个简易的担架抬着,幸好工地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意晚已经指明了方向,大家出去直接奔西。一路上跟人询问着,很快将人送去了医院。 意晚交代俩孩子在家,她出去的时候将大门给锁了。晚上院里有马桶,大小便都在院里解决。这房子就这点不方便,什么时候能安装抽水马桶就好了。 她骑车赶去医院,到的时候弟媳已经被送去了抢救室。她来的时候正好医生出来,小叔子迎了上去。 “医生,我媳妇咋样了?” “差点流产,不过现在没事了。你们小年轻怎么回事,不知道怀孕初期不能那啥嘛。多危险啊,差一点孩子就没了。” “谢谢,谢谢。” 老四又是感谢又是羞窘,他真的不知道媳妇怀孕了。都正值青春年华,难免忍不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结果就给出血了。他吓死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二嫂询问。 “没事就好。”她先安慰了下小叔子,接着跟医生问询。得知已经用了保胎的手段,等输完液得留院观察一天。 “没事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女大夫看看李成龙。“不过小伙子,前仨月觉得不可以再有这种行为。而且你媳妇这胎怀像不太好,最好保胎到生。” “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李成龙顶着一张大红脸,低着头感觉无脸见人。住院押金他已经交了,意晚安排其他人回工地。 “二嫂,既然没事了你也回吧。这么晚还麻烦你出来,真是对不起。” “没事,都是一家人。”她出去买了些东西进来,麦乳精和罐头。跟醒着的弟媳妇说情况,告知她要注意。 “医生这么建议,所以你还是回家吧。挣钱不急于一时,不能伤了身体。” 老四媳妇点头:“好。可是、” “票我来买,让老四送你回去。别担心,万事有我和你二哥在呢。” 老四点头道谢,出来时的确没拿几个钱。工钱年底才能结算,他原先还想着该怎么跟二嫂张嘴,没想到二嫂主动给他解决了问题。 “二嫂,多谢你。” 他送意晚出医院,意晚笑笑没多说什么。老四如今很能干的,踏踏实实跟着老陈学徒,预估今年就可以出师。他毕竟是上过高中的人,大家看不懂的图纸,在他的研究下也能说出个一二三。 如今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大家都会找他商量。李成林之前说过要不让他跟着干,被老四拒绝了。 “退堂鼓我打的太多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努力做出个门道来。我二嫂真是有能耐的人,我肯定是赶不上的,但我也想努力能独当一面。” 弟弟终于能沉下心来做事,李成林也就不多说什么。他在外地没回来,意晚已经安排老四两口子回家。将媳妇送回去养胎,他返回继续工作。以前他看不上那些个盖房子的,在来了大工地后才忽然间明白,原来建筑是如此高深的学问。 李成林回来听说了弟弟的事儿,等弟弟返回后他去找了一趟。“爹娘都还好吧?” “挺好的。” “没说什么?” “说你现在在城里买房了,冬天想来看看。”老四望着二哥皱起的眉头,“我已经说过了,家里紧吧住不下。可是,他们听人说起过,知道房子有多大。” “二哥?”老四有些忐忑,父母那生活习惯,跟二嫂肯定处不来。 “没事,冬天你二嫂不在家,他们想来就来吧。” 弟媳没出什么事儿他也就放心了,不然怕牵扯到媳妇不太好。至于父母,也许来的时候一大家子来好几口。没事,招待所地方多的是。 这事儿他想着还是先跟媳妇商量一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意晚一听公婆想要来,下意识的就是抗拒。但她也更明白,那是老公亲爹娘。不让常住可以,来都不让来说不过去。 “好啊,那冬天我回我爸妈那儿住,这里你让他们住。我们和俩孩子的房间不许旁人住,让爹娘住西屋。如果其他人来,安排招待所。” 虽然现在的人招待亲戚都是家里,但她这个后世的人还是跟人非常有距离感。最主要的是不想人常住,把家弄的一团乱。 “好,我知道了。” 周末回娘家的时候跟母亲提起了这个事儿,妈妈说她要大度,不能小家子气。 “女婿对我们没得说,跟你俩哥哥嫂子也都相处良好。就算他家人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你也不能不跟人来往。到时候你带俩孩子住这边,家里就让人家随便住。” “我跟李成林说过了,公婆住西屋,其他人来的话住招待所。” “你啊、你自己的房间不喜欢人住,那漾漾和卫卫的房间不能让人住嘛。人走了换一下床品就行了,不能不给女婿面子。” “哎呀,知道了。” 她说让住招待所,李成林也没生气嘛。这些年相处,她其实一直很注意这方面的,就怕影响夫妻感情。可是,妈妈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房间的床不让别人住,但俩孩子的还是让住吧,等人走了大不了她背地里将褥子床单等全部换掉就是。 工作生活的忙碌,日子一天天过的非常快。暑假里卫卫去了训练营,每周可以接回家住一天。漾漾也在姥姥家里每天练琴,明年妈妈说让她考级。 “妈妈,你给我弹一曲《梁祝》好不好?” “为什么是这一首?”闺女不会是个恋爱脑吧?千万别啊,爱情非常美好,但绝不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如今正流行琼瑶剧,她在家里不许人看。老妈喜欢,她不让看。就是害怕孩子受影响。 “因为妈妈弹起来特别好听。凄怨哀婉,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这些话,是老师说过的吧?” 漾漾笑了,什么都瞒不过妈妈。的确是老师很喜欢这首曲子,但妈妈好像对这些不太感冒。弹奏的时候喜欢很快节奏的,比如《野蜂飞舞》。 “妈妈你就弹一曲吧,你弹的很好听,非常好听。我想看看你的手是怎么运动的,为什么发出的声音会有不同。” 好吧,被女儿说服了。她坐在琴凳上双手抬起,开始按下第一个音节。柔和凄美的音调响起,让人陷入那动人的爱情里。 林妈妈也认真的听着曲子,非常喜欢这种柔和的曲调。原来她火辣的闺女也会如此柔情蜜意,那么温柔缠绵,是想到了什么呢。 晚上打开电视,咆哮帝的声音透过屏幕传了出来。意晚飞快的调台,将电视调到财经新闻的频道。 “嗨,我们一老一小的,看财经新闻啊?” “财经新闻怎么了,可以从小培养经济大局观。” 林妈妈指指自己和老伴儿。“我和你爸呢,我们都退休了。” “退休怎么了,退休也需要学理财的。这是个变革的时代,这是个经济腾飞的时代。学会理财,说不定能迎来事业第二春。” 老两口被她逗的哈哈笑,就他俩手里的钱,投资买原始股倒是可以。至于其他,他们没那么大兴趣。 之前老二提议让他买原始股,他已经拿出了积蓄买了两万。至于老二跟他分析的几年后会有多少回报,他无可无不可的。反正月月都有退休金,他又不缺钱花。 没报多大希望的投资,可没想到连十年都没要,等他想起来这东西的时候,它已经翻了一百倍。够他给家里几个小的买保险,买基金。 第70章 第七十章公婆来了 “儿子,你是说你现在和陈栋住在一个宿舍?” 卫卫点头,刚才他已经跟妈妈说过了。妈妈问他在那里的居住情况,妈妈送他去的时候小伙伴还没来,所以不清楚。 “妈妈,那个陈栋有什么不好嘛?我感觉他挺好的啊,下棋是个很好的对手。我们经常在一起互相练习,他挺好相处的。” 意晚坐在那里没说话,一时间脑子纷乱。原文中的那些不好的事情,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跟夏桃,跟陈援朝一家保持距离。 可是,一味的躲避也不是办法。如今儿子跟陈栋的关系是队友,队友也是竞争者。但良性的竞争有利于培养他们,这个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她现在去找老师让分开,或者另外换一个训练营都不现实,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安而断送孩子的前程。卫卫如今也不是原文中那脆弱模样,适当的有压力对他是好事。 “没什么,妈妈就是关心一下。” “哦。哎呀好累,妈妈你跟我下一盘吧。” “累了就去睡。跟臭棋篓子下棋只会越来越臭,你有这工夫不如自己跟自己对弈。” “哈哈……”臭小子笑的张扬。“妈妈,你跟爸爸真的好像,完全不在意面子的。” 意晚沉下脸:“不想领略你妈我的巴掌,你赶快去睡觉。” 气呼呼的从东屋里出来,回头还瞪了一眼。臭小子、我不要面子的嘛。知道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她对围棋就是知道个规则,早就不是儿子的对手。 “气什么呢,臭小子又惹你了?”李成林刚洗完澡,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孩子大了,怎么感觉一下子就大了呢,明明昨天还是个小不点的。现在居然已经是职业棋手,安稳博弈的时候给我的感觉特别强大。”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见风长。卫卫又特别聪明,小大人一样。其实只是看着好像大了,实际依旧是依赖爸爸妈妈的小孩子。” 意晚笑起来:“也是。疯玩的时候像猴子下山,没一点儿稳重劲儿。说要做什么先跟我谈条件,那就是玩。” “孩子的天性,他还小呢,小屁孩一个。” “最近家里有没有写信,妹夫怎么说?” “没死心呢。老黄在大刀阔斧的扩大生产,他每天跟老黄吵。冬麦也劝他要不然就别干了,他舍不得。” “三代的手艺,三代人的底子,他舍不得正常。老黄这家伙,急功近利。” “他就那么个人。做事不择手段,只看眼前不顾后果。尤其是如今这些都是国营,又不是他自己的产业,操作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他今年会赚钱,眼前看到的就是收益增加。他这行为,就是举报也根本没用。” 俩人长叹一声无能为力,至于妹夫,等他自己失望后放下吧。到时候跟着李成林干,总不会差的。 暑假里卫卫不在家,漾漾就有些无聊。晚上说自己不敢一个人睡,非要跟着他俩一起。俩人说话的工夫,闺女已经上了床。 李成林亚麻呆住,就这么个一米八的床,能睡下仨人吗?而且闺女五岁了,跟他一起也不方便。没办法,只好老父亲牺牲一下了。 “你跟妈妈睡吧,我去西屋睡。” “谢谢爸爸。”小闺女是开心了,不知道老父亲牺牲的是什么。跟妈妈在大床上睡觉,她新奇又喜悦,兴奋的让妈妈讲了俩故事才肯睡觉。 西面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做成了客房。李成林去睡客房,将地方让给了闺女。在外的时候一个人睡的挺好,可在家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到凌晨才睡过去。 臭丫头,这么大了不自己睡居然跟我抢。这是在家啊,在家不能搂着老婆睡,简直是一种折磨。 早晨意晚在洗漱,他放下早点也跑了过来,从身后搂住她。毛茸茸的脑袋放在她肩膀上,蹭的她脖子痒痒,忍不住的笑。 “你成林,你属狗的啊?” “老婆,我晚上没睡好。” 她轻轻笑,看看闺女不在院里,转头亲他一下。“今晚把漾漾送她姥姥家去。” “好。” 晚上漾漾在老师那里练琴结束,他直接给送去了岳母那里。今天二哥家儿子也在这边,漾漾有表弟可以玩,也没反对在这儿。 “闺女没不高兴吧?”意晚还有些担心,把闺女送去姥姥家,他俩出来看电影,是不是不厚道。 “没有。有嘟嘟跟她作伴呢。” “那就好。”下回等老公出差不在家了,她再陪闺女来看电影。哎呀,她好忙啊。李成林这么大个男人,跟小孩子似得。心里好像在吐槽,实际嘴角翘着跟老公一样开心。 二人世界过的惬意,等他离开出差,她也回了父母那边。李成林不在家,她懒得自己做饭。这边有周姐,回来就有现成的。而且她爸退休了,能帮忙接送漾漾去练琴。 工作还算顺利,在她连续扣了好几个人的钱后,工地里她这边没再出现不戴安全帽的情况。当然了,也许是她没看到。盯着工程进度,在一个就是安全问题了。 安全无小事,一个个都是家里顶梁柱,万一倒了她赔钱是小,旁人一个家失去壮劳力,该有多伤。 李成林的店面扩大,他一天天忙的经常不见人。意晚自己也忙工作,明年有一个建筑方面的比赛,她准备参赛。打开知名度,对她接下来的发展有利。 两人各忙各的,能聚在一起的时候都特别珍惜。旁人两口子过到这个十年左右的时候,要么认清现实各管各的交流都少,在家话都不说。要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可他俩不一样,这些年好像就没吵过架。有什么意见分歧,首先站对方角度上去考虑。加上没有经济方面的压力,需要争执的就没什么了。 如果每天都在一起也许还会左手倒右手的平淡习惯,可这几年两人一直处于这种不常在一起的状态,每次能聚在一起都特别欣喜。 “你怎么会来这儿?”火车站看到老婆,他真的是太惊喜了。 “给你个惊喜,开不开心?” “开心。”也不管这么多人了,伸手抱了一下一解相思之情。出门快一个月,想老婆想的那是辗转反侧,总算是回家了。 暑假结束闺女送去了幼儿园,晚上说好了让她爸去接。意晚定了一家新开的饭店,两口子在外头过了下二人世界。 等回家看到屋里一切依旧,一点点都没变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温馨的让人心灵放松的感觉瞬间席卷。伸手抱她一下,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东西。 “当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一个金丝绒的盒子,意晚接过来打开,居然是耀眼的金项链。吊坠是一个振翅欲飞的蝴蝶,做工非常精美。 “怎么会想起来给我买这个?”这个时代,戴首饰的女性并不多。他一个农村出身的男人,怎么会给她买这么浪漫的礼物。 “偶然看到了,想着你戴肯定特漂亮。”说着他拿出来给她戴上,他老婆脖颈修长,白皙的天鹅颈戴上这项链,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好看。 “嗯,我媳妇就是漂亮。” 意晚自己照镜子看看,越看越喜欢。她之前说过关于这方面的话题,他这是记在了心里。知道她喜欢,特意带给她的。 李成林现在已经不用原来那些招数了,身上穿的很体面,基本都是老婆给他准备的。西裤,裤缝有些模糊,得重新熨一下。浅蓝色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筋脉明显,阳刚又充满性感。 “喏,幸好我也给你准备了东西。” “什么呀?”他笑着,“我一大男人有什么好给我准备的。” 盒子不大,打开是腕表。这个可比他手上这个好太多了。他手上这还是早些年的时候买的便宜货,不过质量很好。而老婆送他这个,明显大气典雅,更 有质感。 “哇、这个不便宜吧?” “真俗、怎么就改不了这开口就问价的习惯呢。” 李成林哈哈笑,似乎很享受被老婆吐槽的时候。换上老婆给准备的腕表,嗯,这档次一下就上前了一个台阶。 “你大小也是个老板,门面还是要的。我给你新买了衣服,你过来试试。” 男士的衣裳没多大变化,西裤衬衫,也就上衣外套不同。她画图让裁缝做的夹克,休闲中又带着正式,量体定制的效果,穿上身特别精神。 “哇,把老公打扮这么帅,路上会不会遇到女人搭讪?” 李成林笑笑一本正经回答:“遇到过、问路的。” 意晚被他逗的笑,这家伙越来越有幽默感了。他本来就会普通话,如今粤语也说的特别流利。 婚姻生活需要稳定,但也需要适当的距离感。别人不知道,但意晚觉得目前的生活很好,很满意。老公在家的时候安心依赖,他离开了她独立自由。 他在家这段,陪她去香山看了红叶,下山的时候她不小心崴了脚,被他背着走到站点。 卫卫背着书包,一手牵着妹妹一手提着水壶。看着前头的父母,小声的跟妹妹吐槽。 “喏,你还想让爸爸背你,这下没戏了吧。” 漾漾小大人一样叹口气:“要不哥哥你背我吧。” “去,看看哥哥这小身板,我能背得动你?” “要不我也崴了脚,让爸爸把我也背上。哥哥你真怂,连妹妹都背不动。” “林心妍、我才九岁。而且你看看我的书包,装的全是你的东西。” “意思等你长大了背我?” “就你这么皮,我才不背。” 漾漾迈着小短腿歪着脑袋叹气,她就不该答应妈妈来爬山的。爬山好累啊,妈妈有爸爸背着,她一路跟着哥哥走,累死她了。 不过红叶很漂亮,她捡了好多做标本,都在哥哥书包里。开心的拉住哥哥的手,兄妹俩紧紧跟着爸爸的脚步。 “爸爸你慢一点儿。”漾漾吐槽:“都背着一个人,怎么还能走那么快。” 卫卫一点儿不给妹妹面子:“那是因为你腿太短。” “你才腿短,你全家都腿短。” “哈哈、”卫卫嚣张大笑,故意逗妹妹玩。“前头那个也是我家的,你看腿短吗?” “哼,等我长大,我也是大长腿。” 一家四口先到医院给意晚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伤到骨头,这才出去奢侈的打车回家。晚饭也是在外头解决,吃的是新开的一家私房川菜。 家里信箱打开,除了定的报纸外还有一封信。赵平写来的,终于受不了老黄了,说是等着秋收结束就来,希望李成林给他找个事儿做。 “早该这样了。留在那里要不跟老黄同流合污,要不被排挤被欺辱,根本待不住。” 父母要来,想看看儿子如今出息到了什么地步。妹夫要来,想要寻求生机,找个事儿做挣几个钱。 日期就定在阴历的十一月,所以李成林特意空出了这段日子,没有出门。他说过了他家的事儿他解决,不能抛给媳妇。 十一月开始供暖,意晚特别怕冷,带着闺女先搬去了父母那边。听说她公婆要来,大嫂挺着个大肚子十分好奇。 “你公婆是不是特别不好相处?” “见人下菜碟,很多人的秉性。如今应该也不会难相处,我是怕冷,怕麻烦。等他们来了我去火车站接,在家里住一晚。我把房子留给他们随便住,这还不好啊。” “嗯,按照咱们的三观来说还可以。可农村人,会不会觉得你这个儿媳妇不尊重他们。我之前下乡的那地方,儿媳妇还得给婆婆洗脚。在婆家基本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婆婆说一不敢说二。” “那绝对不会,李成林也不会允许。大嫂,你之前下乡怎么去的那么落后的地方?”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呢,一下子给我分山嘎嘎里了。” 林意琛给媳妇剥橘子,想到那些在乡下的时光已经神情轻松。“我们在南方一个还算开明的地方,但能在婆家混的如鱼得水的也不多。大多是生了几个孩子后,才能融入。” 二嫂没下过乡,闻言直拍胸膛。“那么可怕嘛,什么都得听婆婆的啊?要是咱妈那肯定没问题,可是遇到那不讲理的,控制欲强的可怎么办?” 意晚忽然间发现,她一直以为李成林做的是一个丈夫应该的。可却还是忽略了时代,在这样的时代里他能如此,难怪她家人对他另眼相看。 等公婆到的那天,她和老公一起去火车站接的。老头老太原先对着她总有一种我们是长辈的优越感,如今却是十分和气,甚至带着丝畏怯。 意晚瞅瞅老公,李成林冲她默默的笑。他爹娘他搞定,想来可以但不能在这里当家做主。房子是他老婆的名字,生意靠着岳父岳母,惹老婆不高兴了,连他一起赶出去。 好吧,李成林关键时候是真豁得出去。 一般这种情况男人都是打肿脸充胖子,甚至要求老婆给他面子去迎合他的父母。让他父母以为自己儿子多能耐,儿媳妇有什么了不起,嫁进我家就得听我们的。 老婆给面子那是短期的,一天两天的可以,时间久了哪个能受得了公婆挑剔。最后老婆气愤,父母还觉得你没本事,两头都不落好。为了大男人的面子,为了从小生活环境里的人能高看自己一眼,男人往往会跟媳妇的关系弄到破裂。 李成林这家伙,他爹娘都说他是别门人物。你说他不爱面子,他自尊心很强,所以才在刚开始媳妇考上大学后,并没有接受岳父的工作安排。可你说他爱面子,他从不掩饰,不在意旁人说他靠老婆。 对,我就是靠老婆,所以你们都给我收敛着。惹我老婆不高兴,我先收拾你们。 冬麦和丈夫带着孩子一起来的,原本老大也想来,被李成林给拒绝了。也不用多说什么,不给他出路费,他自己就蔫儿了。 “二嫂,你家好漂亮。”冬麦由衷的夸赞,进了厨房已经洗手准备做饭。 “那个、我在食堂订了饭,哪能让你刚来就下厨房。” “哎呀二嫂,跟我还客气啥。出去吃多贵,还得要粮票。我给做,我做饭快的很。” 好长时间不见,所以意晚特别体贴的让他在堂屋跟父母说话,也得跟妹夫好好沟通一下,看给他怎么安排。 她和小姑子在厨房,小姑子掌勺她打下手。他们那地方人吃饭上很节俭,家里来客能有肉菜吃面条就已经非常好,所以李冬麦也是做的面。 擀面条,她做的茭瓜土豆豆腐臊子,意晚让她把一斤肉全炒了,香喷喷的臊子放这么多肉,在家里可不容易吃到。 公婆年纪大了,这里可能也就来这么一趟。她非常大方,既然他们换了态度,她当然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父亲常说有容乃大,计较小事不放,伤害感情外没任何益处。 不去食堂吃了,她自己出去买了许多熟肉回来。让大师傅切好凉拌好,风味跟家里不一样。 猪肝、猪头肉、豆皮、红油耳丝、四个 菜分量都不小,每一个都是满满一大盘子。 “二嫂,有肉臊子白面多好了,你又买这么多肉。” “放心吃,吃不穷你二哥。” 二嫂开玩笑的回答,让李冬麦放松开心的笑。路上已经跟父母商量过,在这里住十来天。到处去看看,以后一把老骨头也不会再来。 父母以前对二嫂并不能算好,二嫂对父母要是冷脸他们也能理解。可二嫂没有,大度大气不计较。当然了,还是她二哥会处事。看她爹娘,如今在二嫂面前可不是乖顺的很。 二嫂也好厉害,如今可是大老板。也许当你的世界大了,你的胸怀也就大了。她也好想跟二嫂一样有自己的事儿,可她没读过书,什么都不会。 老婆安排的晚饭,丰盛又符合家人胃口。都是吃面条长大的,劳累一路最想念的就是这口爽滑的面。而且还给搭配了这么多熟肉,满足了日常吃不到肉的那种馋。 都在夸她能耐,公婆态度良好。安排他们去东屋住卫卫的房间,老两口没任何意见。 意晚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她在乎的是老公。晚上老公安排家人住下,北屋里坐床上给老婆按摩。 “辛苦我老婆了。明天你忙你的去,晚上也不用回来,我来招待他们。” “我这边这几天还真有事,比赛的事儿,工地后续,一大堆等着处理。” “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就跟我说,老公不用白不用。” 她笑了,反手搂住他亲一口。她没问他具体怎么能将他父母收拾这么服帖的,那真是一句这是我儿子的家,我们是主人的态度都没有。她只要知道,他在努力维护小家的平和就够了。 翌日她吃了早饭去工作,家里这些事儿全都是李成林处理。老头老太在儿子的陪同下到处去逛,也忍不住问起过她。 “你媳妇这么忙,忙的晚上都不回家?” “很多事都得跟她俩哥哥商量,别看工程收尾了,可后续工作很重要。爹,您老以为她是我大嫂呢,冬天闲着就做做针线。” 老汉一下子就让他给怼熄火了,背着手再也没提过这茬。老二媳妇是职业女性,人家是有事业的。这房子是人家买的,儿子的生意也得靠人家爹娘。 老二能耐能带着家人致富,老三等孩子利索了也想跟二嫂做工挣几个。一家子说到底全都是靠着儿媳妇一家子,他还说什么废话。 李成林一边忙工作一边陪父母,幸好有妹妹在家里能照顾。他安排妹夫跟他跑采购,将小崔调回来看店做销售。小崔熟悉销售网,能更好的维护。 “学普通话,这一步做不好,跟人沟通都是问题的话,其他就更别想。” 赵平点头:“二哥我知道,我在跟着新闻学呢。” “冬麦也别走了,留下来先住下,看有没有适合她做的事儿。不然,等明年也能在工地做饭。” “那敢情好。” 父母回去的时候正好能跟工地上返回的工人同行,所以不用担心路上没人照顾。妹妹妹夫全都留下,他这边住处也有。 “林子,我们来的时候带了家里的各种豆豆,还有小米,咱是不是找个时间去你岳父那一趟。作为亲家,我们来了却不上门不好。失礼。”【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无心插柳柳成荫 “看看再给买点儿啥城里人爱的东西,光拿这些地里的土物,不会被笑话吧?” “不用。他们什么都不缺,稀罕的就是这些土特产。” 林父林母也问过闺女,要不要去看亲家。老两口同样准备了好酒、好烟做礼物,拿的同样是对方稀罕的东西。 “不用。李成林说他父母会登门拜访,你们在家等着就行。” 林父也知道之前闺女跟公婆关系并不好,尤其是跟那个大妯娌,关系更是撕破脸。李家老两口偏心,向着老大宠着老小,李成林在家里是那个不受偏爱的。 可是、如今早已时过境迁。那老两口是女婿的亲生父母,大老远的来这里,还要来家里拜访,怎么也得给足面子。热情招待亲家,是给女婿和闺女脸面,至于其他,只要那老两口不当面做什么不着调的,他们作为亲家没什么话说。 李成林那儿,出门前跟父母约法三章。“老四如今跟着□□的非常好,别用你们的想法去揣测他。我岳父母不介意拿什么东西,但很在意态度问题。所以,原先那些不着调的话绝对别说。” 李父觉得儿子谨慎过头了,“再咋也是亲家,看你的面子也不会跟我们计较啥吧。看子敬父,谁如今不看你面子给我三分脸。” “爹、您知道我岳父原来是什么职位吗?我告诉你,你儿子这辈子也够不着的地位。我这算什么啊,都是靠着晚晚家才能这么滋润。否则光是俩孩子读书,我就得挤破脑子都难进。” 李成林太了解自己父母了,如果不反复跟他们强调让他们收敛,这二老还不知道要飘到哪儿去。他这面子在父母这一点不要,你们可千万别以为你们儿子多能耐。 岳父岳母属于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你越是谦虚,他们越是平和。反之,你敢在他们面前抖一下,晚晚就得怼的你下不来台。 老婆有多给他面子他自己清楚,可千万别给我临了临了搞砸锅。 他在家人面前完全不要面子,从来不夸口一句自己能耐。哪怕被父亲鄙夷说他管不着老婆,他也从来不反驳一句。对,我就是管不住老婆。所以你千万别在我老婆面前挑衅,别等着她怼你,到时候你可没面子。 老汉叹息一声,等到了亲家居住的地方后,彻底没了之前那股不服的劲头。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领导就是公社书记,而且还只是作为群众在旁边。等直接面对亲家的时候,对方身上那股子气势让他瞬间就萎了。 他们老两口一身毛病,偏心眼子的厉害。可有一点,要脸。老两口一样的爱面子,因为儿子提醒过,所以在这里特别客气,生怕人家不给他们面子。 意晚父母热情招待亲家,并没有因为他们地位没有俩儿子岳家地位高就低看。八菜一汤,喝的酒都是特供。 李老汉识字,他不懂酒但也喝的出好赖。这酒醇香,入口绵甜,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之前亲家送他的酒,他留着到现在都没舍得喝。 “多谢亲家招待。家里也没啥好的,都是自家地里长的,亲家别嫌弃。” 林父笑的和蔼:“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可千万别客气。这些纯天然的东西可是好东西,我们很喜欢的。” “唉,唉,喜欢就好。等来年秋收,让老四给你们带。这些东西家里不缺。” “好,那多谢亲家。” 互相捧着,这场亲家会面圆满结束。能得到那么大领导如此和蔼的招待,李老汉觉得有面子。也不说其他的了。 至于儿子不能让他高高仰着头,那只能说进错了地方。等他回家你再瞧,哪个不高看他一眼。就连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的他家老二,在村民眼里可是绝对的能耐人。 “去儿子那儿了,长城也上过了?哎呀,大叔你真是福气啊,有个好儿子。” 瞧瞧,刚回来这不就被人吹捧的不行嘛。李成林给送回来的,带了许多的糖果饼干什么的分给孩子。不用别的,就他如今这身打扮,哪个看了也明白他在外混的多好。 现在可不是三十年后,现在的农村大人孩子依旧穿着打补丁的衣裳,一年吃不了几回肉。一件的确良的衬衫不舍得买,脚上能有双崭新布鞋都挺好。 “林子,现在混的真好,当大干部了吧?”老头不知道现在的叫法,但知道以前的。 “是不是当东家了?” 李成林笑着摇头,“叔您过奖了,就是混口饭吃。” “谦虚,你这孩子从小就谦虚。你瞧瞧这穿的,比去年过年回来更好。” “是。林子你这孩子就是谦虚,你爹娘 有你真是好福气。咱村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谁去过那大城市啊。你爹要不是沾你光,这辈子他也不知道火车长啥样。” 李成林笑而不语,他爹却是十分受用。老头子一辈子就这么个毛病,爱面子。之前被老二顶撞对抗的时候丢的脸,早就在老二越来越出息后给找补了回来。 李老汉美的仰着头,跟人说了一遍又一遍一路上看到的美景。火车、高楼、像电视里一样好听的普通话,都成了他炫耀的资本。 “看我这衣裳,儿媳妇给买的。老二媳妇有本事,读书人知书达理。” 好么,原来是娇滴滴不会干活吃白饭,如今成了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好吧,只要父母跟媳妇能平和,李成林不在意其他。 原本作为一个男人,在中间调停关系、他想的是不能让媳妇不高兴,不可以占她便宜还惹她生气。只要家庭能和睦,他自己面子可以扔一边。就是他原先说过那话,谁敢当面笑话他,他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如今却在生活中渐渐明白,有时候无心插柳柳成荫。越在乎面子的男人,越可能弄的老婆和父母不合。反倒是他将自己的面子扔一边,如今媳妇给他面子,父母给他面子,就连村里的乡亲也给他面子。 跟着他媳妇干活的那些工人,哪个回来不宣扬他俩能耐。他是想低调都低调不了,大家不懂他开着几百平方的五金批发零售是个什么含金量,但大家都懂他身上这衣裳,迪卡裤子真皮皮鞋,县里也就几个领导穿。 从这里直接坐火车到省城,倒车南下。如今他跟好几个机械厂都有业务往来,如今销售好做,他这采购可是需要人脉和技巧的。跟厂子里门市部经理打好关系,有大舅子的关系在,他这边货源源源不断。 赵平跟着他历练学习,跟小崔一样都非常听话。火车站候车的间隙,夏桃拿着水杯看到了他俩。 “嗨,好巧。前儿听说你回村儿了,这没在家里多住几天?” 李成林抬头:“是好巧。你这是去哪儿?” “深圳。”说完她一乐,“跟我家男人一起。你们也是去深圳吧,你们在几车厢?” “不是,我们去湘南。” “哦。” 简单寒暄几句各走各的,赵平知道二舅哥跟夏桃的关系,其实也就是相过亲而已。不过看二舅子那疏离冷淡的态度,是不想跟她有过多牵扯。 “她今年春再婚了,男人是咱们公社黑玉地大队的。没结过婚,这回算是她招赘,男人跟她在她这边生活。她前婆婆还跟她闹过,最后干部调解的。” “哦。” 这个夏桃,还真是挺能耐。在县里开了第一家小摊,她做的特色小吃味道非常好。虽然大家手里还是没多少钱,但土改后家里粮食多了,还是舍得用粮换一碗两碗尝尝鲜。 如今又有了帮手,看来她还是决定南下贩货回来卖。也对,女人如今做饰品生意或者服装生意都很有搞头,比她的小吃摊应该好做。 出差回去后跟老婆说起夏桃的事儿,意晚默默点头。这个夏桃也真是不容易,她那死鬼男人要是不拖后腿,她早就做起服装生意了。 “开始准备过年了,给家里人都买什么呢,还是衣服吗?” “嗯,衣服最实用。” “好吧。” 意晚这边工程进入尾声用不了那么多人,已经回去了一批。剩余了大概四十来号,冬麦在工地给他们做饭。 “二嫂、这不出来不知道,原来我也能挣钱的。” “那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我们要善于发现自己的价值。你好好干,等积累资金了其实可以开个小店的。” “我?”李冬麦连连摆手:“我可不行。卖什么呢我不懂,我喜欢稳定不变的生活。” 意晚听她这么说,也打消了让她开店的想法。有些人的确不适合干那个,接下来的几十年是发展最快的时代,稍微不注意就被拍死在沙滩上。变革那么快,冬麦一步落下可能就是血本无归。 忙碌的日子总是飞快,转眼间进了腊月。李成林出差没回来,意晚晚上忽然接到大哥打来的电话,大嫂要生了。 “这还不到日子吧?” 林妈妈飞快的穿衣:“早产了,你生漾漾的时候不也这样嘛。” “对。那什么,赶快走,看看什么情况。” 林爸爸打电话叫了车来,仨人飞快的赶往医院。大嫂的确是早产,医生说可以生,没有保胎的必要。她们到的时候人在病床上,疼一阵歇一阵的。 “有没有想吃的,我去给做了带来。” 大嫂摇头、伸手拉着意晚的手。:“生孩子是不是很可怕?听说你生漾漾可危险了,要不是妹夫送你去医院,都差点没命。” “你这都听周姐说的吧?” 大嫂点点头:“是不是很可怕?” 林意琛给妹妹使眼色,你可千万别吓我老婆。她本来就害怕,现在你得宽慰她。哪怕说假话呢,得让她放松心情。 “没那么邪乎。我那时候就是胎位不正,去县医院是准备剖腹产。你这不用担心,刚才大夫说了,胎位正怀像好,胎儿大概五斤左右。就这么点儿大,生起来很顺利的。” “真的吗?” “真的。你别怕,跟着医护用力就行。” 婉丽深呼吸一口,一颗心总算稍微安定下来。看向老公到:“我想吃鸡蛋饼,杂酱面。” “好,我去给你弄。” 在医院里,胎位正一切正常,大家的心还算安稳。阵痛一阵阵袭来,等不痛的时候就抽空歇歇吃东西补充体力。 头胎,她亲妈来了后心疼的同样没办法。一帮人照顾着,在翌日上午进了产房。 林意琛担心的来回走,时不时的趴门上看看。可是门闭的严实,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偶尔传来一声呼痛的声音,他紧张的手上青筋必现。 意晚坐在椅子上,实在受不了了把大哥拉过来坐下。“晃的头晕,别来回走了。医生说一切正常,估计要不了几个小时就能生。我让周姐炖了鸡汤,等下送来。你检查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把后续工作安排到位,别让她操心。” 林意琛点点头,真的是干着急使不上力,虽然医生说没异常,但没生完大家还是不可能放下心。想想原文中大哥那凄凉的下场,意晚在心里不住气的祈求祷告。 要平安啊,一定要平安。不管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母子平安就是最大的愿望。又开始跟大哥检查带的东西,看有没有遗漏的。 终于,护士推门出来,手里抱着孩子。林意琛第一个冲上去,护士笑呵呵的跟他道喜。 “男孩,四斤九两。虽说有些早产了,但身体健康。不过还是细心些,毕竟是轻体重儿。” “是,是,多谢医生。我媳妇怎么样?” “大概再有半小时吧,很快就出来了。” 母子平安,大家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大哥他今年新分了三居室的房子,所以林妈妈准备到那边去侍候媳妇坐月子。家里人多不清净,不如他们自己的小家自在。 亲家母抱抱外孙,皱巴巴的孩子大家都喜欢的不行。“我侍候婉丽坐月子,亲家母你不是还得给老二家看孩子嘛。” 林妈妈摆手:“不妨事。二儿媳说将孩子送去她妈那里,让我照顾大嫂。” “行吧,怎么都行。” 两亲家一起照顾坐月子,林家这边二哥将孩子接走后也不怎么来,家里就剩意晚母女俩和老父亲。周姐做饭好吃,经常跑林意琛那边帮忙。 “爸,咱们晚上吃食堂吧,你要吃什么?” 林父抬头看看时间,下午五点了。冬天天短,日头已经基本落山。“这么晚了。你别管了,我已经发好了面,咱们蒸包子。” “哇,爸你好厉害,现在连包子这种高技术的都会。” 老爷子哈哈笑:“小周把面发好了,馅儿我会拌。” “那你会用碱吗?” “小周也给准备好了。” 既然都是现成的,那就包吧还说什么。父女俩合作很快包好了包子,小米粥熬的金黄黏稠,特别养人。 “过年你们回老家,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买了。不过爸,工程款到现在都没到账。” “别急,下周还不到的话我帮你问问。” “谢谢爸爸。” 这回是给单位建住房,她开始一趟一趟跑着去要钱。做工程的谁都经历过这些,就没有说能一次性要到全款的。 “许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账?” “哎呀小林,不是我不给你打啊,是单位的资金不到位啊。” 单位副总,整天就这副说辞。她也不是那不懂事的,请人家又是吃饭又是套近乎。工程结束交工了,一天天却比原来还忙。 眼看着小年过了,村里那些人又忍不住的着急。老黄今年带着大家干的不错,已经发了最后一个月工资,奖金也已经发放到位。 李冬麦和赵平带着孩子先回来一步,刚进娘家门没几分钟,一大堆的人就前来打探消息。 “急什么,少不了你们的。年底对账事儿多着,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 “是。我们没催的意思,就是看你们回来了过来瞧瞧。” “对。去年不就是除夕才回来嘛,不急。只要给到手,晚几天没事。” 老黄倒是想跟去年似得挑唆众人闹事呢,可有去年的前例在,今年大家都很沉得住气。 “我们工资和奖金都给了,我媳妇新衣裳都做好了。你们这也太慢,挣了钱还得扣着这么长时间不给。” “给的利索有啥的,我们可比你挣的多。不就新衣裳嘛,过年在做又不晚。” “就是、有啥大不了的。还在大喇叭上广播,自己吹嘘自己多能耐,今年完成了多少目标。以前李支书干的时候那经常被夸品质好啥的,也没见李支书夸过一句。” “人跟人不一样啊。李支书就是低调。” “低调个屁,他李成林不过来回倒腾卖买挣几个零花钱,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些话传到老黄耳朵里,他气的在大队跳脚。心里发了狠,要是抓到李成林的小辫子,他非好好羞羞对方不可。 眼瞅着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一家家的开始剁馅儿,炖肉,年味已经飘荡在空气里,让人脸上带笑,眼眸充满了希望。 “今儿可是除夕了,李成林还没见影儿吧?” 他手下的狗腿子,今年跟着他在厂子干了一年。挣的没去外打工多,但也挺好。因为守家在地能照顾自己土地,所以如今对他特别舔。 “我去动员过几个,可说不动啊。去年带头闹事的几个今年李成林全都没要,大家都不敢得罪他。” 老黄气的摔了手里的搪瓷缸,茶水泼在地上,缸子咕噜噜转了几下停住。“李成林,老子不把他打下来,老子就不姓黄。” 狗腿子也不知道他跟李成林什么过节,对此没敢多说。我是说不动人的,你要是不死心你自己去吧。 既然他说没用,那自己也不去丢脸了。外头有人看着李家给他报信,除夕午饭都吃了还没动静,他不由的嘴巴歪歪笑起来。 等,他不急。今年李成林如果给不了这么多人的工资,他非把姓李的送进去不可。诈骗社员干活,白白使用劳动力,拿不出钱来就等着进去吧。 一年的最后一天,李成林没回来。大家心里开始有些嘀咕,但都是背后小声说。跟几个领头的商量,被老陈给压了下去。 “大不了就是元宵节给,晚了半个月没啥。” 好吧,老陈都这么说了,大家也都安心等待。反正钱最后能到手就行,买布料或者存银行,不在乎这半个月。 李家同样担忧,大年初一老汉出门碰到了老黄,被老黄暗暗讽刺了。言下之意李成林这种根本不保险,说不定哪天就一无所有甚至进去。 “你又有个啥,挣了钱不也是公家的嘛。” 被老汉给怼了,老黄气的咬牙。“大叔、现在嘴硬没用,等到那天你可别哭。” “你进去了我们肯定不哭。” 老四出来找爹吃饭,正好听了个正着,开口就怼。怕他个屁啊,又不在他手底下吃饭。一天天的跟我二哥过不去,你以为你多能耐呢。要说进去,就你如今这行为,你更容易进去。 老黄被怼的咬牙,特意去了几个狗腿子家里,被人奉承一通这才算舒坦了。几个狗腿子跟着他一起出门,特意走的李家门前那条道。 “李成林还没回来呢?”狗腿一号故意大声问。 “你又没在工地干活,跟你有一分钱关系嘛。”老三媳妇开口怼人,已经准备拿大扫把。再不走大过年的我拿扫把扫你们。 “唉,唉,你这是干啥,我们也是关心李成林嘛。” “关心我啊。”李成林的声音在后头出现,人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不知道借的谁的自行车大年初一回来的。 “你有那闲心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 老黄脸色发白,好像挨了一巴掌。接连两年了,他在群众中的声望依旧没能盖过李成林。这家伙开口不给一点面子,毫不掩饰自己跟他不合。 “老李,你看你脾气还是这么火爆。我这也是作为村支书,替广大社员同志们操心。” 工人们好多都在附近转悠,一个个都在操心自己的钱。此时已经全都围了上来,有人接话怼他。 “用不着。我们自己的钱我们自己操心。你当支书的,管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就是。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瞎操心。” 老黄被怼的脸上开始开染坊,气愤的冲着李成林撂狠话:“咱们走着瞧。” “这话同样送给你。别忘记我去年说过的话,咱们实干见真章。” 老黄气呼呼的带着狗腿子铩羽而走,李成林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屋子。“对不起各位,本来是年前该回来的。可是临时出了意外,耽搁了些日子。” “二哥,我二嫂和孩子怎么没回来?”老四关心的问。临回来的时候二嫂还给了他两本建筑学入门书籍,他许多问题还等着问二嫂呢。 “路边摔了一跤,小腿骨轻微骨裂。医生嘱咐她静养,所以才耽搁了日子。” “哦。那我二嫂没事吧?” 大家都目露关心,他笑着回答:“没事,就是这些日子不能下地。所以只能我回来给大家发工资。” “没事,没事,谁发都一样。” “是,没事就好。” “我就说老板靠得住,原来是摔了一跤,幸好没事,没事就好啊。” 老四和老陈一起帮着审核、发放大家一年的收入。一个个拿到了钱开开心心,已经计划好明年报名。 李成林没在家多待,将事情办完就坐火车赶回家中。老婆小腿骨裂,虽然医生说不严重,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入围 返回的时候又下起了雪,路上给老婆买了一只烤鸭。冬天岳父这边暖和的很,进屋先将外套脱了挂起来。 “回来了?”意晚在教闺女弹琴,母女俩今儿这状态还不错。她不是说再也不教闺女了嘛,这也就是说说而已。 “嗯。事情都办好了,等开春你通知就行,还是去年的地址,给老陈。” “哦,知道了。” 意晚如今是一家建筑公司老板,办公室里的人都是喊林总的。明年的工程接了俩,她计划大部分自己做,剩余一些零碎的活包给小工头。 “成林你可回来了。”岳母笑着给他倒了热茶。“你管管这个不上心的。医生说让每天补钙,昨儿我忘了她自己也忘的干干净净,自己的事儿一点儿不操心。” 李成林冲岳母笑的和蔼:“没事,我回来了,我会盯着她吃药的。” 林妈妈指指闺女,“你啊,离了成林可怎么办?” “就是因为他太仔细了我才这样的,都是他惯的。” “嗨,你可真好意思说。” 意晚理直气壮的:“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看着媳妇红红的脸颊,李成林心里乐开了花。明天给她炖排骨吧,以形补形。平时看着也还 好啊,居然缺钙。好吧,这回得好好补补。 晚上跟她仔细的说回家的情况,听到她说会有零碎活儿外包,当即给她推荐了合适的人。 “我给他写信,让他来找人。” “行。” 她靠在他怀里,伸手揽着他的腰将自己窝进他怀里。“老公,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我妈一天天就忙她俩孙子,周姐之前也不在,我口渴都没人给我倒水。” 李成林特别享受老婆的依赖,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的抚摸她光滑的发丝。听着她撒娇一样的抱怨,低头亲了一下。 “这么可怜啊。卫卫和漾漾呢,不知道给妈妈倒水?” “过年了,到处跑着疯玩,根本不着家。”她收了收搂抱的力度,以表达自己的想念之情。“还是老公你最好了,你在家我肯定不用担心这些。” “所以我赶快回来了啊。放心,接下来一个月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照顾你。” 周姐跟他一起回来的,家里有人做家务了,一下子所有人都轻松起来。李成林的店铺过了初五正常营业,小崔请假说是正月十九结婚。 “哥,到时候一定来啊。” “你请假我得顶你的班,我怎么去?”李成林不是不给兄弟面子,实在是走不开。一天的营业额也舍不得,虽然是正月,但生意已经开始。只好给兄弟买个贵重的礼物了。 床品外加一台崭新的录音机,又给新娘子包了个红包。小崔对老板非常满意,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人生大喜事当然开心,不过李成林被困在店里可就不开心了。 “给你三天婚假,结完婚赶快给我回来。” “是,保证按时到岗。” 刚刚改革开放,大家手里都紧张。刚过完年一个个就开始准备着挣钱,意晚今年这工程需要从地基开始,所以通知大家过了元宵节就过来。 李冬麦和丈夫冬天就商量过了,跟着二哥二嫂比在家种地强。所以干脆将自家的三亩地和二哥的三亩地全都交给了三哥一起种。 “说好了啊,除了农业税和公粮,每亩地给我六十斤麦子。玉米的话多给二十斤。东岭的地是二哥的,一定种了麦子给他。” “行,知道了。”老三媳妇跟小姑子承诺。“今年我们种了三亩麦子呢,够大家分。” 她带着孩子还小,也不放心留给婆婆照看。让老三一个人去打工的话,她自己在家种不了地。娘家妈去年忽然间中风了,如今勉强能行走,她当闺女的也不放心,所以依旧留在村里。 “冬麦,你把你和你二哥的地都给老三了?”刚出门,大哥迎面就冲了上来。男人气呼呼的,满脸不服气。 “都是亲姊妹,你们这也太偏心了吧。明明我们家孩子更多,咋不把地给我们种?” “你们之前那么欺负二哥二嫂,还想种二哥的地?做梦呢。”赵平看媳妇有些退缩,知道她在娘家一贯软,所以接了话头。 “那、那你们一家三口的地给我们种吧?” “已经给了三哥了,明年再说吧。明年也许我们不出门,地我们自己种。” 老大气的不行,他们如今还住在一个院里,正好老头子从屋里出来,他当即就跑到了老爹身旁。 “爹、你管管他们啊。一个个的也太偏心了。给我三亩五亩的,我一年不也多些粮食。养两头猪啥的,也增加些收入。” 老汉看看女婿又看看老三媳妇,想着跟女婿说说。结果赵平转身就走:“我们今儿就得走,回去收拾东西了。爹你保重啊。” 老大看向老父亲,老头叹口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管不了。” “那老二的地呢?” “老二都不在,我咋说?”都给了老三了你现在才张嘴,晚了。等明年的吧,明年你……算了。就看老二的态度,你想种估计没门。 老大没要到地,但他家自己的也不少。上头俩未成年,底下的更小还得念书,他们两口子牲口也没有,种的相当辛苦。想着多种地能喂牲口的话,也能轻松一些,如今也泡汤了。 “唉、早知道就不得罪老二了。” 老大媳妇还在幻想:“我都说你要不跟老二借钱,咱先买头骡子也好啊。” “你去借。” “我、我之前就说去借的。你说等一下,等老二先处理了正事。结果呢,人家忙完连夜就走了。我跟娘说让她帮忙敲边鼓,本来是有机会的。” “行,你年底再去借,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老大这家伙,把他媳妇当那根棍子用的真顺手。明明自己心里知道老二十有八九不借,但却一句都没劝。当然了,他媳妇那固执己见的,也不是个能听得进去劝的人。 冬麦两口子带着孩子跟大家一起出门,她依旧在工地做饭,赵平跟着二舅哥到处跑。 意晚的腿早就好了,一天天的忙着工作。今年的普利兹克建筑比赛她递申请参赛的资格,心里有些不确定。她的作品肯定不会土,她担心的是会不会太超前。 前世的时候她也报名参赛过,但仅仅是入围而已,并未获奖。今生重来,她参赛的时候提前了几十年,心里同样忐忑。 如今国内基本没什么建筑类的比赛,这个赛事是国际性的,各国优秀的设计师都会参加。国内今年有五个人报名参赛,她今儿去递交参赛的初稿。已经准备了建筑模型需要的材料,接下来她会花很多时间来准备这个。 骑车去了邮局,国内没有专门负责这个的,得将初稿直接寄到大赛总部去。她流利的填写了英文地址,将写好的东西递回给邮递员。 “你也参加了这个比赛?” 闻声回头,居然是陈援朝。对方如此问,那说明他也报名参加了。她默默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真的是好巧。” 是啊,真的好巧,意晚也想这么说。原文中的林意晚不是学建筑的,只是念了一个财会方面的夜校。卫卫和陈栋都学围棋,但因为地域缘故从来没碰过面。 可今生,她和他同样学建筑。卫卫如今和他大儿子在一起训练,以后同样赛场见真章。 “我的弄好了,我先走一步。” “再见。” 陈援朝停薪留职了,这人看着温和毫无攻击性,实际上在她看来那都是表面。在他温润的外表下,藏着的是野心勃勃。原文中他是地产商,跟她大哥二哥关系都很好。 初稿寄了过去,她开始准备入围才会用到的模型。材料都是自己购置的,她动手能力不弱。这可是要拿去参赛的,所以制作的时候特别慎重。 “妈妈,你一个人在书房干什么呢?”漾漾被爸爸接回来了,好奇的上楼找妈妈。她这些日子好忙的样子,回家就躲在二楼不出门。 “你跟哥哥去玩,妈妈有事儿。” 漾漾就着妈妈打开的门,一眼就看到桌上的模型。“哇,好漂亮的房子。” “好看吧。不过只许看不许动手啊。” “妈妈,这个怎么跟你之前画的别墅不一样啊?” “这个是中西结合式的建筑,不是纯西式的别墅。” “不过这个好漂亮,这个窗户好大啊。” “落地玻璃窗,视野广,采光好,显得整个室内通透明快。喜不喜欢,喜欢的话等以后妈妈给你建一个房子,就用落地玻璃窗。” “喜欢。”漾漾拍着手,“妈妈,我们现在的房子就很好,除了没有卫生间。” “嗯,后年吧后年妈妈给咱们家建一个特别漂亮的房子。”说着她拍拍闺女:“自己下楼找哥哥玩,或者看动画区。妈妈忙着,顾不上陪你。” “好吧。” 工地她得盯紧,比赛也不能放松。一天天忙的脚不沾地。李成林出差了,幸好家里有周姐,做饭打扫什么的做的井井有条。 “老爷子、你怎么把院里的这些都给拔了?” 林父蹲在花圃里,闻声抬头:“我要种菜。” “行吧,您老乐意就好。不过,围墙上的蔷薇别拔,开花了好看,还能遮挡视线。” “行,给你留着。” “我妈呢?” 林父无奈一笑:“怎么哪个回来都是问这句?” “谁回来了,我二哥?” “嗯,出差回来跟媳妇抱着嘟嘟过来一趟,你妈不在待了没几分钟就走了。” “那我妈是在我大哥那儿吧?” “对,你大哥也出差了,亲家家里有点儿事儿不在,你妈过去给带孩子。你大嫂开始上班了,说从下周开始也跟你二哥那会儿一样,每天早晨送过来,晚上他们接走。” “那挺好。也省的我妈来回跑,毕竟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 “是啊,老了。”林父弯着腰,戴着草帽的样子还真挺像个农民。 “爸,您且不老呢,今年可等你种的菜啊。” 林父哈哈大笑 ,仨孩子小时候晚晚最娇气,没成想老了却是这个女儿陪伴在身边的时候最长。还是女婿好,体贴她所以一直陪着她住娘家。 林妈妈在大儿子家带孙子,等儿媳下班回家了她才出来。林父骑着车来接她,老两口骑着车子走在大街上,晚风吹过体会着这悠闲时光。 树荫下几个老头在下棋,不论在位时多高的职位,如今退休了也照样喜欢这运动。还有人在打门球,这运动可以活动关节,还能健脑,林父有时候也会出来玩。 “老林,过来打球?” “不了,明儿再说。” 林妈妈下了车悠闲的走着,遇到俩大妈跟她打招呼。“看孙子去了吧?” 林妈妈乐在其中:“可不。小孙子可好玩了。你们孙子该上幼儿园了吧?” “小班,送去哭的不行。” “都一样,我外孙女刚送去也是哭的不行,女婿心疼的很,还说要不别送了。如今这不也好了嘛。” “那个,你女婿在哪儿工作啊?之前遇到过他几次,有时候我都不敢认。干嘛穿的那么……” “南下跑采购呢,怕火车上遇扒手。他经常出门,有经验。” “哦、”老太恍然大悟,之前真的好奇的要死,可还不好意思问。今儿林妈妈提到女婿了,她就忍不住说出了口。没想到是这样,难怪她最近遇到几次,对方都穿的特别体面。 “我说呢嘛。最近遇到都很体面,之前遇到那样我还好奇的不得了。老马家的说晚晚低就,我是觉得不可能。晚晚可是高校毕业生,怎么也不会跟个普通农民生活一辈子。不说别的,一点儿共同话题都没有。” “是做个体的,当过兵也有文化。” “我就说嘛,看他那精干利索样儿也像是部队里出来的。当过兵好啊,国家最培养人了。” “是。”林妈妈非常坦然,“外头工作还不错,家里对老婆孩子也体贴,对我们也孝顺。是个好孩子。” “那敢情好。我们仨孩子都结婚了,一个都不在跟前。如今就小孙子在这边,算是我们老两口不太孤单。” “都一样。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事儿,我们能帮就帮一点儿。” 一边闲聊着一边回了家,进门迎面碰上意晚下楼倒水喝。她就顺带说起了话。 “你彭阿姨,估计看到过成林故意穿旧衣裳出门,好奇了两年今儿才张嘴问我,他到底是干嘛的。” “你怎么说的?” “个体,跑采购,防贼的。” “哈哈、”意晚大笑,开心的很。李成林也就那么着出去过两次,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幸好妈妈人缘很好没得罪谁,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嘲笑。 “之前成林踹了老韩家的狗,我跟你爸登门道歉。老韩笑呵呵的,说你们女婿真有劲儿。” “他可是收着力的,就怕把人家狗给踹死了不好交代。” 现在这个时代,大家对于个体其实依旧不看好。但普通老百姓和他们大院里这些人不能比,这些人消息灵通目光长远。对于干个体的,没一点儿看不上的情绪。 不过在他们的眼里,肯定还是林意琛那样的更喜欢。所以如今林意淮也办理停薪留职后,林意琛成了林薛两家的宠儿。不论是父亲还是岳父,都十分看重他。 等林意琛出差回来后,每天一大早先过来将儿子送父母这边。碰到妹妹了关心的问了句。 “你比赛怎么样了?” “没消息,我也等的心急火燎的。不会是没入围吧?”应该不会吧。她前世可是入围了的,而且那么多的工作经验累积,她不会水平倒退才对啊。 正说着话,家里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对面一串外语,告诉她入围了,让她准备参赛作品,包括立体的模型。 “OK,gotit.Thankyou” 挂上电话,她转头望着大哥满目喜悦。“听到了吗,我入围了。” “恭喜。” 简直太开心了,再次入围这个奖项。她如今心态好很多,做事全力以赴,成功与否不去过于纠结。深呼吸几口,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兴奋,当即换了鞋子出去跑了一圈。 大汗淋漓一通发泄,感觉好多了。她早就在做准备,所以也不忙乱。白天去了趟工地,地基挖出了水,接下来得重新做处理,预计的工期得往后推。 “领导,这个得另外算吧。” “唉,小林你是不是早有预料,不然为什么非要在合同上加这么一条?” “不是,我就是多了个心眼。这回这工程我全包,这些可能的意外我都得想到啊。不然现在工期延误,我还得后续花费重新做。如果合同没写清楚,那我这回不得赔个底掉。” 这都是经验啊,几十年基建狂魔飞速发展,各种突发事故她听说过的,自己亲历的,那都不是一星半点。能想不到这个嘛。 “行,这些损失都归单位。”领导摇头叹息一声,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儿,地质结构差异大。 “老陈今年也遇到这事儿了,正在跟单位协商呢,估计今年不赔他也赚不了了。” “陈援朝?” “对。” 都是血的教训啊,没有经验很容易吃亏的。她这都得益于前世的经验丰富,事先起草合同的时候已经将风险基本规避。 但这时期的人经验缺乏,一腔热血知道做什么可以赚钱,却因为经验的问题许多时候都是撞大运。陈援朝还不错,人脉广应该能商议个好结果。哪怕一年白干,只要底子还在,明年继续就是。 处理这种事情她有经验,当即调集材料开始做后续。听着她沉稳的指挥,老陈和李成龙不禁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今儿忽然出水,大家可是吓坏了。这么大的工程,地基出现这种问题,后续的处理怎么办,关键是人工和材料的耽误算谁的。如果损失由林意晚承担,那么她有没有这个实力? “二嫂,你真有远见。”老四如今跟着干,越是了解越是佩服,对二嫂特别尊敬。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生,讲话做事太稳重了,成竹在胸的样子跟在家跟二哥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 在外她是女强人,对,如今的新名词,正符合他二嫂的形象。他好像有 些懂二哥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这样上得厅堂的女性,男人怎么可能不欣赏。 处理了工地的事儿,她转身出去回家。来回为了方便都是骑车,回家的时候有个大上坡,她每次往上走都憋着一股气,生怕泄了气给她从半坡上出溜下来。 “要不给你买辆摩托车吧?”李成林带过她一次,对于他来说,带个人稍微有丝丝费力,但自己的话轻轻松松。可老婆没这体力,骑车上坡脸都被憋的通红。 “我看那种新型的嘉陵就不错,动力不算太牛,但你自己骑没问题。而且它机身轻巧,更适合你骑。我跟人说过了,让给我弄一台。大概下个月能有。” 意晚一下子眼眸就亮了,她这是第一次跟他抱怨那个大坡。他带着她走过一趟而已,居然已经关注到了这个问题。 她兴奋的跑过去搂住他:“你怎么没跟我说?” “买回来直接给你就行了呗。放心,我肯定挑你喜欢的颜色。” 嘴角真的是AK都压不住,她手里有钱也有关系,不是不能自己买。可就是想跟他吐槽撒娇,本来还想着提醒他一下,没想到根本不用提,他已经关注这个问题并付之行动。 “我就说,我老公绝对不是画饼的人。”以前是没办法,有时候承诺完他自己都有些脸热。如今有能力,压根不多言,都是直接去做。 “摩托很好骑的,等到货了我陪你练一下。” “好。” “什么事那么开心?”都看到妈妈进来了,她才从老公腿上起来。李成林刚才就在提醒她了,可她厚脸皮还是滞后了一下下。 “我说今年的工地回家有个大坡,我每次都累个半死。李成林说已经给我定好了摩托车。妈,等我的摩托回来,我带你去兜风。” 闺女女婿感情好,老太没不高兴的。抱着小孙子过来,李成林已经起身去冲奶粉。以前林妈妈还会跟他客气,怕他敏感觉得在这里不自在。如今林妈妈却是啥都不说,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客气。 对,一家人。敏锐的林家人懂得,以前他是生分的。但如今,这里就是他家,他早就融入。冲了奶粉试了下温度,意晚甚至将小侄子递给让他来喂。 “我跟妈去包饺子,你今儿看孩子。” 仨女人进厨房包饺子,等下大哥两口子二哥一家都要过来吃饭。他抱着小侄子喂他喝奶,小家伙对他熟悉又不熟悉,时不时抬头看他。 “小林林,你爸爸真偷懒,给你取这么个名字。”他吹口哨逗孩子:“别看了,你姑姑和奶奶去做饭,就剩咱俩相依为命。”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生活 给老婆买的摩托车得半个月才能提货,意晚每天都得来往于工地和家,看她红的冒火的脸颊,李成林决定推迟几天出门。 “走吧,我给你当司机。” 意晚今天穿着刚做的套装,蓝色牛仔裤搭配白色衬衫,看起来干练又时尚。如今的牛仔裤可是个高档货,就这么一条差不多一百块。工人工资才几十,很少有人花这价钱买这玩意。 她的牛仔裤是李成林从深圳给她带的,本来按照他的审美和价值观,也觉得这牛仔裤贵的离谱。不过媳妇提过,他就给她带了两条。 别说,穿上还真挺好看。 他骑车送她来工地,然后又去办自己的事儿。跟媳妇约好了,下午五点过来接她。 “哇,林工你这是穿的啥裤子啊?真好看、” “从来没见过。” 她腰身一尺九,牛仔裤完美的显露纤细的腰肢。白色衬衫袖子挽起到手肘处,干练精明又不失女性的美。 “二嫂,你这一身真好看。”冬麦看到了从没见过的牛仔裤,同样开口夸赞。这裤子真的好修饰身形,显得人特别潇洒。二嫂身材真好,之前有个合作方的年轻男同志,还跟人打听二嫂呢,听说她居然都俩孩子了,满脸不可置信。 “牛仔裤,你喜欢让赵平也给你带一条。不过……”她刚想说这裤子有些贵,没说完呢被人叫走了。急匆匆的离开,也没顾上再跟小姑子说。 冬麦还真挺喜欢这个的,结果等晚上跟老公一说,赵平立马炸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眼睛瞪的像铜铃。 “你说什么,你想要二嫂那样的牛仔裤?” “对啊,那裤子穿上好利索。你也跟着二哥到处跑,怎么不知道给我也带一条?” “你还真敢要,你知道那一条裤子多少钱吗?” 李冬麦眼眸一转,难道不便宜?“多少?” “九十八、还有一条一百零四。” “多钱?”李冬麦也炸了,完全不敢信,一条裤子是俩月多工资。 “还穿牛仔裤,你可真敢开口啊。” “我、” 李冬麦本来也是觉得这价格太贵,如果知道是这价她就不会让老公给买了。可是如今赵平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她就有些生气。 “你啥意思啊,意思我不配呗?我嫁给你才要了几十的彩礼,如今这么贵的裤子,我想想都是犯规,是犯法对不对?” “不是。”赵平发现不对劲了,赶快收敛语气。“我没那意思,我就是说这裤子贵,不是咱们穿的。” 李冬麦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也没再继续跟他争辩。可到底气不过,大晚上的不睡觉,一个人跑出去坐在街门口。 翌日一切如常,可除了必要的话,多余一句不说。自己坐车去了工地,晚上回来依旧如此。 就她这态度,只要不是个傻子也知道不对了。“李冬麦,你跟我怄气是不是?” “谁跟你怄气了。” “那你这副……”该做的事儿都做了,也没饿着他,衣裳也洗了。他想说她情绪不对,可她不承认,他找不到辩证的理由。 “反正你就是不高兴。”说完他自己叹气,好像割肉一样的舍了出去。“你喜欢,下回我给你也买一条就是了。” “不用。那么贵我可穿不起。” “你干什么?我都说给你买了,干嘛还阴阳怪气的。” “我哪儿阴阳怪气?” 两口子要说没吵吧,开始冷战非必要不说话。可要说吵架吧,好像也没有大吵大闹。 赵平跟着李成林做事,接连许多日子老婆冷淡,晚上也拒绝一切生活,他都说给买了,可好像没效果还更严重了。他懵了,这天闲了下来,忍不住问二舅哥。 “媳妇生气了该怎么办?”他发现二舅哥夫妻感情特别稳定,基本就没争吵闹别扭的时候。肯定是二舅子有什么独门秘方,他想跟着学。 “因为什么?”两口子吵架太寻常了,他也会因此对妹夫有什么看法。冬麦看似温和没脾气,但实际上这些年也是有性子的。 赵平就将事情说了一下:“我都答应给她买了,可她直接说不要,说那么贵的裤子她可穿不起。二哥你说,这不是怄气嘛。” 李成林灌了一口水,闻言嗤笑一声。“你既然舍得,干嘛刚开始不答应?闹到这个地步,两口子架也吵了,最后你才说给买,人家还不要了。” “可是、那裤子就是很贵。” “你知道贵,冬麦难道不知道嘛。你告诉她价钱,平心静气的说话。或者、哄媳妇高兴不会啊。不就是仨月工资嘛,花了它日子过不下去了?” 赵平挠头:“那倒不是。可我们还得盖新房,养活孩子,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所以,你抽烟、孩子上学生活,家里盖房子,都比冬麦高兴重要?” “我、” “你把她的需求排到最后,还觉得她无理取闹,不该跟你这么不依不饶?” 赵平原本是觉得自己特别有理的,是媳妇无理了。原来多懂事体贴的女人啊,如今也这样,为了条奢侈品牛仔裤跟他闹。他甚至有些埋怨二嫂,干嘛顺嘴说那种话。你告诉冬麦价格,她肯定就不要了啊。 闹别扭一周了,他从来没在自己身上找毛病。今儿被二舅子这么一通毫不留情的批,他一下子萎了。 “可是,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赵平、家是什么?” 李成林没再多说,开不开窍就看他自己了。一个家庭两口子过日子,来自各方面的信息很多。如果你不会处理,只知道一味的埋怨旁人透漏了这样的信息,那这日子你注定过的七零八落。 明明你好好说,明明你将媳妇放到首位,她自己就会体贴,替你考虑。你偏不,你把所有的都计算在内了,唯独忘了应该让媳妇顺心。 “家的本质是人,老婆孩子热炕头,热炕头也就是你所谓的房子排在最后。”本来不想再多说的,最后还是拍着他肩膀提点一句,谁让他是自己妹夫呢。 赵平一狠心一跺脚,可他手里依旧没这么多的钱。俩人工资除了必要开支,其余都存着。他手头没这么多钱。 “二哥,能不能借我一 百块?直接从我工资里扣。” 李成林摇头失笑,还算不是太笨。前些年能欠着大队的钱坚持给母亲买药,如今也能借钱哄媳妇消气。这人还行,冬麦眼光没那么差。 “我跟我岳母给你借外汇券,这裤子普通商店没有,得去外贸商店。”岳父级别高,每月的工资有一半都是外汇券,想用得找人兑换。外头兑换的话需要支付差价,他给岳母也准备的多。 “跟妈还客气啊?”岳母笑他,打开抽屉给他拿。“刚好你爸开了工资,你都拿去吧。” “妈,不用那么多,一百就够了。” “拿着吧,我跟你爸也用不着。多余的给晚晚,让她去买好看的衣裳。” “谢谢妈。”李成林也喜欢给媳妇买好看衣裳,当即将几百块全给拿走了。当然,他给了等价的现金。 赵平拿着外汇券去给媳妇买了牛仔裤,售货员给他开了票,告诉他三天内不影响二次销售的情况下可退可换。 李冬麦看到床上放着崭新的牛仔裤,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臭男人不会好好说话,她是气他气的狠。可他居然买了牛仔裤赔礼道歉,也算懂得她生气的点了。 “是不是我二哥教你的?” 赵平点头,他从头到尾想了很多,这事儿的确是他做的不对。哪怕这裤子非常贵,可大不了不就是当媳妇几个月没挣钱就算了。他以前能欠债养活母亲,如今怎么就不能哄媳妇高兴一回。 当年他那么穷,二哥其实并不乐意冬麦嫁他。是冬麦一直坚持,最后彩礼没要多少,还给陪嫁了同等价值的东西。他等于没花钱娶了个媳妇。这些年冬麦跟他一起努力过日子,如今又跟他一起出来挣钱。 “都是我不对,你就别气了。以后这东西虽然贵,但你的工资你都留着买。我来攒钱给咱盖房。” 冬麦被他说的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她是非要这牛仔裤嘛,她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啥情况。可他开口就那样,好像她就不配这好东西,她能不心凉嘛。哪怕你就说等攒钱买,我能不懂事买这么贵的裤子。 “拿去退了吧,我也没说非要这么贵的裤子。” “退啥啊,都买回来了。”他笑笑,迎着她嗔恼的眼眸。“你要舍不得,那就这一回,以后咱不买了。” 冬麦还是舍不得,但二嫂说的对,就奢侈这么一回。她也是配得上好东西的,她不要是她体贴,不是她就那么廉价。 看到妹妹穿着牛仔裤,李成林默默笑了下。就是嘛,如今是经济紧张,可总有经济松泛的时候。一旦养成那种你不配好东西的习惯,你在他心里就是廉价的了。哪怕就这一次,以后不买他会觉得是自己没本事,而非你不值得。 他每天送媳妇上下班,一直等到摩托车到货,组装好加了油,他骑着自己走了一段,又带媳妇走了一段,这才让她自己试。 “我坐后头,你骑慢点儿。” 意晚笑:“这么不放心我却坐后头,那我万一摔了不是连累你。” “我手快的很,万一你不稳当,我能拽着你跳车。” “真的假的?” 李成林被媳妇不可置信的目光逗乐了,“不然咱俩一起摔,也有人跟你作伴不是嘛。” “去,这说的什么话。咱俩一起住医院,那孩子谁照顾?” “有周姐呢,还有爸妈,你就放心吧。” 她已经开始发动,“那工作呢,不管了?真是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时候。摔了也成双成对的。” 嘴上好像在吐槽,实际嘴角翘着心情很好。她是会骑车的,这辆嘉陵轻便小巧肯定不难。老公这么慎重担心她,她很受用。 顺利起步,顺利上路,她一路行驶的非常稳定。李成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样他就可以安心出差走了。 “又要准备比赛又要看着工地,老婆你自己悠着点儿,尽量晚上早点睡。那个,你有想要的没有,我给你带。” 送礼物要心意,他每次看到稀罕的适合老婆的都会带个她。不过每次都会问问,怕自己有时候摸不到她所需。 “磁带带一盘吧,港台的外语的都行。” “好,知道了。” 俩人都习惯了这种分分合合的生活,忙着工作也没多少愁绪。但晚上的时候还是会想念,想着他在什么地方,现在是住宾馆还是招待所,或者天热的时候他干脆睡公园睡桥洞。 “现在也有钱了,李成林不会睡桥洞了吧?” 不会嘛,事实就是他还真会。天气热的很,花钱住宾馆还不如省钱住桥洞。赵平也乐意,因为二哥说省下来的钱给他发奖金。 嘿嘿,只要有钱赚,住桥洞是个多好的主意。如今还不需要住处和车辆来增加体面,只需要翌日找个地方洗漱干净,换上新衣裳就能装门面。 李成林今年听媳妇的在这边注册了一家公司,印刷的名片上他如今也是李总经理。就连赵平在外,也是这么称呼他。 黑西裤白衬衫手里夹着个公文包,他们这种的在以后有个名词——皮包公司。就是啥都没有,整个公司是个空壳。从一方买进,另一方卖出。甚至货物都不进仓库,直接就发给了卖家。而他们赚的就是这买进卖出的差价。 这边今年可多这种人,但他显然跟旁人不一样。他有两家连锁店铺,这些无论是进口的还是国产的货物,一部分给卖家直接发,一部分进了他的店铺,批发零售。 做贸易的关系网是很重要的一环,他如今的销售渠道已经越来越广。进货渠道也是越来越宽,今儿去见的是个新加坡华人。 忙忙碌碌在外头半个多月,等回家的时候意晚已经提交了复赛资料,包括了她辛苦做的模型。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如果获奖的话我得出国一趟。这几天在忙着申请护照和签证。” 李成林瞪大了眼睛:“出国啊?那你自己能行吗,要不我也申请,我陪你去吧。” “好啊。” 再过两年才能有身份证这东西,如今办理护照特别麻烦。不过幸好有大哥的关系,否则李成林没有当地户口,这就是个大难题。如今意晚到街道开了证明,可以用家属的关系申请。 她从公安局出来,工地上居然碰到了陈援朝。哦,不是碰到的,看他那样儿应该是特意来找她的。 “找我?” “是。”陈援朝非常和气,“想跟你打听一下比赛的事儿,你收到入围通知了吗?” “嗯。”入围名单没他,这个意晚是知道的。他估计到现在都没消息,所以才来找她打听情况。这事儿瞒不住,也没必要瞒,所以她直接告诉他情况。 “刚刚递交了复赛资料。” 男人一下子脸色发白,眼眸深处隐隐有着嫉妒。他是家中独生子,所以他没有下乡。比林意晚早读书,早入行。他自以为自己能力很强,却没想到参赛后都没入围。 “是嘛,恭喜你。” “只是入围而已,不算什么的。”发挥国人一贯的习惯,她并没有表现的很张扬。 简单说了几句她转身继续工作,陈援朝在原地呆站了几分钟,这才转身离开。他第一次承包工程就出了事,但因为合同没写明责任,如今正在想办法找关系,以期望减少损失。 刚才来找她的时候碰到了甲方,听说林意晚这边出水量不小,如今正在后续处置。因为她合同写的非常清楚,所以对于她并未受损。工期推迟,增加费用,材料也由甲方提供。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优秀的女人,却对李成林那个土包子死心塌地?这回,她不会真的获奖吧。应该不会吧。 意晚可顾不上旁人怎么想,她一天天忙着工作,下个月有个项目采用公开招标的形式。目前有资质的没多少,竞争虽然不大,但她还是全力以赴的准备。 她公司开起来了,招的几个都是专业对口的。其中一个是她花大价钱从国营单位挖来的工程师。已经招聘了好几个能领工的工头型人物,等工程到手后这些人会找工人来干活。 她忙着招标,忙着工地,忙着协调各方面的问题。随着身上的衣裳越来越轻薄,六一儿童节来了。 “妈妈,我们有表演节目哦,你要不要去看。老师说家长也有节目,可以参加。” “要家长表演什么啊?” 漾漾开心的将自己塞妈妈怀里:“我说妈妈会弹钢琴还会画画,老师说可以弹琴唱歌。妈妈,你不是很喜欢唱歌的嘛。” “好吧,妈妈到时候肯定去。” 弹钢琴唱歌而已,她提前准备一下就可以。闺女的节日,小家伙这么兴奋的邀请,她不能扫孩子的兴。 “老师说还可以比赛,今年第一次做亲子活动,希望家长们支持。” “哦,比赛啊,那让你爸去。”后世的亲子比赛她也听说过,那些活动她可不擅长,还是李成林去比较好。 “李成林,你 闺女过六一儿童节,老师邀请家长参加。你抽时间咱俩一起去吧。” 李成林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毛巾在擦手。“行,我空出时间来。” “哇哦,爸爸妈妈都去参加我的六一儿童节。” 看着闺女这么活泼可爱,意晚想起了儿子。儿子也不大呢,可是六一根本不放假。下半年有比赛,如今正紧锣密鼓在训练。 “我们去看看儿子吧。” 李成林附和点头,一个家庭的温度在母亲,他对儿子严厉,但从来不阻拦老婆去爱孩子。 给儿子买了他喜欢的玩具枪,一家三口出现的时候,卫卫开心的跳起来。他正羡慕旁人过六一儿童节,虽然这边也有活动,可他还是很想爸爸妈妈和妹妹。 “妈妈、” 意晚两周都没见儿子了,伸手抱了抱。“长高了、” “那当然,我有好好吃饭,还运动锻炼。”男孩看看父亲,挺直了腰板。“我要长的超过我爸。” 李成林默默笑一下,儿子的确长高了些,如今也沉稳许多,不像小时候那么皮。 六一前一天来看了儿子,六一当天两口子又去幼儿园。意晚跟老师商量后确定了节目,弹琴唱歌。 一首英文歌曲《昨日重现》,她柔和优美的嗓音,在钢琴的衬托下听呆了一众小朋友。 如今国家正在大力推广英文,会外语的让人觉得很厉害。而且她还是弹着钢琴在唱歌,发音标准人美歌美,家长们带头鼓掌到停不下来。 表演节目后是亲子娱乐,家长带着孩子比赛。居然是家长带着孩子跑步,李成林站在那儿轻松的笑。老师一吹哨子,他弯腰单手抱起闺女就跑。 平时锻炼从不间断的男人,这简直跟玩一样,短短的赛道眨眼间到了终点。漾漾开心的大叫,手里已经拿了好几朵小红花。 漾漾今儿被爸爸妈妈带的出尽了风头,尤其是妈妈,她看到许多家长在围着妈妈问东问西,目光中全都是崇拜和赞扬。 她平时练琴总想偷懒,时间长了难免觉得枯燥。可今天,她忽然发现了弹琴的好处。可以装比啊,可以收获这么多掌声和夸赞。 她不仅要学琴,她还要学英文。妈妈唱英文歌好好听,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那股子神秘感,吸引她想要探索。 开心兴奋了一上午,出幼儿园的时候还在叽叽喳喳。李成林骑着摩托带她们,一路拉风的吸引了许多目光。 刚进门就听到电话响,意晚飞快的跑进屋接电话。这种时代的人基本很少有煲电话粥的,电话来了基本都是有事。 果然接完电话她撂下听筒就跑了出来,对着正准备停车的老公开口大喊:“别停车了,赶快带我去医院。”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我的你随便花,你的你随便…… 李成林赶快将车子推出来,看老婆那么急切,他可不敢让她自己骑车,还是自己带她的好。虽然他也有事,那就往后推推吧。 “发生什么事儿了?” “工地出事了,工人被石头砸了,现在人在医院。” “别急,我陪你过去。” 将漾漾交给周姐,两口子骑车飞快的赶往医院。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意晚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了。听说是砸中了头部,这就可大可小了。也许只是轻微脑震荡,也许直接给砸的脑出血要命。 工地上最怕的就是出人身意外,为了这个她前世的包工头们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尽了各种办法。 要是只被砸一个还好,这回居然一次仨,数量太多了。这要是给砸个好歹的,她不知道得赔多少。 两口子骑着摩托车赶往医院,一楼急诊大厅里碰到老四。李成龙如今稳重了许多,但那张年轻的脸上依旧挂着担忧。 “二嫂,俩人被砸了脑袋,一个被砸了腿。都在里头抢救呢。” 她下意识看一眼布帘:“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许老二,就是那个砸了腿的是骨折,需要手术固定。但没生命危险,就是养着就好。那俩砸了脑袋的在做检查,送来的时候反正意识是清楚的。脑袋上血次呼啦的,我们也不敢随便动,不知道砸了哪里。” 李成林拉着媳妇:“坐下等吧,急也没用。” 她看看老公,心里稍微安定一点儿。前世她一个同行,工地里一次性死了俩。本来出事了不管谁的责任,作为用工方赔偿,走正规渠道就是。这个行业本来就有危险性,大家来干活都是知道的,所以才一再强调戴安全帽。 可是,偏他就遇到了那火爆脾气的,非说是因为他工地施工不规范,所以才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吼着说家里就这一个儿子,绝后了也没什么好活的,把包工头给砍死了。 如今在她这里干活的这些人,基本都是认识他们的。万一出了事儿,后续的赔偿什么事宜,希望对方别那么冲动。男人一旦冲动暴怒,极少有女人能对抗得了。 讲道理讲法律,那什么都好说,她不怕。如果动武了,有老公在,她能安心一些。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急诊的医生终于出来了。刚才李成林已经去交了费用,医生看负责的来了,心情也是一松。刚才没交费直接抢救的,他也怕拖欠,又得挨批。 “俩人一个轻一个比较重。轻的那个就是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重的那个我们已经联系了神外,目前来看是颅骨骨裂、需要进一步观察。” “病人已经去了神外?” “正在交接。” 俩,一个在急诊观察,二十四小时没有呕吐眩晕等症状后就可以出院。另一个得去神外进一步检查,不确定有没有其他损伤。 骨折,仨月的工资赔偿。这个脑袋轻度的如果没事,那就是医院的费用。重症的那个目前神志不清,医生建议通知家属。 “让老陈拍电报吧,通知家属过来,路费吃住我们管。” 李成龙点头,“那骨折的这个呢,得送他回家。他表弟也在咱们工地,是不是让他表弟送一趟?” “行,可以。” 这事儿完全属于意外,谁都不想。安排等骨折的拆线后送回,赔偿半年工资。后世这种属于十级,赔偿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的实际工资等年底一起发。” 骨折也得在医院住一周,一周后才能坐卧铺倒腾回。晚上意晚不放心这边,李成林安排老四在这儿守着。 “要不,我在这儿看着。” “算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让老四也回去休息,他们俩在这儿守一晚上吧。” 安排了工人守夜,临走给俩人买了吃的喝的,写了电话号码,有什么事就赶快打电话。 心里记挂着事儿,晚上睡得不好,翌日早早的就醒了。昏迷的那个依旧没醒,因为条件所限,并不能确定具体原因。医院里她有些焦虑,深呼吸好几口给自己定心。 事故归事故,但工作还得继续。她亲自到现场看着,这些日子得把这难啃的这块儿弄完。 在她的指挥下,五天时间结束战斗。工程进入下一步。这时候颅骨骨折的伤患已经醒了,但意识不清醒,状态不是太好。他家人收到电报后赶了来,他媳妇没去医院,而是直接来找意晚。 “你赔钱,你得赔钱。我男人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如今没了,你得赔钱。”她想冲过去拉扯意晚,被工人们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女人眼看过不去,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孩子爹啊,你死的惨啊。你拿命给人家挣钱,如今没了人家赔都不赔啊。” “闭嘴。”意晚咬牙切齿,上来根本没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那哭嚎的比唱大戏声音都大。她的声音被淹没,女人根本不为所动,依旧哭闹。她前世也见过这种,倒不至于没经验被唬住。 “闭上你的□□嘴,哭嚎个啥?”她这人一般不跟人动手,不擅长。但旁边几个工人可不管这些,有那只动嘴有些忍不住上去就给了她一脚丫子,踢的她哀嚎一声爬了起来。 “你打我?” “打你个屁,要不是你不听人讲话,听不进去人话老子能踹你嘛。别哭嚎了,你男人没死呢。” “嗯?不是说危险,这好几天了还没死?” 老陈气的指着她、“你个老娘们,有你这样的嘛,盼着自己老爷们死呢?” “不是,不是。”女人反应过来了,哪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那话。都是一个地方的,这要是给她传出去,她还咋做人。 “那是没事了,还是咋地?电报就说被砸了,我以为没救过来呢。哭了一路啊。” “在医院。”意晚才懒得跟这种人计较,都不是一个层次的,跟她计较简直浪费时间。 “老四,你送她过去看看情况,正好她来照顾。跟之前一样,每天一块钱。” “好嘞。” 女人听到让她照顾时脸都黑了,但听到一天给一块钱,顿时喜笑颜开。看意晚要走,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快跑她跟前。 “那啥,要是我男人死了,你得赔钱吧?你别走啊,咱得好好说说这事儿。” “你男人已经醒了,目前在恢复中。等医院给出鉴定结果,咱们再根据伤情等级看赔多少。你急什么,我又不跑。” 被意晚怼了,女人不敢再胡搅蛮缠。这回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一直在旁边没做声。此时上前一步拉住她,劝她先去医院。 她走了两步又返回跑到意晚身旁:“那个,我们俩侍候,是不是得给两份钱?” “你想什么美事儿呢,当我的钱大风刮来的。一天一块已经不少,陪护就一个名额,剩下那个你们自己看着办。” “唉,那不行啊。我们来了俩,咋能只给一份。” “规定就是这样,来俩是你们自己要来的,跟我无关。看在大家都是乡亲,我最多管饭。” “可是……” “如果不乐意,就留一个在这儿,另一个回去。反正钱就一份儿,其他的我不管。” 李老四看她还要胡搅蛮缠,上前一步护着嫂子。“少胡搅蛮缠啊。来俩就得给两份工资,你想的也过于美了。你们家□□口子,那要是都来,我二嫂还得都给你们发工资啊?告诉你,没那事儿。” 老陈也附和:“赶快去照顾你男人去。出事了谁也不愿意,赔偿啥的以后细说。如今人醒了需要照顾,你当老婆的不知道啥轻啥重啊?” “就是。人家林工又没说不管,人出事就送了医院,该交的费用都交着给治疗,陪护还给钱,你还想咋?” 被一帮工人给怼的没敢再开口,听到医院该交都交了,费用不用担心。陪护也给一块钱,她好像也没啥再说的了。之前那话纯属粘包赖,沾不上她笑笑也不再纠缠。 俩人被李老四送去医院,公交车上距离不算特别远,俩人小声说话,老四支着耳朵听。 “老黄不是说得赶快要赔偿吗,晚了怕要不到。可如今人也没死,这可咋办?” “先去看看姐夫咋样了,咱们再说其他。反正那个林意晚她又跑不了,咱先商量商量。” 到医院替换了陪护的工人,她家男人昨天刚醒,如今依旧有些迷糊。但认识她,也能说话。意识比昨天清楚。 “你们咋还来了?” “哎呀,你受罪了。我们接到电报听说你在医院,就赶快往这儿赶。” “姐夫,你感觉咋样?” “没事了吧,我能吃能喝,下午还吃了大半碗面条。” “能下地走路吗?” “能,我还自己去的厕所。” 看男人这样,女人松了口气。她这人大大咧咧的,当即跟男人说起了话。“黄支书跟我说,让我找林意晚要赔偿。你这看起来没啥事,你说要多少好?” “要个屁啊要,”男人开口训她。“医生说我们刚出事就被紧急送来了,该做的检查做的治疗都没耽搁。该交的钱交足。就这样的,你还跟人胡搅蛮缠啥?做工地就是有危险的,又不是人家害人。” “可是,这就应该赔偿,黄支书说的。咱们不多要点儿,那不是亏了。” “你个死娘们,你听老黄的干啥。老黄跟李支书不对付,他出的主意能是什么好主意?” “可是、”女人在男人的瞪视中有些胆怯。原本以为电报那么紧急,这又过去了好几天,男人也许没了。谁成想他看样子啥事没有,吼人吼那么大声。 “别他娘的给老子可是、啥都不许说,等着就是了。”说完看她不吱声,接着又吼:“听到没?” “听、听到了。” 意晚以为这回遇到了个麻烦,那女人胡搅蛮缠的估计得费不少口舌。谁知接下来几天都没再见到人,倒是得到消息,男人可以出院了。 “行动思维都没任何问题,单纯颅骨骨折静养一个月左右也就没事了。不过,最好半年内不要从事重体力劳动。” 老四过去给办理的出院,然后跟骨折的一起送回家。赔偿跟骨折的一样,给半年工资。 如今对于这方面规定不完善,所以做事全凭良心。医生说需要休息一个月,结果老板给赔偿半年工资。男人没说的,开开心心的上了火车。他自我感觉非常好,等着休息够了还要来打工的。 俩伤员回来,处理结果皆大欢喜。旁人都没觉得啥,老黄气的在办公室摔了杯子,谋划一番又落了个空。还想着借着这事儿给李成林制造麻烦呢,如今泡汤了。 “老黄、”主任进来跟他商量事儿:“今年厂子效益不错,要不要申请大队唱三天大戏?” “走公账?” “我是这么琢磨的啊。一半走公账,一半咱们集资。村民有钱出钱,没钱给粮,戏班子不也得吃饭嘛。再联系下李成林两口子,他们如今可是能耐了,支持家乡咋也出两个吧。” “行。我去申请工费,李成林那边你来联系。”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意晚工地里出了事故,虽然没出人命,但她还是谨慎再谨慎。前世她们这些人其实有些迷信的,有些事儿吧,它真的是常理无法解释。 所以、她特意托人找到一位高人。结果高人掐指一算,让她在工人们原户籍地唱大戏。 “为什么要在他们原户籍地唱大戏啊?是怎么个唱法,我可不会唱。” “你丈夫的根,也是这些工人们的根。你在户籍地请人唱戏,记住一定要连唱三天。” “什么时间?” “下个月初五,每天两场。上午晚上各一场。” “几点?” “晚上八点开始,上午随便。” “明白。” 她回家就跟老公说,让他安排。他是本地人,而且当了多年干部,对于各部分都熟悉。 听到她居然要在他们村子里请唱戏,李成林都有些不敢信。村子原先每年都会有表演的,唱大戏、秧歌等各种。可这些年却是基本都废弃了,村里很多年都没唱过戏了。 “你真信这个?” “嗯。”她都能穿书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就说前世吧,她也听说过见过很多说不清的事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她并不是无神论者。 “行吧。你既然决定了,那我帮你联系。” 村里那边,大喇叭刚刚广播出去,村民们就开始热烈的议论这个事儿。要是不让大家出钱,那好说,咋都行。可如今让出钱或者出粮,有些人就不乐意了。 “唱啥呀唱,一家家过的这么紧吧,居然还要出粮请人唱戏,烧包的。他老黄有钱他自己出,我们乐意看。让我出粮,没有。” “就是、不说在外吹的厂子今年挣了多少钱嘛,干嘛还让咱们出钱?” “谁乐意出谁出,反正老子不出。老子一家十一口,粮食还不够吃呢。”家里攒着粮食,过两年准备盖房,没粮食咋盖。唱啥戏啊唱戏,真是闲的。 老黄想给自己政绩添一笔,可惜许多的老百姓不愿配合。刚刚土改没几年,也就这么个厂子让人可以种农作物赚几个钱,这还没解决吃饱穿暖的问题呢,大家自己的住房更是大问题。自家一堆事你还想让他们出钱,可不一堆怨 言。 老黄气的在办公室再次摔了杯子,搪瓷缸摔烂仨了。“一帮目光短浅的货色。老王你明天去收,没钱就让出粮。自家地里种出来的,就当少打了十斤八斤的不就行了嘛。” 主任叹气:“要不,明年再说?我也没料到反对声音这么大,如今到处都能听到骂咱俩的。我原本是想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谁承想大家更在意的是不出东西。” “那怎么行,我这边都申请到位了。让大家集资,一家分摊下来又没多少。你去给大家做思想工作,领头的就那几个刺头,搞定他们就没事了。” 主任唉声叹气,有一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颓废感。正愁晚上先去谁家做说客,李成林的电报来了。公社今年才新接了电话,所以最快最便捷的方式就是电报。 “呵、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啊。”主任开心极了,知道外头如今正在骂他,所以当即就打开了大喇叭广播。 “各位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有一个好消息要跟大家分享,原定的需要大家集资的唱戏款项,如今由上一任支书李成林同志夫妻二人全部承揽。大家不用集资了,钱粮都不用出。只需到时候来看戏就好。” 晚上八点,大家都还没睡觉。许多人在外摇着蒲扇纳凉。一个个广播听的特别清楚,因为主任特意重复了三遍。 顿时外头就热闹起来了,许多人居然鼓起了掌。“还是李支书大气。” “李支书真能耐啊。而且发达了也不忘乡亲们,还给咱们花钱唱戏。” “李支书真是个厚道人,就说跟着他干活准没错。你瞧瞧,受伤了给治,还给咱们请戏班子唱戏。” 骨折的那个也听到广播了,让儿子推着从院里出来。“我们老板就是厚道,关键是能耐啊。要不光有那心有啥用,像老黄,牛皮吹的震天响。说是给咱们大队请戏班子,结果还要咱们花钱。” “就是。老黄就是个吹牛皮,实际干事可不如李支书。” 一帮人一听自己不用花钱了,而且还能看戏,可以请外村的亲朋来,脸上有光。一举几得的好事是李成林给干了,当下将李成林给捧的高高的。要捧人那就得踩一个,不然觉得捧的不高。 老黄可是遭了殃了,虽然他也申请到一部分经费,可大家哪管那么多。而且你这出的是公家的又不是你自己的,李支书不一样啊,那可是私人请看戏。 戏台子就在村里东边的庙不远处,许多年了没唱过戏。但年年用来堆放公家的粮食,所以状态还好,可以直接用。 主任这边有人给钱了,当即赶快联系戏剧团。跟人家确定时间,确定价格,然后将这些写信告知李成林。 李成林跟他用写信和电报两种方式沟通着各种细节,然后告知老婆需要多少钱。意晚算了一下对于她来说没多少,她点头明确,让他做主就行,到时候她给钱。 李成林笑,明天又得出差去,晚上抱着老婆有些舍不得。“咱家钱都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不用跟我算这个。我这边流动资金一直就预留的多,你需要直接从账上走就行。” 意晚窝在他怀里:“可是我这边公司成立,以后有单独的帐哎,真的不算清楚嘛?” “那这样,我的你随便花,你的你随便花。” 之前她给他一万多的资金,后来他赚钱后给了她两万,用来做流动资金。家里的家用他都是放在抽屉里,每月八百。这个数目根本花不完,那些贵的衣服也基本都是他给她买的。 “也就是你的钱我随便花,只需要走你的帐就行,不用归还?” “嗯,是这个意思。我这主要是资金流动性大,不然都给你放家里,你随便。” 她轻轻笑着,喜悦一波一波的如海浪一样。他当初的诺言兑现了,他会努力挣钱给她花。在这个双职工月收入不足一百的时代,他每月往家里放那么多。看到什么稀罕的也会带给她,摩托车说买就买。 两口子各自奋斗自己的事业,这些其实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意晚自己能挣钱,并不贪图他的。可他这态度让她欢喜,她想要做什么他从来都是支持的。 “还是我来出吧。大师说这个很玄的,我出的钱是我的福报。” “行。”等明年把新开的那家店写老婆名字,也是一样的。 因为要做这个,所以两口子都特意抽出了时间。提前两天回老家,带着卫卫和漾漾,让俩孩子也放松一下。 火车站下车,来接他们的是在市医院工作的环环。女孩看到她们很高兴,伸手先抱住了漾漾。漾漾是她带大的,跟女孩亲的不行。 “我联系好车了,可以直接回村儿。不过我没有假期,没法陪你们。” “没关系。”意晚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你身旁的小伙子是谁,不给我们介绍吗?” 女孩脸色泛红,不好意思的开口:“我对象,薛斌。在副食公司上班。” 男孩赶快冲着李成林伸手:“姐姐姐夫好,初次见面。” “你好。” 看来是快要结婚了,不然不会带到他们面前。意晚坐上车跟老公感慨:“好快啊,环环都要结婚了。我都老了。” 李成林笑着,将目光从窗外拉回来落在老婆脸上。“一点儿没变。你是带着这俩,不然谁能知道你是俩孩子的妈妈。” 意晚笑着,不管真的假的嘛,这种话就没有哪个女人不乐意听。不用倒车非常顺利的回了村子,家门口一下车,乘凉的群众立马围了上来。 “哎呀,大老板回来了。”这是跟出去打工人学的称呼。旧社会称呼东家,如今是老板。 “林子,你如今了不得啊,居然坐着小车回来的。” “那可不,人家可是大老板。” 李成林赶快开口:“可别,这车子是我租的,我可买不起。” “林子就是低调。放心,我们不乱说。” 他家距离党支部不远,老黄也听到了动静,那是又气又妒。虽然他干的不错也得到许多夸赞,可每次要做什么都得被李成林压一头。 这回也是、明明他申请了公款。可大家根本不当回事,直说那是公家的又不是他私人的能力。 可李成林不一样啊,这回本来大家需要集资的,如今他老婆一出手,大家一分钱不用出。 “晚晚、你好厉害啊。你是我们的偶像。”表姐听说回来了,和几个媳妇跑着过来。 “晚晚就是能耐。我就说支书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李成林在旁边的,听到这话立马附和:“那是。你们羡慕吧,羡慕也白搭。” 他发小捶他一下,没了刚见的拘谨。“你小子还是这样,嘚瑟劲儿的。” 两口子因为出钱,得到了社员们热烈欢迎。当天就将资金交给了主任,主任又是一通夸。拿了人家的钱,情绪价值给到位。这可是先富起来的人,以后村里有什么事儿都用得着的关系。 “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别说咱大队,就是整个公社你也是这个。”主任给竖大拇指,引的众人叫好。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获奖 “既然大家都说你们两口子厉害,那这场戏你们自己唱吧。”老黄插了进来,他就是不服气。“申请的公款用于给大队翻新戏台,这回这戏就劳烦二位了。” 一时间刚还热闹的人群静了下来,大家目瞪口呆。还能这么干嘛,你这不是故意跟人作对嘛。 他满脸的冷笑,等着看热闹。一帮狗腿子还在一旁附和:“是啊,李老板如今可是有钱人,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主任可是已经定好了戏剧团,你们可不能半途而废。” “是啊。要实在付不出来,那就把毁约的赔偿付了吧。至于我们这些社员,看不看的也不能咋地。” 一句又一句的逼迫,几个狗腿子脸上都是嘲讽的笑意。今儿就是要挤兑你们的,挤兑的你们刚才别捧的有多高,等下就被摔 的多惨。 你要不承诺给村里唱戏,大家也不说啥。毕竟你挣了多少谁知道,谁也没资格要求你做什么。可你都承诺了又临时办不到,那这村子一万多人,一人一句也骂的你耳朵发火。 大家的目光全都下意识的看向李成林两口子,表姐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老黄太不地道了,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嘛。 “黄支书、说好的……” “好啊。我本来就想跟村干部商量一下的,这回唱戏我全出。至于村里原先申请到的,那看给村里干点儿啥。如今正好,我也不用去大队了。黄支书,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尾款我直接给剧团,就不跟你说了。” “啪、啪、啪、”也不知道是谁先鼓掌的,接着就是雷鸣般的呱唧声。“好样的、李支书你真娶了个好媳妇。” “林工好样的、” “林工好样的、” “林工好样的、” 跟着她干活的人都这么称呼她,跟家人写信的时候这么说,所以家人都知道。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顿时铺天盖地的喊声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 老黄被夹在人群里,脸色又红又白。红是羞的,白是气的。这可是一千多啊,林意晚居然全部出。 如果他刚才不开口,那么林意晚到大队找她商量,他是不是就可以顺水推舟,然后那部分款项不就可以内部处置嘛。 好,刚这么一琢磨,他真是拍大腿的后悔。他怎么就这么嘴快,非要跟李成林呕这口气干啥。拿到手的才是实打实的,这回林意晚全部主持,前期主任在做,后期她说自己做。事情不经过他手,他连油星子都闻不到。 “老黄、不得不说你这心胸是真不行。”这人就是回来修养着的被砸了脑袋颅骨骨裂的男人,根本不给他一点儿面子。看大家情绪回落了老黄想挤开人群走,他当时就给拽住了。 “你那修戏台的活儿可不能糊弄啊,我们可都看着呢。那是公家拨的款、不是你私人的。” “对。本来是用于唱戏的,可林工全都出了,那这相当于林工花钱修戏台。你可得好好弄,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唱戏。” “就是,修好了以后可以唱秧歌,农闲了也省的大家无聊。” “老黄,我们可都看着呢啊。” “放心,我是干部,肯定给大家修好的。” 老黄和狗腿子分别找地方挤着出人群,被羞臊的无地自容。这回好,这钱有去处了。 想要逼迫羞辱李成林,结果反被自己给将在了这里。最可气的是林意晚,她居然全部承担,还不用他来管。她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钱,她怎么就舍得那么多的钱、给李成林做面子? “想当初老子说能弄到回城指标,她屁颠屁颠一大早跑来找。这些年却是跟鬼上身一样,那么漂亮还是大学生,居然对李成林死心塌地。李成林,他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个狗腿子今儿再次跟着他丢脸,心里也一肚子火。此时没好气的说:“就凭李成林能甘愿当绿叶,将这荣光给老婆,啥时候都把老婆放在前头,那一般人也比不了。” 另一个点头附和:“是。这大概就是李成林的迷魂汤。” “这招数,咱可学不会。” “不是学不会,是做不到,用不了。他娘的,听说李成林在城里也是大老板,开着可大的五金商店,批发零售一体。我要是这么牛,我才不会让老婆骑我脑袋上。” 老黄回头:“李成林真开着五金批发零售的大店铺?” “那可不,店铺还是老陈他们给装修的。听说面积特别大,后来又扩大过一回。而且他进货渠道有他大舅哥帮忙,广着呢。有些人弄不到的他那儿都有,吸引了特别多的采购。” “他大舅子是做什么的?” “那可不一般,好像是啥局长。他退休的岳父原来可是大领导,有这些人脉关系,他能混的差嘛。” “靠,说到底不还是靠老婆,他牛啥牛。” “那也得有老婆给靠啊。我倒是想有这么个老婆,我也给她喝迷魂汤。可像林意晚那么各方面都优秀的,哪能看得上咱。” 几个男人默默点头,这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公社书记的闺女都不一定能看得上他们,何况那么大领导的闺女。长相气质一流,能力还这么强。 许多人听说李成林一家子回来了,都在往他家走。这几个不想碰到人,捡了条小路走,灰溜溜的回家。要不是老黄如今还负责厂子,他们气的都想骂人。 他娘的,每次跟着他都吃瘪,真把人给憋屈死了。 李成林那边,一波又一波的人来看望。家里没人住没打扫,一帮人自动的帮他打扫卫生。 意晚被他安排在院里休息,他先烧水给她泡了壶茶,让她跟表姐她们在一起唠嗑。 女人们一个个羡慕,却没有嫉妒,已经不会跟她比较。离开几年,她已经走的太远,远到大家够不到的高度。 “你家俩孩子养的可真好,瞧瞧漾漾多漂亮。” “听说你家卫卫也在学啥围棋?”表姐开口说:“夏桃她儿子也在市里学围棋,这可是独一份。你说她啊,也不知道挣了几个钱,这么浪费。” “就是。咱乡下孩子,能读书就很好了,居然学啥围棋。” 意晚笑笑没接茬,原文中卫卫很受夏桃儿子影响,失败后精神崩溃再也没了精气头。可如今的卫卫绝不是原文中那个敏感自卑的孩子,且他从小师承大家,从小已经经过数不清的比赛,抗压力心理素质根本不是原文中可比。 他有幸福的家庭,有爸爸妈妈有妹妹,还有姥姥姥爷、俩舅舅舅妈。别说输不输的,就算真遇到没发挥好,他也绝对一笑而过。 改变,从来都在自己,而不在旁人。 李家老三来喊二哥二嫂过去吃饭,此时到了饭点,剩下几个关系好的也起身告辞离开。 “爹娘都好吧?” 老三点头:“挺好。” “你们呢,地里庄稼咋样?” “挺好。” 意晚在后头摇头失笑,她这个小叔子,真的是太木了。问一句答一句,答案还都是一样的。也就自家人了解他,知道他不是故意冷淡。不然就他这样的,人家还以为他不欢迎呢。 老三媳妇知道他们今天回来,特意给做的晚饭。臊子面、放了猪肉、鸡蛋皮、木耳、黄花菜、颜色好味道也不赖。还给搭配了凉菜,黄瓜、菠菜、还有一道凉拌鸡丝。 “都是家里现成的东西,二哥二嫂别见笑。” “说这话可太生分了,弟妹你手艺见长,这面一看就好吃。”人家笑脸相迎,特意给做了饭招待,意晚当然也同样热情。 老两口跟着老四一起过,如今老四不在家,家里就他们和儿媳妇在。老三媳妇说她来做饭,老太啥都没说。 都还在一个院里,老大家俩小的闻到三叔家的饭菜,馋的直流口水。可他家跟三叔家关系不好,他妈跟三婶吵过很多次,所 以尽管馋,却没一个敢上前。 老三媳妇嘴巴能说会道,做饭手艺也非常不错。认认真真做的招待他们,非常符合当地人的口味。 为了显示大方,盛面的大碗都是青花瓷的那种敞口碗。意晚看到那一大碗就萎了,轻轻的用胳膊肘子碰一下老公。 李成林回头:“你先吃,吃不完的给我。” 都不用她开口,他就能明白。她开心的笑笑,毫无负担的开始挑着吃面。手擀面搭配精细的臊子,味道是真的很好。她吃了大概有一半,剩余的直接给了他。 李成林自己吃了一大碗,弟媳本来准备给他再捞的,被他拒绝了。看他接过媳妇的三口两口进了肚,老三媳妇眼眸里有着羡慕。 二哥真的对二嫂好好,体贴保护就算了,居然不嫌她的剩饭。她家这口子跟个木头似得,吃饭也不挑嘴。但却从来没帮她打扫过剩饭。 算了,算了,人各有命。她家这木头不会体贴,但听话啊。她说啥是啥,让干啥干啥。 那边老头老太也吃完了,老头子出去溜达了一圈,急慌慌的提着烟袋跑回来。 “林子、这回村里唱戏,你们全部负责啊?” 李成林吃完了站起来,冲着他爹点头。“嗯。不是我出,是晚晚出。” “不管谁,那都是你们家里的。”老汉急的跳脚。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请剧团唱戏,那肯定费用不小。 “你们俩是不是傻,老黄挤兑你们,你们就上他的当啊。那得是多少钱,是不是够盖五间楼房了?” 李成林无语,我们都是多大的人了,我们的儿子都那么大了。您老别管那么多了不行嘛。您这话什么意思,留着这钱给你盖楼房嘛?您这房子住的挺好,老四自有老四的打算,您就甭操心了。 “爹、我们做什么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你有啥道理?那么多的钱,你不如翻新一下你那房子。你那房子是泥砖,你们如今又不咋住,要不了几年就得塌。” 好吧,他要这么说,李成林刚升起的气又泄了。就是心疼钱,别说老汉这岁数,换了村里任何人都会如此。那可是好几千,能盖新房子的钱。不明就里的,哪个都会心疼。正常。 “我又不住,我修它干啥?” “你个小子、”老汉是真心疼啊。那么多的钱请大家伙看戏,你钱多烧的是不是。“你钱多没地花,你不如给了亲戚,亲戚也念你个好。” “爹,我再说一遍。我做事都是有章程有计划的,我钱多不多是我的事儿。您二老该孝敬的我都给了,其余的您就别再管。” “你、” 意晚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全部交给李成林处理。他三言两语将老汉说的再说不出啥来,气呼呼的回了屋子。 这种心疼不舍,一直持续到翌日戏剧团到来。他走到哪儿,哪儿就传来恭维声。都在说他有个好儿子好儿媳,能耐。一句句一声声的夸赞,终于让老汉迷失了自我,忘记了心疼。 嗨,又不是他的钱,他管那么多干啥。老伙计说的对啊,不缺吃不少喝,儿子年年给做两身新衣裳。如今穿的多体面。他老了,以后少管闲事吧。也管不了了。 村里唱大戏是大事,各家各户的都捎信儿给亲朋好友,让人来看戏。李成林还给他割了五斤猪肉回来让他待客,一时间里子面子都足足的,老汉把被儿子怼的不高兴都给抛之脑后。 “林子、爹就只多说这一句。你要手头真宽裕,把你那房子重新翻盖一下。我和你娘还在世,兄弟们也都在。就算光是过年回来,房子翻盖了你们住着不也舒服嘛。” 老头这话说的在理,李成林没再反驳。默默点点头。“我知道了。眼下还轮不到这个,再等等吧。” “行,我就是这么跟你说。你自己看着办。” 上午剧团搭场景,下午锣鼓声声正式开唱。这时期的农村没什么娱乐节目,偶尔放个电影人山人海,这冷不丁时隔好几年有戏可看,同样戏台下挤的满满当当。 公社都有两年没唱大戏了,一时间众人都在议论这村里咋忽然间唱戏了。是不是村里那厂子赚了钱。 “我们村卖的也是你们这的酱油醋,便宜是便宜,可那味儿……”女人摇摇头:“跟之前可是没法比。原来那味儿多好啊,如今那酱油就是黑,啥味儿都没有。醋也寡淡,不香。” 她这一番话,顿时激起千层浪,一帮人点头附和。“是,那味儿差的很。我今年已经捂了馒头,准备做黑酱。卖的东西糊弄人,还是自己家做的香。” “是,我也弄了小米,准备做米醋。我家人都喜欢吃醋,如今这醋不好吃,一个个面都吃的不香。” “咋做的能不能教教我?我娘不会做这些,我婆婆走的早也没教。如今干瞪眼,啥都不会做。老汉也是说如今卖的那醋不好,闻着你家醋香的不得了。” “行啊,这有啥不能教你的。咱自家做的都是小打小闹,又不是啥技术机密。” “还没说呢,是老黄赚了钱,所以给唱戏吗?” “啥呀,根本不是。这回唱戏是我们村原先的支书,李成林他媳妇出的钱。” “啥?他媳妇、那么能耐?” “可不。人家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如今咱公社这些男人,都是跟着她干活的。” “哦,哦,我听说过,原来是她啊。那真是能耐。” 林意晚的名气一下子打了出去,不过许多人不知道她叫什么,提起来还是说李成林的媳妇,所以李成林跟着老婆又出了一回名。 当地的地方戏曲,意晚听不懂。跟着老公晚上在外头凑热闹,俩人找了个制高点。能看见能听见,而且还不拥挤。一个老生出来,咿咿呀呀的唱着,她看到李成林居然在默默的打拍子。 “唉,你会唱啊?” 男人回头,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吐掉。大概心情好人做事顺就显年轻,他如今依然会有这样的少年气。 “没有,我就是跟着瞎哼哼。” “可我听到你唱了。干嘛,跟我还藏着掖着。” “我跟人家专业的可不能比,不过你要想听我回家给你唱。” “说好了?” “好。” 两口子听了会戏,他牵着她到处转悠。走到哪里说些小时候的事儿,换来的都是老婆的取笑。 “我说卫卫那么皮,完全随你了。” 他轻轻笑笑,儿子可没他皮。“卫卫越长大其实越像你们家人,也许是言传身教的效果。稳重,大方、自信有韧劲。” 正好一帮小子打闹着经过,其中就有她儿子。意晚指着那个皮猴子:“那就是你说的稳重的儿子?” 李成林跟着笑,有些无奈。“环境影响人。” “明明就是像你,那么皮还想不承认。你说他大方自信有韧劲,这些不都是你的特质嘛。” 李成林眸中闪现惊艳:“老婆,你夸我啊。” 意晚给他个白眼:“不许嘚瑟,不然以后不夸了。” “好好,我再接再厉,给我老婆赚好多好多的钱花。” 唱戏唱四天,具体事宜商量定后,意晚将尾款给了主任,后续事情交给他处理。他们一家四口住了两天,起身离开村子。 李成林从省城坐火车南下,意晚带着俩孩子回家。卫卫非常听爸爸话,爸爸不在他可懂事了。上下车都牵着妹妹,背上还背着书包。也不到处乱跑疯玩,看到什么稀罕的也就是看看,时刻处在妈妈的视线内。 一回家就被送去了老师那儿,他开始新一轮的集训。漾漾也继续上学,还没到放暑假的时候呢。 “妈妈,还有几天放暑假?” “二十八天。等放了假你去老师那儿,这个夏天不许偷懒。” “我知道了,我要好好练琴,以后跟妈妈一样厉害。” 意晚操心着自己比赛的事儿,所以尽 快的安顿好工作。她和李成林的签证也下来了,俩人忙活了一段,将孩子交给姥姥照顾后,登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 从下飞机那一刻,李成林感觉自己真的好像个聋子哑巴。他会一点俄语,英语是完全不懂。听着叽里呱啦的话语声,成了个尾巴一样跟着媳妇。 沟通都是她在说,他觉得她说外语的时候特别好听。本来就漂亮好看,流利的英文交流,让她在他眼里整个人都好似带着滤镜,光芒万丈。 终于在酒店安顿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这种什么都不懂都不会的感觉真的不太好,比他背着包带着俩孩子赶路都觉得累。 “累了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他抬头,“不是累,是……一种无力感,让人没劲。” “你想学英文嘛。这是国际通用语,你以后如果想做国际贸易的话,会英文绝对有利。” “好,那你教我好不好?” “没问题。”他语言天赋其实很好,如今粤语说的特别流利。以后要做贸易,语言是必不可少的。 来到了异国,当然是到处转了一下,体会了下异国风情。两天转过来李成林不禁感叹,要不是跟着老婆,他吃饭都不会点菜。 “睡不着?”明天就揭晓了,老婆估计是有些紧张。 “嗯。虽然我是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可实际上还是有些紧张。”两世为人,如果再次与这个奖项失之交臂,她会觉得惋惜,可能有那么一点点质疑自己。 “平常心,得奖对于你的事业有帮助,可不得也没妨碍。名利都是身外物,别让它影响你。” “嗯,”她深呼吸一口,双手搂着他胳膊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心情平复,暗中念叨着放松。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翌日在老公的陪同下去了现场,真的到了揭晓的时候,她反而不怎么紧张了。没得也没什么,多了个出国的机会,当带老公开眼界了。他这一趟收获良多,对于未来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她坐在那里看向前方,听着主持人妙语连珠,也跟着一起笑起来。李成林听不懂,看老婆笑他也跟着笑。讲话他听不懂,但音乐是相同的,那美妙的音乐,和富丽堂皇的现场,让他更加深刻意识到祖国刚刚起步。 “接下来揭晓第一名、”换另一位男主持人说:“这位参赛者是、来自华国的女士。林意晚、” 她的名字是用中文念出来的,李成林一下子就听懂了。刚才揭晓的是第一名,也就是说他老婆获得了第一名。揭晓第三第二的时候不是,她们两口子都以为这回没戏了,没想到居然是第一。 男人转头满脸都是喜悦,轻轻的拍下她的手背,让她别紧张。意晚当然兴奋,这是她期待已久的奖项,没想到这回终于得到了。 上台领奖,发表获奖致辞,整个过程好像做梦一样有一种轻飘感。仿佛上了云端,一步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台下掌声如雷,李成林和她一样兴奋,与有荣焉。这么优秀的女性是他老婆,他得努力啊,要努力配得上她。 领了奖晚上还有party,意晚流利的英文和人交流无障碍,大家都被她的美貌和才华所打动,很多不了解的都说没想到华国会有如此才女。 意晚知道如今的祖国刚刚起步,国外对他们的看法还有待改善。所以她一晚上都很温和,大气端庄,因为在这些外国人眼里,她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民众形象。 再次拒绝了一位男性的邀约跳舞,她拉着老公来到了中央。“慢三,跟着我的节奏走就可以。” 李成林紧张极了、生怕给老婆丢人。大庭广众之下老婆靠的他那么近,小声的在给他打着拍子。他不敢低头去看,只能跟着她摇摆。 一曲在紧张在结束,他下定决心以后得好好学英文,好好学跳舞,好好做生意,他需要努力的地方太多了。 感谢老婆不弃,返回酒店的时候他都在开心,眼眸里都是笑意。意晚挽着他胳膊,将头靠在他身上。 “小心眼子。”这是他曾经说过她的话,如今她还给他。她今晚要是跟陌生男人去跳舞,他还不知道要吃多少飞醋。就是一个普通的社交而已,可他现在显然是不太接受的。 “好,我是小心眼。”老婆做事会先顾及他的感受,怎么能不让他高兴呢。“你获奖了,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那我要你背我回酒店。”看他有些诧异,仿佛在说就这么简单。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高跟鞋磨脚。我脚疼的很,估计脚后跟破了。” 他不犹豫了,抬手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满脸都是心疼“怎么不早说。” 伸手搂着他脖子,夜晚走在路灯下,感觉好幸福啊,有一种做梦般的梦幻感。她家庭和睦老公体贴、儿女双全。如今还得到了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奖项,老天真的是太厚待她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兄妹俩一路疾驰,飞快的往…… 酒店里脱下鞋袜给她检查,果然脚后跟被磨破了。他小心翼翼的帮她吹了下,转身下楼去买东西。 等他回来时意晚笑着,他居然真的买回来了。碘酒、棉签、还有大号的创可贴。 “你怎么跟人说的?” “连比划带猜啊。”他轻轻笑着,对自己笨拙的一方面表现的丝毫不介意,实际心里介意的要死。他得好好学英文了,下回绝对不许再这样。跟人沟通都是问题,那还能做什么。 意晚笑着,能想象得到他的困囧。可就是这样,他也没说折腾她让她去跟人沟通。而且成功的将东西买了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比划的。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知道他怎么比划的了。他胳膊上一道新鲜的痕迹,应该是用什么利器不久才划出来的。 “李成林、”她瞪他,你这比划的是不是过了。哪有你这样的,比划居然真动刀子。 “没事,我凝血快,这不早好了嘛。而且我动手有分寸,就轻轻划了一下。”男人根本不以为意,但还是穿上了长袖睡衣。老婆不满又心疼,就别让她看着了。 “真是的,下回不许这样了。” “yesmadam。”他还给她敬个礼,看着老婆笑了才放下手。轻轻抱她一下,意晚气的咬他一口。当然也没用力,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现学现卖啊?” “嗯。” 一米八几的壮汉,乖乖应诺的时候特别好玩,每次都让她特别心动。抬头吻上他下巴,顿时换来他一声闷哼,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床上。 两人翌日坐飞机回国,这回获奖家里人也都十分兴奋,二哥二嫂来机场接的她们,嚷嚷着要给她庆祝。 “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好,不用告诉旁人。”在意的人,一起庆祝。其他人,没必要虚伪应酬。这个奖是她公司的门面,不需要跟不懂行的外人炫耀。 “好,听你的。” 李成林定的新开的一家饭店包厢,一家十二口子人围着圆桌举杯欢庆。漾漾望着妈妈的眼眸里都带着小星星,简直太崇拜了。 “妈妈你好厉害、你好棒啊。” “谢谢闺女,我闺女也好棒,听老师说你练琴可认真了。” 小女孩梳着俩辫子,点头的时候小辫子一动一动的特别好玩。“我要跟妈妈一样,我也要变得很厉害。” 李成林看看儿子,小家伙不懂爸爸什么意思。他多懂事了,自从回来就忙着。别说跟小伙伴去玩了,一天天学习加训练,躺下就睡觉。根本没空去皮。 果然是环境的作用,看他儿子在这边就没那么皮。他自动忘记了他儿子捞蝌蚪回家,吓的他媳妇几天都不敢独自一个人进洗漱间的事儿。坚定的觉得,还是城里环境好。 他爹让他将家里的房子重新翻新一下,可他今年明年都有计划在扩大生意,抽不出时间来去做那个。今年要不就别回家过年了,或者他带着儿子回。屋子长久不住人,不知道有没有哪里漏风漏雨。 林父林母跟闺女碰杯,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欣慰。闺女真的是出息了,跟女婿的夫妻关系又那么好。 “好啊。爸爸就是明天闭眼也安心了。” 意晚赶快嗔道:“爸你说什么话呢,快收回去。你才多大啊,卫卫漾漾还有嘟嘟林林,你都得看着成家立业了才行呢。” “哈哈、”老爷子仰头大笑,幸福的时候也是会有眼泪的。儿女都成家立业了,孙辈也有四个,四个小家伙看着就让他觉得生机勃勃、枝繁叶茂。 ———— 不知道是不是玄学起的作用,反正从那之后工地上在没出事。这回的大工程干 了两年,安全是最大的保障。没有任何额外的事故,这工程她大赚。 报纸刊登了她获奖的消息,一下子她的公司知名度成倍提升。承揽了政府一个工程,又拿下了东面一大片的拆迁,公司一时间忙的起飞。 李成林的事业同样,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顺利搭上顺风车的夫妻俩,身家那简直如同坐了火箭往上窜。 忙碌的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漾漾已经十二岁。孩子今年要参加钢琴比赛,按照年纪被分在少儿组。比赛地点在魔都,意晚特意空出时间陪孩子一起过去的。 “别紧张、妈妈在台下陪着你呢。” “妈妈,爸爸不来吗?” “原本说好了是要来的,可现在没到,妈妈估计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宝贝别怕,有妈妈在也一样啊。” 漾漾点点头,小女孩十二岁了,长的到意晚耳朵靠上那么高,已经是大姑娘了。穿着妈妈给她定做的连衣裙,头发也是意晚特意给她梳的发式。明媚的五官长开了很多,眼睛像极了妈妈。 “爸爸、”忽然闺女冲她背后挥手,兴奋的越过她。回头一看果然是李成林赶来了,轻轻抱了抱立马放开,牵着闺女的手到她面前。 “我没来晚吧?” “差一点儿。” 他搂住媳妇肩膀:“真的抱歉。公司一批货在海关出了点儿问题,我给耽搁了。” 跟媳妇解释完又回头跟闺女道歉:“对不起啊闺女,爸爸真不是故意的。” 漾漾笑的开怀,一手挽着妈妈一手挽着爸爸。“没关系啊,爸爸你来了就好。工作太忙的话,不来我也能理解的。” 意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赶快催促孩子:“别磨蹭了,你爸爸也来了。你赶快去后场。别紧张,爸爸妈妈在台下看着你。” “好。” 很快轮到闺女上台,两口子在台下静静的看着,互相交握的手汗津津的,也不知道是谁在紧张。 李成林对钢琴不懂,没法给出评价。紧张的听完,在掌声结束后小声凑近看老婆的脸色。老婆已经起身往后台走,他也紧紧跟着。 九十年代,国内开始流行西装。单位里发的那惨不忍睹,不合身的衣裳穿着一股廉价味儿。 可他身上的是老婆给他定制的,常年健身让他身形挺拔,肩宽腿长。合体的西服穿在身上,加上多年经商养成的气质,自有一股大气果决的意味。 漾漾看到妈妈迎了上来,目光中有些忐忑。“妈妈,我刚才没失误吧?” “没有。”她笑笑摸摸闺女的发丝。“漾漾发挥很好,别担心,等着听结果。” “哦。”小女孩这才开心的笑了,目光看向爸爸。“爸爸,我弹的好不好听?” 李成林赶快点头:“嗯,非常好。” 女孩牵着妈妈的手,目光落在台上。很快下一位结束,她的结果出来了。分数非常高,晋级稳了。 “妈妈、” “嗯,漾漾好棒。” 闺女成功通过考试,目前九级。老师夸这孩子有毅力有韧劲,成功通过考试还送了她一个玩偶。熊猫玩偶漾漾非常喜欢,冲老师笑的特别甜。 考试通过了,一家人轻松的到处逛。地标性建筑看一圈,中午去吃了闺女想吃的日式料理。 结果第一口就被芥末呛着了、孩子卡卡咳嗽,两口子一人一只手给她拍后背。 “不是喜欢吃嘛,你不知道这个有芥末?” 漾漾终于喝了口水缓过来,冲着妈妈眼泪汪汪的。“是我同桌,跟我炫耀吃什么日料。说是特别精致,可好吃了,我才想试试。” 李成林笑,“就这不是生的就是不熟,你觉得它能有多好吃。” 漾漾附和爸爸点头:“早知道这样,我就去吃西餐了。” 李成林不置可否,西餐日料他都不怎么喜欢。上工月刚出差去了趟欧洲,白人饭吃的他无语凝噎,改良版的中餐也就是凑合。方便面吃完了,他去了一趟瘦了五斤。 如今出国热,大家都向往着出国。欧洲、美国、日国,只要能出去那是不惜一切代价。三年前他媳妇买了一处四合院,房主就是急着出国的。 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比原先那个可宽敞多了。正房三间相通有七十平左右,两侧耳房各有四十平。东西厢房五十多平,还带着个十几平的耳房。她改造了一下,如今都有卫生间。 倒座分为客房、厨房、车库,对,他家现在有两辆车。老婆一辆奔驰,他的原本是波罗乃兹,如今也换成了宝马。其实他觉得开什么车都无所谓,奈何门面问题,只能换成好车。 一顿日料没吃饱,生鱼片他实在不喜欢。不过看样子老婆还挺适应,以后陪她去多吃。至于他自己,回家煮碗面就行。 意晚和闺女是坐火车来的,他是开车过来的,所以返回的时候不用去火车站挤。两口子在前头闺女做后头,小丫头紧张的比赛结束后,一上车就歪着睡觉。 “你这回顺利吗?”她坐副驾驶轻声问。 “还行。”这几年他一直在做贸易,实体店铺开的不少。而且自己投资开了一家零部件工厂,生意非常不错。 “就是吧,有个事儿我做完了却觉得不踏实。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啊?” “这回一批货发给了阿印那面、可是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说好的款项却到现在都没影儿。” “你跟阿印人做生意啊?” “嗯。一笔不算大的订单,但那边同样是大市场,我觉得可以发展一下。” 意晚哈哈大笑,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该提醒他一下的。她这忽然发笑、笑的李成林摸不着头脑。但多年夫妻了解,也知道他这回这事儿肯定是有问题。 “因为第一次所以我谨慎的让他付了百分之六十的前期款。” “那还好,损失不大。”她止住笑摇头:“那边的人不守信是常事,以后继续的话让他先把全款打过来你再发货。” “靠、他不至于全吞了吧,那以后谁还敢跟他做生意?做生意靠的是诚信,诚信他们懂不懂。” “他们的原则是能坑一家坑一家。坑不了了才会老实。” “气死我了。不过,幸好我留了个心眼,这钱最晚半年他必须给我打过来。” 意晚也不问他是什么,猜测是设备方面有保留。第一次跟他们打交道,留个心眼是对的。他现在其实已经非常成熟,做生意游刃有余。 半路她说换她开,李成林摇摇头说没事。“晚上我睡的很好,放心吧,你就陪我说话就行。” 好吧,只要跟他在一起,她总是那个被照顾的。一路开车到家已经是晚上,在外头吃了一口进门洗漱了倒头就睡。 半夜家里电话忽然响了,李成林以为公司有急事,裤子都没来得及套赶快先去接电话。 “喂、你好。” “二哥,”居然是老 三打来的。“咱娘忽然晕倒,我跟大哥给送来了县医院。说是脑出血,现在在抢救室里。你快回来吧。” “我知道了。” 意晚被惊醒了,但以为是他公司的事儿所以就躺着没动。看他打开衣柜收拾东西,这才坐起来。 “怎么了?” “老三打来的,说是我娘脑出血在市医院抢救。” “那、那我陪你一起吧。” 这些年不跟公婆一起,有时候过年都顾不上回去。早些年由她给大家发工资,后来底下培养出来许多工头,她就只跟工头们对接。 随着她事业成功,公婆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早就不是原先的状态。如今老公的亲娘这样,也许救不过来就没了,她自觉的起身去穿衣裳。 “你不是公司还有事吗,竞标怎么办?这样,我先回去看情况。如果是治疗,那我想办法把人弄过来。你看行吗?”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妈在医疗系统熟人多,让她给联系一个专家。” “好,那就先这么着。我先回,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嗯。那你路上开车小心,我给你泡杯咖啡你路上提神用。” “好。” 这就是至亲夫妻,遇到事情了冷静处理。他看重亲人,但也不会在还没确定的时候就让她放弃自己的事情,这些年她能做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他很清楚。这次的招标是政府工程,拆迁挺大一片。她有这个资质,也筹备良久,不能轻易放弃。 至于他娘,已经是古稀之年。忽然间如此,他当儿子的回家看该如何就是。能救肯定救,他如今不缺钱,媳妇更是通情达理。如今他回去就行,就算老太太不行了,他当儿子的临终尽孝就是。 意晚给他泡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原来俩人都不喜欢这饮品,后来工作越来越忙,熬夜的时候倒是挺喜欢喝一杯,不然支持不住。 “给你放车里了。”她披着件厚衣裳站在外头送他,“路上千万别太急。我知道你肯定担心,但大哥和三弟都在,该做的都会做的。” “我知道了。” 他开车出门,先去原先那边接上妹妹。兄妹俩一路疾驰,飞快的往家赶。李冬麦有些懵,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从小被忽视,连一整年的学都没上过。还是这些年跟着二哥二嫂后才学会了常用字。 可是,她结婚的时候他们又并未特别刁难。彩礼象征性要了,又说给她陪嫁。感情像一团乱麻,她扯不清。算了,算了,扯不清就不扯了,一切按照道理来吧。她是女儿,如今手里也有钱,该她做什么就去做。 兄妹俩一路无话,没跟着一起回的人同样忐忑。李冬麦家儿子在这边学校借读,妹夫一早送了孩子后赶去公司。 意晚今天要去参加竞标,晚上没睡好翌日喝了一杯黑咖啡。材料她原先就准备充足,开车接上助理后直接去了招标会。 来的都是同行,好几个还是熟人,其中就有陈援朝。两人对视一眼,陈援朝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林总,好久不见。” “是啊陈总,自从上次在广州见过,有一年多了吧。” 两人寒暄着,说的都是废话。跟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大家看似平和,实则暗潮汹涌。意晚此时只顾着工作没闲心想别的,递交标书后下一步等待审核。 从这边出去她径直开车去了公司,担心老公却没法给他打电话,如今大哥大还没流行,就算有去了那地方也没信号。 李成林连夜开车回家,一直到上午九点才到市医院。老母亲经过抢救还在ICU,医生说暂时不宜移动。 “老二,刚刚医生又让交两千。我昨晚已经交了三百多、实在是手里……” “给我吧,我去缴费。” 病人在ICU也看不着,李成林飞快的先去交了费用。老大老三看他来了,心里总算放下。听说老母亲这回得花不少钱,就他们在家种地的几个收入,哪经得住这么折腾。 前年村里也有这样的,送去县医院说得去市医院,当天就给拉回了家。没要一天就断了气。也就他俩想着家里还有老二,这才将母亲转移来了市医院。普通人家刚刚吃了口饱饭,有心也无力。 交了费顺带给媳妇去了个电话,告诉她情况。“你忙你的吧,老太太这里不知道什么结果。现在不能移动,只能是在这边继续治疗。” “那、不然我想办法,请专家到那边去给看一下。” “会不会太麻烦岳母?” “跟我妈还客气什么。你别管了,我去跟她说。” 原文中这个时间点,林家老两口已经全都不在世。如今却是身体康健,接送下一辈孩子,没事就打打球锻炼身体。闲暇还到处去旅游,活的潇洒自在。孩子们都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老两口啥事不忧,状态不是一般的好。 “晚晚,你今儿怎么有空回来?”家里依旧是周姐在照顾,看到她回来开口招呼。给她倒了杯刚泡好的茶,她接过喝了几口。 “我妈呢?” “去接林林了。” “哦。” 很快老太太牵着小孙子进来,仨孩子林意琛最大,但他的孩子却是下一辈中最小的那个,是家里人的宝贝。 “小姑、” “林林、”她伸手搂住小侄子:“你爸爸妈妈又去哪儿了,把你放爷爷奶奶这儿。” “爸爸出差了,妈妈在家。是我想奶奶了,说要周末在奶奶这儿。” 她捏了下侄子的脸颊,小娃娃的皮肤就是光滑。“小嘴真会说,比你爸强。” “小姑,我要告诉爸爸了。” “你这个小告状精,背叛姑姑啊。” 逗了一下侄子,等妈妈洗了手换了衣裳,她这才开口说正事。“我婆婆忽然脑出血,在医院抢救。可是小地方你也知道,妈你能不能帮忙找个专家过去会诊一下,费用我出。” 林妈妈转头,“亲家如今怎么样?” “李成林说在ICU,没醒呢。” “脑出血、专家、我想想啊,看找谁合适。” 林母原先是在卫生部的,跟卫生系统非常熟悉,甚至好几个朋友都是医生,如今都是专家级别的。 “行,我去打电话,尽快让人过去。” 走了老妈的路子,很快联系好神内神外的两位大佬出马。意晚给联系的车,她也跟着一起回。项目书已经递交,接下来就是等待审批。现在她能空出时间来,得回去看看婆婆。 自驾很方便,两位专家看林家的面子,到了也没休息,先去了医院给检查。李家人如今也都来了,乌泱泱一大帮在外等着。 老头烟瘾犯了想抽烟,被李成林给制止。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只想着抽烟。昨晚上也是,他说去住酒店,老爹非不让,嫌浪费钱。这么大岁数了就在医院走廊对付着。 有时候真拿这么倔的老头没办法,年轻时候就脾气暴躁,老了老了又开始犯倔。李成林昨晚懒得多管他,今天却是去新开的宾馆开了好几间房。 “有专家在,应该没事的。”意晚拉着他手安慰。 “没事,我有心理准备。”父母年纪大了,尤其他娘还有高血压。可老太太根本不听劝,非说这不是病,她啥感觉没有。给她买了高血压药,听老三媳妇说根本不吃,都放在抽屉里呢。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专家从里头出来了。摘下口罩摇头:“情况不太好,如今能及时手术的话还有机会救回来。可是这边医疗条件不够,这手术在这边没人能做。耽搁到现在,脑出血面积非常大,已经不是手术能回天的。” 李成林叹口气,“谢谢两位,麻烦你们大老远跑一趟。我在外头开了宾馆,两位休息一晚再回吧。” 俩人点头,坐八九个小时的车也累了。意晚送人去宾馆,这边李成林想着让大家去吃饭。事情已经无力回天,再难受该过还得过。俩舅舅家表哥表嫂,安排人家晚上住宾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办理长辈的身后事 “既然都没救了,那拉回家吧。”老汉这才反应过来,开口嚷嚷:“在这儿一天多少钱,别瞎浪费钱了。老二媳妇请那啥专家是不是也得花钱,你俩啊就是有钱浪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他这么嚷嚷出来,真是让人齿冷。跟你过一辈子的老伴儿,侍候了你一辈子。如今又没让你花钱,出钱的李成林两口子啥话都没说,你倒是先嚷嚷起来嫌费钱。 俩表哥是母亲的娘家人,李成林气的冲父亲翻了个白眼。你这话当着我舅舅家表哥说合适嘛。如果没条件,那什么都不说了,没办法。可如今不是有这条件嘛,他能眼看着他娘躺在ICU里不管。那旁人该咋看他。 “钱是我出,爹你能不能闭嘴。” “你这小子,你的钱不是钱啊。” “我的钱我做主。你要不想待,我让人送你回家。你要待你就跟着一起出去吃饭,晚上住宾馆。别再嚷嚷。” “你这小子、” 到底如今在老二面前他不敢过分,被老二训了后低低的嚷了一句,却是不敢再说。 这边李成林安排老三媳妇带大家去吃饭,吃完了回宾馆休息。老三媳妇非常会来事,立马开口说自己的意见。 “二哥,你昨晚熬了一夜了,今天晚上我和大嫂在这儿守着。你和大家去吃饭吧,等下让老三给我带一份儿就行。” 老大媳妇一看妯娌再次抢在前头讨好,立马赶快附和:“是,二弟你带大家去吧。晚上不用过来了,我们在这儿守着。” 医生说不能出ICU,也就是家人没法进去照顾,守着也是以防万一,的确没必要一直在。他点了下头,让她俩妯娌在这儿,他带着人出去安排。 俩表哥看看时间不是太晚,顿时说自己回家。“听说姑姑昏倒送医院来了,我爹担心的不行,所以安顿我们来瞧瞧。这既然是这样,一直在这儿也没用。我们就先回。” 又不是家在这边,一帮人都堆在这儿,那不是找麻烦嘛。他俩都跟着意晚干活,这是冬天才闲下来。因为这关系,所以在李成林两口子面前就有些拘谨,说话十分客气。 “表哥别客气,咋地也得先吃了饭。晚上我开了房间,有休息的地方不用担心。” 工作的时候是上下级,但在家里那就是亲戚。李成林和意晚对这个意见一致,所以在家里对上亲戚的时候都是十分和气,给足旁人尊重。 带着人去饭店吃了饭,又安排人在宾馆住下。晚上洗了个澡他又困又累,可一时间还睡不着。 “老婆,你明天跟专家一起走吧。这边还不知道得多长时间,公司不能没人管。我那边有点儿事儿,你帮我处理一下。” “好。”这些年两人各自开着公司,经营的也都不一样。可各自的助理什么的都知道他俩,如果他有事走不开,意晚是可以直接代替的。她在他公司挂着个副总的名号,有名也有实权。 人到中年了,上有老下有小,这种事情都是寻常。意晚坐车回去处理公事,他留下处理私事。 翌日俩表哥表嫂也告辞离开,临走劝道:“林子,虽然做儿女的心都一样,都是舍不得。可人老了,都有这一遭。别太执着,医生说不行,别太强求。” “是,我知道。谢谢表哥表嫂。” 外人都走了,就剩李家自己人。老四之前在南方给意晚负责一个工程,接到电话后也早已赶了回来。 兄妹五个坐在一起,原本家里应该是老大做主。可李家这情况,大家一致看向李成林。李冬麦看二哥没说话,她先主动开口。 “二哥,医院花了多少钱,我们要不一起摊一下。” 如今她和老四跟着老二两口子干,手头都比较宽裕。老三是个木头疙瘩,就是他家的事儿,也是等着媳妇安排。老大两口子又懒又馋,这些年地里庄稼还凑合,可稍微有个结余也都进了肚子。 “我那……” “这个不用考虑,娘住院的费用都我管。”李成林打断大哥的话,“我们现在商量的是,将老娘拉回家,还是继续住ICU?住医院费用你们不用考虑,都是我的。可是、我是担心这种插管治疗没意义,平白让老人遭罪。” 李冬麦毕竟是女人,心软。闻言就流出了泪。可她没主意,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拉回家医生说支持不了两天,可在这儿,看着老娘插着管子,不用体会也知道肯定难受。 “二哥你决定吧,我听你的。” 老三老四也跟着点头:“对,二哥你拿主意,我们听你的。” 李成林叹口气:“那这样,在这边住三天。三天后看情况,如果没任何作用,我们就回家。” “行,听你的。” ICU一天多少钱,要不是有他在,光是他们根本负担不起,早就拉回家了。出钱的人做主拿主意,没人反对。 老头背着手在外头逛了一圈,不知道搁哪儿听到ICU就是无底洞,顿时气喘吁吁的再次跑着找到老二。 “赶紧把你娘拉回家,别在这儿给医院扔钱了。” “爹、我再说一遍,我做事有分寸,您能不能别管?” “你有那钱,你不如……” “不如什么?”李成林瞪他。“我娘不管如何,那是十月怀胎生我的人。她如今躺在病床上,我能做的我能不做吗?” 他叹口气,不等老汉开口继续到:“前年我给你们盖了新房子,每年吃的喝的穿的我哪样少了你了?你还想干啥?” 老汉本来一肚子火,好像一个被点燃的炮仗眼瞅着要爆。可被老二三言两语怼的顿时熄了火,叹口气没敢再跟儿子嚷嚷。对着其他三个他厉害的很,可在老二面前却牛不起来,早就被老二收拾的服服帖帖。 安安静静的等三天,可三天时间没到呢,老太太忽然病情恶化。夜里两点医生们抢救了一番,没抢救过来。 “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五。” 当晚用救护车给拉回的家,李成林多付了一倍的价格。听到李家响起了报丧的鞭炮声,一下子来了一大堆的人帮忙。 有李成林出钱,有太多的人帮忙,办丧事就没啥问题。那边意晚得到消息,也飞快的带着孩子赶了回来。 “事情处理好了。之前那批货是因为……” 跟他说了下公司的情况,交代完后他说让她去睡觉。“这边人太多,这么多人根本不用你做什么。我们这儿的规矩是出殡前一天才需要穿孝服,已经请人看过,定在三天后。这两天没事,你一天三顿过来吃饭就行。” “真的不用我做什么?” “真不用。”他看看院里的人山人海。这几年公社太多人跟着她干活了,听说李家有 事,今儿个外村的都来了。 “这么多的人,一般人家大锅饭焖六七十斤米就差不多,咱这三倍我估计都不一定够。这些人都没事儿呢,你更不用管。” “那好吧。我也不懂,有什么要我做的你让卫卫去喊我。”人死万事空,这个时候那去世的死者为大,是他的母亲。 “嗯。放心去休息。” 在李成林给父母新盖的五间砖瓦房这边办丧事,这房子的地基批在村北,跟他家房子有一定距离。意晚出去缓慢度步回家,一路碰到人不时的跟她打招呼。 “瞧瞧、两口子开着两辆小轿车。” “真能耐啊,我刚才看是她自己开的。女人家这么能,比多少老爷们都强。” “那能比嘛。没听电视上说知识改变命运,人家可是满肚子学识,不是咱能比的。” 车子就停在家门口,她拿钥匙打开大门。房子重新翻盖过,原先的两间土房,如今变成了六间砖瓦房。房子分为两层,根据当地的习惯盖的。楼上用来堆放杂物,楼下用来居住。 原先逼仄的小土房子,如今变的宽敞明亮。一进去三十多平的客厅,沙发、茶几、书柜,西面俩房间,东面一间卧室一间厨房。 李成林已经打扫过,被褥也晾晒过,已经放在床上。卫卫如今大了,青春期的孩子跟人十分有距离感,所以也没出去乱跑着玩,而是跟着爸爸,有需要了他也能帮忙。漾漾也累了,陪她一起回来睡觉。 “去你自己房间睡,妈妈醒了叫你。” “好。” 开了差不多十个小时的车,而且因为心里有事最近没睡好,如今尘埃落定,终于躺下好好睡了一觉。 黄昏的时候醒来,屋里依旧暖和的很,她去看看锅炉,里头炉火正旺。应该是李成林回来给添了炭。她又给添了一些,冬天里她最怕冷。 外出的时候母女俩都穿着羽绒服,幸好这边冬天还不算特别冷,跟东北比暖很多。一路走去那边,正好大锅饭开饭。 这边的习俗,办喜事有酒宴,但办丧事的话就没有,只有大锅饭。这些年土改大家日子好太多,原本能有玉米糁高粱米饭就很好,如今运输业的增长,大米也开始有的卖,价格并不算特别贵。 晚饭就是大米饭,一大锅的烩菜。旁人家舍不得,但李成林可不缺这几个钱。一大锅里不仅肉不少,肉丸子也不少。加上粉条,豆腐、油炸的土豆、海带、白菜,因为料足,所以非常的香。 “怎么过来了,我正说让卫卫给你们送过去。” “晚上不是还要烧纸嘛。” “嗯。你俩进屋里等,我去给你们打饭。” 大米饭、大烩菜,用料十足米也是买的好米,所以虽然是大锅饭,但味道还真不错。意晚和漾漾都吃的挺好,他算是放了心。要是吃不惯的话,家里有龙须面,菜肉蛋都是现成的。 吃了晚饭孝子到灵前烧纸,当地规矩女眷要嚎哭。哭丧、这是一门传统学问。一边嚎一边哭,重点在于嚎,扯着嗓子数落着哭。意晚第一次见识的时候,就感叹难怪农村女人都会拍大腿哭嚎呢,原来是祖传技能。 老大媳妇脸皮最厚,拍着大腿哭的比死了亲妈都伤痛。老三老四媳妇也都会,还有李冬麦,她居然也会。哭嚎着娘你走的太早了,没给女儿侍候你的机会。 唯有林意晚,她是真不会这个。不论是原身还是她自己,都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哭她会,哭嚎她不会。幸好孝子们女性头上可以盖一块儿头巾,她捂着脸跟着一起哭丧。 这么接地气的媳妇,让一大帮看客纷纷夸赞。瞧瞧人家李成林,媳妇这么能耐,却还是依着家乡规矩。 “不像老许家那儿媳,回来过个年又是嫌弃茅房,又嫌弃吃饭烩菜,说是喂猪才那么弄。真是的,一个地一个地的风俗习惯,再咋说作为儿媳妇也不该这么说,一家人大过年吵成了一锅粥。” “可不、我也过去瞧了。面条说是下等人吃的。我呸,她算哪门子的上等人。” “瞧瞧李老板媳妇,刚才一起吃的大锅菜,如今跟几个妯娌小姑子一起哭丧。” “入乡随俗,人家这才是知书达理。” 意晚蒙着脸终于蒙混了过去,她跟婆婆没感情,但还是按照当地风俗哭丧。差不多了被亲朋给拉起来,晚上安排好这边的事儿,李成林回去睡了大概俩仨小时。 停灵五天,这五天李成林忙的要命,有什么事儿都是跟他说。农村给父母的后事基本都是几个儿子均摊,可他们家从一开始他就说他来出。其他的你们各自看心,愿意出什么就出什么,经济紧张的老大那是啥都没出。 棺材、装老衣裳、陪葬的铺盖、打墓、包括大锅饭、出殡请人花费,全部都是李成林。事情办完来找他结账,他随身带着现金。 出殡前一天,下午开始安鼓匠。一共三班鼓匠,开始吹吹打打。孝子们都换上了白色的孝服,重孝还得在腰部系上麻绳。披麻戴孝,多少年的老规矩。 打墓的弄好了,来找人结账,可库房人不见又找不到李成林,李老汉就问了一嘴多少钱。结果对方说出的数目让他暴跳如雷。 “咋能这么贵?别以为我们家老二这些年不在家,不清楚行情你们就瞎要。之前那老王家,根本没这么贵。” “大爷、老王家的是土坑,您家这是砖砌的。那能一样嘛。” “是啊大叔,我们都是跟着您儿媳妇干活的,哪能开口瞎要。” “我不管,打发个死人花这么多钱,我活这么大岁数了就没听说过。” “干嘛呢?”意晚听到嚷嚷走了过来,李成林有事去公社一趟,要是要钱的话她来解决。过来一问果然是结算的事儿,她顿时从包里给人拿钱。 “老二媳妇、这事儿不是这么说的,得林子回来好好说道说道。几个儿子分摊,老大他们几个哪有这么多钱。” “爹、这事儿您就听成林的。钱的问题你不用管,都他一个人出也可以。” 老汉诧异抬头,多少给父母办丧事一家人吵着打着的都有。尤其是儿媳妇,如今女人地位高,许多在家当家做主,对公婆的丧事那都是一分一毛都要分清楚的,可不能让妯娌占了便宜。 “老二媳妇、这可是你说的。” 当着众多人的面,林意晚点头。“对,我说的。大家经济紧张,这次花费都我们出。” 说完她冲几个工人招呼一声:“等我一分钟,我去给你们拿钱。” 利索的结算了工钱,几个人出去不禁给林意晚竖大拇指。都说越有钱越抠搜,可李成林咋就碰到这么好的媳妇。 “真豪爽,大气。” “听说医院里也都是李成林出的钱。看人媳妇,在大事上多敞亮。哪像我媳妇,生怕妯娌少出一分,一个破碗都能吵成一锅粥。” “是。那谁家也挺有钱的,咱公社头一个万元户。可他老娘出殡,家里几个妯娌也吵的很。” 林意晚如今不缺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何况在老公公眼里贵了多了的钱,在她眼里都是小数目。 李成林不在,要钱直接找她。婆婆几个侄子外甥啥的作为娘家人来的,看到她如此也是啥话都没说。 爹死随便埋,娘死等舅来。古时候之所以有这样的规矩,是因为女性地位不高,有些会出现虐待甚至害死的情况。娘家人要来看情况,如今的农村依旧。 但李家老太这,娘家人啥理儿都没挑。棺木、衣物,被褥都是好的,老太太生前忽发疾病,县医院已经说不好,还是送去市医院住了几天特护病房。儿子能这么孝顺,他们作为娘家人有啥好说的。 “林子这媳妇是个好的,没架子、说话有条有理。做事又大气、” “是。”小舅妈点头附和。“知道他们有钱,可关键是她大度啊。原先跟你姑那么不对付,但这些年你姑你姑父吃穿住行,啥不是人家给的。如今老人没了,人家披麻戴孝给主持后事。林子走啥运了,娶这么好的媳妇。” “别说城里人,就是咱当地人,也没见几个这么孝顺的。” 林意晚忙着帮忙处理琐事,压根没注意这些。她如今在村里声望很高,熟悉不熟悉的都称呼一声林老板。这些年李家的事儿其实她真没多管过,都是李成林在做。 他会跟她商量,比如给父母盖房。他家房子翻新的时候他跟她提过,她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又不缺这点儿钱,让他高兴不好嘛。 这些年他跟她父母距离近,对她父母比对待亲生爹娘都熨帖。进门洗手做饭,开口就喊爸妈。给他们定旅行社出国玩,给她父母花钱从来没说过。 他能在她父母面前那么熨帖,她就能答应他所有想为他父母做的事儿。至于这房子以后的归属,他做主,他想咋地就咋地。 刚得到消息,这回的项目她们公司中标了。接下来那一大片的拆迁都是她来弄,其中包括了她最初买的那个小院子。 她都想好了,将一整个单元的一层打通,大概有个小四百平。那地段好楼房冬天住方便,这么大的房子住起来肯定舒服。 至于她们说的,她跟婆婆关系不好。人都死了还提那干啥,再说她自从穿来也没受什么气,每次该怼从来不憋着。如今老太都死了,她要是因为这些事儿跟老公闹别扭,那不是傻嘛。 晚上李成林才回来,听说老爹跟工人争吵起来了。他开口问跟他传话的表弟。“那最后咋弄的?” “我表嫂给的。说全都你们出,让姑父不要再管。” 李成林松了口气,几天没笑模样的脸,嘴角轻轻上翘。他对母亲感情很复杂,随着他事业顺利发展。他选择放过自己,过往再不去回想。缺失的那些,他会补偿给自己的孩子。 如今人到中年,见的多了听的多了,他也知道他所做的一切能这么顺利,离不开他老婆的通情达理,温柔大气。夫妻俩不论在哪儿名声都特别好,于公于私都是有利的。 最后一晚了,按照规矩需要孝子守灵。他安排老婆回家去睡。“我们姊妹五个呢,我们在这儿守着就行。” “不用了。最后一晚我也在这儿吧。” 丧棚底下生了一个挺大的铁炉子,烧的是当地的无烟炭。火炉非常热乎,但需要来回的转悠着烤火,不然后背还是凉。李成林把军大衣给老婆披着,让她坐火炉子旁边。他自己坐外侧,给她挡着风。 孩子们都在家里睡觉,守灵的都是重孝。最后的时刻了,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做给外人看的,反正五对夫妻全都在。 翌日吃了早饭后起灵,吹吹打打的让死者入土为安。姊妹五个哭的最凶的是老四,不枉费他娘一辈子偏心他。 至于李成林,他得到了好名声。十里八乡多少人跟着他干,哪个提起他们夫妻不竖大拇指。名声这东西,对于普通人也许没大用,但对于他们这种人,关键时刻是能发挥重大作用的。 从坟地返回,剩余的事情就是分东西,这是所得。还有就是分账,这是分摊花费。可他说过,丧事上进的东西他不要,他花的钱也不需要兄弟分摊。 帮忙的人多,丧棚已经拆掉,院里那些锅灶一切都归还原主。他以为家里应该没多少人了,结果回去后一大帮人在等他。 什么情况这是?再有几天就是新年了,一个个不回家忙活,一个个一言难尽的模样,到底要找他说什么?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你应该记得吧,我是哪个垃…… “大家找我有事儿?” 昨晚上他已经安排过谢过帮忙的,如今事情都完事了却依旧没走,那眼神充满了恳求,指定是有啥事儿等他。 “林子,都是一个村的,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们找你的确是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大哥,不用客气。有什么话直说,我能帮我一定帮。” 其中一个男人叹气:“是这样的。咱们大队原先的作坊,后来黄支书不是给扩大生产嘛。还开设了酒坊,合在一起是个啥厂子。” 李成林点头,这些情况他都知道。如今肯定是出事儿了。他当时就说过,让老黄悠着点儿,步子太大容易扯着淡。可显然老黄是不会听他的,这些年他没多关注,但妹夫却是一直很注意的,毕竟妹夫原先可是作坊里的技术工。 偷工减料、冗员、挤兑技术人员、老黄一味的只知道降低成本,这些年虽然因为低价打出了一条路,可最后也会因为这个出问题的。果然不出他所料,接下人有人跟他说具体情况。 “老黄这几年做的成绩表面是不错,挣钱了。村里加工厂加工免费,也给了一点儿好处。可是如今,咱们厂子的酒喝坏了人。厂子如今被查封,我们听说烂账一堆。人家嫌他的质量差,都只付了头款,尾款要不到。如今早就是个空架子。” 另一个开口:“如今空架子也没了。公社领导说将厂子卖掉,以后由私人接手。可、厂子里欠着我们半年工资没发,以后私人肯定不认的。” 李成林早有预料,光是厂子里冗员问题,就能将一个企业拖垮。更何况老黄以次充好,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大家想让我帮忙做什么?” “支书,你能不能把厂子给盘下来?以后我们跟着你干。” 意晚在一旁,刚刚洗漱完神清气爽的坐着喝茶。她就猜到这些人可能会有这想法。厂子俩月前就出事了,原本是等李成林回来过年。如今,一直等着他处理完母亲的身后事,这才组织人过来一起找他。 为了激发他对家乡的感情,支书这个许多年前的称呼都出来了。厂子里没多少底子,面临着如今这日益飞速的发展,早已不能适应。也不知道能不能吸引到私营。 就算能吸引来,那人家也不一定能全给他们结算。而且,这厂子俩月了没动静,万一没人来,这厂子就是个死。万一以后卖给旁人做其他,那他们周边这么多大队,这么多农民,种的豆子高粱卖给谁去。 如今经济流通不够,许多农民种出农作物却不会深加工。有这么个厂子能消耗总归好一些。若是厂子完了,那以后又少一条路。 这回李家办丧事老黄没来,李成林还以为是因为两人不对付所以老黄故意没来。他一贯看不上老黄,当然也就没问。没想到是去接受调查。 他没问出事故死了几个,能把责任人送去调查,这事儿不算小。老黄啊老黄,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做事太过不择手段,如今这结局是他该得的。可乡亲们怎么办,本来就生活不容易,厂子这条路再没了,以后会更难。 老三媳妇此时上前一步:“二哥、之前就想跟你说的,可家里事多就没顾上。大家都不容易,我跟老三这些年种大豆高粱,多亏了这厂子能就近消化。要是以后厂子没了,又不知道其他路能不能走通。” 老大媳妇被老黄安排进厂子,原先可牛了。跟老三住一个院儿,成天在他们面前显摆。 后来老三媳妇种上了李成林家的地和李冬麦母子的地。一半用来种麦子和大豆两茬作物,一半用来种高粱。除去必须的口粮外全都卖给厂子,然后又买厂子的渣渣喂猪,两年不要就超过了他们。 这回婆婆的丧事,老三媳妇让抓的她家的猪。之前李成林还想着补贴三弟钱,老三媳妇摆手不要。婆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娘,她们作为儿子儿媳也应该出的。 “公社对这个是怎么安排的?” “就听说是要卖,具体的不太清楚。” 正说着话,公社书记带着人来了。昨儿个过来给祭拜过,今儿又特意来,估计也是说厂子的事儿。果然,寒暄几句后在屋里正式跟他提这事儿。 “厂子你之前管过,情况你很熟。如今弄成这样我们难辞其咎,最主要是老黄太无能太可恨。如今埋怨于事无补,眼下最关键的是怎么将厂子给救活。知道你如今不差这么点儿事儿,可这厂子关乎着咱公社这么多人的生计……” “成林同志、你是咱公社土生土长的人。家乡建设责无旁贷啊,何况你如今有这个实力。” 李成林短时间已经想了很多,刚才跟媳妇眼神交汇,他媳妇的意思依旧那么大度。对他的事儿给意见但不干涉,让他自己做决定,她支持他。 “书记,咱们公社是怎么个意思。完全卖掉,还是公私合营?” “都可以啊。合营的话具体看分配,我们可以给你派人过来。私营的话你完全做主,只不过暂时挂公社的牌子。合同会写明,等以后政策一出来,这手续一办就完全是你个人的。” “那个、给我时间考虑一下。找个人陪我去实地看看,我走了许多年,不知道如今什么情况。” “好,好。”一听有门,书记立马点头。安排人陪他考察环境,他们回去也得综合评估,商定具体价格。 送走了客人,李成林当即就跟人去实地考察。公事上他媳妇眼光独到,所以他特意叫老婆一起。 停产俩月了,厂子里有一股颓败的气息。他牵着老婆的手,用大脚丫子给她开路。有什么挡道的一脚给踹开,别膈着我老婆的脚。 以意晚的眼光来看,工厂设备陈旧, 模式落后。当年想要扩大生产但又没那么多钱,所以老黄买的都是淘汰的二手货。如今飞速发展,这些本来就淘汰的设备更像是老掉牙的爷爷,颤颤巍巍行将就木。 还有技术,听说厂里原有的几个技术人员全都走了,老黄还大言不惭的说走了各个屠夫,他照样吃不带毛的猪。 啊,我呸。做哪一行你离开技术人员能行?这就是外行领导内行的结果,急功急利的只顾眼前。在那穷困的时代也只能短暂糊弄,时间长了这不是出事了嘛。 “大前年的时候就有几批退货,说是酱里长毛变质了。结果老黄的应对办法就是添加大量防腐剂。后来被查出防腐剂超标,被罚款整改。谁知道他不仅不收敛,反而说罚款都得从这上头挣回来。” “那就是个蠢货,鼠目寸光。”这位原来是厂子里管粉坊的老人,天天是骂骂咧咧,但无奈家里实在是需要这份儿工资,只能是一边骂一边干。 “原本加一个过滤器就能解决的事情,他非不加。弄的下游的村子来闹,给人家赔偿了不少。粉里加乱七八糟的为了降低成本,售价低能吸引不少客户,这也没什么说的。可他机器也不换,生产过程一味的追求速度,老鼠屎加工进去吃不出来,那石子进去……好多人都说咱厂的粉硌牙。” 大家气呼呼的数落老黄,这些年老黄在大队的口碑是过多于功。原本他赚钱大家也不说啥了,如今把大家赖以生存的厂子给弄倒闭了,一时间可谓墙倒众人推。 将这失败的罪责全推他脑袋上,他是领头羊,失败了当然是他的责任。大家都在骂,他妻儿都没脸见人。 “他还乱搞男女关系。” 桃色新闻吸引了众多目光,老许作为内部人员知道的很多,此时毫不犹豫的卖了他。 “厂里好几个妇女都跟他有染,我亲眼撞见的就有三次。我回去就写封信举报他,这老小子就不是个好的。他媳妇也是知道的,原先没办法只能装聋作哑。如今听说嚷嚷着要离婚,妻离子散,他活该。” 实地考察了一番,两口子回家已经是晚上。房子里小姑子给烧的锅炉热乎乎,刚才妹夫跟着一起去的厂子,对这破败的景象唏嘘不已。但他自己明白,老黄那么干,这是迟早的事儿,所以他才毅然离开。 晚饭是小姑子给做的烩面片,她们一家三口也在这边吃完了才走的。妹夫没急着问二舅哥的打算,这么大事儿得给人考虑的时间。 天太冷,傍晚刮起了西北风,估计要下雪。意晚没有麻烦的去洗澡,这么冷这么干燥的天气,身上几天都压根没出过汗,完全没一点儿黏腻不舒服。只是洗了头发泡了脚,洗洗下身注意卫生,舒服的躺到了床上。 盖新房的时候摒弃了炕,家里长时间不住人,炕到了夏天会返潮生虫。李成林给她在被窝里塞了俩暖水袋,热乎乎的十分舒服。 他一直没主动提,意晚也没主动问。其实夫妻这么多年的了解,她已经猜到他会怎么决定。 自从公司成立,俩人其实一直处于聚聚合合的状态。忙着工作到处跑,一年能有四五个月在一起都不容易。 所以每次时间正好都在家,两口子就特别高兴。有人说夫妻长期不在一起容易出问题,他俩却是正好相反。因为不能朝夕相处,反而更加有激情,更加珍惜。 被窝里将自己塞进老公怀里,脚丫子放他腿上,比热水袋舒服,因为温度正好。可能是今天太冷的缘故,她泡了热水依旧不太暖和,李成林提着她的腿往上一些,大腿根处更热乎。 “老婆,你再乱动我就……” “你就干嘛?” 男人二话不说,生理反应已经表达了他对她十年如一日的热情。翻身将她压着,用另一种方式让她热起来。 等一切都结束,他拍拍她后背。“睡吧,有什么事儿都明天再说。” 她打个哈欠:“好。” 他在,身边好像有个火炉子似得,热乎乎的很快入睡。翌日他一早起来锻炼后做了早饭。 这些日子忙着给老太太办丧事,老婆肯定没吃好饭,所以今儿个早餐他做的十分丰盛。 面用酵母发好,干的地皮菜用开水泡发,洗干净撰干水分后稍微切几刀。鸡蛋炒熟和地皮菜放一起,加盐、味精、五香粉搅拌均匀。在豆腐胡家打了一盆豆浆,给那母女俩当饮料。 意晚很喜欢吃地皮菜的包子,这东西晒干后很好保存。包子包好上锅蒸,砂锅里的小米红枣粥也熬的差不多了。 炝拌土豆丝、洋葱木耳、凉拌豆芽、邻居给的自家腌制的萝卜,切好后用醋和油泼辣子拌了一下。 “好香,老公你做什么了?” “包子稀粥,快去洗手吃饭。”知道她起床后的习惯,他端着豆浆喂到她嘴边。早起口干的很,她吨吨吨的一口气喝了一小碗。她老公真的好像她肚里的蛔虫,这一碗微微甜的豆浆喝的她太舒服了。 俩孩子也起来了,洗漱后过来坐下。俩孩子同样非常喜欢爸爸的手艺,拿着包子就往嘴里塞。 这几天办丧事吃的都是大锅饭,这时期还没到后世那种不爱油腻的时代。这时期的农村,为了节省钱盖房子,家里一个月吃不了一回肉。所以这次办丧事大锅饭是肉多油多,吃的她们都有些腻。 “爸爸,地皮菜的包子好好吃。”漾漾喝口小米粥,清淡的食物清香让人十分熨帖。 “喜欢多吃几个,爸爸整的多。” “嗯,”女孩点头,发丝随着飞舞,差点儿落稀饭碗里。“我要吃八个。” 卫卫吃饭快,一个包子已经下肚。“吹牛不打草稿,你能吃仨我都佩服你。” 他老爸这包子,那真的是薄皮大馅,一个有小笼包四五个那么大。就你那小胃口,小笼包吃不了一笼的人,还吃八个,吃俩你就饱了。 “哥哥真讨厌,我就是要吃八个。” “吃,吃。”李卫国迎着他爹怒目的瞪视,赶快改口语气温和。“爸不是做了这么多呢嘛,你尽管吃。不够让爸爸晚上再给你做。” 意晚在一旁笑着喝粥,小米红枣熬的浓香,喝一口胃里都舒展了。这几天胃里是饱的,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今儿总算吃舒服了,她拿着个包子细嚼慢咽。 “妈、我明年开春得出国比赛。有带队的,您就电视上看我就行。” “国际围棋比赛?要不,妈妈陪你吧。” 卫卫点头,这回的确是国际性的赛事。“不用、我们都是统一的,跟着团队去就行。” “上一次全国比赛陈栋输给了你,后来你们相处还好吧?” “还好啊。妈你这是第二次问了,咋,你怕陈栋怎么着我?他敢吗。” 意晚扯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儿。原文中陈栋好像获得过国内围棋大赛亚军,人外表温和内心自私。对于弟弟对继妹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所以意晚对他没好印象。 “没什么,妈妈就随便问问。” 吃了饭俩孩子去写作业, 卫卫如果获得世界冠军的话,是可以被保送高校的。所以他并没有放弃学习,也准备着在二十岁左右结束职业生涯,进入大学学习。 李成林在洗碗,看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多。她坐在一旁的餐桌旁,主动跟他说正事。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估计最晚下午那些人就会再来找你。” 再有五天就过年了,大家对于这个事儿还是挺着急的。毕竟去年李成林就没回来过年,他工作那么忙,不趁着这段时间敲定,生怕他临时有事就离开。 他将碗放进橱柜,转头在媳妇对面坐下。“老婆,我其实本来也是到处跑的。再加上这边这个,也并没关系是不是?”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我要是不同意,你就不管了。” “当地经济落后,也就这么个厂子还能带动一些。要是彻底毁了,以后更难发展。” “人生在世,钱重要,但我们现在也不缺钱。做自己想做的,觉得有意义的事儿。你想做就去做,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应该还够支撑吧?” 她是副总,对他公司还算了解。刚刚有几笔资金回笼,账上资金还是可以的。如果不够的话,依他的公司或者就是这个厂子也可以申请到贷款。 “老婆、”男人眼睛亮亮的,其实他现在的贸易和厂子做的不错。如果一下子又转而投资调料类,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他之前还担心老婆说他没目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行业分散经营,可以增加公司的抗风险能力。如果一方面出了问题,另一行业还能补上。” 好吧,看来他还是对他老婆了解不够。“那你为什么这么些年一直只经营工程类?” “工程类,未来会有几十年的黄金期。我这辈子是够了,就做这一行足矣。” 老婆眼光独到,这一点儿他毫不怀疑。再说俩人公司虽然并不是合并的,但抗风险能力是共同的。他这里随时可以给她帮忙,但这个首要前提是他要努力了。 刚刚在广东开的五金零部件加工厂要好好运营,而这边在稳定后可以交给妹夫来管理。他还是用更多时间经营他的五金生意。扩大,他有意发展小家电。 “那、”他看着老婆笑,比昨儿心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那我就做这个了?” “嗯。”她笑笑,有时间这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前世他的事业今生依旧得落他手中。她对此没什么担忧的,前世他能做那么好,今生已经有多年积累,更没问题。 做了决定后心情轻松,如今他自己有车,而且火车也提速了,要去找老婆也更方便。尽量抽时间跟老婆聚,她在哪儿他就去哪儿。至少每月得有一趟。 午饭做了老婆喜欢的过油肉拌面,做法是老婆教他的,对他的能力表示了深度肯定。她很喜欢各种面,尤其是这种现做的面。但她做饭的能力真的不如老公,做出来就是没他做的劲道。 炒菜也一样,她老是害怕热油,所以都是油温不太高时下菜,炒出来的菜没有锅气。老公不一样,他劲大和面总是能揉的恰到好处,炒菜也根本无惧那几个油点子。热油旺火,炒菜炒面锅气十足。 和面、反复揉到光滑。搓成一个大长条,刷油放进一个盘子里醒着。五花肉过油放一旁备用,洋葱、辣椒、木耳做配菜,炒的时候又加了老三媳妇送来的西红柿酱。 作为北方人的林意晚,一碗好吃的面能让她感觉特别满足。这些年北方各地的面她都有研究,但最后都是李成林做的好。每次聚到一起,他都会给她做各种面。 她饭量不大,一小份吃饱了也许晚饭就吃一口口。反倒是卫卫,前些年最高记录吃三大盘子,吃的林意晚害怕,李成林发笑。 他青春期的时候也特别能吃,可家里粮食紧张,所以很多时候处于饥饿状态。不然他也不至于上山下河的找吃的。 “放心,没事,吃不坏。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是能吃的时候。” 这几年卫卫饭量下降了些,但今儿中午还是吃了两大盘。“爸、你做的面太好吃了。你怎么这么会做面?” 李成林笑:“你妈要是喜欢什么菜系,说不定我现在就是炒菜的大厨。” 漾漾抬头,她很喜欢各种炒菜,但爸爸在家里做的少。她都是在外能随便吃,但家里做炒菜的时候不多。不过这种拌面的菜也很好吃,所以她碗里面没菜多。 “我就说咱俩是捡来的,爸爸从来都是妈爱吃什么他做什么。” 闺女吐槽他,儿子居然跟着附和点头。他都气笑了,拿着筷子用筷尾一人敲了一下。 “问问你姥姥,你们俩小时候的辅食是不是爸爸做的。” 两小只捂着脑袋:“那也是妈妈第一,我们俩都是靠后。” “那肯定的,你妈那是我媳妇,我老婆当然是第一。在我们家里还跟我挑剔,再挑剔都给我去吃食堂。” 俩人不说话了,互相看一眼做个鬼脸。就是一家人故意逗着玩,爸爸对他俩多好他俩当然知道。父母恩爱,所以家庭氛围才会如此轻松,孩子心里安全感十足。 意晚在一旁笑:“妈妈晚上不吃了,你们俩看喜欢吃什么自己去做。顺带给你爸捎带一份儿。” “啊?”两小只同时震惊。“还得我们自己做啊?” “不然呢。自己想吃还不想动手,那就没挑剔的权利。” 好吧,这下俩人彻底歇菜。老爸照顾老妈,他本来在家时间就不多,回来做饭都紧着老婆的口味。老妈护着老爸,笑眯眯的说他俩没权利挑剔。 “哥哥,你比我大,你应该记得吧,我是哪个垃圾堆捡来的?” 卫卫故做思考状:“就咱家出门东面那个,你去那儿找你亲爸妈吧。” 漾漾抬手就推他:“我走了你好做独生子是吧,你想的美。还我是东面垃圾堆捡来的,我看你才是捡来的,赶快去找你亲生爸妈去,我要当独生女。” “你捡来的。” “你捡来的。” 兄妹俩吃饱了斗嘴,爸爸妈妈在一旁但笑不语。一年他在家的时间有数,孩子们想吃什么可以去饭店。这些年餐饮行业发展的非常快,八大菜系包括外国菜都有。可他老婆爱吃的,那得他亲自来宠着。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事业进行时 意晚说晚饭不吃了,她老公又怎么可能让她空着肚子,那样多伤胃。家里调料不全他特意跑去公社买了一趟,晚上给她蒸鸡蛋羹。 俩鸡蛋打散,一比一的比例加入清水。用勺子舀出上面的气泡,扣一个盘子放锅里蒸六分钟焖五分钟,蒸出来的鸡蛋羹光滑细腻,像上好的膏脂。加入香油陈醋少许酱油小葱调味,又好消化又不长胖。 下午的时候公社书记再次来找他,这回确定下来他会接手这个厂子。这厂子厂址在大队,实际最高管理是隶属于公社的。这些年虽也赚了些钱,可就这么荒废或者被改造其他,大家都觉得惋惜。 “还是做原先的作用吧?”如果依旧是调料、酿酒,那么村民们的弄产品就有了销路。而且还能间接带动养殖业发展,如今大家生活都有改善,养殖业前景也是相当不错的。 “对。厂里设备老化,第一步就得更换设备。还有厂房也需要扩大,地皮的事情还得仰仗书记。” “那没问题。”如今大家都在一门心思发展经济,只要能有利于经济发展的都很好说。不就是批地嘛,那附近特别平,选中这边发展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一番商谈暂时确定下来,领导们急着想要确定这事儿,李成林同样时间宝贵。双方既然碰在了一起,那么最主要的问题其实就是价格。 李成林不愿再被掣肘,这些年他早已习惯雷厉风行。底下人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也会从谏如流。但绝不是有人跟他捣乱,想做什么一堆顾忌。所以最后定下的是他全权接手。 “分两年付完,我先出一半。领导们也知道,这厂子在老黄手里的时候设备他买的就是旧的,许多东西以次充好。如今到我手里,基本就是个空架子,前期投资非常高。” “这个、我们回去开会商讨一下。” “那请领导尽快给我个答复,如果此事不可行,我很快就会离开。那边一堆事等我处理呢。” “好,放心,最晚明天下午给你答复。” 公社领导离开后,妹夫赵平才从外头进来。他早就来了,不过一直在外头没敢进来打扰。这些年他跟着李成林没少历练,这些年不少赚钱。但不管走了多远,对于家乡和李成林一样,都希望能做什么。 “二哥、你确定买下这厂子?老黄那家伙真是个祸害,这厂子被他玩的不剩什么。我们要做的话估计大多数都得重头开始,这些年您一直从事的是五金,对于调料行业并不算了解。” “没事。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没几个是懂行的去干的。我们可以做五金,自然也可以做调料,做食品。” “行吧。既然您决定了我就不说啥了。这一行其实我还算略微懂一些,您要做我给您当副手。” “你不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家几代做这个,我们接手后第一步就是请技术人员。你可知道,咱们应该去请谁。” “那可多了。光是被老黄挤走的技术人员我看都得找回来,再者酿酒这活儿咱附近这地方还真没精通的。如果要做,那也得请师傅来。” “咱们这里的水源很适合酿酒,以前有农户小打小闹也会酿一些酒,味道是很好的。老黄是太急功近利了,赚了一波快钱透支了厂子的生命。这个我当然打算继续,你帮我打听一下该找谁。” “行,我帮你找人。” 李成林盘下了厂子,这消息随着他签了合同后传的飞快。如今改革开放已经深入,对于经济建设大开绿灯,各项手续办的飞快。虽然临近年节,但已经赶着在年前给他办好了。 同意他分期付款,甚至多给他拖了一年。但他得解决之前厂子的工人,就算遣散,也得给发放原先拖欠的工资。 大年二十九,雪花纷纷扬扬的飘着。地上踩着雪嘎吱嘎吱的响,李成林家里的访客那是络绎不绝,都在关心着自己的命运。原来是最起码把拖欠的工资给发了,如今一听厂子能继续,工人们都想留下来。 男人女人穿着大棉袄,双手交叉插在袖筒子里。猫着腰缩着脖,想到这些事情忍不住的又开始骂老黄。好好的厂子给干黄了,如今让人悬着心七上八下。 李成林知道他接手,第一步这人员就是个大问题。基本都是十里八乡的乡亲,可厂子冗员问题他是最清楚的。工人留是要留的,可绝对不可能是全部。 “初三,过了初二先解决大家拖欠的工资。拿着白条去工厂办公室,到时候都会给大家解决的。” 因为这个问题,所以这回的厂子他买的价格不高。而且日后发展还答应给他开绿灯,需要什么直接去找书记申请。还有贷款,也可以跟市银行申请。他手里有资产担保,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也不是说年前不能调资金给大家发了拖欠的工资,实在是事情不能这么干。他自己是本地人,如果这个头一开,大家都会认为他手头特别宽裕。先解决了大家的工资,那么接下来的人员问题就会不好办。一个个哭哭啼啼央求,他还怎么弄。 “都是老黄这个狗东西。你看人家林总,这么多年最多拖欠过一个月,每年都是年底就给发清工资。” “老黄、”男人咬牙切齿。如果当年不是老黄撺掇他们不去林意晚的工队,这些年得多赚多少。而且,如今也不会落这么个下场。厂子工人下岗遣散的话,以后可去哪儿挣钱? “狗逼玩意,他自己家盖的三层小楼,咱公社都是最好的房子。里头装的那么好,你们信他没贪?” “拿着咱们的血汗钱他倒是逍遥了,咱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走,找他去。” 老黄被带走接受审查了,但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一家子。房子就盖在村西头,一帮人迎着风雪去了他家。到地儿一瞧,居然已经有人来了。看来有这想法的不止他们几个。 “给钱,今儿必须给个说法。” “厂子让他干黄了。说,你男人这些年到底贪了多少?” “对,必须给个说法。” 老黄被带走了,他媳妇站在台阶上苦着脸要哭了。看看这熟悉的一张张人脸,真切体会了一把墙倒众人推。 前些年厂子挣钱,年底给大家发奖金,来她家拜年的一波又一波。老黄那时候多风光啊,许多人都找她的门路想要进厂子。 再看如今,样子还是那个样子,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可那态度却是彻底反转。以前有多谄媚,如今就有多凶狠。一个个虎着脸,好像要吃人似得。 “老黄的事儿自有公家审判,该咋地咋地。至于工资,厂子不是已经盘给李成林了嘛,工资问题也一并交给了他解决,你们找他去。” “嗐,你这娘们还真会一推二六五。你男人把厂子干黄了,你们说不管就不管?” “就是。当初说是扩大规模,可进那机器都是啥,如今一件都没法用。” “机器啥的我不管,但得把工资给我。老黄欠下的,老子就找他。他不在,父债子偿,或者你这个当老婆的偿。” 一帮人嚷嚷着跟她要求,老黄媳妇急的眼泪都要下来。心里把男人埋怨了多少遍,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如今好了,厂子干黄了。别说一直以来要跟李成林争的面子,就是眼下的日子都不知道该咋过。 “走,咱进去自己搬,找到啥搬啥。他欠了债,被审查是他活该。但欠了钱就得还。” 有人带头,居然真的就要往里冲。幸好她早有准备,房门上着锁。可眼看有人居然要撬锁,她急的干跺脚。 “别动。我已经让人去找李成林了,等下他就来。你们听他怎么说。” 李成林的名号,一下子让人群停下动作。他在村里干了多少年的一把手,大家对他本来就敬服。如今这厂子又到了他手里,大家以后还得靠他吃饭呢。听到他来,顿时就不敢造次。 老黄媳妇一看这情形,心里摇头苦笑。老黄啊老黄,你半辈子不服李成林,一心要干出成绩来超过人家。 可你瞧瞧,不说其他的,光是这份影响力你就差了十万八千里。林意晚推迟俩月发工资都没人闹事,你这还是公家的事儿呢,一个个居然敢闹到你门上。 老黄在的话,也许死咬着牙也不会去找李成林求救。可他不在家,他媳妇可管不了那么多。刚才就已经让儿子去找李成林了,说话的工夫男人从外头进来。 “都干嘛呢?” 一听他的声音,一帮刚才还喊打喊杀闹事的人纷纷往后退。许多人不敢吭声,原来老黄的狗腿子却是上前一步。 “李总,是这样。老黄给我们开的白条,承诺会百分百兑现。还说给我们年底发奖金。我们这不是,眼看过年了却没办法,只好找他家来。” “厂子黄了,你们都是知道的。作为厂子的一员,兴衰自然同担。厂子盈利的时候发奖金,如今厂子衰败,工资一时拿不到手也属于正常。这个事儿我说过了,年后由我来解决。 这不是老黄一个人的事儿,你们来人家这么干,私闯民宅的要干什么?” 有人已经退到后头,偷摸的准备撤退。对着老黄媳妇他们敢叫嚣,胡搅蛮缠。可对着李成林,这个当支书的时候就一套一套的人,他们不敢胡说八道。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拿出了解决方案,并没有推搪不管。他们这行为明明可以说成是村民纷争,他却直接给扣了个私闯民宅。这性质可不一样,后者严重的多。 “都给我回去。这些年 咱们村的经济情况我还是了解的。还不至于没这工资就过不去这个年。一个个稍安勿躁,解决问题它得有个时间。不管是谁来接手这摊子,也不可能当即就解决所有。” “是、李老板说的对。” 男人非常想留下在厂子里,所以当旁人都往后退的时候,他选择迎难而上。刚才挑唆大家来的是他,如今毫不犹豫退走的也是他。 李老板,你看我多听话,多给你面子。你不能不要我啊,我可是个好狗腿子。让干啥干啥。 最大的刺头都走了,其他人自然一哄而散。李成林说的对,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工资就没法过年,也不等米下锅。来这儿纯属气不过,凑热闹。 大家都走了,李成林冲老黄媳妇点点头,也转身准备离开。刚走没两步,身后响起女人的话语声。 “李支书,多谢你。” 他回头:“没事。”这厂子他接手了,这些其实也属于他分内之事。 “老黄总是不服,其实他跟你根本没法比。光是这份心胸气度他就差太多,做事目光短浅。所以他事业短浅,也是常理。” 李成林帮了她的忙,她开口说几句好听的,李成林是这么理解的。头也没回的摆摆手,什么话都没再说。 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可想而知他明年会有多忙。虽然很想为家乡做点儿事儿,可其实有人做的好的话,他并没有回来分一杯羹的想法。他是希望家乡好的,也多次提醒老黄,不要急功近利。 奈何那家伙不听,如今出了这么大纰漏,他自己不知结局如何,还给他这么个烂摊子,得重新拾起来一步步缝补。 他接手了这个,这个年过的那不是热闹,那是吵的慌。初二他送老婆孩子离开,他自己留下处理这些麻烦事儿。 “预估最快我也得个三四个月才能初步理清楚,怎么也在五一后回家了。” “没关系。”意晚笑着。都是事业心重的人,这些年她习惯了。“自己当心身体,别我不在就有一顿没一顿的凑合。” 男人满脸笑意,老婆在担心他呢。当着俩孩子的面也不敢有什么亲密举动,一个眼神夫妻什么都明白。此时无声胜有声,工作之余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意晚开车带着俩孩子返回,路况好的情况下一脚油门就上了百迈。专心致志看着前方的道路,这时期的路况跟后世可没法比,得时刻调整。 卫卫快十八周岁了,坐在副驾。“妈,等我年龄满了我先去学驾照,以后出远门我来开车。” 漾漾嗤笑一声:“怎么,感觉妈妈开的不好?” “怎么可能。”卫卫回头瞪妹妹:“你这丫头是不是理解力有问题,我是想给妈妈减轻负担。” “我觉得没多大必要。” 意晚没回头,但也开始搭话。“为什么?” 漾漾笑的特别灿烂。“我爸不在的时候,你连桶装水都能抱回家。咱们回家的时候不就是你开的车嘛,你开车不比我爸差。还有公司,在外谁不称你一声林总,林工。只要我爸不在,你就是完美女壮士。” “去、”意晚笑骂:“什么女壮士,你妈我是女强人。或者你可以说巾帼不让须眉,这个我比较爱听。” 俩孩子都被妈妈逗乐了,旁人家妈妈都是保持着妈妈的架子,长辈的样子。可他们妈妈,很多时候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不是危险事件,跟他们的关系都更像朋友。 “还女强人、”漾漾毫不留情的给她拆台。“那昨晚让我爸给她端盆的是谁?一个脸盆都端不动,那里头水还没满呢。” “你刚才都说了,女强人只限于我自己的时候。有你爸在呢,我是水瓶子都拧不开。” 女人大概只有在爱自己的男人面前才会是这样,因为每次他都拿她当不能自理人士,她也就甘愿什么都喊老公。小孩子家懂什么,这叫夫妻情趣。 实际的情况是,夫妻共同财产的俩公司,她的建筑公司她全部占比。而李成林的公司,她占比百分之五十,还担着副总的名头,有决策权。 这种分配对她是非常有利的,两口子没外心,那这都是他俩的,是这个家的。但如果他有一丝丝外心,她都能很快察觉。他想要转移财产什么的,更加不可能。反倒是她自己,想要转移财产非常方便。 当然了,只要他一心一意的,她转移财产干啥,又不是闲的没事干。他将夫妻间的主动权交到她手上,给与她足够的安全感。 路上雪没多少,越走越好走。车子一路行驶,中途在个小食堂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填饱肚子,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半。 冬天她那边房子得自己烧锅炉,这一段家里没人肯定是冷冰冰的。所以她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父母那边。 热乎乎的饭菜,热乎乎的屋子,不过限时供应的热水没了。想洗澡得等明天。幸好在农村的时候李成林也给她盖了洗漱间,给她烧水洗澡。要不然这时期北方农村一整个冬天都不洗澡,她可等不到明天。 “妈、那给我热点儿水,我泡泡脚。” “好。” “我大哥二哥昨天应该都在吧?” “在,一起过年很热闹的。初二陪着媳妇回娘家,说等你们回来了再聚。” 闲话几句赶快去简单洗漱了一下,钻被窝里赶快睡觉。初五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意晚在一家新开的四川火锅店定的位置。 听到李成林居然接下了公社的厂子,俩哥哥也就略微诧异了那么一瞬间。赚钱不赚钱的再说,应该是能赚钱的。自己发展起来了回去支持家乡建设,这格局让人欣赏。 “晚晚、”二哥开口跟她说生意。“我在深圳买的地涨不少,你在那边是不是也没少屯地?” “二哥,你居然也倒腾地啊?” “升的那么快,我为什么不倒腾?我计划再入手一块儿,已经跟银行申请贷款了。” “太危险。”老大林意琛开口,“地价虚高,这就是典型的泡沫。国内经济还没发展到那一步,这泡沫要不了多久就得破。” “机遇,机遇、危险中伴随着机会。商场如战场,战机转瞬即逝,商机同样如此。大哥你就是太稳了,没一点儿冒险精神。” 大嫂接话:“你大哥是坐办公室的,当然求稳。” 二哥二嫂哈哈笑,大哥大嫂感情真好。这几年随着林意淮的下海,他们家和小姑子家经济翻滚的太快。要说谁最没钱,那就是铁饭碗的大哥。身边两家都如此,但大嫂从来不为所动。 当然了,大嫂是个知足的人。大哥位置高,福利待遇都非常好。如今住着四居室的楼房,上下班有车接送。钱权中他属于后者,没那么多自由,但社会地位绝对高。 林老爷子听到大儿子这么说,也开口劝老二和闺女悠着点儿。意晚笑笑她心里有数,作为一个房地产从业者,她非常清楚这一轮的泡沫什么时候会破。她要做的就是这个时间差,赚一笔差价。 仔细算一下时间,原文中二哥应该就是栽在这一次的行为中。眼看着那地价疯长,一时间没把握住。这回这坑很大,栽进去的人不少。 那书后头她没看,不过她估计二哥应该能再起。文中主要讲夏桃怎么发家致富,怎么再婚后幸福生活。俩人都属于时代的成功人士,重组家庭怎么幸福。 虽然书里李成林对卫卫也一样尽职尽责,可孩子聋哑自卑敏感,对他的事业没一点儿兴趣。夏桃的俩孩子一再表示以后会照顾他,意晚当时就是看不惯这一点。 虽然理智知道卫卫那样,有人照顾是好事。可感情上太心疼那个孩子,凭什么啊,明明本来就都该是他的才对。 还有闺女,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个女儿,本该有山岳一般父爱的闺女,小心谨慎自卑脆弱,崩溃到自杀。 她忽然深呼吸一口,赶快将自己从那种情绪中拉出来。不管原文中李成林最后是怎么安排的,今生早已不同。 他如今在村里,那个夏桃是不是也在村里?夏桃虽然是重生的,但她已经跟别人组建家庭了,他俩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吧。之前他都能严词拒绝跟她同行,如今更加不会跟她有什么交集。 李成林那边,在给大家发放拖欠的工资前,他已经跟妹夫商量好了谁留下谁离开。留三分之一,三分之二都得被遣散。 “原本厂子里冗员问题就严重,接下来引进的新设备不需要那么多人,所以这都是没办法。我建议大家去种厂子里需要的作物,达标的话全都收。还有养殖、下半年预计残渣会非常多。价格低廉,非常适合喂猪喂鸡。” 老三两口子原本就不在厂子,但他们属于周边。如今二哥成了厂子老板,他俩依旧没有进厂的念头。 “我去我娘家借钱,咱今年扩大养猪。我喂它个几 十头大肥猪,到年底出栏,你算算得多少钱。” 老三是木头疙瘩,但他也会算账。目前生猪价格在一块左右,一头猪按照二百五来算,毛利润就是二百多小三百。那么五十头就是一万两千五百块。 用醋渣酒渣养猪,能降低不少成本。按照最高的六成来算,一年养猪也有五千多的收入。 如今的农村,两千多块就够盖五间砖瓦房,五千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还有地里的收入,比去当工人挣的多。 “行,咱扩大养猪。” “幸好我去年留了四头老母猪。”老三媳妇感叹不已,非常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都说厂子不行了,养猪也不行了。许多家把老母猪都卖了。就我硬挺着不卖。这不,来活儿了。” 老三笑着,他没主意跟着媳妇就是。二哥也说让他听媳妇的话,没坏处。他媳妇可聪明了,这些年不用远离家,他们的日子过的也非常好。 五间新房是两年前盖的,楼房上头可以堆杂物。底下住的非常宽敞。跟二哥和老四家的都差不多,不过二哥家的装修更好,还按了取暖的锅炉。他们没舍得安锅炉,用的铁炉子,有钱了舍得烧炭,屋里也暖和的很。 “你说这回这厂子,二哥能做起来吧?” 他有些替二哥担心,不知道买厂子花了多少钱,光是这些人的工资可就不是小数目。听说还得买新设备,厂子里那些已经不能用。这得投资多少啊,他这养猪他都害怕赔了,二哥投资那么多,万一赔了咋整? 他媳妇嗤笑一声:“就你这脑子,就别替二哥犯愁了。你给咱建猪圈吧,我去筹钱准备养猪。” 老三憨厚一笑,摸摸自己脑瓜。“行,听你的。” 老四跟着意晚这些年混的也不错,工地上已经是小工头。那年李家一起批了三块宅基地,不过二哥没让批一起,是分开不同地方的。 老三、老四、还有父母的、二哥的是在原地基上翻盖的。如今的老房子,就只剩下大哥一家。兄弟们将房子以不高的价格卖给了他,听说老大早就在外嚷嚷说要翻新,可到现在还没动静。 老大家最大的闺女已经嫁人,儿子今年二十一,也该到了娶媳妇的年纪。这些年地方发展,娶媳妇有些人都挑,看家里有没有盖新房。所以老大有些急。 “走,找你二叔去,这回咋也得给你安排进厂子里。” 第80章 第八十章配方 原先他媳妇被安排进去的,可后来他媳妇怀了。当时其实已经计划生育,他家已经有四个孩子。可他们却依旧要躲着生这一胎。一对男娃,增加了家庭开支,老婆还因此丢了工作。 “你娘年纪大就不说了,你可是年轻小伙子,给你安排一下总行吧。他可是亲二叔,难道还不如个外人老黄。” “你跟老黄关系好,你找老黄去啊?”李成林被吵的头昏脑涨,听他那话立马没好气开怼。咱俩说好听是亲兄弟,说难听你不知道你咋得罪我的,我看你就不顺眼。 “那啥,老二你别这样。”老大弯着腰,一秒不到就怂了。掏出烟了想跟自己亲弟弟套近乎,被老二给伸手扒拉到一旁。 “这回的人事调整你大概也能清楚,并没有针对任何人。所以,你别再跟我耍无赖。” “不是。你大嫂进不去了,那给你侄子安排一下总行吧?那可是你亲侄子。” 李成林看看大哥家儿子,真的是无奈叹气。老大养孩子,真的还不如他爹娘。这都什么时代了,六个孩子居然有四个小学毕业。都计划生育了还偷着又生一胎,到底是图什么啊? “高中毕业生,你觉得他符合条件吗?” 老大一下子被说懵了,他儿子站在一旁也懵了。他知道自己父母早就得罪了二叔二婶,他之前跟着四叔去工地干过,可那真的太苦了。大夏天的天一亮就干活,一直干到太阳落山,他真的坚持不住。 四叔踏踏实实跟着学了几年,如今已经领着几十号工人跟着二婶干。四婶跟着一起在外,如今一家人在城里生活。 姑姑姑父也早就翻盖了新房,而且只有一个儿子。三叔也盖了新房,而且家里同样只有一儿一女。 他父亲姊妹五个,就数他家孩子又多又穷。他爹妈老说有人不算穷,可一年地里的粮食基本只够生活,剩余喂点儿鸡和猪,卖了钱也最多够穿的。一家子依旧住着旧房子,他找媳妇人家都嫌他家穷。 如果只有他和姐姐俩孩子该有多好,家里就不用这么多花费。那父母是不是能省下钱给他盖新房。 他这心里话若是让李成林知道,肯定又是一声叹息。还真是跟他大哥大嫂一个样子,遇到困难只会从旁人身上找理由。你咋不说你们家人有多懒,也不上学,一天天的瞎混日子。 “二叔,为啥还非要高中生啊?”他壮着胆子开口发问,实在是搞不懂。二叔这人都说特别大气,心胸宽广,在外名声好的不得了。若只是当年跟他父母的过节,如今没必要延续到他身上吧。 “新来的设备全部自动化,没有文化操作不了。” 好,这说辞让他无话可对答。他倒是念完了小学,本来想办法可以上初中的,可他爹娘都说读书没用,他也不愿意每天瞅着写作文,背书,所以就没继续。 “老二、”老大还是不死心,想着用亲情这张牌。“咱们可是亲兄弟,你看其他人家都过那么好,大哥家孩子又多,日子过的这么紧巴。你就不能拉大哥一把吗?” “知识改变命运、你让孩子读书了吗?勤俭持家,你家地里的庄稼收成只有老三家三分之二,你勤劳了吗?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么你有没有节约?家里鸡蛋基本都自己吃了吧。 一年喂一头猪,过年全杀了吃肉。都计划生育了还偷生孩子,你是没儿还是没女?你自己多大能力你自己不知道?靠人拉你,你自己瘫坐在泥里都不起来,旁人怎么拉得动?” 老大被弟弟怼的无言以对,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该说啥好。又懒又馋又蠢,你还能指望兄弟给你过日子嘛。 最让人不解的就是,明明俩闺女俩儿子了,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又生?结果生了一对双胞胎。被罚了款,还得花费时间去养育。就你这么干,你能富裕那才是见了鬼。 “那、老话说的,多子多福嘛。” “那你慢慢享用,不用跟我来“炫耀”。” 老大也不傻,能听出炫耀俩字的讽刺。他身旁的儿子年纪小脸皮薄,已经转身离开。二叔用不符合条件拒绝他,他已经没脸再待下去。 “老二、那可都是你亲侄子。” “我有儿子。” 老大又被怼的一噎,都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能突破了。原文中因为卫卫聋哑,心理状态不好,李成林可谓想了很多办法。让儿子接他的事业是不可能的,他很担心自己去世后儿子会被人算计。 可今生,他儿子健健康康能力不凡,不用他考虑那么多。对待亲戚方面也就不用太低头。当年大嫂怎么欺负他媳妇的他一直记着呢,跟大哥家不宜走的太近。 看着大哥灰溜溜落寞离开的背影,他心里有些不好受。眼看对方快要迈出门口了,他忍不住开口。 “跟老三两口子学,种地搭配养殖,是最适合你做的。不需要太多技术,只要勤快些就行。” 老大回头,脸色十分犹豫。之前三弟妹娘家妈生病,她回去照顾老母亲。老大被弟弟喊去帮了几天忙,说实在的,养殖也挺累。 “二弟、真的不能给我家安排一个职位吗?老二不行老三你觉得咋样?” “最起码也得初中毕业,不读书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窄。你们家的优势在于有劳动力,如果你一直带头偷奸耍滑犯懒,那么你很难带着这个家走向兴旺。” 六个孩子出嫁一个还有五个,加上他们夫妻是七口人。家里有十一亩地,吃饭是够了的。可要想攒钱盖房,那就没办法。 “可是,万一赔了呢?”老大从来 没自己做过啥事,一开始就没信心。“养猪也会遇到啥病的,万一死了,赔了咋整?” “做任何事儿它都是有风险的,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你如果没底,可以先少养一些试试。” 其实,大哥家俩大孩子完全可以南下打工。进厂,各种厂子都需要工人。可他是不会说的,因为什么事都有风险。去年深圳一家工厂火灾,死伤好几个。他可不想万一出事,让大哥讹上自己。 “老二、” “进厂你就别想了。大哥,我这么多年风餐露宿的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弄个厂子,绝对不能变成家族一言堂。那还怎么发展?” 老大叹口气,无奈的离开了弟弟家。有人来找李成林说正事,他不走也不行了。 “说的咋样,让咱儿子去不?”他媳妇进门就问。 “别想了。” “为啥啊,那可是你亲弟弟。” “你现在知道那是我亲弟弟,当年你那么多馊主意欺负他们,你咋不想着是我亲弟弟。” “你、你咋还翻旧账呢。那都多远的事儿了?” “多远它都过不去。”老大把事情不顺都推女人脑袋上,看到院子里疯玩的俩小的。原先咋看咋喜欢,如今却是有些碍眼了。养活他们得费力气,以后给他们娶媳妇,不会都跟他要求新房子吧,那把他这把老骨头剁碎了也办不到啊。 “要这么多儿子干啥用?有出息的一个就够,没出息了一窝也只会浪费粮食。” “你有毛病吧,那不是你非要我生的。计划生育罚款都非要,最后工作也没了。多养俩孩子花费不少,不然家里能这么紧巴。” “怎么是我要你生的,不是你自己非要生嘛,说有人不算穷。” 两口子没能力,眼看旁人家最多俩仨孩子,轻车简行的一步步越走越远。自己家被落下这么多,不由的开始急眼、后悔。 老二今儿提点他的话,他听进去了。几个大的是没戏了,俩小的在上小学,还可以培养一下。 当年以为有这一院的房子,给儿子娶媳妇不算问题。可没想到短短十年左右,姑娘们开始挑剔这个了。一家家起了新砖瓦房,他家这就不够看。 最大的儿子娶媳妇已经不顺,按照这么发展下去,二儿子娶媳妇是不是也不会顺?我的老天,不能最后四个儿子都打光棍吧? 要真的那样,他还不如去死呢。谁能想到呢,这世道发展的也太快了些,让人看不懂,跟不上。 “你俩小兔崽子作业写完了吗?” 老爹忽然关心起他俩学习来了,双胞胎吓了一跳。去年期末考试俩人都不及格,不是一直这样嘛,老爹啥时候关心起学习了? “写完了。”臭小子说谎不眨眼。寒假那么多作业,谁耐烦去写。 “写、写完了就行。” 从来没管过,老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等眼前俩臭小子跑着玩去了,他才想起来,这俩考试从来没及格过。 “这是老子不让念书嘛,这一个个哪有一个是念书的料。” 念书他估计没戏,又跟媳妇商量养猪的事儿。两口子商量一番,老大去了三弟家里。养猪老三有经验,还是问问老三媳妇。 “还行,就是辛苦。养牲口就是这样,一天两顿缺一顿都不行,偷不了懒。” “那、你家还有母猪吧,给我留五只小猪仔子。” 老三媳妇冷笑一声:“大哥、我们也要养猪,猪崽子不卖。你找找旁人家的吧。” “你这啥态度,我又不是不给钱。” “你给不给的有甚关系,我都说了我家猪仔不卖。” 老大气呼呼的从弟弟家出来,走了挺远了回头吐了一口。“一个个狗眼看人低,不就是看我这几年过的穷嘛。还是近亲呢,哪个都没点儿亲戚的情义。” 他没办法,自己家又实在拿不出钱来,只好跑老父亲那边寻求帮助。老爹家里喂着一头骡子,平时他可没少使。 “料没见你给过,你小子就会来收刮我。” “爹、爹、你看看我们姊妹五个我都过成啥样了,你就不可怜可怜你的大儿子。” 老大没脸没皮,李成林听见了也当没听见。老娘忽然间走了,家里剩老头一个人。几个儿媳妇轮流给他送饭,今儿个他也给老爹送来一份儿米饭。 “老二、”老爹看他转身就走,赶快高声喊他。 “爹我还有事儿,我就不跟你聊了啊。” 李成林跑的比兔子还快,懒得在这儿浪费时间。他已经电话联系了几个厂家,得到了初步的报价。他一个个评估过,最后定下两家,得现场去查看。 过了初五了,工人们已经开始上班。首先将这些废弃的机器都得卸下来,然后修正一下厂房,等待新机器的安装。还有请技术工的事儿,这些日子都是赵平在忙活。 晚上赵平进门,给他提着一个饭盒。放桌子上打开,里头是白胖胖的饺子。“小麦包的,让我给你带过来。二哥你自己一个人就不用做饭了,到我家去吃吧。” 李成林点头,他最近也的确是有些忙。“中午我过去吃,一早一晚不用管我。” “早晚你吃啥啊?” “我会做饭。” “好吧。那个啥,我来是跟你说个事儿。”赵平在他对面坐下,满脸正二八百。 “我之前发现的一个,有家人做的辣椒酱简直一绝。用好几种辣椒糅合制作,出来的味道鲜香无比,特好吃。那时候我就想着有这配方多好,厂子做辣椒酱有这风味绝对行。可老黄那狗逼玩意那样,原有的配方他都偷工减料,在他心里就没有品质一说,给他都是糟蹋了,我就没提。” 说着他从兜里居然掏出一个小小的罐头瓶子,打开后放李成林面前。霎那间鲜香的辣气扑鼻而来,李成林下意识的吸吸鼻子。 “好香、这就是你说的辣椒酱?” “嗯。”赵平十分自得。从小跟着父亲学做调料,他对于味道是非常敏感的。他家里也会制作各种各样的调料,可第一次接触这个辣椒酱他就被吸引了。这味道层层递进,突出一个鲜香辣爽,根本不是他家制作的辣椒酱可比。 “你尝尝。” 李成林一份儿饺子已经吃了一半,此时肚子也不咋饿了。为了品尝味道,还特意喝了几口白水。直到嘴里没其他味儿了,这才用干净筷子挑起一些放入口中。 做入口的东西,讲究一个色香味。这辣椒酱颜色非常好,红润充满了光泽。味道也可以,一打开香气扑鼻十分浓郁。不是单一的香,而是许多种糅合在一起的香。 再说这味、一入口立马激发味蕾的活力。好似有许多的小精灵在舌尖跳舞,香、辣、鲜、还稍微带着丝丝的甘,就这味道,别说夹馒头,就是蘸鞋垫子都好吃。 “这是谁家的配方,咱上门拜访一趟。” 赵平笑的开心,这些年跟着二舅子虽然也挣钱了,可如今做起自己的老本行,他这一天天的更加有干劲。 “我没跟人说这意愿,只是夸奖说好吃。她家男人志得意满的,说他老婆祖上可是做过御厨的。我觉得做御厨可能是假的,但应该做过食品尤其是酱料方面的生意。她家不止辣椒酱味道好,那醋味道也是风味独特。我打听了,说是自己家酿制的米醋,然后加了其他东西再炮制过的。” 李成林当即站起来:“走,现在就出发。” 做这种生意和五金不同,五金在于精度,而这个在于配方。他当然知道一张配方的重要性,当即大口吃完碗里的饺子,伸手拿上外套就往外走。 他自己有车,赵平也有一辆摩托车。地上还有些残雪,中午这会儿雪化后有些泞泥。李成林开车,赵平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哪个村?” “后桥。从公社过去,得穿过他们整个村子,她家在最东头。” 李成林不再说话,他们公社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开着车一路行驶,路况不是特别好他没敢开太快,这边是山路,比他们村子的路难走的多。 公社大街上李成林在供销社门口停下,赵平好奇的问:“二哥,您买烟?” “大正月的,我们上门还能空手去嘛。” 赵平一拍脑门,怎么就忘了这茬呢。跟着李成林混这么久了,这种事儿居然还得老板亲自去办。 “二哥,我去买,我去买。” 李成林根本不抽烟,但进去后却是买了一条黄鹤楼。罐头一种一瓶买了一箱,又买了一斤大白兔。 大约一个小时后,终于穿过整个村子到达目的地。赵平下车,迎面碰到一个男人从大门出来,他将已经抽出来的中华递了过去。 “哥、过年好啊。” “过年好。”上一回他来骑着摩托车,对方就感觉他应该很有钱。临走他还要了一罐老婆做的辣椒酱,他有些好笑,没想到有钱人也爱他老婆做的酱。 “我们有事跟你们两口子谈,咱们屋里坐行不?” 男人赶快让开门口请人进去:“你看看我,做事没个章法。快屋里坐,屋里坐。” 都是一个公社的,很快就聊着熟悉起来。男人没见过李成林,但自从改革开放后,李成林这个名字在当地却是如雷贯耳。 “知道,知道,李老板的大名我知道。”男人给李成林杯子里添了茶水。“不知道李老板来我家是……”【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87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各类技术人员 “不瞒你说,我也不兜圈子。我觉得嫂子做的辣椒酱味道不错,想要买下那个配方。哥你开个价,咱们好商量。” 买配方,做个辣椒酱的手艺也能卖钱?男人满脸诧异不敢信。他媳妇这手艺是老岳父传的,老岳父在世时常说自家祖上是御厨。又说开过很大的酱料园,他压根没信过。 如今看来,难道这手艺真的值钱?虽然这些年很多人说过他媳妇做酱手艺好,可他始终不觉得这玩意有啥大不了的。 “那、李老板能给多少钱?”不管了,既然有人愿意出钱,他干嘛放着钱不赚,那不是傻嘛。问出话的时候他那俩小眼睛泛着光,里头满满的算计。 “你开个价。客随主便,我看合适不合适?” 李成林明白,如今的城乡差异有多大。所以他采用了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对方的底价在哪儿,然后自己再决定。 而且,看着对方的模样他有些不舒服,具体的说不出来,可就是感觉哪里不对。配方和做酱的手艺是他媳妇的,如今要卖或者不卖,都不跟媳妇商量一下的嘛。 男人闻言搓着手,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在心里打着主意。只是一个酱料的配方而已,能值三间房子吗?不管了,先试试。对方不是说了嘛,这可以讨价还价的。 “那、一千五?” 李成林心里默默一笑,他就知道,这种时候适合以不变应万变。没出过远门,没做过生意,目光最远就是眼前人们最关注的房子。而且他都没敢直接要一栋五间楼房,而是只要了一大半。 对于男人来说,这数目不小。一年种地喂猪,还养一季的蚕,到年底也落不下五百块。而一个做辣椒酱的方子而已,他要价一千五,他觉得已经挺高,在等着对方跟他还价。 “一千五有些高了。”李成林面不改色,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亏,得让对方觉得自己赚了旁人亏了,那这生意才算圆满。 “而且,这配方和做法都是你媳妇的吧,是不是把嫂子喊来一起商量一下?” 男人浑不在意的摆手:“不用。老娘们懂个啥,家里我说了算。你放心,你付了钱我指定让她都跟你说个清楚。” “说什么清楚?”一个中年女人掀帘进来,目光落在李成林俩身上。赵平认识她,赶快起身跟人打招呼。 “大嫂,还记得我吗?” 女人点头:“哦,我知道你。那天你跟小郝来过。” 赵平笑的非常温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对。我是听小郝说你做的辣椒酱味道好,果然名不虚传。我走的时候还给我灌了一瓶,真是多谢你。” 女人摆摆手说没什么,她眼角处有一块儿淤青,脸上笑着眼眸里却藏着浓浓的哀愁。李成林发现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走路好像不太利索,结合她眼角的淤青来看,难道是摔的,或者被男人打的。 他在农村当了许多年的干部,对于这时期很多男人那恶劣的喜好深有了解。不过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受害者不主动求助,旁人没法插手。 “是这样,我们对你的辣椒酱很感兴趣,想要出钱购买配方。当然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到厂子里工作,就负责辣椒酱的生产。” 女人灰暗的眼眸瞬间亮了一下,胳膊微微颤抖。下意识的她舔了一下嘴唇,双手握着拳,明显处于激动状态。 “真的要买吗?” 李成林点头,他对自己的口味还是有自信的。而且还有妹夫的认可,妹夫可是从事多年的人,口味刁钻的很。他俩都认可的口味,肯定得早早将配方和工艺弄到手。 “你这娘们咋这么墨迹,让你卖你卖就是了。”她男人瓮声瓮气的开口,女人下意识往后缩,捂着自己的脑袋。就光是这反应,李成林这个有丰富经验的已经断定,这女人绝对没少在家挨揍。 他这人一贯对于平常女同志不仔细看,此时却是转头细细打量了一番。而且不动声色的挡住了男人要起身的动作,迫使他重新坐了下来。 “别急。你让嫂子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是她的手艺。我这来也不是说非一次就谈好,有什么分歧咱们再商量嘛。” 女人默默松了口气,望着李成林的目光有隐隐的感激。她穿着件半旧的罩衫,下摆露出里头的棉袄上打着补丁。双眸隐隐带着畏惧,之前感觉这家男人大概有四十岁,所以李成林喊哥以示尊敬。 可如今看他媳妇,应该三十左右,难不成是那男人长的太着急。多年在外混社会他脸皮厚的很,倒是不介意自己也许喊了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人叫哥。 这些年他不间断锻炼,虽然人到中年,但却没有发福。身形挺拔如松。不认识的人都以为他还年轻,根本看不出已经是四张的人。 “那、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给你答复行吗?” “可以。不过我明天可能没时间过来……” “哦。那、我去你们大队找你行不?”女人缓了口气,目光从她男人身上移开。鼓足了勇气开口。“我知道你们是哪个大队的,我知道路。去了到哪儿找你们?” “进村打听李成林家。”厂子正在拆设备,到处乱哄哄的没法谈话。这些日子都是在他家里办公,厨房里的餐桌都快成了会议桌办公桌一体。 “好,我知道了。那我考虑一晚,明天我过去找你们。” 赵平眉头皱起,二舅子不是一贯果决的嘛,干嘛顺着她的意思?这女人好奇怪,看着不像不愿意卖配方的样子,为啥不直接谈价格。 难道是,怕自己没经验,想着晚上多找几个人商量?大概也许会这样,赵平以己度人的也没再多言。有个值钱的东西不容易,当然不能贱卖。他也不是黑心商人,只要价格合适,晚两天就晚两天。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眼看他俩转身出门,男主人急的挠头。伸手狠狠的推了自己媳妇一把,女人被他推的踉跄往前,差一点儿扑赵平身上。 赵平只顾往前走压根没注意,女人用了全部力气稳住身形。她知道男人已经恼了,也知道他想要自己做什么。可她就是忍着,哪怕刚才男人都差点儿动手,她依旧咬着牙坚持。 李成林出去上车告辞,那夫妻俩神色各异。男人难掩急切,追到车窗跟前等他降下车窗后、讨好的开口。 “李老板,那明天我们去找你,这事儿可这么说定了。” “好的。那个、”李成林的余光瞅了一下车子外的女人,“路上小心。你们晚上好好商量,不急。” “ 好,好。”男人对着他笑意谄媚,在他开车后回头狠狠瞪向自己媳妇。 李成林开着车快速驶离,眼看走远看不到了,赵平才开口问:“二哥、干嘛不说服一下,今天把事情定下来?” “你没看到那女同志的神情嘛,她肯定有难言之隐。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就给她一天时间多好。” “啊?她有难言之隐,难道不是想抬价?” “应该不是。你别急啊,明天就知道了。一千多的价格,我觉得这配方应该能到手。” 而且他还开出了另外一个条件,让那女同志来厂子里做技术员。这就相当于给了她一个赚钱的岗位,不是死钱,而是每月都有收入。就这一点,相信很少有人能抗拒。 他都已经承诺明天跟那位女同志亲自谈,他走后那男人恨的咬牙切齿,却也只是抬腿踹了她一下。 “你胆儿肥了啊,敢不听老子的话?你想死是不是。” 女人躲闪着,“不是。我这不是想着看能不能抻一下,给涨几个钱嘛。” “你最好是这么想。”男人凶神恶煞,“一个不下蛋的鸡,还敢跟老子叫板,老子弄死你。” 她娘家已经没人了,兄长牺牲后父母深受打击,先后也跟着离世。没人给她撑腰做主,偏她自己还不生育。成天被男人打骂,不管她其他做的有多好,不生孩子就是最大的过错。 一个辣椒酱,激发了她潜藏心底的念头。激动又害怕,担忧又抱着希望,在忐忑不安的矛盾中,她一晚上基本没睡。 男人肯定是要卖这个配方,要赚钱的。她也是要卖的,可不能这么卖。翌日她出发去李成林他们村,她家这个死男人非要同行。 “老子是一家之主,你还想自己眛下咋地?” 她不敢吭声,一路上都在谋划着该怎么才能私下里谈。如果男人非要跟着,她想了很多都没办法。 她有些沮丧,难道近在眼前的唯一机会就要这么溜走。自家的配方给狗男人卖钱,她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 “那个、价格差不多就按你昨天说的。不过很多细节问题我得单独跟当事人商量,你跟我妹夫去那边喝茶。” 李成林安排的非常妥当,“我妹在呢,放心,她会照顾你媳妇的。” 并非男女单独相处,但人家作为甲方提出了要问些具体的,他也不懂啥具体不具体,他只知道不能把甲方爸爸得罪了。 随着他离开,李成林刚想问女人情况,随知她居然惊恐的站起来,差点儿给他跪下。被李成林阻拦后,这才开口求助。 “配方我可以低价卖给你,你让我在厂子工作的话,我还有一个拌面酱可以免费送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求求你帮帮我。我要离婚、我得离婚。” 李冬麦同为女性,满眼都是同情。给人倒了水,温声询问到底为什么。女人喝了两口水定定神,这才跟他们交底。 “我们结婚十年了,可我一直没孩子。六年前他从外头抱回来一个小男孩,说是让我养。我原先是真当自己亲生的一样,我不会生领养一个也正常。可他……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在外跟旁人生的。 他不仅在外头成天的混女人,把家里钱拿走。他还、他还动不动就打人。” 女人撸起袖子,胳膊上许多伤痕。裤腿撩起来,同样又是淤青又是血痕,应该是用裤带之类的东西抽的。 “王八蛋,这狗东西、” 李冬麦气愤不已,这么多年跟着二嫂,她如今这性子也火爆不少。尤其对于家暴十分气愤,男人有能力你出去使,你在家跟媳妇逞什么能。 “二哥、现在不能简单交易,不然她这配方的钱得被那狗男人霸占。她娘家没人了,想离婚不容易,第一步就得有住处。最好有靠山。” 李成林是很有些侠义心肠的,略微考虑一下点头同意妹妹的看法。很快就给出了具体解决方案。 “你这样、从这里回去后立马提离婚。到大队干部那里哭闹,把伤给他们看。哭闹说自己没法活了、想办法离婚。 我等下会告诉他,这配方具体商量后没法用,不买了。等你离婚后这个再签合同,你可以到厂子里来上班。至于住处,卖配方的钱够你买一处小房子,安身足够。” “谢谢,谢谢。” 这也是她的想法,没想到这么顺利的得到了眼前男人的支持。这么做其实是有危险的,如果她那个狗男人来找他麻烦,毕竟李成林跟她没任何关系。 “我还没怕过谁。” 李成林从小到大,跟人摩擦纷争不断。后来当兵,回来做支书,一天天大事小事多少,他就不是个怕事的人。而且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哪个有狗胆他尽管放马过来。 不能眼看着一个技术女工就这么由着人拿捏欺辱,李成林昨天看到她眼角的伤时就已经决定出手帮忙。 女人感激的眼泪哗哗流,她家这个男人有些狗,许多人都害怕他的,看到他当街打她都不敢上前拉架。她以前听说过李成林的大名,都说他能力强有本事。没想到胆子也大,根本没在怕的。 来商量卖配方的,结果对方说配方的操作性不够,暂时不买了。男人都傻眼了,明明昨儿他俩都是满目真诚的。这咋过了一夜,居然改了主意。 “李老板、啥叫可操作性受限制?” “就是这种只能小打小闹,没法大规模生产。实在是不好意思,所以我昨儿说得跟当事人具体商议,就是担心这一点。没法大规模生产,那么对于我就没什么价值。光是我自己喜欢吃,以后馋了劳烦嫂子给做一罐,我拿烟酒换行不?” 他态度温和,但多年养成的气势却不是男人一个普通农民可比的。人家都这么说了,男人还能咋办呢,一肚子一肚子失落。在女人有意的暗暗挑衅下,两人刚刚进自己村子,就在村口打了起来。 “杀人了,杀人 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女人豁出去了,能不能跳出泥潭在此一举…… ———— 李成林那边,厂子的事儿交给了妹夫,他自己则出发去购买机械设备。这回预计会去三个地方,在国产和进口之间他选国产,如今国内的机械已经非常好,而且更适合国内的使用模式。 公司里这几年招了不少这方面的人才,这回在省城跟人会和。徐工已经知道他的诉求,根据这个给他提出了几个建议,俩人第一站先去的华东。 解决冗员问题的时候他说的是要不了那么多人,但如今国内正处于人口红利,人员还是很便宜的。在经过各方面的比较后,他还是选择了自动化没那么高的生产线。 这样就需要更多的工人,他初步估算了一下,得再招人。这种情况他之前其实有预估,毕竟他从事的行业跟这个并不算完全不搭嘎,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但原先厂子里那些人却是必须要解决的,那些人除了各种关系户,就是老弱跟不上时代的。想要厂子重新焕发生机,抛掉包袱轻装简行是必须。该给的补偿已经给到位,其余就不是他一个小老板该考虑的。 九十年代,很快会进入下岗潮。各种厂子想要生存都有这么一遭,如果不改革不改变,那么结局必然是毁灭。 如今订购机器已经不用像十多年前等那么久,交了首付款后,厂家承诺一个月后送货上门。 “我们会派技术人员上门安装,直到机器顺利运行。当然,你如果没这方面的要求,我们也可以不管这些,价格适当给您下调一些。” “我需要,就按前者的方式购买。” 交了钱,留下具体地址,三十天后机器就能到位。到处跑着货比三家,等订购好机器已经是十多天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乡,第一站先去了厂区。 厂区新旧交错,旧的那片是原有的,新的是老黄上台后扩建的。还有一部分是他今年增加的。老婆就是做工程的,手底下人才济济。他说要加盖厂房,这短短时间已经快要完工。 四弟看他回来了,赶快迎上来。“二哥,再有十天肯定完活。不耽误您用吧。要是急的话,我再找一队人,咱们再加个班。” “人要找,但不是加快这边,这边十天完工没问题。你帮我再找一队人,把那片旧的全部拆了,马上重建。图纸就用我给你的这个,跟这个建的一模一样就可以。” 原本以为这旧的凑合用,结果一趟机器看下来,他还是决定加大投资,完成改造。这旧厂房不论是面积还是其他都不行,没法用。 “行,我马上就给你联系。今年好多已经都走了,我二嫂公司的几个项目全部上马。留下没走的都是有家累离不开的,给你干完我也得走了,那边拆迁需要不少人。” “你小子,现在唯你二嫂马首是瞻啊。” “那当然,我二嫂是我老板,我当然得听老板的。” 李成林笑笑,老四能有如今这光景真是不容易。老四本性就是有些懒的,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去学去干,那是因为他看到了曙光。如今也成了工头,图纸都能基本上手了,实际的活儿已经不需要他去干。 他这边设备已经定好,厂房加班加点的赶着建设。中午吃了口饭睡了一会儿,下午妹夫过来找他。 “几个技术人员那里我都去过了,咱们之前的那几个都愿意回来。你开的工资在那儿放着,这个没问题。但是,酿酒的那位师傅远在一百里之外,我去的那天没碰到人。 我打听过了,那位师傅今年六十一,身体不算好。原来是国营厂的员工,十多年前被人陷害离开了厂子。后来去请过老爷子没回,老黄也去请过,没请动。” “他有几个子女?”这么任性的吗?那些年受委屈的多了,可后来还不是既往不想。一家子人呢,生活也不是置气的事儿。除非他孩子很少,或者说无父母需要奉养无子女需要铺路,否则不敢这么任性吧。 “一个都没有。他是个非常爱酒的人,早些年成天喝醉,老婆跟他离婚后带着唯一的闺女走了。听说他闺女从来没露过面,他有三间砖瓦房,还有二亩地,俩侄子。” “说他去哪儿了吗?”这么大岁数,应该不会出远门吧? “都不知道,有人说他可能喝醉了,不知道睡在哪个犄角旮旯。也有人说他在外有个相好的,可能去相好的女人家了。我特意等了一晚上,翌日到下午都没见人。” “明天咱们再去一趟。” “好。” 酿酒的厂子原先用的是个二把刀,说不会吧也还会,说会吧,酿的那酒真算不上好。入口辛辣,而且喝了还上头。就他们村这么好的泉水,听说原先可是有好酒的。就算最便宜的地瓜烧,也不能那么差啊。 所以,还是工艺的问题。这些东西看似简单,实际上口味的问题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国人几千年的味蕾,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些年老黄靠着低廉的价格,也曾红火过一阵。但如今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就这些吃了让人难受的东西,但凡手里能多一块钱也不会选。 “商量个事儿,咱们的产品得有品牌。不能以后味道好销路也好,但消费者却不知道这是啥。被人仿冒了也根本看不出,那可是损失大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人要懂得取舍 几个技术人员都在,他家如今这餐桌彻底成了多用。几个人面前都有茶水,之前讨论的是工艺和口味,这些他们在行。跟旁的一对比,立马就能说出长处短处,结合自己的优势,觉得自己家的该怎么定位。 “厂长、这取名字的事儿,我这可真不懂啊。” “我也不会。我家小子都是我找人给取的。” “要不就叫桃花?” “切、哪有调料叫这么个名儿的。” “那你说,你说叫个啥?”赵平被怼了,没好气的反问。一个个的又不说,还嫌弃。 一帮人又是抓耳挠腮又是唇枪舌剑,眼看天都快黑了,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放大家回去吃饭,李成林长叹一声,也有些犯愁。什么名字才能又响亮又有意思呢? “酒的话,清香型可以叫醉花阴,浓香型就叫鹤鸣春。调料名称可以有一个大的总称,品牌就叫双全。用我们大队的名称来命名,亦有口味和品质双全之意。你觉得怎么样?” 李成林抬头看向来人,眼眸中有震惊。夏桃,她怎么会忽然间来他这儿。而且开口说的正是他急于解决的问题,且还一下子说到了他的心口上。 白酒争取中端市场的话,名字高端大气有利于竞争。他的确考虑过从这方面入手,而且以后他还计划开发果酒。将水果的高维生素和微醺结合在一起,注重口味和外包装,填补那些想喝又酒量不行的那一类缺口。 可他还没想到具体的呢,她怎么开口就来,一句句简直说在他心巴上,难不成她是他肚里的蛔虫。 好吧,夏桃要知道肯定要说他一声双标。若是他老婆这么着,他肯定要赞一声心有灵犀。换了她来说他前世的命名,他居然就说她是蛔虫。 “你……来找我有事儿?” 夏桃点头,过去径直坐下。如今他家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场所,倒是对此没任何表示。他还礼貌的给她倒了杯茶,不知道是不是感谢她刚才提出的名称。那些其实本来就是他的,她只不过提前说出来,想在他这里卖个好。 “我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夏桃知道他一贯的作风,也不多说弯弯绕。“你的厂子马上就要重新开始了,我想着能不能在这里入一股。” “入股?”他听说她这些年赚了些钱,在市里开的有如今很红火的火锅店、还有甜品蛋糕店。如今生活水平稍微提升了些,尤其城里人一家只有一个孩子,所以对孩子非常舍得。学着西方人过生日,蛋糕生意也是不错的。 “对。” 说实在的,都说婚姻是互补。一方强势一方弱,她可能也是这样。上辈子自己能力凑合,但在他面前就不够看,所以他是强势的一方。如今她能力强,找的个男人就是个没主意的。 她想要开一家食品厂,卤蛋、卤肉、可目前的麻烦是资金不足。“我手里有几个火锅底料包括蘸料的配方,我用这个入股。” 呵、这女人还真是见缝就钻。不花钱用配方入股,倒也不是不可以。最主要的是要商量好占比,如果可以双方共赢,生意人来说没什么不可以的。 “还是算了。” 夏桃诧异,明明是有利的事情,他这些日子在寻找各种技术工,他应该最知道做这种生意、配方的重要性。可为什么连具体的都不问,直接就是拒绝。 “为什么?”她冷笑,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些无语。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李成林嘛,做事 也太不严谨了。 “不为什么。”居然还敢瞧不起我,你算哪根葱啊你。老子就是不跟你合作,你咋地吧。一张辣椒酱的配方也就一千多,你一个火锅底料的配方你想占比多少? 知道你做饭有一手,可旁人也不都是没手艺。这股东风太多人没赶上不是没技术,而是胆子太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胆子小不敢干才是许多人没成功的关键。 我想要做什么,这么多人在一起集思广益,不信倒腾不出来个火锅的配方。如今的传齐蘸料广告打的很厉害,可他尝过,估计很多人都不太适应。他想过的,根据大部分北方人的口味研发一款蘸料,分为辣和不辣两种。 至于底料,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吃过很多。得益于老婆特别喜欢美食,所以他在外吃什么都会下意识的去琢磨这个美食的组成。他自己在家也做过底料,家人朋友都夸赞的。 如今拿出来大家再集思广益调整一下,他没必要花那个钱去买她的配方。她要是直接卖给他,价格不高他还可以考虑,但想入股,没门。 “李成林,你总不会是因为我们当年相过亲,到现在都不敢跟我有接触吧?前几年你拒绝了我的搭伴邀约,如今连我入股都不敢接受?都说你能耐,你成功。可我看,你就是妻管严严重患者。” “嗨、”李成林都给气笑了,冷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说夏桃同志,你这可算人身攻击了。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同志,我这只有一套拳法送给你。” 夏桃看他冷着脸如寒冰,好像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这人是不跟女人动手,但那也分时候。她这么跑人家奚落,的确是不地道。可她是被逼急眼了,这人实在不上道。 国营的厂子当然也有,可如今国营的有些僵化,加上本来人家厂子里就有这些配方,但求无过的经营理念根本不会贸然更改。她跑了两家没达成目的,所以才来找他的。 “对不起。”她软了口气开口道歉,眼前的男人可不是她老公,就是前世的时候她也不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今生她靠着自己一步步走的比前世好,人也有些飘。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到底因为什么啊?我是跟你正常谈生意,明明是双方都有利的事儿,你不能啥都不了解就直接拒绝吧。” “没什么可解释的,我不需要。你自己也是老板,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权利。” 咋地,我做什么还得让你同意啊,没那个道理。如今是市场经济,一切以市场说了算。不是以前的大集体了,领导做什么都得跟底下人解释甚至汇报。如今是个人的,我的厂子我做主。 “是不是因为不想你老婆多心?”她十分平和,是真的想知道。他就那么爱林意晚嘛,为了让她放心,甚至公私不分。 “这更不是你该过问的,跟你没关系。” 老子干啥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了,就是因为不想我老婆多心你咋地吧,老子就不告诉你。做生意的合作对象千千万,离了你又不是做不成了,干嘛非你。 他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好像粗狂不羁。实际上心细如发,就跟她简单几次接触,那回她被婆家刁难晚晚还开口帮忙。但就算如此,他也看得出来,他老婆其实并不愿意他跟她有什么深入的接触。 他虽然不知道这种介意来自哪里,但既然老婆不喜欢,那他肯定不会顶风作案。 什么公私不分,什么无理取闹,在他这里统统不存在,老婆不乐意那就是首要要素。配方只是一方面,并不是成功与否的决定性因素。 夏桃气的咬牙,她如今也是好几家店的老板,也是开着小车的女强人。可是,每次想从李成林这里寻找个突破都以失败告终,让她干气没招。 李成林,你要是对我有这一半上心,我们至于老了老了还离婚了嘛。你宁愿分我财产也不愿原谅我一次。你说不想儿子生活在我们的阴影下,甚至说再婚是个错误,全盘否定我们的婚姻。 我做什么了,我都当着你面让我儿子承诺以后照顾李卫国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满意。你爱自己的孩子胜于一切,所以对于孩子妈妈如此死心塌地? 李成林,是不是在你心里,你的孩子就是一切,是第一位?你那么在意你老婆,你老婆不在身边,你能睡得着吗? 李成林是真睡得着。白天忙一天了,晚上将事情一件件捋了一遍后,坐下开始给老婆写信。捡着好的顺利的跟她说了一下,写完封好明天寄,他自己躺下睡觉。 身为人类的欲望,他能在分隔一段时间后如潮水决堤,也能在老婆不在的时候,跟那蓄水的大坝似得,一点儿不漏。 一夜好眠,翌日开着车跟妹夫去寻找那个酿酒的师傅。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他开了俩多小时,这边路况不是太好。 “喏,那边就是他家。” 有赵平前头带路,两人顺利的将车停在一处大门口。刚下车迎面一个老汉从大门里出来,李成林上前跟人打招呼。 “大爷您好,敢问这是赵大爷家吗?” 老头抬眸:“是。咋地,你们找他有事儿?” “是。敢问他现在在家吗?” “别提了,孤家寡人一个,下地的时候摔了一跤。医院里交不出住院费,他侄子居然把他给拉回来了。说是骨头断了,不做手术以后就是个瘸子。” “就是说他现在在家是吗?” “是,在家躺着呢。可怜啊。” 老头长叹一声,有些物伤其类的感慨。李成林提着路上买的东西,和妹夫俩人进了家门。 三间堂屋是大开间通着的,一进去靠东有一盘大炕。上头躺着个人,屋里一股子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好像尿骚混合着潮湿的霉气。 “赵大叔,您好啊。” 老赵头原本躺着的,听到动静爬起来翻身望着他们。李成林赶快过去扶人,态度非常亲和。 “大叔您别动,小心伤着骨头。” 老头冷笑一声。“还有啥可伤的,左不过就是这样了。” “那个、要不咱们还是先去医院。我外头有车,手术费我来出,您不用担心。” 老头满目狐疑:“你图啥,想要我做啥?” 明人不说暗话,李成林非常坦诚。“不瞒您老,我想请您出山,到我们厂子指导酿酒。” “我现在这样,你觉得我还能酿酒?” “你伤的是心,是身体,不是脑子。” “哈哈……”老头扬天长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就他这么个酒蒙子,居然还有人愿意相信他。原来的他潇洒的说再也不酿酒,那时候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如今的他,断腿去无法治疗,眼看着在家里等死。 “好,你帮我治腿,我帮你酿酒。” 李成林没啥好说的了,当即一把背上出去。赵平紧紧的跟在后头,打开车门将老头安顿好。俩人开着车来了没几分钟又走,将人送去了矿务局医院。 若说医疗设备和技术,那还是市医院。但要说骨科,那就不得不说矿务局医院了。这些年接收了无数的骨科病人,这个科室可谓在省里都有名。 李成林这人爱干净,尤其这些年跟老婆一起生活,更是养成了非常好的卫生习惯。可他对待这个孤寡老人,一丝嫌弃都没有。 老头身上又是酒味又是汗味、衣裳又脏,身上臭的很。医生护士都对他侧目而视,他自己也终于生出了羞耻心。 有些难堪,有些自卑,有些自怜,他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如果不是这男人来找他,是不是就得在家里等死。以前说到死亡总是很从容,真到了这地步,他发现自己很想活着。 “对不起啊,我这……”以后不能这么臭了,平白惹人生厌。 “没事。谁都有落难的时候。” 李成林的不嫌弃,让他感动到热泪盈眶。等晚上那俩居然还给他买了衣裳,照顾他擦洗干净,刷了牙刮了胡子剃了头发,给他换上了干干净净的衣裳,浑身清爽。 “我、老头子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没事。 您别哭,医生说你这不要紧,手术后一个月就能拄着拐下地行走。” “是,多谢你们,多谢你们。” 从病房出来,赵平主动要求留下陪床。“二哥你自己回吧,帮我跟小麦说一声。这边你放心,我会照顾病人。” 李成林拍拍他肩膀:“那就交给你了。我估计他侄子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会来找麻烦。我明天再过来,到时候再说。” “行。” 将赵平留下照顾病人,他自己开车返回。老头需要人照顾,他回家得雇一个能照顾病人的男人。年龄大些也没事,能照顾就好。赵平还有其他事儿呢,也不可能一直照顾人。 从骨科出去,大门口碰到熟人。环环迎面看到他,飞快的迎上来。“姐夫,你怎么在这儿?” “送一个大爷来骨科,我也该回了。” “哦。那什么,用我帮忙吗?” “不用。你最近还好吧?”怎么看着她脸色不对。 “还好。” 她不说,他也不再问。他自己事情一大堆,也顾不上其他。开车返回家中,先去跟妹妹说了情况,又让人帮忙找陪护。花钱,这些倒是不难,翌日他拉着找到的陪护先去医院替换赵平。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二哥终于没再掉坑里 “你们大队有两个泉水口,水质都不错。跟我之前那家厂子用的水也不遑多让。但如果想要酿出好酒,您还得去请一个人。” “请谁?您老指点一二,我去请。” 李成林虚心求教,对于酿酒他是真的不懂。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一个行业想要做好做精,技术人员可是香饽饽。 “我师傅。” 李成林有些诧异,您都六十了,您师傅得多大了,还能干活吗?你们有来往吗,在不在是不是都不好说。 老头看得懂他的诧异,当即开口解释。“我师傅只比我大五岁。我们那厂子民国的时候是私产。他的师傅,也就是我师爷,提起来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就咱们省,酒这个行当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他老人家如今……” “前些年经历些难事,腿不太好了。”老头说着长叹一声:“唉,他那人太直,吃了不会说话的亏。唉,人家让咋干就咋干得了,他偏不。坚持自己原则,让人给扣了个大帽子。那时候要是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他也不至于残了。” 李成林没说话,其实十多年前遇到他也白搭,大局势下他又能做什么。如今可以毫不磕巴的说我给你治。那时候他手头紧的,再说医疗条件也不行。 老头告诉了他地址,他当天立马开车去请人。赵平今天去办一些手续,他将妹夫放在了市区。 “下午五六点左右你还在这儿等我。” “行,知道了。” 照旧路上买了东西,老头如今住在一个挺偏的村子。他一路打听着来到地方,一切挺顺利,进门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老汉,第一次就见到了人。 “大爷您好。” “你好。” 一番寒暄说明来意,老汉长叹一声。“原来的厂子也派人来找过我,后来没信儿了。估计是找到了旁人的技术员。你看到了,我这样还怎么工作?” “您不用动手,只需要动嘴指挥就行。” “距离太远。去工作的话一个月能回来一趟也不赖,我孤身在外无法自理,压根出不了门。” “这您不用担心,我安排住处,派人照顾您。” “除了你刚才承诺的那么多工资奖金,你还雇人照顾我?” “对。” “同志,你不怕投入太大,赔本吗?” “不怕。”李成林笑着,成竹在胸的模样给旁人很大的底气。老头考虑了后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一辈子爱酒,酿出美酒他会特别开心。与其在家做个老废物,不如就去活动活动。 “我这里有珍藏的陈年老酿,你工厂刚开始,最需要这样的引子。我……” “您开个价。” 真够利索的,老汉浑浊的目光露出赞赏。做生意,要斤斤计较。做生意,更要舍得开。舍得,舍得,老古人早就告诉你了。国营的厂子里他这些都不算什么,技术也不止他会。可在李成林这里,他预感会有非常大的自主权。 “我家里人已经都脱离了这个行业,我这一身的本事无用。你派俩人跟我学,我将手艺传下去。这陈年老酿也给你,至于价格,你看着给。” 这等于将配方工艺全给了,李成林思虑一瞬后开出了两千六。“我目前资金有些紧张,这钱得等明年年底给您,您看可以吗。” “可以。” “那我们签订合同,不管这酒能不能打开销路,这钱我都一定给。” 老汉此时看他更有信心了,这人跟那些愣头青不一样,经验丰富啊。这样的方式既避免了资金一下子投入过大,又可以看市场反应。而且跟他签订了合同,合同写明他包教包会,这他就做不了假。 他当然不会作假,可老板能如此仔细周到,让他更加坚定老板能成功的信心。六十多的人了,要是此时出山闹个失败而归,他难免觉得老脸无光。 办各种手续,赵平甚至已经开始找销路。原本厂子有很多合作的销售,这两年垮塌的差不多。如今他一个个拜访。听说他们重新请了师傅,重新进的设备,百分之八十都愿意跟他们再次合作。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二哥,设备是不是明天到?” “对、明天到。” ———— 李成林那里一切还算顺利,厂里刚刚按照好了电话,他赶快先给老婆打一个。意晚听到他的声音,一时间开心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太好了,终于可以随时通话了。” “嗯。你那儿还顺利吧,不是说要去趟深圳?” “还可以。拆的差不多了,咱家也给拆了。我让人给看了个好位置,打通一层楼全给咱家。给你一个书房,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没。听老婆大人安排。” 这种可以立马获得回馈的通信方式让意晚高兴,电话里俩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近况。她这边拆迁还没完成,估计得等下半年才能进入地基阶段。后年上半年房子交付,毛坯不用管内里。 挂上电话心情非常轻松的睡了个好觉,翌日她坐火车南下。上回跟二哥说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她得再问问。她自己这回在银行没少贷款,地上头也没少投资。 “又涨了,老板你看到没。这地简直就是坐火箭了,短短俩月翻了五倍。” “咱们账上的流动资金还有多少?” “还有差不多五百万。你放心,只要几个工地不是一起来事儿,应该问题不大。” “这边的地,到下个月底,全部卖出。” 给她做这些的是她前几年招的一个金融系的大学生,闻言有些诧异。“老板,这地看这架势、您舍得卖了啊。” 这就像个聚宝盆,这地价是一天一个样儿。这么飞速的往上涨,您居然要卖?难道不应该下一步开发的嘛。 “别问那么多,让你干啥你干啥。” “好,知道了老板。” 公司里开了个会,她今年好几个工程一起上马,一天天忙的很。等终于结束已经是快一点,凑合吃了一口也不午休,她直接开车去找二哥。 “什么时候过这边的?”林意淮这家伙,如今是越来越会享受了。茶几上放着功夫茶具,煞有其事的给她来了一波。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专门跑一趟就是跟你说。这回的地你最多保持到下个月,久了要出问题的。” “能出什么问题?我还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点,多收购一些开发呢。” “二哥你糊涂。你也不是第一天来这边了,你觉得这地价开放后得卖多少钱?那个价合理不,能卖出去不?” 林意淮想了一下,那价格跟市场价比当然虚高。可这地段好啊,怎么也不至于砸手里吧。 “时机不对。你的钱大部分都是抵押从银行贷款的吧,只要拖两年,你就得被拖垮。” “可是、现在这么多人炒、难道大家不懂这个道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炒起来的,但虚高的情况不会一直持续,大家也很快会发现这一点。谨慎的我估计月底就会抽身,但不乏胆大的继续跟进。怎么,你想做最后那个买单的人?”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几年这话的确十分有道理。可是,随着经济体的改变,这话不可能一直适用。 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第一批没什么心眼没什么眼光的人,会在九十年代淘汰掉一大帮。她二哥在地上头栽了一回,但依照她对林意淮的了解,日后他绝对是可以东山再起的。 毕竟,这么多年家里的人脉在,他读书的眼界在,做事的胆魄在。只需要一点点机会,他就能翻身。 林意淮点点头,这些日子被这涨的的确有些飘,盲目的开始自信。被妹妹这么一分析,他觉得妹妹 说的对。这地不到开发的时候,拖两年就得被拖死。 “我这边有一个项目,要不要一起开发?” “什么项目?” “商圈加住宅。工程太大,我一家吃不下。” “把项目计划书给我看看。” 林意淮笑笑,他妹妹做事还真是公私分明。哦,用词不对。刚还提醒他别栽进去呢。他妹妹不是公私分明,他妹妹是做事认真。在家人面前好像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在这一行里有名的女强人。 意晚详细的看过二哥这计划书,当即提出了几个修改意见。论建筑她是专业的,这方面二哥很容易接受。 “二哥,这项目书谁做的?” “怎么了?” “做事太谨慎。你这是要打造豪华住宅区的,就这配套设施怎么能行。最起码也得是……电梯入户,一梯一户。户型最小也得两百平。这个项目已经规划好几年,我之前也想拿来着,但手头项目太多,兼顾不了,没想到你入手了。” “你也觉得这项目能行是吧?” “那当然。”未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她太清楚了,而且国人有一个什么心理呢,就是攀比。手里有俩钱了,那当然得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我原来还说在我那个工程打通一层楼,你这工程上马给我留一套。周围安保一定要好,私密性绝对高。不是业主绝对不许进,明星买的话不用担心狗仔,有钱人也不用担心绑架之类的乱七八糟。” 林意淮目瞪口呆,痴痴的问了句:“你确定能有这么一批消费水平的人?” “当然有。你也太小看改革开放这些年了。而且国人跟其他外国人消费理念不同,国人对于衣食住行是非常在意的,比什么人都会享受。衣裳穿名牌,年年赚钱年年买,吃的不用说。接下来就是住了,咱给打造一个高端住宅区,满足大家的虚荣心。我跟你说,为了各方面的面子,就是手里钱不够,那也可以银行贷款嘛。” “嗯、你这理念倒是跟政府规划的那想法差不多。我说,那边的图纸是不是有你的份儿?” “嗯。我老师让我提交了俩,有一部分被采用了。” 他仔细想了下觉得妹妹说的对,按照他自己来算,住这么一套房子送孩子上这样的学校,其实在能力范围内。而且住房啊,对于国人来说是大件。手头紧张的话,那就借一些贷一些。 面子工程,那是必须的。这是一个人的门面,更是合作者衡量你能力的尺子。对,就这么宣传。 “那,是不是得大改?” “嗯。你接受我建议的话,这计划书绝对得大改。这样,我给你做一份,三天后给你。” “好,我等你。” 哪里可以开发哪里只适合短期入手,她和二哥达成共识。接下来加班加点的做这个计划书,手下的键盘都快敲冒烟。 晚上忙完已经夜里十一点,她喝了口水后给李成林去了个电话。他也还没睡,听着工厂那边好像在加班。 “设备安装完毕,材料我之前已经进了一批。正在试运行。你呢,你也离开忙工作,闺女有没有说什么?” “怎么没说?说咱俩是工作狂,不顾家。”她学着闺女的声音和语气:“幸好我有姥姥姥爷,不然我多可怜。就是那种,从小没亲人在身边跟着保姆长大的小孩了。” 李成林噗呲笑了起来,他家闺女吐槽技术一流。这也是没办法,没人能完美兼顾家庭和事业,尤其是正在发展上升期。就如今这情形,那真是稍微不注意就得被拍在沙滩上。 意晚这边在忙着和二哥的合作,这项目她没拿到手,二哥却是争取到了。挺好,这当做一个高档小区的试点,接下来她要接着打造更加高端的住宅。洋房加公寓的组合,还有绿化的加持。 随着社会发展,人们对于住宅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这些年觉得能有客厅厨房卫生间就很好,至于小区环境则不要求。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她的小区绿化就能吸引一大帮人。 二哥拿到了这个项目的部分施工,她又给做了一个总体规划。顺带跟他提了下接下来的发展,她自己的话总归受限,可以跟二哥合作各方面都有利的。 “林意晚、你确定未来五年能消费得起?这是不是太过了。” “物有所值不是嘛。咱们这儿、优势又不是价格。咱们要的是独一份,要的是别处没有的奢华。价格低了不行,低了哪能体现土豪们的有钱。” “你好好考虑一下,评估后觉得不行也给我个回话,我另外找合作。” “知道了。”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京?”工程在那边呢,他不得回去亲自看着。 “后天就走。这边的那块儿地,我全权交给你了,你看着时机出手。” “不怕我给你赔了?” “怕什么,你这么多年在这行闯,眼光我信得过。” 林意淮处理完这边的事儿赶着回京,意晚交代他帮忙处理下她公司几个手续的事儿。跟政府部门打交道,她二哥人脉广。 林意淮离开后大约半个月,她将自己手里的地和林意淮手里的地全部出手。这时候那地依旧在涨,非常容易出手。甚至有些人在背后蛐蛐她,觉得她没魄力。其中就有陈援朝。 “到底是女人,再怎么能耐胆气还是差的多。” 林意晚刚交易完,这话听了个正着。他也没想到会被听到,一时间脸红了一片,十分不好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说……我就……” “没关系。” 难道这地背后有他掺和?原文中只提过林意淮栽在了这边的地上,原主的老公陈援朝难道在背后撺掇的?真是,自以为是。这些年太顺了,都不实际算一下的嘛。 地产的黄金期得在十年后,那才是翻着翻的往上涨。如今不到时候呢。你以为的春天,能让你冻死。 “骗着你开花,骗着你发芽,然后把你冻死在春天。” 她想起前世有人在网上吐槽倒春寒的话,不经意间说了出来。这次的炒地行为特别像那倒春寒,真的是将人骗进来杀。别得意,咱们很快见分晓。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她自顾自的走了,独留陈援朝一头雾水。这么多人都看好的地,她居然全部给卖了。而且,说的话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吗?不,还没要一个月,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把人骗进来杀。原本天天都在涨的地,一夜间开始掉落。如果说涨的时候如升级,一波又一波让人激动。那么退的时候简直像跳楼,那是苦茶一下子几天就到了底。 没给你后悔的机会,没给你卖出的时间。像烫手的山芋,想扔都扔不掉,就这么砸在了手里。 陈援朝都懵了,浑身都在哆嗦。他可是在银行贷了款的,如今可该怎么办?工程还在进行,可工程款和预售资金全部被他给赔光了。 他等啊等也没等来春天,经过这么一次后交 易的地开始十分稳步。北方的工程在催款项,他在银行那里已经贷不到钱。 走投无路下他开始求爷爷告奶奶,能找的关系全都去找。可生意顺利的时候人们都笑脸相迎,如今这样许多人避而不见。 “林总、” 意晚在公司门口看到他,神情毫不意外。原文中二哥赔的那么惨,肯定有他的蛊惑。如今二哥听了她的话及时撤出,就只剩他一个人掉在坑里上不来。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宰”完二哥去看老公。…… “你知道你这窟窿有多大吗?”在商言商,意晚将人请进了办公室。“你这补丁(项目所得)根本补不上你这窟窿(炒地赔的钱)。想找人全盘接下来,你这个可能性只能说不大。” “林总,我们曾经也是好朋友。” “别提,别提。提这些都没用。” 陈援朝彻底闭嘴,心底满是苦笑。这回的炒地行为,他老婆大力支持,说什么大干一笔的时机在眼前。他压上了所有在这地上,结果没想到会这样。 而当时跟他竞争的林意淮,却是留了后手,拿到了京都那片三分之一的开发权。他当时也想过留后手的,可他老婆非要说什么遇到好机遇就得全力以赴。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真可谓成也是它败也是它。当初孤注一掷成功后有多喜悦,如今孤注一掷失败了就有多难受。 “我公司只是一时遭遇劫难,您伸伸手帮一把就能过去的。大恩不言谢,您提条件。能答应的我都答应。” 意晚两手一摊:“实在无能为力。我这边同样好几线在做,真的没能力再做其他。”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是你的同行,不知道同行是冤家嘛。我等你公司破产,现在的工地重新洗牌再进入,至少能省百分之三十。我又不缺工程,就算不要你这个又没任何影响,我干嘛要冒险去救你,你是谁啊。 陈援朝在这里依旧碰了钉子,他以为女人总是会感性的,谁知道林意晚根本说不动。 陈援朝走投无路下不要多久公司破产,原先的工程重新招标。意晚此时已经回了京都,她这边的拆迁差不多了,该进行下一步。 地基眼看越挖越深,公司里技术员小声念叨。“可千万别有水啊。这回可是全包的,这些可没人跟我们分担。” 意晚抬手敲他一下:“胡说八道个啥,不许乌鸦嘴。” 小伙子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老板,你说这底下会不会有什么古董?” “这原本都是普通居民区,怎么可能有那玩意,还藏在地底下多少年?” “那谁说的定呢,也许有人家底下有地窖,这地片原先有两家大型当铺。当铺那玩意,说不准就有地窖呢。” “那也早被人拿走了,还能给你留到现在啊?” 好吧,小伙子一脸做梦的表情被打碎。这边给她干活的好几拨人都是李成林家乡的,老陈跟着她干了许多年,如今换了他儿子主持,依旧被喊老陈。 她这边有事,所以留的晚了些。出去的时候是傍晚,听到外头工人吵吵嚷嚷,近前后才听到,这地儿居然真挖出了古董。 上百号的工人看着,事情当然是正规处置。她将人全都喊上来,现场不许破坏。通知了有关部门,当晚专家们就开着车过来。 “老板,好可惜。” “可惜个屁。本来也不是咱的,要真的起了什么心思,说不定才是祸端。” 工人们都在议论挖出地窖的事儿,一个个放光的眼眸中又带着丝惋惜。那么多好东西啊,可惜不能占有。 这是工人们私想,对于林意晚,她担心的只有这事儿什么时候能处理完。虽然出了这事儿工期可以后推,不必担责。可她这一大帮的人呢,这工地没法干的话可该怎么安排。 “老板,那些专家说明天可以正常开工。” “是嘛?” “是。底下的东西保存完好,说是一个当铺的地窖。没有垮塌也没破坏,完整的把东西给取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可能她真的有些运气在身上,这边工地上报取走东西后没多久,她们公司对于西城区的竞标出结果了。 “我们中标了。这一片可不小,挺大一个商圈。老板,要不要自己留几套商铺?” “不急,不急。”商铺肯定要留的,她得挑个合适的位置。 查看了一下公司账目和目前进行的工程,初步预估市值在成倍的增加。快下班的时候二哥来找,男人双眸亮晶晶的,一手拿着西服外套身子倚靠着她办公室的门框。 “林意淮,少在我跟前耍帅。” “嗨,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我可是万分感谢你帮我避开那么大个坑,所以特意请你吃饭。” 二哥站直了身子,冲她没好气。他这几天累的要死,就靠了靠门框妹妹居然说他在耍帅。我靠,帅还用耍嘛。 “我二嫂出差了?” 林意淮无语住了,死丫头怎么猜这么准。老婆出差不在家,他这才抽空说跟她一起吃个饭。顺便道个谢。亲兄妹不用这么客气,他这回的工程让她掺了一脚,好处少不了她的。 “嘟嘟呢,也有安排?” “你就不能维持住咱们兄友妹恭的形象?” “我没你那么虚伪。” “行,林意晚有你的。”二哥说着转身就要走。走了没几步又回头。“咱俩都孤家寡人,就做个伴一起吃个饭不行吗。” “哈哈……二哥,你是不是想去吃火锅。”一个人吃火锅觉得特别奇怪吧,所以得找个饭搭子。火锅这食物她觉得女性喜欢的多,可她家二哥却是火锅爱好者。 “东面开了家重庆火锅,咱去尝尝跟其他的有什么不一样。” “好。尝尝。”她也喜欢火锅,不论是刷羊肉、还是毛肚鸭肠耙猪蹄,全都喜欢的很。 兄妹俩搭伴去吃火锅,她跟二哥说起这回中标的事儿。看她那么得意洋洋的小表情,林意淮给她个大白眼。 “你是运气真好,挖地基居然挖出来个当铺的地窖。里头那对雍正年间的豆绿花瓶,还有乾隆年间的宫廷茶具碗碟。听说初步估计,这些都是当年皇宫用品,可能是被太监宫女偷出来卖了的。” “若说运气好,那这回没耽误工期才是好运。我不用烦恼工人怎么安排,工地加紧结束,工程款给我结算到位。” “财迷。” “二哥,等下出去陪我逛街吧,我准备买点儿东西。” “行。”反正老婆不在家,他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妹妹充当回拎包的。 吃了饭他结了账,等到外贸商场里妹妹拿了东西就走,他伸出尔康手,最后啥都没说,拿出钱包付账。 接下来她又买了男士的钱包、外套、衬衫、裤子、又给她自己买了两身套装,衬衫、直到她站在了腕表柜台前。 “林意晚,你拿我当地主宰呢?” “哈哈、”她放肆的笑着,笑够了才掏出钱包来,买一对腕表。指指柜台示意二哥, 你随便挑,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你不许反悔。” 嘴上好像要狠狠捞一笔,实际他最后就买了一条项链。而且款式还是意晚帮他做的决定,付了钱还不忘吐槽他。 “真没品味,就你挑的那一条,那多难看啊。根本不适合东方女性的脖颈线条好不好。唉,二哥你跟我说,我二嫂是不是很多次嫌弃你的眼光?” “去,你二嫂才没你这么挑剔。我送什么她都喜欢的。”说完男人回头给她个白眼。 “哪像你这么挑剔,不知道妹夫这么多年怎么受得了你。” 意晚不服气的噘着嘴:“我怎么挑剔了,我一点儿都挑好不。而且我老公才不像你这么独断专行,我老公送我什么都会问我意见的。或者听到我说喜欢什么,他才会买给我。而且我老公没你这么没品味、” “切、你老公你老公、这天底下就你老公一个男人是不是。” “是。” 兄妹俩斗嘴后互相瞪对方,然后很快转开脑袋,没一阵又回头,噗呲一声笑出来。 夫妻间,真的是互补和感情在调和。二哥性子有些独断,但二嫂正好不愿意做主,什么都听他的。就连穿衣裳,只要二哥说好看,她都会穿。导致夫妻俩现在越来越像,传说中的夫妻相他俩身上淋漓尽致。 “你俩啊,互相惯着。你刚才那一堆都是给李成林买的吧,他说要在家乡做事儿你就点头。这么两地分居,你不嫌难受啊。” “不嫌。”她喜欢做的事儿李成林不也从来都是鼎力支持的嘛,她的工程队,好几个得力的干将都是他给她找来的。 “他现在在农村,穿这些也没人认识,等于锦衣夜行了。” “我乐意。”意晚嘻嘻笑着,把他弄的没脾气。 “等房子下来,我送你全套的家电,你看要什么牌子的。” “那家具呢?” “林意晚,你真打劫啊。” “谁让二哥你赚钱了嘛。这个项目下来,你能赚不少呢。” “你自己难道没赚?一天天的把我当地主斗。” “哎呀,自己买有什么意思,二哥送的才有意思。家电我要全套的进口家电,家庭影院、全套的厨房设备都要配齐。” “行、我的姑奶奶。” 意晚笑的特别开心,她二哥就是故意送上门来给她宰的,她不宰多不识趣。二哥嘴上在吐槽跟她斗嘴,实际上对于她这回的提点非常感激。如果不是她,那么这回掉坑里的很可能就是他。 陈援朝的惨相他看的清楚,多年积累一遭打了水漂。虽说如今机会照样多,可有奈何,谁又愿意从零开始。 妹妹嘴上爱娇又跟他作对,实际上对家人没说的。五年前就给父母换了全套的家电家具,房子也重新装修过。那设计非常温馨,很适合老年人的审美。如今谁去他家,不夸他父母有个好闺女。 给老公从里到外买了衣裳,夏天的一下子买了七八套,还有家居服,几天不洗也不至于没得换。 她这边工作到一个阶段,她将事情跟副总交代一下,自己开车回了家。漾漾在上学走不开,她安慰闺女等她放暑假了再带她回。 “那,到时候妈妈你带我去玩水。” “让你爸带你们去,妈妈不会游泳。” “哎呀,妈妈,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会游泳啊。” “我有你爸呢,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学。”她一天天忙的要死,根本顾不上那些。 “你不知道一个很送命的题吗,如果你妈和媳妇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等我哥找了对象也被问这个问题,你觉得他该怎么回答。” “我爸会游泳,我妈的事儿都归我爸管,不用我。” “哎呀,你犯规。” “哈哈、” 跟闺女逗了几句,送她去学校后自己开车上了高速。她没跟李成林说自己要去,直接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旁人家这么来一下,可能看到不堪入目的,她这么来一下,厂子里看到个油渍麻花的男人。脸上有油,衣服上有油,看到她后不敢置信的抬手擦了下眼睛,差点儿把油渍弄眼睛里。 “哎呀,你这个大笨蛋,没看手上有多少油嘛。”意晚又气又心疼,他眼窝有青影,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睡好过了。掏出手绢来赶快给他擦。 两人对面站着,她踮着脚尖细心的给他擦眼睛周围,生怕有一点儿进入眼睛里。这样的姿势在保守的农村有些太亲密,可旁边的人除了羡慕没别的。 “厂长,先回家吧,吃了饭再弄。” “好。” 意晚对人点头笑着打个招呼,抬手去拉他的手。李成林这会儿从惊喜中回神,赶快侧身一步躲开。 “我手上都是油。”他笑笑,“走吧回家,我昨儿刚做好一大锅的红烧肉,今儿咱们吃红烧肉大米饭。” 意晚走在他身侧,仔细看能发现他有些憔悴,看来最近的确是累了。“工作忙你怎么不雇个人给你做饭,或者厂子里吃算了,干嘛还费时间自己做?” “大锅饭有时候老赶不上,我也不好意思让人单独再给我做。没事的,我一次做一大锅,够吃两天。” 真的是无语,她不在身边他从来就是这样。幸好家里她给添置的有冰箱,不然大夏天的我看你怎么办。别说两天,放一天就馊了。 原先的篱笆院如今青砖围墙,不过墙根底下依旧种着蔷薇花。院里郁郁葱葱,黄瓜刚刚露出小小的身子。西红柿还青着,不到吃的时候。生菜有些穿了胎,没法吃了。 她将车子停下,后备箱一打开满满当当。看她往下一个接一个的提包,他赶快先擦了一下手。 “老婆这都什么啊,都给我拿的?” 意晚心疼又气的瞪他一眼。“对,我怕你一个人在这儿没吃没穿。我想着你就凑合、没想到这么凑合。” 他低头看看自己,抬头开心的笑着,老婆心疼他呢。这么远开车回来看他,给他带这么多东西。 “我就今天看着邋遢了些,平时不这样。真的。” “哼、”嗔他一眼,院里舀了水让他清洗。等他洗干净了这才跟她一起将东西提进屋,客厅和餐厅如今都摆着各种他工作上的文件什么的,看起来有些乱。但并不脏,没多少灰尘。 他赶快脱下身上的工作服,再次将自己洗了一下。因为他看到老婆打开了一个包,里头的衣裳一看就是给他买的。 衬衫、半袖、T恤、POLO衫、裤子好像都差不多,有七条。本来是想着让他试试,如今意晚直接挂进衣柜。不用试,多少年夫妻了,她知道他穿多大号。 身形依旧没胖没瘦,除了憔悴没别的,就是太累了。她早有准备,回来的时候买了许多吃的。 饭店里打包的菜,她冲了下盘子一个个倒了出来。鱼香肉丝、水煮肉片、草鱼炖豆腐、四喜丸子、干煸豆角、油焖大虾、还有排骨冬瓜汤。 “哇,全是我喜欢吃的。”李成林早饭就没顾上吃,一直忙着调试机器。如今见到好吃的,馋的拿起筷子就往嘴里炫。 “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她也坐下一起吃,今天的菜更偏他的口味。咸香麻辣。如果是她和闺女去吃饭,那会点好几个甜辣酸甜口味的。他不怎么喜欢甜口的,所以她一个没点。 “机器还没调试好吗,还是又出了什么问题?” “出了点儿小问题。没事,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弄好了。” “辣椒是不是应该快上市了?做辣椒酱的那几种,里头是不是还得其他配料?” “嗯,调试的就是做辣椒酱的机器。” 他风卷残云般的吃着,同时还能跟她说情况。“辣椒是我开春的时候跟附近村民签的包销合同,我看过了,今年收成不错。其他几种配料也都有,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全下来。黄豆用的是进口的,酱油和几种以黄豆为原料的酱已经开始制作。” 他笑着,跟她说产品的名称。“酒估计最快得年底上市,而且量不大。请来的俩师傅说这种东西需要时间沉淀,要不是有一位师 傅的陈年老酿,今年是无法上市的。” “酒的名称叫什么?” “枕戈醉、这个是陈酿,这几年会非常少。还有一款清香型的叫雾隐泉。都是跟几个师傅商量出来的,咱们村酿酒的水不是泉水嘛,所以有了后头那个。” “好名字。”工作忙她一直没问过他,没想到他们商量出来的名字还真好听。 “那、各种调料的品牌呢?” “双全。就用咱们大队的名称,风味品质双全。” “嗯,不错。” 她不记得书中他旗下白酒叫什么了,但她记得品牌就是他们村的名字。看来他思路没变,依旧是如此。 实际上两种白酒名称都变了,只有品牌没变,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后来急着注册,就用了这个。这是他们大队的名字,因为夏桃提了一下他就不用,那他多亏,那又不是她的私有物。 “那个、之前夏桃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俩白酒名称,还有品牌名,也就是咱村村名。白酒名我没用,但品牌名那天急着注册,我真没想到更好的。” “夏桃找你?” “嗯,她想把她几个火锅底料的配方卖给我。要价还不低。” “你买了?” “我傻啊我买。咱们厂历史不短,配方其实本身就有不少。我之所以买那个辣椒酱配方,是因为非常独特。而且它也是系列的,稍微改变一下就能做成不同口味。厂子里有好几个味蕾敏感的,要做的话让他们一起去试,我相信肯定能试出来。 后来我跟人提起过,老刘立马说他知道。夏桃做的口味是咱们当地很有名的味道改良了一下,他就能做出那个味儿。不止底料,还有蘸料。” “夏桃现在还好吗?”那个重生的女人,她不会是想和李成林再续前缘吧?应该不会吧。 “跟她男人闹离婚呢,我听人说的。好像她那个男人跟她俩孩子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她不依不饶坚决要离婚。现在因为财产问题,不知道咋样了。我一天天忙的要死,旁人不提我压根想不起来。” “离婚啊?” “嗯。老婆、我保证我一天天安分守己,你可别误会啊。她提的白酒名称我都没用,就怕你多心。” “我不多心。我要是人赃并获抓住了,我直接把你阉了。” 老婆温温柔柔的声音,让他忍不住下身一紧。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冲她哈哈笑起来,伸手搂住她狠狠的亲了又亲。然后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去了房间,跟饿狼似得,肉在嘴边再也忍不住了。 “李成林,你下午还得工作呢。” “不耽误。” “你不累吗?” “不累。”男人不满的轻轻咬她一下。“你能不能专心点儿,这种时候我希望你说点儿别的。” 她轻轻的笑,娇美的凑近他耳边,也没听清说了什么,只看到激的他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抱着她恨不能融入骨血的程度。 “轻点儿啊、” 都知道他老婆回来了,本来想找他中午说事的,被同事给拉住给了白眼,嫌没眼力见。 “几个月了,好不容易老婆回来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就是。咱厂长平时多可怜,跟和尚似得清汤寡水。人老婆回来了,你去干嘛去。” “说什么呢?”李成林没听见人说啥,他换了工作服,想着早过来早结束回去陪老婆。 “厂长,老板娘回来了你下午还工作啊?” “不然呢。一个个的、赶快给我加把劲,弄完了老子要赶快回家。” “哈哈、”不论老男人还是小男人,一个哈哈大笑。这还说啥啊,加油干吧,不能耽误老板的□□不是。 意晚在家里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闻到外头有香味,出来一看果然是李成林在做饭。 铁锅炖小鸡、边上一圈玉米面饼子。洋葱木耳、果仁菠菜、还有她喜欢的凉粉。 “有时间你睡一会儿多好,晚饭凑合一下就行了。”心疼的搂住老公,主动亲他一口。 男人回身笑意盈盈,明明没休息,可跟刚见时候比就是精神许多。“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在一起,当然得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说着他笑笑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到餐桌前。“喏,给你看个东西。” 工厂的注册文件,她打开一看,果然跟之前他的公司一样,她占比百分之五十一。 这就决定着,虽然是夫妻共同财产,但她可以有更多自主权。她记得原文中他把这厂子一扩再扩,后来市值十多亿。 “真给我啊?其实……” 李成林笑笑,搂着她刮一下她鼻子。“不是说过的嘛,以后我挣的钱都是你的。” 她反手将老公搂着,心里安稳宁静。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他们俩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一年有大半年都不在一起。 可是,他给足了她安全感。前世那些不安和忧虑早已经远去,哪怕忙的几天不打电话,她也不会胡思乱想、他会不会有外心之类的问题。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公公给自己找了个老伴…… 小鸡蘑菇特别好吃,搭配清爽的小菜一点儿也不腻。吃完了他要动手洗碗,被她给推进了卧室。 “好好睡一觉。你真当自己二十几呢,这么熬人怎么受得了。” 男人笑着没再拒绝媳妇好意,外头他打扫过了,其他都不用再忙,也就厨房洗碗,很快就能结束。 意晚收拾了厨房,将剩下的菜放进冰箱。屋里原本有些乱的,如今看来已经排放整齐。桌子和地面都擦的干干净净,没什么要做的。 她打开柜子,将他所有的衣裳都拿出来,洗衣机里放了水全部给他清洗了一遍。内衣裤用手洗,不到一小时晾衣杆上满满的都是衣架。 晚上就不往院里挂了,明天挂出去让太阳晒晒就行。翌日等她醒来,衣裳已经全部转移到了院子里,她伸个懒腰心情特别的好。 这种有眼力见,什么不用多说就能去做的习惯真的让人十分轻松。有些男人说我不知道,你又没说。其实就是不愿意去做罢了,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这些就都是你的活儿了。 可李成林不一样,这么多年在家里从来都是搜罗着活儿在干。当然了她也一样,俩人工作都忙,夫妻间当然要互相体谅。这些年大部分的家务其实都有保姆干,但有时候保姆不在,或者什么情况,俩人就会自动分担。 院子里用水冲过,十分的干净。水流进了菜园相当于浇了地,一颗颗苗清脆碧绿,微风吹过空气特别清新。 院子里放了一把摇椅,她端着豆浆惬意的坐这儿。一杯豆浆喝完,正想着中午跟老公开车出去吃,顺道兜风散心。 “老二、老二媳妇你在家吗?” 是老公公来了,她掀帘出来让人进屋。如今老公公对她态度非常好,所以她也很和气。进门给他倒了杯茶。 “我有事找你们商量。” “他大概中午能回来。” 老汉笑的非常和蔼:“跟你说也一样。”这么多年他早明白了,老二家里是儿媳妇说了算。若是儿媳不同意,他家老二啥都得给他拦住。 “是这样、你婆婆没了,我一个人在家是吃不上口热乎饭,衣裳脏了也没人洗。家里都快成垃圾堆了。” “所以?” “我想着再找个老伴儿,看你们意思咋样?” “爹,这事儿您还是把姊妹们喊到一起说,我一个人可不好说。” “行,那就晚上都去我那儿。” “好,我会跟成林说的。” 老头子要找老伴儿,这事儿还真是挺正常。他们那个时期的男人,能自理的就没几个。这不,老婆子一死,自己没法生活。 等中午李成林回来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叹气。“我自己忙的要死,他还老是过来蹭饭。我早想到这个了、” 她本来是无可无不可的,又不是她爹。可一听老头子自己没法过,却连累她老公一天天忙死还得做饭。顿时不再觉得事不关己。 “有合适的话,那就让他找一个呗。跟对方儿女说好,生活能自理就在一起搭伴过。如果生活不能自理,谁家老人谁照顾。” 后世一般都是这么安排,这样免除了很多麻烦。李成林闻言点头,觉得这样也挺好。 “估计得给生活费。旁人家也许不会要求,但咱俩……” “给呗。正常范围内,你给就是了。”说完看他神情有异色,她低头看看自己。“看我干嘛?要我给啊,那我给。” 真是的,多大点儿事儿。他公司和厂子给她那么多股份,她自己今年赚的又不少,她又不缺钱。 他俩现在咋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又不可能说出国去不跟老头来往。只要他们还是两口子那就是她公爹,她给就她给。还能落个好名声。 “哈哈、”男人笑起来,伸手将老婆拉进怀里,狠狠亲了好几下。就他老婆这样的,别说给她股份,就是都给她又有什么。跟她一起生活,他安全感十足。 “那这样,每月给三十。你觉得行不?” “没问题、你自己看着给,以后生活成本增加了你就给增。有人能照顾老爷子,免除我们的后顾之忧,这钱给的划算。” 跟老婆在家商量好,去了后他俩刚开始就没说话。老父亲这边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位老太太在家里。他说好奇怪,这段日子老头不去他那儿混饭了。原来是家里有人给照顾。 “看老二的,反正我们是不给一分的。我们的日子你也知道,能过着已经很不容易。”老大如今最穷,再也不逞能了,没那个实力。 “我们每年给二百斤粮食,十斤猪肉,爹您看行不?”老三媳妇开口,说的合情合理。 “那我们比三哥三嫂多一倍,算给爹您养老。您年纪大了,不想种地就不用种。”老四也跟着附和,他能力范围内,这些都不算啥。 “那我们也这样吧,行吗?”李冬麦回头看丈夫,赵平立马点 头。又不缺这点儿,何苦让人笑话。 “老二、你呢?”老父亲转头看向最有出息的儿子。这事儿说白了得李成林点头,否则就是旁人说了同意,他一提出意见,这些人立马就会倒戈。听二哥的。 “行,我没意见。不过,咱们说好了,这是在能自理的情况下,如今是不能自理了,谁家老人谁赡养。” 老太家大儿子点头,“我们有个条件。我娘呢,比你爹小十多岁。正常情况肯定是我娘在后头。如果我娘照顾老爷子到终老,这房子得归我娘。” 好么,原来是看上这房子了。李成林轻笑,转头看向媳妇。以为他媳妇也许会生气,结果意晚一脸了然。 后世这种事儿不是听说的太多了嘛,不过那都是争城里的楼房。就这农村的普通砖瓦房,也值得这么干? 她粗步快速的算了一下,根据这时代来看,还真是值得。不过如果大家看得到后世发展,这房子真没用。 不过也不能说没用,至少目前可以住的舒服不是。水泥地白灰墙,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在如今的农村还是非常有面子的。 她想过,她自己的房子肯定是要留念想。至于公婆这一处,李成林想咋就咋,她不管。没想到如今居然被人盯上了,那么如今舍不得的不是她,毕竟她从来没想过要。 “不行、”果然李家老大站了起来。“这房子是我弟弟给我父母盖的,怎么能落旁人手里?” 看吧,有些人已经急于据为己有。老大家儿子面临娶媳妇,人家女方要求新房子。他自己盖不起,这些日子已经想着咋游说老爹,将房子让给大孙子。 那么公公呢,意晚将目光落在老头身上。这种时候是自己娶媳妇重要,还是给孙子娶媳妇重要。 她饶有兴致的这个看看那个看看,好像看电影般津津有味。多好玩啊,现实版的家庭大战。 果然一旦涉及利益,当即就吵了起来。原先说什么大孙子,如今也顾不上了。老头就是要娶老伴儿,老大说啥都不好使。 这条件,其实就是他们两口子同意就行。其他人没那个资格说三道四。其他兄弟都明白所以啥都不说,看二哥二嫂眼色行事。老大自己说啥都白搭,还被老爹扣了顶不孝顺,抠老人的大帽子。 “你这种家伙,在古时候就是要被砍脑袋的。” 老大满脸委屈,回头想让二弟帮忙说句话。这房子可是老二盖的,他真舍得白白给了旁人。 “大哥、清朝时期一个不孝子被告,当时就被乾隆给砍了头。” “你……你……” 意晚真的忍不住笑,她老公戳人心窝的本事真六。就这房子、她宁愿给了外人,也比让老大两口以后拿来养老要好。 她原先是计划,房子咋处理都可以。卖了、锁了、给了老三两口子都行。可如今看来,老大明显早就觊觎了。 姊妹五个除了老大都过的好,那么这房子十有八九老大会用各种手段想得到。她想着到时候哪怕吵一架,名声差一些也坚决不给老大两口子。 她是大度,是给李成林面子,是爱自己老公。但那不代表她是个没心眼的,就老大媳妇那么对她,她是绝不可能把房子给他们两口子养老用的。 如今这样正好,解决了公公的养老问题,目前他就不用再去麻烦李成林。等以后万一有个好歹的,也有人端屎端尿照顾。至于说这女人,和这女人的一家子会不会真心照顾,那不归她操心。 用一个她不在意的房子,解决李成林目前原身家庭的麻烦。而且以后也不用再跟老大两口子打机封,搞麻烦,可谓一举两得。 “媳妇、你的意见呢?” 她笑笑非常给老公面子:“我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那就这么决定了。”他望着那女人和她儿子。“您好好照顾我父亲,等他百年之后,这房子就归您所有。” 他这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女人一家看着不算憨厚,但也绝非谋财害命之辈。对于他这个爹,能安顿好让他不作妖,其他的不重要。当然了,这主要是代价不大,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女人的儿子冲着意晚两口子赔笑,“厂长您放心,我妈这人最细心,肯定好好照顾叔叔。” 意晚心想:我管你怎么照顾,只要解决我俩的麻烦就行。 二十年后,这房子已经成为淘汰品。外观和建造都跟不上形势,当地企业就李成林的厂子,但他的发展方向并不在村庄这边。所以这房子不会拆迁,价值会逐年下滑。 意晚如今的财力,压根就没在乎过这房子。不过看到老大两口子那么难受,她心情就好的不得了。也不用担心老公还得照顾成了鳏夫的老头子,甚至有时候或许还能在这蹭个饭,挺好。 “弟妹、你真同意把这房子给了外人啊?” 老大媳妇实在撑不住了,跑过来跟意晚赔笑劝说。他们一家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盖新房提上日程了但感觉遥遥无期。正琢磨着老公公这房子呢,这刚开始下手呢,眼瞅着到手的鸭子它要飞。原以为最大的阻碍会是林意晚,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房子是我们给父母盖的,要怎么处置听爹的。” 意晚特别通情达理,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竖大拇指,尤其是老公公。房子是老二给盖的,如果老二两口子不同意,那么这事儿他干不成。没成想老二两口子不愧是大老板,就是格局大。 “老二媳妇是个好的,对我们孝顺,对李家多有帮扶。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是我们老李家烧了高香。” 老大媳妇差点被气个仰倒,她照顾公公以后得这房子的计划刚开始,眼瞅着就要胎死腹中。老二两口子绝对故意的,绝对的。都说他俩大度,大 度个鬼啊,这两口子有仇必报。没对公婆出手,那都是因为名声。这些年因为这好名声,他俩做事多顺当。 “二弟、咱们才是一家人。工厂工人你不给安排,房子你也给外人。难道,我们不是你的亲人嘛。” “工厂招工你们家没能去,那是因为你们家人不符合条件。咋,我不给开后门犯了法了?至于房子,这是孝顺父母的。我作为儿子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咋地,我还得孝顺你啊?” 李成林开口把大哥怼的脸色铁青,嘴巴张张合合的想说啥,没想好出口呢,一旁他爹一烟锅子就敲上了他脑袋。 “你是不孝顺的,你个没出息的,你个一天天就会偷奸耍滑的东西。老子生养了你们五个,你是老大是长子。我跟你娘多帮着你们。可你自己瞧瞧,如今五家你过的最差。 你不琢磨着怎么把日子过好,你倒一天天的想些歪门邪路。这房子是你弟弟给老子盖的,就算老子死后那也是你弟弟的,跟你有个屁关系。” 大孙子娶不娶媳妇,老头如今先顾不上。他死了老伴儿,他得先给自己娶个媳妇照顾自己。就老大媳妇那跟猪食有一比的饭,他真的吃不下去。 所以他在丧妻几个月后,果断决定再找个老伴儿。这段日子他几个孩子家都去过,老三媳妇做饭和家务都可以,可她不是那憨厚的,开口就是暗指他好几个孩子。 老四两口子不在村,提过让他跟着去城里生活。可他一辈子在村里习惯了,根本没法适应城里的楼房。老二这些日子也在村里,老二做饭非常好吃。可他忙啊,忙的经常不在家。 老大两口子舔着脸想跟他一起住,他瞧不上。他给自己找好了老伴,只要老二两口子同意就行。 嗨,你猜怎么着。这两口子利索同意了,他的晚年有保障了。 一个七十出头的老汉,一个马上到花甲的老太,就这么在子女的商议下重组成了家庭。 老太太一双眼睛非常精明,对着林意晚十分的殷勤。“林子工作忙,平时让他来这边吃饭。我做饭手艺还行,咋也给他照顾好。洗衣裳啥的也给我放这儿,做这些我拿手。” “多谢大姨。” 意晚也不多说什么,她自己又不常住,这些事情李成林自己看着办。顾不上就来这边也行,给点儿钱就当雇保姆了。 她们现在也不缺钱,不在意这仨瓜俩枣的。最主要是得舒心,就老太太这态度就很好。认清自己的定位。有她这么个枕边人,公公这养老问题就能少很多麻烦。 老大两口子如今是灰头土脸,没想到老母亲死了,老父亲也不再向着他们。原本还想用孝道和舆论裹挟老二两口子,父亲施压,舆论施压,老二为了名声也得认下。结果呢,如今全落了空。 意晚牵着老公的手,农村的夜晚星星特别亮。“怎么没听你说工作忙还得给老父亲做饭吃?” “就吃了两次。我一天天忙的经常不在家,两次有一次吃的还是方便面。”回头看看老婆笑了,赶快开口解释。 “荷包蛋、熟肉,西红柿,我煮的方便面可有营养了。” “你啊、” 以后好了,不用再管老父亲一个人怎么生活。不然的话,四个儿子轮流赡养,她可不愿意跟老公公住一个屋檐下。雇保姆老头子也可能不满意挑刺,只要他找事,李成林这个做儿子的就别想安生。 “如今好了,你放心做你的事儿吧。” “嗯。”他抬手将老婆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两下。“谢谢你。” “去、”意晚嗔他。“我们是两口子,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何况,我们现在又不在乎这几个钱。” 老公给她那么多,她为了这么点点钱跟他闹不愉快,那不是傻嘛。当然了,她这人其实也是有底线的,好在他都明白。 她不会因为他必须的责任而跟他闹,他也不会挑战她的底线去贴补大哥一家。大哥大嫂做的太过分,如今这样是他们该得的。 这个时空老大两口子就够不地道的,原文中他俩更是放任自己儿子欺负卫卫。李成林后来知道,将大哥和侄子狠狠教训了一顿。他们的日子同样过的不好。今生没能欺负卫卫,但意晚依旧不会给他们一丝丝好处。 翌日听说老大家儿子背着行李出门打工去了,对此他们两口子没任何表示。李成林忙着厂子里千头万绪的工作,意晚在家里待了几天准备离开。 下午他帮她收拾行李,给她带了许多当地的野味山珍。“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就是辣椒酱的女同志。她费了大力气跟男人离婚了,如今在厂子里工作。可厂子里住宿问题没解决、” “你想让她住咱们家?” “那怎么可能。我孤身一个人自己在家,孤男寡女的怎么能共处一室。”其实院里有两间厢房,但那也不能给她住啊。 “我跟爹说过了,那边大姨收拾出一间房子给她暂住。就是跟你闲聊两句,你之前不是挺关心这女同志能不能脱离火坑嘛。你给想哪儿去了,我办事能那么不靠谱。” 意晚轻轻笑着,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当然不是,我老公是最靠谱的。” “那边有被褥嘛,要不要从家里给她拿一床?” “有,走厂子的账、好几个这种情况的一起采购的。” “哦。她有没有说离婚的惊险动魄?” “我没注意听,不过也听了一耳朵。好像她还挨打了,不过不严重。最后啥都没有,衣裳都没拿一件就这么单人离开的。” “唉、男人有时候真的好狠。又薄情。” “是,古话说的好,至亲至疏夫妻。一旦闹到要分离的地步,基本都成仇了。” “还有你爹、以前看他和你娘感情虽然没多好吧,可也是过了一辈子的伴侣。这才多久……” 他伸手将老婆搂住:“我爹从来都是那么现实的,做事他自己第一位。就那么个老头,你不用为了他觉得心凉。” 她伸手挽住他胳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幸好他不像他父亲,甚至也不怎么像他母亲。如果他们百年之后,她也不是说自己没了要让伴侣守一辈子,可几个月时间也真的觉得短。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轻轻笑起来,默默点点头。跟他生活这些年,早已经习惯跟他的这种相处模式。她本来就是个对伴侣要求高的人,没有的话宁缺毋滥。这辈子,除了他估计不会再接受旁人。 “路上开车小心,宁愿慢一个小时,也别那么赶。” “知道了,管家公。” 老婆开车走了,很多人都看到意晚的那辆白色宝马开出了村子。工作的时候李成林有些心不在焉,被底下人调侃。 “老板,魂儿跟着媳妇走了?” “我看差不多。刚才拿着螺丝当螺帽用,眼睛直勾勾的。” “哈哈、老板、这么离不开媳妇,干嘛还跑回来弄这厂子?” “唉,你小子可不许胡说,老板可是我们多方挽留的结果。想老婆了找时间回城回家就是。” “对,这就是厂子刚开始百废待兴,等以后顺利上轨道就好了,就不用他一直盯着了。” 李成林笑笑,深呼吸一口。对,也就今年在这边时间多一些。等下半年他得去公司和五金厂子那边看看,明年这边也上了轨道,就不用他事必躬亲了。就能多跟老婆在一起了,到时候不知道老婆有没有时间? 左眼皮老是跳,他心里有些不安,刚才才那么魂不守舍的。此时抬手用袖子揉揉眼睛,深呼吸让自己沉稳些。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儿子夺冠了 意晚开车返回,公司里一大堆的事儿呢,她走这几天已经积压了不少。公司里跟几个主管开了个碰头会,下午又跟二哥约着商量事情。等结束已经是夜里,俩人都喝了酒,喊来司机送他俩回家。 “晚晚、你听说陈援朝带着俩儿子移民国外了吗?” “什么?”她惊诧回头,有些不敢信。陈援朝不过是遭遇了一次打击而已,如今国家正在急速发展,多的是机会。他怎么就能因此而全家出国呢?如今的国内肯定比不上欧美,但在几十年后不论各方面都会赶超。 “他大儿子可是围棋国家队的,也出国了?移民?” 林意淮点头:“对。就是因为他大儿子的成绩,所以好像国外给了什么优惠政策。他们一家全都走了。移民定居国外。” “真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国家培养你这么久,他家老大陈栋可是在国内比赛获得过第一的人。如今难道要代表国外比赛,然后给外国拿奖。 对,很快她就从儿子那里得到消息,这回的锦标赛陈栋代表外国参赛。卫卫心态还可以,集训后跟她通话。 “妈你工作忙就不用来现场了,电视上看也一样的。” “那怎么行,妈妈怎么也得到 现场给你加油打气。你等着吧,我带妹妹一起去。” “那好吧。” “心态要保持好,别紧张。” “我知道。” 儿子要参加比赛,但李成林那里一大堆的事儿根本走不开。对儿子十分抱歉,想着等安排好手头的事情,等儿子回了国他一定得回家。一家团聚,不论比赛结果如何,得庆祝儿子参加这么大的赛事。 意晚带着漾漾出国,那边早就联系好了酒店。一下飞机她将外套穿上,深秋的时节还是有些冷的。 “妈妈、这回我哥和那个陈栋会不会对上?” “不知道,也许会吧。” “哼,我哥哥很厉害的,一定杀的他片甲不留。” “不说过头话。比赛还没开始呢,要沉稳。” “好吧。” 漾漾如今一米六三,跟妈妈差不多高。但她还未成年,预估以后会超过妈妈的身高。多年的音乐熏陶,让她有着一股清灵高雅的气质。尤其一双手,骨肉匀称十指纤纤特别的漂亮。 “妈妈,咱们在这儿拍张照。爸爸有事来不了,咱们多拍几张给他看。” “急什么啊,他这回来不了,下回咱们抽时间一家一起来。” 被闺女拉着拍照,意晚吐槽着却是配合。女儿亭亭玉立,活泼开朗。英文说的很好,所以她让闺女到酒店后跟前台沟通,锻炼她的社交能力。 “入住几位?” 漾漾指指一旁的妈妈:“两位。” “哦,您出示的护照是那位女士的吗?”前台小姐有些疑惑,眉头拧着。 “是。我未成林,所以是用我妈妈的护照定的。怎么,有问题吗?” “那位小姐是您母亲?” “是的。”漾漾笑了,明白她为什么疑惑。“不用怀疑,那就是我妈,虽然很多人将她认作我姐。” 前台小姐也笑起来,仔细核对信心后没发现问题。刚才她特别注意了一下年龄,然后望着合上的电梯门有些感慨。 “四十二岁了,看起来好像二十四岁。我的天,这位女士到底怎么保养的?” 她身旁的同事点头附和:“二十四有些夸张,但说她三十岁,绝对没人会怀疑。” 母女俩入住酒店,休息一下后出门觅食。翌日去看卫卫比赛,今天是初赛,实行的是淘汰制。 卫卫看到妈妈和妹妹在台下,冲她们挥挥手。过来简单交流几句后,他离开去比赛。 意晚和闺女在站台,休息间隙看到了陈援朝,他身旁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应该是他小儿子陈梁。 “认不认识那边那俩?”意晚小声的问闺女。 “不认识。”漾漾顺着妈妈视线看过去,不确定妈妈指的是谁,但那一片她一个都不认识。这回来参赛的大部分都是亚洲国家,所以看台上的观众也是亚裔面孔多。她确定没认识的。 “妈,你的熟人吗?” “不是。”闺女不认识就算了,她觉得安心。尽管早就偏离了原文,但听到闺女压根不认识那个小子。且那小子全家移民海外,她觉得挺好。 陈栋一场一场上去,决赛的时候他和卫卫对上。两人身高差不多,赛前场上这小子十分有礼貌。卫卫也保持着风度,礼貌的打过招呼后俩人坐下,比赛正式开始。 这是决赛,台下的看客紧紧盯着那巨大的显示屏,比自己上场都紧张。意晚深呼吸一口,静静的看着棋盘。心里期盼着儿子能赢。 前世他止步于国内,连全国前三都没进去,就折戟沉沙崩了心态。看书的时候特别心疼他,看到那里她再也看不下去,弃文不在追。不知道后来李成林发现自己再婚对儿子的影响其实多是负面,果断的跟夏桃离婚分道扬镳。 他先后动过很多脑筋,想让自己死后旁人照顾儿子。后来觉得谁他娘的都靠不住,放下工作带着儿子去周游全国。一年的时间孩子好了,重新入学,大学选了金融。 爸爸,以后我会照顾自己。 看着儿子打出那个手势,李成林多坚强的一个男人,忍不住有些哽咽。一直觉得对不起儿子,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能自立。他留下的那一滩别说扩大,能稳住甚至收缩一些都没关系,够臭小子过一辈子的。 而如今的意晚,将原文中受到刺激而折戟赛场的孩子送上了国际比赛的舞台。有时候她其实明白,这更多的是她自己的一种弥补心理。 虽然原文中那个并不是眼前的这个,可她就是希望她的儿子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走的更远。 最后的争夺了,如果胜了卫卫就是冠军,如果失败那么就是第二名。她自己是觉得第二名其实也不错了,只要儿子满意她没什么。 卫卫绷着一张脸,弄的她也没法放松下来。一直提着一颗心,直到比赛结束。裁判宣布冠军是李卫国,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漾漾激动的搂着她,开心的跳起来。“妈妈,哥哥得冠军了。妈妈……” “是,我知道,我听到了。” 母女俩实在是太开心了,在看台上忍不住的欢呼。台上观众也都在为赢得比赛的欢呼呐喊,隔着众多欢乐的人群,她看到陈援朝望过来的视线。 两人什么都没说,陈援朝默默一笑冲她一拱手。这回陈栋也不错,替刚移民来的国家拿到了第二名的好名次。 卫卫他们有统一安排,她晚上见了一面后跟儿子道别。“我跟妹妹明天回国。你忙完了记得回家,或者先给我个电话,咱们在姥姥家庆祝一下。” “好,知道了。”男孩笑着,神情轻松的跟赛场上完全不一样。“我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想跟他说。” “等你有时间,他回不来的话妈妈带你回老家。” “嗯,好。” 她没问儿子要跟爸爸说什么,男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也许是不适合告诉妈妈的。 李成林在电视上看到了儿子夺冠的录像,厂子里的人不懂围棋,但看到卫卫夺冠了,一个个兴奋的很。 “厂长,请客啊。” “厂长,你儿子真厉害。” “为国争光。这小子打小我就看出来了,聪明的很。” “那可不,不看人家父母都是什么人。” 李成林与有荣焉脸上有光啊,臭小子太争气了。“周末我请客,请大家吃烤肉,敞开了肚皮随便吃。” “耶、” 妹夫赵平激动的脸都泛着红:“二哥,咱卫卫可太争气了。你问问他想要啥,我送他个礼物。” “不用客气,他什么都不缺。” “哎,不缺是他的,这是我们当姑姑姑父的一番心意。” 李成林没说话,你想送就送吧。臭小子这回太争气了,之前国内的比赛他只得了第二。那时候还开导孩子不用太在意,围棋方面不行的话等结束这回的国际大赛后,就去上大学。 如今也不知道臭小子怎么打算的,是继续做职业选手,还是去上大学。其实他是想让臭小子去上大学的,不然以后他和 老婆这一大摊子谁管?闺女早说了以后要学艺术,生意她不接手。 算了,算了,他也就这么想想而已。老婆的理念一直是尊重孩子们,儿子要是也不喜欢,那由着他想干啥干啥去。 晚上接到了儿子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爸爸、你厂子里的各种调料都生产出来了吗?” “已经进入销售环节。你什么时候有空,爸爸回去咱们聚聚。” “我现在就闲下来了,爸你没时间的话要不我回去找你。” “也行。你要有时间你自己回来,正好秋天了爸爸带你去山里玩。” “行。那十一我和妹妹回去。” “你妈呢?” “我妈没时间,说一大堆工作。你今年顾不上这边,她得帮你看着。” “辛苦你妈妈了。” “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去市火车站接我们吗,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回?” “我去接你们。” 卫卫比赛回来忙完公事后背着个包自己回家,想着给妈妈个惊喜。路上倒了三次车才到,虽然他手里从来没缺过钱,但依旧很节俭没舍得打车。 打开院门院里静悄悄的,他的房间是东厢房,三间开间特别宽敞。左侧是书房右侧是卧房,和那间不大的耳房打通,耳房里做了卫生间,居住十分方便。 放下书包洗漱一下,他到厨房去看了看。好,冰箱里除了冰激凌外没别的。果然只要他爸不在,他妈连菜都不买。 原本还想给妈妈做饭来着,可看着家里调料都过期了,他也歇了这心思。不然需要买的东西太多,而且他妈根本不做饭,买了也都是个坏。 看这样,估计妹妹和妈妈都是在外头解决,所幸他也快到饭点后出们觅食。家门外街上新开了一家粥饼店,他选了这个。 一碗牛肉粥,一个馅饼儿,他如今食量不大。刚刚付了钱一出门,居然一下子碰到了妈妈和妹妹。 “哇,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漾漾开心的拉着他的胳膊。 “下午。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我跟妈妈吃的米线,过桥米线挺好吃的。” 意晚将俩孩子拉回家,停好车子仨人都先去洗漱。如今家里有仨卫生间,这方面是特别方便。 南房一溜倒座,除去客房、厨房、餐厅以外,还有一个车库,能停两辆车。这房子地段特别好,外头熙熙攘攘的巷道人挺多。但她们这是独栋,关上大门后院里很安静。可谓闹中取静。 “妈、我有事儿跟你商量。”卫卫拿着毛巾擦头发,家里的热水器还挺好用的。刚才他回来时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够洗澡。 “先坐,”意晚放下毛巾,头发披散着让它自然干。“你喝什么?” “橘子汁吧。” 给俩人都冲了橘子粉,金黄色的颜色在玻璃杯里非常好看。晚上家里人基本都不喝咖啡了,茶也很少喝。自从她说可可热量高后,晚上也不喝了。 “说吧,要跟妈妈商量什么?” “那个、我不想继续当职业选手了,我想去上大学。” “儿子、你年龄不大,正是黄金期、为什么会这么选?是遇到什么……” “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是我自己,我如今盯着棋盘久了就会头疼,有时候感觉像一把锤子在砸我的头。” “什么?”一听居然是身体方面的原因,意晚惊的站起来。“走,走,这个得去医院检查的。你们单位怎么回事,你没跟教练说,还是他们不重视,为什么都没通知家长?” “妈你别急,老师带我去检查过,说可能是神经性头痛。大部分是心理原因。我努力调整自己了,可还是疼。虽然,没大赛的时候一般不疼,可因为这个我觉得我对围棋都没那么喜欢了。看到它就会联想到头疼。” “行,既然是这样,那妈妈不强求。你自己决定,我尊重你。” 卫卫笑起来,他就知道妈妈会同意。其实他也觉得有些可惜,可这回在赛场上,他头疼的浑身都是汗,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心慌的很。已经拿到了这么好的名次,也对得起他这么多年勤学苦练了。 “我想回老家,跟爸爸待几天。” “行。你跟妹妹回吧,到时间了让妹妹自己回来,你喜欢就在那儿多陪陪你爸。那上大学的事儿呢,领导是怎么说的你问过了吗?” “问过。我可以自己选,明年九月入学。这边有推荐名额的,我符合要求。” “那就好,那你自己看着办,需要妈妈做什么就跟我说。” “好,谢谢妈妈。” 金秋十一,兄妹俩坐着火车回了老家。李成林看到俩孩子那开心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儿子跟他说了自己的事儿,他跟老婆意见一致,尊重孩子自己的决定。 “爸、我们找时间去抓鱼吧。我记得小时候水库里鱼可多了,一下子就能网特多。” “行,明天爸爸带你们去抓鱼。”都是些小鲫瓜子只能熬汤,但抓鱼重要的是抓,不是鱼。 工厂改头换面产品重新上市,商标也都变了。不过原先的销售渠道依旧认,在品尝过后很顺利的让他们重新上架。 如今产量不大,今年根本不用再去拓宽销路,就这么片地方都有些供不应求。 “小赵、你们厂如今这几款味道真不错,尤其是那辣椒酱,成我们家吃面条离不了的了。” “刘经理喜欢这回多进一些。不瞒您说,今年刚开始对市场摸的不透,没敢弄太多。原料不太足,可能很快就断货。” “是嘛,那我可得多囤一些。” 赵平这话术是跟着李成林这么多年学的,啥都是赶快买,再不买我可没货了。实际上李成林虽然没敢太冒进,但还不至于不够卖。毕竟,他们现在也没往远处销售。 赵平知道俩孩子回来了,晚上带着只烧鸡过来二舅子这儿。冬麦带着孩子在城里读书,他如今也是孤家寡人,经常跑来跟李成林作伴。 “卫卫,你真牛,是这个、”男人给侄子竖大拇指,明显的是喝多了。卫卫笑着给姑父又倒了一杯,彻底把他灌醉,躺倒就睡。 翌日姑父去工作,爸爸陪着他们去抓鱼玩水。父子仨玩疯了,十一假期结束卫卫依旧不想走。在这里待着他头疼的毛病再没犯过,山水之间感觉特别好。 “哥哥,那你陪爸爸在这儿住着吧,等我放寒假回来找你们。” “好。我给妈打电话了她安排人去接你,你到火车站了注意着些。”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 意晚也忙的不在家,公司里的事儿一大堆。忙忙碌碌的很快到了年底,几处生意全部结算后,一家一家盈利都不少。 她年二十九才回到老家,今年在老家过年。大年三十开始家里拜年的络绎不绝,男男女女许多都是夫妻一起来的。 “老板,生意兴隆新年发大财。” “一样一样,来年蒸蒸日上。” 给小朋友们预备了红包,数目不多但来者有份。到初一的时候许多孩子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哪怕自己父母不跟着他们两口子干活的,也都跑来给拜年。 “老公,我们红包准备的还够吗?” “嗯?估计是不够。” 意晚笑起来:“那你还不去再多准备点儿。” “我懒得包,等下直接给钱吧。” 意晚被老公给逗笑了,很少听他说懒得去做什么,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实际上她知道,肯定是家里没红纸了。 小孩子们过来有糖有红包,全村的小朋友基本全都来了一遍。有些来了一遍还想再来,被父母提溜着就给拽了出去。 “老板你别见笑,臭小子就是欠收拾。” “哈哈……” 大家都在善意的哄笑,在外头看着李成林家里如此热闹,一个个都是羡慕的很。嫉妒嘛,早就没有了。太多人跟着这两口子干活,知道人家的眼光和果决还有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瞧瞧老黄家,原来过年多热闹,今年大门都关着。” “没脸见人了。好好的厂子让给弄的不像样,要不是李支书回来,老子今年哪能种辣椒赚这么多钱。” “我们家种的大蒜也不少收入。我跟你说,种蒜也不赖的,也是卖给了厂子里。” “哎,那是不是比种大豆强啊?” “肯定的啊。你听我给你算啊……” 提起这个来了,一帮人来了精神。去年跟李成林签包销合同的全都赚了钱,一个个围着说起这个来兴奋又激动。 李家老三今年也是人模狗样的,脚上都穿上了新皮鞋。养猪没少赚,地里种了二哥要求的那种辣椒,没想到收益可真不赖。就是采收的时候时间集中,这一片不好雇人,幸好老婆娘家人来帮忙。 “二哥二嫂过年好。”给拜了年他说正事:“我媳妇让我来喊你们过去吃饭。冬麦两口子也一起。” “哦,好。” 往年在父母那边一起吃团圆饭,今年那位也说让他们去,但老三媳妇说还是在她家的好。 没有长辈,老大一家不在,就他们四家人,热热闹闹的过年。包了两种馅儿的饺子,菜做的也比往年精致。 老三媳妇今年养了猪,地里种了辣椒这种经济作物,养殖带种植,他们两口子一年不少赚。真的是跟对了人,就等于坐上了顺风车。 “二哥二嫂,我们集体敬你们一杯。” 除了老大一家子,如今李家兄弟姊妹都过的不错,李成林带着大家一起致富,心里的自豪感满足感无与伦比。开心的多喝了几杯,出去的时候拉着媳妇的手。 “老婆、” “嗯。你说啊。” “五月南边有一个小商品博览会,到时候你陪我去吧?” “五金配件还有各种调料、白酒,你别说,你现在生产的小商品还真不少。” “所以呢?” “所以我陪你去。”她声音轻快。“过完年我爸妈就金婚了,我们仨商量着给他们办个典礼。大后天你得跟我回家,这种场合不许缺席。” “我肯定去啊,这么重大的场合我怎么能不去呢。那个,岳父岳母金婚,咱们送什么啊?” “给他们留一套房子,我给装修好了,二哥说他负责全套家具家电。大哥呢,把我们家所有的照片都收集起来,给爸妈做一套影集。” “好啊。不过房子装修需要时间,咱们要不送爸妈别的?” “那、送他们去国外旅行吧。我妈说特别想去欧洲,那就给他们报欧洲的旅行团。” “行,就报这个。”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世事无常 过完年一家人回城,张罗着给林父林母过金婚。如今姊妹仨都不缺钱,这种事儿办起来非常的迅速。 元宵节的时候,一家人齐聚一堂庆祝林父林母五十年金婚。老两口头发全白了,腰背也有些佝偻。可精神面貌却十分的好,林妈妈还穿上了旗袍。 “好看,怎么不好看了,非常漂亮。”这是意晚给她定做的,妈妈觉得自己老了穿这个不合适,她开口极力的劝。 “妈,这个很适合你。这个开叉又不高,而且不是那么贴身的那种,随性又不失优雅,你穿很好看。” “是啊妈,多好看啊。”这是大儿媳。“我给我妈也做一件去,等她过生日穿。” 闺女儿媳都劝着说好看,老太太就穿了出来。这时期的人刚刚从那种禁锢中脱出来,对于这些框架外的东西非常有兴趣。一时间掌声如雷,现场宾客都很给面子。 俩儿子的岳家来了不少人,李成林家也来了他妹妹一家和老四一家,还有许多关系好的朋友,人还是挺多的。 林父身穿一套中山装,林母一袭旗袍、夫妻携手走了过来。一时间给人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好似梦回民国。 台上意晚给大家展示爸爸妈妈五十年金婚的历程,一张张泛黄的照片诉说着往事。风风雨雨互相守望,用生命谱写婚姻的契约。 “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感情会平淡,照片会褪色,但相濡以沫的情义永不变。从青丝到白头,他们共同支撑起一个家。让我们祝爸爸妈妈永远恩爱,永远幸福。” 老两口从年轻时的时尚青年,也曾意气风发留学国外。到后来的下放去农村种地养鱼,到林父回来后高官厚禄。 可无论是哪一种境地,哪一种年龄,哪一段人生旅程,坚持的始终不变的是夫妻携手同心。永不背叛。 这样的感情让人向往,绝不是那种吵吵嚷嚷一辈子可比的。携手到白头,永远不变心。看着老两口携手站在台上,下面的目光中全都是羡慕和向往。 意晚结束后回到座位,接下来是大哥上台。她看着爸爸妈妈心里饱胀的情绪十分复杂。有羡慕、有感动、有孺慕、有憧憬。 右手被一只大手给牵住,不用看也知道是老公。回头冲他一笑,李成林凑近她小声耳语。 “等以后我们老了也办这么个典礼。” “金婚哎,感觉好长时间。” “很快的。携手到白头,多浪漫啊。” “你什么时候也懂浪漫了?” “这不是与时俱进嘛,总不能一辈子让老婆觉得遗憾不是。”他笑笑,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来,打开将里头的戒指给老婆戴在手上。钻戒不是特别大,属于日常的首饰。不过设计的非常巧妙,很漂亮。 “你什么时候买的?”不是跟她一起回来的嘛,忙着个父母办这个仪式,你什么时候居然买了这个。 “喜欢吗?”他不答反问。管他什么时候买的呢,最主要是你喜不喜欢。本来想着让你自己挑,后来想想有时候给个惊喜也是一种情绪的调动。就算礼物没那么合心,但这份心意你肯定喜欢。 “喜欢。”她想要什么,以她如今的财力可以自己去买。想要他做什么,只要给他个信号他肯定会做。可这种悄悄的惊喜,就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开心的拉着老公的手,看着儿子和闺女拿着照相机咔咔的拍照。没注意自己两口子也成了俩孩子镜头下的对象,等照片洗出来拿到手里,看着那个满脸喜悦,目光如星辰日月一般明亮的自己,她嘴角早已上翘。 “这么快就洗好了?” “嗯,出的加急的钱。我爸不是忙嘛,让他带几张回去。” “你呢,准备入学了吗?” “嗯。我最近在看书,有时候打打网球什么的。妈,我觉得我的四肢跟我爸比真的太次了,就我现在这个年纪,居然没我爸灵活。” “你这叫以己之短攻人之长。你擅长的是围棋,论动手能力四肢协调性灵活度,你怎么可能比得过你爸。你该跟他比下围棋,他如今可绝不是你的对手。” 三言两语卫卫的自信就找回来了,果然妈妈看问题的角度从来都这么不一般。 “妈,妹妹跟同学去玩了,昨晚上十点才回来。” “李卫国,你怎么这么讨厌。”漾漾听到哥哥告状,飞快的跑过来。拉着妈妈胳膊跟她撒娇。 “妈妈、回来晚是因为一个同学拉肚子,我陪她去医院了。不是故意那么晚的。” “是嘛?” 女孩举起手。“是,我保证。” “下不为例。”她摸摸闺女光滑的发丝,“不是哥哥告状,是你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不回家很危险。别老看外头有些人宣扬什么个性、其实就是欺骗无知少女的。女孩子也好男孩也罢,都要懂得自爱。不是说时代发展……” “好了好了妈、我都懂的。我知道女孩子要自爱,做事要想后果嘛。如果这个事情的后果是我承担不起的,那么我就不可以去做。什么时候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再考虑下一步。嗯,要权衡利弊。” 意晚点点头,不白费她给闺女买那么多的书。青春期的孩子十分难教育,说多了会引起反感。可作为父母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她选择的就是从小给孩子养成的读书的习惯。 书,大部分都是她根据情况挑选的。孩子从小就看,不知不觉的就会被影响三观。如今虽然也会跟家长有分歧,但决不至于叛逆。 “你知道就好。妈妈不反对你去玩,但不可以那么晚。” “知道了。” 说了闺女一通,让她心里做事得有个顾忌,底线不能那么低。视线转向儿子,卫卫好像不知不觉就度过了青春期。如今也就在家人面前会这么跳脱,在外的时候都是特别稳重的。 对父母跟更没有那种逆反的心理,刚才居然还跟她给妹妹告状。对父亲也是崇拜更多,心疼他爸一个人在外创业,照片都知道加急给爸爸带上。 “妈、你这么看我干啥?” “不知不觉就长大了,妈妈在想是不是要不了几年就该当奶奶了?我的天,那也太可怕了。” “哈哈……”俩孩子都在笑她,她自己也跟着笑起来。生命的轮回就是如此吧,一代接续着一代,岁月催人老啊。回头看到老公从外头进 来,发现了有伴儿的另一个好处,有人在陪她一起慢慢变老。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儿,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虽然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她确定自己如今是某人的宝。不管是什么样的境遇都有人陪着,所以从容不迫。 老婆笑颜如花的望着他,李成林觉得要尽快安置好厂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等一切上了轨道就将它交给妹夫来管理,他也不指望它做大做强,能给乡亲们有个挣钱的地方就行。 依依不舍的离开家,今年他开始带着妹夫让妹夫上手。跟农户签订包销合同,厂子里盯着生产线,外头还得管着销售。一时间,赵平忙的一天睡不够四个小时。 “二哥,你想累死我啊。” “大老爷们喊什么累。我跟你说,等下半年这厂子就交给你了,你自己也有股份的。多赚你年底才能多分红。” 说着起身还踹他一下:“好好干,我看好你。” 赵平哀嚎一声,起来继续当牛做马。当初要回来做这个的事儿,二舅子就让他入股。他自己的积蓄不够,二舅子还借给他钱,他当时还说二舅子真的是个好人啊,借钱给他赚钱。 如今,这一切都是阴谋,绝对的阴谋,二舅子明显是把他当黄牛使。把他套在这个厂子的套里,他累死也甘愿。 下半年,李成林带着厂子里的产品开始跑销售。他听老婆的建议,将产品做成高中低三个价位。满足不同的需求。 “低价位的最受欢迎,跟我预期的一样。我们国家人口多,处在发展中。价格低的确更有市场竞争力。但,一切都得符合国家标准。绝对不能胡来。” 赵平点头,“我明白,老板你放心。” 他今年两地跑,那边的五金件情况也不错。事情是都还算顺利,可两头兼顾实在是太忙,忙的两口子好几个月都没见面。 “老婆,你说好了陪我去参加小商品博览会的。” “嗯,我抽出时间。”意晚用脑袋夹着听筒。“我跟你说,咱家房子再有俩月就交付了,可以装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给你把你的书房刷乳胶漆。” 听着老婆兴奋的声音,他也跟着笑起来。“我随便,这方面你比我懂。你觉得怎么好看就怎么来。那什么,咱俩的书房要不合到一起。” 东侧整整一百七十平他俩用,她规划的是三房间。一个主卧带卫生间,俩人一人一间书房。 “不正经、”都不用问她就知道他想什么呢,开口嗔他。电话那头男人哈哈笑,想念老婆的心达到了顶峰。 “说真的呢,我过去接你还是咱们在那边碰头?” “到地方碰头吧,我这回过去也有事儿。我跟你说啊,我就第一天能陪你。” “没关系。我又不是要你帮我工作,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嘛。” 噗呲,意晚轻轻笑起来,难得他这么老老实实的承认。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放下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后天走的时候也不晚。可也不是光他想了,她也很想老公好不好。要不是有工作拖着走不开,恨不能现在就开车找他去。 这回去那边没开车,她选择坐火车。李成林却是开着车的,这样更方便一些。到了后先跟厂里负责人沟通了工作上的事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出去下楼。 定的都是这家酒店,老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本来是想去火车站接她的,她说有工作方面的问题,会先跟合作方碰头,他只好在酒店等。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频繁的看表。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路上灯光闪烁。就在心里着急的时候,一辆白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下。 南方的这个季节还是很热的,他老婆穿着连衣裙踩着高跟鞋从车上下来。看到他后开心的笑起来,多时不见的夫妻俩一时间都有些激动。 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还是学了一把小年轻,在大街上就拥抱在了一起。当然还是保守的,没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牵着手进了大厅。 已经是晚餐时间,一楼用餐区人还挺多。他一手提着老婆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上楼。刷卡开门,都没插卡取电,急切的关上房门将她压在了门板上。 “嗯、李成林你急什么啊,我都没洗呢。” 被他吻的气喘虚虚,好不容易说完这么一句,腿被他抬了起来。算了,素了几个月的男人根本就没理智可言。她也不废话了,伸手揽着他的脖子,轻轻的吻他光洁的侧脸。 晚饭叫的客房服务,在房间里解决的。吃完抱着老婆睡觉,他不由的长长叹了口气。 “下个月,下个月我肯定回家了。这么两地分居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意晚轻轻的笑,其实她也思念成疾,不过老公已经吐槽抱怨了,她就不用再说。靠着他肩膀抬头亲他一下,心里同样期盼着能经常在一起的日子。 “儿子住校,漾漾上高中了也住校。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过二人世界了。” 老婆轻快中带着期盼的声音,让他也跟着开心起来。不止是他想老婆,老婆也在想他呢。 “都是为了工作,等以后我们退休了,我陪你我们去环游世界。” “好啊。我要先去威尼斯,挑一个好的时节,可以踩着清澈的海水。” “好,先去威尼斯。”人生还长着,未来还有很多日子可以携手。 博览会非常顺利,五金件拿到了不少订单。身旁爱人在侧,手里生意在握,一时间人生美满,牵着老婆的手过马路时他脸上都满满的笑。 当一辆失控的货车轰鸣着闯着红灯朝这边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反应慢了几秒,不然肯定能拉着媳妇躲开。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身旁人惊声尖叫,他下意识的反应将老婆推到了一旁。 意晚摔倒在地上,浑身疼痛袭来可她根本顾不上。急切的爬起来去看马路上的情况,已经看不到李成林的身影。车子终于刹住停了下来,看那位置她老公应该被压在车底。 “救命、救命,我老公被压在下面、” 有人帮忙拨打120,确定有人被卷在车底下后,越来越多的人来帮忙。众人齐心协力的将车子抬起来,将人给拉了出来。车底被卷入的有俩,除了李成林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此时的李成林已经昏迷不醒,浑身到处都是血。大家也不敢乱动他,就是意晚也只是蹲在他旁边,恐惧害怕到浑身发抖。嘴里不住的喊他,却不敢动一下。 “老公,李成林,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老公、你醒醒啊,我害怕、你别不理我……” 看她哭那么可怜,一个女同志上前递给她纸巾。“医生很快就来了,你别担心,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一旁另外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还有好几个受了伤的也坐着等着救援。现场哭声一片,有人在气愤的咒骂。几个男人气的将司机从驾驶室拽出来,拳打脚踢的发泄着。 意晚已经顾不上去发泄心中的情绪,她满心的注意力都在老公身上。时间为什么这么慢,救护车为什么还没来? 他脸上好多血,她伸手去试试他的鼻息和脉搏。还有呼吸,不过很微弱。她抬头四下看,终于听到了救护车是声音。 伤情最重的俩男人先上车,意晚跟着上了车。一路听着医护们紧急抢救,她脑中一团乱。 “病人很危险,需要马上手术,请马上准备好手术室。脑出血、内脏破裂,腹部也在出血,需要马上找到出血点……” 听着医生在跟院方联系,通知马上手术。这些情况大部分都是李成林的,哪一样她都知道非常危险。 “另外这个病人你知道他家属吗?” 意晚摇头:“就是一起过马路的,根本不认识。” “你老公情况紧急,我们已经通知院方。 你要做好准备。” 她沉默的点头,不知道要做什么样的准备。看她默然的低着脑袋,拉着男人的手神情哀伤,医护忍不住摇头。 听说他俩走在中间位置,如果不是她老公反应快一把将她推开,那么此时躺在这里的还得多个她。夫妻感情肯定非常好,这要是救不过来可怎么办。 已经到了医院,意晚也冷静了下来。跟医护推着车将老公送进手术室,她冷静的去交了住院费,办好了手续。 等她坐在手术室外的时候,护士才发现她胳膊和手掌都破了皮,拿了碘伏过来给她消毒包扎。 她浑然不在意,都没发现自己受伤了,有一道还挺深。等包完了她谢过护士,找了个电话亭给二哥打去了电话。 二哥立马开车往这边赶,她回去继续坐着等。她还能冷静的嘱咐二哥让司机一起开车,要小心。 她将所有的痛觉都封在了身体的某一处,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他们刚刚说了要白首一辈子的,退休了要去环游世界的,怎么可能就这么忽然间分离。 她不信,她不接受。 她交的押金很多,本来说交一千就行,她一下子交了两万。人在手术急救,并不会因为账上金额而受影响。可她就是害怕,生怕什么地方会影响到,将包里的现金全都给交了。 “如果不够告诉我,我去银行取。” 家属就她自己一个人,强撑着在处理所有的事儿。护士长同为女性很同情她,安慰她没事让她坐着等,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要不要去洗把脸?” 她摇头:“我等他出来。” 手术室外见惯了人生百态,她这种不哭不闹的,其实比那种又哭又闹的更让人心疼。这种不是没有情绪,只不过是所有都被压着。习惯了冷静处理事情。 可一旦压不住,那情绪反扑的时候是成倍的。哭闹是发泄的途径,哭闹出来反倒很容易接受。越是压抑着的,一旦失控越是可怕。 “想哭就哭,医院里这种情况多了。” “没事,我等他出来。” 我等他出来,她如今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这里。我等他、可如果那个他出不来了怎么办? “谁是李成林家属?” 她蹭一下站起来跑过去:“我,我是他老婆。” 护士将纸笔递给她:“病危通知,马上签字。是继续抢救还是放弃?” “救,当然是继续救。” “赶快签字。病人现在情况非常不好,血压一再的掉。” “好,我签,我签。” 字迹处有一点湿,护士没注意这些,赶快返回手术室。意晚担心的有一大堆的问题,可她什么都没敢问。生怕耽误抢救时间。 地上一滴一滴的水印,护士递给她一张纸,她拿在手里却不知道干什么。茫然的盯着墙上的钟表,时间滴答滴答的让人心慌。 我们不慌不忙,总以为来日方长,我们等待花开,却忘了世事无常。 老公,如果你醒来,我会珍惜当下。工作可以缓一缓,放一放。我们先去想去的地方,你最想去哪儿,我陪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88章 完结 第88章 完结跟着起飞了 一晚上的抢救,病危下了三次。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天亮的时候护士给她换了一杯热水。看着她的目光十分的怜悯。 “你的家人呢,需不需要我帮你通知?” “我通知过了,谢谢。” “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去护士站找。” “谢谢。” 八点的时候,抢救终于结束。“病人在ICU,暂时还未脱离危险。家属要做好准备,如果继续抢救的话,钱方面……” 她赶快开口:“大夫你不用考虑钱,请你用最好的方式救他。我去取钱、” “好。”可能看她快要碎了,大夫也不好再说什么。“休息一下,病房里有专业的医护在看着。家属不用这么熬,别把自己熬倒了。” “谢谢。” 她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就像那被暖风侵蚀的冰块,一碰就能碎一地。然后融化,再也捡不起来。 出去后给公司里的人去了电话,将工作交代给了他们。她自己则去银行取了钱,一次性的交了十万。 “晚晚、” 二哥二嫂居然一起来了,二嫂伸手抱住她,眼泪哗啦啦的止不住。小姑子太让人心疼了,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憔悴心碎的样子。 “没事,肯定会没事的。” “嗯。” 二哥抱她一下,眼睛里也满是心疼。刚才已经问过医生情况,一颗心吊在半空没着没落。 昨晚接到妹妹电话他没敢跟父母说,但给大哥去了电话。大哥工作实在走不开,让他过来看情况。那边大哥给联系了医院,如今需要的话转院回去。同来的还有大哥请来的神外专家,但刚才检查后一样摇头,说情况不好。 听护士说昨天是一辆失控的车辆迅疾的冲上了斑马线,如果不是妹夫推开了妹妹,晚晚现在也得在医院。他们感情那么好,妹夫要有个万一,他不敢想妹妹会怎么样。 “专家在呢你别太担心了,我们路上取钱了,先把费用交足。你现在听话先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别怕啊,有我们在呢,天塌不下来。” “钱我交了。” 她深呼吸一口,跟二嫂出去吃饭。现在得冷静,得撑着。老公一定没事,肯定没事的。于事无补的事儿别浪费时间,所以她甚至都没掉眼泪。 理智是这么想的,可一碗粥她勉强吃了一半,就再也咽不进去。二嫂在医院对面的酒店开了房间,她勉强躺了俩小时,起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再次去了医院。 父母得知情况今天也会赶过来,等到下午的时候忽然再次恶化。她眼看着医护进去抢救,她在外头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起来。 “晚晚、” 二嫂抱着她一起哭,感同身受的知道她会有多难过。医生让签字手术,她手忍不住的颤抖。被二哥二嫂一人一边扶着,坐在椅子上像失了魂。 手术持续到下午终于结束,两方的大夫协同做的开颅,完事说尽人事听天命。 傍晚的时候父母也过来了,走廊里眼泪哗哗的。不止是心疼闺女这么伤心难过,更是担心女婿。一起相处这么多年,一个女婿半个儿,那实打实的担忧害怕啊。 一起的还有卫卫和漾漾,俩孩子搂着妈妈跟着一起哭,面对这样的情况真的不知所措。害怕,恐惧、除了祈祷爸爸能好起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妈妈、”漾漾眼睛都肿了,路上就一直在哭。 “别哭了,爸爸肯定没事的。” 大家都在这么说,其实都在担心,不然也不会把孩子也都叫来。一家人的心就好似泡在滚油里翻来覆去的煎,疼痛难忍的时候感觉心被揪成了一团。 晚上卫卫和二舅在这里守着,让意晚陪父母回去休息。被她拒绝了。“二嫂你陪爸妈吧,我没事,不在这边反而更担心,我真的受不了。” 看着还清楚人在ICU,离开医院时刻提心吊胆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会不会出事。万一忽然病危,是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大家也都理解她的心情,叹息一声无能为力。担忧着女婿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万一挺不过去的话,晚晚可怎么办?夫妻俩感情那么好,相依相伴二十年,早就融入对方的骨血。 一方真出事了,这不是要命嘛。 两天后大哥也终于抽出时间赶了过来,妹妹眼窝深陷形容憔悴,可谁都拿她没办法。她就是不走,最多飞快的到酒店洗漱一下换换衣裳,然后又立马赶回来。 “晚晚、听话回去休息一下。或者,吃片安眠药睡一下。” “大哥我没事的。” “你一直这么熬着,铁打的也受不了。安心吃一片药,你就在走廊里睡,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喊你。放心,来得及的。” 晚上终于在大哥二哥合力劝说下,她吃了一颗安眠药睡着了。正常这颗药量怎么也能睡七八个小时,她也就不到仨小时就醒了。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终于迎来这么个好消息,大家心情放松不少。医生说让家属换防护服进去跟病人说说话,越快醒来越好。 “一次一个不能多。” 意晚换了衣裳进去,病床上的李成林同样消瘦。平时那么精力充沛的一个人,此时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 她轻轻的坐下,握着他的手目光落在他脸上。“老公,醒醒好不好?我一个人真的好怕,要支撑不下去了。” 一边说一边哭,泪水擦了又出来,“你累了躺几天可以,可不能一直这么躺着。你说过要陪我的,你答应过那么多的事儿都还没做呢,不许就这么耍赖不算数了。” 她出去后漾漾进来,哭着让爸爸赶快醒过来,等出去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卫卫进来就是一声叹息。 “爸,你赶快醒吧,我真弄不了我妈跟妹妹了。她俩根本不听我的,妹妹哭的眼睛又红又肿,妈妈说什么都不回家,就坐在走廊里。哦,她不睡觉还不吃饭,你再不起来她就快成风干的了。” 一旁的护士有些哭笑不得,这后生真有意思。开口就给他爸上强度,你赶快醒啊,不然这一摊子我可弄不了。你要心疼你老婆,心疼你闺女你就赶快醒。我真弄不了她们。 不知道是不是卫卫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李成林真的醒了。人还在ICU,但睁开了眼睛且意识清楚。 “我是谁?”意晚站在旁边,想笑又想哭。 “老婆。” “你吓死我了。”她不敢往他身上扑,坐在一旁眼泪哗哗的流。李成林想抬手给她擦擦泪,可根本抬不起胳膊。心酸酸涩涩的,疼的厉害。 “不哭、” 老婆这些日子该多煎熬啊,脸颊都凹陷进去了,一双眼睛憔悴又可怜。他抬不起胳膊、身上三次大手术刀口特别大。说话也不利索,只能简单的跟大家沟通。 “去、睡觉、吃、” 她不知道第几次吻上他的手,根本不管一贯碘伏味儿。这几天真的好像站在地狱门口似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这回是激动的。 “知道了,我去吃饭睡觉,晚上让卫卫在这陪你。” “好。” 林妈妈隔着玻璃看到女婿醒了,不住气的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我的老天爷啊,这要是真出事,后果不敢想。 还无法进食,但确定脱离危险了。意晚终于能放下心,晚上就着小菜吃了一碗粥一个鸡蛋,好好睡了一觉。 翌日起来脸色就好了许多,她有特意打扮了一下,一下子精神焕发,李成林看到她也不再那么揪心。 二哥二嫂先走了,公司里还一大堆的事儿。意晚那边有些事儿也得二哥帮忙处理一下,但爸爸妈妈没走,说是等着女婿出院。 等他排气后可以吃东西,林妈妈炖了猪肝汤。“你这回五脏六腑都不同程度有损伤,我本来想着给你弄羊杂的。不过这南方的羊肉有些膻,还是等回家了再弄。” “谢谢妈。” 林妈妈用小碗盛出来,坐床边喂他喝。“你这回可把晚晚吓坏了,多少年了她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投资那么大、包那么大的工程我都没见她怕过。这回抱着我呜呜哭。” 老太太又给他喂一勺:“多吃点儿赶快好起来。你可是家里顶梁柱,你这一倒都乱套了。娘仨抱着在走廊里哭,哭的护士都跟着抹眼泪。” 李成林想象一下那个场面,真的是心疼老婆。躺这动不了了,忽然想开了很多事情。以后不能再这么为了工作什么都不顾了,说好了陪老婆去玩的。等他身体恢复后,立马提上日程。 人生忙忙碌碌到底图什么,其实想想有些事儿真的没那么重要。钱够花,觉够睡,爱人在侧、可以一起闲话家常,可以一起看云卷云舒,是这世上顶顶幸福的事儿。 他这回脑子和内脏都损伤,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出院。不过骨头却是没多大事儿,住院期间那轻微骨裂已经恢复,出院的时候他自己走着出来的。 车祸的事情她跟公安提过或许有人故意的嫌疑,可查了这么长时间,结果说是意外。就是车辆发生的意外事故。 公安和交警查的结果就是这,她也就不在想其他。老公脑子手术有轻微后遗症,记忆有些混乱。医生建议让他在熟悉的环境里,有助于恢复,所以出院后她带他回了老家。 之前妹妹妹夫还有老四全都到医院去看过,他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刚回来就许多人来看望。 自家的土鸡蛋、自家养的鸡鸭、山上采的蘑菇木耳等山珍、知道他们有钱,所以拿的都是些山货家禽。 听到危险时都夸他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厂长是有福的人。” “好好修养,别急着去工作挣钱。这世上钱哪有挣的完的。” “对,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李成林刚刚在媳妇的要求下辨认了一趟人,有些人他还真是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此时冲大家笑着,大概是回家了,心情特别的好。 意晚看他把人都认出来了,心里也是一松。到厨房去给他炖鸡,送来的鸡鸭吃不完先养着,今儿妹夫给杀了两只。 人参鸡汤,又给他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特意挑的瘦肉多的,如今不锻炼了,吃太油腻不好。 许多来看望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她做饭,一个个还挺稀罕。李成林一个发小,前些年就一直跟着意晚干活,在他们眼里,林意晚就是女强人的代表性人物。 “兄弟,你老婆会做饭啊?” “我一直以为林工不会做饭呢。” “而且好香,手艺应该还不赖。” “嗐,关注点都不对。会不会做饭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工居然给他做饭?我一直以为林工是那种根本不屑做家务的女人,可刚才给他擦脸换衣裳,还给他做饭,照顾的这么细致贴心。” 李成林哭笑不得。“你们把我老婆想象成啥样了?我老婆一直就是这样的。出得厅堂入的厨房。对我也体贴入微,非常好的。” 这话要是以前说,这帮人可能不信,如今他这么说,一个个全都点头。事实胜于雄辩,眼见为实啊。 然后接下来大家就看到意晚翌日去了厂子里,原本该李成林的工作全都是她接了下来。好家伙,搞工程有一套,管理工厂也上手非常快。 “我说老李对老婆那么好,那么稀罕他老婆。车祸来不及躲都要把老婆推开。我他娘的有这么好的老婆,我也得当成宝。” “我还听见他老婆弹钢琴了,特别……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特高级。” 李成林被老婆安排养病,工作她全盘接了过去。城里那边工程该交付了,她得走一段。家里让李冬麦过来照顾, 今年小姑子儿子送去住宿学习了,小姑子能走得开。 “你听话啊,除了修养其他一律不许做。” 李成林乖乖点头,很享受被老婆管。其实是有些心疼她,他如今这样,工作的压力全都给了她。家里家外的都靠她支撑。 “路上小心。” “知道,放心,过年前我肯定回来。” 工程验收,交付,这是一个挺麻烦的过程。她一天天的跟人沟通各种适宜,终于完成了这边的事儿。明年的工程只接了一个,她工作就不会再这么忙。 老公说要陪她去威尼斯,那边工厂上了轨道后他也不用再那么忙,两人终于放慢脚步,准备享受人生。 给自己打通的一层房子,她画好设计图后全权交给了底下人,预计明年五月份就能完工。二哥那边这个工程反响非常的好,明年会有一个相似的工程上马。 意晚知道,这个房子售价一千五左右,等那个完工房价很快飙升到了一万。所以她让二哥给她留一套,独栋的房子住起来更方便。 白雪皑皑,换了雪地胎的车子压着刚下的雪路回到了家。听小姑子说,李成林这段日子恢复的非常好,记忆没再出现过错乱。回到了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像一把钥匙一样逐帧打开了记忆,一下下的串联了起来。 “厂子里的事儿都是他们到家里来跟他商量。不过我严格控制时间了,一天绝不超过四个小时。” “他腿走路利索了吗?”电话里跟她吹牛,说现在完全恢复,等她回来背她上山都没问题。 “非常利索。已经闲不住的开始锻炼,我让赵平陪着他。” “那就好。等我回去先跟他去趟市医院做个复查,看他这样应该是没事了。” 卫卫开车还是很稳的,一路上基本就在七八十迈。还没进村呢,雪花还在飘着,老远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挺拔的轻松一样站着一棵大树底下,看到他们了开心的冲他们挥手,朝着车子就走了过来。卫卫估摸着距离踩下刹车,漾漾已经降下车窗,伸出脑袋。 “爸爸、你快上来。” 那边意晚已经打开车门,男人利索的上了后头,跟老婆坐一起。车窗升起车门一关,整个车子暖呼呼的,形成一个独立的温馨空间。 意晚仔细看了看他,“看来是恢复好了啊。” 男人也笑着,还伸出胳膊亮亮肌肉。“那当然。我身体素质多棒,早就没事了。” 好了就好啊,这心总算可以安安稳稳放肚子里了。这边产品稳定销售渠道稳定,一切都上了轨道。意晚预估怎么也能维持几年。然后增加高档的做出口,增加饮用水和饮料,一样一样慢慢来。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如今他们已经发展在时代前列,不用太着急。以后每年至少抽出俩月时间到处去玩,要在有限的生命里给与对方更多的时间。 “我们房子的装修图纸,你看看怎么样?” 李成林认真看了一下,“嗯,好漂亮,很时尚。我老婆审美就是高。” “那当然。” 俩孩子在前头看着爸爸妈妈笑意盈盈,脑袋凑在一起说话。爸爸时不时的摸摸妈妈的头发,还捏了下她脸颊,惹的妈妈嗔他一眼。爸爸赔着笑,眼眸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情深似海的双眸,里头倒映着的只有妈妈。上车就看了他俩一眼,然后就跟妈妈嘀嘀咕咕,再也不理他俩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笑着摇头下车去拿行李。漾漾提着一个箱子,将一个包挂哥哥身上。惹的哥哥不满。 “嗨,你没看我已经提着俩了。” “那也不耽误脖子再挂一个。” “林心妍,你别以为你跟爸爸告状,我就不敢揍你。你就是个电灯泡,爸爸现在才不管你呢。” “哼、跟你不是电灯泡一样。我告诉你,幸好有我跟你作伴,不然你就是那颗最亮的电灯泡。” “咱俩难兄难弟啊。” “错,是难兄难妹。” “哈哈……好吧,看在你跟我作伴的份儿上,以后哥哥罩着你。” 兄妹俩提着行李,一边走一边斗嘴。雪停了,但世界已经被披上了白色的外衣。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伴随着兄妹俩的话语声,让出来迎他们的李冬麦也是满脸的笑意。 真好,二哥没事了,一家幸福可真好。今年厂子里分红不少,二嫂建议她在城里买房,二嫂说会给她内部价。 城里安家,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如今居然实现了。他家那口子兴奋的不行,说等买了房他要买车。 “跟着二哥二嫂干,真的是最明智的决定。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跟着要起飞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