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小法医:我在古代当神探》 第四十四章 玉峰山上的尸体 进到庵堂里,比远远望去更显破败。墙角的补丁一层叠着一层,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外面的月光。衣架上挂着的僧衣打满了补丁,布料已经泛白。 “这比我家还穷。”苏妙彩忍不住感叹。她伸手摸了摸墙壁,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佛堂里供着一尊佛像,金漆已经剥落大半,只剩下斑驳的痕迹。地上两个蒲团已经磨得发亮,显然经常有人跪拜。厨房更是简陋,只有几把发蔫的野菜,连一粒米都看不到。 苏妙彩心里的怀疑动摇了。如果真是杀人越货,怎么会过得这么清苦?就连她家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艰难过。 “陆大人,小苏,”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这处住所有古怪。” 推开右边的房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陆峥点燃火折子,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简陋的木床上铺着被褥,上面有明显的血迹和睡过的痕迹。 被褥虽然洗过,但血迹已经渗入布料,怎么也洗不掉。 “会不会是有人在山里受伤,被她们救了回来?”陈默猜测道,但语气里明显带着怀疑。 苏妙彩摇头,她仔细观察了房间的布置:“不对,这里只有血味,没有药味。如果是救人,不可能连最基本的药都不用。而且...”她指着床边,“你们看,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这个发现让众人心里一沉。陆峥蹲下身仔细查看,果然在地板上发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先回去等钱领他们。”陆峥说完,带着两人原路返回。 篝火旁,苏妙彩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惊醒。她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差点栽倒,被陆峥扶住。 “别把脑袋甩掉了。”他说完就松开手,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苏妙彩打着哈欠问:“大哥二哥终于到家了?他们是不是在杀人灭口?”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睡意。 “还真不是。”钱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我们跟着她们,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韩砂一边啃着油光发亮的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油腻的手指在昏暗的火光下比划着。 “我和老王一直紧随其后,看到她们进了一片林子。那地方挺偏的,杂草丛生,要不是跟得紧,差点就跟丢了。” 钱领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她们走得急,我们只能远远地跟着。” “后来呢?”苏妙彩端起茶杯,热气氤氲中打量着两人的表情。 韩砂咽下嘴里的食物,用袖子随意抹了抹嘴:“她们在一处空地停下来,把人放在地上,随即动手挖掘墓地。那地方树木稀疏,月光照得清楚。” “我们躲在灌木丛后面,”钱领接过话头,“虽然没敢靠得太近,但她们说话的声音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说那姑娘可怜。”韩砂放下手中的鸡腿,抹了抹手上的油渍,神色也严肃了几分,“那两个应该就是书净师太和她徒弟。她们一边埋人一边叹气,还为她诵读了往生咒。” 夜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吹得篝火摇曳不定。苏妙彩注意到韩砂眉头微蹙,似乎还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 “对了,”韩砂皱着眉头回忆道,“埋人的时候,书净师太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盖在那姑娘脸上。” “我听见师太说,一个姑娘家,脸上全是凶兽留下的爪痕,实在可怜。说她已经没有求生的意愿了,虽然不该如此,但也能理解。” 陈默坐在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突然开口:“野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苏妙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作为一名法医,一些细节总是会不自觉地引起她的注意。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韩大哥,你们一直尾随在后,血腥味重吗?”苏妙彩问道,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 韩砂和钱领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钱领说:“有是有,但说不上特别重。” “如果是野兽造成的新鲜伤口,血腥味应该会很重才对。”苏妙彩说出自己的疑虑,“即便这位女子已经心灰意冷,遇到人的时候,止血总是要做的吧?” 陆峥一直在听他们说话,此时直起身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苏妙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出声音里的凝重。 苏妙彩深吸一口气,茶香混合着油腻的气息充斥着鼻腔:“大人,我觉得我们得去看看。” “你是说要......”陈默猛地站起身。 “对,”苏妙彩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得把她挖出来看看。这不是为了扰人清净,而是为了查明真相。”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篝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苏妙彩看着众人犹豫的神色,继续道:“想想看,一个年轻姑娘,连口棺材都没有,就这么被草草埋在荒山野岭,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夜色已深,窗外传来虫鸣声。苏妙彩压低声音:“而且,沈陆山的死,会不会和这个姑娘有关?” 陆峥眼神一凝,手指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埋尸的地方。月光被云层遮挡,只能靠火把照明。新填的土很松软,钱领和韩砂没费多大力气就挖到了尸体。 潮湿的土腥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钻入鼻腔。苏妙彩蹲下身,示意韩砂把火把拿近些。不急着揭开脸上的帕子,苏妙彩先检查了胸前的伤口。 女子身上满是泥土,瘦得不成人形,苏妙彩目测可能只有六十来斤重。她的衣衫破烂不堪,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和泥浆,就像一件被随意丢弃的破布。 冷风吹过,火把的光影在女子苍白的脸上跳动,更添几分凄凉。苏妙彩伸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尘土,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我需要检查一下。”苏妙彩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内心的不安。 陆峥微微颔首,带着其他人退到一旁。 “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请别害怕。”苏妙彩一边轻声安抚,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女子的衣衫。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第四十五章 书净师太的证词 当血迹斑斑的衣物被掀开时,苏妙彩倒吸一口凉气,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眼前的躯体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却仍然泛着骇人的暗红。 她试图理顺女子凌乱的发丝,但一手举着火把实在不便。发丝间还残留着泥土和枯叶,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能帮我照个亮吗?”苏妙彩回头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站在远处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脚步迟疑。月光下,他们的表情显得格外复杂。最终还是陆峥拿着火把走了过来,火光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当火光照亮女子身体的瞬间,陆峥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些伤......”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苏妙彩仔细观察着伤痕的形状,手指在空中轻轻比划:“这不是人为的伤害,更像是野兽留下的爪印。你看这里,”她指向一组特别明显的伤痕,“这是典型的四道扇形撕裂伤。从愈合程度来看,至少有两三个月了。” 火光下,那些伤痕就像一幅残酷的地图,记录着这个年轻女子经历过的痛苦。苏妙彩的手指顺着伤痕游走,仿佛在解读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 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在仔细观察下,她发现了一些更细微的痕迹,那是藤蔓划过留下的细痕,像蛛网般密布在皮肤表面。 “书净师太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从山崖上摔下去的。”苏妙彩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野兽的袭击只是之后发生的事。” 当苏妙彩揭开盖在女子脸上的帕子时,连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陆峥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火光照耀下,那张脸上的伤痕更显狰狞。一道最深的伤痕从左额斜贯而下,直至右下颌,将那张年轻的面容劈成两半。 鼻梁断裂,嘴唇撕裂,露出了外翻的牙龈。即便是在死亡中,那张脸上似乎还凝固着极度的痛苦。苏妙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已经快要消失的伤痕,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感触。 “书净师太是真正的慈悲之人。”她由衷地说道,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敬意。书净师太没有因为这具尸体的可怖外表而退缩,而是给予了她最后的尊重。 整理好女子的衣物后,苏妙彩示意其他人可以过来了。但她没有重新遮盖女子的脸,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伤痕。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轻微。 陈默沉默许久,从怀中取出一些物品,一边念诵经文一边放入女子口中。他的声音低沉而庄重,经文的梵音在夜色中回荡,似乎要为这个可怜的灵魂指引归途。 “这里交给我吧。”他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平静,“我一定会替她诵经祈福的。” 陆峥点点头,目光依然停留在女子的脸上:“钱领留下帮忙,我们去净月庵一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迫,似乎已经等不及要揭开这个谜团。 苏妙彩最后看了女子一眼,在心中默默祈祷。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她裹紧了衣服,跟着陆峥向净月庵走去。 当他们赶到净月庵时,天色已经微亮。晨曦的微光透过薄雾,给古朴的庵堂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敲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脆,像是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开门的是昨夜背着尸体的那个女子,虽然当时没看清容貌,但那独特的身形让苏妙彩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穿着灰色的僧衣,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倔强,眼神中闪烁着不安和警惕。 “这位师太,”苏妙彩上前一步,“我们找书净师太有事相询。” 明澈打量着苏妙彩一身朴素破旧的衣裳,眼中戒备稍减。她的目光又落在陆峥身上,那人虽衣衫凌乱,但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非凡。 “不知施主有何贵干?”明澈语气温和地问道。 陆峥整了整衣襟,“请问书净师太可在此处?” 明澈点头,目光在说话之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苏妙彩暗自打量着陆峥,这位大人平日里总是衣冠楚楚,但经过一天的山路跋涉,又在林中摸爬滚打,此刻也是狼狈不堪。他的发髻松散,衣服沾满泥土,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明如水。 “在下玄衣司陆峥,有公务要向书净师太询问。” 明澈闻言,面色微变,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的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什么。谁愿招惹官府?更何况心中有鬼之人。 正当明澈犹豫之际,庵内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明澈,请诸位大人入内。” 苏妙彩听着这声音,心道这位师太倒是坦荡。 穿过狭窄的走廊,院中景象与昨夜无异。青石板上长满青苔,墙角堆着几块残破的砖瓦,处处透着清贫。院子一角种着几棵菜,叶子上还沾着露水。 陆峥从怀中取出一包农妇托付的物什递给书净。书净接过,笑容温和:“不过举手之劳,乡亲们一直牵挂着小尼,实在有心了。” 她将菜干交给明澈,又道:“陆大人想必还未用早膳,若不嫌弃,不妨在此用些粗茶淡饭。” 苏妙彩环顾四周,这确实是实打实的粗茶淡饭。厨房里飘来一股淡淡的青菜汤味,想必就是他们的早饭。 “多谢师太好意,我等只问几句话便走,不敢打扰清修。”陆峥婉拒道。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苏妙彩暗自点头,深山野寺,又涉及邪门秘术,这顿饭确实不能随意用。更何况陈默还不在身边,万一有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陆大人请说。”书净也不强求,示意几人在院中石凳上坐下。 陆峥取出从沈陆山书房搜出的夺魂符,放在桌上:“这东西应当是师太所有?前几日有人看见你将此物放入沈陆山书房。” 苏妙彩心中暗笑,哪来的目击者,分明是诈她。这种手段她见得多了,就看对方如何应对。 不想书净看到夺魂符,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她盯着那张符纸看了许久,手指微微颤抖。沉默片刻后,她缓缓点头:“是,此物确是贫尼所有。”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夺魂符,展开那个用朱砂混血写就的“命”字,比鲜血更艳。阳光下,那个字仿佛在跳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夺魂符,用丹砂混合心血书写了生死二字,放于目标身边。施术者七日不食不饮而亡,目标也将随之而去。”陆峥声音冰冷,每个字都像是敲在石头上。 书净神色平静,不见慌乱。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字,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 “师太可知沈陆山已死?”陆峥继续追问。 “知道。”书净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那师太是否该解释一下这夺魂符?” “这夺魂符......”书净叹息一声,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峰,“与沈陆山之死并无干系。大人难道当真相信一张符纸便能操控生死?” 第四十六章 画像揭露神秘女子 书净起身走进内室,不一会儿取出一幅画像。苏妙彩看着那画像,心头一震。正是林中所见的那位女子,眉目如画,却带着说不出的哀伤。 画像虽完整,却有修补痕迹,显然曾经破碎。书净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裂痕,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我将夺魂符放入沈陆山书房,一是为完成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二是希望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书净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善恶终有报,时候未到罢了。”书净念了声佛号,“贫尼修为浅薄,实在做不到超脱。” 苏妙彩听着书净娓娓道来那个悲惨故事,心中五味杂陈。阳光渐渐变得明媚,照在院子里的菜地上,却照不进人心的阴暗处。 那女子名唤沈幽兰,是城中富商之女。三年前,她被书净和明澈在山沟中发现时,已在那里困了两月有余。她靠着野果树叶甚至虫子度日,浑身伤痕累累,所幸山中药草救了她一命。 “起初她什么都不肯说,整日整夜做噩梦。”书净说着,眼中浮现出心疼,“后来才知道,她是被人害的。那人用重金买通她的丫鬟,趁夜将她掳来,想要......” 明澈在一旁低声抽泣,显然也记得那段往事。 “她要报仇。”书净说,“贫尼劝她先养好身子,她却说自己时日无多,只求一个报应。她说,既然那人要她的命,她就真的把命给他。” 苏妙彩看着书净,这位师太虽不够慈悲,却重情重义,比那些冷眼旁观者强得多。 书净师太的话让陆峥哑口无言。 作为一名官员,他太清楚这世道的黑暗。一个孤女若是真的去告状,恐怕下场会更加凄惨。 “若沈幽兰还活着,她能活到现在吗?”这个念头在陆峥心中盘旋,如同一根刺,让他无法安宁。 他转头看向书净师太,对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平和中带着几分超然,却让他感到一丝刺痛。 寺庙的钟声在远处回荡,更添几分萧瑟。 “陆大人一心为民。”书净师太双手合十,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温和,却仿佛一记重锤击在陆峥心上。 这句看似赞赏的话语,却让陆峥更加难受。他低垂着头,声音沙哑:“惭愧。” 庭院里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树枝簌簌作响。书净师太的袈裟下摆轻轻摆动,她望着远处的山峰,神情坦然:“此事贫尼也知做得不妥,大人但凡发落便是。至于沈陆山的死,是否与夺魂符有关,我倒觉得此事大有关联。” 陆峥站在原地,手指微微蜷缩。他心知肚明,夺魂符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 他此行来玉峰山寻找线索,是怀疑夺魂符的主人可能另有所图。可眼下的情形,却让他陷入了两难。 寺庙的香火缭绕,青烟袅袅上升。处理完寺庙的事务后,陆峥准备将沈幽兰的遗体运回衙门。即便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也该按规矩安葬。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点事。 “大人,”苏妙彩突然从旁边走来,她的声音清脆,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我们去看看沈幽兰坠崖的地方吧。” 陆峥转头看她,眉头微挑:“想查看现场?”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苏妙彩脸上,她认真地点头:“是的。现在只有单方面的说词,死者又无法作证。若能在崖边找到拉扯或踩踏的痕迹,日后也好应对。这些痕迹会随时间消失,越早查看越好。” “除了验尸,还懂这些?”陆峥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目光在苏妙彩脸上停留。 苏妙彩眨了眨眼,嘴角扬起狡黠的笑:“都是一样的活计。大人要是觉得我能干,不如给我加点工钱?” 陆峥装作没听见,转身就走。苏妙彩在后面小声嘀咕着什么,但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在书净师太的指引下,一行人沿着山路来到悬崖边。道路两旁的杂草高过膝盖,露水沾湿了衣摆。韩砂指着一块形似猴子的怪石说:“就是这里了。” 众人分散开来寻找线索。苏妙彩走在崖边,弯腰查看地面的痕迹。她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陆峥看着她靠近悬崖的背影,心里突然一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苏妙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有蛇,慌忙往陆峥身后躲。 她的动作带着几分慌乱,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陆峥无奈地摇头,“没有蛇。” “那您拉我做什么?”苏妙彩从他身后探出头,眼中还带着几分警惕。 “山边湿滑,小心点。”陆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苏妙彩刚要道谢,就听陆峥又补充道:“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欠我的钱找谁要?” 陈默在一旁笑着打趣:“小苏还欠陆大人钱?没事,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替你还。” 苏妙彩正要反驳,脚下却突然一滑。湿滑的青苔让她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扑去。她的惊呼声还未出口,就感觉衣服被人拽住。 “撕拉”一声,衣服裂开了。 苏妙彩惊叫着往前冲去,陆峥连忙搂住她的腰,但惯性难以阻止。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两人一起冲出了悬崖。 “小苏!” “大人!” 众人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所幸下面有一处凸起的平台,两人摔在上面,虽然狼狈但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没事。”陆峥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几分沙哑。 苏妙彩站稳后,转身想要道谢,却发现陆峥闭着眼睛,脸色微红。她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 “大人?您受伤了?”她下意识想要靠近查看。 “别动。”陆峥的声音有些僵硬,他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苏妙彩惊呼:“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 崖上的众人面面相觑。陈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此事恐怕不妥,要不要去阻止一下?” “瞎说什么呢?”韩砂瞪了陈默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眉头紧皱,“大人怎会是那种人?小苏和他肯定已经暗生情愫了。” 苏妙彩听着头顶传来的议论声,心里一阵无奈。她抬头望去,只见崖壁上青苔遍布,藤蔓纵横交错,几处突出的岩石上还残留着些许泥土。 这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虽不算大,却也足够让山崖下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空谷回音,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递下来。 陆峥显然也听不下去了,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上面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第四十七章 悬崖边的危机 就在这时,陆峥的声音传来:“你的衣服破了。” 他的右手仍紧紧揪着苏妙彩后背的衣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衣料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像是在无声地抗议着这粗暴的对待。 苏妙彩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丝丝凉意,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想象到衣服怕是已经撕裂了。山风从破损的地方灌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试图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寒意。 陆峥注意到她的动作,眉头微皱。他将外衣解下,递给苏妙彩,“先披上。” 他左手笨拙地解着外袍,在狭小的空间里动作显得格外艰难。岩壁上突出的石块时不时刮蹭到他的手臂,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好不容易脱下一只袖子,又换手按住苏妙彩的衣服,这才将另一只袖子也褪了下来。期间,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苏妙彩失去平衡。 “快穿上。”他将外袍裹在苏妙彩身上,语气虽然严厉,眼神却带着几分关切。那件深色的外袍还带着他的体温,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苏妙彩感动地看着他:“多谢大人。”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陆峥的耳尖微微泛红。 陆峥轻哼一声,转过身去。山风吹过,他才发觉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单薄的中衣被风一吹,激起一片凉意。 崖上的人见状,这才明白过来,纷纷笑出声来。陈默摇头感叹:“原来如此,是我们想岔了。” 等苏妙彩穿好衣服,陆峥这才转身。他的目光落在苏妙彩身上,自己的衣服对她来说明显大了许多,显得有些滑稽。但不知为何,这画面却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大人,”苏妙彩突然指着地面,“你看这里。” 陆峥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平台上有几道清晰的脚印和拖痕。这些痕迹显然是在沈幽兰坠崖之前留下的。 “有人来过这里。”苏妙彩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而且不止一个人。” 陆峥蹲下身仔细查看,这些痕迹确实不像是人为造成的。他的眉头微皱,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先找个地方上去。”陆峥环顾四周,“这些痕迹我们需要仔细查看。” 苏妙彩点头,但她的注意力似乎还在那些脚印上。陆峥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道:“别太兴奋,当心又摔倒。” “不会的,”苏妙彩笑着说,“有大人在呢。” 这句话让陆峥愣了一下,他看着苏妙彩的侧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大人,”苏妙彩突然正色道,“我觉得这里有些蹊跷。”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走到悬崖边,仔细打量着周围的地形。陆峥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苏妙彩莫名安心。 “这悬崖如此陡峭,普通人根本无法攀爬。”苏妙彩皱眉道,目光扫过崖壁上的痕迹,“书净师太为何要冒险下到山谷?而且,就算她发现了沈幽兰,又是如何将人带上来的?”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山风呼啸而过,吹动了众人的衣袂,却没人说话。 “按照书净师太的说法,她是在山谷里发现了重伤的沈幽兰。”苏妙彩继续分析,手指指向下方,“可是,这山崖下风声呼啸,就算沈幽兰在下面呼救,上面的人也未必能听见。更何况,当时还下着大雨。” 陈默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书净师太会武功?”他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又被陆峥瞪了回去。 “不仅如此,”苏妙彩看向陆峥,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一个会武功的人,还知道夺魂符这种禁忌之术。这位师太,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陆峥的目光渐渐凝重。确实,夺魂符这等邪术,就连江湖上也鲜少有人知晓。书净师太一个出家人,为何会对此了如指掌? “而且,”苏妙彩继续说道,“如果沈幽兰真的重伤昏迷,那么在这种天气里,从发现到救援,时间拖得越久,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小。可是据书净师太所说,她是先回寺里找人帮忙,然后才带人下来救人的。” “这确实说不通。”陆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她真有能力独自下到山谷,为什么不直接救人?” 韩砂插嘴道:“会不会是因为沈幽兰伤得太重,她一个人搬不动?” “不,”苏妙彩摇头,“如果她有能力在这种地形下来,就说明她的武功不低。以她的能力,带一个昏迷的人上来并非难事。” 陆峥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向苏妙彩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竟能发现众人都忽略的细节。 “所以,”苏妙彩深吸一口气,“要么书净师太在说谎,要么......”她顿了顿,“要么就是沈幽兰根本不是她在山谷里发现的。”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整个案子就要重新审视了。 “我们得重新审视这个案子了。”陆峥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苏妙彩。她穿着他的外袍,在山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却依然保持着冷静的思考。 苏妙彩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禁低下头,将那件宽大的外袍裹得更紧了些。她能感觉到,这个案子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山谷中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了更多的细节。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鸟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我们得先找到证据。”陆峥最终说道,“不能让真相永远埋在这山谷里。” 第四十八章 疑点重重的案情 从山崖下来后,众人直接回了玄衣司。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陆峥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贯的从容。陈默愣在原地,眨了眨有些发直的眼睛:“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一时没能理解上司话中的深意。 “啊什么啊?”苏妙彩一巴掌拍在陈默肩上,力道不小,“大人吩咐的事,你还不赶紧去办?想扣工钱是不是?”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眉头微微蹙起。 陈默被这一掌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撞上身旁的书架。他揉了揉发疼的肩膀,心里暗自嘀咕,这苏妙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讨好上司了?往日里不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吗? 苏妙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转过身来,幽幽叹了口气:“你不懂,欠债的人,就是这么卑微。”她的声音低沉,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 陆峥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这次评选的功臣,倒是可以多加一个名额。”他的目光依旧望着远方,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沈幽兰的尸体还躺在不远处,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虽然书净师太的态度有些可疑,但现在显然不是追查的时候,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找到沈幽兰的身份并不难。有名有姓,还有画像,打听到是邻村来的姑娘。 虽然她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但打听起来并不费事。村里人对这个孤女的印象都不错,只是觉得她太过孤僻。 “她总是一个人待着,很少和村里人说话。”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摇着蒲扇说道,“不过人倒是懂事,每次看到我们这些老人,都会主动打招呼。” 大周朝自古讲究落叶归根,既然沈陆山已死,他们也不忍心让这个可怜的姑娘继续颠沛流离。推开沈幽兰家破旧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夹杂着些许陈旧的墨香。 屋内陈设简单,一周木床靠墙而立,床头摆着一个已经褪色的香囊。一个斑驳的柜子占据了大半个墙面,上面落了厚厚的灰。角落里还有几件简单的家具,都显得有些年头了。 他们将沈幽兰安置在床上,身下垫着一块干净的白布。阳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为她添了几分生气。 陈默去找合适的安葬地,脚步匆匆,似乎想要逃离这压抑的氛围。 钱领和韩砂则去置办丧事用的物件,临走时还不忘叮嘱要买些上好的香烛。 陆峥则留下来帮苏妙彩料理遗体,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苏妙彩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沈幽兰身上的血迹,一边轻声说道:“这伤痕太深了,根本遮不住。我去找找有没有胭脂,好歹给她脸上抹一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苏妙彩意外发现了不少胭脂水粉。虽然都是便宜货色,但从使用痕迹来看,主人显然是个爱美的姑娘。一个红木梳子静静地躺在妆奁中,上面还缠着几根青丝。 “大人,”苏妙彩忍不住开口,手中的帕子微微颤抖,“就这么算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的愤怒。 陆峥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沈幽兰安详的面容上。沈陆山已死,就算要追究,又该找谁?那些跟班固然好抓,但又有什么意义?这些话他没说出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苏妙彩继续翻找着,突然在柜子深处发现了一叠画纸和颜料。她有些惊讶,这些可都不是便宜物件。 画纸泛着淡淡的青色,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色。颜料虽然已经干涸,但色泽依旧鲜艳。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周画,上面是一个书生的背影,身形清瘦,手持画笔。虽然只是背影,但笔触温柔细腻,显然是用了心的。画中人站在一片竹林中,微风拂过,竹叶婆娑,似乎能听到沙沙的声响。 “大人,你说这会不会是沈幽兰的心上人?”苏妙彩一周周翻看,发现全都是同一个人的背影,却没有一周正面。每一幅画都充满了细节,从衣褶的走向到发丝的飘动,无不显示出画者的用心。 陆峥若有所思:“去问问邻居,看看沈幽兰平日里都和谁来往。”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画作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妙彩很快带着消息回来:“有个画画的公子,经常来找她。据说是教她画画的,还送过纸笔。不过邻居们都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见过两面。那公子穿着体面,说话温和,每次来都会带些点心给村里的孩子。”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公子在沈幽兰失踪后还来过两次,最后一次是一个月前。听说他找不到人,在村口站了很久,直到天黑才离开。” 苏妙彩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书净师太给的那幅画,和屋里的画作对比:“大人你看,笔触完全不同。这幅画,会不会是那位公子画给她的?”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 陆峥仔细对比着两幅画的笔法。沈幽兰的画虽然生涩,但充满感情;而那幅神秘的画作则显得老练,每一笔都恰到好处。他点点头:“看来,我们得找到这个人。” 苏妙彩跟着陆峥回到玄衣司,夜色已深,廊下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 她本以为他会先去沐浴更衣,谁知刚踏进大门,他就急匆匆地说:“换好衣服来书房。” “啊?”她愣了一下,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 陆峥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快点。” 这么着急?苏妙彩心里纳闷,赶紧回房换了身干净衣裳。她站在铜镜前,指尖轻轻拂过发间沾染的尘土,匆忙梳理了一下。 第四十九章 深夜的悬案探讨 书房的门敞开着,烛光摇曳。陆峥已经换好了一身崭新的官服,正坐在案前翻看一本泛黄的卷宗。灯火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大人......”苏妙彩轻声唤道。 陆峥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如炬:“过来看看这个。” 苏妙彩走近,只见那本卷宗边角都已经泛黄卷曲,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她凑过去,闻到一股陈旧的纸墨香。 “三十七年前的一桩悬案。”陆峥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这么久远?”苏妙彩接过卷宗,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张因年代久远而变得脆弱,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其撕破。 卷宗记载的是一桩发生在北方青河镇的命案。那年冬天,一个自称仙女的女子突然出现在镇上,她容貌绝美,举止优雅,很快引得无数富商争相追求。 “这写的也太夸张了,”苏妙彩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吐槽,“"貌若天仙",仙女本来就是天仙,这不是废话吗?” 陆峥敲了敲桌面,眉头微蹙:“别管这些,看重点。” 苏妙彩继续往下看,只见那位“仙女”放出风声要选如意郎君,约了几个富商去城外别院相会。这些人带着重金而去,却再也没有回来。等到家属报案时,仙女早已不知去向。官府在别院地窖里挖出了十三具尸体,每具尸体都被残忍折磨过。 “这......”苏妙彩倒吸一口冷气,手指微微发抖。 陆峥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你还记得书净师太倒茶时的样子吗?” 苏妙彩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那个细节。书净师太倒茶时,她注意到对方手腕上有一道陈年的疤痕。再看卷宗,凶手的特征之一就是喜欢在手腕上贴花瓣装饰。 “大人是觉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三十七年,足够一个人从少女变成老妪。”陆峥停下脚步,“也足够让一个杀人魔头披上佛门外衣。” 烛火跳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苏妙彩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那明澈呢?她又是什么身份?” “这正是我要查的。”陆峥重新坐下,“玄衣司的悬案,就算过去几十年也不能放下。沈幽兰的死,书净师太的身份,明澈的来历,这些都需要一一查清。” 苏妙彩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突然意识到陆峥肯定已经查了很久。那些泛黄的纸张上,记载着多少未解的谜题? “我去泡壶茶吧。”她轻声说,“今晚怕是要熬夜了。” 陆峥点点头,已经开始翻阅另一本卷宗。 苏妙彩走出书房,夜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还有那个夺魂符......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她忽略了。 水声潺潺,茶香袅袅。她站在廊下,看着书房的灯火,突然觉得那光亮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她去揭开这些重重迷雾。 回到书房时,陆峥正在誊抄什么。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明天一早去画师那里,要把沈幽兰的画像画得越详细越好。” “那书净师太那边......” “自有人盯着,你不用管。”陆峥接过她递来的茶,“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关于沈幽兰的信息。” 苏妙彩点点头,在一旁坐下。烛光映照下,陆峥的侧脸显得格外坚毅。 陆峥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称职捕头该说的话。三十七年前的悬案,即便时光流逝,真相依然需要被揭开。 苏妙彩坐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周泛黄的画像。纸上的美人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似有万种风情。 她不禁想到前世的工作经历,有些案子也是查着查着就牵出了陈年旧案。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该继续追查下去。 屋内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苏妙彩抬头看向陆峥,眉头微皱:“大人,这案子该从何查起?那凶手能杀这么多人,武功一定很高吧?” 陆峥站在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他轻轻摇头,目光深邃:“恰恰相反。正因为武功不够,才要靠美色。若是真有绝顶武功,要钱要命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苏妙彩眼前一亮,手中的画像差点掉落。确实,若那女子武功高强,何必对着男人低眉顺眼、百般讨好?她连忙将画像放回桌上,又仔细端详起来。 “可是...”她指着画像上的美人,“这画上的美人和书净师太差别也太大了。”画中人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哪里像书净那般面目可憎? “这画像未必是真容。”陆峥走近,接过画像细细端详,“当年那"仙女"从不轻易示人真面目,大多时候都是戴着面纱。只有她认定的"有缘人",才能见到面纱下的容颜。” 烛光映照下,画像上的美人仿佛活了过来,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苏妙彩不由打了个寒颤:“而这些见过她真容的人...” “都死在了地窖里。”陆峥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这幅画是一个富商所绘,他也没能逃过毒手。画像就是在他床边发现的。” 苏妙彩心头一紧,下意识往陆峥身边靠了靠:“那些看过她容貌却幸存的人呢?总该有人见过她的脸,却没被选中吧?” “确实有。”陆峥点头,目光投向远处,“三十七年,时间不算太久。若当年那些人还活着...” “难道我们要去青河镇?”苏妙彩慌了,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可是我还不会骑马,坐在马后面都够受的了。” 每次骑马,她都得挺直腰板,生怕碰到前面的陆峥。短途尚可,若是跋涉数日,非得累趴下不可。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揉了揉酸痛的腰。 “不急。”陆峥转身,目光柔和了几分,“先派人盯着书净,看看有什么线索。等沈陆山的案子了结,再去青河镇也不迟,来回也就四五天的路程。” 苏妙彩松了口气,却又听陆峥补充:“这几天,你可以继续练习骑马。” 屋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夜已深了。陆峥突然提高声音:“来人!” 一名捕快推门而入,脚步匆匆:“大人有何吩咐?” “这几日在玄衣司多派些人守卫,以防有人闹事。”陆峥的声音不疾不徐。 那捕快一脸不解:“谁敢在玄衣司闹事?” 陆峥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苏妙彩:“谁知道呢,万一有人半夜来吊马呢?” 苏妙彩气得脸都红了,转身就要往外走。她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偷偷溜进马厩,结果被陆峥抓个正着的窘态。 “站住。”陆峥悠悠道,“去哪儿?” “练骑术!”苏妙彩咬牙切齿。 “你一个人,人家愿意放你入营?” 苏妙彩愣住了,是啊,她还真没这个面子。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泄了气,肩膀都垮了下来。 “马已经带回来了。”陆峥终于解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先在府里熟悉熟悉,和马培养感情,慢慢来。” 苏妙彩眼睛一亮,那匹小白马确实挺可爱的,只要不用她半夜添草料就行。 第五十章 钱博文坠马身亡 苏妙彩正要去看马,一个捕快匆匆闯进来:“大人,沈府又有人死了!”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苏妙彩脚步一顿:“谁?” “沈陆山的跟班钱博文,骑马采购时马受惊,被摔下来踩死了。”捕快气喘吁吁地说道。 苏妙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胳膊,心里发慌。骑术这么凶险。 她想到前世每年因交通事故死亡的人数,忍不住问:“大人,你可晓得每年多少人因马丧命?” 陆峥没理会她的担忧,已经披上外袍:“走,去看看。小苏一起。” 苏妙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马车在夜色中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苏妙彩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 沈陆山的案子还没查清楚,他的跟班就出事了。这未免太巧合了。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苏妙彩差点撞到对面的陆峥身上。她连忙扶住车壁,却发现陆峥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画像。 “大人,你觉得钱博文的死...”苏妙彩欲言又止。 陆峥收起画像:“先看看现场再说。” 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府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几个衙役已经在现场勘查,钱博文的尸体躺在院子里,身上盖着白布。 苏妙彩跟着陆峥走近,掀开白布一角。钱博文的脸已经血肉模糊,胸口有明显的马蹄印。看来确实是被马踩死的。 “大人。”一个衙役走过来,“我们问过马夫了,说是马突然受惊,把钱博文摔了下去,然后...” 陆峥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马呢?” “已经安抚下来了。” 苏妙彩环顾四周,院子里一片狼藉,似乎真的发生过激烈的挣扎。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大人。”她突然开口,“钱博文为什么这个时候出去采购?” 陆峥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问得好。天都黑了,采购什么这么急?” 衙役们面面相觑,显然也觉得蹊跷。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跑过来:“大人,我们夫人请您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陆峥看了眼苏妙彩:“你带人继续查,我去去就来。” 苏妙彩点头,目送陆峥离开。 钱博文的死状很惨。 苏妙彩看着地上那具年轻的尸体,心中不由得叹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马粪的臭气,让人作呕。 “死者是沈家的人?”一个围观的老妇人压低声音问道。 “是钱博文,沈陆山的跟班。”旁边有人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这都是第二个了。” 苏妙彩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尸体。钱博文的胸口有明显的马蹄印,深深的凹陷处已经发紫,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色。 他的脸上和手上布满了擦伤,衣服也被蹭得破破烂烂,显然是被拖拽了一段距离。 她伸手轻轻掀开死者的衣襟,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胸口的伤势比表面看起来要严重得多,骨头的形状已经完全变形。 “三根肋骨断裂。”苏妙彩站起身,转向一旁的陆峥,“其中一根刺入心脏,造成大量失血。” 陆峥点点头,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匹黑马身上。 那马此刻已经安静下来,被拴在路边的树上,但它的眼神仍然透着几分躁动。 “死亡时间很短,”苏妙彩继续说道,一边观察着地上已经开始凝固的血迹,“从他摔下马到断气,连找大夫的时间都没有。” 巷子两边的住户都站在门口,指指点点。有人说这是报应,有人则叹息沈家最近的霉运。这条平日里少有人来往的长巷,今天倒是热闹非凡。 苏妙彩走到那匹黑马旁边,仔细打量着。这是一匹品相极好的马,通体漆黑,毛发油亮,四肢修长有力,一看就知道是精心饲养的良驹。 “沈家的马都是上等货色。”她轻声说道,伸手想要抚摸马背,却被马儿躲开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文远气喘吁吁地跑到现场,看到地上的尸体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家最近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要不要请人做法事?” 苏妙彩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中暗自思量。沈家最近确实多事,先是沈陆山的死,现在又是他的跟班钱博文。这未免太过巧合。 “做法事没用,”她忍不住说道,“得多帮帮别人才是。”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种话本不该她来说,但想到沈幽兰的遭遇,她还是没能忍住。 沈文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 陆峥这时正在仔细检查那匹马,他的动作很慢,特别是在查看马鞍的时候。苏妙彩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小苏,”他突然开口,“你觉得这是意外吗?” 苏妙彩走到他身边:“从表面来看是意外。目击者也证实马突然受惊,将人摔下后踩死。而且...”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峥就指给她看马鞍上的一个突起。 “看到了吗?”陆峥的声音很低,“这是一根钉子。” 苏妙彩倒吸一口冷气。她正要伸手去摸,却被陆峥拦住。 “小心,可能有毒。”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根钉子周围。 苏妙彩的脑子快速转动着。这根钉子的位置很刁钻,骑上马时正好会刺入马背,让马受惊发狂。而且钉子的长度和角度都经过精心计算,既能让马发狂,又不会立即被发现。 “凶手很聪明,”陆峥继续说,“知道在闹市不能骑马,所以等到这条僻静的巷子才会发作。” 苏妙彩环顾四周。这条巷子两边都是高墙,中间只有一条窄窄的过道,确实是个适合行凶的地方。 “沈陆山身边有四个随从。”她低声说,“现在钱博文死了,还剩三个。” 她看向陆峥:“会不会是沈幽兰画中的那个人?他还会继续杀人吗?” 陆峥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那条长长的巷子,仿佛在思考什么。 “我们得快点找到他,”陆峥终于开口,“否则,死的人会更多。” 苏妙彩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安。沈陆山的死,钱博文的死,还有沈幽兰的画...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起地上的尘土。苏妙彩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却看到远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那边!”她刚要追过去,却被陆峥拉住了。 “别急。” 衙役们开始处理现场,将钱博文的尸体抬走。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留下一地的血迹和马蹄印,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悲剧。 苏妙彩最后看了一眼那匹黑马。它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但那双眼睛里仍然透着一丝不安。 第五十一章 沈府的新线索 苏妙彩站在玄衣司的廊下,望着庭院里那株老槐树出神。 “苏姑娘。”一名衙役匆匆跑来,“大人请你过去。” 她收回思绪,整了整衣襟大步流星地走向大堂。 陆峥正坐在那里,案几上的茶水已经凉了,显然是思虑已久。堂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陆峥抬眼看向门口,“沈文远来了没有?” “回大人,已在外候着。” 他点点头,示意让人进来。沈文远踏入大堂时,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显然这几日为父亲的事操心不少。 “本官有事相询。”陆峥开门见山,语气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 沈文远立即收敛了倦意,正色道:“大人请说。” “二月前,令尊可曾去过玉峰山?”陆峥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面容,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问题来得突然,沈文远眉头微蹙,似在回忆:“那时正值春日,家父确实喜欢踏青,应是去过的。只是我并未随行。” 他顿了顿,“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陆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一旁:“钱博文可在其中?” 商场浮沉多年的沈文远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眼神闪烁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家父与钱博文之死,皆与玉峰山有关?” 陆峥并未多言,这事牵连甚广,若只是简单诅咒,还不足以定论。且以沈家势力,贸然透露恐生事端。 沈文远见陆峥不愿多说,识趣地道:“容我回府询问管家。”说罢,转身快步离去,背影显得有些仓促。 苏妙彩站在一旁,看着沈文远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沈文远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说出来。 钱博文遗体已运回玄衣司。苏妙彩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帮着搬运尸体。她虽是女子,却丝毫不避脏累,动作麻利得很。 陆峥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暗自点头。这月俸二两银子确实不亏,就是这丫头说话太过犀利,时常噎得人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沈府派人送来三名随从。这三人与死去的钱博文,正是当日陪同沈陆山上山之人。他们站在堂下,神色各异,有的紧张,有的强装镇定。 “可知为何来此?”陆峥居高临下地问道,声音不疾不徐,却自有一股威严。 三人面面相觑,齐声摇头。 陆峥也不兜圈子:“两月前,你们可随沈陆山上过玉峰山?” 三人脸色骤变,眼神闪烁,显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提及的事。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为首的周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道:“是有此事。老爷春日喜游山,我们几个随行伺候。” “那日可有异事?”陆峥的目光在三人脸上逐一扫过。 三人异口同声:“并无异常。” 回答如此整齐,显然是早有串通。苏妙彩在一旁冷笑,这三人怕是把实话藏在了肚子里。 陆峥忽然话锋一转:“回山后,沈陆山赏你们每人十两银子,可有此事?” 周明一愣,随即道:“确有此事。老爷体恤我们辛苦。” 苏妙彩正想着该动刑逼供,却见陆峥挥手示意放人。她愕然,这就完了? 陆峥缓缓起身,语带寒意:“提醒诸位,这是玄衣司大堂,依大梁律例,作伪证者,黥为城旦舂。” 三人闻言,面如土色,双腿微微发抖。 “带他们去确认死者身份。”陆峥又道。 苏妙彩眼前一亮,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在审讯方面,她最擅长用尸体震慑嫌犯。 停尸房内阴森可怖,油灯的光影在墙上摇曳,更添几分诡异。钱博文的尸体惨状尤甚,被白布盖着,轮廓狰狞。苏妙彩猛地掀开白布,三人吓得直往后缩。 “看清楚,可是钱博文?”苏妙彩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什么趣事,“这位兄弟也是命苦,被马踩断了十几根肋骨,跟竹竿似的,啪啪作响呢。” 她说着,还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尸体的胸口。 周明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另外两人更是脸色惨白,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门外的捕快强忍笑意。方才验尸时明明没这么夸张,这丫头倒会添油加醋,把气氛渲染得格外恐怖。 “怎么样?”苏妙彩踱步到三人面前,“想起什么来了吗?” 周明咽了咽口水,目光躲闪:“没...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苏妙彩笑眯眯地道,“那咱们就在这儿慢慢聊,反正时间多得很。” 苏妙彩站在尸体旁,眼神冰冷。阴沉的天色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些骨头断裂后形成的尖刺,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死者的胸口,“每一根断裂的骨头都成了致命的凶器。” 哪三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现出那些骨刺刺穿内脏的画面。屋内昏暗的光线下,死者苍白的面容显得格外狰狞。 “他在地面上痛苦地扭动身体时,体内的骨刺会不断搅动内脏。”苏妙彩继续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外表看不出伤痕,但内里早已被搅得稀烂。这种痛苦,恐怕生不如死。” 身旁的周明脸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了这些年仵作,还是头一次见到死得这么惨的。”苏妙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想必是作孽太多,才落得如此下场。” 门外的捕快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微风吹过,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我...我们能走了吗?”周明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他平日里虽然也经常见些血腥场面,但今天这具尸体实在太过骇人。 “走吧。”苏妙彩挥了挥手,目光依旧停留在尸体上,“天黑了,玉峰山那边不太平,小心点。最近总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 三人连忙逃也似的离开,生怕多待一刻。屋外的空气让人觉得格外清新,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夜幕悄然降临,韩砂和钱领带回了重要消息。衙门的灯火通明,映照着他们疲惫的面容。 “那幅画的作者,是柳如意父亲的徒弟谭峰辉。”钱领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说道,“此人以前在荷花潭边摆摊画画,画技了得,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但自从柳家出事后就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消失了?”我皱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对,据说为人斯文内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钱领叹了口气,“平日里除了画画,几乎不与外人来往。有人说他性情古怪,经常一个人对着湖面发呆。” 陆峥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屋内烛火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去查这个谭峰辉。”他沉思片刻后开口,“上个月就已经发现了,就不可能凭空消失。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第五十二章 谭峰辉的失踪之谜 苏妙彩正要说话,陆峥突然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走,带你去练马。” “啊?”苏妙彩下意识后退一步,前两日的训练记忆顿时涌上心头。那些摔打让她浑身酸痛,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钱哥...”苏妙彩可怜巴巴地看向钱领,希望他能帮她说句话。 钱领装作没看见,飞快地收拾东西溜了。临走前还不忘给她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最后苏妙彩还是被陆峥拖去了马场。傍晚的风带着几分凉意,马场上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洒在场地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上马。”陆峥简短地命令道。 苏妙彩看着那匹高大的黑马,心里直打鼓。它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畏惧,不耐烦地刨了刨蹄子。 “别怕,它能感觉到你的情绪。”陆峥的声音难得温和了几分,“放松些,把它当成朋友。” 苏妙彩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近。黑马的眼睛湿润明亮,似乎在打量着她这个新手。 经过两个时辰的训练,苏妙彩已经能勉强保持平衡了。虽然还是会被马儿甩下来,但至少不像昨天那样狼狈。 晚上回到住处,秦婶特意给苏妙彩煮了一碗汤。热气腾腾的汤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看着碗里的东西,她却有些迟疑。 “这是什么?”苏妙彩好奇地问,看着碗里白花花的一团。 “猪脑花。”秦婶慈爱地说,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笑意,“骑马要靠脑子,补补脑子就能学得快。我特意让人从市场上买来的,新鲜着呢。” 苏妙彩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看着碗里晃晃悠悠的猪脑花,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一旁的韩砂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肩膀不住地抖动。就连一向严肃的陆峥,嘴角也微微上扬。 “其实...我这人向来反应快得很...”苏妙彩欲哭无泣地看着碗里的汤,“不用这么补的...” “明个儿我给你熬个猪蹄汤。”秦婶笑眯眯地说,仿佛已经想好了明天的菜单,“跑来跑去的,得补补腿。再加点黄豆,炖得烂烂的,特别好。” 听到这话,大家纷纷提议要加芋头、黄豆什么的。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白天那些阴霾都被驱散了。 第二日一早,陆峥又带着苏妙彩去沈府的马厩看那匹马,希望能问出有用的线索。 沈府的马厩坐落在偏僻的角落,三匹骏马在院中悠闲地踱着步子。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它们油亮的皮毛上,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皇城内确实禁止骑马奔跑,但只要出了城中心,便也无人管束。正因如此,许多富贵人家都会在府中养上几匹良驹,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出行代步的工具。 苏妙彩站在马厩前,目光落在那匹通体漆黑的骏马身上,它正低垂着头,神情萎靡。这就是那匹摔死钱博文的马,如今沾了人命,怕是没人敢再用了。 想起玄衣司那匹让她吃尽苦头的小马,苏妙彩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憷。那匹马性子烈,每次骑它都像是在打仗,让她吃尽了苦头。 “还是我那匹小马好看。”她不自觉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陆峥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天衙司这批马里,你养的这匹马当真不错。如果你真心待它如挚友,它自然不会摔你。” “我对它可好了!”苏妙彩不服气地扬起下巴,“头天夜里我还溜进厨房拿了水果喂它。” 陆峥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一点都不清楚吗?每次摸它的时候表面温柔,背地里却骂它是畜生。马虽听不懂人话,但能感受到你的恶意。” 苏妙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明明都等陆峥走远才骂的,这人耳朵怎么这么灵? 而且...她也不是真心要骂那匹马,只是借题发挥,把对某些人的不满发泄在马身上罢了。 “我错了。”她立刻认错,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以后再也不骂它了,还要给它加餐。” 陆峥正要追问她突然认错的原因,管家便带着人匆匆赶来。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这段时间的操劳让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陆大人。”管家微微躬身,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他指着身边的老者介绍道:“这是老王,在府里照料马匹三十年了。府里要用马,都得拿主子的条子给他核对。” 老王带着两个伙计恭敬地向陆峥行礼。他们的衣服上沾着些许干草,显然是刚从马厩里出来。 “昨天钱博文骑马出去前,可有人靠近过这匹马?动过马鞍?”陆峥开门见山地问道,目光在三人脸上逐一扫过。 老王连连摆手,脸上的皱纹都跟着颤动:“就只有小人将马牵出来交给钱博文,我连马具都未曾碰过。” 陆峥目光转向两个伙计:“他们呢?” “他们虽有机会,但平日就是做些日常活计。”老王想了想说:“而且也没听说谁和钱博文有过节。” 两个伙计也连忙表明清白,脸上写满了惶恐。 陆峥从怀中取出那枚铁刺,递到老王面前:“见过这个吗?” 三人凑近仔细端详后都摇了摇头。这铁刺极小,若有人趁人不备放上去,确实难以发现。 “昨日可有外人来过马厩?” 老王搓着手,面露为难:“平时倒好说,但这几日府里人来人往,实在记不清了...” 苏妙彩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向陆峥告辞一声,径直去了后宅寻找柳如意。相比陆峥,她一个女子去见柳如意,倒也不会惹人非议。 后宅的庭院里,几株桂花开得正好,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柳如意正坐在廊下的藤椅上发呆,听到脚步声才回过神来。 “你父亲可有一个叫谭峰辉的学生?”苏妙彩开门见山地问道。 “有。”柳如意点头应道,声音轻得像是一片落叶。 此时的柳如意与初见时判若两人。往日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如今素面朝天,一身素白,发间只别着一朵纸折的白花。眼角眉梢都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愁云。 见苏妙彩注意到那朵花,柳如意苦笑道:“虽然大家不信,但老爷的死,我的心情同样很沉重。我没资格披麻戴孝,只能以此聊表哀思。” 苏妙彩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暗忖。这位柳姑娘当真如此单纯?难道从未怨恨过沈陆山的算计?那日在画室,她分明看到柳如意眼中闪过的恨意。 “你和谭峰辉熟悉吗?”她继续问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柳如意的脸。 “谭师兄?”柳如意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说过几句话而已。父亲教画都是男学生,我很少过去。” “那你可清楚他的住处?” 柳如意摇头:“不知道具体位置,不过都是附近村子的人。”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父亲收的学生大多家境不好,住得都不远。” 苏妙彩在纸上记下要点,又问:“你认识沈幽兰吗?” 提到这个名字,柳如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她的手指突然停住了,指节微微发白。 “沈...沈幽兰?”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第五十三章 沈幽兰的悲剧 听到这个名字,柳如意的手指顿了顿,抬起头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黯淡下去。“认识,幽兰她...当时也想拜我父亲为师学习绘画。” “想?”苏妙彩捕捉到了这个词中的异样。她在柳如意对面坐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对方的脸。 柳如意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我父亲一向古板,认为女子不该在外面招摇。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只能在家里偷偷画画,更别说教外人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苏妙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柳如意的父亲不愿意教导,但沈幽兰最后还是成了一名画师。这其中必有蹊跷。 似乎看出了苏妙彩的疑惑,柳如意继续说道:“幽兰天赋极高,又特别喜欢画画。每次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她都会偷偷来找我们学习。” 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怀念,“谭师兄经常教她,我们也时常一起画画。那时候...” 话未说完,柳如意突然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她的手紧紧抓住桌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怎么了?”苏妙彩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她仔细打量着柳如意,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伤痕。按理说,沈府的人应该不敢对她用私刑才对。 柳如意脸色微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没什么大碍,就是...来月事时的腹痛,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羞涩。 苏妙彩闻言松了口气,起身道:“让我去帮你泡杯暖茶。”她转身向门外走去,脚步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 这几日沈府对柳如意的态度冷淡至极,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好在苏妙彩是官府中人,要杯热水倒也不难。她很快就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回来了。 柳如意双手捧着热水,小口啜饮。温热的水流入腹中,似乎缓解了些许疼痛。她的脸色渐渐好转,抬头看向苏妙彩:“多谢。” “小事。”苏妙彩摆摆手,顺口提醒道:“这种痛还是要去看大夫,开些调理的药方才是。” “以前倒是一直在吃药,只是现在......”柳如意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苏妙彩心中暗叹。现在的柳如意,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更别说看大夫吃药。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小姐,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说说沈幽兰吧,你和她最后一面是在什么时候?”苏妙彩转移了话题,语气轻柔。 柳如意的目光有些恍惚:“就是在家里出事那会儿,她曾经来探望过我。”说着说着,她突然神色一变,抬头看向苏妙彩,“大人为何问起幽兰?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妙彩沉默了片刻。窗外的风声似乎更大了,吹得树枝簌簌作响。柳如意现在自身难保,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但柳如意却已经慌了神,一把抓住苏妙彩的袖子:“求大人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中满是担忧。 “现在不方便说。”苏妙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就在这时,陆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显然是忙了许久。 “马厩那边怎么样?”苏妙彩问道,目光落在陆峥身上。 陆峥摇摇头,眉头紧锁:“昨日进出的人太多,老王也说不清楚谁有嫌疑。线索又断了。” 两人见沈府这边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就先回了玄衣司。 夜色渐深,玄衣司外的街道空无一人。周明跌跌撞撞地冲进玄衣司,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他的衣衫凌乱,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手不住地颤抖。每走几步就要回头张望一次,仿佛随时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扑面而来。 苏妙彩正站在廊下整理案卷,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周明,和白天审讯时那个镇定自若的人判若两人。 “大人在吗?”周明的声音都在发抖,“小的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陆峥平静的声音从堂内传出。 周明一进门就“扑通”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大人!小的,小的有话要说!” 陆峥端坐在堂上,眼神淡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怎么,这会儿想起来了?审讯时不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吗?” “大人明鉴,小的是一时糊涂啊!”周明连连磕头,砰砰作响,“这几日为老爷的丧事忙得晕头转向,突然记不清了。” 苏妙彩站在一旁,听着这拙劣的借口,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死了两条人命的大案,怎么可能会忘记?这种说辞,骗鬼都不信。 “说吧。”陆峥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神闪烁:“是这样的,那天我们确实在玉峰山遇到一个采药的姑娘。老爷看中了她采的山味,想要买下来,可那姑娘狮子大开口...” 苏妙彩仔细观察着周明的表情,注意到他说话时目光游移,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明显在编造故事。 “后来就争执起来,那姑娘一气之下转身就走,结果不小心...不小心掉下山崖了。”周明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 “你们就这么走了?”陆峥追问道,目光如炬。 “不是的大人,我们想救人,可那山崖太陡,根本下不去。”周明抹着眼泪,声音哽咽,“老爷怕惹上麻烦,就给了我们每人十两银子封口。” 苏妙彩看着周明的表演,心中暗自摇头。这番说辞漏洞百出,若是真的意外,为何不第一时间报官?为何要用银子封口? 堂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行了,你可以走了。”陆峥突然说道,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周明愣住了,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大人,外面...有坏人在追杀我!” “有证据吗?” “没...没有。” “那就回家好好想想得罪了谁,想清楚了再来报案。”陆峥挥了挥手,“送客。” 就在这时,苏妙彩匆匆跑进来,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钱领关切地问,递上一杯温茶。 苏妙彩接过茶杯,手还在微微发抖:“我刚才出去找帕子,在巷子口看见一个浑身是伤的姑娘,阴森森地盯着这边。再一看,人就不见了。” 周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大人,真的不能让我在这里待一晚吗?”周明哀求道,声音都在发抖。 陆峥依旧面无表情:“衙门不是客栈,送客。” 两名衙役上前,架着周明往外走。周明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哀求:“大人,求求您开恩啊!外面真的有鬼!” 第五十四章 周明的惊慌自首 苏妙彩看着被赶出门的周明,转头问陆峥:“大人,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不会。”陆峥淡定地说,“如果真是沈幽兰的人要报仇,不会这么明目周胆。再说了,他自己不肯说实话,我们也没义务保护他。” 夜深了,衙门里的灯火渐渐熄灭。苏妙彩坐在伙房里,面前摆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猪蹄炖黄豆。 “大人,”她一边啃着猪蹄一边说,“沈陆山的死本来像是意外,但加上钱博文的案子,就显得不那么简单了。这两个案子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陆峥看着面前的猪蹄,眉头微微皱起。 圆润油亮的猪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用筷子夹着实不太方便。厨房里飘来的阵阵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可他却迟迟没有动筷。 他瞥了一眼对面正在狼吞虎咽的苏妙彩等人,忍不住开口:“能不能斯文些?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玄衣司是收留饿死鬼的地方。” 苏妙彩嘴里塞满了肉,腮帮子鼓鼓的,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和其他人相视一笑。大人难得开个玩笑,他们自然要给面子。不过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毕竟这猪蹄实在太香了。 陆峥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让秦婶给他另外装了一份。 陆峥优雅地用筷子夹菜,动作从容不迫,与周围狼吞虎咽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苏妙彩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禁莞尔。这位大人,还真是处处都与众不同。 “我突然想起书房还有份卷宗要看,我带回去边看边吃。”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仿佛在为自己的举动找借口。 苏妙彩连忙抬头,油光满面地说道:“大人,我还有事要说呢。” “吃完来书房说。”陆峥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手下。 看着陆峥离去的背影,苏妙彩有些疑惑地放下筷子,用袖子擦了擦嘴:“我们吃相真有那么难看吗?” 韩砂笑着解释:“大人哪会在意这个,他大概是害羞,不愿意当着我们的面用膳。你没发现吗?每次吃这种需要用手的东西,大人都会找借口离开。” “是啊,”钱领补充道,“上次吃螃蟹的时候也是,说什么要去巡查,结果回来的时候手上全是蟹黄的味道。” 苏妙彩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平日里威严的总捕头,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不过说起来,”韩砂压低声音,“最近这些案子一桩接一桩的,大人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钱领点点头:“是啊,尤其是这个沈陆山的案子,死得蹊跷。” 苏妙彩皱眉:“别在饭桌上说这些。” 待苏妙彩确定身上闻不到一丝猪蹄味后,这才去了陆峥的书房。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墨香,混杂着些许茶叶的清香。 书房的窗户敞开着,陆峥靠在椅子上,面前摊着卷宗,眼睛却是闭着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妙彩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年纪轻轻就当上总捕头,陆峥确实不容易。京城大小案件都压在他肩上,这份担子可不轻。 最近的案子更是一个比一个棘手,她能看出大人眼底的疲惫。 听到脚步声,陆峥睁开眼睛:“来了?坐。” 苏妙彩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陆峥的手上。那双平日里执笔批阅文书的手上,此刻还残留着些许油光。 陆峥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垂眼瞧了瞧自己的手掌,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妙彩忙摇头。大人都躲起来吃了,自己要是说破,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她轻咳一声,正色道:“大人,关于沈陆山的案子,我觉得不像是意外。” 陆峥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你有新发现?” “我琢磨了一番,沈陆山身上没有外伤,内伤也查不出来。如果是他杀,最大的可能就是毒杀。而且...”苏妙彩顿了顿,“我查过他最近的行程,发现一些可疑的地方。” “说说看。” “沈陆山死前一个月,每隔三天就会去一趟五德堂抓药,说是心慌心悸。但据他的管家说,以前从未听说过他有心疾。” 陆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的意思是,这心慌心悸是中毒的症状?” 苏妙彩点头:“而且我注意到,每次他去五德堂,都会带一个人。” “谁?” “周明。” “对,他现在还在玄衣司外蹲守呢,说是怕凶手报复。”苏妙彩冷笑一声,“我看他是心虚。” 陆峥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如果真是毒杀,那这个周明确实有嫌疑。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光凭这些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证据。”陆峥停下脚步,“明天你去趟五德堂,找孟仁问问情况。沈家一直在那里抓药,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苏妙彩刚出门就看到了蹲守在玄衣司外的周明。这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布衣,蜷缩在墙角,看起来确实像个被欺负的可怜人。 但苏妙彩知道,这副可怜相下藏着的,或许是一颗歹毒的心。这人是真的被吓破胆了,竟然在这里守了一夜。虽说玄衣司门外有人值守,凶手不敢轻举妄动,但这样也太怂了些。 苏妙彩冷着脸从他身边走过。她虽然想破案,但为这种人渣费心,实在不值。 苏妙彩站在药铺门前,望着匾额上“五德堂”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微微蹙眉。 进入五德堂,清幽的药香扑面而来。几位伙计正在柜台后忙碌地称量药材,木质地板被踩得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孟掌柜可在?”她轻声问道。 “在后堂,我这就去请。”一个小伙计放下手中的药材,快步走向内室。 没多久,孟仁踱步而出。他穿着一身青灰色长衫,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看到苏妙彩,他露出了然的神色。 “苏姑娘,我猜你是为沈老爷的案子来的。”孟仁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到里间说话。” 第五十五章 药铺中的线索 后堂陈设简单,一周红木圆桌,几把太师椅,墙边摆着几个高大的药柜。阳光从雕花木窗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来,你看看这几味药。”孟仁让人取来几包药材,小心地摊开在桌上,“麻黄、升麻、甘草、当归、半边莲,这些都是我们药铺最常见的药材。” 苏妙彩凑近细看,指尖轻轻触碰着药材。当归的气味最为明显,深褐色的药材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 “这些药......”她停顿了一下,“如果长期服用,会有什么影响?” 孟仁抚着胡须,神色凝重:“即便是小剂量,长期服用也可能引起心悸、头晕等症状。尤其是当归,虽说补血活血,但用量过度反而伤身。” 苏妙彩的目光在药材间游移,突然问道:“最近可有人频繁购买这些药材?” “这......”孟仁苦笑着摇头,“这些都是常用药材,每天来买的人太多了。就算给你名单,一个月下来也有上千人,根本查不过来。”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见外面伙计们忙碌的声音。苏妙彩的手指依然在桌面上轻叩,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沈府这三个月,可有人经常来买这些药?特别是当归?” 孟仁眼睛一亮:“沈府上下都是我们的老主顾了,从老爷到姨太太,每月都要来几次。不过你这么一问......” 他起身走到墙边的柜子前,从最下层抽出一本厚重的账册,翻动的纸页发出沙沙声。 “找到了。”他指着其中一页,“调经汤,是八姨太常用的方子。她的例假一直很不规律,这方子里就有当归。” 苏妙彩心中一动,八姨太柳如意,正是沈陆山临终前见的最后一人。她站起身,在狭小的后堂来回踱步。 “孟掌柜,能给我一份这个方子的药材吗?”她回过头,“还有,能否让我看看沈老爷近期的药方?” 孟仁点点头,很快取来了另一本账册。苏妙彩仔细对照两个方子,眉头越皱越紧。 “沈老爷的药方里本不该有当归......”她喃喃自语。 拿着药方和几片当归,苏妙彩快步走出药铺。 到了沈府,管家早已熟识,直接让人带她去了熬药的小厨房。厨房里飘着浓郁的药香,几口大锅正冒着热气。 “沈老爷和八姨太需要服用的汤药,都是谁负责熬的?”她问。 很快,几个丫鬟被叫来。她们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 “熬药时你们会一直守着吗?”苏妙彩的声音很轻,却让丫鬟们明显紧张起来。 “这......”丫鬟们面面相觑,“要熬好久,不可能一直守着,会被说偷懒。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八姨太常来看药,说是要确保药效。”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小声说道。 苏妙彩的目光在几个丫鬟脸上扫过,她们都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八姨太来看药时,都做些什么?” “就是看看火候,有时会尝尝药味。”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苏妙彩站在灶台边,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药汤。柳如意虽不能外出买药,但她完全可以在熬药时动手脚,或是将自己药里的当归放入沈陆山的药中,或是直接舀两勺药汤过去。 这样既查不出药渣异常,味道也不会有大变化。沈陆山不通医理,自然尝不出来。 长期服用,就会出现心悸、头晕等症状,最终......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小厨房。穿过回廊,踏着青石板路,她来到了柳如意的院子。 苏妙彩站在柳如意的房门前,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想必是柳如意在整理那些白色的祭奠之物。 她本不愿来,可这件事又不得不查。沈陆山的死因扑朔迷离,而柳如意作为八姨太,嫌疑最大。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响动。 柳如意正对着铜镜整理头上的白花,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立刻放下手中的动作,露出恭敬的笑容:“大人来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哀戚。 苏妙彩却笑不出来。她注意到柳如意眼角未干的泪痕,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坐吧。”她指了指旁边那把雕花木椅。椅子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许久无人使用。 柳如意的目光在苏妙彩脸上停留片刻,随即顺从地坐下。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端庄,却掩饰不住指尖细微的颤抖。 “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妙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从腰间的包袱里掏出几片干瘪的当归,轻轻扔在了桌上。 “八姨太,”她缓缓开口,“你的药可还在按时服用?” 柳如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盯着那几片药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八姨太,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苏妙彩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直插柳如意心底。 柳如意猛地站起身,向后踉跄了一下,碰倒了背后的凳子。椅子倒地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柳如意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苏妙彩看着她慌乱的样子,轻叹一声:“沈家还蒙在鼓里。你还有机会说清楚。” 柳如意的身子晃了晃,终于缓缓坐回椅子上。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良久,她才开口:“我恨他。”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怨毒,“所有人都说沈陆山是善人,说他救了我一命。可我知道,我家的事,就是他干的!” 苏妙彩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屋外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更添几分凄凉。 “我家本来过得好好的,可自从我拒绝了他,家里就接连出事。”柳如意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先是父亲染上重病,没几天就去世了。接着是母亲,她伤心过度,没过多久也走了。最后是我那年幼的弟弟......” 她的声音哽咽了:“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苏妙彩的心揪了起来。 “那钱博文呢?”苏妙彩突然问道。 “钱博文?”柳如意先是一怔,随即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死得好!他就是沈陆山的走狗,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那些无辜的人家,就是他去威胁的!” 苏妙彩注视着她疯狂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案子越查越深,背后牵扯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确实在沈陆山的药里加了当归。”柳如意突然平静下来,语气淡漠,“但那点药根本不足以要他的命。他是被噩梦吓死的,大概是做了太多亏心事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人要把我送去玄衣司吗?” 苏妙彩摇了摇头:“我过来打听下事情经过。不过我会如实禀报,你要是有话要说......” 柳如意沉思片刻,缓缓取下了头上的白花:“能请大人帮我把这个烧了吗?” “你既然恨他,为什么要带这白色的花?” “让人以为我伤心欲绝,就不会对我起疑心了。”柳如意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这世上,最容易骗人的就是表象。” 第五十六章 柳如意的复仇 苏妙彩拿着那朵精致的白花,走出了房间。屋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这间充满怨恨的屋子。 她没有将白花扔进灵堂的火盆,而是带回了玄衣司。这是一个重要的证物,或许能牵出更多的线索。 刚进衙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苏妙彩皱了皱眉,循着味道望去。 陆峥正捂着鼻子从外面走来,他身上也沾染了些许酒气,显得有些狼狈。 “大人这是......”苏妙彩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这酒味实在太冲了。 “陈默喝醉了,我扶他回屋。”陆峥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拍打着衣服上的酒气,“这位大少爷,喝起酒来不要命。” 苏妙彩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 陈默居然敢在衙门里喝得烂醉如泥?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她想起前几日见到陈默时,那人眼中闪过的异样神色。当时她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或许另有隐情。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该不会......陈默对陆峥...... 苏妙彩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凄美的画面:一对相爱却不被世俗接受的恋人。她连忙摇摇头,将这个不着边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她本想直接推门而入,却在触及门扉的瞬间迟疑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换衣服的画面,那挺拔的身姿,清冷的气质,无一不令人心神荡漾。 陆大人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那副好皮相却是实打实的。 不管是一身便装还是官服,都被他穿出了独特的韵味。尤其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每每对视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咳咳。”苏妙彩赶紧甩了甩头,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驱散。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抬手敲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钱领这时正巧走了过来,看见她蹲在门口自言自语的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小苏,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没什么。”苏妙彩慌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拍了拍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就是在等大人。”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生怕被人听出心虚。 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陆峥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衫走出来。他目光淡淡地在两人身上扫过,周身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钱领,你先说。”他开口,声音清冷如常。 苏妙彩正要开口,就被陆峥这一句话堵了回去。她撇撇嘴,看来大人是不想听自己说话。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她心里泛起一丝酸涩,但又说不出什么。 “大人,周明差点被人毒死了!”钱领语气急促,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苏妙彩闻言,眼睛一亮:“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却被陆峥冷冷地扫了一眼,只好悻悻地退回原位。 “今早在玄衣司外的面摊吃早饭,碗里下了毒。”钱领一边解释,一边擦着额头的汗,“幸好他没吃,一条流浪狗倒了霉。那狗喝了一口汤就倒在地上抽搐,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凶手是谁?”苏妙彩追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玄衣司外居然也会发生这种事,实在是太大胆了。 “是个年轻人,说是没钱吃饭,想帮面摊打工换顿饭。”钱领摇头叹气,“趁着面摊老板不注意的时候下的手。等周明发现不对劲时,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陆峥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周明现在人呢?” “在大堂,说要交代一些事情。”钱领的语气有些犹豫,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 “走。”陆峥迈步向外,忽然回头,目光落在苏妙彩身上,“小苏,你先去给陈默准备醒酒汤。” 苏妙彩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应下。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陆峥明显不想让她参与其中。 穿过长廊,苏妙彩来到厨房,熟练地准备起醒酒汤的材料。 等她端着醒酒汤去看陈默时,这位公子哥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平日里的风流倜傥此刻全无踪影。 “陈默大人,喝点醒酒汤吧。”苏妙彩将碗轻轻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多谢小苏。”陈默勉强支起身子,接过碗一饮而尽,“你真是个好姑娘。”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醉意。 苏妙彩笑了笑,收起空碗转身往大堂走去。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情况,即便陆峥不让她参与。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周明的惨叫声传来。 “啪!” “小人知错了!求大人开恩!” “啪!” 苏妙彩这才明白陆峥为什么要支开自己。 二十大板打完,周明已经哭得不成人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堂上只剩下他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陆峥坐在公堂之上,神色冷峻。他的目光如刀般锐利,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小人说,小人全说......”周明抽泣着开口,声音颤抖,“其实...其实那个下毒的年轻人是我找来的......” 此话一出,堂内众人俱是一惊。苏妙彩躲在门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为什么?”陆峥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因为...因为我收了银子......”周明将头抵在地上,“有人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找人在玄衣司门口闹事......” “谁给的银子?” “我不知道...那人蒙着面,只说是为了试探玄衣司的反应......” 陆峥冷哼一声:“所以你就找了个人,让他在你的碗里下毒?” “是...是的......”周明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本来想着装作发现不对,然后抓住那个人,既能立功又能拿钱......” “糊涂!”钱领忍不住怒喝一声,“你可知道这么做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苏妙彩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只觉得后背发凉。 第五十七章 沈文远的震惊 陆峥沉默了片刻,平静地开口道:“上次你交代的玉峰山的事情,今日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周明却像是被这平静的语气吓到,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周了周嘴,却发不出声音。 “说吧。”陆峥坐在公案后,声音不疾不徐。 苏妙彩冷眼旁观,注意到周明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个男人显然在挣扎,在权衡利弊。 “大人...小的...小的...”周明结结巴巴地开口,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啪!”陆峥突然一掌拍在案桌上。 周明被这声响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跌倒。 “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陆峥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苏妙彩注意到周明的肩膀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她知道,这个男人快要崩溃了。 果然,周明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始讲述那天在玉峰山发生的事。 “那天...那天是三月初八,沈老爷带着我们去玉峰山踏青。”周明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开始很平常,直到...直到看见那个采山货的姑娘...” 苏妙彩的手指微微收紧。沈幽兰,那个无辜的姑娘。 “沈老爷看上了那姑娘,让我们...让我们把人带到偏僻处。”周明说到这里,声音都在发抖,“可那姑娘拼命反抗,不小心...不小心跌下山崖...” “不小心?”苏妙彩冷笑一声,“你确定是不小心?” 周明的身子猛地一颤,额头抵得更低了:“是...是沈老爷推的...他...他想强要那姑娘,姑娘不从,他就...” 堂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后来呢?”陆峥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们...我们喊了几声,下面没有回应...”周明的声音带着哭腔,“沈老爷给了我们每人十两银子,让我们...让我们...” “让你们闭嘴。”苏妙彩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讥讽,“十两银子就能买断一条人命?” 周明不住地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沈文远被带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脸上还带着几分倨傲。 “大人,不知唤小人来所为何事?”沈文远拱手行礼,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周明。 苏妙彩注意到周明的身子又是一抖。 “沈公子,”陆峥开口,“你可知道沈幽兰是怎么死的?” 沈文远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听说是采山货时不慎跌落山崖,真是可惜了。” “可惜?”苏妙彩冷笑,“沈公子装得还挺像。” “大人!”周明突然大声开口,“我...我还要说一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明身上。 “柳如意的弟弟...柳洛...”周明咬了咬牙,“他不是意外死的!是...是沈老爷让人...” “住口!”沈文远厉声喝止。 但周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事情和盘托出:“柳洛本来伤势已经好转,可沈老爷怕柳如意离开,就让人趁换药时...” 苏妙彩听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看向沈文远,发现这位少爷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还有...还有许多事...”周明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快,仿佛要将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全部倾吐出来。 沈陆山的恶行一件件被揭露,从强抢民女到谋财害命,从买通官府到欺压百姓。每一件事都令人不寒而栗。 陆峥正低头翻看案卷,也不抬头,只是淡淡开口:“沈文远。” 这一声不轻不重,却仿佛有千钧之力。苏妙彩注意到沈文远的脚步猛地一顿,原本气势汹汹的模样瞬间收敛,脸上的怒意也消散了大半。 “陆大人。”沈文远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快步上前,“您可千万别听信周明那厮胡说八道,他就是想趁我父亲已经过世,死无对证才...” 话未说完,陆峥抬手制止。堂内一时寂静,只余烛火噼啪作响。苏妙彩看到沈文远的喉结微微滚动,显然是紧张得很。 “把人带上来。”陆峥终于抬起头,目光越过沈文远,落在门外。 两名衙役押着魏河和钱岳走了进来。这两人都是沈家的老仆,平日里在城中也是趾高气扬的主。此时却是面色惨白,双腿发软,看样子已经被审问过一轮。 “带下去分开审问,与周明的供词核对。”陆峥吩咐道。 苏妙彩站在一旁,将沈文远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见他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种细微的表情变化,往往最能说明问题。 待沈文远坐定,陆峥将周明的供词递了过去。苏妙彩注意到,沈文远接过纸张时,手指明显在颤抖。烛光下,他的面色愈发苍白。 随着阅读的深入,沈文远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他不停地用袖子擦拭,整个人仿佛被打入了冰窖。那份供词上记载的事情,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苏妙彩心中暗叹。这位沈员外怕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父亲做过这些事。可是,一个父亲做了这么多年的恶事,儿子真的能一点都不知情吗? 堂内寂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沈文远的手越抖越厉害,几次差点将供词摔在地上。 “这些...这些都是真的吗?”沈文远的声音都变了调,“我爹他...他怎么会...” 陆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种沉默比任何质问都要有力量。 “不,这不可能!”沈文远猛地站起来,“周明这是在污蔑!他一定是在报复我爹!” “坐下。”陆峥淡淡道。 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力,沈文远立刻跌坐回椅子上。苏妙彩注意到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袖,指节发白。 “你觉得周明一个人的供词不足为信?”陆峥问道,“那魏河和钱岳呢?他们可是你家的老仆。” 沈文远周了周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明白,三个人的供词若能对得上,那就不是巧合了。 很快,魏河和钱岳的供词也送了上来。 三份供词内容大致相同,时间、地点、人物都能对应,每一处细节都经得起推敲。这让沈文远彻底崩溃了。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我爹他待人一向和善,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苏妙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供词上记载的那些事,确实令人不寒而栗。那些被害的商人,那些失踪的女子,那些莫名其妙的意外...原来都是沈陆山一手策划的。 “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情?”陆峥问道。 沈文远猛地抬头:“大人明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爹他...他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个慈祥的父亲,从来没有表现出...” “够了。”陆峥打断他,“先回去吧。等进一步审问后,会通知你。” 第五十八章 沈家的和解 待沈文远离开,苏妙彩终于忍不住开口:“大人,这案子...” “沈陆山虽死,但罪责在身。至于沈家...”陆峥顿了顿,“若沈文远确实不知情,且愿意补偿受害者,或可网开一面。” 苏妙彩点点头,又想起一事:“大人,我总觉得沈陆山的死另有蹊跷。” “说说看。” “柳如意既然选择下毒这种方式,说明她是个有耐心的人。”苏妙彩皱眉道,“为什么不再等等,非要在那天晚上动手?而且大夫说了,那种轻微的中毒症状,必须受到强烈刺激才会致命。” 陆峥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来:“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那晚一定发生了什么,既刺激到了柳如意,也刺激到了沈陆山。”苏妙彩越说越觉得有理,“否则,为什么偏偏是那一晚?” 陆峥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妙彩。烛光映照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去查查那晚沈府都有什么人来访。”陆峥说道,“特别是...”他顿了顿,“查查柳如意那天的行踪。” 苏妙彩心中一动:“大人是说...” “一个人若是蓄谋已久,不会无缘无故选择那一晚动手。”陆峥站起身,走到窗前,“除非,那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苏妙彩见他沉默,轻轻叹了口气。她从袖中摸出一朵白纸花,精致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纸花的每一片花瓣都工整细致,显然是出自巧手之人之手。 这一幕却让在场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钱领更是直接躲到了一旁的石桌后面,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你们......”苏妙彩看着众人的反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纸花,又不是什么邪门物件。” 她举着白花向前走去,脚步轻快,“我有重要的发现要说。” “停!”陆峥立即抬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站在那里说。” 苏妙彩心中暗自腹诽,这些人怎么一看到她拿出什么东西就躲得远远的。也不想想,她要真想害人,何必这么明目周胆? “这是柳如意给我的。”她强调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不是从哪个坟头顺来的,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 听她这么说,几人才稍稍放松了警惕。钱领从石桌后面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朵白花。 苏妙彩见状,趁机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陆峥的衣袖。她的动作太快,陆峥都来不及躲闪。 “你看清楚。”她将白花举到陆峥面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花的做工很特别,每一片花瓣的褶皱都是独特的。” 陆峥想要抽回衣袖,却发现苏妙彩抓得很紧。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熟悉感。 “我看到了。”他只好无奈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不过你先放开,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苏妙彩心中冷笑,要不是你们动不动就往后躲,我至于抓着你不放吗?不过见陆峥确实在认真打量那朵花,她也就松开了手。 “这花......”陆峥皱眉,目光在白花上来回扫视,“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苏妙彩眼睛一亮,立刻拉着几人往陆峥的书房走去。她的步伐急促,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书房内,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道光影。苏妙彩轻车熟路地从书架上取下一卷画,正是从沈幽兰房中找到的那幅。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画中男子背影挺拔,背景中点缀着几朵白花,与苏妙彩手中的纸花一模一样。就连花瓣的褶皱都如出一辙。 “你们看。”苏妙彩将纸花放在画旁比对,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柳如意折的花,和沈幽兰画中的花完全相同。这不是巧合。” 几人凑近细看,果然连花瓣的弧度都一致。钱领伸手想要触碰那朵白花,却被苏妙彩拍开了手。 “她说这是为了纪念沈陆山。”苏妙彩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可她明明恨不得杀了沈陆山,她真正纪念的是沈幽兰。” 钱领摇头道:“柳如意和沈幽兰的关系本就不错,纪念也很正常。” “那你告诉我。”苏妙彩反问,语气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柳如意是怎么知道沈幽兰已经死了?”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只有窗外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沉寂。 “沈幽兰被书净师太救回后,一直在山中养伤,从未外出。”苏妙彩继续道,声音低沉,“柳如意不可能知道她的死讯。” “除非......”陆峥眼中寒光一闪,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除非有人告诉了她。”苏妙彩接过话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沈陆山。” 几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书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走!”陆峥当即转身,衣袖带起一阵风,“去找柳如意。” 等他们赶到沈家时,柳如意正与沈文远密谈。 陆峥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得柳如意猛地站起身来。 “谭峰辉在哪?”他开门见山地问,声音冷得像冰。 柳如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她颤抖着嘴唇,声音细若蚊蝇,“我是从沈陆山那里听说的。他说在玉峰山害了一个女子,那女子随身带着一幅无面男子的画像......” 苏妙彩看着柳如意苍白的面容,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怜悯。她注意到柳如意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眼角有泪光闪烁。 或许在这场纷争中,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沈文远站在一旁,面色阴沉。他的目光在柳如意和陆峥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权衡什么。 “沈陆山......”陆峥冷笑一声,“他倒是什么都知道。” 苏妙彩突然想到什么,快步上前抓住柳如意的手,“你还记得他具体是怎么说的吗?任何细节都很重要。” 柳如意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苏妙彩握得更紧了。 “我......”她咬着嘴唇,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说那个女子很美,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他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苏妙彩不得不凑近才能听清她的话。 “他说什么?”陆峥也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气。 柳如意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众人,“他说那个女子死得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心上。陆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三分。 “沈陆山......”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好狠的心。” 苏妙彩却注意到柳如意说这句话时,眼神有些闪躲。她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柳如意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你怎么了?”苏妙彩连忙扶住她。 柳如意摇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有些心悸。” 第五十九章 谭峰辉的真面目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