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术回战但RPG》
7. 第7章
做完这些,亚里纱终于彻底放下心,觉得可以自由地去探索地图。
她发动了幽灵天赋。
先是从脚掌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然后是手,再接着是头。
全部的转化过程大约在半分钟左右,等她彻底变成了透明人后,就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好像轻轻这么一跳,就能踩着空气飘浮起来。
所以她用力往上蹦跶了两下。
结果还真的飘起来了。
稍微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她看不见自己的手脚了。
系统像是知道她的别扭之处,贴心提醒:
【您可以自由选择目前的外观:全透明/半透明。】
【外观的切换不会对天赋性质造成影响。】
好耶!
亚里纱连忙将外观到切换到半透明状态。
手脚重新出现,这下舒服多了。
她疯狂地在原地转来转去画着圈圈,蹦蹦跶跶地忽上忽下乱飞着,一会把头扎进树一会把脚插进地,半截身子入土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杵在地里当根无声的秧苗。
系统大约是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很弱智,忍不住出声:
【你离开了山洞,打算开启自己的冒险之旅。】
【你想象着未知的旅程,感到热血澎湃又心潮涌动,属于你的人生篇章即将在此开启。】
【亲,你在等什么呢?快快探索吧!】
还在快乐当秧苗的亚里纱眨巴眨巴眼。
“哦……”
她想起自己还有一大块地图没开,默默把自己从地里拔了出来,然后停了一下,又忽然再次扎进土。
头朝下,脚朝上,只留一双半透明的腿倒着露在土外。
“系统。”她说,“截图功能在哪?”
系统:?
沉默一会,照相功能在她面前弹开。
亚里纱:“我看不见外面,你帮我挑好点的角度拍个九宫格。”
系统:……
这次,系统停顿了更久的时间,然后才听见“咔嚓咔嚓”的照相声。
拍完照,亚里纱从地里飘出来。她翻看着照片,一边删去里面歪掉的,一边兴致勃勃地问系统:
“这个一键分享按钮,是能分享到玩家内部论坛的吧?”
系统:……
微妙顿了半晌,系统说:【是的。】
亚里纱将照片分享到论坛,取名:弱智吧吧主看了都要甘拜下风。
然后她退回论坛,刷新了一下,想看看自己帖子有没有发成功,却惊讶地发现论坛里的帖子寥寥无几,页面几乎一片空白。
她发帖的板块是灌水聊天区,置顶是版主——也就是游戏工作室,在各个板块发布的同一个置顶帖。
她点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些未公开的CG,大约是工作室的开发日志。
这些CG里的人物她大多不认识,官网上也没看见过。
她数了数,里面有熊猫,有表情看着很冷淡的高马尾眼镜娘,还有两个头发一黑一白的少年。
黑的那个眼圈很重,瞧着很弱气;白的那个衣领拉得高高的,挡住了下半张脸。
看背景似乎是在野餐,旁边有散漫倚靠着树的羽毛球脑袋眼罩怪人,个子高挑,脸朝着镜头的方向看。
她继续往下拉。
CG里的人渐渐又加了一些,人太多,她一下记不住脸,只记得里面胖乎乎的熊猫,还有那个打扮得跟要抢银行一样的眼罩怪人。
CG的地点大多是教室或者操场,而在这些CG里,眼罩怪人的站姿千奇百怪,反正就不是好好正经地站着。
而且他大约是挺重要的剧情NPC,脸的角度一直都朝着镜头。
亚里纱欣赏完这些CG,承认自己有被钓到。
里面可是有熊猫欸!
而且身体超大,肚皮软绵绵的,一看就很好埋。
她眼巴巴地问系统:“这些内容demo版也会出现吗?”
系统:【目前尚未实装,敬请期待更新。】
懂了。
在给她画饼。
亚里纱把有熊猫的CG偷偷从帖子里存下来,退出重新回到灌水板块。
论坛真的很冷清,她发的帖子半晌也没有人盖楼。
除去工作室发布的置顶帖,以及她刚才发布的弱智贴之外,只有一则名为「认知研究所」这样标题的帖子。
用户是匿名。
她大致扫了眼,里面是说人类能感知世界并将集体感知的概念变为现实……这种很唯心主义的研究。
楼主将这种理念称之为「认知诃学」。
她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论坛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亚里纱想着,顺手在下面回复道:
唯物主义注视着你.jpg
没什么新东西了,她关掉论坛回到游戏。比起之前,脸上情绪明显有点低落。
系统不愧是个性化高级智能AI,立马就发现了端倪。
【目前制作方的重心仍然集中在游戏开发上,论坛只采用了最基本的模块分区与功能。】
【我们欢迎玩家的任何反馈,若您有更好的建议……】
“不是论坛的问题。”她惆怅仰头,“是你们这游戏的玩家也太少了。”
系统:……
亚里纱拿半透明的手捧住半透明的脸,很是忧愁:
“你不知道,分享了一个弱智帖子却没有人在底下‘哈哈哈哈’的感受,就像在大润发麻木地宰了十年鱼一样,冰冷而空虚。”
系统:……
它确实不懂抽象玩家。
它选择闭麦。
而没了聊天搭子的亚里纱半晌没得到回应,只好丧丧地叹口气,飘来飘去地去开地图。
*
山洞,火光,淡淡的清香。
禅院直哉陷入梦魇。
少年紧蹙着眉,口腔被两根手指轻易打开,软腻指肚抵着他的犬齿,脆弱的咽喉也被迫跟着扬起。
嫣红的唇,洁白的齿,舌头半露半掩地藏在齿后,口腔看起来潮湿而温暖,明晃晃的,引诱似的展露在眼前。
对面,身为罪魁祸首的少女脸颊微红,睁着双无辜的杏眼,笑意盈然。
方才一幕再次重现。
“啊——张嘴。”
软糯的,像团年糕一样的嗓音。
小腹本能抽紧,咽不下的津液濡湿了下颌,禅院直哉金发凌乱,湿漉漉的贴着面颊。
他姿态狼狈,难堪地低眸,一双飞扬跋扈的眼盈满水汽,可怜兮兮地瞪着面前胆大包天的人。
接下来呢,她要说什么?
夸他是好孩子?
不合时宜的念头划过脑海,让禅院直哉身体倏然紧绷。
他干干地、艰难地吞咽着津液,仅有的一点湿润滑过喉咙,抚平干渴。
但不过转眼,那阵火燎的饥渴又卷土重来,嗓子像被粗粝的沙子碾过,难受得紧。
禅院直哉气恼地、发出不成调的怒骂:
“唔、唔——!”
他又急又气,受制于人的屈辱感更是让他浑身有如针扎。
禅院直哉仰着头,那双金灿灿的眼蒙上阴郁的色彩,恼怒地瞪视着她。
冰冷的目光却没能逼退她。
少女满面笑容,顶着他要杀人的表情,身体缓缓贴了上来。
禅院直哉蓦然僵住。
她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指腹白腻,一点点抚过他被汗珠浸染的鬓发,洇着艳色的眼尾,再落到沾着晶亮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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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状优美的薄唇。
最后是线条锐利、一下一下干咽着的喉结。
“……”禅院直哉瞪大眼。
从未被女人如此近身过的大少爷,浑身肌肉紧绷,喉结滚动愈发急促。
他僵硬地感受着那具贴上来的身体,裹着馥郁的香味,又柔弱无骨,好似随便便能折断。
禅院直哉感到口干舌燥,有种置身于海潮之中的轻微致幻感。
他轻轻颤了颤睫毛,视线下瞥。对面,少女弯起眼。
火光映得她唇角笑意鲜妍无比。
分明是折磨他多次,歹毒透了的女人,在这一刻,却诡异地令他移不开眼。
禅院直哉只觉喉咙烧得慌。
他好似被丢进了烈日下的沙漠,嘴巴很干也很渴。而抵住口腔的手指以一种令人心焦的速度,开始轻轻抚摸他的牙齿。
动作间,指腹若有似无地带过了他湿软的舌头,激起一阵酥软的麻意。
暧昧不清,若即若离。
像是某种叫人难耐的酷刑。
鬼使神差,禅院直哉卷起殷红如血的舌尖,含着舔了一下她的指节。
少女讶异地睁圆了眼。
四目相对,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禅院直哉猛然清醒,瞳孔缩成了细小的针尖,急忙把舌头缩了回去。
然后,他看见她笑了下,手指夹着他的舌头亵玩,用软绵绵的,撒娇一样的柔和嗓音夸他:
“好孩子。”
——“好孩子。”
话音落下的刹那,那股冲击他理智的虚幻海潮便急急暴涨起来,转瞬淹没他的大脑与神经,将他高高抛掷而起。
极端的杀意混合着痛苦与舒爽,让他眼前的万事万物都化为了一种迷离而瑰丽的幻觉。
禅院直哉眼睛瞪大,仰着脖颈,像条渴水的鱼,呼吸乱得一塌糊涂,蝴蝶骨轻轻抖着,浑身过电似的颤了两下。
过了一阵,他缓过神。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难堪模样,他愈发恼怒,金色的眼蒙上一层阴翳,杀意浓得有如实质。
也就是这时,禅院直哉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骨折的手恢复如初,他还未来得及为这医学奇迹窃喜,身体已经由着渴求作主,手背青筋暴起,猛然伸向少女的脖子。
用力,收紧;用力,收紧。
纤细的颈在他手下犹如濒死的鹿。
只要再紧一点,再紧那么一点点……
他盯着她的脸,那张清纯的面容仍带着笑。
“……”
扼住她要害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了。
禅院直哉沉默着,颤抖着,抬起她的手,重新放进了自己嘴巴。
口腔濡湿而黏腻,殷切讨好着入侵者。他本该感到恶心,本该感到作呕。
可他没有。
他耳根烧红,上挑的眼晕着迷离的水,放轻了呼吸,眸光流露出一种着魔似的痴迷。
奇特的快感,诡异的满足。
再往里一点——
他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而打断他的,是一股刺鼻的,恍若草木烧着的味道。
“?”
禅院直哉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抽动着鼻尖。
这是……艾草?
这里怎么会有点着的艾草?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梦境倏忽崩塌,碎了个干干净净。
禅院直哉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循着气味的来源偏过头,发现了一捆熏着的艾草。
他又往右偏了下头。
艾草。
他竭力转动眼珠上瞥。
艾草。
禅院直哉:“……”
他只不过昏迷了一阵子,怎么自己就变成了艾草熏肉??
8.第8章
他皱紧了眉,都不需要去想,一下就锁定了罪魁祸首。
无外乎又是那个满身古怪的少女干的。
方才梦里的旖旎一下褪去,他仿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醒。思及梦里那一幅幅画面,他不由难堪又恼怒地咬紧了下唇。
该死,该死,他怎么会,怎么可能会……!
全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把手指塞进他的嘴巴,他怎么会做那样、那样下.流又不知廉耻的梦!
禅院直哉心绪不宁,眼尾深红,胸口急促起伏。
他独自一人躺在地上,干干瞪眼看着空气。
直至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平复下来,将梦里的画面甩掉。
他被艾草呛得不行,边咳嗽边用手肘撑着地,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说来也怪,他这会浑身倒是有了些力气。
时刻折磨着他的眩晕感与滚烫的温度没了,好似一场幻梦。
直哉想起那少女满脸殷切地对自己说:“好吃的,能治病的老板。”
……真能治病?
发现自己短暂犹疑了一瞬,他连忙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那些荒唐的念头全部甩出去,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开什么玩笑,与其让他相信咒灵肉能治病,不如告诉他禅院家百年未出的十影再度现世。
至于为什么现在有力气了……
那应当是他多年来勤于训练,体质强劲所致。睡一觉,烧自然就退了。
出乎意料,山洞里不见亚里纱的踪影,也不知她去了哪儿,禅院直哉拿一只手掩住口鼻,四下环视一眼,发现那些艾草摆得还怪整齐的。
以他为中心,辐射方圆。三捆艾草,恰好在他头的位置围成了半个圈。
活像个艾草王冠。
这算什么,艾草国国王?
禅院直哉气笑了。
他咬牙切齿,低低咒骂一声,又跌跌撞撞地跑到洞口,捂着骨折的手,眯起狭长的凤眼,仔细将洞外的风景看了一遍。
那女人也不在洞外。
虽然不清楚她到底干什么去了,但显然,这是个逃跑的好时机。
禅院直哉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柴火充当火把,撑着疲乏的身体,慢慢慢慢,摇摇晃晃地朝林子中走去。
夜晚的山林很冷。
山风裹着潮湿的凉意,直往人身上扑。
亚里纱的衣服又小,他穿着不仅不舒服,卫衣下摆也无法遮住小腹,裸.露着大半的肌肤,风一吹,他就冷得打起了摆子。
饶是如此,也比留在山洞,当那个女人的试验品,吃那些令人反胃的咒灵……
“呕——”
一想到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料理,禅院直哉就忍不住弯下腰,泛起强烈的恶心。
咬紧牙关,禅院直哉拿着火把,一路往水源地走去。
临水的地方,会有聚集的村落也说不定。
沿着下游走,总不会有错。
他领了祓除咒灵的任务上山,曾经瞥到过一眼,因此也知晓溪流的位置。
跌跌撞撞、走走停停,行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期间手掌也被枝条擦破皮渗了血,火把也熄了,禅院直哉终于见到他寻找已久的水源。
但那水源旁,正栖息着一头低首觅水的野猪。
它背上覆着一层刚硬的黑色鬃毛,四肢粗短有力,两颗长长的獠牙呈现弯弯的半月形,尖端十分锋利。
察觉到脚步声,野猪动动耳朵,转过了头。
一双眼睛瞬间锁住了不速之客,后腿刨着地,是明显的进攻姿态。
禅院直哉屏息:“……”
该死的,现在是什么东西都能来欺辱他了是吗?
要不是那身为任务目标的咒灵术式诡异,导致他咒力被封,就凭这种货色,这种垃圾货色,怎么敢在他眼前如此蹦跶?
少年眼神阴鸷,一点点摸索着后退,恨得差点咬碎银牙,满脸怨毒。
然后他一扭头。
恰好对上了金发少女那张半透明的面孔。
深夜,荒山,幽灵少女。
头发长长的,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阴森森地藏在刘海后,肌肤是白的,比瓷釉还要白,嘴唇却是红的,比滴下的血还要红。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面孔上都写满了惊愕。
直哉:“?”
直哉愣住:“你死了??”
亚里纱也愣住:“?”
*
遇见直哉是个意外。
亚里纱原本正在满地图乱逛。
她开图的路程挺顺利,先是发现了一片苹果林——她在这里打上了记号,准备之后有空就来搜刮;然后沿着这片苹果林往前飘,又看到了潺潺溪流。
她在的地方是上游。
身边没什么能装水的容器,装料理的盘与勺是系统给的,吃完之后盘勺又会自动凭空消失,所以她身边能剩下装水的容器,竟只剩下了一个料理锅。
但料理锅要拿来做回复用的菜品。
所以还是得先找找有没有什么遗弃的瓶子之类的东西……再不行的话,就只能把叶片弯起来,拿叶子装水了。
因为是放在系统背包,相当于一个永久保鲜恒温冰箱,她也不用担心路途颠簸水洒了啊之类的危险,只要手速够快,装好水直接塞进背包就行。
亚里纱想着,借着月光,又蒙头往下游的方向飞了点。
结果,却正好撞见了一个人,那人对面还有头野猪。
少年的衣服与背影越看越眼熟,她心里想着不会吧不会吧,匆匆忙忙飘过去,伸长了脖子探出颗半透明的脑袋。
恰好直哉一转头,两人就此对上视线。
禅院直哉问她:“你什么时候死的?”
她大惊失色地答:“老板你为什么要想不开跑出来作死啊!”
然后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这副场面吊诡又恐怖,换做普通人应该早就被吓得尿裤子了,但禅院直哉只是微微闪神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
身为术师,他从小便习惯了咒灵,袚除过的脏东西没有几千也有几百。
禅院家中更是有专门为了族中子弟而建的咒灵房,其中搜罗的咒灵从四级至一级不等,长得可谓是千奇百怪丑态毕出。
眼前的场景与之相比,不过小菜一碟。
他拧紧眉,心中莫名生出怒气:“你莫名其妙地出去就是为了送死?”
他不清楚,也不知道哪来的这阵火——屈辱、不甘、空虚,混杂着微妙的渴意,侵如荒草燎原之势,快速席卷了每根血管,叫他气得咬牙切齿,恼得胸腔发疼。
身后有虎视眈眈的野猪,禅院直哉却像忘了这抹浓重的威胁似的,仍站在原地,目光紧紧擭住少女,不曾移动分毫。
那双上挑的眼里,金色浓得有如实质。
亚里纱摇头:“不啊,我没死。”
“你别看我像走了有一会了,其实我还活着。我死了,又不算完全死,我活着,又不算完全活着。”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说人话!”
“意思就是,这是我的……嗯……我的……”
她诡异停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杏眼胡乱瞟了一下左边,然后露出一个诚恳的笑。
“这是我术式的一部分啦老板,你也许会觉得不科学,但原理也很简单。”
“你想呀,1×0=0,100×0=0,所以1 =100。这意味着什么?”
“没错,这意味着,科学已经不存在了!”
禅院直哉:“……”
他愕然,他思考,他徐徐打出一个巨大的:“?”
他忍不住:“你脑子没事吧?”
亚里纱答得飞速:“当然啦,我平时溜溜梅吃得可多了。”
这又关溜溜梅什么事?
禅院直哉不理解,亚里纱也没有再继续为他解惑的意思。
她一直注意着那头野猪。
怪是要杀的,人是要救的,她想了想,慢悠悠揣着手飘了过去,顺手甩了个鉴定术。
【野猪:
HP:12/12
掉落物:猪皮,猪肉。】
野猪睁着小眼睛,哧溜溜地打量着她。眼看有人不疾不徐地接近,它谨慎后退一步,四肢刨地,猛地使出一个猪突猛进——
完美穿过了亚里纱的身体。
野猪:“?”
它一下刹车不及,狠狠撞上树干。
然后晃晃脑袋,七荤八素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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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份量重,身上覆着一层刚硬的鬃毛,撞出去的声音不小,听得亚里纱有些牙疼。她都不敢想,自己一个小脆皮要是被突突到了,会是个怎么样的结果。
大概率是横死当场吧。
她抬手,虚空摸了摸肚子,心有余悸。
对面的野猪一时摸不清她底细,小小的眼睛透出大大的愚蠢。
【野猪(半晕眩):
HP:11/12
掉落物:猪皮,猪肉】
HP掉了一格。
再加上突然冒出的状态……
亚里纱眼珠微转,很快就想到了无伤过关的办法,对着野猪牵起唇角,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狰狞笑容。
莫名的,野猪后腿不受控地抖了两下。
*
亚里纱没花多大功夫便处理掉了野猪。
她先是勾着野猪又用出一次猪突猛进,待它一头撞至树上正式进入晕眩状态时,又恢复实体形态,掏出攻击力高达40的匕首,对准它就是一通乱刺。
招招见血。
没过一会,野猪就趴在地上没了声息。
【你击败了[野猪]】
【exp+100】
【您的经验条已满,可在HP、咒力、精力值中选择任意一项进行升级。】
亚里纱略作思考,然后毫不犹豫地往HP上加了一格。
看着比先前翻了一倍的HP条,她多少感到了点自欺欺人的安心。
眼见危急解除,她松了口气,抬手拨顺翘着的金发,又把被吹乱的刘海往旁边理了理,露出一双明亮湛蓝的大眼睛。
然后她微微低下眼,嘟囔着,用有点抱怨的语气说:
“老板不是我说,你一个人在山上乱跑多危险呀。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这会你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她絮絮叨叨半天,禅院直哉都没什么反应。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
少女身体已经变回了有具体躯壳的人类,面颊也恢复了血色,白皙中透着淡淡的、健康的粉。
她似乎有点不满,鼓着点软软的颊肉,撇着嘴,喉咙里哼哼唧唧,手里的匕首不停往下淌血。
看来正如亚里纱先前所言,她确实能掌控实体与虚体之间的转化。
直哉眸子微微闪烁,拧紧的眉不自觉地松开一些。
而后猛然意识到这点,不过一个转眼,他方才好转的面色又立即沉了下来,染上一抹阴戾。
“怎么,这么担心我的安全?”
“但真抱歉,我可一点不关心你的安危,也不是很想知道你变成幽灵的原因。”
“刚才问你,说到底也只是好奇心上来,随口一问罢了。”
沉默一会,少年唇角挂上讥诮的笑。
他垂着妩媚的眼,指尖反复揉捏着穿过耳骨的耳钉,一双眼嘲讽地盯住少女身形,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快意。
对,就是这样没错。
他之所以会感到愤怒,感到空虚,不过因为她死了,却没有死在自己手里罢了。
折辱他的人,怎能被其余不知名的垃圾轻易取走性命?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而亚里纱全然不知他百转千回的心理历程。
她正弯着腰,在捡猪皮与猪肉。
方才她絮叨好一通,偏偏禅院直哉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在那装酷哥装石头雕像。
本来是想趁着“护驾有功”提涨钱的事,可一看猪猪明显心情不好,她也就暂且放下,嘀咕着去做自己的事了。
所以她现在眼神也没分给他一个,正专心查看着背包里材料的介绍,压根没听见他阴阳怪气的嘲讽。
禅院直哉:“……”
见她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这,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模样,少年脸上嘲讽的笑意像剧场的幕布,唰地一下被一把扯落。
他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眼底乌云密布。
失去她目光的短短一分钟内,焦躁难耐的无名之火又再度卷土重来、汹涌而至。
他反复反复揉捏着耳钉,揉得那一块位置通红,自虐般搓得皮肉发疼发痒,却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然后他阴沉沉地开口:
“呵,那猪是镶金了吗?值得你这么着迷地看。”
9.第9章
这回亚里纱听见了。
她回头,表情有点迷茫。而直哉见她一副懵懵的状况外模样,喉咙一痒,面色更加不虞。
“看来你品味也不怎么样,放着好看的不瞧,偏去瞧个脏兮兮臭烘烘的野猪。”
亚里纱满脑袋问号,不禁疑惑地瞟了直哉好几眼。
四目相对下,两相僵持了片刻,禅院直哉金灿灿的眼瞳转了下,不自觉地微微侧首撇开。
宝石耳钉随着他的举动,在耳边晃出一泓清泉似的翠绿。
然后他听见她迟疑着,兴奋着,十分动摇地说:
“金子,哪里有金子?”
禅院直哉:“……”
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人听话是只挑自己喜欢的听吗?
少年揉耳钉的动作一顿,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度难看。
但奇怪的是,她重新落回自己身上的视线又像是一针镇静剂,奇异地抚平了内心的那份焦躁。
于是他难得没有喷出毒汁,而是不咸不淡地勾了勾唇,扫一眼地上已经只剩骨架的野猪,没接她的话,反而另外问道:
“把东西凭空变没,也是你的术式?”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了,她弯腰往野猪身上随便那么一摸,不仅猪皮没了,猪身上的肉也没了。
亚里纱愣了下,脑袋瓜迅速转动。
然后她背着手,仰起小脸,簌簌树浪声中,摆出一派隐世高手作风:
“没错,我的术式类似于游戏模拟器……能变成幽灵也是因为这个。”
“我将它称为[荒原之息]。”
哪有这种胡扯的术式?
他本想这么冷嘲,但思及自己的投射咒法,又不情不愿地闭了麦。
时代发展的浪潮之下,信息技术在飞速进化,新形态的术式与咒灵也应运而生。
就连他的投射咒法,原理也正如动画帧。
——将1秒切分为24等分,对其预先在现场角内设计好的动作进行模仿,被他所触碰的人则必须以以1/24秒为单位做出动作;倘若失败,行动便会被冻结。*
正因这样的术式,他才会被称之为“最速术师”。
游戏渐渐成为消遣的如今,出现个差不多的术式,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如今看来,尽管她咒力稀薄,但若是建立在她有如此术式的基础上去理解,那种种奇怪的现象也几乎都得到了解答。
禅院直哉垂下眼思索着,她既然来救他,就代表不想真的让他死。
事情还有回旋余地。
至于那两锅黑暗料理……
他依然不觉得会是拿来救他的玩意。
相比高高再上与颐指气使,她态度谦和,好声好气,言语间透露着“不想彻底翻脸”的意思,做事虽为阴险,倒也留了一线余地,不至于叫他真的丧命。
因此他推测,她极有可能是嫌他给的砝码不够,在威胁暗示他加码。
少年垂着眼,修长漂亮的手指一下下轻抚着耳钉光滑的宝石表面。碎发被他拨弄着,在夜色里点缀出一抹浅金。
于是他说:“山洞里我说的话……依然作数。除此之外,只要你护我回京,我再另外给你一百万与两把咒具。并且我承诺,到时候会放你安全离开京都。”
顿了顿,他补充,“至于你现在手上那把匕首,直接送你也无妨,我们当场便可立下束缚。”
【叮!〈龙王归位〉支线任务奖励变动,目前你可获得的奖励为:
禅院直哉好感度30点,随机道具卡片x1,金钱200万,任选咒具两把。
系统追加奖励:
随机道具卡片x1】
亚里纱一下被这泼天的幸福给砸晕了。
虽然他毒舌、脾气不好、讲话不中听,但他给钱大方啊!
她检查完任务栏,对着禅院直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清凌凌的月光下,少女披着破损的羽织,身形纤薄,金发如瀑。
“放心吧老板,包在我身上,妥!”
林子里很安静,月光如流淌的水,清冷照拂着两人。
然后慢慢慢慢,禅院直哉一点一点掀起眼。
他勾了勾唇,眸色不冷不热:“走了,还愣在这干嘛?”
她乐呵呵地就跟了上去。
而走在前方,自我脑补完一场大戏的禅院直哉心情不算差,丹凤眼微微眯起,流露出隐蔽的愉悦。
这里先暂且忍下,待到回京……
他只承诺了在京都之内会保她平安,可没说等她离开京都之后,依然能安安全全地活着。
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拿捏?
*
回到山洞略作修整,两人打算先休息一夜,等明日天亮了再下山。
山上别的没有,木头倒是多。而在系统的魔法下,木头又被她几记手刀咔咔变成了柴火。
禅院直哉不喜艾草的味道,一回来就黑脸。
她一腔马屁拍到牛屁股上,好在结果是美好的。虽然离她当初的预计差了那么十万八千里吧……她也仍然达成了涨薪的愿望。
亚里纱维持着好心情,哼着歌把艾草端了出去,待通风了味道散掉些,又往篝火里添了柴。
还有些备用的,留待一旁放着,以防睡着睡着火突然熄了。
做完这些,她坐下来,和禅院直哉各自占了火堆两边。
柴火燃烧,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火光照亮山洞,禅院直哉正闭眼靠着洞壁小憩,酝酿着睡意。
老板要睡觉,她也不好打扰,原本也打算做个安静睡觉的美女子,只是这蚊子飞来飞去的,实在扰人。
亚里纱闭眼。
嗡嗡。
她睁眼,挥手,蚊子震翅的声音消失。
她再次闭眼。
嗡嗡。
……没完了是吧!
少女猛地睁开眼皮,一双湛蓝的眸子瞪得滴溜圆,目光在空中来回搜索,不放过一丝痕迹。
在比蜘蛛丝还细的地毯式搜索下,她终于发现了蚊子的踪迹。
——它竟然就明目张胆、堪称挑衅地停在禅院直哉左手的掌心上。
他手掌被尖锐的枝条划了条口子,不深,却也结了血痂,蚊子大约就是被渗出的血腥气吸引,稳稳驻足了下来。
她想拍飞蚊子,又顾虑自己力气太大,万一再拍一下,把猪猪仅有的一只好手给拍坏了怎么办?
他肯定会扣她钱吧?
想到那两百万的任务奖励,亚里纱犹犹豫豫,手指屈了又伸伸了又屈,瞄准半天也没敢下手。
她眼睁睁看着蚊子在猪猪手心喝自助餐。
正当她纠结之时,禅院直哉睫毛忽然动了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少女弯腰俯身,金色长发从肩膀滑落,小手在半空抓呀抓的,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离他那样近。
禅院直哉慢慢拧起眉,神色警惕:“你要做什么?”
亚里纱愣了下,指着他掌心:“我——”
话没说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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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直哉一口打断:“离我远点。”
亚里纱:“……”
行吧,好心没好报。
活该惨遭蚊子自助餐。
她嘀嘀咕咕一两句,重新挪回自个的位置,闭目养神一会,还是没有睡意。
忍不住话痨本质,她翻了个身,面朝禅院直哉,勇敢搭话:
“老板,你之前说你是被一头没见过的野兽伤到,但你之前有术式吧?”
“竟然能让你伤得那么重……什么野兽,这么厉害啊?”
她有点好奇,以禅院直哉的HP上限来看,他实力并不弱。
难道这游戏里还有比咒灵更强的,未知的怪物?
假如有的话,那应该是精英怪……或者boss头目级别的了吧?
禅院直哉沉默。
他并不是很想搭理,可亚里纱就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一张小嘴叭叭的跟个喇叭似的,老板长老板短,吵得他头疼。
眼看不回答她是没办法消停了,禅院直哉只好睁开眼,面色很黑,浑身缭绕着低气压。
他怀疑她是在阴阳怪气他。
禅院家嫡子,少年天才,却沦落到了个重伤垂死的下场。
直哉牵了牵唇,嗤笑:“怎么可能是头野兽?这样的废物,又怎么能伤到我?”
“我前面那么说,是以为你是个普通人。我接了任务上山除掉咒灵,那家伙……那个咒灵,术式倒是有点意思,但速度太慢,本来连我的衣服边儿都碰不到……”
说到这,少年不由压低了眉眼,眸子里充满了戾气。
他一字一顿,挤出牙缝的声音像沾了血的玻璃,锋利且怨毒:“它诈死之后趁我大意,拼死立下束缚发动术式,将我的咒力封了起来。”
亚里纱:“那个咒灵——”
“死了。”禅院直哉说,难得显出点快意,“在它发动术式袭击我的同时,我就砍下了它的脑袋。”
“现在想来,还是太便宜它了。”
合该将它一片一片,撕扯下来慢慢折磨才对。
他眸底渐渐蒙上阴翳。
亚里纱点点头,顿了下,又好奇:“那你的咒力还能恢复吗?”
“它的术式效果持续不了多久。”禅院直哉说,“即便下了束缚,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时,大部分术式的效用都会大打折扣,例如……”
“狗卷家的咒言术。”
提到这个名字时,直哉抬了抬下巴,有点轻蔑地、遗憾地“哈”了一声。
“单论术式而言,咒言术倒是不错,可惜给了些不思进取的蠢蛋。不想着术式传承,偏想着当个普通人。”
亚里纱忍不住皱了下眉。
她看着他,幽幽:“老板,你原本实力很强?”
禅院直哉傲慢道:“当然。”
“哦。”她点点头,慢吞吞,“我本是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却被诡计多端的奸人所害。家族弃我,父母逐我,甚至断绝关系将我赶进深山!”
禅院直哉眼神微微一动。
“得到报仇的机会,我只想夺回我应有的一切。”
禅院直哉略显讶异:“你……”
亚里纱忧郁地侧过脸,转到最能展现她淡淡愁绪的45度角。
“如今我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老板,V我50万看看实力,助我重回巅峰!”
禅院直哉:“……”
信她才是他犯傻比。
“睡觉!”
他没好气地侧了个身,背朝着她,脸对着洞壁,狠狠闭上了眼。
10.第10章
亚里纱嘀嘀咕咕,不情不愿地闭了麦,也跟着闭眼。
没了叽叽喳喳说话的亚里纱,山洞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禅院直哉大病初愈,方才又跋山涉水,度过一场虚惊,这会他合上眼,酝酿了片刻,倒也渐渐真的有了些倦意。
临近后半夜,两人俱都沉沉睡去。
一时山洞内只听得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忽而。
一声闷哼打破了这片宁静。
少年蹙着眉,脸蛋潮红,汗珠从鬓发滚落,似乎正陷入梦魇之中,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也乱得厉害。
片刻,禅院直哉猛地睁开一双眼。
斜飞上挑的眼儿,氤氲着金灿灿的一汪水。他好像还没从梦中抽回神智,眼神涣散而迷蒙,脖颈与鼻尖都覆着层轻薄的汗水。
他难堪地咬住下唇。
该死,该死,怎么会又是那个梦!那样不知羞耻的、下.流低俗的梦……!
明明全是她的错,就是因为她他才会被梦魇惊醒,才会如此心绪不宁,辗转反侧。
一幅幅画面仍清晰留存在脑海,而始作俑者却睡得香甜。
禅院直哉难掩怒意,猛地转过头去。
亚里纱正拿手臂当枕头垫着脑袋,几缕碎发调皮地翘着,时不时发出一些细小的,仿佛小兽打鼾的咕噜。
他眸光划过少女纤细的身形,落到她另一只放在腰侧的手。
倏忽顿住。
直哉不自觉地,反复反复,用力啃咬着下唇。原本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唇被凌.虐得红肿而糜烂,渐渐充盈了血色,洁白的犬齿不停摩擦着唇肉,挤出一丝丝鲜妍的红。
火光,手指,温柔的絮语。
方才梦到的一幕幕划过脑海。
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打着颤,睫毛飞速眨着,像是在犹豫,眼底露出天人交战的挣扎之色。
尔后,他缓慢地,小心地,一边观察着亚里纱的睡容,一边挪着身体靠近。
直至两人只隔着约半掌的距离。
噼啪。
火柴燃烧的细微声响,在这黑夜里又显得极为刺耳。
禅院直哉目光沉沉,零星一点火映在水光潋滟的眸底,有种勾人的昳丽。
无言的黑夜中,他慢慢抬起自己的左手——那手的掌心结了血痂,殷红一道刺在皮肤上,接着又并拢食指与中指,一点一点含进了嘴里。
手指抚过肿胀的唇肉。
又热又疼。
直哉却有些着迷,有些上瘾。
他回忆着那个梦。
首先是口腔上颚……再来是牙齿……
温柔又不失力道的,抚过齿关,点过舌面,随后轻轻夹着往外扯。
少年垂着眸,飞扬的眼尾噙着点点快慰的泪意,泛着一抹靡艳的嫣红。
他张着口,舌头可怜巴巴地吐露一截,低低呜咽着,来不及吞下的津液顺着下颌与手指蜿蜒而下,滴滴答答,打湿了衣襟与袖口。
眼睛则一瞬不瞬,直勾勾地盯着亚里纱的脸,忍不住又靠近了些。
衣物窸窸窣窣蹭过地面,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
再稍微用力一点……
脸颊,嘴唇,下巴;眼泪,津液,汗水。
直哉像泡过水一样,整张面孔都湿漉漉的。
不知过了多久。
他眼神微微一动,涣散的眸光也重新凝聚。
“……”
他仰头,喉结轻轻咽了两下,缓过神。
尔后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直哉瞳孔剧烈震颤着,身体僵直着,紧绷着。他不敢置信地低眸,看着自己的手。
片刻,他脸蛋染上恼怒的绯色,舌头缩回去,手背抹过被蹭得红红的唇,擦了又擦,仍嫌不够,用力到像是要抹破皮,眼里含着屈辱与嫌恶。
不对不对不对——
他疯了吗?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这种……!
该死!
禅院直哉不顾唇上疼痛,使劲擦了两把,一双蓄着水的眼因为怒火,被润得愈发明亮。
不经意间瞧见衣袖,他动作倏然一顿。
他低眼,瞧见自己身上这套过小的卫衣长裤,思及它们的主人,不禁更加火大。
全是这个女人的错。
害他变得这么奇怪!
禅院直哉越想越气,心中羞愤又气恼,脸蛋潮红,忍不住抬脚重重踹了一下洞壁。
“咚!”
反作用力下,他一时没调好姿势,踉跄两步,踢到一旁备用的木柴,差点摔倒。
这动静似乎惊扰到了酣眠的亚里纱。
少女咕哝两句,皱起眉,看也不看,随手就抄起一根木柴,凭感觉往声源处丢去。
丢得挺准,正正好好就砸到了禅院直哉脚边。
禅院直哉:“?”
亚里纱半睡半醒,闭着眼,继续嘟嘟囔囔地说梦话:
“肃静!堂下何人,胆敢状告本官?”
“来人,来人呐!拖出去,掌嘴!”
禅院直哉:“……”
他一把踢开脚边的木柴。
他红温,他怄,怄得不行,气得快要吐血。
等回到京都,等回到京都!他一定要叫她好看,把自己受到的屈辱千百倍还以颜色。
他可是最尊贵的嫡子!
发卖,统统发卖!
禅院直哉眼中冷光闪烁。
*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这一觉亚里纱睡得不错,她昨日来回奔波,先是救了攻略对象,又忙着开图,最后还险中又险地猪口夺食,挽回了重开二周目的命运。
仔细一想,她真的把强度拉满了。
不过想到即将到手的报酬,她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吧烦是烦了点,但总体难度系数不算高,也不涉及到头目战;作为新手村的任务来说,奖励又出乎意料的丰厚。
总结下来,她还是挺满意的。
所以她赶走瞌睡虫,很有干劲地从地上一骨碌的就爬了起来,拍拍脸颊,神清气爽、笑容满面地回头朝禅院直哉问候:
“早上好老板,你睡得还——”
话说一半,突然停住。
他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屈起一条腿靠着洞壁,很没精神地恹恹耷拉着眼皮。
亚里纱有点疑惑:“你没睡好吗老板?”
禅院直哉脸色更差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呼吸变得慌乱,应激似的一口否定:“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睡?”
亚里纱指指他的脸,满脸无辜:“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啊。”
禅院直哉掩饰般,以不耐烦的口气愈发更大声:“睡没睡我自己还不清楚吗?我一觉到天明!”
亚里纱:“……”
行吧,爱睡不睡。
她撇撇嘴,把剩余没用到的柴火捡起来塞到背包。
休整结束,两人决定沿昨天的路朝河的下游走。
这条路线正好途径苹果林。
搜刮完苹果,她分出一个丢给禅院直哉,另一个则塞到自己怀里拿羽织随便擦了擦,然后双手捧着咔咔开啃。
角色的饥饿程度也会影响HP。
如果饿得狠了,HP同样会下降。
吃完苹果,走走停停约两个小时,禅院直哉忽然抬起下巴:“往那看看。”
亚里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在遮天蔽日的树荫下,有一个黑色双肩背包。
这似乎是哪位背包客遗落下的。
她翻了一下,里面除去必要的身份证件与些许钱币外,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一本日记,与一个拿金线缝制的白色御守。
衣服是一整套的短袖短裤,红绿粉配色,大朵大朵艳俗的花朵,尺寸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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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看着倒是挺干净,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丢出鉴定术,显示防御力只有1。
还不如她身上这套破的。
亚里纱随便将衣服叠了两下,本着“宁可用不上也绝不白扔”的囤囤鼠精神,正欲塞进背包,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徐徐抬头,恍然看向禅院直哉。
金发金眼的大少爷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他扭过头,见亚里纱兴致勃勃,顿时警惕:“你又想干嘛?”
她左手一指禅院直哉:“已知,现在有一套尺寸过小,平平无奇的休闲服。”
右手再一指这红艳艳的短袖短裤:“还有一套尺寸合适,十分具有夏威夷海湾风情的短袖短裤。”
“求,老板你现在想换哪套。”
禅院直哉扫一眼那品味差到没边的俗气套装,面露嫌恶,嘲讽:“便宜廉价的货色,哪个都不配。”
亚里纱愣了下,忽然面色凝重,悄悄挪远了一点,满脸欲言又止。
最后她说:
“光着身子的话……稍微有点过激了。老板,不是所有人都是变态的,你多少还是穿点衣服吧。”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猛地噎住。
他面色青一阵红一阵,被气得够呛,口气也恶狠狠的:“谁说我不穿衣服了?!你才是,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没素质的!”
素质?
她努力想了想rpg游戏里玩家的各项美德。
然后慢吞吞:“我有素质啊,只是你也知道,道德建设属于上层建筑,上层建筑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
接着,亚里纱甩了甩羽织宽大的袖子,挥出啪啪的风声,满脸诚恳:“看到了吗?”
禅院直哉面色不虞:“看到什么?空气?”
亚里纱慢吞吞:“对啊,你也看到了,我两袖清风,连半个子儿都没。”
然后她很忧愁地叹了口气,“所以我的素质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你钱多,你素质高,你就让让我吧。”
禅院直哉:“……”
他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他算是发现了,和她辩论根本就是自讨没趣,因为她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当然,也不排除她就是故意演的,想拿他找点乐子。
亚里纱拿着大红短袖晃了晃:“而且老板,大俗至极就是雅,你瞧瞧这又粉又绿的印花,多好看。”
禅院直哉瞪她,冷笑:“你怎么不穿?”
她眨眨眼,满脸诚恳,对答如流:“好的当然要留给老板你呀。”
禅院直哉感觉血压就快要爆了,太阳穴跳得他突突疼。
他忍不住咬牙:“别说话,闭嘴!”
又来。
亚里纱不情愿地给嘴巴拉上拉链。
出不了声,她继续翻着背包。
翻出那本日记。
几乎全是空白,她从头翻到尾,也只看见里面留下的一句:
[7月1日,大雾。
不、不……我又看见她了。
这一定是诅咒!]
亚里纱:?
没头没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也没找到什么新的信息,只好悻悻然再将其塞到包里,又捧着御守看了看。
这是枚长寿御守,按上去有点硬,织锦肚子微微鼓出一点。
她没什么兴趣,同样随手将御守放进了系统背包。
没什么东西可以继续翻了,她捏着钱包里的驾驶证件,观察一会,忽听禅院直哉道:“没什么好看的,这人已经死了。”
她愣了一下,转过头。
“背包上有很浓的咒力残秽,是我先前追击的那只咒灵留下的。”
禅院直哉兴致缺缺,只有在提到咒灵时,才流露出一点叫人心惊的戾气。
“咒灵面对食物可不会有什么耐性。大约早在我上山前,他就被吃掉了。”
11.第11章
弱肉强食,森林法则。
强者飞扬跋扈,弱者俯首称臣。
禅院直哉自小便在这样的教导中成长。
禅院家追逐力量,正如世人追求明珠。
他对死亡早已司空见惯,也懒得为弱者的逝去而费心。
别说是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便是万里挑一、生来具有天赋的术师,也常常在与咒灵的争斗中不幸殒命。
死亡的威胁时时刻刻存在,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唯有走在最前面,站在最顶端的人,才有资格嘲笑生死,将其玩弄于鼓掌。
思及此,禅院直哉不免放轻了呼吸。
他抬手抚弄着耳钉,不期然间朝亚里纱投去一瞥,却发现她手里仍捏着驾驶证,面色怔怔,似是在为不知名的背包客感到伤心。
直哉皱了下眉,有点讶异。
诅咒师也会同情心泛滥?
正思索间,忽见亚里纱维持着空白的面色,徐徐开口:“老板……”
他抚弄耳钉的动作一顿:“说。”
她不耻下问,眼里透出清澈的愚蠢:“咒力残秽,是什么意思啊?”
禅院直哉:。
这家伙,怕不是个傻的吧?
他一时分不出她是演的还是真傻,诡异停顿了两三秒。
然后以一种不太耐烦的语气,敷衍解释:
“使用术式后留下的残秽。<帐>算是比较特别的一种,不是术式,却仍然能留下残秽。”
亚里纱点头,举手:“老板,<帐>又是什么?”
这次,直哉足足默了约有半分钟,俯视下来的视线带着明显的审视与忖度。
他反问:“结界术,你不知道?”
亚里纱很果断地摇头。
她哪知道这款游戏战斗机制那么复杂,专业名词那么多,她平时玩游戏都是直接莽,操作烂也没关系,打不过就撤,等装备上来了直接回来开无双割草。
禅院直哉:“……”
他边思索边垂眼,面露疑虑。
她不清楚天予咒缚,勉强还能以案例稀少为由说得过去;但无论是<帐>还是咒力残秽,都是基础中的基础。
连辅助监督都会的东西,一个诅咒师怎么会不了解?
除非,她是新手上路,理论知识还是一片空白。
忽然,禅院直哉想起昨晚她阐明自己身世的话。
——“家族弃我,父母逐我,断绝关系将我赶进深山!”
——“得到再次报仇的机会,我只想夺回我应有的一切。”
他当时只道她是胡言乱语,故意蒙骗他拿他当乐子,这会再联系到她不择手段、不惜威逼利诱御三家嫡子也要增加筹码的举动……
禅院直哉眼神微微闪烁。
假设这家伙说的全是真的,那所谓得到再次报仇的机会,指的应该就是觉醒术式。
出生在一个有点小钱的普通家族,或许听说过术师以及御三家的存在……这并不稀奇,往往一些有权优势的人,哪怕是没什么才能的麻瓜,也总会比平民知道得更多。
所以她知道咒灵,知道御三家,知道术式,知道一些浅显的表面的东西,却不清楚天予咒缚与咒力最基本的理论应用。
至于夺回自己应有的一切……
无非就是被扫地出门,觉醒术式打算报复家族罢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特级咒具是致命性的打击武器,所以她不惜威胁他。
有了钱,有了咒具,想要什么,几乎手到擒来。
就算事情出了意外,她还有个变幽灵的技能。
也许这就是她仰仗的退路。
打不过,但能跑。
思及此,原本疑惑的脉络已然全部通畅。
禅院直哉微微眯起凤眼,喃喃:“原来如此。”
没想到她竟有如此身世。
不惜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报复将自己踢出局的豪门世家。
考虑退路的同时,又不乏孤掷一注的野心。
两人面面相觑。
禅院直哉满脸顿悟。
亚里纱则一脸茫然。
不过她虽然茫然,手上摸双肩包的动作倒是没停下。摸完前面摸两边侧兜,摸完侧兜摸里面夹层,里里外外都不落下,搜刮得那叫一个仔细。
最终她在夹层里翻出了一支翻盖手机。
很老旧的款式,以她的眼光来看应该是早已被淘汰的、丢在大街上都不一定有人捡的机子,禅院直哉眼皮一掀,压下心中莫名焦躁,两步并做一步走来。
亚里纱翻开盖子。
手机倒是还有点电,只不过显示在圈外。
她朝禅院直哉晃了晃:“老板,暂时不能用。”
禅院直哉不由皱眉。
不过有了手机已是意外之喜,他接过手机摆弄几下,见信号一直显示圈外,干脆关了机省点电。
然后毫不犹豫地抬步往山下走:“磨磨蹭蹭,跟上。”
禅院直哉大病初愈,走不快。亚里纱随手把双肩包塞进系统背包,揣着手慢悠悠跨了两步,很快就追上了他。
就这么走了一段时间后,临近山脚时,直哉手机开了又关,总算有了信号。
臭了大半天的脸,在此刻露出欣喜之色。
他熟练地拨出号码。
然后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
“总监部那群蠢货,尸餐素位久了连情报都不会核实了是吗?一群酒囊饭桶!”
“废物!垃圾!”
“……让<炳>的人滚过来接我!”
少年眉眼阴戾、火力全开。
亚里纱在一旁揣着手手,眼看禅院直哉这一通输出还有得好等,她连忙抓准时机争分夺秒地摸鱼。
钱是要挣的,鱼也是要摸的,工作不摸鱼,等于白工作。
「系统系统,zaima?」
亚里纱悄悄呼叫。
系统敬业冒泡:【在的,亲亲,有什么需要?】
「连一下短剧平台。」
系统:……
她顺利通过系统跳转到了外网,挑挑拣拣一阵,选中一部华国传过来的短剧。
《王二丫带球跑之霸道李狗子心尖宠》。
好,不错,接地气!
她津津有味地开整。
过了会,禅院直哉的骂声戛然而止。
他忍不住看了下手机:“该死,怎么又突然断了?”
亚里纱视频播到一半,忽然卡顿。
她跟着不满:“对啊对啊,怎么断了。”
信号突然中断,直哉不甘心地来回开关了好几次,依然无济于事,反倒是把手机折腾得黑了屏。
“这么破烂的手机也有人买?”直哉面色难看。
剧情播到王二丫因为村头刘翠花的阴谋差点流产,亚里纱聚精会神,嘴里喃喃:
“是啊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呢?”
“……”
不走心的敷衍惹得禅院直哉不快瞥来一眼。
见她眼神没有落点,正茫茫然盯着虚空发呆,他不悦道:
“你复读机成精?”
金主发话,她只好恋恋不舍地关掉短剧。
“没有啊老板,你刚刚问的事……嗯……”
亚里纱有点想不起猪猪刚刚问的问题了,但不要紧,她有万能答题模板。
“它吧,比较复杂。情况呢,是这么个情况,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情况。”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那老板既然让我说一两句呢,我也就说一两句。在我仔细听过你的问题并经过长时间思考后,我认为,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她小脸严肃,对答如流,一气呵成,不见停顿。
禅院直哉:“……”
他见她术式特别,又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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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抛出一番状似专业的高谈阔论,还以为她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仔细听完了整段话。
没成想这一通绕脑子的修饰词听下来,约等于没听。
竟然全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他按住一侧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呼吸:“闭嘴。”
亚里纱眨眨眼,已经习以为常,动作熟练地缝上了嘴巴。
禅院直哉顺利摇到了人,只不过从京都赶来这还需要一段时间,眼看一时半会等不到救援,二人面前便只剩下了两个选项:
继续下山,或是原地休息,等待禅院家派人来接。
直哉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走了这么多路,这会已然是双腿酸乏。
他左右瞥了两眼,挑挑拣拣、勉为其难,找了堆还算松软的落叶堆坐下。
之后便倦倦地阖起眼,闭目养神。
亚里纱则坐在他对面,离得不远不近。
若是往常,她大概早就闲得无聊叭叭起来,但此刻她心系短剧,老板没发话,她自然乐得清闲,偷偷摸起了鱼。
王二丫,go!
“……”
迟迟未见熟悉的声音响起,禅院直哉忍不住掀开一点眼皮。
少女屈膝坐着,脸蛋轻轻搁在膝头,长发乖顺地披散。
她面容素净,一双眼怔怔望着远方,柳眉微蹙,眼里笼着淡淡的愁绪与感伤。
这副模样,一瞧便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到底是女人,就算打定了注意要复仇,也终究存了一两分不必要的心软。
他内心嗤笑一声,懒得去管亚里纱的烂摊子,复又阖眼养精蓄锐。
一分钟过去。
亚里纱仍旧不言不语。
直哉拉着张俏丽的脸蛋,面色冰冷,烦躁不堪地睁开了眼。
“啧。”
他面露不悦,眼神冷沉,用的是一贯的嘲讽口吻:
“怎么,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说什么‘我要夺回应有的一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原来只是一时的决心啊。小孩姑且还有三分热度,你连一天都没撑到。”
正看到王二丫心碎投河的亚里纱:“……”
她转过脸,面露茫然:“什么?”
禅院直哉:“若你的复仇之心只有一点,还是趁早放弃,找个地方挖挖野菜得了,也好过在这犹犹豫豫、看着心烦。”
她睁着双无辜的眼,想了想,恍然。
紧跟着便是瞳孔地震。
什么东西?
我瞎掰的。
他真信了?
亚里纱默了又默,没想到这嘴巴比毒蛇还毒的大少爷竟然这么好骗,大脑比她还要平滑。
少女敛眸想了想,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圆圆的杏子眼一抬,掠过一丝狡黠。
然后她眉毛轻轻下撇,飞速变了张面孔,作出一副愤怒又忧愁的模样来。
“谁说我的仇恨只有一点?”
亚里纱慢吞吞伸出小手,中指、食指、大拇指并拢,轻轻一搓。
“分明是有了’点‘,还差个’亿‘。”
“四舍五入零头去掉,老板,正好还差50万。”
“重生归来,我不愿再将就。发誓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爬上巅峰。V我50万,我给你详细讲讲我的复仇计划!” 炳>帐>帐>帐>
12.第12章
禅院直哉一句“做梦”已然滚上齿间,目光不经意间落至她那张裹着深深愁绪的脸上,忽而又生生咽了回去。
少年沉默片刻。
他睫毛被雾气浸润得有点湿了,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倏地挑起眼儿,金灿灿的眸光微转,唇角悠悠牵起讥讽笑意。
“好啊。”
这次他答应得极其爽快,也没额外提什么要求,好说话得吓人:
“不过五十万而已,随手一招的事罢了。”
【叮!〈龙王归位〉支线任务奖励变动,目前你可获得的奖励为:
禅院直哉好感度30点,随机道具卡片x2,金钱250万,任选咒具两把。】
二百五十万。
二百五十万!
谁家游戏新手村第一个任务给这么多金?
哦,原来是她家游戏呀!
亚里纱喜不自胜,这下再也拿捏不住脸上故作忧伤的神色。
她弯起杏眼,一拍大腿,笑眯眯道:
“哎呀老板,你真是个大方的二百五!”
禅院直哉笑容陡然僵住。
察觉自己一时口快,亚里纱讪讪捏了下嘴巴,连忙补救:
“老板,我的意思是说,你真大方,配享太庙!”
岂料禅院直哉的脸顿时更黑了。
他阴沉咬牙,一字一顿:“我还没死呢,上什么庙?”
他就知道,她那张嘴巴里吐不出象牙。
再忍一忍。
现在她期待值越高,越觉得自己得偿所愿,复仇触手可及,他就会让她跌得越狠。
禅院直哉不在乎许下多少报酬。
因为到时有的是办法,让她老老实实、一件一件地吐出来。
只有尝过踩在云霄的滋味,才能体会到如坠无边地狱的痛苦。
怪只怪她肆无忌惮、不识好歹,竟讹到了御三家的头上,对他做了这么多胆大妄为,折辱他的事……
沾着水雾的睫毛投下一小片柔软的阴影,禅院直哉眸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手不自觉地抬起,按上微凉的唇瓣。
直至风起。
山间潮湿,阴冷的风倒灌进衣领。他被冻了一下,恍惚间抽回神智。
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又反复揉捏起了唇。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虎口有练刀磨出的茧子,手型却十分漂亮,生得瘦削细长,跟葱段底下最水灵的那截白色似的,指尖微微含进温暖的口腔,拇指摩挲着嘴唇,掐出一丝丝细细的红。
“……!”
禅院直哉连忙放开了手,眸底露出懊恼之色,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唰地一下,表情就阴了下来。
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他匆匆抬眼望去,与少女四目相对。
直哉一双瞳仁漆黑无光,像是松烟烧出的墨,含着雾般的难堪。
少年口吻很差:“看什么看,转过去!”
喜提50万追加奖励的亚里纱眉开眼笑,乖乖转了过去,只给他留了个单薄的背影。
没过一会。
禅院直哉口气更差了:“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看空气能警戒个什么?转回来!”
亚里纱:“……”
怎么回事。
好阴晴不定一人。
她偷偷撇了撇嘴,看在钱的份上,动了动屁股,又转了回来。
这一路走来,她也算是发现了,这人只有傲,没有娇。
不仅傲,嘴巴也毒。
也不知道他后期的个人路线长什么样,总不能一直毒到底吧?
要是真的体验感很差,她就得考虑给游戏写千字差评了。
不过现在,还是挣钱最重要。
打怪不掉钱,那她只能想办法从这位大脑平滑很容易骗……不,挥金如土的少爷身上多挣点,好当作她的启动资金。
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亚里纱弯起眼,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元气满满道:
“老板,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禅院直哉定定看她一阵,浸着殊色的眼微微一挑。
他没出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亚里纱再接再厉:“人生就像裤衩。”
直哉:“?”
亚里纱:“什么屁都得接着。”
直哉:“……”
直觉与经验告诉他,她接下来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眼看她还要嘴唇翕动,还要开口,少年黑了一半脸,吐出二字圣经:
“闭——”
为时已晚。
她眼睛眨巴眨巴,流露出明亮笑意,殷切道:“老板你放心,你的屁股后面有我,我给你看着!”
禅院直哉:“……”
他剩下的那半脸也完全黑了,咬牙切齿:“闭上你的嘴!”
行吧。
梅开三度,亚里纱只觉得这人真的很难哄,不得不再次缝上嘴巴。
大抵是被她一番发言震撼到,禅院直哉抿紧了唇,面色阴晴不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主动开启过话题。
两人从白日待到天黑,禅院直哉大少爷脾气发作,铁了心要等禅院家的人接。
亚里纱没有事干,快乐摸鱼,换了数十个姿势,刷完一部又一部短剧,偶尔分出神处理一下不长眼的野兽,及至晚上,终于听见远方响起断断续续寻人的声音。
“直哉少爷——”
层峦叠嶂,浓密高耸的树影间隐隐亮起一点星火,她关掉短剧,看到禅院直哉拉了老半天的脸总算出现一点放松意味。
他指挥亚里纱:“去,弄出点动静通知他们。”
活儿没怎么干,奖励却快到手了。
亚里纱心情很好。
她应了一声,起身的背影透露着打工人摸鱼成功的欢脱,旋即高高卷起羽织衣袖。
只见少女握紧粉拳,跃跃欲试地往拳头上哈了口气,随机挑了颗树,气沉丹田,破釜沉舟地挥出一拳——
“咔。”
树木倾颓,拦腰截断的树干发出巨大声响,轰隆倒在地上,砸起阵阵黄土。
亚里纱顺势又劈了两个手刀,将树变成木柴收进背包。
然后笑眯眯扭头,眉梢眼角都透着得意劲儿:
“老板,怎么样?这动静,够不够响!够不够大气!”
“……”禅院直哉绝望地按了按太阳穴,“我让你弄点动静,没让你砍树!”
眼睛瞄到逐渐往这靠近的灯光,他吐出口气,勉勉强强,“……算了,管用就行。”
两波人顺利汇合。
来接禅院直哉的一共有三人,为首一个梳着莫西干头,面容苍老,身材矮小,佝偻着腰。眼睛笑弯成一条黑黑的缝,道道皱纹连成纵横的沟壑。
剩下两个人落后于莫西干头一步之距,安分低头。
莫西干头的级别似乎更高。
亚里纱顺手对着三人甩出鉴定术。
【叮!鉴定术熟练度已满,您的鉴定术已升至lv2。】
【禅院长寿郎:
HP:60/60
状态:良好
好感度:0
身份:禅院家术师部队〈炳〉的成员。】
【禅院太郎:
HP:20/20
状态:良好
好感度:0
身份:禅院家非术师部队〈躯俱留队〉的成员。】
【禅院二郎:
HP:20/20
状态:良好
好感度:0
身份:禅院家非术师部队〈躯俱留队〉的成员。】
升到二级的鉴定术,能查看非攻略角色的好感度与身份。
而攻略角色……
她想到一直显示问号的猪猪角色栏,连忙打开他的面板。
【禅院直哉:
HP:10/60
状态:[术式封印][咒力封印][骨折]
健康:糟糕
饱食度:饥饿
心情:糟糕
好感度:-130
身份:禅院家嫡子。】
……
…………
等等。
夺少??
亚里纱不敢置信,震撼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130数字鲜红,明晃晃地烙印在眼里。
算上到时完成奖励获得的30点好感,一加一减,那猪猪对她的好感度就是-100。
天胡开局秒变地狱开局。
她人都傻了,连忙呼唤系统:「你们程序是不是出bug了?好感度怎么还能降成负的?」
系统:【亲亲,程序运行正常,目前[禅院直哉]对您的好感度就是-130呢亲亲。】
系统:【不要灰心,再接再厉。离您完成攻略已经不远啦!】
救命,这叫不远?
都快远到西伯利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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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明知系统是在鼓励,却还不如不鼓励。
亚里纱如鲠在喉,盯着显示为负数的好感值,表情难以置信。
而另一边。
禅院直哉上下打量莫西干头两眼,唇角勾起讥诮的笑:
“长寿郎,几日未见,你看着离入土又近了一步。”
长寿郎仍旧笑眯眯的,顶着一副行将入土的模样,八风不动:“直哉少爷,过誉了。”
“……嘁。”
禅院直哉咋舌,不快地移开视线。
他摊开手,命令:“衣服。”
躯俱留队的人急忙从携带的行李中取出干净的开襟长衫,边注意着不碰到他,边替他披上。
这长衫料子柔软,有着淡淡的木质香,想来是才叫侍女仔细拿熏笼撩过。
直哉面色好转一些,抬了抬下巴:
“车呢?”
长寿郎道:“在山下候着。”
说话间,他眼风隐蔽扫过少爷身后的少女。
她外表十分年轻,瞧着与直哉差不多大,肤色白皙,一双圆圆的杏子眼,葡萄般饱满。此刻正微微敛眉,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脸颊不自觉地鼓起一点,显得眉眼鲜活又灵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那身衣服。
黑色羽织,由专门找的手艺人一针一针亲手缝制而成,面料上佳,绣有暗纹。月光一照,便泛起一种霜华般的冷色。
虽有破损,可任谁来看,都不会怀疑,这便是自家少爷常披的那件。
与此相反的是……
长寿郎又看向禅院直哉。
少年披了新的干净外衫,也由人扣上了扣子,但长寿郎可没忘记,方才见到直哉时,他身上可是穿着身明显小了不少的卫衣长裤。
瞧着还是女款。
显而易见,禅院直哉将自己的衣服换给了那名少女。
宁愿将就着穿既不合身又廉价的低质衣料,忍耐着难受,露着腹部一个劲儿地受冷风,也要将羽织紧着那名少女用。
躯俱留队的二人也是同样想法。
两人更年轻,不似长寿郎那般总是笑眯眯的,收放自如。略一低头,互相交换个眼神,面上是彼此都能瞧清的震惊与疑惑。
两人偷偷用眼神传递着讯息。
一人:真假?这可是那坨屎啊!
另一人:对啊对啊,这可是那坨屎啊!
禅院直哉,自私自利,心比天高,嘴巴毒到没朋友,眼睛永远向上看的封建家族嫡子。
躯俱留队一致认为,他的嘴毒与生俱来,他的自私刻进基因。
要是哪天他停止了锐评,那一定是他躺进棺材板的时候。
因此在私底下,深受其害的躯俱留队一点也不客气,将直哉称为“一坨屎”“垃圾”“一坨屎垃圾”。
总之,和一切美好品质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禅院直哉,竟然愿意自己受冻,也要让那名陌生的少女用着羽织……
天杀的,他们不会中了咒灵的计吧?
这难道不是什么术法编织出的幻境吗?
还是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躯俱留队的二人,忍不住陷入动摇。
而就在这时,少女幽幽开口:
“老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声音轻轻的,含着浓浓的幽怨,听起来委屈万分。
二人心道:有八卦!
当下便竖起耳朵,精神一振,小眼神四处乱飞乱瞄。
只听少女哀怨道:“亏我那么努力接你的屁。”
躯俱留队:接屁?
“我还不辞辛苦,给你擦了好几次屁股!”
躯俱留队:擦屁股??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深深的震撼。
一人: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人:是……字面意思吧?
一人:擦屁股?
另一人肯定点头:擦屁股。
一人:所以少爷当众放屁拉屎?
另一人补充信息:不仅拉了,自己还不乐意擦。
两人面色几番变化,震撼、惊讶与惊恐交替闪现,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小小的一声抽气。
再抬眼一瞧,连向来眯眯笑、叫人猜不透心思的莫西干老头,此刻脸上的笑容弧度也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三双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禅院直哉屁股那瞟去。
禅院直哉:“……”
他莫名打了个冷颤。
13.第13章
因着束缚的限制,尽管已经得救,禅院直哉仍不得不带着亚里纱回一趟京都。
咒术意义上的束缚,与契约相似。
付出代价,换取利益。
违反者则会遭受反噬。
当定下契约的对象是他人时,反噬便会以十数倍的,谁也无法预料到的形式降临。
禅院直哉立下的束缚,要求是亚里纱作为护卫,护送他回到京都。因此对双方而言,这场护送任务依旧在继续。
禅院家的车候在山脚。
一名躯俱留队坐主驾驶,负责开车;剩下的座位倒是还没定。
直哉挑挑拣拣,率先打开车门,对着副驾驶弯腰坐了进去。
屁股还没坐热,他掀起眼皮,金灿灿的眼珠微抬,轻轻瞥过车内后视镜。
长寿郎与另一名躯俱留队也上了后座。
他们特意空开一点距离,专门留出了个席位。
留给谁,自然不言而喻。
车内空间就这么点,就算空了距离,彼此衣角也难免产生些摩擦。
亚里纱上车后,三人就拥挤在后座。
直哉视线一扫,眸色陡然阴冷下来。
重叠的衣角冲入眼帘。
她披的是他的羽织,便是扎起了袖口也仍显宽大。往车上一坐,羽织轻飘飘落下来,与其他人衣角相叠。
就连目光也……
又从他身上移开了。
轻轻地,落在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莫名叫人心烦。
空荡荡的浮躁又席卷重来。
他眼底似有一团乌云搅散,沉沉的雨云瞬间蔓延至整张俏丽的脸蛋,好似拧一下便要滴出乌黑的水。
下一刻,直哉径直踹开车门,眉眼含着止不住的戾气,大步来到后座。
躯俱留队不明所以:“少爷……”
“出来。”他命令。
躯俱留队愣了愣,遵从指示下了车,茫茫然立在外头。
“还有你。”直哉抬抬下巴,嫌弃看向佝偻着腰的老头,“也出来。”
长寿郎眯着眼笑:“少爷,后座挤。您坐这,怕是不习惯。”
直哉嗤一声,飞扬跋扈地抬了抬眉尾。
“<炳>的首席是我,不是你。再说一遍,赶紧给我滚出来。”
“……”
长寿郎憋屈地下了车。
现在,顶着寒风傻站在外面的人成了两个。
直哉长腿一伸,利索地弯腰坐了进去,又拿脚尖踢了踢前座:“你们坐那儿。”
躯俱留队看了眼前座,忍不住:“可是少爷,前面只有副驾驶一个座了。”
“一个座怎么了?叠着坐不是正好?”
长寿郎:“……”
躯俱留队:“……”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躯俱留队满脸惊悚。
叠着坐?
谁坐谁?
<炳>是<躯俱留队>的上级,总没有让领导当垫子的道理。
也就是说,他不得不与这个百岁老男人亲密贴贴,让人坐他大腿上。
这种事情……不要啊!他还没交过女朋友啊!
躯俱留队蹭蹭连着倒退两步,浑身上下身体力行地表现出了“崆峒”二字。
长寿郎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莫西干头瞪一眼下级,又看一眼不耐烦的直哉,骷髅般消瘦的脸上,笑容都变绿了。
最终,在长寿郎的斡旋下,前座被他自己所占,后座则由禅院直哉勉强分出了一丁点位置,给努力缩减身形的躯俱留队。
车子这才得以发动。
禅院直哉坐在中间,如一道高耸的山脉,隔开左右两端。
他偏首,看向纹丝不动的亚里纱。
就连方才的争执似乎也没能引起她的兴趣,少女单手撑着下颌,面朝车窗,幽幽眺望远方。
她背对着他,浅金色的发丝柔顺披散在肩膀,耳后几缕翘起的碎发,越发显出耳垂那抹触目惊心的白。
叫人不禁想起她的手指的触感。
软腻、光洁。
又令人好奇那比象牙还白的耳垂,是否也是如此……
车身颠簸了一下。
禅院直哉摔上背椅,骨折的手因为冲击而一下泛起剧痛,他眼睫一颤,猛然惊醒。
该死的,他在想什么?
每次、每次,只要碰上她,他就变得奇奇怪怪。
全是她的错,全部都怪她,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前面传来司机慌张的道歉:“少爷,你没事吧?”
“闭嘴,开你的车!”
直哉头也不抬,低低骂了一句。
眼看少女终于因为颠簸而扭回头,他心浮气躁,一个没忍住,像吸饱了浑浊井水的失足男鬼,湿冷的抱怨顷刻便脱口而出:
“怎么,你终于舍得正眼瞧人了?”
“外面什么东西这么好看,值得你连……这么入迷地看?”
话里话外夹着软刀,她侧目斜他一眼,又扭了回去,口吻幽幽:
“没什么,只是在思考人生。然后突然发现,其实当章鱼也不错。”
直哉:“?”
“八条手,一下就能扇八个人共十六遍巴掌。”
一旁蜷缩着身体的躯俱留队忍了忍,没忍住疑惑,小声问:
“薄田小姐,八个人不是应该八个巴掌吗?”
亚里纱:“左边脸蛋扇一遍,右边脸蛋扇一遍,对齐颗粒度。”
躯俱留队恍然:“原来如此!”
直哉:“……”
他忽然有种智商被拉入吐鲁番盆地的屈辱感。
很难想象这种没营养的抽象对话会在他眼前上演,禅院直哉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压下戾气。
“你刚才就在想这玩意儿?”他问。
那当然不是。
这是亚里纱后半程想的事情。
至于前半程……她正跟系统掰扯呢。
她仔细、审慎地回忆了一遍与猪猪的天胡相遇,最终得出结论:
他降好感是他这个人太难弄,绝对不是她有问题。
首先,她虽然是弄折了猪猪的手吧,但她那是不小心的,而且她还把他从鬼门关里拖回来,救了他一命。
其次,加钱也是他自己同意的,锅甩不到她身上。
经历了数个与系统争执的回合,吃了好几个闭门羹,觉得猪猪好感度已经没救,想换攻略对象又被告知需要先通关角色至少一条恋爱路线……
现在就是很想扇遍全世界。
系统安慰:【其实-130的好感度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提升空间。】
系统:【通过抽卡,您可以获得礼物,送给角色即可提升好感度。】
亚里纱勉强支棱起一点:「除了完成任务,还有什么抽卡渠道吗?」
系统:【祓除咒灵可获得抽卡点数,不同等级的咒灵点数也各不相同。】
系统:【凑成100点,即可获得一次抽卡机会。】
唰地一下。
一张长长的价目单像卷轴般展开。
她迅速扫了一遍。
四级咒灵,1点。
三级咒灵,10点。
二级咒灵,20点。
一级咒灵,50点。
特级咒灵:1000点。
天杀的黑商!
她支棱了一半,又默默躺了回去,双目无神,轻轻喃喃:
“人生有屁,各自精彩。算了,我柜子动了,我不玩了……”
系统:……
系统:【其实每次通关路线,都会发放一件超级无敌稀有的道具作为奖励。】
系统:【抽卡也抽不到的呢亲亲。】
抽卡也抽不到的超稀有道具。
亚里纱竖起耳朵。
亚里纱陷入沉思。
亚里纱挺直背脊。
她正气凛然,容光焕发:「你早说嘛。身为一个有坚持的玩家,我愿意平等地给每个游戏同样的机会!」
系统:……
*
回到禅院宅时,已是第二日拂晓。
典型的日式古宅,碧瓦飞甍,出檐深远。起着薄薄晨雾的光悠悠笼下来,照得青瓦似湖上烟波,泛着渺渺苍翠绿意。
游戏第三天,总算来到了新地图。
系统:【叮!〈龙王归位〉支线任务已完成。】
系统:【250万金钱奖励与任选咒具将在过场剧情结束后发放至您的背包。】
系统:【禅院直哉好感度30点已发放。】
系统:【正在为您抽选随机道具卡片,请稍后……】
系统:【您获得了道具〈魔女的媚.药〉,道具〈马丁的温泉〉】
亚里纱揉揉腰,跳下车,候在门前的侍女早已等候多时,小步小步迅速靠了过来,弯腰低头,领着她去客房。
“一会要去见家主大人……这儿有干净的衣服,您先挑着,看哪套合适。”
屏风后的架子上早已备了三四套干净衣物。
她身上穿的,是直哉的破损套装。亚里纱自己倒是不怎么介意——只要防御力高,让她穿奥特曼连体服她都能闭着眼睛穿。
但这些NPC似乎挺介意。
她围着衣架绕了一圈。
清一色的传统和服,她甩出鉴定术,许是因为衣物完整的关系,她发现这些衣服的防御力竟然比身上这套要高。
亚里纱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件防御力高达7点的石榴红小纹和服。
侍女替她束好腰带,躬身退了出去。
她寻了个位置坐下,边等边翻起背包,想看看新入手的道具。
【马丁的温泉】
【系列动画片《马丁的早晨》正在绝赞热映中!】
【有这么一个人,每日醒来都是不同模样。有这么一个温泉,每日都有不同功效。】
设置此温泉后,每日温泉效果将随机重置,包括不仅限于娘溺泉/产酒之泉/不可思议之池/美肌温泉……】
【魔女的媚.药】
【亲手喂心仪对象吃下此药,对方就会成为你的俘虏。
药的效力为半个月,期间心仪对象的好感度将锁定在百分之百。
药效消失后,将随机降低/提升心仪对象-100至100之间波动的好感点数。】
这是……
好感柏青哥!
亚里纱凝重地取出药瓶。
墨绿色的玻璃瓶,上面贴了张粉粉的劣质爱心贴纸。药瓶里空空荡荡,晃一晃,只能听见很稀疏的,一下一下撞击着瓶子的声音。
瓶子里只有一粒药。
赌对了就是100好感入手,赌不对就是喜提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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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仪一二三上跳楼机。
但对于已经-100好感值的玩家来讲……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她将药瓶握入手心捏紧,推开门,随机捉住一个在外扫洒的侍女,问清猪猪的方位,啪嗒啪嗒冲了过去。
禅院直哉正在自己房间里。
身为最受宠的嫡子,他有一间单独分置出来的院子。
院子里挖空了一部分,铺了一地的细碎沙石,绘以河水涤荡的波纹,再配以层叠错落的石组,做成了颇为讲究的枯山水。
白墙、青瓦、山石,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深远禅意。
看起来真贵。
怎么就不是她的呢?
亚里纱扼腕叹息,脚步不停,很快就到了直哉房前。
门合着。
她敲敲门,里面传来一句沙哑的:“滚!”
她思考一瞬,假装没有听到,若无其事地用了点力气,一把拉开了障子门。
直哉换了一身茶色色纹付羽织袴,面容阴鸷地看来。
在嫡庶有别,讲究尊卑等级的禅院家,要面见身为家主的父亲,自然不能穿着随便。
他忍着痛与恶心让人替自己上了药,换完衣服,打了石膏板,额头早已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少年眼里蓄着汪疼痛的水雾,水光潋滟的眸底难掩杀意。
这一路上他变得奇奇怪怪,变得她目光不停留在自己身上就会感到难以遏制的焦躁,变得时时刻刻心神都系在她身上……
全部,都是她的错。
解决方法也很简单。
只要她消失了,他就能变回原样。
手心攥着桌角,逐渐收紧。直哉用的力道很大,若是咒力循环流畅时的他,这时的桌子早已崩塌一隅,化为细细的齑粉。
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能用着没什么杀伤力的身体,恼怒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丹凤眼的眼尾泛着抹艳丽的红,脸上湿漉漉的,是眼泪掉落的痕迹。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你问这个呀?”
亚里纱眨了下眼,从容且镇定,“我让我自己进来的。”
众所周知,在rpg玩家面前,门关了也约等于没关。
玩家会在各个时刻,不分白天与黑夜,家里是否有人,光明正大地闯入NPC家中,进行包括不仅限于砸瓦罐看笔记开宝箱等一系列非人行为。
哪怕是深夜,NPC正陷入熟睡,也会硬生生被玩家从床上薅起来,怼脸试探有没有特殊对话与任务。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闯进猪猪深闺的愧疚之心。
出于rpg玩家的本能,她很自然地先环视了一圈猪猪房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收集的材料,然后才捏着手心,快步走过去。
“老板,我买了瓶糖,挺好吃的,你要吗?”
亚里纱笑眯眯地对着他晃了晃瓶子。
直哉看也不看,眸底阴云密布,往门口一指:“出去。”
“……”
油盐不进。
她打量直哉两眼,烦恼了两秒该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吃药,最后还是决定采取最朴实也最拿手的办法。
——强喂。
人生,当断则断。
顶多再损失一点好感值。
可她已经all in了,自然无所畏惧。
根据道具介绍,她需要亲手喂下直哉药丸。
亚里纱拔开木塞倒出药丸,抬手,拿衣袖抹了下直哉的脸,把湿漉漉的泪水拭去。
少年愣了一下,猛地掀眼盯着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嘴巴已经被熟练地撬开,一粒药丸已经被径直推到了喉咙口。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推拒着,想要吐出来,偏偏那药丸碰水既化,不过一两秒就已全部化成了糖水,融进唾液,甜腻到叫人反胃。
“……”
他陡然沉默。
死寂。
渗人的安静。
等了片刻,亚里纱徐徐收回手,觑着直哉的表情,心里直泛嘀咕:
这道具到底有没有用啊?他怎么没表示?
不会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手抽到一半,却被猛然獲住。
少年仰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她刚换的一身石榴红小纹和服,裙角、袖摆皆印着枝蔓交缠的纯白山茶花。
一红一白,恰似雪地里盛开的一捧红梅,热烈又明亮,直直跳入他眼里,勾得他眼角也像染了梅花捻成的汁,浮着深深浅浅的红。
那双斜飞上挑的凤眼微微一低,睫毛垂下温顺柔软的弧度。
滔天阴鸷的杀意被一种更为深沉且浓郁的情绪取代。
他隐忍地蓄着泪,神态不自觉地软化下来。
“……你给我喂了什么?” 躯俱留队>炳>炳>
14.第14章
随便以糖之类的借口将直哉糊弄过去,亚里纱打开面板,再次确定了一下他的好感值。
百分之一百。
从-100到100,理应是长足的突破,她看看直哉握着自己的手,又仔细端详一下他的脸。
想了想,试探地抬手,覆上他的手背。
直哉睫毛颤了颤,没躲。
她胆子大了些,往前两步,石榴红的裙摆轻轻贴上他的长袴。
若是往常,按他的性子,大约早已开口让她滚远了。
但这会直哉眼珠盯着她,跟着微微转动一些,依然直勾勾的,灼热又粘稠,像是小狗看到了肉骨头,不声不响。
亚里纱胆子更大了。
她干脆换了称呼:“直哉。”
“嗯?”
少年下意识发出一声疑问,而后倏然顿了顿,撩起眼皮望了望。
他微微偏过头。
“……哦。”
亚里纱新奇地盯着他看了又看。
她捏了捏他的脸。
他抿紧唇,还是没甩开她的手。
如果连这个也能接受,那是不是——
她眼睛亮亮的,俯下身,贴近直哉耳畔,濡湿而清甜的吐息轻轻拂过他耳畔。
直哉不自在地颤了下睫毛,耳根与眼尾迅速染上了姝丽桃红,氤氲着水雾的眼无端透出点妩媚。
亚里纱:“直哉。”
直哉:“……干嘛。”
她偷偷吐出恶魔低语:“你银行卡在哪,密码几位数,数字分别是什么?”
禅院直哉:“……”
装模作样,原来是为了拿钱。
耳根的热度迅速褪去,直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冷笑着说:“想知道?”
亚里纱连忙点头。
他勾勾手指:“贴过来点。”
她将信将疑地贴过去。
直哉薄唇一掀,无情吐出几个字:“梦里什么都有。”
亚里纱:“……”
她笑容顿时消失。
好感度百分百,看来并不足以让人降智到当个atm提款机,连金库密码都拱手让出。
她不得不遗憾离场。
*
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是个酒壶不离身的老酒鬼。
换完衣服,侍女领着二人面见家主。禅院直毘人说了些什么,亚里纱不太关心,反正也只是游戏的过场剧情,讲些表面的客套话。
她盯着直毘人两撇上翘的胡子发了会呆,没过多久他就大手一挥,让她去忌库里挑两把一级咒具。
下人带着她往忌库的方向走。
直哉脚步一转,正欲离开,忽然被直毘人叫住。
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屏退其余人。他向来豪放不羁,这会面对着自己最小也最宠的嫡子,脸上却难得有些欲言又止。
直毘人说:“我知你这次任务出了点问题,心气不顺……”
对自己的父亲,直哉到底存有几分敬意。
他安静站立着,听着直毘人训话,唇角勾出一点冷笑,心想,哪是出了点问题这么简单?
那女人对他做的事,简直罄竹难书。
但他不愿示弱,示弱是失败者才会做的事,从小的教育便告诉他强者为尊,就连方才也是,要不是她莽莽撞撞闯进来,他也不会被撞见掉眼泪的场面。
他只是咒力被封,暂时没办法动她,一旦恢复,他有的是办法与手段。
想到这里,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少女鲜妍的裙摆,俯下身与他低语的模样。
他不禁又生出了三分恼意。
只是这羞恼似乎又不止是被撞破他狼狈的场面,究竟是因为她不听人话,还是因为她装作亲热模样,费劲心机百般接近手段层出,只为了从他身上多拿点钱……
“直哉。”直毘人唤了他一声。
散发的念头猛然中断,直哉有点茫然地抬头,看见父亲面色古怪地看了自己两眼,最后把酒壶往手旁一放,咳嗽两声。
直毘人露出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说的表情:
“你压力大,寻些手段发泄,也属正常。但你别忘了,你是禅院嫡子,有些颜面,也总该留着点。”
什么意思?
直哉皱眉:“父亲不妨明说。”
直毘人:“混小子,你以后别随地大小便了,丢不起这脸。”
直毘人:“还有,多大一人了,你连擦屁股不会自己擦吗?”
直哉:“……”
直哉十分震撼:“…………??”
*
忌库。
领路人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后方,再转正身体,又看一眼后方。
最终,他实在忍不住,木然道:“薄田小姐,请不要随意攀爬墙壁。”
“哦。”亚里纱不情不愿地从墙上下来。
“也请不要乱抠夜明珠,更不要拆毁承重柱!”
正四处扒拉珠子的亚里纱:“……”
她拍拍手,默不作声盯了领路人一阵,直把后者看得心里毛毛的。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力气大的要死。
难道又是天予咒缚?
现在天予咒缚跟批发一样,都不要钱白送的吗?
左边那面墙已经被她祸害得坑坑洼洼,镶嵌上面用作装饰、价格不菲的夜明珠也被抠得七零八散。
很怕她一拳砸穿钢筋,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而后在她长久的凝视中,领路人背上渐渐冒出一层冷汗。
坏、坏了,不会想动手吧?
天予咒缚的力量,他是见识过的。
禅院家出过这样一位以咒力换取力量的家伙。
完完全全的零咒力者,却有着一副蕴含着极致爆发力的身体,简单且纯粹的暴力美学。
禅院家素来推崇术式,对舍弃了咒力的天予咒缚不屑一顾;可曾身为手下败将的他知道,那家伙……禅院甚尔。
他强化到极限的肉.体足以单枪匹马杀穿整个禅院。
尽管那尊恶神已经离开,但留下的阴影仍然如蚁附膻。
领路人咽了下喉结,感到一阵压力。
好在少女与他对视一会后,便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眼。
领路人不禁松了口气。
而被他视作又一个大猩猩怪物的亚里纱,此刻正不舍地看着四周金光闪闪、散发着昂贵味道的咒具。
她心里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根据地图的标注,这忌库里外共施下了五重不同的结界。四级咒具至特级咒具各占一层,每层楼之间都立有屏障。
她不死心,抱着侥幸心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能避开的通道。
原先想暗度陈仓、搬运装备的计划宣告破产。
幽灵体不怕墙,再固若金汤的设施也挡不住一只鬼,含有咒力的结界却可以。
……怎么就一点机会都不留啊!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是玩家看不了的!
亚里纱不甘心地挠墙。
墙面很快留下了五道尖锐的印子,像被怨气浓重的女鬼硬生生剜下一块,看得领路人眼皮直跳,牙疼不已。
他代入了一下墙面,感觉已经窒息。
两人来到四楼。
通往第五层楼——特级咒具仓库的大门锁着,亚里纱盯了两眼,恹恹将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一级咒具上。
最终,她选了一把胁差与一个手镯。
胁差的基础攻击力有43,系统介绍是用特级咒具[游云]同种材质……的边角料锻造而成。
虽不那么精良,倒也具有相似的特性。
比如:使用者臂力越大,武器就越具威力。
和她完美适配。
因为入手了胁差,技能栏里多了【刀术lv1】。
至于剩下的,亚里纱考虑到自己是个很容易挂掉的小脆皮,原本准备挑一件防具。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
#因为太怕死所以全点了防御#
只要破不了她的防,她苟着苟着,血条就还是满值!
遗憾的是,找了一圈,没能找到合心意的防具。
因此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直增500咒力属性、具有简单粗暴美的手镯。
系统提示她咒力值涨到了503,成功荣升三级咒术师。
三级术师……行吧,总比一无事成的麻瓜听起来要好。
剩下的250万,禅院家也爽快地转了账。
系统开的户头,前脚钱刚刚转出,后脚她的余额就从0暴涨到了2,500,000。
她心情美妙地数着后面的零。
系统:【叮!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您初次达成成就[家财万贯]】
系统:【为纪念您迈出的可贵一大步,系统将赠送您一份[财产平安险],详情可在面板查询。】
财产平安险?
亚里纱纳闷地打开面板,在背包右上角的金额那栏的底下,有着一行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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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金光小字,财产平安险,正一闪一闪地展示着存在感。
她注视了一会,小字便自动跳转,显出几句介绍。
【还在为电信诈骗而烦恼吗?还在恼怒于自己的丢三落四吗?
不用担心,系统倾情推出财产平安险。所有觊觎你财产的人,必将受到正义制裁!】
【试用期剩余:2个月,正式版请联系系统,预购从速!】
看起来不错,但想到那张长长的抽卡奸商单,亚里纱还是留了个心眼,谨慎发问:
“这个正式版是多少钱?”
系统:【1000抽卡点加十万金钱,一年。】
她:“……”
她幽幽道:“你明明可以直接抢,却非要找个借口,你真的,我哭死。”
向系统抱怨完,亚里纱出了忌库,看见正无聊喂着池里鱼儿的直哉。
来到禅院宅邸时天刚蒙蒙亮,这会已是日头高照。湖水涤荡,长得圆圆滚滚的锦鲤拖着臃肿不堪的身体,费劲地去够水面上那一点鱼粮。
“真丑。”
他冷眼瞧着鱼儿,嘲弄地笑。
忽而听见忌库大门打开的声音,立即迫不及待地支着身体,抬起一双被阳光浸润的金瞳,迅速朝她望来。
金灿灿的眼底,是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灼热。
亚里纱有点惊讶:“你在等我?”
直哉不自在地微微一僵:“想得挺美。”
亚里纱熟练地胡说八道:“我不仅想得美,我长得也美。”
直哉:“……”他哽住,忍不住剜她一眼。
支线奖励已经全部到手,好感度嘛……现在正被系统锁着,具体降还是升,那也得等待半个月后再见分晓。
所以她与猪猪的雇佣关系已经解除了。
她随便同直哉招了招手,没再像往常一样“老板长老板短”,又惦念着新到手的武器想赶紧试试,踩着步子啪嗒啪嗒就要绕过他。
直哉睫毛低垂,面上忍不住生起一丝被忽视的恼意。
他把剩下的鱼料用力往池里一甩,也不管被吸引而来的锦鲤,快步上前,用一只完好的胳膊拦住她,语气生硬:
“你要去哪儿?”
亚里纱:“试试新到手的胁差。”
直哉质疑:“和谁?”
亚里纱想了想:“随便找个人?”
直哉脱口而出:“那不如和我练。”
此话一出,双方皆是一愣。
她目光落到猪猪打着石膏板的胳膊上,没有说话,脸上却明显写着几个大字:
啊?真的假的?身残志坚铁人三项?
禅院直哉被她充满质疑的眼神看得又气又恼,本来心里还有些后悔,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顶着个伤躯凑上去。
这下被激起火气,他立即反驳:
“旁人哪有我好?即便单手持剑,我照样比那些废物厉害。”
他自小就严于律己,日日训练,风吹雨打也未曾缺席过,只盼着快点、再快点,成长到同六眼与甚尔并肩而立的高度。
单论剑术,这禅院上下除了父亲,大约也只有扇叔父能与他一拼。
然而这场对练没能约成。
侍女从长廊小步小步来到直哉身边,提醒:“直哉少爷,总监部派人来了。”
这时候派人来,无非就是为了情报勘误,害得禅院下一任家主差点身死山中这件事。
直哉面色不善,未曾给予半分眼神:“让他们等着。”
侍女为难,小声道:“直毘人老爷点了名,说是要您过去……”
他烦躁地咋舌。
*
直哉离开前,从怀里掏出一部手机丢给了亚里纱。
他语气很不耐烦,说是自己用剩下的,又慢又难用,正想着处理掉,俨然一副把她当废品回收站的模样。
然而亚里纱低头一瞧,手机是最新款的滑盖设计,键盘的薄膜还没扯下,机身崭新,没有一丝使用痕迹。
进入通讯录页面,只有一个号码。
禅院直哉的。
以她的眼光看来,手机已经十分过时了。毕竟现实里信息技术已经发展到了全息模拟这一步,手机更是花样百出层叠不穷,什么三折屏四折屏五折屏……随便一翻就是一块板砖。
但是。
怎么回事,这种养了两天见人就咬的小狗,忽然长大了通人性了,摇着尾巴叼来肉骨头的既视感——
好复杂哦。
15.第15章
亚里纱嘀咕两句,心知这是因为游戏道具的效果,倒也没太在意。
毕竟现在无论她做什么、对禅院直哉态度温柔还是冷漠,他的好感度都会锁定在百分百。
而真正的狂风暴雨,要等到半个月后,道具效果消失的那一刹那。
究竟是和大A一样直接坠机狂跌成-200,还是一鼓作气喜提别墅涨到100……
想想就怪紧张的。
有种开盲盒的刺激感。
她放好手机,按照原定计划,打算从禅院家的护卫队中随机捉一个幸运儿拿来试刀。
练操场在东南角。
临近七月,快到夏初的天气,已经隐隐有一两声有气无力的蝉鸣。禅院家整体采用的是古建筑,山水也做得极为讲究。
直哉院子里的是枯山水,主宅就挖了地引了活泉,山石之间又覆有翠竹,连着白墙青瓦,颇具江南烟雨的情调。
亚里纱行过主宅,到了练操场,没见几个躯俱留队的,反倒是有三个小萝卜头正聚在一起打闹。
好像是没到操练时间。
那要不再等一等?
她想了想,干脆坐下来,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小萝卜头玩闹。
禅院家的基因里似乎有一半被写入了“貌美如花”,就她目前碰到的几个人而言,除了上年纪的,均是男帅女美,十分养眼。
她心满意足地眯起眼。
看软萌软萌的小朋友玩闹……
好治愈,真的好治愈。
一个小萝卜头叉腰。
一个小萝卜头昂首。
另一个小萝卜头……咦,小萝卜头哭了!还被推了!又被挤了!
系统:【你不小心撞见了霸凌现场。】
她:啊??
系统:【幼时的阴影,将伴随孩子的一生。每个小孩都相信着世上真的有奥特曼,现在,或许就是你挺身而出,成为光之巨人的时候了!】
系统:【您已触发迷你挑战<解救禅院真依>】
系统:【任务奖励:禅院真依好感度10点,真依的小狗储蓄罐x1,抽卡点数50点。】
亚里纱:“……”
温馨画面一转霸凌现场。
她看看练操场上的小孩,看着最大的那个,至多也不超过七岁。
又看看自己的掌心。
然后她自信起身。
颤抖吧小孩哥,光之巨人来咯!
*
禅院真依是来找姐姐真希的。
她与真希是双生子,在封建的咒术界,双生子向来被视为不祥的征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真希身体力量强大,却咒力微弱到连咒灵也看不见,也没有生得术式。
真依体弱,生得术式则注定了她每次使用都需要耗费巨量的咒力,以她的才能,根本支撑不起这样的损耗。
在强者如云的禅院家,弱小是比丢命还重的大罪。
寡言失望的母亲,冷漠以待的父亲,没有依靠的两姐妹如同一叶浮萍,既无去处也无归处,只能彼此拥抱着对方取暖。
渴望有所改变的真希加入了躯俱留队。
这让真依感到一种被丢下的惶恐。
躯俱留队每日都要训练,两人相见的时间越来越少,墨守成规的格局即将被打破,独自一人的恐惧让真依终于忍不住,在白天跑来了练操场。
没想到竟撞见了堂兄们。
虽为平辈,但因为真依与真希并不受宠,又是女孩,还被父亲视为拖后腿的眼中钉掌中刺,是以势弱的一对姊妹常常被恶劣的同辈们欺凌。
真希在的时候,真希会护着她。
但真希不在的时刻越来越多。
真依只能忍着眼泪,捂住破皮的手肘,像往常一样不言不语,熬过这折磨般的煎熬。
然而今天,在她噙着泪水,低着头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呵斥:
“停手!干什么呢,老实点,都给我把手举起来!”
真依愣愣抬首。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一道纤细的金色影子犹如旋风般冲了过来。
真依揉揉眼睛,揉掉眼睛里蓄着的水,看见两个堂兄脸上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茫然。
“你……谁啊?”
“光之巨人。”金发少女答道,然后随便点了点三个小孩,“说你们呢,当众斗殴,手举起来。”
真依没说话,小孩哥不服:“什么光之巨人,你才不是奥特曼!我们凭什么要——”
“嗙——!”
一拳砸下。
烟尘四起,练操场霎时多了个深深的凹坑。
三个萝卜头:“……”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识相地举高了手。
亚里纱扫了一眼,十分严格:“不够,要举过头,膝盖屈起来,蹲下去。”
三个小萝卜头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做出了犯人蹲。
亚里纱这才满意。她踱步来踱步去,抱着双臂,劝解:“小孩子家家的,打什么打,这样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然后她随意点了点两个小孩哥,“就你们了,退吧。”
小孩哥面面相觑,仍有点不服气:“那真依呢?”
少女发出了有点讶异的声音:“她不用退啊。你们退一步她站在原地,0+1=1,不正好一步吗?”
小孩哥:“……”
哪有这样解释的!
两个小孩骄纵惯了,也不想低头,何况面对的,还是代表不祥的双生子之一。
亚里纱盯着他们看了会,忽然:“你们喜欢奥特曼?”
两个小孩哥迟疑,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崇拜:“……是啊,奥特曼又酷又帅,拯救世界好几次了!”
“哦。”她点点头,粲然一笑,冷酷无情,“那都是演的啦。奥特曼的皮套下都是些大叔哦。”
小孩哥:“……”
小孩哥:“!!”
亚里纱持续发出恶魔低语:“有胡子,年纪也不小,穿的超紧身连体衣,很容易出汗,出了汗就热烘烘臭臭的——”
小孩哥:“啊啊啊啊你住口!!奥特曼身体里是光,是光!!!奥特曼不会臭!”
小孩哥破防,小孩哥红温,小孩哥的信仰受到毁灭性打击,捧着碎成渣渣的道心,哭哭啼啼、大声哀嚎着跑了。
真依愣愣看着这一幕。
突然闯进来的少女眼尾挂着盈盈笑意,金发暖融融的,像是夏日灿烂的晨光。
虽然三言两语就惹哭了小孩,但她的相貌并不锋利,眉眼柔和,脸颊透着淡淡的粉,露出的手腕伶仃而细弱,很难叫人相信竟藏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真依瑟缩一下,又慢慢大了些胆子。
这个大姐姐看起来没有恶意。
真依想,大姐姐还帮她赶跑了堂兄。
搭个话试试吧。
真依鼓起勇气:“那个——”
然而下一秒。
粉色烟雾在少女掌心弥漫。
真依吓了一跳,嘴巴也闭紧了。烟雾很快散去,出现在少女手掌上的,是一个小巧的白色线条狗狗储蓄罐。
真依:“……”
真依:“…………”
等、等一下!
这不是她锁在小箱子里藏起来、攒了好久好久零钱的罐罐吗!
真依抿紧了嘴巴,想到自己珍藏的小箱子已经被撬开,忍不住又有点想掉眼泪。
两人面面相觑。
女孩子眼神委屈巴巴,里面写满了:你怎么连小孩子的存钱罐都偷啊!
亚里纱:“……”
亚里纱:“不,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偷狗……我真的没有偷你的狗!”
她这个人,虽然道德底线比较灵活吧,但也没有伸缩自如到要抢一个小孩的零钱罐罐。
人赃并获,真依没说话,但明显不信。
亚里纱百口莫辩,最后干脆把小狗零钱罐往真依身边一放,又往她手里塞了个大苹果,接着说了句:“M78星云正在召唤我。”
然后优雅地理了理和服衣袖,迈着看似镇定实则仓皇的步伐,光速离开了事发现场。
真依在原地站了会,慢慢弯腰捧起小狗储蓄罐。
“真依!”
真依回头,看到匆匆忙忙赶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姐姐。
除去躯俱留队的每日训练之外,真希还经常自己加练,负荷很重,所以时不时便会找个地方睡一觉回回体力。
听到真依来练操场的消息,真希连头发也顾不上扎,立即就赶了过来。
“都说了让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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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了。”
真希抱怨着,捉住妹妹的手,仔细查看一番,发现真依手肘擦破的皮后,忍不住皱眉,小脸染上怒气:
“哪个家伙做的?”
真依安抚:“没关系,有人帮了我。”
真希抿紧唇:“谁?”
偌大一个禅院家,来来往往人丁兴旺。
可这里的人分三六九等、高低贵贱。正室与外室之子,术式与咒力之分,男人与女人之别,每一样都构成了名为“禅院”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真希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会有愿意帮助她们两个的人。
真依不自觉地握紧了苹果。
她想了想,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笑:“是光之巨人帮了我哦。”
真希:“……”
真希:“啊??”
*
从真依身边离开后,亚里纱在禅院宅中逛了逛,随机抓来了一个正在休息的躯俱留队。
恰好,是山上接应直哉的那名躯俱留队成员。
对方似乎很不乐意,但又因为她那层“直哉救命恩人”的身份,不得不从树荫底下爬起来,生无可恋地抓起了木剑。
系统赠送的【刀术lv1】,确实也无愧于它lv1的水平。
简而言之就是:新手入门的水准。
好在当基础刀术升到lv5后,就会解锁相应的主动技能。
至于具体是什么技能……因为被锁着,暂时还不清楚。
躯俱留队下午还有训练,陪亚里纱练了会,不得不先行离开。
那人走后,她也没有再接着练刀,而是走出禅院家,打算探索一番新开的地图。
京都这张新地图庞大而繁杂,粗粗估计下来,想要全部探查完,要花费的时间就得以海量计算。
也不知道制作组掉了多少根头发,才做出这样一比一还原的开放世界。
所以她决定直击重点。
五分钟后,亚里纱脚下一拐,神情自然地挑了一家排着长队、铺面简陋的路边摊。
——玩家嘴馋吃点路边摊怎么了!她现在可是家财万贯的小小富婆,区区黄油土豆,拿下!
而且根据人多必定好吃定律,她凑这个热闹准没错。
排了约有半个多小时,亚里纱如愿买到了黄油土豆。
她是随便看着排队人多才买的,但这家路边摊似乎确实小有名气。
摊主是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她买的正好是最后一轮,热乎乎的黄油土豆刚到手上,老夫妻便张罗着收工了。
她走开几步,还能听见之后排队的人很遗憾地说:“啊怎么就没赶上……真的没有了吗?真的真的吗?真的真的真的吗?”
反复反复询问,声音特地拉得很长很长,给人以麦芽糖那般黏糊糊的印象,好像一旦沾上了就扯不下来。
她侧目望去。
一个很高的少年人……粗粗目测一下,大概约有188?190?视觉上来看很大一只,完全没察觉到老夫妻为难的表情,戴着盲人墨镜,恹恹趴在小摊上,白发尖尖像垂下的猫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然后对方突然撑起身体转过来,露出身上穿着的印花白T。
白T上一只气势汹汹的愤怒喷火龙,正大张着嘴巴,满脸不爽地仰头朝天吐火,拽天拽地,好像见谁都要揍一顿;
喷火龙脚底则用黑色草书张牙舞爪地写了四个大字:唯我独尊。
“说你欸。”
对方抽动了下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龇牙咧嘴,语气却很蓬松轻盈。
“站在那盯着我看很久了吧?以为我是那种会免费给人看的家伙就大错特错了哦。”
“但如果你愿意把手上那份黄油土豆送给我的话,那就勉勉强强,算一笔勾销啦。” 解救禅院真依>
16.第16章
亚里纱:“……?”
她徐徐打出一个问号。
少年长得很漂亮,却又不会过分阴柔,眉骨如弓,鼻梁高挺,脸部轮廓十分英气。
所以哪怕是做着这样夸张的脸部动作,也不显得难看,反倒让人感觉有点点孩子气。
很难得的白毛帅哥。
但可惜是盲人。
这让亚里纱微妙地泛起了点怜爱。
她咽下差点条件反射性说出的:这样啊那你报警吧;想着到底是个盲人……而且是个长得很周正的帅哥盲人,因为有生理缺陷,性格孤僻了点也属正常。
玩家对高颜值NPC总有种奇特的宽容。
再加上建模特地做得这么精致,很可能不只是个路人NPC。
所以她把黄油土豆切开来分了一半,又问摊主夫妻拿了把新的一次性塑料勺与纸盒,把切开的那半个黄油土豆分了分。
接着走到盲人独尊哥面前,想要捧着纸盒递给他,又一顿,想起他大概看不见具体位置,干脆扯住他的衣袖。
对方微微低首,盯着自己被扯住的袖口,歪了下头,发出了有点惊奇、有点疑惑的一声:“……嗯?”
紧跟着手心被塞入了一个勺子,与半盒还冒着热气的黄油土豆。
“给你。”
对方慢了半拍,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黄油土豆上。他愣愣:“……哦。”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吃惊地抬了下眉毛,语气怪怪的。
“真的假的?要给我吗?不是在骗人吧?”
提出想要黄油土豆的人是他,但真的等到手了,反而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
就好像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一样,惊讶的样子像看见天上凭空撒冻干的猫。如果不是墨镜挡着,她猜他现在的眼睛已经睁得圆圆的了。
亚里纱困惑地看着他:“有什么好骗人的呢?”
对方:“也不是啦……只是稍微有点不习惯。”
他扒拉了下墨镜:“‘超饿、好饿、饿死了快找点东西吃啦——’平时这样说的话,绝对会遭到无视的欸?”
这个人……以前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少女忍不住皱了下眉:“哪有这样苛待盲人的?他们也太过分了!”
他眼睛看不见,没有办法自己做饭,所以只能依靠家里人或者朋友;然而当表达需求的时候,又被冷漠无视,连饭也吃不饱……
最后不得不竖起了浑身的刺,关闭心房,也学不会正常表达感受的渠道,无意识地用更加不客气的态度去面对伤害他的这个病态社会。
好一个苦情npc。
对方扒拉眼镜的动作一顿。
他停顿两秒,然后果断把快要滑下来的墨镜上抬,重新盖住眼睛,漂亮修长的手指捏着塑料勺,在空气里茫然无助地刨了两勺,又摸索着往纸盒里伸,角度没找好,还磕碰到了下盒子边缘。
亚里纱看不下去,握住对方的手帮忙摆正了勺子。对方虚弱地呜咽两声,十足一颗柔弱的迎风小白菜:
“你说得对,他们太过分了,居然放着我这样一个超级大帅哥不管欸?而且我还是前辈哦!怎么做得到的啦!一定是他们的眼睛有问题……不会取向是海绵宝宝吧?呜哇真糟糕!”
亚里纱:“……”啊?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第一次见到比她话还密的人。
堵得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对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拿勺子舀起黄油土豆,吸溜一大口,嚼嚼嚼。
再舀起剩下的部分,吸溜一大口,鼓起腮帮子,嚼嚼嚼。
两勺,土豆没了。
盒子里干干净净。
对方挖了勺空气,很失落地:“啊没有了。”
然后他抽动了下鼻子,低头嗅了嗅,又露出那种十分惊喜的表情:“……嗯?这是,黄油土豆的香味。难道你还有吗?”
亚里纱:“…………”
她晒干了沉默,把自己一口未动的黄油土豆换掉他已经空了的纸盒。对方欢呼一声“好耶!”接着又是两口,瞬间暴风吸入。
“还不错啦。以我的经验来看,味道算是第一梯队的吧。”
他意犹未尽,伸出舌头舔过唇珠,似乎还在回味那香香的味道。
排队半个多小时,一口没吃到的亚里纱木然看着他。
对方歪了下头,脸上有故作出来的疑惑。他贼兮兮地伸出爪子,戳戳亚里纱:“欸,你不会在生气吧?”
她微笑着:“……没有。你吃饱就好。”
对方顿了顿。
过了会,他抓了抓头发,柔软蓬松的白发被他抓得东倒西歪,乱乱的。有点像那种贱贱探出爪子推下水杯的猫,想要撩闲看看反应,却得到了主人一句“做得好”的夸赞。
反而把猫给整不会了。
对方抱怨地喵喵叫:“怎么回事啦你,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欸。”
亚里纱持续微笑。
这是个盲人,这是个盲人,因为之前遇到的都是些欺负人的坏蛋,所以才养成了这种别扭的性子,她要理解……要理解……
她调整了下心态,以老母亲般的态度将他原谅。然后抬手,捉住他的一只小指。
对方没有防范,很明显地愣了下,随即反应略大地后退半步,抽出手,不自在地扬了下眉毛。
“喂喂,不要以为一份黄油土豆就能彻底收买我哦!虽然允许你随便看了,但这项服务里可不包含随便摸——”
亚里纱打断他:“你家里人在哪?我把你送过去。”
对方发出无言的六个气泡点:“……”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他嘀咕两句,晃了晃脑袋,“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啦,直接把我送去朋友那就ok。”
然后他竖起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太乐意地皱起眉毛:“啊半生不熟的橘子来了。”
亚里纱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下,看见一位满头大汗面色焦急,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人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西服,身材略显臃肿,嘴巴里“悟先生悟先生”地喊着。
她好奇:“是来找你的吗?半生不熟的橘子又是什么?”
“就是那种,坏兮兮的老橘子生下的还没那么老的橘子啦。”
对方懒洋洋比划着,“因为还没彻底腌入味,所以是半生不熟的橘子。”
这话有点电波,但如果把橘子换成人就好理解多了。结合他说的“偷跑”,她猜测着这可能是家里人发现他不在,派出来捉他的人。
“是来抓你回去的吗?”她问。
对方看看她,忽然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肯定点头的同时,捏着嗓子夹起来:
“没错啦,就是来抓我回去的。你一定要平安把我送到朋友那哦。”
威猛的金刚小猫故作姿态,却并不熟练夹子音业务,夹一会就散,很有种绿巨人装女团主播的滑稽感。
然而短剧脑的亚里纱早已脑完一出“小可怜饱受压迫离家出走”的大戏。
油然而生的使命感让她肃容:“我明白了,你跟我来。”
走出一步,又停了停,伸出手,扭头问:“可以牵你的衣袖吗?……不然很容易摔倒。”
泛着粉润色泽的手指,纤长漂亮,被石榴红衣袖一衬,愈发显得肌肤温软。
对方歪歪脑袋,长腿迈出半步,轻松追上了那点距离差。也许是吃饱喝足的原因,他T恤上的那只喷火龙看起来也没那么愤怒了,鼓鼓囊囊的黄色肚皮叫人一览无余,很有点吃饱喝足晒太阳的懒散味道。
他单手懒懒散散地插着兜,另一只手动了动,贴到她的手背,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像是作出很大牺牲:
“也是啦……喏喏,给你牵小拇指。”
悟报出的朋友所在地有点远,亚里纱牵着他,拐了两个弯,最后到了一个休息广场。
广场上有很多带着小朋友,她左右看了看,看见正费力开着扭扭车的小孩姐,忽然眼睛一亮。
走过去,砍价一番,轻松忽悠到了这辆半新的、会发五颜六色光的粉色扭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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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拍拍坐垫,拽了下悟的手,笑得很自信。
“是这样的,我找了辆车。180°全景无盲区,超低底盘复合空气动力学,极致轻量化,路感清晰,四轮实心防爆胎,体验杠杠的,就差上巴音布鲁克了。”*
“来,你快坐上去试试。”
对方:“……”
对方看着这辆幼稚的扭扭车,瞪圆了眼。
*
因为该死的好奇心,五条悟最终还是坐了进去。
两个人坐一个座位很挤很不舒服,但扭扭车开得风驰电掣,又恰好弥补了这一点。
系统:【当前道路限速30km/h】
系统:【前方拥挤路段,请注意减速慢行。】
系统:【您已偏离路线……】
系统:【交通安全委员会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程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下一秒,亚里纱伸手按了下喇叭。
车身与车轮酷炫地发出五颜六色的灯光,深情的儿歌也从喇叭里冒了出来。
她一路七扭八扭弯道超车,绕过那些纷纷震惊到行注目礼的自行车,飞速疾驰而过,只留下一道五彩光芒,与一句用情至深感人肺腑的“爱你孤身走暗巷。”
而身后的人经历了“好挤好狭小!”的感慨,到“欸这是什么好拉风!”的兴奋状态,再到开出一段时间后彻底陷入沉默。
对方:“我说你——”
亚里纱百忙之中抽空抬了抬眼:“什~么~?”
为了适配儿童,扭扭车的底盘做得很低。减震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是零,用的完全是人体工学悬挂与生物科技——屁股蛋。
大道至简,屁股蛋有多厚,决定了减震有多强。
而一旦遇到路面颠簸不平的地段,扭扭车就会一下一下地跟着颠,所以她的声音也是一波三折、断断续续,像夜晚的海潮。
对方表情有点古怪。
他很轻地咽了一下喉结,尔后声音沙沙地开口:“别开了,停车。”
亚里纱:“你屁股疼了吗?忍一忍,马上快到了。”
对方:“不是这个问题——”
又是一个凸起的槛,两人的声音都顿了一下,扭扭车小小起飞又落地,少年身体微微紧绷,喉咙里冒出一句很轻的:“……呼嗯。”
亚里纱疑惑地瞟一眼,对方意识到,抬手又把她的脑袋摁正,脸上是漂亮的隐忍神色,嗓子干巴巴,不停催促:
“快停车快停车!我自己走过去!”
而亚里纱据此的回应是:
“我们已经到了。”
*
夏油杰面无表情站在别墅门口,身后是攀满爬山虎的闹鬼别墅,夕阳西下,吸饱血色,显得十分阴森可怖。
而他的表情比身后的闹鬼别墅更加恐怖。
他一下一下摆弄着滑盖手机,第十八遍想:等五条悟来了一定要拿蝇头贴脸亲上去。
第十九遍,他开始思考自己咒灵库里最丑的蝇头是哪只。
第二十遍……
面前忽然飞过一辆炫彩的粉色扭扭车。
喇叭里放着深情沙哑的儿歌,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瞎人眼。速度还十分地快,“嗖”地一下就从眼前掠了过去。
夏油杰打出个问号:“?”没忍住探头看了看,扭扭车速度不减,狂野地拐了个弯,又哼哧哼哧地开了回来。
扭扭车前面坐的是一个金发少女。
鲜妍的石榴红小纹和服,穿着传统,露出的一双手细弱白皙,车技却狂到没边。
儿童车愣是比摩托车还彪。
同时,夏油杰惊悚地发现,半路跳车抛下京都辅助监督去买吃食的队友,五条悟。
竟然就坐在这辆扭扭车的后座。
少女的眼神从他单侧刘海掠过,定格在他眼睛上,似乎在对比什么,扭头与五条悟叽里呱啦嘀咕两句,然后再转回脸,露出确定的神色。
她礼貌地笑了笑:“油杰先生你好,你的朋友已送达,请你签收一下。”
17.第17章
夏油杰为这称呼愣了一下,眼睛看向五条悟。好友拿手捂住嘴,贼兮兮地偷笑,嘴里嘀咕着:“油杰油杰,噗噗噗……”
见夏油杰看来,还十分高调地扬了下眉。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犯人是谁。
故意模糊别人名字这种幼稚到不行的事,也只有面前这位做什么都想搅一下浑水的大少爷才干得出来。
夏油杰吸口气,慈眉善目地对着五条悟挥了下拳头,意思是:别逼我揍你。
而面对好心的陌生少女,他又换上了一副客气的面孔,很熟练地收尾:
“辛苦你送悟到这了,路上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话刚说完,就见少女慢慢慢慢皱起了眉,一脸不认同。
她按了下喇叭,很响亮的一声,像是代表不满,五颜六色的炫彩光芒刺得夏油杰眼睛有点疼。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瞥开视线,下一秒,就听她用指责的语气说:
“油杰先生,请你对悟好一点。”
“他过得很不容易,家庭又是那样……他已经足够坚强,但一颗柔软易碎的心灵仍然需要人呵护。”
夏油杰:“……”
夏油杰:“…………”
家庭,指十几个仆人追在五条悟屁股后面少爷长少爷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
柔软的心灵,指打架时要么拔下咒灵的头当球踢要么狂笑着干碎一栋楼吗?
偏偏她看起来格外认真,也不知道好友给她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
五条悟见缝插针,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捂住嘴巴,很造作地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有人愿意和我当朋友,我已经很高兴了,呜咳咳咳——”
夏油杰:“。”
硬了,拳头真的硬了。
夏油杰按住蠢蠢欲动的拳头,冷静思索。
关于误会,要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任务已经被耽搁了不少时间,而对方看起来只是无辜被悟卷入的倒霉路人。
所以他直击重点,对着少女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尔后叫了声五条悟的名字,对方还在得意洋洋地冲他做鬼脸,夏油杰眸子一眯,眼中杀气腾腾。
把五条悟送达,好心的金发少女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她转了下方向盘,扭扭车放着“爱你不跪的模样——”,带着闪瞎人眼的七彩光芒,嗖地一下飞走了。
然而下一刻,扭扭车猛然一个漂移过弯,狂野地好似行走在巴婴布鲁克的赛道上,飙车的弯度完美得足以媲美职业赛。
夏油杰眼睁睁看着她咻地一下,带着那犹如七彩祥云的儿童扭扭车,又飞速开了回来。
夏油杰:“……还有什么事吗?”
亚里纱:“有件事忘了说。”
她用一双尺般精准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夏油杰两眼,然后又看向五条悟,眼神充满了老母亲般的怜爱。
她:“刚刚开过来的时候,路况有些颠簸,你等会记得去药店买几副膏药。”
夏油杰:“买膏药做什么?”
亚里纱:“贴悟屁股上。”
夏油杰:“?”
亚里纱:“他一个盲人,眼睛不好使,看不见自己屁股蛋,你记得帮他贴一下。”
夏油杰:“??”
谁?帮谁贴???
他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等好心的金发少女远去,夏油杰冷静扭头。
他冷冰冰扯了下嘴角,大拇指狠狠往外一竖:
“悟,之后我们单独去外面聊聊。”
五条悟没什么所谓。
闲得无聊,他巴不得来点好玩的。
白发少年勾勾唇,懒洋洋地应,双手抄兜,慢悠悠地往别墅内走:
“不需要过会,现在就可以啊。反正是不用的房子嘛,太束手束脚的反而碍事欸?”
看似大步向前,但夏油杰敏锐地注意到,五条悟偶尔在用余光去瞄扭扭车远去的方向。
他登时表情微妙地挑了下眉,有意呛声:
“当盲人的感觉怎么样?是故意骗人当司机的吧。”
五条悟脚步顿了下:“哈啊?才不是——”
夏油杰:“那是什么,屁股很脆弱需要人呵护的五条大少爷。”
五条悟扭过脸,眯了眯眼,盯着他看。
然后手慢慢从裤兜里抽了出来。
两个天赋绝佳的最强少年术师,又年轻气盛,即便有意收敛,打起来的破坏力也堪称恐怖。
方才还好好的别墅切豆腐似的塌了一半,瓦片淅淅沥沥地往下掉;
盘踞在别墅内筑巢的特级咒胎迎面脸接了一个苍,又被虹龙极其坚硬的尾巴扫到,连声儿也没出,身体就裂成了两半。
两个人互相扭打了一会,又忽然很有默契地齐齐停手。
夏油杰踩在虹龙背上,看着底下:“……帐呢?”
五条悟还有点意犹未尽,语气满不在乎:“忘了。”
夏油杰头痛地拿大拇指按了下额头。
真要论起来的话,刚刚一时上头没能及时布下结界,反而跟着五条悟一起玩闹的自己,也得分至少一半的锅。
……大意了。
因为打架,扎得好好的丸子头被波及到,变得有些松散。
他叹口气,干脆盘腿在虹龙背上坐下来,扯了发绳重新开始束发。
然后看向好友,微微拧眉。
“刚刚那孩子,明显什么也不清楚吧?就被悟带来了这里。”
五条悟仍然不怎么在意:“这里?咒胎吗?没所谓啦,反正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东西,也算不上什么危险吧?”
“而且……”五条悟微微顿了顿,“她也不是普通人啊。”
少年嘀咕着,抬手捏住镜架,扒拉下一点墨镜。
一线海潮般沁透的蓝顷刻涌出。
六眼。
这世上极其稀少的,几百年仅此一例的特殊性状。
五眼六通,观物证道。
因而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没有角度限制的全方位视觉,精细至毫厘的咒力操作,一眼就能看穿他人的咒力与术式……
在以天赋为主导地位的咒术界中,五条悟是当之无愧、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星辰。
与此同时,他几乎每时每刻,眼睛无法自控地在接收周围的信息,纷繁复杂、山重水复,一重高过一重,从来不曾停歇。
所以他戴上了特制的墨镜。
无数纷至沓来的信息经由墨镜过滤,至少可以保持住不让大脑就此烧坏。
“然后,说回刚才的话题。”
五条悟眨了下瑰丽浩瀚的蓝眼睛,咕哝着说:
“那家伙一点也不普通啊。”
“——她可是直接就穿过了我的无下限欸?”
*
将独尊哥安全送达,亚里纱将扭扭车重新开回热闹的街区。
她从禅院家出来的时候就随便找了家店买了地图,很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目标。
买黄油土豆是临时起意,碰见独尊哥也是意外,在来来往往地折腾那么一趟后,总之,她现在终于能朝着自己的原定地点——赛马场,进发。
每个好奇心旺盛的玩家都没有办法拒绝游戏里的赌场。
夜场的赛马从七点开始,持续到十点多,大约每半小时一场。
进场门票并不贵,甚至称得上十分低廉;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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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相对的是,下注的金钱则完全取决于观众自身,几乎没有上限。
所有,或一无所有。
是押上全部去赌命运女神哪怕一瞬间的垂青,还是满盘皆输惨笑着跌落深渊。
一个赌场,两种极端。
亚里纱对自己的运气很有自知之明。
平日玩抽卡游戏,她也经常是保底的命,所以她只打算凑个热闹浅浅投资那么一小下,赢了血赚,亏了也不算太麻。
离开场还有点时间,亚里纱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美美吃上一顿。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她开着自己炫彩尊贵的粉色扭扭车,一路高调地来到了赛马场。
侍应生刚迎接一波观众入场,一扭头。
一辆闪着七彩光芒亮瞎人眼的儿童扭扭车顿时冲入视野。
侍应生:“……”
侍应生:“?”
他吸了口凉气,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专业笑容。
眼见这车蒙头就要往前冲,他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拦住。
“这位女士。”侍应生低头说。
少女眨巴了下眼,仰起脸。
她生得很年轻,穿着身山茶花小纹和服,柔顺泛光的金发被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侍应生:“请收起你的扭扭车,赛场里禁止任何车……”
他顿了下,改口,“任何代步工具通行。”
少女微微蹙眉:“那车怎么办?”
侍应生艰难道:“您可以停在……呃……”他瞟了眼扭扭车,之前从来没注意过,它居然有四个轮子。
于是他说:“停车场。”
亚里纱重复:“停车场?”
侍应生维持着快要碎掉的微笑:“是的,四个轮子的都停在停车场。”
亚里纱摸摸车喇叭,有点担心,有点不舍。
她不太放心:“万一有人看上了来偷怎么办?”
侍应生:“……”他面上不动,心里狂吼:谁会偷这种小朋友的玩意儿啊!!
两人交手八百来个回合,最终在对方“停车场很安全”的反复保证下,亚里纱勉强同意。
她骑着扭扭车,打了个弯,准备去停车场。
看热闹的人见没戏可看,纷纷散了开去,只有一个男人还抱着臂膀站在原地。
他很高,唇角有淡淡的疤,脸生得野性而俊美,凌厉的下颌线,每一个折角似乎都是锋利的。
但最引人瞩目的,是他极富爆发力的身材曲线。
每一寸鼓动的肌肉、每一处身体的起伏,宽阔的肩膀,紧窄的腰线,都积蓄着恐怖的力量感,几乎要从薄薄的紧身T恤下喷薄而出。
哪怕是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也绝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实力。
这具肉.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这个帅哥NPC,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她的扭扭车看。
这也是亚里纱为什么不放心的原因。
她知道,她的扭扭车非常棒。
流畅的流线型设计,优越独特的减震,张扬明亮的芭比粉车身,同时自带360°自体旋绕混响喇叭。
……除了有点费屁股外,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警惕地搂紧了车把手。
伏黑甚尔挑眉,居高临下的俯视令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带上两分压迫感。
他眼神微动,指腹有规律地敲了下胳膊,似乎是想说什么。
亚里纱隐约听到迟疑的,“哪儿买”之类的词汇。
然而下一刻,男人闭上了嘴,眼神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淡漠。
他兴致缺缺地扫一眼她,没什么表情地转身离开,往赛马场的方向走。
亚里纱狐疑看着他的背影,满头雾水。
……怪人。
18.第18章
赛马场内人声鼎沸。
啤酒、彩带、震耳欲聋的音乐。
巨大的探照灯将每一处地方照得纤毫毕现,看台上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一大半。骑手正骑着马,慢慢往前遛步,向看台上的观众挥手,巡回展示着身下的马匹。
亚里纱捏着纸票,绕过那些双手挥舞着票据的赌徒,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坐在她前一排的,是刚刚见过的那个怪人。
他懒洋洋地往后靠,长臂随意搭在椅背上,另一只大手则捏着罐精酿啤酒。
大抵是他浑身都散发着“爷不好惹”的味道,此刻身边两个位置都空着,形成了一小片真空。
亚里纱下注的是1号马,单赢。
短暂的中场休息环节过后,新的一场竞马比赛开始了。
选手纷纷就位。
与此同时,亚里纱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您已进入〈神马逃亡〉小游戏。】
她:?
什么东西?
她愣了一下,手机屏幕上,一个小游戏在她面前弹开。
劣质的画面,布满各种陷阱与裂缝的跑道,一枚枚发光的金币……与曾经那款风靡全国的游戏《神庙逃亡》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分别。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操控对象由人变成了自己下注的那匹黑马。
系统:【请操纵你看中的黑马,努力生还到最后,夺得胜利吧!】
原来如此,这可比干等着结果有趣多了。
亚里纱一下来了精神。
她活动了下十指,跃跃欲试。
比赛号声吹响。
马儿纷纷冲了出去。
屏幕上的黑马昂首挺胸,迈开蹄子。
看台解说:“让我们来看看本次最有夺冠希望的1号马匹——”
前方路障。
亚里纱操控着马,想要跳过去。
可惜时机没找好,跳得早了点。
马一个趔趄,歪了下身体。
赛场上,看台解说:“1号马……哎哟!1号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晃了一下,现在稍稍落后。”
看台解说:“不过没关系,这个身位离得很近,还是很有希望的!”
前方喷火陷阱。
亚里纱操控着马,身子后仰。
一个滑铲丝滑躲过。
解说:“好,让我们再来看看其他马……嗯?”
解说忽然愣住。
解说倒抽凉气:“怎么回事,1号马,1号马突然滑铲了!等一下,马能滑铲??……哦,我是说,哈、哈哈,看来骑手给它做了一些特殊训练……”
前方出现一群拦路的彩虹小马。
神庙逃亡里没有发生过这样的阻碍,也许是系统新添的一些元素。
她操作着黑马左闪右躲,避开一只又一只扑上来的彩虹小马,避免同类相残的惨痛事故。
赛场。
解说发出尖锐爆鸣:“天哪,我的上帝……我是疯了吗?我居然看到一只马跳起了踢踏舞!”
全场哗然。
骑手也跟着发出同款尖锐爆鸣。
他满脸惊恐,无论怎么拉缰绳都制止不了突然发疯的马,活像见了鬼,吓得眼泪直彪。
观众的狂热渐渐变为动摇,手里挥舞着纸票的人迟疑地停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聚集在那匹跳着踢踏舞的黑马上。
此时此刻,输赢已经不重要。巨大的探照灯下,它就是全场唯一的焦点。
旁边位置的看客震撼之下,美甲都抠断了半根。
然而她却顾不上这股疼,见鬼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拍了下身边陌生人的胳膊,嘴里喃喃:
“我是在梦里吗?我一定是在梦里……”
被她拍到小臂的金发少女猝不及防,手不小心一滑。
场上的黑马蹄子一撅,一个完美的太空滑步,仿佛迈克尔杰克逊真身亲临。
少女放下手,gameover了,她有些懊恼。
“你拍我做什么?”
女人快要昏厥,她指着场上的黑马,对少女淡定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
“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啊。”
“那为什么……”
“你是说马跳舞?”
亚里纱奇怪地看旁边女人一眼,慢吞吞的:“你没看过小马宝莉吗?”
“会用魔法的马都有,跳个舞怎么了,相对来说很符合实际呀。”
女人:“……???”
比赛结束,整出花活儿最多的1号马荣登吊车尾。
神马逃亡与神庙逃亡的手感南辕北辙,一个是智能触摸屏,一个是按键滑盖手机,不仅操作方式不一样,就连延迟也有不小差别。
系统出品的神马逃亡延迟更大。
她一连试了两场,都没拿到什么好的名次,手倒是快按麻了。
不过坐在她前面的怪人显然也没拿到什么理想成绩。
他重重咋了下舌,把纸票揉成团往脚下一扔,手里的啤酒罐被捏得瘪进一个小角。
场间休息,亚里纱去洗手间,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是他吧?那个长得很可怕的绿眼睛男人,又来了。”
“他运气可真差,我见过他好几次了,一场都没赢过。”
“你不知道,我现在都学会了,得跟着他反买……”
从洗手间出来,亚里纱站在洗手台前,一边洗手,一边迅速头脑风暴。
竞马的下注方式多种多样,除去单赢之外,还有三连复与三连单这种组合马券。
前者猜测获得冠军的单一马匹,后者猜测进入一二三名的复合马匹。
所以理论上来讲,她可以通过神马逃亡暗箱操作,把自己下注的三头马变成吊车尾;然后再排除掉怪人下注的组合马券……
如此一来,场上就只剩下了一匹马。
也是最有夺冠希望的马。
两个人分账,总比一个也押不中好。
想通这点,回到大厅后,她便有意识地搜索起了怪人的身影。
男人坐在大厅的角落里,豹子般精壮的身体呈现一个放松的状态,慵懒地舒展开来。
他仰着头,在看电视里上一场的赛事回放,露出的喉结线条锐利而勾人。
亚里纱眼睛一亮。
她走过去,在伏黑甚尔身边坐了下来。
男人懒洋洋瞥她一眼,又不感兴趣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大屏电视上。
亚里纱组织了下语言。
然后清清嗓子,拿手指戳了戳他。
“你想赢吗?我可以让你赢。”她问。
伏黑甚尔:“?”
少女正襟危坐,眼睛却笑盈盈的,像盛了汪新月。
“我们联合。”她字正腔圆。
……
伏黑甚尔眉梢微挑。
他记性向来不好,也懒得去记那些有的没的。
除去长期照顾他生意的雇主与富婆外,他很少去主动记住一个人。
但伏黑甚尔却罕见地记得她。
那辆扭扭车的主人。
长得很乖,金发温顺地挽在耳侧,一双水光潋滟的杏子眼,颈侧的肌肤柔腻洁白,白到惹眼。
再加上身上那身山茶花小纹和服,看着就像哪家出来玩的千金小姐。
偏偏干出的事一点也不乖,扭扭车彪得飞起。
伏黑甚尔仍然懒洋洋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湖绿色的眼漫不经心地垂着。
他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联合?”
少女神秘一笑:“看到刚才跳太空滑步的马了吧?”
她压低声音,柔软的红唇贴近他耳畔,吐息潮湿而温暖,悄悄同他低语:
“……其实,那是我干的。只要你想,我们就能赢。”
伏黑甚尔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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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拇指有些难耐地摩挲了一下指节,他眼神却十分冷静,像在听天方夜谭,胸腔振动,发出低低的一声嗤笑。
人生无异于连续的豪赌。
从出生开始,到死亡结束。
生在看重术式的禅院家,是第一场赌注。
即便是天与咒缚,也不过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烂命一条,苟延残喘。
满身疮痍,脏兮兮地在咒灵房,捂着鲜血横流的肩膀,横刀与虎视眈眈的咒灵对峙时,他时常会自嘲地想: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以至于要硬挺着坚持至今。
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答案。
可他到底活了下来,凭着一腔畸形的对生的渴望,将那些怪物的头一个个割下,睁着眼熬到了天明。
叛出禅院家,是第二场赌注。
他遇到了温柔的、愿意包容自己的女性,那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他的人生被短暂照亮,于是狠下心在赌桌押上了自己的全部,以为从此就能过上普通但幸福的生活。
然而妻子死了。
掷下最为盛大的筹码,换来满盘皆输。
他又落入了深渊。
倘若不曾见过光明,便能忍受黑暗。
可他见过了。
命运嘲笑他的天真,告诉他只配当条低到尘埃里的狗。
所以他过得比以前更加堕落,放弃自尊,拖着自己的一条烂命,醉生梦死,不管明天。
伏黑甚尔逢赌必输。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他能赢。
他有点想发笑,本想随便打发走她,对方却说下一场的筹码她来包,只需要试验一次,如果不成功,那就作罢。
明码标价的交易。
伏黑甚尔可有可无,有人愿意免费请他赌马,他自然不会拒绝。
对方下了组合马券,又询问他的意向;他散漫地瞄了眼,随意挑了三匹,少女点点头,果断让他反买最初没选的那匹5号马。
伏黑甚尔:“?”
他忍不住瞥她,对方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似的,催促着他下了注,然后淡定抬脚步入赛场。
中场休息结束,选手就位,伏黑甚尔又开了一罐精酿啤酒,翘着长腿坐在看台上,倦怠低眸。
“输了可别哭鼻子找我要钱。”他说。
“知道啦,不会的。”小家伙摆弄着手机,表情专心致志。
伏黑甚尔视线扫过少女掌心的手机屏幕,终于得知她控制赛马的方法。
三个分屏三匹马,她人却只有一个,手忙脚乱地用不同按键操控着马儿,有路障的撞路障,有裂隙的跳裂隙,碰见拦路的就直接跟它们爆了。
一番操作猛如虎,赛场上被她下注的那三匹,要么原地踏步鬼打墙,要么左摇右晃摇摇欲坠,要么交换抬腿跳起了踢踏舞。
其他马渐现颓势,5号马维持着原本的良好势头,逐渐冲到了第一梯队。
伏黑甚尔眸光微顿。
差距缩小。
优势拉大。
满天的纸票、欢呼与叫嚷中,5号马最终以微弱优势,夺冠冲线。
“……”
伏黑甚尔沉默地看着赛场。
手中喝光的啤酒早在最后冲刺的那一刹那,被他不经意间捏扁。
他长久地注视着赛场,探照灯在他湖绿色的眼底印下一点白昼般的光;
那种倦怠的、懒散的表情从男人脸上褪去,刀削斧凿般凌厉的轮廓被勾上朦胧的影子。
小家伙捋起缀着雪白山茶花的长袖,得意洋洋地感叹:
“天哪,我简直是个天才!我们是冠军!”
伏黑甚尔逢赌必输。
然而今天,有人说会让他赢。
破天荒的,他真的赢了那么一次。
男人低眼看了过来。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19.第19章
再去下注的时候,少女脚步飞快,看着几乎是用飘的,嘴巴里哼着奇奇怪怪、不成调的“小魔仙”,缀着纯白山茶花的裙摆晃晃悠悠,像探出枝头的一抹春意。
她字也写得好,端正清秀,笔锋考究,显然是受过良好教育。
伏黑甚尔懒懒瞥过正奋笔疾书的小家伙,目光落在名字那栏:
“薄田亚里纱。”
他缓慢念出口。
伏黑甚尔想了下,没记起京都有哪家叫薄田的术师家族;亚里纱这名也不太像那些大家族里惯用的取法。
——同辈用一个字,接着一字排开,比如:甚一、甚尔;同时女孩的名字要柔,要弱,最好有平安时代讲究的那种物哀美。
伏黑甚尔还在禅院时,家中不乏以“雪”“泉”之类命名的女性族人。
资料填完,亚里纱捏着票,催促着他返回赛场。
剩下两场比赛,二人如法炮制,很快就将原有资金翻了一倍。
连赢三次,让伏黑甚尔心情变得很不错。联络生意的黑中介孔时雨打来电话,他难得耐心地多聊了几句,叫孔时雨有点惊讶。
对面在电话里调侃:“傍上了大方的新富婆?”
伏黑甚尔单侧肩膀夹着手机,懒洋洋的:“没啊,竞马赢了。”
孔时雨:“哦,你又去竞马败家——”
对方声音忽的戛然而止。
伏黑甚尔赌运是出了名的烂,烂不要紧,偏偏菜还爱玩。
刚认识那会,两人还不熟,孔时雨想着毕竟是长期委托关系,多联络下感情也不算坏事。
伏黑甚尔要去地下赌场,他也索性陪着玩了两把。
玩,也没关系,偏他见伏黑甚尔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以为是个高超的老手,跟着往那哐哐下筹码。
不过四局,全部败了个精光。
从此,孔时雨对伏黑甚尔的运气有了无比深刻的理解。
伏黑甚尔,十赌九输。
剩下那一赌是钱没带够,人不让他上桌,所以没结果。
孔时雨沉默好一阵,最后问:“……你原来还有白天梦游的症状?见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伏黑甚尔笑了下,不客气地送他一句:“滚。”
挂了电话,男人懒懒掀起眼皮,湖绿色的眼微微一挑,精准捉住正兀自摆弄着手机的少女。
她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挽起的金发已经散了大半。
分账的事情还没掰扯完。
他想着,抬脚走过去,却听她手机里传来很年轻的,属于少年人的声音。
咬牙切齿、怨气浓重: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
亚里纱在用手机算钱。
因为下注的人是伏黑甚尔,所以到时候办完手续,钱也是先打到伏黑甚尔账上,之后再由伏黑甚尔私下单独转给她。
按当初谈好的五五分账,扣去税,再算一下……
她噼里啪啦按着九宫格,禅院直哉却突然来了电话。
正算到紧要关头,她看也不看,直接按了拒接键。
反正只是个电话,借口也好找,到时就说她在上厕所,不方便接。
铃声马上又响了起来。
她皱皱眉,拒接。
直哉锲而不舍,几乎是在她拒绝的下一秒,又一个通话拨了过来。
“……”这人怎么回事啊!
她明明记得,在山上那会他还嫌她话多,动不动就让她闭嘴别烦他,这会吃了魔药,倒是变得比她还要烦人了。
亚里纱鼓起一点脸,被吵得没办法,不大乐意地接通了。
才刚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劈头盖脸砸过来一通:
“不是说练刀吗,你人呢?”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声音阴郁,听着像阴雨天里不小心坠井的男鬼,每一个字都沾满潮湿的水汽,浸透了怨念。
……她记得自己攻略的是人,不是鬼吧?
亚里纱忍不住将手机拉远,敷衍:“因为我在联合国当保安,维护世界和平。”
还没完全散场,看台上仍然闹哄哄的,推攘拥挤。她听着热情澎湃的人声,这才感觉重新回到了阳间。
直哉好像也意识到了背景音,嗓子又沉了沉:“吵死了,你在哪儿这么吵?”
她没来得及开口,伏黑甚尔已经揣着兜,慢腾腾地走到了她身边。
男人低头看她一眼,又瞧了下被她袖子挡住的手机,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大小姐,家里人管这么严?着急回家?”
直哉:“?”
直哉立即警惕:“这男的是谁?”
亚里纱急着算钱:“路人。”
直哉气笑:“路人他管你回不回家?”
亚里纱信口胡诌:“因为他善。”
直哉:“你——”
“你”字没说完。
亚里纱的手机没电了。
刚刚连着打了好几把游戏,先前又撑了半天,本就不怎么够的电量雪上加霜,终于在这一刻宣布彻底告罄。
禅院直哉:“……”
他再拨过去,是很机械的语音:“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This number……”
啪!
手机倏地被用力掷向墙,眨眼便摔得四分五裂。
少年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斜飞上挑的凤眼染上惊心动魄的红。
她挂了他的电话。
因为一个陌生男人。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发走那些老头子,却落得一个连电话也被挂断的下场。
外面的废物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好奇?
直哉捏住桌角,指节用力,泛起青白。桌角磕进掌心,钝钝的疼,他却好似全然未曾察觉,妩媚眉眼含着深深郁怒,眼里不自觉蒙上薄薄的一层水雾。
下一刻,他手贴着桌面一挥,原本摆得好好的茶盏、瓷杯、点缀着无尽夏的花瓶,全都稀里哗啦地跌碎一地。
动静巨大,让不顾阻拦闯入直哉院子的禅院族人面露诧异。
障子门被拉开,房里的少年手垂在身侧,掌心却不知何时被利器划伤,裂开了一条口子,正滴答滴答往下淌血。
殷红的血,绯色的唇,肤色却很白。他扭过头,面无表情看过来,睫毛潮湿,眼中阴郁浓得有若实质,显得诡艳至极。
禅院族人一惊,连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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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质问都顿了一下,目光不自觉落在直哉滴血的掌心。
他之所以过来,原是为了今日下午练操场那件事,为自家被欺负得哭天抢地的两个崽子讨个说法。
没想到才说清来意,直哉却满脸轻蔑地发出一声嗤笑。
“儿子打不过就摇老子来,不觉得好笑吗?”
那人愣了下。
他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未曾料想直哉会是这种反应,待反应过来,瞬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
“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你要为了个不知底细的女人,驳宗家的脸?”
少年又是一声笑,他低着眸,丹凤眼显得艳丽又妩媚,染着浓浓的讥诮意味,嘴巴更是刻薄,跟浸了毒汁似的。
“输给不知底细的人难道就不丢脸?技不如人便活该受着,要我说废物就是废物,就算寻了父母来,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这一下就捅了炸药窝。
眼看那人克制不住就要动手,还是匆匆赶来的直毘人勉强平息了事端。
老爷子左右各轻飘飘拨了两大板,碍于家主威严,那人不情不愿地被按头作罢,怒气冲冲拂袖离去。
直毘人临走前,又叫了个人替小儿子包扎,被直哉挥苍蝇似的,不耐烦地挥开。
最后是他咬着绷带,乱七八糟地给自己随便包了两下,算是勉强止血。
包完了,又枯坐在那里等。
月色盈满窗棂,时间每过去一点,少年的脸色便黑上半分,直至漆黑的瞳仁充满戾气,映不出一丝星月。
到底、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
而另一边。
亚里纱钱没算完就没了电,她皱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转头向伏黑甚尔伸手:
“你手机有吗?借我算算钱。”
反正迟早都要算清,男人无所谓地掏出手机交到她手上,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小家伙的脸。
鬓发有点乱,挽起的发髻也松了,细细长长的一缕金色,从耳后滑落,蹭过软腻糯白的侧脖,渐渐没入染着鲜妍石榴红的左襟。
连手掌也很小,在他手心跟儿童玩具似的手机,到了她手上,就变得占据有半个掌心那么大。
伏黑甚尔喉结轻轻一滚。
她皮肤生得这样白,好像只要稍微粗暴点,就会在上面留下消不去的鲜艳红印。
伏黑甚尔眯起眼,忽然伸手撩起那抹惹眼的金色。她吓了一跳,狐疑地睁着眼看过来。
发丝被男人勾在指尖,他用指腹捻了捻,柔软,顺滑,也不知道小家伙用的什么洗发水,有淡淡的、夜间昙花般的冷淡幽香。
伏黑甚尔从容地与亚里纱对上视线。
他习惯在女人之间游走,顶尖小白脸的素养让他哪怕作出这样暧昧的、调情一样的动作也能面不改色,信手拈来。
甚至此刻,他迎着少女的目光,微微卸力,任由那缕金发滑落。
男人痞笑着扯了扯嘴角,压低身体凑到她耳畔,吐息灼热,唇边那抹疤也跟着曲张开一点,显露出一种野性的张狂魅力。
她耳垂迅速染上艳丽红霞。
亚里纱忍不住颤了下身体,匆忙捂住耳朵,却听伏黑甚尔操着那口磁性的嗓音,问:
“要包我吗?”
20.第20章
亚里纱:“……”
亚里纱徐徐打出好几个问号。
什么东西?包谁?包他?
这游戏还有这种好事……不是,特殊事件?
她震惊地睁大眼,而丢出惊天发言的人——伏黑甚尔,丝毫没有说出虎狼之词的羞愧。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喝白开水,湖绿色的眼被灯一照,显得很浅很淡。
她迟疑着,目光忍不住往下,悄悄往他胸口打转了两圈。
平心而论,伏黑甚尔长得十分英俊,而且想来是一直沉迷于健身房撸铁,所以身材也好到爆炸。
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展现着极为优越的力量。肌肉贲张,劣质T恤被撑得十分紧绷,紧紧贴着身体,勾出有着微妙下.流感的胸肌线条。
的确有当小白脸的资本。
亚里纱有点小心动。
“给你的那些分账,用来抵包养费。”伏黑甚尔说,“下次竞马,有机会继续合作。”
她犹豫着问:“包你的话……”
伏黑甚尔比出个数字:“现在的分账钱,大约值两个晚上。”
亚里纱迅速衡量了一下。
两个晚上,那就是一个晚上一百五十万……按游戏的时间线设定,现在日元还没像现实中贬值得那么厉害,花一百五十万包牛郎一个晚上,算是相当昂贵的价格了。
她沉默地看着自己账户里的余额。
心动了。
杀心动了。
“你找别人吧。”
她马上换了副面孔,心如止水,一派安然。
“倒不是包不起,只是我仔细想了想,忽然发现我是纯爱党,纯爱党不搞这些杂七杂八的。”
伏黑甚尔啧声:“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大小姐。”
亚里纱仍然不为所动,封心锁爱,将一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伏黑甚尔咋了下舌,他倒也不是死缠烂打上赶着推销自己的那种牛郎,干脆随手问旁人借来一支笔,拇指啪一下推开笔帽,在废掉的纸票背面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
“以后多合作。”
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眼赛场,往前一步,将写有号码的纸票叠成方形塞到她的衣袖里。
抽出来时,却不经意间带下了什么东西。
伏黑甚尔瞥一眼,发现是之前小家伙买的已经废掉的纸票,没有多想,下意识伸手捞了一下。
然后——
系统:【叮!检测到有人想要偷窃您的个人财产。】
系统:【鉴于您已正处在<财产平安险>的试用期,系统将全力确保您的财产安全,并对任何妄图窃取玩家资产的NPC实施正义制裁。】
系统:【反制措施实行中……】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虚拟转盘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亚里纱眼前。
转盘每个格子都标了数字,从0到100,每20一个格。
而现在,没有外力驱动的转盘越转越快,指针划过一个又一个格子,最终堪堪停在了100那一格。
啪!
轮盘四周绽放出了小小的礼花与彩带。
系统:【恭喜亲!你抽中了大奖!】
亚里纱一脸懵逼。
从头到尾,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脑瓜子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就自顾自地抽起了奖……奖抽完了吧,她还不晓得抽到了个什么。
正想着,伏黑甚尔却忽然露出了一个别扭的表情。
“……在最低价上,还能打点折扣。”
他一边说一边皱眉,面色极其古怪,似乎连自己也困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抬起一只手,用力掐住脸,竭力制止声音飘出来;
然而下一刻,他的左手也抬了起来,用更大的力道,把右手拽了下去。
伏黑甚尔露出一点放弃挣扎的神色:“零折,免费,包不包?”
少女愣了愣,嘴巴却已经比脑子快,看到有羊毛薅,脱口而出就是:
“包!”
伏黑甚尔:“你不是纯爱党吗?”
亚里纱笑眯眯地,低头噼里啪啦打字。
紧接着,她神态自若地亮出手机屏幕。
上面是一张牛头面具的网图。
伏黑甚尔有些疑惑,他挑眉看去,就见小家伙笑盈盈的,把手机往自己面门一竖,从容且镇定。
“纯爱只是最表层的外皮,不瞒你说,其实我底下是牛头人战士哒!”
伏黑甚尔眉心跳了跳,又很快展平。
他向来不干白工,报酬达不到心理预期的活儿更是连一眼都懒得施舍,但不知怎的,这会突然就鬼迷心窍,自己主动提出了免费。
不过……算了,今天反常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也不差这一次。
男人摩挲着虎口,半垂着眼睨亚里纱,嗓音淡淡:“半个月。”
亚里纱欣然接受,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管怎么算都是她赚。
伏黑甚尔扬了下眉,很快就进入了状态,长臂一伸,就要去勾她的腰,同时熟练俯身,用性感得要命的磁性嗓音在她耳边低语:
“今晚就睡?”
见她睁大眼看过来,他想了想,又补充:“酒店和套钱你出。”
系统忽然上线。
系统:【叮!限时伙伴[伏黑甚尔]加入了你的队伍。现在你可以查看伙伴的角色状态了。】
系统:【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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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玩家与[伏黑甚尔]关系特殊,〈伙伴身份〉将更正为〈雇员身份〉】
系统:【[伏黑甚尔]完成悬赏任务、击败咒灵或任意红名NPC所得到的经验值与材料,将以60%的比例返还到身为〈雇主〉的玩家身上。】
系统:【请您合理安排〈雇员〉的工作时间与工作内容,严格遵守每日八小时工作制,合理产出工作成果。】
亚里纱:宇宙猫猫.jpg
她消化了会系统发来的连串信息,大致弄清楚自己是获得了个免费的经验宝宝。然后她打开经验宝宝的角色栏,再一看他的信息——
【伏黑甚尔(天与暴君)】
【HP:130/130】
【特性:天与咒缚。以摆脱咒力的身体换取极强的力量增幅。】
【状态:健康】
【饱食度:良好】
【心情:良好】
【目前连续工作时长:0】
【疲劳值:0】
HP夺少?130??
阿凡达亲临地球??
亚里纱:宇宙猫猫升华.jpg
眼看小家伙定定看着他,良久没出声。
伏黑甚尔有点纳闷。
她长得乖,性子却野,所以他压根没往她是个新手的方向想,然而现在这副沉默的状态,难是道被吓到了?
伏黑甚尔想了想,难得耐心:“你要是不想今天,那之后也可……”
话没说完,却见少女低头,又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然后把屏幕往他眼前一竖。
牛头面具顿时变成了牛马面具。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什么意思?”
亚里纱把牛马面具怼到他耳边,表情平静。
八小时工作制?
不,这只是劳动法的上限,而不是人类的上限。
像伏黑甚尔资质这么优秀的打工人,就应该24小时都按在工位上发光发热,给老板贡献源源不断的经验值与材料。
少女粲然一笑,梨涡很甜。
她吐出恶魔低语:“睡什么睡,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起来打工!” 财产平安险>
21.第21章
伏黑甚尔觉得很撞鬼。
竞马的事先暂且按下不表,他见了鬼的提出免费包养,而对方也见了鬼的硬是能放着顶尖肉.体不睡,正气凛然地推一推他的胳膊,告诉他春宵苦短打工为上。
更奇葩的是,他居然诡异地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就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影响了他的心智……
念头到这,伏黑甚尔皱眉,拍死一只不长眼贴到自己小臂上的蚊子,脸上闪过迷茫。
他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哦,找孔时雨介绍单子。
所以现在,顶级小白脸正站在萧瑟寒夜中,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黑中介聊天。
孔时雨在电话那头很迷惑:“你现在就要接活儿?”
伏黑甚尔懒洋洋:“嗯。”
孔时雨:“转性了?”
伏黑甚尔耸肩:“金主要我多工作。”
他简单说了下来龙去脉,孔时雨在电话那端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对方包下伏黑甚尔提出的唯一要求,竟然是让甚尔努力打工。
而身为暗网top1、有着金光闪闪履历的天与暴君,他所谓的职业规划无非就是接一些高额的地下悬赏。
但比起这些,最让孔时雨震惊的是——
“你竟然愿意免费让人包?”
黑中介瞳孔地震,声音都变了调;伏黑甚尔挠了挠胳膊,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没有否认。
孔时雨震撼之余,忍不住:“甚尔,你不会……”
搭档了这么久,伏黑甚尔的家庭情况,孔时雨多少也了解一些。
他知道甚尔有个儿子,亲生的,叫惠,是甚尔与第一任妻子所生。在妻子死后,甚尔跟着第二任妻子入赘改了姓,从“禅院”改为了“伏黑”。
就在前不久,甚尔与第二任妻子离了婚。
办完手续,对方一声不吭地就走没了影儿,只留下了自己婚前带来的女儿——津美纪,所以甚尔现在家里有两个小朋友。
甚尔对抚养两个小孩不上心,自从第一任妻子死后,他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魂儿,似乎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致,得过且过,烂到了泥里,一副就算明天死了也无所谓的模样。
与第二任妻子结婚,大约也是厌倦了“禅院”的姓氏,加之对方当时又有点钱,所以可有可无地就去登记了。
怕甚尔真把人给养死,极偶尔的时候,孔时雨会稍稍帮忙照看两眼小孩。
就是这样一个抛弃了自尊自我放逐,向金钱看齐的家伙,居然有一天……
打起了白工?
孔时雨不怀疑甚尔在梦游了。
他怀疑自己在梦游。
伏黑甚尔知道孔时雨在想什么,这么多年合作下来,总归有那么点熟悉在。
但他懒得解释,大手捏着手机,眼神像小憩的豹子,倦怠的边缘又含了点锐利。
他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心血来潮罢了。总之,多帮我看点活儿。”
挂完电话,伏黑甚尔没有立即将手机揣回兜,而是合上盖子,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机身。
黑夜勾勒出他精壮孔武的身体,从肩膀到斜方肌,肌肉的舒张若起伏的山峦,赏心悦目。
男人垂着眼,半张英俊面孔隐没在阴影中,良久,眸光微微一动,薄唇扯了扯,勾出一抹略带嘲弄的嗤笑。
伏黑甚尔拥有的很少。
他对禅院之名深恶痛绝,所以踩着禅院家出走时什么也没带;
他的过往在恶臭熏天的垃圾堆里铸就,既无亲人也无朋友,孑然一身水上浮萍。
那会的他跌跌撞撞走出吃人的封建家族,除去一身杀人的本领与一颗心外,他一无所有。
他碰到了惠的母亲,将自己的心押上赌桌,最后被命运戏弄,输得体无完肤。
伏黑甚尔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手摸进裤兜掏了掏,掏出来一盒皱巴巴的烟盒。男人熟练地挑开纸盖子,拿出一根衔在齿间,再往兜里摸一摸——打火机没带。
他皱了下眉,随便问路人借了下火,路人见他这副人高马大的模样,又看到他嘴角的疤,有点紧张地给他点上了。
伏黑甚尔说了句“谢了”,眼皮不经意间一掀,忽然瞥见路人的发尾,渐变,画染的金色。
他动作微顿。
孔时雨说现下的年轻人都爱些要漂染的潮色,头发要浅要亮,才显得足够特别。
伏黑甚尔想起小家伙的金发,摸起来的感觉柔顺光滑,发质很好,显然是天生的。颜色没那么深也没那么浅,有点像是融化的蜜糖。
赢比赛的时候也是,笑盈盈的,露出个梨涡,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
一点猩红在男人薄唇旁闪烁。
他眯起眸子,两根手指衔着烟,弹了弹烟灰,望着霜月高悬的天空,忽然没由来地冒出个念头。
甜的。
冰糖月亮。
……
离开竞马场,亚里纱还有个地方要去。
——每个rpg游戏中都必不可少的道具商店。
她溜溜达达,按着系统给的地图与标注,最后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道具……
少女一愣。
那甚至称不上是商店,几乎只是一个尖顶的帐篷,坐落在巷子最深处的一个角落,而且看起来十分像某个开放性游戏的驿站。
亚里纱强忍住了吐槽欲。
她拨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倒是正常不少,很传统的RPG风格,木质的桌椅,摇曳点油灯,以及一大把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瓶瓶罐罐。
她大致扫了一圈,目光又回到了吧台上,一只戴着黑眼罩的雪白小猫咪懒懒卧在桌上,蓬松的大尾巴甩呀甩的,胸脯前挂着个小牌子。
见到有人来,猫抽动着粉色的小鼻子,甜甜地“咪呜”了一声,略微直起一点身体,让亚里纱看清了木牌上的字:
老板。
亚里纱:“……”
道具店的老板,是一只猫?
她有点惊讶,白猫很人性化地张嘴打了个哈欠,表情欠欠懒懒的,小胡子一撇,似乎写满了:
怎么,老板是我,你不满意?
她:“……”
一只猫,哪学来的这种欠欠的样子?
猫很熟络地叼来贩售价目表,她看了看,发现店里出售的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道具,比如甜到发腻的喜久福,黄油土豆之类的恢复用品;
然后还有蝙蝠的眼珠这种,据说能拿来做武器附魔的材料。
但目前她的合成与附魔功能还没开,所以暂时还不需要。
最后就是一些增益道具,增加防御力攻击力之类的,效果大约在lv1-lv2,再往上的,亚里纱猜测估计只能靠玩家自己合成得到。
道具店的东西都贵贵的,看得她直皱眉头。
想了又想,才挑三拣四、扣扣搜搜地买了点恢复与增益道具。
猫很亲人,也可能是因为消费了的缘故,它很乖地挨着少女坐在一旁。
三角形的猫猫饭团,专心致志舔着自己粉红色的爪爪。
亚里纱瞄两眼,感到手在蠢蠢欲动。趁其不备,一个大海捞针,将柔软的猫捞到自己怀里——
没捞着。
猫老板蓬松一大团,动起来的速度却一点也不含糊,很轻盈地从她手边跃走,但也没离得太远,尾巴一低,丰沛的毛毛似有若无扫过少女手心。
系统:【想要增进与猫猫感情的话,或许在道具店多消费会是个好主意。】
亚里纱:“!”
猫老板配合的:“喵。”
亚里纱:“!!”
一套组合拳下来,差点就把她给打晕了。
她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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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差一丢丢就要鬼迷心窍交出去的小金库,心有余悸地瞥了眼三角猫饭团。猫老板正揣着手手、三瓣嘴不怀好意地翘起,一副奸商模样。
少女按按脑壳,好险好险,差点就要被系统与猫联起手来坑了。
出了道具店,她打开伙伴系统,想看看先前被自己勒令去打工的伏黑甚尔在干什么。
没想到刚点开,就看见一只黑发Q版小人慢吞吞的……
走进了地下赌场。
她:“?”
她退出伙伴界面,停了停,然后又点了进去。
日志界面也直接写明:【您的<雇员>伏黑甚尔正在地下赌场。】
她:“??”
不对吧,她分明给他安排了工作,怎么这小子还偷偷跑去赌场摸鱼!
她不服,连忙敲了系统,系统:
【<雇员>伏黑甚尔已经联系了黑中介,正在等待派单中。】
原来是在排队等接单。
黑中介……也就是那种黑吃黑的行当吧?
这职业倒是挺符合伏黑甚尔气质的,但是等接单的时间也太久了,白白耗费那么多功夫,不符合她效率至上主义的原则。
亚里纱点了下黑发小人的脑袋,黑发小人头上很快冒出来一个代表?的气泡,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疑惑又警惕地把头低了下去。
长按伏黑甚尔的名字,就会跳出来三个选项:
【让他打工/让他休息/涨薪or调休】
最后一个她看也不看直接忽略,选择【让他打工】后,就会有两种不同的模式:【自由工作内容/指定工作内容】。
先前亚里纱选的是第一种,现在她承认,是她给的自由过了火,所以她很快就切换到了第二种指定模式。
至于工作内容……
她想了想,输入:咒灵清洁环卫工。
系统:【[伏黑甚尔]很讨厌干白活,慈善义务劳动会导致NPC心情值与健康值极速降低,请问是否要适当给他涨薪?】
亚里纱眼睛也不眨:否。
抠门玩家,能省则省。
系统:【您的<雇员>伏黑甚尔收到指令。】
系统:【清洁工人不怕脏,干净街面无灰尘。环保侠伏黑甚尔,现在出动!】
黑发Q版小人头上冒出一个巨大的<!>。
然后他一步三回头,很纳闷地离开了赌场。
亚里纱很满意。
没有一个员工能在她眼皮底下摸鱼!
安排好伏黑甚尔,她骑着扭扭车返回禅院家。
作为救了直哉性命的客人,禅院家招待她多住几日,她没有拒绝,毕竟直哉就住在京都,所以她今后大约也要以京都为据点进行活动。
这样一来,就需要找房子租了。
风里来雨里去的rpg勇者,也需要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温馨小屋。
得找个稍微好一点,价格又不是那么贵的……
她正想着,抬脚跨过一个槛,刚抬头,便迎面撞上染了一头耀金短发的少年。
亚里纱愣了下:“直哉?”
直哉阴恻恻瞥过来。
他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如霜般的月色下,肤色显得诡艳的白。瞳仁黑漆漆的,蒙着层雾,像是烧了松烟。
“怎么这么晚回来?” !>雇员>雇员>雇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