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订休书后，侯府大小姐哭惨了》 第162章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看着那马上之人，宋六咧嘴一笑。 “怕了就直说，扯那么多废话作甚！” “今日你爷爷我就是要将这二人带走，你能奈我何？” “若觉得当真可以诛杀我，动手就是！” 宋六也曾经历过不少逆境，以少敌多也并非头一次。 虽然刚刚只是扫倒两名金吾卫，但却成功阻止了对方的冲势，他已经有了几分必胜的把握。 若换成北域十三骑，相同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停止冲锋，而是优先砍了自己的脑袋。 相比之下，这些金吾卫根本不懂战阵之道。 这番对峙之下，他们已然落了下乘！ 何昆见此人如此不识抬举，也来了几分火气。 “本校尉想要放你一马，你却不知天高地厚，竟以为我是怕你？” “很好！” “既然如此，等你到了阴曹地府，可莫要后悔！” “所有人听令，诛杀此獠！” 随着何昆一声令下，十多名金吾卫手持长刀，纵马而来。 宋六神情一寒，双臂抱着树干再次扫来。 “弃马！” 这些金吾卫刚刚亲眼见识了此人的力道之大，竟能将疾驰中的马匹扫倒，此刻又怎敢直面这股怪力。 于是纷纷弃马，将趁着宋六一招未落之际，冲到近前将他砍翻。 宋六却是笑容更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见他松开了环抱树干的双臂，不退反进，竟冲到了那群金吾卫之中。 一手抓住一人的脖子，猛地发力，那金吾卫连反抗一下的余地都没有，便就这般丧了命！ 而后他将此人随手扔到一边，余光瞥见有寒光袭来，先一步抓住那人的手臂。 用力一拉，趁着他失衡的空当，势大力沉的一脚就将他踹的口喷鲜血，无力再战。 尽管手中没有武器，但宋六面对那一柄柄闪烁着幽光的长刀，却是凛然无惧。 眨眼间被干掉两人，也让其他金吾卫心底发寒。 就连何昆的神情都是难看至极，也不知道此人究竟什么来头，武艺竟这般高强！ 可再强他也只是一个人！ “都愣着干什么！” “你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一个？” “一起动手！” 那些金吾卫想想也对。 此人虽身形魁梧，武艺高强，但肯定抵挡不住他们这么多人。 于是互相望了望，似是有了几分默契，同时挥舞着长刀向宋六砍了过去。 宋六神情不改，仿佛根本不在意生死，径直朝着面前的金吾卫扑了上去，一拳轰在他的胸口，清晰的骨裂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同一时间，也有足足六把长刀砍在了他的背上，顿时鲜血飞溅。 谁知宋六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迅速的转过身来，抓住一人就将其按在了地上，一拳打晕过去。 待他站起来后，撕扯掉身上的衣物，露出了那古铜色的魁梧身躯。 背后满是鲜血，刀伤清晰可见。 “去死！” 又有人持刀砍来，动作凌厉，角度刁钻。 宋六站在那里，脚下没有移动分毫，只是抬起手臂挡住了这一刀！ “想让我死？你还不配！” 这一刀在他的手臂上也留下了一道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可那持刀之人，却也被宋六抓了个正着，轻而易举的便扭断了他的脖子！ 见这人仿佛不知疼痛，剩下的金吾卫都有些慌了。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再上前！ “怎么，这就怕了？” “难怪世人都说你们巡捕五营皆是一群酒囊饭袋，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就凭你们，也配将大夏律法挂在嘴边？” “依我看来，大夏正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的存在，百姓才会怨声载道！” 宋六本就对朝廷没有多少好感。 对这些金吾卫，更是打心底里瞧不起！ 见无人敢再动手，何昆被气的咬牙切齿。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他一个吗？” “你们考虑清楚，待回京后，我若上报个抗命之罪，到时会有什么后果！” 此话一出，那些金吾卫脸色骤变，握刀的手也紧了紧。 即便他们大多出身非富即贵，可若背上个抗命的罪责，轻则仗棍，重则抄家，这可不是说笑的。 所以哪怕心有畏惧，他们也没了退路，纷纷坚定了斩杀宋六之心。 身边充斥着对自己的杀意，可宋六却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更是转身望向何昆，开口道：“枉你也是个校尉，难不成只知道躲在后面发号施令，却不敢与我一战吗？” 何昆冷笑一声，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出手？” “无论你究竟是谁，又因何要救这二人，今日都势必葬身于此！” 听到这话，宋六不怒反笑。 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何昆，喃喃道：“是吗？” “想让我死的人很多，可我还是活到了现在。” “你……还杀不了我！” 说罢，宋六突然动了！ 他竟然直接朝着何昆冲了过去，完全无视了身边虎视眈眈的金吾卫，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何昆明显一惊，连忙喊道：“拦住他！” 那群金吾卫反应还算快，纷纷挥舞起手中的长刀，试图将宋六斩杀。 谁知宋六却凭借着自己满身横练的功夫，与他们周旋间也不落下风，但凡出手，非死即伤！ 不多时，原本将近二十名金吾卫，便只剩下七八人。 再看宋六，也已经是浑身浴血，身上不知遍布多少伤口。 可他挺拔的身躯却依旧如同一座山峰，巍然不动！ “该死，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何昆彻底慌了，他从未见过这般连刀都砍不死人！ 正想着是不是先暂时撤退，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扭头看去，他顿时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另一半金吾卫回来了！ “大胆狂徒，我承认你有几分血性，可那又如何？” “我的人马尽数归来，如今你却是强弩之末，这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活！” 闻言，宋六嘴角上扬，喃喃道：“你确定？” 何昆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心头狂跳。 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第163章 竟还有高手？ 刀光凛凛，血迹横飞。 何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队重甲骑兵将赶回来的金吾卫砍翻在地！ 这队人马简直如同在世修罗，那些金吾卫竟没有一个一合之敌，轻而易举的就被杀穿！ 而后，那队重甲骑兵更是朝着何昆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马蹄卷起漫天的烟尘。 “该死，这又是些什么人！” 何昆心下一沉，就连胯下的马匹都在不安的踱步，似乎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想要逃离此地。 只是没有给何昆思考的时间，那队重甲骑兵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近前。 “将他们围住，一个也不能放跑！” 最先一人发号施令，余下的重甲骑兵不由分说，催动战马，手提长戟形成了围剿的布局。 余下的金吾卫全都汇聚到了何昆身边，心惊胆战的防范着如同神兵天降的这队人马。 以他们的眼力，不难看出这些重甲骑兵来头不小。 若他们动了杀心，只怕他们今日便会葬身于此。 “校……校尉，眼下咱们如何是好？” 一名金吾卫声音颤抖的问道。 何昆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队人马从何而来，为什么要与他们为敌。 只不过，那些战马他越看越是眼熟，片刻后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 这些马匹，不就是刚刚那群山匪的坐骑吗？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山匪！ 从一开始，一切的一切便是一场计谋！ “萧公子，这些人已经被围住，要杀要剐，全凭你一句话！” 披挂重甲的姜大询问身后的萧潜。 从刚刚调虎离山开始，萧潜便一直与姜大共乘。 可萧潜却没有作答，而是跳下马，径直朝着宋六跑了过去。 此时的宋六浑身浴血，如同从幽冥血池之中爬出来的厉鬼。 “宋大哥，你怎么样？” 萧潜来到近前，就能看到宋六身上那数不清的伤痕。 这让他全身颤抖，可并非惧怕，而是愤怒至极！ 宋六咧嘴一笑，用于平时一般无二的口吻道：“没什么事，不过就是一些皮外伤罢了，我这身横练功夫可不是白学的。” “就凭这些废物的刀，想要杀我还远远不够！” 他说的云淡风轻，就仿佛切菜时割到了手指。 谁知话音刚落，宋六立刻就感觉眼前发黑，挺拔的身躯也摇晃了两下，好在萧潜连忙上前将他给扶住了。 “萧老弟，人我救出来了，安然无恙，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我就说我最近有些懈怠，只不过受了这么点伤，便如此的困乏。” “不行了，我得先睡会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罢，宋六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缓缓躺在了地上。 萧潜不敢迟疑，连忙检查了宋六的伤势，发现他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 若自己没有带领北域十三骑及时赶回来，只怕宋六此刻已经成为了那群金吾卫的刀下亡魂。 一念至此，萧潜心生愧疚的同时，更是怒火中烧！ 目光冰冷的望向被包围的何校尉等人。 “姜大哥，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萧潜不敢想象宋六若真的出了事情，他当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毕竟计划是他定的，也是他让宋六去救谭氏与谭羽。 换句话说，宋六与此事本无任何关联，是因为他，宋六才不得不拼上性命！ 姜大就在等萧潜发号施令，闻言后，立刻将长戟插在地上，从腰间抽出了马刀。 见这队重甲骑兵要动手，何昆连忙开口道：“等一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队重甲骑兵，全都听从那一身布衣的年轻男子。 这虽然让他有些惊讶，但此刻性命攸关，由不得他过多揣测。 “这位兄弟，我等也是听命行事。” “虽不知你们是何来头，但目的应当是为了救出那祖孙二人。” “既然你们已然得手，不如放我们一马可好？” “我保证，绝不将此事说出去，上面问起来，我也只会说并没有抓到人，如何？” 萧潜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何昆。 不出意外的话，此人便是先前那金吾卫口中的校尉。 按照原本的计划，萧潜还想问问，指使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又想从谭氏手中谋取什么东西。 并非是他在意这些事情，而是想问个清楚，好让姜婉儿有个防范。 毕竟谭氏是除了戚夫人之外，最关心他的长辈，羽哥儿又是自己的学生。 临别在即，萧潜可不愿今生再无相见的可能。 只是眼下，宋六险些送命，已经让萧潜有了决绝的杀心。 “姜大哥，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萧潜语气森寒，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场。 就连身经百战的姜大都不由得为之一怔，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抖手就将手中马刀朝着何昆飞了过去。 马刀如同利箭一般，斩向何昆的脖颈。 速度之快，让何昆根本来不及躲闪！ “叮！” 眼看这一刀就要夺走何昆的性命，可电光火石间，只听的一声脆鸣，那马刀竟斜着飞了出去。 何昆非但没有死，身前反倒出现了一个头戴斗笠之人！ 就是他，刚刚化解了这必杀一击！ “北域十三骑无召离开属地，尔等可知，这是何罪？” 那人突然开了口，声音低沉雄厚。 姜大眉头一挑，能如此轻易认出他们，此人身份定不简单！ 但同时也有些庆幸，因为此人先前一定隐匿在旁，他却浑然不知。 若他没有现身，而是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王爷定会受到牵连。 可此人既然现身了，那这件事便好办了。 只要将他与金吾卫全都诛杀，便不会给王爷招惹麻烦。 于是，姜大提起刚刚插在地上的长戟，轻声开口道：“阁下武艺高强，就是不知能否挡住在下这长戟之威！” 说罢，姜大便将长戟朝着那人射了过去。 这长戟本就十分沉重，再加上姜大用了十分的力气，以至于长戟都带起了破风之声！ 凭借这一招，姜大不知斩杀了多少敌军将领，几乎从未失手过！ 谁曾想，又听“叮”的一声脆鸣，长戟竟在空中飞速的转了几圈，稳稳地插在了那人身前的地面上！ 第164章 真正的高手竟是这般！ “这招不错，可对我无用！” 那人语气狂傲至极。 可他也的确有狂傲的资本，毕竟姜大这一招，可绝非寻常习武之人能挡下的，能不被捅个对穿，绝对能算是高手。 更别提他看起来还是如此的轻松。 姜大细细打量了此人一番，但因为斗笠的存在，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容，自然不知他究竟是何人。 “继续下去，对尔等无益。” “若不想给镇北王带来麻烦，我劝尔等还是速速返回北域，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那人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不然刚刚应当反击才对。 听到他搬出王爷来威胁自己，姜大神情冷冽。 “我北域之人行事，向来讲究有始有终！” “你也不必威胁我等，即便你武艺高强，我们兄弟也不是吃素的，若群起而攻之，我就不信你还能如此镇静！” “更何况，就算王爷知道此事，也定会默许我等这般去做！” 姜大并非是在逞强，自小便跟在王爷身边，他太清楚王爷的脾气秉性了。 这位当今陛下的皇叔，从未愧对藩王之名。 不仅镇守北域几十年如一日，更是将情义与承诺看的极重。 否则北域几十万将士，又怎会心甘情愿的赴死！ 本以为那人会选择动手，却没料到，他非但没有任何举动，反而还拍了拍手，似是非常欣赏姜大。 “很好，北域十三骑果然都是铮铮铁骨的好汉。”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愿有一日，我等能共事一主，届时我定会与各位一醉方休！” 说完，那人转瞬间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还不等姜大下令，却见他猛地转身，用那软剑割断了何昆的脖颈。 这还不算完，随后他更是将剩余的金吾卫全部斩杀，软剑上却不见丝毫血迹！ 姜大不明所以，此人刚刚还在庇护那些金吾卫，可一转眼却又将他们全都给杀了，这实在太诡异了。 可看到那人望向萧潜，姜大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当即吼道：“保护萧公子！” 郑哲等人立刻纵马挡在了那人与萧潜之间，一副警惕的模样。 那人却是将软剑抽回腰间，仿佛并没有杀意。 “此事作罢。” “只不过……萧公子，在下已经记住你了。” “给你一个忠告，莫要来京中，老老实实待在这苏县就好。” “否则的话，后果一定是你无法承受的！” 说罢，那人压低斗笠，身形一动，转瞬间已经在数米开外。 姜大瞳孔凝缩，喃喃道：“缩地成寸！这世间竟真有这般身法？” 与他的震惊相比，萧潜却是眉头紧锁。 即便他不通武艺，也能看出刚刚那人强大的有些可怕。 估计就算是宋六或是玄一，也绝非那个人的对手。 若他刚刚想要杀自己的话，以他那鬼魅般的身法，只怕北域十三骑也保不住自己。 好在他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为了掩盖幕后之人，杀了那群金吾卫。 但对于他的忠告，萧潜若有所思，一时间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公子，你没事吧？” 姜大翻身下马，关切的询问着萧潜。 萧潜摇摇头，“姜大哥，这次多谢你们了。” “若不是你们，此事定然无法这般顺利的解决。” 顺利吗？ 姜大不敢确定。 虽说这些金吾卫全都死了，但那戴着斗笠的男子，明显是更大的威胁。 不知道他从何时开始，就一直在暗中窥伺着一切。 万幸的是他一直没有出手，否则，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预料不到的事情。 将盔甲与兵刃重新藏好，姜大他们这才陪着萧潜一起回了家。 当然，同行的还有昏迷的宋六与刚刚被救出来的谭家祖孙。 …… 姜婉儿始终惴惴不安，不知为何，她总是心神不宁，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姐，萧公子先前也经历过不少为难，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我想此次应当也是一样，所以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小桃是最了解姜婉儿的人，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就大概能猜到心中所想。 姜婉儿自然盼望如此，可那种忧虑，无论如何也消散不去。 转头望向门口，只能看到那位方姓学子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门栓。 “小桃，已经快要午时了，去给那位学子送些糕点和茶。” 这学子称呼阿潜为前辈，而且二人似乎很是相熟，姜婉儿不想怠慢。 先前那次阿潜险些被诬陷，也是这学子站了出来，她还记得非常清楚。 小桃乖乖照做，将糕点和茶送了过去。 方子杰受宠若惊，拒绝一番后，耐不住小桃的热情，便行礼谢过。 可他似乎也忧心忡忡，食不知味。 一块儿糕点，硬是吃了一炷香都没有吃完。 “咚咚咚！” 大门再次被人敲响，方子杰瞬间站了起来，却不小心将装着糕点的盘子打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让他有些慌张，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谁！” “直接，是我，开门吧。” 听到是萧前辈的声音，方子杰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卸掉门栓，将门打开。 “前辈，您回来了！” 萧潜点点头，却是面无表情，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辛苦你了。” 方子杰连称不敢，还说能给前辈帮上忙，是他的荣幸。 对此，萧潜也只是勉强笑了笑。 “快午时了，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只不过要在等等，我要先替一人疗伤，你若无事，便帮我照料一下羽哥儿。” 方子杰自是欣喜，似乎能与前辈多待片刻，对他来说都十分难得。 姜婉儿和小桃见萧潜回来了，也急忙走了过来。 可还没等开口，就见姜大等人将满身是血的宋六给扛了进来，这可把二女吓得不轻。 “阿潜，宋大哥他……” 见姜婉儿有些慌张，萧潜便安抚道：“放心，宋大哥没有性命之忧，我会治好他的。” “对了，人已经救回来了，就在后面。” “羽哥儿有子杰照料，婉儿，你去照料一下阿奶，她也受了些伤，稍后我再替她看看。” 姜婉儿听到人救回来了，自是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便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阿潜……刚刚竟直接称呼她为婉儿？ 第165章 感悟！此刻便是转折 让姜大帮忙，将宋六安置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萧潜取出医药箱，轻声道：“姜大哥，我要替宋大哥处理伤口，其中会用到一些急救的手段，你且在旁帮我一下。” 姜大等人今日前来，目的就是为了从萧潜这里学会些急救用的医术，自是点头应下。 宋六的伤看起来吓人，可实际上只要及时处理，并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萧潜才会这般说。 毕竟理论不如实践，这是他来到大夏后的诸多感悟之一。 “其实我会的医术真的不算高明，真要说起来，只能算是一些应急的手段罢了。” “就像是这种血流不止的刀伤，若不及时处理，必然会因失血而亡。” “那最简单的处理方法，便是止血。” 说着，萧潜从医药箱中取出纱布，按压在一道伤口上，给姜大做起了讲解。 宋六一身横练功夫，体质之强远非常人可比。 此时他身上的这些伤口，基本上已经全都止住血了。 余下几道比较深的，处理起来也并不麻烦。 紧接着，萧潜又讲述了一些急救的要点，都是浅显易懂的，这让原本还有些担心学不会的姜大松了口气。 他一边给萧潜打下手，一边牢记他所讲述的这些内容。 毕竟多学一些，说不定再上战场之时，就能多救下几位同袍。 不多时，萧潜便将宋六身上的伤口全都处理好了。 只是他医药箱中的纱布与金疮药几乎消耗殆尽，需要找时间再制作一些。 “姜大哥，这乃是金疮药的配方，你可拿去自行研制。” “先前的那些金疮药，还是莫要再用了。” 刚刚见萧潜使用的金疮药有些不同，姜大便已经询问过了。 得知一直以来使用的金疮药虽然能令伤口快速止血，但却有诸多后患后，姜大便怒发冲冠！ “真不知道那些医者都是干什么吃的，明知这金疮药对伤口有害，却不想着改进，要他们有何用！” 对此，萧潜并未多言。 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有限，许是也怪不得那些医者。 跟萧潜学了一些应急的医疗手段，姜大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能学会医术的一天。 而且学会后才发现，这医术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 但兴奋的同时，他也有些失落。 “若是能早些遇到萧公子，说不得便不会目睹那么多同袍死在自己面前。” 萧潜已经将外伤处理的方法全都教给了姜大，除了缝合之外，其他的也都让姜大亲自动手试了试。 “姜大哥，我暂且先教你这些，谭老夫人也受了些伤，我先去看看她。” “其他的急救手段，回头我再教你。” 闻言，姜大点点头。 他已经受益匪浅，又怎会不知足。 “萧公子，您此等善举，无异于拯救了我北域数十万将士。” “带我回返北域后，将会向王爷为你请功！” 萧潜笑了笑，并未作答，转身离开了房间。 若是先前的他，定会立刻婉拒姜大。 毕竟与那些大人物牵扯的越少，他便越是安全。 只不过，此刻他的想法有了些许改变。 那头戴斗笠的高手是一个契机，他的出现，让萧潜心有所感。 这些日子来，他遭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似是连喘息之机都没有。 可明明自己只想平静的度日，不愿牵扯到任何风波之中。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便错了。 一味的躲避，如何能换来真正的安宁？ 就像是顾长宁。 若在一开始察觉到他对自己心怀不轨之时便率先出手，而不是顾忌那么多，又怎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 以至于决定出手的时候，却让他逃了，留下了一个不知何时会再次威胁到自己的隐患。 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 能救出谭家祖孙，实在是侥幸至极。 若非得到了宋六与北域十三骑的助力，凭借自己一个人，哪怕豁出性命，也绝无将人救出来的可能。 想到这些，萧潜便感觉前路有些迷茫。 替谭氏看了看伤势，并不严重。 但她年纪太大了，身体也不算康健，需要慢慢静养。 “阿潜，你与我过来，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见萧潜替谭氏看完伤势，姜婉儿便将他叫出了房间。 只是来到后院，姜婉儿却沉默不语，萧潜只好率先开口道： “婉儿姑娘，有何事便说吧。” 听到萧潜改回了对自己的称呼，姜婉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又沉默了片刻，她这才开口道：“阿潜，你有心事？” “若不介意的话，能否与我说说。” 萧潜一怔，旋即露出一抹苦笑，“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姜婉儿摇了摇头。 “没，你与平日里别无二致。” “可我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你回来后便有些不同。” 萧潜长出一口气，他不是很喜欢让自己的情绪影响身边亲近之人。 可既然姜婉儿看出来了，他也没什么隐瞒下去的必须，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茫然说了出来。 过程中，姜婉儿始终不发一言。 等萧潜说完，她这才伸出手，轻轻放在了萧潜的手背上。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热，萧潜竟感觉轻松了几分。 “阿潜，我自小便在宫中长大，说实话，我并不能感同身受。” “因为我眼中的平静生活，是大夏万万平民百姓都难以企及的。” “可正因如此，我才明白一个道理。” “只有你的身份足够尊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姜婉儿的声音很轻，很柔。 可这些话语落在萧潜耳中，却让他心中的迷雾照射进了一丝光亮。 是啊！若自己身份尊贵，顾长宁怎敢三番两次的坑害自己。 无名街之时，又怎会以身犯险。 想要庇护谭氏祖孙，又怎会借助他人之力。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因为自己身份卑微，无权无势！ 姜婉儿说的对，哪怕自己想要的只有平静，也要确保没有屑小之辈敢来招惹自己。 否则的话，哪怕自己远遁深山，与那些野兽为邻，也终究逃不过弱肉强食这个世间真理！ 第166章 请饮下这杯断交酒！ 见萧潜的神情逐渐明朗，姜婉儿也缓缓露出几分笑意。 “阿潜，可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姜婉儿轻声询问。 萧潜点点头，含笑看了过来。 “婉儿姑娘，多谢。” “若非有你这些话，我还不知要困惑多久。” “既然这世间没有清净之地，那我何不亲手打造一个！” 此话一出，姜婉儿美眸瞬间一亮。 因为她能感受到，阿潜真的不同了！ 不是说先前的他不好，只是自认识他的那天起，他总是给人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正准确点来说，是他想要疏离这个世界。 而此刻的阿潜，浑身上下都仿佛散发着一种光彩。 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阿潜，你若需要什么帮助，大可与我言说。” “不瞒你说，此次回京，我便想向父皇引荐你。” “以你的才学，若一直待在苏县这种偏隅之地，实在是太可惜了。” 原本姜婉儿是不打算告诉萧潜这件事情的。 只不过如今的萧潜不同了，她便提了出来。 只要萧潜说想要得到身份地位，她便马上回京求见父皇，定要为他谋个官职！ 谁知萧潜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婉儿姑娘，这份心意在下心领了。” “只不过靠人不如靠己，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若没有根基，那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其实姜婉儿所料没错，萧潜的确是不甘于平静了。 或者说，他就是为了得到真正的平静，才想要彻底融入这功利的世间。 但她却想的过于简单了。 即便是一时兴起，萧潜也还是恪守着本心，一如往常那般冷静。 他比谁都清楚，姜婉儿身为长公主，可能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他达到寻常人几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只不过，那并非他真正想要的。 姜婉儿心有不甘，又劝说道：“阿潜，我明白你的意思。” “可我能向你保证，以你的才学，父皇必定青睐有加。” “有他的庇护，你无需有任何担忧。” 萧潜依旧带着浅笑。 他清楚，姜婉儿这是发自内心的在为他着想。 可他却依旧摇了摇头，态度坚定。 见状，姜婉儿也不好再说下去。 毕竟这是萧潜自己的意志，她只能劝说，却不能为他做决定。 见姜婉儿似是有些失落，萧潜将自己的手翻转过来。 两个人的手掌交合，一时间，姜婉儿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刚刚只是想安慰一下阿潜，可此时才发现，她刚刚的举动有些过于亲密了。 男女授受不亲，可毕竟是她先有此举，所以也怪不得阿潜。 尽管很是羞涩，但姜婉儿心中却还有几分窃喜。 可这窃喜还没有持续多久，小桃突然的喊声，让她做贼心虚般的将手收了回去。 “小姐，萧公子与您在一起吗？” 小桃走进了后院。 姜婉儿红着脸，不敢去看萧潜，却是开口道： “小桃找你，我……我先去看看谭老夫人。” 说罢，姜婉儿便起身往前厅走。 只是路过小桃身边的时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小桃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萧潜却是笑着走了过来，开口问道：“小桃，找我何事？” “哦，萧公子，有人找你。” “找我？” 萧潜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会是何人来找自己。 却听小桃开口道：“那人说他是万掌柜派来的，约您去万宾楼，有事相商。” 听到这话，萧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好，我知道了。” “你去告诉来人一声，我换身衣服便和他同去。” …… 万宾楼。 二楼雅间内，万掌柜独自一人，一边赏着窗外美景，一边喝着酒。 门开了，小二开口道：“掌柜的，萧公子来了。” 万掌柜回过头，看到萧潜就站在门口，于是笑道：“萧公子，快请入座。” 萧潜走进雅间，在万掌柜对面坐了下来，未发一言。 只是自顾自的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万掌柜，我先前入赘戚家，打理戚家生意，与城中多数掌柜都有些交际。” “但这其中，只与你一人志趣相投，也常有往来。” “不过今天这杯酒，便当做是断交酒。” “饮下此杯过后，你我便形同陌路。” 说罢，萧潜端起酒杯就要喝。 万掌柜却是连忙伸出手将酒杯压下，疑惑的问道：“萧公子，你这是何意？” “可是万某什么地方得罪了您？” “若是如此，还请明说，在下定当赔罪！” 闻言，萧潜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万掌柜的双眼。 起初，万掌柜还敢与他对视。 只是片刻后，瞳孔却开始颤动，而后更是不自觉的转移了视线。 “万掌柜，还需我点破吗？” “饮下此杯，给彼此留个体面，也当是全了交往多年的情义。” 闻听此言，万掌柜无奈苦笑，只是压着酒杯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萧公子，你何时发现的？” 听他发问，萧潜这才放下了酒杯，喃喃道：“原来真的是你。” 万掌柜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萧潜，“你……你在诈我？” 萧潜却是摇了摇头。 先前他只是猜测，当真不愿相信万掌柜做了愧对自己的事情。 “今日你寻我来，难道不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我只不过先一步说了出来，你为何要如此惊讶，又何来诈你之说？” 万掌柜本还有些怒意，但此刻却消散无踪，只余下了满脸惆怅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萧公子竟聪慧至此，自己做的这般隐蔽，竟还是没有瞒过他。 而且他就像是能洞察人心，连自己今日为何邀他前来都清清楚楚。 “萧公子，无论今日过后如何，还请为我解惑。” “你……究竟是如何看穿一切的？” 万掌柜收回了手，萧潜这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后他沉默着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待吃的有七分饱，这才又喝了一杯，喃喃开口。 “万掌柜，我说过了，你我相识多年，又志趣相投，若我表现与平日有异，你会察觉不出？” 第167章 余下的，便只有科举一途！ 万掌柜一直静静地看着萧潜。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这才恍然。 “可你那日为何不说？” “萧潜，你可知我心中是何等煎熬。” “我万满堂此生无愧于任何人，也不想愧对任何人，可却辜负了你的信任。” “若你那日便直言，我又怎会如此！” 看着越发激动的万掌柜，萧潜依旧神情不改。 只是淡淡言道：“万掌柜，你无需如此。” “我只问你一句话，若我当日点破，你可会将顾长宁交出来？” 万掌柜沉默了。 萧潜却是露出了几分讥笑。 “不交，则为不义，可交了，则为不忠。” “不忠不义之间，你选择了愧对于我，既然你有此等行径，此刻又有何资格来质问我？” 雅间陷入一片沉寂。 只能听到大堂传来喧嚣的酒令声。 不知过了多久，万掌柜才开口道：“萧公子，我还是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萧潜叹了口气，眉宇间有几分落寞。 “那时我只是觉得你与平日有些不同，却并未深想。” “入夜后，我派出的援手在城外截住了顾长宁。” “可却有人暗中相助，将他救走。” “只不过顾长宁虽逃了，但他却将女儿舍弃了。” 说到这里，萧潜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万掌柜也并未再追问，因为他已经全都明白了。 原来萧潜并非可以洞察人心，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顾长宁！ 他为了逃命，舍弃了女儿。 这种举动，不仅仅是愧为人父，更是间接将万掌柜给出卖了！ 顾圆圆虽年幼，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尽管逃离戚家之时，顾长宁已经将她迷晕过去，可在那之前，她可是见到过万掌柜的！ 只可惜，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顾长宁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原本萧潜就想来找万掌柜问清此事，可却被谭家祖孙二人被绑的事情所阻。 谁曾想，万掌柜竟主动相邀，如此，萧潜有何理由不来？ “万掌柜，事已至此，我只问你一句。” “你……究竟是谁的人？” 萧潜目光深邃。 如今的他已不同往昔。 既然决定要改变，那便改个彻底！ 万掌柜沉默良久，终是叹息道：“萧公子，那顾长宁既已离开苏县，你又何必再苦苦追寻。” 萧潜却是敲了敲桌面，轻声道：“顾长宁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即便他重返苏县，我也不会将他放在眼中。” “我在问你，是你背后的那位，究竟姓甚名谁！” 萧潜并非在妄言，他当真从未将顾长宁视作对手。 那般只会使些下作手段之人，还不配他忌惮。 只不过先前认为顾长宁背后乃是镇北王，但后来得知，他身后另有其人。 而且此人怕是也出身北域，与镇北王之间，更是有着牵扯。 因此，萧潜想要弄明真相，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今后要走的路！ “这……” 万掌柜面露难色，似乎不愿开口。 可挡不住萧潜的灼灼目光，咬了咬牙，这才开口道： “萧公子，此事牵扯北域内政，你当真想知道？” 万掌柜这句话，让萧潜眉头一挑。 他先前早有猜测，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 可“北域内政”这四字，无疑是确定了他先前所想。 “万掌柜，你身后之人，莫非是北域世子？” 此话一出，万掌柜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潜竟猜出了他身后之人究竟是谁。 “萧公子，你……” 萧潜摆了摆手，制止了万掌柜的言语。 “看你的态度，我应当是猜对了。” “恐怕民间流传镇北王有不臣之心的那些传闻，也与那位世子脱不开关系吧？” 万掌柜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萧潜的猜测。 他就像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一般，说的一字不差。 可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他却能凭空猜测出来，这等过人的头脑，当真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位戚家赘婿？ 究竟是自己之前太过低估他了，还是他始终都在藏拙？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万掌柜突然起身，打开雅间的门朝外看了看。 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将门关上。 “萧公子，这些事情不可妄语，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这是为你好，你一定要相信我！” 萧潜冷冷一笑，“万掌柜，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这等浅显的道理，还用得着你来教我？” 万掌柜哑口无言，的确，以萧潜这般头脑，这种事情又怎会需要他来提点。 拿起酒壶，万掌柜替萧潜倒了杯酒。 “萧公子，我来苏县也有一些年头了。” “不瞒你说，我虽整日与人打交道，但却只将你一人视作好友。” “我承认，先前我对你有些别的心思，想要利用几分。” “但我也可以向天起誓，那只是最初的一些想法，我从未真的利用过你！” “说实话，我也不愿帮那位做事。” “只是……我也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萧潜默不作声，也没去碰那杯酒。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这是先贤传下来的道理。 自万掌柜庇护了顾长宁那一刻开始，萧潜与他之间，便注定不可能再是好友。 “万掌柜，我说过了。” “先前那杯酒，便是你我的断交酒。” “今日你我已经将话说尽，我不管你在苏县有何目的，那都与我无关。” “但日后你若再算计到我头上，休怪我不念旧情！” 说罢，萧潜站了起来，拿起那杯酒，洒落在地。 而后毅然决然的走出雅间，迈步离去。 万掌柜抓了抓头发，神情苦涩。 而后望向窗外的北方，喃喃自语道：“世子，我真的不懂。” “为何你会放着萧公子这等旷世之才不招揽，偏偏要救走那个没用的顾长宁！” “明明这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走出万宾楼，萧潜已经将北域的事情完全理清了。 一切的祸乱，皆出自于那位北域世子。 难怪他会暗中派出人手来保护戚家，而并非除掉祸乱的根源。 还不是因为那是他的亲儿子，所以才宁可背负那么多年的狼子野心的骂名，也始终不做澄清。 “既是这般，北域便不是一个好去处。” “那么……余下的选择，便只有科举一途了吗？” 第168章 萧潜，真是好巧啊！ 萧潜不愿再遇事之后只能被动应对。 说句实在话，若不是机缘巧合，结识了姜婉儿、宋六以及姜大郑哲等人，单凭他自己，当真是无法解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为此，他需要身份，地位以及势力。 可朝廷水深，所以他才不愿借助姜婉儿一步登天。 更何况，他的初心始终未改。 即便决定彻底融入这个世界，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平静的生活。 “罢了，还是回去之后再慢慢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吧。” 市集杂乱，并不利于冷静的思考。 回头望了一眼万宾楼，萧潜微微叹息。 万掌柜算得上是他第一个知己好友，可今日之后，他们便会形同陌路。 …… 自从掌印被收走，戚雪总是闷闷不乐。 再加上自己对她有所隐瞒，苏玲多少心中有愧。 可实在不愿看到表姑难过的模样，正好今日天气不错，苏玲就想拉着她出门走走。 谁知找到表姑说明来意后，她却很是开怀的答应了。 这多少让苏玲有些意外，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谁知道情况与她预料的完全不同。 出门后，戚雪更是不同往常那般，反而像是对什么都感兴趣。 这可苦了苏玲，硬是陪着这位小表姑逛了两个时辰，脚都磨得有些疼了。 “苏玲，怎么了？” 见苏玲跟在身后，似是没了什么兴致，戚雪便问了一句。 出门是苏玲提出来的，既然表姑开心，她也不愿扫兴。 于是强打精神道：“表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要不咱们先找地方坐坐，吃点东西？” 午时已过，她们却还没吃午饭。 许久没有这般上街游玩了，戚雪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 摸了摸肚子，她也的确感觉腹中饥饿，于是开口道： “行，正好此地离万宾楼不远，咱们去那儿吃吧，正好下午还能逛逛西市。” 听戚雪说下午还想继续逛，苏玲一个头两个大。 她从未觉得，出门游玩竟是这般劳累的事情。 正想回应，目光却突然一怔。 “表姑，你看那人像不像萧潜？” “萧潜？”戚雪目露几分惊喜之色，连忙顺着苏玲所指的方向看去。 茫茫人海之中，一身布衣的萧潜并不起眼。 可不知为何，戚雪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真是萧潜，苏玲，咱们去找他！” 说罢，不等苏玲开口，戚雪拉着她的手腕就朝着萧潜跑去。 可苏玲却是吃了一惊，连忙止住脚步，开口道：“表姑，你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我总觉得你与平日不同？” 戚雪歪着头看了看苏玲，似是有些疑惑。 “我就是我，能有什么不同的，许是你多心了吧。” “好了，咱们赶紧去找萧潜，我有好多话想与他说。” 苏玲有些懵，这还是自己那个执掌大夏第一皇商世家，如同冰雪般冷峻沉稳的表姑吗？ 为何感觉她像是刚刚及笄的少女一般。 可还不等苏玲想不明，戚雪已经拽着她跑到了萧潜面前。 “萧潜，好巧！”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萧潜本打算回家，谁知道离开万宾楼后没走多远，便看到戚雪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见过戚小姐。” 萧潜带着浅浅的笑容，拱手施礼。 之前总觉得，想要在茫茫人海中与戚雪偶遇很难。 可既然真的遇到了，他自然也会信守承诺。 见萧潜这般，戚雪似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但她还是紧忙问道：“我们正打算去吃饭，你若无事，要不要一起？” “细想想，你我二人也许久没有一同吃饭了。” “你们？”萧潜敏锐的捕捉到了戚雪话语之中的关键。 见状，戚雪这才发现苏玲竟躲藏在了自己身后，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苏玲，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来打个招呼，家中教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被戚雪训斥了一句，苏玲这才踌躇着走了出来，却不敢去看萧潜。 微微蹲了蹲身子，就算是见了礼。 看到苏玲，萧潜神情不改，点了点头，便算是回礼。 若是心中的埋怨全都消失了，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实在不愿做那种斤斤计较之人，那样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而且说到底，苏玲先前跋扈，也少不了顾长宁从中挑唆。 她一个出身江南世家的千金大小姐，即便自小娇惯，也不可能连最基本的家教都没有。 之所以萧潜敢如此笃定，是因为他最初见苏玲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依稀记得，那时候的苏玲就是一个小丫头，对他虽不算热情，但该有的礼貌一点也不少。 是后来顾长宁回到苏县，苏玲再到戚家，她便像是换了个人。 “戚小姐，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况且我稍后还有些事情，不如改日再说。” 一般情况下，萧潜的这种说辞就相当于是婉拒了。 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自是不好再强求。 谁知戚雪却追问道：“何事？若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来。” “要不是太麻烦，等吃过饭，我陪你一起去如何？” “这……” 萧潜一时间竟被戚雪弄的有些无语。 这不过是推辞的借口，她这么刨根问底，让自己如何应答？ 苏玲看了看戚雪，若有所思。 而后揪着衣角，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头望向萧潜。 “萧……萧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闻言，萧潜看向苏玲。 她先前可不会对自己这般客气，能直接喊名字都算是好的。 若赶上她心情不好，更是一口一个赘婿或是废物的喊。 “苏玲，你要与萧潜说什么，怎还要背着我？” 不等萧潜回话，戚雪却抢先问了出来。 苏玲没有作答，见萧潜正看着自己，抿了抿唇，咬牙道：“萧公子，可好？” 萧潜心中闪过很多念头，可就是猜不出，苏玲究竟要和他说些什么。 换做之前，他绝对不想与苏玲多说半句。 只不过眼下，他倒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苏玲有没有顾长宁的消息。 毕竟他们二人先前走的也很近，虽说只是顾长宁在利用苏玲，可难保苏玲会知道一些戚雪都不曾了解的事情。 “好，走吧！” 第169章 朋友二字莫要再提 戚雪微微皱眉，看着萧潜与苏玲走到一旁。 尽管好奇，但她的教养容不得去偷听别人的谈话。 “苏小姐，这里差不多了，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市集喧嚣，这个距离之下，戚雪不可能再听到他们二人的声音。 苏玲似是有些迟疑，片刻后才低着头道：“萧公子，抱歉，先前……先前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我清楚，光是这般说，弥补不了我的过错。” “若你心中有怨，是打是骂，我都愿意承受。” 这一下，可是轮到萧潜不会了。 苏玲这般骄傲的人，竟向他低头道歉了？ 萧潜抬头看了看那万里无云的天空，似是在确认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不对，即便是在梦中，那跋扈至极的苏大小姐也不应该会向他道歉才对。 “苏小姐，我不明白，你这是何意？” 萧潜还是选择直接询问。 谁知苏玲却是用鞋底摩挲着地面，喃喃开口道：“萧潜，那日我被下了药，可你却并没有趁人之危。” “那时起，我才知晓你乃是正人君子。” “细想想，这几年你虽是入赘，但也是将戚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更是对表姑关怀备至。” “你做的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可我却总是刁难你，欺辱你，实在不该。” “……” 萧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放在他还未与戚雪和离之时，听到苏玲这番话，许是会感到一些欣慰。 但此刻这些话从苏玲口中说出来，总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苏小姐，我想确认一点。” “你刚刚所言，究竟是你想说的，还是……有人逼你这样说的？” 不能怪萧潜疑心重。 只因为苏玲对待他的态度前后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再加上恢复记忆的戚雪有几分想要与他破镜重圆之意，萧潜只会认为，是戚雪逼着苏玲向自己道歉。 可苏玲却是连忙开口辩驳，“不是的，没有人逼我这样说。” “萧潜，我是发自真心向你表达歉意。” “你……可以原谅我吗？” 见苏玲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萧潜有些恍然。 他印象中的苏玲，还是那个半大的孩子。 可入赘戚家至今已有六年，苏玲也已经到了豆蔻年华。 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如今的她，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自己救下自缢的戚雪之时，她正是如今苏玲这个年纪。 “苏小姐，你我之间，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我与戚小姐和离之时便说过了，签下和离书，我与戚家之间便再无任何牵扯。” “你也算半个戚家人，这句话对你自然也是一样。” “若你想说的只有这些，那便到底为止吧。” 萧潜不打算再从苏玲口中探寻什么消息了。 因为他能看的出来，一直都在被顾长宁利用的苏玲，已经幡然醒悟。 既然如此，她与顾长宁之间便不可能再有什么牵扯。 否则的话，以顾长宁那些腌臜手段，定不会让苏玲对自己改观。 “萧潜，等等！” 苏玲情急之下，还是直呼了萧潜的名字。 对此，萧潜也不在意。 只是投来询问的目光，似是在问她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我之事暂且不谈，我想问问你，可知我表姑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我感觉她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就像是……就像是很多年前的她一样。” 闻言，萧潜看向戚雪。 四目相对，戚雪露出了一副甜美的笑容。 这笑容，的确是萧潜这些年来未曾见过的。 实话实说，他并不知道以前的戚雪是个什么脾气秉性。 毕竟救下她之后，她就已经陷入了昏迷，在病榻上一躺就是三年。 醒来后，便始终都是这幅模样。 可对于苏玲的问题，萧潜还是喃喃应道：“苏小姐，不知你想过没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并不是戚小姐变了。” “而是现在的她，才是原本的样子。” 听萧潜这么说，苏玲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莫非……表姑找回了遗失的那些记忆？” 这是唯一的可能，苏玲懊悔，怎么没早想到这个可能。 明明她之前还来问过自己过去的事情，肯定是她去找了戚夫人后，便全都想了起来。 难怪她开怀了这么多，就如同萧潜所言，现在的表姑，已经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她小时候就喜欢粘着戚雪，究其根本，就是喜欢她那种开朗的模样。 可又想到刚刚看到萧潜之时，表姑那兴奋的模样。 苏玲突然心下一沉。 表姑找回了记忆，难不成，也对萧潜改变了心意？ 不！不对！ 即便是找回记忆前，表姑也总是提到萧潜。 虽说大多都是抱怨，可还是能听出来，她对萧潜很是在意。 再加上她又变成了曾经敢爱敢恨的模样，岂不是说，她很可能想要萧潜重回戚家？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苏玲的心绪就变得有些杂乱。 “苏玲，你与萧潜说完了吗？” “若是说完了，那咱们便快些去吃饭吧。” 戚雪走了过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苏玲沉默不语，还是萧潜开口道：“已经说完了。” “戚小姐，我稍后的确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告辞。” 说罢，萧潜拱了拱手，想要离去。 谁知戚雪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用有些委屈的声音道：“萧潜，我知道你是在敷衍我。” “你就这么不愿与我相处吗？” “虽然你我已经和离，可终究相识一场，难不成连朋友都做不成？” 朋友？ 萧潜心中发笑，同时抽回了自己的手。 “戚小姐，我先前只是答应你，若是偶然相遇，不要当做陌生人。” “我已遵守承诺，你此时却又这般说辞，未免有些不好吧？” 戚雪咬着下唇，神情更加委屈。 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只可惜，萧潜连投怀送抱的浅浅都能拒绝，又怎会被此刻的戚雪所打动。 “戚小姐，不必再耗费心神了。” “你我之间，点头之交即可，朋友二字，还是莫要再提了。” “还请回去后，代我向戚夫人问安，改日若有空闲，我会登门拜访，告辞。” 这次说完，萧潜是真的想要走。 可还没走两步，却见戚府下人急匆匆的跑来。 “姑爷，正好您也在！” 下人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又连忙看向戚雪。 “小姐，不好了，夫人突然吐了血，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第170章 这手术是做还是不做！ “你说什么！？母亲吐血了？” 戚雪一惊！ 明明母亲的身体已有好转，怎会又突然吐血。 难不成先前只是回光返照？ 戚雪不愿再深想，带着苏玲就要回家。 只是路过萧潜身边之时，忍不住开口道：“萧潜，你能不能随我一同回去？” “就算看在母亲一直对你不错的份上，可以吗？” 听到戚夫人吐血的消息，萧潜也很是诧异。 他前几日去戚家，正好赶上戚夫人恢复意识。 再加上从浅浅口中得知，是戚夫人找来戚家族老，收了戚雪手中的掌印。 如此说来，戚夫人的身体应当是在康复之中，怎会又突然病重。 其他人，萧潜可以不管。 但戚夫人有事，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好，我随你一同回去。” 萧潜没有多少迟疑，便答应了戚雪。 这次出门，戚雪并没有乘坐马车。 好在戚府的马夫也出来寻她，没走多远就碰上了，一行人便上了马车，直奔戚府。 赶到戚夫人的院中，能看到下人进进出出。 戚雪连忙走进了屋内，萧潜也跟了上去。 这一进来，便看到苏县那位赫赫有名的神医先他们抵达，正坐在床边给戚夫人诊脉。 只是他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忧虑，很是令人担忧。 等他抬起手，微微叹气的动作，更是让戚雪全身一软，险些摔倒。 好在萧潜就站在她的身旁，下意识的扶住了她。 “柳神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前两天来，不是还说我母亲只需静养便可痊愈，为何今日又会吐血？” 那神医姓柳，叫柳思林。 曾在宫中太医院任职，因年纪太大了，这才告老还乡，回了苏县。 原本他是想颐养天年，谁知上门求诊的人实在太多，他便重新开了诊，这一晃，也有几年的时间了。 “戚小姐，是老夫医术不精，先前竟未察觉有异。” “如今怕是回天乏术，还请准备后事吧。” 此话一出，戚雪更是完全脱了力，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若非有萧潜搀扶，怕是早就瘫在了地上。 “不……这不可能！” “母亲这几日明明已有好转，柳神医，要不你再看看，这次是不是也诊治错了？” 柳思林叹息着摇头。 他刚刚已经确认了多次，戚夫人的确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原本一开始，他就觉得戚夫人能醒来便是奇迹。 这几日上门诊治，更是发现戚夫人的身体康复很快。 怎料，这一切终究还是镜花水月。 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柳神医，我能否问一下，夫人这次吐血究竟是为何吗？” 萧潜突然开口询问。 柳思林看向他，喃喃道：“从脉象上来看，戚夫人乃是气血倒施，形成了淤结。” “不是老夫推卸责任，只是这等病症，即便我先前便诊治出来，也依旧是无法救治，这本就是绝症。” 气血倒施？淤结？ 萧潜思索了片刻，似是理解了柳思林的意思，简单来说，不就是内出血么！ 放在他曾经的那个时代，内出血只要及时手术，保住性命不是难事。 可是在大夏，这的确是能称得上绝症。 戚雪已经完全失了神，萧潜也不能总是这样搀扶着她。 沉吟了片刻，他这才开口道：“戚小姐，你最好快些站起来。” “戚夫人或许还有救，但若耽搁下去，那即便是神仙来了也没用。” 此话一出，屋中所有人都看向了萧潜。 “萧潜，你说的可是真的？”戚雪第一个开口。 即便全身冰冷，四肢发麻，也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拉住了萧潜的衣服，满脸急切。 萧潜正想点头，谁知柳思林却开口道：“萧公子，你可是不相信老夫的医术？” “戚夫人的病症并不罕见，但能治愈之人却是寥寥无几，即便是太医院，也将此病症列为绝症，你却说可以医治？” 柳思林先前没少来戚家为戚夫人定期看诊，一向都是萧潜来接待，自然是认识的。 但他可从未听说过，这位戚家赘婿还会医术。 所以当萧潜说出，戚夫人或许还有救的时候，柳思林才会这般反应。 萧潜命人扶住戚雪，这才对柳思林拱手道： “柳神医，晚辈并非是不相信您的医术。” “只不过，我虽无十全把握，却也的确有治疗的方法。” “哦？是何办法？” 柳神医并没有轻视萧潜之意，这些年来，他对这位戚家赘婿的印象始终都很好，也知他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萧潜也不敢耽搁之间，若真要动手，还需要柳思林协助，便立刻开口道： “此手段名曰手术！” “意思就是找到体内气血倒施的地方，然后进行修补。” 听他这么说，柳思林不由得皱了皱眉。 只感觉这戚家赘婿所言，有几分像是天方夜谭。 他的医术乃是家族传承，更是年纪轻轻便入了太医院。 大半辈子过去了，他都从未听闻过“手术”这种手段。 “你的意思是，要将身体剖开，进行你说的那什么手术？” “你可知，若行此举，与杀人无异！” 柳思林的话掷地有声，将人的身体剖开，那还能活？ 就连戚雪望向萧潜的目光都变了，她也根本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救人的手段。 可萧潜却没时间与他们多做解释，只能开口道：“柳神医，那你可有救治戚夫人的方法？” 柳思林自是摇头。 萧潜便继续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尝试我的方法。” 这话其实就相当于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只是这话太难听，萧潜没有说出口罢了。 “这……” 柳思林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手术”太过惊世骇俗，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咳！” 就在这时，床上脸色苍白的戚夫人又咳了一声。 可她非但没有醒来，反而还从嘴中又咳出了血！ 萧潜见状，连忙上前将戚夫人扶起，让她将脸冲下。 “你这是何意？” 柳思林很是不解。 萧潜急切的道：“若仰面躺着，咳出的鲜血说不定会逆流到气管之中，到时会活生生的憋死！” “时间不多了，戚小姐，还是你来做个决断吧。” “这手术，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第171章 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 在大夏这些年，萧潜也对这个世界有了诸多的了解。 真要说起来，并不是大夏医者的医术水平太差，只能算是故步自封，不知进取罢了。 而戚雪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因咳血弄得满脸血迹，当真是心急如焚，满眼通红。 “萧潜，你真有把握救我母亲？” 萧潜闻言，微微皱眉。 “我说过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救回戚夫人。” “可若是不救，她必死无疑！” 作为戚家家主，往日里的戚雪非常果决。 只是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犹豫，多少让萧潜心生不满。 若换做他人，萧潜才不会管他死活。 可戚夫人对他有恩，他实在不愿看到戚夫人死在自己面前。 只可惜，他早已与戚雪和离。 在他的世界，病人进行手术前尚且需要家属同意，更遑论是在这封建刻板的大夏。 “救！” “萧潜，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戚雪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尽管相处多年，但戚雪自认，她并不了解萧潜。 也是和离后，才知他究竟多么不凡。 尽管就连柳神医都说母亲回天乏术，可萧潜看起来，的确像是有把握的样子。 “好，那么现在，立刻按照我说的去做！” 萧潜没有丝毫迟疑，一边扶着戚夫人，一边发号施令。 “戚小姐，你现在立刻派人去我家，将我的医药箱取来。” “另外，再派人去戚家布行，让织工立刻赶制一些纱布。” “我还需要一些药材，我说，你记，然后立刻派人去采买。” 戚雪也是雷厉风行之人。 当即安排人手，分别前往萧潜家中与戚家布行。 还让人拿来纸笔，将萧潜需要的药材一一记下，让人去城中最大的医馆买来。 “萧潜，你还需要些什么？” 做完这些，戚雪开口询问。 萧潜摇摇头，没有应答，而是转头看向柳思林。 “柳神医，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柳思林一怔，疑惑问道：“何事？” 人命关天，萧潜也不敢绕弯子，直言道：“这手术的过程很是繁琐，我一个人想要完成，怕是很难。” “可不通医理之人许会越帮越忙，所以晚辈想请前辈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闻听此言，柳思林点点头。 “即便你不说，我也想留下观摩你口中这手术究竟是不是有起死回生之效。” “既然你先开了口，那老夫也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在柳思林并非小肚鸡肠，目空一切之人，这多少让萧潜松了口气。 说实话，萧潜就是空有理论，对于手术，他根本从未实践过。 与其说是让柳思林留下帮他，不如说，他是想借着柳思林的手，来完成这场手术。 见戚夫人的状态稳定了些许，萧潜这才让她重新躺在床上。 “戚小姐，将无关人等全都请出去吧。” “手术完成前，没有我的吩咐，还请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对了，你派些人去烧水，越多越好，稍后会用到。” 戚雪点点头，立刻按照萧潜的安排去做。 只是等她将下人们全都驱赶出去后，自己却站在一边没有走。 “戚小姐，你为何还在这里？” “我……我也不能留下？” 戚雪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可看到萧潜的目光，她便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 “好，我这便离开。” “萧潜，无论付出代价，还请你治好我母亲。” 萧潜面色平静，喃喃开口道：“我只能说尽量，你还是要有个准备才是。” 没有把握的事情，萧潜定然不会将话说满。 带戚雪离开后不久，便有人将他的医药箱送了过来。 只是让萧潜有些惊讶的是，送医药箱来的人，竟是姜婉儿！ “婉儿姑娘，你怎么来了？” 看着走进屋中的姜婉儿，萧潜疑惑问道。 姜婉儿却是将医药箱放到桌上，轻声道：“戚府下人来访，我便问了一下缘由，这才得知，你要为戚夫人诊治。” “可这医药箱中的东西很是珍贵，我担心交于他们之手会有损坏，便亲自为你送来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尽管姜婉儿说的云淡风轻，但萧潜却心中一暖，露出了一抹笑意。 有人能为他考虑至此，他又怎会无动于衷。 “没，有柳神医相助，我们二人便足够了。” “要是没什么事，便让戚府的马夫先将你送回去吧。” 闻言，姜婉儿却是笑了笑。 她清楚，萧潜是在担心她的安全。 毕竟玄一和宋六全都重伤未愈，阿潜肯定是担心她身边没人护佑。 “我还是等你一同回去吧。” “你放心，我是让姜大哥护送我来的，他此刻就在外面。” 姜婉儿猜得没错，萧潜的确是担心她的安危。 毕竟这段时日的苏县并不安宁，身为大夏长公主的她一个人出门，真要是遭遇了什么危险，后悔可都来不及。 但听姜婉儿说，姜大跟着一起来了，萧潜便放心不少。 “那好，等我救治完戚夫人，咱们一起回去。” 房间门关上，萧潜提着医药箱来到了床边。 在这之前，他已经将床上的被褥全都撤走了。 此刻打开医药箱的第一件事，便是从里面取出了一小坛先前酿的酒。 而后从被褥上撕下一块儿用酒打湿，将床榻擦拭了一遍。 “你这是在做什么？” 柳思林看着萧潜的举动，只感觉莫名其妙。 戚家虽富甲一方，但戚夫人病发突然，他也来不及让戚雪去准备有充足手术环境的场所，只能尽可能的消除隐患。 “这是在杀菌。” “一会儿的手术要剖开身体，这么做，是为了尽量减少手术之外的风险。” 见柳思林似乎没听明白，不等他追问，萧潜便继续道： “柳神医，这些时候我稍后再向您解释。” “戚夫人的状况脱不了太久，咱们还是先做正事吧。” 柳思林也知道轻重缓急，于是按捺住了好奇之心。 只是看着萧潜从医药箱中取出一个个闻所未闻的东西来，他还是疑惑万分。 尤其是见到那形状古怪，却看起来就十分锋利的刀子之后，更是心下一惊。 “你取这刀做什么？” “你究竟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 第172章 心悦于他又如何？ 柳思林神医的名头不是空穴来风。 不仅仅是因为他医术高超，更是因为他真的有一颗医者仁心。 萧潜对这种有大义之人，向来都是非常尊敬的。 只不过此刻，他真的没时间跟柳思林解释那么多。 他刚刚已经问过戚夫人内出血的具体位置，所以此刻不敢耽搁。 将从柳思林那里拿来的麻沸散给戚夫人服下，他立刻给手术刀消毒，这便准备动手。 如今已经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局面，萧潜自是没有什么顾虑。 反正情况再差，也总好过眼睁睁的看着戚夫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屋外，戚雪焦急的走来走去。 姜婉儿坐在长廊边，身边还站着身材挺拔的姜大。 “婉儿姑娘，你说萧公子真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不成？” “先前那下人可是说，这戚夫人已经回天乏术。” 姜婉儿淡然一笑，轻声道：“阿潜能否起死回生我不知道。” “但他既然说能救戚夫人，便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说罢，姜婉儿的目光环视院落。 心道此地就是阿潜生活了六年的地方，这么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细细想想，她能认识阿潜，还要多谢那戚家小姐珠玉蒙尘。 以阿潜那经天纬地之才，若想要让戚家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在看些什么？” 姜婉儿正感叹间，却突然听到戚雪不太礼貌的声音。 也不知为何，她们二人就仿佛命中相克一样，自第一次见面开始，便总是针锋相对。 姜婉儿从不否认，她并不喜欢戚雪这个人。 可究竟是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戚小姐，眼睛长在我身上，我想看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戚雪本就忧心忡忡。 看到姜婉儿神态自若，还悠闲的四处观望，便越发急躁，这才忍不住开口。 “姜小姐，你莫非忘了这里是戚家！” “我母亲命在旦夕，你却这般有闲情逸致，未免有些过分了！” 姜婉儿只感觉戚雪有些无理取闹。 她母亲病重，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寻自己的麻烦？ 这里是戚家不假，可对自己而来，戚家算得了什么？ 只要自己一句话，怕是这大夏第一皇商世家的名头都要易主！ 可惜，姜婉儿从来不屑做那种以势压人的事情。 “戚小姐，我知你是忧心亲人，所以有些焦躁不安。” “可你不该将这股邪火转嫁到我的身上来。” “你若如此有空闲，倒不如去你戚家的祠堂为你母亲祈福，总好过在这里无端生事！” “你！” 戚雪被气的哑口无言。 就与先前一般，她从未在口舌上占过姜婉儿的便宜。 然而最令她愤愤不平的是，姜婉儿每次说的都很有道理，这才是她无法反驳的原因。 这次也是一样，姜婉儿与戚家非亲非故，她的确没有理由为母亲忧心。 “姜小姐，此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不过我想请问，你一口一个阿潜，你与萧潜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戚雪也算是坦荡，知道自己错了，立刻就开口道歉。 只不过她随后的问题，却是让姜婉儿心中发笑。 母亲命在旦夕，她竟还有心思问这个问题？ “戚小姐，我本无需回答你的问题。” “不过看在你此刻心神不宁的份上，与你闲聊两句，也算是为你舒缓几分焦躁。” “我与阿潜乃是无话不说的知己好友，如今更是暂住在他的家中。” “不知这个回答，你是否满意？” 得到答案，戚雪面色一沉。 “你是说，你现在与萧潜住在一起？” 先前几次见到萧潜，总能看到这姜小姐在其左右。 那时的戚雪便心有几分不悦，所以才总是看她不顺眼。 恢复记忆后，她更是幡然醒悟，知道了谁才是真正发自心底爱护她的人。 只可惜，行差踏错之下，她却与萧潜形同陌路。 但她不愿放弃，想要挽回失去的一切。 即便萧潜态度坚决，她也很是坚定。 可此刻听闻，这姜小姐竟然与萧潜都住在了一起，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难不成……一切都来不及了？ 见到戚雪失魂落魄的模样，姜婉儿便知道她是想歪了。 若就此误会下去，想来她日后也能少来烦扰阿潜。 可是，看到戚雪全身颤抖的样子，同为女子，姜婉儿竟有了几分恻隐之心。 于是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戚小姐，你可是误会了什么？” “如今不仅仅是我暂住在阿潜家中，另外还有四人。” 听到这话，戚雪那完全失去光彩的眸子才重新有了几分明亮。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萧潜与这姜小姐之间，并非是那种关系。 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机会！ 不！ 即便他们二人互有好感，只要一日没有成亲，自己便可努力挽回。 不管怎么说，自己先前与萧潜也做了六年的夫妻，即便没有夫妻之实，难不成还比不过刚刚认识不久的这个女子？ 原本自己与萧潜之间就是误会，萧潜也只是余怒未消。 只要让他明白，自己是真心改过了，相信他一定能重回戚家！ 一念至此，戚雪像是有了几分信心。 “姜小姐，我想你也知道，我与萧潜曾是夫妻。” “如今虽已和离，但也是事出有因。” “我已做了决定，要让萧潜重回戚家。” “你若是他的知己好友，想来也希望他能幸福美满。”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对阿潜有非分之想？ 姜婉儿微微皱眉，十分不喜戚雪的这番话。 先不说她暗示自己的意思，光是她的说辞，对阿潜已是非常不尊重了。 “戚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无论你们二人先前是何关系，但阿潜至今是独身一人，这总没错吧？” “即便我心悦于他，又与你何干？” “还有，我希望你日后注意自己的措辞。” “阿潜并非任人摆布的傀儡，什么叫重回戚家？” “还是说，从始至终，你都将他当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第173章 这世上竟还有这种手段？ “你莫要颠倒黑白，我从未这般看待过萧潜！” 戚雪连忙辩驳。 只是话音一落，她才发觉这并非重点。 “不对，你刚刚说，你心悦于萧潜？” 姜婉儿一怔，刚刚只顾着替阿潜鸣不平，没曾想竟失了言。 可话已经说出口，她也断然不会收回。 于是站了起来，走到戚雪面前，直言道：“对，我就是心悦阿潜！” “有何不可？” 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姜大不由得嘴角上扬。 没想到这萧公子还有这种本事，不仅让两名女子为他争风吃醋，其中一个，更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袒露真心，连矜持都不顾了。 回去后，定要向他请教请教。 若能像医术一般学会几分，他也不至于四十好几都还没有成家。 姜大佩服万分，可戚雪却是面带寒霜。 她万万没想到，这姓姜的女子竟如此大胆，敢说出这种有失体统的话来！ “既然如此，我与你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姜小姐，我要提醒你，我与萧潜成婚六年，其中三年我都深陷梦魇，昏迷不醒。” “是他不分日夜，照料了我整整三年，这才让我康复。” “由此可见，我在他心中是何份量。” “而你才与他相识多久？” “如此，你有何资格与我相争！” 戚雪说的有理有据。 的确，若不是关爱备至，怎会照料一个只能缠绵病榻之人足足三年。 可姜婉儿听她说完，却是清冷一笑，似是蕴含着几分嘲讽。 “呵……戚小姐，我真不知你有何脸面说这种话。” “既然你也知道阿潜曾为你付出多少，那你苏醒后，应当与他琴瑟和鸣才是。” “可为何他却执意要与你和离，你难道不知？” 戚雪银牙紧咬，只感觉这姜小姐说话很是刁钻。 自己本想让她知道进退，可她却偏偏提及此事。 “那不过是有小人作祟，才让我与萧潜有了嫌隙！” “如今那小人不知所踪，我也幡然醒悟，自当弥补曾愧对萧潜的一切！” 一想到顾长宁，戚雪就是一阵无名火起！ 若非是因为他，自己与萧潜真该如姜小姐所言那般琴瑟和鸣。 说不定现在连子嗣都有了，一家人幸福圆满，不知能羡煞多少旁人！ 姜婉儿却是叹息一声，眸中带着几分失望之色。 “戚小姐，你可真是会推卸责任。” “你口中的小人，应当是那位顾解元吧？” “他是因不假，可你就没想过，若你内心坚定，即便有小人作祟，也定当无功而返吗？” “明明你也有错，才让阿潜心灰意冷，如今却将罪责全都推卸到他人身上，这便是你身为戚家家主的担当？” “我……”戚雪再一次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的确，若她足够坚定，又怎会被小人挑唆。 尽管自己与顾长宁之间，当真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但那也只能算是她为人妻该做的，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 想想坊间的那些流言蜚语，若换做自己，怕是早就暴跳如雷了。 可萧潜却从未抱怨过这些委屈。 而自己，却将他的这种容忍当成了应有之举，难道不该被谴责？ 姜婉儿都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戚雪是这种人，刚刚就不该动那莫须有的恻隐之心。 “戚小姐，我想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无论你今后想做什么，那都与我无关。” “我已表达了我的心意，你若想挽回萧潜，大可随意施为。” “看看你我究竟谁能成功！” 说罢，姜婉儿便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似是真的不愿再与戚雪纠缠。 而戚雪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目睹了一切的苏玲也不知这时候该不该开口劝慰。 见到表姑和那姜小姐都心仪萧潜，她内心也十分复杂，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突然，门开了。 而后就见柳神医有些慌张的喊道：“水！拿水来！” 这呼喊的声音，让等候在外面的人全都心神一颤。 戚雪也顾不得那些杂乱的心思，立刻吩咐下人将烧好的水尽快送来。 同时她也不忘上前打探，“柳神医，我母亲如何了？” 柳思林似乎很是焦急，非但没有回答戚雪，反而还很是焦急的道：“萧小友不是早就让你准备好水，为何现在要用了，才派人去取！” 戚雪刚要解释，下人却将水端了过来。 柳思林立刻接过来，转身就回了屋中。 只是临关门的时候开口道：“这些水不够，再派人去烧！” “柳神医，我母亲……”戚雪再次追问。 柳思林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耐烦的道：“萧小友的医术，老夫惊为天人，若一切顺利，你母亲自当安然无恙！” “好了，我还要去协助萧小友，切记他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只说了这些，柳思林便将门关严。 被拒之门外的戚雪一时心喜，母亲……这是得救了？ 萧潜真的没有骗她，就连柳神医都如此钦佩他的医术，这么看来，母亲定可安然无恙！ 姜婉儿也听到了柳思林的话，不由得会心一笑。 “姜大哥，我就说阿潜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果然，他真的将戚夫人治好了！” 尽管姜婉儿与戚家非亲非故，但与萧潜闲聊时，也得知了戚夫人对他的恩情。 因此，姜婉儿自是不愿看到阿潜的恩人驾鹤西去，令他徒增忧伤。 姜大也是心神一震。 明明之前那下人说，这戚夫人已经药石无医，可这才过去了多久，萧公子就将她给治好了？ 如果这都不能算起死回生，那应当怎么说才对？ “萧公子之才，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婉儿姑娘，你的眼光不错，萧公子这般大才，实乃良婿！” 此话一出，姜婉儿的脸颊瞬间升温，而又娇嗔的道：“姜大哥，你说什么呢！” 姜大哈哈大笑，却也有分寸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屋中，柳思林早就傻了眼。 他活了大半辈子，都不曾想过还有这般剖开身体，如同杀人行凶一般的治病方法。 因此，他也不再轻视萧潜。 这一声萧小友，便是他对萧潜最大的肯定！ 第174章 竟连神医都要拜师萧潜！ 萧潜擦去额头的汗珠，然而他的全身都早已被汗水打湿。 即便他拥有理论，也曾听过几堂课，可手术这种高风险的医疗手段，若是没有实践积累，简直难如登天。 好在，柳思林无愧神医之名。 有他在旁尽心协助，萧潜这才顺利的完成手术。 待将伤口缝合，萧潜这才长处一口气，只感觉眼前有些发黑，双腿更是虚浮无力。 越是想要站稳，却越是控制不住。 以至于柳思林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萧潜却踉跄的倒退两步，撞到了桌子上。 也幸亏他反应及时，连忙用手撑住了桌面，这才没有摔倒。 “萧小友，你这是怎么了？” 柳思林一惊，连忙上前就要为他诊脉。 可萧潜却是摆摆手，苦笑道：“柳神医，无妨，我只是耗费了太多心神，有些乏累罢了，让我喘息片刻就好。” 说罢，萧潜便在柳思林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柳神医，还请为戚夫人诊脉，看看她此刻的情况如何。” 萧潜做事，向来有始有终。 他不会诊脉的那套手段，但柳思林简直如同人体扫描仪一样，将这件事交给他，绝对没有问题。 柳思林没有二话，立刻上前诊脉。 他也好奇，萧小友刚才那般，是否真能起死回生。 谁知刚一搭脉，柳思林便立刻目露精光，脸上浮现除了几分诧异之色。 “萧小友，戚夫人这脉象平稳不少，也没有了气血倒施之象！” “你这般手段，无异于从阎王手中抢人！” 说完，柳思林更是站了起来，向萧潜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礼。 他这举动可是让萧潜惊疑万分，想要去阻拦，可双腿还是用不上力，只能开口道： “柳神医，您这是做什么。” “我一个晚辈，怎当得起您这般大礼。” 柳思林直起身来，却是笑着道：“正所谓达者为先，这与年龄无关。” “你有这般神鬼莫测的医术，竟连垂死之人也能救回，如何当不起老夫这一礼？” “萧小友，之前是老夫狭隘了，不该那般质疑你，还请见谅。” 萧潜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他清楚，柳思林先前质疑自己也是正常的。 大夏的医者，更善于滋养调理，以汤药为主，针灸推拿等为辅。 听说要开膛破肚才能治疗，自是不相信的。 所以先前，萧潜才会将其评定为故步自封。 倒不是说大夏的医者医术不高，最起码，在他前世之时，可从未听说过光是靠喝汤药就能治疗癌症的。 然而大夏的医者却能做到，足以证明他们的医术之高！ 或许也只能说术业有专攻，大夏的医者并不善于应对身体内外的创伤，不然那掺了石灰的金疮药为何会沿用至今？ “柳神医，您谬赞了。” “若非有您在旁协助，这手术也断然是无法完成的。” “如此算来，其实还是您的功劳更大些。” 萧潜并非客套，说的都是实话。 若是没有柳思林，他甚至都判断不出戚夫人乃是内出血。 更别提找到内出血的具体位置。 所以萧潜才会说，这柳思林简直就是人体扫描仪，光靠望闻问切，便能推断出体内的情况。 柳思林须发皆白，已然七张开外，这个年纪在大夏，已经算是高寿。 活了这么多年，大半辈子又在宫中当差，怎会不懂人情世故。 “萧小友，这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倒也谈不上功劳不功劳的。” “只是我很好奇，你这手段，还有你刚刚所用的这些器具，究竟出自哪里？” “老夫行医五十余载，为何从未见闻？” 萧潜笑了笑，他就知道柳思林肯定会问，故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若说是意外所得，柳思林定然还会追问。 故而他开口道：“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据说我家祖上也曾出过大医，只可惜，家道中落后，这些瑰宝遗失了太多，我所学会的，也不过沧海一粟。” “大医！？”柳思林惊讶万分。 所谓大医，乃是对医者最高的评判。 别看柳思林被苏县百姓称呼为神医，可他却还达不到大医的水准。 自大夏开国至今，一共也就出了两名大医，可如今却都已驾鹤西去。 可想而知，想要被世人评判为大医，条件究竟有多么苛刻。 “难怪，若萧小友祖上出过大医，你这身令阎王都只能掩面叹息的医术，便全都说得通了。” “只可惜，哎……” 柳思林似乎有些失落。 萧潜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浅笑道：“柳神医，我这医术虽是家中祖传，却也并无不能外传的规矩。” “毕竟我也是翻看祖辈留下的古籍，才偶尔所得。” “即便我只学了些皮毛，可若是能将其发扬光大，造福天下百姓，想来祖上也定会欣慰。” 听萧潜这般说，柳思林瞬间眼前一亮。 他自幼便沉迷医道，就连启蒙后读的第一本书都是医书。 即便年过七载，医术在大夏可谓顶峰，却也依旧在虚心学习。 如今看到萧潜这般神鬼莫测的手段，如何能不动心？ 先前叹息，也是因为萧潜说这是家传的绝艺，自然而然的认定为不能外传，所以才失望。 可现在，萧潜的说辞摆明了是在告诉他，若他想学，便可倾囊相授。 如此，柳思林怎还按捺的住。 于是在萧潜惊诧的目光，柳思林竟想要跪地行拜师礼。 好在萧潜恢复了些力气，连忙上前阻拦，这才避免了折寿的风险。 “柳神医，你若想学，我教你便是，大可不必这般。” “只不过，我也已经言明，我所习得的，不过是祖上的九牛一毛，你莫要失望才是。” 柳思林怎么可能会失望，光是刚刚萧潜那一手缝合血肉的手段，便让他惊为天人。 哪怕只能学到这一种手段，他都心满意足。 “萧小友，你若不愿收我为徒，那老夫也不强求。” “但日后，我定将你视为师长，若有差遣，老夫责无旁贷！” 对于柳思林的这般执拗，萧潜也不好劝阻，只能听之任之。 又上前检查了一下缝合的伤口，见没有异常，萧潜这才道： “人是救回来了，但也只是暂时的。” “之后几天，还要细心观察，避免其他并发症才是。” “走吧，咱们先将此事告知戚小姐，我还有些医嘱需要向她言明。” 第175章 你能不能回戚家来？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戚雪立刻转头望来。 而后就见萧潜与柳神医一同走了出来。 “萧潜，我母亲她……” 话只说了一半，戚雪却不敢再问下去。 她真的很怕萧潜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可不等萧潜开口，柳思林却像是不想因这种小事劳烦他，故而抢先道： “戚小姐，戚夫人已被萧小友治愈，此刻已没了性命之忧，还请安心。” 听到这话，戚雪不自然的颤抖起来，泪水更是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她连忙捂住嘴，似是不想哭出声来。 见她身形摇晃，身旁的苏玲更是慌忙的扶住她，眼眶也忍不住发红。 “表姑，没事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这是好消息，你该高兴才是。” 苏玲轻声安抚。 戚雪连连点头，更是用衣袖去擦脸上的泪水。 “对，你说的对，我应该高兴才是。” 好不容易擦干眼泪，戚雪又连忙向柳思林施礼。 “柳神医，这次真是多谢您了。” 说罢，戚雪又望向萧潜，轻声道：“还有你，萧潜。” “若非有你，我母亲恐怕……” 萧潜这么做，为的只是报答戚夫人的恩情，与戚雪没有半分关系。 所以面对戚雪感激的目光，他很是淡然，喃喃开口道： “戚小姐，戚夫人此刻虽没了性命之忧，但也断然不可大意。” “你且随我进来，有些事情还要叮嘱你。” 闻言，戚雪立刻走上前去，紧紧的贴在萧潜身边。 一股熟悉的香风钻入鼻腔，曾几何时，这是萧潜最喜欢的味道。 只不过此刻，他却无动于衷。 不仅如此，当他微微低头，与戚雪那尚且湿润的目光触碰后，甚至还悄无声息的移了移脚步，似是不想与她这般接近。 可戚雪却追了上来，依旧贴在他的身边。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一丝安全感。 天知道柳神医说让她准备后事的时候，她有多么的崩溃。 就仿佛天上的太阳坠落了一般，让她不知所措。 可就在这时，萧潜站出来了，更是将她母亲的性命从鬼门关硬生生的拽了回来。 这一刻，她不再害怕天上的太阳坠落。 因为只要站在萧潜的身边，她便像是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 只不过，戚雪的举动却是让萧潜有些皱眉。 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条手帕从戚雪耳边探了过来，轻轻擦拭着萧潜的额头。 “你总是这样，一但专注起来，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看来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能离开你的身边。” 这般亲昵的话语从姜婉儿口中说出，让萧潜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姜婉儿细心的擦拭着。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似是目光也可交流，俨然自成一片世界。 这多少让戚雪显得有些多余。 她清楚，这姓姜的肯定是故意如此。 于是立刻抓住萧潜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他往屋里拉，同时开口道： “咱们先去看看我母亲。” “而且你不是说有些事情要叮嘱我吗？” 被戚雪这么一拽，完全打断了萧潜与姜婉儿之间的无声交流。 可姜婉儿却神色不改，依旧面带微笑。 “阿潜，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家。” 萧潜也带着笑容，点点头应声道：“好，我马上就来。” 戚雪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拖拽萧潜的力道也不由得大了几分。 萧潜不知道戚雪在搞什么鬼，只能抖手将其甩开。 “戚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此般行径颇为不妥。” 戚雪闻言，抿着唇不语，片刻后才开口道： “萧潜，那位姜小姐为你擦汗之时，你为何不说这些话？” “还是说，你们二人亲近就可以，与你曾有夫妻之名的我却不行？” 萧潜发觉，他当真是摸不准女子的心思。 戚夫人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戚雪不多询问她母亲的事情，反而问自己这些问题。 “戚小姐，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这牵扯到了戚夫人能否彻底康复。” “丑话我要说在前面，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否则的话，戚夫人很可能再次面临生死，就算是我，到时也无力回天。” 萧潜不想与戚雪说那些有的没的，严肃的提醒她，一定要遵从自己的医嘱。 戚雪一怔，母亲不是已经被治好了吗？ 那为何萧潜还会说，母亲依旧可能面临生死。 “萧潜，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并没有将我母亲治好？” 听到戚雪的话，萧潜忍不住翻了翻眼皮。 “戚小姐，我本以为你很聪明，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我说过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令堂便不会有生命之忧，明白了吗？” 戚雪看了看床榻上的母亲，见她这两日刚刚恢复的一些血色又变得苍白，心中很是难受。 至于萧潜所言，她虽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发作，只是感觉委屈。 她不过是多问了一句，萧潜便如此不耐烦，难道自己就如此令他厌烦？ “好，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 见戚雪给出了保证，萧潜便将医嘱一一道来。 许是没想到要注意的事情这么多，戚雪中途叫停，拿来纸笔将萧潜所言一一记下。 写完后，还与萧潜核对，生怕有什么遗漏，毕竟这关乎母亲的性命。 “要注意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些。” “若有什么拿不准的，到时派下人去问我便是。”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便告辞了。” 说罢，萧潜转身就要走，没有丝毫迟疑。 可戚雪却是一慌，连忙放下纸笔，三两步跑了过去，从背后环抱住了萧潜。 尽管萧潜第一时间想要挣脱，可戚雪就是死死的抱住不撒手。 “戚小姐，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潜多少有了些火气。 他不喜欢与人纠缠，尤其还是跟曾有纠葛的戚雪。 可就算他语气很不好，戚雪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喃喃道： “萧潜，你能不能回到戚家来？” “我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可以吗？” 第176章 这女子竟是长公主！ 回戚家？ 萧潜只感觉戚雪的话可笑至极。 但凡他对戚家还有一丝留恋，当初也不会那么坚定的选择和离。 至于她的道歉，非但没有让萧潜释然，反而还感觉有些烦躁。 “戚小姐，我不知道你所思所想。” “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回戚家。” “至于你所说的弥补，也大可不必。” “烦请你放开手，还有人在等我回家。” 戚雪从未这般低声下气过。 哪怕是当时得知顾长宁另娶她人，她也不曾有过乞求他回心转意的念头。 但此刻，戚雪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只希望萧潜可以回头。 只是萧潜的决绝，让戚雪心如刀绞。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她全身冰冷。 “萧潜，是因为姜小姐，所以你才不愿回来的吗？” 这与姜婉儿有什么关系？ 萧潜当真不理解戚雪跳脱的思维。 难不成到了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离，为何想要与戚府再无牵扯？ 可若是拿姜婉儿当幌子，的确也算是个好主意。 只是转念一想，萧潜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这样做对姜婉儿不公平。 女子最重名节，自己若是认了下来，说不得就会对姜婉儿的名声有损。 “戚小姐，此事只与你我有关，不必牵扯他人。” “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所以，还请你自重。” 戚雪就这么抱着萧潜，将头靠在他的背上。 那宽厚的背脊，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 可笑的是，在这种心安属于她的时候，她并没有体会到。 此时失去了，才渴望重新拥有。 “萧潜，你我之间，真的没有半点可能了吗？” “是，没有半点可能。” 萧潜语气淡然，回答的却很是坚定，更是没有丝毫迟疑。 即便如此，戚雪也还是没有松开手。 直至萧潜微微叹息，想要强行挣脱之时，这才听到戚雪喃喃道： “萧潜，我明白了你的心意。” “那我也将我的心意告诉你。” “我不会放弃。” “我会向你证明，我已与曾经判若两人。” “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你，到那时，愿你我能携手度过一生。” 萧潜只感觉自己的话好像白说了。 无论戚雪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动摇。 正打算说个清楚，也省的戚雪总是来烦自己。 可还未开口，他便察觉戚雪松开了手。 刚刚转过身来，却猛然发现戚雪那张精致的容颜近在眼前。 旋即脸上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但也只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好了，你走吧！” “若母亲情况有异，到时还请你相助。” 说罢，戚雪便将萧潜推出了房间。 直至门被关上，萧潜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 说实话，他此刻依旧有些发懵，完全没有想到戚雪竟敢做出如此大胆的行径。 明明二人成亲六年，却从未如今日这般亲近过。 “阿潜，怎么了？” 姜婉儿的声音的传入耳中，萧潜这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该说的都说完了，咱们回去吧。” 虽然感觉萧潜有些古怪，但姜婉儿也没有多说，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萧潜转过身来，更打算离开，却见柳思林站在不远处，一副很是拘束的模样。 于是他上前开口道：“柳神医，您还没走。” “要不咱们一起？” 柳思林目光有些飘忽，似是在偷偷打量姜婉儿。 但他并未多言，只是开口道：“好，老夫虽你们一起。” 他们三个再加上姜大，一行四人，就这么直接离开了戚府。 直至走出很远，见周围无人，柳思林这才停下了脚步。 萧潜刚打算和柳思林聊一聊，却突然发现他并不在自己身侧。 扭头看去，正好看到柳思林缓缓跪在了地上。 萧潜一愣，不知道柳思林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下一秒，柳思林便将额头贴在了地上。 “草民柳思林，见过长公主殿下！” 姜婉儿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 于是好奇的道：“柳神医，你认识我？” 柳思林不敢隐瞒，姜婉儿没有发话，他更是不敢起身。 “回殿下的话，草民先前在太医院任职，虽从未替殿下诊治过，却不止一次目睹长公主的风采。” 姜婉儿下意识的望向萧潜。 四目相对，皆能看出对方眸中的无奈之色。 也幸亏柳思林先前没有这般，反而是等走到这人迹罕见的地方，这才将姜婉儿的身份说出来。 “柳神医，快快请起。” “这又不是在宫中，何须行此等大礼。” 姜婉儿虽是在宫中长大，却并未沾染那些恶习，不仅没有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模样，反而十分和善。 更何况，这柳神医如此年迈，也算是为皇室，为朝廷奉献了大半生。 这又是在宫外，于情于理，姜婉儿都不愿让他这般。 “谢过长公主。” 闻言，柳思林站了起来，可姜婉儿身边却又传来“扑通”一声。 扭头一看，发现竟是姜大跪在了地上。 “姜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姜婉儿连忙想去搀扶。 可姜大却有些呆滞的道：“卑职先前不知您是长公主，还请长公主恕罪！” 得知姜婉儿竟是长公主，姜大当真是心下一惊。 本以为这个举止端庄的女子只是恰好也姓姜，他并未多想，反而还觉得有些亲近。 谁知道，她竟然是当今陛下最为宠溺的那位长公主！ 一想到先前与她的玩笑和失礼之处，即便身经百战，姜大也难免有些后怕。 尤其是自己与其他十二个兄弟无召便离开了北域，此事若是传入宫中，定然会给王爷带来很大的麻烦！ “姜大哥，我刚刚说了，这是在宫外，无需如此。” “快快请起。” 姜大并没有如同柳思林那般。 即便得到了允许，也并非起身，反而还磕了两个头。 “公主殿下，卑职虽是镇北王派来苏县的，但请您相信，民间那些流言蜚语做不得真。” “王爷从未有过不臣之心，这次派微臣等人前来，也没有任何不利于大夏的心思。” “还请长公主开恩，莫要将此事传入宫中。” 第177章 没斩草除根就算好了！ 若镇北王真有不臣之心，那么作为他麾下最得力的干将，此刻姜大得知姜婉儿的身份，断不可能这般卑躬屈膝。 当今陛下如此宠溺这位长公主，将她带回北域的话，其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好在，那狼子野心之人从来都不是镇北王，而是那位北域世子。 也幸亏北域十三骑忠心耿耿，若是与顾长宁一般，乃是两面三刀之人，那多少会有些麻烦。 “姜大哥，你这要我如何说是好？” 姜婉儿的眸子依旧有些无奈。 “我若真打算将此事禀告父皇，那从阿潜得知你们身份之时便说了。” “不瞒你说，无名街之时，围剿你们的人之中，便有宫中内卫。” “起初得知阿潜的计划后，我本想着让他们将尔等的首级带回宫中。” “但阿潜归来后与我言明了前因后果，我便将他们打发了回去，也没有暴露尔等的身份。” “如此，你可心安了些？” 有一说一，像是北域十三骑这等悍将无召离开封地可不算什么小事。 只不过京中有大夏七军镇守，光靠十几个人，也难以掀起什么浪涛来。 故而姜婉儿起初所想，是将诛杀这等不忠之臣的功劳算在萧潜头上，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禀告实情。 谁知也幸好因此，才没有造成令人遗憾的后果。 真要是误杀了北域十三骑，那对大夏而言，也是极大的损失。 这么多年来，他们不知为大夏斩杀了多少敌将，实乃有功之臣。 姜大闻言，简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曾交手的那些人，居然是宫中内卫，且是奔着他们的项上人头来的。 喜的是，萧公子与长公主都不是那种不辨是非之人，没有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卑职谢过长公主不杀之恩！” “谢过萧公子不杀之恩！” 姜大又是连连磕头，弄得萧潜都有些看不下去，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北域十三骑一身伤病，不畏生死，都是为了守卫边疆，保护黎民百姓。 这等忠肝义胆之人，萧潜自是由衷的钦佩。 先前的误会不过是因小人作祟，混淆了萧潜的判断。 再加上从万掌柜那里得知了北域的内情，他自是完全改变了对镇北王与北域十三骑的态度。 “姜大哥，有什么话，咱们回家之后再说。” 替姜大掸去身上的尘土，萧潜又转头道：“柳神医，若稍后无事，也请到在下家中坐坐如何？” 这二人已然得知了姜婉儿的身份，那么总是要提点提点他们。 哪怕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可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回到家中，原本还算大的前院却显得有些拥挤。 没办法，除了姜大外，郑哲等十二人皆在此处。 从浅浅手中买下的这栋宅邸，与戚家那等豪宅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北域十三骑只是做客，若想暂住的话，怕是只能在院子里打地铺了。 “小姐，萧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小桃满脸疲惫之色，微微皱起的眉宇还透露着几分怒意。 姜大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人，见郑哲等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以为是他们惹的这位长公主的侍女不快，于是当即问道： “小桃姑娘，可是我这些兄弟烦扰了你？” “若是如此，你尽管言说，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 见姜大挽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姿态，小桃连忙摆手。 “姜大哥，不是的。” “这院子能如此利落，多亏了你这些兄弟帮忙整理，就连屋顶的瓦片，他们都帮着换了，这也是才歇息不久。” 闻言，萧潜环视了一圈，果然发现这宅院有些不同了。 他住进来的时间不久，再加上近些时日烦心事不断，根本没时间好好整理，多少还显得有些杂乱。 可此时，这院子却是焕然一新。 正所谓管中窥豹，虽说十来个人翻新一个院子不算什么大事，但他们能自发的做这些事，足以见证他们的人品。 姜婉儿倒是有些不解，小桃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从来不会计较一些小事，又为何会有如此神情。 “小桃，究竟怎么了？” 小桃望了望浅浅的厢房，踌躇片刻后才开口道：“小姐，是那个顾长宁的女儿。” “明明她刚刚醒来之时还挺乖的，可刚刚我去给她送饭，她竟嫌饭菜不好吃。” “我劝说了好久，她非但不听，反而还将饭菜全都打翻了。” “之后更是闹着要见那戚家小姐，哭喊了好一阵，许是累了，这才消停下来。” 姜婉儿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 小桃很喜欢孩子，平日里也总是抱着囡囡不撒手。 别看她自己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却十分的有耐心。 能让她都这般头疼，足以可见，那顾圆圆究竟让她多么的伤神。 “阿潜，待浅浅回来后，你打算如何处置这顾圆圆？” 姜婉儿不愿跟一个孩童计较，但也不想小桃平白受了委屈。 再加上这顾圆圆本就是顾长宁的女儿，顾长宁与萧潜之间，也可以说是生死仇敌。 这仇人之女，自然要妥善安置。 其实若非浅浅的缘故，萧潜都不会让顾圆圆留在家中。 说实话，他若当真是心狠手辣之徒，此刻的顾圆圆早就不知埋在了哪里。 什么祸不及家人，对于萧潜而言，斩草除根才是明哲保身的真理。 既然姜婉儿问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想着将她送到远一些的地方，寻一户良善人家，托付给他们。” “但此事终究还需与浅浅商议一番才是。” 听萧潜说完，姜婉儿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而且顾圆圆毕竟是浅浅保下来的，也需要她的认可。 好在浅浅临行前就说了，三五日便可赶回来。 就算顾圆圆再难整治，也不过是个孩子，等她饿极了，自然会老老实实的吃饭。 至于她那蛮横的脾气，大不了冷着她便是。 心中有了决断，姜婉儿便想安抚一下小桃。 谁知还没开口，便听浅浅的厢房之中传来一声令人耳鸣的尖叫！ 第178章 我们……丧心病狂？ 萧潜听到这声音，当即就朝着厢房走去。 姜大却是抢先一步上前，制止了萧潜。 “萧公子，还是让我先去看看吧。” 那尖叫声是顾圆圆无疑，只不过这声音凄惨无比，不像是为了引人注目发出来的。 能让一个孩子发出这般声音，也不知屋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萧潜不通武艺，若真发生了什么，想来也没办法及时应对。 让姜大出手，倒也是万全之举。 “姜大哥，那就劳烦你了。” 姜大点点头，没有多言，来到厢房门口，里面凄厉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沙场之上，姜大不知听到过多少哀嚎惨叫。 他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孩童发出那种临死前的凄鸣。 于是猛地一脚踹开了门，猫着腰就蹿了进去，这是在本能的提防有人埋伏在门内两侧。 然而刚刚看到姜大进了厢房，下一秒，屋外之人便听到了他的呼喊。 “萧公子，这女娃娃有些古怪，还请你过来看看！” 闻言，萧潜立刻上前。 刚刚来到门口，就见到姜大正抱着双眼通红，奋力挣扎的顾圆圆。 此时的顾圆圆如同魔障了一般，拼了命的捶打撕咬姜大。 甚至因为用力过猛，嘴角都溢出了血迹，却浑然不知。 正打算过去，柳思林却突然喊道：“萧小友，不可！” 萧潜及时停下脚步，疑惑问道：“柳神医，你可看出了什么蹊跷？” 柳思林点点头，将随身的药箱放在地上，从中取出了一套银针。 “此子乃是患了失心之症，病发时全无理智，如同野兽一般，威胁性极大。” “好在她年纪尚幼，若换做成年男子，没个七八名壮汉怕是无法制止。” 说罢，柳思林走上前去，让姜大想办法制住顾圆圆，别让她乱动。 尽管顾圆圆挣扎的厉害，但姜大也不是寻常人，想要完全的压制住一个孩子并不算什么难事。 只见他一手捏住顾圆圆的下巴，顿时让她松开了嘴。 而后一只手将其双臂束在背后，一条腿压住她的双腿，空闲的另外一只手，则压住了她的头。 就此，顾圆圆连喉咙中那种古怪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柳神医，这样可行？” 柳思林点点头，上前蹲了下来。 从布包中捻起一根银针，喃喃道：“稍后她会挣扎的更加剧烈，你一定要按住！” 姜大点头应下，柳思林这才将银针插入了顾圆圆后脑处的一个穴位。 果然，如同他先前所言，这一针下去，顾圆圆小小的躯体竟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若不是姜大久经战阵，反应迅速，及时加大了力道，说不得还真会被她挣脱！ “还有一针，压住了！” 柳思林又提醒了一声，再次捻起一根银针，这一针却扎在了顾媛媛的脊椎上！ 不同的是，这一针下去后，顾圆圆挣扎的力道明显小了不少。 慢慢的，她便逐渐没了动静，通红的双眼也闭上了，像是睡熟了一般。 “好了，可以松开手了，她的状况暂且稳定住了。” “将她抱到床上去，好好睡上一觉，想来一两个时辰便可醒来。” “不过还是需要找个绳子绑住她的手脚，最好是将嘴也堵上，免得咬伤舌头。” 姜大没想到这柳神医竟如此厉害，用两根小小的银针，就制止了这个疯魔般的小丫头。 于是立刻照做，将顾媛媛抱到床上后，用绳子捆绑了起来。 可刚刚做好这些，屋外却突然传来郑哲的一声怒吼！ “谁在窥视！还不速速现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萧潜只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吸引灾祸的特殊体质，不然怎么连个空闲都没有。 等他从厢房出来，正好看到北域十三骑中的几人蹿出了门外，似是去追什么人了。 郑哲许是因为手臂还有些许酸痛，所以没有一同追去。 “发生了什么事！” 姜大也跟了出来，冷声问道。 郑哲当即指了指房顶，“刚刚我听到屋顶有些声响，抬头一看，发现有人正在窥视。” “可当我出言喝止，他立刻就逃了。” 姜大也看了看屋顶，神情有些肃穆。 他在猜想，屋内那个小女娃突然发病，是不是就跟刚刚屋顶之人有关。 可刚将这个猜测说出口，柳思林却摇头，给出了否则的回答。 “这失心之症并非毒性，乃是曾被牲畜所伤造成的。” 听到这话，萧潜只感觉这病因有些耳熟，当即问道： “柳神医，这种病症病发之时，是否怕光怕水？” “而且也不是所有被牲畜所伤之人都会发病？” 柳思林一怔，立刻点头称是，并且询问道：“萧小友，你对这失心之症也有研究？” 研究？ 萧潜心中苦笑。 这什么失心之症，不就是狂犬病么！ 在他的世界，这种病症一但病发，致死率高达百分之百！ 唯一应对的办法，便是在被牲畜所伤后，及时去打狂犬疫苗，这才能消除发病的隐患。 可听柳思林的意思，他有办法在狂犬病病发之后也能将其根治。 这甚至比大夏医者能治疗癌症更令萧潜惊讶。 他没有回答柳思林的问题，只是喃喃道：“若是如此，顾圆圆发病，想来也是先前所受的伤导致的，与刚刚那人无关。” “那就怪了，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萧潜实在是想不明白，估计也只能等将人抓回来，好好审问一番后才能知道了。 好在，没过多久，追出去的几人便将一个个子不高，身形纤细的人抓了回来。 只是这人也不知遭遇了什么，身上的衣物有些破烂，而且脏兮兮的，就连头上都扎着几根稻草，一副狼狈无比的模样。 “萧公子，就是他！” “刚刚就是他趴在屋顶上！” 郑哲一眼就认出了这人。 可那人即便被擒住双臂，却还是猛地抬起头来，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众人。 “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王八蛋，有种就杀了我！” “本姑娘要是眨一下眼睛，今后就跟你们姓！” 第179章 闹够了就收敛吧！ 难怪此人身形如此纤细。 原来这被擒住的，竟然还是一名女子！ 只是她开口就是辱骂，倒是让萧潜等人一头雾水，互相看了看，都是满眼的茫然。 “姑娘，你与我等素不相识，为何要这般言语？” 那女子冷哼一声，怒道：“装什么装！” “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你们将一个年幼的女娃娃捆绑起来。” “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骂你们丧心病狂都是好的，你们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 这一下，众人都忍不住露出一副苦笑。 真没想到，这女子竟还是一副热心肠，只可惜，她多少有些鲁莽，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这般下了定论。 许是觉得同为女子，彼此之间更好说话一些，姜婉儿上前了两步。 “姑娘，此事并非你想的那样。” “是屋内的女娃患了失心之症，刚刚之举，也是为了给她治疗才不得为之。” 说罢，姜婉儿将姜大叫了过来，示意他给那女子看看肩膀上被咬出来的伤口。 看到那一个个带着血的牙印，那女子神情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而后她抖了抖手臂，想要让擒着她的人放开。 那二人看向姜大，见他点头，这才放手。 可郑哲却不忘道：“你最好老实点，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女子瞥了郑哲一眼，却是没有言语，只是揉着自己的手腕。 众人都以为她已经弄明了真相，不会再如何。 可这时，她却突然暴起！ 只见其手中一道寒芒闪过，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取出的一柄掌中刃，直直的抵住了郑哲的喉咙。 但凡再向前一寸，郑哲都会被割断脖子。 “你敢动手试试！” 姜大等人立刻反应过来，瞬间围拢。 仿佛只要那女子敢下手，下一秒就能将她碎尸万段！ 可那女子却一个闪身绕到郑哲身后，将其当做了挡箭牌，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冰冰的扫视众人，充斥着警惕。 眼看局势变得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见红。 萧潜却是从姜大身侧挤了进来，浅笑道：“姑娘，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看你这模样，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若不嫌弃的话，大可在此处梳洗一番，吃些东西填饱肚子。” 姜大不解的看向萧潜，不知他为何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那女子可是将利刃都横在自己兄弟的脖子上了！ 正欲开口之际，却听那女子道：“还算是有个有眼色的人，知道姑奶奶没有杀人的心思。” “就是这家伙的口吻太惹人生厌了，不教训他一下，真当姑奶奶是泥捏的不成？” 说罢，她又看向刚刚去抓她的几人，冷声道： “若不是本姑娘太过乏累，就凭你们，还想抓住我？” “简直是白日做梦！” 说完，那女子便放下掌中刃，将郑哲推向前方。 她自己则退至墙边，做好了逃窜的准备。 姜大见状，立刻就要动手。 萧潜却是拦住了他，开口道：“姜大哥莫急。” “就像是她说的，若她真有伤人的心思，此刻早就见了红。” “此事本就是误会一场，还是莫要再起冲突了。” 姜大虽出身军伍，但并非脾气火爆之人。 刚刚也是见自己兄弟险些被伤，这才失了分寸。 此刻，萧潜的话让他冷静了下来。 细想想，怕是萧公子一早便看出了此女子没有伤人的意思，所以才半分都不急。 而郑哲多少有些挂不住面子，被一个小女子制住，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以后还不知会被兄弟们如何嘲笑。 “萧公子，你莫要阻拦！” “刚刚只是我一时没有防备，既然她说想要教训一下我，那便让我看看她有几斤几两！” 说罢，郑哲撸起袖子就打算动手。 可一阵古怪声音突然响起，让他不由得止住了动作，目光看向那女子的腹部。 “看什么看！” “再看信不信姑奶奶把你的这双招子挖出来！” “你不是想动手么，来就是了！” “可你若是败了，到时候可别找理由！” 说着，那女子当真摆开了架势。 可郑哲却是撇撇嘴，摆手道：“罢了罢了。” “跟你一个饿着肚子的女娃娃动手，输赢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郑哲虽然行事有些鲁莽，但本性并不坏。 只是因为好面子，还在气头上，才有了刚刚的举动。 可见这女子的确像是饿了许久，终究还是心软了。 只是那女子却有些不依不饶的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不起女子？” “女子怎么了，若没有女子，你又是怎么来的！” “你！你这女娃娃怎这般不识好歹！”郑哲被气的直喘粗气。 那女子看起来年岁并不大，也就十五六的样子。 郑哲三十开外，叫她一声女娃娃也不为过。 只是这女子年纪虽小，这嘴却是毒辣的很。 自己都放下面子，不想跟她计较了，她却还是没完。 萧潜都是摇头苦笑，谁能想到，在外拥有赫赫威名的北域十三骑，此刻却拿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女娃娃无可奈何。 “小姐，你要做什么！” 小桃突然喊了一声。 而后众人就见姜婉儿朝着那女子走去。 “萧公子，这……” 姜大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阻止。 萧潜却微笑道：“无妨，女子之间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见萧公子没有丝毫担忧，姜大也只能静静关注。 眼看那带着面纱，举止端庄的女子朝自己走来，那女子立刻冷喝道：“你要做什么，不要过来！” 即便是被掌中刃所指，姜婉儿却依旧脚步未停。 走到近前后，更是抬起手来，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 “闹的差不多了，该收敛了。” “我知你是个良善之人，不然不会因看到刚刚那些就如此愤慨。” “放心，此处没有恶徒。” “看起来你已奔波许久，不如好好歇息一下，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那女子光是听姜婉儿的声音，心中就倍感亲切。 于是缓缓放下了手，喃喃道：“为何？” “明明我与你们刚刚发生了冲突，你为何还想着招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