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金陵:乱世权谋》 第四十二章 征粮归来:危机与备战 征粮队浩浩荡荡地归来,远远就看见韦昂在明德堂大门口来回踱步。他身着一袭青衫,腰间配着一柄装饰华美的佩剑,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焦躁。 “哈哈,韦都护这模样,活像个望夫石啊!”孙守信扯着嗓子喊道,话音未落就挨了旁边陈铁山一记刀鞘。 “你小子又欠揍了是吧?”陈铁山瞪了他一眼,“都护面前也敢放肆。” 孙守信揉着腰,嘿嘿直笑:“这不是高兴嘛,咱们这趟可是满载而归。” 确实,这次征粮收获颇丰。队伍中十几辆马车上堆满了粮袋,沉重的车轮碾过土地发出闷响。护送的士兵们虽然疲惫,但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些精锐都配备了铁铠和弩机,一半用重剑,一半用环首刀。铠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显得威武不凡。这些人负责监督战斗,也是卫忠的亲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 “都护。”卫忠快步上前,拱手行礼。他身上的铠甲还带着风尘,显然一路都在认真巡视。 韦昂眼睛一亮,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里走:“快随我来,有要事相商。” 两人穿过庭院,韦昂不时回头张望,神神秘秘的样子惹得卫忠好奇。待进了内室,韦昂才压低声音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卫忠仔细打量着韦昂,见他面色潮红,双眼发亮,不由问道:“都护莫非又服石了?” 韦昂老脸一红,讪讪地点了点头:“咳,这不是为了提神嘛。” “五石散伤身,还请都护节制些。”卫忠皱眉道。这种丹药虽能暂时增加精力,但对身体损害极大。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韦昂摆摆手,神色转为兴奋,“魏纶、陈直已募得千余兵,将与我部合并。” 卫忠闻言面色微变,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韦昂见状,连忙解释:“你先别急,这是好事。城南一战你表现出色,太尉有意提拔你做中尉司马。” “中尉司马?”卫忠眉头越皱越深。这个职位虽然不错,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室内一时陷入沉默,檀香袅袅升起,窗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 “不错,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韦昂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不过太尉还没完全答应,你知道为何吗?” 卫忠沉吟片刻,拱手道:“请都护指点。” 韦昂叹了口气,面色转为凝重:“金陵存粮告急,万宝坡又被刘刚破坏,连饮水都成问题。这次整军,恐怕另有深意。” 卫忠心中一凛。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金陵是帝都,若是连基本供给都无法保障,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部如何安排?”他沉声问道。 “必然要编入新军。”韦昂面露难色,“你手下那些少年兵...” “这些不能散。”卫忠斩钉截铁地说。 这些少年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从认字习武到吃穿用度,事无巨细他都亲自操心。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他都了如指掌,配合也早已默契。这是他的根基,若是轻易放手,日后何以立足? “卫郎君...”韦昂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你不能只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啊。中尉司马虽然品级不高,但胜在能替你挡灾。你好好想想。” 卫忠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窗外传来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那是他的部下在操练。 “先随我去见太尉吧。”韦昂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了些,“做好准备,说不定连营主都有你的份。” “多谢都护提点。”卫忠拱手道。 “要是真的没办法...”韦昂犹豫了一下,“整军时我可以争取一下主官之位。” 卫忠心中一暖。他知道韦昂这是要放弃自己的升迁机会来帮他。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 “都护打算如何应对其他竞争者?” “走一步看一步吧。”韦昂笑道,“先回金陵。” “好。”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卫忠快步走到窗前,只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扬起漫天尘土。 “怎么回事?”韦昂也凑了过来。 为首的骑士勒马停在院中,高声道:“报告都护!南面发现贼军踪迹,约有五百余人,正向这边移动!” 韦昂和卫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卫忠沉声道,“弓弩手上墙,骑兵准备应敌!” 韦昂快步走到桌前,取出一卷地图展开:“这伙贼军来得蹊跷,我们刚征了粮食,他们就来了。” 卫忠点点头:“必是有内应。” “先把粮食转移到内城。”韦昂指着地图说,“你带一队人佯攻,我率主力埋伏在这里,等他们上钩。” 卫忠仔细看了看地形,又问了几个细节,这才抱拳道:“末将领命。” 走出房门,卫忠深吸一口气。远处传来隐约的号角声,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他知道,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孙守信!”他唤道。 “在!”孙守信立刻跑了过来。 “集合弟兄们,准备接战。” “是!”孙守信应声而去,很快传来整齐的集合声。 卫忠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心中暗暗发誓: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要护他们周全。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远处的火把星星点点,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战斗,即将开始。 周惠帝太安二年末,天下八州,各有其主。 幽州重镇蓟城,灯火通明。蜀王慕容辉正在书房中批阅奏章,案几上堆满了竹简。油灯摇曳,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禀大王,温刺史求见。”门外传来侍从恭敬的声音。 慕容辉放下手中的竹简,目光微动:“让他进来。” 温羡快步入内,衣袂带起一阵风。他神色匆匆,额头还有未干的汗珠:“下官有要事禀报。” “何事如此慌张?”慕容辉眉头微皱。 “凉州王浚近日动作频繁,似有异动。”温羡压低声音,“据探子回报,他暗中调动兵马,与青州往来密切。” 慕容辉眼中精光一闪,手指轻叩案几:“青州......” “不止如此,”温羡继续道,“王浚新任的刺史和演,与他关系匪浅。石堪被调任为大王右司马一事,恐怕也另有隐情。” 第四十三章 八州风云:天下大棋局 书房内一时寂静。慕容辉站起身,负手走到窗前。夜色已深,远处城楼的灯火如豆,映照着这座北方重镇。 五年前,他接掌凉州,一步步将势力扎根。如今天下局势微妙,谁都想分一杯羹。王浚这是要下一盘大棋啊。 “继续派人盯着,有任何异常随时报我。”慕容辉沉声道。 “是。”温羡躬身退出。 与此同时,凉州治所。 王浚正与新任刺史和演密谈。灯火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石堪此去慕容辉处,正合我意。”王浚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和演压低声音:“大人是要借他之手......” “不错,”王浚轻笑,“借他打探慕容辉虚实。这五年来,我在凉州经营,就等这一刻。” “只是慕容辉素来多疑,若被他察觉......” “正因为他多疑,才更要让他疑神疑鬼。”王浚眼中寒光闪烁,“你可知道,疑心最是害人?让他日日提防,夜夜难眠,自然就顾此失彼了。” 和演不由打了个寒战。这位都督大人,城府之深令人生畏。 金陵城中,太尉府。 慕容翊看着案前的密信,眉头紧锁。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寂。 “王浚、慕容辉,一个在北,一个在东,都不安分啊......”他喃喃自语。 钱深站在一旁,拱手道:“依下官之见,不如静观其变。若他们真起了争斗,我们坐收渔利也未尝不可。” “说得有理。”慕容翊点点头,“传令下去,严加防范,不要轻举妄动。” 许昌城内,夜色深沉。 范阳王司马虓与刺史刘乔对坐饮酒。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恭喜大王升任征南将军。”刘乔举杯相贺。 司马虓微微一笑:“区区虚名而已。倒是刘刺史,最近可有什么发现?” “回大王,”刘乔压低声音,“吴王慕容晃的旧部蠢蠢欲动。他们暗中联络,似有不臣之心。” “哦?”司马虓放下酒杯,“详细说说。” “据探子回报,他们经常在夜间秘密集会。还有人看到他们与外地来的商人接触,疑是在传递消息。” “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司马虓眼中寒光闪烁,“看来要下手了。” 扬州,夜色如墨。 刘弘站在城楼上,远眺宛城方向。六月的风带着几分燥热,吹动他的衣袂。 刘勇之乱平定不久,扬州依旧暗流涌动。司马歆与羊伊的尸骨未寒,新的较量却已经开始。 会稽王司马释镇守宛城,刘弘则在江陵坐镇。这扬州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更是风雨欲来。 扬州,建业城。 刘准正在书房中翻阅公文。自从接替谯王司马随的位置,他就一直在适应这个新环境。 陈徽推门而入:“大人,有紧急军报。” “何事?” “青州有异动,似乎与凉州有所勾结。” 刘准眉头紧皱:“详细说说。” 扬州,汴城郡王王府。 “周刺史,近来可有异常?”司马楙问道。 周馥摇头:“暂时还算太平。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各州都在暗中调兵遣将,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司马楙沉默片刻:“传令下去,加强防务。扬州虽小,却是咽喉要地,不容有失。”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各方消息如潮水般涌向八方。 凉州,王浚正在校场阅兵。 “报!”一名斥候匆匆而来,“幽州慕容辉增兵边境!” 王浚冷笑:“果然坐不住了。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幽州,慕容辉府中。 “大王,”温羡急匆匆赶来,“凉州有异动!” “不必慌张,”慕容辉淡淡道,“这正是我们等待的机会。” 金陵城中,慕容翊正在与钱深商议对策。 “泰州虽安稳,但也不可掉以轻心。”钱深提醒道。 慕容翊点头:“传令各部,严加戒备。” 许昌城内,司马虓已经开始行动。 “将这份名单上的人,全部抓起来!”他对刘乔下令。 扬州,刘弘正在调兵遣将。 “宛城那边如何?”他问道。 “司马释已经准备就绪。” 扬州,刘准与陈徽正在密谋。 “青州、凉州的动向不可不防。”陈徽提醒道。 扬州,司马楙已经做好准备。 “若有变故,立即通知我。”他对周馥说。 天下八州,暗流涌动。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每个人都在这盘大棋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或明或暗,各怀心思。有人想称霸天下,有人只求自保。有人甘当棋子,有人欲做棋手。 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谁又能预料到最终的结局? 这个动荡的年代,注定要血雨腥风。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博弈,为自己计算。这场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天下诸侯,各怀心思。这盘大棋,终将见分晓。 长安门外,卫忠与韦昂并肩而立,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幽州兵转入防守后,东境战事渐平,长安门每日会开放一两个时辰,让军士们出外樵采。战争就是这样,没有柴禾连饭都做不了,到时候只能拆房子。 前方排队的人群蜿蜒如龙,守门的护卫七营士兵正在一丝不苟地检查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卫忠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检查得真严。” 韦昂手持印信上前,却依然被拦下详细盘查。卫忠站在一旁,看着守军翻来覆去地检查韦昂的印信,心中暗暗叹息。他连个官职文书都未曾拿到,最后只能以韦昂随从的身份混进城。 “大人请稍等。”守军统领又仔细端详了一遍印信,这才转身进入门楼,似是去请示上级。 寒风吹得卫忠脸颊生疼,他转头望向城墙,目光在箭垛和城垛间游移:“十月以来,贼军可曾进犯长安门?” 韦昂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来过两次。每次都是数千步骑,不过都被击退了。”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虎贲军吧?”卫忠追问道。 “正是。”韦昂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一仗打得很惨烈。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第四十四章 长安门外:决断与命运 卫忠沉默不语。这支虎贲军,原本是金陵禁军的一部分,后来倒戈投靠了慕容辉。当初长安门之战,邺兵大溃时,正是他们奋勇杀出一条血路,这才避免了军师收割更多性命。 守军统领终于回来了,恭敬地将印信递还给韦昂:“大人请进。” 两人穿过长安门,向北折向朝阳门内御道。沿途又遇到几道哨卡,每次都要停下接受检查。韦昂似乎习以为常,但卫忠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承天门内官道乃是帝都横贯东西的主干道,直通宫城朱雀门。这条街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比如朝阳门内西南的前司徒荀勋宅邸,北面则是前侍中韩崧的旧宅。 街道两旁的府邸高墙林立,门楣上的匾额透露着主人的身份地位。但此时多数府邸大门紧闭,往日的繁华已不复存在。 行至太尉府门前,守门军士远远见到韦昂,立刻行礼。韦昂微微颔首:“主公可在府中?” “正在议事。”守军回答得很简短。 “与何人议事?” 守军沉默不语,显然是不愿多说。 韦昂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如常:“烦请通报,就说我与邵都尉求见。”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府中走出。是裴十七。 卫忠心中一动,不知能否见到王妃。自从上次分别后,他时常想起那个端庄优雅的身影。 三人沿着幽静的小径前行。庭院深深,假山流水,处处透着一股贵族气息。 “陈司马来访,提议钱和出任南海国中尉。”裴十七突然低声道,“王妃说了句“钱和寸功未立,如何能随意委以重任,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说完便不再言语。 卫忠与韦昂对视一眼。陈昭这是要干什么?居然和钱和搭上了线? 卫忠暗自思忖,陈昭此人心机深沉,绝非等闲之辈。他每一步棋都暗藏玄机,让人琢磨不透。 “都护,你可知兰陵陈焕为人如何?”卫忠轻声问道。 “恭俭谦和。”韦昂答道,“但这只是表象。” 卫忠若有所思。陈昭此举,恐怕不是冲着他和韦昂来的,而是在针对裴家。这盘棋,下得可真是精妙。 很快,三人来到慕容翔的书房外。朱漆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名侍卫,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裴十七进去通禀,片刻后二人获准入内。 书房内檀香袅袅,几案上堆满了竹简和公文。慕容翔正在批阅文书,见他们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参见主公。” “参见太尉。” “坐吧。”慕容翔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就座。 卫忠打量着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太尉。中等身材,长脸略瘦,颧骨微突。额头有细纹,双目疲惫,嘴唇紧抿。整个人给人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案牍之间尚有一位,身材不高但很胖,保养得极好。眼神锐利中带着审视,却又不显咄咄逼人。正是陈昭。 “今日唤你们前来,确实有一桩关乎生死存亡的要事。”慕容翔放下手中公文,缓缓开口。 韦昂和卫忠立刻坐直身子。陈昭也收起了散漫之态,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卫忠心中一凛,看来大戏要开场了。他更擅长刀光剑影的厮杀,对于这种勾心斗角的场合并不适应。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近日得到消息,”慕容翔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刘刚已经集结大军,准备对金陵发起总攻。”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檀香缓缓升腾。 “据探子回报,刘刚此次调集了十万大军。”陈昭接过话头,“其中包括新降的五千骑兵。” 卫忠心中一惊。五千骑兵?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平原地区,骑兵的冲击力足以摧毁任何防线。 “不知主公有何打算?”韦昂开口问道。 慕容翔站起身,走到窗前。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晃。 “金陵城防,一直是个心腹大患。”慕容翔叹了口气,“城中兵力不足,粮草也所剩无几。若是强攻,恐怕...” 他没有说完,但在座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陈昭接过话头,“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卫忠注意到陈昭说“我们”时的语气很重。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计划很简单。”慕容翔转过身,目光炯炯,“我们要先发制人。” 韦昂眉头一皱:“主公的意思是...” “出城迎战。”慕容翔斩钉截铁地说。 卫忠和韦昂都愣住了。这简直是疯狂的想法。以金陵现有的兵力,出城迎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主公,此计太过冒险。”韦昂忍不住说道。 “我知道很冒险。”慕容翔苦笑一声,“但比起坐以待毙,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陈昭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刘刚此次集结大军,必定要全力一搏。若是让他们攻到城下,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但如果我们主动出击...” “出其不意。”卫忠若有所思地说。 “正是。”陈昭点头,“刘刚必定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都在权衡利弊。 “不过,”慕容翔突然说道,“这个计划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 他的目光落在卫忠身上:“卫都尉,你可愿意担此重任?” 卫忠心中一震。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末将...”他刚要开口,却被慕容翔打断。 “不必现在答复。”慕容翔挥挥手,“你先回去好好考虑。明日午时之前,把答复送来便是。” 卫忠和韦昂告退出来,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快到长安门时,韦昂才开口:“你怎么想?” 卫忠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这是一场豪赌。赢了,金陵保住了。输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韦昂明白他的意思。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你会接受吗?”韦昂又问。 卫忠没有回答。远处的长安门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守军的火把已经点燃,在寒风中摇曳。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将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第四十五章 金陵夜谋:风暴前夕 暮色四合,金陵城内灯火零星。 慕容翔站在窗前,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的皇宫轮廓。殿宇高耸,灯火通明,那里本该是天子居所,如今却成了慕容震的囚笼。 他转过身,目光在屋内三人身上逡巡。房间里烛火摇曳,映照出几人凝重的面容。 “荆王乂入据中枢后,欺辱帝后,败乱国典,专擅弄权,宠信奸人。”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难掩的愤慨。 卫忠静静跪坐,面无表情地听着。这番话他早有预料,咱们家大人到底打算如何,他心里也有数。窗外传来阵阵寒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金陵卫,国家干城,各部都在肆意妄为,全都成了他的亲信死士。群官要职,朝廷公器,慕容震无丝毫敬畏之心,私相授受。”慕容翔说到这里,语气渐渐激昂起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发出轻微的响声。“公卿巨室,四方郡望,帝赖之焉,动不动就杀人放火、搜刮民脂民膏,搞得满朝震怒,中外失望。”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檐下风铃偶尔发出清脆的声响。 卫忠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暗自思忖。历史上的慕容翔,要么是走了狗屎运,等他们狗咬狗打得两败俱伤再出手收场,要么就是主动背刺友军,火中取栗。现在看来,是后者了。 “在座的都是当世英才,有什么想法没有?”慕容翔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游移,烛光映照下,他的眼神闪烁不定。 陈昭直接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大王,金陵死地也,坐困愁城,不是办法。仆觉得,可暗中联络蓟城、金陵,相机行事。” 这话直指要害,完全不给慕容翔面子。这才是名门望族的手段,他们不是狗,不需要过分委曲求全。陈昭说话时目光平静,丝毫不见畏惧之色。 慕容翔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挤出笑容:“善。茂弘在朝中根基深厚,可能为此事?” “可。”陈昭一口应下,语气依旧平淡。 这确实不难。世家大族向来多头下注,广结亲友。邺府与武陵交兵,两边的谋士都认识得太熟了,跳槽、打探消息、策反联络,都不是难事。 韦昂拱手道:“大王,荆王不会坐以待毙。那厮权势滔天,出入之间,仪仗如云,随从如雨。骤然遭袭,怕是还能撑上一段时日。”说话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护卫七营、虎贲军诸将,并非慕容震家奴。”慕容翔意味深长地说,手指轻轻敲击案几。 韦昂没听出弦外之音,继续道:“大王,慕容震是大都督,统领着京城内外近十万兵马...” “够了!”慕容翔突然提高声调,打断道,“但说如何对付慕容震就行。”烛火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摇晃了几下。 他深吸一口气,又补充道:“城里的粮食只能撑到二月底。最近慕容震倒行逆施,抢掠百姓官员的口粮,以济军需,早就惹得人人喊打。” “那也得等慕容震身边随从少的时候。”韦昂皱眉道,“大王,也不清楚那家伙现在藏在哪儿?” “去军营了,一时半会是不会露面的。” 卫忠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暗忖。除掉当朝重臣这等大事,历史上不乏先例。关键在于,权臣入觐时势单力薄,这就给了机会。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 慕容震虽然遣散了侍卫,却没能换走陛下身边的亲信,中间确实有可乘之机。不过,既然金陵已经缺粮缺水,民怨沸腾,为何不能慢慢等,等着看他自己倒台? “既如此,我觉得是时候动手了。”韦昂说着,目光扫过在座诸人。 陈昭接口道:“正月守卫宫城的是王达的部队。他是自己人,可以信赖。只消在殿中捉住慕容震,王达自然能控制住手下将士。” “不知道谁会参与这宫中大事?”韦昂问道,声音压得很低。 慕容翔的目光突然落在韦昂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子恢,孤本欲魏纶来办这事,但他怕了。过去三月,你在南边干得不错。这回让你负责这件要事,敢不敢?” 韦昂慨然道:“有何不敢!”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豪气。 “好!”慕容翔大笑,“魏纶是个没用的。要是你能完成这事,本王定有重赏!”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擒拿慕容震,事涉机密,此事千万别说出去。” 他转向卫忠,目光灼灼:“卫都尉技艺出众,战力超群无人能敌,宫中由你来指挥,另外挑选几十个胆大心细的好手。事成之后,明年的江南孝廉非你莫属。” 这可是实打实的官位承诺。孝廉是入仕的敲门砖,有了这个,以后升官就容易多了。卫忠心中一动,但面上依旧平静。 “诺。”韦昂、卫忠齐声应道。 慕容翔在房内来回踱步,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的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在墙上不停晃动。 卫忠默然思索。宫廷政变,一向都是简单直接。越复杂越容易出错,越容易泄密。找好人手,干就完事了,成败在天。 这次行动看似平平无奇,但在大势之下,就算有所疏漏,也无伤大雅。因为慕容震已经被世家大族、禁军将领们集体背叛了。 慕容翔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代表罢了。 夜色渐深,屋内的谈话声越来越低。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远处隐约传来军营的号角声。金陵城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卫忠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皇宫的灯火,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这个夜晚过后,金陵的局势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将是这场变局中的重要一环。 慕容翔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卫忠,此事事关重大,你要多加小心。” 卫忠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感受着冰冷的触感。 夜已深,三人告辞离去。慕容翔独自立在窗前,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卫忠走在回府的路上,寒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而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金陵城内,暗流涌动,一场足以改变局势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四十六章 暗流涌动:扬州之行 夜色渐浓,慕容翔刚用完晚膳,正准备前往新纳妾室的院落。灯火通明的长廊上,他的脚步轻快,心情愉悦。然而,一道身影突然从阴影处闪出。 “主公,臣有要事相商。”陈昭拱手行礼,声音沉稳。 慕容翔眉头微皱,停下脚步。“王卿有话直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是关于都尉卫忠之事。”陈昭目光如炬,“此人虽勇,却得罪了韩九,恐有不妥。” “此话何意?”慕容翔转身,目光锐利地盯着陈昭。 陈昭不慌不忙,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诉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尉与韩飞一战,虽显英勇,却也结下死仇。韩九此人心胸狭隘,最是记仇。主公,您应该明白,眼下金陵孤悬一城,我们最需要的是与蜀王保持和睦。若为一匹夫之勇,坏了大局......” “孤早晚要和慕容辉翻脸!”慕容翔猛地挥手,打断了陈昭的话。 烛光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陈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慕容翔的表情,继续说道:“时机未到啊,主公。为一介武夫,断送大业,实在不智。” 慕容翔陷入沉默,长廊上只剩下风吹烛火的声音。良久,他才开口:“此事容后再议。” 陈昭躬身告退,转身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种子已经播下,就看何时发芽了。 与此同时,军营中灯火零星。 卫忠躺在通铺上,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不同于其他人的辗转难眠,他倒是睡得安稳。临睡前,他还和几个护兵聊了会儿家乡的事。 “大人,我听说扬州那边最近不太平。”一个年轻护兵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 “怎么回事?”卫忠侧身问道。 “有个叫梁霄的在四处作乱,听说已经聚集了上万人马。”另一个护兵接话道,“不仅如此,云州那边也不安生,朝廷派了个姓陈的去平叛。” 卫忠静静听着,这些零散的消息让他对天下大势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乱世之中,每个角落都在燃烧。 第二天清晨,晨雾还未散去,卫忠就和韦昂启程返回。 两人骑马并行,韦昂突然开口:“卫兄,你这次得罪了韩九,处境怕是不妙。” “何出此言?”卫忠勒住马缰。 韦昂叹了口气:“你杀了韩飞,这就等于与韩九结下死仇。那韩九心胸狭窄,最是记仇。更何况......”他欲言又止。 卫忠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指节发白。 “我说句实话。”韦昂压低声音,“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让太尉觉得你有价值,让他离不开你。否则,一旦韩九在慕容辉面前进谗,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多谢指点。”卫忠神色凝重。 “无需客气。”韦昂看了看四周,“你若担心家人安危,不妨让他们先躲到我家庄子去。那里有坞堡,能容数千人,一般兵马攻不进。” 卫忠默然不语,目光望向远方。晨雾中,金陵城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回到了金陵。 城门口,守军例行检查。卫忠注意到,相比几天前,守军明显增加了。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戒备森严。 “大人。”一个小校快步走来,“太尉有令,请您立即去议事厅。” 卫忠与韦昂对视一眼,翻身下马。 议事厅内,慕容翔正在查看地图。见卫忠进来,他头也不抬地问:“可知道为何召你来?” “请太尉明示。” “扬州叛乱愈演愈烈,需要你立即带兵前往平叛。”慕容翔终于抬起头,目光如炬,“这是你立功的机会。” 卫忠心中一动。这是机会,也是考验。 “末将遵命。”他抱拳应道。 “切记,此去不但要平叛,更要笼络人心。”慕容翔意味深长地说,“扬州世家根深蒂固,若能为我所用,胜过千军万马。” 卫忠躬身领命,转身时,注意到陈昭站在角落,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走出议事厅,阳光正好。卫忠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像这金陵城头的旌旗,正在风中摇摆。 当天下午,卫忠就开始着手准备。他调集三千精兵,准备粮草辎重。同时,他派人将家眷秘密转移到韦昂的庄子。 营帐内,卫忠独自一人研究地图。烛光摇曳,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帐外传来脚步声。 “大人。”亲兵掀开帐帘,“有位叫韩九的将军求见。” 卫忠手中的笔顿住了。 “就说我已经休息了。” 亲兵应声退下。帐外,隐约传来一声冷笑。 卫忠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卫忠站在营帐外,仰望星空。天上繁星点点,每一颗都像一个机会,闪烁不定。 在这乱世之中,要么被人宰割,要么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掌握命运的关键,不仅在于腰间这柄刀,更在于如何在权力的漩涡中站稳脚跟。 明天一早,他就要启程前往扬州。那里不仅有叛乱,更有无数暗流涌动。这是一场考验,也是一次机会。 夜风吹过,帐篷猎猎作响。卫忠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帐内。 卫忠回到明德堂军营时,夕阳已经西斜,暮色渐染天际。营地内传来阵阵喊杀声,那是少年们操练的动静。 他快步走向训练场,目光落在那群正在练习射箭的少年身上。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但每个人都专注地拉弓搭箭,丝毫不见疲态。 “放!” 随着陈燕儿一声令下,十余支箭矢破空而出,大部分都命中了靶心。这位曾经的瘦弱少年,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带队训练了。 “动作要快,但不能急!”陈燕儿走到一名学生身边,纠正他的姿势,“弓要平稳,箭要直,心要静。” 第四十七章 明德堂的誓言:生者为王 看到卫忠和韦昂到来,陈燕儿立即躬身行礼:“邵师。” 卫忠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这一年多来,陈燕儿的变化最大。从当初那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少年军官,蜕变得让人惊叹。 “好苗子。”韦昂站在一旁低声感慨,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自从长安门一战后,这位文人对武事的态度有了很大改观。那些在生死关头挺身而出的武人,用鲜血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卫忠没有接话,转身走向另一处校场。那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宗辉正在教授孩童们识字。 “"仁者爱人",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深意......”宗辉手持戒尺,一板一眼地讲解着。这位表面玄学名士,骨子里依然是个儒生。 有学生打了个哈欠,立即被宗辉用戒尺敲了下手心:“读书习字,贵在专注!” 卫忠驻足片刻,继续向前。路过工匠坊时,只见铁三正带着一群少年修理器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中,一把把兵器重获新生。 “卫师!”铁三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迎上前。 “十三岁了?”卫忠打量着这个瘦高的少年,“长高了不少。” “都是卫师给的好吃食。”铁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还沾着些许铁屑。 “让张远再给你加半份饭量。”卫忠说道,“你这个年纪,这个年纪正在发育成长。” 铁三眼睛一亮:“多谢邵师!” 看着少年欣喜的模样,卫忠忽然问道:“铁三,假如有人想取我性命,你会怎么做?” “杀了他!”铁三毫不犹豫。 “若是朝廷大官呢?” “一样杀!” “若是天子下令要我死呢?” 铁三迟疑了一下,眼中闪过挣扎之色。 卫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忙吧。” 目送铁三离去,卫忠若有所思。这些孩子对他的忠诚,是他最大的依仗。不管是朝廷还是世家,想要动他,都得掂量掂量后果。 夜幕降临,营地内升起袅袅炊烟。韦昂正和宗谦等人谈笑风生,这位官场老手深谙人情世故,正在编织着自己的人脉网络。 “韦兄这次能来明德堂,实在是我等的福分。”宗谦举杯相敬。 韦昂笑道:“宗兄太客气了。倒是这些孩子,让我大开眼界。若是能带回坞堡......” 话未说完,就被宗谦打断:“卫兄还是莫要打这些孩子的主意。他们可都是卫师的心血。” 韦昂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卫忠回到住处,取出佩刀细细擦拭。刀锋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也映照出他内心的波澜。 外面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有人在背诵兵法,有人在练习剑术,还有人在讨论今天学到的新知识。 这就是他一手打造的根基。既通文墨,又懂武艺的全才,才是他想要的人才。 夜色渐深,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卫忠依然在擦拭着刀剑,仿佛要将所有杂念都磨去。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一声声“平安”传遍营地。但卫忠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卫忠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卫师!”陈燕儿在门外急切地喊道,“有紧急军报!” 卫忠快步开门,接过军报快速浏览。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传令下去,所有人加紧训练。”卫忠沉声说道,“另外,让宗辉暂停文课,改教兵法。” “出什么事了?”韦昂闻讯赶来。 卫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糜兄,你觉得朝廷为什么会容忍我在这里训练这些孩子?” 韦昂一怔:“难道......” “没错。”卫忠冷笑一声,“他们需要炮灰。” 韦昂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了朝廷的用意。这些被训练得有模有样的少年,不过是朝廷眼中的一把刀,用完就可以随意丢弃的刀。 “那你打算怎么办?” 卫忠没有回答,转身走向校场。 此时天才蒙蒙亮,但校场上已经站满了少年。他们列队整齐,等待着卫忠的训话。 看着这些稚嫩却坚毅的面孔,卫忠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孩子,有的是他从乞丐窝里捡来的,有的是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还有的是战乱中的孤儿。 他们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从今天起,加强训练。”卫忠的声音在校场上回荡,“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真正的战士。” “是!”少年们齐声应和。 卫忠环视一周,继续说道:“记住,活着才有未来。我不要你们去送死,我要你们学会在战场上活下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低声啜泣。是个十二岁的小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卫忠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怕死不丢人,但要学会克服恐惧。” 那小子用力点头,擦干眼泪挺直了腰板。 接下来的日子里,明德堂军营的训练强度陡然提升。文课虽然没有取消,但重点转向了兵法谋略。就连工匠课也改成了临阵修补器械的实战训练。 每天天不亮就能听见喊杀声,直到深夜才会结束。少年们的手上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他们都明白,这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一个月后,朝廷的诏令终于到了。 “调明德堂军营全体入伍,即日启程......” 看完诏书,卫忠的手微微发抖。尽管早有准备,但真到这一刻,他还是感到一阵心痛。 这些孩子,马上就要面对真正的战场了。 当天晚上,卫忠把所有人召集到校场。月光下,那些稚嫩的面孔显得格外坚毅。 “记住我说的话。”卫忠一字一句地说,“活着,才能改变命运。” 少年们齐声应和:“是!” 声音洪亮,震动夜空。 卫忠看着这些孩子,心中暗暗发誓:等这一仗结束,他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活着回来。 然后,他要让那些把这些孩子当炮灰的人,付出代价。 月光如水,洒在校场上。 这是他们在明德堂的最后一夜。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奔赴战场了。 但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 第四十八章 血色黎明:金陵易势 正月的寒风依旧凛冽,呼啸着掠过金陵城头。城墙上的旌旗猎猎作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帝都的衰败。 周惠帝又换了年号,永兴元年。这位改元狂魔总觉得换个年号就能改变命运,殊不知国运已经摇摇欲坠。朝廷内外,人心惶惶。大臣们为了自保,不是投靠慕容辉,就是依附慕容震,整个金陵城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明德堂外,一队鲜卑骑兵正在肆意劫掠。他们纵马驰骋于田野间,手持火把,所到之处尽成焦土。农户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有的躲进地窖,有的逃向远处的山林。 这些胡人比想象中聪明,打着慕容辉的旗号,实则只为掠夺。他们专挑平原地带,既不去山林深处,也不靠近城南。每次劫掠完毕,便迅速撤离,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卫忠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升起的黑烟,眉头紧锁。寒风吹动他的衣袍,也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 “又来了。”站在一旁的韦昂望着远处的惨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鲜卑人真是无法无天。” 卫忠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蜀王给的好处太少,他们自然要自己动手了。”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快步跑来,脚步匆忙,气喘吁吁:“报!江北军又败了!” “又败了?”韦昂一愣,转身抓住斥候的肩膀,“详细说说。” 斥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韩武将军领兵数万,在洛水一带与大都督交战。结果...死伤两万余人。大都督的骑兵如狼似虎,江北军根本抵挡不住。” 韦昂和卫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已经是第三次大规模会战了。每一次,慕容震都打出了漂亮的胜仗。长安门之战斩首三万,万宝坡之战斩首五千,如今洛水之战又斩首两万。 “江北军已经损失七万多人了。”卫忠低声道,目光投向远方,“蜀王怕是坐不住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慕容辉下令停止进攻,改为坚壁清野之计。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金陵城,人心更加浮动。 “大都督赢了这么多仗,为什么还是赢不了这场战争?”韦昂摇头叹息,语气中充满了困惑。 卫忠冷笑着转过身,靠在城墙上:“因为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今正月将至,太仓存粮不多,再拖下去,金陵必破。” “所以太尉才让我们动手?”韦昂压低声音问道。 “不错。”卫忠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人选都安排好了。十名弓手,三十名甲士,都是可靠之人。” “可靠?”韦昂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见了慕容震,他们不会临阵退缩吧?” “放心,我选的都是亡命之徒。”卫忠拍了拍腰间的重剑,剑鞘发出沉闷的响声,“再说,还有我在。” 韦昂走近几步,神色凝重:“记住,尽量活捉。太尉不想手上沾血。” 卫忠明白,这是为了拉拢慕容震的部下。毕竟大都督连战连胜,威望正盛。若是直接杀了他,反而会激起部下的反抗。 “几时会开始行动?”卫忠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明日。”韦昂压低声音,四下张望了一下,“主帅已从西面撤军,天子要召见慰勉。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明德堂这边...” “我会亲自坐镇。”韦昂打断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卫忠点点头:“那就有劳都护了。此事成败在此一举,我不会让你失望。” 夜幕降临,卫忠回到住处,开始检查明日要用的装备。重剑已经开刃,箭矢也都准备妥当。他知道,明天的行动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但他别无选择。 在这个乱世,要么被人踩在脚下,要么就得踩着别人往上爬。他不想再做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卒子,即便要背负骂名,也要搏一把。 夜色渐深,卫忠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想起了那些被践踏的岁月。每一次被人轻视的目光,每一次被人呵斥的话语,都像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上。 “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他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卫忠就带着人马准备出发。四十名精锐已经全副武装,只等他一声令下。 宗玉娘正好端着饭甑出门,看到了这一幕。 阳光洒在卫忠身上,他回头冲着小姑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藏着一丝残忍,却莫名让人心安。 八岁的宗玉娘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知道,这个男人和她的兄长完全不同。他的眼神中藏着血与火,藏着无尽的野心。 但不知为何,她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卫忠走在队伍最前面,手中重剑反射着寒光。晨风吹动他的衣袍,也吹散了他心中的迷茫。 这一战,不仅关系到慕容翔的谋划,更关系到他自己的前程。作为一个小人物,他别无选择,只能用手中的剑,斩出一条血路。 队伍向城西移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人。路上偶尔遇到巡逻的士兵,都被他们迅速制服。 “大都督应该快到了。”一名斥候低声报告,“他只带了五十名亲卫。” 卫忠点点头,示意大家按计划行事。弓手们迅速占据有利位置,甲士则分散隐藏。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卫忠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能感受到手心渗出的汗水。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手中的重剑纹丝不动。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为首的正是慕容震,他穿着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就是现在!”卫忠低喝一声。 弓手们同时射出箭矢,密集的箭雨笼罩了整个街道。慕容震的亲卫们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了一片。 “保护大都督!”亲卫们大喊着,试图组成防御阵型。 但卫忠早有准备,甲士们从四面八方冲出,将慕容震的队伍分割包围。混乱中,慕容震的坐骑中箭倒地,他本人也被甩了出去。 卫忠提剑冲向慕容震,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这一剑,不仅要斩断慕容震的希望,也要斩开他自己的未来。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慕容震虽然骁勇,但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施展。最终,他被制服带走,连同他的亲卫,无一人逃脱。 卫忠站在血泊中,看着远处升起的朝阳。他知道,从今天开始,金陵的局势将彻底改变。而他,也将在这场变局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重剑入鞘,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战,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至于未来如何,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第四十九章 玄武之变:权力的更迭 玄武殿内,光线昏暗。 卫忠站在殿中,目光扫过四周。殿内廊柱林立,将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昏暗的光线透过窗棂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这座自曹魏以来的正殿,作为皇帝举办朝会和大型典礼的场所,在他看来实在称不上宏伟。 殿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混杂着檀香和龙涎香的味道。卫忠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思绪略微清醒了些。 “都尉,这廊柱真粗啊!”孙守信瞪大眼睛,用手比划着,“要是拿来烧火,够中军用好久了。” 卫忠闻言忍不住莞尔,这个憨厚的小子,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柴火的事情。他转头看向孙守信,对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眼神中却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天子居所,这宅院真是气势恢宏。”马猛轻声感叹道,目光在殿内游移,“那些宫女婢子,更是如仙女一般。” 赵刚和钱珍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两人都是出身寒门,此刻站在这金碧辉煌的玄武殿中,难免生出些许遐想。 卫忠暗中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十名弓手虽然都是亡命之徒,此刻也难掩紧张之色,手中握着的弓箭微微颤抖。这支三十人的精锐小队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年轻好手,年龄在十七岁以上,此时虽然紧张,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等待命令。 这些少年都是他亲手调教了一年半的。枪法、刀法都已经入门,箭术虽说还不够纯熟,但也已经可堪一用。不过今天,他要检验的不是武艺,而是这些少年对他的忠诚度。 殿外,阴云密布,北风呼啸,似乎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唱着挽歌。 慕容震骑在马上,眉头紧锁。寒风吹动他的衣袍,发出“簌簌”的声响。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金陵城的轮廓。 几个月前的决定让他后悔不已。当时有人建议他率军野战,他犹豫了。幕府中争论激烈,意见分成两派。有人说金陵卫骁勇,只要选精锐为前锋,定能击溃敌军。也有人认为幽州兵不可小觑,一旦被刘刚夹击,恐怕连退路都没有。 最终他选择了守城,寄希望于联络四方诸侯共讨叛军。现在看来,这个决定错得离谱。 刘刚在西边死守不出,韩武虽然屡战屡败,但仍控制着金陵各条要道。北边云岭上也有敌军,南边的鲜卑骑兵四处抄掠。金陵被围得水泄不通,最要命的是粮食即将耗尽。 “大都督?”范铭轻声提醒,打断了他的思绪。 慕容震回过神来,“入城。” 大将慕容辰立即指挥仪仗护兵前进。慕容辰是天水上邽人,曾在骁骑将军府任幕僚一职,如今已是皇城禁卫统领。虽然打仗不怎么样,但因为勤谨,被慕容震留在身边。 一行人来到朱门前。按制,文武百官到此都要下马步行。但慕容震依然骑在马上,前呼后拥,气势嚣张。他的目光扫过守门的士兵,那些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大都督。”正在巡逻的苟达快步迎上来行礼。他的盔甲上还带着些许尘土,显然刚刚巡视完城防。 慕容震点头示意。苟达本是平民出身,但颇有才干,在这场守城战中屡立战功。护卫七营轮流守卫宫城,这个月轮到苟达部休整。 “苟将军战功赫赫,让那些宵小之徒提起来都胆战心惊。”慕容震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过了正月,你部负责攻打云岭贼营。我用人,有功必赏,苟将军想必也想封妻荫子、追封父母吧?” 苟达闻言大喜,立即跪地,“属下愿为大都督赴汤蹈火!”声音洪亮,却掩盖不住内心的复杂。他心中暗叹:可惜晚了。左卫将军孙烨等人已经联合南海王慕容翔,准备拿下大都督。默许此事的人更多,大都督这次在劫难逃了。 苟达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护兵仪仗。原本打算要了他们的命,但怕打草惊蛇。还是稳妥些好,看好宫门就行。他整了整衣甲,继续巡视。 玄武殿内,卫忠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接下来安排各自职责。” 众人立刻肃立,屏气凝神。卫忠环视一周,继续说道:“赵刚、钱珍带十名甲士守住殿门。孙守信、马猛各带十名甲士分守两侧。弓手分散埋伏,一旦有异动,立即射杀。”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随即按照命令各就各位。 卫忠走到殿中央,抬头望着殿顶的藻井。那里雕刻着精美的龙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掌心已经微微出汗。 殿外,慕容震翻身下马,带着几个幕僚和十余随从进了朱门。大部分护兵仪仗留在外面。苟达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宫门紧闭,无人能逃。这座千年宫殿,即将见证一场血腥的政变。 玄武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卫忠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能感受到手下们的紧张。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卫忠深吸一口气,示意众人准备。弓手们悄悄拉开弓弦,甲士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殿门缓缓打开,慕容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都是他的亲信。 “参见大都督!”卫忠带头行礼,其他人也跟着躬身。 慕容震走进殿内,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皱。但还没等他开口,卫忠已经直起身来,手按在剑柄上。 “动手!” 这一声令下,殿内顿时大乱。弓箭破空而至,慕容震的随从纷纷倒地。甲士们也冲上前去,将剩下的人团团围住。 慕容震面色铁青,怒喝道:“卫忠,你敢造反?” 卫忠冷笑一声:“大都督,时代变了。” 殿外传来喊杀声,显然其他地方也开始行动了。慕容震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变。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无路可逃。 “你们都是我一手提拔的,就这样背叛我?”慕容震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不甘。 没有人回答他。卫忠示意甲士上前,准备将慕容震拿下。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孙守信大喊,“有人冲进来了!” 卫忠心中一惊,难道还有变数?他快步走到殿门口,只见一队甲士正在与自己的人激战。领头的正是苟达,他不知何时已经集结了人手,前来营救慕容震。 “杀!”苟达高举长刀,带着手下冲杀过来。 殿内殿外顿时混战成一团。刀光剑影中,鲜血染红了地面。这座见证了无数历史的玄武殿,再次成为权力更迭的战场。 卫忠握紧手中的剑,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容不得半点差错。他深吸一口气,提剑冲向战场中央。 玄武殿内外,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又一场改朝换代的序幕,就此拉开。 第五十章 血雨终章:天光初现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金陵宫殿显得格外压抑。厚重的云层仿佛一块巨大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宫墙上的瓦片被雨水冲刷得发黑,檐角的铜兽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大殿内烛火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慕容轩坐在御案后,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玉玺。他时不时抬头望向殿门,又迅速低下头去,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事物。 皇后柳献芳站在一旁,纤纤玉手微微颤抖。她的目光在殿中游移,最后定格在那道龙纹屏风上。她知道卫忠就藏在那里,这个认知让她既感到安心又忐忑不安。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个个低眉垂首。他们都清楚即将发生什么,却没有人敢抬头直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卫忠藏身于龙纹屏风后,手中紧握着上好弦的步弓。少年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并非因为恐惧。即将到来的杀戮,反而让他感到一阵兴奋。箭囊中的羽箭整齐排列,环首刀和重剑都已准备妥当。 十七岁的血性方刚,让他连皇后那若有若无的体香都能闻到。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心跳加快,手心微微发汗。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殿门上。 钱珍站在不远处,偷偷瞥了眼卫忠。每次见到都尉杀人时那副模样,他都忍不住打个寒颤。那双眼睛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泛着令人心悸的血光。 卫忠察觉到他的目光,狠狠瞪了回去。钱珍赶紧低下头,握紧了刀柄。他的手心全是汗,不得不反复擦拭以防刀柄打滑。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慕容震来了。 “臣——” 话音未落,殿门轰然关闭。沉重的门栓发出闷响,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慕容震脸色大变:“你敢?!”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和愤怒。 侍中韩谦从袖中取出诏书,展开后朗声诵读。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字字句句都像重锤般敲在慕容震心上。 两侧偏殿内,早已埋伏的甲士蜂拥而出。铁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长矛和刀剑在烛光下闪着寒芒。 “护卫大都督!”随从们拔刀相向,形成一个保护圈。 慕容辰冲到殿门前,用力推拉,却纹丝不动。他的额头渗出冷汗,转身看向慕容震。 慕容震目眦欲裂,拔剑直取御座。剑锋所指,竟是天子!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一名随从的咽喉。鲜血如泉涌般迸射,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了地上。 皇上惊慌地躲到龙案底下,连声喊着:“不怪我!不怪我!”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楚。 皇后慌忙向屏风后逃去,锦绣的裙摆在地上拖出一道弧线。 卫忠放下步弓,提起重剑。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少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与皇后擦肩而过时,轻声道:“别怕。” 剑光如匹练般劈下。 冲在最前的随从举刀相迎,却被一剑劈开胸膛。温热的鲜血溅在卫忠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钱珍挥刀冲上,却被一名随从砍翻在地。他捂着肩膀的伤口,脸上写满了痛苦。 卫忠大步上前,重剑横扫。那名随从从肩膀到腹部,被劈开一道巨大的伤口。内脏翻涌而出,惨叫声震动殿梁。 慕容震挺剑刺来,剑尖直指卫忠咽喉。 卫忠仗着铁铠硬接一剑,金属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反手便斩,重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慕容震对上那双嗜血的眼睛,心中一寒。那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仿佛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殿中已是一片混乱。随从们四处逃窜,有的想夺门而出,有的躲在柱子后。甲士们大开杀戮,弓弦声不断响起,箭矢横飞。 孙守信带着刀盾手冲杀,盾牌形成的防线如铁墙一般推进。马猛指挥长矛手分组突击,长矛如林,封锁了敌人的退路。 “大都督在此,你们这些叛逆之徒竟敢背叛朝廷!”一名随从绝望大喊。 陈燕儿手中长枪毫不犹豫地刺出,将那人钉在地上。鲜血顺着枪杆流下,在地上汇成一滩。 “我乃洛川荀氏之...”司马诸逸想搬出家世,话未说完,数支长枪同时刺来,将他钉死在地。 “够了,活捉就行!”马猛喝止手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慕容震站在廊柱后,剑尖颤抖。他的目光在殿中扫视,寻找着逃生的机会。 “嗖!” 一箭射散他的发髻,青丝飘落。 卫忠搭上第二支箭,淡淡道:“大都督还想往哪里跑?” 慕容震面如死灰。脸上不知是谁的血,缓缓流下。他看着周围倒下的随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 孙守信带人将他制服在地,用绳索紧紧捆住。 韩谦还在宣读诏书,声音依旧洪亮。殿中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诏书的内容。 天子瑟瑟发抖,龙袍已被血水浸透。他蜷缩在御案下,像个受惊的孩子。 皇后瘫软在地,方才的惊恐让她双腿发软。卫忠站在她身边,那句“别怕”给了她一丝力量。她默默起身,将天子扶起。 “...今削其爵土,收归玉城,永世不得重用...”诏书的最后几句在殿中回荡。 慕容震扔下佩刀跪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其他僚佐也纷纷跪倒,有的痛哭失声,有的面无表情。 卫忠环视四周,殿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血水在地上蜿蜒。他收起重剑,转身走向皇后。 “娘娘,已经结束了。”他轻声说道。 皇后点点头,扶着天子走向御座。她的脚步虽然还有些不稳,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镇定。 钱珍在一旁包扎伤口,看着卫忠的背影。少年身上的血迹还未干涸,但那股嗜血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一场血雨,就此落幕。大殿外,阴云渐散,露出一线天光。 第五十一章 夜幕低垂:归营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殿内,只剩下慕容震在地上不断挣扎,发出阵阵闷响。殿外的风声呼啸,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汗水的味道,令人作呕。 “你是什么人?”慕容震被人拽起,目光死死盯着卫忠。他的衣衫已经凌乱不堪,发髻散乱,哪还有半分贵人风范。 卫忠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取出皮索。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时光。皮索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是一条蛰伏的毒蛇。 “我乃太尉、大都督、骠骑将军、荆王慕容震!你们胆子不小啊......”慕容震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青筋在额头上暴起。 话未说完,孙守信和陈燕儿一左一右冲上前去。孙守信一拳打在慕容震的腹部,陈燕儿则一脚踢向他的膝盖。慕容震闷哼一声,身子弯成了虾米状。 “放开我!敌军不堪一击,我已准备决战,一定能够轻松搞定......”慕容震仍在叫嚣,声音却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 又是一顿拳脚相加。这次连马猛也加入了进来,三人配合默契,拳拳到肉。慕容震的惨叫声在大殿内回荡,却无人理会。 偏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那些幕僚们也在大声叫嚷。有人搬出官职,有人抬出家世,甚至有人开始痛哭流涕,求饶声不绝于耳。但这些在少年兵们眼中,不过是笑话罢了。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打断了一个幕僚的哭诉。 “闭嘴!”陈燕儿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再哭就送你去见阎王。” 慕容震看着这一切,眼中的轻蔑渐渐被恐惧取代。这些兵丁眼中没有丝毫敬畏之色,对他这个贵人动起手来毫不犹豫。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谁指使你来的?苟达?他投靠了谁?”慕容震强撑着最后的尊严,冷冷盯着卫忠。他的嘴角渗出血丝,脸上已经开始浮现淤青。 没人理会他的质问,孙守信直接往他嘴里塞了块破布。布条上还带着血迹,不知是谁的血。慕容震想吐出来,却被按住了后脑勺。 “马猛,带人看守大都督。”卫忠拍了拍手,声音平静得可怕。 “是!” 马猛推着慕容震进了偏殿。一路上,慕容震的脚步踉跄,几次差点摔倒。他的眼中闪过不甘和怨毒,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惧。 卫忠转身,朝天子拜下:“陛下。”他的动作标准而恭敬,仿佛方才那个杀伐决断的少年从未存在过。 天子被皇后搀扶着,看到浑身是血的卫忠,身子又是一软。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冷汗渗出。这一场变故,对这位体弱的天子来说显然太过刺激。 “陛下,这可是朝廷重臣。”柳献芳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对对,是功臣。”慕容轩连连点头,像是在附和,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卫忠头更低了,眼前只剩下皇后染血的裙摆。那抹刺目的红色,让他想起方才的厮杀。 “陛下,功臣当有赏赐。”柳献芳提醒道。她的目光在卫忠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就赏......”天子卡住了,显然不知该赏些什么。 “咳咳,”侍中韩谦适时出声道,“陛下可赐礼服、金甲、宝剑。当务之急是发圣旨,令中外知悉。” 柳献芳不再言语。她的心还在乱跳,脑海中闪过那句“别怕”。那一刻的卫忠,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让她既陌生又心安。 天子点点头,由皇后扶着离开。临走前,柳献芳回头看了眼卫忠。少年依旧保持着拜倒的姿势,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道孤傲的剪影。 北风呼啸,卫忠整理戎服,走出大殿。夜色已深,宫墙上的更夫正在打更,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宫人牵来马车,少年们将十余具尸体装上三辆大车。尸体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第一次杀人,害怕吗?”卫忠看着神情各异的少年们。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手还在微微发抖,还有人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芒。 “不怕!” “有点......” “现在才后怕。” 卫忠笑了,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都很不错,长大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欣慰,就像一个看着孩子成长的父亲。 “我听卫师的,谁都敢动手!” “卫师太厉害了,荆王都不敢动。” “这些贵人也不过如此。” 少年们七嘴八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们的手上还带着血迹,却已经开始谈论起杀人的感受,仿佛那只是一场普通的练习。 “抬起头来,”卫忠看着他们,“你们学的本事,比谁都强。可别太得意,回去继续练功。” “是!”少年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 “记住,不要乱说话。咱们还小,低调些好。”卫忠的语气严肃起来。 “明白!” “走吧,回去有好吃的。” 少年们欢呼雀跃,仿佛方才的杀戮只是一场梦。他们簇拥着卫忠,向营地走去。月光下,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幅奇异的画卷。 卫忠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微扬。这就是他的“部落”,虽然还很小,但已经有了雏形。每个少年都是一把利剑,只需要时间打磨。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卫忠抬头望向天空,繁星点点,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 但此刻,他只想带着这些少年回营地,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新的一天又将开始。至于其他的,等到明天再说吧。 第五十二章 夜深人静:新局已开 少年们分散开来,在玄武殿内外警戒。殿外的火把映照着他们年轻的面庞,每个人都绷紧神经,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卫忠站在殿外台阶上,双手负于身后。夜风吹拂,带来一丝凉意,却无法浇灭他心中的警觉。虽然已经拿下慕容震,但他丝毫不敢松懈。这种大事,必须等到交接完成才能真正放心。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火光中,一队人马正朝这边行进。 魏纶带着千余兵士入宫,大步流星而来。铠甲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卫君,辛苦了。”魏纶走近时,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他的目光在卫忠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 卫忠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异样。魏纶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想必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慕容震如此不堪一击,他就该亲自出手。 “魏将军客气,都是太尉和都护的安排。”卫忠拱手道,语气恭敬中带着几分谦逊。 魏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倒是懂事。”他笑了笑,“韦昂这次当中尉是板上钉钉了,你也不会差。” 卫忠心中一动,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刀柄。连魏纶都知道韦昂要当中尉了,看来这事确实已成定局。 韦昂有第六品乡品在身,当个中尉绰绰有余。虽说品级不高,但在这乱世,一个中尉的权力可比县令大多了。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魏纶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大王要重建天国军,你部可能会被并入。小心陈直,他手下被打光了,正缺人手。” “多谢将军提醒。”卫忠郑重道。他能感受到魏纶话中的善意。 “告辞。”魏纶挥了挥手,带着人马押解慕容震离去。铠甲碰撞声、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卫忠望着远去的队伍,眉头微皱。殿前的火把噼啪作响,火星四溅,映照着他沉思的面容。 天国军要扩编到三千人,上军两千,下军一千。韦昂当中尉已定,那魏纶会继续当上军将军吗?这些变动背后,又有多少暗流涌动? 至于陈直... 卫忠下意识握紧了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是个狠角色,手段凌厉,为人阴狠。如果那家伙敢打自己手下的主意... 他很快松开手,摇了摇头。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这么久,他早已明白,杀人不能解决问题。没了陈直,还会有别人。在这个世道,光有武力是不够的。 得想个更好的办法。或许可以借韦昂的关系,和陈直谈谈。毕竟双方都不想把事情做绝。 正想着,一阵喧哗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卫忠抬头望去,只见宫门外人声鼎沸。天子的诏书已经传遍全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街道上人影憧憧,喧嚣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当场哽咽落泪,想要营救慕容震;有人叹息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更多的是趁机拜访权贵,想在这场政治洗牌中分一杯羹。三教九流,各怀心思。 至于普通百姓,只盼着战事早日结束,好让断水断粮的日子快点过去。他们对权力的更迭并不关心,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都尉卫忠可在此?”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卫忠的思绪。他转身看去,来人身着官服,面容沉稳。 “正是在下。” 来人拱手道:“幕府军谘祭酒孙源,奉太尉之命来接你。” 卫忠跟着孙源穿过宫中曲折的廊道,朝太尉府走去。夜色已深,廊下的灯笼摇曳,在地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你之前也来过好几回,该知道规矩。”孙源一边带路一边说,语气平和中带着几分提点,“太尉要赏你,这可是莫大的福气,以后要好好报答。” 卫忠连连应是。他当然明白,在这个世道,没有白来的恩宠。今日的赏赐,就是明日的责任。 书房里,除了慕容翔外还有几个幕僚。烛光摇曳,照亮了他们严肃的面容。卫忠只认得潘滔一人,其他人都是生面孔。 “参见太尉。”卫忠躬身行礼,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听说你亲手擒获慕容震?”慕容翔笑道,目光中带着赞许,“说吧,想讨要什么奖励?” “末将不敢邀功。”卫忠低着头,语气谦逊。 “哈哈!”慕容翔大笑,声音在书房中回荡,“糜子恢要当中尉,营主之职就由你来接替。” “谢大王。” “不止如此。”慕容翔又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下军还缺人手,你来负责挑选。另外,中尉司马一职,你先代着。” 卫忠心中一喜,但面上不动声色。这是要让他先兼任中尉司马,等举孝廉之后再正式任命。 虽然有些违规,但太尉都发话了,谁还会说什么?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好生做事吧。”慕容翔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末将告退。” 走出书房,卫忠心中暗自盘算。夜风吹拂,带来一丝清凉,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这次升官,除了自己的功劳,恐怕还有鲁芳在背后说话。他是南海人,比那些外来者更值得信任。这一点,在乱世尤其重要。 不过比起魏纶、陈直这些名门子弟,自己终究差了一筹。他们能带来政治上的助力,而自己,只是一把刀而已。 但这已经足够了。卫忠抬头望着夜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在这个世道,能当一把好用的刀,也是一种本事。 夜色渐深,太尉府内外灯火通明。卫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廊道尽头,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注定会在许多人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而对卫忠来说,这不过是开始。新的位置,新的责任,新的挑战,都在等着他。但他已经准备好了,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在这个权力更迭的时代,能抓住机会的人才能活下去。而他,已经抓住了属于自己的那个机会。 第五十三章 暗流涌动:卫忠的抉择 卫忠立于朝阳门前,晨曦微露,金陵城在他眼前徐徐展开。城墙上的积雪未化,寒风呼啸,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身后数十名士兵整装待发,刀枪铮亮,马匹嘶鸣。这支队伍虽不算庞大,但每个人眼中都透着一股子精气神,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之师。 “将军,马车来了。”亲兵孙守信低声提醒。 远处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车帘掀开,两个身影依次走下。 为首之人身材适中,面容刚毅,短须飞扬。虽着便服,但举手投足间尽显军人气度,正是前锋营主将单阔。他身后的单逸则显得清瘦文弱,一袭青衫,举止间带着几分世家公子的倜傥风流。 “卫都尉,前锋营单阔有礼了。”裴阔拱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卫忠不动声色地还礼:“裴将军客气。” “前年秋季那场大战,卫都尉阵斩韩飞,吓退贼众,当真英勇。”裴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赞叹,目光却紧紧盯着卫忠的表情。 寒风掠过,带起一阵细碎的雪粒。卫忠眯了眯眼,心中警惕。那一战的确震动朝野,但裴阔此时提起,恐怕另有所图。 “裴将军谬赞,不过是尽本分罢了。”他不卑不亢地回道。 裴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等入府面见太尉,卫都尉是聪明人...” 话未说完,却已点到即止。单逸在旁边轻轻咳嗽一声,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卫忠身后的士兵。那些士兵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手按刀柄,眼神警惕。 兄弟二人告辞离去,马车渐行渐远。卫忠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都尉,他们是什么意思?”孙守信凑上前小声问道。 卫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看向自己的部下们:“收拾行装,准备回营。” 队伍缓缓离开朝阳门,沿着空旷的街道前行。曾经繁华的金陵城,如今萧条冷清。街边的店铺大多紧闭着门户,偶尔能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在翻找垃圾堆。 “这些日子要格外谨慎。”卫忠突然开口,“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 “是不是有人要对付我们?”孙守信紧张地问。 “杀了韩飞,总有人不满。”卫忠语气平淡,“朝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我们这些小人物,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别人的棋子。” 队伍继续前行,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都尉,那咱们该怎么办?”马猛忍不住问道。他是卫忠的老部下,跟随多年。 卫忠勒住马缰:“继续练兵,把自己的本事练好。有人想利用我们,自然也有人想除掉我们。” 士兵们面面相觑,神情凝重。 “都尉,你说咱们以后...”孙守信欲言又止。 卫忠看向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目光柔和了几分:“你们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能吃饱饭,有酒有肉,再娶个媳妇。”孙守信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 “那需要多少地?” “百来亩吧。”马猛插话道,“够种够吃,还能养几头牛。” 其他士兵也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卫忠轻轻一笑:“跟着我,将来有机会。不光你们,所有弟兄都能分到地。” “真的?”孙守信眼睛一亮。 “当然,产业能留给后代,还能免除徭役。”卫忠顿了顿,“但要当兵,随我征战。” “跟定都尉了!”孙守信和马猛异口同声地喊道。 其他士兵也纷纷响应,声音洪亮。 回到营地,卫忠立即召集各队正副将领议事。 “最近有什么异常情况?”他开门见山地问。 “回都尉,昨日有几个陌生人在营地外徘徊,被巡逻的弟兄发现后就跑了。”一名队正报告道。 “加强警戒,特别是夜间。”卫忠沉声道,“另外,训练不能松懈。” “是!”众人齐声应道。 散会后,卫忠独自站在校场上。远处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喊声,刀枪相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想起单阔今早的话,眉头微皱。朝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自己这支小小的部队,恐怕已经被盯上了。 “都尉。”孙守信匆匆跑来,“城里来人了,说是要见您。” “什么人?” “说是太尉府的。” 卫忠眼神一凝:“带他们去议事厅。” 片刻后,卫忠见到了来人。对方是太尉府的一名书记官,带来了一封密信。 拆开信封,卫忠仔细阅读。信中提到了一些朝中动向,特别是关于边境战事的部署。最后暗示,如果卫忠愿意效忠,将会得到重用。 “大人请回复太尉,就说邵某感激厚爱,定当竭尽全力。”卫忠将信件烧掉,对书记官说道。 送走来人后,卫忠久久未语。 营地里依旧热闹,士兵们正在操练。有人在练习刀法,有人在比试箭术,还有人在搬运物资。这支队伍正在一天天成长,但同时也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夜幕降临,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卫忠站在营帐外,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金陵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但他知道,这份寂静下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的博弈正在进行,而他和他的部下,也将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卫忠踏入明德堂营地的那一刻,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士兵们纷纷抬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希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欢快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都尉!”几名队主和钱珍快步迎了上来,脚步匆忙中带着几分激动。 卫忠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钱珍身上。这厮脸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药味,走路时还微微一瘸一拐。 “你是何人?”卫忠故意问道,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