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探》 第182章 赵叔被绑架了 郑汝成闻言大喜。 至此他以为曹耀宗是同道，利益与共。 曹耀宗想的却是，这货真特么拎不清。 堂堂北洋海军上将，淞沪镇守使，为/镇/压/“乱党”就拱手让利洋人，还沾沾自喜。 不仅仅处不得，杀了才解恨。 和这厮相比，陈其美那样的人，算得上豪杰！ 但袁慰亭犹在，直接参合兵事也不妥，只能先利用他成事和赚钱再说。 想到这，曹耀宗便打消了顺便去看看陈其美的念头。 而是直接拐回法租界。 这一头，陈其美得知消息后，和陈东道：“你这个兄弟够意思，保着你的一成，还抬举着你，其实也是暗中帮我们啊。” 陈东也点头：“是啊，以后大兄你有什么事，我都能去做，郑汝成是不好把我怎样了。” “不。” 陈其美摆手：“你只管做生意，凑资金，这些你不要沾染。你安全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但郑汝成这个老东西，我迟早杀他。” 说完陈其美便带人告辞。 陈东在家里又坐了会儿，忽然想。 耀宗要做军火生意，制造局上下又都是皖系，宁波帮，漕帮的势力。 岂不是说分分钟能将郑汝成架空？ 起码也能倒腾点军火给陈其美？ 这个心思一起，祖上被洋人杀戮的陈东便再也坐不住，急急忙忙往法租界赶。 曹耀宗却又不在家，说是回来后，跑十六铺不晓得干嘛去了。 等陈东再追到十六铺。 曹耀宗正和刘占奎在做交代。 “这里的货栈都往大里再弄弄，客货区也再隔开点。” “货栈往南往西，那些烟馆赌档都移南市口去。不然乌烟瘴气。” “这次弄西区，顺便学公共租界的想法，把南外滩也弄漂亮点，到时候洋房露台往下看，不成样子…” 曹耀宗只管说想法，刘占奎只管点头。 陈东凑去，曹耀宗才收口诧异问：“你怎么跑来了？” 陈东和刘占奎交好，也不瞒着，将心思一说。 曹耀宗都无语：“这点事也值得你跑一趟，到时候你私下找程晓东呗，我当不知道，郑汝成找上门，我踹程晓东一脚，下不为例不就行了？” 国内风云变幻，陈其美可谓一方诸侯。 郑汝成更是袁慰亭的“南方柱石”。 他逼的郑汝成低头，现在还要坑郑汝成的军火给陈其美，闹出事情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这话换任何一个人说，陈东都要急眼。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偏偏曹耀宗说到，也能做到。 陈东顿时心思尽去，舒坦的靠去椅子上抖腿：“晚上请你们吃酒啊？” “发财啦？”刘占奎上下撇他：“别特么把你陈司令给的经费，全浪掉。” 陈东怒道：“侬不晓得，阿拉现在在慈善票里占股啊？” 曹耀宗不服了：“来，你当着金主的面吹牛逼几个意思？我还没你有钱是不是？” 众人哄堂大笑。 这时江风骤起，卷了些水花变成细洒在人间。 阳光又将黄/浦江面照的金鳞点点。 正好两艘渔船去往南市。 李罗汉建议大家晚上干脆在这里聚餐。 众人都说好，马上有弟兄去喊渔船，摆渡过去挑了十几条大鱼回来，刺多的只吃头，肥美的炖汤或者红烧。 又有人去剁卤菜，叫饭店的碟子。 手下忙碌时，见时间还早，曹耀宗便和刘占奎，陈东，李罗汉四个顶配大佬打起了麻将。 摸着牌，曹耀宗看看左右，忽然想，这上海滩从此就这么安逸该多好？ 或是心有灵犀。 刘占奎也在此刻蹦出一句：“耀宗，你们说这上海滩，大家消停点不好嘛，非要折腾些东西，最后死的死，退的退。我们也操心劳力。” “人心不知足，不试试，谁肯甘心呢？”陈东也颇有感慨的说。 李罗汉只管抽烟，悄悄一摸牌：“糊了！” 三个不认账，四个马上打成一团。 边上青皮只管起哄。 宋嘉林带着小猫娘远远看着这一幕偷笑。 忽然间，宋嘉林发现一辆车驶过。 牌照是4444，盛老四的。 那模样莫名有点鬼鬼祟祟。 事实上车内的盛老四确实绕着码头走，因为他打心眼里已经不想和曹耀宗等人混一起，从四爷变成个跟班。 而宋嘉林真正是谁都克。 既然觉得有些不对，她便交代程晓东：“你派人暗中盯着盛老四一点，盛宣怀将家产托付李大哥和耀宗，这货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对了，同时盯着点武汉铁矿的事情，这货不是总经理么？” 程晓东马上去安排。 宋嘉林越想越觉得可能，又和小猫娘道：“老四的妈也是个不消停的，和这货一色的眼高手低心还大。去找你爹，安排几个人靠得住的进盛宣怀家里，可别因为点钱财，弄出什么惨剧。” 林欣怡花容失色：“不会吧。” 宋嘉林冷笑：“越是上等人越脏，皇帝家父子相残的戏文你没听过么？得亏你爹还是漕帮大佬。” “知道了，知道了。哎，难怪韩姐说，家里必须有你这一号。不过家里也缺不了她。” 见她满脸“自己没用”，可爱又萌。 宋嘉林莞尔：“你能这么尊重韩姐很好，她是个苦命人，得亏遇到耀宗。阿眉其实也苦命。” “我也苦命。”小猫娘说。 宋嘉林心想你苦命个屁，不就是给做成猫娘么？我还祭品呢！ 随即拉着她回联合洋行：“今晚老爷肯定出去鬼混，咱们也整点好吃的，姐妹四个好好聚一聚。” 林欣怡大喜：“好呀好呀，我要吃绿豆糕。” “去买，然后咱们再喝点酒，等老爷回来…”宋嘉林和她咬耳朵。 小猫娘俏脸红红的不点头，但绝对不摇头。 然而她们刚离开。 就出事了。 阿唐忽然匆匆跑来，和曹耀宗禀告道：“曹先生，青岛那边发来电报，赵叔和虞顺东给伙人绑了，要十万大洋。”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另外船在海上怎么给绑的呢？ 曹耀宗更是意外。 因为赵叔他们身上是有他给的力士符的，等闲几百号人都别想靠近。 但事情已经发生。 众人只能面对。 便先一起往巡捕房去进一步了解情况。 第183章 半壁震动，我先行 等到巡捕房，白德安已经在那边。 林东拿着张电报递给曹耀宗。 曹耀宗看了下电文，内容是：人在我手上，十日内带十万大洋到青岛，等待消息，不然撕票。 “查了下，电文是青岛德租界路德公寓发出的，但那里人来人往根本查不清来源。”林东方面已经做了工作。 曹耀宗将电文放下：“谈吧，先谈再说。” “谁过去呢？”白德安问。 “我。”曹耀宗冷笑：“安全起见当然是请你过去，但是对方这一套恐怕不是为钱。” “这话怎么说？” “赵叔是李经迈的老管家，虞顺东是虞洽卿的族侄。两个人一个是我皖系的联系，一个是我和宁波人的纽带。虽说因为我和李经迈，虞洽卿的关系走近，他们已经不重要，但是对方绝对就是冲这个来的。” 曹耀宗的思路很清晰，谁踏马吃饱撑的绑一个老太监，和一个从良中的纨绔啊。 自然是冲他这个“主子”来的。 白德安皱起眉头：“这么说，你过去岂不是危险？那里毕竟不是上海啊。” “是啊。”林东道：“耀宗，不然的话，先派其他人试试呢？” 曹耀宗摇头：“这是对方的江湖手法。对方刻意不提让我去，就是等着我们派其他人，他们有借口拿赵叔和虞顺东做文章，再给这边点压力。轻则一根手指，重则一只手，何苦让他们受这份罪？” “那，带多少人去合适？”白德安问。 “几个洋兵，包括德国人就行，这样对方不好动洋人，我要是带华人去，还要分心照顾。” 曹耀宗拿出决定开始交代：“东叔，你抓紧时间摸排下，他们是怎么被绑的，理当是上岸购物时，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是要弄清楚的。我现在就回去做点准备，你拿到消息我立刻出发。” “我去给你安排几个法军，还有德国商行的人。”白德安也起身。 大家随即分开。 曹耀宗回家，几个女人正在阁楼喝酒。 眼睛都水汪汪的。 曹耀宗可没心情折腾，将事情一说。 大家都清醒了。 韩丽雪担心问：“你亲自去，他们万一有高手，人多势众怎么办？” “我陪你。”阿眉却是跃跃欲试。 小猫娘不吭声，心想等会做个梦看看。 宋嘉林皱起眉头：“这会不会是东洋人之前搞的鬼？” “你意思他们查证我到底有没有离开上海，闹的这一出，只是没想到我们解决的这么快？” 宋嘉林点头。 曹耀宗却摇头：“不会，渡边雄和佐藤当时都没这方面的意图。” 但又说：“十有/八/九/还是扶桑人搞的鬼。佐藤和渡边雄都有他们军方背景，青岛虽在德国管辖下，东洋人却一直有染指的意图。他们因为佐藤那件事，或是嫁祸，或是报复，目前看唯有他们动机最足。” 宋嘉林想了想也认可这一点。 不然谁疯了么，临时起意绑架一个老太监。 事情的真相，在不明确时，只能靠推演。 两人接着又是顿商议。 却是涉及了法术方面。 曹耀宗决定到了地头，先用分魂法，借动物之身去摸排。再用替神法，选一个目标变成自己的傀儡，去险地。 另外带上家里实际战力最强的阿眉，毕竟桃花式神也有她的一套。 还有就是，这次救了人务必大开杀戒震慑各方。 双方商议刚定。 林东和阿唐来告知曹耀宗。 青岛方面，德国巡捕房反馈。 昨日早上，太古的火轮靠岸休整补油，赵叔和虞顺东带虎头游玩时，被三辆无牌的洋车绑了，巡捕阻拦交火，被打伤两人，绑匪所用子弹都是德国造。 有路人目击车往滕州方向去，然后不知所踪。 至于路德公寓发电报的人，是个戴面具的，拿着家伙抵着报话员发的，出门也没了影。 另外德国方面确定，此案绝对和德国人无关。 德国方面正在加大搜捕，还主动联系了天津方面，因为火轮离开天津的时候，一定有对方眼线。 但该线索，还在查证中。 青岛德租界还表示，曹先生是沪上闻人，他的朋友被绑架，他们会尽力协助。 “后一句话是德国的克虏伯代表说的，我想他会通知德国租界，所以也不算撒谎。”林东补充道。 他言下之意，德国人在说漂亮话卖好呗。 但林东这种表达，才叫合格的传话人。 曹耀宗对宋嘉林点个头，示意她记住，林东又说，德国人随时可以出发，他们为这件事配备了一名武官一个洋行翻译，还有两名德军。 英国方面知道此事，鲁尼也表示可以派英军协助。 他们交流时，宋嘉林只听着，忽然道：“耀宗，让阿唐化妆成你，你和阿眉先去。” “这个主意不错。”曹耀宗打量阿唐，阿唐身架类似自己，气质偏激些，五官底子也好调整。 阿唐自然没意见。 既这样，林东回去，和白德安交底。 阿唐留下来，换曹耀宗的衣服，样子就更像了。 宋嘉林随即用曹耀宗的脸盘，拿之前的面具做些修改，几次后，给阿唐戴上，不能说十分，但有个六七分。 青岛不是上海，这个模样足够。 于是当晚阿唐睡客房。 曹耀宗和阿眉做动身准备。 而小猫娘却没能梦到什么，也不知道是距离远还是怎么回事。 到次日大早，曹耀宗又去巡捕房和白德安交代后，他便换了装束，带装扮成男人的阿眉一起，踏上去往青岛的火轮。 船是通发的，但其中大部分旅客，哪怕拖家带口的，都是刘占奎李罗汉的人。 其中一路陪同去青岛，一路北上天津摸海底。 为此章远达还写了份信，给带队的弟兄，收件人叫袁克文。 是大名鼎鼎的袁慰亭的六公子，同时还是天津漕帮的“老头子”。 此人虽是“天潢甲胄”，其实义气四海。 和章远达的大兄章太炎是好友，和章远达也是故交。 他于公于私，肯定都帮忙。 就这样，上海滩的势力，因为一次绑架，再度动了起来。 但和上次局限于上海的争斗不同。 这次的波动，牵扯了德，扶桑，英国，法国，北洋，诸多方面。 因为如今的曹耀宗，和过去已更上层楼！ 第184章 真正交底的罗嘉丽 如在过去。 曹耀宗的事情，英国人不幸灾乐祸就已经不错了。 德国人方面也不会这么实诚尽心。 哪怕章远达，写这份信，也要掂量一二。 倒不是他不将曹耀宗当朋友，而是那毕竟是袁克文，曹耀宗的身份是不是搭的上呢？ 要是一份信过去，袁克文随手交给手下人办，他还不如不写。 但这次，章远达确定，袁克文看到内容后，必定亲自出手。 在曹耀宗走后。 沪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当日申报，便刊登出虞洽卿，李经迈，西洋领事们联名的谴责信，督促绑匪放人，回头是岸。 大家虽然知道这没鸟用，但这么做才显得这边很无奈不是？ 其实不止他们。 郑汝成都悄悄出力了，他电请了在山东有些人脉的张宗昌帮忙。 陈其美也请了些同志之士。 还有一个谁都想不到人，居然也出手了。 扬州，司令部。 “有人绑架了曹耀宗的管家？” 江淮宿将，漕帮大字辈的张仁奎吃惊的问：“还踏马去滕州了？” “昂。”副官也是他侄子问：“大帅，怎办？” “沪上都动了？” “都动了，洋人都急眼，这曹耀宗真了不得，我记得在总堂见他时，毛都没长齐整…” “别尼玛瞎比比了。他长没长毛，辈分都是你爷叔。”张仁奎：“你赶紧的，带人回我老家，帮忙查。去之前先电话我宗族，全给我出动。妈的巴子的，鲁南这片地上，但凡是个老鼠都给我挖出来看看公母，务必抢所有人面前拿下绑匪。” “是。” “看到他别老卵，你惹不得。老子进沪上的路就在他手上呢。要是人情变成坏事，我弄尼玛。”张仁奎道。 侄子灰头土脸跑人。 当年在徐宝山麾下，双刀破阵的老悍将依旧端坐，眼睛乱翻，心想妈的巴子的，谁吃饱撑的，去招惹曹耀宗？绝不可能是图钱，莫非是扶桑矮子报复？ 真是出息，拿曹耀宗没办法，去绑他管家。 既怀疑了，他又下令：“来啊，把扬州城里的扶桑矮子都看着，先别打搅，万一事情不对，给我换装绑了！然后我来破案拿捏他们！” “好的，大帅。” 此刻。 火轮，上等舱内。 阿眉给曹耀宗捏着肩，柔柔的说：“老爷，这次动静闹这么大，他们会不会撕票，不敢露头呢？” “不会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我。我展现的能量越大，他们越要算计。法术方面肯定不行，那就是用火器对付我。” “到时候我和老爷一起。”阿眉表忠心。 她绕了半圈，就为这句话。 曹耀宗哑然，家里看似和谐，其实暗流涌动。 尤其阿眉这丫头，到底被式神影响，各种小心思。 但只要不出格，他也不会说她。 曹耀宗拉过她的手，拉她进怀里，却看到张男人的脸，顿时很膈应。 阿眉也有察觉，笑的不行，故意捧着他要亲。 曹耀宗给恶心坏了，将她面具扒下，摁着一顿收拾。 就算车轮哐哐哐的响，嘈杂的不行，阿眉依旧死死咬着衣领，不敢出声，眼波却荡漾的不行，这模样配上她的绝色，更是令人振奋。 等折腾完。 大老爷脸都不要的躺着，由她帮忙收拾清理。 继续想，要是这次绑匪没点法术手段也不对，最起码赵叔和虞顺东都没来得及催发力士符… 上海滩这一头。 曹耀宗走后。 罗嘉丽来到了联合洋行。 昨晚小猫娘“发功”一无所获后，憋家里伤心。 于是室内只宋嘉林和她两人。 八妹乖乖的端茶递水退走，上海滩最有名的两代商业女强人，便再无其他人打搅。 罗嘉丽转着杯盖，看着青春年少的宋嘉林，要说不羡慕是假，只是红颜易老，非人力能挽回。 也只能空留遗憾罢了。 “抽烟么？”宋嘉林问，不知怎么的，谁都不在乎的妖女就对两个女人很特别。 一个是韩丽雪。 一个就是罗嘉丽。 罗嘉丽也挺乐意和她接触的。 罗嘉丽接过，宋嘉林又给她递了洋火笑说：“当时我还和耀宗说，要办个打火机厂呢。” “能弄啊，欧罗巴那边越来越乱，也许能混进军需里。” 宋嘉林颔首：“但目前顾不上，回头等虞顺东回来，我交代他去办吧。”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世道，真的是难说难讲，今儿我来，是有个情况要和你沟通。” 罗嘉丽说到主题，宋嘉林竖起耳朵。 “东洋人的三井商社，是渡边雄下辖的，目前无主。但他们手上有不少地皮，我想将他吃下来。” “他们要脱手？” “嗯，三井方面好像灰心了，要撤。” “这样的话，罗姐你准备怎么做呢？” “我想，不能亲自出手，也不能独自发这个财，应该借力打力。你看可不可以用花旗洋行出面，我们暗中占股的方式来？”罗嘉丽问。 宋嘉林想了想，道：“可以，但到时候占股不是统一股，要具体落实到地皮上。只借他们的个名，更好。” “不，嘉林，时局变幻不清不楚，扶桑人终究靠的近，欧罗巴一旦乱了不晓得怎样呢？所以我觉得还是落实去做，把花旗洋行顶前面。”罗嘉丽说出不同看法。 宋嘉林又想了想：“也行，不过能杀一刀是一刀，咱们先去散播此地疫毒不清，逼他们降价入手，拿到后整顿一下，分拍给西洋列国，让大家来瓜分他们的地皮，你看怎样？” “难怪曹先生要你管事，之前一把慈善票打的哈同大败亏输。”罗嘉丽眼中满满是对宋嘉林的欣赏，小声道：“早点生个孩子，别学我，连个继承都没有。” “生呢，生呢，每天都缠他，但狐狸精太多。”宋嘉林马上变成小女人了，和罗嘉丽叽叽喳喳：“有时候我就故意喊破喉咙气她们，狗贼慌的捂住我，别喊，别喊！做贼似的，我说老娘又不是偷你，他就更有劲，老有意思了。” 罗嘉丽听的瞠目结舌，而后笑的前俯后仰。 压抑多日的心情，竟被这妖女的风言风语轻易吹跑。 她吐了个烟圈，笑吟吟着：“嘉林，承蒙信任，我再请你个事情吧。” 说完不等宋嘉林答应，就道：“等你生个孩子，我要做干娘，我的将来都是他的。这样百年后我也有人祭祀！” 第185章 八爪鱼式神？ 罗嘉丽身价巨亿，虽然等同是曹耀宗的资产。 但多这层关系的话，那就是宋嘉林“母子”的份量了。 宋嘉林闻言眼波流转，却没当即动心，首先想罗嘉丽到底在打什么牌。 这件事的利弊如何。 毕竟她也不缺钱。 罗嘉丽却是真心当她是“年轻”的自己，加上她也心思剔透，立刻又加了句：“当然这钱财主要还是曹先生做主，只是我从中的收益都归孩子继承。” 宋嘉林问：“你那些义子义女呢？” “阿眉也有一份，至于其他人，呵呵，哈同门徒而已，哪有什么真心。”罗嘉丽冷笑。 “行吧。”宋嘉林颔首：“谢谢罗姐看重，不过这件事我要先和耀宗坦诚，免得其他姐妹多心。” “理当如此。”罗嘉丽赞同。 两人因为这件事达成协议，情感便更亲近了几分。 随即聊起公共租界慈善票的事宜等等不提。 曹耀宗这一头，依旧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着。 暂时再无他话。 到次日早晨。 一列各国洋兵，买办来到十六铺码头，陪同“曹耀宗”提着钱财前往青岛，上海滩便又再度恢复平静。 但无论盛宣怀，李经迈等人暗中都加强了戒备。 防止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船还在北上。 三日后才抵达青岛，落地后，曹耀宗和阿眉直接进德租界，找了家旅馆住下，其他人各自去忙。 两人进屋后，便装休息，阿眉护法。 曹耀宗持法盘，没有贸然引动力士符，而是先寄魂于窗外的一只麻雀身上，按着来之前了解的地图，直飞路德公寓。 然而在那里却一无所获。 曹耀宗又折去德国租界的扶桑人居住地，这次他感觉到了这里有股熟悉的阴阳师的气机。 他立刻悄悄的靠去。 庭院后面的木屋里，对着窗是个木头澡桶。 一个白发的老头正坐在里面，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为他洗漱，衣衫都已经湿透，老东西的爪子还在作怪，偏偏面无表情，似在沉思。 曹耀宗心想，会玩。 他默默观察对方，见他从颈至背，有道类似龙的纹身，略显褐黑色。 但那纹身没有气机，是个纯粹死物。 “那他的式神是什么？” 曹耀宗正琢磨，两个女子娇呼起来，曹耀宗猛然瞳孔放大，只见那老头的手腕竟化为两道触手。 八爪鱼？这扶桑人，怎么什么玩意都能当式神养着？ 曹耀宗正觉得恶心，老头桀桀桀的笑着，猛一吸气。 他的触手就疯狂膨胀，两个女子露出痛楚表情，忽然整个人都干瘪下去。 老头的白发却开始转黑。 他一抖手腕，手恢复正常。 但那两个女子当场化为粉末，只余两片色泽如桃的和服，空荡荡的匍匐余地。 马上有名三尺童子拿簸箕过来将狼藉都清理走。 看那童子的动作，轻车熟路。 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而老头起身后，弹指将身上水迹震退，简单裹了个白色浴巾，便来到屋檐下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晃荡起来。 嘴里也在嘀咕什么，曹耀宗却听不懂。 曹耀宗再观察四周，只这个人身上有法术气机，其余却都是寻常之辈。 这时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走进来，和老头毕恭毕敬的叽里咕噜起来。 曹耀宗耐心听着，心想该特么学点扶桑话才是。 忽然。 那个中年人鞠躬，大声道：“哈依…上海…” 说完往外走。 曹耀宗听的懂“上海”两字，心想得来全不费工夫，十有八/九就是这里！就算不是，也必定和针对上海的事情有关！ 既然这样，看天色还早，曹耀宗便将麻雀留下，悄悄撤离。 等他睁开眼。 阿眉还端着张愁眉苦脸的男人脸，坐靠门处警戒呢。 老旧旅馆的气息腐朽潮湿。 也真难为她了。 曹耀宗招手：“你分一份式神…算了，一起看看。” 阿眉忙跑来，按着曹耀宗的交代拉住他的手，同时握着灵宝，随即催发桃花式神之力注入其中。 两人很快就又看到了之前的场景。 但和之前不同。 曹耀宗能清晰的听懂其中对话。 长衫：“山本大师，欧罗巴方面刚传来情报，他们必定要在来年动手，上面让我们早做准备。” 老头：“嗯。一旦开战，我会让德国人丧失战力。帮帝国获得胶州湾。” 长衫：“辛苦大师了，另外铁道部需要提前规划下动手时的路线，所以还请您抽空画一副详细的地图给我。” 老头：“知道了，不过还需要些祭品。” 长衫：“请放心，最迟明日，工厂就会招揽到一批新鲜的支/那女工，这些泥腿子被拒绝后失踪是和我们无关的。一定能保证大师的需求。” 老头露出笑容：“很好，十八岁的支/那女，充满这片土地的韵味，我吸收的越多能力越大。式神产的卵也会越多。” 长衫：“那我就先告辞了。” 老头：“去哪里。” 长衫：“去南边，处理下武藤死去的后患，整顿下租界的经济。” 老头目光阴郁：“他死的真是荒唐，这是耻辱。但上面要求我们不能参合上海的事情，因为上面已经和这边达成协议，上海是无法之地。” 长衫大声道：“哈依，但晚辈会将上海的场子找回来。” 原来他之前说的这个。 曹耀宗收了分享，叼上根烟，和阿眉道：“不确定这个老头和他们被抓有没有关系，但从目前看，他们要算计德国人，趁乱拿下这片地。” “你准备怎么做？” “再耐心看看。等下一批人来，我盯着这个老东西。至于他们和德国人的事情，呵，拿我们的人做祭品，还拿我们的土地打算盘，我惯着他的。回头告知德国巡捕房，在他的算盘上，也给他点伏笔。” “行。那老爷，我去给你买饭吧？”阿眉殷勤的说。 她也曾是祭品，最恨就是被无耻之徒当祭品。 刚刚她看到那两个女孩的下场，心都在发冷，曹耀宗能仗义出手，她真的很开心。 第186章 指节粗大的车夫 曹耀宗却让她再歇会一起去吃。 然后又道：“到晚上，我估摸其他人多少要出点事，也能摸到对方的瓜藤。” 这就是他跟着师傅历练出来的江湖经验了。 沪上的这批人既要打听消息，肯定会被对手盯上。 他再反盯，也能找到对手的蛛丝马迹。 不过这种事急不得。 比的就是耐心。 所谓事缓则圆，就是这个意思。 阿眉佩服的点点头，反正无事，这床也脏，她干脆吐纳起来。 曹耀宗则又托身于那只麻雀，结果神魂堪堪要过去，就感觉不对，他立刻停手，拉起阿眉便走。 阿眉也聪明，没任何废话跟着他。 两人出门进后巷，翻墙入一户，迷昏对方，换衣服时已经听到前面的尖叫声。 曹耀宗根本不看热闹，和换了女装的阿眉从另外一头，用师傅教的山东话喊了辆黄包车，往洋行街去。 而这一头。 一群人在个中年人带领下，拿着只死去的麻雀，冲进旅社直奔他们的房间，扑空后立刻逼问老板人去哪里。 老板也是地面人物，破口大骂还让人喊巡捕。 这群人却丝毫不慌，拔刀将他手脚订地上。老板扛不住了，只能说个大概。 但这么一耽误，已经晚了。 等这群人找到巷子里的这户人家，发现这家三口都昏迷着。 中年人知道再追不现实，只能收队。 回到庭院。 中年人低声道：“大师，您的术法真厉害，但对手狡猾，发现不对连热闹都没看，就跑了。” 山本面无表情，却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曹耀宗逃，表示了怂。 只有本事不济，才会这样。 山本确定这一点后，又希望只是上海来的人，而不是德国人的眼线。 他心中转着这种念头，都有点懊悔，为什么之前没注意到这只被借神麻雀。 想到这里不安全，他随即命令搬走。 这货忙碌时，曹耀宗坐车上看似东张西望，心里冷笑连连。 斗法如绣花。 他刚刚的跑路，不是自保而是出招！ 曹耀宗从山本评价武田的态度，说明他应该比武田强些，但最强也不过武田和佐藤联手的层次。 不然何须用无辜女子进补。 但曹耀宗这一跑，对方就会看低他，却会换地方，因为山本之前的话里，涉及了军事隐秘。 那么山本去的地方，理当是圈子的核心区域了… 这时车到了洋行街。 曹耀宗跺跺脚，示意黄包车停下，和阿眉进一家裁缝店，买了两套衣服。 然后就借这家的换衣间换好装，又去隔壁街的洋行买了个皮箱。 两人便成为一对刚下船的夫妇，容貌虽不出色，但是气质衣品都不错，自然进了附近比较好的一家洋人公寓式旅馆，选了个套房入驻，又在这家的餐厅，美美吃了一顿。 这番混下来，已经是下午二点多。 曹耀宗终于正式出动。 他留阿眉在房间，跑案发地附近的一家洋行，租仓库，签合同，给订金，进了批棉麻，地址胡乱写吉林。 还和人家煞有其事的约定7月来提货。 留下这个可靠的身份跟脚后，曹耀宗果然看到上海来的些弟兄，在附近巡捕房打探消息。 他立刻默不作声的拿着合同袋子，请洋行买办，坐去家茶楼。 进包厢点一壶茶，挥手将那厮迷昏之后，曹耀宗立刻借神在巷边那条老猫身上，悄悄溜进去。 德国租界的巡捕房格局和上海法租界类似。 二楼是总办，和文书档案等等。 下面是各路巡街探目，和包打听的歇脚，以及暂羁点。 但青岛这边没上海滩那些屁事，所以都不是很忙。 上海来的人，带头的是李罗汉的侄子李虎。 李虎在沪上就八面玲珑。 来这里后也不弱场面，居然请了个翻译直接跑进了警监的办公室。 其他人则跳着烟，和各路探目套近乎。 曹耀宗一路听着他们在说“这件事肯定是扶桑矮子做的”“滕州那边没动静，估摸就藏半路”“你们曹先生据说是个有本事的人，但遇到这种事暂先别赌气，把人弄回来再计较”“咱们肯定帮忙”。 气氛很是融洽，热情。 但无论曹耀宗，还是上海滩的漕帮子弟都只是随便听听。 曹耀宗更多心思放在这些人的神情上，暂没发现什么后，他便窜去楼上。 闲聊的或有人看到老猫上楼，也没管。 曹耀宗得以窜到警监室门口。 里面传来翻译的声音。 “李先生，警监先生已经接到上面通知，会全力配合你们。” “他心里也很恼火，因为这是他辖区案件，但暂无头绪…那些人的汽车痕迹在城外十里处的一片丘陵消失…那里靠海，也有个简陋码头，我们怀疑对方带人出海了。。” “是的，去滕州方向可能是个烟雾弹，海面茫茫，沿途无数藏靠处。如今唯有先将人换回来…” 曹耀宗掉头下楼，海！山本那个老东西是八爪鱼！ 阿唐明后日会抵达，这个消息山本肯定能知道。 现在再查下，有没有人跟踪李虎，这些人的跟脚是哪里，如是山本就直接上门得了！ 十分钟后，李虎等人告辞进了斜对面旅馆。 漕帮子弟们各种骂骂咧咧，都说这里的人太废，几乎没线索等等。 既是江湖幌子，也是给当地压力。 旅馆老板等人见他们横眉怒目模样，都不敢惹。 曹耀宗只蹲树梢默默看着。 这次他借神是只暗红的蝉。 青岛盛夏的晚风清凉，李虎等人敞着衣衫，拉来桌椅当街吃酒。 他们折腾时。 曹耀宗终于从周围看到了个不太对劲的人。 那是个黄包车夫，好像是拉客来的，明明是奔波劳累不得闲的社会底层，又是生意好的时候，却将车藏巷子里，捧着个茶缸蹲车把上“歇息”。 另外那厮又有些刻意不看这边，但耳朵明显竖着。 巧的是，他位置就在茶楼斜对面。 曹耀宗立刻返神，往楼下去，关照小二，楼上买办睡着了，让他歇息会。随即夹着包走到车夫面前。 走近时，他注意到这厮身材矮壮。 尤其双手的指节格外粗。 应当有些功夫在身，问题是有身手你踏马拉车？ 第187章 恢复中的力士符 曹耀宗笑吟吟着：“走啊？” 车夫在他来时就注意了他，忙不迭摆手：“我歇会，劳驾换其他…” 曹耀宗也摆手：“就你了。” 五指一朵莲花/迷/离/。 片刻后，曹耀宗道：“好的好的。”转身走掉。 车夫揉揉眼睛，没觉得什么不对，车都不要了，转身进巷子，狂奔几步急闪边上，猛伸头看，发现没人跟踪，才继续往北去。 半路，他又几次反复，终于确定自己安全。 却丝毫不知，自己身上已被曹耀宗下了个法术扣子。 还给曹耀宗截取了三根头发。 而曹耀宗此刻就暗握法盘，在和他平行的一条街上。 晚霞烧红的天空下，对方气机在曹耀宗心里仿佛明灯，他都无需看就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厮的存在。 此时此刻。 胶州湾沿着内河岔路往北，一个叫羊毛沟的地方。 这里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绿植，里面混着大片的沼泽。 其深处，有栋石屋。 赵管家和虞顺东还有虎头就在里面。 三人遍体鳞伤，给吊墙上。 一个三角眼的中年男子，满眼戏谑的拿着几片被污血泡烂的制符，对虞顺东道：“曹耀宗已经出发，还带了不少西洋兵，看来他胆子也不过如此嘛。” 虞顺东垂着头根本不想说话。 三角眼呵呵着：“希望他真摸来这里。我们已经准备了五百斤炸药，只要他来，上海滩以后就没这号人物了。” 赵管家咬牙道：“你们这种行径算什么好汉？” “好汉是什么鬼？支/那人的思维真的可笑。”三角眼将符纸撕碎，丢脚底碾着：“他就算不来，也会被我们逼来。洋人在这里是发挥不了什么战力的，等吧，最多还有两日，送你们一起上路。” 说完他起身离开。 室内恢复安静，唯有蚊虫的嗡嗡声，赵管家看着昏厥不醒的虎头，心如刀绞，早知道不带这个孩子出来，让他受这番罪。 一直没吭声的虞顺东这时道：“赵叔，忍着吧。曹哥会来的。” “可是…” “那些不是我们能操心的，我们只要忍着活着就好。但你放心，曹哥只要来，他们绝对死！” “都怪我糊涂，没看住虎头给他们捏着。当时要是第一时间放出力士。”赵叔懊恼着。 他们被绑时，先是个衣服光鲜的女人拉着虎头夸赞。 赵叔就没警惕，事实上他也想不到这一出。 结果那女人忽然拿刀架住虎头，其他人涌来，喝令他们将手放外边，不然捅死虎头。 他一犹豫就给摁住。 这就是他没来得及拿出力士符的原因。 虞顺东忙宽慰他，这种事谁也想不到。 忽然。 虞顺东看到，被对方撕碎丢地上的力士符，因为恰好落片水坑凹处，上面的污血给泡淡了些。 那些碎步也在融合。 他仔细盯着看。 力士符确实在融合。 “曹哥这些手段真奇妙。”虞顺东震撼的想。 他不知道敕令法盘制的力士符，内藏六丁六甲之力。 之前被污血污染，又给撕碎。 但其中力量并没有损耗。 这就和黄天当立时，那些冲锋陷阵的黄巾力士一样，力量没被损耗时，哪怕给投石车砸的支离破碎，依旧能缓缓复原，再征沙场。 尤其曹耀宗现在还掌握了“生死颠倒印”，其力士法术可谓正统的不能再正统。 发生这一幕并不稀奇。 虞顺东有心告诉赵叔，但又怕隔墙有耳，只能忍着。 也就在这时。 曹耀宗“看”到车夫进了家扶桑人的“德川洋行”。 夜色已降临。 曹耀宗身形化为黑烟贴去墙壁融入其中。 内院墙面立刻出现个模糊人脸。 但因为在角落，无人发现。 嗅着湿润发霉混合杂草的气息，曹耀宗看到车夫和上午他在山本那里看到的中年人禀告：“大人，上海来的一拨人，从巡捕房口中得知，人犯可能被带去海上了。其他并无动静，曹耀宗最迟后日抵达。” 果然有关联！ 曹耀宗继续听，同时暗呼稀奇，因为那厮说的居然是中国话。 中年人也用中文道：“辛苦你了，上午我和山本先生碰头时，据说有人用法术窃听。所以明早我就会离开，你也离开吧。” “好。” “抵达旅顺后，你就跟着川岛浪速先生，正好也能陪伴守护你的旧主之女。” 车夫喜出望外：“好，谢谢渡边先生。” 这中年人竟也叫渡边。 而这车夫似清廷的人？ 那个旧主之女，莫非是前朝的哪家后裔？ 曹耀宗琢磨时，渡边又道：“李桑，你的功夫是很了得的，到时候要多教导教导，另外你大兄李际春现在也很好，已在袁慰亭麾下跟了徐树铮。你们兄弟齐心合力，等来日我们成立满洲国，必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李姓车夫狂喜抱拳。 渡边又给了他一皮箱钱财，他便告辞。 曹耀宗没急着追，依旧待在那里，盯着这个渡边。 渡边也收拾起东西，随即出门。 看样子不是明早离开，而是现在就离开了。 曹耀宗心想这些货真的是各种花招，自己人也防备。这才往李姓车夫的方向追去。 那厮这会儿已往城外去。 他确实有功夫在身，健步如飞走的极快，看方向是去北边。 曹耀宗记得他要去旅顺，理当是走陆路从威海卫渡海。 晚上还有其他事情呢。 于是他用神行符，直接走去前面。 李姓车夫做梦想不到，自己不仅仅被盯上，还给摸的透透的。 他在路边买了点干粮，还弄了匹挽马，出城后，便在月下疾驰起来。 青岛到威海卫四百里路。 骑马的话，常规怎么也要两日。 何况夜行。 由此可见这厮“归心似箭”。 近来山东无雨，天气干燥。 明月下，城外黄土路，马蹄声沉闷如鼓。 “驾！” 车夫打着鞭，满脸的/亢/奋/。 钱有了，大哥也混出来了，自己此去还能跟随旧主，有个好的前程！ 他踏马的/爽/死/了！ 反正旷野无人，他忽然折断路边一根树枝，在手里乱舞夜战八方发声长啸，自以为戏文里长坂坡的赵云附体。 这厮正嘚瑟呢。 路边高处有人吹了声口哨：“煞笔！” 第188章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车夫寻声看去，顿时一惊。 但这厮到底有功夫在身，知道情况不对，竟直接策马加速。 “驾！” 不止如此，他一树枝抽马屁股上，脚还虚虚踏着脚蹬，眼睛余光看上面，其他精力放四周。 这是他怕前面有绊马索，好跳脱逃命的架势。 另外他还怕周边埋伏了其他人，出什么冷箭。 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是这个意思。 曹耀宗都不由暗赞声，这厮反应老道。 但是武功对术士。 就和拳民对大炮，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这厮再老道，也扛不住曹耀宗打了响指，轰！他面前大地顿时倒卷，仿佛巨掌兜头拍下。 车夫吓的魂不附体，急忙跃往侧面树丛。 江湖有话，逢林莫入，要死的时候可顾不得。 结果等他落地，才发现胯下马笃笃笃溜走，月下前途光亮，有个毛的巨掌。 这只是幻觉。 反倒是身下树藤忽然暴涨，将他扣了个四脚朝天。 车夫不由鬼叫：“妖人！是妖人！” 曹耀宗顺着他的话头大笑：“不错，我是黑风山大王，今日要寻些祭品，你这货筋骨结实，血气沸腾，正可给本王补一补。” 说着他跳过去，捡起这货的鞭子劈头盖脸就抽，一边抽一边喝道：“给我叫，不叫老子不快活。” 车夫给他抽的头脸喷血，惨叫：“大王饶命啊，小人可以给大王送祭品。” “谁晓得你几分诚意，说出生辰八字，让我看看，你合不合我妖丹的五行。” 曹耀宗这就是纯粹胡说八道了。 但这种环境下，那货空有功夫竟已经神志摇曳，完全没有一丝对抗的勇气。 他忙不迭报生辰籍贯。 原来他叫李洪建，祖籍虽是河北，其实出生关外。 阴差阳错跟了个老太监学功夫，正值清廷末年就混进了恭王府当保镖，后来被扶桑人收编…这货大哥现在跟着徐树铮… 曹耀宗问他这些，包括之前的举动，自然不是吃饱撑的。 是因武人精神坚定，不丧胆不好下手。 现在他什么都说了。 曹耀宗道：“算你命大，不合适，抬头来，让我洗了你的记忆。” 李洪建此刻是生死不由己，闻言喜出望外，觉得大王没可能骗自己，忙乖乖抬头。 曹耀宗一指点去他眉心，扑！李洪建才晓得不好但已经晚了，一股力量束缚他的神魂。 这货转眼浑浑噩噩。 曹耀宗检查发现这货对绑架案知晓不多，但知道那些华人女工被害的招数，接着便沾他的血，在其额头写了道控神符纹。 语气幽幽的道：“今夜你就在这里养伤潜伏，等后日上午，先去巡捕房找德国人检举，那些扶桑人用华人女子为祭品的事情，然后带他们去。” 李洪建连忙答应。 曹耀宗又摸他身上东西，除了金银还有份信，是扶桑人写的。 另外还有个证件，居然是扶桑陆军情报科的证件。 上面有这货的照片。 曹耀宗想了想还是没沾这份承负，将东西都还他，松开这厮一个嘴巴子骂道：“亏你还是中国人，先做满清的走狗，又成扶桑人的帮凶，做汉奸还特么生出感情来了，怎么不见你对列祖列宗有份孝敬。” 李洪建给控了魂，灰溜溜受着。 曹耀宗接着也不和他废话，用之前摘的他的头发，加他心头血，打进法宝，再加一份/限/制/，转身返回青岛。 李洪建则僵在原地。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十八层地狱景象 饿鬼，夜叉环绕，将他叉于刀兵上，听候堂上判官宣告他背弃祖宗，勾结外族，罚他先滚油锅再过万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洪建才回过神。 发现那马自己回来了，正在边上默默吃草。 他再摸摸眉心，有个微微/凸/起/。 李洪建回忆刚刚，怔怔出神，他也不傻子，虽然被控魂必须要做曹耀宗的安排，不然就死，但其他方面不受影响。 他心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斩了渡边桑弟弟的曹耀宗，扶桑人这次麻烦大了。” 又想，我是汉人，跟着师傅学艺之前受够欺辱。 怎么就效忠满清，还成扶桑人的探子了呢？ 人的观念就是这样的，没受到其他思想的强势冲击，只会保持固有模式不改。 但他今日神魂已乱，又“经历”地狱惩处。 无论出于惧怕，还是因为曹耀宗的强悍，都让他不得不重视曹耀宗的话。 这下，他作为中国人骨子里的敬畏祖先，因果报应，这些思想全翻涌起来。 呆呆坐路边良久后。 李洪建叹了口气，转到个僻静的山窝藏好，默默的啃窝窝头，只等后日去揭发扶桑人。 而这一头。 清楚感觉到他心思变化的曹耀宗已返回青岛。 潜回住处后。 等他半日的阿眉都要哭了。 曹耀宗将事情一说，她才知道，他从下午出去干了这么多事。 “你这样，倒显得我没用了。那接下来做什么呀老爷。” 阿眉缠着他问。 曹耀宗呵呵一笑，摸出怀表看了眼。 这会才十点三刻，还不到子时。 他往/上/床/上一趴：“来，给我捏捏。” 阿眉嫌弃的撇撇嘴：“臭死了。” 还是靠过来，给他捏肩捶背，又絮絮叨叨问“老爷你要洗澡么”“老爷你饿了么”“老爷，后面要做什么呀？” 曹耀宗受不了了，无语道：“之前见你去龙华时那副精干模样，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原来还是个小话痨。” 阿眉不好意思的一笑：“其实我在干妈面前也是话痨。” “这说明你当我是亲人咯？”曹耀宗逗她。 阿眉就急了：“人家都给你那样了，你还说这种话。” 曹耀宗哑然，将她拽怀里道：“过了子夜我去寻那个阴阳师。你也随我去，不过你本尊要留这里，防止对手有什么花招，我顾不到你。” “…好吧。” 曹耀宗见她眼神乱飘，知道漂亮女子最容易持宠而娇，当即严肃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落敌人手里，我就真的被动了，要是不听话，以后别想再跟着我出来做事。” 阿眉这才老实，可怜兮兮保证听话。 曹耀宗算是懂了，这丫头多少有些心野，是个没事都要搞事情的主。 想想也是，她在罗嘉丽手下也是独当一面的。 自然不可能和韩丽雪，或者林欣怡那样，更喜欢待在家里。 不过，天下女子本就不可能一个性格嘛。 何况她再野，也不可能有宋嘉林野吧。 他随即交代道：“你以式神身跟着我，到了地头，选一树木为承载，要是发现不对立刻切断和式神联系，我会将她带回来。” 阿眉见他前所未有严肃终于紧张了：“他们很厉害么？” “无论敌人厉害不厉害，我们都要全力以赴。” 曹耀宗正说着，外边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第189章 王亚乔 曹耀宗和阿眉立刻安静下来。 一个声音响起。 “先生，请问休息了么，楼下房间漏水，我们能不能来检查下。” 曹耀宗哑然，拉住阿眉的手，一个响指，直接土遁去墙内，隔壁房间一个男人喝完酒正呼呼大睡。 曹耀宗也不打搅，再行穿墙。 这次是对小夫妇，还带着个孩子。 看到墙内凭空出现两个“男人”，妻子都吓瘫了，丈夫也抖抖的。 曹耀宗没工夫和他们废话，将他们迷昏，安静坐下，手往眉心一划，打开法眼。 只见走廊内站了几个黑衣男子。 而窗外也壁虎似的吸了几个人。 这些人是怎么找来的呢？曹耀宗凝神细看。 这时门被踹开，两路人蜂拥而入。 带队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样子似书生却气质蛮横，黑着脸摸了下被窝，没有温度，他立刻愤怒的看向另外一个瘦子。 瘦子焦急的道：“我亲眼看到他回来，另外一个同伙下午都没出去。” 他身边其他两个也纷纷点头。 年轻人皱起眉头沉吟了下道：“如今北边局势紧急，他采购军需棉麻，要求7月提货，现在又神秘的不知所踪，看来是东洋人无疑。” 听着对方的安徽口音，曹耀宗不由懵逼。 原来不是东洋人的安排，好像是些志士？ 年轻人继续道：“事已至此恐怕已打草惊蛇。但已经进一步证明，东洋人明年要在东北有大动作。” “大哥，那我们接下来怎办？” “这几天上海滩那个大佬曹耀宗要来，他的手下是东洋人绑架的，你们打听的如何了？” “没有去滕州，应该就在青岛，目前怀疑是胶州湾附近。因为前些日有弟兄看到有东洋人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没过。另外据说市面有批炸药去向不明。我怀疑他们要用炸药对付曹耀宗。” 年轻人颔首：“去那边盯着点，不要打草惊蛇，确定情况我们去找曹耀宗。” “我们可以…” “不要妄为！咱们报信是人情，一旦做不好害了曹耀宗的兄弟，就是仇怨！”年轻人严肃的道。 手下心悦诚服，纷纷点头。 曹耀宗听到这里，心想这小子有点道行。 忽然楼下跑来群巡捕。 有/人/大/喊：“抓住王亚乔！” 这伙人面色剧变，巡捕手里火器密集，只管堵着宾馆的门，然后往里突。王亚乔等人无奈，只能从后面的窗户跳出去。 他们逃，巡捕追，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这儿反正不能呆，曹耀宗索/性/也/和阿眉追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 王亚乔等人甩掉巡捕，不过他们逃跑方向，无巧不巧正是“车夫”李洪建那边。 荒野无人。 王亚乔正破口大骂，这些巡捕狗腿子，整天拿袁慰亭的好处/迫/害/他。 从踏马合肥追到山东，害的他要去上海混云云。 曹耀宗带着阿眉从后面走来。 被控魂的李洪建从前面出现。 三人，一马，堵在土路两头。 王亚乔大惊，说：“妈了个巴子的，和他们拼了！” 一伙人立刻风风火火跑路边捡石头，准备抗击“骑兵冲击”，王亚乔则拿着把短刀，眼神凶狠的对曹耀宗和阿眉道：“来！有种别用火器，谁输了是孙子！” 说是这么说，这厮镜片后的眼珠乱窜。 倒不是虚晃一Q，而是观察现场，除了这三人还有没有伏兵。 确定没情况后。 王亚乔手下直接散开，王亚乔冷笑：“就算你有火器，老子这么多弟兄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你能有多少子弹？” 曹耀宗和阿眉笑道：“我说的吧，这小子还真有点道行。” “嗯，是个能用的。” “用就算了，做个朋友吧，就好像我和陈东他大哥陈其美一样。”曹耀宗道。 夜深人静，王亚乔将他们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王亚乔懵了：“你是谁？” “刚刚在旅社堵老子，又喊着要打探消息卖人情给我，你说我是谁？” 曹耀宗将面容恢复，笑吟吟着走去：“上海曹耀宗！” 王亚乔等人目瞪口呆！ “你如何证明？”王亚乔问，他没见过曹耀宗。 曹耀宗嗤笑：“真人当面，你要是不信，明日沪上洋兵到了，再去找我就是。” 王亚乔扶了下黑框眼镜，一时无语。 曹耀宗扬起头对李洪建道：“天色将亮，你现在去巡捕房找德国人吧。” “是！” “带路后，看到东洋人就杀。” “是！” 李洪建拱手，这就策马往青岛去。 王亚乔等人让开路，王亚乔忍不住问：“曹先生，他去杀东洋人？” “东洋人以招聘女工为理由，拿华人女子为祭品，我当然不会放过那些货色，至于刚刚那厮，是跟着前清恭亲王的奴才，给我控制成死士而已。” 曹耀宗说到这里咦了声，皱眉看向西南。 又回头对王亚乔道：“你们之前判断的没错，我的两个人确实被他们关押在胶州湾那边，我送他们的力士符已有回应。” 王亚乔听到这里再无怀疑，抱拳道：“曹先生，我们能做什么？” “信我了？去找上海来人，带队的叫李虎，说我让你们去的。然后跟着船回上海吧。” “这…” “这些事你参合不来。至于你的事我也参合不来，江湖相逢，善缘一场，给你搭个顺风船。至于你到上海后，关于法租界相关人事，一旦有冲突，给我几分面子就是。” 曹耀宗说完拍拍阿眉：“算了，你带他们去见李虎吧。我先过去解决了那个山本老贼。” 阿眉颔首：“好。” 身上浮现桃花式神，曹耀宗伸手，式神化为粉色光球落他手心。 曹耀宗随即一跺脚，土遁回城。 看到这神乎其神的一幕。 王亚乔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足足半响。 王亚乔小心翼翼道：“这位姑娘。” “我是他女人。”阿眉淡淡的道。 王亚乔愣了下，拱手：“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宋嘉林宋小姐？” 阿眉生气了：“不是！他女人多呢！” 王亚乔！！ 阿眉见他尴尬的样子，觉得他也不是存心的，那妖女确实人骚，狡诈，名声大。 于是和缓态度道：“他们都叫我眉夫人！你们随我来吧！” 第190章 要是有风就好了 王亚乔等人忙灰溜溜跟上。 阿眉有心要为曹耀宗摸底，路上便问王亚乔到底干什么的。 王亚乔如实说，自己自幼痛恨清廷无能，有心报国，参加了同盟会，但在合肥被袁慰亭的人针对，只能流落江湖，如今想去沪上立足。 为何要去沪上？ 因为沪上租界林立，袁慰亭的势力不够。 另外他在沪上也有些老乡，可提供活动资金云云。 阿眉自幼学习辨人。 从他三言两语，和言谈举止里，很快得出结论。 这个人无法无天，但侠义热血，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阿眉不由想。 老爷其实可以用这种人。 但又想曹耀宗刚刚表明了“疏远”之意，恐怕也是看出此人不能为手下，为友也容易招惹是非。 可是做人情，何必那么生硬呢？ 不如配合曹耀宗红白脸一番。 于是阿眉语气柔和下来：“原来是位志士。” 王亚乔忙称不敢。 阿眉摇头：“这不是我的评价，之前我家老爷就这么说过。你也别怪他刚刚态度生硬。其实…” 阿眉故作犹豫，将王亚乔等人胃口吊起后。 她告诉他们。 曹耀宗本来是很支持他们这样的人的。 包括在沪上对抗东洋人，倒悬火海破邪魔等等，以及慈善票发行的利润方面，对志士们都多有照顾。 但师公和曹耀宗算过，不可沾染这些。 他也是师命难违。 然后北洋的郑汝成又借法租界西扩，敲诈法租界。 不过就算这样，曹耀宗依旧为陈其美保留了足够利润。 王亚乔听完心里更加佩服曹耀宗。 他道：“眉夫人，小弟岂敢对曹先生有意见，萍水相逢，他帮我已经是情分。” “都是朋友，他只是师命难违。话说回来，每个人想法不同。我家老爷和法国人搅合一起，看似扩/大/法/租界种种，其实是为了将来更好的保护百姓。毕竟这天下，只靠打打杀杀，是不行的。” 王亚乔道：“眉夫人说的是。以后在沪上，曹先生但有需要，传个话就是。兄弟我一定尽力。” 阿眉点到为止，这就带他们去找李虎。 这一头，曹耀宗沿着气机很快摸到了山本住处。 这是处武馆。 老东西毕竟精力不足，正呼呼大睡。 曹耀宗将式神放出，融入院中的桃树里。 阿眉立刻感受到了，心神微动，桃树开始催发绵绵毒瘴。 短短十个呼吸。 武馆内的人便都陷入沉睡，本来睡着更是昏迷难醒。 偏偏那老东西身上的式神起了反应。 一道八爪的虚影从山本胸口浮起，愤怒的看向桃树，接着如电似的扑去。 式神离体，老东西立刻被惊醒。 正好此时，不远处响起喊杀声。 山本猛做起来，惊骇的看着周围，怒吼道：“是谁？” 曹耀宗一声不吭，依旧以土遁法潜于地下。 而场内，八爪式神已化为魁梧大汉，挥鞭重重抽向桃树。 阿眉寄神的桃花式神当即退出，桃树轰然炸裂，满院粉雾弥漫。 这片雾气里，曹耀宗心神微动。 桃花式神就化为光球潜入地下。 八爪追踪而去。 山本倒是江湖经验丰富，抽刀在手戒备四方，因为式神离体的他此刻很脆弱。 曹耀宗见状冷笑了声。 于他下方，左右阴阳五雷决。 暴喝了声，冲天而起。 山本大惊失色，亏这老东西有点本事，竟急速后空翻顺势挥刀。 然而曹耀宗只是打出雷法。 轰！室内一片蓝白雷光，将刀光连带山本包裹其中。 老东西当场麻了，硬邦邦跌落。 曹耀宗再一道土诀。 地面升起三道锋利的土刃。 山本落上，当场化为三截，肠子都给切断哀嚎起来。 远处的八爪急忙回头救主。 曹耀宗此刻不再犹豫，手握敕令法盘，瞬发紫微斩。 轰！ 大片紫光仿佛利剑，将八爪凭空刺穿，利刃上燃烧起赤红透紫的火焰。 这一头，曹耀宗捡起地上的东洋刀。 朱雀/三/点/头。 三道刀光，稳准狠的刺在山本分开的头颅，胸口，小腹。 山本惨叫了声，身躯炸裂成齑粉，从里面窜出无数冤魂飞进法盘孔洞。 曹耀宗随即持灵宝一拳砸进八爪式神身躯。 被惊醒的武馆弟子只看到。 他一拳卷出无数黑烟，那是冤魂飞进法盘孔洞的景象。 而这股黑烟撞上伟大的式神。 式神竟四分五裂。 曹耀宗合身撞过。 身后黑，红，紫的焰火如龙呼啸。 澎！前面空气炸出巨响。 十几步外的西厢屋当场坍塌！ 而曹耀宗也借这片乱局，撞进室内，然后就没了身影。 现场唯留死无全尸的山本，只剩木桩的桃树，还有狼藉的西厢。 武馆里的人顿时大乱，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曹耀宗则潜入地下，收回桃花式神，出街露头。 见不远处，李洪建正疯狗似的在一处东洋人的洋行里大杀四方，巡捕们和高鼻深目的德国人一边抓人，一边阻拦他，也是真乱糟糟。 曹耀宗无声一笑，再潜去地下。 这次，他直奔胶州湾那头。 阿眉堪堪将王亚乔等人引荐给李虎，桃花式神从窗外闪进，落她眉心。 朦胧间，她的真面目为众人看到。 王亚乔等人为她容光震慑的瞠目结舌。 阿眉则闪身出屋。 二十分钟后。 两人在郊外会和之际，天色已经大亮。 面前是茫茫的野草，芦苇，沼泽。 中间一条直通胶州湾的清澈河流。 往北些，就是力士符的气息所在处，也应该是赵叔和虞顺东的关押处。 此时此刻。 看守头目桥本解开腰带，在屋外散了泡尿，走进石屋最里面。 经过又一夜折磨。 赵管家已经气若游丝，太监身上的膻味刺鼻。 赵虎也面色青紫。 只有虞顺东还有点精气神，不过也悬着那里，面色苍白。 到底是年轻人，他身上的伤痕已经结痂。 桥本上来就是一脚，虞顺东立马给踢成个虾米惨叫起来。 桥本冷笑道：“曹耀宗今天应该能抵达青岛，你们等着相聚吧！” 随即回头对手下交代拉线埋伏。 然后又对虞顺东狞笑道：“知道么，这里有几百公斤炸药！曹耀宗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虞顺东白着脸一言不发，只用余光看，墙角那张已经完好无损的力士制符。 可是距离太远，他不能催动。 砰砰砰！桥本/发/泄/着拳打脚踢。 虞顺东咬着牙忍着：“有风将它吹过来就好了…” 第191章 各方云动，今汇总 桥本打了会儿累了。 手下也已经将一切安排好。 他才停手，但没离开，坐在椅子上养神等待。 东洋人就是这样，总喜欢“每逢大事有静气”，看起来十分沉稳的样子，但鬼知道他闭着眼在想什么东西。 无巧不巧是，他坐的椅子的一条腿，正好压着力士符。 虞顺东口鼻滴血，也气的几乎吐血。 可是一旦办法没有。 而此时。 一艘轻舟从胶州湾开进了支流。 就在岸边芦苇荡中的曹耀宗和阿眉互相看了眼，感觉那也是对方的人。 他们猜的没错。 因为五分钟前。 胶州湾内的东洋商船，收到青岛码头的电报。 上海那边的人抵达了！ 几十名各国洋兵，护着曹耀宗出现在了码头上，并且受到了德国警监的欢迎。 桥本很快得到消息。 他连忙召集人手。 因为按着计划，潜伏在德国租界的东洋人很快会送信给曹耀宗，指名道姓必须独自听从指令做事，不然撕票。 不止如此，东洋人还会将要求寄给各处报馆，包括上海的。 曹耀宗救，就是死。 不救，也要跌霸，名声受损。 到时候他们自然会给曹耀宗冠上个“贪生怕死”“不顾手下”的名头。 江湖名声来的艰难，去的快。 一旦给人这么污蔑，曹耀宗还辩解不得，那他的名头就会受损，东洋人后续自然还能有其他动作。 而按着东洋人内部专家的分析认为，曹耀宗有九成可能亲自来。 因为那是个自信，强横，不容挑衅的人。 所以桥本关照手下，立即做好准备，从现在起至曹耀宗抵达，不会再有任何提醒，对方只要敢来，就立刻动手。 于是桥本亲自坐镇监牢，两名死士心腹，进入地下室左右位置。 互相不干扰无联系，但都能点燃炸药。 其余人则磨刀霍霍，等曹耀宗进来，用人命困也要困死他。 然后桥本就翘首以待，九菊一派的大师前来，这样的话，此计就会万全了。 可是他等来等去。 得到的消息却是，山本方面昨晚因为叛徒的出卖，不仅仅武馆道场死伤惨重，连山本都死了，另外德国人还拿到了山本用华人女子血祭的证据。如今领事馆正焦头烂额。 莫名，桥本有些不安。 曹耀宗今日抵达，夜里就出了事。 这两者会不会有联系？ “就是这里了。” 曹耀宗在两里外看着这栋气机明显不对的石屋。 里面没有什么法术气息，不过藏了不少人，杀气腾腾。 “老爷准备怎么做？” “我抵达青岛的消息应该传开，他们肯定已经开始防范，也会传话调我来这里。不过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嘛，先下手为强就是。” 曹耀宗眯起眼，拍拍阿眉的背：“我土遁去那边看看，你用桃花式神做些蛊，等我回头和你一起发过去。” 说完曹耀宗便握着灵宝潜入地下。 阿眉也不敢怠慢，匍匐着，挥手贴地打出片粉雾，芦苇荡和附近沼泽里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几条红头黑背的蜈蚣嗅着味道失魂落魄的爬来，在阿眉身边产了些卵。 说来也怪，这些蜈蚣产卵后便死去。 身体化为精气融进卵中，几百粒卵当即孵化出幼虫，各种吞噬厮杀，最终只剩九条小拇指粗细，身体发黑又有些透明的蜈蚣。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苗疆五毒蛊中的一种。 因为吸收了桃花式神气息，所以对阿眉十分亲昵，阿眉也能如臂指使，催发它们用口器攻击敌人，或者产出三代卵，钻进目标体内。 她忙好，曹耀宗也回来了。 “怎么样？” “王亚乔有点本事，不是他提醒我还真容易中伏。” 刚刚曹耀宗去转了一圈。 因为对方没有术士，所以他轻易用神识就看出了对方的布置。 比起室内那些杀气腾腾的死士。 屋子下面，一圈黄褐色的炸药，看似死物，但蕴藏巨大的力量。 尤其这种东西，是至阳里的烈阳，对术士，哪怕是正道术士也有摧毁性压制。 要不然，这世界早就是炼气士的天下了。 另外那些人，也都有浓郁的军旅气息，比之寻常人，哪怕扶桑武馆的弟子，也意志坚定许多。 曹耀宗是可以控魂，但一下搞三十个，也未免吃力。 听完曹耀宗的介绍。 阿眉又问他怎么办。 曹耀宗发现了，这丫头其实也没太大主见，只是个执行人。 宋嘉林可以为帅，她只能为将。 但这话不能说，不然家宅不宁。 曹耀宗便拉过她的小手道：“我们一起土遁去下面，等五毒蛊缠上这些人，尤其炸药室的两个后，你再用桃花式神致幻他们，让他们以为我来了，引他们出去，我来救人。” “好。” “救人后，不要停留，直接往东走，横渡野地。至于这里，我会送他们一份大礼。” 阿唐化妆成曹耀宗，默默看着报童送来的信。 对方要他中午之前，独自前往码头，不可带人，看到有红灯笼的船上去，自然知道怎么见人质。 东洋人鬼的很，茫茫大海上，一艘火轮只要关了无线电，哪怕德国人安排军舰搜查都未必能找到。 但不去，他们就会撕票。 德国警监也为之头疼了，让曹先生去，也许能保证人质安全，但更大可能是曹耀宗也一去不回。 那样的话，他们怎么和法国人交代？ 随行英法军官都强烈反对。 阿唐也不说话，只单独坐去室内，看似考虑。 其实看着窗外，在等变数。 而这个时候。 外界也在变化。 先是扬州方面，张仁奎发令后，他老家滕州一带的响马草莽，全数出动，大搜四方无果后，一些人索性绑了些东洋行商。 但引而不发，只要事态不对，就会杀人复仇。 包括扬州城内，对东洋人的态度也明显有个变化，搞的东洋人都不怎么敢出门。 天津方面。 袁克文接过章太炎之弟，章远达的信后。 头一次以漕帮老头子的身份，下达江湖令，配合上海来的漕帮弟子，调查赵管家虞顺东登船前后，绑匪的蛛丝马迹。 这个消息为袁慰亭得知，知道曹耀宗是蒋青峰的弟子，他竟也派袁克定督促地方做事，还亲自和东洋人方面询问情况，表明这是故人之后，万一有个什么误会务必照顾。 第192章 曹先生把人救回来了！ 除此之外。 山东混世魔王张宗昌收到张仁奎的信后，也动作起来。 这货身高一米九，手下养着些白俄兵，蛮横的很，但张仁奎的面子他是给的，得知曹耀宗在花花世界大上海风头十足，权势了得，顺手人情他当然要做。 于是山东军马竟也动作起来，在租界外各种搜查。 张宗昌是山东人，算袁慰亭的打手。 但从根源来说，他更亲近关外张作霖。 因为他清廷末年就在关外谋生，现在跟着山东都督胡英任骑兵独立团长，可是和胡英处的并不算痛快，已经和张作霖暗中约定，不久就去投冯国璋，然后下江苏，做关外伏笔。 于是张作霖也得知了此事，以及曹耀宗的身份。 于是关外竟也动了起来，给东洋人方面递话，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件事能不能解决？不是你们做的？那我们可就胡鸟搞了哈。 也就是说。 曹耀宗此行。 不仅仅东南震动，北洋各系都震动。 也就太行以西，云南等地没什么反应，因为隔的太远。 不过陈其美也是有朋友的。 朋友还都很靠谱。 于是武汉方面竟也发声，然后黎元洪也发声。。。 这一切无巧不巧，都在“曹耀宗”抵达青岛三个小时后，集中“爆发展现”了出来。 上午十点。 各方消息，声音以各种渠道，飞快送进上海。 包括青岛。 确实操纵此事的东洋人有点慌了。 倒不说怕了曹耀宗，毕竟其他人牵扯的利益更大，为这点事闹的不开心，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如喊停得了。 偏偏直管此事的山本已经挂了。 这导致东洋人和一线的桥本完全失联。 事态已无法控制。 一旦赵管家，虞顺东死，按着目前局势，东洋侨民必定遭遇些报复。 要是给德国人找到证据。 那踏马的毁了！ 东北乃至本土都得有人切腹，意思意思。 还给吊着的赵管家，虞顺东，小赵虎，做梦想不到，这次给绑架，惹出的动静如此之大。 可以说整个国内顶尖权贵和势力都已经为他们后盾！ 他们只知道，这次恐怕要完。 但就在虞顺东彻底绝望时。 门外响起动静。 东洋人报告，有人来了。 一个人来的。 桥本顿时有些意外，因为没到时间啊，对方接信立刻出发，五十里水路，最快也该在一个时辰后才能抵达。 并且对方也该有船夫带着。 桥本顿时警惕起来，摸出家伙，亲自出去看。 室外，远远站着个人。 而他刚出去。 地下响起两声根本不能听到的/闷/哼/。 两只黑色蜈蚣浑身染血的从两个东洋人眼中钻出。 点药的人废了。 大地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土系力量将通道封死。 虞顺东眼前则冒出个人来。 曹哥！ 我一定在做梦是不是？ 虞顺东正迷糊。 曹耀宗挥手扯断他们身上的吊环，打出三道力士符。 顺手催动虞顺东早就想催发，却够不到的那么力士符。 四尊力士，三个扛着人。 一个猛的往墙壁撞去。。。 轰隆！ 堪堪出门的桥本大惊失色，猛回身扑进室内。 只见石墙破个大洞，烟尘里几道魁梧健壮的人影，风驰电掣跑远。 “纳尼！” 没容他鬼叫，他手下纷纷惨叫起来。 桥本也忍不住抱住头。 只觉得脑子里有虫子在乱咬，疼的他口鼻流血，但忽然间，不疼了。 他茫然抬头。 眼前蹲着个人。 也不知道对方念了什么。 桥本就感觉自己不受控制，跟着身边弟兄钻下地下室，熟练的拉出炸药，雷管。列队往外边岸边船上去。 曹耀宗摆摆手：“去吧，尘归尘土归土。” 桥本面皮都在抽搐，可是完全身不由己，很快就失去意识。 最后的念头是。 这是曹耀宗，简直是鬼神一样的手段！ 曹耀宗冷笑了声，转头追上阿眉他们，让力士将赵管家和虞顺东，赵虎放下。 检查了下他们的身体后，简单治疗了下，让他们先沉睡。 随即催动力士符继续向东，转南，直奔青岛。 这个时候。 阿唐还在等待。 时间已是11点，距离对方要求最多还有半个小时。 “曹先生肯定行的。半壁江山都震动，无论绑匪是不是东洋人，他们都不敢再做什么了。” 阿唐心中焦急，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但时间来到十一点半，依旧没有动静。 “我该怎么办呢？”阿唐是真的没注意了，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弱了曹先生的威风。 想到这，他毅然打开门。 门外站满了人。 站在这个角度，他终于感受到曹先生如今的江湖和社会地位。 他牢记曹耀宗办事时的做派。 对知道他身份的法军翻译道：“你们都留着，我去。” “可是。。。” “总有人要做点什么。”阿唐态度坚决：“不能丢了。。。沪上的脸面！” 翻译顿时知道他心存死志，也要为曹耀宗那边再造些声势，分一分绑匪心。 他只好默默点头。 转述了下阿唐的要求。 阿唐随即不顾洋人们的阻拦，提了把家伙在手，在翻译和漕帮子弟的簇拥下，向外走去。 门口早停了辆车。 一个弟兄敬佩的拉开门。 “曹先生，请。” “任何人不要跟着，别坏了事。”阿唐交代。 眼神扫过洋人们复杂眼神一笑。 但他堪堪要坐进去。 七八里外，隔着胶州湾黄岛那边忽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轰，轰，轰！ 那是东洋人的聚集地和洋行码头处。 大家正面面相觑。 又是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出这种变故，阿唐只能等待。 消息很快传来，一艘船冲进东洋人聚集地，上面下来了群抱着炸药的疯子，说着东洋话，各种乱炸。 有人称，他们说“一切都是八爪式神的安排”。 为避嫌来这里的东洋代表武藤目瞪口呆之际。 外边街头响起欢呼声。 李虎等上海滩的青壮，包括大名鼎鼎的通缉犯王亚乔等人，竟往北跑。 那边消息很快也传来。 曹先生，将人质救回来了。 绑匪可能因为国际压力，都跑了。 整个拯救过程很轻松。 全场洋人都懵了，曹先生不是在这里么？ 第193章 东洋人怂的太过了 阿唐无声一笑。 你们这些人，哪里知道曹先生的手段？ 片刻后，曹耀宗和阿眉在李虎，王亚乔等人的拥护下走来。 当他和阿唐并肩。 明明身架相当。 阿唐穿的也很洋派，曹耀宗不过一身布褂。 但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位才是真正的曹耀宗。 阿唐只是个替身。 无他，那股睥睨气质，是替身装也装不出来的。 曹耀宗打着哈哈让翻译将自己的话告知德国人。 “鄙人得知消息后，怀疑对方会要挟，于是提前来到这里。” “在下并不是信不过贵方的能力和诚意，实在是，事关家里长辈和弟兄的安危，只能亲自上阵。” “此行能获成功，首先要感谢贵方的公正立场，和诚挚友谊。” “也要感谢各界朋友的支持。” “说来也是缘分，有了这件事，能认识这么多好朋友，将祸变福，曹某万分开心，以后驻君去沪上，曹某人必定热情款待。” 他套话一顿说，随即下令将带来的金子，捐20根给德国租界警务方面，一半用来发放帮忙的加班费，一半给警务增加些设施。 全场顿时掌声雷动。 等掌声稍息。 曹耀宗又认真强调：“当我根据朋友提供的信息，追到绑匪地点时，绑匪已经无影无踪，还放了人质。所以我在这里，也要感谢这群绑匪，见事不可为，没有撕票，这个人情，曹某人也领了！” 马上有记者问他知不知道是谁，激进点的干脆道：“曹先生，你是不是畏惧东洋人，才不敢明说。” “曹先生莫非和东洋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周围人脸都黑了。 李虎都要打人。 曹耀宗摆手喝斥：“干什么？/言/论/自/由/，人家不能问么？何况这些问题，也是天下人想知道的。” 这下挑刺的记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也暗暗为他气度心折，心想这等睁眼说瞎话的强横，居然没从政，简直是浪费。 曹耀宗咳嗽了声，对板着脸的东洋领事颔首。 而后道：“众所周知，我在沪上和东洋人搞的不开心，还打过几架。” 全场轻笑。 曹耀宗脸一板：“军事上不敢说，因为我只是个商人，但打架，我没输过！” 全场哄堂大笑。 东洋领事武藤虽无语，也只能赔笑。 曹耀宗接着道：“而我来这里，的确没有遇到绑匪，因此这位记者朋友，你不能因为你怀疑，就给出容易让人误会的问题。但你既问了，我就正面回答一次。” 大家立刻竖起耳朵。 “敢和东洋人打架，还赢了，你说我畏惧东洋人，就是扯淡，不服气的话，你喊个东洋人来当我面问问，老子怕不怕他，他敢吹牛逼我就扇他。” 藤田。。。 “另外我在沪上的生意，和各方都有合作，包括英美法德，偏偏就和东洋人没有合作，没有利益交换，我能达成什么协议？区区一个商人，就算踏马的想卖，我拿什么卖？拿铁路桥梁，还是矿产还是国土？这位记者朋友，你一边抬举我一边侮辱我，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要给我道歉，不然我现在就揍你，然后自己投案！” 曹耀宗说完开始卷袖子。 下面人却纷纷喝彩。 那位记者毕恭毕敬的道：“早就听闻，沪上曹先生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曹先生好一个我拿什么卖，难道拿铁路桥梁，矿产国土！今天是我不该无端侮辱曹先生的德行。对不起曹先生。” “不敢。” 曹耀宗环顾四周许多面孔：“家师有令，我不得参与国事，这是鄙人师门无数年的传承规矩。但不代表，我对国家民族没有感情。这次承诺各界朋友鼎力支持，我也承诺一句，接下来我会努力做实业，报效国家。这和老子赚钱不冲突！” 记者们暗想，曹耀宗这次一件事卷动北洋和南边无数大佬，本来很难还人情。 甚至容易两头为难。 但他这番话说出来后，各界也只能认了，不好“请”他做什么。 这是真正大智慧。 曹先生既然这么给大家面子，他们也不介意帮曹耀宗一把，将这个表态发出去。 于是周围又是片掌声。 既这样。 曹耀宗便和德国人去应酬。 李虎来安顿各路记者，给红包拉拢拉拢。 阿眉则带人去医院，陪赵管家爷孙，虞顺东三位。 而曹耀宗的话很快就通过报纸，电报传递去各方。 大家本以为事情就此为止。 至于东洋人那边被炸，那是他们的事情。 但下午五点。 天津方面发来电报。 明确说明：人质火轮南下时，东洋人的远东商社曾发电文给青岛的一道武馆，其电文底稿和发电人都已被袁克文搜到抓到，明日登报。 这就不好弄了。 曹耀宗当即请德国人拿着电报找东洋人麻烦。 上海方面也做出反应。 各方随即加入声讨。 东洋人踏马的给炸死七八个，损失巨大，山本脑袋都没了。 他们心知肚明是曹耀宗做的，但这种“江湖事”谁输了谁倒霉，认栽就是。 可是现在，天津方面竟被抓住马脚。 那事情就不是私下能解决的了。 只把东洋人给气的。 武藤灰头土脸表态一定配合调查，都不敢提，请德国人帮忙调查武馆命案。 上海方面的东洋人也只能假模假样的发函质询青岛方面。 让人想不到的是。 北边的东洋方面，竟也严厉质问青岛的行为。 就连本土都发来电报要求严查破坏和平，伤害法租界居民的这个行为。 紧接着，武藤就宣布辞职谢罪，要回国接受调查。 “他们演的太过了吧？”曹耀宗不禁纳闷。 他确实不懂东洋人内部这些勾搭。 跟着李虎的王亚乔便和他解释道：“曹先生，东洋人内部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海军和陆军互相看不上。北边的东洋人满脑子要占领我们东北和/俄/国/，南边的海军则想染指江浙富饶处，他们互相牵扯很大精力。” 曹耀宗懂了：“这么说，这次是东洋陆军，对海军的借题发挥。” 第194章 诚恳学习王亚乔 “不错，武藤应算海军派系的重要人士。” “那么这个账，东洋海军也会算我头上了。” 曹耀宗呵呵起来，对阿眉道：“搞青岛也是搞，你发电报给嘉林，通知她立即阻击东洋人要算计盛家煤矿的事情。” 阿眉走后。 王亚乔小心翼翼问：“曹先生，昨夜我看你有远离/政/治/之意，可是你这么做，不还是卷入其中了么？” “生意是生意，规矩我说了算，难道他们能派兵来打我？而且这次之后，我身边人再遭遇任何事，他们都要抬不起头来。所以，师门命令，不代表我会束手束脚。” “明白了。” “你去上海后想做什么？”曹耀宗问他。 王亚乔和这样的人物不敢隐瞒，实实在在道：“我是同盟会员，想发展安徽老乡里的工人，子弟，组建力量。” “你有心报国是值得敬佩的，但我看你面相略偏激。需防止，不听我的意见，就是我的敌人这种思想。”曹耀宗给出告诫。 王亚乔愣了下，心悦诚服：“是。” “还有就是，你随便怎么闹，我不管，但是不能干扰了我的生意。” 曹耀宗认认真真的道：“不然我怕是要得罪。当然了，这不是威胁，还是这么个道理。你想想，我的生产是靠工人来的，被你干扰就会影响我的利润，你说是不是？” “。。。是。” “而我的生意牵扯巨大，不仅仅是列强。更多是关乎下面百姓的生机，乃至实业的发展。就好像你搞事情也要有家伙吧。那家伙谁来生产呢？只反对是不行的，要反对里还要有建设。” 说的兴起，曹耀宗又加了句：“我也晓得，有人说我是假洋鬼子，直到后来几件事，才没人提。但这些人就没想过，列强既然势大，梁启超先生都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我为什么不能是扯洋皮行龙虎事呢？ 何况列强具体的势力确实不是好东西，但列强国家里的人，未必都是混蛋，他们就不能争取来，为我所用了么？ 当然其中的分寸，底线，是需要判断和把握的。总之呢，不能以偏概全。这是我一点经验和阅历之谈，你且记着，以后去上海了，不是太出格的事情，实在困难，你找李虎，我会帮你。” 王亚乔听完不由狂喜，急忙抱拳：“曹先生，万分感谢，小弟一定牢记你的教诲。” 曹耀宗摆摆手：“你也是条好汉，咱们弟兄相称。其实你不如走虞洽卿老哥的路，他是宁波人的头，做生意，进洋界，赚到钱你踏马怎么花，不是太明显，谁管得了你？” 曹耀宗这句话倒不是信口开河。 如今他在沪上，苏北方面本就有顾老七等人为后援。如今张仁奎也拿出态度，后面苏北江淮泗帮力量为他所用，是必然的了。 本邦的话，刘占奎，李罗汉，陈东，严老九足够。 宁波人里面，虞洽卿，黄楚九足够。 唯独安徽这边。 虽说有李经迈，但李经迈不接地气。 他总不能混社会吧。 王亚乔这货倒是个好的人选。 一旦他能有起色。 那么整个上海滩的地面上，就彻底成曹耀宗的一言堂了。 王亚乔闻言却有些为难，低声道：“不瞒曹先生，兄弟我不懂做生意。” 曹耀宗哑然：“不懂，找懂的人就是，你以为我懂？要不是家里有个宋嘉林，外边有程晓东，还有各路朋友帮衬，你看我除了杀人放火会什么？” 室内顿时哄堂大笑。 王亚乔也是，但加了句：“曹先生的服人用人交人的本事，也是我欠缺的。但我会用心学。” “好。那就先这样，你堂而皇之在青岛乱窜也不是个事情，既要去上海，等会李虎你就送他们上火轮吧，费用和我算。我们后日坐德国火轮走。” 王亚乔听从安排，于是先和众人告别。 等他们走后。 曹耀宗转去医院，德国人的医院精心照顾下， 三个人恢复的都还不错。 当然他们受伤照片已经登报。 看到曹耀宗，赵管家眼泪直流：“老爷，老奴我。。。” “赵叔，/民/国/拉，别用前朝称呼。” 曹耀宗拍拍他的手：“祸兮福之所倚，我看你家赵虎龙庭/饱/满/，骨架匀称，你老了有福气！” “谢谢老爷。这次真的没想到。” “谁能想到，他们来这一出？说到底，是给我打疼了，拿我没辙，拿你们撒气呢。” 阿眉劝道：“赵叔，老爷，这些就不提了，咱们回去再好好收拾他们就是。”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宋嘉林已经在收拾。 自那日，看到盛老四不对头后，她就让刘占奎派了人跟上盛老四。 刘占奎是/老/江/湖了，跟人还不如直接安排人打进盛老四的圈子。 于是设计个浪荡局，让盛老四遇到点麻烦，几个“愣头青”及时出面，帮盛老四挽尊。 而盛老四自给曹耀宗收拾后，场面上早不行。 也没什么人跟着。 得到几个还算机灵，尤其嘴甜，会恭维的跟班，他马上找不着北，将他们收为小弟。 于是，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浪了什么女人，刘占奎都能很快得知。 也就在这日。 盛老四借口要去考察煤矿，离开了上海。 同行的自然是那拨人。 说来也巧，张仁奎正派族侄来沪上，等着拜见曹耀宗。 宋嘉林是个能做主的人。 明白张仁奎的打算，也知道曹耀宗不会拒绝这种来往。 而漕帮早年是统治长江水路的。 一部分人来了沪上闯荡，其他许多人都去了武汉。 张仁奎是漕帮大字辈，还领军，在武汉的关系深度而言，比沪上谁都强，他和云南那边还有联络。 宋嘉林便请他族侄传话，请张仁奎安排人在武汉那头配合调查。 这下。 盛老四自以为离开沪上海阔天空。 却想不到，早有张天罗地网在前面等着他了。 坐在虞洽卿家的火轮上。 盛老四拉着个/表/砸/各种摇，折腾的精疲力尽后，靠着窗口抽烟看风景。 心中志得意满的想，等到了武汉，东洋人肯定要来找。 到时候弄点好处，干一番大大的事业，让糟老头子看看！ 他却不知道。 东洋人的钱，岂是这么好拿的！ 也就此刻。 天津。 另外一个名声更大的浪荡子也正靠着船头，看夕阳落山。 第195章 贪狼起念 和盛老四相比。 这位面冠如玉，气质真正风流倜傥。 他正是袁慰亭家的六公子，大名鼎鼎袁克文。（岁数改大6岁，今年20，实则14） “六爷，你这一走，大爷那边只怕要急眼啊。”一个娇柔女子剥了个橘子，塞浪荡子嘴里。 她口中的大爷是袁慰亭的瘸“太子”袁克定。 可惜/青/楼/红颜，只晓得寻常百姓家的兄弟情深。 不知“宫闱”里的刀光剑影。 袁克文呵呵而已：“我啊，走了他才开心呢。/皇/帝/梦/，太子位，呵！我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专门服侍人的女子，极其有眼力劲。 见状立刻扯开话题，柔声问他：“那您这次南下，去上海找谁呢？” “我找曹耀宗啊，他不是托我办事的嘛，事儿我也给他办了，那我去他不得招待我？” 市井里的人，帮了人到处炫耀叫无知。 这等人物拿出无赖嘴脸，却是可爱。 女子花枝乱颤说：“奴家听闻那位是江湖豪强，据说还会道法，您却是琴棋书画名震文坛，偏偏你们还同是漕帮里的人物，真不晓得你们见面，会是怎么个光景。” “必定是一段佳话。” 袁克文自信十足的定论。 这话说的也没错就是了。 以他身份，去沪上，曹耀宗除非失心疯才会欺负他。 加上之前的一段来往伏笔，双方性格相投就会一见如故，性格不合也会嘻嘻哈哈做些表面文章。 因此袁克文放心的很。 但他之所以忽然南下，还有个事是，他这次硬搞了一把东洋人，坏了袁克定勾结东洋人捧他老子/称帝的好事，袁克定肯定要找他麻烦，他自然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而这件事上，曹耀宗其实真的欠他个人情。 但这方面的麻烦，袁克文却绝口不提。 可谓真丈夫。 水迢迢，路遥遥。 袁克文过青岛时，得知曹耀宗三天前就离开，于是继续南下。 那一头，盛老四也过了九江。 又一日。 曹耀宗终于返回了沪上。 回到家，自然又是阵迎来送往的江湖场面。 因为这次袁慰亭都站立场，郑汝成也屁颠颠来了，五十的人，对曹耀宗是各种客套，堂堂督军司令半点架子没有，都能给曹耀宗双手敬酒。 言必称“我曹兄弟”“当世豪杰”“要是有心从军，我这位置都不够你看的”。 等这些热闹散尽。 曹耀宗终于得以关起门来清净一二。 宋嘉林和他汇报，这几日慈善票的销售越发火爆，外边都在传曹耀宗要做曹大帅，因此市民们踊跃买票。 她为此还调整了策略。 当日销售金额过万，即增发一份头奖，三份二等奖。 看起来出去了点钱，却招来无数市民喝彩。 另外章远达他们已经正儿八经开始测绘沪西的开发事情。 领事开始还有点误会，但得知这是曹耀宗贴钱弄的团队，做出报告还要让他审阅，于是转怒为喜，在报纸上大大夸奖了联合洋行一番。 然后才想起来，就算曹耀宗要私下捣鼓，这联合洋行也是有他股份的。 这隐患算是彻底没了。 还有就是罗嘉丽那边，要做他们将来孩子的干妈，将遗产留给孩子。 曹耀宗不由诧异：“她不是有阿眉吗？” 宋嘉林生气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挖阿眉墙角？” “我没这个意思，你也晓得，我脑子不好。”曹耀宗只好承认错误先。 宋嘉林依旧咬他一口，才道：“你傻啊，罗嘉丽本就是阿眉的干妈，现在不提这个了，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要是再和阿眉勾搭一起，不担心我们起防范么？” “虽然我不至于，但。。。能理解。还是你看的透。”曹耀宗赞道。 宋嘉林冷哼：“还有，罗嘉丽和我做事确实志同道合，既这样我真好意思独吞她的东西，不给阿眉该有的一份么？就算我想，你肯？你都偏心的带她出去浪摧，害的我们独守空房，我回头就把你的小寡妇小猫娘都睡了。” 曹耀宗知道她在故意胡搅蛮缠，干脆将她放倒。 妖女果然就不吭声了，咿咿呀呀将他背上抓了伤痕不算，还特地在肩膀，脖子上留几个咬痕。 然后得意洋洋说：“就是给她们看得！让她们也卖力伺候老爷，把你早点榨干。免得再在外边勾搭新欢。” 曹耀宗四个女人，唯独这个，无法形容。 他瘫在床上叹气。 忽然，妖女坐起来沉甸甸压着他又道：“哎，耀宗，我总算懂了，你和韩姐是破军和七杀，我是贪狼。但师傅说不让你参合国内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师傅毕竟是老一辈。。。” “奇了怪了。” 曹耀宗摸着她丝绸一般光滑的背：“你也怂恿我去参合那些事不成？” “不是直接参合。你不也暗中支持陈其美了么？” 宋嘉林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东洋人狼子野心，其他国家也虎视眈眈，我听些报纸，以及章远达先生他们讨论，总觉得欧罗巴一旦有变，法租界也未必是靠得住的。何况。一旦打起来，好多法国人恐怕都要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呢？” “你先听我说完。” 宋嘉林道：“盛老四和东洋人的事情，肯定能被我破坏。咱们得罪东洋人已经得罪狠了。我知道你厉害，但总要防着点。打个比方，他们拿我们没辙，不是绑了赵叔？他们以后专门在外边破坏我们生意呢？” 她既要说，曹耀宗只听着。 宋嘉林表达很清晰，随即给出建议：“老爷，你看咱们是不是能在些地方，暗中也养些人？” “说完了？” 曹耀宗叹息：“嘉林，你很聪明，但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先不说养兵是金山银海的钱财。养了不打，不如不养。打就明牌了。我们又打哪里呢？” “那当然是后话，我们先扶持陈其美这样的人呢？” “给了钱，说不上话，屁用。我再给陈其美一倍的钱，哪怕他当上真正的督军，有人搅合我的生意，他怎么办？出兵去打？” “确实不会，这些人都有自己的野心。而救火队终究人数少，武器也不够。” 宋嘉林眼睛乱转：“不如咱们抓紧时间培植几个，最好各投一方，这样最起码，将来谁坐天下，我们依旧有人说话。至于其他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第196章 三件大事一起启动 曹耀宗也被说的多少有些心动，思索了下：“那目前就先陈其美吧，安排些人给他。” 宋嘉林给出进一步建议：“不要找陈东，你亲自挑十个！对下面人晓以大义给以恩惠，只能你亲自来！” “行！” 两人说罢，宋嘉林将曹耀宗赶走。 “你去隔壁吧，猫都抓墙了。” 曹耀宗只得转战其他地方。 宋嘉林一个人躺在床上，歪着头想：“师傅让你不碰这些，又不代表家里不能碰。再说了，我们可以不用，却不能没有。” 不得不说宋嘉林的想法到位。 这世上的事情，确实是，我可以有，但可以不用。 而不能是，我没有，想用的时候也没有！ 此刻。 远在山溪的蒋青峰迷茫的看向苍穹。 那猢狲搞什么？ 怎么破军伴月七杀贪狼，都剑指紫薇了呢？ 忽然。 蒋青峰瞳孔一缩。 只见改头换面的蟾局财运如火如荼，但其中资金却又飞快的流往四面八方，尤其是南方，然后起三道剑光横扫北方。。。 呼——蒋青峰叹息：“算了，你们耗子尾汁吧。” 说完钻进处大墓，搞的里面烟尘滚滚，也不知道干嘛了。 转眼天明。 一轮红日将还在夏日的上海滩唤醒。 曹耀宗来到之前的洋房处。 章远达和几位先生已经起了，正要出去继续勘察其他地方。 曹耀宗拦住他们先。 章远达便将已经完成的初步构思给他讲解。 整个沪西，接旧法租界，划分为四个区域。 民生永远是第一的，因此有多个房屋建筑区，包括配套的菜场等。 略靠苏州河处则是豪宅区，其形如个大三角。 章远达展示给曹耀宗看。 “这些水路连接苏州河和对岸，可聚哈同的财气。” “而这一片在蟾局里，也如颌下鳞，长江龙脉洗刷，金蟾亦可化龙。” “百年内，沪上此处风水将和外滩两岸不遑多让，再往后浦东贫瘠之地也能鳞生金光，吸纳四海财运。” 曹耀宗是懂风水的。 听完讲解赞叹：“先生们布局百年，可谓大才。” “不然，这其中其实还有个事情。” 章远达严肃起来：“曹老弟，我们听闻你和东洋人的纠葛，又观察东洋租界布局，发现他们在虹口一带暗遏吴淞口。列强之中，这些东洋人野心最大。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曹耀宗颔首：“不错，其余列强贪财居多，唯独这群货是要地也要财，想将我们取而代之。那么先生有什么安排？” “东洋在列强里只中下，但兵力依旧超过我国。租界有万国参与，他们不敢闹的太过，但往内却是大片鱼肉。所以我们想了想，在蟾局里增加了个其他阵势。但这需要经济支撑。” 曹耀宗茫然。 章远达在大图上落笔。 一道财气从沪上沿长江，往苏北，往南边，再化为无数分脉。 “曹老弟，五千年中国，必有英雄豪杰力挽狂澜但需要土壤。你的财气要是能洒去天下，无论教书育人，还是培植生意回馈地方，开始时或会有不少支出，但长期下去。。。” 曹耀宗懂了，这是散财局。 他哑然一笑：“你是不是和嘉林商议好了，她昨晚也劝我，将资金给些国内方面。” 章远达都懵，忙说：“这肯定没有，不和你商议，我去怂恿你女人，这算什么事？” 周围先生们大笑。 曹耀宗也啼笑皆非，拍拍章远达：“局你去布，钱我来赚，给我些时间。我今晚要和盛宣怀李经迈吃饭，然后找郑汝成，拿江南制造局的权益。再开建些厂子，从基础实业做起，分销国内，到时候产品卖去哪里，回馈就在哪里。” “老弟当真？”章远达振奋问。 曹耀宗手一摊：“金钱再多，于我个人何益，无非吃的好点穿的好点，四个老婆，我也没力气出去折腾。倒不如为子孙积德。但你也晓得国内有些官僚的做派，所以我会和罗嘉丽商议，在杭州附近先资助些讲武堂，新潮学堂的事业。”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老弟的想法正！万万不要做那些徒劳无用的分粥救急之举。我们是要救穷，救国人思想的穷。” 既然这样。 章远达彻底放心去发挥。 曹耀宗则转去李经迈家秘密商议了半天。 到晚上，便和李经迈一起去盛宣怀府上骗吃骗喝，顺便说明他要办的几个事情。 “一是洋火机厂，嘉林找到图纸制造了几个样品还不错，可以用为军工。” “二是火器装备，这是大头，请克虏伯的工程师，质量可靠，就能分销国内。” “三是最不起眼，其实最关键的棉麻厂，衣食住行，衣物是巨大消耗品。既做洋品更要做军需的，服装被褥鞋子等。” 这就是曹耀宗的打算。 盛宣怀恰恰也有这等人脉。 尤其最后一个。 沪上至姑苏虽有不少纺织厂，但不成大型规模，可是熟练工却不缺。 另外李经迈的淮军故旧，包括沪上各方人脉也足以撑起货源和销售。 所以这三件对普通生意人来说，几乎每个都要耗费心血也难达到的事情，在他们口中也只是几句闲聊，几个电话，也就搞定。 于是第二日。 曹耀宗便带宋嘉林先往上海县龙华边上选地，上海县马上批准，以入股百分之十的代价，免费给地。 洋行派一个买办，陈东的弟兄配合，在这里按着图纸造厂。 同时由李经迈找了洋人购买生产机器。 这件事就轰轰烈烈上马了，总投资不过五万大洋，实际才给了二万。 不过是慈善票两日的收益。 接着曹耀宗又拐去郑汝成处，和他明言，自己在国内想搞点军火工厂，要借制造局的壳。 郑汝成也满口答应，因为他有好处。 再说协议也确定，首先成本价供给郑汝成的部队。 至于将来具体怎么操作，那是后话。 同时程晓东去拜见虞洽卿，随即以联合洋行名义，在法租界西扩后的地盘外，龙华更西南接近姑苏处拿地建大型纺织厂。 这件事由法租界的联合洋行，以及虞洽卿代表的宁波帮合作。 货源采购和销售的运输也由虞洽卿方面承担。 至于销售渠道，李经迈，盛宣怀去谈。 这三个曹耀宗和宋嘉林，在绑架案之前就想做的大事，竟是一日开动，同一日便敲定启动。 另外当晚。 晚报就刊登出招工启事。 除军器之外，打火机厂，棉纺厂，都开出比市面工人月薪多三分之一的待遇。 沪上顿时震撼！ 上海县，陈东家老宅内。 昏黄烛光下。 陈其美看着报纸，对身边一人叹道：“志清，这才是人杰啊。” 外边忽然响起密集脚步声。 陈其美等人面色剧变，刚要有反应。 陈东惊喜的道：“曹老弟！你怎么忽然来了？” 第197章 突如其来的结拜 陈其美这才知道，原来是曹耀宗忽然来访。 知道这位不会害自己。 陈其美忙也迎出去。 双方会面，自是顿寒暄。 但曹耀宗的来意是什么呢？ 陈东和曹耀宗熟，便直接问。 曹耀宗也没瞒着，把自己今日的安排一说。 陈其美在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又是军火又是军需又是支援讲武堂等事宜，他这是要参与了？ 曹耀宗笑吟吟着：“我还是留在上海的。关于这些不过是为了将来，国内生意做个铺垫。” 陈其美作为做主的，疑惑问：“曹先生还请解惑。” “天下分久必合。袁慰亭气数将尽，总有人取而代之。而我将来的生意遍布国内，必定要和内陆地方打交代。而这年头有兵才是草头王，我碍于师门命令不能参合，倒不如在经济上扶持些朋友。” 不看好袁慰亭，便是看好南边，也就是陈其美这边了。 陈其美大喜。 因为这还是曹耀宗首次真正表面立场。 曹耀宗继续道：“郑汝成是个小人，做事无标准没规矩，但他一时势大。陈兄屈居于此，终有大鹏展翅之时，曹某心中以为，不如你我做个真正的联盟。我出钱，出物，陈兄将来得势也对我照顾一二，但我要说在前面，我是不会亲自上阵的。” 陈其美忙不迭答应。 曹耀宗再道：“救国有各种方式，我不谈什么主义，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的做法。我给陈兄帮助，陈兄也当照顾我一二，我这几日会安排些靠得住的弟兄，跟着陈兄，你只管使用。这不是在你边上埋钉子，东哥晓得我的手段，我不会这么无聊。” 陈东重重点头。 陈其美都点头，谁不知道你的术法厉害，控个魂做个傀儡，很难么？ 何必这么明白派人来呢。 “这些人将来你怎么用我不管，他们要是能掌兵，甚至成一方人物，对我的生意自然有利，因为有份香火情在，这就足够。这就是我的主意。要是其中有人受伤，甚至致残，你还我给，我来养，让他跟身边替我训练弟兄，毕竟这沪上，我不能全靠洋兵。” “明白。在下一定做到。”陈其美承诺，随即道：“曹先生，国家建设除了军队，还需经济，我纵观国内其实无你这样的大才，将来若有可能。。。” “军中有人，经济还有人，我成什么了？” 曹耀宗直接摆手：“陈兄，你们将来要是有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的安排人帮忙，但决策等等，最多建议，不然容易生份你我兄弟之情。毕竟这天下，钱，权，最需要分清！” 陈其美也在江湖上打滚，接触过无数人。 许多人做事各种拐弯抹角，其实只为自己利益。 大家都不是傻子，于是沟通起来很累。 曹耀宗却是独一份的敞亮，所有心思都摊开，该要的明说，不该要的，给他，他都拒绝。 如此气度，陈其美不禁心折，拱手道：“曹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人间难得清醒，一眼万年！我是真正佩服。” 曹耀宗谦虚两句，一笑：“都督，你我有陈东的关系，也算投缘，咱们就不互相吹捧了。嗯，张仁奎方面对我示好，估计也想来沪上做些生意，他立场是铁杆反袁慰亭的。不知你和他熟悉不？” 陈其美摇头：“认得，但不熟，他是苏北和山东的底子，我却是江浙方面的跟脚。” “这样？那么等他约我，要是提及你，你什么想法呢？” 陈其美顿时明白，曹耀宗要拿自己在张仁奎面前抬身价。 但这依旧是对他也有利的事情。 陈其美立刻表态：“本就认得，立场一致，多个朋友总是好的，至于将来上海方面的事宜，大家商议就是。” 让他想不到的是。 曹耀宗道：“上海轮不到他插手！实不相瞒，他和我也有渊源，我师傅是漕帮总堂的人，他也是，不过后来跟了徐宝山。师傅评价过他，混江湖是把好手，争雄方寸之地无敌，但草莽气重，无什么前程。生意我会和他做，其他事我和陈兄合作，但有争执，我也选陈兄，请别无他想！” 陈其美长叹：“颠沛流离这些年，今日终于有了些底气。” “不敢。”曹耀宗哈哈一笑又递来几份郑汝成签署的身份证件。 “这是我和他要的，方便我手下做事，他既给了我，我给谁是我的事情，他要是查，就是打我脸，那我要和他闹的。” 他这话简直无赖十足。 陈其美啼笑皆非，却晓得自己拿着郑汝成签署的这些，只要遮掩一二，在上海区域已通行无碍。 这，又是份沉甸甸的人情。 陈其美激动之下，情不自禁道：“曹先生，你对我如此帮助，不知我可有几分颜面，和你做场兄弟。” 曹耀宗顿时一愣，拜把子？ 他本无此意。 可是陈其美都开口了，他拒绝岂不是打人的脸。 曹耀宗只得起身：“好。” 眼神扫过陈其美身边的人，忽一愣。 江志青一直默默旁观，看他看来，忙挤出笑容。 曹耀宗上下打量他，再看看陈其美。 陈其美茫然：“曹老弟，怎么了？” “他这个人，不错。” 曹耀宗难得赞道。 但心里有番话没说。 他看这个江志青面相，暴中有静，忠里有奸，是个有手腕有谋略也有点勇气担当的人物。 属陈其美手下里一流。 他如今什么身份？ 当面夸一个人。 江志青都乐的不行。 陈其美也道：“之前没和你介绍，这是我把弟，也是我心腹，江志青，智勇双全且忠义。” “他对你的感情确实很真。”曹耀宗看气机看的出来。 江志青闻言表态：“没有大哥，就没有我现在。” 曹耀宗颔首转头：“大兄，咱们两人拜了不够，此事也不能草率，我看这样吧，你，我，东哥，虞洽卿，李经迈，李罗汉，江志青，七个人，择吉日在城隍庙，我请城隍出面，做一场如何？” 陈其美大喜，叹道：“老弟，你这是给我拉人脉啊。” 他虽然大名鼎鼎，实则和虞洽卿等大佬是两条路，目前处境甚至没法接触。 可是曹耀宗出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李经迈淮军人脉，虞洽卿宁波人脉，这些可都是无形的巨大财富。 第198章 初见袁克文 曹耀宗既决定了，掏出灵宝一算。 “就在后日，我来安排！” 等曹耀宗告辞。 陈其美在室内/亢/奋/的团团转。 陈东憋出一句：“哥，曹老弟用意是好的，也很真，但这位置顺下来，他恐怕最小。” “无分大小，我得势了，他就算老七，谁敢不把他当老二看？离开军政，经济，江湖难道不是他说了算？志清你觉得呢？”陈其美忽然问。 江志青笑道：“那是自然。我以为，一旦能和他结拜结盟，军事不好说，但内外事不决都可多个真正的国士，另外大哥你别忘了，他家里还有尊大菩萨宋嘉林，那可是真正的经济国手。按着他今日的态度谈吐，我说个不客气的，将来就由他家掌握经济又怎样呢？他是唯独无需贪腐的一个。” “好，我后面就是你，志清你能看的这么清晰，我就放心了。”陈其美的意思原来在这里。 这一头，曹耀宗既承诺了，便开始安排。 虞洽卿李经迈李罗汉听闻，求之不得。 不带刘占奎，是怕乱了辈分。 刘占奎也没意见，还暗暗窃喜，李经迈都成大侄子了！ 于是又过一日。 到了第三日。 也是农历的7月3日。 漕帮骨干弟子秘密来了城隍庙。 几辆豪车抵达。 外人守住大门后。 曹耀宗等人来到城隍像前。 曹耀宗取出黄纸，以朱砂笔，恭敬写下诸人姓名，生辰八字。 誓词由陈其美起草。 为匡扶国难，振兴民族，于是今日同志之士结为异性兄弟云云。 一切本不出奇。 但忽然间。 城隍庙内光线变得昏暗，却不阴森。 众人目瞪口呆中。 日夜游神，文武判官，夜叉鬼将齐齐出现。 虽然大家都知道曹耀宗除白莲时，阴兵过道一事。 也亲眼目睹过上海滩上空，倒悬火海的壮举。 但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 判官拱手：“曹道友，城隍正闭关，不能出，于是派我等前来，为你兄弟盟誓做证，并会由值日功曹，将盟约上奏存档。” 其态度，对曹耀宗竟格外客气。 也就和城隍爷喝过茶的陈东没觉得稀奇。 曹耀宗致谢后。 随即由年纪最大的虞洽卿主持，众人持刀将食指割破，滴血于上好的黄酒中。。。 此时此刻。 郑汝成正在龙华军营边的宅子里喝茶打发时间。 忽然有人报，袁克定来电，袁克文搞了事情南下，要他等袁克文来了上海，将他送回去。 郑汝成都无语。 “大太子”说的容易。 但你们兄弟相残，和我外人何干？我得罪袁克文，袁慰亭就真的高兴么？ 他烦躁的不行，没等他拿出主意呢。 又有人来报。 说袁克文抵达十六铺了，正受章远达等人的欢迎。 那是踏马的曹耀宗的幕僚，堂哥还是章太炎，袁慰亭虽然恼火舍不得杀的人！ 郑汝成气的不行：“告诉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晓得。” /发/泄/是/发/泄/。 该面对还是要面对。 郑汝成思来想去，只能请曹耀宗想办法。 可他还没动身，又有消息传来，说张仁奎来上海了，和袁克文前后脚，//下/榻/法租界的巴黎宾馆，已拿帖子去往曹公馆。 郑汝成大喊：“回电大公子，张仁奎抵沪，似要拜见克文公子，他们打什么主意，我还需要观察一二。回电里不要带上我曹兄弟，免得他难做。” 手下屁颠颠去后。 郑汝成冷笑：“张仁奎你来的正好，要是激怒了大公子，大/总/统/下掉你的职，正好给我捡漏，把手伸江北去。” 心里这么想。 也做了坏事。 郑汝成却又喊人备上礼物。 随即派帖子，一处往袁克文那边去，一处往张仁奎处去。 这就是民/国乱象之一。 表面哈哈哈，背后捅刀子。 主打一个精神/分/裂/，立场还能随时变幻。 忽然。 天空一声闷雷。 郑汝成茫然回看。 在龙华东北城隍庙位置，一道青光冲天。 他不要茫然，这又是什么情况？ 城隍庙里结拜弟兄已先各奔东西。 在回去的车上。 曹耀宗靠在后排，默默想。 不结拜还不知道，志清这个老六居然有人主气，只是有些亡国之君的味道，这就莫名其妙了。 另外老三陈其美，竟有夭折气象。 可惜碍于命数，尤其这种牵扯巨大的人物命运，曹耀宗也不敢说。 他闷头回到法租界。 前面李经迈的车忽然放缓。 两车并行。 排老二的李经迈道：“老弟，袁克文来上海了。” “哦？” “你之前的事情也算差他个人情，再说这个人和袁家其他人都不同。” 李经迈的意思很简单。 曹耀宗点头：“那我们去准备点礼物，见他一见。” 李罗汉的车靠来：“耀宗，章先生已经去见袁克文，袁克文也送了帖子去你家，另外张仁奎也来了。” 曹耀宗：“算了，二哥，你家地方大，请江云师傅吧，我去请袁克文，五哥你去请张仁奎。” 也只有这个办法。 于是大家分头，虞洽卿自然是跟着李经迈跑。 十几分钟后。 曹耀宗的车拐来领事馆路，袁克文/下/榻/处。 袁克文正和章远达在喝茶说话。 所谓说话，也就是听章远达介绍曹耀宗在沪上的更详细情况。 章远达语言表达能力极好，也有心吹捧曹耀宗，正说的袁克文目瞪口呆。 外边忽然起了片动静。 袁克文和章远达来到窗口。 只见路头，一辆车很规矩的停下，哪怕领事馆路的洋兵都放行，司机也不狂妄。 从车上下来一个眉目俊秀，穿铁线衫，年龄不大气质却很锐利又厚重的年轻人。 先笑吟吟挑烟给洋兵，嘻嘻哈哈几句。 然后往里走。 沿途听命来保护袁克文的漕帮子弟，纷纷抱拳。 一声声“曹先生”清晰的响彻长街。 “那就是曹耀宗？”袁克文好奇的盯着，看样子，也不能飞天遁地斩妖除魔啊，不过那派头确实不凡。 曹耀宗忽抬头。 冲他露齿一笑。 扬声道：“克文先生！这次天津的劳烦你了，恐怕还因为我惹了东洋人，多谢多谢，小弟必定给克文先生一个交代。” 袁克文愣了下，赶紧下楼。 心中想，这个人确实磊落，见面就将情分承的足够，言语里还没把东洋人放在眼中。 有意思！ 第199章 江淮老狐狸 两人随即在楼下大堂见上面。 面对面时，袁克文更觉曹耀宗的气派，草莽里带着厚重，又有少年锐气，确实不凡。 而曹耀宗则觉得清瘦倜傥，贵气里带了份不羁的袁克文也十分顺眼。 还不到饭点。 曹耀宗干脆请袁克文去家里坐坐。 袁克文自不会拒绝，于是喊了自己带来的女子同行。 女子叫周玲，居然还是扬州人。 生的身段柔弱，眉眼温婉。 一看就是当瘦马培养的风尘名花。 能遇到袁克文也算她的运气，不然难逃大腹便便的商贾，白发权贵手心。 曹耀宗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口气请嫂夫人同行。 于是众人一路分别坐车回曹公馆。 路上袁克文忽见曹耀宗在路口和谁说了句什么，开始也不以为然。 但等进曹公馆坐下。 见过曹贼私藏几朵花之后，电话忽然响起。 宋嘉林接了，道：“既然给脸不要，就给我冲特！从今日起，东洋人在法租界的任何生意都不要做了。另外加大对棉麻采购，放话出去，哪个做东洋人生意，就是和我们过不去。” 放下电话宋嘉林对曹耀宗点个头。 曹耀宗和袁克文解释道：“回来后，一直和东洋人看破不说破，毕竟我在青岛杀了他们不少人。但也该给克文兄个交代，所以干脆封了沪上和沪外东洋人的军需采购。他们来找我，我自有话说。” 袁克文叹息：“曹老弟的气概手段我是晓得的，但也需防东洋人狗急跳墙。他们在北边各种上蹿下跳，家父家兄都被他们纠缠蛊惑，其中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曹耀宗没否认：“军国大事我不懂，但生意上，向来无利不起早。大/总/统/被他们粘上，终究是个麻烦，可惜小弟有心无力。不过总能让克文兄在沪上轻松自在。” 随行章远达插嘴：“曹老弟，克文公子在文化上的造诣也是非凡的，我是想多多请教的。” 袁克文哈哈大笑：“我那点柳永遗风不登大雅之堂，不如在曹老弟羽翼下，在沪上逍遥度日来的自在。” 曹耀宗心想，袁克文其实不满父兄作为，可是身为人子，不能和父硬扛，更不能为人利用。 于是承诺：“克文兄，你我是朋友，是弟兄之交，不涉其他，若有人要打你幌子，让你陷入不孝，我会阻止。” 袁克文心中石头落地，越发觉得曹耀宗可交，抱拳道：“就怕这个，如今心安。” “我心安处是家乡嘛。”曹耀宗大笑。 大家便不提政局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管说天上地下趣闻打岔。 茶水喝了三趟。 李经迈府邸新管家也来请七爷和克文公子过府。 于是大家又往那边去。 袁克文好奇打听曹耀宗为何是“七”爷，得知曹耀宗和他们结拜的事情，袁克文叹息：“早来半日，我也能混个排行。” 曹耀宗哑然：“你我交往何必居于形式，要是克文兄愿意，我们来日再单独结拜就是，也好过人太杂，让你被动。” 袁克文大喜：“甚好，甚好，你不是懂法术么，能不能教我，我也教你金石书画，还能和你同去四马路，必定是个最好的搭子。” 曹耀宗感觉他开始放飞了，憋笑答应。 等到李经迈府邸，大家又是顿寒暄。 曹耀宗随即暂丢开他，和张仁奎去边上，感谢他的帮忙。 今年四十八岁的张仁奎，在清末是员货真价实的虎将。 他从早年随义和团北上，再南下投奔徐宝山至今，两朝都是镇守长江下游的首要人选。 不过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袁慰亭大权在握，北洋势大，作为徐宝山旧部的他，没有任何背景，已被逐渐排挤。 所以他干脆暗中投靠南边，这下更成了袁慰亭派系的眼中钉。 毕竟扬州苏北一带是富饶鱼米之乡，民风又彪悍，得之进可窥视中原，退也能扼守长江。 因此他这几年压力很大。 才四十八岁，虎似人物，两鬓都见风霜。 曹耀宗对他，和对袁克文自不同。 表达感谢坐下后，曹耀宗先论述了下师门，从蒋青峰辈分，两人同辈。 张仁奎为长，自是帮内兄长。 明确渊源后，曹耀宗便开门见山：“镜湖大哥，你这次来沪上可是有什么想法，有需要的你且和我说，能办的，兄弟绝不含糊。” 这踏马典型的江湖话术。 热情方面无可挑剔，但重点在能办两字。 张仁奎听得懂，也不以为然。 他混江湖到现在，岂会提什么脑残要求，平白坏了彼此不深的情分。 张仁奎压低嗓子：“还真有个事拜托曹老弟，听闻你最近弄兵工厂和军需，这天下生意和谁做都是做，能不能原价搞一批给老哥，要是合适咱们可以长期合作，货款绝不拖延，只希望你运出上海。” 竟是送生意的。 还是首单。 这老家伙，后期所求必定不小。 曹耀宗笑吟吟着：“老哥你说的什么话，你既要货，八折给你，但别对外说就是。另外兄弟兼顾法租界沪西开发事宜，回头我送几张图纸你，你选一份，我按着样子给你建一栋，老哥以后来沪上也能落脚，或者背着老嫂子养几个姨太太什么的。嘿嘿嘿。” 张仁奎一愣大笑，这小狐狸，能纵横上海果然名不虚传。 鱼饵吃了，人情不欠，自己还倒欠！ 因为军火军需是自己真想要，他送的房子却不是必须的。 张仁奎笑完不墨迹了，低声问曹耀宗：“另外我还有个事，老弟，能不能得空给我引荐下德国克虏伯的人，我想请几个洋教官。你也晓得，扬州大营是漕帮弟子，现代的仗打的不好。” 原来他求这个。 曹耀宗正色道：“行，我会安排，但德国人答应不答应我不确定，当然我想，价格合适的话，他们会答应的。另外还请老哥绝密。毕竟我本意是不参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张仁奎真正喜笑颜开，忙不迭保证。 其实要说他没渠道找到么，当然有。 但江湖上你求我，我求你，一来二去才是交情。 第200章 盛老四果然搞鬼 这时李经迈喊吃饭。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 当晚杯盏交错不提。 回到家后。 曹耀宗和宋嘉林叹道：“三国里十八路诸侯战董卓，现在这局面也差不多。各家都有野心，张仁奎成了，就是陈其美的拦路虎，陈其美成了，就是张仁奎的背后刺。” “郑汝成才是最惨，孤悬沪上，两边一旦闹起来，他第一个倒霉。但这又不妨碍我们做生意。你就当养蛊呗。” 曹耀宗大骂：“果然是妖女，一句养蛊多少军汉的命。” 宋嘉林嗤之以鼻：“我不说他们就不做么？另外我也通晓点面相，我怎么看你三哥陈其美，郑汝成都有些。。。” 曹耀宗按住她小嘴：“不要去提，各人定数。是不是能变，也在他们自己。” 宋嘉林点点头。 你心中有数就好。 夫妻俩商议后，曹耀宗丢开妖女窜去了未亡人房间。 宋嘉林便将小猫娘拐来欺负。 一夜再无他话。 次日出门。 曹耀宗将章远达那边弄的大概方略，送波尔和白德安处，商讨后随即一起去见领事。 这才得知，目前谈判顺利。 袁慰亭方面已经同意租界西扩，不过需要到明年四月才能正式签约。 其中原因说来滑稽。 袁慰亭方面有大聪明要拿捏法租界为袁慰亭的上位造势。 但无论在印度的远东方面，还是各地法租界对于袁慰亭的心思都很无语。 因为这里面明显是东洋人得利最大。 法国人何苦担臭名。 那事情岂不是搁浅了？ 曹耀宗是个做事，说干就干的人。 干脆建议领事，绕靠北洋上面，直接和地方签署合作开发协议，以筑路维护民生为由，直接动工。 至于郑汝成方面，和舆论方面他来安排。 做事嘛，早一日早一日好。 地方上的警务等权利交割事宜，可以缓一缓。 按着这个想法做的，肉最后也会烂在锅内。 就上海县而言，也能得点好处。 领事琢磨了下，欣然同意，要求不声张不宣扬，埋头干活就是。 曹耀宗这便持口头授权，带李经迈一起去找上海县负责人。 双方私下墨迹了两日。 从苏北来的大群民工便聚集到了法租界西侧，开始了推旧房，筑新路，埋水管等预备工作。 大批债款从巴黎银行批出，流进联合洋行这个白手套，再从程晓东手里流进刘占奎的建筑公司，再分至工人头上。 人，钱，到位的情况下。 工地进展迅速。 一周过去，图纸上的那个三角形区域已经初具规模。 七月底。 东洋人终于找上门。 来的正是曹耀宗在青岛悄悄看到的又一个名叫武田的中年人。 武田非常的客气和尊重曹耀宗。 登门后，毕恭毕敬行礼，坦诚青岛事情，是山本的妄为。 然后送上五十根金条，请曹耀宗高抬贵手，不要在/限/制/东洋人的洋行出货，不要/限/制/工人为东洋人服务。 另外还给出一份价值十万大洋的棉服订单。 曹耀宗看着合同，从上面感受到明显的兵气，不要心中一惊，东洋人要出兵？ 伸手不打笑脸人，曹耀宗表示合同要根据产量来，这件事得商议再确定能不能签署。 至于金条也拒收。 不过当即请李罗汉方面解除对劳工的/限/制/。 武田自然不可能带钱走，好说歹说请曹耀宗手下后，笑呵呵出门。 上车就暗骂曹耀宗吃人不吐骨头。 拿了金子，不办事。 那么大的单子居然不接，还要考核，简直不可思议。。。 而他走后。 曹耀宗盯着单子，思来想去，咬牙用灵宝认真算了一卦。 这一卦牵扯东洋人的兵略，承负极大。 当花钱落下。 轰！ 桌面支离破碎，曹耀宗努力看清卦象双目都流血。 吓得小猫娘和韩丽雪忙给他揉眼睛敷药。 曹耀宗躺着不动，心想这单子上的兵气，竟在北地。 但这些棉服却是民用的。 他不由想起哈同那个魔眼会的操作，他们试图用蟾局在腹地划区建国。 东洋人也准备这么做，所以派遣报纸上说的垦民先驱队？ 十万大洋的订单，起码八万棉衣！ 一旦签署合同，东洋人恐怕还会大肆宣扬。 这些狗东西真的好算计。 曹耀宗养了会儿神，双目赤红的起身拿起电话问清楚陈东所在地后，驱车过去。 将合同拍他面前，问陈其美：“三哥，我已确定，这是东洋人的花招，却是真的需求，他们要八万套棉服，兵气直指东北，你以为会是什么时候？按着你的想法，这种事又怎么解，弟兄目前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好好和你那些朋友思量思量。” 陈其美大惊失色。 他自然不会怀疑曹耀宗的判断。 边上的江志青忽然插嘴：“东北是东洋人陆军的路子，这个武田为何在上海，东洋人海军的范围里做这种事呢？” 曹耀宗很/敏/感/：“你觉得这里面能做文章？” “海陆的隔阂之大，等同仇人，我不觉得这是他们共同商定的结果，因为这是他们国家有限资源发展的路线之争。成王败寇，是无数人头。”江志青思路清晰的道。 陈其美想了想：“我们在东洋也有些朋友，我来打听清楚。然后再决定。但最终脱不了曝光此事的想法，老七你有什么想法？” “我将合同还他就是，至于被偷了，给曝光，关老子屁事。”曹耀宗一脸无赖。 陈其美却没笑，感动的道：“老七，你其实是以身入局啊。” “三哥可别瞎说。” 曹耀宗呵呵着：“和我没有关系，要是赖我头上，我可是要闹腾的。” 忽然。 陈东家电话响起。 陈东接通马上交给曹耀宗。 宋嘉林急促的道：“耀宗。我见你下。” 她的车很快抵达。 室内都谈不上外人。 宋嘉林直接道：“武汉那边传来消息，盛老四这个白痴，准备接受东洋三井洋行的资金，以百分之二十的矿业资产为抵押。” “这个败家子还有什么不能卖的？” 曹耀宗闻言差点气死，骂了声问她意见。 “务必让盛宣怀阻止。萍乡矿绝对不止东洋人给的区区一百万白银。但守是守不住的，所以我来之前已经紧急联系了虞洽卿，找鲁尼和英国人，罗嘉丽也已经去忙碌。” 第201章 遇到天敌的庄夫人 曹耀宗皱起眉头：“这么说，你准备卖给英国人？” “给英国人和法国人，合计二百万，分两批给付。引他们入局和东洋人/撕/逼/。但货源要给我们代销！” 江志青叹息：“这就是国弱的可悲之处。” “是啊，香帅遗留，工业之基，竟要驱虎吞狼，最后的好处还和我们无关。盛老四这个狗头，我踏马的。” 曹耀宗深吸了口气：“你全程安排。我去找盛宣怀。” 起身后，曹耀宗冷着脸：“张仁奎的人不是在那边了？” 宋嘉林点头。 曹耀宗：“给我把盛老四绑了，捆回来，玛德，败家子创业，创踏马呢。再放他在外边折腾，他能把招商局的股权都卖了。” 盛宣怀得知此事后，也大发雷霆。 私下做是另外一回事，被外人看穿是另外一回事。 并且他也知道，盛老四此举有和曹耀宗“赌气”之意，你不是和东洋人结仇了么，我就将东西卖给东洋人！ 问题是，曹耀宗分明是他的“托孤”之人。 烂泥扶不上墙还非要做爬山虎，其实连身边“爪牙”都是人家的人，盛宣怀是又气又丢人。 而盛老四之所以能远行，也离不开庄夫人的各种胡搅蛮缠以及打掩护。 盛宣怀于是新仇旧恨都上心头，先让管家公开通电各方，下了盛老四所谓总经理的职务，勒令他立即停止商业交易，速回上海。 接着就拖曹耀宗跑后院，把庄夫人喊偏厅臭骂一顿。 之所以喊曹耀宗，一半是为表态，一半是生怕自己激动起来扛不住，昏过去怎办。 “惯养忤逆子，你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他正儿八经做成过哪怕一件事没有？” “东洋人能在耀宗手头吃瘪，杀的人头滚滚还赔礼，但他行吗？五百万的矿业买一百万，这叫踏马的创业？这是丢人丢海里去了。” “我有没有说过，让他待家里，消停些日子后，和耀宗学本事。你呢，你就晓得儿子不能受委屈，私房钱补贴他去武汉作妖。” “你以为你是谁。你儿子是谁。在耀宗面前那是委屈？我踏马当年在中堂面前的委屈还多了去了！不做人下人，哪里来的人上人。” “从今天起，你再敢参合我管教老四的事情，老子就休了你。” “他给抓回来后，你敢给他送一顿饭，我也休了你。” 庄夫人处尊养优，生的风韵犹存，可是相当要脸的存在。 今儿被盛宣怀当曹耀宗的面劈头盖脸臭骂，她想寻死要活又做不出来，只能嘤嘤嘤的抽泣。 曹贼还是有底线的，转头不见。 庄夫人却不放过他，仗着是女人，哭哭啼啼话里带刀：“曹先生，侬何必让老爷来骂我休我，你要是为了老八，要踢我们母子出局，依你的本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曹耀宗？？？我尼玛，这种女人能治，但她是盛宣怀老婆，他有些方式就不能用。 比如打不得，也曰不得，更哄不得。 曹耀宗都憋火，他也是狠人，怒道：“庄夫人说的什么屁话，你儿子惹是生非，卖香帅产业给东洋人，消息传出去，盛宣怀三个字都要跌份，我好心来提醒，倒成我要算计你的家产了。” “你本来就。。。” “闭嘴。”盛宣怀跳脚拍大腿：“你不要胡说八道。” 庄夫人也豁出去了，往盛宣怀身前靠：“老爷你打死我得了。要不曹先生你来。” 她还往曹耀宗身上撞。 曹耀宗飞快窜上房梁才躲过她的纠缠，他也气昏了，急中生智：“你不要和我撒泼，我去喊人。” 天可怜见，曹耀宗在沪上跺脚震三分，第一次这么狼狈。 接着他就撞出屋跑前面打电话。 盛宣怀都有点怕，这家伙莫不是带人来抓阿庄？ 庄夫人却无知无畏，坐椅子上和盛宣怀说：“我毒药已经准备好了，今儿我不活了，你等着给我收尸，等老四没了娘亲，你再去找个狐媚子。” 其实哪有人不怕死，她不过是知道曹耀宗不至于真把她怎样。 其实哪有人一直端庄，只不过没逼到一定份上。 盛家上下，见主母这样一面也无奈。 庄夫人以为怼走了曹耀宗，越发嘚瑟，脱了鞋子，露出脚丫盘好，和盛宣怀哭：“人家十八岁嫁给你，都说你这个老不修会疼人，结果三天不到就睡了我的通房丫鬟，等我生老四时，你更是四处鬼混，什么扬州瘦马，什么大同婆姨。。。 我不管，你和曹耀宗那个杀千刀的把儿子月例提高，再要他发誓绝不坑我家老四，不然姑奶奶今天就吃药，鹤顶红！新鲜的！” 盛宣怀大怒：“你是谁姑奶奶？” “你的，姑奶奶没在你身上摇？”庄夫人是真的豁出去了。 盛宣怀手都抖，这种话都说，你怕是疯了。 忽然，一个人走进来。 室内猛然安静。 尤其庄夫人有种看到天敌的破防感觉。 盛宣怀忙回头，宋嘉林抱着胳膊亭亭玉立站在门槛前，上下打量庄夫人。 庄夫人忙不迭落脚穿鞋，慌慌张张：“侬来做啥子。” 曹耀宗冷笑着进来将摸不着头脑的盛宣怀拉走，说：“杏荪公，走，我们去喝茶，要是她给作死了，我去给你重找个。” 庄夫人花容失色：“老爷，老爷。。。” 盛宣怀心想，咦，她是真怕！ 傻子才回头呢。老头立马嗖嗖走人。 后院偏厅里顿时只剩宋嘉林和庄夫人两人。 宋嘉林呵呵走去，挑起庄夫人精致白皙的下颌：“你要死呢？还是要死要活呢？听说你还会在你家老爷身上摇啊。教教我好不好？” 庄夫人真的遇到克星了，拼命躲，俏脸通红：“你不要乱来。” “你儿子的事情，是我管的，你不服，还拿我家老爷撒气，那就别怪我拿你撒气。” 宋嘉林理她个屁，拽她往楼上，庄夫人赶紧往地上赖。 宋嘉林杏眼乱飞：“那在这里撕你衣服咯，你喊救命都没有用。” 庄夫人哭喊：“你这个妖女，你欺人太甚。你总对我做那些事。” 第202章 女校突发的诡异命案 “哪些？”宋嘉林反问。 她能和曹耀宗大战几百回合，堪比霸王的头号猛将虞姬，也有把力气，硬拽她上去，庄夫人抓栏杆，还被她脱了鞋子抽的缩手。 就这样，轻轻松松将庄夫人逼上去后，宋嘉林摁着她就欺负说：“太太，你看我像个要占你家钱财便宜的人么？我要把东西卖给英法，你家那个畜生居然截胡我的生意，还要给耀宗脸色看，我收拾他都是轻的。” “他，他不知道。”庄夫人开始解释。 宋嘉林管她呢，冷笑着说：“我已经安排人将他绑回来了，今天先绑他老妈。” 说完不再废话，怎么欺负小猫娘的怎么欺负她。 将庄夫人折腾的娇呼救命，还问她：“要不要我悄悄把我家老爷喊来，他可厉害了。” 庄夫人真正崩溃了，哭的不行，死死抓着她的手：“妖女，你是个妖女，你不要脸。” “再说！” “我不说了。。。” “哼。”宋嘉林起身挽起秀发：“市井百姓都知道，没有三分三不能上梁山，你光晓得盛家的钱重要，要是没人护着，你儿子就是个羊羔，就他那德行，我随便安排个局都能将他家产赌光，到时候你跟着流落街头，离了盛家的面皮，你猜你这半老徐娘有多少人打主意！” 庄夫人抱着被子嘤嘤嘤哭，但听的清清楚楚。 宋嘉林继续道：“钱财多了，受不住就是祸。这些银子是长期生钱好，还是一朝败光好，我不信你真不明白。盛老四是一个月几万大洋好，还是千万家当随手乱花好，我也不信你不清楚。我多少大事要忙，再听你撒泼，等你老爷过世，我就娶了你过门，当老四喊我家老爷一声爹。” 庄夫人思路与众不同，羞的不行，还记得问：“曹贼怎么晓得喊你来，是不是，是不是。。。” “对啊，我上次欺负你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宋嘉林俯身擒住庄夫人的红唇喃喃着：“他在我身上时，我告诉他的，我家老爷当时就又起来了哦。” 庄夫人顿时双目无神。 宋嘉林下楼她都不知道。 等那两口子走了。 盛宣怀到底在意她，爬上楼见她这副模样都吓一跳，庄夫人却活过来了，哇的声扑他怀里抽泣：“你个没用的老东西，自己老婆被别人老婆乱来，你也管不着。” 盛宣怀？？？ 盛宣怀！！！ 盛宣怀长吁短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抚/摸/妻子头发叹道：“阿庄，我老了啊。时日无多，老四那样我怎么放心？至于老八跟着宋嘉林，该有的她会有，不该她的，她怎么会吃老四的份子呢？你这心眼。。。” “我不管，反正，反正以后你别把那个妖女招惹来。” 盛宣怀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拍她后背，但知道她是真怂了，以后应当是不敢闹腾了。 只是，这方式方法。。。 “就是这样的。” 宋嘉林慵懒的靠在曹耀宗怀里冷笑道：“骨头轻，收拾服帖才行。” 曹耀宗不吭声，看向窗外。 宋嘉林叹了口气：“盛老四这样迟早要生事端，老爷，别心软了，等他回来直接下个蛊，听话就好好的，不听话就盘他个死去活来，折腾两次他也就服帖了，至于他恨我们，一个被控制的废物篮子又能怎样。” 曹耀宗对此点头，盛老四这次的行为确实太失控。 并且这个人几无底线，自尊又太过。 至于这所谓自尊，只是没受过毒打的纸老虎，不如早点打掉。 不然以后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既然这样，曹耀宗心中下了决定，便等人从武汉把猪猡运回来。 然后便以为今日没事了。 他却不知道。 就在此时。 圣约翰女中内，出了个诡异现象。 纯女生的新潮学校里，平时都很安静祥和。 学生们按着西洋人的作息。 上课休息，周末回家或者出去玩。 今日是周三。 刚刚下课。 章远达的女儿章雨曦和两个姐妹刚回宿舍。 才进青砖红瓦的宿舍楼，就嗅到股浓郁的血腥味。 章雨曦等学生开始也没多想，不料转头就见楼梯口悬着双穿着白袜子的脚，一晃一晃，还在往下滴答黑色的血。 接着，那个人噗通声落地。 满头白发，却是今早身体不适请假的一位同年级同窗。 章雨曦等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尖叫着跑出楼，撞上后续回来的同窗，都语无伦次。 赶来的老师弄清楚情况后，带校工壮胆一看。 死去的学生，头发枯槁，皮肤龟裂，触碰既碎。 这绝对是非正常现象。 老师不敢怠慢，赶紧上报学校，学校通知巡捕房。 林东等人很快赶来。 章远达得知女儿学校出世，也忙跑来。 要说能上女校的家庭非富即贵，除了章远达之外，其他家长很快也得知消息，于是校门口马车，洋车，贵妇，大班，乃至佣人云集。 两条路都给堵住！ 白德安很快也来了。 林东已经勘察完现场，脸色凝重的汇报道：“白先生，死者类似波尔夫人那样，被吸干精血而死，但又有些不同。。。这件事最好还是让耀宗来。” “你打电话给他。”白德安交代，看看外面又压低嗓子：“记得转告他，务必解决，这对联合洋行将来的发展会很好。” “明白。”林东猛点头，立刻去打电话。 于是刚回家的曹耀宗，十几分钟后，就亲自过来了。 他来时，白德安已经放出消息。 所以等他抵达，门口家长都欢呼起来。 只有一对夫妇哭哭啼啼，但也说，曹先生既然肯出手，起码女儿的仇，肯定能报了。 曹耀宗既做事，只简单和相熟的招呼了下。 便走向宿舍楼。 和白德安又碰头沟通几句后。 曹耀宗心中其实也疑惑。 毕竟经历上次的事情后，难道还有不开眼的潜伏于沪上搞事情么？ 按着常理，就算要搞，也是去其他租界折腾。 来法租界，就是挑衅他，寻常邪修别说没这个本事，连这等胆子都不该有。 他随即手握灵宝，打开法眼，认真看向宿舍楼。 法眼一看。 只见整个宿舍楼下面，有股阴郁死气在沸腾！ 死气里，还藏着丝木气！ 第203章 唐赛儿的内丹！ 白德安看出他脸色凝重。 忍不住上前几步问：“曹，什么情况？” “谈不上复杂，但是来源有点古怪，你们别动，我进去看看。” 曹耀宗说着迈步走进室内。 离的近，他的感受更加清晰。 地下确实有股藏着死气的暗黑木灵气息在弥漫。 尽头似个种子。 忽然。 躺着那里，已经死透的女孩诡异的坐了起来。 楼外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得惊呼出声。 女孩睁开眼死死盯着曹耀宗，肚皮随即鼓起，一股淡淡的腥臭传来。 与此同时曹耀宗“看到”密密麻麻的虫卵似的东西，在女孩的衣服下汹涌，眼看就要破皮而出。 曹耀宗顿时恍然。 世间有虫蛊，也有植蛊。 同样出自西南。 两者相伴相随，但严格来说，植蛊才是上古巫术正统。 玄门甚至有种推测。 神农氏就是植蛊的绝代大巫领袖。 随着文明融合，加上虫蛊更好饲养和施展，植蛊渐渐没落。 但是但凡能施展植蛊的，肯定是高手。 另外植物生存能力其实比虫类更强，此蛊一旦爆种，潜伏于地下，或者寄身沪上草木里，鬼晓得多少人受害，都不晓得怎么收场。 曹耀宗不敢怠慢，当即手握灵宝，用尽精神喝道：“朱雀随心，惶惶度世。” 呼啦——他身上舞起窜赤红烈焰，隐约有刺耳雀鸣。 一尊展翅朱雀瞬间出现在他身后，植蛊南方位。 然后卷动双翼，将曹耀宗和对方都包裹成个巨大的火茧。 火克木。 何况其中还有山鬼雷公花钱的雷符之力。 女生当场化为灰烬，露出腹中无数仿佛活物的种子。 地下随即传来声尖叫。 曹耀宗毫不犹豫裹着火焰，运动土遁术急追下去。 轰。 整个宿舍楼摇摇欲坠。 门窗噗噗落尘，等声势停歇，楼内竟空荡荡，曹耀宗已不知所踪。 这种事白德安帮不上忙，只能继续封闭大楼等待。 曹耀宗到地下后，很快追上一条翠绿带黑的藤蔓。 藤蔓正往更深处缩。 曹耀宗根本不停，一头撞下去，不料澎的声闷响，他竟撞破了处弧形的顶，落到个空间里。 这片空间也就一间寻常教室大小。 用那种古城墙的糯米砖垒砌而成。 中间一尊漆黑描金棺木，四周金银珠宝甲胄等物。 藤蔓就从棺木里生出。 盖板已经破碎，里面是具白骨，那藤蔓就生于白骨生前丹田位置，竟然是颗泛白的“丹”。 曹耀宗不由面色大变。 因为有“丹”者，不是妖就是仙。 所谓妖丹或者金丹是也。 前者虚无缥缈，后者陆地神仙，比如武当张邋遢，八仙吕祖等，都是这种存在。 在道门，也叫“神仙”，就是蒋青峰目前境界。 再往上就是天真，那是三清道祖，普贤的境界了 曹耀宗自然没见过张邋遢，吕祖，也不能解剖恩师。 所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存在。 他自然前所未有的警惕紧张。 这时，他就着火光看到，那道藤蔓急速收回后，白色的丹丸转动起来。 整个棺木都化为齑粉，墓室内也充满无尽威压。 忽然曹耀宗感受到了点熟悉的气息。 几乎电石火光间，曹耀宗想到了个可能。 唐赛儿！ 这是兵解的唐赛儿的坟墓。 也是他从龙华寺里找出的藏宝图所在地。 因为一个接一个的事情，宋嘉林没来得及切实寻找，想不到却被他误打误撞破开。 只是唐赛儿号称白莲圣母，却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相反，她还非常体恤穷苦。 那么她又怎会杀一个无辜学生呢？ 曹耀宗正惊疑不定。 白丹光芒一晃，似也感觉到他身上沾染的黄天颠倒生死印的气息，竟主动漂浮来。 曹耀宗下意识伸手触摸。 脑海里顿时如遭雷击。 同时看到了个画面。 今日上午，那个学生形如僵尸似的，来到此地上方，用一根枯萎藤蔓，刺进地下，触发内丹，获得些能量又返回学生体内，养了无数种子。 至于那女生的魂魄。。。 一枚青光闪耀的人形浮现。 曹耀宗皱起眉头伸手点去。。。 此刻宿舍楼震动的越发厉害。 忽然间。 整个宿舍楼开始坍塌。 白德安等/人/大/惊失色急忙后撤。 才跑出十几步。 大楼就轰隆声瓦解，形成了个巨大的圆丘。 林东急的额头冒汗：“耀宗呢？” 白德安还冷静些，摁着他：“你别添乱，以他的本事应该没事。” 他话音刚落。 圆丘裂开。 曹耀宗拿了根头上是虫，后面是植物的藤蔓走出。 “那孩子没救了，她被地下窜出来的邪物吞噬，已经尸骨无存，你通知他们家父母节哀吧。” “那这里？”白德安问。 曹耀宗摇摇头：“已经被我清理，这就是罪魁祸首。” 林东从他出来就放松下来，看看他手里的东西，插话说：“看着怎么像大号的冬虫夏草。” “就是类似的东西，只是成了气候。” 曹耀宗将这个东西递去：“你顺便去问问她父母，是不是时常给那孩子进补，结果误买了这个玩意，当然了，这东西开始只是头上指甲盖大，是被孩子的生机催发的。也是她命苦。” 林东忙去后，白德安小声问：“我怎么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呢？” “先稳着。”曹耀宗言简意赅。 白德安就懂了：“那我去宣布这里没问题了，回头让刘占奎的人来清理，重建吧。” “嗯，我来捐款吧。”曹耀宗心想，地下的东西还没挖呢。 白德安点头：“我会告知领事。” 两人闲聊着刻意不去接触外边的其他人，全由林东打交代。 墨迹了会儿。 曹耀宗才往外走，和各路又是阵寒暄，告诉他们已经没事了，这是阴差阳错搞出来的惨剧，不是歹徒刻意作恶云云。 至于那对父母，因为悲伤过度已经被送往隔壁的慈济医院。 曹耀宗心中冷笑，也不废话上车走人。 但趁人不注意，将一缕神魂寄托在了树梢的一只麻雀上。 同时又将家里的狸奴召唤过来。 他自己则装模作样顶着渐浓的夜色往家去。 第204章 守株待兔和探墓 行到半路。 遇到狸奴敏捷的在街边屋顶上狂奔，小东西还记得和他眨眨眼。 曹耀宗哑然失笑，暗暗通过灵宝，交代她躲去墓边，暗中监视校外的医院里那对父母的动向。 接着，车又行了会儿后，曹耀宗催动麻雀轻轻到圣约翰女校的钟楼上。 从这个角度也能清晰的看到病房里那两口子。 目前，那两口子还是副悲伤昏阙的模样。 学校的老师和同窗都焦急的等待他们醒来。 曹耀宗看到人群里，章远达那个短发的女儿章雨曦，大概因为父亲在沪上的地位，有点学生领袖模样，正事儿妈似的掏钱交代人买吃的喝的。 曹耀宗心想天下人太多，生死有命顾不过来，但这算家里的大侄女，可别让这个傻子给算计了。 可是章远达刚刚过去，都没能将她带走。 曹耀宗又不能派狸奴惊动目标，于是一到家，干脆让“最能打”的阿眉出动，带韩丽雪小猫娘，以慰问名义立即去一趟医院，将这丫头抓回来。 他则和宋嘉林取出那张图纸对照判断。 发现那里果然是唐赛儿的墓。 “这么说那对夫妇可能也是白莲的一支？” “不知道，但和西南一些邪教肯定有联系，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么敢在沪上搞这种事。” “那女孩也是个祭品毫无疑问，不知道是不是亲生。。。” 宋嘉林说到这里忽然道：“我去查查，正好顺便摸一下之前闸北慈济医院的后文。当时我看过案卷有句话，他们收养了不少孤儿。” “好，但不太可能是东洋人搞鬼，他们就算搞鬼，不会这么快。当然，你别被我的分析误导，你自己判断。” 曹耀宗和宋嘉林的交流就是这样。 仿佛东一句西一句，唯独两人能懂对方没说出的意思，也接的非常自然。 这是经历和好些大事培养出来的默契。 接着宋嘉林也不问曹耀宗的打算了，曹耀宗也不罗里吧嗦交代她要小心低调的调查。 宋嘉林便去安排。 曹耀宗则上楼换衣服，又用符纸做了些符纹。 忙好的宋嘉林上来帮他改换容貌。 转眼间曹耀宗就成了个寻常的校工小厮。 曹耀宗随即翻墙出门直奔女校。 一路无话，抵达后，曹耀宗立即潜入地下，认真搜查唐赛儿的墓，顺便守株待兔。 天下各门里，掘金校尉是独一门。 但和那些奇谈话本里的描述完全不同。 除了骊山那边的祖龙墓确实由炼气士帮衬设计，杀机了得，无人敢碰之外。 世上实际上，哪怕王侯将相的墓都没什么机关，纵有，无非黄沙顶，毒刃井千斤顶等等。 只有玄门传承的一些墓，里面藏了可怕的杀机。 但所谓杀机也是法阵，承负之类的布置。 凡俗的盗贼别说进去，连位置都别想找到。 而这尊唐赛儿的墓，里面相当简单。 就是主室，还有十二个副室，形如莲花拱卫金丹。 埋的倒是特别深，在地下三十米处。 所谓大巧不工。 女校建楼时的工程不小，都不能挖到，一般人更不可能发现。 至于她留下的杀招就是兵解后的内丹，外人都没靠近呢，只要对其有歹意，就必定发疯横死。 那个女生就是这样的。 她递出的“虫草”也成了内丹养份。 当时她小腹鼓起，似要爆种。 但曹耀宗后来才知道，这是对手的伏笔，唐赛儿的内丹当时倒是通过藤蔓要束缚吞噬这些植蛊。 至于对手为什么这么做，目的无他，只是用一条无辜的命，确定位置而已！ 不过这说明，对方也有类似的图，且势在必得。 所以他们一定会来。 曹耀宗艺高人胆大，躲在里面根本不在乎他们会来多少人，有什么手段。 他先检查墓室。 发现里面就如密信上说的，有大量金银，还有上好的甲胄。 在古代。 甲胄是比武器更重要的禁品。 因为甲士起码可抵十名寻常兵丁。 要是甲士魁梧且精通武艺，一敌百也不是很夸张的事情。 百名甲兵结阵的话，千余名寻常的士兵都得给冲垮。 放在曾经的时代里，除了中/央，或者大军聚集处，哪怕盛唐的乡野民间，寻常的州县衙门里，常年能维持百十个衙役，驻军已经很了不得了。 所以就唐赛儿墓里的这批甲胄，绝对是颠覆性力量。 只可惜时代已经不同，如今火器盛行，不仅仅能压制甲胄，连寻常法术都能压制。 曹耀宗遗憾的看着这些历经数百年，明清两朝，依旧还算完好的物件，都想回到唐赛儿那个年月试试自己的本事。 心里想着这些，他很快将精力放在了金银上。 和之前在龙华发现的金银不同，这里的银锭是整的，金子却有百分之八十只是铜。 看起来堆积满堂，实则没什么太大价值。 但在古代，铜可制兵，甲，钱。 就便利性，实际上比金子更好。 不过那百分之二十的金子也不少。 接着曹耀宗还在莲花室内发现了些羊皮写的经文，兵书，主要覆盖山东的地形图。 “她这是要建国啊。” 曹耀宗摇摇头：“可惜黄天难抵苍天，大贤良师当年走的路已说明问题。唐赛儿再才华杰出，比之汉末那几位，还是差了些，朱棣又是鹰视狼顾之主，建文则书生意气扶不上墙，白白丢了龙运，所以你就算找到建文，也没有机会。” 评价着古人。 曹耀宗将那些资料都归拢，取出符纸，将各室封存。 接着回到白骨前。 恭恭敬敬给这位女中豪杰叩首，将她尸骸归拢立誓道：“听闻圣母是山东滨州籍贯，来日在下定亲自扶灵，将圣母遗蜕厚葬故里，以全这份传承恩情。” 接着便用唐赛儿之前棺木，以木系法术改了个小些的，将她安置好。 现场，现在是剩一枚内丹，发着数百年不灭的幽幽白光，照的曹耀宗眉眼如雪。 这个该怎么办呢？ 曹耀宗忽然头大了。 黄天白莲大修士的内丹，蕴藏她一生精气意志法力等。 尤其还有重重的承负。 他是男人，用这份阴丹无用。 但他又不敢让家里的那几个用。 第205章 动手！ 不然好好的家里出个浑身反骨的“圣母”。 天天嚷嚷要他去打天下，那样的话，还有日子过吗？ 想到这念头，曹耀宗忽又想到一点。 自己都不敢折腾，这件事的幕后必定也是个女子才对。 她会是谁，她想干什么？ 曹耀宗摸着下巴，对内丹琢磨时，心中忽然一动。 他立刻将神识转去那只麻雀身上。 窗外的麻雀幽幽的注视中。 病房里的夫妻俩人，其中那位白日里雍容贵气的妻子，鬼鬼祟祟来到窗口看了眼外边，拉上窗帘。 曹耀宗立刻操纵麻雀飞去落在窗的上沿。 飞禽行空有声。 室内人立刻再度探出头观察，曹耀宗低头看到，月色下，她的发髻上有个乌色的发叉，叉的质地似金属的，上面还有一道浅浅的暗红纹路。 但不是凑这么近，是不能发现的。 曹耀宗记得这对夫妇，也是宁波人，是做洋行生意的，主要贩卖些烟酒，洋壁画之类的。 谈不上多富，比起寻常百姓肯定要好许多。 不过这个身份显然是掩护，甚至是作假。 病房的双开窗再度关闭，曹耀宗却感受到那女子的气机没动。 诈老子？ 曹耀宗也不动。 下面哗啦一声，窗帘再度掀开。 好吧，确实是诈他的。 接着窗帘哗啦声关闭，这次她回到了室内的丈夫身边。 曹耀宗轻手轻脚落去床沿，歪过麻雀脑袋，贴花玻璃窗的缝隙往里看。 只见妻子坐丈夫身边，手摁住他的脑袋。 丈夫的腿抽搐了下，身体里浮现出个白色魂体，没有面孔就是个淡淡的光影，妻子手舞莲花捏住魂体，随即从头上拔下叉子。 那根头插很快变成道黑色的藤蔓，将魂体包裹。 藤蔓上鲜红纹路闪光。 正这时，一个巡夜护士推门。 女子几乎是瞬移到门后，护士进门看到这诡异场面刚要尖叫，就被女子捂住嘴拖进室内。曹耀宗完全来不及出手，也没法出手，只见那女子身上浮出道光影闪进护士体内。 她本身便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床上。 “护士”则站原地闭目了会儿，招手将头插取回。 肉眼可见丈夫魂体又淡薄几分。 护士看了眼室内，迈步走出带上门。 而室内两人渐渐没了声息。 一门三户，看似死绝。 其实妻子已经夺魂寄体，到了那个护士身上。 曹耀宗要是不亲眼目睹，也不开法眼的话，只看这两具尸体，也是因为丧女后，悲伤过度导致神魂破碎离世的。 但实际上，今天已是四条人命！ 唯独凶手，逍遥自在。 这就是术士对凡俗的可怕处。 曹耀宗心里叹了口气，因为他已经断定，这又是白莲一脉的花头，也有植蛊手段。 那女子头上的头插，就是个传承已久的重要法器。 不仅仅可以噬魂，还能帮助她顶神借壳。 不过已经确定目标。 曹耀宗也不急了，振翅飞去钟楼，神识回归体内，接着又转去狸奴视角。 刚入神，就看到双少女白嫩修长的腿。 曹耀宗茫然回头，章雨曦正将狸奴抱膝上，和她姆妈，还有阿眉，未亡人，猫娘，在某个女生宿舍里说话呢。 小丫头叽叽喳喳着：“。。。那个同窗真的好可怜，我听上海的其他同学说，她本来是个孤儿，是给宁波父母抱养的。以为能靠上个好人家，结果还是命苦，遇到个妖怪给吃掉了。” 女人对同龄的狐狸精，务必你死我活。 对于青春年少的晚辈，却格外包容。 无论未亡人，小猫娘，阿眉。 其实都比这丫头大不了三四岁，却已经是为人妇的阶段。 她们看着章雨曦，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都含笑听她说这些不着边际的的话。 章雨曦继续叽叽喳喳：“就不知道曹先生有没有把坏人斩草除根，她要是晓得曹先生帮她报仇，也会瞑目的吧。你们不知道，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可崇拜你们一家了，尤其曹先生，东洋人那么坏，被他杀的屁。。。哎呀，就是都不敢吭声。” 未亡人花枝乱颤：“小丫头嘴巴甜，你要说你们崇拜耀宗和嘉林，我还信，我们姐妹几个可没什么名声。” “就是。小丫头花言巧语，将来骗夫家不偿命。”小猫娘也打趣。 阿眉虽没吭声也满脸戏谑。 章雨曦大羞：“姆妈，她们欺负我。” 然后小嘴继续叭叭叭：“哪里呀，朱姨你和林姨打钱庄时，我们都看到呢，老师们都说你们好厉害。眉姨也是，眉姨那天和宋姨在十六铺，我们老师回来说，风华绝代就是形容你们的。” 曹耀宗哑然，起身窜进小猫娘怀里。 林欣怡心里一动，是他？ 对着眼，林欣怡立刻听到曹耀宗的交代：“夫妻俩已死，目标化身护士，目前没有什么其他蛛丝马迹，我马上去办她。你们先做防备。” 林欣怡“哦”了声，抬头和未亡人，阿眉招呼道：“走吧，还有你们母女都跟我们下去。” 母女俩面面相觑，也只能乖乖听话。 一行人下楼很快惊呆了校方老师。 几个短发的女老师匆匆跑来问候。 韩丽雪交代老师把学生都喊下来。 今儿出事后，留校的学生本不多，也就三十几个女孩子很快聚齐。 韩丽雪取出力士符，小猫娘拿出紫薇符。 战力最强的阿眉则站在这栋楼的门外。 看到这架势，师生们都晓得要有大事，纷纷不敢吭声。 这时狸奴喵呜了声，窜上小猫娘肩头，盯着外边。 大家也都好奇的往外看。 只见一道身形闪出倒塌旧楼的砖堆。 看背影正是大名鼎鼎的曹耀宗。 曹耀宗径直往医院去。 来到墙前，凭空踏足，步步高，轻松走进墙外的病房，消失不见。 孩子们看着他的手段，都佩服的眼冒金星。 凌波微步呀，是不是能一路走到月上去？ 而此时。 价格昂贵的慈济医院深夜冷清的走廊里。 两个值班护士正在剥瓜子闲聊，其中一个正是目标。 病房门打开。 两人回头。 看到曹耀宗从里面走出来，都吓一跳。 其中一个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曹耀宗一笑：“查案的。你不认得我？” 说着抹了把脸。 护士立刻花痴起来，激动的道：“你，你是曹先生！” 曹耀宗对她含笑点点头，忽然一拳砸向她身边目标。 轰！ 第206章 竟是英雄后裔 轰！ 拳峰闪耀雷光，瞬间抵达目标眼前。 但曹耀宗在动手之前，毫无征兆。 真正的护士脸上笑容还没散去，身边人便弹簧似的原地蹦起，向后跃出。 曹耀宗就没指望第一把便拿下她，不过是逼她离开无辜而已。 见她退，曹耀宗大步跟进同时左手弹出符纹。 砰砰砰砰。 几份符纹凌空炸开。 幻化出一只只大手，将目标抓住，曹耀宗提膝撞去，澎！把目标直接撞出窗。 人在半空时，那些符纹也完成生长，变成四尊力士。 曹耀宗则再挥出道紫薇符。 /炽/热/的紫光中。 符纹化剑，呼啸而下。 目标眼中终于有变化，嘴角猛然裂开，吐出片烟雾。 但曹耀宗却清楚感觉到，这厮背后开裂，从里面窜出根形如枯草的藤蔓，正无声无息落去地面。 如今这护士已是本尊。 巫女已经逃窜。 曹耀宗却不管，手里剑依旧毫不留情劈下，怒喝：“死！” 护士惊骇的瞳孔都变形之际。 那把剑重重落她身上，却化为烟雾。 与此同时，五尊力士里的一个挟她往前。 另外四尊加速落下，挥拳轰起大片土地，捧向那根枯草。 曹耀宗也凌空下扑，左拳握紧灵宝，右手极速凭空画符，口中念道：“奉字头，玉皇上帝令架，火火火火火，左邪神妖煞，右凶鬼魔怪，敕字落胆，急急如律令！” 扑——一团烈焰围着被力士捧着的巨大土块燃烧起来。 其中一切都无可遁形。 那根枯草立刻变成头插，撑起片青光幻化出个女魂。 魂魄披头散发，双目赤红。 太上青律说诸鬼品相经中言：鬼目赤为厉，皆深怨横死，与人仇。 血案真凶的本体，竟是尊横死的怨魂。 曹耀宗见状知道务必不能将她跑了，连忙撞进去劈手揪住她。 四周力士也齐齐发力合围。 轰！ 现场土火弥漫，其中嘶吼惨叫。 早就被惊动的医院里的病号们，趴在窗口看着这一幕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有些胆小的，甚至吓得捂住胸口。 隔壁学校也人心惶惶。 曹耀宗揪住女鬼后，没有逗留，召唤力士将无辜护士送回去治疗，他则卷着女鬼，硬将她塞进灵宝中，随即土遁去隔壁学校，钻入地下。 进了唐赛儿的墓，曹耀宗就着丹光观察。 这怨鬼当真怨气冲天，被灵宝拘禁着，竟还歇斯底里上蹿下跳。 曹耀宗可不惯着她。 立刻将她放出，摁着拳打脚踢，身上的符纹不要钱的砸下，将女鬼收拾的十分之剩三分，浑身捆成粽子。 曹耀宗才放手，用灵宝压着她额头，盯着她依旧不甘的血红眼睛，一字一句问：“承负为何？” 女鬼咬着牙，艰难的道：“道宗。。。放我走，不然你有大祸。” “笑话。再问你一遍，不然彻底搜魂。” 曹耀宗嗤之以鼻。 女鬼眼神呆滞了下，总算冷静了下，低头看着发青的两只鬼手，又看看四周，眼神落在内丹上一缩。 然后才幽幽道：“被你先了一步。但这本是我家之物。我姓唐，先祖父唐景崧，是圣母后人。” 曹耀宗吃了一惊，你居然是清末唐景崧的孙女，那位在东南大岛抗击东洋人的英雄之后？ 女鬼继续交代。 早年间，唐景崧的景字营被撤后，她祖父高升，但她父亲，次子唐全勇带了部分兵马留在广西。 如今的广西提督陆荣廷作为唐景崧的旧部，对唐全勇十分客气尊重。 但在光绪二十二年，受归顺知州邀请，前往靖西剿匪时，陆荣廷派唐全勇深入险境导致被害，凶手林俊廷却被招安，还成了陆荣廷的心腹。 她们母女去闹，却被冠以不顾大局的名义，被“礼送”出广西。 还是龙云勉强接济了她们。 当时她就认识了一位苗疆师傅。 但她母亲不同意，她只能偷学，希望将来有本事复仇。 光绪二十五年，母亲郁郁而终之前，终于将唐全勇从祖父那边得知的一个秘密，告诉了她。 那就是唐赛儿墓所在地。 她于是告诉师傅。 可是，她苗疆的师傅竟然对她下手，将她炼成植蛊厉鬼，人虫草！ “我被派来确定这个位置，还被迫嫁给个宁波人，并收养一个人虫副蛊探路。如今她已经确定消息，但我要是死了，她必定能。。。” 女鬼曾亲眼目睹，她那个恶毒的师傅，挥手间，十万大山内密林成鬼境的可怕实力。 她死死看着陈耀宗：“我知道你本事很大，我没有存心害过人，但我要活着，你要是灭了我，九天十地，永生永世，我也一定要杀了你，和你的子孙后代！” 她的声音凄厉如鬼。 曹耀宗虽说不在乎她的威胁，却生一丝隐侧之心。 但她说的是真是假？ 曹耀宗直接伸手扣住她的魂，催动灵力。 女鬼嘶吼挣扎，但过往还是一幕幕呈现在了曹耀宗眼前。 唐全勇意气风发出征，归来满身弹孔。 陆荣廷和凶手林俊廷把酒言欢。 陆荣廷的人将她们驱离营寨，知州假惺惺表达慰问，但最后喝斥她们不识大局。。。 南方少有的风雪夜。 母女俩被送出广西，进入云南。 面容枯瘦的老妇人来照顾她们。。。 忽然！ 那个老妇人猛的看向曹耀宗。 女鬼发出痛苦的惨叫，魂体散出阵阵青烟。 回忆也就此断绝。 曹耀宗默默看着她。 终于并起剑指，低声喝道：“千里承负一线牵，今日过往俱成灰！” 说完剑指往上一挑。 女鬼瞬间恢复了安静，呆呆看着他。 因为她和她那个师傅的联系已彻底断绝。 这时，冥冥中有个夜枭似的嗓子尖叫道：“该死的道宗老贼。。。” 曹耀宗也是一呆滞，好像算到师傅头上了？ 那你去吧，这太好了！ 接着他便对女鬼道：“你叫唐什么？我只听你家人叫你阿宣。” 被斩断联系，不再被控的女鬼恢复了点灵动，低声道：“我叫唐景宣，父亲用的祖父的排行，来敬爱他。” “你父亲战死后，你祖父怎么说的？” “祖父当时已经无权无兵，大伯又和陆荣廷沆瀣一气，于是无能为力。所以我恨！” 第207章 怨鬼也心折 “今年你多大？” “十七岁时被控制，今年已经三十有七。” “我身边有唐赛儿黄天传承，术法一脉讲究的是传承，而不是血脉，这里不属于你。但终究有场承负，你要我为你做点什么？”曹耀宗问。 唐景宣咬着牙：“你是曹耀宗，你富可敌国，术法无双，怎么连死人的东西都抢？” 曹耀宗大无语：“我身上有法租界法统，出了命案要不要查？我有黄天颠倒生死印，是白莲正宗印玺，这传承该不该归我？” 唐景宣经历悲惨，早就偏激无比。 闻言冷笑道：“反正你厉害，正反都是你有理。我一个死无归处的鬼魂，能拿你怎么办？不如直接将我杀了，不必假惺惺说要为我做点什么了。” “你。。。” “我仇人是广西提督陆荣廷，还有他的大将，如今的广西陆军第一师四旅旅长林俊廷，人称广西双壁。你能为我复仇吗？龙云那个假惺惺的，虽然接待我母女，却只是表面文章，害的我母亲还要给人缝衣度日，甚至还派人阻拦我母亲给祖父求援。直到光绪二十九年才放手，因为我祖父去世了，这些你能帮我复仇吗？将我祖先的东西还给我！”唐景宣歇斯底里的尖叫道。 她句句语气极端，可是平心而论，也句句在理。 因为那些，确实是她的仇人。 曹耀宗苦恼的摸出根烟。 暂且让她闭嘴，靠在墙壁上想。 陆荣廷是广西提督，龙云是云南王。 自己再厉害，除非暗杀，不然也无可能对付他们。 可是这承负那就更大了。 但要是不管不顾灭除这女鬼。 那么也欠下巨大的承负，因为她是唐赛儿的后人。 内丹至今没有攻击她，就是个明证。 除非。。。 曹耀宗狠狠的吸烟。 唐景宣也消停了，蜷缩那里默默看着魂体的脚尖。 一团火光落地。 曹耀宗叹道：“你丈夫是帮凶，你杀他，天经地义，你师傅是帮凶，你杀她一样天经地义。。。护士和养女无辜，护士重伤你要有个交代，养女被做成人虫草，你一样要给补偿。” 唐景宣听他口风不对，茫然抬头。 “你给听好了，内丹我给你。成就你。但你要承诺我几件事。”曹耀宗严肃的道。 唐景宣吃惊的站起：“你不是骗我？” 曹耀宗没好气的道：“老子能硬抢，为什么要骗你？” 唐景宣终于动容，不敢置信的说：“曹先生，你，你。。。你大仁大义，我永世不能忘。” 说完匍匐在地叩头。 曹耀宗大骂：“我答应你了么？条件说了么？” “你说就是。我一定答应，哪怕你让我不杀其中一个。” 曹耀宗彻底无语，这女人真是太偏激和情绪化了。 承诺张口就来，却不知道敬畏。 要是说到做不到，你可知道后果？ 曹耀宗只得摆手：“你先听我说完，不许讲话。” 唐景宣忙闭嘴。 曹耀宗交代道：“不可枉杀无辜！拿人做人虫草！造成世间劫难！内丹给你，其他金银留下，我来帮你赔偿护士，另外一部分用于类似你养女那样的悲剧！这份承负我给你接了，金钱就当报酬，至于甲胄无用，作价如何不再计算。” 唐景宣小心翼翼：“我能点头么？” 我可去你的吧。 现在老实的很！ 曹耀宗又摸出根烟来：“你记住了，承负，承诺，都是要命的。做不得你就别答应。答应了，就别冲动！” “是。” “那些白莲法术里有些是好的，你可以学，但邪术就免了。至于你身体已经坏掉，要借壳时，也不得找无辜者。” “是。” “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曹耀宗问。 唐景宣先一愣，你不是搜过魂了么，才想起他被打断。 她忙根据曹耀宗之前交代道：“那些孤儿院都有问题，之前曹先生你收拾哈同时，可能忽略了，他们有群人其实一直靠孩童延寿。地点应该在花旗银行那一带。” 曹耀宗安静听着。 唐景宣继续想了想，又道：“关于龙云，我可以不杀，毕竟他谈不上多坏。” “这不管，但能不杀最好，他毕竟对你母女有份收容之情。” “是的曹先生，我现在心情平复了些。” “你那个师傅是个人物，我建议你确实有把握再去，又或者，因为我挑了你和她的牵扯，她要找我麻烦，那你就再欠我一分人情。”曹耀宗有理有据的道。 唐景宣猛点头：“其实。。。处理还此事，我也无依无靠，我愿意跟随曹先生您，为奴为仆都行。” 曹耀宗直接开骂：“说的什么混账话，别忘了你是唐景崧先生的孙女。他老人家孤悬海外对抗东洋的事情，我是听说过的。我放你，也是因为他老人家的名望，但你做事也要记得先祖！” 这句话，唐景宣真正听进去了。 她含泪磕头：“曹先生，谢谢你。” “你吸收内丹吧，我为你护法。”曹耀宗道。 护法，应当至亲才行。 因为这是托付性命之举。 但在曹耀宗和唐景宣之间不存在。 至于她吸收后会有多强，曹耀宗也不确定，但也不在乎。 哪怕她厉害的如师傅那样，因为一分承负已定，她永世都不会对他出手。 唐景宣也明白这个道理。 知道他肯成全自己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忍不住再度磕头：“曹先生，大恩永记。” 说完觉得魂体不再被束缚。 她便飘往内丹，将其安置于小腹闭上眼睛。 曹耀宗则收了周围符纹，还特地为她打了道黄天颠倒印的气息，想想干脆将这玩意也塞她手里，顺便斩断未亡人和这个印鉴的牵扯。 然后闪身到了地面，全神贯注为其护法。 而地下的唐景宣，拿着先祖唐赛儿呼风唤雨的“九转生死印”，怀抱地仙留下的内丹，真正泪如雨下。 无论曹耀宗躲“嫌弃”她，受够人间冷眼的她，却从曹耀宗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暖心。 “难怪他十八岁，就能叱咤十里洋场啊。” 第208章 严查孤儿院人口 唐景宣还是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找到这种真正的依赖感。 上次给她这种感觉的，是曾经的师傅，但结局是十多年的噩梦。 这次，她确信，曹耀宗值得跟随。 曹耀宗却不知道她心里的变化。 他只是安静的待着。 韩丽雪，小猫娘，阿眉看到他，都走过来。 其中狸奴是第一个窜进他怀里的。 “怎么样了？”韩丽雪担心的问。 曹耀宗笑道：“解决了，接下来等嘉林那边的消息。” 说话时。 曹耀宗心中一动，抬头看向苍穹。 天幕斗转星移间，似乎有份怨气在缓缓消散，但紫薇边杀气四起。 “看来，这天下终究还是要乱一场啊。”曹耀宗想。 这时。 曹公馆。 几十号精干的青皮跑进跑出。 各路的消息流水似的通过李罗汉，往宋嘉林面前汇总。 “上次哈同的事情后，几家打着慈济牌子的医院都受到调查，但主持公务的都是公共租界他们自己人。所以只是走个形式。” “鲁尼和这些人有区别，但本质还是类似的。” “根据罗嘉丽和哈同提供的消息，他们是一个传承很久的复国组织，鲁尼是对外的温和派，他们趁乱来到这里，本来想以租界为根基拓展，但是被耀宗打的他们彻底熄火。” “可是后患还是有的。那些孤儿院里的孩童，受他们的教育培养，被送去各处。还有部分直接被他们当做祭品，当时主持这件事的人就是哈同。而这些祭品不是供给涅普顿的，是直接供给他们族内一些老辈的。” 李罗汉说着将具体的些单子拿出。 沪上江湖三教九流，漕帮为大。 里面藏了各路鸡鸣狗盗之徒，曹公馆一声密令之下，他们齐齐出动。 只短短2个时辰，就从各处机要里，找到很多信息。 可是这些材料汇总后也就是李罗汉刚的几句话。 其他则是数据。 宋嘉林做事既狠，还有耐心。 她翻看那些单子喃喃道：“从十年前开始，闸北孤儿院每年收容孩童五十人，每年因病死亡一两人不定。有时候还会报失踪人口三四个。” 宋嘉林抬头：“失踪就是死亡，这份人数乘以个10还差不多。” 李罗汉大吃一惊：“那岂不是说，每年要死三四十个？” “清末至今，除了上海，国内处处刀兵，烽火连天。每年来沪的孩童起码几百，有些父母狠心卖掉，有些是真正的孤儿，但毫无疑问都是穷人，穷人的命，在洋人和大人们眼中是命吗？哪怕在四哥你眼中也算不上什么吧？” 宋嘉林问。 李罗汉排行老四，所以她现在喊他四哥。 李罗汉叹息了声：“顾不过来的。” “这就是他们能为所欲为的原因，因为他们是个整体，有章程。被他们盯上的孩童却都是孤立无援的。你再安排人去查，这些年这些孤儿院每个月的用度，这才是进去的人头的真实体现。” “妙。” 李罗汉刚刚喊好，宋嘉林道：“不对，四哥，你主查三年内的。对比当年人数和用度，以及突然出现差额巨大的某家，立即告诉我，我和耀宗会立刻去抓人！咱们要快刀斩乱麻，将这件事曝出来。” 李罗汉急忙往外走，忽然停步：“弟妹，耀宗还要和洋人来往，安排个其他人去抓，去曝光，你们不要出面。” “四哥说的是，我来想人选。”宋嘉林道。 李罗汉这就出去安排。 宋嘉林呆呆看脚尖。 其实心中惊涛骇浪。 她不是寻常女子，是白莲祭品。 对这种事最/敏/感/。 宋嘉林心想，每年就算三十个孩子，这些洋人用他们为材料，无非延年益寿！而能做材料的孩子，必定根骨优秀！ 十年就是三百，二十年呢？ 还有那些据说留洋的，除了官方交代的，私下出去的有好些没有回来。 这种事在江浙富商间也不是新闻。 忽然宋嘉林又想到个事。 她在留洋期间，曾有同窗邀请她去参加些/社/团/晚宴。 宋嘉林天生对各路人警惕，于是拒绝了。 但有个浙江同窗，交际花似的最爱这种活动，在她回国后，听说那个女孩出车祸死了。 而以宋嘉林的眼光看，那个女孩容貌虽然一般，但根骨不错。 如果用白莲手法去炼制的话，起码也是个上品人偶。 “也许有一张网，也未必只针对华人。鲁尼他们的魔眼会，终究只是远东分支。他们的大本营在。。。” 宋嘉林琢磨之际，心中轻轻一动。 她抬头看。 一辆车开进庭院。 已是晚上9点半。 虞洽卿从车上下来。 “大哥，您这是？”宋嘉林问。 “耀宗还没回来？” 虞洽卿接过张妈递的茶，放去茶几上，叹道：“鲁尼让我来的，他已经知道你们在调查孤儿院的事情。” “意料之中，倒不知道他竟喊动你来说情？”宋嘉林语藏机锋。 虞洽卿摆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怎么会说情？鲁尼是带话给耀宗，他一定严查此事，请给他点时间，不要闹的他们这一班人难看。他是求情来了。” “我可以安排其他人，在外地曝光。和我们可不相干。”宋嘉林继续给压力。 虞洽卿苦笑，知道自己在这个妖女面前，没真正的面子。 他只好道：“他这么说，我肯定要如实转告，你们怎么做，我自然鼎力支持，华商义勇都已经待命，需要抓人的话，我随时配合。” 宋嘉林这才露出笑容：“我就说嘛，大哥岂能胳膊肘往外。你家老七闹起来，恐怕会把嫂子拐走。” 虞洽卿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 “哼。”宋嘉林继续胡搅蛮缠：“你航运公司的股份什么时候分点给我家耀宗啊。” “给啊，给。二成股吧，但要真金白银。我给你们预留一年，行了吧，另外之前的出货费用，咱们也三个月一结算，我做大哥的还要怎样？”虞洽卿痛心疾首问。 宋嘉林冷笑：“既然给，那就不要免除运费，我和你一个月就结。毕竟大哥也有压力嘛。” 但她很快话锋一转，十分“厚颜无耻”的道：“不过股份的钞票，就一年后给大哥吧，那毕竟不是你急需的。” 第209章 唐赛儿的残魂 虞洽卿闻言差点没气瘫了。 因为宋嘉林的这番算计，他等于白给二成股，股金必须一年后再说。 可是既然入股了，那么就是股东。 一年内的运费便应该只有成本价，起码八折。 妖女的算盘，珠子都蹦他脸上了。 他还没办法。 难道他这个做大哥的，和弟媳妇吵？ 更主要是，要是没有曹耀宗坐镇，许多事都没法拓展，从长久看，自然是合作的利润更大。 于是纵横沪上的大亨，最终只能弱弱着说：“好吧。” 宋嘉林立马精神抖擞，趁热打铁和他敲定道：“大哥仁义！那我明天就派程晓东去做合同。另外鲁尼的面子我肯定给，我拿到消息就告诉他。请他立功严查，这样可以了吧？” 虞洽卿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了，说：“你这不是将刀子两面，一面对准那些货色，一面逼迫鲁尼了么？” 宋嘉林却有理有据：“大哥，这种事丧尽天良，我们是不可能退的。话说回来，鲁尼的年岁不大，过去也不是魔眼会的核心，应该没有沾染到这个。比起所谓的西洋脸面，他为什么不借题发挥彻底将那些人赶走呢？” 虞洽卿当然懂这种权谋操作，也明白此事的恶劣性。 宋嘉林将话说的这么透彻，于情于理，他也只能默认。 心中想，看来这次公共租界又要给扒掉层皮了。 宋嘉林这时又加了句：“鲁尼先生要是能秉公执法，不仅仅对他的形象有利，退一万步讲，他要是在其中牵扯了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我们也能给大哥个面子，由他遮掩。还有一点，他将来要延寿保养，完全可以找耀宗啊，堂堂正正帮他！依靠邪术岂能有好下场？” 听闻这句话。 虞洽卿想起曹耀宗教他固本培元的些方法，终于不再试图为鲁尼争取什么，道：“我知道了，我会和他说，想必他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两人刚谈好，宋嘉林忽然觉得远处一阵气机波动。 她是能感觉到白莲“妖气”的。 宋嘉林忙丢下虞洽卿，去楼上登高远眺。 只见女校那边，一股青光冲霄而起，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老爷在搞什么啊？” 宋嘉林有些纳闷之际。 唐赛儿墓上的光芒内敛。 月下的乱砖堆又恢复了平静。 藏在楼内的师生们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 场内异变突生。 砖堆下散发出阵阵白光。 接着便“走”出一位容貌不过二十许，样貌中上，眉目凌厉的女子。 见她穿地而出。 目力好的女生，还看出她很像惨死同窗的母亲，她们更怕。 但女孩子就是这么的奇怪。 虽然怕，但还是要看！ 一边看又一边抖，还咬着唇，紧张且/亢/奋/！ 忽有阵风，吹动树梢，呜呜的响。 有些女孩子的冷汗都下来了。 但场中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子，白裙虽形如实质却纹丝不动。 她正是吸收了唐赛儿内丹的唐景宣，手里还托着枚九天生死印。 因为黄天道场的加持，她这尊阴魂才能堂而皇之的存在于世间。 当然了，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找具身体，顶神借壳才更安全。 而曹耀宗观察唐景宣目前的状况，比之道家的山居境，已经不遑多让。 正所谓不破不立。 这个女人举世都是仇人，一生极其苦闷，甚至死后化为怨鬼，还被狗屁师傅操纵着，难入轮回。 按着她的命运，难逃被利用殆尽后魂飞魄散的下场。 结果阴差阳错遇到曹耀宗。 道统，白莲本是死仇。 可是现在时代不同。 曹耀宗不仅仅没杀她，还解了她的束缚，还因为担心承负，索性成全她继承先祖道统的梦想，还赠她先祖法器！ 术士和凡人相比。 凡人换个好房子，哪怕穿个新衣服，都会开心愉悦。 术士更是如此。 她解决了隐患，得到传承和法器。 这么大的改变之下，她的心境变化更大。 如今的唐景宣已经不再像过去那么偏激。 对曹耀宗，更是只有死心塌地的感激涕零。 “曹先生，我已经掌握了内丹和生死印，有些事要让你知道。” 唐景宣说着走来，直接对曹耀宗打开自己的眉心。 这对阴魂而言，等同自为鱼肉，人为刀俎。 曹耀宗到底对这个性格偏激的真正妖女有点不放心，还是伸出手感悟了下，她到底要展现什么给自己。 下一刻。 曹耀宗便看到了一个和唐景宣一模一样的女子。 自我介绍，竟明初的唐赛儿人间残魂。 往日藏于内丹里，浑浑噩噩。 今日唐景宣获得传承后，她也被唤醒了。 但这只是她最后的一丝人间牵扯。 唐赛儿对曹耀宗躬身致谢说：“多谢道统传承，延我一脉。” 曹耀宗赶紧闪避，不受这份礼。 唐赛儿嫣然一笑，明白他不愿牵扯自己后辈的一些事情。 但这也足以证明，曹耀宗没有其他不好的意思。 于是她又行一礼。 紧接着神色幻变，气质便回到了唐景宣的状态。 唐景宣道：“曹先生，如今我已经掌握先祖的各种法术，先祖其实是堂堂正正为夫血仇的奇女子，并无邪术，是后来那些妖人托她的名义，念歪了经。” “确实如此。道门对此也有分析。”曹耀宗认可道。 唐景宣闻言欣喜，躬身再说：“这些白莲正法，里面有一份植蛊巫术，正能解决我那个恶毒师尊。处理好这些事之后，曹先生，我会回来跟随先生。” 说着她就将那份很关键的植蛊术的记忆传递给曹耀宗。 又道：“在下一定谨记曹先生教诲，绝不枉杀无辜。” 然后还对韩丽雪等人点个头，随即原地消失。 韩丽雪呆呆看着她消失后的空地，茫然问曹耀宗：“就这么走了？那，那这里怎么办？” “明天就有人来清理重建。” 曹耀宗想了想，直接将那份植蛊术打进她眉心。 未亡人神魂遭受冲击，震的仰头张开小嘴。 曹耀宗也是个有大病的，看了就忍不住犯贱，伸出手指戳人家嘴里。 韩丽雪大羞，呸呸锤他。 边上的小猫娘和阿眉想到了什么，想笑又不好意思，只好默不作声。 韩丽雪也是气昏了，打了又掐：“你塞进来的是什么呀？” 第210章 一个意想不到的凶徒 她这句话一说，小猫娘和阿眉终于绷不住笑成一团。 韩丽雪这才明白歧义，俏脸红的几乎滴血：“你们都不是好人。” 曹耀宗忍着笑道：“你好好研究研究这种巫术，就当我拿走生死印给你的补偿。你千万不要小看这种植蛊，其对植株的了解掌握，远超寻常名医。黄楚九不是开药房做药厂吗？你性子安静，正适合研究研究，说不定能出几款济世救民的良方，也是我们的功德。” 原来这样啊。 韩丽雪忙点头，反正在小寡妇心里，能帮到曹耀宗就够了。 此间事了。 自然有林东等人去结案。 曹耀宗留下力士防护，随即带她们回家。 一夜再无他话，次日天明。 宋嘉林就亲自带刘占奎来这里，安排人将垃圾清除，借机调心腹将里面的金银取走，存进联合洋行的钱庄金库。 校方是没法靠近的，其他外人也看不到。 一批金银转的无声无息。 后面挖出甲胄，倒是引发了些轰动。 有几个洋鬼子闻讯来，说要考古。 实则谁都知道这些货就是些贩子，将好东西贱收，再运回本土赚钱。 坐镇这里的宋嘉林惯着他们才怪。 “侬脑子瓦特了，你看阿拉是白相？什么狗屁洋鬼子，侬看看清爽，法租界联合洋行办事，还来打秋风，给我轰出去，不服气你去公董局告。” 妖女一顿夹Q带棒，边上的程晓东也不消停，越发流利的法文混着英文，将几个可能都是比利时等小国的洋鬼子骂的狗血喷头。 这一幕抖的学校里的师生都纷纷喝彩。 而这个时候。 公共租界处。 得到曹公馆肯定答复的鲁尼，在虞洽卿的劝说下，也不在试图为那些人遮掩。 掌握警务的他一旦换了思路。 李罗汉方面的调查再无任何阻碍。 转眼到上午十点。 程晓东手下的会计，就在工部局的人口统计和财务处，通过对比数据检查出安特慈善堂的账目数额差距最大。 宋嘉林的推测是对的。 口粮差距明显，人数却没减少。 你们这是干什么？ 要饿死人么？ 这里绝对有问题。 严九林立刻带队，杀气腾腾的前往那边，将所有人全部逮捕。 这一抓不要紧。 深挖下去，现场竟触目惊心。 原来表面光鲜的慈善堂下，竟有十几具孩童的尸骸。 还有地道通往隔壁医院的地下。 那边竟是间西洋的手术室，里面器械齐全，放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罐里，居然有幼童的五脏六腑！ 而花名册显示，这些“货”是供给英文二十六字母里的J和L，以及X先生的。 但负责人表示，他都不知道这几位到底是谁。 严九林感觉他在抵赖，要是把这厮吊起来打个几天几夜，肯定能交代，然而夜长梦多，他干脆派人请曹耀宗。 曹耀宗闻讯很快带阿眉一起赶来现场。 被抓的负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假洋鬼子。 油头，马脸，西装。 一双眼皮耷拉的三角眼，惊慌之余各种乱窜。 看到是曹耀宗来，他都在抖。 对于这种人渣，曹耀宗根本不留情，都不管他已经求饶，你交代的哪里有我亲自查的真实？ 他直接粗暴的扣住对方脑袋搜魂发现，这厮不仅仅知道那些人是谁，竟还是上海其他孤儿院的“货主”。 除了朱葆三的孤儿院外。 其余院子竟都卷入其中，都是其下线。 他的上家，就是魔眼会操纵的闸北慈济医院。 负责人是个英犹，名叫汤普森。 他们以幼童生机勃勃的精血，器官，根据类型供给同类型的客户，可以帮他们延续衰老，重换生机。 这个模式，是从欧罗巴的圣殿骑士团流传下来的。 起初，在遥远的黑暗时代，是为了吸纳“匈奴人”的凶猛，他们采用精壮俘虏的血成就自己。 但后来无意间，有人发现，输血，采补竟奇特的医疗效果，可以让人保持精力和青春。 世间所有好的成果，最终都是服务权贵的。 渐渐的，这就成了权贵的专属。 通过曹耀兴确定这个真相后。 因为事态严重，得利者并不广泛。 鲁尼等人都无顾忌。 于是不仅仅严九林方面，法租界和上海县也动作起来。 无数的巡捕，江湖子弟出手，将各家孤儿院的负责人尽数抓捕，并进行搜查。 消息被百姓们知道后。 换在过去，百姓们必定要愤怒的冲击这些地方。 其中甚至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借机/闹/事/。 但这次没有。 最不稳定因素的陈其美等人则全力配合曹耀宗行事。 其他插不上手的百姓则在议论纷纷，和观望等待。 到了下午一点。 所有罪犯的抓捕结束。 就目前，沪上的客户，有一个是花旗银行背后摩尔基金的掌权，老克罗。还有一个是前几日返回欧罗巴的汽车大亨J斯蒂庞特。 但还有个谁也想不到的人！ 法国人！ 牵扯必定超乎想象！ 一辆洋车，缓缓停在了公董局不远处的路德教堂前。 只和白德安两人前来的曹耀宗，看着建筑的尖顶，叹了口气问：“白，这是你的朋友，你去找他还是我去？” 白德安脸色阴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几次提议，介绍你们认识，他都不愿意。” 曹耀宗叼上根烟骂骂咧咧：“会西洋法术的路易斯神父，你的好友，居然是名单里的L先生。但他也是个中间商之类的存在。白警监，你觉得他服务于谁？” “不会是领事，领事是前年才来的，也不会是波尔和我，以及朗恩。” “不管牵扯到谁，沪上报纸一定会曝光。我们华人的孩子不能白死，这是我的底线。另外所有参与者都不无辜。” 白德安重重点头，终于拿出决定：“我明白。我们一起去吧。” 曹耀宗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也是在看，这种事面前，白德安的选择。 哪怕大家早就是利益共同体，但他毕竟是西洋人。 现在，白德安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既站在利益，也站在人性这边。 曹耀宗很高兴。 两人随即下车，联袂往教堂里走去。 但刚刚踏足草坪。 白德安就/闷/哼/了声，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的跪了下去！ 第211章 吸血鬼和釜底抽薪的调令 紧接着从他的衣领里，散出股暗红的光，化为纹路攀上他的颈部。 眼看就要控制白德安的神智。 曹耀宗反应极快，一脚将白德安踹出草坪，又看向南边，打了个响指。 白德安身上顿时炸出密集雷符。 这是曹耀宗刚入巡捕房不久给他留下的。 两股力量在白德安的体内厮杀。 白德安给折磨的惨叫打滚，但大量的邪恶血气从他体内窜出，这时从他胸口落下个玉佩，砸在地上直接炸裂。 白德安脸上都给碎片划破，好险没伤到眼睛，不过人倒是因此清醒了许多。 他呆呆看着前面。 曹耀宗正一步步走向教堂，四周草坪上的青草仿佛疯了似的生长和乱舞，却不能接触到曹耀宗的身体。 到最后，曹耀宗就好像踏着青色的狂澜一样，来到了教堂的石阶前。 石阶上出现个穿着白色神父服的中年男子。 正是白德安曾经的朋友路易斯。 路易斯的眼袋很深，仿佛金鱼，满头褐发透着白茬。 他默默看着曹耀宗，又看向外边。 视线和白德安对上时，路易斯惨然一笑，说：“白德安，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件事和你又没有影响。” “你给我的那个玉佩，到底是什么？”白德安冷声问。 路易斯叹息：“那是长生的符纹，能让你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但你对我有敌意，所以遭受了攻击。” 白德安立刻抓住他话里的核心逻辑：“你的意思，我如果没有发现，长久佩戴下去，以后就是你的傀儡了？” “我怎么会害你呢，我的朋友，是你先要伤害我。”路易斯振振有词。 白德安都气的无语，曹耀宗这时道：“路易斯神父，你也是魔眼会的重要份子吧。如果我没想错，你应该是上次那拨人中唯一留下来的一个。你在你们之中，负责潜移默化操纵白德安警监这样的人。所以你才没有被发现。” “是的。”路易斯居然没否认。 那就好办了。 曹耀宗颔首，最后一问：“你应该还是孤儿祭品案的真正操盘手。不然不符合你前一个身份。既然如此，你服务的人到底是谁？” 路易斯呵呵起来：“你确实很聪明，我本来想，掌握白德安他们之后，再找机会将你。。。” 他话没说完。 曹耀宗忽然弓步向前，整个人如一匹战马，凭空跃过十米距离。 与此同时，曹耀宗左手灵宝生辉，/炽/热/白光/贯/穿/全身，仿佛穿了身银色铠甲。 轰！ 拳风贯彻雷霆，狠狠击中正要闪避的路易斯的胸口。 路易斯胸口顿时泛起血光，可是这片防护只存在不过半秒就破碎开裂。 他整个人也胸骨塌陷，惨叫着倒飞进教堂，沿途撞翻好几张长椅。 曹耀宗趁他病要他命，快似闪电般跟上，刚要动手。 忽然。 周围门窗轰鸣着落下。 教堂竟变成个铁盒，密不透风也无天光。 紧接着从地下窜起七八条身影，裹着腥臭扑向他。 半空也响起奇怪的动静，好像鸽子扑打翅膀，但杀机凌厉。 胸口塌陷的路易斯也诡异的反扑过来。 一时间，曹耀宗竟唯有后退，才有生路。 可是曹耀宗知道，那儿恐怕才是最大的陷阱。 他当即反手将法宝往后砸出。 人则右手剑指，左手阳五雷诀。 剑指生出烈焰照亮四周。 上空竟是黑压压的蝙蝠，四周是脸色惨白的修女尸鬼。 前面。。。澎！ 身后法宝砸中铁门，发出巨响，门上不知名的三头兽惨叫着，正中头颅眉心有个大洞，引入雪亮天光。 曹耀宗也借势一拳集中路易斯的面目。 下面还跟一膝。 拳，膝，阳五雷轰鸣。 路易斯双臂还没来得及合拢，头颅就给撅飞，无头身躯也成个虾米，喷着黑血滚到了墙角。 天光下的曹耀宗收回法宝，又一振臂。 山鬼花钱发出尖锐的呼啸，直接撞破屋顶。 室内顿时又落下一缕天光。 两道光无巧不巧成个标准的十字，曹耀宗就在中心点。 那些蝙蝠，尸骨顿时嘶吼着，不敢靠近。 也就在这时。 外边又响起声如雷公过境的呼啸声。 轰隆！ 半边屋顶直接给砸穿。 藏于苏州河下的大明镇海戟，在曹耀宗入门前那个响指时，就往这里飞。此刻堪堪抵达，一击，上面浓郁的皇气就将整个室内的蝙蝠，尸鬼炙的青烟滚滚。 曹耀宗将它接手里，再看路易斯，无头的身体竟自燃起来。 而他的头颅上，两颗犬牙越来越长。 曹耀宗忽然想起师傅说过，极西之地有一异种，以人血为食，目赤畏光，獠牙如狼，看似长生久视，实则类鬼非鬼不容于道，寿只二百就有大劫，受创动辄自燃，可谓天下难有的倒霉蛋。 曹耀宗恍然了，原来这路易斯是吸血鬼。 也就难怪他会组织这种网络，来供给自己和同类。 现场已经再无活口。 曹耀宗立刻点上路易斯的头颅。 诡异的是，这厮竟没有灵魂。 这就不对了呀。 莫非。。。 曹耀宗猛的打开法眼，果然从路易斯头颅上看到一道气机红线，延伸出去，竟落在一个条翻到的长椅下面。 /躲/猫/猫/是吧？ 曹耀宗直接将灵宝砸去。 长椅下立刻传来声鬼叫，一只蝙蝠忙不迭要逃，却给法宝/贯/穿/，除了洒出大片的血迹，还给拖出个魂影一下给收进灵宝的孔洞里。。。 此时此刻。 领事馆。 理查领事正神色愤恨的盯着张电报，以及一份调令。 法属远东总督府总督李贝徳，鉴于理查在沪上的优秀表现，要调他去本土，担任远东总督府和巴黎的联络官。 这是堂而皇之的明升暗降。 上海法租界总领事，和联络官相比，傻子都知道后者是个屁。 更堂而皇之的是，接替理查的，是总督府的上校武官科特，一个混了英国血的砸碎。 李贝徳/情/人/的弟弟！ 英法战场的逃兵！巴黎出了名的混混废物败家子！ 理查当然不甘心。 但法租界的人事任命归总督府管辖。 另外他的任期确实也到了，虽然按着/潜/规/则/，他是会继任到退休的。 看着这份调令，和电报上催促的用词。 理查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情绪，将眼神落在来人，也是继任者科特一行五人身上。 “高级联络官先生有疑问么？”科特冷笑着问。 身后的四个武官手按腰间，理查的侍卫们也都做出反应。 办公室内顿时剑拔弩张。 第212章 理查领事的反击 就在这时。 桌上的电话响起。 理查褐色的眼珠冷冷盯着科特拿起电话。 “我是理查。” “我是白德安，理查先生，我和曹发现了一件事。。。” 理查默默听着，忽然振奋。 原来是这样。 难怪去年年底，李贝德来过上海，还去了教堂。 自己做的好好的，现在又忽然派遣科特来接班。 本以为是安排他的亲戚摘桃子，其实是遮丑。 但没有这一出的话，我本来也会替你遮丑的。 “好的，我知道了，你带曹一起来吧。”理查淡淡的道，说的是法语，但在最后加了句中文：“要快。” 哟奎，是什么意思？ 科特敏锐的注意到他这个结束语，另外电话内容是什么？ 他皱起眉头：“理查先生，现在可以移交了么？” 理查嗤之以鼻：“移交期限是在8月2日。今天是7月30，72小时内我还是上海总领事，你是在教我办事？还是说你们要对我动武？” 理查说着狠狠看向随科特一起的那四名武官。 带头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校。 理查走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中校先生，你在领事馆面对本国领事，兼前法国陆军上校！你却将手放在武器上是什么意思？” 中校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理查进一步逼迫他：“我依稀记得在马赛见过你，在我奉命巡视马赛17师的军械库时。那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对吗，中校阁下？” “。。。是的，领事先生。” “带科特先生离开暂时还不属于他的办公室，或者拔出你的家伙对准我这里。”理查指了指眉心。 中校顿时狼狈不堪，刚刚他只是作为狗腿，习惯性装个逼。 结果给领事逮到把柄了。 这时科特冷笑道：“好的，理查先生，那我们就先离开，只是这么一来，我们的交接仪式，和对您的欢送仪式就不必举行了，你觉得呢？” 这简直是赤GG的挑衅。 理查身边的人都勃然大怒，理查话到嘴边却忍住了，改口回报以冷笑：“你有个好姐夫，你厉害。我需要时间处理些私人的事情，这是我的底线。” 难怪急眼呢。 狗肚子里没几两香油的科特这才恍然。 他竟还立刻升起个念头，他的该是我的。 但这货到底不是完全的蠢货，知道将理查逼急了，他也会有麻烦，甚至他的“姐夫”李贝德也会责怪他。 他于是耸耸肩：“好的，需要我帮忙的话，只管说。” 你踏马一个还没上任的家伙，要帮还在任上的领事？ 理查心中越发愤怒，但依旧不动声色：“需要时，我会找你。” 科特这就带人走了。 恢复正常的办公室里，只剩理查的人。 几个侍卫义愤填膺，七嘴八舌之际。 理查摆摆手，看向窗外。 正见一辆车开来。 理查呵呵起来道：“随我到露台上。” 说完走上办公室会客厅，正对领事馆内草坪的露台上。 下面的车，正会头。 来的是白德安和曹耀宗，科特正在上车，两个武官跟着他，还有两个家伙准备上第二辆车。 理查扬声道：“哎！” 所有人都抬头。 走向车的白德安也是，但曹耀宗盯着那群人。 理查心中暗赞，这家伙不愧是曹贼。 久在中国，他已经明白曹耀宗外号的含义，好美色，尤其人之妻，另外还是为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枭雄。 所以这个小家伙才能叱咤沪上，统领群豪。 也能秒懂自己的决心。 “什么事，理查先生。”科特虚伪的礼貌着问。 理查看都没看他，对白德安道：“你已经掌握证据了？” “是的。” “好的。”理查换成中文：“把这五个人控制。” 他话音刚落，轰！ 曹耀宗上前一步，重重踏地，大地震动，车都跳起来。 曹耀宗的鞋子也直接炸了。 但更快的是他的身影。 几乎一瞬间，曹耀宗便冲到科特身边，左肘顶上他的额头，右手一花。 理查在露台上都有些头晕眼花。 科特身边的人尽数懵逼。 曹耀宗/啪/啪/啪/啪/啪，五声脆响，五人齐齐倒地。 理查死死抓着栏杆咆哮：“下去，将这五个家伙都抓住，分开看押！” 侍卫带着大群洋兵如狼似虎冲去，将这些人控制。 曹耀宗没事人似的拍拍手，和白德安上楼去了。 沿途，洋兵纷纷敬礼。 进了办公室。 理查将文件丢给白德安。 白德安和曹耀宗头靠头看完，齐齐道：“曹！” “接下来说中文吧，我表达不好的，你翻译。”理查说。 两人都点头。 理查随即将他的分析说了下。 他认为李贝德可能是听说了沪上发生的事情，担心牵扯到自己，于是派遣心腹过来。 另外他现在觉得，对方也有摘桃子的意思。 或者说，起码科特这个家伙，一定是有这种心思的。 好在现在曹耀宗提前拿下了路易斯，还掌握了证据。 “接下来怎么打？”理查其实已经有主意，但还是询问两人道。 因为他接下来的做法离不开这两人的支持。 白德安毫不犹豫道：“审讯科特一行，然后将情况告知巴黎，解决李贝德。” 曹耀宗则说：“上海的各家商会，机构，之所以支持西扩计划，全赖领事先生本身。如果领事先生被陷害针对，各界人士都不答应，法租界西扩利益也将成为泡影，从此永远被公共租界压制。甚至会影响远东对巴黎的利益输送。” 理查知道他们会全力支持自己，但还是很感动。 但他没有表露，而是提出又一个要求：“曹，我昨天刚得到消息，欧罗巴局势越来越复杂，军需增加，能不能以洋行名义，捐助一笔军需给巴黎？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帮忙，西扩的设计和建设都有你操盘，怎样？” “先生，是我们的联合洋行操盘，你作为联合洋行的代表，有权提议我行对贵国的捐赠，以及因此给出合理合法的政策照顾。当然了，你面前的两票永远支持你的决定，具体金额还是物资，你来安排就是。”曹耀宗滴水不漏的道。 第213章 科特血案触目惊心！ 理查听出他对自己至此还保持真正的尊重。 他也终于流露情绪，认真的道：“曹， 门关着，我们从此是真正的朋友。我在这里，会全力支持你。” “好。”曹耀宗这次没矫情：“谢谢理查大哥。” 大哥。。。 白德安嘴角抽搐的看着都能做曹耀宗爷爷的理查，理查却放声大笑起来，说：“非常好！” 接着又转头对白德安道：“这次捐赠，让你当副领事监管驻军和警务吧。义勇队交给李经迈。远东必须我们自己说了算，这种事不能再发生！等我退休，你就是领事，才能保证我们长久的利益。” 他话音刚落。 曹耀宗只觉得一股力量笼Z身体。 这是法租界的法统之力的全力加持。 而非之前，他只是在巡捕房+联合洋行，隔着一层的借用。 这说明理查此刻的决定，不仅仅真心真意，还能贯彻实施。 上海法租界，真正姓曹了。 三人随即下楼。 直奔审讯室。 科特虽然给铐着，正发飙威胁呢，一般法军确实也不敢把他怎样，都忍着。 看到理查来。 这厮又叫道：“该死的，理查，你疯了么？你想想你的晚年，李贝德总督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会一无所有，死在印度的臭水沟里。。。” 白德安上去就打，几个大嘴巴子就将这货打成了猪头。 科特都惊呆了，你，你敢打我？ 曹耀宗也上去一脚，踹上他的小腹，随即扣住他脑袋，暴喝了声：“看着我。” 科特不由自主抬头。 视线对上的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股力量拉入了深深的黑洞中。 然后就失去了独立意识。 曹耀宗松开手：“问吧，他会连他小时候偷看他老妈洗澡的事情，都交代出来的。话说我刚刚无意发现，他姐姐长得确实不错。” 理查表态：“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去弄给你。” 曹耀宗一愣：“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 周围洋兵听得懂中文的都。。。 现场随即开始了有问必答。 白德安问什么，科特就说什么。 “是的，我眼红上海方面的利润，于是通过我姐姐说服李贝德让我来这里。” “本来是想担任副领事，但是李贝德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很焦急，他在半个月前的晚上找我，要求我次日就赶赴上海，并且让我担任领事。” “我本身是有疑惑的，因为我的资历不够。” “但他说他解决这个问题，他将刘易斯中校的功绩安在我的头上，作为补偿，刘易斯能来上海担任高级武官。另外他要求我必须保护好路易斯神父，将他送去新德里。。。” 随着他的交代，对应路易斯的交代，事情已经非常明朗。 当上海法租界和哈同对上后，李贝德就敏锐的觉察隐患，开始出手扫尾了。 按着这些内容，大家又转去那边的随行军官处。 从这些半知/情/人/嘴里补充完所有细节后。 理查也是个狠人。 直接将五个人关一起。 并且在隔壁，秘密安排了维克多（victrola）公司生产的一台新款唱片留声机，记录他们的交谈。 但白德安和曹耀宗都觉得他干的漂亮、 回到办公室后。 周畅带心腹手下赶来，在会议室整理口供案卷。 三人则坐办公室的沙发上完全放松的欣赏红酒和雪茄。 理查看着窗外越发繁华的法租界感叹道：“这么美丽的城市，在一点点成型，从感情来说，已经算是我的第二故乡了。曹，我在这里已经快十年，我是看着十六铺怎么繁华的，但你出现后，他才变得有序起来。” “地面的力量是依附于领事和法军武力的。当他们成为合作者，大家齐心协力，那么矛盾就不会存在。”曹耀宗道。 随着地位提升，他对于管理的理解更深。 白德安也是如此。 搞笑的是，在半年前，他还只是个心眼很深的警监。 一切也是和曹耀宗相识后开始的。 他进一步接触了李经迈，虞洽卿这些人，也进一步了解了林东等基层的述求，还掌握了刘占奎这些角色的想法动机。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副领事人选。 理查颔首，接着道：“曹，你觉得法租界西扩后，应该怎样让经济发展起来呢？” “房产。” 曹耀宗对此已经有相当成熟的意见。 章远达等人的设计也是根据该意见来的。 曹耀宗解释道：“内陆兵荒马乱，但有钱人还是不少的。租界因为独特的地位，能给他们相当的安全感。所以我们要用优质房产，吸引他们入驻。他们会带来消费。” “配套的学校，医疗，卫生，各方面都要跟上。”白德安补充：“但这是公董局的事情，慈善票的收益恰好能覆盖这种建设。” “不过有个问题。” 理查如同和心腹幕僚问政，他道：“那些工人们忙碌后，还停在沪上，要是没有那么多事做怎办？” “联合洋行已经在开工厂，需要很多人。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富裕人口需要的服务者也很多。当他们不能无所事事的捣乱，那么就必然会进入有序的谋生里去，这种基层的人，吃喝住行自己解决，待不下去就会离开，并不是我们的压力。”曹耀宗道。 这句话近乎无情，却是世间运行的真谛。 理查其实比他更懂。 但他就是要看看曹耀宗的水平。 如今他彻底放心了。 正好周畅团队也麻利将事情整理好。 理查立刻派遣正好回国休假的人，将一份材料带回去交给自己的故交。 从上海到巴黎，需要50天，差不多一个半月时间。 真等材料上前，再折腾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理查第二步是，直接电报给总督府：科特先生酒后当街杀人，被拘捕，请派员前来调查。 接着他就让曹耀宗操纵科特等人出去，当街当记者的面砰砰砰，/干/死/两个武官，流弹还擦伤了两个小姐。 拍照后，直接把这厮再抓进来。 当晚，科特血案就上报纸，不仅仅上法国报纸，还上了英国报纸。 全上海一片痛骂声中，理查代表公董局亲自去医院慰问伤者，义正言辞表示一定把那群家伙绳之以法！ 谁来都不好使，哪怕他是总督的小舅子！ 这句话又给列国抓住，抖上报纸。 次日大早。 李贝德看着这些消息心想，完了。 理查不是疯子，他这么做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给我警告。 他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误判，从来要人命！ 一份电报借助这件事已经秘密去往巴黎！ 第214章 慈善票暴雷 一个好汉三个帮。 谁都有些朋友。 何况在军中，和巴黎人脉深厚的理查。 按着正常程序，他确实受制于远东总督。 但掀桌子的话，是另外一回事。 电报讯息万里。 巴黎方面很快做出反应。 先叫停科特担任领事的任命建议，从巴黎明文安排理查继续担任领事。 然后派员前往上海，要求总督府也派员一起调查此事。 可这只是表面文章。 真正的内因，是理查明白的告诉巴黎方面。 李贝德要派/情/妇/的弟弟抢功劳。 这一条，引发相当愤慨，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但玩也有玩的规矩。 你为个/情/妇/的弟弟，就将劳苦功高的理查驱赶，这像话吗？ 理查的朋友们有理由发作。 而在这一条之上的，则是更大的秘密。 理查告知巴黎，李贝德打着公务的幌子，去上海，是为了“吸血”保持青春。 路易斯是他的走狗，和英国佬勾结，用华人孩童做祭品，实行黑魔法！ 巴黎方面知道前段时间，理查击败了哈同。 结果远东总督却是哈同的同伙。 这就踏马的恶心了。 在体系内。 哪怕大家互相不对眼，但理查的行为是维护整个阶层利益的。 你却和外人勾结，算计为众人谋利者。 并且还享用可怕的黑魔法！ 放任不管，远东成什么了？ 于是巴黎方面派出的人，其实就一个使命，确定理查没疯的话，只要证据确凿，就把李贝德解决了！将这件事烂事控制在最小范围！ 为确保万一。 法国陆军部还派出了新的远东军官人选。 而造成这一切真正的因素却是金钱的力量。 因为联合洋行给积极备战的雷蒙/总/统/捐了一笔庞大的军需。 一百万吨煤炭！ 但要求后续供给的结账及时。 一百万吨煤炭，按着10元算，都是一千万巨款。 实则价格在15左右。 这样的重礼足以说明理查的“忠诚和能力”。 再看李贝德在印度干了什么事？ 睡/情/妇/，提拔小舅子，在远东转手巴黎的钞票里扣管理费！ 他还不是雷蒙的人，因为雷蒙今年才上任。 尤其这种煞笔还玩黑魔法，那么雷蒙不弄他弄谁？ 位置腾出来，给自己人多好！ 于是。 李贝德的下场已成定局，只等事情发酵。 拿到雷蒙亲自给的定心丸后。 理查不再将精力放在总督府方面，而是开始全力推进法租界的西扩。 但李贝德在巴黎也有自己的渠道。 他很快知道了真相。 “也就是说，这个混蛋其实要除掉我。” 李贝德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很好！ 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只有将人证都销毁，才死无对证。 夜渐渐深了。 一道身影离开总督府，来到了一座寺庙。 到天色即将亮起，李贝德才离开。 但已经笑容满面。 而他走后不久。 寺庙里便派出一个身材枯瘦的僧人，进城来到一所学堂。 混进了为泰戈尔访问列国的先遣队中。 一行人随即当天出发，前往上海。 僧人沿途并不吭声，但因为样貌清奇，获得很多文化人的敬仰。 他们却不知道，这名自称马哈的僧人，手腕上戴着的东西叫嘎巴拉，窜这些东西的绳子，是科特的姐姐的头发编成的。 时间紧急。 他务必在巴黎那群人抵达上海之前，将科特灭掉。 可惜他法力不够。 不能隔空施法。 他必须要靠近科特一百米内才行。 此时此刻。 曹耀宗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正为一件事头疼。 慈善票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哪怕联合洋行努力控制，但还是出现了一种以买慈善票赌中奖“为生”的群体。 这群好吃懒做的家伙，要说他们聪明吧，他们为什么期待几乎五十万分之一中奖呢？ 要说他们笨吧，他们居然煞有其事的从随机的开奖里，研究出了“规律”。 好吧，还是挺蠢的。 不事生产的人只会坐吃山空。 最终还是出现了悲剧。 这天晚上。 南市处。 小寡妇原来的住所往西一户人家，是个老光棍。 他家忽然燃起阵火光。 周围邻居都已经入睡，本来都不知道。 但老光棍嚎叫起来：“马德碧的，我中大奖了，我中了五个头等，啊哈哈哈哈，你们打我干什么，老子有钱了。。。” 百姓们给惊醒后，吓得差点疯掉。 因为这片都是木房子，一点火光能卷半条街。 偏偏南市还属法租界外，离上海县又远，救火队都不怎么顾得到。 但附近百姓都是穷苦人，就这么点家当，哪里舍得丢掉。 他们只能努力自救。 结果那老光棍拿着刀和火把四处乱舞，不许他们救，还说：“都踏马滚，老子要拆了这里重建，到时候一个家送一套洋房，老子有钱了，哈哈哈。” 邻居们都气疯了。 拿起木棍和他拼命，但老光棍可猛了，夜战八方，谁来都不好使。 被这货这么一顿搅合，不是半条街，是一条街都烧起来。 火光冲天，法租界内都看得清清楚楚。 上海县的救火队和负责这片的张三刀带人终于赶来已经晚了。 无数老百姓在那里痛哭流涕。 唯独老光棍还在火堆前蹦跶：“烧的好，红红火火才好，今天的号码是13,14,18,19,21,33，老子买中了！老子发达啦！” 张三刀差点吐血，他冲上去就打。 老光棍这会儿还在乎他？曹耀宗来他都敢砍。 当即三刀，把张三刀劈的挂彩。 砍完人，老光棍倒是清醒了，红着眼对张三刀骂道：“就是你们这些王八蛋发慈善票，害的我倾家荡产去买，结果不给我中头彩，老子现在要死了，也拉你们垫背。曹耀宗，我来拉。” 说完他居然往法租界跑。 张三刀破口大骂：“拦住他，这个混蛋。谁让你倾家荡产买的，再说是实名，你怎么买？” 一群弟兄拿着棍子和老光棍撕扯时。 边上邻居说出真相。 老光棍自认为精通，于是整日研究，还借民间的会，以一倍价格和街坊收票，中了算他的，但分中奖人一半。 这种稳赚不赔的事情，大家自然愿意。 可是这厮就是个霉鬼，一直都不中。。。 第215章 你只负责生孙子 十几分钟后，曹耀宗得到消息。 “民间会钱高价买票？领奖分一半？” “是的，曹先生。”张三刀的大哥李虎道。 曹耀宗无语看天。 这是什么奇葩的人才啊，在这种制度里竟也能找出个空子来。 用差不多五十的机会，对赌五十万的机会。 看似概率提升了。 但别说十万分之一的机会，一百分之一的机会都很难好吧，要不然赌场玩大小，就没那么多倾家荡产了！ 真是个自作聪明的大煞笔！ 但这件事的负面影响不小。 尤其当地发生火灾，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小猫娘建议直接去赈灾，快刀斩乱麻将这件事平息。 韩丽雪也有些心软。 阿眉却欲言又止，宋嘉林直接喝道：“不行！” 她把小猫娘当宠物，对韩丽雪还是尊重的。 毕竟那可是大姐。 宋嘉林说：“韩姐，不是我心狠，是这种破事沾染不得。” “你说你的意见，家里就事论事不要顾虑面子。”曹耀宗拍板。 韩丽雪也乖乖点头：“你说嘛，我见识确实少。” 小猫娘：“哼。” 宋嘉林都懒得理她，道：“这件事的问题，是那个家伙联合其他人坏我们的规矩，然后引发的事端。我们不去管，也会有人说我们，我们去了，说我们的就更有理了，世上人不都是这样么？不是你们害人，你们为什么要帮？” 曹耀宗是道家传人，讲究直抒胸臆，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宋嘉林继续道：“让所有人做准备，除了章先生那些文人记者之外，连带律师都做准备，一旦有人咬我们，务必毫不留情的回击，必须把道理说清楚辩明白。当然有些无辜者是值得同情的，咱们也不缺这点钱，所以做两手准备。” “让人私下去安抚照顾，放他们咬人，等事情闹大了，道理也辩论明白了，再让那些人换立场。”曹耀宗插嘴。 宋嘉林开心的搂他脖子：“人家就是这个意思，老爷果然很坏。” 李虎没眼看，低头道：“那么曹先生，派谁去呢？” “不能和我们有关。”宋嘉林提醒道。 曹耀宗心想挖坑自然要挖的深，搞不好这次还能跳出些牛蛇鬼神。 他便认真琢磨了下，忽然想到个人。 “谁啊？”宋嘉林看他眼睛一亮，忙问。 曹耀宗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袁克文。” “他？肯？” “克文兄和我的交情，看似人尽皆知，其实很多人以为我和他只是流于表面。另外以他的身份，事后收尾也是一句闲话。而且拉着他，还能让郑汝成更老实点。并且我照顾袁克文，北边的袁慰亭多少还会领我点情。” 曹耀宗一个名字三个理由。 宋嘉林都佩服的很：“那你去请他呗。” 曹耀宗翻手对韩丽雪：“给点钱，请他办事必须带他喝花酒。” 韩丽雪忙说好。 宋嘉林，小猫娘，阿眉气的跺脚。 他去喝花酒找野女人你也惯着？ 韩丽雪还烦她们：“老爷是去请人，你们做什么妖！” 旁听的李虎心想，难怪韩先生将小寡妇当宝捧着手心里。 真的镇宅啊。 再说就冲她这个态度，是个男人都得当祖宗哄着疼着，何况还那么好看！ 片刻后，曹耀宗一个电话问清袁克文今晚在丁香花园休息，直接驱车过去。 拽上袁克文，李经迈直奔大舞台。 路上直言了自己的要求。 袁克文二话不说答应，谁说富家公子不通人间事？ 袁克文还义愤填膺的骂道：“世上最可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货色，这些人满腹牢骚胸中实无一策，让他们做曹老弟你的位置，屁事都做不来，让他们在边角指摘找茬，口水四溅！这次务必挖出几个，我亲自来收拾。话说我也是漕帮老头子！” 李经迈和曹耀宗大笑。 这一头，黄楚九早就安排好。 几个人抵达直接坐在对舞台的位置，随即喊上歌女花天酒地起来。 但南市那群百姓还在夜风中哭泣。 可是从曹耀宗的角度看，身在会中的他们难道完全无辜？ 也就在这天晚上。 一艘火轮从武汉抵达十六铺。 被看押的盛老四路上应该吃了张仁奎侄子的苦头，老实的紧。 给人押着直接回府，一点花头也不敢有。 盛宣怀已经睡下，但知道他今天可能回来，直接让管家交底，让盛老四滚家里祠堂跪着。 庄夫人竟也没敢问。 就这样，一夜过去。 次日盛宣怀起床来到祠堂，盛老四趴在/蒲/团/上睡的正香。 盛宣怀心中又难受又无奈。 心想这种扶不上墙的货，家当给了他，真的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只可怜我盛宣怀，后继无人。 老八跟了宋嘉林，终究是别人家的媳妇。 只求将来这厮的儿子能像个样子。 想到这，他又喊来媳妇。 踹起盛老四，严令道：“从今天起，你就在家里半步不能出去，你媳妇什么时候怀上，我把姑苏的园林给你。” 盛老四眼睛珠子还在转。 盛宣怀看的越发火大，冷冷的道：“我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你和东洋人的事情竟能弄的满城皆知，另外你还没有识人之明，身边都是别人耳目，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大爷！你没救了，孩子生出来，交给曹耀宗去教导，不然我百年之后，盛家就完了。” 听到老子说曹耀宗。 盛老四相当有种的一蹦三丈高，尖叫道：“爹，你糊涂啊，他就是在算计我家的财产。他现在连制造局都想要。” “他要是算计，还能给你留点银子，要是你被外人算计，给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盛宣怀都失去和他交流的欲望了。 我糊涂？我糊涂就是生了你！ 盛老四气急败坏：“有你这么当爹的么？他安排人算计我，我哪能知道？至于和东洋人的事情，也是他抖出去的！现在外边骂我汉奸，可是他不也要卖给法国人？” “对对对。”盛宣怀拔脚就走。 但想想还是停下脚步。 咬着道：“我告诉你，他卖给法国人和英国人，是为了对付东洋人！还能和两国换取更大利益，比如军火订单！你呢，你卖掉就是吃喝P赌。另外他也没有安排人，你根本不在眼里。是宋嘉林那天在码头，看到你坐在车里鬼鬼祟祟的样子，感觉不对做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