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从太子李承乾到诸天圣皇!》 第一章:血染东宫,大唐太子李承乾 大唐贞观十五年,(公元641年)。 文成公主在送亲使江夏王李道宗和吐蕃迎亲专使禄东赞伴随下,出长安,前往吐蕃。 东突厥俟利苾可汗阿史那思摩驻定襄城 突厥俟利苾可汗统三万户,精兵四万,马九万匹,渡过黄河,在定襄城建立牙帐,辖南至大河、北至白道川的整个漠南塞外地区。 吐谷浑丞相宣王独专朝政,阴谋袭击出嫁吐谷浑的大唐弘化公主,挟持吐谷浑王诺曷钵前往吐蕃,果毅都尉席君买领精锐骑兵一百二十人袭击,大败之。 百济国王扶余璋逝世,唐遣使册立扶余璋的儿子扶余义慈为王。 西突厥南庭沙钵罗可汗被石国俘杀,两庭合为一体,奉乙毗咄陆可汗为主,称雄西域。 ............. 远在长安,太极宫东侧,东宫,明德殿。 金色的阳光透过雕梁画栋的窗帷渗入这座大唐二号人物的寝殿,堂皇、厚重中不失古朴、典雅,一道健硕的身影躺在床榻间,散乱的黑色发丝下是一张剑眉星目、五官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面庞。 “唔!” 李承乾从沉睡中醒来,口中不禁传出一声慵懒的的话语,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周遭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来人。” “踏踏...”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几名内侍匆匆入内,恭敬叩首:“殿下。” “是何时辰?” 那双锋利如刃的眸子掠过内侍,李承乾语气平淡的问了声。 “禀殿下。” “如今已是巳时二刻。” 为首的内侍没有抬头,更没有起身,只是态度谦卑的回答道。 “嗯。” 听到这个回答,李承乾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波动。 大唐的朝会分为大朝会、朔望朝会、常朝,大朝会一般在每年正旦、冬至等重要节日举行,规模宏大,礼仪隆重,主要用于接受群臣和外国使节的朝贺。 朔望朝会只在每月初一(朔日)和十五(望日)举行,属于礼仪性朝会,通常不处理具体政务。 常朝也被称为‘日朝’或‘早朝’,由皇帝主持的日常政务会议,通常是隔日或者五日一次。 他这个大唐太子按例要参加三种朝会,任何一种都不允许缺席,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也是如此,李承乾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魏王李泰。 若非今天没有常朝,恐怕李承乾又要像往常一样憋着满肚子的怒火回到东宫发泄。 从贞观十年开始,这种情况就不停的在出现,重复,全天下的世家门阀、官员、百姓都知道。 “殿下。” “是否安排洗漱?” “可。” 李承乾嘴唇微张,吐出一个字。 “是。” 内侍这才下去安排了。 没一会儿,几名身形窈窕的宫女端着温水、丝绸帕子等物什进了殿,李承乾习以为常的任由她们伺候,换上了一身金丝镶边,绣着五爪金龙样式的黑色缎袍,玉带束腰,头上戴着紫金冠,不怒自威。 只是行走间,有一只脚一瘸一拐,颇有些不便,所有的内侍、宫女彷佛都习惯了,低着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殿下。” “不好了。” 一名内侍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 随后涌入的还有一行花钿绣服、衣绿执象的千牛卫士,一个个面目冷峻,吓得东宫内侍、宫女尖叫不已。 为首的御前近侍手中紧紧的攥着黄帛,大步来到李承乾跟前:“太子殿下,陛下手敕在此,捉拿太常乐童称心、道士秦英、韦灵符,与太子无赦。” “陛下手敕。” 李承乾从他手中接过黄帛,冷冷一笑:“孤是太子,尔等不经通传,擅自入东宫,携兵进寝殿,这也是陛下的命令?” “这...” 御前近侍犹豫了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么些年,孤忍气吞声,谨小慎微,还是免不了为人算计。” “孤是伤了腿,可眼睛没瞎,尔等莫不是以为孤不会杀人?” “哗啦!” 言及此,李承乾赫然拔出了其中一名千牛卫的横刀,猎猎刀光照耀在宫殿内,令人心惊胆颤。 “太子殿下,你要做什么?” 见状,御前近侍及一干千牛卫都有些慌了。 “噗嗤!” 然而,李承乾一刀捅穿了御前近侍的身体,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面上,‘滴答,滴答!’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怖,那可是御前近侍,陛下最亲信的人,竟然就这样被太子杀了! “呵呵!” 瞥了一眼御前近侍,李承乾拔出了横刀,顺手插回到那名千牛卫刀鞘中,就像宰了一只鸡一样淡然处之。 “太子殿下。” “何必呢?” 左千牛卫将军李君羡嘴角苦涩道。 御前近侍固然跋扈了些,但那也是陛下跟前的人,杀了他,这事可就闹大了。 “武连县公。” “走吧。” 神色平淡,李承乾没有为难李君羡,自顾自的踏出了明德殿。 历史上的李君羡在贞观二十二年因为一句‘女主天下’的谶言而遭忌,被李世民剥夺军职,现如今已经可以看出他在政治上的白痴了,这不是简单的一件事,而是有人在利用这件事打击他这个太子。 今日,要是李承乾不杀御前近侍,他这位太子的尊严还怎么维持住?半君之体,怎能任人羞辱? “殿下。” 临出东宫时,一名穿着华贵的端庄少妇忧心忡忡的看着李承乾。 “爱妃。” “东宫一切就交予你了。” “照顾好象儿、厥儿。” 李承乾和声细语的叮嘱太子妃苏氏。 “妾身明白。” 苏氏注视着李承乾离去的身影,美眸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夫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日日理政,从未有过一日懈怠,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劝谏管束,如同背负着泰山般的沉重压力,还要面对李世民的偏心,尤其是在贞观十年,坠马受伤以后,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朝野上下的赞声都集中到了魏王李泰身上。 所谓的道士秦英、韦灵符、太常乐童称心,这些都只是李承乾纪念长孙皇后特地招揽的人,如今却被人冠以喜好娈童、淫乱东宫的罪名,何其无耻之尤! 第二章:面见李世民,请陛下称太子! 巳时四刻,日至于衡阳,高悬天空。 “嗒嗒!” 一道身影脚步阑珊的出现在了太极宫前,李承乾就这样一瘸一拐的踏入了两仪殿。 “吱嘎!吱嘎!” 在他入殿后,值守的百骑缓缓的合上了门,隔绝了大殿与外面,只剩下微弱的光芒透过厚重的窗帷照射进入其中,一片寂静的两仪殿只有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正殿上首,李世民大马金刀的端坐于龙椅上,面庞方正,五官立体深邃,一身赤黄窄袖、圆领袍衫,黑色头巾盘发,腰缠九环带,脚踏六合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李承乾。 “父皇。” 李承乾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 尽管他面对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公元七世纪的最强悍生物,亚洲州长,东半球的话事人。 “拿来!” 李世民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了李承乾面前,冷声喝道。 “什么?” “陛下。” 一旁的内侍有些不明所以,呆呆地问了句。 “马鞭。” 李世民声音变得更加凛冽,似寒冬腊月般刺骨森然。 殿中众人不由得浑身一颤,那名内侍更是惊慌失措的跑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恭敬的递上了一根马鞭,退至角落处,其它的内侍同样如此,谁也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更不敢看一眼。 “转过身去。” 接过马鞭的李世民眼中充斥着怒火,大喝一声。 只可惜,李承乾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迎着李世民的目光,一动不动。 “啪!!!” 李世民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猛地一挥鞭,却被李承乾死死地抓住了马鞭。 “陛下用马鞭,是家法,还是国法?” 李承乾用右手硬接了那一鞭,哪怕他抓住了,掌心还是被磨破,鲜血淋漓,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李世民。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李世民将马鞭从李承乾手中抽出,两只手握紧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如果是家法,陛下是在替阿娘惩罚我吗?” “你还有脸提你的阿娘。” “我吃阿娘的奶长大,为什么不能提阿娘。” 李承乾低吼的声音在整个两仪殿传荡,内侍们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这样的对话也是他们能够听的? 此时此刻,李世民内心的怒火彷佛被阻断了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双虎目注视着面前的长子。 “玄武门那天早上,是阿娘守在我的门下,手持短剑,阻止任何人伤害我。” “而你今天伤害了我。” 一个禁忌的词汇被揭露出来,李承乾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强硬。 “呼!” 李世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并不是按照他的意愿在进行,出现了莫名的变化。 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可汗第一次感觉到了陌生,不单单是李承乾,还有今天发生的一切。 “父皇。” “你杀了你的兄弟。” “闭嘴。” 没等李承乾说完,李世民如同虎啸般吐出两个字。 “你立杨王妃为王妃。” “我让你闭嘴。” 李世民气得发抖,面目愈发狰狞。 “阿娘郁闷至极,只有对我说,只有她儿子来安慰她。” “她会用马鞭抽她的儿子吗?” 李承乾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似乎在宣泄曾经积压了不知道多久的郁气。 “我让你闭嘴。” 尖锐的话语就像刀子般扎在李世民的心上,那是他不愿意想起的旧事,不管长孙皇后逝去多久,就像一道梦魇般始终缠绕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要忘记,却始终无法忘记。 “父皇。” “你忘了阿娘临终前对你的嘱托。” “你想立魏王取代我为太子,你让他住进武德殿。” 最后的三个字,李承乾几乎是用浑身的力气吼出。 “承乾。” 事到如今,李世民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请陛下称太子!” 伴随着怒吼声响彻两仪殿,李承乾甚至上前了一步,高昂着脖子,像个引颈就戮的壮士。 “承乾。” “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状,李世民脚步有些站不稳,手中的马鞭指着李承乾。 “陛下要干什么?” “阿娘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的。” 李承乾倔强的回道。 “啪嗒!” 李世民已然握不住手中的马鞭,任由他掉落在地上。 这时候,李承乾已然转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承乾。” “不要逼我!” 注视着他的身影,李世民面容挣扎的说了句。 “逼你?” 止住了脚步的李承乾侧过头来,咬牙切齿的望向李世民:“我逼你?” “就因为旁人一句谗言,我这个堂堂大唐太子的东宫被人如入无人之境般闯入,用一道可笑的敕令,想要诛杀我身边的人,那是我怀念阿娘的唯一方式,只有他们才能让我想起我的阿娘。” “我逼你?” “我烦了!不再装了!” “你可以像曾经杀了你的兄弟一样杀了我,我等着!” “大唐皇帝陛下!” “蹬!蹬!” 李世民的心神彷佛受到了冲击,并非是他不敢,而是他不能。 一个太子,大唐的半君,如若真的被他一道圣旨赐死,这大唐天下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直到目光中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渐行渐远,李世民的身形也变得摇摇欲坠,旁边的内侍赶紧搀扶着他。 “啪嗒。” 李世民一把甩开了内侍的手,倚着龙椅,身形艰难的坐了下去,神情复杂的说道:“我怎么没想到,他才是我们李家的种!” 正午的阳光格外炽热,可这位大唐皇帝的心中一片冰冷,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这一日,一道大唐皇帝令自太极宫发出:‘太子无状,命其在东宫修身养性,反省往昔,无诏不得出。’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长安城暗流涌动,关于太子李承乾的消息满天飞,发生在东宫乃至太极宫的一切都被掩盖,没有人知道皇帝、太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三章:李承乾教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东宫,明德殿。 “殿下。” 太子妃苏氏带着几个稚嫩的孩童出现在了李承乾面前。 “爱妃不必担忧。” 原本坐在席上的李承乾伸了个懒腰,端详着眼前这位端庄温婉的美少妇。 苏氏,秘书丞苏亶之女,一如当初的册皇太子妃诏书所言,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入宫以来深得长孙皇后的喜爱,东宫内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从未有过半分埋怨。 为人善良,就连非嫡出的李承乾长子李象都视若己出,东宫嫔妃一团和气,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 “若非妾身母族孱弱,帮不上殿下的忙,以至于殿下在朝中无人张目。” 提及此,苏氏温婉的俏脸上露出了哀伤之色。 相较于魏王妃阎婉,阎父是工部尚书阎立德,叔父是刑部侍郎阎立本,她的父亲苏亶已经过世,兄弟姊妹单薄,没有在朝堂上立足之人,多外放为官,无法帮上李承乾。 ‘傻女人!’ 见后,李承乾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宽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是错。” “所以,没必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可是,殿下...” 苏氏心中担忧,欲言又止。 “孤明白你的意思。” 迎着她的美眸,李承乾淡然道:“孤生于武德元年的太极宫承乾殿,高祖太武皇帝亲自取名承乾。” “天下有多少人认定这个名字便是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 “孤八岁便封了太子,朝野上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孤,兢兢业业十余年,不曾有过定点逾矩。” “四弟做了些什么?” “九岁改封越王,并受扬州大都督与越州都督,督22州刺史。” “贞观五年,兼领左武候大将军,贞观六年,受封鄜州大都督兼夏、胜、北抚、北宁、北开五都督。” “贞观八年,授雍州牧,整个京兆府名义上都要受他控制,就连孤这个太子身下之地也不例外。” “贞观十年,徙封魏王,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余官如故。” “这些,孤都忍了,但他住进了武德殿,同东宫不过一墙之隔,孤做什么,不做什么,他恐怕知道的一清二楚。” “贞观十二年,陛下予其设立文学馆,自行引召学士,就连孤的东宫调配官员都需要经过有司确认。” “四弟长子李欣,四岁便被接进了宫中抚养,象儿、厥儿呢?” “大唐天下,究竟孤是半君,还是李泰?” “殿下。” 从淡漠的话语中,苏氏感受到了李承乾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十余年积累,一朝喷发,那该是多么可怕。 “孤知道,他在等孤,等孤去俯首帖耳。” “他是一言九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孤只是臣子。” “呵呵。” 李承乾嗤笑了声,自嘲道:“孤做了这么多年的孝子,除了无休止的打压,还得到了什么?” “殿下慎言。” 苏氏被吓得俏脸花颜失色,这种话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引起天下震动。 以子逆父,这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何况,还是一国储君,大唐太子。 “无妨。” 摆了摆手,李承乾毫不在意道:“他关的是孤,而非东宫。” “爱妃闲暇之际,可召长乐、城阳、晋阳、新城入宫相伴,亦可随她们外出踏青游玩,不必拘于此。” “殿下。” “这...” 太子妃苏氏有些心动,却又有些犹豫。 “孤是大唐太子,更是长乐、城阳、晋阳、新城的亲哥哥。” “母后不在了,孤要肩负起长子的责任,照顾好一应弟弟妹妹。” “厥儿还小,你且带他与那些表兄表弟熟络熟络,年幼之交最是难能可贵。” 目光幽深,李承乾叮嘱道。 他和魏王李泰、晋王李治、长乐公主、城阳公主、晋阳公主、新城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 长乐公主嫁给了长孙冲,长孙家向来在太子与魏王之间保持中立,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已经开始押注。 城阳公主嫁给了莱国公杜如晦次子杜荷,这是铁杆的太子党。 晋阳公主、新城公主年幼,关心她们不单单是长兄之义,更是在向外界表明李承乾的态度。 “是,殿下。” 太子妃苏氏明白了李承乾的想法,臻首微抬,应道。 “你且带厥儿下去,象儿留下。” “嗯。” 一向性情温婉的苏氏并未想太多,牵着亲子李厥的小手,离开了明德殿。 此时,明德殿中只剩下一对父子大眼瞪小眼,十一岁的李象是太子李承乾的庶出长子,生得虎头虎脑,一副憨直模样,素日里尊敬长辈、照顾幼弟,在东宫颇有贤名。 李承乾并未将李象当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稚子,而是当做一个成年人,正色道:“象儿。”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阿耶。” 李象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如今,四叔已经占了上风,步步紧逼,再无缓和之机。” “必得有一方倒下,方能结束。” “不错。” 摸了摸李象的小脑袋,李承乾赞赏道:“你已经长大了。” “我知道你向来喜欢弓马,不喜咬文嚼字。” “从明日起,我会命人教授你弓马之法,战阵厮杀之术。” “阿耶,这是真的吗?” 闻言,李象一双明亮的眼睛彷佛冒着星星,直勾勾的注视着李承乾。 “当然是真的。” 李承乾温和道:“我希望你能够肩负起保护东宫的责任,保护你母妃,你弟弟,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你能做到吗?” “阿耶。” “我一定会做到的。” 李象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把这番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好。” 亲昵的拍了拍李象的肩膀,李承乾唤来内侍,将他送回了东宫内殿。 注视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尽头,这位大唐太子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是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天的一切让他彻底明白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是愚蠢至极的行为,也让他彻底丧失了对大唐皇帝陛下的信心。 第四章 :瘸龙如何坐九五? 长安,延康坊,魏王府。 “大兄失了智,竟然敢在太极殿撒野。” “啧啧啧!” 一身圆领右衽青色常服的李泰,腰腹洪大,圆盘般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东宫中的讯息如何传到李世民耳朵里,还有那道士秦英、韦灵符、太常乐童称心,这与他不无关系! “魏王殿下万不可掉以轻心。” 魏王长史杜楚客开口劝谏道:“太子羽翼未失,不过是些许责备,天下人心朝东宫。” “是极。” 黄门侍郎刘洎同样附和道。 中书侍郎岑文本冷不丁的出言:“陛下将太子圈禁于东宫,东宫党羽必定群龙无首。” “臣以为魏王殿下当趁着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拉拢朝臣。” “《括地志》必须抓紧编纂,从而为殿下扬名。” “景仁兄言之有理。” 殿中侍御史崔仁师接着补充道:“或可为太子扬名,其宠信娈童、狂饮无道及腿疾之事传诸天下。” “岂不闻瘸龙如何坐九五?” 轰隆! 一言落下,全场皆惊。 这句话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无疑是在质疑太子李承乾作为皇帝继承人的资格。 “魏王殿下。” “正该如此。” 司马苏勖眼前一亮,拱手附和道。 当天下人都知道太子李承乾宠信娈童、狂饮无道时,那这一切就不再是皇家秘事,而是一桩天下奇闻。 自古以来,似这等情状等同于昏君之兆,单单是一个腿疾,就足以让天下臣民怀疑李承乾是否能成为一个明君,大唐皇帝。 “这...” 其它人欲言又止,这一招太狠辣了,谁都为之心悸。 “大善。” 闻言,李泰的大脸盘子上笑容愈发灿烂,彷佛已经看见了李承乾被废除太子之位的那一天。 没过几日,一则传言开始在长安城中弥漫,大唐太子宠信娈童、狂饮无道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还在向雍州扩散开来,更有言者‘瘸龙如何坐九五?’震荡天下。 ........... 与此同时。 东宫,明德殿。 “殿下。” 一干卫士纷纷聚集到了殿前,乌压压一大片数百人。 这已经是削减后的规模,否则,按照大唐太子的配备,左右卫、左右司御、左右清道、左右监门、左右内十率府约数千人到上万人不等。 “来了。” 眼睑微动,李承乾端坐在高台上,俯瞰下首,轻唤了声:“纥干承基。” “末将在。” 一个身材魁梧高大,高鼻深目、红脸膛、黑眼睛、白牙齿,长有满脸浓密络腮胡的粗犷身影站了出来。 “汝为鲜卑胡人,可知忠义?” 双眼眯着,李承乾如同一条雏龙,给人威严不可直视的感觉。 ‘咯噔!’ 在场四百东宫卫士听后,无不心中一激灵。 纥干承基更是啪嗒一下跪了下来,恭敬道:“蒙殿下隆恩,小人得以胡人之身入东宫侍从,感激涕零,日日夜夜不敢忘!” “是吗?” 瞥了一眼他,李承乾讥笑道:“那为什么你要将东宫的消息传出去?” “莫不是孤对不住你?” 什么? 在场一片哗然。 所有的眼睛都不禁盯着纥干承基。 “殿下。” 纥干承基浑身一颤,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道:“小人怎敢做此背主忘恩之事?!” “啪!啪!啪!” 然而,李承乾并未理会他,只是拍了拍手。 “踏踏...”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一道甲胄身影出现在殿前,手中捧着一些东西。 旁边跪着的纥干承基抬头一看,瞳孔一缩,那些全都是他的物什,其中不乏有他和别人互通有无的证据,顿时,这个鲜卑胡人,东宫卫士首领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上。 “还需要孤来解释一遍吗?” 目光如炬,李承乾俯瞰着这个曾经最为信赖的人。 贞观十七年,纥干承基因告发太子李承乾谋反有功,授祐川府折冲都尉,封平棘县公,永徽年间,任番禺府折冲都尉,可谓平步青云。 没有人知道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别人埋在东宫的棋子,将所有的一切都传递出去,目的就是为了坑害太子李承乾,而他确实也做到了这一点。 “殿下。” 铁一样的事实摆在纥干承基面前,纥干承基脸色变得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尔等以为如何处置他?” 环视四百东宫卫士,李承乾淡漠道。 “杀!” “杀!” “杀!” 一众东宫卫士无不义愤填膺,大吼出声。 太子李承乾不单单是他们的主君,更胜过他们的生身父母,素日里,体恤下属,赏赐不断,太子妃苏氏时常召卫士家小入宫嘘寒问暖,士为知己者死,他们又怎能不将李承乾视作唯一效忠的对象? 今日,纥干承基吃里扒外,泄露东宫机密,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又能不对其恨之入骨! “张思政。” “末将在!” 身披甲胄、面色冷峻的东宫卫士张思政立即站出身来。 “行刑!” 大手一挥,李承乾丝毫没有给纥干承基一个解释的机会。 “是!” 张思政赫然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宛若秋水般的刀光映照在纥干承基眼中。 “不!” “殿下饶命!” “饶了我!” 纥干承基惊恐万分,不断磕头求饶。 “哗啦!” 张思政手起刀落,鲜血从其脖颈间喷涌而出,那颗头颅就这样滚落在台阶下。 “来人。” “继续。” 这一幕没有被李承乾放在眼里,他只是平淡的唤道。 “是。” 一旁的内侍取出一份帛书,缓缓展开,高声念道:“蒲彬、李圣蔚、王朝宗、公孙泓、郑澄....” 一个接着一个名字在所有人耳中响起,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凝滞肃杀,这些人都是东宫卫士、官吏,多达上百个,每个人在听到自己名字的刹那,无不双腿发软,脸色恐慌。 “哗啦!” 李承乾摆了摆手,四周的卫士二话不说,直接擒拿了那些被念到名字的人。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个东宫官吏、侍奉的奴婢,通通被押送到明德殿前,一个个面如死灰。 “殿下饶命啊!” “我再也不敢了!” “......” 直到此刻,这些人才意识到死亡在迅速接近,纷纷跪地求饶。 “斩!” 张思政站在了人群前,下达了一道命令。 “唰!唰!唰!” 一个个东宫卫士拔出了横刀,面无表情的斩下。 现场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殿前广场,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可李承乾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兴奋感,清理东宫,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五章 :势力洗牌,一朝天子一朝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东宫明德殿前的杀戮还在继续。 “殿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几名突兀的身影出现在殿前,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太子右庶子李百药、功曹长孙祥、太子宾客杜正伦都看傻眼了。 这还是曾经的那个性聪敏、特敏惠、丰姿岐嶷、仁孝纯深的太子吗? 哪怕太子李承乾自贞观十年后,性情大变,却也不曾发生过这般酷烈的行为。 “太子殿下。” “何至于此啊!” 太子左庶子于志宁不禁失声。 今日之事要传了出去,整个朝野上下还不得一片沸腾,太子在东宫杀了这么多人,暴虐之名如何洗刷? “少詹事以为如何?” 面色淡然,李承乾问道。 “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故臣以为殿下今日所做,并无不可。” 太子少詹事张玄素施施然出身说道。 “几位以为呢?” 接着,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太子右庶子李百药、功曹长孙祥、太子宾客杜正伦身上。 “殿下英明。” 太子右庶子李百药第一个出声回道。 他曾出仕前隋太子杨勇,自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更加赞同李承乾的所作所为。 “殿下英明。” 太子宾客杜正伦随之附和。 唯独功曹长孙祥、太子左庶子于志宁默不作声。 前者是长孙皇后最有出息的侄子,深得叔父长孙无忌器重,这才来了东宫,他的选择是长孙家的选择,事实上,长孙无忌从未在李承乾和李泰中选择,而是选择了默默无闻的晋王李治。 于志宁是北周太师于谨曾孙,中书舍人于宣道次子,从晋阳起兵后,投奔秦王李世民,出谋划策,位列秦王府十八学士,唐太宗即位后,拜中书侍郎,封黎阳县公,资历深厚,教导太子李承乾,从来都是直言不讳,可今天的李承乾让他感到陌生。 “左庶子、功曹自可上奏请辞,陛下会应允的。” “孤就不送了。” “谢殿下。” 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功曹长孙祥恭敬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东宫。 “少詹事今倒是让孤有些意外。” 注视着张玄素,李承乾意味深长的说道。 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多次上书劝谏,前有‘皇天无亲,惟德是辅,苟违天道.人神同弃。…。慎终如始,犹惧渐衰,始尚不慎,终将安保!’后有‘学文以饰其表,不可骑射数游,酣歌戏玩,苟悦耳目,终秽心神。’ 可以说,东宫众多官员之中,李承乾记忆里最讨厌的莫过于于志宁、张玄素,却不料今日的张玄素并未劝谏,反而一改常态的赞同了李承乾。 “太子殿下。” 迎着李承乾的审视目光,张玄素坦然道:“臣先仕前隋,为景城户曹,后仕夏王,授治书侍御史、黄门侍郎,再仕秦王,若非君子可欺之以方,何以仕殿下?” “此前,臣以为殿下持权柄无异于小儿握财游街,徒为惹人笑尔。” “可今日一见,臣斗胆妄言,权柄既失,未尝不是好事,倒是让殿下明悟自身。”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东宫之中,魑魅魍魉众多,如今殿下一扫而空,自当更易乾坤。” “臣为殿下贺,为大唐天下贺!” “哈哈哈!” 听到这话,李承乾放声大笑,爽朗之音响彻整个明德殿。 太子右庶子李百药、太子宾客杜正伦无不为之侧目,同样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变化,心中惊异。 “殿下。” 就在这时,一身血腥味的张思政出现在了李承乾面前,恭顺行礼。 “嗯。” 微微颌首,李承乾吩咐道:“自即日起,你为东宫右卫率,统御诸卫士。” “诸卫士忠义勇武,赐钱十贯,布一匹。” “多谢殿下。” 张思政喜出望外,单膝跪地行礼。 “谢殿下!” 在场的东宫卫士同样听到了李承乾的话,一个个面露喜色,单膝跪地行礼。 按照现在的物价,斗米五文,一两银子折1000文铜钱(又称一贯),可以买200斗米,10斗为一石,即是20石,一石约为59公斤,10贯钱都能买到一家五口吃上六年的米了。 至于布,那就更不必说了,唐朝的绫、罗、绢、布、丝、绵可以当做货币使用,一匹布长4丈,够一家老小做一身衣服。 “好。” 见此情形,李承乾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笑容。 唐朝军礼并没有跪地礼,只有拱手、鞠躬,甲胄在身并不方便行礼,可在场的东宫卫士都行了单膝跪地礼,足可见他们对自己的忠诚。 依唐制,太子东宫东宫十率府中,只有左右监门率府、太子左右内率府为太子直属亲兵,大抵为3府至5府兵,到了李世民时期,将其削减为太子左右卫率,四百人。 这些人才是李承乾可以掌握的力量,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自然不能出现丁点问题。 ‘太子长大了!’ 一旁的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太子右庶子李百药、太子宾客杜正伦见后,心中感慨万千。 随即,新鲜出炉的东宫右卫率领一众卫士清理起了殿前广场的尸体,李承乾则回到了明德殿。 “梁国公政务繁忙,恐难以兼顾东宫。” “东宫一切事务还需要少詹事安排,詹士府便交予你负责,右庶子协助。” “左右春坊交予杜大人。” “是。” 张玄素、李百药、杜正伦欣然答应。 东宫相当于一个小朝廷,詹士府掌管东宫家令、率更、仆三寺及左右卫、左右司御、左右清道、左右监门、左右内十率府之政,负责管理东宫行政事务;左春坊和右春坊分别管理东宫的文书和礼仪事务。 太子詹事总管东宫的一切事务,相当于宰相,为正三品,太子左右庶子负责辅佐太子处理政务,太子宾客负责规劝太子的过失。 册立太子之初,大唐皇帝李世民亲自下诏命郑国公魏徵任太子太师、梁国公房玄龄任太子詹事;申国公高士廉任太子少师,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嫡子皆出仕东宫。 时过境迁,东宫官员更迭频繁,唯有太子太师、太子詹事、太子少师始终未曾更改过。 只是三者地位超然,皆为朝中重臣,无暇顾及东宫,何况房玄龄之子房遗爱为魏王李泰亲信,需要避嫌。 他们三人分别管理詹事府、左右春坊,俨然是东宫重臣,又怎会不愿意呢! 第六章 :来啊,互相伤害呀! “太子殿下。” “全长安都在流传那句话。” “长此以往,东宫声名不再,不可不察。” 太子宾客杜正伦猛然出声提醒道。 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太子右庶子李百药对视了一眼,脸色十分凝重。 近来,长安流言蜚语不断,全都围绕着东宫,目标直指太子,加上今日发生了这些事,恐怕李承乾的名声会一落千丈,天下人该如何看待这位大唐太子。 “瘸龙如何坐九五。” 面无表情,李承乾漠然道:“四弟手下的人倒是灵醒。” “五姓七望打定主意与孤作对,扶持魏王上位,却忘了关东士族如何会让山东士族独美于前。” “孤这位四弟看似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实则亲疏有分,最为依仗的莫过于柴令武、房遗爱、杜楚客,还有张亮、薛万彻。” ‘唰!’ 话音落下。 杜正伦猛然出声提醒道。 杜正伦、张玄素、李百药三人脸色微变。 柴令武是谯国公柴绍与平阳公主长子,房遗爱是梁国公房玄龄次子,杜楚客是莱国公杜如晦之弟,郧国公张亮;右卫将军、蒲州刺史薛万彻这些都出自开国元勋门阀。 确切来说,这些人支持大唐建立,可以算作新关陇集团的一员,主要利益集中在关中地区。 而魏王李泰手下的文人士子,以岑文本、崔仁师、刘洎为代表,分别代表了南方士族、山东士族、山东庶族的利益,这本身就有利益区别。 山东士族尤其势大,五姓七望之中,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都属于山东士族之列,崔仁师就是他们推出来的棋手,一击重创东宫名誉。 事实上,站在东宫身后的势力本该是关陇士族,只是随着贞观十年,长孙皇后逝世,太子李承乾性情大变,李世民更是区别对待,过分看重李泰,以至于关陇士族之间也有了分歧。 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为例,现如今矢志不渝支持太子李承乾的只有郑国公魏徵,与其说他支持的是太子,倒不如说他支持的是嫡长子继承制。 相比之下,支持魏王李泰的关陇门阀势力更为出众,多达四家押注。 如此一来,魏王身后站着的势力远胜于东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 三人不自觉的肃然挺身。 “无妨。” 摆了摆手,李承乾淡然如水,微笑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嚯!!!’ 杜正伦、张玄素、李百药只觉一股泰然处世、不为外力所动的坚毅性格从话语间透出,让人震撼莫名。 换做是一个知天命、花甲之年的智者说这番话,他们都不觉得惊讶,可太子李承乾如今才22岁,刚过弱冠,已经有这种常人所不能及的稳重,着实令人不可思议! “四弟既已出招,孤要是这么平淡,未免让天下人小觑东宫。” “半句仄言有些小家子气。” “来人,准备笔墨。” “是,殿下。” 一旁的东宫内侍连忙在桌案上摊开宣纸、笔墨。 “哗啦!” 只见李承乾起身,手握狼毫,大笔挥墨,书写出了一行字。 ‘瘸龙如何坐九五?胖虎安能定江山。’ ‘啊这?’ 当内侍将这一副字呈现在李百药三人面前时,三人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与其说李承乾这是反击,倒不如说这是在两败俱伤,这句完整的仄言传出去,别说长安了,天下人恐怕都会嘲笑大唐皇室声名最盛的太子、魏王。 “少詹事博览古今,想必应知晓‘狗脚朕’三字何来。” “臣确实知道。” 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微微一怔,回答道。 “听闻博陵崔氏乃是天下第一高门,崔仁师这般杰出子弟并不多见。” “不若替他们扬名一番,让天下人都知道博陵崔氏何等风光。” 眼眸眯了眯,李承乾冷不丁的来了两句。 “殿下的意思是...” 此时此刻,张玄素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激灵。 “昔日,北齐世宗高澄在宫廷宴会之上怒叱东魏孝静帝元善见,曰:朕,朕,狗脚朕,其亲信崔季舒登上御座,痛殴元善见三拳,何等嚣张跋扈。” “这天下到底是李家的,还是他崔家的?还需天下人来评。” 轰隆! 明德殿犹如晴天霹雳炸响。 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太子右庶子李百药、太子宾客杜正伦呆愣在原地。 这一番陈年旧事被扒出来并不算什么,但要是配上这句话,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五姓七望在民间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力,谁都一清二楚,就连皇族与之联姻都很难,甚至拒绝迎娶公主,可见世家门阀之强硬。 天地君亲师,君排第三,仅这一句话就足以将博陵崔氏钉死在耻辱柱上。 “殿下。” 就连太子少詹事张玄素都有些踌躇。 “诸位以为山东士族可会抛弃魏王,支持东宫?” 目光幽深,李承乾再度说了句。 “不会。” 张玄素、李百药、杜正伦齐齐摇头。 “既如此,诸位还有犹豫些什么。” “储位之争非小儿辩日,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难道你们指望着魏王赢了,五姓七望会手下留情,分你们一杯羹?” “孤此举正是要告诉天下人,大唐是李家的大唐,而非五姓七望的大唐。” “不管是山东士族,还是关陇门阀,南方士族、寒门庶族,一视同仁。” 目光幽深,李承乾一字一句的说道。 “呼!” 一时间,张玄素、李百药、杜正伦三人只觉心中热血沸腾。 真要说起来,张玄素是不折不扣的寒门庶族出身,李百药、杜正伦出身的博陵李氏、洹水杜氏也不算什么高门显贵,落魄士族而已。 太子李承乾无视世家门阀,一视同仁,这恰恰合了几人的心意,让他们对东宫更加崇敬。 PS:关陇集团,一个以军事贵族为主的政治势力,盘踞在关中和陇山周围。 山东士族,以儒家礼法伦理传统为核心纽带的家族势力,位于华山、崤山以东。 南方士族,衣冠南渡以后扎根在大江以南的世家门阀,以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为首。 第七章 :长乐公主,一反常态的太子! “殿下。” “长乐公主、城阳公主、宗正少卿、襄阳郡公前来拜会。” 正当李承乾同三名东宫官员商榷之际,一名内侍匆匆入内禀报道。 “哦?” 眉头微挑,李承乾给了张玄素仨人一个眼神,叮嘱道:“这段时间,东宫宜静不宜动。” “一应事务就交予你们了。” “是,殿下。” 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太子右庶子李百药、太子宾客杜正伦心领神会,立即领命离去。 ........... 片刻后。 两对年轻夫妇联袂而来,进了明德殿。 左侧青年头戴幞头,身着对襟大袖绿色圆领衫,下着围裳,玉佩组绶,脚登乌皮六合靴,温润如玉、仪表堂堂;女子着白色宫装,裙摆上绣有金丝线的祥云图案,一头秀发挽成流云髻,鬓边斜插碧玉蝴蝶钗,眉如远黛,唇若樱桃,肤若凝脂,静若处子,优雅端庄。 右侧男子头戴幞头抹额,身着两侧开衩紫色缺胯衫圆领袍衫,腰缠革带,脚踏长靿靴,别有一丝英武;女子脸上还有一抹稚气,一身粉色宫装,盘牡丹髻,戴着凤钗珠宝,腰系九龙锦带,裙下一双白底镶金绣花鞋,小脸上带着婴儿肥,肤白胜雪,双眉弯弯,恰如新月。 来人正是长乐公主李丽质和她的驸马、宗正少卿长孙冲,城阳公主李丽仙和她的驸马、襄阳郡公杜荷。 “大兄。” 两对夫妇瞧见李承乾,不由得快步上前,面露担忧之色。 “丽质、丽仙。” “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李承乾难得露出了笑容,和煦问道。 “大兄。” “青雀这次做得有些过分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 长乐公主李丽质气得原本没有多少血气的俏脸上升起了不正常的红晕,身形摇摇欲坠。 大唐国都长安满大街的谣言,何为‘瘸龙如何坐九五?’这几乎是指着李承乾的鼻子骂,谁不知道这样的手笔出自魏王府,试问她这个长姐如何能不愤怒? “公主。” 一旁的长孙冲赶忙搀扶住了李丽质。 “快坐下。” 李承乾知道自己这个大妹妹向来身体孱弱,又有气疾在身,赶紧招手让人搬了几张胡凳过来。 杜荷、城阳公主李丽仙也落座其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丽质。” “你身体本就不好,何必因为这种小事动怒。” 直到看见长乐公主脸色恢复了正常,李承乾心疼的说道。 “可...可...” 长乐公主李丽质微张樱桃小嘴,俏脸愁苦,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你的想法,无非是阖家团圆。” “只是有些事情,你我都无法选择。” 微微摇头,李承乾劝慰道。 “大兄。” “当真无可挽回?” 长乐公主李丽质一双美眸注视着李承乾,眼神中充满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不单单是她,长孙冲、城阳公主李丽仙、杜荷同样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呵呵。” 李承乾苦涩一笑,莫名道:“事到如今,除非孤愿意放弃太子之位。” “什么?” 长乐公主李丽质俏脸色变,急声道:“大兄,何至于此。” “我去找青雀,我去问问他,阿娘临终前说的那些,他都忘了。” “丽质。” 没等长乐公主离开,李承乾大声唤道:“你忘了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发生的事了吗?” 啪嗒! 长乐公主李丽质柔弱的身体一瘫,跌坐回胡凳上,面色惨白。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了大伯李建成、三叔李元吉,登上太子之位,那些堂兄弟们一个都没活下来,血染长安。 长孙冲、杜荷、城阳公主李丽仙同样脸色煞白,一个个都被这个禁忌的日期所惊。 “这不单单是我与青雀的交锋,更是东宫与太极宫的对峙。” “他已经不是昔日的阿耶了,他是大唐皇帝陛下、天可汗,他想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止,他更不需要去在意任何人的态度,就像他让青雀住进了武德殿一眼。” “天下人心浩浩荡荡,大唐子民看得一清二楚,关陇门阀、山东士族、南方士族、庶族,这是权利的重新洗牌,赵国公府也在其中。” 瞥了长孙冲一眼,李承乾沉声道:“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我不希望你参合这趟浑水。” ‘咯噔!’ 长孙冲心中一震,瞳孔狠狠放大,他意识到了什么。 “大兄。” 正是因为这番话,长乐公主李丽质愈发心潮澎湃,难以平复。 “丽仙。” “你与丽质去后殿看看你嫂嫂和你侄子。” 这时,李承乾目光落在了城阳公主身上,叮嘱道。 “好。” 城阳公主李丽仙有些懵懂,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搀扶着李丽质离开了明德殿。 注视着二女远去的身影,李承乾眼眸深邃,想起了后世记载中,长乐公主李丽质贞观十七年因病去世,享年二十三岁,心中不禁一紧。 “殿下。” 杜荷忍不住出言:“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同于叔父杜楚客押注魏王李泰,杜荷身为杜如晦的次子,从始至终都押注的是东宫。 “当日,千牛奉陛下手敕前来,捉拿太常乐童称心、道士秦英、韦灵符,一行人直入东宫,进了明德殿。” ‘???’ 听到这里,长孙冲、杜荷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堂堂太子所居东宫,仅凭一份陛下手敕,千牛卫士就这样闯入了明德殿,这已经是在践踏太子的权威和尊严了,要知道,太子可是半君,就算陛下要治罪,那也得在朝堂之上,经有司共同决议方能下旨。 “孤一刀杀了前来传诏的御前近侍,被召入太极宫。” 接着,李承乾补充了一句话。 “嘶!” 长孙冲、杜荷倒吸了一口冷气。 御前内侍是伺候在皇帝跟前的人,这被太子一刀杀了,天下还不引起一片哗然,难怪消息都被封锁了。 “孤现在也不装了。”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哼,只要孤没有犯下谋逆大罪,这东宫之主便一日不换。” 怀抱双臂,李承乾脸上全然没有昔日对李世民的畏惧、忌惮,有的只是无所顾忌。 他是谁?长孙皇后亲生的嫡长子,唐高祖李渊见证下的继承人,就算没有太孙这个身份,天下有几个人能比他更尊贵? 宗法制、嫡长子继承制是儒家根本,无论如何,道义法理上,他都牢牢地站住了脚,就算大唐皇帝李世民想要罢黜太子,那也要考虑到天下人心向背。 “殿下。” 长孙冲、杜荷露出了惊惧表情。 没有人能知道太子被禁足东宫的背后竟然是皇帝与太子的较量,这已经超出了皇位之争的范畴。 而他们对李承乾必须加以重新认识,李承乾往日的形象再一次被颠覆,行为举止何其霸烈,不复温和之名。 第八章: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午时,日上中天。 东宫,明德殿中的气氛略显凝滞,长孙冲、杜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左庶子于志宁、功曹长孙祥已经向孤请辞。” “听闻最近一段时间,谏议大夫、赵国公频频入宫探望雉奴,称赞其书法大有长进。” 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李承乾似有意无意的提到了两件事。 “殿下。” 顿时,长孙冲神情不再淡然,眼神中充斥着慌乱之色。 历来世家门阀押注都不会只押一人,长孙家虽未支持魏王李泰,家族中最为杰出的第三代长孙祥却出仕东宫,可眼下,长孙祥辞去东宫功曹一职,作为长孙家主的长孙无忌屡屡探望晋王李治,还有身为谏议大夫的褚遂良,二人代表了贞观功臣中很大一批人的态度。 此举无疑昭示着长孙家彻底抛弃了太子,选择晋王李治,换而言之,一股新的朝堂势力浮出水面。 要知道,晋王李治早在贞观七年(633年),不到任所而接受并州都督之职,标志着开府,只是受李世民的宠爱,迟迟没有离开宫中,一直未曾在长安另立王府。 可这并不代表着晋王李治没有争夺皇位的实力,恰恰相反,晋王李治与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都是长孙皇后亲生的嫡子,同样具备角逐东宫的资格。 “丽质身体一向不好。” “孤已命人去寻名医、神药。” “日后,我不希望宫中乃至朝堂的消息扰了她的安宁。” “你明白吗?” 李承乾话锋一转,略过了这件事。 “殿下放心。” 长孙冲脸上表情不断变幻,最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郑重回道:“我明日便奏请陛下,与公主迁入公主府居住。” “嗯。” 看了他一眼,李承乾满意的点了点头。 唐制,公主出嫁之后会在宫外建立公主邑司(公主府),供公主和驸马居住。 凡是尚公主的都相当于自愿放弃了家中的一切继承权,就像杜荷一样。 只不过,长孙家例外,得益于长孙皇后,还有大唐皇帝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看重,将长乐公主李丽质下嫁予长孙冲,这在整个大唐都是独一无二。 而长孙无忌已经选择了晋王李治,长孙祥的离开昭示着长孙家与东宫最后一丝关系荡然无存,那么,从今以后,东宫与长孙家便是敌对关系,长乐公主继续留在赵国公府,这会给李承乾带来诸多不便。 如若长孙冲亲自奏请与李丽质前往公主府居住,无异于放弃了赵国公府的一切,未来,赵国公府是生是灭,这都不可能影响到长孙冲夫妇。 “殿下。” “臣还有要事相办,这就告辞了。” 长孙冲做出了抉择,自然不会扭扭捏捏,当即向李承乾行了一礼,退出了明德殿。 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李承乾眼中掠过一抹赞赏之色,长孙无忌的这位嫡长子素日里被人称之为王献之第二,一位淡泊名利、温润如玉的世家子,实际上,骨子里承袭了长孙家的勇武果敢。 不出意外的话,长孙冲现在就是回府与长孙无忌摊牌,同赵国公府进行切割,以免来日遭殃。 “殿下。” “近日发生的事,恐怕也有赵国公在后推波助澜。” 一向是铁杆太子党的杜荷瞧着长孙冲离开,大胆直言。 “是啊。” 目光凛冽,李承乾冷笑道:“孤这位舅父向来谋而后动,从不展露人前。” “青雀不过是一柄明面上的刀,暗地里算计东宫的人可一点都不少。” “褚遂良与之站在一起,还有并州都督李世勣,关陇门阀的选择一下子出现了指向性。” “长此以往,那些游离在外的人物、势力都将一点一点的凝聚到雉奴麾下。” “我们要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多了,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你现在要是下船,还来得及!” “殿下。” 骤然间,杜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猛然单膝跪地,掷地有声的话语在明德殿响起:“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请殿下放心,关陇门阀不只有长孙家,我会亲自书信大兄,说服京兆杜氏支持东宫。” ‘哦?’ 听到这里,李承乾脸上表情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莱国公杜如晦出自京兆杜氏,同为关陇门阀一员,早夭,继承爵位的是杜荷大哥杜构,慈州刺史。 在这个节骨眼上,杜荷竟然要把京兆杜氏拉上东宫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可见其忠心。 “不。” 大手一挥,李承乾拒绝了杜荷的建议,沉声道:“孤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京兆杜氏的支持并非雪中送炭,而是火上浇油。” “孤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看看究竟还有哪些人是东宫肱骨。” “那些观望中的人,宁可弃之,也决不能再纳入东宫。” “是。” 杜荷大概明白了李承乾的想法,无非是破而后立。 过往,东宫安插进来的人太多了,陛下、魏王、关陇门阀、山东士族、江南士族等等。 哪怕李承乾想要看清楚,却也做不到,因为这些人,他不可能清除。 唯独现在不一样,随着大唐皇帝一声令下,太子李承乾禁足东宫,天下人必然会以为魏王李泰入主东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有多少人愿意陪着李承乾一起沦落。 那些投机者必然会挨个离开,他们才不会跟李承乾同生共死,这些人的离开反而加快了李承乾对东宫的清洗,将东宫这一亩三分地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 “孤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请殿下吩咐。” 面容一肃,杜荷郑重道。 “河东薛氏南祖房有一人,名唤薛仁贵,名礼,字仁贵,乃是北魏河东王薛安都六世孙。” “其曾祖父薛荣、祖父薛衍、父亲薛轨先后在北魏、北周、隋朝任职。” “其人家境贫寒,以种田为业。” “孤会下一道令书,命其为东宫左卫率。” “另有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有八人,赐东宫千牛备身。” “河东中眷裴氏有一人名为裴行俭,字守约,隋朝左光禄大夫裴仁基次子,想必正在准备明经科考试。” “孤再下一道令书,命其为东宫录事参军。” 目光如炬,李承乾悉心叮嘱道。 “是。” 杜荷连忙将这些人记在了心里。 第九章:开挂了,我还怕什么天可汗? “洪州都督府司马许敬宗、融州黄水县令王玄策。” “命为东宫左、右长史。” “新安县令刘仁轨调任兵曹参军。” 太子李承乾口中再度吐出了两个人名。 “殿下,臣这就去办。” 尽管杜荷不明白为什么李承乾招揽了这么多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进入东宫,可他还是恭敬的行礼,下去安排了。 事实上,唐初的名臣武将有很多,真正能够为东宫所用的几乎没有。 也许有些人愿意被太子招揽,但东宫拿不出对应的官职,比如席君买,人家立功之前就是从六品下的果毅都尉,现如今已经是正四品上的折冲都尉了。 真正能够由李承乾自由任命的官职除了正四品上的东宫左、右卫率,只剩下正七品上的左、右长史,正七品下的录事参军,从八品下的仓曹参军事、兵曹参军事、胄曹参军事、骑曹参军事等。 还有就是正六品的千牛备身,以千牛执细刀、弓箭,以备身宿卫、侍从,以主仗守戎服、器物。 只有这些本就处于微末,不为人所注意的名臣、良将才适合现在的东宫。 .............. 时间飞逝,眨眼已到未时,日昳午后。 太子李承乾陪着长乐公主李丽质、城阳公主李丽仙用过了午膳,再度回到了明德殿。 “呼!!!” 眺望天边,这位年仅22岁的大唐太子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眸眯了起来。 后世关于历史的遗憾很多,最为特别的便是四位最伟大的帝王: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明太祖,他们的嫡长子都未曾顺利接班,而在大唐之前,唯一一位顺位接班的皇太子竟然是西晋惠帝司马衷,这位智力残缺的传奇人物。 前有扶苏、刘据,后有朱棣,李承乾心中百感交集,他所面临的处境恐怕比他们更加绝望。 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唐太宗16岁从万军从中救出了隋炀帝,18岁支持李渊起兵争夺天下,先后击败薛举、宋金刚、王世充、窦建德等强敌,为大唐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 22岁被加封为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27岁仅用了800府兵发动玄武门之变,登上太子之位,28岁成为了大唐帝国的皇帝,贞观之治,内外兼修,被誉为唐朝第一盛世。 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拥有宿慧的李承乾心中生出了无力感,这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不过,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生存和死亡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唐太宗李世民或许曾经视其为最合格的接班人,可那是曾经。 自从长孙皇后死了,这一切都变了,魏王李泰是李世民一手为李承乾培养出来的竞争对手,还有蠢蠢欲动的晋王李治,这位后世的唐高宗。 “系统!” 沉思之下,李承乾在心中默念了声。 【尊敬的宿主,万界盲盒系统正在为您服务!】 一道机械提示声在脑海中响起,随之浮现的还有一个只有李承乾能够看到的七彩光幕。 这便是他觉醒宿慧的诱因,一个金手指,一个支撑他对抗唐太宗李世民的底牌。 万界盲盒系统,顾名思义,打开盲盒可以获得来自诸天万界的宝物,这些宝物的等级从一星到九星,从李承乾觉醒金手指开始,每天可以获取一个盲盒,这些盲盒能够累积起来。 截止到现在,他所拥有的盲盒数量为12个。 “系统,打开所有盲盒!” 没有丝毫犹豫,李承乾在心中默念了声。 【叮咚,恭喜宿主,盲盒已打开!】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葵花宝典》(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黑玉断续膏一方(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虎狼丹一瓶(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绿神营养液十管(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苏菲(日用版)一箱(零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OK绷一箱(零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牛魔大力拳》(一星级)!】 【..............】 接二连三的系统机械提示声响起,李承乾的心脏不断跳动。 12个盲盒分别开出了5件一星级宝物,分别是《葵花宝典》、《牛魔大力拳》、黑玉断续膏、虎狼丹、绿神营养液,《葵花宝典》出自射雕世界,一本可以修炼至先天境的武学功法,只是比较‘特别’。 《牛魔大力拳》出自阳神世界,只有三式:牛魔顶角、牛魔踏蹄、牛魔运皮,每一式有一百种变化,由浅入深,淬炼血肉、筋脉、皮膜,练成之后,身具一牛之力,起落敏捷,可敌数十名甲士。 黑玉断续膏出自倚天世界,金刚门的独门秘药,药性神奇,可以治愈一直无法接回的断骨,就算在愈合过程中长成畸形的骨骼,只需要将其全部捏碎,敷上之后也可重新愈合。 这对于李承乾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李承乾的瘸腿并不是先天造就,而是后天断了之后,从接骨到痊愈,有人做了手脚,以至于长成畸形骨骼。 虎狼丹出自天符世界,以虎狼精血炼就,服用之后,令人一改前貌,蜕变为虎狼之士。 绿神营养液出自星空世界,可以提升人体身体素质,补充营养。 剩下的7件零星级宝物,除了那三千口明嘉靖制雁翎刀,剩下的都是什么苏菲(日用版)、OK绷、肥宅快乐水,让李承乾都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些奖励还是让李承乾有些不满意,他很想要获取治疗长乐公主李丽质、晋阳公主李明达的药,两人都从娘胎里带来了气疾,这是先天不足,恐怕一般的药物都无法让其痊愈。 好在原历史中,长乐公主李丽质一直活到在贞观十七年(643年),晋阳公主李明达更是活到了贞观二十年(646年),时间还够,他可以再等一等。 有了这些宝物,李承乾就可以增强自己的实力,等他的腿好了,长安城中那句‘瘸龙如何坐九五’的话就会不攻自破。 第十章:朔日朝会,李泰的不甘!!! 长安,崇仁坊东南,赵国公府。 “冲儿。”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头戴幞头,一身深紫色圆领狮子联珠纹镶边袍衫,眼眸深邃明亮的长孙无忌看着自己的长子,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长孙冲竟然要自请前往公主府。 “阿耶。” “族兄已经奏请辞去东宫功曹一职。” “太子为陛下所斥,禁足东宫不得出。” “魏王一党在朝中愈发猖獗,想来您心中应该是开心的才对。” “赵国公府有二弟继承,不会辱没了长孙家的门风。” “我本就是驸马都尉,得蒙陛下青睐,官至宗正少卿,自当为天下表。” 然而,长孙冲表情坚定,不为其所动。 “到底是为何?” 一向身形修长,站姿挺拔,仿佛一棵历经风雨却依然屹立不倒的苍松的长孙无忌在朝堂上纵横睥睨,却在面对自己嫡长子长孙冲时,露出了无奈的模样。 他的目光中透着睿智与坚毅,仿佛能洞悉世间的一切权谋争斗和风云变幻,却无法看透长孙冲的内心。 长孙冲不单单是嫡长子,更是长孙家倾力培养的接班人,倾注了他不知道多少心血。 一旦长孙冲离开赵国公府,入住公主府,这就相当于从今以后,长孙冲自立门户,不再是长孙家的一支。 “阿耶。” 迎着长孙无忌的质问,长孙冲坦然道:“太子与魏王皆为一母同胞。” “赵国公府向来不参与二者争斗,族兄进入东宫,这也只是长孙家的权宜之计。” “现在呢,一切都变了,长孙家脱离了东宫,又不和魏王交往。” “您以为自己的那些手段,旁人当真是不知?” “这一次东宫落败,其中是否有赵国公府的算计,我不知,更不想知。” “你....” 长孙无忌瞳孔狠狠一缩,面露惊色。 这些事,长孙冲又怎么会知道? “丽质是无辜的,她嫁入长孙家,敬顺公婆,谨礼持家,从不曾以公主之躯威临赵国公府。” “我与公主夫妻琴瑟韵合,生活甜美,还望阿耶成全。” 说到这,长孙冲身形向后退了几步,屈膝跪地,掌心向内,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行了稽首礼。 看到这一幕,长孙无忌不由得心中一震,这一礼是九拜之中最重的礼,可见长孙冲内心之坚决。 “冲儿。” “你可想明白了。” 注视着长子,长孙无忌面容凝重道。 “阿耶。” 长孙冲缓缓起身,郑重道:“儿已经想清楚了。” “这赵国公府的爵位就由二弟继承吧。” “日后,我居公主府,与赵国公府分两支。” “好。” 长孙无忌嘴角苦涩的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他多说无益,更改变不了长孙冲的想法。 “阿耶。” “临走之前,我有一言相劝。” 就在这时,长孙冲目光灼灼的望向长孙无忌:“晋王年幼,许多事或许不知。” “将来,就算是晋王夺得太子之位,他明白了这一切,长孙家该如何自处?” “望阿耶思虑再三。” “我明白。” 长孙无忌只当是长孙冲最后的留恋之语,并未多想。 他不知道这番话真正的意思并不在晋王李治,而在东宫,那才是长孙冲想要提醒他的事情。 只可惜,长孙无忌没有明白其中深意,等他明白过来,长孙家早已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 六月初一,朔日朝会,太极宫,宣政殿。 天刚蒙蒙亮,曙光未开,群臣已经依次从宫门进入大殿,这是每月一次的朝会,五品以上官员都会聚集在此,讨论政务等事。 刚一开朝,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功曹长孙祥等东宫官员纷纷出身请辞,引起了满殿文武的瞩目。 “尔等不想干了?” 头戴幞头,一身黄色窄袖圆领袍衫,腰间佩戴九环带,脚下着六合靴的李世民俯瞰下首,不怒自威。 “陛下。” “我等愚昧驽钝,无法教导太子。” 于志宁直言不讳,丝毫没有婉转。 ‘扑哧!’ 站在下首右侧的魏王李泰嘴角抽了抽,强忍住心中笑意。 而满殿文武百官无不为之侧目,如此之多的东宫属官请辞,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郑国公、梁国公以为如何?” 李世民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太子太师、郑国公魏徵;太子少师、太子詹事、梁国公房玄龄。 “陛下。” “臣事务繁多,无暇顾及东宫。” “特赐请辞太子詹事一职。” 突然间,房玄龄的几句话让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凝滞。 所谓房谋杜断,昔日秦王府中的谋士以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为首,现下,房玄龄主动辞去太子詹事一职,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不看好东宫吗? “准!!!” 深深地看了一眼房玄龄,李世民口中吐出一个字。 咯噔! 满殿群臣无不心中一激灵。 大唐皇帝陛下同意了房玄龄所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再怎么样,李承乾都是太子,大唐半君,什么时候轮到臣子来挑挑拣拣。 “陛下。” “太子左庶子、功曹..” “所言不无道理。” “太子乃是储君,若无贤明之臣辅佐,他日何能统御大唐,承继陛下基业。” “臣以为当从朝中选贤任能,中书侍郎、江陵县子岑文本为西梁吏部尚书岑善方之孙、隋朝虞部侍郎岑之象之子,博通经史,向有贤名,宜调太子詹事;治书侍御史马周文才出众,宜调太子左庶子。” “莱州刺史赵弘智,事父至孝,精明能干,宜调太子宾客、太子家令。” “太子宾客杜正伦忠心耿耿,宜兼太子更令。” “隋朝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之子来济笃志好学,有文词,善谈论,尤晓时务,宜任太子仆令。” 时任侍中的魏徵一经开口,整个宣政殿都沸腾了。 随着于志宁、长孙祥等人的请辞,东宫衙属几乎陷入了一个完全瘫痪的状态,可魏徵接连举荐的这些人不管能力如何,却实实在在的将东宫再一次充实。 毕竟,东宫真正意义上的官衙只有詹事府、左右春坊、三寺,詹事府仿尚书省而置,置詹事一人,正三品;少詹事一人,正四品上,统管东宫三寺、十率府之政令。 左、右春坊仿中央的中书省、门下省而置,置左庶子、右庶子二人,正四品上,三寺分别是家令寺、率更寺、仆寺。 家令寺置家令一人,从四品上,掌东宫饮食、仓储等事,仿中央的光禄、司农、太府三寺而置。 更寺置令一人,从四品上,掌宗族次序、礼乐、刑罚及漏刻等事,仿宗正、太常、大理三寺而置。 仆寺置仆一人,从四品上,掌东宫车舆、乘骑、仪仗、丧葬等事,仿太仆、卫尉、鸿胪三寺及殿中省尚乘局而置。 ‘???’ 魏王李泰目不转睛的盯着魏徵,眼底掠过一抹凛冽杀机。 他布置了这么久,总算是把李承乾的羽翼剪除,魏徵的一席话不单单让他前功尽弃,而且,连带着魏王府中代表了南方士族的岑文本都被送到了东宫,试问他如何能不恨? 中书侍郎不过是正四品上,而东宫詹事是正三品上,这对岑文本而言,无异于高升。 “陛下。” “臣以为郑国公所言极是。” 中书令房玄龄随之开口。 “臣也赞同。” 时任尚书左仆射的长孙无忌附和道。 一时间,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三巨头齐齐开口,整个朝堂的局势一面倒。 第十一章:朝野震荡,长孙家的分裂! “既如此。” “那就这么办吧。” 俯瞰下首,李世民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 满殿群臣齐齐应声。 ‘老匹夫,我必杀汝!’ 魏王李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苦心孤诣算计至此,却被魏徵一番话彻底搅乱了。 “黎阳县公自觉德智才疏,不若前往廉州任刺史,体察民情。” “臣领旨谢恩。” 于志宁心中苦涩不已,只得行礼领诏。 一干请辞的原东宫官员同样心中愁苦,就连于志宁都被发配岭南,他们能落着什么好。 殿内的官员冷眼旁观,开玩笑,太子再如何不喜,那也是皇帝亲封,半君之体,又怎能为臣子所弃? “众卿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经过这一遭,李世民对于今日朝会已经没有多大兴趣,语气有些生冷。 “陛下,臣有奏。” 宗正卿、江夏王李道宗赫然站出身来。 “江夏王有奏?” 上首的李世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启奏陛下。” “宗正少卿、驸马都尉长孙冲与长乐公主提请入住公主府。” 轰隆! 一言落下,满殿皆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尚书左仆射、赵国公长孙无忌身上。 “赵国公?” 李世民愈发疑惑了,长孙冲可是赵国公府的继承人,怎么会想住公主府,这是在做什么。 “陛下。” “臣已同犬子商量过了。” “朝有法制,驸马都尉理当与公主共居公主府。” “赵国公的爵位由臣的次子长孙涣继承。” 长孙无忌面色如常的说道。 “允!” 虽然李世民不太清楚长孙家发生了什么,但长孙无忌都同意,他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是。” 宗正卿、江夏王李道宗欣然应道。 朝野一片动荡,堂堂长孙家竟然长子主动分出,次子继承家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场六月的朔日朝会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东宫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换血,魏王李泰非但没有赢,同样损失了一员‘大将’,南方士族不再是他的支持势力。 让人没想到的是朝会召开的同时,长安城掀起了一场风波,大街小巷都在传扬一句话:“瘸龙如何坐九五,胖虎安能定江山?!” 一时间,天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身上,两人的风头愈发炽盛,只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影响,议论者云集。 ............. 长安,延康坊,魏王府。 “啪!!!” 李泰那张大饼脸已经气得胀红,重重的拍打着桌案,丝毫不顾手掌疼痛,咆哮出声:“老大想做什么?!” “他想和本王同归于尽?” “魏王殿下。” 长史杜楚客、黄门侍郎刘洎、司马苏勖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东宫这一招非常狠辣,毫不遮掩的告诉天下人,瘸子不能当皇帝,死胖子也不行。 现在,全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东宫、魏王府,二者声名狼藉。 “崔先生去哪了?” 冷静之后,李泰看了看四周,不见殿中侍御史崔仁师的身影,询问道。 “殿下。” “崔兄这会儿正在接洽博陵崔氏来人。” 司马苏勖有些踌躇道。 “怎么回事?” 从他的脸上,李泰发现了一丝端倪。 “殿下。” “就在几天前,河北、山东、关中、江南等地陆续出现了传言。” “昔日,崔季舒痛殴东魏孝静帝三拳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更有甚者言之,这天下,李家不如崔家。” 杜楚客接着禀报道。 ‘啊这?’ 李泰不禁浑身一颤,后背发凉。 这件事单独拿出来看,旁人只道博陵崔氏势大,可要是和这句话联系在一起,那就不一样了。 五姓七望本就是大唐皇室的忌惮对象,何况是被称为天下第一高门的博陵崔氏,现如今可不是武德年间,这是贞观年,李世民在位已经十五年了,大唐开疆扩土,东及高句丽,南至林邑,西灭高昌。 可以说,大唐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前隋,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正在虎视眈眈,只需要一个借口,随时可以对五姓七望下手,削弱其大半实力。 天下人心浩浩荡荡,五姓七望固然是千年世家,却也不可能对抗一个堂堂的大帝国,除非博陵崔氏疯了。 “殿下。” “这恐怕也是东宫的手笔。” 黄门侍郎刘洎眼眸中露出了莫名的异色。 “你是说这也是老大弄得?” “老大什么时候变得像疯狗一样,四处攀咬。” 魏王李泰一双小眼睛咕噜咕噜的转,对李承乾的变化感到诧异。 “殿下莫要小觑了太子。” 杜楚客正色道:“太子8岁就进了东宫,迄今为止14年了。” “过往群臣无不称赞其丰姿岐嶷、仁孝纯深。” “纵然失去了文德皇后的庇佑,陛下对太子的看法有所改变。” “但在天下人心中,太子始终是太子,占据着储位。” “只要太子一日不曾犯下滔天大错,他便一日不会离开东宫。” “连日来,血腥味笼罩着东宫,左右卫率四百卫士超过五分之一被诛,还有那些早早请辞的官员。” “太子已经在我们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悄然完成了对东宫的重新洗牌。” “目前,哪怕是陛下的百骑都未必能清楚的捕捉到东宫发生的一切,更别提外界了。” “此言当真?” 听到这话,魏王李泰无法淡定了。 当初,他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入住武德殿,其目的就是为了随时探听东宫的消息。 他做到了,成功将间作渗透进入了东宫,互通有无,时刻掌握着太子的行踪。 谁能想到这一次由他亲自发起的攻击竟然帮助李承乾实现了彻底掌控东宫,简直岂有此理。 “殿下。” “我们的人都被铲除了。” 魏王府长史杜楚客认真的回道。 “混账。” 李泰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一遭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之计只有抓紧《括地志》的编撰,只要《括地志》完成,天下人心必将回到殿下一边。” “朝野之中,文人士子必然会更加靠近殿下,远离暴虐无道的太子。” 黄门侍郎刘洎意味深长的补充道。 “正该如此。” 李泰的眯眯眼中露出了精光。 第十二章:天子一怒,山河颤栗! 太极宫,太极殿中。 倚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就像一头俯瞰帝国的真龙,眼神中充斥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威压。 “启奏陛下。” “百骑已经查清楚了。” “散布在长安乃至山东、河北的谣言出自魏王府、东宫。” “博陵崔氏盖压皇族的话语在天下人心中取得了压倒性的影响。” 头戴武冠,一身裤褶、腾蛇纹盘领窄袍,胸前绣着犀牛的李君羡给人一种儒雅不失勇武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这位武连县公、左武卫将军是大唐皇帝陛下最亲信的百骑统领,掌管大唐的眼睛和耳朵。 “崔仁师倒是耍得一手好把戏。” “东宫有疾,朝臣人尽皆知,只有他敢堂而皇之的戳破这件事。” “天下第一高门。” 眼睑微动,李世民不怒自威的说道:“朕给山东士族的还不够吗?” “他们还想要些什么?” 话音落下。 殿内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 从魏晋以后,天下分南北,自北魏分裂,偌大的北方又分东、西。 延续了几百年的门阀政治一直到唐朝也不曾改变过,尽管陇西李氏在关陇集团中地位非常高,攻下长安后,李渊也不敢马上称帝,得罪关陇门阀,而是先立杨侑为帝,然后禅让给自己,这一套恰恰是杨坚做过的。 成王败寇,自古同理,李世民在为李唐开疆拓土的过程中,逐渐赢得了山东集团的支持,他们跟着李世民来到长安,而控制着长安的关陇集团并不愿意分享权利。 李渊和他的储君李建成所代表的关陇集团与李世民背后的山东集团必有一战,李家父子、兄弟之间不急于动手,毕竟骨肉亲情,但他们背后的属下已经急不可耐,太子和秦王只能活一个。 玄武门之变是士族的博弈,关陇集团输了,输给了山东集团,山东集团获得了他们觊觎已久的权利,迫不及待的在朝堂安插自己的人。 《氏族志》的修订是李世民给山东士族的一次警告,山东士族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又活跃在长安。 这一次,他们更加主动地参与到储君之位争夺中,试图主导下一次大唐的权利更迭,这是李世民绝对不能容忍发生的事情。 “陛下。” 左武卫将军李君羡继续汇报道:“太子在东宫杀了一百四十人,东宫卫士只剩下不足300人。” “其中,有魏王府、赵国公府、汉王府等间作,我们的人一样被清除出东宫。” “百骑已经无法探知东宫发生的一切。” “那日,黎阳郡公出了东宫,长乐公主、宗正少卿、城阳公主、襄阳郡公进了东宫。” ‘嗯?’ 龙椅上的李世民不免坐正了身子,眼眸眯着,面无表情道:“这些都是他干得?” 下首的左武卫将军李君羡低着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高明变了,又或者是朕少有关注他,不知太子。” “父不知子,子不知父,朕也像汉武一样了。” 李世民自嘲一笑,却让太极殿的气氛再度变得不一样。 无论是左武卫将军李君羡,还是那些内侍,一个个恨不得把头钻进地缝,这些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陛下。” “朝臣对东宫之事多有不满。” “崔氏联合了五姓七望,想要在望日朝会上借此攻讦太子殿下。” 就在这时,左武卫将军李君羡的几句话触动了李世民的敏感神经。 “好,好啊。” “朕的朝堂变成了它博陵崔氏的朝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朕看高明说的不错,我大唐皇族还不如区区一个博陵崔氏。” “陛下。” 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径直跪在了地上,低头默然。 “传诏,殿中侍御史崔仁师串联官员,悖逆犯上,着有司褫夺官职,发配崖州。” “崔季舒不明君臣之义,其子嗣后人,不允录用。” “是。” 一旁的内侍恭敬领命,匆匆下去传诏了。 而后,李世民目光炽盛,继续道:“殿前护卫右千牛秦怀玉、开化公赵节迁太子宾客,剡国公之子罗通、鲁国公之子程处弼、胡国公之子秦怀道迁太子千牛。” “增太子左右卫率,领府兵八百,予其自行决断之权。” “嘶!” 李君羡倒吸了一口冷气。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胡国公秦琼、鲁国公程咬金、剡国公罗士信的后人一并进入东宫做属官。 须知,秦琼、程咬金、罗士信都是昔日大隋金紫光禄大夫、荥阳郡守张须陀麾下的猛将,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虽说胡国公秦琼、剡国公罗士信都已过世,可家传绝学仍在。 开化公赵节身份同样不凡,长广公主和开化郡公赵慈景之子,皇亲国戚。 而且,太子左右卫率增至八百人,这可比四百人更具备威胁,东宫和太极宫不过一墙之隔。 “是。” 又一名内侍转身离去。 “青雀在做些什么?” 安排了东宫事宜,李世民接着询问了声。 “禀陛下。” 李君羡收摄了心神,正声道:“魏王殿下正在督促修订《括地志》。” “《括地志》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工。” “哦?是吗?” 闻言,李世民摇了摇头,莫名道:“青雀还是文弱了些。” ‘???’ 左武卫将军李君羡瞪大了眼睛。 魏王李泰这都是200斤的胖子,还文弱? “传诏,魏王长子李欣聪明伶俐,孝悌有加,封晋阳郡王。” “是。” 随着第三名内侍的离开,李君羡的脑子都要被干烧了。 太子李承乾的儿子还没有封王,魏王嫡长子先封了郡王,封号还是晋阳二字,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不得一片哗然,引起轩然大波。 当年,大唐起兵就是夺了隋朝晋阳宫中储存的兵甲、粮秣,晋阳二字何其特殊。 “东宫既已清理了,百骑就不必再关注。” 摆了摆手,李世民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 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脚步阑珊的走出了太极殿。 PS:山东集团分为两派,其一是历史悠久、宗族势大的山东士族,其二是野心勃勃、出身寒门的山东豪杰。前者是以百年来所积累的声望门阀自立于世,后者是依靠隋末以来所掌握的武装力量独树一帜。 第十三章 :太子施恩,东厂督主称心! 贞观十五年,六月,大唐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变故。 天子下诏为五姓七望之首的博陵崔氏翻旧账,崔季舒痛殴东魏孝静帝元善见三拳之事传遍了大江南北,天下第一高门蔑视皇威,嚣张跋扈,几乎成为了百姓心中的唯一刻板印象。 博陵崔氏对魏王李泰的支持随着殿中侍御史崔仁师发配崖州,宣告烟消云散。 一时间,多名出自博陵崔氏的官员遭到了贬斥,几乎所有的朝臣都选择和他们划分了界限。 更引人注目的是魏王嫡长子李欣被封为晋阳郡王,成为了大唐皇族第四代之中唯一一个被封王的人。 魏王李泰高兴不已,于魏王府大设酒宴,向满朝文武百官发出了请柬,赴宴者云集,以为长安盛事。 “啪!” 东宫明德殿中,李承乾将手中的圣旨随手丢了出去,就像丢一件垃圾般微不足道。 “殿下。” 这一幕不禁让东宫少詹事张玄素、右庶子李百药、太子更令杜正伦心中一惊。 “陛下还真是有意思。” 从席上坐起伸了个懒腰,李承乾讥笑道:“给孤的东宫添砖加瓦,护卫恢复到之前的数量,给老四的儿子封王,这是什么说法,手心手背都是肉?” “八百卫士,隔着一堵墙便是太极宫,他还真是自信,莫不是认为普天下只有秦王能将八百兵夺玄武门?” “殿下请慎言。” 东宫少詹事张玄素再也忍不住了,出言制止。 这种话要是传了出去,别说是太子,东宫上下恐怕都得进一趟大理寺。 右庶子李百药、太子更令杜正伦更是被吓得三魂七魄都不知道去了哪,自那日太子被禁足,整个人彷佛脱胎换骨一般,无所顾忌,他们的心脏不停地在急速跳动,谁能扛得住这样的刺激! “行了。” 扬了扬手,李承乾丝毫不在意道:“中书省那边知会吏部,而后才会调任官员至东宫衙署。” “东宫詹事、左庶子、太子家令、太子仆令、太子宾客还需要一段时间到任。” “孤命人寻来的东宫左卫率、左、右长史、录事参军、兵曹参军都在路上。” “这段时间,东宫诸事还需要你们多费心。” “太子殿下放心,我等必尽心竭力。” 张玄素、李百药、杜正伦齐声回道。 “少詹事一向清廉,330石的岁俸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来人,赐少詹事钱三百贯,绢三十匹。” “赐右庶子钱二百贯,绢二十匹。” “赐更令明光铠一领,精钢横刀一柄。” “多谢太子殿下。” 张玄素、李百药、杜正伦三人心怀感激,纷纷行了一礼。 除了杜正伦身具南阳县侯爵位,张玄素、李百药一个是正四品上,一个是正四品下官员,家中并不是什么士家豪族,清正廉明,仅凭岁俸养活一家人,这些赏赐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而宫中监造的明光铠、精钢横刀对于杜正伦这种勋贵来说,无疑是可以传家的宝甲、神兵,又如何能不喜欢呢。 “嗯。” 微微颌首,李承乾给了三人一个眼神。 “是。” 三人不约而同的退出了明德殿。 .......... 片刻后。 “参见太子殿下。” 伴随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李承乾抬头一看,面前出现的‘佳人’,眉如翠羽,肌如凝脂,朱唇轻启,俊目流盼,神态举止更似女子,难怪前身会时常召称心入东宫。 太常寺乐童向来多才多艺,尤其擅长歌舞,或许正是如此才让李承乾一解思念长孙皇后之情。 “称心。” “近来发生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面色如常,李承乾开口道。 “奴多谢殿下爱护。” 太常寺乐童称心猛然间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心中感激涕零。 那日,御前侍从持陛下手敕前来,一干殿前千牛面色凶恶,目的便是为了诛杀太常乐童称心、道士秦英、韦灵符,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又怎会不知。 为了保住三人,李承乾不惜杀了御前侍从,进而被帝召入太极宫,此后有了禁足东宫之旨。 主君如此,试问称心又如何能不以命相报! “太常寺,你是回不去了。” “出了东宫,要你命的人很多。” “东宫除了属官之外,只有内侍、宫女。” 李承乾淡淡道。 ‘咯噔!’ 听到这,称心赫然抬头,表情坚毅道:“奴这条命是殿下保住的,殿下如有吩咐,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很聪明。” 微微颌首,李承乾眼中掠过一抹异色,继续道:“孤有一册武技,名曰《葵花宝典》。” “此武技阴诡狠毒,修炼之后,身形异于常人,来无影去无踪。” “不过,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奴愿意。” 称心不假思索的应道。 事到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成为了必死的一环,若非在东宫,李承乾庇护,恐怕早就没了。 太常寺乐童的地位比高门显贵的奴仆还不如,随手被人捏死。 可他现在有一条通天大道,那便是加入东宫,为太子效力,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自宫,又怎会不愿意。 “啪嗒。” 随手一抛,李承乾将一本书册扔到了称心怀中。 “谢殿下。” 称心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喜上眉梢。 “贞观初年,陛下择官户蕃口中少年驍勇者百人,每出游猎,令持弓矢於御马前射生,令骑豹文韉,著画兽文衫,谓之百骑。” “百骑不单单是禁军,更是间作,负责刺探消息。” “孤的东宫同样需要这样的一只力量,从内侍中选取合用之人,建立东缉事厂。” “东厂首领称为督主,下设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员,称贴刑官,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颗管事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其余的人靴帽相同,但穿直身。” “役长和番役负责侦缉,役长又名档头,约一百二十人,分子丑寅卯十二颗,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役长各统帅番役数名,即东厂番子。” “由你出任东厂督主。” “是。” 称心面色一喜,郑重应声。 “另外,孤将此物赐予你,你可服用一管,余下四管以水和之,分予东厂贴刑官、档头等服用。” “择《葵花宝典》部分授之,尽快让东厂具备实力。” 接着,李承乾取出了五管绿神营养液,内中晶莹翠绿,似粘稠液体状。 “是。” 诚心小心翼翼的接过绿神营养液,他知道太子这般谨慎叮嘱,这些东西必然是珍奇宝药。 第十四章:狠人李承乾,补足最后的短板 “参见殿下。” 就在称心走后不久,东宫右卫率张思政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一身绯红色戎服,外罩绢布甲,身高八尺,相貌堂堂,阔额重颐,威风凛凛。 “孤没有命你为左卫率,从别地寻了新的人任左卫率。” “你心中有什么想法?” 端坐主位,李承乾像闲话家常一样询问了声。 张思政不同于别人,这是他的铁杆心腹,没有之一。 “殿下怎么说,末将就怎么做。” 然而,张思政梗着脖子,掷地有声的回答道。 “呵呵。” 指了指他,李承乾笑了笑:“你这家伙也不瞧瞧自己模样。” “一脸面红耳赤,像是被抢了好玩意的猴子,就差抓耳挠腮了。” “还什么孤说了算,孤让你当个大头兵,你干吗?纯属扯淡。” “殿下,末将...” 张思政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 “孤知道你的想法。” “这样吧,等薛仁贵来了,你再和他比斗一场。” “胜者执掌东宫左卫,如何?” “多谢殿下。” 一听这话,张思政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 尽管东宫左右卫率都是正四品上军职,可谁不知道以左为尊,武将之间当然要凭实力说话。 “你呀你。” 瞥了他一眼,李承乾都被这个憨憨逗笑了,顺手掏出一枚丹丸,丢了过去。 “啪。” 张思政眼疾手快,接住了丹丸,仔细一看,这丹丸通体褐色,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异香,不禁一怔:“殿下,这是......” “毒药,你敢吃吗?” 谁知,李承乾一脸玩味的打量着他。 “敢。” “殿下要末将吃,末将绝不推辞。” 张思政二话不说,径直将虎狼丹塞进了嘴里。 下一刻。 “啊?!” 一股剧烈的药力从丹丸中释放,瞬间渗入张思政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让他痛得发出了呼声。 远远瞧着,犹如一股青气萦绕其周身,张思政面容变得格外狰狞,肌肉鼓起,身体似乎散发出了像猛兽般的杀气,要不是李承乾提前让内侍撤走,这一幕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个呼吸间,张思政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身体看起来更加健壮,由内而外透着一股虎狼之士的风采。 “殿下。” “这!这!这!” 回过神来的张思政完全无法压制住内心的惊喜,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李承乾。 “感觉怎么样?” 微微一笑,李承乾调侃了句。 “好,实在是太好了。” “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强大。” 张思政嘴角微微扬起,可见他内心充满了喜悦。 虎狼丹带来的并不是直接的实力提升,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全部蜕变。 可以说,就算是一个内侍吃了虎狼丹,怯弱的性格会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虎狼般的勇悍。 当然,对于肉身来说,虎狼丹多少也有一些改变,筋骨更加强健,对于自身的掌控力愈发高明。 “既然如此,那便来吧。” 说话间,李承乾已经褪去下身衣物,只剩下一条丝绸短内衬,右腿呈现明显的畸形,脚踝处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彷佛一个丑陋的肉瘤,那便是骨质增生导致的畸变。 “殿下。” 张思政有些摸不着头脑。 “孤的腿并非是先天残疾,而是有人在给孤治疗的时候下了黑手。” “本可以通过接骨,完全愈合,与常人无异,却因为故意接错,导致骨骼生长之后变形,行走一瘸一拐。” ‘什么?’ 这一桩尘封的旧事被揭露,张思政这个太子死忠眼眸一下子变得杀机暗伏,竟然是有人算计了太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殿下,歹人何在,末将定把他擒来。” “说你憨,你真憨。” 翻了个白眼,李承乾无语道:“这都几年了,太医院的那些人换了几茬。” “别说寻不寻得到,就算寻到了,恐怕也只是一具森森白骨。” “呃呃,是哦。” 张思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愣着干嘛?” “还不赶紧用你的手将孤脚踝处的骨骼全部捏碎。” “啊?” 迎着李承乾的目光,张思政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捏碎已经长好的骨骼,这种疼痛对于一般人而言,那比剜心之痛还要痛苦。 “孤得了一副神药,可以重新接好骨骼,前提是那些已经长好的畸变骨骼必须全部捏碎。” “你服用的虎狼丹便是孤得到的神药之一。” “别愣着了,早痛晚痛都是痛,难道你要孤继续做一条瘸龙?” 凝视着张思政,李承乾沉声道。 之所以让张思政服用虎狼丹,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帮助自己捏碎畸变的骨骼,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必须恢复成常人模样,只有这样才能应对一切挑战。 “殿下,末将斗胆冒犯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思政蹲下身子,双手伸向李承乾的右脚,一只手牢牢地攥住,另一只手运起全身的劲力捏了过去。 “啊?!” 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响彻整个明德殿,李承乾的面部表情变得无比狰狞,那种痛彻心扉的疼痛简直难以忍受,他顺手将身上的锦服一角塞进嘴里。 “吱嘎,吱嘎!” 张思政这才敢继续下手,磅礴的力道涌向畸变的脚踝,一点一点的把骨骼全部捏碎。 换做任何一个人也许都做不到,服用了虎狼丹的他后背同样一身冷汗,这可是太子殿下。 此时此刻,大唐太子李承乾形如恶鬼,牙齿死死地咬着锦服,就连血都咬出来了,眼中浮现复杂的情绪,不单单是宿慧,还有过往种种的记忆,大唐天下,自己,黎民百姓,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强忍住剧痛坚持着。 这场心惊肉跳的行为持续了几个呼吸,直到张思政确认所有的畸变骨骼都被捏碎,才敢抬头看向李承乾。 “啪嗒。” 李承乾从身后取出了一个阴沉木制作的木盒,递给张思政,吩咐道:“给孤敷上。” “是。” 张思政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露出了一方黑色,散发着芬芳清凉气息的药膏。 只见他用旁边的金勺剜着黑玉断续膏,然后敷在李承乾的脚踝处,整整敷了一层,覆盖了整个伤患处,这才用白色丝绸包裹好,做完这些,他如释重负。 “咕噜。” 无独有偶,李承乾取出了一管绿神营养液,咕嘟咕嘟的喝下肚,一股热热的感觉萦绕周身。 有了绿神营养液滋补,还有黑玉断续膏,他的伤处不仅能够恢复如初,身体素质同样可以达到最佳,为后续修炼奠定基础。 第十五章:博陵崔氏,壮士断腕天下知! “太子殿下。” “末将...”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满头大汗,有些精疲力尽。 “先别急着走,孤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然而,李承乾没有遂了他的意,吩咐道:“陛下有诏,东宫左右卫率增至八百人。” “孤命你亲自去招,不要良家子,只要十六岁以上的乞儿。” “切记,孤要的是从小孤苦伶仃,与野狗抢食的那些人。” “是。” 张思政面色一肃,郑重点头。 “好,去吧。” 拂了拂手,李承乾示意道。 “末将告退。” 张思政如释重负,匆匆离开了明德殿。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李承乾眼眸中露出了莫名的神色,良家子指的是出身清白人家的子女,若他是皇帝,必然会优先选用良家子为军,昔日汉武帝编练羽林军不外如是。 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良家子参军入伍,自然能够为了国家、皇帝,血染疆场而不悔。 可李承乾只是太子,他做不到让良家子放着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不去效忠,反而效忠他这个半君。 相反,那些从小无人养育的乞儿,为了一口吃的不惜跟野狗抢食,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无非是吃饱穿暖,这个时候,东宫向他们伸出援手,必定悔让他们铭记于心。 确切来说,李承乾招募的这些人并不是为了充当东宫卫士,而是按照死士的标准来招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跟着他造反,因为跟着他,就相当于守护来之不易的幸福。 ............. 不同于东宫的平静,远在深州,安平县。 滹沱河从五台山北麓发源,由西向东横贯全县,北边还有潴龙河蜿蜒而过,灌溉冲刷出了肥沃的平原,开垦出来一块块良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这里是天下第一高门:博陵崔氏的发源地,更是博陵崔氏八房的祖地。 一片青砖白瓦的建筑矗立在滹沱河畔,绿柳依依,青桑沁翠,崔氏族人的宅院簇拥着一座占地上百亩的宗祠,那便是博陵崔氏的根。 宗祠内人头攒动,博陵崔氏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安平房、卫州房的人都汇聚到了这里。 “诸位。” “祸是安平房闯的,崔仁师出自安平房,崔季舒同样出自安平房。” “我等各房兢兢业业,宿不能寐,到头来还是被牵连了。” “这像话吗?” 卫州房主事崔灵均义愤填膺的质问道。 博陵崔氏为天下第一高门,这不假,只是这荣光没有均分至八房。 公认源祖为鲁国卿大夫崔明的十六世孙崔仲牟,其中,安平房是东汉西河太守崔钧十世孙崔昂的后裔,汉灵帝时期有崔烈官至太尉,崔烈之子崔州平与诸葛亮是好友。 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源于前燕秘书监崔懿的子嗣,分为六房,后裔繁盛。 二房尤其显赫,许多家族成员在宇文氏手下任官,不但多位被赐姓宇文氏,甚至有女儿被皇室收养而封为公主者,高士廉主编的《氏族志》本以第二房崔氏的崔民干为第一等,后在唐太宗李世民的干预下被降为第三等。 卫州房早早的迁至卫州,与其它七房本就没多大往来,房中本就人丁不旺,唯一的杰出者官至刺史,平白被安平房拖累,丢了官职,在卫州人人喊打,这叫什么事啊。 不单单是他们,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同样憋了一肚子火,博陵崔氏经此一遭,至少有上百人丢掉了官职,族人行走各地,无不是遭到摈弃唾骂。 “现在耍锅是不是有点晚了?” “当初我安平房投入魏王李泰门下,这可是你们都同意的事情。” “结果呢,一出事,一个两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行,你们要这么弄是吧,明日,我安平房便上书请罪,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安平房主事崔礼冷冷道。 “子慎。” 作为博陵崔氏最为年长的族老,白发垂髫的崔伯庸忍不住唤了声。 博陵崔氏为天下第一高门,真要是安平房上书请罪,那全天下的门阀世家还不得把他们当做笑柄。 “庸太爷。” “不是我说胡话,而是你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我安平房最杰出的子嗣如今发配崖州,大半子嗣不允入官府。” “这是我们安平房的错吗?” 环视众人,安平房主事崔礼胸中怒火澎湃。 崔季舒的后代在安平房占了三分之一,崔仁师更是安平房的希望,一遭全没了,安平房还要受到其它各房的指责,是可忍,孰不可忍。 “庸太爷。” “安平房插手储位之争,本没有事。” “偏偏崔仁师以下作手段中伤太子,以至于引得陛下勃然大怒。” “天下是李家的天下,这大唐天下,博陵崔氏要是不参与进去,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就会沦为末流。” 大房主事崔珵有板有眼的开口。 “珵大兄所言极是。” “莫不是为了安平房,就不要博陵崔氏数百年的经营所得了?” 二房主事崔明兮面色恬淡道。 “是极。” 三房、四房、五房、六房主事随之附和道。 很明显,各房现在都急于同安平房切割,以免殃及池鱼。 “你们...” 满脸皱纹的崔伯庸都不免被激起了郁气,博陵崔氏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唯利是图了。 “庸太爷。” “您老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他们这是有备而来,说吧,想要我们安平房怎么做,去长安磕头谢罪,还是阖府上下一起赴死?” 安平房主事崔礼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 “子慎贤弟多虑了。” “如今,安平房受陛下猜忌,再无转圜之机。” “崔仁师被发配崖州,我想安平房应该也不愿意看着最杰出的子嗣就这么白白被消耗。” 大房主事崔珵止住了话茬。 “我们愿意推安平房一把,上位崖州刺史。” 二房主事崔明兮接着补充了句。 三房、四房、五房、六房主事没有说什么,但面部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的内心想法。 “你们想要安平房迁往崖州,可真是狠呐。” 崔礼哪里还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眼眸如刃,死死地盯着在场所有人。 卫州房主事崔灵均游离在外,彷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这本就是崔家六房与安平房的斗争,与卫州房何干? “子慎。”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连崔伯庸都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开口劝说道。 事到如今,安平房全部迁往崖州,相当于分出了博陵崔氏,这对博陵崔氏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庸太爷。” “我称您老一声太爷。” “那是敬重您老在博陵崔氏的地位。” 崔礼恨声道:“我不相信您老看不出他们在做什么。” “我安平房才是博陵崔氏的主脉,尔等想要驱逐我安平房,窃据博陵崔氏主脉。” “简直无耻之尤!” “咳咳。” 崔伯庸咳嗽了几声,苍老的面庞上露出了不正常的红润。 “子慎兄。” 二房主事崔明兮向来谋而后动,注视着崔礼,莫名道:“安平房还有资格守护博陵崔氏吗。” “再继续等下去,博陵崔氏就真的完了。” “你以为是我们在逼你,你难道不知道博陵崔氏受到这么大的影响是清河崔氏在做推手。” “汉末三国时期,清河崔氏始有崔琰、崔林等人扬名史册,南北朝时达到极盛,号称‘门榜盛于天下,鼎族冠于海内’,他们不知道多想夺回天下第一高门这个名望。” “安定房的未来在你手中,至少在贞观这一朝,你们没有选择。” “如若扎根崖州,儋州、振州未尝不能收入怀中,东西纵横约600里,安平房难道不想成为岭南崔氏?” “不够。” 崔礼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道:“要我们离开祖地,可以。” “我要十万贯钱,三万匹绢。” “不可能。” 在场大多数人脱口而出。 疯了吧,十万贯,还有三万匹绢。 “可以。” 大房主事崔珵、二房主事崔明兮对视了一眼,答应下来。 安定房的离开对于博陵崔氏至关重要,何况这些钱并非是无本买卖,安定房一走,那些田亩、宅邸都属于博陵崔氏,那可是用钱都买不来的东西。 “好。” 崔礼点了点头,在族老崔伯庸的见证下,签署了契约。 就这样,博陵崔氏八房之中的安定房被自愿分出,阖房上下数百人迁往崖州。 这一消息传了出去,五姓七望无不为之侧目,博陵崔氏的壮士断腕令人唏嘘,更有远见者窥得崔氏将会在岭南扎根,未尝不能扶持起一支岭南崔氏,同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并列。 没有人注意到的细节,崖州刺史悄无声息的更换为崔氏族人,出自安定房,这一任命由吏部上报至中书省,中书令房玄龄亲自递交给大唐皇帝李世民审阅,李世民朱笔一勾,就此圈定。 博陵崔氏在与皇族较量的刹那落败,这更加让天下人倾向于做李家臣子,储位之争的凶险并未磨灭关陇门阀、山东士族、南方士族的热情,源源不断的山东士族进入魏王府文学馆,李泰的声势为之高涨。 第十六章:龙门薛仁贵,卢国公程咬金! 大唐,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修村。 坐落在吕梁山中的狭小村落,零零散散分布着几十户人家,开垦出了坡地,却也掩盖不了贫困。 村中房屋大多黄泥涂壁,茅草覆顶,正值初夏,山间树木、花草郁郁葱葱,格外静谧。 “哒哒哒!哒哒哒!” 一行骑士策马扬鞭,闯入了这座小村落,一个个头戴幞头,幞头外包有抹额,身着青色圆领衫,脚登乌皮六合靴,玉佩组绶,腰间有横刀,端的威武不凡。 大唐男子常服样式简单,只用颜色、花纹做等级区别,一般是三品以上服紫,四品、五品以绿色,青色只有八品、九品官员才能用。 “村正何在?” 领头的魁梧身影大喝一声。 “小人腆为修村村正,不知这位大人有何公干?” 一名身形佝偻的中年男子怯懦的走出来,回道。 “我乃东宫司戈,奉太子令,特召薛礼入长安。” “薛礼家何在,速速带我等前去拜会。” 魁梧身影一手持缰绳,居高临下的吩咐道。 “薛礼?” “大人,这边请。” 修村村正听后,震惊莫名,赶紧领着一群东宫侍从朝着村西边而去。 不多时,三间茅舍映入众人眼帘,外有小溪潺潺流过,一名村妇正在浆洗衣物,旁边还有一对稚嫩孩童追逐打闹着,颇有农家之趣。 “柳氏,柳氏。” 只见村正老远就招呼着村妇,引起了村妇、孩童的注意。 薛家是外来户,与村中众人素日里并无往来,薛礼一身武艺,时常打猎侍弄田地,村中不少人都对他畏惧三分,更不敢上门寻衅滋事,更别提乌泱泱一大群人来了。 “村正。” “发生了何事?” 柳银环放下了浆洗中的衣物,大大方方的上前问道。 这一幕不禁让东宫来人侧目,从柳银环的神态举止来看,这绝不是普通的村妇,必然是士家大族养出的姿态。 “柳氏。” “这几位大人从长安来寻薛礼。” 村正赶忙给柳银环介绍道。 “嗯?” 柳眉轻蹙,柳银环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打量着东宫来人。 河东柳姓同样是士族门阀,柳银环之父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士绅,当初薛礼在做些体力活计,这才被柳家千金柳银环看上,不惜与其私奔,诞下一对龙凤胎。 薛礼出身的河东薛氏与柳姓确实是门当户对,只可惜,薛礼家道中落,并无什么亲戚帮扶。 “薛夫人。” “我乃东宫司戈,独孤昇。” “今奉太子殿下之命,召你夫君入东宫,任东宫左卫率。” “不知薛郎君何在?” 魁梧身影一改之前对村正的蛮横模样,拱手行礼,问候道。 ‘东宫,太子!’ 这两个词汇让柳银环那温婉、秀美的脸庞上出现了惊诧之色。 “阿耶。” 恰好在这时,玩耍中的两小只跑了出去,吸引了众人的关注。 远远瞧着,一名身材高大,体态健硕,着兽皮衣的青年拎着雉鸡、野兔走来。 “阿耶。” 两小只如同飞鸟入怀般扑了过去,一人抱住薛礼的一条腿。 “丁山,金莲。” 薛礼眼中露出宠溺之色,摸了摸两小只的小脑袋。 “夫君。” 柳银环上前,一脸关切的看着薛礼。 “夫人。” “这些人是...” 眼角余光瞥见东宫侍从,薛礼不禁询问了声。 以他习武多年的经验来看,眼前这些人都是军中骁勇、精锐之士。 “薛大人。” 一行东宫侍从纷纷近前,行了一礼,神态恭敬。 “你们在叫我?” 微微一怔,薛礼有些不明所以。 “夫君。” “太子殿下召你入东宫,任东宫左卫率,正四品上。” 此时,柳银环给薛礼解释了一遍,包括这个官职的分量,不单单是太子亲信,更是正四品上武将。 “夫人,这...” 薛礼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所惊。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本不假,可大唐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当官,多为门阀士族,再就是立下军功,他也曾想过参军入伍,只是家里有娇妻,更有一对可爱的儿女,无法割舍。 谁曾想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太子直接召他入东宫任东宫左卫率,简直不敢相信。 “薛大人。” “这是太子殿下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东宫司戈独孤昇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裹递给了薛礼。 薛礼打开一看,脸上露出茫然之色,里面分别是盖有太子玺印的令书,东宫左卫率的腰牌,此外,还有一份房契,十锭金子(100两),相当于100贯钱。 “太子殿下交待了。” “贤伉俪鹣鲽情深,他自不会拆散。” “这一处翊善坊的三进宅邸赠予薛大人,以做安家之用。” “考虑到薛大人手中拮据,十两金子赠予薛大人,以拜别岳父岳母。” “多谢太子殿下。” 听到这,薛礼只觉手中的包裹重若千钧,心中不禁滋生出浓郁的感激之情。 太子李承乾不单单授他官职,还考虑到了他的家人,岳父岳母那边,足可见对其关心,这样的主君,谁又不会为之效死命呢? “薛大人。” “卑职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 “告辞!” 当即,东宫司戈独孤昇朝着薛礼一拱手,转身上马,带着一众是从离开了修村。 “夫君。” 柳银环一双美眸看向薛礼,目光莹莹。 “夫人。” “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们带着丁山、金莲去拜访岳丈岳母,再行启程前往长安吧。” 薛礼抓着柳银环的葱葱玉手,感受到她手上的粗糙,心中愈发难受。 曾几何时,柳银环是河东柳氏一族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跟着他来到这修村,风餐露宿,生儿育女,每天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好。” 柳银环知道薛礼的意思,美眸顾盼间,臻首微点。 此前,柳父不愿意她嫁给薛礼,无非是薛礼家境贫困,现如今,薛礼已经受了东宫诏命,正四品上的武将,太子亲信,如今再登门拜访,柳家定然不会像之前一样。 同一时间,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八人都接到了来自东宫的诏命,授他们东宫千牛备身,六品武官职,几人喜出望外,纷纷赶往长安。 .............. 长安,永乐坊,卢国公府。 “阿耶。”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让三弟出仕东宫千牛备身。” 程处默开口问道。 卢国公程咬金娶了两任妻子,第一任孙氏,诞下程处默和程处亮,第二任妻子出自清河崔氏,生了程处弼。 长子程处默已经在宗正寺备案,为卢国公府继承人,次子程处亮于贞观七年迎娶帝十一女清河公主李德贤,授驸马都尉、左卫中郎将,封东阿县公,食邑一千户。 三子程处弼刚及弱冠,还没有一官一爵在身,突然就来了一个东宫千牛备身,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阿耶。” “太子跟魏王闹得鸡飞狗跳。” “魏王长子刚刚封了晋阳郡王,五姓七望的人都云集文学馆。” “老三这个时候去东宫,这不是进了火堆吗?” 程处亮同样担忧道。 “你懂个屁。” 坐在上首的程咬金头戴交脚幞头,一身圆领袍衫,长得是锛儿头,大颧骨,靛脸朱眉,一脑袋蒜瓣毛,大眼珠儿搭于眶外,还有满脸的裸晒胡子,活脱脱一个大黑胖子。 “阿耶。” 突如其来的骂声让程处默和程处亮都愣在了原地。 “我问你们。” “除了老三之外,陛下亲封的东宫千牛备身还有谁?” “罗通、秦怀道。” 程处弼脱口而出。 “还封了秦怀玉、赵节做太子宾客。” “你们动动猪脑子想一想,这里面除了咱们家,罗家、秦家,赵家都是什么勋贵。” “开国勋贵,并非贞观勋贵。” “你们光看见狗吃屎,看不见贼挨打?” “魏王长子封了晋阳郡王,那叫什么,那叫天下瞩目。” “五姓七望再怎样,那也是山东士族,大唐是关陇集团打下的江山。” 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程咬金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阿耶。” “咱们家不也是从山东来得?” 程处默接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 “咱们家是山东豪强,跟秦伯伯、罗叔父都是一样的。” 年少活泼的程处弼直接开口抢答。 “哼。” 瞥了程处默一眼,程咬金冷哼道:“老三都知道的事情,你们不知道?” “你二娘虽是清河崔氏,咱们家却跟山东士族没多大关系。” “当年,山东士族支持王世充、窦建德,南方士族支持杜伏威,我、秦大哥、士信都是隋军,上了瓦岗寨,又加入了李唐,立下汗马功劳,充其量算是庶族。” “我们跟关陇集团更为亲近,贞观勋贵中多为庶族出身。” “可是,阿耶。” 程处亮有些憋不住,问道:“柴令武、房遗爱都支持魏王。” “不仅如此,郧国公张亮、右卫将军、蒲州刺史薛万彻同样站在魏王府一边。” “一群蠢货。” 对此,程咬金丝毫看不上眼。 “咳咳。” 程家三子还是第一次看见程咬金这幅模样,咳嗽了几声。 第十七章:乞儿练军,再开盲盒! “柴令武是谯国公与平阳公主次子,尚巴陵公主。” “房遗爱是梁国公次子,尚高阳公主。” “还有魏王府长史杜楚客,莱国公的弟弟。” “他们能代表三个国公府吗?” 卢国公府中,程咬金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剖开储位之争,教导三个儿子。 “不能。” 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摇了摇头。 袭封谯国公爵位的是柴绍嫡长子柴哲威,宗正寺已经备案的梁国公爵位继承人是房玄龄嫡长子房遗直,至于莱国公的爵位是杜如晦嫡长子杜构袭封,除了他们三人,谁又能代表三个国公府呢? 确切来说,柴绍、房玄龄、杜如晦留下的人脉关系只有柴哲威、房遗直、杜构有资格动用。 “至于张亮。” 提及此人,程咬金不屑一顾,讥讽道:“早年间,张亮投奔瓦岗军,才智平庸,没有得到李密的重用。” “后来,这家伙向李密告密,称军中有人密谋叛乱,这才被任命为骠骑将军,隶属于徐茂公麾下。” “武德元年,张亮跟徐茂公一起投降李唐朝,被任命为郑州刺史。” “当时,郑州被王世充夺取,张亮无法赴任,逃到共城山,不久后改封为检校定州别驾。” “武德四年,刘黑闼作乱,张亮守卫相州见敌军势大,弃城逃走。” “因为房玄龄的推荐,这才被陛下召入天策府,担任车骑将军,玄武门之变后被封为右卫将军、怀州总管、长平郡公,贞观十一年改封郧国公,贞观十四年入朝担任工部尚书。” “他是魏王的人?不,他是陛下的人。” ‘唰!!!’ 程家三子齐刷刷的抬头,面露惊色。 “薛万彻跟其兄薛万均相比,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玄武门之变后率数十骑逃到终南山,陛下多次派人安抚,这家伙才出来谢罪。” “当年之事给他的教训还不够深,竟然还敢参与储位之争。” 撇了撇嘴,程咬金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原来如此!” 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这才明白了,魏王府拉拢的人压根算不上什么关陇门阀核心力量。 新的疑问不禁出现在他们心中,既然关陇门阀没支持魏王,又不曾支持太子,那他们准备做什么? “有些事不是你们能参与进去的。” “知道太多了,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陛下对魏王的宠爱或许有很多,但这并不代表储君之位一定落在魏王身上。” “陛下希望魏王跟太子相互竞争,老三现在进入东宫,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就目前来看,太子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太子了。” 程咬金看向小儿子,勉励道:“进了东宫,少说话,多听,多做事。” “是,阿耶。” 程处弼高兴的应道。 东宫千牛备身,或许比不上御前千牛,却也是正六品上,他又怎会不开心。 同一场景还出现在了剡国公府、胡国公府、开化公府,无一例外,秦怀玉、秦怀道、罗通、赵节对于成为太子宾客、东宫千牛这件事持积极态度。 吏部对于东宫官员调任一事,处理的非常迅速,太子詹事岑文本、太子左庶子马周;太子宾客、家令赵弘智、太子仆令来济纷纷到任。 从长安招募来的五百余名年满十六岁的乞儿也都已经进入了东宫,这件事引起了长安城的关注,让人哭笑不得。 ........... 六月中旬,三伏赤日炎炎,东宫池中的荷花亭亭玉立,精神抖擞。 乌压压一大片人影矗立在演武场上,一个个身形瘦弱,眼睛格外有神。 高台上的李承乾穿着一身玄色金丝边锦服,玉冠束发,有着别样的英武干练,坐在交床(椅子)上,俯瞰下首,面无表情。 “太子殿下。” “东宫左右卫率新募之卒五百一十四人全部到齐。” 一身明光铠的张思政站在所有乞儿前面,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嗯。” 微微颌首,李承乾示意道:“开始吧。” “是。” 张思政面向所有乞儿,开口道:“太子殿下有令,站姿两个时辰,先倒下者,逐!” ‘哗啦!’ 在场的乞儿无不面露异色,一个个像嗷嗷叫的狼崽子,眼中流露出了饿狼般的侵略性。 他们人生中吃得第一顿饱饭来自于东宫,来自于那个端坐高台的太子殿下,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从未有过的柔顺、舒适,这里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人间天堂,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加入东宫的机会。 尽管烈日高悬,所有人的身体都被太阳光照射着,可他们却始终身形挺立,没有丁点动摇。 “来人。” 李承乾招了招手。 “太子殿下。” 几名内侍抬起交床,将李承乾抬回了明德殿内,并且关上了四周的门窗,厚重的帷幕遮蔽了外界的阳光,只剩下几盏微弱的烛火闪烁着。 【宿主:李承乾!】 【...........】 【拥有盲盒:15个。】 只有李承乾才能看见的七彩光幕悬浮在半空中,经过半个月的时间,他又获得了15个盲盒。 “打开全部盲盒。” 目光幽深,李承乾心中默念了声。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一阶进化药剂X10(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育兽丹一瓶(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血丹一瓶(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金鸡米十石(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脑黄金一盒(零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洗髓丹一颗(一星级)!】 【...............】 系统的机械提示声一如既往地迅速响起。 “全部提取。” 面带微笑,李承乾注视着空旷的明德殿中一下子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一次开盲盒比起上一次运气似乎更好,十五个盲盒开出了8件一星级宝物,剩下的7件零星级宝物中,用得上的东西可不少,800具瘊子甲,十斤高产土豆,《赤脚医生手册残缺版》。 瘊子甲,北宋青堂羌以独特的冷锻技术锻造出来的铁甲,厚度只有正常的铁甲三分之一,韧度极强,五十步距离用强弩直射,完全无法破甲,西夏铁鹞子就是装备了这种铠甲。 十斤高产土豆都是来自后世的品种,亩产达7000斤,气候温暖的话,只需要90天就能成熟,以此育种,至少三个月就可以得到200多斤种薯,要不了三年,就能够大规模普及开来。 《赤脚医生手册残缺版》记载了关于如何处理外伤,这对军队来说,那就是救命宝典。 第十八章:一阶进化者,东宫引发的热议! ‘一阶进化药剂!’ 手中拿着一管乳白色的液体,李承乾细细端详着这件来自末世科幻世界的一星级宝物。 诸天之中存在的世界犹如恒沙般不计其数,有似大唐世界这般的普通世界,还有武侠世界、仙侠世界、玄幻世界、科幻世界等等。 科幻世界普遍认为人的潜能无穷无尽,只是被基因锁束缚,打破基因锁就能实现全方位的进化,进化药剂便是在这种背景下研制出来的药物,一阶进化药剂可以帮助人打开第一道基因锁。 不出意外的话,打开了第一道基因锁就意味着身体会实现第一次全方位进化,一切沉疴旧疾都会剔除。 “咕噜。” 沉思了片刻,李承乾径直饮下手中那一管一阶进化药剂。 顿时,一股磅礴的巨力涌入了身体,血肉彷佛都在撕裂,一阵阵剧痛传遍了每一个细胞。 ‘咔嚓!’ 冥冥中,一道断裂的声音在李承乾脑海中响起,第一道基因锁被打开。 肉体上的疼痛还在不断加剧,可精神变得异常活跃,听觉、视觉、嗅觉都在不断被加强。 体内的杂质正在一点一滴的顺着汗水排出,疼痛感不断减弱,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如同新生,充盈的力量遍布周身。 不仅如此,先前服用的绿神营养液的大多数能量潜伏在身体中,也都被调动起来。 “吱嘎,吱嘎!” 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响动,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李承乾身体中不断传出,殿外等候的内侍、卫士都目不斜视,但一个个内心充满了猜测。 “啪嗒!” 当李承乾推开交床(椅子),身形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时,他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 原本以为用了黑玉断续膏,就算有绿神营养液的滋补,至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长好脚踝骨骼,没想到一管一阶进化药剂下腹,不单单伤势痊愈,身体素质更是全方面的提升。 现在的李承乾仅以身体素质而言,相当于普通人的五倍,着实不可思议! “来人。” 惊喜之下,李承乾忍不住唤了声。 “踏踏..” 等候在外的内侍匆匆入内,一个个脸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愣着做甚,准备热水,孤要沐浴更衣。” “是。” 内侍这才强忍住心中的震惊,下去安排了。 ........... 东宫发生的一切比想象中的扩散更快,招纳五百多名乞儿为卫士,引发了轩然大波。 “哈哈哈。” 魏王府中,李泰捧腹大笑,忍俊不禁:“太子在做什么?” “别说几百个乞丐,就是给他几千个、上万个乞丐,能够顶什么用。” “父皇好不容易赐下的恩典,就这么被老大浪费了,滑稽,实在是太滑稽了。” “..........” 下方的魏王长史杜楚客、黄门侍郎刘洎、司马苏勖默不作声。 “魏王殿下。” “太子此举或许有深意。” 新近加入魏王府的银青光禄大夫韦挺忍不住出言。 “韦大夫有别的看法?” 李泰侧了侧身,准备倾听韦挺的见解。 岑文本被调离,崔仁师发配崖州,魏王府的智囊团人手明显不足。 韦挺是隋朝民部尚书韦冲之子,出身京兆韦氏,这可是关中望族,少时与李建成交好,不管是才能,还是背景,那都是少有人能匹及。 “大唐从隋末走来,至今23年。” “武德7年,民219万户,贞观十三年,增长到了三百零四万户。” “京兆府有户207650,口923320,仅长安120坊得42450户,18.9万人。” “陛下励精图治,固然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却也没有达到前隋盛景。” “大业五年,隋朝户籍人口约为4600万。” “京兆府近百万人口,还有从河东、关中、陇右来的流民,行乞者多不胜数。” “一直以来,官府对这些乞儿都没有加以重视,对百姓而言,太子的所作所为无疑是看见了这些贫苦。” “东宫招收了500多名乞儿,整个京兆府的百姓都称赞太子仁慈。” “呼!” 这番话不禁让在场众人深吸了一口气。 太子李承乾看似无状的一个举动,让整个京兆府百姓为之称颂,这对魏王李泰而言,可不是好事。 “老大还真是玩得一手好把戏。” 魏王李泰一双眯眯眼露出了寒芒。 这些年,太子荒唐的名声至少有一多半都出自他的手笔,就这么几天,东宫声望大涨,试问他如何能不憋屈? “殿下。” “臣以为魏王府可以效仿东宫,招收一些乞儿。” 银青光禄大夫韦挺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拾人牙慧的事情,本王不干。” 李泰不以为然道:“老大愿意收买百姓之心,那就看看这些最底层的黔首能不能保住他这个太子之位。” “本王要收揽天下士族之心。” “崔先生流放崖州,博陵崔氏安平房举房迁往岭南。” “长史,以本王的名义下帖至运河沿岸各州,让他们给予方便。” “是。” 魏王长史杜楚客恭顺应声。 “殿下英明。” 黄门侍郎刘洎、司马苏勖非常赞同李泰的这一行为。 百姓算什么,不过是一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黔首,这天下的权利掌握在士族手中,若是能得到关陇门阀、山东士族的支持,魏王登上太子之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魏王此举恰恰是告诉天下人,他对士族的重视,足以令天下士子趋之若鹜。 ‘唉!!!’ 银青光禄大夫韦挺心中不免叹息了声。 他倒不是认为百姓有多重要,而是认为太子所作所为会改变东宫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印象。 贞观勋贵多有庶族出身,这些人无一不是身居高位,他们对百姓同样还存在一丝怜恤,这些人的支持对东宫无异于雪中送炭,这恰恰给了魏王争夺太子之位制造难度。 所谓削弱敌人便是增强自己,魏王李泰不愿意做这件事,无异于帮了东宫一把。 第十九章:李世民的褒奖,咸阳郡王李象 大明宫,太液池。 贞观八年始开凿,分为东池、西池,池中有三座岛屿,修建有宫殿庭宇,水榭歌台。 时逢盛夏,杨柳依依,绿树成荫,荷花连绵成片,微风轻轻拂过,水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咯咯。” 白堤旁,银铃般的稚声响彻四周,一大一小两名宫装少女在花丛中追逐着,身边还跟着一些宫女、内侍。 大唐皇帝李世民倚靠在凉亭中,惬意的欣赏着湖畔美景,难得有如此雅兴。 “陛下。” 一身戎服的武连县公、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大步闯了进来。 “嗯?” 李世民皱了皱眉,龙目一眯:“何事?” “禀陛下。” 李君羡神态恭敬的汇报道:“太子殿下命人从长安募集了五百余名年满十六岁的乞儿。” ‘唰!!!’ 霎时间,李世民坐起了身子,一脸审视的看着他:“乞儿?” “是的。” 李君羡继续道:“东宫右卫率亲自在长安招募。” “他要用乞儿充当东宫卫士?为什么?” “难道朕这个皇帝连汉武帝都不如,就这么让高明忌惮吗。” “宁愿招收乞儿,也不愿意大大方方的招募东宫八百卫士。” 目光如炬,李世民沉声道。 ‘咯噔!’ 李君羡哪里敢接这个话茬,只是补充了一个消息:“陛下。” “魏王殿下命人持帖传告运河沿岸各州刺史,为博陵崔氏安平房提供方便。” “青雀?” 李世民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东宫太子为了不引起他的忌惮,选择招募500多名乞儿充当卫士,魏王李泰却拿着自己的名帖传唤运河沿岸各州刺史,目的是照拂皇帝亲自下诏斥责的博陵崔氏。 两相对比,天下人该如何看待他这位大唐皇帝。 “朕听说高明还任用了一批武将?” “是,陛下。” 李君羡低着头,回道:“太子殿下遣人去了河东绛州,任用东宫左卫率,还从山东各地招募8名千牛备身。” “这些都是什么人?” 面无表情,李世民再度问了声。 “回陛下。” “东宫左卫率姓薛,名礼,字仁贵。” “出自河东薛薛氏南祖房,北魏河东王薛安都六世孙,其曾祖父薛荣、祖父薛衍、父亲薛轨,相继在北魏、北周、前隋任官,到他这一辈,家境贫寒,以种田为业。” “余下8人,或为贫家子,或为地方豪强之子。” “另有洪州都督府司马许敬宗、融州黄水县令王玄策、新安县令刘仁轨分别调任东宫左右长史、兵曹参军。” “有河东裴氏族人裴行俭,乃前隋左光禄大夫裴仁基次子、裴行俨之弟,为东宫录事参军。” 身为百骑首领的李君羡早就将这些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有条不紊的汇报道。 “裴行俨?” “就是那个被李密封了上柱国、绛郡公,娶了王世充女儿的骁将?” 这个名字倒是让李世民想起了一些过往,隋末诸侯林立,裴行俨是其中少有的将才。 “是。” 李君羡认真的点头。 “寒门庶族。” “高明这是完全没有打算拉拢士族门阀。” “倒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眺望东宫方向,李世民幽幽道。 一直以来,东宫收纳的人都不是李承乾的亲信,那都是他调派过去的人,确切来说,在最初的时候,他对于这个太子倾注了许多期望,直到长孙皇后过世,李承乾彷佛放飞了自我,东宫官员上奏者不计其数。 从贞观十年开始,他对自己这个嫡长子就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转而将一部分期待放在了魏王李泰身上。 或许正是如此,东宫那些官员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关陇门阀、山东士族、江南士族无一例外,全都抛弃了太子,致使太子与魏王争斗时,屡屡处于下风,行事愈发荒诞不羁。 没想到那一日,太子李承乾竟然一反常态,诛杀了他派去的御前内侍,且在太极殿理直气壮的同他对峙。 也就是那一天,李世民才知道自己一直认为不成熟的嫡长子已经长大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吃惊,李承乾以铁血手段剪除了埋藏在东宫的棋子,就连百骑的人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东宫彻底成为铁板一块,落入太子手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唐皇帝李世民非但不恼怒李承乾的行为,反倒是赞赏这些所作所为,如果连东宫一亩三分地都掌控不了,那太子如何接管整个天下。 而真正让李世民意外的是东宫属官接二连三的离开,只剩下寥寥无几,他的儿子是太子,半君,就算有诸多不对,那也只能他来训斥,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挑剔了。 于是,朔日朝会上,侍中、太子太师、郑国公魏徵提的建议,李世民没有丝毫迟疑,全部同意。 现在看来,这倒是符合太子的所作所为,既然士族不为其所用,那便用可用之人,天下最多的不是士族,而是庶族,昔日,秦王府的人才又有几个是士族出身? “陛下。” “太子殿下行事让长安多有议论。” “东宫不只是招收了500多名乞儿,还在终南山下置了多处田庄,开垦坡地,长安城中的乞儿十之八九都被送往终南山,就连京兆府的流民都被安置了不少。” “百姓们纷纷称赞太子殿下仁德,京兆府上奏为太子请功。” 接着,李君羡悄无声息的说道。 “是吗。” 李世民俯瞰了一眼李君羡,吩咐道:“传诏,太子庶长子李象,仁厚忠直,体恤百姓,封咸阳郡王,赐五百户,终南山下田庄一座,青海骢二十匹,钱二十万贯。” “另,撤去东宫外的千牛卫。” “是。” 李君羡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李世民对李承乾的褒奖,脚步轻快的往东宫方向走去。 “阿耶。” “快来玩!” 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花丛中朝李世民招了招手。 “好,阿耶这就来。” 李世民脸上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起身朝着花丛走去,陪着晋阳公主、新城公主扑蝴蝶,其乐融融。 第二十章:烈日练兵,卷起来!!! 日中正午,太阳高悬天空,炽热的温度照射在东宫,铺天而来的暑气让人浑身躁动不已。 “滴答!滴答!” 一个个身形瘦弱的少年额上的汗水有如雨下,一个个晒得面色通红,却始终咬牙坚持着。 “啪嗒!” 就在这时,一名乞儿昏倒在地,彷佛引发了连锁反应,接二连三的乞儿被晒到昏厥。 “带下去。”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始终面色冷峻,扬了扬手。 “是。” 左、右两侧等候的卫士直接上前将昏厥的乞儿依次带离殿前广场,从太医院请来的太医早已准备好了避暑的白虎汤、绿豆汤,喂他们服下,祛暑去热,确保无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眨眼间,这些乞儿已经在烈日下站了足足一个半时辰,超过五分之四的人都已经昏厥倒地,送至一旁歇息,只剩下不足100人还在苦苦坚持着。 “吱嘎!吱嘎!” 明德殿紧闭着的大门忽然打开,阳光照射进入殿内。 “踏踏...” 一道似青松般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 穿着一身玄色圆领大襟右衽马蹄袖裾四开云纹锦服,上面用金线勾勒出了张牙舞爪的金龙,内饰月白色素纺丝绸里,一头乌黑发丝以玉冠束起,剑眉冷目,五官似刀削般棱角分明。 仅仅是站在原地,给人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情,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李承乾跟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那是来自生命本质的超然。 “太子殿下。” 张思政及一众东宫卫士、内侍无不为之惊诧,目瞪口呆。 他们看见了什么?一向走路一瘸一拐的李承乾竟然像正常人一样从明德殿走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所有东宫属官眼神无比炽热,太子是他们的主君,更是大唐的半君,如今恢复了健康身体,天下传唱‘瘸龙如何坐九五’的谣言将会不攻自破,魏王如何能与太子相提并论? “多久了。” 神色淡然,李承乾开口问了句。 “禀殿下。” “两个时辰已到。” 负责记时的东宫千牛贺兰楚石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 “嗯。” 微微颌首,李承乾向前一步,迎着所有乞儿的目光,淡淡道:“孤,大唐太子,李承乾。” “你们很好,很不错。” ‘哗!!!’ 话音落下。 全场一片沸腾,近百名乞儿因为得到了李承乾的夸奖,胸膛彷佛点燃了一团火焰。 站在他们眼前的是大唐皇帝的嫡长子,大唐储位半君,未来也许会成为新的帝国主宰,能够得到他的赞誉,这是多大的荣光。 “孤知道,你们是乞儿,或许有家人也同样是乞儿,终日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为了一口吃食,不单单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还要跟路边的野狗争抢。” “可这是你们的错吗?不,并不是。” “长安城中的高门显贵,普天下的门阀世家,他们的粮食多得发霉,却不愿意拿出来救济你们。” “为什么?” ‘唰!!!’ 在场的乞儿全都抬起头,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充斥着满满的求知欲。 “因为你们弱小,弱小就是原罪。” “这个世界很公平,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弱者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现实。” 此刻,‘公平’二字从李承乾的嘴里说出来,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滑稽,让人心中一颤。 “呼!” 不只是站在原地的这些乞儿,还有那些因为酷暑烈日昏厥的乞儿同样听到了这番话,一个个脸上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愤慨、憋屈,他们赖以生存的信念在那些高门显贵、门阀士族眼中是什么?那是弱者的笑话。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东宫千牛贺兰楚石脸色骤变,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天下士族还不得炸开了锅。 可他们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同僚们,所有的东宫卫士眼中升腾着的火焰,全都明白了些什么,选择紧闭嘴唇,继续聆听。 “孤奉行的原则只有一条,强者上,劣者下,庸者汰。” “今天,你们比他们坚持的更久,你们就有了不一样的身份和待遇。” “依唐制,十丁为一什,设什长、副什长,为正九品上、正九品下军职。” “东宫左右卫率八百人,须得有八十名什长,副什长。” “你们每个人都会成为副什长,大唐正九品下的军官,年禄2石5斗粟米,月俸1.5贯钱。” 轰隆! 一言落下。 全场皆惊,殿前广场上依旧站着的乞儿们无不面露喜色。 那些因为身体素质差而昏厥的乞儿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一个个后悔不已。 “这就满足了?” 俯瞰下首,李承乾讥讽道:“五什为一伙,设伙长,从八品上;三伙为一队,设队正、队副,正八品上、正八品下。” “孤告诉你们,队正、队副,月俸为1.85贯钱,年禄2石5斗,还有80亩的职分田。” “职分田一般按每亩收6升的租率出佃,依品而授地,计田而出租。” “这就是说,人家一年职分田产出4.8石,一家五口人都能吃饱穿暖。” “嘶!!!” 一众乞儿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眸中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三个月。” 这时,李承乾伸出了三根手指,大声道:“以三个月为期,你们只要能赢得了什长,那你们就是什长,你们要是赢得了伙长,你们就是伙长,要是赢得了队正,那你们就是队正。” “是!” 一时间,所有乞儿齐声附和,声音响彻整个东宫。 这让站在旁边的东宫卫士们有些汗毛倒竖,他们可都是什长、伙长、队正、队副,真要是被一群乞儿干翻了,那一个个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PS:唐朝军制,设军府六百三十四所,总称折冲府,依编制规模大小分置上、中、下三等,府长官折冲都尉(正四品),副长官左、右果毅都尉,在府下设有团(又称营),官校尉,团下有队,设队正,队下为伙,设伙长。每营下辖五队,每队下领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各领十丁。以营为基本单位。 第二十一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呵呵。” 瞥了一眼站立不安的东宫卫士们,李承乾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让唐朝的古人们体会一下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内卷,卷吧,卷吧,看看谁才是卷王! “殿下。” 几名内侍抬着一大缸绿油油的液体来到了殿前广场。 ‘咦!!!’ 张思政看了过去,初见时以为是绿豆汤,可这里面的夜里更加沁润翠绿,隐隐散发出一股勾人心魄的清香味,这让他不禁想起之前李承乾服用的绿神营养液。 “分发下去,一人一碗。” 摆了摆手,李承乾叮嘱道。 四管绿神营养液稀释到这一缸中,足够满足在场80多名乞儿的所需。 这些人是所有乞儿中的佼佼者,绿神营养液可以为他们千疮百孔的身体提供充足的活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达到东宫卫士的身体素质,为接下来的竞争做准备。 “来人。”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立即安排人分发稀释后的营养液。 没一会儿,在场80名乞儿手中都端着陶碗,碗里赫然是满满的绿色液体,扑面而来的清香味勾起了他们的馋虫,一个个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 “唔!!!” 伴随着一股热流涌入五脏六腑,这些乞儿只觉得身上痒痒的,浑身充满了力量,目露精光。 “殿下,太极宫来人了。” 一名内侍匆匆上前禀报道。 “哦?” 挑了挑眉,李承乾不知道李世民在做什么妖,给了张思政一个眼神。 “是。” 张思政心领神会,连忙将所有乞儿带往了演武场。 转瞬间,明德殿前广场一片空旷,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那些汗水腥臭味。 .............. 未时五刻,明德殿中。 “太子殿下。” “陛下有旨,东宫庶长子李象,仁厚忠直,体恤百姓,封咸阳郡王,赐五百户,终南山下田庄一座,青海骢二十匹,钱二十万贯。” 头戴介帻,身穿绿色圆领对襟大袖衫,下着围裳、玉佩组绶的中书舍人战战兢兢的宣诏。 开玩笑,东宫的消息没有传到外面去,可这满朝官员哪个不知太子诛杀了一百多人,血腥味萦绕东宫半月不散,正五品的中书舍人算得了什么。 “咸阳郡王。” 撇了撇嘴,李承乾讥笑道:“给青雀的嫡长子封晋阳郡王,晋阳是我李唐起兵之地。” “给孤的庶长子封咸阳郡王,咸阳是什么地方?那是昔日秦都。” “怎么,陛下是想告诉孤近来行事暴虐,必效秦而亡。” “啪!!!” 中书舍人听后背直冒冷汗,腿都在发抖。 太子跟陛下之间的瓜葛竟然这么深,太子连掩饰都不掩饰了吗? “王府没有,属官没有,就是一个空头郡王。” “圣旨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摆了摆手,李承乾下了逐客令。 “是。” 中书舍人害怕再听下去,他得被灭口,恨不得爹娘多生四条腿,放下圣旨,狼狈的跑出了明德殿。 “殿下。” 角落处,一道邪魅身影悄然走出,面白无须,体态风流,头戴大尖帽,着织锦盘鱼纹银缎袍,形制为交领、窄袖、右衽,上衣连裳式设计,下裳在腰间巧妙地加入褶裥,脚上一双白皮靴。 “嗯。” 李承乾眼睑微动,并未多说什么。 东厂督主称心恭顺道:“陛下所赐终南山下田庄实为皇庄,一千五百亩地,与我们购得的田地相邻。” “负责东宫外守卫的千牛卫已经全部撤出。” “哼。” 眼眸一凛,李承乾冷声道:“咱们这位陛下,论起虚伪残忍,他不输我祖父高祖太武皇帝;论起狡诈伪善,他超过前隋炀皇帝,这样的人,心机太深,自负太甚。” “他以为他能够掌握一切,坐视朝中重臣押注,东宫与魏王府相争,意图磨砺出一位不逊色于他的接班人。” “前番赏赐青雀嫡长子为晋阳郡王,目的为的是敲打孤,更让天下人以为魏王有希望。” “这一次赏赐象儿,无非是青雀做了些什么事让他不满,索性借着东宫来敲打魏王。” “一饮一啄皆是天意,好一个大唐皇帝陛下。” “殿下。” 东厂督主称心低着头,回禀道:“日前,魏王下帖于运河两岸各州刺史府,为博陵崔氏安平房提供方便。” ‘原来如此。’ 闻言,李承乾大抵明白了今日这一遭的原因所在。 堂堂魏王亲自下帖传召运河沿岸刺史府,这权利恐怕在大唐只有皇帝才具备,连他这个太子都做不到。 何况,博陵崔氏安平房为什么落得一个举族迁往崖州的地步,完全是因为当今陛下看不惯他们插手储位之争,魏王李泰却要为他们提供方便,李世民再怎么疼爱李泰,恐怕也会心中不爽。 “到底是心头肉,就连教训青雀都要用孤来做筏子。” “既然事是崔仁师犯的,博陵崔氏安平房是从犯,要是就这么顺利的抵达崖州,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 称心惯会察言观色,自然注意到了李承乾的语气不对。 “东厂招了多少人?” 李承乾询问了声。 “禀殿下。” “东厂目前已基本完备。” “设有贴刑官二人:掌刑千户、理刑百户,掌班、领班、司房四十九人。” “档头十二人,番子两百四十人,另有外围充当耳报的青皮、乞儿约数百人。” 东厂督主称心一五一十的汇报道。 在东宫钱财的支持下,从宫中招收了大量孤苦伶仃的内侍充作东厂太监,东厂的框架很快就搭建起来了,并且在长安建立了情报网雏形。 “咻!” 李承乾直接从抛出了一个小瓷瓶。 “啪嗒。” 称心眼疾手快,立马接住了瓷瓶,眼中流露出了莫名的神色。 他单独服用了一管绿神营养液,加上修炼《葵花宝典》进境很快,臻至二流高手,竟然差一点接不住小瓷瓶,可见李承乾随手一抛,力量并不小。 “这瓶血丹有30粒。” “单独服用,应该能让人突破一流高手。” “也可化入水中,供给多人服用。” “你且安排子鼠、丑牛、寅虎、卯兔携80名番子南下截杀博陵崔氏安平房。” “孤要博陵崔氏安平房连同崔仁师在内,一个不留。” 语气森冷,李承乾叮嘱道。 “遵命。” 诚心如获至宝般将小瓷瓶塞入怀中。 第二十二章:终南山下,太子、土豆、小麦! “哒哒哒!哒哒哒!” 暑鸦燥声急骤起,夏日长安闷火炙。 一行十数骑鲜衣怒马自东宫而出,经灞桥向南,灞水两岸绿柳覆荫,路上行人许是因为酷暑难耐,少有人踪,倒是无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长安距终南山不过60里,策马疾驰两个时辰,李承乾一行人就已经看见了一座峻拔秀丽,如锦绣画屏、耸立在西南的巍峨山脉。 古人云:“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终南千里茸翠,以楼观为最佳。” 终南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其间,生有蓊郁青翠、苍劲挺拔的古柏、劲松,更有山涧于峡谷峭壁间一泻千里,美不胜收。 关中八川之一的潏水从石鳖谷潺潺流下,灌溉着终南山下的田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殿下。” “前面就是了。” 太子家令赵弘智指着不远处的田庄,介绍道。 “这里都是东宫的庄田?” 翻身下马,李承乾站在潏水畔,眺望着不远处那井然有序的一块块田亩,上面长有绿油油的黍、稷,还有一些水稻、菽等农作物。 唐朝是历史上少有的大温暖时期,水稻作为一种专供于宫廷、贵族食用的主食,种植区域分布极为广泛,西至河西走廊,北至陕北,像柑橘这种喜温暖的水果同样在北方有种植。 不过,他在意的是现如今大唐百姓的主食仍然是黍、稷,也就是黄米和小米,这两种粮食作物通常在初夏进行种植,生长周期需要3到4个月,9、10月才能收成,一年只能种一茬。 而且,产量很低,稷的话,亩产多的能达到1.5石(159斤),黍的话,只有1石(106斤)左右。 普遍在南方种植的水稻,几乎都能达到亩产2石半,差距何其之大。 “禀殿下。” “东宫有田120顷,大多是历年来陛下赏赐。” “最近采购了终南山下约40顷,还有咸阳郡王的田庄1500亩,折合175顷。” 赵弘智如数家珍般回道。 ‘17500亩,还真不少。’ 目光幽深,李承乾暗自思量着,这些地要是全部种上高产土豆,一年大约能产1亿2250万斤。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想,肯定不可能让东宫名下的所有良田种上土豆。 开什么玩笑,土豆最大的特点不是高产,而是适应性极强,沙漠、戈壁滩都能种植,且产量不小。 有了高产土豆,阴山以北的大漠、草原,还有西域、青藏高原,大唐百姓都能筑城而居,劳作生活,一点一点的侵蚀、吞并突厥、吐蕃、羌族等族群的生存空间,彻底同化他们。 只有这样,大唐才能一劳永逸,彻底奠定一个天朝上国,全球霸主的地位。 “殿下。” 远远地,一行穿着布衣的身影朝着李承乾他们接近,其中有中年人、老者。 “参见殿下。”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李承乾面前,纷纷行礼。 这些人不单单是东宫家令寺典仓署的官吏,还有吸纳的京兆府乞丐、外来流民的负责人。 单单是东宫在终南山下就安置了近万人,加上原来的庄户、佃农,多达数万人,几乎都建起一个城池了。 “典仓署令何在?” “臣在。” 一名穿着青色圆领袍衫的微胖中年满头大汗的站了出来。 “带孤去看土豆。” 李承乾吩咐道。 “是。” 典仓署令连忙在前引领,一行东宫属官、卫士在旁随侍,那些小吏、村正都在后面跟着。 片刻后,一块特殊的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约三分左右,稀稀疏疏的生长着特别的绿色植物,高不过几寸,叶翠绿呈羽状,两面均被白色疏柔毛。 “殿下。” “根据您的交代。” “我们将土豆切成小块,湿润环境中80%的环境中催芽,待芽长出,再行选了选了面阳的沙质土种下。” “除了日常的浇水,还有施以人粪,除草,灭虫。” 典仓署令赶紧解释道。 “不错。” 瞧见眼前一片土豆苗,李承乾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后就能得到2、300斤的种薯,足以栽种一亩地,还能再补种一茬。 来年春天播种前就拥有了7000斤种薯,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对他接下来的安排有着绝无仅有的促进作用。 “呼。” 看着李承乾的表情变化,一干典仓署官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并不知道土豆有什么特别,但他们知道这是太子殿下亲自叮嘱的事情,办不好待会人头落地。 “对了,孤看田地中多种有黍、稷、稻、菽,不种小麦吗?” 突然间,李承乾的一个问题让典仓署官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太子殿下。” 一名老农模样的村正大胆出言:“您有所不知。” “黍、稷、稻、菽都是春种秋收,小麦不一样,须得秋种夏收。” “再者,麦饭坚硬,难以下咽。” “哦哦。” 李承乾若有所思。 春种秋收是百姓认为的传统耕种模式,冬小麦须得秋种夏收,再加上没有磨成面的小麦只能煮熟食用,这不得把嗓子都剌出血来,老百姓当然不愿意种小麦。 原历史中,直到唐朝中期实行两税法,夏税超过秋税,人口高度增长,小麦才凭借着产量大,逐渐成为北方的主要粮食作物。 再后来,面食发酵(发面)技术普及开来,面食才开始成为一种不可或缺的主食。 实际上,石磨技术从春秋就有,只是要大规模磨面,必然得建设水力磨坊,这需要在专门从河流中引一渠清水沿田埂、绕村舍款款奔来,做为动力拉磨,否则,要靠人力、畜力,那可太费劲了。 北魏贾思勰所著的《齐民要术》一书中记载有酸浆发酵法、酒发酵法等面食发酵方法,但这书的原本早就随着战火的洗礼消失在历史中,这些方法没有人总结,也很难传播开来。 任何一种主食的传播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就像是历史上,明朝将番薯传入,直到清朝康熙年间才大规模种植,实现了人口大爆发。 第二十三章:民以食为天,推广小麦的必要性 “殿下。” 典仓署令见李承乾没有说话,还以为太子生气了,赶忙补充道:“其实,我们也种小麦。” “每年庄田会栽种一些小麦,收成之后送入宫中。” “哦?是吗?” 挑了挑眉,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太子家令赵弘智身上。 家令寺仿朝中光禄、司农、太府三寺而置,掌东宫饮食、仓储等事,食官署、典仓署、司藏署都归属于家令寺管辖,其中,食官署掌饮食酒醴,典仓署掌衣粮、器皿出纳,司藏署掌财货出纳与营缮。 “是的,殿下。” 太子家令赵弘智毕恭毕敬的解释道:“不只是东宫,皇庄每年都会种植一些小麦,送入宫中,研磨成粉之后,制作为胡饼、汤饼、蒸饼。” 凡用油烤制的平片状面食都被统称为‘胡饼’,一开始是直接在炉子里烤,后来呢,人们往胡饼里加了油,发明了油胡饼,还有的在炉子外面用蒸的方法做,叫蒸胡饼,因为制作时会撒上胡麻,用油炸得酥脆,香喷喷的,又叫胡麻饼。 用汤水煮的面食,被叫做汤饼,西汉时期,皇宫后厨里就有个专门做汤饼给皇家吃的‘汤宫’,还叫索饼或者水溲饼。 蒸饼就是用蒸的方式做的,这种饼个头不大,制作得很精细,有的里面还有馅,有的则没有。 “宫中不单单有将小麦磨制为精细面粉的工具和方法,还有制作面食的办法。” “对吗?” 眼中掠过一抹精光,李承乾问道。 “呃呃..” 太子家令赵弘智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典仓署令倒是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太子殿下英明,典仓署的一应器皿出纳承自光禄寺。” “光禄寺传下来的办法是以石碾将小麦去壳,而后用石磨细细研磨成粉末状,再行加工制作为吃食。” “东宫的饮食由食官署负责制作,臣听闻食官署也是从尚食局学来的办法,或是加入酒酿,或是加入酸浆、酸奶子,这样制作出来的胡饼、蒸饼更加可口。” ‘唰!!!’ 李承乾眼中光芒愈发闪烁,果然不出他所料,宫中的确有这些吃食的处理办法,确切来说,这三种面食发酵方法都来自于《齐民要术》,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殿下可是想大规模种植小麦?” 太子家令赵弘智听了半天,大概猜出了一些李承乾的想法,试探着询问。 “嗯。” 微微颌首,李承乾环视周遭田亩,意味深长道:“南方多种水稻,亩产至少在两石半左右。” “研磨之后,大抵一亩地能得米约1石2斗5升。” “按照一家五口人一天吃三顿饭,一年所需约为17石。” “这就是说,水稻种植只需要14亩地就足够满足一家五口人的需求。” “可黍、稷呢?连水稻一半的产量都不够。” “孤听说南方种植水稻分为早稻和晚稻,早稻在春季播种,晚稻则在夏季播种,一年可以采收两次。” “岭南、日南、儋州等地更是可以一年种植三季,产量更为惊人。” “稻壳用以喂养鸡鸭牛羊,甚至饥肠辘辘时,未必不能给人吃。” “小麦的产量或许比不上水稻,但普遍都可以达到亩产1.7石,甚至更多。” “且麦麸同样可以用于饲养家畜,必要时未尝不能作为救命的干粮。” “试想一下,以小麦取代黍、稷,我大唐的北方可以增进多少粮食产量,养活多少百姓?” 咯噔! 话音落下。 在场的官吏心中不免有些触动,民以食为天,粮食对于百姓来说,那就是命根子。 就像太子殿下李承乾所说,哪怕一亩地能够多产那么几斗,这对于老百姓而言,无异于天大的福音。 “殿下。” “可...” 太子家令赵弘智欲言又止。 “我明白你的顾虑。” 没等他说完,李承乾打断道:“百姓不愿意种小麦,无非是两个原因。” “第一,小麦是秋种夏收,一整个春天几乎都被浪费了。” “第二,民间不似宫中,有精良器皿可以去除麦壳,研磨成粉,制出可口面食。” “太子殿下说得对。” 一旁老农模样的村正神情激动道:“额们也知道小麦产量大,可是额们吃不下去呀,麦饭剌嗓子。” 百姓都常年在地里刨事,只要能吃饱饭,他们还在乎种什么,不种什么,实在是如今的小麦对底层百姓来说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桓谭所著《桓子新论》论述:“宓牺之制杵臼,万民以济,及后人加巧,因延力借身重以践碓,而利十倍杵春。”” “建武七年(公元31年),杜诗通过流水动力,用于鼓风铸铁,称之为水排。” “听闻北魏贾思勰著《齐民要术》中记载了水力磨坊,只需从河流中引一渠清水沿田埂、绕村舍而来,通过水位高低以做动力,驱使石磨。” “这样的水力磨坊要是可以广泛应用,那么,百姓就可以将小麦磨制为粉末状,制作胡饼、蒸饼等面食。” “纵然是没有经过发酵的面饼,烤制之后,口感也不差,且相较于稻、黍、稷,更为饱腹。” “至于产量问题,若是小麦可以像水稻在南方一样做到一年两熟呢?” ‘什么?’ 闻言,在场所有人无不瞪大了眼睛。 要是小麦一年两熟,亩产就能达到3石4斗,这可是黍、稷的两至三倍产量。 “殿下。” “此言当真?” 赵弘智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承乾。 这可不单单是东宫属田之幸,这是天下之幸,光凭这件事,恐怕都足够封一个开国县公了。 唐朝的爵位分为亲王;嗣王、郡王;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县侯;开国县伯;开国县子;开国县男;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从二品,这已经不小了。 毕竟,大唐爵位并不世袭,哪怕是皇室亲王也需降等承袭,例如:江夏王李道宗,如若没有特别的恩典,嫡长子李景恒只能承袭郡王爵,再到李景恒之子,国公爵,依次降等。 谯国公柴绍嫡长子柴哲威因为陛下恩典,特许承袭国公爵,而罗通、秦怀玉连个爵位都没混上,这就是差距。 第二十四章:赏功于下,掩人耳目 终南山下,良田阡陌,潏水畔。 一大群人冒着炎炎烈日,一双双眼睛充满了渴望,就这样注视着李承乾。 时而微风拂过,带起温润水汽,一片清凉,却丝毫没有熄灭众人胸膛中那升起的希望,似朝阳般炽热。 “孤没有哄骗尔等的必要。” 微微一笑,李承乾肯定道:“第一茬小麦可以在秋季播种,春季收割,而后继续播种,再到秋季收割。” “前提是粪肥供应的上,确保土壤肥力不会因此贫瘠。” 在后世,普通人认知的小麦按照播种和收获的时间分为冬小麦和春小麦,冬小麦一般在秋季的9月到10月间播种,经过一个冬天的休眠,春天开始迅速生长,到了5月到6月就可以收获了。 春小麦则是在春天的3月到4月播种,生长周期较短,通常在8月到9月就可以收割。 实际上,这主要是北方种植的规律,跟温度、湿度有非常大的关系。 温暖湿润的气候有利于小麦的生长,像岭南、东南亚、北美等地,小麦可以实现一年两熟或三熟。 而现在的大唐正处于历史上最温暖的时期,中原地区不仅有大片竹林,还盛产柑橘,洛河、渭河基本上很少结冰,四川的荔枝硕果累累。 这样的温暖不单单体现在大唐,更体现在周遭的地区、族群发展上,像西北地区,青海的牧场一望无际,青藏高原能够大量种植青稞、小麦等农作物,滋生出了历史上最为强大的藏族帝国。 西北地区有吐蕃的崛起,东北地区有渤海国的崛起,这都有赖于温暖的气候。 显然,大唐北方的气候条件可以满足小麦一年两熟,否则,关中、河套等地也不可能种植水稻。 “咕噜。” 所有人都吞咽了口唾沫,那些出身流民、乞丐的村正更是眼中泛着泪水。 “孤要是没记错的话,家令生于陈宣帝太建四年。” “乃是后魏车骑大将军赵肃之孙,前隋陕州刺史赵玄轨之子。” “前隋大业年间,任司隶从事,武德初年,应诏而举,授詹事府主簿,预修六代史,后与令狐德棻、袁朗等十数人同修艺文类聚,转太子舍人。” “是。” 赵弘智回道:“臣惭愧,今年60有2,早已步入花甲之年,不过是从四品上。” “孤不是皇帝,给不了你更高的官职。” “不过,孤倒是可以给你一个高门之机,你可有意乎?” 凝视着赵弘智,李承乾冷不丁的说道。 “太子殿下。” 太子宾客、家令赵弘智一双老眼中露出了莫名的神色,大概猜到了其中深意。 “孤是太子,真要说有什么想要的,大概是九五之位。” “些许功劳对孤来说,没什么太大意义。” “何况,这等功劳落在你手上,天下人一样会记住孤这位储君。” “单单是传播小麦一年两熟还不够,须得以水力磨坊配合,让百姓更愿意接受面食。” “孤欲以家令为主,于东宫属田中尝试栽种两季麦,并且由家令寺牵头,食官署、典仓署、司藏署同典膳局建造水力磨坊、研发面食发酵方法。” “届时,家令可以此编撰一份奏章上书,推行小麦种植之事。” “一个开国郡公之位想必是跑不了,赵家也能跻身长安勋贵之中。” 目光始终聚焦田地的李承乾开口道。 “多谢太子殿下。” 此刻,赵弘智心中惊喜交加,不禁叩首行了一个大礼。 大唐建立之初,宗室封王,功臣封爵,国公数十位,及至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重新厘定爵位,取消了免死铁卷,依次降等,国公仅28家,开国郡公位列国公之下,这已经是天下少有的高门显贵了。 有了这个开国郡公爵,赵家必将延绵子嗣,代有英才,他如何能不感激涕零呢? “起来吧。” 摆了摆手,李承乾继续道:“东宫的庄田足够多了,没必要继续购买。” “孤瞧着安置在这的百姓大抵有2万余人。” “终南山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山中野兽出没,人参、灵芝等药材多不胜数,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开垦出来的坡地可以栽种桑树,妇孺养蚕缫丝,青壮年除了侍弄耕地,也可习练弓箭,充作猎户。” “从民间招纳一些善于炮制药材的能手,教授一些幼童辨别、炮制药材之法。” 现如今,魏王府、赵国公等势力对东宫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会沦为他人把柄。 终南山看似远在秦岭,实则各家耳目众多,他还不至于蠢到在这里建立造反班底。 尽管李承乾知道终南山有金矿、黄铁矿,可他并不打算开采,一来,东宫不缺钱、粮,二来,金矿动人心,铁矿是冶炼兵器的根本,这可是皇家最为忌惮的东西。 大唐对兵刃、武器的管控非常严格,明确禁止私藏甲胄、弩、矛、具装等军用制式武器装备,但对弓箭的管控相对宽松,允许百姓持有弓箭,用于自卫和狩猎。 因此,这些庄户学习弓箭,用以猎杀山中野兽,从而补贴家用,这倒是在合法的范围内。 仅仅是一些田地并不会引人注意,像东宫这一万多亩看似很多,实则并不算什么,五姓七望,哪家没有几十万、上百万亩良田,勋贵世家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永业田、职分田,多达数千亩。 未来,李承乾从盲盒内也许可以得到高产番薯、玉米、杂交水稻乃至灵米、灵药种子,这都可以种在东宫属田中,有专人维护而不引起外人瞩目,何乐而不为呢。 “是,殿下。” 太子家令赵弘智将这些话一五一十的记在了心里。 是日,李承乾与侍从在终南山下用了一些午膳,匆匆返回东宫,他作为太子,可以自由出入皇城,却不能肆意留宿在外,这可是宫廷禁忌,谁也害怕太子会在外做一些事情。 第二十五章:扬州血案,东厂第一次露面! 贞观十五年,盛夏七月,扬州。 自前隋炀帝开凿大运河,这里一度成为了南北交通枢纽,人口稠密,繁华之至。 渺渺天际,船帆迟迟,如星如豆,一条邗沟贯穿全城,蜿蜒曲折,时而宽阔,时而狭窄,建有二十四座桥,沿河两岸密布建筑,青砖白瓦,江南小巷,风景如画。 博陵崔氏安平房数百口人乘船沿运河南下,暂时踯躅江都,须得经大江朔流而上至江州,再沿赣水至虔州,经陆路进入岭南之地,前往琼崖岛。 “唉!!!” 亥时,夜色渐深,庭院中,一道身影对月长叹,唏嘘不已。 曾几何时,安平房是博陵崔氏主脉,俊杰层出不穷,历经千年而不败,更出了崔仁师这样被寄予厚望的后辈子嗣,殿中侍御史、魏王亲信,何等荣光。 只待魏王李泰登临储君之位,安平房也可趁西风再度跻身朝堂,未尝不能做一任扶龙之臣。 可现在呢,大唐皇帝亲自下诏把安平房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崔仁师被发配崖州,就连安平房都被博陵崔氏其它六房排挤,不得不远离祖地,南下琼崖,此生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长安。 “博陵崔氏,安平房主事崔礼。” 寂静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崔礼脸色骤变,冷喝一声。 只见一行身影在月光下出现,头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手中紧握着一柄狭长的兵刃,行走毫无踪迹,更无声音,让人为之心悸。 为首四人胸前有兽类图案,分别是银鼠、莽牛、黄虎、玉兔,透着别样的诡异、阴森。 “东厂,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奉命前来送尔等上路。” 东厂四大档头齐齐出声,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东厂?” 安平房主事崔礼面露疑惑之色,这是什么势力。 “丑牛,寅虎,卯兔。” “你们带人下去。” 这时,子鼠扬了扬手。 “唰!唰!唰!” 下一刻。 三大档头径直带着几十名东厂番子窜入了这座宅院。 不多时,蛙叫、虫鸣声中响起了哀嚎、惨叫声,刀光猎猎,杀机纵横。 这些东厂番子不单单饮过稀释后的绿神营养液,还有血丹化出的水,修炼的都是从《葵花宝典》中分出的辟邪剑法,一个个至少是三流高手,对付军中精锐,或许有些不足,可对付一些护卫,绰绰有余。 空气中渐渐弥漫出血腥味,皎洁的月光映照着血色,变得格外凶戾,安平房崔氏族人数百口一个不留,全部被屠戮殆尽。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听见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崔礼心中惊惧,却还是强忍住愤怒,质问道。 “住在魏王提供的府邸中,难道你还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呵呵,魏王亲自下帖命运河沿岸各州照拂,好大的面子。” “安平房究竟为何落得如此下场,你忘了吗?” 子鼠冷冷一笑。 “你们是...太子的人...” “这怎么可能?!” 崔礼脱口而出,脸上满是不敢相信。 “殿下本不愿与尔等有何瓜葛,毕竟,你们在殿下眼里,连大一些的虫子都算不上。” “可谁叫魏王多此一举,九泉之下,冤有头,债有主,尔等且自去。” 面色淡漠,子鼠开口道。 轰隆! 宛若晴天霹雳般的话语打在崔礼心头,他不禁倒退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苦笑不已:“原来是这样!” 一直以来,东宫都不曾被五姓七望放在眼里,这主要是因为大唐皇帝李世民更加宠爱魏王。 然而,没有人能想到东宫再怎样也是储君,做了14年的太子,又怎会没有一些自己的手段。 魏王堂而皇之的下帖命沿运河各州刺史护送安平房,这对太子来说,无疑是在打他的脸,毕竟,李世民下诏惩戒安平房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储君之威不可犯。 如果没有魏王多此一举,太子根本不会在意举族迁往琼崖的安平房,可以说,这一场杀劫来自于魏王。 “哗啦!” 子鼠赫然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一道秋水般的刀光映照在庭院中。 那是一柄迥异于横刀的兵刃,刀身较为平直,刀尖为略上翘的圆弧形,刀尖至刀背多处开刃,看似禾苗般修长,显然锋利至极。 “太子隐藏的好深啊。” 崔礼注视着雁翎刀,眼中流露出悔恨之色。 “唰!” 子鼠却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一刀将其枭手,人头落地,鲜血顺着脖颈喷涌而出,渲染了庭院。 “踏踏...”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同样沾染了鲜血的丑牛、寅虎、卯兔再度出现。 “收拾干净了?” “嗯。” 丑牛、寅虎、卯兔齐齐点头。 “撤!!!” 当即,子鼠脚尖轻点,身形一跃而起,出了庭院。 丑牛、寅虎、卯兔带着80名东厂番子一并离开了这里,同时带走的还有博陵崔氏安平房这些年的积蓄。 .............. 子时三刻,扬州刺史沈畑带着一干衙役出现在了这座占地百亩的府宅中。 “呼!” 看着身首两分、死不瞑目的崔礼,沈畑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变得格外沉重。 “大人。” “崔氏三百二十四人,一个不落,全都死在了这里。” “杀人者皆一刀毙命,显然是精通刺杀的好手。” “通过足迹辨认,出现在这里的外人大约80人。” 一名扬州刺史属官连忙上前禀报道。 “嘶!” 扬州刺史沈畑再度倒吸了一口冷气。 为了讨好魏王,他曾亲自拜访扬州折冲府,借来一百五十名府兵护卫崔氏族人。 来袭者不过80人,不费吹灰之力斩杀了150名府兵,将博陵崔氏安平房屠戮一空,这是何等的凶残暴虐! ‘天塌了!’ 想到这,沈畑整个人心如死灰。 这可是魏王亲自下帖命人照拂的对象,更是五姓七望中,博陵崔氏的一房,全部死在了扬州,此事若要传扬出去,天下还不得引起震动,他这个扬州刺史是做到头了。 第二十六章: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卯时,启明星高悬东方,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东宫北苑,做为皇家园林,栽种着不知道多少古树松柏、奇花异草,郁郁葱葱。 太子李承乾命人在这里开辟出了一个演武场,用以习练武艺,同时更是为了掩人耳目。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响起,一大一小穿着武士劲装的身影正在演武。 二者的动作几乎相同,如同蛮牛般浑身萦绕着一股战天战地的勇武果敢。 ‘牛魔顶角!’ ‘牛魔踏蹄!’ ‘牛魔运皮!’ 李承乾接连使出了三式,一整套完整的《牛魔大力拳》被打出,那股莽荒无畏之态让旁边的李象看得目不转睛,小脸上充满了崇拜之色。 “象儿。” “《牛魔大力拳》虽然只有三式,可每一式都有一百种变化,由浅入深,分别淬炼血肉、筋脉、皮膜。” “一旦修炼圆满,身具一牛之力,起落敏捷,可敌数十名甲士。” “看清楚了吗?” “阿耶,孩儿看清楚了。” 李象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和坚定。 “你且打一遍。” 李承乾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好。” 当即,李象身形站在了演武场中央,双腿分开,脚步生根,双拳动作开来。 ‘嘭!嘭!嘭!’ 刹那间,一道小小的身影在演武场上频频动作,拳出如龙,身形似蛮牛般横冲直撞,时而有闷声响起,牛魔顶角这一式上百种变化被一一演示,神形兼具。 “不错!” 看着小牛犊子般的李象,李承乾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他并没有将一阶进化药剂和虎狼丹赐下,因为李象今年满打满算才十一岁,太早服用这些强大力量的丹药,又或者是打开第一道基因锁,这都会带来无法预估的影响。 可就算是这样,李象修习《牛魔大力拳》第一式已经快圆满了,小家伙一身肌肉练得结实饱满,反应快捷,十多名军中士卒恐怕都无法对付得了他,武学天分可见一般。 当然,这跟李象连续吃了大半个月的金鸡米也有很大关系,金鸡米是一阶灵米,相较于人参灵芝,药力更加温补,好似润物细无声般滋养肉身。 开盲盒开来的十石金鸡米,李承乾并未赐下,而是交予太子妃苏氏,东宫之中,只有太子李承乾、太子妃、咸阳郡王李象、太子嫡长子李厥能够享用。 “阿耶。” 打完一式牛魔顶角,李象抬头看向李承乾,小脸上充斥着渴望。 “象儿,你打的很好,此物予你做奖励。” 李承乾知道这个年纪的孩童都希望得到大人的表扬,自然是不吝嘉奖,手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李象。 “阿耶。” “这是...” 接过瓷瓶的李象有些憨憨的愣在原地。 “你且打开,就在这服用。” “嗯嗯。” 虎头虎脑的李象并未多做怀疑,径直将瓷瓶倒在手掌心,一枚晶莹如玉的丹药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味,引得他不禁吞咽了口唾沫,连忙服用了洗髓丹。 下一刻,磅礴的药力在李象体内爆发开来,宛若大江大河,奔腾不息,冲刷着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乃至每一寸血肉。 “嗯?!” 李象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双眸紧闭,咬着牙坚持,任由洗髓丹的药力在体内冲刷。 见此情形,李承乾对自己这位庶长子愈发欣赏,才十一岁就有如此坚毅心性,这是非常难得的品质,他不是李世民,他更不是历史上任何一代帝王,他是觉醒宿慧的太子李承乾。 因而,李承乾比起任何一名帝王更具备卓越的目光,知道这个天地有多么广阔,大唐占据的土地连世界陆地的十分之一都没有,炎黄苗裔应当在每一寸土地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光靠现在的大唐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封土建国,将李唐宗室、勋贵散布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若干年后,整个世界都将成为大唐天下,何乐而不为呢。 从宗法制的角度上来看,李象只是庶长子,不存在继承太子之位的可能性,可他做为李承乾的庶长子,却可以成为宗室的代表人物,在外开疆拓土,封域建国。 有金手指在手的李承乾根本不在意这些藩国会不会成长到威胁大唐的地步,那根本不可能,他要建立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仙武帝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洗髓丹的药力不断被消耗,李象体内的杂质顺着毛孔不断排出,整个人都像是被敷上了一层黑泥,腥臭味在空气中传播。 “啊?” 当他睁开眼时,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无碍。” “来人,带咸阳郡王下去清洗。” “是。” 等候在侧的内侍立即上前询问道:“郡王殿下,这边请。” “父王。” 李象像个小大人一样行了一礼,这才跟在内侍身后离开了北苑。 在他走后,李承乾皱了皱眉,冷喝一声:“事情办得怎么样?” “启禀殿下。” “今早接到飞奴传书,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已经带着东厂番子返回长安。” “博陵崔氏安平房自崔礼之下,三百二十四口尽数诛戮。” 东厂督主称心不知何时出现,恭敬回道。 “嗯。” 眼眸一眯,李承乾淡淡道:“喜欢当狗,就要接受当狗的结果。” “博陵崔氏的事不必再管,他们能猜到是谁做的,可他们不敢捅出来,因为他们拿不出证据。” “孤要的就是五姓七望吃下这个哑巴亏,有些事,不是谁都能参与的,既是参与了,那便要做好阖族覆灭的准备。” “孤倒要看看经此一遭,天下士族是否还会坚定不移的站在青雀身后。” “魏王护得住他们吗?” “殿下。” 称心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闪烁着异色,继续道:“子鼠他们带了些礼物回来。” “哦?” 李承乾来了兴致,目光落在了称心身上。 “十五万两黄金,二十万匹绢,还有一些古玩字画、珠宝玉石,300余箱。” ‘唰!!!’ 听到这里,李承乾眼眸猛地露出了精光,世家门阀果真是富得流油。 博陵崔氏安平房光是黄金、绢,折合156万贯,最值钱的还得是那三百多箱古玩字画、珠宝玉石。 (贞观十一年,一匹绢可折300文铜钱) PS:鸽子,又叫飞奴,一两黄金相当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相当于一贯钱,一贯钱等于一千文。 第二十七章:东厂大扩张,监察天下 “殿下。” “不知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 东厂督主称心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孤是得好好想想该如何用。” 摸了摸下巴,李承乾饶有趣味的思索起这笔巨款的去处。 现如今,东宫内库大抵有黄金、白银、铜钱折合六十余万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毕竟,贞观十五年的赋税收入大约3400万贯,东宫已经占了五十分之一。 历年来,太上皇李渊、皇帝李世民、长孙皇后所赐东宫珍奇异宝,零零总总近百件,这些可不能变卖,皇家之物出现在市面上,那将会引起一片哗然。 博陵崔氏安平房以主脉自居,延绵八百余年,变卖了祖宅、田地,举族迁往岭南,这才有如此之多的黄金、绢、古玩字画、珠宝玉石,恐怕也是为了在当地扎根做考虑。 一百五十万贯铜钱,或者是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体积很大,不便携带,换做十五万两黄金就容易多了,而绢是大唐定下具备货币属性的五种布匹之一,分别是绢、绫、罗、锦和纱。 绫作为单色暗花织物,以其精美的工艺和高昂的价格成为宫廷贵胄的宠儿,缭绫比罗、绡、绮、缯、帛更精美,质地轻柔似烟雪。 罗是轻薄织物,比纱、縠略显厚重,常用于夏季服饰,世家门阀偏爱蜀地产的‘单丝罗’。 锦质感硬挺厚重,具有华丽的色彩和图纹,品种繁多,有经锦、纬锦、双面锦、织金锦等,非常贵重,常用于高级服饰和礼品。 纱包括轻容和方空,极轻且透明,纱常用于夏季服饰,深受宗室、勋贵喜爱。 像这四种,别说是崖州,就是岭南地区都少有人能用得上。 绢做为普通平纹织物,广泛用于日常服饰和书写,可以说是一种硬通货。 “三百多箱古玩字画、珠宝玉石就不必带回来了。” “江南之地多附庸风雅,这些东西售与南方士族,价格更高。” “你且命人在苏州、杭州、润州、越州等地分批兜售,换做白银、黄金。” “十五万两黄金、二十万匹绢先行乘船,由大江朔流而上至鄂州,经汉水到商州、雍州,送入京兆府。” “终南山下的庄子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这些东西不必送入东宫,暂且在庄中存放,遣人看守。” 沉思之后,李承乾细心叮嘱道。 这么些玩意要是一路送入长安,恐怕不只是五姓七望猜测,关陇门阀都想入非非。 存入东宫,到时候拿出来用都不方便,百骑时时刻刻盯着动静,倒不如放在终南山。 “是。” 称心欣然应道。 就在这时,李承乾问了声:“东厂现如今只有数百人,想要超过百骑司,还需要再进一步。” “请殿下示下。” 听到这话,称心哪里不明白其中深意,躬身开口。 “嗯。” 瞥了他一眼,李承乾淡然道:“孤知道东厂分内外。” “内有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人,称贴刑官,负责刑狱之事。” “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这些人便是东厂内部人员。” “外有役长(档头)和番役,也分子丑寅卯十二颗,十二名档头以十二生肖命名,每人下辖20名东厂番子。” “你将《葵花宝典》之中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赐下,其中,东厂番子习得三十六路,只有档头、掌刑千户、理刑百户习得完整的辟邪剑法。” “这种安排还是太粗糙,可以再精细一些,权责明确。” “例如:在外行走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那么,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便是十二个大档头。” “贞观元年,陛下依照山川形势将大唐所属三百余州分为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合计十道。” “东厂十二颗分别辖一道,专精搜集情报、刺杀等事。” “即,关内道(寅虎)、河南道(卯兔)、河东道(辰龙)、河北道(巳蛇)、山南道(午马)、陇右道(未羊)、淮南道(申猴)、江南道(酉鸡)、剑南道(戌狗)、岭南道(亥猪)。” “子鼠负责西都长安,丑牛负责东都洛阳。” “大档头之下是役长,即小档头,以州为例,设一小档头,以县为例,设五名番子。” “长安、洛阳相仿,单独设立12个小档头,每个小档头下辖12名番子。” ‘咯噔!’ 此时的东厂督主称心已然惊异当场,不知道该如何说,胸膛彷佛点燃了一把火。 大唐有州360,县1557个,这就是说东厂得有384个役长,8073个番役,遍布天下。 哪怕是大唐皇帝李世民设立的百骑司,面对这样的东厂,恐怕都是蚍蜉撼树,可见李承乾对于东厂寄予厚望。 “此番运回来的十五万两黄金、二十万匹绢。” “孤做主,赐东厂五万两黄金,五万匹绢,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各五百两黄金、三千匹绢,随行番子各十两黄金、绢百匹。” “余下该作何用,我想你很清楚。” “奴明白。” 称心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这五万两黄金、五万匹绢就算不包括赐下的那一部分,也还有相当于五十万贯,足够东厂建立分布全国的网络了,何况东厂本就行走于黑暗中,清除那些为非作歹的士族,收缴所得为己用,这都是太子允许的。 “孤命你为东宫总领太监,于北苑一角修建东厂坐衙、刑堂。” “一应掌刑千户、理刑百户、掌班、领班、司房等四十多人于东宫便宜行事。” “是。” 顿时,称心心中一肃,一片了然。 现如今的他是一个阉人,以内侍的身份待在东宫,没有人会提出质疑,而东宫总领太监这一宦官职恰好可以为东厂督主这个身份做掩护。 北苑占地数百亩,植被茂密,修建一些房屋,东厂数十人潜藏于其中,自然不被人所知。 第二十八章:谋算薛延陀,人伦之乐! “命河北道大档头巳蛇辰龙监控高句丽,陇右道大档头未羊监控西突厥及西域各国。” “河东道大档头辰龙监控东突厥及薛延陀,剑南道大档头戌狗监控吐蕃、六诏。” 目光幽深,李承乾接二连三的下达了诏令。 大唐所处的环境是数千年来最为温暖的时期,草原、高原、高山等地形同样滋生出了繁荣的文明。 正因如此,大唐要面对的威胁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 例如:盘踞在青藏高原上的吐蕃,生活在苍山洱海畔的六诏,远在黑山白水的高句丽,大漠草原上的薛延陀,河中的西突厥等等。 为此,大唐扶持了吐谷浑做为跟吐蕃之间的缓冲,灭亡了高昌,设立西域都护府,就近观察西突厥,于阴山南重新扶持起了东突厥,用以隔绝薛延陀,交好奚族、契丹、室韦、靺鞨,钳制高句丽。 不过,这些都只是暂时的,要想大唐百姓安居乐业,就必须要消除四周的威胁。 “殿下。” “可是四夷有变?” 东厂督主称心一下子猜到了李承乾这番动作的用心所在。 “嗯。” 李承乾并没有打算瞒着这位心腹属下,坦然道:“我们的这位陛下被尊为天可汗,自誉旷古烁今。” “贞观六年,他就想去泰山封禅,只可惜,被魏徵劝住了。” “现如今已是贞观十五年,刚刚覆灭了高昌,设立西域都护府,其功勋足可匹及汉武。” “底下的那些大臣多有上奏泰山封禅之举,你猜他会不会同意。” “呵呵,孤以为皇帝自然是会欣然答应。” “咳咳。” 称心听得干咳不已,他对太子言语间从没有尊敬皇帝的意思早就习惯了,但每每闻之,总有些心惊胆颤。 不过,泰山封禅是每一位帝王都想要做的事情,这相当于昭告天地山川自己的功绩,大唐皇帝李世民同样也不例外,所以,对于李承乾所说之事,他非常相信。 “贞观二年,西突厥大乱,真珠夷男率部在漠北建立了薛延陀,设牙帐于郁督军山下。” “次年,薛延陀联合回纥助大唐攻东突厥,胜兵20万,疆城东起室韦,西抵金山,南界突厥,北至瀚海,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霫诸大部落皆隶属薛延陀。” “皇帝之所以让阿史那思摩建牙帐于定襄城,复东突厥之名,就是为了限制薛延陀继续壮大。” “胸怀利刃,杀心自起,真珠夷男对这颗钉子恨之入骨,一旦皇帝前往泰山封禅的消息传出,他肯定会遣军南下攻东突厥。”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光靠打一棒子,给个红枣,北疆如何能安宁?” “朝臣只知制衡知道,推崇外祖昔年远交近攻、离强合弱之策,殊不知这天已经变了。” “从前隋炀帝被突厥数十万骑兵围困于雁门始,草原实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漠不再是黄沙漫天,而是水草丰茂,不少地方更是能开垦良田耕作,薛延陀部实力不逊色于昔日突厥。” 天边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帝大地上,一片金黄,李承乾的目光仿佛穿过北边,看到了一头盘踞在蒙古高原的恶狼,磨砺它的爪牙,随时准备南下吃肉。 “太子殿下。” “您的意思是....” 东厂督主称心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薛延陀南下对东突厥来说,确实是一件坏事,可对大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其功于一役,北疆能换来至少数十年的安定。” “你且命人时刻关注薛延陀,孤要知道真珠夷男出兵的确切时间。” “另,安插间作进入齐王府,齐王府发生的一切都必须第一时间呈递至孤桌案前。” 李承乾忽然想到了李佑,这个跟自己一样在贞观十七年起兵反叛的倒霉蛋,不禁补充了句。 “是。” 称心缓缓退出了北苑,下去准备了。 ............. 辰时一刻,朝阳晨曦笼罩东宫。 承恩殿,太子妃苏氏已命人传膳,咸阳郡王李象、太子嫡长子李厥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早膳。 “嗒嗒!”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走进来的赫然是李承乾,一头黑发以紫金冠束之,身着玄色龙纹金丝边锦服,脚踏银靴,英俊儒雅。 “夫君。” “阿耶。” 太子妃苏氏、李象、李厥连忙起身相迎。 “坐,坐坐。” “一家人吃个便饭,没那么多礼数。” 面色温和,李承乾一屁股坐在了苏婉身旁,笑着说道:“我瞧着象儿、厥儿都饿的流口水了。” “夫君。” 向来性情温婉端庄的苏氏都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颇有些风情万种。 “先吃饭。” 说着,李承乾端起盛满了金鸡米的玉碗,一边夹菜一边大口进食。 李象、李厥见后,丝毫没有客气,大快朵颐起来,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饭量一日增长超过一日。 太子妃苏氏看着一大二小的吃相,绝美的脸蛋上露出了会心一笑,时而给李承乾、李象、李厥夹菜,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同东宫一墙相隔的太极宫两仪殿可就没有这般和谐融洽了。 “你说什么?” “博陵崔氏安平房三百二十四口人昨夜全部被杀?” 大唐皇帝李世民一双龙目幽暗深邃,给了下首的李君羡难以言喻的压力。 “是,陛下。” 李君羡苦着脸,继续道:“百骑已经调查过了,没有任何线索。” “所持兵刃与我朝截然不同,招招致命,恐怕是精心训练多年的杀手。” “啪!” 听到这话,李世民一掌拍在案上,面色阴晴不定。 魏王李泰前脚命人持帖召回运河两岸,后脚,博陵崔氏安平房三百二十四口全部死在了扬州,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第二十九章:李世民:他究竟像了谁? “是他干得?” 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李世民低沉的声音在两仪殿传荡。 “禀陛下,末将不知。” 百骑司正李君羡摇了摇头。 “好,好啊。” “就连朕的人都不知道谁动的手。” “那是不是哪一天,这些人摸到朕的身边,你也不知。” 轰隆! 一言落下,满殿皆寂。 “末将不敢。” 李君羡连忙把头低下,心中同样苦涩不已。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百骑找了一夜都没找出东厂的踪影,哪里知道是谁? 就算所有的矛头指向东宫,可没有证据,谁又能说是太子做的呢? 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太子动手,那整个天下还不得炸了锅,储位之争自古有之,血腥残酷无法言喻,可五姓七望之首的博陵崔氏,曾经的主脉全部覆灭,这就不一样了。 “崔仁师呢?” 李世民面色阴沉的问道。 “禀陛下。” “崔大人安然无恙。” 李君羡立即回道。 “好一个安然无恙。” “安平房三百二十四口人全都死了,就活了他一个。” “这是在做什么?无非是告诉天下人,站在青雀那边是什么结果,崔仁师是一个活着的证明。” “朕终究还是小瞧了他,他做事如此滴水不漏,睚眦必报,究竟像了谁!” 怒极之下,李世民的咆哮声不断响彻整个两仪殿。 下首的李君羡哪里敢多说什么,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这些话,他有命听吗。 “阿耶。” 就在这时,一道柔弱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打断了李世民的咆哮。 “参见晋阳公主。” 眼尖的李君羡一眼就看清了来人,连忙高声行礼。 一名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出现在了两仪殿,外罩轻透纱罗短衫,裙摆垂坠如云,金线刺绣的图案随步履若隐若现,一头秀发挽起飞仙髻,钗上垂珠轻颤,鬓角有珍珠流苏掩面,额间贴有金箔花钿。 清瘦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有神,大约11、2岁,神情有些病恹恹的,看上去弱不胜衣,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兕子。” “阿耶将你吵醒了吗?” “是阿耶不好。” 原本暴怒如狮子般的李世民一见晋阳公主李明达,立马露出了慈爱的表情,温声细语道。 “阿耶是在生大兄的气吗。” 晋阳公主李明达心思聪颖,樱桃小嘴微张,开口问了声。 “哼。” “除了高明,还能有谁。” “朕这个皇帝还没有他一个太子做的舒服,简直是为所欲为,毫无顾忌。” 提起李承乾,李世民气不打一处来,眼睛都冒着火光。 自贞观十年起,太子李承乾彷佛一下子从储君变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哪哪看着都不满意。 可就算是这样,李世民也不曾想过废太子,更换东宫属官,时不时的将李承乾叫到太极宫训斥,这本就是希望李承乾可以改过自新,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谁能料到李承乾撂挑子了,上一次在东宫杀了他派去的御前内侍,连带着清理的了东宫的一百多人,直到现在,百骑对东宫都是两眼一抹黑。 这一次,博陵崔氏安平房三百二十四口人都死在了扬州,明眼人谁看不出这是李承乾做的‘好事’。 堂堂太子睚眦必报,这让天下人该如何看他?山东士族,五姓七望哪个能容忍得了如此噩耗。 “阿耶。” “你能不能不要生大兄的气。” “大兄对我们都很好,时常遣人送些吃食、玩物进宫。” “母后祭日那天,我看见他哭了,他应该心里也很苦。” 晋阳公主李明达皱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李世民。 “高明,他...”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在长孙皇后祭日那天哭了,心中一紧,很不是滋味。 “阿耶。” 又一道稚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还伴随着内侍的紧张呼喊:“公主,您慢些。” 一名7、8岁的少女,穿着粉色襦裙,梳垂挂髻,婴儿肥的小脸上还有两个酒窝,一双眼睛亮晶晶,扑棱着小短腿朝着李世民跑去。 “诶。” 李世民脸上那慈父般的笑容再度浮现,两只手一捞,将新城公主抱在怀中。 在他的一众子嗣中,只有晋阳公主李明达、晋王李治、新城公主亲自养在膝下,尤其是新城公主,出生仅2岁,生母长孙皇后去世,一直养在了太极宫,受尽宠爱。 “阿耶。” “肚肚饿了。” 新城公主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肚子。 “新城饿了呀。” “来人,快,传膳。” 李世民连忙招呼着殿内伺候的内侍,吩咐道。 “是。” 内侍匆匆离去,而后,一些精美的膳食相继呈入两仪殿。 见状,李君羡识趣的离开了两仪殿,恰逢清晨一缕清风吹过,他浑身一颤,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 辰时五刻,魏王府。 睡眼朦胧的李泰停着个大肚子来到了正殿,迎接他的长史杜楚客、黄门侍郎刘洎、司马苏勖、银青光禄大夫韦挺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诸位一大早将本王叫起来。” “这是怎么了?” 环视几人,李泰的大饼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魏王殿下。” “扬州刺史来报,昨夜,博陵崔氏三百二十四口全部被杀。” 长史杜楚客沉声汇报道。 ‘什么?’ 闻言,李泰脸色大变,不禁破音:“他怎么敢?!” “魏王慎言。” 银青光禄大夫韦挺急忙喝止住了李泰。 别说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一切是太子所为,就算有证据,他也是太子,储君,皇帝没有发话,任何人都不能将这个罪名扣在李承乾头上,这是天家威严。 “殿下。” “崔先生没有事。” 司马苏勖补充了句。 随即,黄门侍郎刘洎附和道:“韦大人所言极是,此事已然明晰,无非是太子想要警告我们。” “最近一段时间,魏王府的动静确实太大了,引人注意。” “陛下已经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咸阳郡王就是最好的证明。” “魏王殿下,恕臣斗胆谏言,现如今,我们应该沉寂下来。” “咕噜!” 李泰坐在胡床上,端起茶盏大口大口的饮,试图压制住心中的不平静。 第三十章:一箭双雕,被窥破的晋王李治! “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下手而无动于衷?” 李泰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密布着血丝,死死地盯着东宫方向。 堂堂魏王亲自下帖保护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部被诛戮,魏王威严被践踏的荡然无存。 “臣斗胆请问魏王殿下。” “您是要与太子争一时之气,还是要谋这天下?” 银青光禄大夫韦挺退后三步,目光直视李泰。 长史杜楚客、黄门侍郎刘洎、司马苏勖无不心中一咯噔,齐齐抬头瞩目上首。 “还请先生教我。” 这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浇在李泰的头上,让暴怒中的他勉强冷静下来,执弟子礼相对。 “自古明君能臣都有无法言说的痛苦。” “秦始皇邯郸为质九载,汉高祖亦有白登山之围,汉武、当朝陛下,哪个不是先受匈奴、突厥的逼迫,而后奋起,一雪前耻。” “敢问魏王,如今之事与诸帝相比,孰轻孰重?” 注视着李泰,韦挺有条不紊的说道。 “是本王错了。” 魏王李泰羞愧不已,认了错。 “殿下英明。” 韦挺见后,眼中掠过一丝赞赏之色,深深一躬。 “殿下英明。” 杜楚客、刘洎、苏勖同样为自己拥有这样的主君感到荣幸。 “魏王殿下。” “太子此举倒行逆施,只会让五姓七望,天下士族为之惊惧。” “山东士族以博陵崔氏为首,经此一遭,无一不对东宫恨之入骨。” “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魏王府,站在太子的对立面。” “因为一旦太子登临九五,这对山东士族而言,无异于毁灭性打击。” “殿下如今要做的不是去寻太子的错,而是深耕自己,《括地志》已经核查了多遍,宣布完稿。” “在这个时候,殿下将其呈上,必将引起天下士子的轰动,文学馆礼贤下士,山东士族必将以殿下马首是瞻,如此方为良策。” 接着,韦挺给出了建议。 ‘唰!!!’ 李泰听得眼眸大放光芒,连声叫好:“好,好。” “臣有一计。” 魏王长史杜楚客脸上浮现阴险之色,出言道:“去岁,陛下复立阿史那思摩为东突厥俟利苾可汗,统三万户,有精兵四万,马九万匹,于正月渡过黄河,在定襄城建立牙帐,抵御薛延陀的进攻。” “薛延陀一统草原南北,铁勒九部凝为一股绳,拥兵数十万,首领真珠夷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六月,阿史那思摩遣使入朝求援,显然是薛延陀给予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大唐刚刚灭了高昌,设立西域都护府,现在还不能对北疆动兵,却可以安抚东突厥。” “太子喜突厥,手下更有突厥人为之鞍前马后,人尽皆知。” “晋王殿下遥领并州大都督,李世勣行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在并州十六年,百姓拥戴,突厥因其镇守并州而不敢犯边,陛下曾亲口夸耀李世勣之威胜过前隋炀帝所筑长城。” “近些时日,晋王殿下与谏议大夫褚遂良、赵国公来往密切。” ‘舅舅!’ 闻及此,李泰那双小眼睛露出了不一样的寒芒。 所谓娘亲舅大,长孙无忌位列天策府第一把交椅,可以说是李世民登临帝位的最大功臣。 无论是李泰,还是李承乾都试图拉拢过他,尤其是李泰,每每对其卑躬屈膝,却从不被放在眼里。 “你是说,谏议大夫、赵国公想要支持稚奴。” “可稚奴如今不过十三岁,性格似女子多过男子。” 对于嫡亲的弟弟李治,李泰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一来,李治的年纪太小,二来,李治性格懦弱,尚不如晋阳公主李明达果敢伶俐。 如今听见褚遂良、长孙无忌要支持李治,这消息让李泰有些吃惊,仅此而已。 “殿下糊涂啊。” 杜楚客看到李泰脸上的不以为然,痛心疾首道:“太子、殿下、晋王皆为文德皇后所出嫡子。” “殿下莫要忘了,他也有继承储君之位的资格。” “何况,晋王自幼养在太极宫,难道不比殿下更得陛下欢心?” “如今留在长安的陛下亲子,唯晋王与殿下最具争夺储君的实力。” “晋王虽未开府,可他遥领并州大都督,李世勣为并州大都督府长史,这便是他的天然党羽。” “李世勣何许人也,历他瓦岗军翟让、李密,降唐之后,跟随陛下平定四方,功勋卓著,累封英国公,被誉为朝中与卫国公李靖并列的当世名将。” “卫国公年迈体衰,阖门自守,不预政事,我大唐军中第一人便是李世勣。” “谏议大夫褚遂良出身于河南褚氏,其父褚亮与虞世南、欧阳询等人互为好友,陛下曾为秦王时,文学馆十八学士之一便是褚亮,影响力不可不大。” “赵国公就更不必说了,长孙家一向是关陇门阀,他站出来代表的可是关陇士族。” ‘啊这?’ 魏王李泰那张大饼脸不再淡定。 细数之下,晋王李治,这位他从来瞧不上的亲弟的羽翼渐丰。 大唐皇子除了太子李承乾与他,恐怕晋王李治的实力最为强悍,且都在长安。 “殿下。” “杜长史所言不错。” “朝堂如今并非二龙争位,而是三龙夺东宫。” “晋王殿下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已经具备争夺储位的实力和资格,不可不察。” 黄门侍郎刘洎同样这种看法。 “是极。” 司马苏勖亦点头附和。 “想必杜长史欲谋算太子与晋王,其症结恰恰在并州,对吗?” 沉思之间,银青光禄大夫韦挺已然明白了杜楚客的算计。 “韦大人睿智。” 杜楚客并未遮遮掩掩,坦然道:“当今朝中文武百官多有劝谏陛下封禅泰山之言。” “携重开西域都护府之功,天子敬告山川河泽、日月星辰,以昭大唐煌煌之名。” “薛延陀要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必然会想要南下剪除东突厥。” “是以,我朝须得令大将、藩王出镇定襄,安定东突厥之心,稳定北疆局势。” “有什么比储君亲临来得更鼓舞人心呢?” “太子入并州,晋王自是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 韦挺不由得开口赞叹道。 “好计。” 李泰同样察觉到了这一计策的狠辣,让太子与晋王斗上一场,魏王府坐收渔翁之利,美滋滋。 就这样,一个阴谋悄然诞生在魏王府,只是不知究竟是阴谋,还是福利。 第三十一章:士族颤栗,千年未有的待遇! 贞观十五年,盛夏之交,一个来自扬州的消息席卷了大江南北,天下士族为之震动。 被誉为天下第一高门的博陵崔氏曾经主脉被人屠戮一空,只剩下一个崔仁师独木难支。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士族门阀无不窃居朝堂,高门显贵不外如是,纵然是皇族又如何?仍制不住士族嚣张跋扈之态,隋、唐两朝皆为关陇门阀扶持,可见士族如日中天。 上千年了,别说一个主脉,就是支脉都少有人能葬送,何况是博陵崔氏,简直不可思议! ......... 深州,安平县,崔氏宗祠。 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卫州房的主事都到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气氛变得格外凝重,但凡有一根针掉落在地上,恐怕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咳咳。” 崔伯庸咳嗽了几声,身形愈发佝偻。 上一次,他在这里做主驱逐了安平房,却不曾想安平房上下三百二十四口死于非命。 若是安平房没有走,博陵崔氏在安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等同于土皇帝,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曾经的主脉就此消弭,这已经成为了天下的笑柄,博陵崔氏力量大损,再也无法维持天下第一高门的荣光。 “庸太爷。” “既然大家都在这,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卫州房早早地离了祖地,远不及安平房和其它六房关系密切。” “前些时日,蒙吴王殿下青睐,房中子弟任安州都督府长史,房中族人经商榷已决意迁往安州。” 卫州房主事崔灵均看了看众人,率先开口。 轰隆! 一言落下,满堂一片哗然。 卫州房此举无异于脱离博陵崔氏,这对博陵崔氏来说,何尝不是雪上加霜。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咚!咚!咚!” 年迈的崔伯庸手中拄着的拐杖重重的砸着地砖,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不正常的红润。 大房主事崔珵、二房主事崔明兮、三房主事崔齐、四房主事崔怀英、五房主事崔衍、六房主事崔之恒无不怒视崔灵均。 “庸大爷,你也别恼。” “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您老且先听听。” “上一次,族中剥离安平房,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都有份。” “我们卫州房不曾参与此事,反而被殃及池鱼。” “卫州房不比其它几房人才济济,我们不过百来口人,小胳膊小腿扛不起什么大任。” “扬州之事,大家心知肚明,安平房插手储位之争,阖房覆灭,理当如此。” “我想你们也不会愿意退出争储,我呢,要为房中族人考虑,大家分开,总好过一起死来得强。” “祖地祖产,我们卫州房自愿放弃,我希望彼此还能留下一分余地。” 环视众人,崔灵均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宗祠内传荡。 “你想好了,要投吴王?” 大房主事崔珵面无表情的说道。 “诸王之中,唯有吴王不涉及储位之争,英明果敢。” “安州远在江汉,地处南、北之间,毗陵荆楚、南阳,富庶繁荣。” “我卫州房在此安居乐业,要不了多少年,天下士族未尝不能出现江汉崔氏之名。” 目光幽深,崔灵均坦然回道。 天下士族以关陇门阀、山东士族、江南士族三足鼎立,江汉是昔日荆楚一部,山川河泽、沃野平原,许是历史缘故,这里的士族被清扫一空,没有多强的力量。 卫州房借着吴王李恪、安州都督之名,扎根江汉,自然是无往不利。 “为兄祝卫州房得偿所愿。” 二房主事崔明兮举杯相敬。 三房主事崔齐、四房主事崔怀英、五房主事崔衍、六房主事崔之恒冷眼旁观。 博陵崔氏如今势头最盛的莫过于二房、大房,既然两房都做出了决定,他们肯定没有插嘴的机会。 “多谢!” 就这样,卫州房主事崔灵均施施然离开了宗祠,宣告博陵崔氏六房与卫州房的分割。 “唉!!!” 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崔伯庸艰难的起身,拄着拐杖朝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老朽愧对列祖列宗,族中诸事从今以后,就由你们安排。” “送庸大爷。” 崔珵等六人微微躬身。 随后,二房主事崔明兮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上首左位,大房主事崔珵坐在右位,三房主事崔齐、四房主事崔怀英、五房主事崔衍、六房主事崔之恒分别坐在两侧下首。 “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已经回了信,共同支持魏王夺嫡。” “赵郡李氏、荥阳郑氏不愿参与其中。” 崔珵第一个出言道。 “呵呵。” 崔齐冷笑道:“赵郡李氏在前隋时有李子雄出仕隋炀帝,后李守素入天策府,任仓曹参军,十八学士之一,李孟尝封上柱国,随当今陛下征伐四方,参与玄武门之变,破东突厥,文武兼备,肯定不愿意蹚浑水。” “荥阳郑氏上一次押注东宫,损失惨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扑哧。” 在场几人听到这话,无不为之发笑。 荥阳郑氏投靠前太子李建成,苦心孤诣将郑观音送上太子妃之位,一场玄武门之变直接让荥阳郑氏伤筋动骨,天下为之唏嘘。 “四家也够了。” “山东士族决不能任人鱼肉。” 崔珵眼眸中闪烁着凛冽杀机。 这一次,博陵崔氏安平房上下被屠戮殆尽,已经触及到了山东士族的底线。 皇室又如何?太子又如何?士族门阀存在千年之久,什么时候落得如此境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该如此。” 崔怀英、崔衍、崔之恒齐声附和。 “从现在开始,族中子弟全部向魏王靠拢,力量向关中倾注,死死的盯住东宫。” “只要抓住一线机会,必然东宫失位。” 面容冷厉,崔明兮定下了基调。 “好。” 其它几人对视了一眼,眼神充满了坚定。 PS:五姓七望分别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关陇八大家分别是陇西李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弘农杨氏、兰陵萧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 第三十二章:英才汇聚,东宫一窝子庶族! 东宫,明德殿。 “殿下。” 太子詹事岑文本、少詹事张玄素、左庶子马周、右庶子李百药、家令赵弘智、更令杜正伦、仆令来济、东宫左长史许敬宗、东宫右长史王玄策、录事参军裴行俭、兵曹参军刘仁轨汇聚一堂。 东宫总领太监称心站在李承乾右侧,一副雕塑模样,任谁都想不到他是令天下士族闻风丧胆的东厂督主。 “人都到齐了。” “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直接点。” “还有要打退堂鼓的也可以直接提,否则,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倚靠在胡床上,李承乾一脸淡漠的看着在场东宫属官。 事实上,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脚已经好了,只以为他有脚疾,所以才是这个姿态。 “臣要奏。” 左庶子马周上前一步,站出身来。 这个身形瘦削,双眼炯炯有神的中年人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左庶子但可直言不讳。” 眼睑微动,李承乾伸出手示意道。 “是。” 马周大胆开口:“敢问太子殿下,士族、庶族,谁才是天下之本?” ‘嚯!!!’ 一言响起,满殿为之侧目。 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博陵崔氏主脉阖族被诛之事,谁又能不知道呢。 现如今,马周这个问题看似与之无关,实则却是通过一种隐晦的方式来探索答案。 岑文本、张玄素、李百药、赵弘智等人心中一激灵,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荀子·王制》: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天下庶民千千万,士族呢?百分之一,又或者是千分之一。” “大唐应与百姓共天下,而非与士大夫共天下。” “宾王以为如何?” 坐直了身躯,李承乾毫不避讳的开口道。 轰隆! 这番话好似惊雷般炸响,所有的东宫属官无不为之色变。 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无一不是士族身居高位,李家本就出身五姓七望之一的陇西李氏,在这个时候,太子李承乾提出这样的言论,一旦传扬出去,天下士族必视其为仇寇。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不外如是。 “太子殿下可知这番话传了出去,有何等后果?” 马周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22岁的大唐储君,问道。 “孤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吗?” 耸了耸肩,李承乾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嘶!!!” 众多东宫属官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句话已经不是单纯的回答马周的问题了,而是连带着那个天下士族猜测的问题都解答了。 ‘这怎么可能?!’ 马周、岑文本、张玄素、李百药、赵弘智等人尽皆瞳孔放大,满脸不敢置信。 “门阀士族传续千年,人才辈出,且引以为朝堂肱骨、脊梁。” “孤岂能不知?” “贞观十三年,户部统计天下有人口3041871户,1825万。” “前隋大业五年,天下有人口907万户,4602万。” “我大唐开国二十三年,百姓休养生息,堪称大盛之治,为何长安街头乞儿众多、京兆府流民络绎不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什么样的世道,所谓的圣贤书翻开一页页,全都写着吃人二字。” “诸位,这合适吗?” 环视众人,李承乾的话语好似刀锋般在每个人心口上割了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漓。 前隋大业五年至今不过三十二年,天下人口是怎样从4000多万沦落至1800多万,这其中还包括了大唐治世二十三年,也就是说,中间仅仅9年,这些人口都死在了战火中吗? 在场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世家大族在隋末的乱世中屹立不倒,甚至愈发强盛,靠的是什么?无非是弱肉强食,那些因为战乱失去了家园的百姓一个个成为了门阀士族的佃农、奴仆。 这些士族用微不足道的代价获取了老百姓赖以生存的田地,最后再转租给他们。 “在场各位有一说一,谁是士族出身?” “詹事是吗?” 李承乾的目光第一个落在了岑文本身上,调侃道:“祖父岑善方,仕西梁萧察,官至吏部尚书。” “父亲岑之象,官至前隋虞部侍郎,遭人诬陷,身陷囹圄。” “若非你十四岁前往司隶为父诉冤,你父亲何以昭雪?” “诬陷之人来自独孤家,那个一门九后的独孤家。” “是。” 太子詹事岑文本回想起幼年时的苦楚,心中苦涩不已。 “少詹事、左庶子、家令、仆令、右长史、兵曹参军。” “你们是吗?” “不是。” 张玄素、马周、赵弘智、来济、王玄策、刘仁轨摇了摇头。 哪怕来济是来护儿之子,却怎么都算不上士族,其父来护儿自幼父母双亡,由伯母吴氏抚养成人,妥妥的泥腿子。 “真要说起来,我们这里还是有些士族的。” “更令出身洹水杜氏,左长史出身高阳许氏,录事参军出身闻喜裴氏。” “右庶子跟天下第一高门还有些瓜葛,对吧。” 说着,李承乾看了一眼李百药。 “太子殿下说笑了。” “我哪里敢与博陵崔氏有关系,不过是安平县人。” 右庶子李百药无奈的笑了笑。 更令杜正伦、东宫左长史许敬宗、录事参军裴行俭同样面露苦笑。 洹水杜氏算得上什么士族,只不过是京兆郡望杜氏分出来的一个小支脉,名不见经传。 高阳许氏同样如此,为汝南许氏分支,县望都算不上,更别提沾什么光了。 裴行俭确实出身闻喜裴氏,可那跟他没多大关系,其父裴仁基出身河东裴氏定著五房之一的中眷裴氏,北周骠骑大将军裴伯凤之孙,上仪同三司裴定之子,因参加隋军立下赫赫战功,得以跻身朝堂。 到了他这一代,父亲裴仁基,家兄裴行俨亡故,凭借二者功勋,有了弘文生这个身份,正准备参加明经科考试,就被太子伸出的橄榄枝吸引了。 要真是闻喜裴氏嫡系子孙,恐怕早早的出仕任官,跻身朝堂,何至于如此落魄。 第三十三章:润物细无声,东宫属官的感动! “扑哧。” 正当众人郁闷之际,李承乾的笑声打破了明德殿的沉寂。 “殿下。” 岑文本、张玄素、马周、李百药等人不禁有些无奈。 仔细想来,天下士族与他们何干?大家都跟士族搭不上什么边,算是一堆庶族扎堆。 “所以咯。” “这天下士族多还是庶族多。” “治理天下靠士族,靠得住吗。” 双手一摊,李承乾脸上露出了讥讽表情。 ‘.........’ 站在各自的角度上,在场没有一个人反驳他,反而认为他说的对。 李唐建立的功臣有多少是士族出身,跟随李世民的贞观勋贵又有多少是庶族? 士族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壮大自己,如同贪婪的鬣狗一样把一切好东西捞到自己怀里,指望他们去建设大唐,指望他们爱护百姓,这不是痴人说梦! “东宫大门敞开着。” “魏王喜欢士族,他那里五姓七望的人都快凑齐了。” “孤打小跟魏王一起长大,还真不知道他有收集癖。” “诸位,可有弃暗投明者?” 指了指殿门方向,李承乾笑着问了句。 “咳咳。” 众多东宫属官都被呛了口唾沫,谁能想到太子还有如此调皮的时候,时不时的埋汰魏王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至少就今日这番对话来说,太子李承乾比李世民更符合他们择主的标准,毕竟皇帝还要考虑天下百姓,士族不可轻动,而太子不需要。 博陵崔氏什么玩意?插手储位之争也就罢了,堂而皇之的在外宣扬太子有疾,再怎样,太子是半君,博陵崔氏此举,君臣之义何在? 或许从崔季舒殴打东魏孝静帝元善见三拳开始,博陵崔氏就不存在为臣之道,更不存在忠义二字。 “既然诸位都没有离开的打算,那今后东宫诸事就拜托你们了。” “来人,上菜。” 挥了挥手,李承乾大喝了声。 “是。” 左右内侍纷纷将一个个盖着红布的托盘呈上,依次放在众多东宫属臣面前。 “太子殿下。” “这是何意?” 太子詹事岑文本看着桌上的托盘,有些不明所以。 不单单是他,在场的东宫属官一个个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哗!” 突然间,李承乾从胡床上赫然起身,一席玄色金丝边龙纹锦服,英俊不失威严,站在了众人上首。 ‘???’ 新近加入的东宫的岑文本等人瞪大了眼睛,太子的腿.... “长安居,大不易。” “诸位都不是世家大族出身,更没有万贯家财。” “孤命人调查过了,你们住的地方离皇城太远,平日里往来东宫,难免有些窘迫。” “这些都是三进宅院的房契、地契,位置就在翊善坊。” “另外,孤已命人赐下五十两黄金、绢百匹,以做安家之用。” 摆了摆手,李承乾豪爽道。 “太子殿下,这...” 闻言,一众东宫属官无不神色动容。 谁不知道长安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一百零八坊寻常的一进宅院价格在4万钱至20万钱左右,即40贯到200贯,三进院落最起码要2000贯,何况那只是其它坊市。 翊善坊毗邻大明宫,与东宫之间就隔了光宅寺,这样的地方连朝中三品以上官员都未必住得起。 除了房子,李承乾还给了他们相当于五百贯的五十两黄金,还有一百匹绢帛,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好了。” “孤没有那么矫情。” “你们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除了詹事之外,各自先去领了赏,安置家人。” 当即,李承乾下了逐客令。 “谢殿下。” 一时间,在场的东宫属官满怀感激,行了一礼,这才相继退出了明德殿。 不多时,明德殿中除了侍候的内侍及东厂督主称心,只剩下李承乾与太子詹事岑文本了。 “今日方知殿下之真容,魏王输的不冤。” 看着眼前的李承乾,岑文本暗自心惊,开口赞叹道。 别说太子李承乾的脚疾如今已经痊愈,就是这一番招揽手段,润物细无声,天下有几人能做到? 魏王府中多为士族,只有些许庶族,可魏王从来都是一些口头奖励,真正让他们趋之如鹜的是那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而李承乾没有画饼,有得只是肉眼可见的东西。 像这样的赏赐如何能不深入人心?可他只是轻飘飘的一笔带过,可见其胸襟广阔。 “岑大人自幼聪慧敏捷,博通经史,善于文词,又是西梁吏部尚书岑善方之孙,前隋虞部侍郎岑之象之子。” “能得到你的称赞,孤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微微一笑,李承乾对这位拥有宰相之才的中年人极具好感。 “太子殿下谬赞了。” 岑文本谦逊回道。 “称心。” “将那份书信交给詹事。” 随即,李承乾吩咐了声。 “岑大人。” 东厂督主称心上前几步,将一份绢帛书递给了岑文本。 接过东西的岑文本脸色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岑大人。” “这是吴王亲笔手书。” “吴王殿下!” 岑文本不禁失声。 “孤这位三弟虽是杨妃娘娘所出,不过论起才能品德,在众兄弟中都是佼佼者。” “陛下称赞:英果类我,骑射,文才,战阵厮杀不输于人。” “听闻昔日前隋炀帝与当今陛下一样骁勇,想来他是继承了两位帝王的优秀。” “岑大人以为如何?” 李承乾的一番话让岑文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太子殿下何意,臣不明白。” 岑文本勉强维持住心中的悸动,故作平静道。 “是吗?” 居高临下俯瞰岑文本,李承乾意味深长的说道:“江南士族遣人投效青雀,当真是支持魏王?” “岑大人在魏王府看似出谋划策,可真正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反作用倒是很大。” “太子殿下!” 岑文本有一种浑身被看透的恐惧,面对22岁的李承乾,他甚至比面对李世民更加心惊胆颤。 因为他真正支持的夺嫡人选,或者说江南士族看好的对象从来都不是魏王李泰,而是吴王李恪。 第三十四章:最像李世民的人,地狱级笑话 “岑大人不想知道三弟信中究竟写了什么吗?” “这个老三呐,自就藩以来,还是头一次给孤写信。” “看样子,感情淡了,要知道以往,孤和他最喜出门游玩打猎。” 背负双手,李承乾看似平淡的话语却给人无限遐想。 “滴答。” 岑文本额间一滴冷汗掉落下来,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称心。” “你来给詹事说说吴王来信之意。” 瞧着敲打逐渐深入人心,李承乾这才放过了岑文本。 “是,殿下。” 伴随着一道娇媚的声音在明德殿中响起,东厂督主称心介绍道:“吴王殿下新任安州都督府长史崔虞出自博陵崔氏卫州房,卫州房主事崔礼刚刚将安平县的田产全部无偿赠予其它六房,举族南下。” ‘啊这?’ 闻言,岑文本脸色微变,他当然清楚吴王李恪在做什么。 哪怕卫州房是博陵崔氏最不济的那一房,却也不是寻常士族能够相提并论。 这样一房投效,换做任何一个藩王都不会拒绝,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动作很难不会引起东宫注意。 想到这,岑文本不由得看向了上首的李承乾。 “呵呵。” 谁知,李承乾自嘲一笑:“孤还真没想到自己在这些兄弟眼中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老三费尽心思招揽博陵崔氏卫州房,孤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命人屠了卫州房。” “太子殿下。” 岑文本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武德三年,两岁的他被册封长沙郡王,武德八年,改封汉中郡王。” “贞观元年,晋封汉王,贞观二年,十岁的老三改封蜀王,授益州大都督,都督益、绵、简、嘉、陵、雅、眉、濛、犍、邛八州诸军事,行政上下辖兼督巂、南宁、会都督府共计三十六州,遥领职位。” “益州大都督府,地广人多、经济富庶、民族聚居、矛盾复杂,从贞观十三年人口统计中可以看见其重要性,仅益州一州人口多达十七万七千户,次于长安,实为大唐重藩中之重藩。” “贞观五年,拜都督秦成渭武四州诸军事、秦州刺史,未赴。” “贞观七年,授都督齐淄青莒莱密七州诸军事、齐州刺史,那一年,老三才十四岁,孤亲自送他出了长安,一直送至灞桥,注视着他前往赴任。” “次年,朝中有旨,陛下诏令拜其为益州大都督,开启亲王遥领大都督的先例。” “贞观十年,我们的这位陛下想通过世袭封建、重置封国方式,长久巩固大唐王朝的统治,于是,不顾朝中文武百官反对,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弟弟和儿子全部世袭封建。” “恰恰是这样,才为皇室宗亲埋下了祸端,三弟从蜀王改封吴王,任潭州都督,并未赴任。” “直到贞观十一年,才拜为都督安随温沔复五州诸军事、安州刺史,赴任。” “同一年末,御史柳范弹劾吴王李恪游猎过度、损坏庄稼,被陛下免去安州都督,并削减封户三百户。” “个中缘由,大家都清楚,所以,这贞观十二年,老三又一次被任命为安州都督,学会了韬光养晦,敬畏权万纪的刚直而善纳其言,连当今陛下都为之称赞。” “贞观十三年,陛下在各方压力下,废除世袭制诏,诸藩王都督衔留存情况和出藩情况待考。” “陛下诸子之中唯吴王最为出类拔萃,文才斐然,骑射俱佳,就连孤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江南士族一贯支持的人选都是他,确切来说,从前隋炀帝开始,江南士族就已经有所倾向。” “否则,前隋炀帝如何能够顺利的登上皇位,乃至于隋朝覆亡之际,也要留在江都。” “贞观五年,老三娶了右卫副率慈汾二州刺史杨誉之女,前隋直阁将军岷蔚抚豪道五州刺史邢国公杨贵之孙女,承继了许多前隋皇室遗泽,这大概也是你们鼎力支持他的原因之一。” 微微摇头,李承乾感慨道:“所谓娶妻娶贤,这位杨氏贵女可不是什么善茬,一直到现在,老三还没一个子嗣延绵,就连想要纳妃都做不到,杨妃娘娘在这一点上,确实失算了。” “或许没有前隋遗泽,三弟能够走得更远,未尝不能成为一代贤王。” 原历史中,直到贞观二十年,李恪娶了萧氏为王妃,这才诞下第一个子嗣,那时候的他已经27岁了。 与其一母同胞的蜀王李愔十四岁就生了嫡长子,现如今子女都有好几个了。 “这...” 从李承乾的话语中,岑文本没有听出忌惮,只听出了惋惜之情。 “你以为孤会嫉妒三弟,暗中谋算?” “那你可是小瞧了孤,更高估了自己。” 撇了撇嘴,李承乾讥讽道:“孤是嫡长子,文德皇后所出,8岁当上了太子。” “孤之所以嫉妒青雀,那是因为陛下在刻意的制造我和青雀之间的矛盾。” “给了青雀不切实际的妄想,让这场闹剧变得无法收拾。” “可三弟有什么?前隋炀帝的血脉只会成为他登临储位的障碍。” “你以为关陇门阀、山东士族都瞎了吗?” “前隋覆亡,关陇门阀、山东士族出了多少力,他们会允许一个拥有前隋皇帝血脉的人上位。” “孤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在孤没有动手对付博陵崔氏之前,关陇门阀、山东士族的态度始终暧昧。” “就算孤做下这等事,关陇门阀一样没有选择魏王,褚遂良、长孙无忌只能代表一部分人,代表不了全部,山东士族一样有人在观望,只要孤愿意抛出橄榄枝,这些人未尝不会接受。” “嗯!” 岑文本不得不承认李承乾说的是事实。 之所以魏王李泰能够如此堂皇争储,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李世民的放纵,然后才是李承乾的不上进。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承乾脚疾痊愈,且展现出了一位君主的英明果敢,杀伐决断,多少人都会有新的偏向。 而吴王李恪不同于魏王李泰,他登位的困难何止一点,就算有江南士族的支持,恐怕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第三十五章:天下有多大?列土封疆有何不可! 午后的东宫,本该是最炎热的时候,明德殿却异常的清凉。 太子詹事岑文本与太子李承乾的对话涉及到了皇室辛密、夺储之争,让人听得汗毛倒竖。 “殿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称心取来了一个画筒。 “打开。” 李承乾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道。 当着岑文本的面,一副巨大的画卷就这样展开,平铺在明德殿地砖上,色彩鲜明,清楚的标注了陆地、海洋,这是上一次开盲盒的奖励:贞观十五年的世界地图。 “太子殿下。” “这是...” 一眼瞥见了角落处那一块标注着大唐的陆地,岑文本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如你所见,这是天下,确切来说,天圆地方,这是我们所处的世界。” “大唐位于东方,姑且算是东方大地上的最强者。” “同大唐并列于世的还有阿拉伯帝国(白衣大食)、拜占庭地图(拂菻)。” 指了指地图,李承乾开口道。 华夏古人很早就意识到了拜占庭帝国跟古罗马帝国的区别,将其称为‘拂菻’。 阿拉伯帝国现如今还处于倭马亚王朝统治时期,历史上那个侵略性十足的黑衣大食还没有出现,亚欧非大陆三强分别是大唐、白衣大食、拜占庭。 ‘这么看来,大唐也并不是很大!’ 仔细观察着地图上面的国家分布,岑文本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感慨。 “你对前隋炀帝怎么看?” 正当岑文本沉浸在世界地图中时,李承乾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惊醒。 “太子殿下。” 微微一怔,岑文本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杨广是一个不完美的皇帝。” 目光幽幽,李承乾点评道:“当上皇帝之前,礼贤下士,温文尔雅,朝野皆有口碑。” “不仅如此,随同南下灭陈,恢复中原大一统,这都是可圈可点的政绩。” “任何一个不是正常手段登基的皇帝也许心中都存在了一丝愧疚,为了证明合法性,他们会拼尽一切想要让自己在史书上留下厚重的一笔,留待后世称赞。” “隋炀帝是如此,当今陛下亦是如此。” ‘咯噔!’ 这句话直接让岑文本心中一颤,他知道这是事实,可他能说吗?说了可能就没了。 “隋炀帝在位,西征吐谷浑,收复河西走廊,重新打通丝绸之路,三次遣使至流求,加强东南海疆控制,接待倭国使节,建立了藩属国体系。” “征发民夫在前人基础上,开掘贯通南北的京杭大运河,形成全长5400公里的水运网络,连接黄河、长江、淮河等五大水系,成为经济大动,更是南北隔阂消弭的重要举措。” “首创进士科,打破魏晋以来门阀垄断的局面,使寒门士子可通过考试入仕。” “营建东都洛阳,大大缓解了关中粮食压力,形成‘长安、洛阳’双政治中心格局,进一步对关东、江南控制,促进南北文化交融。” “这些举措足以让他媲美历史上任何一个有作为的皇帝。” “是。” 听到这,岑文本点了点头。 接着,李承乾继续道:“可偏偏他察觉到了隐藏的危险,他想要去解决,从而建立一个万世不灭之王朝。” “那就是世家门阀,扎根天下的毒瘤,像恶魔一样不断牟取大隋的利益,就连皇朝更替都必须受到他们的控制,这是一个帝王绝对不能容忍发生的事情。” “为此,杨广假借征伐高句丽之名,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世家门阀的力量。” “他过度高估了自己对天下的掌控,以至于士族开始了反抗,愈演愈烈,直到掀起燎原大火。”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底层的百姓,更不知道为了修建京杭大运河,征发民夫超过600万,其中死亡惨重,江南、两淮、河北无不哀嚎遍野。” “士族起到的只是推波助澜的作用,像杨玄感反叛,像王薄起义等等。” “可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庶民的愤怒,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遍地烽火。” “隋朝的覆灭不单单是杨广动了天下门阀士家的蛋糕,更是他过度压榨百姓,忽略民生疾苦的必然结果。” “太子殿下一语中的。” 岑文本脱口而出,眼中充斥着崇敬之色。 关于隋朝的覆灭,多少人都曾探究始终,最终得出的结果与李承乾所说无二。 “世家门阀扎根上千年,要是这么容易清除,历朝历代何至于如此蹉跎。” “孤以为对付世家门阀须得双管齐下,一手大棒一手甜枣。” “这浩瀚天下,难道只有三百六十州?” 眺望殿外那轮烈日,李承乾的话语间透露出来不一样的东西。 “太子殿下可是想列土封疆?” 此时,岑文本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脱口而出。 “先周时期,控制的不过是河洛之地,到秦朝,基本覆盖了今天的河北、山东、江南、河西等地。” “上千年来,我炎黄苗裔始终开拓的都只是老祖宗的版图,这叫什么事。” “怎么,学了上千年,大家还都只是吃奶的娃娃,坐在老祖宗的功绩薄上等死。” “孤可没兴趣当什么天可汗,孤要做的是继往开来的汉家天子。” “咳咳。” 岑文本又被口水呛到了,这已经是公开diss李世民了。 “江南士族愿意支持吴王,谁不想做从龙之臣?” “山东士族、关陇门阀无一例外。” “你说,这天下要是就这么屁大点,大家一起斗,没话说。” “可这天下有多大,最起码十个大唐这么大,窝里斗,有意思吗。” “孤以为不单单是宗室,功臣一样可以列土封疆,仿效周朝,若干年后,所谓的蛮夷之地何尝不能成为汉家沃土,肉烂在锅里总比烂在别人家好。” 目光如炬,李承乾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他的宽广胸襟。 “太子殿下英明。” 深吸了一口气,岑文本赞叹出声,整个人脑子嗡嗡嗡叫。 列土封疆,这可是千百年来,多少藩王、勋贵梦寐以求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驱狼吞虎,孤没得选!!! “别高兴的太早。” 摆了摆手,李承乾回到了胡床上,倚望殿外,莫名道:“列土封疆。” “你觉得魏王能做到吗?” “不能。” 岑文本想也没想,径直回答道。 他曾是魏王李泰的智囊团一员,对于这个表面看着礼贤下士,实则心胸狭隘的皇子非常熟悉。 别说是列土封疆,只要李泰上位,李世民的这些个皇子有几人能活下来,那都是个未知数。 “那你觉得当今陛下能做到吗?” “这...” 岑文本不禁语噎住了。 “啧啧啧!” 见状,李承乾摇了摇头,调侃道:“我们的这位陛下信誉度不高啊。” “瞧瞧,岑大人这种君子都信不过,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信。” ‘..........’ 岑文本腹谤连连,那可是玄武门之变的主角,谁敢轻易相信? “有些话,孤就明说了。” “储位之争从一开始就是当今陛下主导。” “换句话来说,他一步步推动魏王与孤争夺储君之位。” “究其原因,恐怕不是要选出一个真正的优秀继承人,而是他害怕。” “就像皇爷爷一样,当年在太极宫中,看着大伯、父皇、三叔角力,无论是太子一方,还是秦王一方,任何一方都有掀桌子的能力,这才需要相互制衡。” “只可惜,父皇破釜沉舟,用掀桌子的方式解决了这件难题,最终结果恰恰是皇爷爷不想看见的。” “讲真的,皇爷爷当真不知道后果会是所有的儿子只剩下一个吗?恐怕不尽然。” “可他还是这样子做了,为什么?因为,他不愿意失去高高在上的权利。” “孤可以原谅青雀愚蠢不自知,孤却无法为大唐留下祸根,青雀必须死。” 眼中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李承乾的话语从嘴里说出来,瞬间让明德殿的温度下降了许多。 现在的他才像是一头潜伏于渊的真龙,龙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又怎能是过家家能够相提并论的。 “殿下想...” 直到此刻,岑文本才真正的浑身发寒。 “你觉得孤有的选?” “呵呵,打从一开始,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我是什么,半君亦是臣。” “若真龙无法腾飞于九霄之上,这一切都是枉然,你应该知道。” 迎着岑文本的目光,李承乾面容平淡,彷佛说的这一切跟他无关一样,又或者是他早已漠然。 “臣明白。” 岑文本退后一步,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上,掌心向内,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这是九拜中最隆重的拜礼,常为臣子拜见君王时所用。 “东宫一切拜托先生了。”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脸上才展露笑容。 “臣必竭尽全力。” 起身后的岑文本恭敬的站在原地,认真回道。 从这一刹那开始,他不再是孤家寡人,而是太子之臣,理当为东宫效死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孤的第一道诏令是以东宫之名,择取地方庶族士子,赠以典籍、钱帛,支持他们参加进士科考。” “一应通过士子,安排至地方任县丞、县令,为官一方,造福乡梓。” “太子殿下。” 岑文本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惶之色,劝说道:“东宫这般作为,陛下那边...” “无妨。” 李承乾不以为然道:“你小瞧了他,他在乎的是孤结交朝臣会影响到龙椅的稳定。” “像这等事,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因为孤所做的便是他想要做的。” “难道这些寒门出身的士子考取了进士就不再是陛下的臣子了?” “别看这些人只是当县丞、县令,可这些人才是星星之火,有朝一日,这些寒门士子登临州官之位,那便是我大唐天下不再需要依仗士族门阀的时候。” “若是太极宫来做这件事,天下门阀必将群起围攻,因为他是天子,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 “但孤不一样那个,孤只是太子,东宫失去了士族的支持,所有人都以为孤是在垂死挣扎。” “是,臣明白了。” 闻言,岑文本恍然大悟。 正因为是东宫,所以他们可以去这么做,招揽那些连官都不是的寒门士子,皇帝不会忌惮,甚至会坐视不理,因为这些人同样是皇帝的臣子,为皇帝所用。 而士族门阀只会对东宫这一举动唾之以鼻,他们从来都看不上那些所谓的寒门士子。 要不了几年,这些寒门士子出身的地方官就会成为大唐的基石,哪怕失去了士族门阀,他们一样可以稳定地方,安定民生,这才是堂皇阳谋。 “对了,有件事,你还得亲自去办。” “呃呃!” 岑文本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王妃善妒,入吴王府十年未曾诞下子嗣,却又不准吴王纳嫔妾。” “如此妇人,怎能为我皇家之媳。” “孤听闻兰陵萧氏多淑女,不若请先生牵线搭桥,为三弟寻一佳偶良配。” 李承乾叮嘱道。 “太子殿下想让吴王收拢江南士族?” 一听这话,岑文本立马反应过来。 “既然山东士族打定主意跟孤过不去,这些小老鼠在暗地里折腾,多少有些烦。” “青雀之所以不停地蹦跶,不就是因为朝中除了孤之外,就剩他一个参政的皇子。” “倘若孤请命召诸王回朝,你说有没有意思。” 捏着下巴,李承乾一脸戏谑的说道。 ‘唰!’ 岑文本眼前一亮,赞赏道:“太子殿下高瞻远瞩。” “若吴王妃出自兰陵萧氏,江南士族必以吴王为首,汇聚成另一股朝堂势力。” “到那时,山东士族支持的魏王与江南士族支持的吴王必将角逐,哪里还有心情招惹东宫。” 关陇八大家之中,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兰陵萧氏都是江南士族的扛鼎者。 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晋朝衣冠南渡之后,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几可与司马家并驾齐驱,足可见其权势之重。 兰陵萧氏是后起之秀,两朝天子,九萧宰相,南北朝对峙中,齐、梁都是萧氏族人所建,显赫至极。 第三十七章:君心难测,笼罩山东士族的大网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孤希望除今日殿中人之外,再无人知晓此事。” 凝视着岑文本,李承乾沉声道。 “是。” 岑文本面色一正,应声道。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东厂督主称心拦住了他:“詹事且慢。” ‘???’ 看着眼前这个妖媚佳人般的东厂总领太监,岑文本心中一惊,脸上露出了浓郁的疑惑之色。 “称心掌管着孤手下的情报网络,间作遍布天下。” “你只需要将书信交予他,他自会让人送到兰陵萧氏。” 李承乾漫不经心的补充了几句。 ‘咯噔!’ 岑文本不由得对眼前的‘佳人’生出一丝忌惮。 原来所谓的东宫总领太监不过是一个遮掩,真正的身份是间作首领。 同时,他对于李承乾手下这些布置更加惊喜,东宫的实力比他想象的更强。 “如此便拜托中官了。” “我送詹事出去。” 面无表情的称心伸出手示意道。 “多谢。” 岑文本随之出了明德殿,朝着东宫外走去,今天接受到的信息太多了,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殿下。” 直到岑文本远远地消失在阳光下,称心这才回到了明德殿中。 “安排的怎么样了?” 眼睑微动,李承乾淡漠道。 “禀殿下。” “子鼠亲自在翊善坊布置了番子,由一档头负责。” “翊善坊发生任何风吹草动,东厂必定第一时间知晓。” 称心低着头,恭顺汇报道。 “嗯。” 微微颌首,李承乾脸上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 做为上位者,他可以给予下属恩赐、奖赏,却不能百分百相信所有人,东厂眼线的布置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东宫属官,更是为了杜绝有任何意外发生。 “殿下。” “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博陵崔氏的力量正在不断向关中转移。” “吏部最近一段时间,调入长安的官员多有四姓之人。” “呵呵。” 李承乾嗤笑了声,不屑道:“清河崔氏想给博陵崔氏找回场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能量。” “范阳卢氏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咱们这位陛下能够容忍他们再出一名帝师吗,简直笑话。” “太原王氏倒是不要脸,隋末时,硬是把胡人王世充拉到了自家,只可惜,算盘打得叮当响也没用。” “一群土鸡瓦狗凑到一起想要对付孤,也不瞧瞧他们长的那样。” 山东士族之中,除了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在贞观年间就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人物。 清河崔氏在北魏孝文帝时代,崔宗伯被北魏孝文帝定为“四姓”之一,成为了北魏上层核心统治集团的一部分,此后一直十分显贵。 范阳卢氏在南北朝时期名头响亮,北魏太常丞卢靖的三个儿子,卢景裕是北齐文襄帝高澄、文宣帝高洋的老师,卢辩为西魏废帝元钦、恭帝元廓的老师,卢光为北周武帝宇文邕的老师,号称帝师房。 不仅如此,范阳卢氏、太原王氏都曾在隋末搅动风云,其中,卢明月于大业十年起兵叛隋,先后转战河南,到达淮北,部众四十万,自称【无上王】。 太原王氏将前隋江都通守王世充纳入族谱,鼎力支持,最后为李唐所败,功亏一篑。 “殿下。” “是不是....” 下首的称心赫然抬头,脸上满是升腾杀意。 “不着急。” “孤倒要看看这群废物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你且命人搜集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博陵崔氏所有出仕官员的底细,还有这些世族从武德元年开始做下的那些恶事。” 李承乾一脸玩味的说道。 “是。” 称心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打蛇打七寸,光是杀几个人算什么,要做就要做绝。 待到清算时,这些个山东士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对了。” “安排人调查一下席君买、苏烈的情况。” 李承乾忽然想起来这两个还未发育起来的大唐名将,叮嘱了声。 “是。” 东厂督主称心立即领命离去。 ............. 申时二刻,北苑一角。 树荫遮蔽下,李承乾端坐在凉亭中,心中默念了声:“系统。” 【我在!】 伴随着一道机械提示声的响起,只有他能看见的七彩光幕呈现在半空中。 积攒了大半个月的盲盒数量一度达到了21个,这对于苟发育的李承乾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打开全部盲盒。” 没有丝毫迟疑,李承乾再度默念道。 下一刻,层出不穷的系统机械提示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血牙米种子X30(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明崇祯年制御林军刀800柄(零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龙象般若功》(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百年石钟乳十滴(一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水力磨坊技术(零星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冈本001一箱(零星级)!】 “..........” 李承乾听见熟悉的名词,嘴角不禁抽搐了下。 一连21个盲盒全部打开,除了一些鸡肋物品,有用的一星级宝物9件:血牙米种子X30、《龙象般若功》、百年石钟乳(十滴)、《明玉功》、初级储物袋(1个)、超级蛋白细胞活性注射剂X1、军粮酒(一百坛)、黄龙丹一瓶、饲灵丸(十瓶)。 其中,血牙米跟金鸡米一样都是一阶灵米,相比于金鸡米的温补,血牙米的效果非常粗暴,以强大气血为主,栽种更为简单,只需要以血液灌溉即可。 《龙象般若功》、《明玉功》分别出自金庸世界、古龙世界,与《葵花宝典》一样,修炼到巅峰,可以迈入先天。 《龙象般若功》分十三层,没有任何修行门槛,只需要足够的耐性和进补强大气血之物。 《明玉功》分九层,修炼至极致,肌肤如玉,青春常驻。 百年石钟乳集天地精华,百年成型的灵物,内孕磅礴药力,能够洗练肉身,增强身体素质。 超级蛋白细胞活性注射剂出自星河世界,顾名思义,以提高细胞活性为主,增强人体免疫力,恢复损伤的生命潜能,延缓衰老。 军粮酒是以特殊手段炼制的酒水,内含充足的营养物质,可以满足人体所需。 黄龙丹出自修仙世界,一种用以炼体的丹药,性平和,哪怕是垂垂老矣的人都可以服用。 饲灵丸同样出自修仙世界,这是专用于饲养灵兽的低级丹药。 第三十八章:惊喜不断,深层次的思考 ‘唰!!!’ 李承乾心神一动,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出现在他手心中,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一个初级储物袋。 “滴答。” 当他将一滴鲜血滴落在储物袋上时,散发出莫名的光芒,一个玄妙的图案从储物袋表面一闪而逝。 而后,这个储物袋的空间完全展现在李承乾脑海中,只有5立方米,却也足够用了。 “提取。” 随即,剩下的那些堪用的零星级宝物一并具现化。 明崇祯年制御林军刀800柄、水力磨坊技术、小麦轮作法、土法炼焦、古法制皂、水力锻锤法、八百具神臂弩、畜用催情药(十斤)。 “铛!!!” 李承乾拿起一柄御林军刀,轻轻的在刀身一弹,响起清脆似银铃般的响声。 御林军刀又称苗刀,刀身修长,长款五尺、短款三尺七寸,兼有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且可单、双手变换使用,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实用价值及高,杀伤威力极大,非一般兵器可抵挡。 配合《辛酉刀法》,乃是戚家军杀敌致果,斩将搴旗的不二法门。 此前开出的三千柄明嘉靖制雁翎刀全部分配给了东厂,已然成为东厂的标志性兵刃,反倒是东宫卫士没有趁手的兵刃,这些苗刀的到来解了燃眉之急。 同样令人惊喜的还有神臂弩,北宋时期的劲弩,用檀木作弩身,山桑木作弩弓,麻做弦,韧性极强,射程400米左右,近距离透过铁甲可以穿透人的身体。 这种弩需要的臂力很强,因此,北宋年间大多用脚踏方式上弦,这一点对东宫卫士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问题,在功法、灵丹妙药的武装下,他们的臂力足以轻松上弦。 配备了瘊子甲、苗刀、神臂弩的800东宫卫士俨然成为了大唐装备最为精良的军队。 不过,最让李承乾关注的还是大理石桌上摆放着的五本小册子,代表了五种技术,水力磨坊技术、小麦轮作法都关系到了民生,有了这些技术,东宫家令寺典仓署的工作推进就有了保障。 一旦大唐在北方实施小麦两季耕作法,一年能获取的粮食至少是之前的两倍,这对于国力的提升,简直是无法言喻的重大作用。 古法制皂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通过提取油脂,添加草木灰进行反应,凝固之后就是一块肥皂了。 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添加一些从花草中提取的精油,用以增加香味,这便是香皂。 这样的技术对于公元7世纪的人们无疑是一种降维打击,而肥皂的出现能够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 尽管东宫最近发了一笔横财,但李承乾想到了这一技术的另一种用途,那就是撬动长安城中的宗亲勋贵,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 剩下的土法炼焦、水力锻锤法,这两种技术可是军国重器,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连锁反应。 焦炭是一种用于钢铁的优质燃料,用焦炭炼铁,可以得到大量钢,而土法焦炭需要的并非木柴,而是煤炭,确切来说,在大唐被叫做石炭,一种百姓认为有毒的燃料。 水力锻锤法是一种通过水力锻造方法将铁加工为钢的高效加工方式,能够很方便快捷的得到百炼钢。 ‘收。’ 沉思之后,李承乾选择将这两种技术连同十斤畜用催情药暂时收入储物袋。 煤炭是一种高效的燃料,在后世普遍认为是开启工业时代的引子,目前,大唐并没有有效利用煤炭,主要就是老百姓畏惧煤炭燃烧时产生的一氧化碳会致人中毒窒息而亡,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将一氧化碳进行排放,任何一个具备化学知识的人都懂得这一点。 不过,李承乾并没有打算将这个方法传开,因为煤炭的利用对于大唐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但对老百姓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大唐并没有对山川河泽进行国有化,一旦煤炭利用起来,门阀世家必然会像闻见味道的鬣狗一样扑上来,所有的煤矿都会被他们占据、控制,从而源源不断的开采,借此牟利。 到那时,老百姓想要用得起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最终还是肥了士族。 水力锻锤法可以让大唐在短时间获取大量百炼钢,可这种技术并不是无法仿制,归根究底是水力驱动,早在春秋时期,华夏就有了类似的方法,只是用于加工粮食。 对大唐来说,现如今的科技水平已经很高了,远胜于吐蕃、西域等国,却并没有说冠绝世界,这样的技术落在别国手里,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实际上,大唐的钢铁产量并不差,遥遥领先,这主要是因为魏晋以来,灌钢法的普及,还有叠打百炼钢技术的炉火纯青,甚至于这种先进技术体现在了兵器制造上。 例如:唐刀在汲取百炼钢、淬火技术之后,再加上覆土烧刃、夹钢、包钢技术,格外锐利坚韧,冠绝天下。 所以,水力锻锤法对大唐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对异国那是真正的宝贝。 日后,等到大唐完全普及了两季麦轮作,水力磨坊遍布天下,再拿出水力锻锤法,这才是正道。 至于那十斤畜用催情药,骏马同样是牲畜,这要是用好了,成千上万匹马配种,杂交出更优质的战马,何乐而不为呢? “来人。” 李承乾招呼了声。 “太子殿下。” 侍奉在侧的东厂番子恭敬上前。 “此二物送往家令寺,亲自交予家令,决不可泄露分毫。” 眼眸凌冽,李承乾将水力磨坊技术、小麦轮作法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是。” 东厂番子心中一凛,将小册子贴身放入怀中,脚步沉重的向家令寺方向行去。 “来人。” “把这些东西全部射殿。” “是。” 一行东厂番子纷纷上前,将800柄明崇祯年制御林军刀、800具神臂弩送往射殿。 李唐宗室善射,尤以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最甚,不管是大明宫,还是太极宫、东宫,全都设有用于射箭练习和军事训练的射殿。 东宫射殿位于东宫最北边,同北苑相邻,李承乾已经命人将射殿、北苑隔开,单独做为左右卫率训练之所。 可以说,东宫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便是北苑、射殿。 第三十九章:亲切太子,受宠若惊的薛家人 贞观十五年,七月中旬,东宫迎来了一批远道而来的客人。 “殿下。” “薛礼一家人到了。” 一名内侍匆匆进了明德殿,轻声禀报道。 “哦?” 正在批阅文件的李承乾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前一亮,起身开口:“快请。” “是。” 内侍见后,立即转身下去安排。 片刻后,一对年轻的夫妇牵着一双儿女,忐忑不安的踏入了明德殿,这座东宫权利中枢。 青年穿着一身白衣,身长九尺,肩宽三庭,方面大耳,鼻直口方,唇红齿白,身姿雄壮,威风凛凛,令人观而称奇,在他身旁的女子只是简单的布衣襦裙,并未穿金戴银,举手抬足间透着大家闺秀之姿。 倒是他们手中牵着的一双孩童,不过4、5岁模样,男孩长得虎头虎脑,女孩粉雕玉琢,两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着,直到看见一身锦衣华服的李承乾,不禁张大了嘴巴。 “哈哈哈。” 李承乾同样注意到了薛家一双儿女,开怀大笑。 “参见太子殿下。” 薛仁贵、柳银环迫不及待的行了一礼,神情透着紧张。 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大唐的储君,除了皇帝之外,最为尊贵的人。 “不必拘礼,起来吧。” 拂了拂手,李承乾随和道。 “多谢殿下。” 薛仁贵、柳银环这才起身,依旧有些拘谨。 这时,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薛家一双儿女身上,温和道:“小家伙,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薛丁山。” 小男孩憨直的回答道。 “叔叔,你长得好好看哦。” 小女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李承乾,说道。 “哈哈哈哈。” 这话又引得李承乾放声大笑,人类幼崽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金莲,不许放肆。” 柳银环生怕自己女儿冲撞了太子,连忙呵斥她。 “无妨。” 谁知,李承乾制止了她,朝着薛金莲招了招手。 “蹬蹬!” 薛金莲撒开小短腿,兴高采烈地冲向了李承乾。 “诶!!!” 李承乾一把将其抱入怀中,像邻家叔伯般亲切和蔼,问道:“你叫薛金莲,对不对?” “对。” “叔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薛金莲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有一种自然纯朴,歪着小脑袋打量着李承乾。 “妹妹真笨,阿娘刚刚不是唤了你的名字。” 薛丁山朝着薛金莲做了一个鬼脸,尽显小儿女的顽皮活泼。 “阿耶,大兄又欺负我。” 被李承乾抱在怀中的薛金莲转头就像薛仁贵告状。 ‘.........’ 薛仁贵夫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一幕。 “哈哈哈。” “你小子,怎么能欺负妹妹呢。”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受欺负。” “明不明白。” 瞧着日后的‘两辽王’,李承乾亲昵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我知道了。” 薛丁山不知怎的,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说话不由自主的让他信服,连忙点了点小脑袋。 “薛兄,薛夫人。” “孤一直想要儿女双全,天公不作美,只有两个儿子,幼子与丁山、金莲年岁相仿。” “孤想让丁山、金莲做厥儿玩伴,平日里闲暇无事,入宫一起学文习武,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迎着薛家夫妇的目光,李承乾开口说道。 ‘啊这?’ 薛仁贵、柳银环对视了一眼,喜出望外。 谁不知道太子李承乾的幼子是太子妃所出,这可是妥妥的东宫嫡长子,做了他的玩伴,日后,薛丁山、薛金莲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薛夫人若是担心,也可一并入宫,陪着太子妃说说话。” “多谢殿下。” 柳银环哪里还有什么顾虑,赶紧答应道。 “来人。” “带薛夫人前往承恩殿。” 摆了摆手,李承乾吩咐了声。 “薛夫人,这边请。” 一名内侍上前领路。 柳银环牵着薛丁山和薛金莲,跟在后面,前往承恩殿,太子妃在那里召见一众东宫属官亲眷。 此时,明德殿内只剩下薛仁贵、李承乾二人,李承乾打量着眼前这个朴实青年,完全没法同后世那个三箭定天山的高宗朝第一名将联系到一起。 “东宫法则,强者为王。” “左卫率是东宫武将第一人,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可不简单。” “薛礼,你做好准备了吗?” 凝视着薛仁贵,李承乾意味深长的说道。 “请太子殿下吩咐。” 薛仁贵脸色一正,面容坚定道。 打从他迈出龙门那一刻,他就已经打定了决心,一定要活出个人样,东宫左卫率是他的起点,不敢让,更不能让。 “嗯。” “随孤来。” 背负双手,李承乾率先踏出了明德殿,薛仁贵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 巳时三刻,射殿前,演武场。 一个个身影站在太阳下,挺拔如松,身形健硕,面容冷峻,清一色黑衣黑靴。 居高临下俯瞰着这些卫士的东宫千牛备身穿着花钿绣服,衣绿执象,一个个姿容俊伟,威风凛凛。 这些人里面除了贺兰楚石,罗通、程处弼、秦怀道、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都是新来的,还有两个穿着绿色官服的太子宾客:秦怀玉、赵节位列其中。 “赵兄。” “看出了些什么吗?” 秦怀玉注视着下方的东宫卫士,小声询问赵节。 “这些人穿着的衣服全都收缩了袖口和裤腿,裙摆简约,为前后两瓣式,方便腿脚舒展,再用腰带将衣服牢牢束紧,使动作更为轻便,比起戎服更适合比武、杀敌。” “从外貌来看,这不是一伙人,而是两伙,其中一伙年岁较长,身形更加健硕魁梧,另一伙看着倒像是少年,只不过他们眼中充斥着野兽般的凶厉、暴虐。” “要是我没猜错,这些少年大抵是殿下招募的那批乞儿,恐怕全天下的人都小看了太子。” 赵节这位长广公主和已故开化郡公赵慈景的亲子,第一次对加入东宫感到荣幸。 “嗯。” 秦怀玉赞同的点了点头。 唐制服饰承袭前隋,很大程度上保留了胡服特点,便于动手,可这些服饰相较于东宫卫士穿得武士劲装,袖口和裙摆更加宽大,远不及武士劲装来得方便。 窥一管而知全豹,足可见东宫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荒诞。 不单单是他们两,罗通、程处弼、秦怀道、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全都充满了好奇心,打量着在场的东宫卫士。 第四十章:触目惊心,令人颤栗的开场白! “参见殿下。” 正当秦怀玉等人猜测不已时,演武场上,800东宫卫士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大声道。 一名身穿玄色金丝边团龙纹图案劲装,玉冠束发,面如刀削般五官棱角分明的挺拔身影出现在射殿台阶上,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着白衣的九尺英武大汉。 “参见太子殿下。” 一时间,秦怀玉、赵节等人纷纷行礼问候道。 “平身。” 左手轻拂,李承乾俯瞰下首,淡淡道:“一个月过去了。” “孤答应你们的事情,绝对不会忘记。” “下面,原东宫卫士站在左侧,其余人站在右侧。” “是。” 伴随着一声令下,800名东宫卫士一下子分作两部分,泾渭分明。 左侧面孔明显更加成熟,身形魁梧壮硕,多为青壮年,286人,至少是什长,清一色军官。 右侧面容较青涩,身形似乎并未完全长成,多为少年,514人,清一色士卒、副什长。 ‘这???’ 除了贺兰楚石之外,在场其它人全都摸不着头脑。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用好斗的眼神扫了薛仁贵一眼,站在了队伍中央,高声道:“奉太子殿下令。” “一月之期已至,东宫卫士可自由挑战上官,胜者,擢升军职。” 轰隆! 一言落下,全场皆惊。 包括薛仁贵在内,所有新来的千牛备身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谁能想到东宫卫队的晋升竟然是这样的简单粗暴,强者上,弱者下。 “甲队未一什副什长赵子敬请队正一战!”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右侧人群中已经站出来了一道身影,大抵18岁,面白无须,像书生多过武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毫不畏惧的率先站出身,扬言挑战队正。 要知道,唐制,队正为正八品上军职,掌管150名士卒,这在东宫已经是食物链的上层了。 “哼。” 左侧人群中,一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身影走了出来,从他的表情中,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家伙怒了。 双方从体型上看,完全不在一个平行线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甲队队正一拳之下,怕不是得把赵子敬锤死。 “请!!!” 赵子敬面不改色心不跳,双手拱起抱拳。 “来。” 甲队队正够了勾手指,一脸轻蔑,丝毫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下一刻。 赵子敬的身形已然冲向了甲队队正,一拳重重的砸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在所有人耳边响起,甲队队正被这一拳打得倒退了数步,脸色骤变。 然而,赵子敬的第二波进攻已经来临,纵步欺身而上,或拳,或掌,或爪,身形如风,几乎所有攻击的部位都是要害,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让甲队队正有些招架不住。 “他要输了。” 观战的秦怀玉摇了摇头。 “是啊,如果他不是这般轻视对手,也不会输的这么快。” 赵节有些感慨万千。 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甲队队正都占据了优势,偏偏输在了自傲上。 “噗!!!” 说着时,那时快,赵子敬趁着甲队队正不备,一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腹部。 顿时,翻江倒海般的腹中疼痛让这位在东宫呆了至少十年的老军卒跪倒在地上,眼中充斥着懊悔和不甘。 “赵子敬,胜!”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甲队队正一眼,大声宣布结果。 “好耶!” 右侧的队伍全都沸腾了,一个个曾经的乞儿受到了鼓舞,心中热血沸腾。 “乙队子一什副什长孟言请队正一战!” “丙队丑二什副什长白昭请队正一战!” “丁队卯三什副什长西乞松请队正一战!” “戊队寅三什副什长马虺请队正一战!” 一连站出了四个少年,年岁与赵子敬相仿,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像极了草原上刚刚成长的野狼。 “还等什么?” “等着本将请你们?” 面色不善的张思政冷厉大喝。 “是!” 左侧队伍中,这才有四个青壮年站了出来。 “请!!!” 孟言、白昭、西乞松、马虺同样行了抱拳礼。 “唉!” 四名队正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不甘不愿。 只可惜,这一切由不得他们,孟言等四人已经发起了进攻。 “嘭!嘭!嘭!” 没有任何兵刃的比试,有的只是拳拳到肉,四名队正畏首畏尾,全然不似孟言等人以命搏命,以伤换伤,双方的气势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就这样,四名队正落得了一个相同的下场,灰溜溜的失败,倒在了四个乞儿出身的卫士手下。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这些原东宫士卒全都是他的手下,却败得如此凄惨,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原东宫卫士还有281人,你们选出281人,同他们做过一场。” 突然间,李承乾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说道。 “是。” 右侧队伍再度传来一声呐喊,而左侧队伍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我来!” “我也来!” “算上我!” 一个接着一个少年从队伍中站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凑齐了281人。 “这一次,孤不想看一对一。” “谁先躺下,谁就算输。” 迎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李承乾嘴里吐出一句话。 ‘嚯!!!’ 在场众人心中一激灵。 “杀!!!” 一声怒吼从少年口中传出,281个乞儿如同下山猛虎般冲出。 ‘什么?’ 原东宫卫士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拳打在了身体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们不得不开始反击。 整个射殿前演武场变得一团乱糟糟,这几乎是一场大殴斗,看得秦怀玉这些东宫属官们目瞪口呆。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原东宫卫士们在面对这些少年时,几乎没有发挥出完全的战斗力,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这些少年的攻击没有一点章法,每一招都奔着要害,凌厉狠辣。 一个呼吸间,这场看似声势浩大的乱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一个个原东宫卫士倒在地上呻吟,断胳膊断腿,还有口吐鲜血者,比比皆是。 看着这一幕,罗通、程处弼、秦怀道、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只觉浑身发寒,至于吗? 年岁稍长的秦怀玉、赵节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第四十一章:恩威并施,东宫卫士大换血! “来人。” “原东宫286人,每人赐钱十贯。” “稍后自会有人将你们的军籍迁往左右监门卫。” 俯瞰下首,李承乾淡漠道。 “殿下!!!” 一众原东宫卫士惊呼出声,脸上满是后悔之色。 左、右监门卫主要专责宫中的门禁值守和进出查验,相当于门卫,风吹日晒不说,根本没有什么进项,十六卫之中,左右监门卫几乎是垫底的角色。 而他们之前在东宫值守,做为太子亲卫,时不时的有赏赐,过得比左右金吾卫、左右千牛卫还要滋润。 这下子,待遇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谁又愿意呢? “送他们出去。”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心中不忍,却还是招了招手。 “是。” 在场的其它东宫卫士纷纷将这些伤兵送出了东宫,交到左右监门卫来人手中,每个人赐有十贯钱,足够他们看伤了。 亲眼目睹这一刻的东宫千牛、备身贺兰楚石、罗通、程处弼、秦怀道、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等人心有戚戚然。 太子宾客秦怀玉、赵节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之色。 “殿下。” 就在这时,十几名内侍抬着一个个藤条编制的箩筐出现在演武场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些巨大箩筐中放着的并不是铜钱,而是一个个银锭,每一个都是十两,相当于十贯钱。 “咕噜。” 留在原地的东宫卫士全都是乞儿出身,平日里连铜钱都见得少,哪里见识过这样多的银子,一个个眼中露出了渴望之色。 “想要吗?” 一席玄色金丝边团龙纹黑色劲装,玉冠束发的李承乾站在了所有人面前。 “嗯嗯。” 东宫卫士们虽然没说话,但他们的表情出卖了他们的欲望,谁不想要,谁是王八蛋。 “孤说过,在东宫,强者上,弱者下,劣者汰。” “你们淘汰了他们,你们便是强者,强者应当享有一切。” “传令,赐赵子敬、孟言、白昭、西乞松、马虺,金百两,绢百匹。” “是。” 一旁的内侍连忙掀开托盘上盖着的红布,金黄色的光泽映入在场所有人眼中。 相当于一千贯的十锭金子就这样放在了赵子敬五人面前,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谢殿下!” 赵子敬、孟言、白昭、西乞松、马虺接过托盘的第一时间,单膝跪地,大声怒吼。 “在场其它人,赐银百两,绢十匹。” “发!!!” 大手一挥,李承乾高声下令。 “是。” 一个个东宫卫士排着队,分别从内侍手中接过十个银锭,脸上喜笑颜开,那是一种叫做希望的幸福。 “谢殿下!” 当他们手捧百两银子时,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单膝跪地,发自内心的感谢李承乾。 在这一刻,这些人才算是真正的成为了太子李承乾的人,哪怕让他们去死,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呼!!!” 秦怀玉、赵节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已然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没错,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太子李承乾训练的这些根本不是所谓的东宫卫士,他们是死士。 也许贺兰楚石、罗通、程处弼、秦怀道、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这些人意识不到什么,因为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可薛仁贵却非常明白李承乾此举有多么致命,对于普通人而言,一百贯钱,那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殿下。” “末将斗胆挑战左卫率。”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赫然出声,面色坚定道。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感兴趣之色,刚刚见证了底层的逆袭,现在又要领略东宫名义上的两大武将对决,未免太刺激了。 “你有选择不的权利。” 没有直接下令,李承乾看着薛仁贵,淡然道。 “末将愿意接受右卫率的挑战。” 薛仁贵已然明白了李承乾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才是他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来自一个东宫宿将的挑战,他这个东宫左卫率要是输了,恐怕也没脸继续待在这里,这就是他要背负的代价。 不管是为了什么,总而言之,他都必须要赢,这就是薛礼来这里的目的。 “拳脚不过小儿把戏,要比就比沙场厮杀的真功夫。” “来人,取槊。” 东宫右卫率张思政挑衅的大声道。 周遭的东宫卫士将一柄长槊抬到了他的跟前,槊是由矛和棒演变而来的重型兵器,多用于马上作战,一柄制作精良的马槊需得耗时3到5年,且成功率只有30%,造价高昂,非士族、豪强不能用。 像秦琼、单雄信、尉迟恭、程咬金、裴行俨这些都是出了名的惯会使槊的高手。 张思政所使一杆狼牙槊,长一丈二,以柘木为主干,槊头为长圆形锤状,上面密排8行铁齿,柄尾装有三棱铁钻,凶厉非常。 ‘..........’ 薛仁贵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来人,取兵刃。” 李承乾看出了他的为难,吩咐下去。 “是。” 几名卫士同样抬着一杆奇异兵刃来到了演武场上,同样长一丈二,,顶端作井字形,两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戟杆上还有彩绘装饰,寒芒毕露。 ‘啊这?’ 在场众人看见这杆兵刃,全都露出了惊诧表情。 这竟然是一柄方天画戟,又叫做画杆方天戟,通常是一种仪设之物,较少用于实战,不过并非不能用于实战,只是它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 方天画戟属于重兵器,和矛、枪等轻兵器不同,使用复杂,功能多,需要极大的力量和技巧,集轻兵器和重兵器功能于一身。 大唐之前的历史上只有一个人用过方天画戟,那便是汉末温侯吕布,被誉为霸王项羽之后的第一猛将。 谁能想到平平无奇的薛仁贵竟然擅使这样的兵刃,这可不是有两把刷子就能做到的。 “这...” 事实上,薛仁贵也很惊讶,他都没暴露出来,太子李承乾如何得知他的本领。 第四十二章:一戟定胜负,薛礼惊东宫! “不单单这一柄方天画戟。” “你们来之前,孤已命人以百炼钢打制你们擅使的兵刃。” “稍后,可自行下去领取。” 彷佛猜到薛仁贵心中所想,李承乾的声音响彻全场。 “多谢太子殿下。” 一旁的秦怀玉、赵节、罗通等人纷纷拱手致谢。 尤其是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八人,他们没有秦怀玉等人的家世,家中顶多算得上一方豪强,雇人打制兵刃,那可是触犯朝廷大忌,自不敢为。 寻常的兵刃,他们都不缺,可像百炼钢打制的兵刃,这可是世家子都视若珍宝的神兵利器,谁又不欣喜若狂呢? “薛兄。” “扭扭捏捏的,不似汉子。” “快快打完,我还得整肃军伍。” 张思政手持丈二狼牙槊,自信心爆棚,完全没把薛仁贵放在眼里。 一向脾气温和的薛仁贵听见这话,不由得面露愠色,一只手抓住方天画戟,整个人的气质骤然一变,肃杀凛冽,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制感。 “杀!” 张思政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眼神眯起,手中狼牙槊枪出如龙,直直的捅向薛仁贵。 “哐当!” 薛仁贵站在原地,只是轻轻一架,狼牙槊径直被月牙枝挡住,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全场。 然而,这一幕让张思政胸膛怒火升腾,他感觉薛仁贵在小瞧自己,眼中好似冒着火焰,使出浑身解数,丈二狼牙槊猛地向下一劈,时有破空声袭来,长圆形锤状,且密排8行铁齿,装有三棱铁钻的槊头砸下,让人望而生栗。 ‘嘶!!!’ 在场观战众人都感受到了张思政这一击的磅礴力量和凶厉,不禁为薛仁贵捏了一把汗。 说着时,那时快,薛仁贵的身形动了,双足踏地,九尺魁梧身躯纵身向前,不闪不避,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挥舞如风,银白戟身在阳光下折射出猎猎寒芒。 “铿锵!” 彼时,槊、戟相交,火光四溅,清脆的声音传荡开来,杀机弥漫全场。 薛仁贵的身形不断变幻,或援,冲铲、回砍、横刺、下劈刺、斜勒;或胡、横砍、截割;或内,反别、平钩、钉壁、翻刺;或搪,通击、挑击、直劈。 一时间,方天画戟在他手中如有臂使,娴熟的技巧死死地压制住了张思政,让人看的目不暇接。 ‘怎么会?!’ 张思政不复之前嚣张,手中丈二狼牙槊不断格挡,眼睛满是不敢相信。 本来他的武艺就不错,仅次于纥干承基,否则也不可能成为东宫右卫率,再加上服用了一枚虎狼丹,身具虎狼巨力,少有人能敌,却被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秦怀玉、罗通、程处弼。” “你们家学渊源深厚,不若就由你们来讲讲这场对决。” 站在高台上的李承乾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三人,淡淡道。 ‘呃呃!’ 三人不由得愣了下,这才应答声道:“是。” “启禀殿下。” 年长的秦怀玉率先出言:“从力量上来看,右卫率确实要强过薛兄。” “只是右卫率所使狼牙槊,讲求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技巧。” “在这一点上,薛兄技艺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我不如他。” “没错。” 罗通眼神锐利,开口道:“狼牙槊为马槊异种,与禹王槊、枣阳槊有异曲同工之妙。” “寻常的狼牙槊操练之法相较简单,易学难精,何况是这等异槊。”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是在马上,恐怕右卫率会输的更惨。” “........” 程处弼已经无话可说,话都被人说完了,他还说什么。 在场的千牛、备身贺兰楚石、秦怀道、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 太子宾客赵节有一股不明觉厉的感觉。 不过,经过秦怀玉、罗通的讲解,他们倒是深以为然,因为张思政渐入下风,薛仁贵游刃有余,两相对比,孰优孰劣,一眼明知。 “输了。” 李承乾看了看场上,下了结论。 “啊?”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再度聚集到了演武场上。 “哐当!” 薛仁贵手中方天画戟猛然挥出,由下至上,张思政顿感一股巨力传来,根本握不住狼牙槊,兵刃就这样掉落在地,整个人站在原地愣神,是的,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承认!” 这时,薛仁贵将方天画戟交予一旁的卫士,神态温和的拱手道。 “薛兄武艺超凡,我自愧不如。” 见此,张思政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心服口服。 “孤宣布,从今天开始,薛礼便是东宫左卫率。” “左卫率!” “左卫率!” “左卫率!” 在场的东宫卫士们亲眼目睹薛仁贵大发神威,不由得欢呼起来。 这一场比武着实让人大开眼界,更是让在场所有人认可了薛仁贵的强大,这位高宗朝第一名将比原历史更早崭露头角,出现在世人眼中。 “既是比武,输赢分明,孤不能不赏。” “来人,赐弓。” 接着,李承乾大手一挥,两名内侍抬着一柄半人高的大弓出现在了薛仁贵眼前。 “这...” 薛仁贵有些不知所措。 “此弓名为震天弓,以精钢打造的弓身,犀牛筋作弓弦,弓若满月,可一箭射穿五层甲。” “孤今日将此弓赐予你,希望来日,你能一手弯弓,一手持戟,纵横沙场,为我大唐立下汗马功劳。” 目光如炬,李承乾勉励道。 “是。” 薛仁贵眼中满是惊喜,连忙抓起了震天弓,视若珍宝。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在场的东宫卫士无不齐声怒吼,其它人深受感染,不自觉的附和出声。 君者,赏罚分明,士者必为之赴汤蹈火,这是古往今来的道理。 李承乾只用了一个时辰刷新了他在秦怀玉等人心中的形象,彻底将东宫左右卫率拧成一股绳。 第四十三章:晋王李治开府,储位之争再添变故 午时,日光平午见,雾气半天蒸。 演武场上一片喧闹,一个个领受了奖赏的东宫士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正在大快朵颐,一手白面馍馍,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这便是他们的伙食。 射殿之中,太子李承乾端坐上首主位,下首左右分别是东宫左卫率薛仁贵、东宫右卫率张思政,太子宾客秦怀玉、赵节,太子千牛、备身贺兰楚石、罗通、程处弼、秦怀道、周青、姜兴本、姜兴霸、薛先图、王心溪、王新鹤、李庆红、李庆。 桌案上早已摆放着东宫食官署精心烹制的菜肴,主食同样是白面馍馍,剩下的还有炙羊肉、卤牛肉等等,香气扑鼻,看得周青等人垂涎欲滴。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几名穿着官服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殿内。 “参见太子殿下。” 东宫右长史王玄策、录事参军裴行俭、兵曹参军刘仁轨连忙行礼。 众人不禁有些诧异的打量着姗姗来迟的三人,这里坐着的都是东宫武将,突然来了三个文官,难免有些让人疑惑。 “孤来介绍一下。” “右长史王玄策,录事参军裴行俭,兵曹参军刘仁轨。” “一身武艺、军略不俗。” 指着新入殿的三人,李承乾开口介绍道。 ‘唰!!!’ 听到这里,薛仁贵等人不由得对三名文官高看了一眼。 “殿下过誉了。” 王玄策、裴行俭、刘仁轨有些受宠若惊。 “东宫向来不拘繁文缛节,孤更是不喜那些弯弯绕绕。” “以后,大家都在一口马勺里面吃饭,同生共死的时候还有很多。” “先坐下。” 摆了摆手,李承乾示意道。 “多谢殿下。” 王玄策三人瞧着右边还有空余的位置,纷纷落座其中。 “闲话不多说,先吃,吃饱喝足了,敞开聊。” 大手一挥,李承乾率先拿起一个白面馍馍,大口咀嚼,大口吃肉。 “是!” 看到太子如此不羁,其它人也就没了束缚,一个个同样大快朵颐起来。 刚刚入殿的王玄策、裴行俭、刘仁轨不由得受到了感染,只觉这里氛围比他们在东宫官署来得好很多,索性也没了顾及,对付起桌上的美食佳肴。 .............. 同东宫一墙相隔的太极宫,两仪殿内。 “陛下。” “东宫刚刚向左右监门卫转交了一批卫卒。” 李君羡躬身禀报。 “卫卒?” 倚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一双眼睛幽暗深邃,嘴唇微张:“东宫剩下的卫卒全都被换成了乞儿。” “八百乞儿,看来高明想当刘寄奴,只可惜,没有气吞万里如虎的骁勇。” “这种小事以后不必再注意。” “朕听说,魏王府近来动静不小。” “是,陛下。” 李君羡继续道:“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都已派人入魏王府。” “近来,山东士子如过江之鲫般汇聚文学馆。” ‘山东士族!’ 眼睑微动,李世民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寒意。 山东士族与关陇门阀的矛盾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开始存在了,当初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东魏以河北为主,西魏以关陇为主,双方的分界线在函谷关及黄河河套一线,高欢是鲜卑化的汉人,宇文泰是汉化的鲜卑人,无论是文化、经济,政治,彼此都想要吞并对方。 一直到隋朝末年,天下大乱,李唐从太原起兵,立都长安,以关中为基本盘,窦建德盘踞河北,建立了大夏,与李唐分庭抗礼,为此,李唐费劲千辛万苦才打扮窦建德。 虎牢关之战,窦建德本人被李世民手下将领俘虏,却在别人的暗算下身死,河北百姓一直认为这件事是李世民所为,于是有了刘黑闼反唐,先后打败李神通、罗艺、徐世勣,生擒薛万均兄弟。 李唐宗室李道玄讨伐刘黑闼,失败被杀,李元吉讨伐刘黑闼无功而返,直到李建成亲自出面,这才彻底平定河北刘黑闼之乱。 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山东士族在捣乱,为的就是让李建成能够拥有比肩李世民的军功。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清算了荥阳郑氏,山东士族这才老实了一段时间,在朝堂上乖乖听话。 没想到前些时日刚刚下诏斥责博陵崔氏,现在,山东士族四家联合插手储位之争,看来是活腻了。 “朕要是没猜错的胡。” “魏王照单全收,恐怕很开心,对吗?” “是。” 李君羡低着头,丝毫不敢多说一个字。 “愚蠢。” 面色冰冷,李世民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四子感到失望。 不管魏王与太子如何争斗,那都是属于皇家内部事务,崔仁师可以用一切理由来攻击李承乾,可李泰却不能听之任之,因为李承乾是李泰的长兄,一母同胞。 太子可以失德,却不能被臣下以太子有疾嘲讽,甚至以此作为争夺储位的筹码。 否则,魏王李泰的兄弟之义何在? 他本以为经过博陵崔氏安平房上下三百二十四口人全部被诛之后,李泰会学聪明一些,没想到如此蠢笨。 “传诏。” “晋王李治聪慧端庄,宽厚仁慈,谨守孝悌,和睦兄弟。” “赐开府建衙之权,允参政议政。” “命谏议大夫褚遂良为晋王府长史。” “是。” 御前内侍匆匆领命离去。 下首的李君羡心中一激灵,陛下这是打算在朝堂上增加一方夺储势力,这趟浑水变得越来越浑了。 尚书左仆射、赵国公长孙无忌、谏议大夫褚遂良频频接触晋王李治,这本就是李世民默许的事情,长孙皇后所出之子皆为嫡子,每一个都有承继皇位的资格。 在这之前,陛下的宽纵疼爱导致魏王李泰心思膨胀,堂而皇之的同太子作对,谋取储位。 现如今,晋王李治的开府建衙无疑象征着他已经长大了,具备同两个哥哥争锋的权利。 再加上,谏议大夫褚遂良、赵国公长孙无忌的支持,关陇门阀的力量将会逐渐站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