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冰湖中,我重生独美谋东宫》 第83章 你是姐姐,该让着妹妹 类似的指控以前基本上是家常便饭,一般为了家里的和谐,江漫雪都是忍气吞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可今日,江漫雪没有妥协。 她蝶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强忍着眼底的委屈,清亮的目光隐忍地看向满面怒容的父亲,见他面色红润,精气十足,哪有半分病重的样子?便知自己被骗了。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下,轻轻道, “女儿见过父亲。” 江玄冷哼一声,下巴高高抬起,胡子翘到天上去,倨傲地偏过头去,阴阳怪气道, “不敢,你是我爹才是,让你回娘家都得三请四请,不使点法子都见不得尊面。看来是现在翅膀硬了,飞上枝头变成金凤凰,眼里哪还有这个家和我这个老父亲?” 江漫雪眼圈一红,委屈地咬紧唇瓣,轻声细语,“女儿没有。” “没有?那上次的满月宴,你为何不给江府发喜帖?别跟我说是下人搞忘了,这种鬼话我才不会信。今日一来门都未进,就当众伤我的人,怎么,耍威风还耍到你老子头上不成?” “不剃不孝,我就是这样教你为人子女的?” 江漫雪唇线微颤,隐忍地抿了抿花瓣一般粉嫩的樱唇,红着眼眶,嗓音暗哑,一字一顿,执拗道, “不是这样的。” “父亲容禀,女儿之所以罚他,并不是为难父亲,也不是刷太子妃的威风,实在是此人他该死,父亲有所不知,刚刚,这无耻的登徒子竟当着丫鬟的面举止低俗,还污蔑女儿与他有染。” “女儿心里气不过,又恐他胡言乱语,传出什么难听的,到时候众口铄金,岂不污了女儿名声?这才小惩大戒,以儆效尤,并非给刻意给父亲难堪,还请父亲见谅。” 娘亲离世,江府之人是她在这个世上少有的血脉至亲。 即便他们并未将她当自己人,但江漫雪还是顾念这份微薄的亲情,手下留情。 江玄瞳孔地震。 他没想到,这小厮竟敢当真太子府这么多下人的面,就说出那些事,这要是传出去江漫雪身子不洁嫁入皇家,整个江家都得脑袋搬家。 江玄气的脚下酿呛几步,被边上的江氏,也就是二姨娘慌忙接住。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都怪你个扫把星,好好的,在你爹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看将你爹气的。我警告你,老爷若是有个好歹,仔细你的皮。” 江玄勉强站稳,就反手狠狠给了二姨娘一个耳光。 “愚蠢妇人,还不住口?” 二姨娘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这巴掌,保养得宜的白皙侧脸高高肿起,上面出现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直接将她扇懵了。 眼前一片漆黑,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更是嗡嗡作响,如同无数蚊子在耳边飞来飞去。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瞬间两手一拍大腿,放声大哭了起来。 “要死了啊,你个老东西,我好心关心你,你竟然打我,你个丧良心的,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我跟了你这么多年……” “闭嘴——” “先进府,回去再说。” 二姨娘还想不依不饶,被江玄一个凶狠的眼神瞪过去,吓得瞬间熄了火。 十分不甘地偷偷剜了江漫雪一眼,冷哼一声,腰肢一扭,大步向院里走去。 江漫雪没想到父亲竟会打二姨娘,以前都是二姨娘或江宝珠一句话,她这个嫡女就得道歉,还得受罚。 今日这是怎么了? 虽然心里清楚江玄这么做不可能是为了她,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欢喜。但很快,她的心就再一次沉入谷底了。 江府的会客厅里 江漫雪见父亲让丫鬟松手,放开小厮,以为他是要亲自处置此人,便使了个眼色,橘如等人就放开了那人。 结果江玄只使了个眼神,那人便得意地想江漫雪挑了挑眉,大摇大摆地往外面走去。江漫雪一愣,赶忙道, “站住——” 而后将目光转向坐在上首的江玄,嗓音微颤,“父亲这是何意,此人出言顶撞女儿,还各种冒犯女儿,您难道就打算这样放过他?” 江玄面上堆砌笑容, “怎么可能,教训他是必须的,只是你难得来一趟,父亲想先陪陪你,事后再好好教训他,你放心吧。” “那他说的那些话?” “全都是子虚乌有,你放心,这些话再也不会从他口里说出。” 江漫雪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放心。依她看,那男子举止恶心,样貌猥琐,定不是个好货色。 这种人杀了,也算为民除害。不过他是二姨娘娘家之人,动手的话,二姨娘势必一哭二闹三上吊。 倒是个麻烦。 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她也不怕对方出去乱说。 江玄最看重权势地位,定不会让人威胁到他好不容易攀上的金龟婿的。“对了,去叫宝儿过来,你们姐妹许久未见了,正好叙叙旧,联络联络感情。” 江玄笑得春风得意。 可江漫雪却面色一僵。 父亲明明知道,她跟江宝珠从小不合,小时候就是她说不喜欢江漫雪这个姐姐,江漫雪和她娘才会被赶回老宅的。“宝儿还小,你是姐姐,该让着妹妹。” 又对江漫雪的母亲说, “你若不放心,便跟着去吧,到老宅好好修身养性,也是好事。” 一边是一心宠妾灭妻的丈夫,一边是自己身上点下来的心尖肉,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于是,母女二人回了老家,一呆就是十年。 最后眼看江漫雪马上及笄,为了不耽误女儿议亲,母亲又带着她千里迢迢来到江玄上任的宿州。 回府当月,母亲就再次有孕,谁知生产时难产,匆匆离世,一尸两命。 从那以后,她直接沦为江宝珠母女的洗脚婢,每日干不完的活,受不完的欺辱。这一切她明明告诉过父亲,可父亲只轻飘飘地说妹妹还小,让江漫雪让着她。 这会又让她和江宝珠叙旧? 江漫雪心口爬上密密麻麻的酸涩,真不觉得跟那位刁蛮任性又恶毒的妹妹有什么可叙的,直接开门见山道, “父亲今日特意骗我回府,到底所为何事,您直说吧!” 第84章 你能得太子恩宠,为何我不能 江玄沉默了一瞬,道, “今日急着叫你回府,其实是为了你妹妹的婚事。” “雪儿,你命好,能被太子看上嫁进东宫,做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现在你就这么一个妹妹,她的婚事,还得你这个当长姐的操心帮衬一二。” “为父的意思,你明白否?” 江漫雪心里叹了一口气。 “爹爹说的是,您放心,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举办的一年一次的春日宴,那日我会想个由头将宝珠带在身边,让她看看有没有心仪的二郎,若有合适的,我便出面为他们牵线搭桥,爹爹看可否?” 江玄一张脸瞬间又臭又长。 “这世间哪里还有比太子殿下更好的儿郎,你若真的有心,就该想办法,将宝儿引荐给太子,到时娥皇女英,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而不是在此说这些大话。” 江漫雪无奈地扶额,心里越发不耐烦。 看来江玄终究是忍不住了。 她本以为,上次让江宝珠回府时说的那些话,能让江玄改变心意呢! 毕竟她不得父亲宠爱,被拿来攀附权贵,可江宝珠可是实打实的掌上明珠,原以为江玄多少会心疼她,不曾想,还是抵不过权势利益。 “请恕女儿直言,太子府并非好去处,爹爹不信,可问问宝珠的意见,我相信她定会理解女儿的看法的。” 话音刚落,江宝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用问了,我想好了,我就要进太子府。除了太子,我谁都不嫁。” 江漫雪转过身子,震惊地看向气喘吁吁地大步跨过门槛的江宝珠,身后还跟着二姨娘。见她看过来,狠狠翻了她一眼,柳腰一扭,就几步坐到江玄旁边了。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上首,一副主人姿态,而江漫雪作为太子妃,只能坐在两人下首。 江漫雪眼里满是不解,“宝珠,你糊涂了吗?你明明知道太子府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为何非要趟这趟浑水?” 江宝珠下巴抬得高高的,像只骄傲的白天鹅。眼角轻蔑地斜了江漫雪一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双手拎着裙摆,眉飞色舞地大步往江玄面前走来,微微屈膝,大大咧咧地朝江玄行了个十分不标准的礼。 奢华的金步摇在半空晃啊晃,折射出明媚耀眼的光芒。 “女儿见过父亲。” “嗯,起来吧。” 江玄自打看到江宝珠过来,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见她行礼,更是满意地摸着胡须,连连点头, “还是宝儿乖巧。你来得正好,今日你姐姐就在这里,能不能如愿进太子府,就看你的了。” 说着警告地瞥了一眼江漫雪,眼底很是不悦。 江漫雪心里苦笑。 从小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女子,浑身似乎都会发光,自不是她这种人可以比的。 但江宝珠绝对不能进太子府。按计划,她要挑一群魑魅魍魉放进太子府对付莫子卿。江宝珠若是掺和进去,以她的智商和性子,就是妥妥的炮灰。 虽然不喜她,但到底是流着相同血液的妹妹,江漫雪也不想她去送死。 于是,板着脸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太子府不行,其他的我都可以帮你想办法。宝珠,京城有那么多优秀的好儿郎,你可千万别糊涂。太子府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江宝珠不耐烦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烦不烦?那又如何,我就要进太子府,怎么,你这般阻拦,不会是怕我抢我太子的宠爱和你的太子妃之位吧?” “你怎能这么想我,你我虽非一母同胞,但也是手足至亲,我岂会害你?” “不是最好,江漫雪,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本事?唯唯诺诺,连男人的心都拴不住,跟你那没用的娘一模一样,活该被人抢了丈夫。” “就是。我女儿生得千娇百媚,腰肢细软,又是老爷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此生必定荣宠加身,庇佑满门,不像某些人,不仅克死自己的母亲,还整日死气沉沉的,看一眼都嫌晦气。” 江漫雪气的后退, “你……你们……” “你什么你?就你这样的都能被太子捧在心尖尖上一年,我为什么不行?论身份论爹娘的宠爱,我哪里比你差了?” “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手段牢牢握住男人的心,让他死心塌地地宠我爱我,今日我们叫你回来也不是跟你商量的,而是通知你,太子府我入定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江漫雪深吸一口气。 “父亲也这样想的吗?” 江玄冰冷的眼神落在江漫雪的身上,一字一顿道,“你若听话将这件事安排好,你就还是江府的大小姐。” “我若是不呢?” 江玄眼神闪过一抹凶狠,用行动告诉了江漫雪,他的态度。这一刻,江玄那张无情的脸似乎与上一世,隔着朦胧雨幕,告诉她死也要死在太子府的嘴角重合。 江漫雪脊背发凉,如坠冰窟。 “看来是说不通了,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橘如,我们走。” 江漫雪压着怒气,准备直接回府,可还没走两步,门口就涌进来两个小厮,拦住了江漫雪的去路,橘如气得大声道, “放肆,太子妃的路也敢拦,你们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对面之人轻蔑地扫了江漫雪主仆一眼,语气懒洋洋道,“老爷发话了,还请太子妃莫要为难我等卑微的下人。” 江漫雪冷冷地回眸, “父亲这是何意?” 上首的三人全都不善地看着江漫雪,眼神轻蔑,二姨娘掏了掏衣袖,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块漆黑的排位,在手里随意的把玩。 看清上面的字迹,江漫雪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她疯了一般跑过去想将母亲的排位从对方手里抢回来,却被二姨娘灵活地躲开。 顺势一脚踢在江漫雪肚子上,将她踹翻倒地,这一脚用了不少力气,明显是在将江玄在门口打了她一巴掌的火气发泄在江漫雪的身上了。 江漫雪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疼得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白净娇嫩的海棠芙蓉面忍不住疼的扭曲。 第85章 送江宝珠入地狱 “娘娘,你怎么样?” 橘如气得就要冲出去,喊太子府的其他的侍女进来帮忙。 “你们太过分了,竟然敢这么对待太子妃,回去我就告诉太子殿下这件事,让你们一个二个吃不了兜着走。” 江玄立马站起来,拦住橘如的去路,狠狠一脚踢向橘如,“贱婢,别忘了,你可是江府出去的丫鬟,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敢威胁自己的主子?” 江漫雪眼疾手快的用身子挡在橘如面前,用自己单薄瘦削的身板挡下了那重重的一脚,橘如发现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江玄狠戾的一个窝心脚踹在江漫雪的胸口,踹得她猛地向后倒去。 “唔~~~” 吓得橘如双眼通红,哇哇大哭。 这一脚,将江漫雪最后的心软踢没了,她心口一片冰凉,疼得呻吟出声,眼中戾气乍现。 很好。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江漫雪心想,既然他们一心找死,那她也不必拦着了。 “爹爹说得没错,一个贱婢就敢口出狂言,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给本小姐拖出去,卖进下等窑子,让她千人骑,万人睡。” 橘如被江宝珠的话吓得瑟瑟发抖,惊慌失措地看向江漫雪。 江漫雪粉嫩的樱唇凉凉勾起,轻拍她的手背,向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冷冷地看向上首之人。 “橘如是我的陪嫁丫鬟,身契也在太子府,我看谁敢动她试试?” “吆,现在知道急了?”二姨娘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随意的把玩着漆黑的排位,笑得无比恶毒, “早干嘛去了?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那就别怪我们冷血无情了。” 说着手上突然一松。 嗡——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耳朵里一片嗡鸣,江漫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能跳出胸膛。呼吸声也变得无比粗重,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回过神来。 江漫雪目眦欲裂,赶紧扑上去想要接住,可惜离得太远,未能来得及。排位“啪”的一声,掉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在并未摔碎。 江漫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心里又被怒气填满。她颤抖着将母亲的排位抱在怀里,隐忍的泪水忍不住喷涌而出。 “给我——” 江玄居高临下的伸手,可江漫雪并未听话地将排位交给他,只是怨恨地瞪着他,死死抱住排位不放。 江宝珠笑道, “没用的,你母亲是江家妇,只要父亲不同意,她的排位就只能留在江家,其他人无权干涉,就算你是太子妃,也无权拿走。” “怎么样,我进太子府一事,你帮还是不帮?” “若是识相,我们就放你和你那短命鬼娘亲一码,若是不帮,下一次这个排位会不会四分五裂,我就不能保证了。而且,我还会将碎掉的排位扔到地上,让府上人人上去踩上一脚。 再找一群乞丐,让他们日日对着你娘亲的排位拉屎撒尿,让她死了也不安生,在地狱也要遗臭万年,再请全国最厉害的道士做一道法事,将你娘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江漫雪双眼充血,眼底的恨快要漫出来。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以前,她只想摆脱这个家,并未想过伤其性命,可这一刻,看着江家众人无耻的嘴脸,她想让这些人都死,连死人都不放过,他们根本不配为人。 “好,我答应你。” 还是那句话,好言难劝找死的鬼。既然他们铁了心要搅进那趟洪水里,那她便成全他们。 “当真?” 江家人眼睛齐齐一亮。 没想到江漫雪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兴奋的同时,又有些不敢置信。怀疑其中会不会有阴谋。 江漫雪粉嫩的樱唇浅浅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自然是真的。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我。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几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蹙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江玄道, “说来听听。” 江漫雪扶着橘如的手,勉强站了起来,动作牵扯到了刚刚的伤,瞬间疼得她柳眉紧蹙,单薄瘦弱的身子弯成虾米。 冷冷地掀起眼皮子,与江玄对视。 “将我娘的排位交给我,跟我娘和离,把我和我娘从江家族谱上划出去。从今往后,我们跟江家再无任何干系。” “你做梦。” 江玄气得老脸铁青, “你这个不孝女,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从古至今,哪有女儿逼着自己父亲和娘亲和离的?还要跟我断亲,你休想。” 江漫雪同样冷笑, “从古至今,也没有丈夫拿发妻的排位,逼女儿跟亲姐妹共侍一夫的。” “你,放肆……” “看来是谈不拢了,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来人,扶本宫回太子府。这一次,我看谁敢拦?敢拦就给我狠狠打回去。记住了,你们都是太子府的人,我看谁敢还手。” 有本事就将她们都杀了。 江漫雪谅江玄也没这个胆子。果然,几人急了,“老爷,要不,您就同意了吧?您又不喜欢那女人,干嘛非要给她保留着正妻之位?” “是啊,爹爹,娘说得对。” 江宝珠抓着江玄的袖子,软着嗓音娇滴滴地撒娇道, “这么多年,你为了名声始终留着那女人的正妻之位,不肯扶正母亲。可这一次,是江漫雪主动要求的,外人自是怪不到你的头上,也该说她不懂事才是。” “况且,娘亲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难道想一直委屈她做一个屈居人下的妾室吗?” 江玄一把抽回袖子,烦躁道, “闭嘴,你们懂什么?” 看他一脸不甘,二姨娘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瞬间明白江玄这是舍不下太子妃岳家这层身份,毕竟是好不容易攀上的。 立马谄媚地抱住江玄的胳膊,嗲声嗲气道,“哎呀,老爷,你怕什么?只要咱的宝珠进了太子府,那你就还是太子的岳父。况且珠儿懂事孝顺,自是比这江漫雪有本事,定能拴住太子殿下的心。到时候你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第86章 气死渣爹一家 江玄可没这么乐观。 他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家之人心思叵测,太子的恩宠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相反,一入宫门深似海,高墙大院里最不缺的便是红颜枯骨。 宝珠能否存活都是未知数,何谈其他?所以,他并不想放弃现有的好处,于是想了个更加稳妥的法子。 “我只能将你娘亲的牌位给你,但其他的,你就不要再想了。” 江漫雪一听,转身就走。 江玄气得在屋里暴走, “江漫雪,你不要得寸进尺。别忘了,我虽官职低,但怎么说也是你最大的靠山。一旦离开江家,你便是孤身一人。所有人都会能不起你,上前踩你一脚。” “你觉得到那个时候,你这太子妃之位还能坐稳吗?” 江漫雪背对着他,嘲讽一笑。 “父亲或许不知,我与太子殿下早已闹僵,关系已僵至冰点,断无挽回的可能。或许要不了多久,时机一到,我就要被太子殿下给休了。这太子妃之位不管我要不要,都将不会属于我。” 江玄大惊,整个人气得暴跳如雷。 “什么?此事当真?”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当时江宝珠说起时,江玄还以为只是小问题,毕竟夫妻之间吵吵闹闹很正常。不曾想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江玄气得白眼一翻,差点栽倒在地上。好在二姨娘和江宝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手忙脚乱地用指甲狠狠掐着他的人中,才让他缓过神儿来。 “老爷,老爷,你没事儿吧?你可千万别吓奴家呀。” “是啊,爹爹你撑住。女儿以后还得指望着你呢,你可不能有事儿。” 江玄失神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如丧考逼,沟壑纵横的脸上仿佛天塌了一般,双手狠狠地拍着大腿,大声哭嚎了起来。 “老天爷呀,我江玄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女啊?” “你说你惹谁不好?” “你惹太子殿下,你知不知道能嫁给太子殿下,已经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了,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却被你碰上了。可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还不好好珍惜,不但没事事顺着自己的夫君,竟还敢跟殿下闹脾气。” “你当自己是个什么档次?啊?真以为有几分姿色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吗?苍天呀,怎么不来道雷劈死这不孝女呀?” 江漫雪烦躁地掏了掏耳朵,再次往外面走。 江宝珠急得冲上前来, “你不许走!今日没有我和爹爹的同意,你休想迈出这个大门。就像你说的,殿下已经不喜欢你了,那么你觉得,你还能拿殿下压我们吗?” 橘如冲上去双手伸开,母鸡护崽子一般地护在江漫雪前面,恶狠狠地瞪着江宝珠。 “怎么不能?” “娘娘就算再不得殿下宠爱,那也是正经八百的太子妃,上了皇家玉蝶的那种。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敢动我家娘娘一个试试,看看太子殿下会不会扒了你们的皮?” “之前是我家娘娘良善,拿你们当自己人,这才一再退让,不忍与你们计较。你们倒好,蹬鼻子上脸,还真以为我家娘娘怕你们?” “你……” 江宝珠气得说不上话来。 江玄也终于反应过来,橘如说的没有错。他不禁在想,若是江漫雪前面说的情况属实,那合离断亲对他来讲,也许是好事儿。 毕竟他留着这层关系,就是为了跟太子府搭上关系。 可如果江漫雪惹恼了太子,从而被太子休弃,那这层关系对他来讲不是助力,反而是祸害。 及时撇清关系,还能告诉太子江漫雪的所作所为,他是不支持的。说不定这样,太子还能一高兴多看他一眼。 “你确定跟太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 江漫雪垂下眼帘。 “是,而且我也不想挽回。” “你……” 江玄脑子差点气炸了,又是一阵怒骂,可江漫雪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他怎么暴跳如雷地辱骂,都无动于衷。 跟没出阁时一个样,低眉顺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成功将江玄气的倒仰。 甚至在他以父亲的名义逼她讨好太子,向太子认错时,也只是轻轻地抬起眼帘,翦水秋瞳般的杏眼如同一潭死水,一字一顿,非常平静道, “不可能。” 直到这一刻,江玄才惊讶地发现,这个看似最听话的女儿,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惧他、怕他,甚至不再对他恭谨。似乎已经完全逃出了他的掌控。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隐隐后怕,却又无计可施。 毕竟现在,她的身份还是太子妃,高高在上的皇家人,不是他一个五品小官可以撼动的。 于是,他识趣地选择了妥协。 “好,我答应你。”江玄道。 “但今日,我只能先给你排位,至于剩下的两样,就等宝儿进了太子府后,我会给你一样,另一样,等宝儿彻底在太子府站稳脚跟,我再给你。” “好。” 就这样,江漫雪掏出怀里的帕子,细心地将母亲的排位办好,这才头也不回地出了江府。她来到自己西街一座简陋的陪嫁宅子,将母亲的排位认真地供奉起来,点上香火才离开。 回到太子府时,江漫雪吩咐院里的人将琼花阁的院门打开,不必上锁。 果然天黑时分,慕辞过来了。 他一进来就气呼呼的,铁青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坐到江漫雪对面。 江漫雪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见他进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慕辞静静地看着她,等了许久,江漫雪就跟没发现有他这个人一般,依旧自顾自下棋。 慕辞有些无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覆在江漫雪的手背上,将她小小的手掌整个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温润的俊脸紧绷,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锋利的眼尾还有几条红血丝,跟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大相径庭。 “太子妃,孤知道你不想太子府有别的女人,可是漫漫,师父他对孤不止有再造之恩,他还救过孤的性命,孤不能对他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不管不问,你能明白孤的苦衷吗?” 第87章 慕辞,你眼盲心瞎 看着眼前男人清风朗月的眉眼,江漫雪心里却出奇的无比平静。 两世夫妻,这张她初见,便惊艳了时光,承载了她整个少女怀春岁月的脸,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何时起,竟已经让她觉得越看越厌恶。 就连他眼角下方,那颗曾让她一见倾心,疯狂痴迷,无比沦陷的朱砂痣,在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江漫雪静静地盯着那颗妖艳的红痣,发现一颗心毫无波澜。 “殿下想说什么,就请直说吧。” 江漫雪厌恶地错开视线,不愿再多看他一眼。慕辞踌躇了片刻,道, “孤想给子卿一个名分。” “不过你不必紧张,这件事原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怪只怪二弟性情乖戾,竟不声不响地去父皇面前求了圣旨,父皇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真的同意了他的荒唐请求,还昭告天下。” “孤知道时已为时晚矣。孤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恩人之女,年纪轻轻真的去给人殉葬吧?” “二弟性子冷漠,阴暗嗜杀,什么都做得出来,漫漫,你最是良善温婉,我想,你也不想看到这么残忍的事发生在自己面前吧?” “至于旁的,你大可放心,子卿她性子柔弱,生性烂漫,她与你不同,并不在乎名分地位这种身外之物,即便入府,也不会同你争的。” 江漫雪似笑非笑,眼神冰冷地歪着头, “与我不同?那在殿下眼里,我是怎样的人,她又是怎样的人呢?” 她一双精美的杏仁眼水波流转,漆黑又明亮,如同黑夜中最璀璨的星星,耀眼夺目。 只是此时,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的盯着慕辞,眼神没有一丝温度,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殿下真的确定,那位莫姑娘温良无害,万事不争吗?” 面对江漫雪的咄咄逼人,慕辞兀地沉了脸,眉眼隐隐压着怒火,“你这话何意?漫漫,你我夫妻之间,说话一定要这般阴阳怪气吗?” 江漫雪懒得跟他争辩,她抬眼往窗口看了一眼,发现天已经黑透了,窗外星光漫天,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慕辞进琼花阁到现在,应该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 她弯唇一笑。 轻轻抬起眼帘,一脸平静,语气却无比笃定道,“殿下这般肯定,不妨与臣妾打个赌如何?” 慕辞似乎有些意外。 从慕卿出生到现在,江漫雪难得用正常的口吻与他说话,按理说,他该开心才是,可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地有些心慌,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悄悄地离他而去一般。 他连忙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赌什么?” “就赌,最多一炷香,蒹葭苑就会派人来请你过去,理由嘛……嗯,十有八九又是莫姑娘身子不适。” 慕辞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这算什么赌约,分明就是江漫雪心底对莫子卿还是存在偏见。 说到底女人都一个样,之前伪装的再善解人意、贤良淑德,一旦遇到有人跟自己抢夺夫君的恩宠,都是一样的狭隘善妒,小肚鸡肠。 他正想说好,我跟你赌,结果话还没出口,门口就传来脚步声,橘如立在卷帘后面,小声道, “太子殿下,娘娘,蒹葭苑派人来了。” 慕辞怔愣在原地,一张俊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变幻莫测,精彩极了。 他尴尬地抬头,就见江漫雪微微垂下头,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慕辞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知道了,橘如,送殿下离开。” 江漫雪面上淡淡的,纤细白嫩的指尖夹起一颗极品暖玉制成的白子,直接无视僵在对面的慕辞,好似对方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什么无关紧要之人一般,继续下棋。 慕辞被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气得胸口堵得厉害,一把挥散棋盘上的棋子,怒气冲冲地看向江漫雪。 价值千金的暖玉棋子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摔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江漫雪只是稍稍惋惜了片刻,便淡定地对僵在不远处的橘如道, “这里没事,你先下去吧。” “是。” 橘如战战兢兢的出门,临走前,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江漫雪,这才蹙着眉跨出去。 慕辞站起身,一把将歪在软榻上的江漫雪拉起来,狠狠按进自己怀里,面上头一次露出失态的表情。 “你闹够了没有?” “江漫雪,你这样有意思吗?子卿身子什么情况你一清二楚,这次只是巧合,你非要揪着不放,枉顾你我夫妻间的感情。你这样做,就不怕伤了孤的心?” 江漫雪拼命挣扎, “你放开我。” 男人抱得更紧,一双胳膊犹如铁臂一般,牢牢地将瘦小的江漫雪箍在怀里,任凭她怎么努力,都如同蜉蝣撼大树,丝毫不起作用。 江漫雪悲从中来,眼眶氤氲上一层水雾,语气无比讽刺,“巧合,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次次都是巧合?慕辞,你眼盲心瞎至此,我真怀疑,你这太子之位是怎么得来的?” 慕辞气疯了。 想反驳,却猛地想起,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除了满月宴当日,剩下的几次莫子卿病重,都是他在江漫雪院子里时,难道…… 慕辞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 江漫雪仔细观察着他的变化,知道他定是意识到了。毕竟他自幼在皇家长大,肯定不是草包。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地为莫子卿说话,“这件事可能有什么误会,你放心,改日孤定会说她,若确实是如你所说,孤会劝她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江漫雪深吸了一口气,敷衍地点了点头。 “嗯,臣妾知道了。” 慕辞这才松了一口气,谁知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外面就传来婢女哭闹的声音,“太子殿下,求您快去看看我家姑娘吧,她快……” “滚回去。” 莫子卿的身子时好时坏,所以慕辞为了更好地照顾她,专门留了两个太医在太子府上。 …… "殿……殿下,奴婢是蒹葭苑的丫鬟,我家姑娘她……” 第88章 让庶妹一同伺候殿下 “孤再说最后一次,滚。有病就去请大夫,太医就在府上,找孤有什么用,孤是会诊病,还是会开药方?” 慕辞素来淡漠,这还是头回对下人这般疾言厉色,哭到一半的丫鬟有些不知所措。橘如冷冷上前,居高临下的对着跪地之人,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太子府的丫鬟吧?好心劝你一句,眼睛擦亮点,别光想着往上爬,就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丫鬟不甘地瞪了一眼橘如,心想,同样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谁又比谁金贵,凭什么橘如可以对她颐指气使,而她就得跪下受着?难道就因为她有个当太子妃的主子? 丫鬟表示不服,心想,走着瞧,以后怎样还不一定呢。于是,再次瞪了橘如一眼,就迈着小碎步快去离开了。 橘如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到江漫雪的门口守着。 “漫漫,孤……” “殿下,时候不早了,不妨先歇了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江漫雪没等慕辞回复,起身燃起一旁的熏香,才自顾自进去盥洗室。 慕辞心知此时急不得。 江漫雪对他占有欲很强,硬来肯定不行,还得循序渐进,明日再说也好,毕竟俗话说得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已经许久没行鱼水之欢了,说不定过了今晚,江漫雪身心舒畅,就会同意了呢! …… 翌日,金乌从地平面缓缓升起,日头透过稀疏的树叶照进半开的窗户里,如同点点碎银,在房间各处留下斑驳的光影。 江漫雪又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慕卿四岁生辰那日。那时,她熬了一百个日夜,一针一线亲手为慕卿缝了件精致的外袍,本想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结果莫子卿说, “姐姐也太厉害了吧,这上面的飞鸟绣得栩栩如生,简直就跟活的一样,不像我,笨手笨脚的,什么也不会,只能亲手为卿儿做几串糖葫芦,来为他庆生了。” 慕卿眼睛一亮, “糖葫芦?真的吗?莫姨,你怎么知道卿儿最喜欢糖葫芦了?还是莫姨好,卿儿喜欢莫姨,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吃糖葫芦吧?” “这不好吧,太子妃还在这呢……” 莫子卿饱含歉意地看了一眼江漫雪。 慕卿一听说有糖葫芦,哪里还管别的,立马就将手里的外袍随手扔在地上,蹦蹦跳跳地拉着莫子卿的手撒娇。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吃糖葫芦。” 谁知莫子卿突然“嘶”了一声,快速抽回手背在身后,这一举动引起了慕辞和慕卿的注意力。 “怎么了?”慕辞问。 莫子卿慌忙低下头说没什么,慕辞锋利的剑眉微蹙。 不容置疑地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到眼前一看,发现莫子卿白皙的手背上突然多了几个透明的燎泡,边上还有几处红肿,明显是被烫伤了。 慕卿吓得哇哇大哭,不停地帮莫子卿伤口处吹气,奶声奶气说呼呼就不疼了。 两人喊下人请太医,又簇拥着莫子卿往自己的院子走,完全忘了江漫雪这个人。而莫子卿却在这时,重重地一脚踩在掉在地上的衣袍上,还趁人不注意,对江漫雪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江漫雪瞳孔张大,快速跑上前将她推开,连忙捡起地上的炮子,尝试着拍去上面的灰尘和脏污。 那一推她是收着力道的,可莫子卿却尖叫一声,整个人向地上倒去,甚至连扶着她的慕辞都被带的一个趔趄,慕卿更是直接栽倒在地。 江漫雪傻眼了,哪里还顾得上衣袍,慌忙去扶地上的慕卿,却被他重重地推倒在地。 “走开,别碰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慕卿眼底的厌恶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江漫雪的身上,让她如坠冰窟。 她解释不关自己的事,她根本没有用力。换来的,却是慕辞失望的眼神,和慕卿更加恶毒的咒骂。 江漫雪心如刀绞。 但想到他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还这么小,不懂事,且今日还是慕卿的生辰,她不想搅和了儿子的生辰,便忍下这口气。 默默低下头,任由几人离开,事后,慕卿说她推了莫子卿,就该去给莫子卿道歉,她知道自己没错,是莫子卿陷害她。 可为了不与儿子之间产生隔阂,她还是去了,忍下屈辱的泪水,堂堂太子妃当着下人的面,低眉顺眼地给莫子卿认错道歉,求莫子卿的原谅。 回去后,又挑灯熬了一个月,重新做了件袍子给慕卿,怕他还在生她的气,江漫雪没敢亲自去送,而是派了婢女去。 没多久,婢女一脸欢喜地告诉她,慕卿收下那件袍子了。 江漫雪喜极而泣,心想,都说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看来是真的。慕卿虽被恶人蛊惑,但心里还是有她这个母妃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她该多担待才是。 这次给了江漫雪很大信心,于是,她决定对慕卿更好,于是,大热天亲自去厨房忙了一下午,给他做了绿豆糕和消暑的甜水去找他,却看到慕辞和慕卿父子此时正在陪莫子卿放风筝。 而那蔚蓝的天空上方,飞着的月白色风筝上面的图案十分熟悉,正是江漫雪苦熬一个月,满眼都是红血丝,一双手扎了无数针眼,才做出的袍子。 此刻,却被人随意剪碎,制成了风筝。 那一刻,江漫雪心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难受得喘不过气。 许是上一世的这一幕太痛,江漫雪被痛苦的梦境缠了一晚上,直到现在,江漫雪还感觉喉咙干涩,一颗心撕裂般的疼。 睁开眼许久,她都沉浸在噩梦里,久久无法回神,就在这时,身边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是慕辞。 江漫雪脊背一僵,慕辞蹙眉,“怎么了?” 想起昨夜,慕辞餍足的不得了,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这会儿声音又软又苏,隐隐听着有些宠溺。 可江漫雪迅速爬了起来,蝶翼般浓密卷翘的睫毛快速垂下,掩住眼底的冰冷。 她跳下床,几下子穿好衣裙,装作漫不经心道低下头系腰间的系带,“殿下怎么还没离开,今日不用去上朝吗?” 慕辞眼神微闪, “嗯,今日休沐。” 其实他说谎了。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可莫子卿的事耽搁不得,得尽快趁着江漫雪心情好解决了才是,否则怕是会夜长梦多。 “漫漫,三个月后就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告诉孤,孤一定帮你实现。” 江漫雪系腰带的手一顿,嘴角隐隐勾起嘲讽的弧度。 “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孤何时骗过你,你放心说,只要你想要的,孤都会满足你的。” “好,臣妾想要庶妹江宝珠进府,与臣妾共同侍奉太子殿下。” 第89章 你说要纳妾,现在又气什么? 此话一出,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江漫雪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屋里的温度开始不停地下降。 江漫雪感觉冻得头皮发麻,脊背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慕辞的眉骨下压,声音低沉又危险,如同地狱里传过来的一般,“江漫雪,你怎么敢?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你要将孤让给旁的女人?” 江漫雪淡淡的笑了,精美的杏仁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她妆似不解地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无辜极了。 “殿下气什么?难道不是殿下刚刚说,想纳莫姑娘进府吗?左右都要纳妾,同样都是将自己的丈夫让给旁的女人,多一个少一个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况且,家妹还是自己人,比起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莫姑娘,臣妾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慕辞被这句肥水不流外人田气昏了头,一张脸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她拿他当什么? “好,很好。” “江漫雪,既然你这么大度,那不妨多挑几个纳入府中,不然一个庶妹哪里够?”慕辞锐利的凤眸死死地睥睨着江漫雪。 “殿下放心,臣妾一定不辱使命。” “你……哼……” 慕辞气的涨红着一张脸,指着江漫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广袖一甩,屋门摔得啪啪响,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院子。 如此幼稚的行为竟发生在慕辞身上,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江漫雪有些不懂了。 铁了心要接莫子卿进府的是他,在她和莫子卿之间始终偏向莫子卿的是他,如今随他的意,让他将人纳进府了,他怎么还不开心了? 在外界看来,被抛弃之人明明是她江漫雪好吧,为何他这会儿又摆出一份被伤到了的表情?好似无情之人是她江漫雪一般。 江漫雪唤了橘如单独进来,吩咐她小心地收拾好香炉里的香灰,偷偷处理掉,别被人看见。结束后,才让丫鬟进屋,伺候她洗漱。 “娘娘,今日您想梳什么样式的头?” 橘如一边小心地帮她将乌黑浓密的秀发梳顺,一边询问。 “就梳朝云近香鬓吧。” “是,娘娘。” 梳头是橘如的拿手好戏,据说,是小时候在村里,跟一位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学的。只见她指尖翻转,几下子就梳好了朝云近香鬓。 “娘娘想带些什么首饰?” “你看着搭配,记住一点,越奢华越好,在让人去将本宫成婚时,皇后赏赐的那身吧。” 丫鬟不敢怠慢,赶紧去库房取。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娘娘,蒹葭苑那位莫姑娘来了,态度非常嚣张,吵嚷着要见你,奴婢们快要拦不住了。” 江漫雪看了一眼,发现是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平日很少进她的屋子。今日因为梅见和杏月卧床,无法当值,这才临时调来伺候。 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这点事就火急火燎的,实在难堪大任,看来日后得抽空好好调教才是。“嗯,先让人带她去花厅,等本宫收拾好便去见她。” “可是……” 丫鬟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莫子卿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江漫雪的闺房。 “吆,姐姐好大的架子,妹妹想进来给你请个安都不行。姐姐这样,妹妹可是要伤心的。” 江漫雪兀自拿起一只珍珠耳铛,对着铜镜在耳朵处比划。左看右看觉得不满意,又拿起另一对祖母绿宝石耳坠,仔细看,发现跟自己今日的发型很搭,但服饰不搭。 又放回妆匣,开始试别的款式。 莫子卿见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底,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江漫雪,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你拽什么,我告诉你,太子哥哥已经答应让我进府了,你在这太子府一枝独秀、只手遮天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得意。” 江漫雪柳眉微蹙,指尖掏了掏耳朵,“聒噪,来人,传令下去,今日门口当值的无论丫鬟嬷嬷,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自罚20个耳光。” 丫鬟们吓得跪地求饶,对上江漫雪冰冷如刀的眼神,顿时息声,默默退了下去,紧接着,门口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和低低的啜泣声。 莫子卿脸色难看, “听说太子妃端庄典雅,温婉贤淑,如今看来,也不见得如此。” 江漫雪,“本太子妃待人也是分亲疏远近的,今日她们办事不力乃其一,其二,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擅闯本太子妃的院子,那这太子府岂不是乱套了?所以,你说她们该不该受罚?” "你说谁是阿猫阿狗?” “当然是你喽。莫小姐,本宫很好奇,难道没人教过你,进别人院子之前要先征得主人的同意吗?哦,倒是忘记了,莫姑娘双亲已故,现在是孤女。” “你看我这记性。” "不过也不对啊,去世了,又不是一直没有,怎会连最基本的规矩礼仪,都没教给你呢?” 莫子卿气得想上前撕打江漫雪,就见江漫雪身子灵活的一转,直接闪到莫子卿身后,一把薅住莫子卿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拉。 莫子卿疼得面目狰狞,不停地咒骂江漫雪,被橘如一巴掌扇过去的偏过头去。橘如还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有刺客,快快保护太子妃。” 没多久,莫子卿就被丫鬟婆子按在地上,狼狈的挣扎,身边的丫鬟也一样被制服。 江漫雪这才云淡风轻的拍了拍手,坐回原位,继续对镜梳妆。 莫子卿挣扎着威胁,“江漫雪,我劝你立马放了我,不然等太子殿下过来,他定饶不了你。” “昨夜,殿下与本宫交颈而眠,颠鸾倒凤,享尽鱼水之欢,极尽快活,情动之时,他曾对着本宫的耳朵吹气,许诺日后我若犯错,他便会用丈夫的方式惩罚我,让我下不来床。” “莫姑娘去告也好,我正好也想给卿儿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第90章 拉去殉葬 莫子卿大声咒骂江漫雪不要脸,被橘如押着狠狠地扇嘴巴子,一顿好打。 最后,狼狈地被丫鬟搀扶着离开,本以为要不了多久,慕辞就要来找她为莫子卿讨回公道了,谁知等了整整一天,前院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江漫雪每日除了享受各种美食和昂贵的补品,就是品茶绣花,逛园子,兴致好了,还让橘如带着她去花圃里挖野菜,品尝春日田间第一鲜。 在这期间,梅见和杏月终于能下床了,但江漫雪瞒下了两人痊愈一事,差人扮成二人的家人,偷偷将两人赎出了太子府。 此事办得隐密,再加上只是两个婢女,所以太子府上下几乎没人注意到。 有了上次的教训,江漫雪的院子再没有被人闯入的情况发生。 很快,就来到春日宴这日。 今日,江漫雪一大早就由十几个丫鬟精心伺候着梳妆。 几人有序地为她淡扫蛾眉,薄粉敷面,一通精心装扮。上身是茜色苏绣碧荷散花锦交领短衫,下身配黛绿色彩绣水波纹天香绢马面裙。 上好名贵的料子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行动间波光粼粼,简单而不失华贵。 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灵巧地挽成灵蛇髻,斜插并蒂海棠花金步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步一摇,贵气逼人。 她仪态端庄走在前面,身后乌压压地跟着一堆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太子府门口时,一抬眼,就对上慕辞锐利的凤眼。 男人今日也打扮得极其隆重,玉冠束发,身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领和袖口处用金银丝线绣着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腰束通犀金玉带,靛青色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显得干练至极,矜贵无双。 江漫雪清楚地看到,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稍纵即逝,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许是还在生她的气。 对方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江漫雪微微蹙眉,心想,他之前都是骑马,从来不坐马车,今日怎么想起来坐马车了? 不过她也懒得多想,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然后让丫鬟将早早候在边上的江宝珠也叫上了马车,正打算吩咐车夫,可以走了,就见影一就拉着一张长长的驴脸走了过来。 砰砰砰地敲了敲车厢,“太子妃,这不是你该坐的马车,前面那辆才是。” “告诉太子,本宫坐这辆就挺好。” 慕辞一听,胸口的气又不顺了,“她当真这样说?” “回殿下,千真万确,属下不敢欺瞒殿下。” 慕辞头疼地按压眉心,他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姜曼雪静还在跟他闹别扭。之前怎么不知道他气性这么大?再说了,就她那日说的那些话,他还生气呢。 但想到今日的目的,慕辞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吩咐影一再过去请,若是请不来,就让他也别回来了。影一脸色更黑了,吓得车夫鹌鹑一般将头埋在胸前,生怕被殃及池鱼。 “太子妃,请移步。” 话音刚落,江漫雪直接拿起桌几上的橘子,从窗口砸去,影一没有防备,躲闪不及,直接被砸得眼冒金星。 “你——” 江漫雪猛地起身,一把打开车门,站在车辕处朝捂着头怒目而视的影一厉声喝道,“影一侍卫好大的威风,竟敢命令本太子妃?奴大欺主,该当何罪?” “还是说,这其实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让你过来羞辱本宫?” 影一哪敢接这话?正在心里怒骂江漫雪,面上只能不甘的低下头,恭敬道,“娘娘息怒,属下不敢。” 恰巧此时,慕辞听到动静走出马车,听到江漫雪的话,锋利的目光投向影一,眼神一冷。 “谁让你对太子妃不敬的?下去领罚。” “属下遵命。” 影一愤愤离去,慕辞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妃,今日这样的场面,你跟孤分开坐于理不合,还是坐孤的马车吧?” 江漫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莫姑娘入府一事,今日我自会帮殿下解决,其他若没什么事,请恕臣妾无法奉陪。” 可能是目的达到了,慕辞也没再坚持,这就样,江漫雪终于来到了宫门口。 宴会的地点设在御花园。 开宴的时间还早,慕辞就先去御书房找皇上商议政事,江漫雪独自带着橘如向御花园走去。 走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才到御花园门口。到地方时,很多官家夫人,千金小姐已经到地方了。她们三五一群地围在一起,团扇遮面,说说笑笑地互相打着招呼,好不热闹。 江曼雪没有出声,低调的扶着橘如的手,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没多久,她就发现坐在她附近的有些夫人小姐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或鄙夷、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然后开始互相交头接耳。 江漫雪只当没看见。 白皙的柔荑拿起桌上的酒杯,亲自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没过多久,皇上,皇后,太子三人一同到了。江漫雪淡淡的起身行礼,得到应允后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刚想宣布宴会开始。就听一声高呼。“逍遥王到——” 所有人都齐齐向声音方向看去,果然见剑锋推着慕言缓缓而来。霎时间,现场那些年轻的小姐们身子猛地变得僵直,眼底闪烁着不安和害怕。 没办法,这可是慕国建国以来,第一个想用活人殉葬的亲王,其性子暴戾,心思歹毒可想而知,谁敢不惧怕?生怕一个倒霉被对方看上,也被拉去殉葬。 “怎么,父皇母后这是不欢迎儿臣的到来吗?”慕言嘴角噙着笑。 “怎么会?既然来了就找个位置坐吧。” “谢父皇。” 皇后宣布宴会,宴会开始。很快,宫里的舞姬一涌而出,进来献舞,现场一片歌舞升平。结束后,便是各家千金上台现艺的时刻。 江漫雪没心思看。 就低下头,一杯一杯地喝着桌上的酒。不知为何,江漫雪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看自己。抬头看过去时,却发现并没有人。 江漫雪也没当回事,继续低头喝酒。可就在这时,原本坐在她边上的慕辞看她迟迟不提那件事,心里着急,想了想突然起身,对上方拱手。 “父皇母后,其实太子妃今日也特意为大家准备了惊喜,孤说的对吗,太子妃?” 第91章 珠胎暗结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 江漫雪冷笑,如他的愿站了起来,“回父皇母后,今日确实有件大喜事,想要向父皇母后禀报,原本想等会再说的,只是没想到,殿下竟这般迫不及待想与大家分享这份喜悦。” 江漫雪自嘲般一笑, “既如此,那儿媳也不卖关子了,父皇,母后,您二老很快又要抱孙儿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住了,“没想到小郡王才刚百日,太子妃竟又有好消息了,这也太好命了吧?” 有人窃窃私语。 也有人面露不屑,在心里小声嘀咕,一胎又一胎,老母猪都没她能生。 江漫雪明显感觉到很多夫人小姐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也有人眼底掩饰不住的嫉妒和恶意。 皇帝皇后都高兴的大声说好,还说要给江漫雪赏赐,问她想要什么尽管说。只有慕辞僵滞在原地。 孩子,什么孩子? 江漫雪在说什么? 自打江漫雪生完孩子,就性情大变,一直到前不久,他们才正式合房一次,之后便再未有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有孕?就算有孕,算算时间,还不足一月,也查不出来啊。 那这孩子从何而来? 难道她又后悔了,不想让莫子卿进府,又怕他坚持在宴会上求皇上让莫子卿入太子府,才想出假孕争宠的戏码,为的就是借此让父皇母后驳回他的请求? 想到这里,慕辞俊脸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他借着桌几的掩饰,偷偷在桌下扯了扯江漫雪的裙摆,状似不经意靠近她,用只有他和江漫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 “你又想搞什么鬼?”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你若是再这般任性,等父皇震怒,孤也不会为你求情。” 江漫雪微微侧头,精美的杏仁眼黑漆漆的,清澈见底,晶晶然如明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现于匣也。 姿仪万千的娇媚小脸轻轻荡开一抹笑容,可那笑意无比嘲讽,不达眼底。 “殿下说的哪里话,臣妾不过蒲柳之姿,幸得殿下仁善,才没让臣妾下堂,又怎敢奢求殿下在父皇面前替臣妾说好话呢!” 慕辞剑眉皱得越发紧。 江漫雪轻轻清了清嗓子,道,“父皇和母后误会了,这次怀孕的并不是儿媳,而是府上的莫姑娘。” “莫姑娘,莫子卿?” “是的母后,前些时日,莫姑娘亲自来到儿媳的院子,声泪俱下地向儿媳诉说她和太子殿下之间感人肺腑的深情厚谊,直言殿下是碍于人言可畏,才没能与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还说他们之间爱的深沉,已经育有子嗣。不得已,才求到儿媳的面前,求儿媳给她和肚里的孩子一条活路。” “儿媳一听,这是好事啊,这不,就迫不及待地来向父皇和母后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上方的帝后二人表情一言难尽地对视一眼,一时沉默不语。 现场安静得可怕。 许久之后,立马炸了锅,所有人都激动地交头接耳起来。 “什么,太子殿下不是只爱重太子妃,发誓此生不纳二色的吗?” “难道深情不悔是假,洁身自好也是假,事实上,他只是单纯的没有看上我们家的女儿?” “简直岂有此理,本官的女儿哪里差了,比不上小官之女的太子妃也就罢了,毕竟太子妃才貌双绝那是有目共睹的,可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莫姑娘她凭什么?” “要材没材,姿色也一般,还怀上太子殿下的孩子,简直荒唐至极。” “就是,那可是龙子龙孙,皇家血脉何其尊贵,那种山沟沟里窜出来的野鸡,哪里配孕育?” “据说太子殿下这般看重那女子,是因为那女子的父亲曾救过太子殿下。” “就算救驾有功,也不必以身相许啊?两人身份云泥之别,实在不堪匹配,大不了多给些银子了事不就行了?” “若说功劳,我等为了慕家的江山矜矜业业,呕心沥血,难道就没有功劳吗?” 一时间,原本私下支持慕辞的许多官员在这一刻,内心对慕辞充满了不满。 皇后有些不确定道, “你当真愿意辞儿纳妾?” 江漫雪前段时日在坤宁宫闹的那一出许多人都看到了,不仅如此,也不知是谁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慕辞忘恩负义,为了新欢,不惜伤透原配太子妃的心。 皇后这段时间被流言气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用尽全力打压,谁知流言并未被压下,反而越演越烈,甚至有人爆出太子的喜欢其实就是逍遥王选上的未来王妃。 这一下子,整个京城大街小巷全都炸开了锅,纷纷传出太子和逍遥王兄弟阋墙,不睦已久的传闻。 原本她和皇上商定,打算趁今日人多,将逍遥王和莫子卿的婚事敲定下来。 让他们尽快成亲,这样一来,慕辞见没了机会,也该彻底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外界的流言也能不攻自破。 谁知江漫雪突然来的这一手,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两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再听着下面的议论声,头更加疼了,看向江漫雪的眼神也开始不悦。 “母后这是什么话,莫姑娘能为太子府开枝散叶,也算为儿媳减轻了负担,儿媳自是欢喜万分,又岂会不愿?” 皇后明显不信,冷笑一声,心想,说得好听,你既然这般懂事,那前些日子在本宫宫里闹那一出又是给谁看? 但碍于人多,为了维持自己仁善的名声,到底忍住没有开口。 江漫雪抿了抿唇,轻轻地垂下头,露出纤细白嫩的一节天鹅颈。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泛着莹莹亮光。 “儿媳只是怕殿下被人蒙骗,这才极力反对,毕竟那时,殿下与莫姑娘相识才不久。” “只是后来相处下来,儿媳才知莫姑娘对殿下的情意有多深厚,就连儿媳也忍不住,被他们之间的情意打动,这才想成全两人。” 在场之人一听莫子卿竟在江漫雪刚生孩子没多久,就开始勾引慕辞,甚至未婚先孕,珠胎暗结,心里立马充满鄙夷,连带着看向慕辞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第92章 江漫雪疯了不成?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莫姑娘虽然进门了,可她有了身孕,不便伺候太子殿下,所以我和太子殿下商量了一下,决定索性趁此机会,多纳几人进府伺候。” "在座诸位有意愿进太子府的,可等宴会结束后,将家中女儿的画像交到太子府,等我和太子殿下看过后,自会告知想要哪位千金入府伺候。” 皇后有些左右为难, “太子,是这样的吗?” 慕辞早就被气得七窍生烟了,此时浑身颤抖,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压低声音道, “江漫雪,谁准你胡说八道的?你这是彻底要毁了子卿的名声吗?” 江漫雪唇角微扬。 筹谋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她岂能让慕辞和莫子卿这么轻易如愿?势必得从两人身上狠狠扒下一层皮,才算对的起上一世枉死的自己。 她同样压低声音, “在殿下眼里,名声和性命哪个重要?又或者说,殿下准备用什么理由让逍遥王放手,让父皇收回成命?” 慕辞:…… 皇后接着道,“那位莫姑娘当真怀了你的孩子?要不让太医去把个脉看看,别搞错了。” “不必了,之前儿臣已经让大夫把过脉了,不会有错。”慕辞硬着头皮道。 江漫雪笑了。 瞧,刚刚那个说若是她犯了欺君之罪,自己绝不为她求情之人,转眼就为了保护莫子卿,亲自犯下欺君之罪。 这就是区别。 即便对他早已没了指望,但在这一刻,江漫雪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悲凉,心口也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 皇后脸色不悦。 她很不喜欢莫子卿,第一眼看到她就感觉很不舒服,说不上为什么。 后来种种表明,她的直觉没有错,莫子卿果然是狐媚子一个,还没进太子府,就敢仗着太子的宠爱,对她这个皇后娘娘不敬,还辱骂她宫里的人。 最气人的是,那狐狸精一哭,她那克己复礼,最重规矩的好大儿就跟失了智一般,竟然不管不顾地踢飞了她坤宁宫的掌事大太监。 这件事她心里始终记着,无法释怀。 这种放在民间,不就是妥妥的搅家精吗?这种女人若是进了太子府,好好的太子府后院还不得被搅得乌烟瘴气? 真不明白这江漫雪抽什么风,明明之前还要死要活地不让太子纳妾,这会儿不但让莫子卿那个狐狸精入府,还大方地要帮太子多纳几个? 她疯了不成? 皇上也道,“太子妃,你当真这么想?若是心里委屈大可告诉朕,朕自会为你做主,你放心。” 江漫雪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成婚之前,皇后也对她和颜悦色,承诺日后事事都会为她做主,嫁进太子府一年多,她也确实对她嘘寒问暖。 可上次慕辞被莫子卿的匕首伤到,她就毫不犹豫地扇了她一巴掌。 之后为了亲侄女,更是一反常态,完全没了最开始的和蔼样子。至于皇上,她才不信,之前皇后几次打罚她,这些皇上都不知道。 既然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做,可见之前的和蔼可亲只是做做样子。 指望谁都没用,她只有自己。 江漫雪笑眯眯地仰起头,乖巧道, “父皇想多了,太子殿下对儿媳真的很好,一切都是儿媳自愿的,儿媳真的只是想通了而已,觉得多一个人照顾殿下也挺好了。” 皇上威严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一双睿厉的眸子微微半眯起来,神色明明灭灭,叫人猜不透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男人威严的眸子落在她的头顶上,江漫雪被他这么盯着,只觉浑身不舒服,好似全身上下被一股无形的威压死死笼罩着,压得她膝盖酸软,喘不上来气。 过来许久,直到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对方才缓缓移开视线,看向慕辞。 “太子,你说呢?” 慕辞看了一眼皇上,又看向微微低着头,俏生生站在自己身边,乖顺无比的江漫雪,冷哼一声, “就按太子妃说的就行,儿臣没有意见。只是有一点,孤想让子卿以侧妃的身份入府,而非妾室。”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安静。 江漫雪渐渐冷下眉眼,“太子殿下,以莫姑娘的家世,侧妃之位怕是不妥。” “太子妃娘娘所言甚是,太子殿下身为我慕国的储君,身份何等贵重,别说侧妃之位,便是府上随便一个丫鬟,也都是官宦人家出身。 之前看殿下实在看重那姑娘,加上她的父亲又对殿下有过救命之恩,这才妥协。” “是啊太子殿下,您可千万别糊涂啊,这样传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慕辞冷冷道, “此乃孤的家事,诸位大人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还有,若轮身份,太子妃也不过区区五品小官之女,孤既然能力排众议让她做上太子妃之位,自然也能让子卿做孤的侧妃,你们有意见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慕辞,很快,又满脸同情的看向江漫雪,那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这么快,朱砂痣就变成了蚊子血。 太子为了新人,竟如此拉踩江漫雪这个旧人的脸面,这让在场的许多命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江漫雪白净的小脸煞白,心脏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般,一阵刺痛。 嫁入太子府至今,外面议论最多的就是她的身世,可大婚当日,慕辞当着众宾客的面,说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是仙女下凡,该是他这凡夫俗子配不上江漫雪才是。 当时何等轰轰烈烈,现在,他为了维护莫子卿,竟亲口说出她身份低微的话。 不愧是枕边人,最知道怎么刺痛她。 慕辞并未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而已。 在他看来,江漫雪对他占有欲极强,大张旗鼓地搞这么一出,无非就是还在为他纳莫子卿进府一事表示不满,随口说说而已。 真让她纳妾进府,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就随她闹吧,大不了等她闹够了,他再出面替她擦屁股就是。 可这一次,江漫雪却并不打算退让,她抿了抿唇,细声细气地用商量的口吻道, “殿下看这样行不行,先让莫姑娘以贵妾的身份进府,等日后生下一儿半女,再行提升她的位份,这样也能服众,殿下觉得如何?” 慕辞面色难看。 别人不知道,可他是知道的。 莫子卿的身子此生都难有孕,等有了子嗣再提位份根本不现实。 也是考虑到这点,他才答应莫子卿让她当侧妃,地位仅次于江漫雪。 且他从未想过与莫子卿做真夫妻,给她名分,也是为了安她的心,让她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辈子。 第93章 父亲想送她去死 现场闹哄哄的。 江漫雪冷眼看着自己生的风骨峭拔,丰神俊隽,自幼接受储君教育,克己复礼,将规矩二字刻在骨子里的丈夫,为了莫子卿与支持他多年的大臣们争的面红耳赤,不由觉得无比讽刺。 这些都是追随他多年的国之重臣,每个人都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上一世,她为了帮慕辞拉拢权势,少不得要与这些人的家眷打交道。 李将军爱妻如命,恰巧他家夫人爱兰,江漫雪便举国搜寻各种兰花赠予她。 有一次,听说她酷爱粉色的大花蕙兰,可这种兰花极其珍贵,李夫人苦寻许久未果,江漫雪听说了这个消息,便偷偷上了心,私下花费大力气,最后也只找到一棵半死不活的幼苗。 生怕有个闪失,江漫雪便将栽着幼苗的花盆放在自己屋里。 一百多个日夜,无微不至的照看,哪怕生病也不假他人之手。 亲自松土施肥,终于,那幼苗在她的精心照料下茁壮成长,开出绚丽的花朵,江漫雪这才松了一口气,亲自将花送到李夫人手上。 为此,一直中立的李将军成了慕辞的拥护者。之后,她更是没少放低身段,妙语如珠地讨好交际,为慕辞争取各种栋梁之才,才让慕辞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这一世,没有她的苦心筹谋,加上慕辞现在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将这些人得罪了个彻底。 她倒要看看,他这太子之位能坐多久。 江漫雪冷冷地想着,眼神不经意对上坐在不远处的一双精致到有些妖孽的桃花眼,不由得微微一怔。 以前,慕言从不参加这样的宴会,这么多年,他在京城存在感极低,以至于刚刚吵了这么久,都没人想起,莫子卿原本是慕言看上的王妃。 这会儿对上他的视线,江漫雪只觉脸颊火辣辣的。 虽说莫子卿不是好女人,配不上善良尊贵的逍遥王,可同时,她也知晓,慕言对莫子卿到底有多执着,说是视若生命也不为过。 可自己现在却在拆散他跟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无论怎么说,都是不道德的行为。 一时间,江漫雪眼神闪烁,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极尽讽刺,“呵~~~诸位在决定本王准王妃的去处时,是不是该问问本王的意见?” 众人被这道声音吸引,顺着看过去时,每个人的眼神都十分精彩,无法用语言形容。 “差点忘了,逍遥王今日也来了。” “说起来,这逍遥王也挺可怜的,身子不好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铁树开花,看上一女子,还被太子捷足先登。” “说不定那女人就是知晓了逍遥王的心意,才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太子呢!” “若真是这样,那这女人万万不能要,不然就是红颜祸水。” 众位大臣的意见很快就达成一致,齐齐上前,跪在会场中央,大声进鉴,“求太子殿下三思,收回成命。” “臣等求太子殿下三思,收回成命。” “求殿下三思。” 就连那些女眷也纷纷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桌几旁的空位置跪下,齐声道,“求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慕辞这下算是被架到火上烤了,他有些无措的攥紧身旁的衣襟,眉心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二弟,孤知道现在说有些晚,可孤和子卿确实早在你们认识之前就……” 他似乎有些为难的说不下去。 一直沉默的皇帝声音威严道,“言儿,依朕看,这件事要不到此为止,正好今日京城的大家闺秀都在这里,朕做主,你随便挑,选上哪个就是哪个,朕立马给你们指婚。”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有些胆子小,正是议亲年纪的千金小姐被吓得身子一软倒在自己母亲怀里,脸色惨白,眼泪不要钱一般流了下来。 “娘,我不要殉葬。” 贵妇人脸色也惊恐不定,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有显得太过失态。 她紧紧接心爱的女儿揽进怀里,轻柔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小声安慰,“嘘,小声些。别担心,娘会想办法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大臣那边也炸开了锅。 但相对于女眷这边如同天塌了,他们面上就显得淡定许多。有的甚至眯缝着双眼,若有所思。 在他们看来,女儿本就是联姻的工具。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那就算殉葬,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有人举荐自家女儿,还说身为臣子,女儿能为王爷殉葬,是他们整个家族的荣幸。 而被举荐的那位贵女,身着粉衣,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闻言,她先是瞳孔猛地张大,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很快,眼底的光一点点消失,面若死灰,整个人瘫坐在席位上。 她是侍郎府的嫡女,但母亲早逝,继母不慈,亲爹对她不管不问。 继母生的弟弟妹妹整日以欺负她为乐,府上下人在继母的授意下,对她这个大小姐也是多有不敬。 她在府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份例时常被克扣。 好不容易挨到及笄,本想着忍一忍,再忍一忍,只要忍到定了亲,过了门,也就熬出来了。 她想到家里不会给她安排多好的婚事,却没想到,她的好父亲竟想直接送她去死。 她委屈,愤怒,甚至恨父亲和这个家,可同时,她全身上下只剩下深深的无力。因为她知道,面对命运的不公,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做的只有接受,其他无能为力。 慕言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圈在场所有人的嘴脸,突然将矛头转向江漫雪。 “嫂嫂觉得此时该如何解决?” 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缎面长袍,奢华的面料光滑如丝,在太阳光下泛着温暖而又柔和的光芒。 衣襟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简单精致的流云纹,腰间随意的束了一条深色的通犀镶玉宽腰带,勾勒出颀长挺拔,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 “这……” 江漫雪木着脸,眼神麻木地看向慕言那张妖孽的桃花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抢你女人的是慕辞,又不是她江漫雪,问她做什么? 第94章 幸好没被慕言看上 突然,慕言猛地收起脸上的懒散,那双精美的桃花眼中的神色瞬间变得阴鸷犀利,如同暗夜阎罗,浑身散发出强烈的王者气息。 这是在太子、甚至是皇上身上都从未见到的压迫感。 仿佛跟他们比,慕言更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王。 这一发现让现场所有人心里都无比震惊,包括江漫雪,同时,江漫雪也想到了一件事。 她记得之前,皇上对慕言的态度并不亲近,甚至是轻视和怠慢。 可这一次,他在明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慕辞跟莫子卿关系复杂时,问都没问一句,就下旨将莫子卿赐给慕言做王妃。 甚至还不惧天下悠悠众口,同意了慕言让莫子卿殉葬这样荒唐、不被世人若容的想法。 这一点怎么想都不可思议。 江漫雪记得,他之前分明极其爱惜自己的羽毛,对外一直打着明君的旗号,张口闭口就是为黎明百姓谋福利。 这样一个帝王,怎么会同意慕言用活人殉葬呢? 若慕言是他心爱的儿子,这件事还说得过去,可他分明不待见慕言。 而且,江漫雪还敏感地发现,今日的皇帝跟慕言说话时客气了许多,甚至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讨好,似乎在惧怕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儿子。 看来事情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既然圣旨已下,那此事便绝无更改的可能。父皇觉得呢?” 慕言嘴角噙着玩味地笑,脊背懒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指腹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羊脂白玉雕刻五爪金龙玉扳指,另一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紫檀木制成的轮椅的把手,沉声道。 慕辞,“二弟,孤和子卿已经……” “无碍,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左右你我是亲兄弟,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本王不介意。” “你若实在不想割舍,等本王跟她成婚后,你也可时长约见她,放心,本王不是小气之人,自不会阻拦的。” 这句话,让现场的女眷全都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身子下意识往后推,试图离慕言这个疯子远一点。 同时,心里又有些庆幸。 幸亏被慕言看上的人不是自己,不然,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慕辞成功被恶心到了。 “你……你……” 慕辞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江漫雪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想,逍遥王此人原本不错,可没想到,一遇到莫子卿,性子就变得这般执拗。 上一世,她为了拆穿莫子卿的真面目,几次陷入险境,受尽委屈和折磨,可她始终记着慕辞之前对她的好,哪怕遍体鳞伤,也不愿离开。 当时,莫子卿骂她恋爱脑死得快。 可现在跟慕言比起来,她觉得自己还算有救。最起码她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后,终于认清了慕辞的眼盲心瞎,和冷漠无情,终于下定决心想要离开他。 可惜的是,上一世她求助无门,慕辞又不愿见她,所以她没能成功和离。 最后,被莫子卿扔进乞丐窝,受尽凌辱,最后惨死在冬日冰冷彻骨的湖水中。 这一世,她吸取上一世惨痛的教训,步步为营,终于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许是自己淋过雨,便格外想为他人撑起一把伞。一是觉得他跟自己同病相怜,心里同情他,想帮他出走这段阴暗的日子。 二则,就当是谢谢他几次的出手相助,让她能够更容易地度过之前的那些难关。 正当她苦思冥想,不知该怎么帮他时,慕言道,“不管你们怎么想,今日本王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告诉现场的所有人,莫子卿这个女人,本王要定了。不管她是生是死,是清白之身还是破烂一个,此生,她只能入逍遥王府。” 皇上有些头疼的扶额, “言儿,你这是何必……” 话刚说到一半,就对上慕言冰冷的眼神。皇上咽了咽口水,还没说完的话又被他偷偷咽了回去,垂下眼帘不再出声。 慕辞俊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二弟,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子卿她不喜欢你,更不愿嫁你,你这样做,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现场之人纷纷点头认同。 废话,谁喜欢给人殉葬? 慕言,“皇兄觉得本王像君子吗?还有,本王还就夺了,你能耐我何?” “别忘了,今日的局面,有很大一部分是你自己造成的。若不是你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还想维持自己深情的名声,瞻前顾后,左右摇摆,没有早早将莫子卿纳入府中,成了你的人,本王也就没有机会求娶她了。” “既要又要还要,这么多年,皇兄还是一如从前,实在让本王佩服。” 这句话让江漫雪再次想起两人的身世。 算起来,慕辞却是一出生,就抢走了本该属于慕言的一切。嫡长子的身份,太子的地位,还有父母的宠爱。 慕辞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一时间脸色难看极了,眼底隐隐涌上一股杀意。 但慕言丝毫不惧,缓缓抬起眸子与他对视,一时间,火花四溅。 明媚的阳光撒在两人之间,两张极其相似的绝美侧脸一个清冷,一个傲慢。 气氛僵持不下,皇上找了个借口,说头有些晕,就先回养心殿休息了,皇后雍容华贵的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出声打圆场, “今日是春日宴,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大家也坐了许久了,这几日御花园进了许多稀罕的花种,正是开得正盛的时候,不如大家陪本宫一起逛逛如何?” 立马有人谄媚道, “太好了,这下我等可有眼福了。” “可不,还得感谢皇后娘娘,若不是您举办了这场春日宴,我等这辈子怕是也见不到那些名贵的花呢!” 站在皇后身旁的陈公公很有眼力见地弓着腰上前,小心翼翼地抬着胳膊道,“皇后娘娘您小心着点,让老奴扶您吧。” 一会儿的功夫,会场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慕辞冷哼一声,也大步离开。 这样一来,现场就剩下江漫雪、慕言、橘如、剑锋四人了。 宫女太监生怕被误伤,也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伺候。江漫雪想了想,抿了抿唇,道, “王爷……” 第95章 去如意楼 “江漫雪,本王有些疑惑,前不久在坤宁宫门口,那个雨水混着眼泪,哭到断肠之人,为何在转眼的功夫,就能一脸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夫君纳妾呢?” 江漫雪抿了抿唇。 “嗯……那个……许是看哭断肠都没有用,就认命了吧?” 江漫雪被男人的眼神吓得缩成一团,只能尽量将自己的头埋在胸前。 慕言看着瘦瘦小小,鹌鹑一般的女人,心里实在气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很快,他又想到,江漫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身后又空无一人,拿什么争? 再看到女子低下头,露出半截雪白发亮的细颈时,心里的火瞬间熄了。 整个人像被烫到了一般,急忙移开视线,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江漫雪惊奇地发现,不知为何,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男人,好像突然之间,全身的气场和压迫感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变得轻柔了许多,让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诧异地抬头,只到对上那双精美妖孽的桃花眼。 那双眸子里,是他特有的强烈又无比熟悉的偏执。 不知为何,面对那双漆黑清澈的桃花眼,她就有一种罪犯见到官差的错觉,情不自禁地想把自己所有的老底全都交代出去的冲动。 “我……只是想通了而已。” 她急忙错开视线,佯装镇定。 “倒是王爷着实让人意外。我实在没想到,即便莫子卿已经怀了旁人的孩子,你还是不愿放弃她,看来王爷对她的爱,已经超越了这世间的一切,当真让人羡慕。” 慕言唇线绷紧,薄唇抿直。 江漫雪感觉他似乎突然变得很生气。 想想也是,心爱之人不要他,还怀上别人的孩子,生气也是正常的。他自嘲一笑,语气讥讽, “哪里比得上太子妃贤良大度?之前还信誓旦旦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此生宁缺毋滥,转眼就为了挽回一个满心维护别人的男人,不惜自折脊梁,放低姿态,答应与人共侍一夫。” 江漫雪:…… 她何时说过这种话? 算了,这些并不重要,江漫雪不愿多想,“是,还请王爷割爱。” 男人几乎咬牙切齿地自牙缝里挤出话语,“你就这般爱他?” 江漫雪眼睫微颤,抿了抿唇,轻声道,“是,还请王爷成全。” “本王偏不。” 慕言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强大的威压笼罩在江漫雪周围,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谈不拢,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江漫雪没再停留,转身就带着橘如离开。 剑锋缓缓上前,看着慕言眼底的光渐渐消失,眼神失去焦距,怔怔的望着不远处。再看到他一寸寸弯下去的脊背,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王爷,您为何非要跟太子妃对着干呢?属下能感觉得到,刚刚太子妃是想关心您的,结果却被您生生气走了。” 这次以后,怕是再也不会给自家王爷好脸色了吧?之前做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这下又白忙活了。 剑锋小声的唉声叹气。 慕言缓缓道,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单纯天真,玉面佛心,最容易心软,你看这才多久,就被太子哄得妥协了。” “可本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哪怕让她记恨我也没关系,只要她过得好,我做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江漫雪离开后,就准备去找慕辞,结果一打听才知,慕辞突然有事出宫了。 江漫雪眼神微闪, “你确定太子已经出宫了?” “回太子妃娘娘,太子府的人汇报时,奴婢恰巧就在边上,错不了。且太子殿下离开的放心就是出宫的方向。” 江漫雪主仆两对视一眼,橘如赶忙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十两的银锭子递给对方,并压低声音道, “我家娘娘担心太子殿下,想先行回府,可今日毕竟是皇后娘娘亲自举办的春日宴,这么早离开恐遭人口舌,不知能否麻烦姐姐帮个忙?” “这……” 看到银锭子,小宫女眼睛一亮,这可是十两银子,能顶她整整三个月的月钱,只是传一句话就能得到,这么好的差事,很难不让人心动。 但同时她又在想,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宫女,连皇后跟前都没去过,现在要她对着皇后娘娘撒谎,心里不免害怕,所以面上稍露迟疑。 橘如赶紧借着袖子的掩护,将银子塞到她手中,还顺势拉着她的手撒娇。 “姐姐,你就帮帮我们吧?” 橘如年龄小,小脸圆圆的,笑起来眉眼弯弯,如同天上的月亮,两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还有一颗白白的小虎牙,像极了乖巧的邻家小妹妹,可爱极了。 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拉着撒娇,就是那宫女也顶不住,脸颊一红,结结巴巴道, “我,我帮你就是。” 橘如大喜,“谢谢姐姐。” 主仆俩快速离开,小宫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捏了捏手里沉甸甸的银锭子,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向皇后赏花的方向走去。 来到宫门口时,太子府的马车就剩一辆了,另一辆应该送慕辞回府了。 江漫雪没管,上了马车,让车夫赶车。 橘如嘴角抽了抽,“那个,太子妃,我们就这么走了,二小姐该怎么回去?” 江漫雪这才想起,江宝珠也在宫里。只是她这位庶妹一向看不起江漫雪这个嫡姐,这会儿不知在什么地方奉承旁人呢! 江漫雪懒得理她。 “不用管,本宫只答应江玄,会带她进宫,可没答应要带她出宫。” 马车缓缓行驶,等路过朱雀大街时,江漫雪突然掀起车帘, “车夫,前面如意楼门口停一下,本宫要去这里吃个饭,你找个地方停好车,也去用点餐食,半个时辰后,再来楼下接我们。” 橘如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递给车夫,车夫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谢,谢谢太子妃,小的这就停车。” 橘如搀扶着江漫雪进了大厅,此时正是饭点,店里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没人注意到主仆二人。 江漫雪也没理会,带着橘如径直上了三楼,走到一间雅间的门口停下,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 男人清爽的声音传来,言简意赅。 第96章 试探大师兄 江漫雪推开雅间的雕花木门,迎面就见屋里的圆桌旁,坐着一位相貌俊美、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男子白衣胜雪,芝兰玉树,此时正淡淡扬起唇角,冲她微微点头,“小师妹,请进。” 江漫雪笑嘻嘻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低下头一脸心虚道, “师兄……” 男子冷哼一声, “看来师妹这太子妃当得很称职,竟忙得见不着人,这么久了,终于想起师兄了?” 江漫雪羞愧地连连道歉,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的。陆寒枫也没为难她,顺势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昨日传信,急着约我在此碰面,可是有事需要我帮忙?若是有便尽管开口,师兄定竭尽所能。” 江漫雪一脸感动, “还是师兄疼我。”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凉凉道,“大可不必这般肉麻,说吧,何事?对了,上次你不是说想进宫,看看皇帝的病情吗?现在还去吗?” 江漫雪摇了摇头。 “我已经见过皇上了,看他精神头还不错,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陆寒枫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身子确实没有大毛病,准确地说,健康状态良好。” “那你上次为何说皇上病重?” 江漫雪一脸不解的看着陆寒枫,明亮的杏眼眨啊眨,圆溜溜,水汪汪,黑黑亮亮的,如同晶莹剔透的葡萄一般。 看着她清澈的眼神,陆寒枫心潮泛起一丝波澜,有个地方突然变得柔软了下来。心想,她要是能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的,该有多好。 “我是被骗了,他费那么大劲让我出山,其实是想寻求长生之术。” “什么……长生?” 陆寒枫目光凝重的微微颔首。江漫雪弯弯的柳叶眉微微蹙起,白皙精致的小脸纠结地挤作一团,有些一言难尽道, “这世上哪有长生之术?那位他失心疯了吗?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他有没有为难你?” 陆寒枫看着江漫雪担忧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跟他说,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之术,我也只是医者,不是道士。” “可那位说,他就信任医者,觉得医术比那些道士法术什么的更靠谱。还说世间一切都是从无到有,既然没有,就去研究,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所以,” 陆寒枫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现在,我被他软禁了,不过你不用担心,除了不能踏出城门,其他倒是自由的。” “只是我被看得太紧,无法给师父去信,又怕谷里长时间收不到我的消息,派人来找我,那就麻烦了。还好小师妹你联系我了,所以我想请师妹帮我给师父去个信,说明这边的情况,免得他担忧。” 江漫雪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接下来,江漫雪又迫不及待地问出了一直缠扰她的那个问题。 “师兄,我记得上一次,你跟我说,我写信询问师父的那个病例有眉目了,那师父给出治疗方法了吗?” 陆寒枫,“嗯,师父怀疑,病人的身子孱弱,双腿时好时坏,很有可能是中毒所致。” “不过师父让你要有心理准备,根据你的描述来看,对方身体里的毒素早已入了肺腑,没有治愈的可能了,最多用药调理,但就算用再好的药,也活不过三年了。” 陆寒枫说到一半,发现江漫雪没有反应,扭头一看,发现她正在走神,又耐着性子好心地安慰了她几句。 “好了,别难过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左右不了,想开些。对了,如今都两年过去了,你那朋友还活着吗?你上次没问,我还以为……” “她现在在哪,若是人在京城,倒是可以带过来,师兄帮她瞧瞧,把把脉,说不定可以开点滋补调养的方子给她。” 江漫雪心里乱糟糟的。 这下,她可以确认自己失忆了。 准确地说,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因为从陆寒枫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她写信是两年前的事情。 而这件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最可怕的是,她从小记忆力就极好,连小时候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不记得两年前的事? 旁人冒充她寄信的更加不可能。 神医谷之人都有独特的寄信方式,信件上还会留下特殊的标识,这是入谷后,师父专门要求的。 这么多年,神医谷明面上的谷主是大师兄,师父则从不在人前露面,更不被外人知晓。 江漫雪没觉得有什么,隐士高人不喜人打扰也是情理之中,现在却不得不多想。 很显然,她的记忆是被选择性地清除了一部分,而全天下只有神医谷有一门秘法,能清除一个人的某些记忆。 可会这道秘法的,只有师父和大师兄。这两人,都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那他们为何要消掉她的记忆?一时间,江漫雪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尾爬上来,蔓延至全身。 正想得入神,就听到男人关切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那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唇角依旧淡淡地勾起,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可江漫雪却在对上那张芝兰玉树,俊美如铸的面孔时,瞳孔张大,身子一颤,浑身迅速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陆寒枫注意到了江漫雪的不对劲,满脸担忧地起身向她走来,伸手想要扶她,却见江漫雪猛地起身,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迅速退后几步,跟陆寒枫拉开了距离。 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止太过反常了,生怕引起对方的怀疑,江漫雪连忙压下心里的恐惧,用尽全力堆起甜美的笑容。 “我没事,可能最近没睡好,精神有些恍惚,一时失态了,还望师兄见谅,莫要怪罪。” 陆寒枫倏地微微眯了眯眼,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说辞。 江漫雪死死握紧拳头,掌心汗津津的,可她没精力去管,只能更加用力,用指甲陷入肉里的刺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不再颤抖,以免被陆寒枫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