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路人读作万人迷[快穿]》
1. 第 1 章
唐宁坐在靠窗的卡座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间号称相亲成功率百分百的网红咖啡店。
装修奢华,氛围浪漫,舒缓的古典乐如流水般,潺潺汇入耳朵,高级香氛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无一不是抚平紧张心情的良药。
可周遭前来相亲的男男女女依旧小动作不断,他们时而对镜整理妆容,时而喝水缓解紧张,时而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向外张望,有的翘首以盼,有的神情木然。
【宿主,你的任务是以路人的身份获得男主李砚知的爱意值,男配沈樾的好感值,希望宿主能早日成功,么么哒~】
这个世界是一本先婚后爱的言情文,男主李砚知,睿智、果断,事业上运筹帷幄,感情上却不得章法,在他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不及工作重要,为了彻底杜绝母亲隔三差五安排相亲局,他第一次赴约就选定女主,一劳永逸。
女主白婧同为豪门千金,骄纵任性,第一次见李砚知就不喜欢,但架不住家里人威逼利诱,被迫结婚,俩人在经历了争吵、误会、被男二上眼药、车祸受伤等促进双方感情的狗血情节后,终于认清彼此真心,HE了。
唐宁在这本书里,只是一个被前来相亲的男主,不经意瞥了一眼的路人,连名字都没有那种。
作为小说世界的优秀任务者,唐宁多数时间都是以万人迷女主示人,而主流万人迷都是集容貌、气质、优秀品性为一体的天选之人,男女老少都爱,但看多了难免乏味。
尤其在当下短剧泛滥,不断冲击小说市场,双方剧情的高度同质化,导致越来越多的读者懒得花时间阅读,读者人数逐年下降,一度让小说世界的运行举步维艰。
世界意识为了改变现状,开辟“路人逆袭”这个新赛道,派出业内最优秀的员工,以最为平凡的路人身份去攻略男主和男配,重新激发读者的新鲜感和代入感。
唐宁作为第一批试点投放员工,被给予厚望,一旦在这个赛道成功立足,路人逆袭很可能成为下个万人迷的主流设定,而她也将成为打头阵的先锋,名垂青史。
不过比起名垂青史,她更想挑战自我,告别千篇一律的靠美貌被一见钟情的乏味剧情。
她沉沉呼出一口气,李砚知看她这一眼,是她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原主月初刚满35岁,月中就被母亲拜托的亲戚安排了相亲对象,大有在今年就要完成结婚指标的架势。
在主流思想里,女人好像一过了30就得快马加鞭的找个男人嫁了,要不然就是不孝、怪胎、异类。
明明年龄只是一个数字,而今却成了婚姻市场的标尺,数值越大越贬值。
作为小镇出身的普通人,原主靠读书出人头地,刚毕业就进入五百强企业,从一开始的前台,一步步奋斗到副总经理助理,足足花了十年。
而今刚满35,公司高层忽然大换血,35+这个群体面临被裁员的风险,而她刚好卡在这个槛上,有很大的几率被优化。
她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相亲上,满脑子都在想如果被优化,下一份工作去哪里找,对方会要35岁业能力出众,但未婚未育的女人吗?
如果在大城市待不下去,回老家的结局一定是先被认识的人群嘲,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了,然后就是在七大姑八大姨们组的相亲局里找一个勉强过得去的男人结婚。
婚后迅速生儿育女,全职带娃,等孩子读幼儿园就去找一份临时工,月薪三千,朝不保夕,每天累成狗回家,还得辅导孩子做作业,操持家务。
丈夫体贴有担当的话,还能帮着分担,要不然所有事都得自己扛,万一碰上个会家暴的,还可能早死。
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让人窒息,更别提亲自去经历了。
唐宁越想心越凉,赶紧喝口柠檬水压惊,顺势从挎包里拿出画画本,提笔画了起来。
如果说工作带给她的是生存必须品,那么画画,就是她的诗和远方。
她一直想靠这个业余爱好,带自己摆脱窘困的现状,最好能实现财富自由,再不被任何主流思想裹挟。
这么一想,她似乎又重新安了心,沉下焦虑的情绪,专注的绘制着,很快就忘了周围的一切。
一个过道之隔的李砚知不经意的一瞥,正好看到唐宁专注画画的样子。
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在她身上,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沉静专注的侧脸,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耳畔,添了一丝缱绻的柔美,而她握笔的手却格外有力,线条随着沙沙声,逐渐在白纸上成型。
明明是每一张桌上都有的玫瑰花束,却能在她的笔下独成一景。
白纸上的花束被玻璃瓶反射的光衬得越发夺目,光晕之下的玫瑰少了现实里的俗气,多了丝遗世独立的美,同样是孤零零的花束,却让人想止步欣赏。
李砚知的目光转移到她的侧脸上,他所在的角度刚好斜对着她,只能看到饱满的脸颊,因为发丝遮挡而若隐若现的小巧鼻尖。
她的装束和她的画一样简单,白衬衫和黑色过膝裙,利落干练,头发随意的挽成低髻,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垂落的发丝随着她绘画的动作悠悠荡荡。
她停下画笔,把它们别在耳后,露出同样小巧白皙的耳朵,侧脸也因此暴露在他眼里。
她算不上一眼惊艳,但周身散发的恬静温雅,却是这个场合不具备,甚至格格不入的存在。
在坐的顾客,全都为了相亲而来,不说盛装出席,却也是严阵以待。
忐忑、紧张、麻木、拘谨,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情绪夹杂其中,唯独她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画着独属于她的风景。
明明画笔在画纸上游走的沙沙声,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还是在舒缓的音乐声里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她的这份沉静和雅趣,也在无形中感染到他,让他因为对方迟到而不耐的心情舒缓不少。
不远处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蓝色格子衫的男人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男人落座后,李砚知不得不收回视线,端起咖啡轻抿,可余光还是情不自禁的往她的方向飘。
唐宁的相亲对象也是私企职员,36岁的程序员,可从他不断后退的发际线和圆滚滚的肚腩来看,更像40出头。
对方刚落座,肚腩就撞到了桌沿上,桌上的花瓶因此移了位,也唤醒了沉浸画画的唐宁。
她闻声抬头,正对上男人略微挑剔的眼神。
他暗搓搓讽刺道:“来之前就听介绍人说你平时喜欢画画,不过你这爱好多少有点不分场合了。”
这是在埋怨她不尊重他,没在第一时间迎接。
唐宁歉疚一笑,“抱歉,我就是因为太紧张才想着画画舒缓,没有要敷衍您的意思。”
听她这么一说,对方被慢待的不爽少了一些,面上带了丝笑意,“我就说嘛,你都35了,不应该连最基本的待人礼仪都不会。”
他说完,像是没看到她忽然凝滞的笑容,自顾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掏出手机扫码点单,随口问道:“想喝什么,我请你。”
唐宁摇头,“不用,我不想喝,您自便。”
“确定不要?别到时候没相成,出去说我小气,连杯咖啡都舍不得给你买。”
“不会的。”她笑容不减,态度一直都很温和。
在她看来,长辈介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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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算不满意,也不能随意甩脸子,一是要顾及介绍人和对方的面子,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体面。
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没必要争个胜负,更没必要撕破脸,白给对方诋毁自己的机会。
咖啡端上来,他边喝边问:“介绍人大致说了你的情况,我对你的工作和现状都很满意,虽然你人有些木楞,但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业余时间爱画画,也无伤大雅,但像你刚刚那么不分场合的沉迷,会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啊?”
唐宁不解的看着他,问道:“您指的影响具体有哪些呢?”
“就是沉迷画画,不做家务,也不帮忙照顾老人孩子,打着兼职赚钱的幌子逃避责任。”
唐宁莞尔,“我以为照顾老人和做家务,是夫妻双方共同的责任和义务,原来您不这么认为啊。”
对方一噎,忙找台阶下,“我当然也会做啊,只是我工作很忙,你有空画画,多做一点都不行吗?”
“如果您真忙得不可开交,我多做一点也不是不行,可如果您一开始就有让另一半多做的心思,那就不行了,我觉得,公平是维系婚姻最好的粘合剂,责任共担、不偏不倚,谁都没话说,您觉得呢?”
对方又是一噎,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嘟囔道:“牙尖嘴利。”
唐宁也喝了一口柠檬水,眉眼间是略胜一筹的狡黠。
李砚知垂眸,眼底划过一丝欣赏。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嵌满钻石的银色女鞋,随即是对方高高在上的质问。
“你就是李砚知?”
女人穿着高定套裙,妆容精致,珠宝闪耀,搭配她倨傲的表情和微微扬起的下巴,骄纵味扑面而来。
她边看手里的照片,边比对眼前的真人。
男人眉骨挺括,眼窝深邃,虽是单眼皮,但眼型弧度生的很漂亮,乍看有些锋利,细看又有一种缱绻的柔和,喉结在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下,更显禁欲的性感。
她身边从不缺好看的男人,只是这种清冷的性感,只有他有。
她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还不错的表情。
李砚知抬头看向来人,之前他还默默腹诽斜对面那个没礼貌没教养的男人,轮到自己时,这程度只深不浅。
他起身,顺势扣上西服的扣子,朝对方伸手示意,声音磁沉,“你好,我是李砚知。”
他一板一眼的回应,惹得白婧嗤笑出声:“居然是个老古板,有点无趣呢。”
李砚知伸出去的手就这么被她无视了。
她自顾落座,冲他抬下巴示意,“坐啊,咱们是相亲,又不是谈生意。”
李砚知默默吐息,收回手落座。
不管对方如何无礼,他都不可以失礼。
他给对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婧瞥了眼茶汤的颜色,嫌弃道:“我只喝英式红茶,显然这里没有。”
“抱歉,地点是助理订的。”
李砚知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表情却没有半点歉意,有的只是如常的冷淡和疏离。
白婧对他的好感在他开口时锐减,只想快点结束,她直奔主题,“既然是相亲,男方肯定要主动,先说说你吧。”
李砚知忽然不想顺着她,回击道:“不如说说你愿意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吧。”
白婧一听,只当他想迁就她,难得的笑了笑,“怎么,我说了,你就会做这样的人吗?”
“也许。”
白婧不疑有他的罗列起自己的兴趣爱好和各种生活中的忌讳,依旧是傲慢的语调和倨傲的神情。
李砚知假装聆听,实则注意力再次不受控的溜到斜对面去了。
2. 第 2 章
唐宁喝了一口柠檬水,静静的等待对方的下文。
男人借着喝咖啡,努力平复着对她的不满情绪。
他属实没想到,对方看着温顺乖巧,骨子里却是个自以为是的犟种,这要是娶回家,不得供祖宗似的供着?
心里有了怨气,面上也就再难维持客套,他忍不住开口攻击她的业余爱好。
“听说你每月能从插画投稿里赚不少钱,可现在人工智能被广泛运用到各个行业,受冲击最厉害的就是绘画,你钻头觅缝画几个小时,AI只需输入指令就能一键生成任何画风的画作,你如果继续坚持,纯属浪费时间。”
在他看来,她的傲慢全都来源于她不但有主业还有兼职,两样加起来收入远超他,只有把她的傲骨折一折,才能让她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唐宁抬手把耳畔的碎发别在耳朵上,语气舒缓柔和,“生活里的风景随处可见,AI的确可以信手拈来,但真正的美好是需要用心去感知的,AI只是冰冷的程序,不具备感知这项技能,退一万步说,AI要是真能取代某些领域的人类,那社会上很多行业都会消失,包括程序员,真到了那天,就一起消亡好了,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会继续用眼睛去发现身边的美。”
“那也就是说,你会一直画咯?”
“当然。”
男人立马端出一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指指点点,“生活多是柴米油盐,你想发现美,不得到处去旅游吗?那你赚的钱不全花在旅游上,还能照管家庭和孩子吗?”
唐宁继续好脾气的回应:“我不觉得旅游和生活会有冲突,就算有,总能找到平衡的办法,而且,家和孩子是夫妻双方共同的责任和义务,您一直强调女方多做,是在推卸责任吗?”
“我只是做一个合理的设想!”他理亏的拔高音调,顿时惹来周围客人的目光,脸面当即就挂不住了。
他自暴自弃的说:“我觉得你根本不懂生活,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这话再次给了他底气,因为他看到在场很多相亲男都在看她,似在评断他的质疑。
唐宁反问道:“那在您眼里,生活该是什么样的呢?”
她问得诚恳,表情也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男人只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存了妥协的心思。
35岁的老姑娘,工作再好,收入再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随大流结婚生子,否则就要一辈子被戳脊梁骨,她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啊。
既然她肯先下小,那他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男人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大放厥词:“生活就是两个人组建一个家,女人相夫教子,男人赚钱养家。”
“而且,社会赋予女人最大的责任就是繁衍后代,经营事业不如经营家庭,升职不如生儿子,工作又不会给你养老,你教管好子女,照顾好老公,老了才能享清福,职场从来都不是女人的主场,家庭才是,只有家庭安稳,社会才会安定,社会安定了,你们女人才有地位,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见唐宁深以为的点头,男人像只骄傲的孔雀,得意忘形道:“如果你肯为我们以后的婚姻生活做出改变,我肯定会努力赚钱养家,给够你家用。”
男人自认已经拿出了百分百的诚意,笑得格外意气风发,过了这个村,她可再也找不到像他这么真心实意的男人,她肯定会见好就收。
唐宁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柠檬水,男人自信满满的坐等她识趣的妥协。
李砚知自动屏蔽白婧喋喋不休的输出,好奇的等待她的回答。
她重新看向对面的男人,歉疚一笑道:“抱歉啊,我大概这辈子都达不到您的要求,我就只能祝福您早日找到心仪的伴侣,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她端起水杯,跟他碰了碰,而后起身道了句再见,施施然走了。
“哎,你怎么走了?!”
他错愕又恼怒的起身朝她的背影喊着。
隔壁卡座的相亲女立马怼道:“不走留下来听你满嘴喷粪么?”
另一个卡座的女生也嘲讽道:“哎哟,我说哪里这么臭,原来是普信男又在随地大小便了呢。”
“还升职不如生儿子,要是生出来像你,老娘反手一根脐绕颈,勒死个龟孙!”
“也是小姐姐涵养好,换我早给你两个大耳巴子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吊毛样。”
“不可回收垃圾,TUI!”
男人的话成功激起在座女性的众怒,在她们齐心协力的唾骂嫌恶下,他涨红脸灰溜溜的走了。
李砚知收回看向大门的视线,无声的笑了。
白婧皱眉看了眼周遭呱噪的人群,控诉道:“这里的人都好粗鲁啊?你这助理办事能力太差劲,怎么能让人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相亲,回去你就解雇他吧。”
李砚知站起身对她道:“抱歉白小姐,我大概不会成为你理想中的伴侣,愿您早日找到符合您要求的另一半,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他扣紧外套扣子,绅士的冲她颔首示意后转身离去。
“喂!喂!你有没有礼貌啊,就算要走,也该我先走啊!”
白婧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花容失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给她甩脸子,可恶!
周围同样有人朝她看来,她恼怒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啊!”
*
唐宁回到出租屋,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累到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今天这样的相亲局很可能会成为未来一年的常态,想要彻底摆脱,要么就自己找个人结婚,要么就努力画画赚钱,争取哪天拿个大的出版,或者直接开画展,卖它个百万千万,否则无解。
相亲男有一点说得对,AI的广泛运用,确实给绘画领域带来不小冲击,这点从她最近投稿被拒,相熟的主编建议她改画风就能窥见端倪。
画画是她唯一能靠兴趣变现的爱好,真要画不下去,她就只剩枯燥乏味的主业了。
不对,主业估计也难保,公司裁员的风声越来越大,会来事的早就开始上下打点关系,像她这种老实巴交只会做好手头的事,不懂溜须拍马,不会给领导提供情绪价值,被穿小鞋专业户的实干派,一看就是被裁的先锋。
工作是工作不保,副业是副业惨淡,还得无休止的面对各种不投和的相亲男,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唐宁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平复着复杂又惶恐的情绪,偏偏介绍人打来电话,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宁宁啊,对方刚刚跟我退话了,说你俩不合适,你这边对他感觉怎么样啊?”
唐宁忙道:“我也觉得不合适,就算了吧。”
“哎~没事没事兰姨再给你找别的,指定在今年完成我老姐姐给我的任务,你也别灰心,咱们多相看,总能找到对眼的。”
“好的兰姨,让您费心了。”
“害,费什么心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我半个闺女,我也替你妈着急呢,但婚姻不比其他,必须要谨慎,你好好上班,有合适的阿姨再约你哈。”
“嗯嗯,好的,谢谢兰姨。”
其实她每次都想拒绝兰姨的好意,但话到嘴边总会闪过母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父亲早逝,她和母亲相依为命,老人年纪越大,越爱胡思乱想,担心自己离世后没人给女儿作伴,才想着托人给她介绍男朋友。
30岁之前她还能靠年纪和工作优势筛选一下,可过了30,优势逐年锐减,母亲也因为这事日渐憔悴。
她甚至把她一直找不到伴侣的窘境,归结为自己的拖累,当妈的给不了她优渥的物质生活,也给不了她事业上的帮助,甚至连完整的家都给不了,让单亲家庭的她更加没有优势。
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得顾念母亲的爱女心切。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电脑,把早已写好的简历挨个投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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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对口的公司。
与其操心裁员的刀什么时候落在自己头上,不如早点为离开做准备。
生活再难,总要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加油加油,一定会好的!
*
翌日。
唐宁刚到公司,就被同事李莉叫住,兴致勃勃的问起她相亲的事,唐宁摊手,“不合适,没成。”
李莉当即就戳穿道:“你可拉倒吧,你性格这么好,你口里的不合适,在其他人眼里铁定是恶劣至极,对方是不是奇葩男?”
唐宁垂眸,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耳朵和小巧的鼻尖。
这个动作让不远处的李砚知没来由的一怔,他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一小步,瞥见她熟悉的侧脸时,眉梢微挑,居然是她。
“叮--”
总裁专属电梯到了,特助刘威刚出声提醒,就见老板往员工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纳闷的跟上去,狐疑的跟他迈步进入电梯,一起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一头雾水。
老板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进,沉肃淡漠的样子。
刘威只当他提前一天上任就是想趁大家不认识他,猫在员工群里听墙角,考察民情,他直呼好一个卑鄙无耻!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40多分钟,乘电梯的员工不算多,唐宁和李莉站在左前方,和李砚知呈对角。
进了电梯,李莉询问的声音压低了些,却依旧难掩激动,她追问道:“你快说啊,是不是奇葩男,要急死我吗?”
唐宁无奈的嗔了她一眼,“早知道我就带你去了。”
“别,我肯定会忍不住揍他的,我可太知道大龄普信男的恶臭了。”
唐宁忍俊不禁,李莉才26,但相亲局一点都不比她少,俩人每次完成任务都要在一起吐槽,全当苦中作乐。
唐宁挽上她的手臂,小小声道:“也就和大部分相亲的人一样,就是要找生儿育女的贤妻良母,事业有成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反倒是拖累。”
“笑死,老娘的事业也是花了时间和精力打拼来的江山,凭什么就成拖累了?”
李莉的音调不自觉拔高,唐宁忙捏她的手臂提醒道:“嘘,你小声点。”
被这么一提醒,李莉更窝火了,“做女人可真难啊,小时候让你好好读书,说是可以改变命运,等靠读书改变命运了,又有人说,读书好有什么用,结婚生子才是女人的归宿,男人可以30而立,女人就非得30必嫁?”
“男人只要有事业,不但可以挑女人年纪,还能挑长相身材、家世学历,可女人一旦过了25就没资格挑了,上了30更是让你降低要求,强行向下兼容,凭什么呀?”
唐宁抬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消消气,只要我们不妥协就好啦,主流思想爱谁谁,我们保持初心就好,绝对的自由是建立在财富自由上的,与其生气,不如好好工作赚钱。”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妈妈不是很着急吗,你总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啊。”
说到这个,唐宁活像泄了气的皮球,挺直的肩背一下子垮了。
李莉忙安抚道:“不过,只要有钱,就可以不用受这些鸟气,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一夜暴富啊?”
“一夜暴富不敢想,能躲过这次裁员就谢天谢地了。”
旁边人忽然的感慨,让在场的所有员工都想到了昨天离职的执行总裁,顿时如临大敌。
李莉隐晦的看向唐宁,她刚好卡在35岁这个槛上,属于高危人群。
唐宁无力的靠在内壁上,语气里满是惆怅,“真要裁自己身上了,拿钱走人,再找下一家,不然还能怎样啊。”
李莉忙把人揽怀里,急急安抚道:“呸呸呸,不会的不会的,咱们吉星高照,百无禁忌!”
唐宁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俩人头挨着头笑了起来。
李砚知瞧着这一幕,唇角无意识的扬起,脑中闪过一个可行性方案。
3. 第 3 章
刘威不经意的抬头,捕捉到的就是老板嘴边一闪即逝的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等唐宁和李莉走出电梯时,李砚知也提步往外走。
刘威继续纳闷的跟上,就见老板遥指着其中一人的背影吩咐他:“给你十分钟,把那个职员的全部资料送去我办公室。”
“嗯?!”刘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确认,“穿灰色套装那位吗?”
“对。”
目送老板进入专属电梯后,他心道果然如他所料,听完墙角就要杀鸡儆猴了,裁员的号角终究还是吹响了吗?
啧啧啧,那女的实惨,这都能撞枪口上,冤啊!
李砚知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街道上如蚂蚁般渺小而密集的人群,依旧有些难以置信,那个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竟然就在他的公司任职。
昨天和相亲对象不欢而散后,他本该烦闷的,第一次相亲失败并不会让他因此摆脱不停相亲的现状,反倒会激起母亲的胜负欲,势必要找到合适的人选为止。
一想到他以后除了工作还得应付各种各样的异性就脑仁疼,脑海里忽然闪过她的身影时,他竟然生出一种为什么自己的相亲对象不是她的惋惜。
她看起来与世无争却又有独立的思想,情绪稳定,知书达理,不被任何人影响、裹挟。
这样的女性很难不让人欣赏。
至少母亲给他介绍的异性里,没有这样的。
他所在的圈子,白婧那样的女人才是常态,而相比联姻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家族合作,个人对个人的合作显然更省时省力,好掌控。
更重要的是,他和她的处境很相似,都迫于家庭压力不得不周旋于各种相亲局,想要彻底终结这种现状,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个人结婚,一劳永逸。
如果确定双方目标一致、需求一致,他给的酬劳到位,不愁谈不拢这场合作。
如果说昨天他萌生这种想法叫天方夜谭的话,那么今天就是心想事成的顺理成章。
一时间,他那张冰封不动的俊脸,露出了艳阳高照的神采。
就连听到敲门声,说请进的语调都带着一丝愉悦。
“李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刘威战战兢兢的递上文件夹,暗搓搓的观察着老板的表情,感觉不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倒像云开雾散的金光普照。
李砚知边看边问他,“就这些吗?”
资料少的可怜,可一看入职时间又长达十年之久,可履历却是寥寥几笔就能带过,毫无半点亮眼之处,而历任上司对她的评价都是,兢兢业业,诚恳待人,亲和友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明明她所属的团队也曾参与过一两个大项目推广和研发,却没有一项有她的署名,这只能说明,她除了闷头做事,其他方面实在不灵光。
说好听点是守本分,说难听点就是不会来事,和她同阶段入职的人,大部分都是三年一升,五年一跃,她这十年的晋升堪比龟速。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哪怕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他对她的了解和认知也和资料显示的性格大差不差。
等到看完她的家庭背景后,李砚知想跟她合作的意向更强烈了,他几乎能肯定,她绝对不会拒绝,只要他给够她需要的一切。
他合上资料,长指在桌面轻轻敲动,若有所思。
刘威只当他在思索要不要拿这人开刀,旁敲侧击的帮忙说好话:“李总,唐宁工作一向敬业,只是人过分老实,做事一板一眼,人情世故却缺少变通,但个人能力确实是公认的好,您可以亲自派人考察。”
倒不是他同情心泛滥,实在是觉得老实人不容易,职场这滩水,浸淫的年份越长,越圆滑世故,可很多时候,真正做事的都是这些勤勤恳恳的老实人,真要被裁,很可能动摇军心,对新上司稳固人心不利。
“你把人叫来,我亲自考察。”
欸?!!!刘威愣在原地,亲自考察算什么待遇?
对上老板催促的眼神,刘威忙领命叫人去。
*
唐宁这会儿正被同事们围着,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着裁员的事,有知道内情的人透露,总裁很可能提前上任,在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具体什么时候到公司的情况下,最好谨言慎行,少说话多做事。
唐宁本来就因为裁员的流言惶惶不可终日,现下又被这波恐慌席卷,当即就凉了背心,坐立难安。
等她们散场后,她匆忙打开电脑,翻看着投出去的简历,一封回复的都没有,这是天要亡她了吗?
正当她沮丧绝望之际,前总裁特助刘威直奔她而来,瞬间让在座的同事屏息凝神的看过来,相互交换的眼神里,全都是完蛋了的灭顶恐惧。
“唐小姐,总裁请你去一下办公室。”
话一出口,周遭顿时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原来的总裁昨天已经离职,除了新来的还能是谁。
唐宁一整个呆住,又惊慌又难以置信的问他:“是新来的总裁吗?”
“对。”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惊恐样,刘威笑着安抚道:“别担心,应该不是坏事。”
虽然他不确定是好是坏,但实在不忍心吓唬她,最近因为裁员的事,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的,别给人吓出毛病来。
这话并没能安抚到她,被新来的上司点名,怎么看都觉得不妙。
而且,据她多年从业经验来看,好事绝对轮不到她,保不齐又是哪个领导想拿她顶雷了。
唐宁慢吞吞的站起来,握紧双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刘威身后,一路上收获不少同情的目光,李莉更是为她捏了一把汗,双手握拳祈祷好运降临。
俩人前后进了电梯,唐宁紧紧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垂在腹部的手掌交握着,捏得骨节泛白。
刘威见状越发于心不忍,继续宽慰道:“唐小姐,你实在不必紧张,李总吩咐我叫你的时候,表情很平静,而且,裁员这事,上头还没出文件呢,风言风语听听就好。”
“嗯嗯,好的,谢谢刘特助提点。”
她点头致谢,倒是松开双手放身侧了,可腰背却比之前更僵硬了。
刘威无声叹息,这胆子也太小了,难怪总被人抢功。
到了总裁办,刘威小声提醒她:“我敲门咯。”
唐宁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有劳了。”
门内传来低沉威严的声音:“请进。”
刘威拧开门锁,示意她进去,唐宁双手攥拳,硬着头皮进去了。
她全程都低着头,只看脚下,步子迈得谨慎又忐忑。
李砚知闻声抬头,看到的就是她全程低着脑袋,靠脚尖带路走到他办公桌前,在一米开外的地界止步,垂手伫立。
静默几秒后,她像是鼓足勇气般,怯生生抬头看着他的办公桌,开口时带了点颤音:“李总您好,我是市场部副总经理助理,唐宁。”
话音刚落,目光急急收回,重新看向脚尖,如临大敌的模样和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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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淡定截然不同。
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下意识收起身上那股让人敬而远之的沉肃,温声安慰道:“别紧张,找你来不是裁员,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身形一滞,有些意外的看过来,接触到他温和的视线时,再次匆忙回避,“您问。”
“你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啊?!”
唐宁错愕抬头,澄澈清亮的眼眸眨了眨,有点懵。
这问题和工作完全不搭边啊。
李砚知有想过这么问很突兀,但她昨天问那个男人时,他就想知道她的答案,可惜对方没得到反问她的机会。
想要促成合作,必须开出诱人的条件才行,他需要通过她对理想生活的希冀作参考来制定方案。
“我找你来不为工作的事,你想到什么就回答什么,放轻松就好。”他的音调又柔和了不少,生怕把人吓着。
唐宁弱弱的哦了一声,想着来都来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硬着头皮有问必答好了。
“我理想中的生活很简单,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银行卡余额逐年递增,每年有一两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把画画这个爱好变成赚钱的主业,早日实现财富自由,不必为了任何人而结婚,也不再因为收入少而恐慌,家人康健,无病无灾。”
她紧张的心情随着理想生活在脑中铺陈的画面而消退,眼底全是向往之色。
梦想在她那里总是唾手可得,她又变成昨天他看到的那个人,自信、明媚、目标明确,坚定追寻。
李砚知跟随她的描述,想象着那些画面,唇角扬起他都不曾觉察的笑意。
唐宁边说边用余光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在笑,只当他觉得自己幼稚,窘迫的低下头,又开始捏手指了。
李砚知的笑意浸染了语调,再开口时,温润如水,“其实我昨天就想知道答案,只可惜错过了,我不是个迷信的人,却不得不相信这段再遇的缘分,唐小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才是我找你来的最终目的。”
“呃……等、等一下。”唐宁大着胆子叫停,这段话的内容太惊人,她有点消化不良,“昨天我们见过吗?”
她努力回想着,却什么印象都没有。
“云上咖啡,靠窗第三个卡座,我在你斜对面,也是去相亲的。”他详细描述着场景,帮助她快速想起。
她想了想,面露歉意,“抱歉,我当时太紧张,只顾着画画,不敢四处张望,没能认出您。”
“该道歉的是我,你进来那会儿我就该说的,害你担心这么久,是我考虑不周。”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说也一样。”
她心里想的是,只要不是裁员,您爱说什么说什么!
李砚知一眼就猜出她的心思,鬼使神差的安抚道:“放心,像你这么优秀的老员工,公司是不会无故辞退的,对公司而言,35岁的年纪刚刚好,工作经验丰富、知性、稳重、有自己的坚持,同时又能审时度势,提拔还来不及,又怎会辞退呢。”
“提拔”两个字让她眼眸一亮,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这样的大饼她这十年吃过太多,实在不敢恭维。
她的小动作总是能轻易带给他好心情,他再次忍俊不禁,柔声询问道:“那我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可以可以,您说。”
唐宁认真的看着他,唇角带着笑,眼睛也亮亮的。
只要裁员的刀不冲她来,其他的事都不叫事!
4. 第 4 章
唐宁刚把起伏的情绪抚平,下一秒就听李砚知说:“唐小姐,你介不介意和我协议结婚。”
“哈?!”唐宁吓得目瞪口呆,清凌凌的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协议结……结婚?!!!”
她惊愕的看向他,继续确认道:“您指的结婚,是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都在一起生活的那种结婚?”
结婚这个词从她25岁起,就一直被周围的人频繁提及,她完全不必大惊小怪,可正因为这词太过熟悉,当它某天以这样一种方式,从那样一个人的嘴巴里说出时,才格外的让人难以置信。
李砚知被她的形容逗乐,笑道:“对,就是那种结婚。”
唐宁忽然丧失了语言能力,只是怔怔的看看他,又看看脚尖,反复几次后,终于问道:“您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想法呢?”
问完又觉得有歧义,匆忙补充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您为什么会选我?”
“因为你很合适。”
“合适?”唐宁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来,有点跟不上节奏。
“你和我都是迫于家里人的催促,无奈相亲,个人是没有结婚意愿的,与其频繁应付各种类型的相亲对象,不如找个有共同需求的人直接结婚,一劳永逸。”
唐宁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可您是上市公司总裁,身边应该不缺追求者,你完全可以选更优秀的异性,我何德何能啊?”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这种事落在普通的自己头上,高低有点玄幻。
她家境一般、样貌一般、学历一般,就连工作能力也不是公司最出彩的,忽然被顶头上司找来协议结婚,换谁都会匪夷所思。
最关键的是,她也没什么好让他图谋的,所以才让她分外不安。
李砚知很清楚她此刻的想法,出言宽慰道:“你很好,安静温柔,哪怕面对讨厌的人,也能给予对方体面,情绪稳定的人,内核都很强大。”
“还有一点就是,不管外界如何施压,你依然能坚持初心,坚定的追寻自己的梦想,思想足够成熟,自我认知也很到位,就好像你现在的惶恐,不是担心我对你有所图谋,而是觉得自己不该被选中,说明你不会觊觎能力之外的东西,这样的务实,很珍贵。”
唐宁被他夸得面红耳赤,不自觉的把碎发别到耳后,腼腆的笑道:“我哪有您说的这么好,您不过才见了我两面而已。”
她合理怀疑对方为了促成合作,玩命给她加滤镜。
“我阅人无数,看一眼就能窥见全貌,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唐小姐,如果你不反感我这个人,以及我的提议,可不可以再听听我接下来的话?”
他边说,边用柔和的目光看她,不疾不徐,耐心十足的给够她思考的时间,一点压迫感也没有。
唐宁对他的第一印象挺好,从进门开始,他对她的态度就很和蔼,句句都是询问,变着法的夸她,礼貌又有风度,很难让人反感。
而且,他分析的那些都是事实,她也有想过找个人结婚,彻底摆脱无休止的相亲。
像这种需求和目标都一致的合作邀约,她似乎没理由拒绝。
“您说。”她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时间仓促,李砚知只能通过资料显示和刚刚的谈话内容提取有用信息,粗略的想到了几条她会接受的条件,逐一罗列给她听。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工作照旧,协议结婚的合同生效后,每年给她一百万的酬劳,三年期满再给两千万的奖励,钱货两讫。
俩人的婚姻关系只在需要时,对双方父母和亲戚公开,公司和其他人不得透露半分,这点也和她需求一致。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真的很诱人,毕竟她哪怕升到副总经理助理了,杂七杂八的窝囊费加起来,年薪也才10万不到,画画这个兼职,一年也就两三万,除开租房、生活、交通费,外加给母亲的家用,她根本存不下钱来,以至于工作十年,归来仍是穷鬼。
但是现在,只要她签下协议,年薪直逼高管,三年期满还有两千万的个人赠予,税后。
这怎么看都是一场稳赚不赔的豪赌啊。
只是唯一让她介怀的是,她得搬去和他同住,以应付双方父母突然到访的可能,假结婚真同居。
李砚知继续补充道:“这只是我粗略的方案,稍后我会出一份正式的合同让你过目,你不必急着回复我,不管合约签订与否,你都有拒绝的权利,我绝不会因为合作不成迁怒你,或者在工作中刁难你,哪怕在合同履行期间,你也可以随时叫停,无需支付任何违约金,主动权永远在你那边。”
唐宁重新看向他,男人眉目清隽,温润儒雅,说话的声音磁沉温和,总能第一时间猜出她的心思,并及时给予回应和安抚。
明明身居高位,给她的压迫感几近于零。
这样的人,就算没有这么优厚的条件,也有无数人想合作,可他竟然如此坚定的选择她。
这让她好不容易因他的夸奖才建立的信心,再次摇摆起来,总觉得这样的馅饼砸不到自己头上。
她有种浮在半空,虚飘飘的感觉。
唐宁眼底的犹疑让李砚知莫名紧张,他轻声唤她,“唐小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唐宁回神,“在听的,我……能不能多考虑一下?”
“当然可以,你慢慢考虑,不急。”
考虑,说明有意向。
*
唐宁浑浑噩噩的走出了总裁办,她游离在外的呆滞表情,让刘威心下一惊,忙迎上去打听。
“唐小姐,你还好吧?”
唐宁回神,笑了笑,“我很好,谢谢关心。”
刘威默默松了一口气,还能笑说明没被优化,裁员的事应该是空穴来风。
刘威跟着她一起往外走,等待电梯的空档,唐宁忽然问他,“刘特助,您眼里的李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实不相瞒,我也是今天才接触李总,暂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嘛……”
他转头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无形威压,看着不好相处,你是不是也被他吓着了?”
唐宁笑着摇头,“没有吓着,李总对我挺和蔼的。”
“和蔼?”刘威诧异,“那说明李总认可你的工作能力,要知道李总可是咱们公司历任总裁里学历最高,成就最多,综合实力也最强的一个,虽说是家族继承人,但有他这履历的实属少见,属于精英中的精英啊。”
刘威虽然畏惧李砚知,但不得不承认他逆天的个人能力,当即就掰着指头跟唐宁说起他金光闪闪的履历。
美国常青藤名校毕业,在校期间就跟人合伙创办科技公司,自主研发了多个高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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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智能芯片,两年内就被广泛应用到医疗、教育和新能源领域,为咱们国家的科技进步贡献了巨大力量,那时的他刚满21。
今年刚满26,就坐拥五百亿美元身家,荣登去年全球最年轻的单身巨富,也是中国最年轻的自主创业亿万富豪。
典型的有颜有钱还有才的稀缺人才,加上出众的家世打底,放眼全球都是数一数二的金字塔尖的存在。
了解完这些后,唐宁一整个石化了。
他都这么牛叉了,竟然还需要找一个平庸又普通的职员协议结婚?
她甚至比他大了整整9岁。
这要是放到网上讨论,妥妥的爆款热议啊。
“那像李总这样的人,如果想结婚,应该不难吧?”她假装闲聊的试探着。
“那肯定啊,抛开家世不谈,光是这履历,也足够吸引各种各样的优质异性,如过江之鲫前赴后继啊。”
看吧,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他不愁人结婚。
“不过呢,一般像李总这样的顶级豪门,多半都是要联姻的,而且,李总是出了名的工作机器,无心恋爱那种,真到了年纪,联姻是首选。”
瞧瞧,再不济也可以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联姻,不管从哪里看,都不该是和她协议结婚的情况。
“那要是他不想联姻,想随便找个人协议结婚应付家里人呢?”
“疯了吧,随便找个人不怕被骗钱骗色吗?”
“是吧,您也这么觉得吧。”
“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啊,有钱有颜还有才,放到哪个地方都是最耀眼的明珠,这世上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唐宁深以为意的点头,这就是她不敢答应的主要原因。
凭什么是她啊,就因为她老实本分?
这也太没说服力了。
*
唐宁刚出现在市场部的大厅里,假装埋头工作的同事们齐刷刷的抬头看过来,用一双双写满殷切询问和担忧的眼,无比渴求的看着她。
李莉更是急吼吼的朝她跑来,抓着她的手臂问道:“怎么样,新来的总裁是不是要优化你?”
唐宁摇头,“没有,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对公司的看法,前进展望什么的,杂七杂八的。”
众人默契的长舒一口气,亲自点名都没被优化,说明裁员的风没那么紧。
“那总裁有没有提裁员的事啊?”
众人的心随着李莉这个问题重新被提起来。
唐宁说:“这个他没说,但刘特助说,真要裁员的话,会有通知,没有就是空穴来风,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李莉半信半疑的点头,随即自我安抚道:“李总一来就叫了十年工作经验的老员工问话,应该就是为了安抚民心,如果像你这样兢兢业业干活的都被优化了,那得寒多少员工的心啊。”
众人点头附和,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唐宁安抚道:“李总刚刚上任,一来就裁员不利于团结稳定,我觉得他不会这么不明智的。”
既然他有那么厉害的履历,肯定会带公司更上一个台阶,而不是卸磨杀驴。
众人悬着的心暂时落了地,但唐宁的心依旧因为那个提议被吊着。
而这样的悬空感在下午下班前,接到刘威亲自送来的正式合同时,直接被连人带心脏的吊在悬崖上。
5. 第 5 章
跟唐宁有着同样腾空和玄幻感的,还有刘威。
明明前一秒还在跟唐宁蛐蛐老板的个人问题,结果几个小时后,他就收到了老板的指令。
“把这份协议结婚方案亲自送到唐宁手里。”
“协议结婚?!您和唐小姐吗?”
平地惊雷般的内容,让他情不自禁的犯了职场人最最低级的错误--八卦并质疑老板的决议。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向苍天祈求一个时光机,回到张嘴之前。
“嗯,去吧。”
李砚知淡定的回答,反倒给刘威弄自闭了,他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应该是老板的个人隐私叭?
似看出他的忌惮,李砚知解释道:“虽然是我的私事,但你是我的助理,今后需要你在这事上费心的地方很多,你理应有知情权,再者,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唐宁一直质疑我的意图,多个知情人见证,她也能更放心些。”
他很清楚,唐宁迟疑的点,在于他和她之间巨大的悬殊,地位、出身、年龄,随便一项都足以让她胡思乱想。
可事实却是,不是她贪图他的财富,而是他贪图她的务实本分。
她不敢相信他对她的欣赏和合作的诚意,所以才需要时间深思熟虑。
“您早上请唐小姐面谈的就是这件事吗?”
李砚知点头,“除了给她送去合约,我还需要你帮我观察她的反应,及时反馈给我。”
“诶诶,好的,没问题。”
离开办公室后,刘威的天又一次塌了。
合着早上她和他聊的那些话题都和协议结婚有关,她那些问题个个都是试探啊!
所以,他这张死嘴到底说了些什么?
脑中重现当时的场景,当时他说得有多带劲,这会儿就有多想死。
难怪唐小姐表情那么古怪,附和他的时候那么笃定,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坐实她对老板的质疑啊。
苍天啊,人怎么可以捅这么大的篓子呢?!!!
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深深吸气,还好老板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要帮忙促成合作,就能悄咪咪的将功补过。
刘威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唐小姐,这是李总让我给您的资料。”
唐宁盯着封面好几秒,才伸手接过来,“谢谢刘特助。”
“不用这么客气,李总说,您如果有需要增加的条例,或是有让您不舒服的地方,您都可以在上面修改批注,甚至可以自行拟定,一切都以您的需求为主。”
唐宁听着他话语里的尊称,低声问道:“您也知道里面的内容?”
刘威点头,赶紧给老板拉好感,“李总说您对他的提议存有质疑,多个人多份见证,还说,这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您需要,签订时会委托正式的公证机构公证,以确保您的绝对利益和人身安全。”
唐宁再一次惶恐起来,“不用这么麻烦,我其实不是质疑李总会对我图谋不轨,我是觉得自己没他以为的那么合适,正如我早上跟您聊的那样,哪怕是协议结婚,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李总。”
提起早上,刘威尴尬的抠脚趾,赶紧宽慰道:“早上那些话,我针对的都是心怀不轨的人,您可不再我们讨论的范畴里,实不相瞒,您的资料早在您被叫去问话前,就已经送到李总手里了。”
他顺带把早上电梯里老板的反常说出,并猜测他们或许早就见过,唐宁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趁热打铁道:“这怎么不算缘分呢,您是咱们公司的老员工,工作态度和人品有据可依,同事们也都对您赞赏有加,我不觉得您配不上李总,反倒是李总的提议困扰了您,让您陷入了自我怀疑。”
唐宁吓得直摆手,“不不不,您言重了。”
“没有哦,我这人最实事求是了,其实,您不觉得自己最优秀的点,正是这份自我怀疑吗,因为对自己实力有清楚的认知,才会在处理问题时审时度势,这样的谨慎和务实,在当下这个浮华躁动的社会里,弥足珍贵呢。”
“李总学生时代就开始创业,在和人打交道这一块,没几个人有他阅历丰富,当一个人看惯尔虞我诈,经历过商海沉浮,见过最黑暗的人性,会本能的对纯良无害的人抱有欣赏和好感,李总之所以选您,必然是您身上的美好品性打动了他。”
“唐小姐,您大可以自信些,理所当然些。”
刘威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唐宁的眼眶有点热,她不是不自信,而是在日复一日的上司打压,日渐艰难的生存压力下,被一点点消磨光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自信离她越来越远,自卑和惶恐却逐年累加,也只有画画能让她暂时的逃离现实,得以在自己虚构的空间里重塑信心。
“谢谢您。”唐宁感激的致谢,“还请您转告李总,给我点时间考虑,合作与否,我都会亲自答复他。”
“好的好的,您慢慢考虑,不急的。”
刘威走了以后,她把合同装到包包里,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回去复命时,刘威把俩人的谈话事无巨细的说了。
李砚知听完后,神情又严肃了几分,他真怕她想着想着就退缩了。
他明明欣赏的就是她的务实本分,可阻碍合作的也正是这个,这事换别人,指定会欢天喜地的答应。
他不想坐以待毙。
“刘助理,以唐宁的资历,能不能再往上晋升?”
“能啊,和唐小姐一起入职的那批员工几年前就全体升职加薪了,有的一年连升三级,唐小姐但凡脑袋灵光点,多给领导提供情绪价值,早升副总裁办了。”
刘威并没有夸大其词,唐宁的各项能力都很出众,唯独死在不会来事上,当初调取她的资料时,他就替她叫屈。
“那就调她到总裁办协助你工作。”
“好,我这就让HR下达调令。”
李砚知点头,“对了,你顺便发一则公告,道明公司不会裁员,但会在每年的年中和年底进行业务考核,优胜劣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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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的。”
*
晚饭过后,唐宁洗完澡,舒舒服服的窝在床上看协议。
除了他粗略拟定的那几项之外,还新增了她母亲每年两次的全身体检,以及各种医药费的报销,每月五万的基本生活费,交通费和旅游也都在报销的范围。
他竟然连她母亲也照顾到了。
唐宁又一次惊呆在原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算掉馅饼了,这是妥妥的金疙瘩精准落袋啊。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她已然没有了退路。
他又出钱又出方案,还找了刘特助当证人,做到了合作的最大诚意,她只要点头,就能一夜暴富。
三年,说长也不长,既不需要她辞职,也不用她履行合约妻子的义务,就挂个名头白拿钱,怎么算都是她血赚了。
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唐宁轻咬手指,视线落在乙方署名那里。
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独属于母亲的铃声,她笑着接通,甜甜的喊了声妈妈。
“宁宁啊,我听你兰姨说,那个小伙子退话了,你们聊得不投和吗?”
“有点,感觉他不太喜欢我画画,可那是我的爱好,也是我赚外快的途径,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的。”
沈欣叹了一口气,“没事没事,咱不将就,妈虽然急,但也不能不分好赖,至少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反正都等这么多年了,也不急这一时。”
她何尝不知母亲在安慰她,于心不忍道:“妈,您别急,我也在托同事帮忙介绍呢,如果有合适的,我会去见的。”
沈欣的语调当即就精神起来,“你总算开窍了,妈妈不是见不得你在家,只是想你找个人作伴,病了痛了有个人嘘寒问暖,受委屈了有人关心安慰,两个人经营好你们的小家,也就够了。”
“知道了妈,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别累着摔着,五一假期我回去看您。”
“但愿你别再一个人回来,我真怕哪天就像隔壁老刘头那样,眼睛一闭就醒不过来了。”
唐宁鼻尖一酸,哽咽道:“妈,您别胡思乱想,我尽量在今年完成您的指标。”
“哎哟,有你这话啊,妈又有盼头了,等你好消息哦。”
老太太高兴的挂了电话,唐宁脱力一般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能拒绝的理由又增加了呢。
*
第二天,唐宁刚打开电脑,就收到了调令,从副总经理助理,直接升任总裁第二助理,连升三级。
HR出公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质疑唐宁升任的能力,都觉得就该是她的。
老员工在总裁亲自邀约谈话的第二天被晋升,一下子就把裁员的恐慌驱散,紧随而来的考核通告,更是让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李莉和同事们纷纷来恭喜唐宁,约定周五下班聚餐,庆祝她晋升,唐宁笑呵呵的答应了。
等她们一走,她悄咪咪的摸出随身携带的合同,抱着自己的私人物品,乘坐电梯去了顶楼的总裁办。
6. 第 6 章
刘威早早的等在电梯口,唐宁一出现,他就笑盈盈的迎上去,把她手里的纸箱递给身边的助理,让她放到唐宁的工位上,一边带着她熟悉环境,一边介绍着总裁办的人员构成。
总裁办加上她共有四个助理。
“赵西负责处理李总的外部公共关系,约见重要客户,提供李总所需的公司经营计划、营销策略等相关资料和解决方案,这是她的办公室。”
“孟敏负责起草公司各阶段工作总结和其他正式文件,协助李总管理协调各部门关系,她被总裁特批,可单独召集业务主管沟通会议工作,她的办公室是那间。”
被点名的赵西和孟敏看到她,也都很客气的微笑点头,然后继续忙各自的事。
“我主要负责协助总裁制定战略计划,年度经营计划以及各阶段工作目标分解,撰写和跟进落实公司总裁会议、专题研讨会等会议纪要,外加管理你们三个人,这是我的办公室。”
唐宁边听边用小本子记下他们的分工内容。
刘威看着她认真记录的样子,会心一笑,“这里的工作内容和总经理办差不多,只是要更琐碎些,以您的能力,最多三天就能完全适应。”
唐宁忌惮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刘特助,您还是不要对我用尊称了,您级别比我高,就算我和李总达成合作,也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咱们还是公司规矩来。”
刘威忙道:“诶诶,好的。”
他把人带到工位上,分配工作,“唐助理的工作就是负责报备李总的每日行程,必要时陪同总裁应酬,以及每天早上和下午茶时间,为他冲一杯Espresso就可以。”
唐宁正纳闷她的工作量怎么这么少,打算问问来着,一抬头,就见李砚知迎面走来。
他依旧穿着标准的英式三件套西装,身形提拔修长,头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眉骨挺俊,偏细长的眼型稍显锋锐,阔步走来时,无形威压顷刻便浸染了四周。
唐宁和刘威忙恭敬问候,“早上好李总。”
李砚知在看到唐宁的那一刻,自动收敛了那股迫人的气势,温声回了句早上好,而后在唐宁面前站定,问她:“能适应吗?”
他温沉的声音和他疏离淡漠的气场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以至于唐宁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跟她说话。
她忙抬头,有些惶恐的回答:“能的。”
她的紧张让李砚知忍俊不禁,难得的调侃道:“唐助理,你以后每天都会跟我见面,如果你每次都这么紧张的话,我也会不自在。”
“抱歉李总,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她比刚才还紧张了。
李砚知无奈叹息,“我不是在怪你,只是希望你放轻松,你的个人能力和资历,都配得上这次晋升,我并未因为私心而擢升你,所以,你实在不必有负担。”
唐宁听出了弦外之音,交握在身前的手不自在的攥紧,“我明白了李总。”
李砚知很轻的嗯了一声,和颜悦色道:“请给我一杯咖啡,谢谢。”
“好的。”
等他进办公室后,唐宁默默的呼出一口气,有点懊恼。
相比他的从容,她实在有些反应过度,他既然给她考虑的时间,又怎么会拿晋升这样的好处绑架,迫使她碍于情面答应呢。
真要签约了,他们还得一起生活,总这么战战兢兢的可不行,她必须调整好心态。
刘威带着她去茶水间,把李砚知对咖啡的喜好告诉她,教她泡好才走。
十分钟后,她端着咖啡敲响办公室的门,得了应允,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屋。
这一次她没再垂首,脊背挺直,目视前方,见他正专注的看着电脑,下意识放轻脚步。
李砚知正好奇她走路怎么没声,余光中便出现了一只素白修长的手,视线不自觉的朝她那边转移,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粉,手腕纤细但力量可一点都不小,落在纸上的一笔一划坚定又有力。
视线不由自主的向上延伸,她鬓边垂落的发丝勾画着她清丽莹白的脸,她的五官并没有特别出彩,但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沉静温雅,尤其那双眼,笑时如新月,盈盈如水波。
窗外的暖阳为她镀上一层光晕,让人想到枝头含苞的白栀子,亭亭玉立,诱人采撷。
“李总,您要的咖啡。”她后退一步,温声提醒。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放好咖啡就退到半米外的地方,垂手而立。
李砚知忽觉自己的打量有点失礼,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说了声谢谢,又把注意力强行拉回到屏幕上,“去做事吧。”
“好。”
唐宁回到工位后,开始了今日份的工作内容,比起在总经理办,她的工作量锐减。
刘特助给她的解释是,其他两个秘书已经习惯分配的工作,能轻松应付,不需要分给她,她只需做好他交代那些,着重听李总的吩咐就好。
为此还特意把她的工位安在了总裁办的斜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李砚知在干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被安排在领导眼皮下上班,但她对此没怎么在意,因为在不在领导眼皮下,她都同样认真。
很快,她就沉浸到工作里,也亲眼目睹了总裁的工作量有多大。
她送完咖啡出来后,赵西就抱着厚厚的文件给他签署,签完文件立马召开高层会议,两个小时后,他回到办公室后,这次是孟敏送文件进去,等她出来以后,手里又多了双倍的文件,都是要向下传达的工作。
刚空档了三分钟,刘威又快步进入办公室,俩人很快从里面出来,直奔会客厅和合作方面谈,送走合作方,他又吩咐市场部主管开会,制定产品方案,提出整改意见。
到了午休时间,他带着一群核心管理层和国外合作方开跨国会议,一开就是两个小时。
一直忙到中午一点半,他才得以回到办公室,疲惫的揉捏着眉心,打内线电话让她冲杯咖啡。
唐宁冲好咖啡,拿着刚刚送来的午餐,敲门请示。
他维持着闭目休息的姿势让她进去。
早春正午的阳光不算炙热,他背光而坐,投下来的阴影柔和的扩散开,把他身周的威压遮住,敛去了他给人的距离感。
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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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才注意到他正闭目养神,他满脸的倦意,与早上来时的精神奕奕相去甚远。
这是她第一次直观的感受总裁的忙碌,对比只会混日子的前上司,做实事的总裁同样不容易。
她不自觉的放缓了动作,尽可能不让自己弄出响动,影响他休息。
李砚知在她走近时就睁开了眼,这会儿瞧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勾唇,道了声谢谢。
他冷不丁出声吓了她一跳,眼看咖啡就要洒出来,他及时伸手捧住她的手,道了声小心,顺势接过去。
干燥温热的触感在她肌肤上一触即离,却还是让她臊红了耳根,“抱歉李总,我还以为您睡着了。”
“怪我突然出声,吓着你了,抱歉。”
他端起咖啡送到唇边,唐宁急急提醒道:“李总,空腹尽量不要喝咖啡,要不您吃完午餐再喝?”
她说着把餐盒往他面前推了推,“刚送来,温度刚刚好。”
李砚知放下咖啡,抬腕看了眼时间,“都这么晚了,你用过午餐了吗?”
“用过了,接下来的一小时您没有行程,吃完午餐可以休息一下。”
李砚知点点头,脱下外套,解了领带,卷起衬衫的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紧致的小臂,动作间,她能看到他形状漂亮的指骨,随着动作而凸起的筋络,透着清冷的性感。
唐宁匆忙垂下眼帘把菜品逐一摆放好,拆开筷子递给他,“因为不知道您的喜好,这些都是我自作主张点的,要是有吃不惯的,您跟我说,下次我避开。”
李砚知看了眼她递到自己手边的筷子,扬了扬唇,“这些事我可以自己做的,我不挑食,荤素搭配能吃饱就行。”
他双手接过她的筷子,指腹无意识碰了下她的,“有劳。”
唐宁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客气,自动退到半米之外,“那我先出去,您吃好我又来收拾。”
“不用,你休息去吧,这不是助理的工作范畴。”
唐宁顺口道:“没关系,我做习惯了。”
她给前上司孙华当助理时,除了做好本职工作,还得端茶倒水、帮他跑腿、接送孩子,甚至开家长会。
“不好的习惯,可以试着改一下,去休息吧。”
唐宁心口一暖,原来在他眼里,习惯性伺候人是不好的习惯,他连建议都说得这么委婉,这很难不让她触动。
见她用感动的眼神看自己,李砚知顿时忍俊不禁,“我一向主张公私分明,工作之外占用员工的私人时间,就是无能的表现,公司像孙华这种尸位素餐的人不少,我会逐个处理。”
唐宁鼻尖一酸,这话对她而言,不亚于被人欺负时,有人挡在你面前,势必要帮你出气的维护。
在此之前,她并不觉得被领导使唤有什么不对,可现在,他的维护把她佯装不在意的自我麻痹撕碎,露出她被埋没的勇气,叫嚣着要冲破胸腔,重新变成刚入职那会儿,敢对不公说不的唐宁。
她努力压下眼底的酸涩,恭敬的冲他鞠躬致谢:“谢谢您。”
李砚知眼底有笑意划过,她也太好满足了。
7. 第 7 章
唐宁回到工位后,从包里翻出那份合同,开始在上边删改,等他用餐结束,她重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李总,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私事要和您谈。”
李砚知看到她手里的那份合约,心下一紧,面上却不显,“你这么快就考虑好了?”
唐宁点头,他示意她进来,起身走向休息区的沙发,“坐下说。”
落座后,唐宁把合约递过去。
李砚知接过后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不自觉的紧了紧捏文件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份合同而不安。
唐宁徐徐开口,“我改动了几条,您先过目,如果您接受的话,我们就算达成共识了。”
闻言他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翻开查阅,越看眉毛皱得越紧。
他有想过她会再增加一些他忽略、或者没意识到的条例,却没想到她把他给她母亲的福利部分全都划掉,还把装修房屋的权限也划了,原封不动的就只有“未经对方允许不得擅自进入对方私人领地”、“不得干涉对方私生活”这两条。
唐宁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眉头紧蹙,只当他不习惯被人驳好意,忙解释道:“李总,您给我的酬劳已经很优厚了,不必再对我母亲有额外的关照,再者,我搬去您家,您不要我支付房租水电和生活费,替我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卧室、卫生间和厨房就足够我使用了。”
“既然您展示了自己的诚意,那我也该向您表明我的合作诚意。”
李砚知眉头渐渐舒展,他早该想到的,她怎么可能索要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呢。
“好,都依你。”
唐宁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冲他伸手示意:“那就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李砚知垂眸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她弯弯的眉眼,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伸手和她交握,“合作顺利。”
唐宁眼底的笑意更浓郁了,李砚知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失礼,可视线还是情不自禁的落在她的脸上,心脏像被温泉包裹着,又软又暖。
“我让人重新拟定后正式签订,合约生效期间,你依旧可以随时叫停。”
李砚知又强调了一遍。
虽然是假结婚,不用领结婚证,但同居对于女性而言总归不是小事。
但为了应付可能被双方父母验证的可能,他不得不加上这一条。
唐宁把垂落在侧的碎发别在耳后,他一眼就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她带着笑意的轻柔声音徐徐入耳。
“实不相瞒,一开始您提出合作时,我的确被吓了一跳,第一个想法不是您会对我图谋不轨,而是您为什么会选我,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打工人,既没有出众的样貌才情,也没有耀眼的家世履历,而您不管是成就还是个人条件,都是金字塔尖一样的存在,您要是想跟异性协议结婚,可谓信手拈来,怎么可能因为一面之缘就选择我。”
“可要是您有阴谋的话,开出的条件又都是以我的需求为主,而且我一穷二白,根本没什么好被图谋的,所以才会对您的提议惶恐不安,但这份不安不是来源于您,而是源自我自己。”
“我的人生还算平顺,靠读书从小城镇来到大城市,用了十年的时间,从前台做到了副总经理助理,我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更不会说好听的话,对待不公也不敢发声,告诉自己忍忍就好,我现在这个职位,大概率是我事业的天花板,机遇从来不会偏爱我,所以当某天天上掉馅饼,我才会本能的觉得,它不是给我充饥,而是来砸我的。”
“与其说我在质疑您,不如说是在质疑我自己,我何德何能呢?”
李砚知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并未出声打断,只等她继续说。
唐宁接着道:“可是就在刚才,我好像知道您为什么会选我了。”
李砚知眉梢微动,好奇之余,更多的是对自己掌控一切的笃定。
“我从刘特助那里得知了您的履历,也亲眼目睹了您每天的工作有多繁忙,当您连休息都成了一种奢侈,又哪来时间和精力去筛选自己的伴侣呢,所以才会有家人的牵线。”
“像我这种没什么建树的普通人,以及那位和我相亲的,有所建树的男士,在挑选另一半时都会有诸多的要求和预期,更何况您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了选择合适的另一半,我们必然会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考察、了解和相处,哪怕确认关系,也还得磨合,因为婚姻一旦走错路,很可能余生都要为这个错误买单。”
“而且,比起普通人家个人对个人的结合,豪门间的家族联姻,更是涉及到彼此的基业,更需要慎重,一旦走错,几代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钱多难赚啊,要是因为离婚被分走一半商业版图,那不是亏死了。”唐宁情不自禁的露出肉疼的表情。
李砚知被她的模样逗笑,而她字字句句都在为他考虑的举动,也实实在在的触动了他。
他说:“谢谢你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到,理解我的苦衷,这也就是我为什么非要和你合作的原因,你清醒睿智、善解人意,不管我给你多么优厚的条件,你都只拿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酬劳,多一分都不要,也许你觉得这是知足常乐,但在我眼里却尤为珍贵。”
“我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所以在遇到你时,才会那么笃定的非你不可,只是我的方法有点欠妥,吓到你是我唐突了,在此我跟你道歉。”
“不不不,您言重了,我其实也厌倦了无休止的相亲,不止一次自暴自弃的想过,要不随便拉个人结婚算了,结果下一秒,老天就让我碰到您,我们也算需求一致,合作更像顺理成章。”
她笑得轻松自在,脸上再也没有对他的警惕。
李砚知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那我们现在重新核对一下合同里的条例,确认后我去拟定正式的,然后跟您签约,可以吗?”
唐宁一秒进入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李砚知不由得一愣,随即轻笑出声,道了声好。
半个小时后,唐宁拿着他们最终商定好的合同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开始专注的拟定。
李砚知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会心一笑,而后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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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签署后的第二天,刘威就开始忙碌起来,帮着老板重装房子,购置新家具,按照合同里的生活区域,划分着各自的居住范围。
为了给他减轻负担,唐宁主动接手了好几件分给他的工作。
一开始刘威还有些不放心,毕竟她才刚适应总裁办的工作强度,怕她出错,但唐宁那十年的工作经验可不是白积累的,很快就用实力给出满意答卷。
没升职之前,她一做事就要被各种职位比她高的人“点拨”,哪怕知道领导无能,也不得不把做好的方案拿给他过目,还要顺着他的傻逼指点修改,最后还是用的最初版本,耗时又耗心力。
自从来了总裁办,每个人的分工都很明确,各司其职又能相互协同,办事效率高效迅捷,还不容易出差错,加上刘威的放权,她去其他部门请职位较高的人协同办理时,也不会受白眼或者被故意磋磨。
最重要的是,比起无能上司模棱两可多半靠猜的指令和工作内容,李砚知总能言简意赅的下达任务,如果有做得不对的,他也不会阴阳怪气打压、羞辱,只会精准指出错误,教她思路,引导她去解决。
上司的点拨,同事的协助,外加刘威的点对点指导,使得唐宁在总裁办的工作能力直线上升,她厉害了,其他两个助理只会更省心,哪怕没有刘威坐镇,她们三个照样游刃有余。
工作顺遂,婚姻又有协议傍身,唐宁的日子前所未有的舒心。
半个月后,俩人的“婚房”完工,李砚知让她选个时间搬家,他派车来接。
唐宁婉拒了他的帮忙,出租屋里一切从简,家具家电都是房东的,她就只有衣服和画画的工具要带走,其他的,她可以买新的,毕竟她以前用的那些便宜货真带去老板家,多少有点寒酸。
更何况,协议刚签订时,他就直接给她账号打了三百万,挡都挡不住的硬给。
她转身就把三百万存银行定期,不付房租水电和生活费的话,每月三千多的利息足够她开销,而且她现在升职后,工资也涨到了两万二,一夜暴富属于是。
今后再看到喜欢的东西,也可以豪横的通通拿下,因为三年期满,还有两千万的个人赠予在朝她挥手呢。
两千三百万存定期,每月光利息就有7万8,加上工资,妥妥的月入10万啊。
只要她继续努力工作,这期间的工资还可能会涨。
哈哈哈哈,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她开开心心的哼着歌,用最快的速度打包好物品,刚准备叫专车,刘威直接开着老板的劳斯莱斯来接她了。
“李总今天有应酬,会晚点回去,所以派我先带你适应一下新环境,如果有需要改进、或是要添置的东西,你和我直接沟通,解决起来更快。”
“嗯嗯,好的,那就劳驾您了。”
房屋装修前,她拒绝了李砚知让她参与的提议,他对她已经做到了最好,她哪好意思再有任何要求。
只是忽然想到今后他俩就得同吃同住,还是有点不自在。
好在第一天入住有刘特助在,多少能缓解点她的紧张。
8. 第 8 章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是一栋私密性极强的庭院式别墅,坐落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距离她上班的地方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
主楼占地足有1000多平,四周环绕着生机盎然的绿植,实木打造的连廊作为花园和室内的过度区,被暖融融的光线包裹着,温馨中带着低调的奢华。
旁边的鱼池里,各种颜色的锦鲤徜徉其中,为曲水流觞的清雅环境添了几分灵动的意趣。
鱼池的另一头是设计感极强的小溪,苔藓郁郁葱葱,蜿蜒的溪水倒映着两旁的树木,也将湛蓝的天空映照在内,像是置身于天然的氧吧,让人心旷神怡。
唐宁忍不住驻足观赏,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这里原本是没有小溪的,但李总说您应该会喜欢亲近自然,于是让人建了这个景,那边的玻璃观景房拥有整座屋子最好的景致,在那里画画一定会灵感爆棚。”
唐宁顺着他所指看过去,掩映在绿植后面的玻璃房,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而当她进到其中,又一次被360度全景视角惊艳到,坐在里面随便往哪里看,都能将庭院的景致收入眼底,而独处一隅的设计,幽静且私密性强,实在是创作的最佳场地。
得知是李砚知专门为她准备,她又一次心怀感激。
“李总对我的好,实在让我无以为报。”她这么想,也这么说出了口。
刘威呵呵笑道:“李总早料到您会这么说,特意让我代为传达,让合作伙伴住得舒心惬意,本就是他该尽的地主之谊,您千万别有负担,安心的住下就好。”
唐宁点点头,心里却计较下来,只等有机会再回报他。
本以为室外的景致足够震撼,可进到室内,才知什么叫低调的奢华。
全景落地门窗,把庭院的风景引入了室内,沙发上随意的一瞥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色。
客厅有一个下沉式休闲区,顶部的天窗设计,像是把天空私藏,白天看云,夜晚观星,浪漫又惬意。
“这个休息区也是李总设计的,说是给您找灵感用,我虽然没少往这边跑,但设计方案全都是李总做的,足见他对这次合作的重视程度,相信您会住得很舒心的。”
唐宁一整个受宠若惊,“何止住的舒心,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和景致,李总有心了,您这段日子辛苦了。”
唐宁连连道谢,刘威却笑道:“您别忙着谢,李总给您准备的可不止这些,咱们接着看。”
唐宁眨了眨眼,又期待又惶恐。
随着参观深入各个功能区,唐宁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屋内的公共区域依旧秉持淡雅的写意风格,等到了俩人各自活动的分区,风格陡然转为一明一暗的极简风。
左边属于李砚知的区域,多以黑灰色为主,带着如他一般的清冷和沉稳,右边属于她的区域,多以米色原木色为主,辅以其他淡雅色的点缀,简洁却不乏温馨。
两人的私人空间,大有泾渭分明的意思。
“二位的私人空间配置是平均分的,包括三间卧室、两间衣帽间,一间工作室和一间书房,其余的餐厅、厨房、健身区和私人影院都是公共区,李总让我给您一份作息表,您如果觉得不便,可以按照时间避开可能的见面。”
唐宁惊讶于李砚知的体贴,同住一个屋檐,也可以完全做到不见面,此举彻底把她对同居生活的不自在打消了。
“好,有劳了。”她乐颠颠的应下,半点不带犹豫。
刘威如实汇报这个小插曲时,李砚知心底闪过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可这明明是很附和她性格的举动,但他就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他甚至找不出原因来。
*
为了答谢刘威带她熟悉屋子,她留他吃午餐,亲自下厨做了顿家常菜。
刘威受宠若惊,精湛的厨艺和漂亮的摆盘让他情不自禁想发个朋友圈。
等他心满意足的用餐结束后,李砚知的点赞和留言接踵而来。
【手艺不错。】
刘威手一抖,他竟然忘了给餐桌打上马赛克,那可是李总亲自挑选的意大利私人订制家具,全球独一件。
这句言简意赅,指向性却格外明显的评论,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当即就私信他:【实在是唐小姐盛情难却,抱歉李总,是我僭越了。】
李砚知正在公司加班,吃午餐的空档,他破天荒的翻看着朋友圈,就好像预感到什么似的。
当看到刘威那张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时,他下意识对比起自己桌上的外卖,清汤寡水,没滋没味。
心底又一次涌上那股熟悉的不知名情绪。
他拍了张外卖发给他,【你觉得谁的午餐好吃?】
刘威无声吞咽空气,颤巍巍打字:【我猜应该是我的。】
【吃饱正好可以回公司加会儿班。】
刘威:“……”6
刘威重新翻开朋友圈,仔仔细细的观摩那张配图,终于找到了老板阴阳他的症结所在。
他取景的角度不小心把唐宁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框了进去,就在不起眼的左上角。
今天是唐宁正式以协议妻子的身份搬来和老板同住的第一天,就算是假结婚,老板也是她名义上的协议丈夫,唐宁哪怕下厨,也该第一时间给老板吃,而不是他!
呵,他可真是天生的捅娄子圣体呢:)
“刘秘书,您是不是有事要忙?”
见他一直看着手机神情凝重,唐宁以为他有事又怕她还有吩咐,左右为难。
刘威思绪一转,点点头:“李总让我到公司加班,一般像这种周末应酬的话,李总多半有酒局,往常都是我让阿姨给他准备醒酒汤或是养胃的粥,现在您搬来了,我可否拜托您做呢,当然,如果您忙的话,我也可以继续让阿姨过这边来--”
“不用麻烦阿姨,我不忙,李总对我这么好,我很愿意为李总效劳,反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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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也要自己做饭吃,多几道菜而已。”
“那可真谢谢您了,不过您能不能别说是我拜托的,我怕李总怪我。”
李砚知为了让她住得舒心,不但在装修上各种照顾,还专门请了保洁阿姨和厨师,打定主意把她当“豪门太太”对待,如果不是她强烈表示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李砚知不会妥协。
刘威的拜托确实会让他不高兴。
“放心,我不会说的,谢谢您给我回报李总的机会。”
刘威放心了,以唐宁这知恩图报的心性,就算他不拜托,她看到了也不会袖手旁观,他也只是加一道小小的保险而已。
老板生气协议妻子给他这个外人做吃的,让他吃回去总没话说了吧。
*
装修典雅的私人会所包房里,觥筹交错,李砚知端坐在主位,应付着来自各方的敬酒。
酒局已经过半,稳重端庄的老板们,纷纷露出了形容狼狈的醉态,唯独李砚知八风不动,依旧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感。
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的脑中不断闪过的是那张普通却让人格外安心的脸,她柔和的语调,恬静的笑容,面对他时如受惊小鹿般的紧张忐忑,每一处都让他过目难忘。
他很少在应酬时走神想别的,更不会因为一张图片而冒出向往之意,这些从未有过的奇怪情绪让他有些无措和莫名,甚至越想深究越不得章法。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在下一轮敬酒到来时,他主动起身,融入这醉醺醺的氛围里。
司机把他送回家时,时间早已过了凌晨。
他刚踏进小院,就看到客厅亮着灯,柔和的光线穿透周遭的昏暗,仿佛直直射进了心底,照亮了某个无人踏足的角落,让他想抓住点什么。
他静立在原地,仰头深吸着沁凉的空气,凸起的喉结因为这个动作显得尤其醒目,微微滚动间,尽显无声的性感。
他松开颈间的领带,摇摇晃晃的往室内走,感应灯接连亮起,在客厅那盏意外亮起的灯面前,这些光稍显黯淡。
他像嗜光的飞蛾,本能的想朝着最亮的地方去。
换鞋后,他径直走向沙发,仰靠着缓解忽然上头的酒劲,手臂吃力的抬起,想解开喉结处紧致的束缚,却总是不得章法,到最后,也只是扯下了领带,无力的甩在一边。
这个动作像是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以至于他再想抬手解扣子时,修长的手指宛如面条般,根本使不上劲。
他重新闭目,准备小憩一下再继续,寂静的屋子却在这时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客厅对面的过道又一次亮起了光。
他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唇角顷刻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醉意得以缓解,力气也有复苏的征兆。
但他本能的不想动,保持着后仰闭目的动作,徒留安静的睡颜和漂亮的喉结在明亮温馨的光照下,无声诱引。
9. 第 9 章
唐宁每去到一个陌生地方,都会因为认床而睡不着。
虽然唐秘书只是拜托她准备粥和醒酒汤,没让他等老板回来,但她却因为老板给自己的照顾太多,生出不回报就难心安的情绪,又想到自己除了在生活起居上给点力所能及的照顾,别的也实在帮不上忙,于是便打算一边画画一边等他回来再睡。
反正明天是周末,可以晚点起。
兴许是因为银行卡余额充盈,让她在创作新作品时,没了之前必须要快点赚到钱的压力,每一笔都落得轻盈又愉悦,不知不觉便入了神。
直到瞌睡虫来袭,她哈欠连连的看向时钟,已经凌晨一点了,可老板好像还没回来。
她正想着要不要发个信息问问,却想到那条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的条约,只能放下手机继续等。
院子似有响动,她起身掀开窗帘的缝隙查看,刚好就看到被柔和光影描摹出的熟悉身影。
李砚知身材高挑挺拔,肩膀宽阔坚实,因为仰头而格外醒目的喉结轮廓,带着若有似无的禁欲感扑面而来。
光影造就的朦胧比直观展露更容易给人想象空间,唐宁一整个被硬控,直到他重新踉跄着走向室内。
唐宁忙退到旁边的沙发,本该在这时出去把人搀扶的绝佳回报机会,也因为她心虚的窥视而错失。
她坐回沙发,庆幸自己在饮水机旁给他留了字条,提醒他厨房有醒酒汤和粥。
她重新拿起笔作画,可耳朵却像有自己的想法,脱离宿主全神贯注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然而实木门根本不给它溜号的机会,除了她的心跳,什么也听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宁落在屏幕上的笔压根就没动过,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因为醉酒无人照管而窒息的社会新闻,更加坐立难安了。
最后,还是“老板对她这么好,她绝对不能恩将仇报”的道德感,说服她开门出去。
她边走边自我安抚,像这种特殊情况,条约也可以通融一下的。
她蹑手蹑脚的朝他所在而去,明亮的光线下,入目依旧是那张被造物主格外偏爱的脸。
他浓眉微蹙,略显疲惫,如玉般白皙的肤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浸染了修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在亮光下更有攻击性,可他的状态偏偏又透出从未有过的脆弱感,与工作时冷峻严肃的冷面总裁截然不同。
唐宁想到他每天的繁忙行程,心中的不忍再次涌上心口。
她紧了紧手,走向他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些。
听到房门打开时,李砚知的酒当即就醒了大半,他酒量很好,除非自己想醉,否则没几个人能喝过他。
今晚是他主动讨醉,本以为回家能倒头就睡,却在看到客厅亮起的灯光时,才惊觉家里今天以后不再只是他一人。
他本可以直接回卧室的,按照协议里约定的那样,回到划分好的私人空间,但他没有,他毫不犹豫的直奔客厅,仰靠在沙发上,等待着。
等什么呢?
他不知道,但他就是想等。
当看到她如他所料出现在视野里时,他情不自禁的勾唇,高兴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一整天的疲惫和那股不知名的情绪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听着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无力的手掌再次抚上喉结那处紧紧束缚着自己的衬衫扣子,毫无意外的再次滑了下来。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紧闭双眼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无助的沮丧。
“李总,您介意我帮您吗?”
轻轻柔柔的声音,带着显见的小心翼翼,徐徐荡入耳蜗。
他缓缓睁眼,稍显恍惚的目光,直白又温沉的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
唐宁只当他喝醉,在辨认眼前的人,并未觉察他竭力掩盖的贪婪。
她再次温声提醒,“李总,我是唐宁,您如果要我帮忙的话,点点头就好。”
李砚知点头,并示意自己的领口,“扣子太紧了。”
唐宁躬身靠过去,指腹轻轻压上那颗让他不舒服的扣子,确认道:“是这颗吗?”
感受到她小小的力道,李砚知无声的滚动喉结,音调有点沉,“嗯,请帮我解开,谢谢。”
他闭目仰头,方便她操作,这个动作,更像把自己的弱点献祭,任人宰割的模样。
他放在两侧的手掌,随着她跪伏在他身侧的动作而暗暗收紧。
这个距离和姿势,他只需一抬手,就能将她揽入怀里。
唐宁一眼就看到他喉结凸起处的那颗小痣,随着他仰头的动作强势的展露在她眼前。
相比之前昏暗中的远距离窥视,此刻的近距离高清放大,给她的冲击力只大不小。
作为公认的男性最性感部位之一,如此近距离的观摩实在让人难以招架,她的心脏当即就狂跳起来,原本已经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原地。
夜深人静,偌大的别墅里落针可闻,唐宁不合时宜的剧烈心跳,像是忽然被曝光的秘密,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
她做贼心虚般加快了动作,怎料越急越是出错,手指总是握不住纽扣,就算握住了,却怎么也没法把它从扣眼里挣脱。
好几次,她的指尖都碰到了他的皮肤,她更慌了,生怕他误会自己别有用心,想解释又怕此地无银,徒添尴尬,想着想着耳朵和脸颊一起红了。
李砚知同样不好过,不是因为她动作生涩,而是她微凉的指腹擦过他滚烫的皮肤,带起的不仅仅是热和冷碰撞出的战栗,更多的是源自心口处的躁动和难耐,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勾缠在那里,磨人心痒。
他极力克制着这份不适,就怕她误会他嫌弃她笨拙,可事实却是他们之间的互相体谅并未让事态好转,反而更折磨了。
终于,他抬手握住了她一直微微颤抖的手,深邃的眼眸沉沉的看着她,声音里是她听不出的克制,“我来吧。”
他松开她的手,撑着两侧坐直身体,单手轻而易举的解开了扣子。
唐宁压根没觉察他利落的动作有什么不妥,只觉自己好笨,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她懊恼又沮丧的耷拉着脑袋,羞臊不已,“抱歉,我太笨了。”
李砚知捏着领上的扣子,用训斥的口吻说:“是它不听话,待会儿罚这件衣服去脏衣篓思过。”
唐宁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红彤彤的小脸上,羞意尚未褪去,却又因为他幽默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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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染上更多的赧然。
他的视线又一次不受控的停驻在她脸上,纵使她因为他的注视生出一丝不自在,他也没收回目光。
醉酒的人行为不受控,她会理解的。
他用试探的口吻问她:“你……在等我吗?”
他本不该问的,条约上明确写了互不干涉对方隐私,他做什么、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都包括在内。
可她为他留了灯,听到他回来没多久就出来,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帮忙,这些都是她在等他的征兆。
所以,他问了。
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骨子里对事物的精准掌控,让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失败”这个词,他不管做什么,都很笃定。
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默默的攥拳,甚至放缓了呼吸。
唐宁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没有特意等着,刘特助给了我一份您的作息表,我看到上面有写一般您周末应酬,必有酒局,就想着给您煮点解酒汤,熬点白粥备着,我在饮水机旁给您留了字条,只要您口渴喝水就能看到。”
李砚知的眸色黯淡了几分,又听她说:“也许是刚搬到新住处,我还不适应,躺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想着与其这样不如起来边画画边等您回来,醉酒很难受的,我怕您没办法照顾自己,如果您觉得我逾越的话,我下次一定回避。”
她又变成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而他黯然的眸色却重新亮起了光,“这是关心,不是逾越,谢谢你记挂着我。”
睡不着的等,怎么不算等呢。
“不用谢,比起您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照,我为您做这点事实在不足挂齿,更何况我还没做好。”
说起这个,唐宁又是一阵羞赧,耳尖泛起淡淡的粉。
李砚知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顺杆爬道:“那以后我有酒局给你发信息,免得你一直等。”
唐宁摇摇头,“我不怕等,但如果能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话,我就可以掐点为您准备刚出炉的醒酒汤或者宵夜了。”
唐宁亮着眼睛说出自己的规划。
这样的报备等同于给她报恩的机会,她求之不得。
听她开心的规划,李砚知心口淌过一股暖流,笑道:“只要你不觉得麻烦。”
“不会不会,我能回报您的也就只剩这些日常生活里的照顾,您不嫌弃我笨才好。”
“怎么会。”
俩人相视一笑,这就算达成共识了。
接下来,李砚知顺利吃上了协议妻子亲手煮的醒酒汤和粥,醉意消散那一刻,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愉悦。
这份好心情表现在他不停夸赞她的厨艺,也得知了她的拿手菜是什么,还有了哪天想回家吃饭可以提前跟她说,她做好了一起吃的约定。
从浴室神清气爽的出来后,李砚知的微信里多了一条信息。
唐宁:【晚安李总。】
李砚知瞧着那个生疏的称呼,眉头挤得能夹死苍蝇,有种被一秒打回原形的挫败感,合着今晚他们之间拉近的距离,只是他单方面的自以为?
她只要还叫他李总,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永远不会缩短。
这种不好的习惯,必须改!
10. 第 10 章
第二天是周末,唐宁约了前部门同事吃饭,回请上次他们庆祝她晋升。
她单约了李莉早午餐,然后一起逛商场,下午茶过后才和其他同事见面,晚餐结束还安排了K歌,确保他们能玩得尽兴。
唐宁起床后洗了个澡,搞了个适合跟朋友约会的日常妆,换上淡黄色的碎花长裙,外搭一件同色系针织短衫,白色平底鞋,清新淡雅又休闲。
10点整,她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尽量不让自己的走动打扰到李砚知,他昨晚又是醉酒又是晚睡,搞不好现在还没醒。
然而等她悄咪咪的走到客厅,发现李砚知竟然在厨房里。
米色的家居服,把他正装加持下的严肃和冷沉敛去,露出他骨子里的优雅矜贵,惯常后梳的头发垂在额前,为他添了一丝慵懒的随性,松弛却不懒散。
他站立时永远腰背挺拔,双肩稳阔,给人一种沉稳的安全感,就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能力挽狂澜。
他的侧颜也很好看,直线硬朗,弧线柔和,喉结的位置格外性感,挽起的袖口处,小臂线条流畅漂亮,形状漂亮的指骨和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处处都散发着无形的魅力,让人想驻足欣赏。
唐宁知道这样偷看是不对的,但她就是收不回目光,甚至贪婪的往下探寻,束在皮带下的腰,窄而有力,一双长腿的比例堪称完美。
她情不自禁在心底感叹,怎么会有人哪儿哪儿都好看到完全找不出缺点呢。
而这样的人,竟然是她的协议丈夫,哪怕是假的,也足够她见一次感慨一次。
李砚知不经意的一个侧目,看到的就是她呆立在原地,难掩惊讶的看着他,像是不相信他会烹饪似的。
他转头露出一个温和优雅的笑,“看我做饭就这么惊讶?”
唐宁急急回神,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用以掩饰偷看被抓包的尴尬,“我以为您没起床呢。”
“多亏你的照顾,我一点宿醉的感觉都没有,生物钟依旧准时。”
他把煎蛋和培根盛到盘子里,面包机随即响起提示音,烤制微微焦香的吐司片,泛着淡淡的麦香味。
他端起盘子示意,“我做了培根鸡蛋三明治,你有忌口吗?”
没有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吃,而是直接问她有没有忌口,这是一开始就连她的份也准备了?
可这个行为明显逾越了俩人的合作条约。
似看出她的心思,李砚知解释道:“就当谢谢你昨晚的照顾。”
说完之后,心情微微有些低落,他一向喜欢和循规蹈矩的人共事,怎么换成她,他就不喜欢了呢。
唐宁闻言露出恍然之色,笑着坐到餐桌前,李砚知这才看到她换上了出门的衣服,随口问道:“要出去吗?”
有了刚刚的破例,她没太纠结这种随性的交谈,“嗯,跟同事约好的。”
李砚知微微颔首,把摆盘精致的早餐递给她,神情染了一丝歉疚,“虽然是答谢,但没问过你就做了你的早餐,还是有些失礼,如果你觉得我过界,那我以后不会了。”
唐宁愣了愣,想到自己刚刚的反应过度,忙摆手道:“不是的,我刚刚只是有点惊讶,没觉得您过界。”
“可你为什么一直对我用尊称,我以为昨晚我们达成共识后,就不必再这么生疏了。”
唐宁语塞,心想这也不是一回事啊?
可介于她反应过度给他带去的误会,只能认真解释道:“于公您是我的上司,于私是我的合作伙伴,我理应尊重您。”
“那照你这么说,我比你年龄小,更应该尊重你,要不私下我也对你用尊称,或者直接叫你宁姐?”
“啊?!”唐宁吓得不轻,“这可使不得,要不咱都不用尊称,直接叫名字?”
让顶头上司私下喊自己宁姐,倒反天罡啊!
“这样最好,私下里我们就叫对方名字,唐宁。”
他柔声叫着她的名字,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鼓励,“你也叫我名字试试。”
“现在吗?”唐宁肉眼可见的紧张上了。
李砚知点头,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不得不说,当他褪去了那股迫人的威势,用一种期盼和等待的温柔眼神看她时,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李……砚知。”她的声音不大,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
但落在他耳朵里,却是带着羞涩和忐忑,如同裹了一层糖霜的“砚知”。
“瞧,是不是一点都不难?”
唐宁红着脸点头,而后全程低头吃早餐,不敢跟他对视,吃完就告别出门,一副溜之大吉的模样。
李砚知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胆小背影,失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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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宁顺利和李莉汇合后,开启了今日份的买买买模式。
如今她银行卡余额充足,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再也不用瞻前顾后的权衡会不会超支,默默盘算买了这件衣服又要少吃几顿肉什么的,她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挥霍。
当然,她口中的挥霍,也就是几百的衣服说拿下就拿下,但几千块的包包她还是会肉疼,舍不得。
不过这对她已经是穷人乍富的进步了,至少落在李莉眼里,是值得夸赞的。
“宁宝,你总算舍得给自己花钱了,以前你的工资又要租房又要给阿姨家用,过得捉襟见肘,如今升职加薪,你只要别买房买车,绝对过得爽歪歪。”
“那当然啦,房贷和车贷就是套在牛马身上最重的枷锁,我可不会自找不痛快,我已经规划好了,年轻时在大城市奋斗,积攒养老资金,等退休就回我那生活成本低,节奏慢的十八线小城,和妈妈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我就知足了。”
“嗯嗯,我无比赞同你的养老计划,要是我在城里混不下去了,你可得收留我啊。”
“可以啊,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宁宝最好了,MUA~”李莉给了她一个甜甜的飞吻,俩人说笑着继续逛吃,好不惬意。
*
李砚知吃完早餐后就回书房开始工作,哪怕周末他也有无数的公务要处理,他虽然接手了家族企业,但他个人远在M国的公司也需要坐镇。
周一到周五以家族事业为主,周六日便是验收那边一周工作的时候,好在合伙人给力,他只需制定方案,在重大的项目上把关,验收最后的成果就行。
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8点,他起身活动久坐的身体,准备去健身房练一练,缓解下精神疲劳。
途径客厅时,他下意识看了眼唐宁的私人区域,发现到处都黑黢黢的,她好像还没回来。
他转身走向健身房,如往常那般开练,但效率却不高,老是会走神想别的。
一会儿好奇她跟谁出去,一会儿担心她怎么还不回来,甚至练一个器械就站到窗边拉伸,顺便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完全沉不下心来。
到最后,他索性去跑步机上慢走,只因那个方向正对着院外,她只要回来,他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她。
11. 第 11 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跑步机上的运动时间早就超过了一小时,而李砚知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每隔五分钟就要往外张望一次。
为此他中途还出去把院外的氛围灯全部打开,只为营造更明亮的视角,生怕自己错过什么似的。
他心里想的是,她昨天给他留灯,他只是在礼尚往来而已。
他甚至把自己洗澡只用了10分钟,抱着资料跑到客厅去查阅的行为归结为客厅宽敞,风景好,能舒缓心情。
就算无心工作,也是因为景色太美。
可实际却是,这一切反常的举动背后,皆因一个人。
他打小就独立,不管生活还是思想,12岁就独自踏上了出国留学的征程,生活技能和学习技能同时点亮。
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哪怕回国也没有选择回父母所在的老宅住,单独买了房继续独居生活。
他一直都很喜欢这种无人打扰的状态,自在、清净。
可自从昨晚那盏为他而留的灯,照亮了他心底那处无人踏足的领地后,他发觉自己竟然不习惯独处了。
今天一整天的魂不守舍,似乎也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原来,等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好奇、挂念、胡思乱想、担心却又没立场过问,昨天的她是不是也和今天的自己感受一样?
难怪在他说要报备时,她才会那么开心的规划,虽说这其中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她想回馈他对她的关照,但从她脱口而出的流利,能看出她在等待的过程里就已经想好了,只是碍于双方签订的隐私条例而不敢开口。
她怕他误会她别有用心,怕他觉得她得寸进尺,更怕他以为她图谋不轨。
李砚知忽然有些无奈,太过恪守本分,根本没他以为的那么好。
他垂眸看了眼时间,已经12点了,她依旧没回来。
他拿出手机,进入俩人的聊天界面,对话框停在那条生疏的晚安信息上。
长指轻轻滑动界面,踌躇着。
视线落在越来越晚的时间上,顿了顿。
忽然发信息询问会不会有点突兀?
她会不会觉得他不守规矩?
早上的早餐已经给她造成了不适,如果再越界,她会不会误会自己别有用心?
甚至以为他仗着房主人或者协议丈夫的身份管束她,让她住得不自在?
李砚知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分析过后把手机放回原处,反扣着。
他重新拿起一份资料翻看,依旧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好在,唐宁没多久就回来了。
大门解锁声响起的那一刻,李砚知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作势要出去,却在想到刚刚的分析时,强迫自己重新落座,装模作样的翻看资料。
唐宁看着尽数亮起来的氛围灯,以及明亮客厅投射出的光线,愣了愣。
原本还猫着打算蹑手蹑脚进入的身体随即挺直,脑中闪过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猜测--李砚知该不会在等她吧?
猜测涌上脑海之际,脚也随之踏入,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她快步走过清幽的石径小道,走上连廊时,客厅沙发上那道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
他戴着眼镜,侧颜在光影的投射下,俊美非凡,专注看着资料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肃,可那身柔和的家居服和通身萦绕着的松弛感,又很好的中和了那份让人畏惧的气势,看起来清隽又儒雅。
似觉察到她的存在,他缓缓侧头,顺势放下手里的资料,单手摘了眼镜,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唐宁又一次呆住,为他那张不笑时冷淡疏离,笑时温润清雅的俊颜而失神。
和李砚知体会等人的感受不同,唐宁只觉诚惶诚恐,她怎么敢劳烦雇主等她呢,完蛋了完蛋了。
她加快步子进屋,匆匆换了鞋就直奔沙发,惊慌失措道:“抱歉,我没想到您会等我,我以后不会再晚归了。”
她像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攥紧双手,一脸的懊丧。
李砚知笑意凝在唇角,她果然还是误会了。
“唐宁。”他沉沉的叫她。
“我在!”她惶恐抬头,怯怯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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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砚知无奈叹息,“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不用惊慌,虽说我们签订了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的协定,但也不必刻板的遵循上面的规定,就好像昨晚你担心我顺便等我一样,属于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
唐宁忙不迭点头,一副虚心等候领导训话的样子。
“你是女孩子,晚归会让我担心,所以我才在这里等你,但这不是为了管束或训斥,只是想确认你是否安全到家,你我虽是协议结婚,但享受的权利是一样的。”
“我以为把我们各自的活动区域平均分配,已经道明了我的意思--你也是这个家的主人,我有的,你也要有,你不管做什么都无需经过我的同意,在这个家里,你是绝对自由的。”
“哦。”她闷闷的应着,脸颊和耳朵却羞愧的红了。
他当然知道她比刚刚还懊恼,每次面对他的主动示好,她总会反应过度,就好像很怕和他产生协议之外的关联似的。
这样明晰的边界感,他曾经有多欣赏,现在就有多困扰。
“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晚安。”
他拿上资料,转身就走。
唐宁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她懊恼的拍了自己的脑袋,嘟囔道:“唐宁啊唐宁,你可不可以再笨一点。”
明知他不喜欢她这么怕他,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挨个关了室内外的灯,拖着疲惫的步子回了房间,把自己扔浴缸里泡着,脑中闪过他刚刚说话时,眼底的无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们现在是协议夫妻,总这么生分很容易被看穿,万一哪天双方父母来个突击检查,分分钟露馅。
一旦被戳穿,就意味着合作失败,她就得把钱还给他,还没到手的两千万也要泡汤,她理想中的生活,好不容易才拥有的财富自由,全都要跟她说拜拜。
没得到就失去和到手了再被剥夺,感受完全一样,后者不亚于剜心剖肉,她光是想想就心肝脾肺肾一起疼。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决定了就必须全力以赴。
12. 第 12 章
第二天是工作日,唐宁住的地方离公司只有20分钟路程,她完全可以多睡半小时。
可生物钟还是按照老时间醒来,睁眼那一刻,眼前就是李砚知生闷气回屋的落寞背影。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换好上班的通勤装,直奔厨房做早餐。
她早上起来只想喝粥,昨晚洗完澡后,她提前把皮蛋粥预约好时间,提前腌制好瘦肉放冰箱,今早只需把肉放到煮好的粥里闷一闷就能吃了。
李砚知7点30分准时从衣帽间穿戴好出来,边走边戴腕表,打算做点早餐,以此缓解俩人昨晚的不欢而散。
他还想和她开诚布公的谈谈,帮她尽快消除一见自己就紧张的条件反射。
他刚走到客厅,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热气腾腾那种。
视线下意识溜向厨房,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白衬衫,过膝的浅灰色长裙,贴身裁剪的设计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线,纤纤细腰被弧度饱满的臀线衬托得不盈一握,头发挽起束在枕骨处,更显得她的脖颈修长漂亮。
她个子不算太高,目测只到他的胸口,但体型却恰到好处的纤薄匀称。
她那晚跪伏在他身侧时,轻盈似花间的蝴蝶,让他不止一次想把人揽到怀里,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庇佑,予她安稳。
她揭开盖子,舀了一勺粥,莹润的唇轻轻吹着气,晾凉后浅尝一口,眯起眼睛回味着,她唇角带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灶台的另一边火焰盈盈,蒸锅热气腾腾,搭配着她盛粥时勺子与碗的细微磕碰声,营造出他家里从未有过的烟火气,温馨又美好。
他情不自禁的勾唇,心口划过暖意,再看她的背影时,脑中涌上一个冒犯且不合时宜的念头--想从身后环抱她,把脑袋放在她肩膀,而后收紧双臂,再也不放开。
唐宁端着托盘转身,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李砚知。
她只当他刚出来,酝酿几秒情绪后,学着他昨天的语气招呼道:“我煮了皮蛋瘦肉粥,你有忌口吗?”
李砚知意外挑眉,既为她不再一口一个您的尊称,也为她特意准备了他的早餐。
昨晚闷在胸口处的那口气像是忽然找到出口,自己就溜了。
他说没有忌口,而后阔步走向餐桌,落座用餐。
他看出她有话说,静静的等待下文。
她浅尝了一口粥,悄咪咪的抬头看他,像是在判断他的心情好坏,重新低头时,手里的勺子魂不守舍的舀着粥,看似在晾凉,其实是在纠结。
李砚知完全可以出声解围,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觉得她此刻纠结酝酿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想旁观。
她舀粥的动作忽然一顿,勺子随即放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李砚知赶在她即将抬头时,迅速收回视线,舀了一小勺粥,慢条斯理的送进嘴里,轻轻一抿。
“李……砚知。”她还是不习惯直呼其名,磕磕绊绊的。
李砚知闻声看过来,眼底划过一个隐秘的笑,故意学她的样子回应,“我在。”
唐宁怔了几秒,随即红了耳朵,又羞又开心,还能揶揄,说明他没那么生气。
见她笑了,李砚知也不忍了,笑着鼓励她,“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不必顾忌。”
唐宁紧了紧双手,诚恳道:“昨天的事是我反应过度了,我昨晚反思了一宿,认为我不该一见你就紧张,这样不利于我们的合作,万一哪天双方的父母得知我们结婚的消息来拜访,很容易露馅,所以,我决定克服自己的毛病,以后再和你相处,尽量用平常心对待,不要总把你当我上司和雇主,当然,工作的时候我会保持现状,绝不逾越半步。”
她公私分明的态度,本该让他欣慰,可他却有点沮丧,甚至觉得她公事公办的样子,比他还要不近人情些。
但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她有改变的念头,其他的慢慢来好了。
“没事,你慢慢适应,不急。”
“嗯嗯。”唐宁如释重负的点头,“那我们在公司依旧是上下级,除非工作需要,否则绝不一同出现。”
这就是上下班各走各的意思,李砚知听懂了,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贴心。
“好。”
“以后我出门,也跟你报备回家时间,不让你担心。”
李砚知嗯了一声,心情转暖。
“我之前跟你说的你什么时候想回家吃饭就跟我说,依旧有效,你别跟我客气,多添一副碗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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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可以从今天起,每晚都回家吃吗,菜品你定,我没忌口。”
这么好的顺杆爬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唐宁只当自己报恩的机会来了,不疑有他的点头,“那今晚上我给你做我的拿手菜。”
“好。”
商量好后,早餐也结束了,李砚知主动收拾残局,让她先走一步。
唐宁乐呵的应了,回屋拿上包和外套就走,头也不回那种。
李砚知目送她雀跃的身影离去后,无奈的叹息出声,有一个满腔都是报恩热血的协议妻子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
唐宁等电梯的空档和刘威遇到,他关切的问询着她这周末过得如何,如果有什么住得不舒心或者需要改进的地方,一定要跟他说,别不好意思。
唐宁表示感谢,并说家里到处都好,让他不必挂念。
刘威这下踏实了,说明老板这个周末过得挺舒心,绝对不会因为朋友圈事件继续给他穿小鞋。
天知道那天加班他只是在办公室枯坐了一下午,什么事都没得做,那可比让他忙前忙后还折磨人。
这种无所事事的废物小鞋他真的会谢:)
接下来的工作时间,唐宁化身心无旁骛的唐助理,帮李总泡咖啡,汇报行程,传达指令,尽显职业素养。
而李总也秉持着一贯的严肃认真态度,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头的事情,只是在休息的空档,会情不自禁的找寻唐宁的身影。
有时会碰到她埋头工作,有时又会看到她和其他助理认真商讨的严肃样,偶尔见她去茶水间和同事闲聊,会让他情不自禁的想到她在家里的样子。
比起她认真工作的一面,他还是更喜欢看她私下那种松弛和惬意的样子,那样的她不设防,那样的她只有他见过。
大概是热爱生活又有富足的精神世界的原因,她看起来并没有实际年龄那么大,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仁慈,只在她的脸上留下历经千帆后的恬静与淡雅,以及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知性与内敛。
而他尽管只有26岁,看起来却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许多,他和她站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人觉得她比他大。
而9年比起一辈子,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13. 第 13 章
李砚知伫立在百叶窗前,毫不避讳的看着忙进忙出的唐宁,想到晚上的约定,忽觉时间过得太慢,想一键快进到傍晚。
唐宁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时,李砚知意味未尽的转身回到办公桌,继续着枯燥乏味的工作。
明明在此之前,工作带给他的愉悦和成就感远超其他事物,但现在,他竟生出了倦怠感。
等刘威抱着厚厚的资料来给他签署,并跟他汇报,今晚有饭局时,他想逃离的心达到了顶点。
他一口回绝道:“推掉,以后凡是晚上的饭局、酒局都帮我推了,实在推不掉就改成中午。”
刘威点点头,又补充道:“那要是涉及重要的宴会,需要异性陪同那种呢?”
“那就让唐宁跟我一起去。”
“诶诶,我记下了。”
刘威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没错,老板也被唐宁的手艺收服,变着法儿的想回家吃饭。
*
到点下班时,唐宁见李砚知办公室有访客,便没有去打扰,只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先回去准备,让他忙完直接回家就好。
分明是很普通的一句交代,却让李砚知没来由的愉悦,目光停驻在“回家”两个字上,迟迟不肯收回。
“李总,李总。”
刘威小声提醒着走神的老板,这一看就是在和“协议妻子”发消息,也只有和唐宁相处,他才会露出平易近人的一面。
有时候他挺讨厌自己这该死的直觉。
比如这会儿,老板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你知道的太多”的无声警告。
刘威心里苦啊,在知道并经手老板“结婚”的过程里,他全程都是被动且身不由己的。
但同时又有一种被信任的成就感,就很矛盾。
打工牛马不容易啊:)
*
在唐宁道明自己喜欢做饭时,李砚知便安排了专门负责采购生鲜食材的阿姨,冰箱里的食物每日一换,且天天不重样。
不管她想做什么都能找到对应的食材,有时候没做饭灵感了,看看阿姨备的菜,立马就有了目标。
除了食材有人采买,卫生也有专门的人打扫,床单被罩也都是每日一换,阿姨都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做事,不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李砚知不仅给她提供免费住所,还把她彻底从家务里解脱出来,让她有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专注画画。
忙碌了一天后,美美的泡个澡,窝进松软干净的床上,鼻尖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这样的生活她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却实实在在的过上了。
所以,她对李砚知雪中送炭的合作,是真的抱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她不喜欢欠人情,也深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任何能回报他恩情的事情,她都愿意全力以赴的去做。
哪怕只是一顿饭,她也绝不马虎。
时间很快到了七点,李砚知发信息说他十分钟后到家。
唐宁的菜也都悉数摆上了餐桌,咕嘟咕嘟炖在灶台上的鸡汤,把肉香肆无忌惮的扩散到各个角落。
乍暖还寒的早春傍晚,忙碌了一天回家,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香浓鸡汤,大概是最能消解疲惫的良药,也是家的味道。
如果没有兰姨的电话打破此刻的温馨就更好了。
兰姨的来电简单粗暴,约了这周六的相亲局,XX集团的总经理助理,和她职位相当、从业经历相当,俩人公司离得也不远,如果成功的话,工作日约个午餐也近。
兰姨特意强调了对方身高178,外形条件比之前那个好,也能接受她画画的爱好。
听得出母亲私下和兰姨沟通过,把她的诉求说了,兰姨是按照新标准找的。
唐宁一直乖顺的听着她说,没有直接回绝,这也算兰姨的一番好意,得让她说完,充分展示完她的诚意和重视,她才能开口。
她委婉的谢过她的用心和体贴,又美美的夸了她一番后,适时露出欲言又止的反应,在她主动的问询是不是不满意时,唐宁才开口。
“兰姨,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打电话来之前的几分钟才确定关系,我本打算明天和您说,您为了我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我实在不忍心驳您的好意,只能等您说完才开口,对不起啊兰姨,我该在电话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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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就说的。”
兰姨愣了愣,倒不是怪她没在第一时间说,毕竟电话一接通,就是她在无限输出,觉察到她的欲言又止,这才多嘴问的,没成想,这一问还真让人吃惊不小。
“啊?距离我上次跟你介绍那个也才半个多月,你咋就确定关系了呢,宁宁啊,你可别为了打消阿姨给你找对象的念头,随便找个人顶包,现在骗人的可多了,就那个什么,杀、杀猪盘,对,那些坏人专门捡着你这种事业有成的姑娘骗,要是被那种人渣盯上,是要吃大亏的呀。”
兰姨越想越觉得惊悚,甚至有种自己没把人照顾好的愧疚感,急急的找补道:“宁宁,咱如果不想找,可以暂时歇一歇,兰姨待会儿就把对面的话退了,咱先不找了,好不好?”
她越想越觉得闺女被她频繁的催促搞烦了,病急乱投医的自己找,一找就找到诈骗集团,一骗一个不吱声。
唐宁听着兰姨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动带入李砚知,不由失笑出声,“兰姨,他不是骗子,他人很好,对我也好,我们其实早就认识了。”
唐宁胡编乱造的把李砚知和她的相识拉回到一年前,她出差时钱包行李被偷,差点沦落街头,他从天而降,给了她帮助,俩人从陌生人变成熟人,然后发展成朋友。
今年年初他调到自己公司,成了她的同事,相处的机会多了,感情逐渐升温,虽然互生好感,但谁也没捅破窗户纸,直到那天相亲回来,他忽然跟她表白,一开始她只当他在开玩笑,可打那之后,他开始对她展开攻势,每天一束的花、亲自下厨做便当给她,郑重其事的跟她表白,俩人互诉衷肠后,在一起了。
兰姨听她有鼻子有眼的说完了整段经历,满腔的担心全都化作八卦之心,“那他多高啊,年纪多大,家里什么情况,父母有养老金不,有没有兄弟姐妹?”
她刚准备把李砚知对号入座,一转身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就回来,愣愣站在大门口,进退两难的当事人。
唐宁:“……”
她竟然把李砚知马上就要回来这事忘了个干净,她刚刚的胡诌他应该没听到吧?
救命QAQ!
14. 第 14 章
唐宁举着电话,又惊又尴尬的看着李砚知,想到自己刚刚胡诌的话肯定都被他听了去,脸颊和耳朵当即就红彤彤一片。
李砚知看着她又羞又无措的样子,想开口解释又怕打扰她讲电话,只能用口型说抱歉,然后指了指自己那片区域,示意先回屋。
抱歉两个字坐实了唐宁的猜测,顿时连脖子也臊红了。
她硬着头皮点头,话筒另一头的兰姨还在一个劲问她问题。
她只能匆忙转身往厨房躲,边走边说:“那个兰姨啊,我火上炖的汤好像扑出来了,我改天约您当面说,先这样啊,拜拜兰姨。”
挂断电话那一刻,她的双肩猛然一垮,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巴了。
刚刚她灵感乍现的把自己看过的小说情节,拼凑成一段浪漫的邂逅,本意是彻底打消兰姨再给她找相亲对象的好意,稳住远在老家的母亲,等五一假期带李砚知回去见个面,给她老人家吃颗定心丸,顺便跟她说想多相处、多了解,不急着结婚。
李砚知一表人才,配她绰绰有余,母亲肯定会让她好好把握,不会再催促。
只要能稳住母亲,尽量拖延,等三年期到,就以双方差距太大为由分开,然后装失恋,茶饭不思,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唬吓唬老太太,让她生出只要人好好的,结不结婚也不打紧的念头,她就算成功了。
这个办法虽然缺德,但能彻底打消母亲渴望她步入婚姻的执念,而那时候,她早已手握两千三百万的巨款,能把自己和母亲养活得很好,只要让母亲看到她多姿多彩的快乐生活,肯定会慢慢放弃让她结婚的念头。
兰姨那边显然已经信了她的话,她已经成功一半了,如果没有李砚知的忽然出现,这件事堪称完美。
但现在让她犯难的是,她当着李砚知的面撒谎了,明明已经结婚,却只跟兰姨说有男朋友,明明俩人协议结婚就是为了堵家里人的嘴,可真到了摊牌的时候,她又扭捏了。
要是被他误会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思不纯,今后相处起来,肯定会有隔阂的。
他们之间差距那么大,协议结婚这事,怎么看她都是最大的获益方,也更像别有用心的一方。
唐宁在厨房纠结的时候,李砚知却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她刚刚编纂的那个故事。
他倒真想和她以那样的方式相识相知,从恋爱到结婚,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只是在看到她撒谎被自己不小心撞破时的羞囧和愕然,显然她不希望他听到。
如果她想这样的话,他也可以配合她。
他甚至已经想到待会儿出去她会怎么旁敲侧击的试探他,估计这会儿正懊恼呢,担心他误会她撒谎是别有用心。
想到她慌张无措的样子,李砚知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胆子小的可爱是这样的啊。
眼瞅着李砚知差不多快出来,唐宁只能自我欺骗他或许没听到,是她想多了。
她打算先试探一下,如果他没听到,她就决口不提,只要她在接下来的日子继续安分守己,有质疑也能被她的真诚打消,李砚知绝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有了这个觉悟,唐宁不慌了,她把鸡汤端上桌,给自己和李砚知各舀了一碗晾在一边,然后摆碗筷,盛饭。
热气腾腾的美味上桌后,李砚知也换好衣服出来了,依旧毫不吝啬的夸赞她色香味俱全的好厨艺,吃得斯文又满足。
吃饭的间隙,唐宁一直在暗搓搓的观察他的表情,默默揣测并酝酿措辞,等差不多快吃完时,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你给我发完信息就从公司出发了吗?”
开车的话,十分钟到家绰绰有余。
李砚知心下好笑,憋了这么久,真是难为她了。
他应得很快,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就答道:“没有,我在外面见客户,预计是十分钟,但中途遇到堵车,耽误了几分钟,到家时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八分钟了。”
唐宁哦了一声,原来他那句抱歉,指的是迟到这件事。
她和兰姨一共通话十分钟,他又晚到了八分钟,刚好错开她胡诌那段时间。
他的时间观念很强,说几分钟就几分钟,绝对不会记错。
所以结论就是他没听到,嘻嘻。
唐宁的眼底划过一丝庆幸,唇角更是很隐秘的勾了勾。
李砚知全都看在眼里,他端起碗喝汤,遮住情不自禁扬起的唇。
她怎么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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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
第二天,唐宁照样早起,一想到搞定了兰姨,李砚知也没有生疑,一整个神清气爽,做早餐时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欢快的小调,压低声音那种。
唐宁对和李砚知同桌吃饭,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越来越习以为常,就好像今天,她看到他不再问他有没有忌口,而是笑着招呼道:“快坐下吃吧,刚刚出炉的蟹黄小笼包和小米粥。”
李砚知看着桌上不重样的早餐,有些无奈也有些开心,他并不想她这么操劳,但一想到她是特意给他做的,又莫名贪恋。
就好像她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忌惮生疏,到此刻笑意盈盈的熟稔随性,每一天都在进步,每一天都能让他由衷的高兴。
哪怕知道她在报恩,他也想自欺欺人的说服自己,因为在意才会想着回报。
唐宁摆好他一个人的餐点后,拿出打包盒准备自己和同事那几份。
李砚知的好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他克制着心底的不悦,问她:“你不和我一起吃?”
唐宁边动作边解释,“我答应给秘书室的人带早餐,今天就不一起吃了,我先走了,晚上见。”
她装好袋冲他挥手道别,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李砚知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当即就没了胃口,原来她并不只给他一个人准备呢。
他机械的往嘴巴里送食物,味同嚼蜡。
司机已经在外等着了,但他忽然不想坐车去公司,他想走一走,感受一下她的上班路途都有些什么,能让她每天都充满干劲。
李砚知第一次走路上班,一路上看到的全是匆忙赶路的人。
送学生的家长、赶地铁的上班族、一脸戒备东张西望卖早餐的流动商贩,每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疲惫、麻木、冷漠、烦躁。
独独有一间装修雅致的白色花店,与四周忙碌而机械的人群格格不入。
李砚知不知不觉驻足,想起第一次见唐宁的场景,她的沉静也和环境格格不入。
耳边响起她昨晚描绘的男友,每天一束的鲜花、亲自下厨做便当、郑重其事的跟她表白等一系列攻势。
他看向橱窗里娇艳欲滴的鲜花,徐徐踏上台阶,开门进店。
15. 第 15 章
唐宁和同事一起吃完早餐后,就被刘威带出去见客户,一直忙到中午才结束,他们索性在外面吃完午餐才回去。
中途路过她每天都会经过的花店,唐宁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管是店面装修还是出售的产品,都很漂亮,满满都是低调的奢华,就连门头的logo都是纯水晶打造,可想而知里面的花有多昂贵。
她就是月入十万,也不敢进去瞎逛。
刘威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向往的神情,默默在心底盘算,该怎么提醒老板,他的协议妻子喜欢花呢?
唐宁很快收回视线朝公司的方向走,刘威佯装什么都没看到的跟她聊着工作的事。
当他们俩刚踏出电梯,赵西和孟敏就欢天喜地的朝她疾步走来,雀跃道:“宁宁,宁宁,有人给你送花了,好大一束,超级超级漂亮的厄瓜多尔粉玫瑰,自带珠光,在阳光下不灵不灵那种,快去看!”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说边带她去看。
199支全景观抱抱桶装饰的厄瓜多尔粉玫瑰,占据了一大片办公桌,每一支都鲜艳欲滴,华丽异常。
窗外的阳光将它整个笼罩其中,愈发凸出了它独特的珠光色泽,优雅的粉色低调又奢华,浪漫又荼蘼,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赵西:“啊啊啊啊,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好震撼,太美啦。”
孟敏:“不仅美,它还很贵,这么多支最少万元打底。”
“啊?”唐宁惊愕出声,“多少钱?!”
爱花星人赵西开始跟她普及这个品种的玫瑰,从产地到花期再到运输和保存,每一道工序都是拿金钱堆叠出来的超高品质,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而供应这种鲜花的店铺,正好就是她每天都要经过的那家。
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仗着存款充盈,冲动的开门进去,妄想买几支回家装点屋子。
几千块的包包,咬牙买来还能多背几年,几万块的花,放几天就枯萎,太烧钱了,有钱也不带这么用啊。
关键是,她也不认识这么豪横的有钱人啊?
所以,这花是谁送她的呢?
疑问刚冒头,孟敏就发现了花丛里的卡片,“宁宁,这里有卡片哦。”
她们三人早已熟稔,平时约吃饭约下午茶都是AA,聊的话题也都是女孩子感兴趣的,涉及隐私,她们都不会好奇的打探,保持着很舒适的边界感。
哪怕像这么让人遐想连篇的送花,她们也没有想八卦,只是替她开心,顺便欣赏美丽花花就好。
这样的相处让唐宁觉得很舒服,一点负担都没有。
她拿出卡片看完后,一整个小脸通红。
【每天一束的花,亲手做便当,我都可以做到,表白并互诉衷肠,看你需要,我随时听你差遣。】
落款是李砚知,字体遒劲,风骨清雅,一如他给她的感觉。
啊啊啊,救命,他全都听到了,呜呜,好羞耻!!!
赵西和孟敏顶着姨母笑交换着眼神,一脸磕到了的窃喜。
默默无言,只一味观察的刘威倏然松了一口气,很好,不用他提醒,老板自己就上道了。
啧啧啧,看不出冷面boss还怪闷骚的嘞。
就在唐宁不知所措又格外羞耻的时候,李砚知来了,刘威率先回神,声音不大不小的叫了声李总,权当提醒其余人。
众人忙转身垂首,恭敬的问候,然后默契的屏住呼吸,生怕他因为这束太过张扬的花而不高兴。
唐宁也跟着她们低下头,不高兴的瞥着他越来越近的鞋,在那一瞬间被抓包的羞耻过后,唐宁随即生出了一抹怨念,怨他昨天耍弄自己。
明明他都听到了,还要那么信誓旦旦的撒谎配合她,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好糊弄呢,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唐宁只要一想到昨天自己得意的样子,就想原地去世,早知道她就直接问他听没听到,怎么也比傻傻的试探强。
他肯定把她当傻子了。
唐宁越想越气,但李砚知浑然不觉。
他在她面前站定,看了看自己亲自挑选的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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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耷拉着脑袋,估计在害羞的唐宁,柔声夸赞道:“花很漂亮,衬你。”
本以为这句隐晦的夸赞又能让她再害羞一点,却不想唐宁倏然抬头,看向他的目光写满了怨怼,眸底甚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一瞬不瞬。
李砚知眼底的笑意刹那间烟消云散,不解和慌乱随即上涌,他哪里做错了吗?
见他眼里流露出不解,唐宁意识到自己失礼,又匆匆低下头,紧张的攥紧双手,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李砚知更慌了,她是不是生气了?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一定是她误会自己故意耍她,把她当傻瓜调侃了。
该死!
他懊恼不已,却碍于其他人在场,不好解释,只能吩咐她给自己倒杯咖啡,转身回办公室,思索着待会儿怎么把人哄好。
李砚知和唐宁说话时,特意站在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的,俩人那波暗搓搓的小互动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等他离开以后,赵西和孟敏感慨老板人怪好的,没有因为夸张的花束而有微词,甚至还夸了唐宁,要是以后有谁送她们花,她们也不必担心老板责怪了,真好。
闲聊结束后,大家各自归位,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只有唐宁,不情不愿又格外愤懑的去给李砚知泡咖啡。
原本只需要双倍的特浓,她恨恨的给他又加了一倍,以此发泄心底的不满,只是等要端走的时候,她还是没出息的倒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上司,回家还是她的雇主,就算不高兴也得忍着,只要俩人的合作还要继续,她就不能因为这样的糗事撕破脸。
更何况,她五一还得带他回家见母亲呢,万一他撂挑子,她怎么圆谎?
转念一想,她好像有点小题大做,本来就是她撒谎不对在先,他只是调侃,还花重金送她花,又没有责怪她,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唐宁沉沉呼出一口气,待会儿跟他道个歉,把话说开,解除可能存在的误会就好。
16. 第 16 章
李砚知回到办公室后,完全无心工作。
他不安的走来走去,原本想逗逗她,不曾想竟把人惹气了,她现在不定怎么讨厌他呢。
明知她在自己面前循规蹈矩,生怕行差踏错惹他怀疑,只是说了一个小小的谎言被抓包,就那么紧张无措,小心试探。
他倒好,表面装没听到,转头就给人送花调侃,自以为很幽默么?
李砚知啊李砚知,你能不能再蠢一点?
白瞎你那运筹帷幄的脑子了!
李砚知气鼓鼓的看向落地玻璃里自己的倒影,一脸恨铁不成钢。
唾弃完自己后,他又走到大门那边,掀开百叶窗的缝隙,看向唐宁的工位。
没人,应该还在泡咖啡。
像她那么胆小的人,就算生气,怕也只敢多给他的咖啡加一倍的浓度,苦死他。
他要真喝到加倍苦涩的咖啡,说明她多少还能发泄对他的不满,倘若她没有这么做呢,那可比苦死他还难受。
她是自己的协议妻子,他怎么可以让她受委屈呢?
唐宁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李砚知瞳仁猛的一缩,紧张又惶恐的盯着她的脸看,像是要在上面看出点什么似的。
奈何,唐宁表情沉静,眉眼舒展,依旧是那副文静柔和的样子,刚刚那个挂着泪雾,委屈一闪即逝的唐宁,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
可她越是这样,李砚知就越六神无主。
他希望她在自己面前可以做最真实的唐宁,可以生气,可以任性,难受或者委屈都能冲他发泄。
但她没有,她在他面前依旧秉持着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从不逾越半分,她对他的好,都是在报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意识到这点后,李砚知的心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那点融融暖意,一下子就溜光了。
唐宁敲门示意,李砚知从低落中回神,让她进来。
她像往常一样,将咖啡送到后,退到半米之外,等候他交代其他事情,然后去传达或者执行。
李砚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视线隐晦的在她脸上扫过,她的表情不变,咖啡味道也没变,她没能发泄心底的委屈,他早料到的。
她不说,那就让他说。
他刚准备开口,唐宁却道:“李总,如果没别的吩咐,我先出去做事了。”
她还没做好道歉的准备,下意识想逃跑。
“等一下。”
他急急叫住她,顺势从座位上起身朝她走去,“唐宁,我们谈谈。”
他看到她的背影僵了一下,担心她误会,忙道:“我没有耍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被抓包的你很可爱,忍不住想逗一下,但绝对不是戏耍或者嘲弄,你别生气好不好?”
唐宁呆立在原地,眼眸微瞪,难以置信的羞囧样。
早已过了30岁的她,哪里还跟可爱沾边,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但她就觉得好羞耻。
李砚知已经走到了她身前,诚恳又局促的看着她的脸,眼底还有浓浓的忐忑,以及恳求。
没错,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恳求之色。
唐宁脸上的难以置信更浓郁了,堂堂上市公司总裁,运筹帷幄的商界精英,竟然因为怕她生气而忐忑不安,那丝恳求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惶恐道:“不不不,该道歉的是我,我昨天撒谎,是想给家里人一点接受的时间,我担心你误会我别有用心,所以--”
“你不会。”李砚知笃定的打断她的揣测,“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对我别有用心,你也不会,我坚信,所以才义无反顾的选择你,唐宁,你完全可以自信些,不要总这么自卑,你很好,真的很好。”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坚定而诚恳,眸底的柔情似水,更让她受宠若惊。
唐宁呆呆的看着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应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好快,扑通扑通像是要冲破胸腔。
李砚知垂在身侧的手掌抬了抬,他很想摸摸她的头,把人揽进怀里安抚,说尽他知道的一切溢美之词,只为给足她自信的底气。
但他忍住了,那样只会暴露他的心思,吓到她,让她退避三舍,那不是他想要的。
“给你送花,是想让你和家里人说起我们的浪漫邂逅时,更自然流畅,哪怕为你做便当,互诉衷肠,也都是为了让你更有代入感,故事虽假,但我们之间的合作是真的,作为合作伙伴,我有义务为你营造真实的感受,就像你照顾我饮食起居一样,我们都在履行各自的合作职责,不是吗?”
唐宁无比赞成的点头,眼眸亮亮的,仿佛终于找到了知音,“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有你这样默契的合作伙伴,真是我的荣幸。”
她的如释重负让李砚知无比失落,可为了彻底打消她的怀疑,他只能顺着她的思路给答案。
只要她一天不用平等的目光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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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不可能走进她心里。
好在他还有时间,只要人在身边就好。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解除了现阶段合作中存在的所有误会?”他认真的问道。
“算的算的,以后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唐宁点头如捣蒜,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李砚知唇角噙着温和的笑,小心询问,“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唐宁连连摆手,强调道:“我没有生气。”
李砚知歪着脑袋看她,像是在说,真的吗?
唐宁习惯性把碎发别到耳后,羞赧的竖起一根手指,“一点点生气,不过在我给你冲三倍浓度的咖啡时,就已经消气了,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不该任性妄为。”
李砚知眼底的温柔和宠溺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看着自责的唐宁,声音带着哄,“你可以任性,在我这里,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
唐宁猝然抬眸,愣愣的看着他,又听他说:“以后要是我再惹你生气,你不止能给我冲苦咖啡,还可以在我的饭菜里加盐、加辣椒,甚至打我、骂我,让我知道你生气了,但你不可以让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不能让我无从下手,那样只会加深误会,不利于合作,好吗?”
唐宁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她长这么大,除了父母,再也没人给过她这样任性的特权。
可是,这好像超出雇主和雇员的合作关系了。
她想问,又想到他刚刚那翻说到她心坎上的合作,也就没有深究,只当他为了给她底气,让她别再用疑神疑鬼、畏畏缩缩的态度对待他。
他们是合作关系,相互之前的好和体贴,都是在履行义务。
她只要时刻记住这一点就好。
想通以后,她不疑有他的点头,“好,我记住了。”
很多时候,李砚知挺讨厌自己的洞察力,就好比现在,唐宁的心思他一看就明白,但他却只能任由她跑偏。
但好在,她心思单纯,很好猜,也很好哄。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出面或者帮忙的,也一定要跟我说,任何时候我都会为你留出时间的。”
“哪怕你在开会,很重要那种也可以吗?”
“可以。”
唐宁笑道:“那我尽量不在工作时间麻烦你。”
“都依你。”他也笑着回答她。
她总能轻易左右他的心情,而他竟然乐此不疲。
17. 第 17 章
唐宁解了心结,心情无比愉悦,再看那束顶顶漂亮的玫瑰花,越发爱不释手。
她找了个绝美的角度,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设定仅兰姨可见,暗搓搓的蛊惑兰姨跟母亲汇报,不管她们猜测还是怀疑,总归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让她相亲。
午休结束后,唐宁被派去给客户送资料,刘威特许她送完直接回家,反正李砚知今天余下的行程都在公司开会,没有她可以做的事。
唐宁也没客套,开心的应下,觉得今天一切都很顺利,心情美美的,正适合寄情于画,为新一期的投稿添砖加瓦。
唐宁从小就爱画画,所有的技巧都靠自学,她的画作一直都很有辨识度,她喜欢用通透温暖的色彩光影,创造明暗的对比,营造画面的温暖感。
她细腻生动的刻画令人过目难忘,大到星空海洋,小到一粒微尘,都能让读者感受到浓浓的暖意与豁达通透的意境。
喜欢她的粉丝一致评论,看完大大的画,尸体暖暖的。
每当这时,她就觉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最近这几年,她开始研究水墨画,打算将古风水墨和现代插画结合,创造一种灵动柔美又遗世独立的新画风。
如果想走上更广阔的舞台,靠画画翻身,创新是首选,而她也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
以前她只能靠下班或周末休息来构思练习,时间紧任务重,加上生活中各种不顺,前途迷茫,焦虑一度让她很难静下心来创造、打磨。
而今有了充足的存款,她短时间内无需再为生计发愁,更能潜心创造。
每每这个时候,她对李砚知的感激之情就会加深,等她靠画画翻身立命,除了感谢自己和母亲的支持,最该感谢的人就是他。
她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绝世大好人。
唐宁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往家的方向走,却意外的看到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的“婚房”,然后侧头问询旁边的助理,“你确定这就是砚知金屋藏娇的地方?”
对方恭敬的回答:“确定,少爷亲自参与设计,并责令刘威全程监督,三天前刚入住。”
“臭小子,翅膀硬了。”白雅嗔怪出声,颇有些怨念的意思。
周围安静空旷,唐宁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即就吓得躲进路边的灌木丛,心底不停念叨怎么办。
打死她也没想到李砚知的母亲会突然到访。
不对,不是到访,是上门打假来了。
呜,救命!
虽然对方看起来不凶,也没有狗血电视剧里那些豪门婆婆趾高气昂,甚至连骂臭小子都带着几分嗔怪和怨念,但这并不妨碍她做贼心虚。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么过去的话,都不用对方逼问,她就没出息的全招了。
脑中忽然闪过李砚知给她的特权,忙不迭抖着手打他电话,也不顾自己信誓旦旦说不在上班时间打扰他的保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听到他温柔磁沉的声音那一刻,唐宁惊慌失措道:“李砚知,救命!”
她声音压得很低,但语调里的害怕和紧张隔着屏幕直接作用到李砚知的心脏上。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周围二十多双错愕惊奇的目光,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阔步往外走,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声音却格外的温和柔软,“别急,慢慢说。”
他嘴上说着安抚的话,心脏却完全不受控的狂跳着。
他顺势拿出另一支工作手机,翻找着公检法部门的熟人,只等她阐明情况后迅速反应。
李砚知的安抚犹如一颗定心丸,缓解了她的惊慌,缓过劲以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无头无脑的求救很容易让他误会,急急道:“我没出事,是你母亲来了,这会儿正在大门口,我躲在路边的灌木丛里,不敢出去见她,你要不给她老人家打个电话,给我争取点时间,我准备一下又见她,可以吗?”
最后这个问询,她说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他怪罪似的。
李砚知脚步一顿,庆幸她没事的同时不由得失笑,他母亲一点都不凶,但结婚的事,他还没跟家里人说,到底是谁走漏的风声?
没等他深究,母亲的电话随即打了进来,唐宁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想起他下午的行程,歉疚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在开会,你接着忙,我自己想办法搞定,拜拜。”
“别挂电话,是我妈打来的,你暂时找个地方待一会儿,我处理好了给你电话,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唐宁一整个感恩戴德。
李砚知给她逗笑了,“那先这样,我挂了。”
“嗯嗯,拜拜。”
唐宁挂断电话后,悄咪咪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对面的情况,协议婆婆一边打电话,一边开门上车,并没着急走,似乎要等李砚知回来。
所以,因为她的一通电话,李砚知要抛下工作回来处理吗?
唐宁忽然很懊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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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莽撞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她现在后悔根本没有意义,等事后再弥补好了。
她找了家咖啡店,耐心等他电话。
十分钟后,李砚知回来了,他亲自开车门请母亲下来,十分有觉悟的拿出任凭处置的态度。
当着司机和助理的面,白雅并未发作,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就好像在说,好你个臭小子,你可真有能耐啊。
李砚知全程赔笑,恭敬的把人带到院子里,大门一关,白雅刚要数落,却被眼前安静清幽,曲水流觞,小而精致的景观给惊艳到,边看边啧啧称赞,称赞完毕后,胸腔倏然涌上一抹酸意,忍不住揶揄道:“这里所有的景致都是你设计的?”
“对。”
“你工作不是很忙吗?”忙到相亲都火急火燎的结束。
“忙里偷闲。”
“……跟你妈玩成语接龙呢?”白雅没好气的睐了他一眼。
李砚知温和的笑道:“妈,下次您来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
白雅斜了他一眼,“提前跟你说了还叫偷袭吗,说吧,人藏在哪儿呢?”
“什么人?”李砚知一脸纳闷。
“我人都到这了你还跟我装,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白雅收回观景的视线,径直往屋内走,边走边四处打量,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指哪儿哪儿就会原形毕露。
李砚知怀疑有人泄密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威,可如今瞧着老太太有备而来的样子,他立马想到了家里的阿姨,那人是她安排来照顾他饮食起居的。
唐宁不习惯家里有外人,他便让她负责采购每日的食材,其他的不用管。
他不动声色的打探道:“妈,我可以跟您说实话,但作为交换,您得告诉我是谁透露的消息,我一向注重隐私,如果身边人泄密,我绝不会留。”
白雅当即就不满道:“我是你妈,少拿生意场上那套对付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怪别人算什么本事,你不说,我自己也能查出来。”
她嗔怒的瞪着他,“你如果为了不相亲随便找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堵我的嘴,我让你爸打断你的腿。”
“她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她很好,你见过以后肯定会喜欢,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堵您的嘴才结婚的,我是真的想和她结婚。”
李砚知言辞诚恳,句句笃定,却听得白雅目瞪口呆,血压飙升。
“你刚说什么?结婚?你结婚啦?!!”
第19章【VIP】
第19章 第19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唐宁一直信奉一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所以,她从来都只拿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部分,多一分都不要。
而她和李砚知的协议结婚,已经是她前半生最好的馈赠,不管他需要自己怎么配合,她都该义无反顾。
既然结婚已成事实,面见双方父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她刚刚太莽撞了,根本没想到这层,等李砚知放下工作回家解决时,她又懊恼又自责。
可他非但没有责备,还给她钱压惊,她有什么理由收下,又有什么脸面惊慌失措呢?
还没等她回复消息,李砚知又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他来接她,唐宁说自己就在家附近,马上就回来。
电话挂断后,李砚知还是不放心的出门,沿着她回来的路径去迎接,没走几分
钟,就看到了她。
她微垂着脑袋,一只手攥着背包肩带,走得不疾不徐,耳畔垂落的碎发随着她的走动来回晃荡,她神情沮丧的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嘴巴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砚知会心一笑,没猜错的话,她肯定在自责刚才的莽撞,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懊恼呢。
他加快步子迎上去,当她发现他时,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朝她歉疚的笑了起来,也加快步子走向他。
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李砚知胸腔里的暖意更浓烈了。
“对不起啊,害你丢下工作跑回来。”她开口就是愧疚的道歉,“怪我反应过度,我下次一定克服。”
她忐忑的看向他,带着歉意满满的诚恳。
他摇头,“没有下次,是我没处理好,吓着你了。”
唐宁诧异:“什么叫没有下次?”
李砚知解释道:“我跟母亲约法三章,未经允许不可以擅自来家里,我希望她能尊重我的隐私。”
唐宁吓得瞪大眼眸,“所以你妈妈不是因为知道你结婚才来验证的?”
“不是,我还没说呢,大概是家里的阿姨说漏嘴了,我妈误会我金屋藏娇,张姨是我妈身边的人,负责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但我没想到她会泄密,我准备把她辞退,重新招人。”
“别别别,既然是你妈妈特意派来照顾你的人,你贸然辞退会伤她老人家的心的,不可以这样,再说了,我们同居是不争的事实,张姨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应该也是关心你,才会跟你妈妈说的。”
“说起来,这事是我有错在先,既然我们已经结婚,见双方父母也是必然的事,早见晚见都要见,是我心理素质差才有刚刚那个乌龙,对不起。”
唐宁沮丧的耷拉脑袋,因为她的莽撞,连累无辜的人,懊恼也没用,她讨厌遇事不冷静的自己,也讨厌得了好处不履行义务的自己。
他躬身和她对视,“唐宁,别再说对不起了,这事换谁都会不知所措,是我没有处理好,你别自责。”
唐宁抬眸看向他,眼眶红红的泛着湿意,“明明是我不好,害你丢下工作,又连累无辜的张姨,你怎么都不骂我,还反过来安慰我,你这么好,衬得我更没用了。”
她难得在他面前露出这么挫败又可爱的一面,红着眼睛看着他,又想怪他,又没立场,最后只能生自己的气。
他好想抱抱她,但他忍住了。
“你要不打我几下消消气?”
唐宁一脸认真道:“你又没有做错事。”
“可我让老婆不高兴了。”
他随口就说出来,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
唐宁却愣住了,瞬间红了脸颊和耳尖,“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
她自顾往前走,步子迈得又大又急,隔着背影都能猜出她是因为害羞才逃跑的。
李砚知失笑出声,提步追上她,声音带着哄,“我开玩笑呢,咱们说回正题,配合对方见家长这事要不要加在条约上?”
他之前拟定合同时,着重点在于同居的隐私问题上,见双方家长这事,唐宁没有特意提出,他也就没提,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快,结果计划不如变化。
唐宁没提是因为自己妈妈远在老家,不可能会来验证真假,但万一呢,所以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头道:“要加的,回去就加。”
“好,听你的。”
“对了,既然见父母也属于合同内的条约,那这钱我就不能收。”
她把手机拿出来,“你把卡号给我,我转还给你。”
李砚知笑道:“可这不是给你见父母的酬劳,是压惊费,不在合约范畴内,是出于个人歉意给的,你不收,那就是还生我气。”
“没有,你这么好,我哪会生你的气呢。”
“那就收下。”他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深邃眼眸满是温柔。
唐宁毫无预兆的想起刚刚他说让老婆生气时的样子,唰一下又红了脸。
“唐宁,还记得我早上跟你说的吗,虽然我们是协议结婚,但体验感是真实存在的,只有我们演得够逼真,才能瞒过双方父母的火眼金睛,你也不想前功尽弃吧?夫妻间不用算得这么清,至少在协议期间不必,你要真想跟我清算,不如留到合约到期的时候。”
唐宁觉得很有道理,忙不迭应下,“好,那这钱我先记账上,到时候一起算。”
李砚知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他诱捕的网已经铺开,他一点都不着急。
俩人的协议里除了增加见父母,还新增了见相熟朋友和亲戚,把协议结婚弄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唐宁看着新增条款,如释重负的笑了。
*
第二天下班,唐宁接到了房东打来的电话,说她已经回来了,随时可以做交接。
唐宁搬去李砚知家里时,房东刚好外出旅游,交接工作只能顺延,趁房东有空,她直接打车过去,早点了断就再也不必挂心这件事了。
谁知她刚去到出租屋,就碰到了兰姨和老家来的表姨妈,表姨妈和母亲既是亲戚也是邻居,关系亲如姐妹,每次她回家都要热心的给她介绍自己的远房外甥,想撮合他们,亲上加亲。
唐宁碍于亲戚这层关系不好挑明抗拒的心思,一直以工作太忙,待不了几天拖着没赴约。
而今她和兰姨突然到访,一定是收到她有男朋友的风声,借口替母亲相看来打探呢。
想到这里,唐宁就脑仁疼,昨天她才和李砚知签了新条例,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她这第六感真是该死的准啊。
“宁宝,可算等到你了。”
表姨妈忙拉着兰姨朝她走来,她今年五十出头,胖胖的脸上没有一丝褶皱,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笑起来格外的亲切喜气。
“兰姨好,表姨妈好,您们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好去接您们啊。”
表姨妈:“害,我们这不是想着你在上班,不好打扰吗,反正你下班也要回家,索性就来家里等着了,可房东却说,你已经搬家了,咋回事啊?”
兰姨:“上次打电话都没听你说要搬家呢,挺突然的。”
虽都是询问的话,可表情却透着某种笃定的揣测,唐宁也不准备瞒着,反正早晚都要说的。
她装作羞涩的说道:“我搬去男朋友家附近了,那边比这边上班近,平时我们见面也更方便些。”
表姨妈惊了,脱口道:“同居吗?”
“没有,各住各的,只是离得比较近。”
表姨妈稍微松了一口气,旁敲侧击的叮嘱道:“咱谈恋爱归谈恋爱,可不能一时脑热把自己全身心的交出去,万一不合适呢,对吧?”
“嗯嗯,我知道的,谢谢表姨妈关心,不过我们今年很可能会结婚,到时候一定请大家喝喜酒。”
“啊?”表姨妈倒吸一口气,“不是,你兰姨不说你们半个月前才确定关系吗,咋就要结婚了?”
兰姨也帮腔道:“宁宁啊,咱都等这么多年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婚姻不比谈恋爱,可不能冲动,得多考察考察。”
打从那天知道唐宁有男朋友以后,她一直都半信半疑的,想打听吧,又找不到切入点,想多问问唐宁吧,又怕她厌烦。
而且她就觉得唐宁这么着急答应男朋友交往的背后,就是为了彻底断绝相亲,如果真要遇人不淑,她有大半的责任。
当她看到唐宁朋友圈那束豪横的玫瑰花时,第一时间不是觉得浪漫,而是问自己女儿花贵不贵,知道是天价后,第一感觉就是唐宁果然被骗了,而且还是高级杀猪盘那种。
她立马给唐宁妈妈打电话沟通,旁敲侧击的让她亲自来一趟,务必把执迷不悟的唐宁拉出骗局。
唐宁妈妈原本要来的,但表姨妈却自告奋勇要代替她,原因无他,她看人准,眼睛毒,十里八村有人相看对象,有她把关准没错。
于是,表姨妈就出场了。
表姨妈
一看到唐宁说起男朋友一脸甜蜜羞涩的样子,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丫头被骗。
她的宁宝多单纯本分啊,真要遇到网上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骗子,损失钱财事小,被骗身骗心那才是噩梦啊。
既然来了,她就必须给表姐一个交代,势必要见见她男朋友,亲自坐镇把关。
“宁宝,你可以不跟我外甥相看,但你也不能为了不相亲随便找个人结婚,断了我们给你说亲的念头,得不偿失啊。”
表姨妈当然知道唐宁反感相亲,和相亲对象无关,是自己不想找。
可现在算什么事?一个从来不主动的人,刚找到男朋友就要结婚,换谁都不会往好处想,因为太不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了。
她只是老,又不是蠢,年轻人的小把戏根本瞒不过她。
唐宁对眼下的局面早有准备,她们并不是不愿她好,是真的担心她,怕她吃亏。
谁让她打小就是镇上最老实本分的孩子呢,加上父亲早逝,孤儿寡母的难免让人怜爱,邻里乡亲对她们家多有照顾,都把她当自己闺女疼爱呢。
这样的好意,她怎会不知,又怎忍心让他们一直操心呢。
她用安抚的语气说道:“我没有胡乱找人结婚,我们认识一年多了,最近这半年都在一起共事,对方的优点缺点我都知道,他也没有刻意隐瞒,我们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确定关系的。”
她说的诚恳,两个长辈却不怎么相信。
唐宁只能道:“这样吧,我把他叫来,请二位长辈替我参考参考,要是过不了您们这关,您们让我分我就分,怎么样?”
俩人质疑的表情默契的变成尴尬,这么决绝的诚意,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表姨妈忽然扭捏起来,“也不用这么极端,参考是可以的,至于分不分,还得你决定,对吧她兰姨。”
“对对对,我们只是帮你相看,把把关,只要小伙子样貌过得去,家庭不拖累,自己有上进心,对你好会疼人,也就够了,咱也不是那苛刻的人啊。”
表姨妈一个劲点头附和着,“你兰姨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嗯,我知道了,那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她拿着电话起身,表姨妈见状留了个心眼,调侃道:“干嘛还背着我们啊,你就在这打呗,都要见面就别害羞了。”
兰姨收到表姨妈的暗示后,帮腔道:“未必你们还要说悄悄话不成?”
唐宁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们这么精明,知道她要背着他们先跟李砚知提个醒,免得露馅,现在瞧着是不可能了,只能临场发挥了。
“哪能呢,那我就在这打好了。”
唐宁拨号时,两个长辈默契的交换着眼神,庆幸她们反应及时,没给小丫头半点作假的机会。
搞突然袭击为的就是还原真实度。
第20章【VIP】
第20章 第20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二……
电话依旧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听到他温润的声音传来,唐宁嗫喏了几下唇瓣,硬着头皮叫道:“砚知,你这会儿有空吗?”
李砚知闻言眉梢微微上挑,眼底划过一丝惊喜。
他隐晦的扫了眼包间里殷切等候敬酒的合作方代表,说道:“有空,你说。”
“兰姨你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的。”
“我记得。”他刻意压低声音,生怕她那边的人听到,“是不是需要我来演男朋友?”
兰姨的称呼配合她破天荒的亲昵,他立马猜到这个电话是什么目的。
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但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表现一下。
戏假,但情真。
唐宁眼底淌过小小的惊喜,似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一下就听出她的所求,再开口时,声音带着难掩的开心,“兰姨和我表姨妈一起来看我,我想请她们二位吃顿便饭,你现在在哪里,我订一个离我们都近的饭店,一起作陪。”
“我来订吧,你们现在在哪里?”
“不不不,还是我来吧,我了解她们的口味。”
唐宁害怕他订太贵的餐厅,徒增怀疑,想着订好了饭店规格,隐晦的告知聪明的他,来的时候稍微低调点,普通点就行。
谁料李砚知早就猜到她的心思,直言道:“放心吧,我不会订很贵的,绝对不会让她们怀疑,相信我好吗?”
唐宁腼腆的笑了起来,胸腔暖暖的,他总能精准捕捉到她的需求。
“那就你订吧,我们现在在我以前租房子这边,你订好了给我发地址。”
“好。”
唐宁打电话的过程里,两个长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表情,舍不得错过一点点。
看着她甜甜的笑,听着她柔柔的语气,以及时不时从听筒里传来的磁性温和声音,俩人默契的交换着眼神,对这个无未谋面的人不算反感,但也没有因此掉以轻心,毕竟骗子技能见涨,马虎不得。
五分钟后,唐宁收到了地址,李砚知派了刘威来接她们,刘特助今天的身份是刚好顺路的热心肠同事,不会让人生疑的。
唐宁没有拒绝,一切都听他安排。
李砚知很喜欢她的乖巧,从接到拜托那一刻起,唇角就没放下来过,哪怕忽然爽约扔下一众合作方代表,那些人也没有诚惶诚恐,毕竟他看起来心情好,不怕下次谈不拢。
刘威来接人时,特意换上自己的车,主打一个做戏做全套。
得知他是李砚知的同事,两个长辈上车后就开始暗搓搓的打探,刘威肯定要给自己老板说好话。
在他嘴巴里,李砚知工作能力出众,有上进心,乐于助人,团结同事,妥妥的可造之材,前途无量。
两个长辈不断交换着眼神,对李砚知的戒备逐渐减少,一个人的人品好坏,有一半体现在周围人的评价里。
刘威长相憨厚,说话做事很得体,这种得体体现在各种细节处,上车亲自开车门,护着她们的脑袋,开车间隙时刻关注她们的乘坐感受,调节着车速,一口一个您的尊称,有问必答的热情,方方面面都在展现自己和蔼可亲的人格魅力。
这在两个长辈眼里算得上优秀了,从这样优秀的人嘴里再说出夸赞另一个人的话,信服度大大加深。
唐宁看着她们满脸堆笑的表情,顿时明白了李砚知的用意,他正在无孔不入的和她一起打消家人的顾虑和猜忌,这样的贴心,让她如何不感激。
【谢谢你。】
趁两位长辈不注意,她悄悄给他发了感谢信息。
李砚知正在挑选初次面见长辈的礼物,看到信息后略微不满。
他没回应,而是把选好的见面礼和他临时更换的便装照自拍了两张发过去,问她自己这么去合不合适,要是有不妥,他再去更换。
唐宁看着他准备的礼物,都是本市出名的点心和特产,来旅游的人都会带一份,不算夸张。
另一张自拍照里,他穿着白衬衫,深色裤子,宽肩窄腰,长腿比例完美,挽起的袖子下,小臂肌肉劲瘦流畅,单手握着手机拍摄时,修长的指骨匀称又漂亮。
哪怕只拍下形状完美的下颌和性感的喉结,完全看不到正脸,也不妨碍观看的人先入为主的笃定,这就是一个容貌出众的美男子,诱人采撷,惹人情不自禁的放大屏幕,想要窥见更多的风光。
唐宁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如果不是兰姨忽然出声问是不是到了,她大概还会鬼使神差的保存。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红着脸收起电话,跟着她们一起下车,全程都低头往餐厅走,边走边默默唾弃自己的花痴,半点都不觉得是发图片那人别有用心。
顺利把人带进包间,安排落座后,刘威功成身退的告辞离去,带走的还有两位长辈由衷的赞美,以及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热情。
唐宁只要想到刘特助关门时苦哈哈的笑,就忍俊不禁,真是难为他了。
一行人刚落座,李砚知就在
侍者的带领下推门进来。
她们一起朝他看过去,他穿着图片里熟悉的白衬衫和深色裤子,挽起的袖口下,小臂肌肉因为拎东西的动作微微鼓动,满满都是力量感。
一丝不苟的背头似乎也做了造型,自然垂落两侧的碎发很好的中和了他给人带来的威压,突出了他柔和的一面,英挺的五官也因此更加俊逸清朗,阔步走来时,满眼都是帅气温雅的暴击。
饶是唐宁每天都和他见面,也依旧被他的转型惊艳到,而两个自认见多识广的长辈,在看到眼前堪比偶像明星的帅气小伙子时,也惊愣在原地。
李砚知显见的拘谨起来,客客气气的双手奉上见面礼,强行打破让他害羞的局面。
“晚辈李砚知,初次见面,备了点薄礼,还请两位长辈笑纳。”
他微微躬身,帅气的脸上带了点忐忑,两个长辈回神后,忙笑着接过礼物,毫不吝啬的夸赞他的懂事,堆笑的脸上满是欣赏,频频交换的眼神都挺满意。
“快坐,快坐,别拘束,哎哟,小伙子真俊,配得上我们宁宝。”表姨妈笑看着他,怎么看怎么可心。
“宁宝。”他呢喃着看向唐宁,眼底盛满笑意。
他就坐在唐宁旁边,她自然听到了他带着笑意的呢喃,羞耻的红了耳朵。
她忙岔开话题,“人齐了,表姨妈,兰姨,您们看看菜单,想吃什么就点,不用跟我客气,我刚升了职,薪水有两万多哦。”
“哇,真的吗,那今天也算双喜临门了。”兰姨由衷的感慨着。
表姨妈没忘正事,对她道:“我们不挑,你点什么我们吃什么,难得见一面,我们想和小李多聊聊。”
兰姨忙附和道:“对对对,你点,我们聊天。”
李砚知抬手覆在她拿平板的手背上,安抚的拍了拍,“你点吧,我陪阿姨聊天。”
在唐宁吃惊的回看他时,他还不忘隐晦的轻捏一下,好像在说,相信我。
唐宁羞赧的抿唇,借着点头的动作,避开他温柔的眼眸,专注的点菜,可不争气的耳朵却红了个透。
俩人这波小小的互动落在两个长辈眼里,满满都是爱,尤其李砚知看她们宁宝时,难掩的深情温柔,一整个爱惨了。
如果骗子能骗到这种程度的话,换谁都会栽跟头。
但这个念头早在刘威出场时,就已经消除了大半,剩下的考察,就得在接下来的谈话里显真章了。
表姨妈隐晦的拿手肘拐了拐兰姨,俩人交换眼神后,兰姨率先发问:“小李啊,我听你那个同事说,你刚升任总经理,是公司最年轻的管理层,你今年多大了?”
“兰姨,您叫我砚知就好,我今年26岁。”
兰姨吃惊的看向表姨妈,对视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后者道:“你才26呐,比我们宁宝小太多了。”
兰姨安抚的捏了捏表姨妈的大腿,接着道:“那你父母今年贵庚呢?”
“母亲56,父亲51。”
这话一出,三人诧异不已,那个年代的姐弟恋可不多见,除此之外唐宁还诧异的是协议婆婆半点都不像56,倒像46。
两个长辈刚听到年纪还有点犹豫担忧,可再听他父母也是女大男小,凝重的表情有所舒缓。
李砚知忙加码道:“我虽是家里独子,但我爸妈有各自的养老金,身体康健,家里也有专门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阿姨,婚后我们不会住在一起,二位不必担心婆媳关系,我会永远无条件的站在唐宁这边,护着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唐宁一听这话,吓得一个劲扯他腰间的衬衫,本意是让他不要瞎说,可忽然的触碰却让李砚知肌肉紧绷,浑身僵硬,耳根当即就红了。
他忙抓着她作乱的小手,握在掌心捏了捏,在她挣扎时,索性十指紧扣,大方的放到桌面上。
他一脸诚恳的看向两位长辈,“我和唐宁一年前就认识,相处不过半月就暗生情愫,我们迟迟没有戳破窗户纸的主要原因就是年纪,别说您们这么爱护她,就是外人看到我们这样的情况,也会本能的觉得我们之间不长久。”
“在大众的认知里,男人就算到了四五十,也还能娶二十岁的娇妻,大家只会觉得这个男人有本事,不会诟病他无耻,可女性一旦过了三十,社会对她们的评价就只有一个,越老越贬值,但凡她们和比自己小的人恋爱,或者有超出年龄的越矩行为,就会被说成不要脸,不知羞,这不公平。”
“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与年纪无关,与出身、家世也无关,决定俩人能否长久的因素,从来都只有一个,能不能包容并接受对方的不完美,您们别看我年轻有为,其实我性格很孤僻,在遇到唐宁之前,甚至都不懂得什么是生活,我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家对我而言更像酒店,除了休息再没有别的意义。”
“我12岁就离开家,独自出国留学,早早的学会独立,我一直觉得一个人过挺好,清净、自在,可自从遇到唐宁,我越来越不喜欢独处,我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让我过目难忘,只要能看到她,哪怕一整天都待在公司,我也不会觉得厌烦,越和她相处,我就越离不开她。”
他紧了紧握她的手,继续道:“唐宁很好,文静乖巧,热爱生活,我对她一点点好,她就会回馈我很多很多的好,她从不抱怨生活,不管身处什么环境,都能把枯燥乏味的生活过得五彩缤纷,怡然自得,这在我眼里,是很珍贵的品质,也是我最缺乏的生活技能。”
“有趣的灵魂是这个世界最稀缺的奢侈品,遇到了就是福气,唐宁就是我一直在找寻的伴侣,也是我此生再难遇到的福星,她总能吸引我去追随、去守护,这样的人,我实在没理由不珍惜爱护。”
“或许在二位长辈眼里,年纪小是劣势,但在我眼里,年纪小是优势,这意味着我比唐宁多出9年的时间陪伴她、照顾她,一辈子那么长,9年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不想说太多的空话,我只求二位能抛开年龄的偏见,单看我的表现,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和行动证明我对唐宁的爱。”
李砚知声音温润,语速不紧不慢,像山涧流淌的小溪,徐徐拂过在座人的心脏,温和却不乏力量,真诚而坚定。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能句句直戳人心,让人感动又暖心。
兰姨微微红了眼眶,慧眼如炬的表姨妈也一脸动容,而唐宁,早就感动得泪流满面,她甚至已经分不清他在扮演还是有感而发。
李砚知转头看向唐宁,双手捧住她的小脸,拇指指腹轻轻擦拭滑落的泪水,温柔宠溺的注视着她的眼眸,声音带着哄,“我说这些可不是惹你哭的,抱歉宝贝。”
唐宁被他温柔缱绻的宝贝惊得目瞪口呆,浓郁的羞耻泛上心尖,热烫的温度沿着血管蔓延到四肢,最终停驻在脸颊耳廓和脖颈上,将她整个染红。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害羞得像熟透的蜜桃,粉扑扑的像是能掐出水来,再加上他旁若无人,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的深情注视,更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她急急挣脱他温暖干燥的手掌,转身垂眸盯着面前的碗碟,无处安放的小手紧紧拽着桌布,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李砚知无奈轻笑,悄咪咪的扯了扯她的袖口,俯身耳语道:“我演得好不好?”
酥酥麻麻的气息沿着耳廓直窜心尖,激得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听清内容后,她点点头,回了他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以及眼底无声的感激。
李砚知难得没有失落,因为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
两个见多识广的长辈笑
逐颜开的看着俩人亲昵的耳语,对李砚知的考验也在这一刻全票通过,一致好评。
小伙子相当不错,年纪小怎么了,又真诚又会疼人,模样还生的这么出彩,要啥自行车啊!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李砚知充分发挥社交属性,给足长辈情绪价值,吃饭时各种照顾,体贴备至,两个长辈的嘴角比AK还难压,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眼看两个长辈还没尽兴,又给安排了饭后K歌,陪着她们唱遍各种时代老歌,俩老太太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一起拍了N张合影,就等着待会儿发给唐宁妈妈,顺便汇报考察结果。
聚会结束时,俩长辈一口一个砚知叫得亲切又熟络,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唐宁笑看着他们,胸腔里盈满了融融热意。
李砚知给两个长辈安排的酒店就在家附近,安顿好她们后,俩人步行回家。
唐宁趁机跟他道谢,又要把压惊的五十万转还给他,感谢他今天的协助,李砚知拒绝了。
他顺杆爬道:“别急着还我,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唐宁严阵以待道:“你说。”
“上次老太太搞突然袭击被我惹生气了,我听你的话,当天晚上就跟她道歉,把我们结婚的事一并说了,但她听完更生气了,说我把你藏起来不给见人是对你的不尊重,还怀疑我是不是想玩玩,不想对你负责,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这事没你帮我打掩护,怕是过不去了。”
“那我陪你回去,任何时候都可以的。”唐宁有些着急。
他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我爸妈不难相处,而且我已经跟表姨妈他们保证过,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这话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作数,所以,你可以完完全全的信任我,知道吗?”
唐宁郑重其事的点头:“嗯嗯,我知道的,这是我们作为合作伙伴的职责。”
李砚知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他幽幽叹息,叫她:“唐宁。”
“嗯?”她眨巴着眼睛看他,一副等候差遣的样子。
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道:“没事,回家吧。”
他阔步往前,唐宁哦了一声,紧跟其后。
俩人的影子一前一后的落在地上,李砚知暗戳戳的放慢速度,努力让俩人的影子看起来是肩并肩的亲昵样。
20-30
第21章 第21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二……
见李砚知父母的时间订在周六,在这天到来之前,唐宁只要有空就会在网上搜索第一次见男友父母要做些什么。
相关词条竟然高达十几万条,还有不少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由于他们是协议结婚,唐宁不好完全照搬别人的经验和建议,只能筛选后,再根据他们的情况做笔记,拿个专门的小本本写下来,方便随时翻看。
李砚知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绝对不可以拉跨,必须严要求、高标准的完成任务。
周五下班,李砚知刚好有一个推不掉的应酬,临别前,他借着她送资料的空档,叫住了她,叮嘱她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晚上他可能会晚点回去,如果困了就先睡,不必等他。
唐宁点头,乖顺的应下,想了想又问:“那你会喝酒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僭越,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给你准备醒酒汤。”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他温声应着,柔柔的眼底满是安抚之色,“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太多顾虑,我对你绝对信任。”
他虽然不止一次给过她肆无忌惮的特权,却也清楚她不会那么做,但是没关系,他会不厌其烦的提醒她、引导她,直到她习惯为止。
唐宁知道他的用意,但她就是放不开,骨子里对上下级之间的界限有着严苛要求的她,实在做不出僭越的行为。
但她又实在不想驳他的好意,更不想害他每次都不厌其烦的提醒,所以才问出刚刚那句明显违约的话,可下一秒又忍不住解释起来。
“我知道你信任我,但我就是会条件反射的解释,我会努力克服的。”
他笑着说了声好,随即又道:“明天见我父母的准备工作我都安排好了,你只需安心跟我一起去,不要紧张,更不要因此焦虑,一切有我,知道吗?”
唐宁面露难色,“就是因为你做得太周到,我才会不安,你这么好,我总不能掉链子吧,这可是第一次见面,马虎不得。”
“可你为这事焦虑好几天了,吃不香睡不好的,我不知道这事会成为你的困扰,要不,换个时间吧。”
“别别别,我没有困扰,是我心理素质太差,以前读书的时候遇到考试,我也会这样,但我绝对不是不想见他们。”
“我知道,你只是紧张,不是不情愿,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紧张很容易露馅?”
唐宁怔了怔,又想起那天他母亲上门,她因为过分紧张而做出的莽撞事,小脸一红。
她诚恳的点头,“确实容易被看穿,但我会克服的。”
李砚知不赞同的摇头,“不要强迫自己去克服短时间内做不到的事,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我们不如换一个思路。”
“什么思路?”唐宁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看向他,目光炯炯。
李砚知说:“先从拉近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开始,比如改一下彼此的称呼。”
“改称呼?”唐宁一脸懵然。
“还记得上次你当着兰姨和表姨妈怎么跟我打电话的吗?”他循循善诱着。
唐宁想了想回答:“为了让她们相信我们是真情侣,我叫你砚知。”
“那我向他们表达对你的爱意时,又是怎么称呼你的呢?”
“你叫我……”
唐宁莫名羞耻,宝贝那个称呼对于他们这种协议关系,太亲昵了,她说不出口。
李砚知当然知道她说不出口,所以他说了,“宝贝。”
亲昵的字眼,加上磁沉温和的嗓音,像薄荷糖掉进苏打水里,激起无数跳动的小气泡,簌簌往人耳蜗里钻。
唐宁当即就红了耳尖,双颊也微微发烫。
“她们能那么快就认定我们的情侣关系,亲昵的称呼帮了大忙,你不觉得吗?”
唐宁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与其克服见我爸妈的紧张焦虑,不如先适应你对我的称呼,从我们俩私下相处开始,你先喊我一声适应一下。”
李砚知温声鼓励她,“当习惯成自然,谁来试探都无济于事,对吧宁宝?”
唐宁又给他叫得浑身不自在,这下连脖子也红了。
“你以后也要带我去见伯母,总不能在两位姨妈面前叫了宁宝,在真正的岳母面前叫你唐宁吧?我们都得慢慢适应才行呢,而且,长辈的眼睛洞若观火,真假一看便知,信任一旦出现危机,任凭我们如何弥补也无济于事。”
唐宁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忙不迭应道:“你说的没错,只是改个称呼而已,习惯了真的可以省不少麻烦,而且一开始就给家人造成我们相爱的感觉,他们也不会老想着试探,我也不必因为心虚时刻戒备着。”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从这一分钟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叫我砚知,先试试看。”
他又露出那个期盼又温柔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唇角噙着浅浅笑意,是鼓励也是蛊惑。
唐宁轻咬下唇,小脸一点点覆上薄薄的红,双手局促的交握在一起,踌躇着,嗫喏着。
李砚知也不催她,耐心十足的等着,眼底是她无法忽视的温柔宠溺之色。
唐宁有些招架不住,明知是为了掩人耳目,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跳加速。
为了早点从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里抽离,她终于放开了被她咬出小小齿印的唇瓣,硬着头皮艰难叫了声:“砚知。”
声音虽小,却如落入他心湖的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徐徐扩散开,盈满整个胸腔。
李砚知看向她带着齿印的唇瓣,哑声道:“太小声了,听起来像在害怕,再来一次。”
“砚知。”这回她特意加大了音量,竭力敛去那种不习惯又别扭的感觉。
“嗯,有进步,但还有点生涩。”
“砚知。”她叫得更顺口也更自然了一些。
李砚知笑了起来,她怎么这么乖,“好,今天先到这
里,晚上我回去会再考你,希望到时候你能更自在些。”
“嗯嗯,我尽量。”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别给自己压力,慢慢来,你已经很棒了,要相信自己。”
“好。”唐宁感激道,“谢谢你砚知。”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耐心细致的鼓励她、引导她,她觉得李砚知真的好好,辜负他的期望真的很有罪恶感。
“谢我什么?”李砚知好奇道。
“很多,多到数都数不过来。”她应得直白诚恳,眉眼弯弯,亮亮的眼眸像被谁撒了一把星星。
李砚知笑出了声,“数不过那就不数了。”
唐宁也笑,忽然觉得俩人的对话好莫名其妙,还有点幼稚,不过她即将面见协议公婆的紧张心情完全被消除了。
也是在这时,她才意识到,李砚知对她的好,体现在每一个细枝末节上,这几天她的紧张他全都看在眼里,他就连安抚都这么别出心裁。
她还想说谢,但他对自己的好又哪里是一个谢字就能回馈的呢。
于是,她化感激为力量,回家吃完饭就打开电脑,继续填充知识库,务必圆满完成任务。
也许是李砚知抚平了她的不安,也许是太久没有这么全神贯注的学习过,她竟然睡着了,一睡就睡到凌晨,连李砚知回来都不知道。
李砚知今晚应酬时,有一半的时间在走神想她,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就为了确认她有没有在等他。
有人等自己的幸福,从他第一次拥有,就滋生了贪念。
私心里他希望她在等他,不管他嘴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其实就想听她说我等你。
但当他真的看到客厅亮着灯,又看到她趴在茶几上睡着时,心底又有喜悦又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心脏被填满的暖胀感。
他以前并不理解母亲口中那种知冷知热的陪伴,如今他懂了。
所谓的家,就是唐宁营造出的温馨氛围,就是有她在的地方。
他放缓动作,生怕惊扰她,换了鞋,放下外套后,他悄咪咪的朝她走近,视线从进门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她。
越走近,越能看出她醒时的状态,盘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桌上放着电脑,脑袋压在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字,都是关于见男友家人的各种攻略和小贴士,有的还特意做了标注,写着标红的“背”字,认真中透着几分可爱。
李砚知当然知道她这么做是想给协议公婆有个完美的第一印象,但凡唐宁和他是真结婚,她这么紧张还能说成是在意俩人的感情,在意他。
可他们是协议结婚,她的身份就变成认真工作,力求能获得合作伙伴父母信任的同事,兢兢业业。
因为等待而滋生的愉悦和温暖,顷刻间烟消云散。
李砚知自心底生出一种搬石头砸脚的无力感,还有对她过分循规蹈矩,勤勤恳恳的无奈。
从来在生意场上驰骋的精英,生平第一次生出挫败感。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如今想要纠正,必得花费更多的心思和时间,循序渐进才行。
可每每想到三年期限,以及给她的随时叫停的权限,他就想扇自己几巴掌。
和她相处之前,他觉得三年足够漫长,能顺利熬过不出岔子就是奇迹。
他自负的以为对方也会有相同的想法,为了促成合作,这才给她最大程度的权限。
和她相处之后,他觉得三年眨眼就会过完,但凡在这期间他敢别有用心,拥有超高职业操守的她立马就会解约跑路,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这才导致他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哪会让老太太出手帮忙。
时间紧任务重,必须要多方一起努力,才能稳固他现有的优势。
他在她旁边轻轻坐下,静静的看着她。
她双手放在桌上,脑袋枕着左边的手臂,另一只手还握着笔,一看就是忽然撑不住睡着的。
自从和她道明要带她见自己父母后,她每天都好像很焦虑,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其实很想叫停的,又怕他喊停后,她就再也没勇气答应,只能委屈她几天。
他中午那翻安抚的话,看似为她抚平了不安,其实她根本就没放下过,责任心太强在工作中难能可贵,但在他们俩的合作里,一点都不好。
他在心底轻啧了一声,瞥见她因为侧睡而挤成圆形的半边小脸,红扑扑的,饱满又清透,忍不住拿食指指腹轻轻戳了戳,嗔怪又怜爱。
触感和他想象的一样,柔滑细腻,像温热的果冻,指尖忽然很留恋那样的触感,忍不住又戳了戳,不过这回他没有急着收回,而是肆无忌惮又格外温柔的来回摩挲,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之意。
初春的夜晚,乍暖还寒,李砚知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多少沾染了寒气,而室内温度很暖和,乍一碰她,就在她皮肤上激起了一小层细细密密的战栗。
唐宁微微皱眉,不舒服的嘤咛出声,拿笔的手下意识抬起,就着笔杆挠了一下,吓得李砚知急急收回手,却见她只是挠了一下又原封不动的睡了过去,不由得失笑。
有亿点点可爱。
担心她醒来后,他没法再这么近距离,毫无顾忌的看她,李砚知不敢再动手动脚,斜靠在一侧,单手支着脑袋,凝神看她,越看越开心,越看心底的暖意就越浓郁,甚至巴不得时间就此停止,一眼就是一辈子。
就在他思考待会儿要不要叫醒她,或者直接把人抱回房间的空档,唐宁醒了。
她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似蝴蝶的羽翼,每一下都像作用在他心尖,如风吹麦浪,徐徐扩散,致使他越发贪婪、难以克制的看着,目光灼灼,犹如实质。
哪怕知道她醒来会被吓到,甚至会害羞得逃离,他也不想,更不愿收回视线,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不如让她知道好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唐宁看到他以后,并没有露出意料之内的羞赧和局促,更没有落荒而逃。
她睡眼迷蒙的眨巴着眼睛,等看清眼前的人时柔柔的展颜,缓缓坐直,温和的语调也蕴着笑,“你回来啦。”
她的笑还带了点惺忪的慵懒,将轻灵的嗓音也染上几分旖旎之色,而更让他心旌摇曳的是她这句熟稔中透着丝丝缕缕亲昵和缱绻暧昧的问候。
就好像妻子等待晚归的丈夫,有着期盼已久终于得见的开心,直戳人心。
李砚知心底那道声音越发猖獗,嘶吼着像是要冲破胸腔,逼迫唇舌动起来。
可当他对上她澄净得一层不染的眼眸时,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欲望。
他默默滚动喉咙,努力克制想要吻她的冲动,借机转移话题。
他说:“错了,不是这样说的。”
她懵懵的愣了愣,在看到他眼底明显的提示后,因为挤压而染上薄红的双颊倏然变成绯色。
她垂眸咬了咬唇,鼓足勇气重新看向他,笑容染上赧然,声音带着羞涩的甜,“你回来啦,砚知。”
李砚知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唇瓣上的齿印中收回,轻轻嗯了声,“我回来了。”老婆。
当她正要如释重负时,他却忽然将她揽进怀里,赶在她发问前,补充道:“加个拥抱更有说服力。”
他感觉怀里的人怔了怔,心脏随即被吊起,甚至害怕的闭上眼,哪怕下一秒就被推开,他也没机会后悔了。
但唐宁只是僵了一瞬,就抬手回抱着他。
他听她说:“你说得对,我听你的,砚知。”
李砚知悬着的心倏然坠落,牵动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第22章 第22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周六这天,唐宁起了个大早,约定的时间是11点,还有三个多小时,她准备做点拿手的甜品当见面礼,显得更有诚意些。
李砚知昨晚跟她说了不少他父母的事,夫妇俩是自由恋爱,并非家族联姻,父亲
自打把公司交给他后,总算能享受退休生活,喝茶下棋,伺弄花草,母亲爱热闹,喜欢和姐妹们打牌、逛街,一起做慈善义卖,帮助有需要的人。
其实从李砚知的言谈举止里,唐宁就能窥见他的家教和涵养,而他端方的人品,温柔体贴的性格,更是父母对他言传身教的具体体现,也只有优秀的家庭才能培养这么优秀的他。
越了解他,唐宁越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他。
虽然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但他真的有在践行自己给出的承诺,不管是感受还是体验,都给到她最好的。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无比感激他的雪中送炭,也默默下定决心,在他为自己营造的安稳生活里,用心钻营画技,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再来感谢他,如此才有说服力。
屋子里很快飘满了浓郁的奶香味,烤箱里的舒芙蕾逐渐成型,绵密松软,如云朵绽放。
唐宁猫着腰,双手戴着厚厚的防烫手套,一眨不眨的看着烤箱上的倒计时,眼眸里的期待被橘色的光照得更亮了。
她跃跃欲试的神情让一贯文静的她多了些鲜活和灵动,也是她不再拘束,放下戒备,完全自在的样子。
李砚知很喜欢这样的她,说明她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家,习惯了目前的生活。
而她此刻的样子,依旧只有他看过。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勾唇,因为运动而尚未平复的心跳,此刻竟然有了加剧的迹象。
唐宁忍不住伸手虚揽了一把香味,眯着眼睛深深嗅闻,表情里的满足和成就感一起出现。
她不经意的回眸,就看到李砚知站在岛台边,含笑看着她,柔声道:“在做什么呢,好香。”
他似乎刚运动完,修长的脖颈搭着一条毛巾,额发自然垂落,遮住光洁的额头,平添一抹慵懒的随性。
他穿着修身的短袖T恤和宽松运动短裤,把平时藏在正装下的漂亮肌肉全都展露出来,胸肌饱满,臂肌鼓胀,腰腹线条随着他的呼吸若隐若现,就连那双平时看起来格外修长匀称的腿,也有着宛如雕塑般完美的肌理,满满的力量感和荷尔蒙扑面而来。
只一眼就让唐宁红了小脸,她忙转头磕磕绊绊道:“我做了舒芙蕾,想带去给爸妈尝尝,你要吃吗?”
爸妈两个字让李砚知意外的挑眉,他打量着她羞红的耳尖和侧脸,不知道是因为称呼还是因为看到他所致。
他慢悠悠的朝她走过去,在她身侧站定,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弯身去看烤箱里的舒芙蕾。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软绵绵的,和他昨晚抱她的触感一样。
他直起身,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想吃。”
唐宁不敢跟他对视,只是余光一瞥,就感受到他温柔又直白的目光,真要对视了,她肯定又会心跳加速。
明知这样的亲昵都是为了在双方家长面前更自然的呈现,她却还是不争气的紧张无措。
“宁宝。”李砚知笑着喊她。
“嗯?”她抬眸回看他。
对于这个称呼,她倒是适应得差不多了,他一喊她就下意识回应。
“你真棒,爸妈叫得顺口多了。”他冲她竖起大拇指,哄小孩子似的夸奖她。
唐宁的脸瞬间爆红一片,恰好这时计时器响了,她急急转身,装作很忙的样子,把烤箱里的舒芙蕾逐一拿出,依次摆放在早已备好的打包盒里。
她全程都顶着一张娇羞的小红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活儿,一点也不敢看他。
李砚知默默勾唇,知道她局促紧张,却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厨房的吧台边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看她忙碌,敷衍的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唐宁一口回绝,为了转移他盯自己的注意力,她拿了一个盘子,给他装了个舒芙蕾,配上一杯咖啡,送到他面前。
“小心烫。”她柔声叮嘱着,垂眸不敢看他。
“谢谢老婆,我开动了。”
他应得随意,她却听得浑身一僵,面红耳赤,不由得加快了打包的速度。
一切都是为了演戏逼真。
她如此安慰自己,顺便平复咚咚作响的心跳。
*
唐宁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再紧张无措,结果当车子到达目的地后,她放在腿上的手却没来由的抖了起来。
“怎么办,我还是会紧张。”
她求助的看向李砚知,怯生生的无措样,简直把某人的心都萌化了。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顺势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安抚道:“有我呢,别怕。”
她看向俩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掌把她的手完全包裹住,触感温热有力,在她看过去时,他适时的捏了捏。
“等我去看未来岳母的时候,你也要给我打气,好吗?”他温柔的声音带着哄,缱绻入耳。
“嗯。”她用力点头,紧张顿时减了大半。
这话相当于提醒,当她把这次见面当成工作,似乎就没那么紧张了。
为了演得逼真,最近他们俩的相处让她有些真假难辨,刚刚的紧张一定是因为太过投入所致,她必须找到真假间的平衡点,才能从容应对。
她深深吸气,等心情平复后,她说:“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她的脸上又露出工作时才有的从容自信。
李砚知纵然无奈,也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消解她的紧张。
但有一点他还是挺满意的,真假掺半的体验,的确能混淆视听,要不然她也不会紧张得像是真的来见公婆。
俩人刚踏进小院的石径,白雅就笑盈盈的迎上来。
她穿着做工考究的旗袍,保养得当的脸上依旧如初见那样,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端庄优雅,神采奕奕。
“快让我瞧瞧我水灵灵的儿媳妇。”
白雅热情的从儿子手里拉过她的手,顺势把他挤开,亲亲热热的揽过她的肩膀,慈爱的目光里满是笑意。
“阿砚这个逆子只跟我说了你的名字,唐宁对吧,我叫你宁宁可以不?”
“可以的。”
唐宁回答完,羞涩的喊了声妈,白雅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哎,真乖,你爸一大早就去翻他压箱底的好茶,等着盼着不孝子带儿媳妇回来品尝,可算等来了。”
白雅边说把拉着她往屋内走,柔声说道:“阿砚打小就独立,瞒着我们结婚我确实很生气,但绝不是气他找了你,而是气他不信任我,他觉得当妈的会因为门第观念不接受你,把你藏得严严实实的,其实呢,做父母的,谁不希望子女幸福呢,只要他能找个情投意合的,小两口组成一个家,把日子过得温馨有爱就够了。”
“人生那么长,父母能陪伴孩子的时间就短短几十年,等我们寿终正寝,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再有钱再有成就又如何,身边连个能说话交心的人都没有,有什么意思呢?但现在我和他爸总算不用担心了,因为阿砚有了你。”
“当妈的最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别看阿砚功成名就,其实就是个没有生活情趣,不懂情爱的木头,冷冰冰傻不愣登的,跟他在一起,是你受委屈了,不过没关系,男人啊,不会你就教他,教会了也能合自己心意。”
“砚知很好的,打从我认识他,都是他照顾我比较多。”唐宁如实道。
“是吗?”白雅意外不已,“那他估计是被月老扇了一巴掌,长恋爱脑了。”
唐宁忍俊不禁,李砚知委屈巴巴道:“妈,您能不能别当着我老婆的面埋汰自己儿子,我不要面子?”
“面子要来干嘛,能花还是能捐啊?”
“”确认了,是亲妈无疑:)
唐宁紧张的心情因为母子俩幽默的对话彻底消散了,原来有钱人对子女的期盼也和普通人一样。
进屋后,李庭岳刚好把一盆修剪精致的兰花包装完成,献宝似的送给了唐宁。
“儿
媳妇,这是我最爱的兰花,送给你当见面礼。”
李庭岳笑容和蔼,看向唐宁的眼神没有任何审视或者打量,很温和也很热络。
唐宁上次见他还是在公司年会上,作为董事长发言的他也是风度翩翩的,很儒雅。
谁能想到再见面,自己竟然成了他的“儿媳妇”,不得不感慨缘分的奇妙。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唐宁看清他手里的礼物时,吓得连连摆手。
她画画的素材多半来自自然界的花花草草、星辰大海,对兰花也略有研究,一眼就认出眼前这盆是价值百万的莲瓣兰永怀素,花叶质厚,叶筋脉明亮,叶芽白糯,没有一丝杂色。
花端方四正,冰清玉洁,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协议公公以此做见面礼,是对她的无声夸赞,她怎会不受宠若惊。
“哪有人送盆栽当见面礼的,儿媳妇第一次来,得包红包,给改口费。”白雅一边吐槽一边睨他。
“那些当然要给,但兰花我也要送。”李庭岳不甘示弱,他好歹也算割爱,比俗气的红包不知道好多少。
唐宁看出了协议公公的委屈,忙开口道:“爸爸这株兰花是莲瓣兰永怀素,很珍贵的品种,光是花苗都要上百万一棵,经过爸爸的精心养护,更显珍贵,爸爸的心意我心领了,但它太贵重了,我怕养不好。”
这话让李岳庭眼眸一亮,“儿媳妇也懂兰花吗?”
养兰花的人千千万,但真正欣赏它,知道它价值的寥寥无几,他只当她的婉拒是客套话,不成想是真懂行。
“儿媳略知一二,远没有爸爸专业。”
唐宁说得诚恳,却听得李庭岳心花怒放。
“砚知啊,你长这么大,总算做了件漂亮事,给自己找了个好媳妇,也给爸带回来一个知音啊,我总算不用对着你妈弹琴了。”
“嘿,你骂谁是牛呢?”
“我,我是牛,哞~”李庭岳赶紧自我解围。
白雅被他逗乐,李砚知和唐宁也一块笑起来,气氛温馨又热闹,唐宁很快就融入其中。
一行人落座后,李砚知以唐宁名义备好的见面礼也被司机和佣人拿了进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茶具、保养品外加各种滋补药膳食材,一应俱全。
唐宁做的舒芙蕾,李砚知让她自己送,她也没扭捏,用盘子装好后分给他们。
毫无疑问的得到一致好评,白雅更是赞不绝口,嫉妒儿子有口福,但也叮嘱唐宁不要惯着他,喜欢做吃的,不代表一定要伺候人,不要累着自己,还让李砚知跟着她学,以后让他做。
唐宁乖巧的应下,心底暖暖的,脸也烫烫的。
瞥见老婆害羞的小脸,李砚知也觉得很幸福,虽然婚姻是假的,但婚后生活却是实实在在的过上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饭后,移步到后面的花园,父子俩悠闲的下棋品茗,白雅给唐宁看李砚知小时候的相册,给她讲他儿时的趣事糗事,母女俩的笑声就没间断过。
李砚知人虽然在下棋,注意力却一直落在唐宁身上,饶是这样,老爷子也依旧赢不了他,搞得李庭岳很是挫败,佯装不高兴道:“怎么着,搁我这炫技,连棋盘都不带看?”
李砚知收回视线,笑道:“哪有,我一直很认真的。”
李庭岳回头看了眼相谈甚欢的母女俩,转头低声叮嘱他,“宁宁这丫头很好,你抓紧把人追到手,爸等着喝你真正的喜酒呢。”
李砚知也低声道:“您放心吧,我一旦认定就绝不会放弃。”
“成,那我预祝你早日成功。”李岳庭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示意他。
“谢谢爸,也谢谢您割爱。”李砚知碰了碰他的杯子,意有所指。
“送给宁宁不叫割爱,是知音难觅的好物分享,你跟你妈不懂,送你们才是真糟践。”
李砚知失笑道:“是是是,您说得对。”
李岳庭呵呵笑起来,感慨道:“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你总算理解我和你妈的良苦用心了。”
李砚知无比赞成的点头,也终于明白家的意义是什么了。
他的视线又一次落在唐宁身上,直白又炙热。
唐宁觉察后,下意识朝他看过来,正好撞进他深邃缱绻的眼眸里,她怔忪了一瞬后,迅速撤回,不自在的把碎发挽在耳后,却正好露出粉扑扑的耳朵,直接把害羞展示出来,似觉察到这个破绽,她又急匆匆的把头发放下来,抓挠几下遮挡。
在李砚知磁沉的笑声里,她一整个羞愤欲死,脑袋低了又低,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李砚知很想起身去抱她,趁着演戏,明目张胆的拥抱亲近,但他忍住了,她今天的体验感已经很真实了,再多她就该怀疑了。
对付敏感多疑的小鹿,就得循序渐进的来,润物细无声。
白雅默默瞧着俩人的互动,觉得自己儿子好像没她以为的那么迟钝,顿时也安了心。
“宁宁,跟妈一起把相册拿上楼去。”
白雅适时缓解她的局促,顺势给儿子一个眼神警告,让他别太过,吓着她。
“好的。”唐宁求之不得。
李砚知今晚演得未免太过投入,她都快分不清真假了,她迫切需要静一静,缓口气。
倒不是怕他别有用心,而是怕自己扛不住当了真。
不管他爸妈对她多好,她都必须谨记一个事实,这只是演戏,他们对她好,是建立在她是李砚知认定的妻子这个身份上,她自己不可以不识好歹,公私不分。
唐宁跟着白雅到了二楼,俩人将相册放好后,白雅拉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首饰盒。
当盒子打开后,一套成色极好、极纯净璀璨的祖母绿宝石项链和皇冠映入眼帘。
唐宁犹记得李莉当初咋咋呼呼举着杂志跟她惊呼,这可是上世纪俄国皇室公主的陪嫁品,曾经在佳士得拍卖行拍出过上亿的天价。
往事历历在目,实物近在眼前,唐宁直接呆愣在原地,预感很不好。
“当初我嫁进来时,砚知奶奶亲手送给我,说是李家儿媳专属的传家宝,如今我把它送给你,也算了了心愿了。”
白雅拉过她的手,把盒子放到她掌心,紧了紧。
“不不不,妈,我不能收。”她吓得连连推拒。
白雅握着她的手不放,继续道:“妈这么说不是在给你压力,儿媳妇专属那是老一辈的思想,在妈这里,传给女儿也一样,传家宝寄托的是家人对下一代的美好愿景,不分男女,儿子女儿都是宝,要是你们不想要孩子,那就自己留着,也算对老辈的一个念想,都随你们,我们绝对不干涉。”
这就是在说,她以后和李砚知生了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他们都一样喜欢,把豪门也许会重男轻女的思想枷锁也给她卸掉了,就算不想生,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处处都体现着他们的体贴。
唐宁更难心安了,她好想说,她是冒牌货,实在对不起这样的厚爱。
“不行的妈,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白雅一看就知道,这样的本分很难得,难怪儿子会这么喜欢。
虽然她只短暂的接触过她几个小时,但从她的言行举止里已然能看出她的家教良好,既懂得生活的情趣,也很会照顾旁人的感受,一两句话就说得老头子心花怒放。
本人乖巧文静,又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并一直在为之奋斗,清醒又独立,不可谓不优秀。
儿子要真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那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她怎么可能不从旁协助。
“我儿媳妇这么优秀,只有独一无二的珠宝才能配得上你,你不收,妈要不高兴了。”
白雅一步都不退让,握着她的手帮她捏紧盒子。
唐宁却像拿到烫手的山芋一样,连连摇头,“不行,妈我真不能收。”
白雅佯装不高兴道:“干嘛不收,难不成你和砚知是假结婚,没理由收?”
唐
宁如遭雷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度反应莫不是惹她怀疑了。
她忙看向对方,白雅的眼底果然带了几分审视。
唐宁的脑中立马闪过那份协议,以及李砚知配合她在表姨妈面前演戏的场景,迅速找补道:“不是的,我们没有假结婚,我只是觉得太贵重了,之前我在杂志上看过这件珠宝,价值好几亿,我怕弄坏了。”赔不起。
白雅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傻丫头,咱家不缺这点钱,真要坏了,让砚知再买就是,再昂贵的珠宝也比不上我儿媳妇的人品贵重,就冲这,妈更要把它给你。”
白雅索性拿出项链,直接给她戴上,“你要是认我这个妈,就戴上给妈瞧瞧尺寸合不合适,需不需要改。”
白雅看着她,慈爱的眼眸堆满笑意,唐宁骑虎难下,只能乖乖的半蹲着,方便她佩戴。
白雅帮她戴好以后,握着她的双肩转向穿衣镜,乐呵呵的打量着,“要不怎么说缘分玄妙呢,尺寸刚刚好,就跟量身打造似的,就该是你的。”
唐宁看着镜子里带着名贵项链的自己,有些失神,也有些难以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惶恐不安,她忽然生出偷东西的窘迫,哪怕她努力克制,也还是消解不了半点。
她急急收回视线,又怕自己露馅,只能硬着头皮道谢:“谢谢妈,我会好好珍惜的。”
“这就对了,那个皇冠等你们何时想举办婚礼,自然也就用上了,妈其实是不赞成隐婚的,这对你多不公平啊,但砚知说是你俩共同决定的,是这样吗?”
“是我们共同决定的。”唐宁应得笃定。
白雅点点头,“妈只有一个要求,如果砚知欺负你或者惹你生气的话,你一定要跟妈说,妈帮你教训他,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知道吗?”
“砚知很好,他不会欺负我,也谢谢妈对我的厚爱,儿媳感激不尽。”
“乖孩子,一家人不说这些。”白雅怜爱的摸着她的头,越看越喜欢,哪儿哪儿都让她满意。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李砚知的声音同时传来,“妈,我能进来吗?”
白雅看了唐宁一眼,揶揄道:“这才几分钟不见,就急吼吼来找你,生怕我欺负你似的。”
唐宁羞赧的笑了笑,作势要取项链,被白雅拦住,“别取,让你老公也瞧瞧,这项链可太衬我儿媳妇了,包漂亮的。”
白雅一边给她整理项链,一边对着门朗声道:“进来,门没锁。”
李砚知开门进屋,一眼就看到穿衣镜前戴着项链的唐宁,她的脖子本就修长纤细,祖母绿更显得她肤若凝脂,莹润清透,只一眼就美得让他移不开目光。
但他惊艳之余,也生出一抹懊恼之色。
他好像从没给她买过珠宝,他们俩甚至连像样的戒指都没有,这怎么行。
瞥见他微皱的眉头,白雅不高兴道:“你那什么表情,不好看吗?”
唐宁本就拘谨的笑容瞬间变得紧张,急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找寻不妥之处。
李砚知忙道:“我老婆戴什么都好看,我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没给她买过像样的珠宝,真不应该啊。”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根木头疙瘩,啥也靠不住,不会买珠宝,给钱总会吧,钱到位,儿媳妇想买什么买什么,不要你操心。”
“是是是,母亲大人教训的是,我现在就给。”
他掏出黑卡塞到她手里,“老婆,是我疏忽了,你只管花,花的越多,我工作起来越有动力。”
唐宁想拒绝,却在对上他暗示的目光时,顺从的接下,羞涩的说了声好。
“对嘛,这才像做丈夫的样子。”
李砚知趁机牵着唐宁的手,十指紧扣,俩人对视的眼里满满都是爱,只不过一个是真的,一个是演的。
白雅默默在心底祈祷,希望儿子能早日打动儿媳妇,把人娶回家。
第23章 第23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回去的车上,唐宁全程紧绷脊背,挺直脖颈,时不时就要低头看眼脖子上的项链,表情不是欣赏,而是纯纯的“照看”,就好像怕它出什么意外似的。
李砚知不由得失笑,“老婆,你脖子不酸吗?”
唐宁从照看中回神,瞥见协议婆婆安排的司机,继续配合演戏,“不酸啊,我很好。”
她意识到自己生硬的动作惹他怀疑,羞囧的别过头看窗外,耳廓却开始泛红。
他的黑卡倒是成功归还了,可脖子上的项链却取不下来,那是协议婆婆的好意,不能上车就取,那样很没礼貌。
李砚知趁机往她那边挪动,大掌牵起她放在身侧的手,弯身和她耳语,“别担心,项链买了保险,磕了碰了保险公司会全额赔偿。”
唐宁原本对他的忽然靠近紧张又不自在,听闻这话后,眼眸倏然一亮,转头灼灼的看着他,“真的吗?”
李砚知被她惊喜的样子可爱到,无比认真的点头,“老公还能骗你不成,再说了,就算磕了碰了甚至坏了,我再给你买就是,不要拿人受罪,它就是一串装饰用的项链,我在意的是你,不是它,知道吗?”
唐宁点点头,随即又摇头。
她凑近他耳畔,小小声道:“可我是冒牌货,这项链本来就不属于我,待会儿回家,你帮我把它收好,要不然我会一直提心吊胆。”
最后那个请求,她是看着李砚知说的,盈盈眼波带着浓郁的恳求之意。
她的唇和他的侧脸贴的很近,近到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白皙莹润的脸,近到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近到他只要稍微转一点点头,就能吻上她形状漂亮的唇,把他们之间的暧昧距离无限拉近、坐实。
可偏偏,她说出的话,又将他一秒拉回现实。
他心下落寞,面上却不显,依旧笑着道:“那我放保险柜里,能让你安心吗?”
“能,太能了。”唐宁不住的点头,眼底的担忧瞬间一扫而光。
她这副烦恼来得快,消失得更快的样子,将他心底那点不快赶走,变得痒痒的,搭在靠背上的那只手好几次想把人揽怀里,最终都放弃了。
冒牌货这三个字像一根刺,扎得他无奈又无助。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快点拉近他们的距离呢?
照现在这进度,三年眨眼就过了。
李砚知一帆风顺的闪耀人生,第一次遭遇情感滑铁卢。
*
第二天是周末,唐宁用过早餐后,一头扎进院子里那处僻静的玻璃房,一呆就是一整天,中途除了吃饭就没出来过。
李砚知也挺忙的,周六的工作因为去老宅,不得不延后到周日一并处理,哪怕他紧赶慢赶,也忙到了下午。
他正打算问问唐宁晚上想吃什么,他给做,或者带她出去吃,找遍家里各处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正准备打电话问询,却见她笑盈盈的背着手从院外走来,看到他时,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副油画,笑盈盈的问他:“像不像伯父送我的那株兰花?”
李砚知原以为她要跟自己分享什么高兴事,乐呵呵的等她发话,结果伯父两个字一出口,他上翘的唇角倏地一僵,预感十分不妙。
他顺着她的话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比实物更有意境。”
她的画风极具个人特色,光影塑造近乎完美,简单的兰花在她细腻的笔触下,更显灵动,如花中君子,清新淡雅,纯净无暇。
可画作越出彩,他就越郁闷,他好像猜到她要干嘛了。
唐宁有些羞涩的笑道:“我想把它送给伯父,当作他赠我兰花的回礼,伯父把那盆兰花养护得那么好,足见他对它的珍爱,这份贵重的见面礼算得上割爱了,我受之有愧,想尽我所能的回赠点什么,虽然这画比不上那盆花的价值,但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他就知道是这样,哪怕是演戏,她也抱着投桃报李的感恩之心。
“我昨天已经替你谢过了,老爷子说,送给知音是分享,你不必觉得亏欠。”
他耐着性子安抚她,心中却没来由的烦躁。
“不是这样的。”她认真的
摇头,“伯父送我兰花,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可我们只是演戏,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实在难以心安。”
“唐宁,你非要跟我算得这么清吗?”李砚知面露不快,他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
唐宁对他此刻的反应有些莫名,直言道:“合作伙伴之间就该这么做啊,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她说得认真,表情还带了点对他无理取闹的不解。
李砚知有一肚子话要说,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道明心意,可最终出口的也只有——
“那下次见面,你记得带上画。”
“嗯,没问题。”她笑着点头,丝毫没觉察他的情绪变化。
李砚知无声叹息,对她道:“我还有工作,先回屋了,晚饭不必叫我。”
唐宁不疑有他的应下,他转身时,她也转身回玻璃房,继续画画去了。
李砚知走了几步,心怀希冀的回头看她,虽然不指望她会探究他闹情绪的原因,但也不用比他走的还快吧,院子里早就没她的身影了。
李砚知抬手捂着心口,颇有些自作自受的无力感。
*
周一上班,李砚知周身都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像极了不高兴的狗子,逮谁就会龇谁那种。
开早会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拿出十二分的精力,生怕出岔子被双倍的火力所伤。
有好奇的职员纷纷向刘威打探老板的窝火来自哪里。
自打李砚知上任以来,除了传达年中考核,就没再下达过其他指令,忽然的低气压,让大家没来由的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另外两把,都担心烧自己身上。
可只有刘威知道,这火和打工牛马无关,和老板的协议老婆有关。
谁让他一早上要看唐助理几百次,一会儿看不见人就要旁敲侧击的问他,人去哪里了,老婆奴既视感不要太强哦。
可他们明明是协议结婚啊,老板怎么还玩真的呢?
让他打探是不可能打探的,他可不想惹火烧身,再穿一次无能小鞋,但有一个办法可以缓解老板的不高兴,那就是公费约会。
“李总,周五去K市出差,还是让赵西陪同吗?”
李砚知几乎踩着他的话音说道:“换唐宁去。”
“行,我这就去安排。”
刘威嘴上说着安排,迈出的步子却故意放慢,心底默数着倒计时,刚数到二,就听老板说:“旺季去K市的话,酒店的房间大概不好订。”
虽是陈述句,但刘威却嗅到了命令的口吻,福至心灵道:“那可不,K市酒店紧俏,幸好您有专属的套房,五室两厅又大又宽敞,实在订不到标间,多个人也不打紧。”
李砚知颇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无声胜有声,“你看着安排吧。”
“得嘞,我这就去办。”
*
午休时,唐宁正和赵西孟敏一起吃便当,几人聊着工作时,孟敏忽然想到周五李砚知要出差,提醒赵西提前订房间,K市作为海滨城市,旅游旺季很可能订不到。
一提这茬,赵西瞬间没了胃口,低声吐槽道:“跟老板出差根本就是职场极刑,吃不好睡不好就算了,还得为老板挡酒,去一趟回来骨头跟散架似的,周一又得无缝上班,我神烦。”
孟敏调侃道:“想想三倍薪资和差旅补贴。”
赵西翻了个白眼,“姐的身体值万金,区区三倍,我才不稀罕,我只求李总这次别带我,带刘特助去。”
“你可是咱们助理部最得力的社交悍匪,上一任总裁离职都不忘力荐你,你觉得自己躲得过?”
赵西哀嚎一声,泄愤似的戳着盒子里的蔬菜沙拉。
“刘特助来了。”孟敏眼尖的提醒道。
赵西忙坐直身体,目送刘威朝她走来,带着认命的苦笑。
谁知刘威却直奔唐宁,吩咐道:“唐助理,你准备准备,周五陪李总去K市出差,房间由我统一订。”
话一出口,赵西神情一下子变得阳光开朗,没等唐宁回应就眼巴巴的看着她,带着浓浓的乞求。
唐宁对待工作一向秉持有活儿就干的准则,自然不会有任何迟疑,点头说好。
既然赵西不情愿,那换成她,也不会因此得罪人,让她误会自己抢功。
等刘威走了以后,赵西激动的抓着她的手,感恩戴德道:“宁宁宝贝,你真是我的福星啊,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但我真的太烦出差了,尤其和顶头上司,不过那都是以前,李总应该和之前的总裁不一样,感觉他不是那种推女人挡酒的孬种。”
孟敏赞同道:“嗯嗯,我也觉得,如果没有李总首肯,刘特助不会特意强调房间由他订,足见老板的体贴,李总是继承人,出去谈项目只有别人巴结的,哪有他倒贴的,这次出差应该不会太难搞。”
唐宁知道她们在安抚她,笑道:“工作嘛,好坏都要做,我没关系的,那可是三倍薪资和差旅补贴呢,就冲这个我也要好好做。”
不管对方是不是李砚知,她都是这么想的。
她以前跟孙华出差,没钱就算了,还得陪喝酒、陪唱歌、每次结束还要挨个把客户送回家才能脱身,如果不是她外形条件差,早被骚扰了。
比起那种未知和无助的恐慌,和李砚知出差,至少能保证他不会任由客户带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正如她们说的,他好歹是继承人,没人敢对他不敬。
刘威回去复命时,李砚知问他唐宁听完和他出差有什么反应,刘威说什么反应都没有,很顺从的答应了,也没问为什么是她。
“唐助理一直都很敬业,任劳任怨的,以前当孙华助理时,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她都不会抱怨,再苦再累都自己受着,真是难为她了。”
刘威暗搓搓的煽风点火,虽然不知道老板今日份的火气具体源自哪里,但憋久了总归对他身边的打工人不利,得让他找个出口宣泄出来,孙华最合适不过了。
“唐宁陪孙华出过差吗?”
李砚知想到孙华对唐宁的职场霸凌,窝在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刘威赶紧添油加醋的把孙华对唐宁做过的腌臜事挨个说了,包括但不限于陪喝酒、陪唱歌,把动辄几百斤的油腻男客户送回家,差点被轻薄等等。
一听一个怒火中烧,立马就要宣泄。
果不其然,李砚知随后就让他把孙华这些罪行连同他收受贿赂,欺下瞒上的各种职场不轨行为整理成册,发给他认识的HR,以及合作过的企业公司负责人。
盈曜集团涉猎的领域几乎囊括了社会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行业,此举不亚于行业**,孙华要想生存,只能去要饭了。
等刘威回来汇报时,老板周身散发的怒气肉眼可见的锐减。
刘威为此无比得意,帮老板排忧解难,还得是他啊!
*
下班回家,唐宁和往常一样,准备了两人份的晚餐。
李砚知回家前照例汇报自己到家的时间,人刚踏进家门,热气腾腾的饭菜就摆放好了。
他洗了手换好衣服落座,和唐宁面对面共进晚餐,熟练的好似真夫妻一般,但俩人心里都清楚,这一切只是合作。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带你出差?”李砚知开始找话题,他不想这段关系毫无进展。
唐宁放下筷子认真回答道:“您是老板,我是下属,您下达指令,我照做,问了就是僭越。”
李砚知从没觉得公事公办有什么不好,但现在他很讨厌她对他露出这样的态度。
他负气道:“那我要是让你陪客户喝酒、唱歌,哪怕知道那些人思想肮脏,你也要去吗?”
他本以为她会说要去,因为是老板的指令,不可违背什么的,却不料她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而后斩钉截铁道:“你不会这么做。”
李砚知一愣,心底染上几分期许,“为什么对我这么自信?”
唐宁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不会,
哪怕我们没有协议结婚这层合作关系,你也不会这么做。”
她看着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噙着笑,声音轻柔,“我认识的李砚知,端方儒雅,是非分明,对人对事都体贴入微,你绝对不会为难任何人,哪怕面对竞争对手,也照样气度不凡,能成为你的下属和合作伙伴,实在是三生有幸。”
她本就文静温雅,看人时眼神总是格外的真诚,明知这些话里带了不少恭维的成分,却又因为她认真的注视和笃定的语调而让人信服。
李砚知听过的赞誉数不胜数,他早已免疫,却在她面前不自觉的臊红了耳朵,神情变得不自在起来。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你有。”她笃定道,顺势握住他的手,感激道:“谢谢你替我出气,孙华的事我都知道了。”
李砚知垂眸看向俩人双掌交握的地方,忐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他虽处置了孙华,但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他就怕她觉得自己冷漠无情,有损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徒添她对他的惶恐。
唐宁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安抚的意思很浓郁,“不会啊,你第一次提及孙华的时候,我就特别的受宠若惊,被人维护的感觉我已经许久不曾体会过,我这人有个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受委屈了永远只会自我消解,不会想着反抗,以至于喜欢欺负我的越来越过分,我甚至会习惯被欺负。”
“当我遇到你以后,你却对我说,不好的习惯要试着改正,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总是被欺负,是因为我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但凡我懂得说不,也不会让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准确的说,是你给了我说不的底气,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会铭记在心的。”
她温柔坚定的眼神亮亮的,专注看着他时,给他一种全世界只剩他的错觉。
他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这样的情形,何尝不是在意他的体现呢。
李砚知只觉胸腔暖暖的,那股因为她刻意划清界限的无名火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既然决定要慢慢来,他又何必在意这一时半刻的疏离呢。
他回握着她的手,缱绻眼眸又一次被深情覆盖,“谢谢你理解我。”老婆。
唐宁笑着摇头,“不客气,理解是相互的,你也是因为理解我才和我成为合作伙伴的,如果要具体形容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觉得惺惺相惜更为贴切。”
李砚知默默咀嚼着惺惺相惜这四个字,这样的形容怎么不算关系的拉近呢。
他会心一笑,问她:“那迄今为止,我们的合作你还满意吗?”
唐宁点头如捣蒜,“满意啊,我甚至很庆幸是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大很大的忙,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感谢就能道清的,所以,你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绝不会质疑。”
她就差原地发誓表忠心了。
李砚知被她的样子逗笑,颔首道:“行,我记下了。”
心里想的却是,真要让她做他老婆,她肯定会吓得落荒而逃。
但没关系,她迟早都会是李太太,他坚信。
*
在赵西的嘴巴里,和领导出差是份苦差事,但落到唐宁身上时,完完全全就是享受。
私人飞机直达目的地,专车接送,专人负责行李托运,甚至连酒店入住都不需要她去办。
她只需要跟在他身后,听从他的安排就好。
可当她把李砚知送进房间以后,她的行李也被送了过来,那一刻,她傻眼了。
“我该不会要和你一起住吧?”
虽然房间豪华又宽敞,大大的落地玻璃每一面都对着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拥有全市最佳的景致,但他们好歹在工作,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一起,多少有点僭越了。
“现在是旺季,刘威没订到房间,只能想到这种让人头疼的凑合办法,如果你介意的话,我让他——”
“不用麻烦,我不是介意,毕竟我们是因公出差,万一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她都和李砚知同居了,介意岂不是故作扭捏。
“不会有人看到的,我保证。”李砚知柔声承诺着。
“去看看房间,选一间你最喜欢的。”他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唐宁没有拒绝,听话的四处巡视,感觉随便一间都有绝佳的观景视角。
等她选定后,兴致勃勃的告诉李砚知,开心的像个小孩子。
他隐晦的勾唇,说了声好,并且贴心的帮她把行李拿进去。
俩人就这么住了下来,而唐宁压根不知道,她和他的房间只隔了一道没有门锁的滑动门,随便一拉就能开那种。
*
唐宁本以为,这次出差和往常一样,跟合作方谈项目,敲定合同,完了再一起吃饭,就结束了。
直到李砚知带着她去到一家高定礼服店,让人给她安排礼服裙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趁着工作人员去选衣服时,她压低声音问他:“咱们待会儿是要去参加晚宴吗?”
“对,刘威没跟你说吗?”他佯装不知情的把问题抛回给她,锅也丢给刘威。
唐宁老实巴交的摇头,“刘特助只说出差,没说别的。”
李砚知不由得责备道:“这个刘威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不怪刘特助,是我没问清楚,要不然也不必劳烦你特意带我买礼服。”
李砚知温声道:“不劳烦,我也需要,顺道的事。”
工作人员推着满满一架子衣服配饰走来,他提醒道:“先去试试,选你喜欢的,公费报销。”
唐宁转头看向各种漂亮的礼服裙,眼眸倏然一亮,李砚知冲领头那人颔首示意后,对方心领神会的招呼唐宁过去了。
而他也顺势去了男装区。
唐宁并没有因为礼服裙太多而难以抉择,她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锁定了一条香槟色缎面鱼尾裙。
简单的露肩款,恰到好处的把她文静温雅的气质凸显而出,修身鱼尾设计将她窈窕的身段悉数描摹,搭配一串珍珠项链,清新脱俗,优雅大方。
唐宁平时都穿着很正式的工装裙,衬衫外套是标配,黑白灰是她不变的色调,像这样华丽的礼服裙算是人生第一次。
刚从试衣间出来时,她紧张又局促,担心自己的气质衬不起来,不曾想在妆造师精湛的技艺下,她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完全变了个人,自己都把自己看呆了。
而身周毫不吝啬又真诚的夸赞,更让她把持不住的欣赏起来。
镜子里的她褪去了一层不变的刻板,多了不少成熟女人的韵味,优雅与沉静由内而外的散发,是独属于30+的魅力。
原来年龄从来都不是束缚女人自信的枷锁,自卑才是。
她的神情逐渐从羞涩赧然变成自信大方,在一声声的夸赞中逐渐迷失,直到瞥见镜子里的李砚知,她倏然愣住,含羞带怯的与镜中的他目光相撞。
她忐忑又拘谨的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话一出口,她就紧张的攥紧了身侧的裙摆,轻咬着下唇,微垂的眼睑下,睫毛颤颤巍巍。
李砚知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作乱,酥酥麻麻的,很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揽进怀里,狠狠的欺负。
第24章 第24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唐宁皮肤白皙细腻,肩颈线条尤为漂亮诱人,此刻穿着露肩的鱼尾裙,更是把她的优势全都凸显出来,只一眼他就再也收不回视线。
而当她紧张又腼腆的征求他的意见时,他的心脏犹如被一根无形的细线摩挲着,勾缠着,每一次悸动都让他情难自已。
他的出神越发让唐宁紧张,目光也从忐忑的注视变成微微低垂脑袋的懊恼,拽着裙摆的手紧了又紧,漂亮的指骨微微泛白。
李砚知忙疾步上前,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帮她从紧张的桎梏中抽离,躬身在她耳畔低语道:“抬头看镜子,我的宁宝真的很漂亮。”
话落,他直起身,双掌握住她
的肩膀,鼓励的音调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他说:“自信点,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温柔声线带着轻哄,经由耳道徐徐汇入心尖,激起密密麻麻的悸动,染红了她的双颊和耳尖,逐渐蔓延至白皙的脖颈。
此刻的她宛如刚刚成熟的蜜桃,白皙粉嫩,饱满多汁,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李砚知下意识滚动喉结,看向镜中的她时,越发掩盖不住眼底的炙热与赤诚。
唐宁抬眸时,正好捕捉到他眼底浓稠的深情,急急的一瞥便迅速垂眸,语调轻颤,“我、我去试鞋。”
李砚知爱死她的害羞了,他主动请缨,“让我帮你选可以吗?”
“好,我在那边等你。”
唐宁实在受不了他的注视,忙不迭应下,转身就往身后的沙发快步走去。
李砚知很快就选了一双裸色中跟鞋,鞋身镶有切割华美的钻石,颗颗精巧排列,散发出璀璨光芒,小羊皮鞋底,漂亮不累脚。
他单膝跪地,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她脚边,示意她:“把脚给我。”
唐宁局促的把白净的赤足缩回裙摆下,惶恐道:“我自己穿就好。”
李砚知没回应,只是微微偏头看着她,含笑的眼眸里是执拗的坚持。
他穿着藏青色三件套西装,领带换成了领结,头发往后抓出简单的纹理,优雅中透出一点点不羁的潇洒,含笑看她时,深邃眼眸像是一汪深潭,让人情不自禁想踏入,哪怕深陷也在所不惜。
而他单膝跪地的样子,更是像极了求婚,唐宁光是看他一眼,心跳就完全不受控的在胸腔作乱。
脑中不合时宜的映出四个字——美色惑人。
“宁宝,再磨蹭的话,我们该迟到了。”
缱绻的声音似暖风过境,勾勾缠缠的往她耳蜗深处钻,让她的心跳越发不受控起来。
最终她只能缴械投降,乖乖的伸出脚,任由他的大掌抚上脚踝,轻柔的握住,珍而重之的帮她穿上鞋子。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宛如量身定制。
他唇角噙着笑,心里想的是,穿上水晶鞋,就是他的公主了。
*
坐上去往宴会地点的车子后,唐宁全程都看着窗外,耳朵和脖颈溢出来的绯红就没有消减过。
她只要一想到李砚知刚刚为她做的那些事,心脏就没来由的狂跳不止。
按理说,他们身在外地,又是因公出席宴会,遇到家人和朋友的概率几乎为零,没必要再秉持着之前约定的,私下也要很亲昵的规矩。
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对她的昵称信手拈来,越叫越熟稔,越叫越让她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真的有感而发。
她不想对号入座的以为他真的在假戏真做,但现实却一而再的给她误导,难辨真假。
她无数次想开口问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可话到嘴边又实在难以出口。
万一不是呢,万一他真的只是出于严谨的行事准则,让他做什么就要像什么呢?
那她不是自作多情了?
没准还会被他误以为她好像希望他们之间真有点什么似的。
毕竟在这段合作的关系里,从哪方面看,她都比较像假戏真做的那一方。
因为他太过优秀,对他生出妄念在情理之中,而她如此平凡,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吸引他呢?
想到这点,唐宁释然了,她不该那么想他的,他的敬业不也是建立在她敬业的基础上吗?
每次觉察他对自己有超出合作之外的好时,她都会暗搓搓的提醒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再无其他。
她相信他听得懂她的暗示,他是为了配合她才这么尽心尽力的。
唐宁自我安抚时,李砚知也在默默反省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火,惹她怀疑了。
他发觉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不如从前,总会情不自禁的暴露自己的心思,唐宁本就敏感,真要被她发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悄咪咪用余光观察她,她现在的坐姿就差贴门板上了,一看就是他刚刚的行为吓着她,起疑了。
他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正色道:“刚刚那家店我母亲经常光顾,我怕店员提及才故作亲昵的,我没提前跟你说,也是怕你紧张,反倒演不真实,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唐宁肉眼可见的身体一僵,紧接着,眉眼间的愁绪立马一扫而空。
瞧,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的小动作全都映在车窗上,李砚知清楚的看到了,好笑之余又有点心酸,藏不住事的她未免太可爱,但她的如释重负也属实让他很无奈。
母亲说得没错,他必须让她站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她才会有接受他爱意的底气,要不然,她会一直自卑,而他也会一直毫无进展。
唐宁忙不迭回头摆手,“没有,我这会儿的紧张是因为第一次参加宴会,怕自己做不好,和刚才的事无关,你说过的,我们私下也要很亲昵,才能骗过双方的父母,我都记着呢。”
每次觉察他的心思,她都会搬出合作条约强调并提醒他,以此来划清他们之间的界限。
李砚知心下失落,面上却不能有半点表现,继续宽慰她道:“一切有我,你待会儿听我指令行事。”
他看着她,眼底除了安抚还有让人信服的笃定与自信,任何的慌乱都能被抚平。
唐宁乖巧点头,紧张的心情有所缓解。
李砚知带她来之前就打定主意不要她应酬,俩人入场后,他就对她说:“这里的热巧克力舒芙蕾很出名,你应该会喜欢。”
他亲自把人带去自助餐饮区,让她饿了就吃,累了就去休息,不必管他。
唐宁瞧着满场衣着华贵的人,其中有不少是财经杂志常驻的成功人士,还有很多和公司合作过的商场巨鳄,一个个非富即贵。
她本就怕自己出错,哪敢硬往上凑,得了李砚知的指令,如蒙特赦的照做。
餐饮区里全都是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精致又昂贵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选了几个放在托盘里,去到一旁的用餐区,边吃边远远观察着李砚知那边的情况。
人群里的他依旧夺目,挺拔的身形,出众的气质,外加那张清贵英俊的脸,往人堆里一站,很容易就能锁定。
只是不同于赵西她们分析的,李砚知并未因为自己是继承人,就不会被人为难。
她看到的场景是他对在场人的敬酒,来者不拒,对那些年纪较大的人恭敬有加,甚至要主动敬酒,对方浅酌,他干杯,几轮攀谈下来,他的双颊开始泛红,和那晚醉酒的状态很像。
唐宁有些坐立难安,她好像不该这么听话的把自己摘出来,别人带去的女伴多少都要帮忙挡酒,似乎只有她远远的在一边享受美食,于公于私都有点不妥。
她放下餐具,起身朝他走去。
李砚知应酬之余,也不忘随时关注她这边的动静,她朝他走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他借着找侍者拿酒,远远的朝她摇头示意,不许她过来。
唐宁接收他的暗示后,迟疑着,看向他的眼神明显透着担心和关切。
李砚知冲她笑了笑,随即拿出电话给她发消息。
【与其担心我喝醉,不如吃饱一点,待会儿才有力气扶我回酒店。】
唐宁看完后,表情越发担忧,等她再抬头时,他又重新融入了人群,开启新一轮的应酬。
敬酒的人并未因为他的身份有所收敛,反倒在看到他来者不拒的爽快时,越发络绎不绝,一波接着一波的来。
而每当她坐不住要上前帮忙时,他总能第一时间给她讯号,不
许她过去。
唐宁不由得揣测,兴许他一开始就没想让她应酬,更像带她来品尝美食,所以才对她下达那样的指令。
心脏淌过一丝暖流之际,愧疚也越发浓郁,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关照啊。
不过没关系,他要是喝醉了,她正好能照顾他,能还一点人情算一点。
这么一想,她也不纠结了,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后,向侍者要了一份醒酒汤和粥,打算走的时候打包带回去给他吃。
等到结束的时候,李砚知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得了他的示意,她才上去搀扶。
看着她手里拎的打包盒,他笑问道:“没猜错的话,里面装着醒酒汤和粥,对吗?”
唐宁笑着点头,眼底露出几许心疼之色,“那些人为什么一直敬你酒?”
李砚知听出她语调里的嗔怪,心底暖暖的,他开始卖惨,“年轻有为在很多人眼里都和轻狂挂钩,不管到哪里都会有年长的人提点你,教你做人做事的道理,那些人多半是我爸的朋友,长辈的经验之谈我必须接受,并回以真挚的感谢。”
唐宁看着他无奈的笑意,心中酸楚,她有感而发道:“来之前,赵西她们还说,你是集团继承人,出来应酬没人会刁难你,可我看到的却是你比一般领导被刁难的还凶,排队敬你酒的那些人,好多都不怀好意。”
她气哼哼的样子,打抱不平的语气,全都是她在意自己的表现,李砚知觉得自己今晚醉的太值了。
他垂眸看着她,声线柔和,“所以我没让你过来是明智之举,我酒量挺好,今晚这点量不算多。”
唐宁瞧着他明显虚浮的脚步,也没反驳,只是伸手挽上他的手臂,建议道:“要不先找个地方喝点醒酒汤再回去?”
“去海边吧,我想吹吹风再走。”
宴会场所的外面就是长长的海岸线,白色沙滩在周遭璀璨的灯光下,和白天一样,墨色海面泛起的波光,是月亮洒下的清辉。
清朗的夜空中,白色的云朵映着月光,悠悠荡荡,格外的宁静悠远,在这样的月色下漫步,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唐宁建议道:“要不我们走回去吧,就当醒酒了,我扶着你。”
“我也刚想这么说来着,又怕累着你。”
李砚知巴不得俩人多点独处的机会,求之不得。
“怎么会,我听了你的话,吃得饱饱的,正好消食了。”唐宁拍了拍腹部,表情格外认真。
李砚知忍俊不禁,心想老婆又乖又可爱,他越来越爱了怎么办?
唐宁找了一处栈道,俩人席地而坐,双腿悬在岸边,脚下是深沉的海水,头顶是郎朗夜空,远处的灯塔亮着光,静谧又温馨。
李砚知和她并肩而坐,他脱下外套,解了领结,单穿一件白衬衫,扣子解开了两粒,形状完美的锁骨随着他舀汤的动作若隐若现。
唐宁端着粥问询时,不小心扫了一眼,悄咪咪的红了耳尖。
她赶紧找话题缓解,“喝点粥可以缓解胃部不适。”
李砚知示意她喝光的醒酒汤盒子,“喝不下了。”
“可你今晚什么都没吃,空腹喝酒胃会难受的。”清瑶认真的解释着。
李砚知却文不对题道:“你今晚一直在看我吗?”
唐宁点头,眼底泄出一丝心疼,“对啊,那些人对你那么不客气,我可不得看着吗,万一你实在喝不下的话,我得上去帮忙。”
李砚知笑了起来,“没事,我都习惯了,这样的应酬从我创业开始就没断过,但是现在好了。”
他倏然转头看向唐宁,在她懵怔的眼神里,温柔的说道:“现在我有你了,喝醉了回家不再是一个人躺沙发上,连解个扣子,喝杯水都成困难,有你给我准备醒酒汤和粥,照顾我、关心我、时刻挂念着我,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温暖,谢谢你唐宁。”
唐宁急急垂下眼睑,避开他过分炽热的目光,以及他眼底浓郁的柔情,红着耳朵说:“不用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那么好,换谁都会这么做。”
“我并非对谁都好,只有你。”李砚知的语调像是被海水侵染,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涟漪,荡入她心尖。
唐宁垂在身侧的双掌倏然收紧,虽然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但她能感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炙热又执著。
他应该是喝醉了,这些有感而发的话,也是醉话。
唐宁如此安慰着自己。
李砚知何尝不知她的心思,他可以继续找借口,打消她的揣测,就像刚刚在车上那样,但他不想,一点都不想。
他喝醉了,醉酒的人行为不受控,她会理解的不是吗?
“唐宁。”他柔声唤她名字。
不是宁宝,也不是老婆,是一本正经的直呼其名。
“嗯?”
唐宁不疑有他的抬眸,坚定的认为刚刚那句话就是他醉酒后的不清醒发言。
她刚和他对视,便不可避免的撞进了他深邃幽沉的眸子里。
那里面好似在酝酿着浓烈的情绪,又好似在克制着即将喷涌的炽热,但这些都不及他越来越贴近自己的俊美五官,一点点在眼前放大,直到俩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相互间的距离仅仅只余一张薄纸的冲击力大。
他就那么静静的,深深的看着她。
唐宁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本该第一时间后退,拉大俩人的距离,可她没有。
她呆愣在原地,像是受到酒精的熏染,脑袋晕乎乎的,连反应都慢了好几拍。
李砚知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既有惶恐也有局促,但她没有躲,也没有露出排斥的神情。
这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跟自己说,就这一次,一次就好,任何后果,他都可以承受。
他用鼻尖试探性的碰了碰她的,唐宁瞳仁下意识颤了颤,攥紧的拳头上,指节泛白。
李砚知看着她倏然涨红的小脸,仅存的理智顷刻间瓦解,化作浓烈直白的占有欲,催促他抬手,抚上她的后颈,而后,吻上她的唇。
温热,颤抖,裹挟着海水咸湿的气息,以及微微散出的红酒味,惑人心神,令人着迷。
这是唐宁的第一感觉。
当理智回笼,她倏然醒来,正欲抬手推拒,他却适时放开了她,哑声道:“抱歉。”
他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踉跄着站起来就走,此时的他总算有了醉酒的样子,三步一晃,五步一停顿,单手扶额,醉意迷蒙。
唐宁怔愣在原地,一时分不清是酒的蛊惑,还是人的刻意,直到李砚知单膝跪倒在地,差点一头栽倒,她才吓得急急起身去搀扶。
而他却已经不省人事,任凭她如何叫他都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她只能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帮忙。
把李砚知送到酒店,并安置在床上后,时间早过了凌晨,唐宁这才感受到一丝困倦。
她换了礼服,卸了妆,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本以为可以沾床就睡,结果却毫无睡意,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海边那旖旎的一幕,臊得小脸通红。
一开始,她的确怀疑他喝醉了,可事后他跟她说了抱歉,说明他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这种行为不对,所以才抱歉。
可下一秒,他却忽然醉倒,完全不省人事,摆明又是不清醒的。
可就是这种半醉半醒的状态,更加让人无所适从,也更让她拿不准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想怪他吧,他好像又没有做出格的事,他甚至提前试探过,鼻尖上依稀残留着他小心翼翼
的触感,是她没有躲开的默许给了他错误信号。
所以,还是怪她。
可她当时为什么没有躲开呢?
因为她可耻的心动了,换谁在那样的情景之下,面对那样一张蛊惑人心的脸,都会情不自禁的。
可她错就错在,她不该那么做啊。
不管是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那份象征合作关系的合约,亦或是他对她的好,都是源自合作者之间的责任和义务,一旦她生出二心,性质就变了。
她不想失去合作机会,更不想因此丢掉饭碗,任何一个损失都是她无力承担的。 :
她现在只盼望他真的喝醉,甚至断片,把今晚发生的事统统忘记。
可是他说了抱歉,说明他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的,也的的确确感受到她的默许才那么做的。
呜~唐宁啊唐宁,你可以再笨一点吗?
她把被子蒙在头上,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猜,就这么装聋作哑的揭过就好。
就算他是清醒的,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不就行啦,他又不是那种强迫人的人,他一向都很会照顾她的情绪,维护她的体面。
就当一次无耻之徒好了。
想定之后,唐宁也不强迫自己睡了,干脆起来画画,免得胡思乱想,劳神还浪费时间。
有这纠结的空档,不如再画几篇稿子,多投几家杂志和编辑,总会有收获的。
只有尽快实现梦想,才能彻底改善她的生活,就算不靠这份协议也能过得很好。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在屋子里找寻着灵感来源,视线停驻在一幅木质的壁画上,那里似乎是一个隔断,但上面的画作色彩艳丽,光影的处理堪称顶级。
当初选这间屋子时,她只看到了落地窗外澄澈湛蓝的海水,蜿蜒数百里的白色沙滩,完全没注意这个隔断,如今一看,何尝不是她学习的样本。
她有些激动的走近,伸手在上面轻抚,越看越欢喜,画风正是她在找寻的那种。
一般这样的高级酒店里,画作和藏品,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很多甚至是孤品。
意识到这里,她迅速收回手,生怕损坏了,却不料下一秒,隔断竟然动起来,徐徐从左侧滑动,慢慢的露出了隔壁房间的样子。
宽敞的室内,陈设和她这间屋子大差不差,就是那张床格外的大,以及床边站着的那人格外的熟悉。
李砚知似乎刚洗完澡,微湿的黑发随性的耷拉在额前,调皮的水珠蜿蜒而下,途径修长的脖颈,汇入精致锁骨,而后继续前行,拂过饱胀的胸肌,劲瘦的腰,循着漂亮性感的人鱼线隐没在浴巾下。
他的腰窄而紧实,弧度饱满的臀哪怕被浴巾束缚,也难掩傲人的曲线,他侧对着她抬手穿T恤的姿势,恰到好处的勾出了漂亮的背肌,于随性松弛中透出若有似无的撩拨,因为意外而朝她看来的视线,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更显得他迷蒙又惑人。
而他双颊泛起的红晕,也实在让人分不清是醉酒还是体热。
但不管哪一样,都不该是她紧盯不放的借口。
她忙不迭背过身体,结巴道:“抱歉,我不知道隔断后面是你的房间,我什么都没看到。”
最后这话出口,唐宁差点被自己蠢死,这不是此地无银吗?还不如不说呢。
回答她的,是他温柔的轻笑,他问:“怎么还没睡,认床吗?”
唐宁无比感激他的细致体贴,很好的缓解了尴尬,她顺杆爬道:“有点,我想画会儿画再睡。”
“明天没有公事,你可以自由活动,晚安。”
“晚安。”
隔断重新关闭,把她的紧张和尴尬一并关起来,却怎么也消减不了她涨红的脸和剧烈的心跳。
第25章 第25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第二天是周日,唐宁一整天都没有出过房门,而李砚知似乎知道她在躲什么,三餐都是让人送到她房间门口的。
而他也一整天都没在,直到深夜才回来。
唐宁刚把白天完成的画作投给编辑,得到了她的好评和夸赞,刚好她认识的一个策展人在搞画展,到处征集新人的作品,她准备把唐宁引荐给对方,如果能顺利参展的话,会给她带来不小的热度。
编辑建议她把自己的新作上传到她的个人网站,看看粉丝们的反响,间接分析市场前景如何,如果受欢迎的话再接再厉,如果反响一般,那就再度改进,慢慢也就起来了。
唐宁逐一应下,哪怕编辑不提,她也是要这么做的,以粉丝为媒介去触碰市场,是最直接的方式。
而相比之前她焦灼又急切的期待结果,现在的她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等,并在这个过程里不断根据市场调整,争取创作出叫好又卖座的作品,一步一个脚印的扎下根来。
她这边刚和编辑聊完,隔壁房间就传来响动,李砚知回来了。
唐宁下意识看向隔断,脑中闪过昨晚香艳的画面,红着脸急急收回视线,准备泡个澡就上床睡觉,等明早起床,就该回去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永远的留在这里,她不提,他也绝对不会提。
不纠结,不扭捏,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可以遗忘,但不可以紧抓不放。
她刚起身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间或夹杂着一丝压抑的呻|吟,而后彻底没了动静。
唐宁僵在原地,脑中划过各种不好的念头。
今天刚好是周末,李砚知要是有应酬的话,一定会喝酒,而他之所以不带她一起,也只有一个原因,不想让她挡酒。
她甚至已经猜到这次他带她来出差的目的,心中顿时涌上浓郁的愧意。
她好像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安排,明知这样的安排是破格的照顾,真不应该啊。
她必须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她迅速起身,毫不犹豫的拉开了隔断的门,对面黑沉沉的,唯一的光线来自她身后的房间和窗外的清辉。
李砚知醉眼迷蒙的坐在地上,闭目仰靠着床尾,他脚边是一张倒下去的实木椅子,椅背正好压在他脚踝那里,刚刚那声压抑的呻|吟应该是脚被砸到的痛哼。
他看起来醉得不轻,连把脚抽出来力气都没有,索性任由它压着。
他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似觉察到她的出现,他吃力的睁开眼,好半天才迟钝的认出她来。
他保持着仰靠的动作,歉疚出声:“抱歉,吵到你了。”
说完,又无力的闭上了眼,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去休息吧,我缓一下就会好的,别担心。”
唐宁哪能不担心,他比第一次醉酒严重多了,想到他昨晚的酒量,再结合他此刻的颓靡,那得喝多少啊。
她急急走过去,跪伏在他身侧,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余光瞄到红成一片的脖子,手掌狠狠一抖,眼底的担忧更浓郁了。
“你在发烧,我让前台送药来。”
李砚知抬手握住她手腕,眼眸惺忪又迷茫,再不复往日的清明与睿智。
这种离神志不清只差半步的状态,着实把她吓坏了,声音都在发抖。
他笑着安抚她:“不用,我行李箱有退烧药,吃一粒就好了。”
唐宁闻言忙去箱子所在地,拿到后第一时间倒了温水给他服下。
醉酒的人会口渴,李砚知也不例外,他就着她喂水的动作,一股脑儿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喉结上下滚动,水液顺着唇角滑落,流经完美的下颌,尽数滴落在胸前的白衬衫上,很快就洇湿了一大片。
唐宁的视线鬼使神差的追着那些不安分的水迹,最后落在胸前鼓胀的肌理上,白皙透着粉,若隐若现,脆弱又无助,凭空惹人遐想,
诱人可怜。
手里的力道倏然减弱,李砚知喝完水后,再次仰靠在床尾,闭上了眼睛。
唐宁猛然意识到自己溜号的眼神太不合时宜,羞得双颊绯红,无地自容。
她急急收了水杯,又给他倒了一杯递到唇边,李砚知迷迷糊糊的咕哝着:“喝不下了,好热,我想洗澡。”
他别开脸,任性的拉扯着胸前的衬衫扣子,力道又大又狠,把扣子直接崩开,束缚在半透明布料里的肌肤以一种格外强势的方式出现在她眼前,皮肤光洁、肌肉饱满,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秀色可餐。
只一眼,唐宁就臊红了耳根,忙不迭转身回避,但脑中香艳的画面却再也挥之不去。
偏偏他还在抓扯衣衫,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大有加强的趋势。
唐宁只能硬着头皮转身,轻声哄他,“你发烧了,不可以脱衣服,醉酒也不能洗澡,我用毛巾帮你擦一下可以吗?”
李砚知不动了,呆呆的看着她,一副半信半疑的迷糊样。
唐宁还是第一次看他露出小孩子似的迷茫表情,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忍下了。
她接着道:“你如果不介意,就点点头。”
李砚知乖顺的点头,“谢谢老婆。”
话音刚落,他就趁机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唐宁一怔,难以置信的眨巴着眼睛,没等她反应,就见他又闭着眼睛仰倒了。
算了,他都醉了,就算把他摇醒跟他讲道理,他也听不进去。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即起身去浴室。
她刚走,李砚知就睁开眼睛,眼里哪里还有刚刚的迷蒙,简直清明一片。
目送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他才缓缓的勾起唇角,眼底满是得逞的笑。
唐宁很快拧了毛巾出来,心无旁骛的帮他擦身体,为了避免被他误会,她的动作格外的麻利迅速,三下五除二就搞定,顺便哄着他把衬衫裤子都换了。
李砚知装归装,但也很有分寸,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等把他顺利哄上床盖好被子,他的烧也差不多退了,酒也醒了大半。
但她还是不放心的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送来一份醒酒汤,看着他喝完才终于安了心。
“抱歉,让你担心了,你回去休息吧。”李砚知精神恢复了不少,说话也没再像之前那么含糊。
“我看你睡着我再走。”唐宁坚持道。
李砚知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唐宁猜道:“睡不着吗?”
他点点头,难得露出害羞的表情,“我没事了,你去睡吧。”
唐宁笑道:“我也睡不着了。”
折腾这么半天,哪还有睡意,但她又不想他因此而抱歉,又说:“要不咱们聊会儿天,困了我就走。”
“你想聊什么?”他从床上坐起来,很认真的问她。
“不知道,随便聊聊,比如聊聊这次出差。”唐宁眼含狡黠的看着他,揶揄的表情很浓。
李砚知也不傻,当即就猜到了,“你猜到我带你出差的原因了?”
唐宁点头,面露感激,“你当初把我叫去总裁办的时候问过我,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我只当是背调,不疑有他的说了,可你却记下,并逐一帮我实现,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比我对你好得太多太多,已经不是简单的谢谢能表达的。”
“那就不要说谢,我给你,你接受就好,不需要你偿还,也不需要你时刻谨记,就当合作期间的体验,可以吗?”
他此刻矛盾又惶恐,既怕她戳穿他的心思,从此和他划清界限,又怕她继续假装不知道,配合演戏,永远不戳破他们之间的窗户纸。
唐宁摇头,“不可以,我不喜欢欠人情。”
李砚知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她终究还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吗?
他紧张的看着她,艰涩开口,“那你想我怎么做?”
“这得问你啊。”
“问我?”李砚知跟不上她的进度,疑惑的看着她。
“你得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才能根据你的需求提供帮助,虽然在财富上我帮不了你,但情绪价值和陪伴方面,我应该能胜任,比如,你以后要应酬,得让我帮你挡酒,不可以把我晾在一边,自己难受。”
“身体不舒服了,也要跟我说,让我照顾你,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没用,光拿钱不做事,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我不喜欢。”
李砚知怔忪着,眼底情绪复杂,心情更是起起伏伏,恍恍惚惚。
所以她不是要跟他划清界限,而是给他特权,被她照顾、被她需要的特权吗?
李砚知努力压制着心底的雀跃,面上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可是,这样会不会麻烦你。”
唐宁反问道:“你事事以我为主,处处为我着想的时候,有没有觉得麻烦呢?”
“当然没有,我都是自愿的。”
“那我也和你一样啊,合作本就是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才能长久,我以为我们一直都很有共识,结果你半点没觉察有什么不对,这回说开了,我们以后合作起来彼此才会更舒服,不是吗?”
李砚知自动屏蔽她一口一个合作的提醒,只听到四个关键词——我们,长久。
“你说得没错,是我考虑不周,我改。”他态度诚恳,眼神笃定又认真。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有需要一定要让我知道。”唐宁再次强调着。
“好,我记下了。”
李砚知郑重点头,而后顺杆爬道:“既然都睡不着,要不我们一起看会儿电影,说不定无聊就犯困了呢?”
老婆刚给他特权,他的心脏像在开party似的,毫无睡意,他没去阳台活蹦乱跳就已经是含蓄的了。
但老婆累了,她得睡。
唐宁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即就在网上搜索最枯燥的电影,选定后拿出手机投屏在电视上。
李砚知重新坐回床尾的地毯上,只不过这次他是清醒的,身边还多了唐宁。
房间里的灯关了,只有月亮的清辉穿过玻璃窗投射进来,为这场深夜电影添了一丝旖旎的暧昧。
屏幕的光打在俩人的脸上,唐宁专注的看着电影,李砚知悄咪咪的看她,伸展的双臂搭在身后的床沿上,假装自己抱着她。
这样温馨宁静的时刻,真的很容易让人沉迷。
他的心脏像被泡在温泉里,又暖又充盈,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可他的心跳却像擂鼓似的愈演愈烈。
夜深人静的静谧房间里,如果没有电影配乐和角色对话,很容易就露馅了。
李砚知努力平复着情绪,生怕惊扰了她。
等他再朝她看过去时,前一秒还全神贯注的人,此刻脑袋一点一点的,身体晃晃悠悠,要倒不倒的。
他弯身看她耷拉的脑袋,发现她竟然睡着了,不由得失笑出声。
她也太可爱了,本想把他哄睡,结果自己先睡了,等明早醒来,指不定如何懊恼羞愧呢。
李砚知轻轻喊了她两声,确定她已经熟睡后,这才放心大胆的把人揽怀里,调整好坐姿,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给她盖上毯子,安安稳稳的睡。
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至少等电影看完再放手好了。
枯燥的电影持续两个小时,李砚知就抱了唐宁两个小时,而在这期间,她全程都乖得出奇,动都没动一下,就连呼吸都是浅浅的香香的,越发让他爱不释手。
只可惜,夜晚很快就要过去,他哪怕再不舍也得把人抱回去,妥帖的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后,他轻手轻脚的隔着被子躺到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越看越心痒,最终还是没忍住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和脸,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离。
小心翼翼又格外的珍重。
*
周一上班,唐宁一整个容光焕发,完全没有出差归来立马连轴转的疲态,赵西和孟敏同时感慨她精力旺盛。
可只有唐宁知道,她这次出差根本就是度假,完全放松后,创作时简直文思泉涌,灵感接二连三的闪现,她只要一有空就会画下线稿,回家再慢慢润色。
白天唐宁专注的工作,晚上吃完饭就一头扎进小院那间画室,专注的创作。
周五这天,编辑岑青给她打来报喜电话,说她的画作入
选了,下周一将在F市最出名的艺术馆Theone展出,整整一周。
这对唐宁而言是个绝佳的曝光机会,到时候各种名流雅士,画廊老板和收藏爱好者,都会去现场品鉴。
她把邀请函快递给唐宁,让她务必去现场。
“对了,你去的时候,别忘了再带上新画作,万一有买家询问,正好可以推销自己,我都跟薇薇安说好了,你去了直接找她,她会帮你引荐。”
岑青立马把对方的名片推送给她。
“好的,谢谢您岑姐,您真是帮我大忙了。”唐宁感激不已,这实在是一个顶顶好的机会。
“举手之劳而已,我早说过,以你的能力迟早会闯出一片天地的,最近这段时间你进步神速,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机会难得,你务必要把握好。”
“嗯,我会的,谢谢您。”
“好啦好啦,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别老跟我客气,你的个人网站最近涨粉也不错,足见你的新风格市场前景广阔,我有预感,你的画作很快就会火起来的。”
“承您吉言了。”
自打她在个人网站上传新作品后,反响比她预期的还要好,大家都在夸赞她的光影运用又上了一个等级,笔触细腻,仿佛给每一帧画面都注入了灵魂。
其实,她的画风一直都和心境,曾经的她畏畏缩缩,随波逐流,最大的心愿就是衣食无忧,能多点时间画画,早日取得成绩,带自己脱离困境。
而今的她存款充足,工作顺利,住的地方还那么漂亮舒适,就连最让她头疼的结婚,也因为李砚知的出现和帮忙,完美解决。
没了世俗烦恼的她,自然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花在创作上,灵感爆棚,落笔如神。
这份初露端倪的成功,李砚知有大半的功劳。
为了感谢,她必须好好履行他们之间的合约,绝对不可以有二心,也绝对不可以越矩。
*
总裁办的助理工作精准的分配到个人头上,每个人的周任务和月度任务都是提前分配好的,由刘威在每周一统一传达。
唐宁想请假参展又不想耽误工作,要么提前完成,要么拜托其他同事帮忙,但以她的脾气,必定选择前者。
下午下班前,唐宁找到刘威,道明自己下周有很重要的事,要请一周的假,想提前完成工作,免得耽误进度。
刘威没有追问是什么事,只翻看了一下分配给她的工作,捡着最紧要的拿给她提前做,剩下的可以下个周末补上。
唐宁谢过他的体贴后,回工位接着忙去了。
刘威目送唐宁走了以后,拿上资料送去总裁办签署,踌躇着要不要跟老板知会一声,又怕唐宁请假的背后和老板有关,问了岂不是有窥探之嫌,最后选择了闭嘴。
谁知李砚知却主动问了起来,“你让唐宁加班了?”
刘威吓得瞳仁一颤,“我没有,公司明令禁止员工加班,我哪敢顶风作案啊。”
“那她怎么说这周末要加班。”让他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刘威试探道:“唐助理没跟您说,她下周要请假的事吗?”
李砚知脸上的不快更浓了,“她请假做什么?”
出差回来以后,他明显感觉她在躲他,回家吃饭也心不在焉,吃完饭就一头扎进玻璃房画画,分明住在一起,但她就有办法让他在家里看不到她,现在又要请假一周,哪有这么巧合。
如果她真的觉察到他的心思,既不摊牌又不质问,那就是想用这种看不到又随时可以吩咐她配合的模式相处,他一天都受不了。
刘威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忙解释道:“我没问,毕竟是职员的隐私。”
隐私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李砚知的脑瓜里,轰的一声炸开。
他也不能问,问就是不守规矩,是越矩,只会坐实她的怀疑。
“行了,你出去吧,没你事了。”
李砚知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要你有何用”的不痛快。
晚上回家,唐宁照例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招呼他洗手吃饭,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遇上了高兴的事。
再看平常都是四菜一汤的配置,今晚却是六菜一汤,足见她的心情是好的。
那么,她到底要请假干嘛呢,也不像家里有急事的样子呀?
李砚知边猜测边换衣服,委屈又烦躁,为她宁可跟刘威请假,也不跟他这个直属上司请,放着后门不走,循规蹈矩的实在可恨。
更为自己作死的在合同里写上不得侵犯对方隐私,一再让自己搬石头砸脚,真是蠢得死。
偏偏他又不能有半点情绪外泄,以免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憋得胸口闷闷的,饭也不香了,家里也没有半点温暖可言。
唐宁完全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见他落座后,笑盈盈的拿出邀请函推到他面前,语调里透着难掩的开心。
“我的新作品入选Theone下周的画展,我受邀去展馆参观,和刘特助请了一周的假,所以这周末得加班,刚刚在公司不好详说,怕影响你工作。”
李砚知听完愣了愣,她这是在跟他报备吗?
闷在胸口那团气当即就烟消云散,微微凝在眉间的郁气也随之土崩瓦解,化作一波强似一波的愉悦,染上眉梢。
“一周的假够吗?”他垂眸看着邀请函的内容,语调前所未有的温柔,看向她的眼眸比她还要开心。
唐宁笑着点头,“足够了,我周五晚上就回来。”
“既然请了假,就不要这么赶,过完周末再回来也行的。”
虽然他很想她早点回来,但一想到这是她为梦想努力奋斗的成果展示,就不想因为一己私欲打乱她的步调。
唐宁笑看着他,眼底既有感动也有开心,李砚知被她看得不自在,局促的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李砚知,你真好,换个老板的话,怕是会怪我不务正业,可你竟然问我一周假够不够,还让我慢慢回来,你知道吗,正因为有你的支持我才会这么快看到成果,你是我成功路上的大恩人,等我功成名就,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你。”
唐宁激动的抓起他的手,盈盈眼波既有欢喜,也有浓郁的感激。
李砚知的唇角高高的扬起,心脏像被谁放在棉花上滚来滚去,又软又暖,恩人和情人,也就差一个字,早晚给她纠正过来。
他借机回握她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你也是我的恩人,没有你,我一到周末就得相亲,哪怕功成名就也还得父母操心,可是你的成功,最该感谢的是认定目标就不懈努力的自己,是你的坚持和信念成就了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一个人。”
“我只是恰好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为了共同的需求达成合作,我们是惺惺相惜,携手共进的合作伙伴,你只管去追梦,我做你坚实的后盾,我们的合作,一直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不是吗?”
他趁机挑明并强调他们之间的关系,务必彻底打消她的质疑,只有她放松戒备,他才有机可趁。
唐宁红了眼眶,感动于他的体贴,更感慨自己上辈子怕不是拯救了地球,才会和这么优秀的人成为合作伙伴。
同时也验证了她的猜测,那晚只是醉酒后的小小意外,并未对他们的关系造成任何影响。
保持现状是最好的。
唐宁重重的点头,“那你记得我们的约定,任何你需要我做的,都要告诉我,别让我成为对你无用的人,好吗?”
“好。”他紧了紧握她的手,随即就松开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一成不变,她也有进步的,只是需要他给予更多的耐心,循循善诱。
第26章 第26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第二天一大早,唐宁还没起床,刘威就送来了她要用到的加班文件和电脑。
李砚知目测了一下资料的厚度,问他:“这就是她下周所有的工作吗?”
“是的,我检查过了,绝对没有遗漏。”
他拿来的工作量是事先说好的最紧要的部分,其他需要唐宁下周末补的工作,他给接手了。
昨晚接到老板电话时,他就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老板和唐宁都满意。
咱就是说,老板过着过着,走心了,真把协议妻子当妻子护着呢,他哪敢怠慢。
“辛苦你了,今天算你加班,按三倍工资补偿你。”
刘威顿时神清气爽,“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又没有做什么。”
早起跑一次腿就换三倍工资,这买卖不亏。
“刘特助谦虚了,你的业务能力比我预想的强很多,回去休息吧。”
“那我走了,祝您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刘威咧着嘴走了,老板开心,自己日子才会好过。
李砚知把资料放到客厅休息区后,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做早餐。
等唐宁收拾好,准备随便对付一口就去公司时,李砚知已经把粥和蒸饺摆上餐桌,招呼她去吃。
唐宁看着热气腾腾的餐点,又惊讶又不好意思,“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今天你也加班吗?”
“我一般在周末处理自己公司的事,吃完你也工作去吧,需要用到的资料和电脑,我让刘威送来了,在家比去公司舒服。”
“啊?刘助理来过吗?”唐宁局促不已,嘟囔道:“你怎么能让他给我送资料呢?”
“他送我的顺道带了你的。”李砚知面不改色的撒谎。
自打认识唐宁,他撒谎的本事见长。
“可公司的事在家里办,总归不合规矩,万一让人知道,该说闲话了。”
“刘助理做事一向妥帖,没人会知道,而且,我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该担心的难道不是我吗?”
“我担心你干嘛?”唐宁一脸费解。
“担心我质疑你把工作带回家做,会泄露公司机密。”
“……可这是你让刘特助拿来的。”
“对啊,所以你怕什么呢?”
“……好吧。”他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吃早餐吧,今天你只管做你的事,我来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唐宁又是一惊,“你也很忙的,叫外卖吧。”
“再忙也不耽误做饭,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唐宁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不挑食,也没忌口,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李砚知看着她这副顺从又乖巧的样子,差点没忍住捏她脸的冲动,笑着说了声好。
唐宁迅速吃完早餐,抱着资料和电脑回自己房间工作去了,而本该回书房工作的李砚知,却悠闲的坐到了客厅沙发,打开电脑研究起食谱来。
工作哪有给老婆做饭重要,午餐来点她喜欢吃的,晚上再搞个烛光晚餐,简直不要太完美。
对着电脑拟好菜单后,他返回厨房备菜,做好准备工作后,他才回书房,花了两个半小时处理公务,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和画展相关的信息。
TheOne是国内最炙手可热的艺术馆,以画作小众、藏品精致著称,旗下有一大批专业的策展人,帮它全球搜罗画作和藏品。
TheOne展出的作品多以猎奇、新颖、冲击力强、高饱和、高浓度色彩为特征。
此次展览,艺术馆那边早就在网络上预热,并放出了几幅常驻画师的画,反响很不错。
这些画师的画风都偏向明艳张扬的非现实题材,或是色彩绚烂,或是光影迷幻,每一幅都很吸引眼球,属于一眼就惊艳那种。
而唐宁参展的那一幅,在这些画风明丽,笔触张扬的画作里,稍显平淡。
她的笔触细腻,线条柔和飘逸,色彩搭配给人很舒服的感觉,笔下的景致给人美轮美奂的感觉,既沉静又具有吸引力,属于越看越惊艳那种。
这样的画作,一开始可能很难引起注意,但一旦注意了,就再也移不开眼。
就如她给人的感觉一样,一旦开始了解,就再也离不开了。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展览是唐宁的机遇,会给她带去更多的关注。
一旦有人试图了解并走近她,她的魅力绝对会吸引到他们。
现在的她只属于他一人,成名后的她兴许会属于任何一个人,而一旦她不需要这份协议,就将是他彻底失去她的时候。
一方面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看到她的优秀,看到她为了梦想努力奋进的样子,这是支撑她积极乐观应对生活,热爱生活的原动力,也是她人生最大最朴素的追求。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自己珍藏的宝贝被太多人看到,那意味着未来很可能有人要跟他竞争,让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被撼动,甚至被剥夺。
浓郁的危机感涌上心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以至于切菜时走神,划伤了手指,他本该第一时间处理的,但他没有,他把刀往另外两个指头上划拉,任凭手指血流如注,随即把刀往地上一扔,弄出刺耳的响动,故意惊动她。
是时候使用她给他的特权了。
卧室内。
唐宁刚完成一项工作,正准备出去倒水喝,刚起身就听到金属和地板碰撞的声音,辨别后立马认出是菜刀落地的声音,吓得她赶紧开门出去,生怕李砚知伤到自己。
等她跑到厨房时,李砚知正在笨拙的用纱布包扎伤口,料理台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迹,红彤彤的触目惊心。
“伤到哪里了,让我瞧瞧。”
唐宁着急忙慌上前查看,他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都受伤了,全都是刀划的,有的破了一层皮,有的切口却很深,必须缝针才行。
她当即就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专业的人员来处理,好在医生来得很快,止血、上药、缝针,很快就处理好。
只是在得知伤口是切菜弄伤时,医生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很隐晦的看了李砚知一眼,接收到他的暗示时,忙对唐宁叮嘱道:“伤口不能沾水,不能用力,得静养,最少也要半个月才能痊愈,虽说没伤到筋骨,但也不能马虎了,劳烦您多照顾,切不可二次受伤。”
“好的,我记下了,谢谢您。”
“您客气了。”
送走医生后,唐宁看着李砚知纱布包扎下格外肿胀的手指,犯难了,“医生要你静养,不能二次受伤,偏偏我下周又不在家,你一个人能行么?”
“我还有左手啊,或者我去老宅住也行。”
“不行,你去了,又得让伯父伯母操心了,这样吧,我去一天就回来。”
“不行,这个画展对你那么重要,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只管去,我一个人也没关系,晚餐阿姨会做,洗澡什么的,你在也帮不上忙。”
他把受伤的手指举起来,放到俩人中间,说道:“现在是因为没消肿,看着挺严重,但只要前两天不发烧不发炎就没问题。”
“徐医生刚刚也说了,前面两天最关键,离不开人,要是有发炎或者发烧的迹象得去医院,我走了也不会放心的。”
“都怪我太笨了,抱歉。”他一脸歉疚的看着她,眼巴巴的很容易让人心软。
唐宁摇头,“不是你的错,这是意外。”
她看着他,眼里透出小小的试探,建议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展馆,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我也好照料。”
李砚知心下狂喜,面上却一脸不过意,“啊,这不好吧,我去了耽误你做事怎么办?”
这话倒是提醒唐宁了,她说:“我应该没什么事,但你得工作啊,我带你去了,公司怎么办?”
李砚知愣住了,他属实没想到这茬,他这该死的工作圣体。
“如果离了我公司就没法运转的话,那离倒闭也不远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股怨念和自暴自弃的感觉。
唐宁忙道:“哪有这么说自己公司的,如果你能交接工作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你不用觉得麻烦,我能照顾好你的。”
唐宁一本正经的保证着,生怕他不信。
李砚知忍俊不禁,“我
当然知道你会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只是怕你麻烦。”
“不麻烦,我很愿意照顾你,说起来,你如果不是为了给我做饭,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工作,也不会受伤,你的伤有我一半的责任。”
“好了,不许自责,我跟你去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飞机需要提前申请航线。”
“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都行,来得及的。”
“行。”
李砚知平静的应下,心中的小人却在欢天喜地的敲锣打鼓,有他24小时守着,看谁敢靠近她。
*
TheOne坐落在环境清幽的苏式园林里,整体建筑风格以白色为底,黑色勾勒边框的形式,以墙为纸,以石为绘,把建筑和风景融为一体,通过成片成片的水域倒映其中,处处都是极致美学的具体体现。
来之前,唐宁就看过网上的图片,当时就惊为天人,如今身临其境,给她的震撼只多不少。
应邀而来的人都穿着比较正式的衣服,妆容精致,举止优雅。
得益于李砚知的体贴,上次出差回来,那家礼服店按照她的尺寸送了不少礼服过来,正适用这样的场景。
她今天穿的是墨绿色真丝长裙,缎面紧贴身体曲线,侧面开叉的设计,使得行走间纤细笔直的腿若隐若现,摇曳生姿。
而她文静柔和的五官与身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明明是两个矛盾的气质,可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和谐。
她刚挽着李砚知踏进展厅,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她下意识收紧手掌,捏到他的手臂也浑然不觉。
李砚知顺势把手挽手变成手牵手,十指交握。
他柔声安抚道:“现在的注目只是预热,以后你会被更多人注视的,你得习惯才行。”
唐宁露出不解的表情,他解释道:“我们宁宝一定会一鸣惊人,习惯注目、接受注目,并不屑一顾,这才是顶级画师该有的气魄。”
唐宁当即就红了小脸,不是为那个称呼,而是顶级画师这四个字,既然已经树立目标,她确实不应该再畏首畏尾,习惯注目,接受注目,并且不屑一顾。
她挺直脊背,欣然的接受着来自各方的注目礼,在李砚知的带领下,从容的朝着自己画作的位置走去。
唐宁参展的画作取名为《浮生》。
平静的湖面上,涟漪深深,只有一株睡莲含苞待放,月光洒下的光辉与涟漪的粼粼波光交相辉映,营造出格外静谧幽深的氛围。
而在这方沉静的水面下,一株不知名的透明根茎正在触碰上方的水域,轻轻的激起了一小圈涟漪。
涟漪徐徐蔓延,很快就和成片的涟漪汇成一片,那个力道极小极轻,可看上去却像搅动涟漪的源头,似乎是它的出现,才让那边起了小小的波澜。
画面看似宁静,却处处透着一股向上的冲力。
而这副画作的左右两侧,都是色彩极为艳丽,线条也更硬朗张扬的迷幻派写实风,一眼就能让人驻足。
这就让《浮生》显得格外寡淡清冷,甚至有点形单影只。
可当你一旦被吸引,又很难再把注意力转移,像是有双无形的手牵着你入画,诱着你去探索那株根茎的曾经,去想象它的未来,去思考触碰到水上的世界后,它又会怎么做呢?
李砚知此刻就有这种感觉,他会忍不住想畅想这株小小根茎的未来,就像他曾经幻想他和唐宁的未来那样,期盼并向往着。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且心无旁骛的欣赏她的画作。
“很美,很有意境。”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打破了此刻的沉静。
唐宁率先朝旁边说话的人看去,男人眉目英挺,身形挺括,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也能衬出他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强大的气场。
觉察她的视线,沈樾转头看向她,徐徐道:“我猜这幅画的作者,一定是个温柔沉静的女性,热爱生活,懂得发现每一个细微处的美,擅长以小见大,塑造蓬勃的生命力,浮生若梦却又不似梦。”
他看人的视线很温和也很笃定,明明和她不认识,却能让唐宁有种他很了解自己的错觉。
而他最后那句话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人生如梦,却又不尽是梦。
俩人的对视让李砚知很不爽,尤其那个男人语气里的意有所指,就好像他很了解唐宁似的。
他不由得出声打断俩人之间过分不合时宜的无言对视,“老婆,你认识他?”
老婆两个字让沈樾眉头微挑,但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唐宁脸上挪开,唐宁眼里的错愕和局促,同样没逃过他的眼。
她忙捏了捏李砚知的手臂,递给他一个嗔怪的眼神,低声道:“不认识,你别乱喊。”
这里都没有熟人,叫老婆完全没必要,唐宁臊得不行。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岑静推举的策展人薇薇安来了。
“唐宁。”她笑容明媚的朝她走来,一身红裙,五官明艳大气,比视频里更漂亮。
岑静推名片给她的时候,俩人就通过视频聊过天,对方非常喜欢她的新作品,并承诺一定要给她引荐同道中人。
“你好,薇薇安。”
她一本正经的要跟她握手,薇薇安却乐不可支,直接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调侃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唐宁微微一怔,当即就羞红脸,可爱这个词让她无比的羞耻,显得她刚刚想和她握手的样子好呆。
李砚知忍俊不禁,她老婆当然可爱了。
他不经意的瞥了眼碍眼的自来熟老男人,发现他竟然也笑了,而且是看着他老婆的。
他想干嘛呀,这人是谁啊?
问题刚冒头,薇薇安就给出了答案。
她松开怀抱,跟唐宁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沈樾,也是这家艺术馆的超级VIP客户,他很喜欢你的画,昨晚就看了老半天,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指给他看,让他等我一起过来,结果我稍微跟别人说了会儿话,他就迫不及待的先来了,他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吓着你吧?”
沈樾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收藏爱好者,上到名师大家,下到名不见经传的小众画手,风格跨度大,喜好也是繁杂得紧。
每当他遇到心仪的画师,都会自来熟的攀谈,突兀又直白那种,岑静说唐宁胆子小,她生怕他冒犯到她。
唐宁听了对方的介绍,稍显吃惊,系统给她的第二个攻略对象和身为路人的她全无交集。
原书里,他也是女主的联姻对象之一,一直在和男主争抢女主,在女主和男主结婚后,开启了撬墙角、背刺男主的路子,为男女主本就困难重重的婚后生活添砖加瓦,在多次给男主上眼药,激发男主占有欲和醋劲后,成功促成男女主的HE结局。
男主的剧情线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男配的剧情也会随之发生变化,但她着实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跟他相遇。
而从他刚才稍显迫切的行为来看,他对她的兴趣有点大呢。
唐宁浅笑着摇头,“没有,沈先生很绅士。”
沈樾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他借机拿出名片递给她,“刚刚多有冒犯,还请唐小姐见谅,这是鄙人的名片。”
唐宁双手接过,微微躬身,诚惶诚恐的样子。
当看清上面的头衔时,瞳仁微微一颤,她猜出他家世不凡,却没想到和李砚知旗鼓相当,盛达集团的发家史甚至比李砚知家的历史还要悠久。
而他看起来也更加稳重内敛,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更甚,由不得唐宁会紧张,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太难忽视了。
“您好,我叫唐宁,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她本想跟他握手,可一想到刚刚在薇薇安那里出的糗,下意识觉得他们是朋友,应该都不喜欢握手这么老土的行为,微抬的手迅速放下,换成颔首示意。
沈樾却朝她伸出手道:“我比较老派,习惯握手。”
唐宁看着他的手,怔愣了一瞬,下一秒,就被他主动握住,“我很喜欢唐小姐的画,希望能多点机会和你交流。”
唐宁手掌小幅度的颤了颤,却在感受到他明显带着安抚意味的力量时,渐渐的放松。
她回握着
他,像是约定一般的说:“接下来的一周我都会在展馆,您什么时候想交流都可以的。”
能得到他的喜好,说明她的作品具备实力,而当机遇来临时,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多个人脉多条路。
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想要成功,实力只是敲门砖,平台和人脉才是关键,而艺术行业从来都不是只靠本事吃饭的,她需要助力,越多越好。
“那我每天都来艺术馆等你,可以吗?”沈樾含笑看着他,偏浓颜的英俊外貌,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
这句如同老友间平常的约定,满满都是熟稔与亲和,可偏偏那句询问,又有着初次见面的客套与周全,让人如沐春风。
唐宁接触的男人并不多,李砚知温文尔雅,宛如翩翩君子。
而沈樾则更多了丝岁月磨砺后的清雅倜傥与翩翩风度,尤其那双黝黑的眼眸,笑时灿若桃花,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
唐宁不太敢跟他对视,垂眸点头,“可以的。”
寒暄结束,约定已成,沈樾却依旧握着她的手,像忘了也像不舍,觉察到她小幅度的挣扎,他才松手,眼底全是难掩的笑意。
李砚知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心里那个小人早把他大卸八块了。
他都当众喊老婆了,该死的老男人竟然半点觉悟都没有,不避讳就算了,还敢堂而皇之的抓着他老婆的手不放,狗胆包天!
李砚知森冷的气场像一张无形的网,很快就弥漫到薇薇安身周,她这才注意到这个各方面都出挑的男人,瞥了眼他紧挨着唐宁的身体,暧昧的看向她,问道:“唐宁,这位是?”
唐宁抬眸看向李砚知,冲他笑了笑,跟薇薇安介绍道:“我未婚夫,李砚知。”
既然她已经带他见过自己那边的亲戚,也表明年末要结婚的意图,未婚夫这个头衔,最为妥帖。
“这位是薇薇安,独立策展人。”
跟李砚知介绍对方时,她隐晦的捏了捏他的手,这就是让他配合的意思。
早在唐宁说出未婚夫三个字时,他憋闷的心情瞬间晴空万里,区区觊觎者算什么,他好歹也是老婆亲口承认的正室!
萦绕着他的森寒当即就变成如沐春风的柔和,沾染上唇角,徐徐荡漾。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名片递给薇薇安,“很高兴认识你。”
矜持又优雅,得体又随和。
当然,他也没忘和沈樾交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沈樾垂眸看着名片,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俩人的无名指,没有婚戒呢。
他笑了笑,提醒薇薇安,“你不是有话要和唐小姐说吗?”
“啊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薇薇安看向李砚知,“不介意我先带你未婚妻离开一下吧?”
“请便。”李砚知这会儿相当好说话,心里美滋滋的。
“那我先过去,你随便逛逛,注意别伤到手哦。”唐宁低声叮嘱着他,一脸的不放心。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去吧。”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眼里漾着宠。
薇薇安一脸磕到了的姨母笑,拉着唐宁刚离开,就迫不及待的感慨道:“你居然订婚了,我是真没想到啊。”
唐宁小脸一红,又听她说:“岑静当初给我推荐你的时候还纳闷,你近段时间的画风变了不少,给人一种超脱的美感,合着是爱情带来的呀,一看就是找到了soulmate,哎哟我去,有朝一日我也能磕上CP了,女才男貌,绝配啊。”
唐宁被夸得很不自在,好在薇薇安并未继续闲聊,很快切入正题,说起她认识的一个电影导演正在找插画师制作电影海报,唐宁的画风正好附和对方要找的风格,想引荐给他,一旦被选中,对她未来的事业发展和走向都有助益。
但是她还得跟其他几个画师竞争,薇薇安受岑静所托,自然会给她铺路,找了其他竞争者的代表作,三人连线一起分析各自的利弊,制定最优方案,争取夺得这个名额。
唐宁这边紧锣密鼓的筹备新作品之际,展馆里的李砚知和沈樾却相对无言。
俩人一直静立在唐宁的画作前,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较劲似的暗暗对峙。
第27章 第27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唐宁并不是那种能让人一眼就惊艳的漂亮女人。
她的美很含蓄,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韵味,需要细心观察,耐心呵护,才会徐徐绽放。
李砚知作为最初的发现者,有幸目睹她从含苞待放到如今徐徐盛开的全过程,对她的喜爱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慢慢的变成泥足深陷,甚至贪心的想要占为己有。
他一直都知道,假以时日,她必然会怒放,惊艳所有人。
只因她本身就是一朵花,哪怕没有他的呵护,她也会盛开,或早或晚。
他只是暂时私藏了她,等她走到世人面前,必定不会再只属于他一个人。
就好比现在,她的才华为她带来了更多的瞩目和欣赏,而在一众欣赏的目光里,必然会有沈樾这类的觊觎者。
而相比对外貌的一见钟情,因才华而生出的喜欢更让人忌惮,前者肤浅易逝,后者刻骨绵长。
李砚知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是唐宁亲口承认的未婚夫,任何人想觊觎,都会因为这个身份有所迟疑,可另一方面他又无比的心虚,因为他这个身份只是合作所需,是假的。
偏偏沈樾又是个没眼力见的登徒子,不属于“任何人”的行列。
他看她的眼神直白炙热,带着志在必得的笃定,哪怕唐宁亲口道明他未婚夫身份,他眼底也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肆无忌惮的握着她的手不松开。
李砚知和他对视时,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一抹戏谑,带着不屑和自负的轻视。
家世、成就、容貌、财富,他哪一样都不输他,他还比他多个唐宁亲口认证的未婚夫头衔,所以,沈樾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能撬开他这堵铜墙铁壁?
没等他气太久,沈樾就开口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唐宁的画,像感慨也像自言自语。
“所谓的灵性,其实就是画手对身边事物的感知力,感知力越强,融入作品越自然,越能触动赏画人。”
他转头看向李砚知,问他:“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李砚知神色一冷,垂在身侧的手掌猛地握紧,语气染了几分嘲讽,“如果是对人的一见钟情我是信的,如果只是看了一幅画就大言不惭的说一见钟情,未免太荒唐。”
沈樾笑了起来,声线醇厚如大提琴,亦如他沉稳的气度,“我并非第一次见唐宁,看过画以后,我就在脑中想象过她的样子,今天一见,完全符合。”
李砚知不屑的嗤了一声,“靠想象也能叫一见钟情?”
沈樾转身面对他,笑容敛了几分,那股迫人的威势却在徐徐蔓延。
他语气温和道:“这只是比喻,我想说的是,我喜欢唐宁,从外貌到才华都喜欢,我会追她。”
没有任何婉转,直接道明重点,带着一种明知故犯的强势。
李砚知给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他还是头一次听人把撬墙角、插足别人感情说得如此明目张胆又志在必得呢。
“一个连她说话都没有在认真听的人,我不觉得你有胜算。”
李砚知才不会被他唬到,他不认为对方有他没法取代的优势。
沈樾不以为意道:“我当然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她说你是她未婚夫,我听到了,但我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过目不忘,在你叫她老婆的时候,她好像很诧异也很不自在。”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李砚知的心脏像被他拽在手里,不安感在蔓延。
“倘若你们真的情投意合,这样的昵称应该很熟稔,甚至会给人很甜蜜的感觉,显然你们没有,还有啊——”
他抬手指了指他左手的无名指,“如果你们真的订婚,为什么连戒指都没有呢?那可是身份和誓
言的象征呢。”
李砚知瞳仁一颤,心虚的蜷缩了一下无名指,又听他说:“如果是忘了戴,指节那里也会有佩戴过的痕迹,如果刚订婚,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件大喜事,哪会忘戴呢?”
“再有啊,唐宁介绍你的时候,捏了捏你的手,别人或许会觉得那样的小动作是亲昵,但在我眼里,它更像一种暗示,兴许是你俩私下里达成的某种协定,类似公开场合配合演戏这种。”
李砚知被戳穿了秘密,愤怒又难堪,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发作,这里是唐宁展示成果的地方,任何的差池都可能为她带来不好的言论,他必须忍。
沈樾脸上重新露出志在必得的笑,他看似闲聊,实则句句是试探,李砚知越沉默,他猜中的几率越大。
此刻看着他极力隐忍的样子,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所以结论就是,你们压根没订婚,唐宁还不是你老婆,我就算追求她,也不算插足,而是公平竞争。”
李砚知冷笑道:“就算我们没订婚,但对外的身份照样是即将结婚的伴侣,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工作,你拿什么跟我竞争?”
他亮出自己仅有的优势叫嚣着。
“你们同居了?”沈樾稍显意外的挑眉。
李砚知自觉扳回一成,眼底划过一丝得意。
谁知沈樾也只是短暂的诧异了一下,很快就释怀了。
他笑容不变道:“我看过唐宁以前的画作,一笔一画都充斥着对生活的热爱与发现美好事物的热情,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够自信,色调与光影的运用很娴熟,却透着一种束手束脚的禁锢感,内敛有余而气势不足,我猜是源自内心的自卑。”
“那种自卑兴许来自容貌、出身、自身性格的短板、亦或是生活的窘迫,她的现状不足以支撑她追寻梦想,甚至成了她生活的负担,以至于她必须要信念格外坚定才不让自己放弃,这些都体现在她高超画技里,但她始终缺少那份全身心放松带来的灵性,她一直在寻找出路,也一直在突破自己的创作风格,可成果不明显。”
“但她最近的画稿却画风一变,束缚感没了,潇洒恣意的笔触增加了,细腻中透着显见的松弛,画手的风格发生变化的主要原因是心境,她的心境不一样了。”
“而能让一个生活充满负担的人改变心境,要么是看开了,要么是发财了,毕竟人类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和紧迫感都源自没钱。”
“唐宁胆小,性格也很内向,她如果能看开,早就体现在画作里了,所以,我更偏向后者,她应该是突然收获了一笔不菲的财富。”
李砚知惊了,他不信一个人通过几幅画就能把唐宁剖析得八|九不离十。
他怀疑道:“你调查她了?”
沈樾云淡风轻道:“她这么单纯,哪需要调查,而且,我更喜欢面对面的了解一个人,早早揭开谜底,会少很多乐趣的不是吗?”
李砚知默默骂他混蛋,面上却不能露出半点情绪。
他此刻越失态,对方只会越得意,他才不要给他摇尾巴的机会。
沈樾见他依旧没表露过激的情绪,都有点欣赏他了,26岁,正是冲动易怒,血气方刚的年纪,却比他预计的还沉得住气。
也正是他这份耐性与沉稳,给了唐宁足够的安全感,才能让胆怯的她安心的待在他身边,履行合约也好,完成任务也罢,总归是因为需求一致才走到一起。
如果这是他的优势,那他还真有点不好下手。
他继续刺激他,“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我猜对了,普通女性的35岁都会面临被家里催婚的困境,而年少有为的家族继承人,同样需要联姻来稳固基业,要说你俩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大概就是被催婚的窘困。”
“你刚提到你们共事,那她应该是你的下属,上司找下属合作,又是基于共同需求,知根知底又能时刻配合演戏,实在是最完美不过的伪装,所以,你们的同居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和感情完全无关呢。”
话音刚落,沈樾又露出那个夹杂着得意和些许自负的轻视,静静的注视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反馈。
李砚知从容道:“你说这么多,也就只能证明你猜对了而已,想追和能追到,是两种走向,我暂时没看到你的优势,以及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比过我?”
沈樾也淡定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一旦生出比较的心思,本能的会拿自己的长处比对方的短处,赢了胜之不武,输了,更无地自容,我没必要做这种不体面的蠢事。”
李砚知默默咬牙,他真想给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几拳。
“家世、成就、容貌、财富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人格魅力和自身修养才是决定一个人优秀与否的内核,显然,我们俩在各方面都旗鼓相当,没什么可比的,如果非要说我的优势,那应该就是年龄吧。”
“年龄?”李砚知笑了,为他老而不自知的厚脸皮,“我瞧着您至少也35+了吧,优势在哪?”
沈樾好心提醒道:“别急着嫌弃我老哦,唐宁也35了呢。”
“说你呢,你扯她做什么?”李砚知愤懑不已,心中已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唐宁和你相差的9岁,难道不是阻碍你们关系更进一步的枷锁吗,你妄想靠假戏真做暗戳戳坐实夫妻之实的计划迟迟得不到进展,除了财富和地位的差距,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沈樾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嘲讽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浓郁。
第28章 第28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李砚知被沈樾这番话狠狠戳中痛脚,怒不可遏。
但他还是不可以发火,只能把滔天的怒焰团成一团,任它如困兽似的,在胸腔横冲直撞。
沈樾继续道:“唐宁很有才华,不久的将来就能转化成财富,这份完全靠自身实力取得的成就,不会比你我低,一旦她成功,就能缩短你们之间的财富和地位差距,所以你不遗余力的助力她的事业,极力为她营造潜心创造的环境和条件,不可谓不用心。”
李砚知微眯眼眸,心道,知道我用心,就赶紧滚蛋,你没胜算。
谁知沈樾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笑得格外欠揍,无情的补刀,“地位和财富间的差距可以缩短,可年龄这种自然障碍,可就没那么好跨越了,你也不可能一夜年长10岁,一棍打消世俗对女大男小结合的偏见吧?”
李砚知胸口那团火烧的更旺了,他当然不能,年纪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一度超过了财富和地位,他想解决都无从下手。
沈樾双手一摊,做轻松状,“各方面都差不多的两个人一起追求她,一个26岁,一个36岁,你猜她会选谁?”
李砚知紧握的双掌指骨泛白,青筋凸起,她当然会选年纪相差不大的。
他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一招就给对方抓着痛点鸡哔了。
偏偏沈樾还要补刀,“所以,你还觉得我36岁高龄是劣势吗?”
李砚知:我****
“对了,盈曜的董事长为了给儿子铺路,年初来了个高层大换血,你刚接手公司,应该好多事情要忙,就算唐宁和你同居,只怕也是她照顾你的时候更多。”
“以唐宁的性子,大概率会想方设法报答你对她的雪中送炭之情,这么一看,你们俩之间的不对等好多呢,真爱一个人,哪忍心让她吃半点苦呢?”
“你大概不了解画手想要有源源不断的灵感,是不可以被拘泥于家庭那方小天地,更不能把心思用在一味的感恩戴德上,她得去接触世界,发现未曾踏足过的世界的美,你有时间陪她吗?”
“说到这个,我好像又多了一个小小的优势,我在事业上比你早奋斗十年,公司的运行模式完全成熟,不需要我亲力亲为,我有大把的时间周游世界,不管她想去哪里,我都可以跟随,甚至带她去探索世界,给她源源不断的灵感源泉,如果她需要,我还能给她创建平台,助她登顶,她绝对有这个实力。”
“人们不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吗?”
沈樾含笑看着他,目光里的得意劈头盖脸的朝李砚知扑过来。
李砚知两眼一黑,差点给他气厥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狗东西呢。
沈樾见他气得都快枯萎了,笑着又补了一刀,“抱歉啊,我本来只是闲聊,结果却越聊越投合,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你呢。”
李砚知努力压制着想给他一拳的冲动,气得帅脸刷白。
而比生气更让他憋屈的是,他说的都是事实,他眼下确实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更别提周游世界给她创作灵感了。
他能做的,也只是以出差为借口,带她来一场短途旅行,在这期间还得给她一点工作当掩护,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俩人的合作关系,生怕自己的心意暴露,把她吓跑。
他很希望她能把爱好变成事业,并取得不菲的成绩,却又怕她真的成功后,再也不需要他。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人生最难的抉择竟然是取舍,想得到一样,就必须舍弃另一样。
而在这段单恋里,他一直都在被选择的行列,从来都没有主动权。
沈樾的出现不但带来了危机感,还让他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他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李砚知的沉默同样让沈樾心有不安,年轻有为还能沉得住气的人不多,李砚知算得上个中翘楚。
而且看他那无奈又憋屈的样子,显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劣势在哪里。
单恋从来都没有选择权,而他明知自己无法掌控,却还是清醒着陷进去,这种献祭似的深情着实棘手。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他追求唐宁的过程越难,得到的成果才会越甜不是吗?
沈樾重新转过身体,静静的欣赏着画作,越看眼底的愉悦越盛。
李砚知抬手扯松温莎结,深深呼吸,平复着心底的那股无处安放的憋闷,他甚至觉得周遭空气稀薄,让他难以喘息。
他正欲转身离开,唐宁却在这时回来了,远远看到他落寞的神情和苍白的脸,心脏倏然一紧,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
等她走近,李砚知收敛了所有负面情绪,柔声问她:“谈完事情了?”
沈樾闻声回头,笑盈盈的看向唐宁。
唐宁对着他礼貌颔首,随即回答李砚知的问题,“谈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担忧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手疼?要不要去医院?”
她边问边小心翼翼的拉起他的手查看,沈樾却在这时朝他缠着纱布的手指看过来,目光落在无名指上。
李砚知敏感的觉察到,迅速把手垂下,好似这样就能把难堪一并遮起来。
唐宁错愕抬头,抓到了他眼底的郁闷和局促,心中纳罕。
余光正好看到同样在看他手指的沈樾,更纳闷了。
他们俩是不是聊了什么话题,感觉怪怪的。
李砚知从唐宁的反应中意识到自己的突兀,忙答道:“我没事,应该是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的。”
他看向她的视线写满了安抚,反手握住她的手掌时,轻轻的捏了捏。
唐宁用另一只手盖在他手背上,笑看着他道:“那我们一起走吧,展馆这边有我没我影响不大,薇薇安会替我周旋的。”
“那怎么行,这么好的展示机会,别因为我耽误了,我真的没事。”李砚知面露愧疚,极力强调着。
“你没事我也不放心。”唐宁弯弯的眼眸亮亮的,无声安抚着他。
她柔柔的音调似带着小勾子,轻轻挠在李砚知的心尖上,将他在沈樾那里吃的瘪都给盖住了。
他就知道她心里不是完全没有他的。
有了底气,他一改刚刚的颓丧,暗戳戳的搓火道:“可你不是答应沈先生,要和他私下交流的吗,不好因为我怠慢了他。”
李砚知抬头看向沈樾,眼底泛上浓浓的挑衅之色,像是在说,你有优势又怎样,我也有。
唐宁这才想起这茬,看向沈樾的表情带了点歉疚,“抱歉沈先生,我们下次再约吧。”
沈樾弯起好看的眉眼,顺杆爬道:“没关系,交流也不一定非要面对面,如果唐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加个微信,我正好和郑导有些私交,唐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都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边说边翻出二维码示意。
郑导就是她即将投稿的电影导演,薇薇安刚刚有提过,沈樾和他私交不错,如果想了解他,可以问沈樾。
而今沈樾主动伸出橄榄枝,她没拒绝的理由,大大方方的加了好友,并感激道:“谢谢您沈先生。”
“唐小姐客气了,你我也算因画结缘,我作为你的粉丝,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那我就不打扰你和你未婚夫了,回见。”
沈樾很绅士的冲他们颔首示意,刚准备转身,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提醒唐宁道:“李先生刚才脸色不太好看,应该是身体不舒服,如果要去医院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最好的医生。”
没等唐宁婉拒,李砚知就冷声道:“我很好,不劳烦沈先生,慢走不送。”
他看他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居然让他借机加了唐宁的微信,见杆就爬的狗东西!
沈樾笑容和蔼,音调更是得意,“再见,李先生,和您聊天很愉快。”
李砚知那个气啊,恨不能咬他几口。
手肘处传来一股小小的力道,他垂眸看过去,正好看到唐宁含笑看他的眼眸,以及她熟练挽上他臂弯的白皙小手,纤细的手指如同依赖一般抓握着他的衣袖。
见他看过来,她有些羞涩的晃了晃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用安抚的语调说:“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我可以解释,我们边走边说好不好?”
香软的气息沿着耳廓幽幽荡入耳蜗,激起耳朵周遭的一片战栗,李砚知瞳仁颤了颤,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耳廓唰一下就红了。
他磕磕巴巴道:“我没有生——”
“嘘——”
她竖起食指覆在他的唇上,温热轻柔的触感当即就让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加速。
觉察到自己动作的唐突,她急急收回手,就着挽手的姿势,带着他快步往外走,他看到她泛红的耳朵,心底那股暖意顷刻间化作丝丝甜蜜,汇入心田。
沈樾确实有年纪优势,但他有近水楼台,凭什么便宜他,他就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想定之后,李砚知心情好了大半,再看紧紧挽着他不放的亲亲老婆,心里甜的咧~
第29章 第29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唐宁边走边在心里组织语言。
李砚知从没在她面前表露过负面情绪,他永远都是温柔的,内敛的,但刚刚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的不痛快,再结合沈樾临走前那句充满揶揄意味的话,更加让她笃定,他们俩肯定聊了什么。
虽然他们之间是协议关系,合约上也没有写明关系存续期间不可以和其他男人有瓜葛,但作为敬业的合作者,她有义务在合约期间,杜绝一切异性的靠近,打消所有异性试图示好的念头,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沈樾对她的言行举动有太多可以解读的微妙,她坚信李砚知也觉察到了,要不然也不会开口
就叫她老婆,这个称呼既是提醒,也是给对方的警告。
唐宁拉着他去了一处清幽的竹林里,四周除了绝美的风景再无别的。
她在他面前站定,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把薇薇安推举她参加电影海报创作,以及沈樾和导演有私交的信息和盘托出。
“我加他微信完全是出于工作需要,绝对没有其他心思,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用相信,在我们合约存续期间,我会好好履行协议妻子的义务,不和任何异性有多余的接触,我保证。”
她一脸认真的竖起手指,坚定又坦荡的和他对视。
早在她道明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以后,李砚知就已经心花怒放了,别说他没生她气,就算有天大的气,她也只需要像刚才那样对着他撒撒娇,哄哄他就好了。
如今她信誓旦旦的向他做出保证,满心满眼都是解除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误会,管她是出于责任感还是职业素养,都说明她在意着他们之间的合作,假情侣又如何,她也在不知不觉中用真情对待着。
李砚知笑了,眼底全是温柔的宠溺,“傻瓜,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你一向敬业,道德感又那么高,绝对不会做越矩的事,我只是不喜欢沈樾待人处事的方式,总觉得他对你别有用心,我担心你被他骗。”
唐宁抿唇轻笑,明知故问道:“你怕他骗我什么?”
李砚知语塞,他总不能说沈樾要追你,骗你感情,你离他远点。
他以什么立场说呢?
他们只是合作,而且合约里并没有规定关系存续期间不可以和其他异性接触。
更何况,沈樾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对唐宁的画作也是真的存了欣赏和帮扶之意,他哪能因为一己私欲,阻碍她的发展呢。
她需要助力,越多越好。
所以他更不能说了。
他的喉咙有点紧,出口的话也变得有些涩然,“我瞎猜的,你不必当真。”
唐宁朝他靠近,双手捧起他的脸,澄澈的眼眸含笑看着他,嗔怪道:“我们不是说好要坦诚相待的吗,任何能引起对方误会的事和情绪,都要及时解决,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不遵守了呢,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我从来都对你百分百信任的。”李砚知说的信誓旦旦,眼底满是急切。
意识到她此刻正捧着自己的脸,心中涌上无尽的暖意和羞赧,他的宁宝在安抚他么?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看出沈樾对我的喜欢,让我离他远点呢?”唐宁柔软的指腹带了点摩挲的动作,把安抚化作实质。
李砚知瞳仁微微一颤,原来他的宁宝也觉察到了,她软软的小手正在安抚他呢。
嘻嘻~
唐宁一眼就看出他眼里藏着的庆幸,浅浅的笑意不断加深,如涟漪徐徐蔓延。
她说:“砚知,你的心思都在眼睛里,我看到了。”
李砚知的脸唰的一下涨红,臊得无地自容。
他急急找补道:“我不是想阻止你接触其他异性,毕竟我们只是合作,我没立场,更没资格阻止,我只是觉得沈樾这人目的性太强,怕他用资源或者平台做诱饵欺骗你,仅此而已。”
唐宁收回捧他脸的手,改为挽上他的手臂漫步,她边走边说:“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对于异性的示好还是能看出来的,沈樾第一次见面就对我热情不减,绝非只是欣赏我的画作,我都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我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我是有未婚夫的人,希望他能适可而止,虽然不知道你们刚刚聊了什么,但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表明我的态度,就像你说的,虽然结婚是假,但体验感是真的,我也想给你一个好的体验感,在我们协议存续期间,我会做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杜绝所有异性的示好。”
她驻足转身,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对我那么好,我报答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让你担忧烦心呢,我和沈樾绝对不会有超出工作之外的任何瓜葛,如果你不信,我和他见面都带上你,让你亲自监督好不好?”
她的音色很清灵,不疾不徐说话时,总能给人一种融融暖意。
李砚知受宠若惊道:“那怎么行,我才不要拖你后腿,不管是薇薇安还是沈樾,我能看出他们对你画作和个人的欣赏,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当然要好好把握,我真心希望你的梦想能成真,你只管放手去追梦,我永远无条件支持你。”
唐宁的目光里满是动容,她抬手环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笑盈盈道:“砚知,你真好,谢谢你。”
李砚知身体僵住,眼底涌上浓浓的意外之喜,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好半晌才抬手摸摸她的发顶,柔声道:“你对我也很好,我也谢谢你。”老婆。
俩人相视一笑,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柔美娇憨,在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心境已然有了新的变化。
*
回到酒店,唐宁第一件事就是帮他查看伤口,顺便换药,划伤的地方已经结痂,缝针的部位恢复得也很不错,这让刚唐宁安心不少。
只是在看到桌上堆积的文件时,心中还是有些不过意。
他不去公司,并不代表他可以什么工作都不做,刘威每天都会空运文件给他签署,并安排人在这边做交接,签好的文件,当天就要带回去。
今天只是第一天到海市,一早上的功夫没处理,文件就堆成一座小山。
李砚知瞧见她眼底流露出的心疼,心中无比欢喜,心疼何尝不是好感的一种表现呢。
他抬手抚上她的侧脸,把她的视线转过来对着自己,柔声宽慰道:“左手不妨碍我做事,你只管忙你的事,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脑海里已经有大概的雏形了,最多三天就能把画稿的事敲定,至于展览,有薇薇安帮我周旋,我在不在意义不大,等我交了画稿我们就回去,住酒店始终没有在家方便,你早日恢复,我也能早点心安。”
“行,都依你。”李砚知笑着点头。
“那我先回房间画画,我帮你把文件拿去书房吧。”
唐宁说着就要起身,李砚知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他的眼里透着执拗,唐宁只当他不想被自己当成废人,笑着应了,“那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不关房门,你直接叫我就好。”
“好,你去忙吧。”
李砚知没拒绝她的好意,也没想打扰她,只是开着书房的门,暗戳戳的听着她那边的动静,但凡沈樾敢骚扰,他第一时间就能采取行动。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唐宁刚回屋没多久,沈樾就发来了信息,都是和郑导有关的信息,对方的喜好、性格、拍摄过的电影、拿过的奖项,从事业到生活再到兴趣爱好都囊括其中,足见对方的用心。
【希望能帮到你。】
唐宁看着这条信息,有些无从下手。
她很清楚,一旦她开始和他在微信上你来我往的交流,哪怕句句都是公事,也会给对方造成一种有机可趁的误会。
在她的认知里,公事就得在公开场合,一本正经的谈,她就算有疑问,也不会在微信里问,而是和他约定时间和地点,很正式的面谈。
唐宁打开应用软件,选了一家环境优雅的米其林星级餐厅,环境大众,不会让对方误会这是一场特殊的邀请。
选定后,她询问他明天下午有没有空,想请他吃饭,答谢帮助,随即把电话放到一边,继续画画,没想一直等着。
谁料那边回复的很快。
【那就明天下午见吧。】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但唐宁就觉得对面的人有几分志在必得的笃定,像是料定她会约他一样。
这并不是唐宁的错觉,沈樾确实料到她会主动邀约,因为她不喜欢欠人情,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会回馈七分八分甚至十二分。
他猜,这兴许就是她让李砚知动情的关键所在。
像他们这样的人,身边从不缺别有用心的人,虽然能一眼看透对方的意图,但时间久了,总会有一种麻木和烦躁的抵触情绪,甚至会感慨,难道这辈子都遇不到一个单纯点,什么都不图的人吗?
事实证明,还真没有,哪怕是旗鼓相当的联姻,也充斥着太多的利益和权衡,心累。
直到他遇到唐宁,不管是她的作品还是她给人的感觉,都和他认识的女人不一样。
她就像一张白纸,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映在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可当你以为她好欺骗时,她又有自己的思想和目标,靠着坚韧的毅力追逐着梦想,最苦再难也没想过放弃,独立又清醒。
不止李砚知会为之倾倒,他也越来越觉得她很特别,很迷人,让人忍住想靠近,想深入了解,并占为己有。
沈樾一眨不眨的看着展馆里的《浮生》,越看越觉得它就是唐宁的心境写照。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触碰世界的触角,主动寻找机遇,面对未知,也毫无畏惧,画面中那股向上的力量,就是她性格里最坚韧的执着。
既然她想要,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给她,直到助她站在最高处。
当她拥有足够的自信和成就,自然不会对他的追求避之不及,公平的爱,必然是旗鼓相当的。
李砚知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在托举唐宁,只可惜,他们之间一开始就不是从感情出发,哪怕他戳破了窗户纸,也改变不了俩人以合作为主的基调。
这正好就是他能把握的机会。
*
赴约这天,唐宁特意穿了身班味十足的套裙,走之前还和李砚知说了见面地点,主动约沈樾的用意,就怕他多想。
她现在完全把他当成协议丈夫,尽职尽责的给他营造舒适的体验感,一如他对待自己那般。
李砚知一直笑看着她,她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还让她好好谈,不必着急回来,做足了真老公应有的大度。
早在看到唐宁穿着工装赴约时,他就完全明白她的用意,就算她真的对沈樾有好感,他也有信心把她抢回来,更何况她没有,还打算一开始就跟他划清界限。
他好想悄咪咪的跟去,亲眼见证沈樾吃瘪的场面。
单是想想那个自以为是的狗东西被亲亲老婆拒之门外,他就乐不可支。
唐宁何尝不知他的开心来自哪里,手掌都抚上门把了,想了想又转身朝他走去。
李砚知问她:“是不是忘带东西了?”
唐宁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默默揣测着老婆的举动,大着胆子试探道:“想让我去接你?”
唐宁眼眸倏然一亮,笑着点点头,“可以吗?”
李砚知的唇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求之不得好吧。
“当然可以,你谈完后给我打电话。”
“行,那我走了。”她甜甜的笑着挥手,开门走了。
大门刚关上,李砚知就原地蹦跶起来,该死的沈樾,你拿什么跟我比,哈哈!
他直奔衣帽间,开始搭配衣服,务必要在他面前狠狠的扬眉吐气。
第30章 第30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唐宁比约定的时间早去了十分钟,却不料沈樾已经到了。
见到她的第一时间,他就笑着朝她挥手示意,拿过一旁座位上放着的铃兰花花束,起身迎接。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灰色马甲,通身散发的松弛感,使得这身稍显正式的装束染了几分潇洒与倜傥,宝石袖口和腕表的加持,更加凸显了他自带的贵气。
他只需要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足够吸引眼球。
当他握着花束朝她走来时,周遭用餐的年轻女性们,统一朝他们投来注目礼。
唐宁不习惯被人等,下意识加快步子,却在看到他手里的花束时,顿了顿。
沈樾却已经到了她身前,看穿她心思般笑道:“只是路过时看着漂亮就买了,没有别的意思,唐小姐不必这么堤防我,我没有恶意的。”
唐宁微微一囧,为自己的过分敏感而不自在,她接过花束,歉疚道:“抱歉,让您久等了。”
“不必道歉,是我有点迫不及待,来早了。”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她脸上,直白又炙热。
唐宁只是笑笑,他帮她拉开椅子,她道谢后坐下,把花束放到一旁。
沈樾的目光在她衣着上一扫而过,笑道:“我本以为会是一场愉快的约会,不曾想唐小姐真的找我谈公事。”
唐宁下意识看向他精心搭配的穿着,再看看自己一身班味的打扮,稍微有些尴尬。
她说:“我只是想着穿正式些,更能表达我对您的敬意和感谢。”
沈樾笑得更爽朗了,他说:“唐小姐,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大可不必一板一眼的跟我说话,显得我好难相处,跟我在一起你就像在受罪似的。”
“您很好,我没有不自在。”唐宁继续公事公办的回答着,不准备给他任何可趁之机。
殊不知沈樾喜欢的就是她这副极力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认真执拗得可爱。
同时也说明她已经察觉了他的心思,只是出于和李砚知合作的责任,打算把他的旖念扼杀在摇篮里。
但他怎么可能给她这种机会呢,躲是躲不掉的,不如直面好了。
“唐小姐,我喜欢你的心思,你应该已经觉察到了吧?”
唐宁握水杯的手指倏然紧了紧,眼底是一种终于等到的如释重负。
她猜到他今晚赴约不会只和她谈公事,而以他第一次见面就毫不掩饰心思的做派,必然会摊牌。
唐宁点点头,“对,所以我才会第一时间道明自己已经订婚的事,我以为您能听懂我的言外之意。”
沈樾朗笑出声,眼底的愉悦宛如实质,“能听懂,但我没想知难而退,因为,你和李砚知并非真的未婚夫妻,你们应该只是达成了某种需求一致的合作,相互配合演戏,不作数的。”
唐宁心下一紧,没等她想好说辞,他又加码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吧?”
唐宁不语,沈樾笑容更恣意了,他指了指她左手的无名指,“是戒指,你们都没有戴戒指。”
唐宁闻言,心虚的把手缩回去,忽然觉得这样岂不是坐实了他的猜测,又急急把手放回来,想保持原样,又怕沈樾已经看到她的小动作,于是抬头朝他看去,心存侥幸一般巴望他没注意,却不料正好撞进他含笑明亮的眼眸里,把心思暴露个干净。
沈樾被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逗笑,她像极了慌不择路的梅花鹿,迷糊又可爱。
他越看越喜欢,越看心越软。
为了不让她绞尽脑汁的想说辞,他顺道把当初和李砚知说的那通话跟她说了,末了补充道:“唐宁,我不是洪水猛兽,你不用这么避之不及。”
既然对方已经摊牌,唐宁也准备推心置腹的跟他聊一聊。
她喝了一口柠檬水,很认真的看着他说:“能得到您的喜欢,我受宠若惊,但我不能接受您的示好,不管有没有和砚知达成合作,我都不会和我差距太大的异性扯上关系,就算只是谈恋爱也不行。”
“为什么?”沈樾疑惑又好奇。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对我的喜欢应该是基于画作,而画作只是我谋生的另一个手段和出路,您或许在画里看到了我的野心和冲劲,但真实的我并不是这样的,您喜欢的是画手唐宁,不是普通人唐宁。”
“像我这种各方面条件都很普通的人,能认识砚知这样的优秀男士,已经花光了我前面35年的好运,我的家境、经历和个人实力,都不足以再吸引另一个优秀男士,我一直都坚信,人的好运是会用光的,我
有了,就该好好珍惜,而我有过,也就不该再得陇望蜀。”
“虽然我和砚知只是合作,但我也时常陷入自我怀疑,他为什么会选我呢,就因为这个质疑,砚知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帮我一点点消解怀疑,重新树立信心,他对我而言不止是合作伙伴。”
“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给了我潜心创作的环境和无需再为生计发愁的优厚条件,无时无刻不再照顾我、帮助我,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而我也将倾其所有的回报这份恩情,只要他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待在他身边。”
“所以,我不可能答应您的示好,更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人,因为我已经见过最好的了。”
沈樾微微蹙眉,这个走向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所以,你喜欢李砚知?”他笃定的下结论。
唐宁先是有些愣怔,随即笑着点头,面露羞赧,“和您说那番话之前我还没那么明了,说完之后我可以肯定,我是喜欢他的。”
“不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沈樾不死心的追问着。
唐宁摇头,加强了语气,“是喜欢,我肯定。”
她笑得很自然,也很柔和,眉眼间也透出了宛如少女心思被窥破的赧然与羞涩,看起来不像作假。
她的忽然觉醒,倒像是在他逼迫下的开窍,合着他才是他们感情的催化剂?
意识到这点,沈樾也笑了,只是那笑里多少带了点苦涩。
“看来是我出现的时机不对,倘若再早一些,我有机会吗?”
他眼含期待的看着唐宁,表情格外的认真。
唐宁把散落的碎发挽在耳后,肯定道:“不会,因为没有砚知,我不会画出现在的画,没有画,我们也不会认识,沈先生,谢谢您喜欢我,不能给您回应,我很抱歉。”
沈樾笑着摇头,“说抱歉严重了,你又没有错,只怪我们相见恨晚。”
唐宁又说:“既然我们都互相表明了心思,那接下来也就不便再共事,您的帮助还请您收回吧。”
他能把郑导的资料给的这么详细,和薇薇安又是朋友,而投稿的机会又是薇薇安牵线的,这其中没有他的主导绝对不可能。
唐宁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在拒绝了他的好意后,继续用他的资源。
既然已经明确了自己对李砚知的心意,她就不该再和其他异性有任何往来和瓜葛。
“等等,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让薇薇安帮你搭上郑导这条线的吧?”
唐宁点头,把心里想的那些关联逐一道明。
沈樾顿时乐不可支,也越发不甘心。
“唐宁,你总说自己没有魅力,却处处散发魅力,你这样很难让我放手。”
唐宁懵然的眨巴着眼睛看他,小脸上满是费解。
沈樾好想伸手捏她的脸,有时候机敏过人,有时候又老实的过分,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他笑着解释道:“艺术圈光靠才能是走不远的,这点你应该早就知道,所以才想着借这次画展好好表现,万一遇到伯乐,对你未来的发展也有裨益,对吧?”
唐宁点头。
沈樾叹息道:“我也算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收藏家,轮人脉和资源,没几个能比拟,别人想方设法的巴结我,讨好我,就为了得到一点点的助力,你倒好,我想上赶着帮你,你反倒避之不及,你怀疑我情有可原,但你也不能怀疑自己的实力啊。”
“你的作品第一天展出,就有不少人打听,这事薇薇安没跟你说吗?”
“她说了的。”
说有不少人问价,还有人打听她的生平,甚至有人摸到了她的个人网站,粉丝增长数每时每刻都在量变,昨晚她甚至还冲到过网站的单日浏览量前十的位置,这些都说明她的画受欢迎。
她其实也有想过,既然郑导是有名的六亲不认,又怎么会因为沈樾的说辞,破格让她参与呢。
但她不想冒险,更不想因此和沈樾产生不可切割的关联,只能忍痛割舍。
她甚至已经打定主意,这次不成,就等下次机会,只要她的画技在线,灵感不断,总能再次惊艳。
抱着这样的决心,她才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脑热。
“既然说了,你就该自信些,不要总怀疑自己的实力。”
沈樾说完像是想到什么,问她:“你该不会是怕跟我产生切割不掉的关联,影响你和李砚知的相处吧?”
唐宁抿唇点头,沈樾抬手捂心口,“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不要前途也要顾及他的感受?”
唐宁笃定道:“情侣间最忌讳相互猜忌,我不想给他这样的烦恼。”
沈樾狠狠的嫉妒了。
唐宁被他受伤的样子逗笑,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笑容里带了一丝难掩的甜美。
她柔声道:“好是相互的,他先对我好,我才会回馈他更多的好,不,再多都不够,因为我欠他的很多,多到大概要用一辈子才能还清那种。”
“那你怎么不跟他表白,他好像也喜欢你来着。”
沈樾虽然嫉妒的要死,却也不得不认清现实,顺便八卦一下俩人的进度。
“还不到时候,他那么好又那么优秀,我不想一直因为自卑裹足不前,等我能拉近一点差距后,再说也不迟,他会等我的。”
唐宁不是木头,她当然看得出李砚知对她的爱和守护,正因为他太过优秀,她才想要快马加鞭不让他久等。
“行了行了,别再跟我说李砚知了,我心凉得很,我们说回正题。”沈樾佯装不高兴的切回正题。
唐宁抱歉的笑笑,乖巧的等待他的下文。
30-37
第31章 第31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唐宁彻底放下戒备时,柔软又乖巧,和第一次见他时的防备生疏,形成强烈的对比,很生动,也很鲜活。
可这样的一面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这多少让沈樾有点心塞。
但是没关系,她想划清界限是她的事,和他喜欢她并不冲突,只要他做足合作者的样子,也能像李砚知那样以公谋私。
他很清楚,错过唐宁,他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单纯又独立的优秀异性。
她和他在艺术上的思想和眼光那么的契合,就这么让他放手,他实在舍不得。
沈樾提出的合作,包括但不限于提供平台、给予展馆资源、帮忙引荐人脉,但这些的前提条件都得是唐宁能在这次的电影海报竞争中脱引而出才能拿到。
完全靠实力,而非他的助力。
如果她能获胜也能证明她拥有被他帮扶的资格,当然,一旦和他建立合作,唐宁需给予他画作售卖的提成以及版权分成,他六她四,运营宣传和参展这些流程,都归他负责,唐宁无需插手,只管每月拿出五幅作品就行,若有违约,也要三倍赔偿。
唐宁翻看着他拟定的合作意向书初稿,条例清晰,内容浅显易懂,诚意满满,她要是再矫情,显得过分不识趣。
明码标价的合作,好过私人感情下的慷慨人情。
既然决定登顶,她就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遇,她需要快点成功,早日回馈李砚知的爱意。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今晚就让人拟定正式合同,越快签约,对你接下来的事业发展越有利。”
“可以,没问题。”
沈樾适时提醒道:“唐宁,你的才华很快就会惊艳艺术圈,你得做好成名的准备,以及多花点时间在画画上,一个月5张的出稿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创作类的事,灵感最为关键,你一边上班一边画画,能确保质量和数量吗?”
唐宁也想到了这一层,如果她决定全力冲刺画画,就必须舍弃安逸的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到绘画里。
但这样一来,势必会让李砚知误会她
想尽快摆脱他,肯定会不高兴,甚至郁闷。
以他的性格,就算不满,也只会自己生闷气,而不责问她半点。
但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尽快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差距缩小,他们之间的可能才会增大,势均力敌的携手更能长久。
“我接下来会辞职,不会耽误画画。”唐宁笃定的看着他说。
沈樾哪会看不出她此刻的犹疑是因为李砚知,嫉妒又羡慕。
他如果早点遇到她,此刻在她心里的人就是他了。
“好,那我尽快把正式合同拟定,我们尽早开展相关事宜。”
“有劳了。”唐宁冲他礼貌颔首,又恢复了客套疏离的样子。
沈樾笑了笑,招手示意侍者点餐,问询唐宁想吃什么时,她让他做主。
点完了餐,唐宁估算了一下结束的时候,提前告知李砚知。
李砚知看完消息后,重新抬头看向斜对面的餐厅落地窗。
唐宁和沈樾面对面用餐,时不时相谈甚欢的画面,他已经看了十几分钟了,每次看到沈樾毫不掩饰的注视自己老婆,他就想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给他两拳,专打那双不安分专会勾人的桃花眼。
拳头和心痒痒的,但落在屏幕上的手指却听话又体贴的回复道:【慢慢谈,不急,我会掐点来的。】
见唐宁对着电话浅浅勾唇,李砚知胸口窝着那团火总算消散了大半。
但他还是不放心的死死盯着沈樾,直白的远距离窥视好几次都给沈樾一种后背凉飕飕的错觉。
沈樾无数次寻着直觉看向窗外,却又没发现任何异常,心底不免郁结。
用餐期间,他们一直在聊各自喜欢的画家和作品,气氛轻松又愉悦,再不复之前的紧张和防备。
越是深入了解唐宁,沈樾对她的好感就越发疯涨,恨自己没有早点出现,先李砚知一步抢到这颗蒙尘的明珠。
好在,现在也不晚,她还没表白,李砚知也不知道她已经动心,他还有机会。
吃完甜点,见面也就到了尾声,沈樾并未流露出不舍,很绅士的提出要送她回去,却不料唐宁说李砚知快到了,就不劳烦他了。
沈樾又露出痛心的神情,假装委屈的控诉道:“我都已经放弃追你了,还对我严防死守,至于吗?”
唐宁笑道:“抱歉,但我觉得这样泾渭分明对大家都好。”
“行了,不必解释,我知道的,李砚知这家伙还真是有福气。”
他再不爽,也不得不承认唐宁对李砚知的宠爱让他嫉妒疯了。
这份嫉妒在他刚和唐宁走出餐厅大门就和李砚知碰面后,转化成了恶趣味,让沈樾忍不住想搓搓他的火气。
“李总来得可真准时,怕不是一直藏在哪个角落窥视吧?”
他想起刚刚那股无形的窥探,越发笃定这个猜测。
李砚知故意往唐宁身侧靠过去,熟练的把臂弯处搭着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唐宁正好来了电话,去一旁接听。
李砚知看向沈樾的目光十分不善,“被人觊觎心爱之人的感觉很让人不舒服,就算不盯着,也得时刻戒备着,免得让人有机可趁。”
沈樾这才发现,李砚知似乎精心打扮过,袖扣腕表无一不是精致又奢华,饶是穿着很正式的衬衫和西裤,也透着一股倜傥的潇洒,发型也是当下年轻人最爱的韩式微分,时尚又显年轻,和他站在一起,立马就把双方的年龄差显出来了,简直不要太心机。
他冷嗤一声,不甘示弱道:“防是防不住的,毕竟我和唐宁以后是要长期合作的,你总不能天天看着她吧?”
李砚知笑容僵了一瞬,很快释然道:“只是合作而已,宁宝一向敬业,只要你别做让人为难的事就好。”
“我当然不会做为难的事,但是呢——”
他故意停顿一下,而后朝他走近半步,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打着合作的幌子,以权谋私的事我还是会有样学样的做一些的。”
这是内涵他用合约当伪装,慢慢攻略唐宁的做派。
“你!”李砚知气急,凶巴巴的瞪他。
沈樾抬手拍他肩膀,调侃道:“别这么沉不住气嘛,你不还没追到她吗,她拒绝她的,我喜欢我的,有冲突吗?”
拒绝两个字让李砚知心下一松,可一想到他的无耻发言,又气不打一处来,“你要点脸成吗,我老婆都拒绝你了,你干嘛还要死缠烂打。”
“老婆?”沈樾讥讽一笑,“当心叫早了把人吓跑哦,宁宁胆子小,你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对你句句都是感激,一口一个恩人的,别把恩人做成仇人,白白丢了先机。”
“谁准你叫她宁宁的!”
“那跟你一样叫老婆?”沈樾故意踩他的雷点,他可太爱看他炸毛的样子。
“你个不要脸的混蛋。”李砚知生平第一次骂人。
“你个不讲信用暗戳戳示爱的卑劣小人。”沈樾理直气壮的骂回去。
李砚知咬牙攥紧双拳,沈樾歪头笑看着他,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气定神闲。
双方但凡谁忍不住出手,就落了下层,沈樾等的就是他沉不住气,败唐宁的好感。
李砚知何尝不知他的用意,牙齿都要咬碎了也死死的忍着没出手。
就在俩人剑拔弩张之际,唐宁回来了。
她假装看不到俩人一触即发的怒焰,很自然的挽上李砚知的手,跟沈樾告别,“再见沈先生,我们先走一步了。”
沈樾眼睁睁看着前一分钟还龇牙恨不能咬他两口的李砚知,被她挽上胳膊的瞬间偃旗息鼓,一刹那的受宠若惊后,他挺直脊背朝他看过来,整张脸都写满了得意的挑衅。
好一个扬眉吐气的狗仗人势,可恶!
他笑容不减的跟她说再见,半个眼神也不屑分给李砚知。
李砚知不在意,反正老婆当着他的面亲近他,他赢了。
假夫妻怎么啦,他有得起吗?
区区被拒绝的登徒子,不足为惧!
唐宁一直挽着他没放手,在李砚知道明车子摆放处时,唐宁对他说:“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待会儿再回来开车。”
“去哪儿?”李砚知眼底涌上欣喜,这怎么不算迟来的约会呢?
“先保密。”她狡黠一笑,改挽手为牵手,带着他去到距离餐厅仅一条街道之隔的珠宝店。
刚刚她打电话时就在四处观望,准备借着被沈樾戳穿假结婚的机会,给他一颗定心丸吃,表面看是为了演得逼真,其实也算她暗戳戳表明心意。
戏假情真。
李砚知还没来得及从老婆主动牵手的喜悦里抽离,下一秒就被老婆带进了灯光璀璨的珠宝店,在导购的指引下,恍恍惚惚的坐在了专门的情侣对戒柜台前,呆呆的看着导购把唐宁选中的几款戒指展示在柜台上。
直到唐宁略带羞涩的问他喜欢哪一款时,他才从怔愣错愕中回神,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她:“你要给我买戒指吗?”
唐宁瞧着他不可思议又惶恐的样子,心口有些酸涩,比起他对她的好,她给他的实在太少了,真不应该啊。
她柔柔对他笑了笑,纠正道:“是给我们买,既然是未婚夫妻,就该在第一时间亮明这个身份,戒指可以为我们减少很多无端的揣测。”
虽然这个说辞没让李砚知有多开心,但“我们”和“身份”这四个字却给了他很多的抚慰。
他忽然歉疚道:“抱歉,这本该是我要做的事,是我疏忽了。”
早在从老宅回来那天,他就定制了两枚婚戒,很想以已婚为由,让她戴上,但私心里又有着对真实婚姻的向往,想等到真正结婚时再为她戴上。
沈樾那天戳穿他以后,他也有想过要不以此为借口拿出来,又怕她看到戒指时多想,就这么犹豫着犹豫着,错过了。
唐宁拉过他的左手握住,“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报答,你别跟我争,我有钱的,你只管选喜欢的,然后好好戴着就行。”
唐宁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忽然表露不容置喙的一面,竟然是让他好好戴戒指,他哪会拒绝,哪舍得说不。
“你帮我选,你选的我都喜欢。”李砚知干脆的把选择权交给她,老婆精心挑选的戴上更幸福。
唐宁无奈的笑了,像是料到这个结果似的,从中选了一款后,亲自为他戴上。
李砚知当即就爱不释手的左看右看,像极了小孩子得到最心爱的玩具,欢喜又珍视。
轮到唐宁戴戒指时,她把戒指交到他手里,对他道:“你帮我戴上。”
李砚知的心跳漏了一拍,看向她的眸子亮如繁星。
当她拿起戒指那一刻,他就不止一次想要找借口帮她戴上,却又担心她多想,努力压下了。
如今她主动要求,不免让他想入非非,老婆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借着演戏把假的变成真的?
可当他看向她时,她那双明亮黝黑的眸子里,依旧很平静,不带任何让他旖旎的情绪。
想到她一贯敬业,李砚知不得不认清,她只是出于一种公平心理的回馈,她帮他,他也要帮她,这才公平。
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把这一刻当做未来结婚时的演练,小心翼翼却又格外珍重的帮她戴上,拇指指腹轻轻按了一下戒面,仿佛这样做就能烙上他的指纹,永久保存。
唐宁将他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在无法言明之前,只能先委屈一下他了。
她把他的手和自己的手十指相扣,感慨道:“这下就没人怀疑我们的关系了,真好。”
一个好字,让李砚知唇角不停上扬,他转头看着她,她的侧颜沉静,眉眼温和,澄澈眼眸里也真的流露出愉悦,看起来是真的觉得好。
再看他们十指交扣的手,心脏狂跳之余,融融暖意也溢满了胸腔。
她肯为了不断完善他们的夫妻关系,主动抚平他的不安,也算一种在意的表现,他不能也不该再奢求其他。
第32章 第32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从珠宝店出来以后,唐宁依旧牵着他的手,李砚知时不时就要垂眸看一眼,私心里他希望她牵自己一辈子,可现实处境却又在提醒他,不该任由她牵着。
他必须退回合作者的身份,主动道明他们演戏的关系,继续维系着当前的相处,一点点的拉近距离。
可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又让他舍不得开口,他好像变得越来越贪心,得了一就想得二三四,甚至全部。
李砚知在纠结放手与否时,唐宁却在斟酌用什么样的措辞告知他要辞职的事,能让他没那么生气失望。
她本想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却捉到了他悄咪咪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纠结挣扎的样子,心中倏然一软。
她紧了紧手掌,另一只手顺势攀上他的手臂,身体也朝他靠了过去,很依赖的样子。
李砚知身体瞬间绷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染上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惊喜。
他在她的动作里看出了依赖,是错觉吗?
与此同时,一种不安感也涌上了心尖。
“砚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唐宁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毫无技巧的发言了。
“你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心口却不自觉收紧。
她站定,转身面对着他,把她和沈樾的合作,包括合同里的关键细则,言简意赅的说给他听,末了补充道:“我一直想把画画变成主业,工作只是我谋生的手段,只不过在为梦想奋斗的过程里,我的理想化一直在败给现实,直到我遇见你,你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给了我专注画画的条件,才让我取得如今的小成功。”
她很自然的拉过他的另一只手,亮亮的眼眸笑望着他,“我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但我也很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放手一搏,只是这样一来,我就要辜负你对我工作上的栽培,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我——”
“不,你一点都不自私,你很勇敢。”李砚知笑着打断她的话。
他反手握住她的双手,温声道:“大部分人在面临抉择时,总会瞻前顾后,能坚定的认准自己的目标,并为之努力奋斗,哪怕身处安逸环境也依旧不放弃初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你就是那百分之一的勇敢者,认准了就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坚韧又决绝,这样的品质很迷人,这也正是你的魅力所在。”
他顺势握住她的肩膀,躬身和她平视,笑容真诚又炽热。
他说:“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梦想成真,我只恨自己资源太少,不能给你精准的助力,当机遇来临,你就该紧紧抓住,孤注一掷,我会无条件站在你身后,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会全力以赴的支持。”
“唐宁,相信自己,你一定会成功的。”他温柔的抚上她的发顶,含情脉脉的眼眸全是宠溺和深沉的爱意。
唐宁看着他眼底自己的倒影,感受着他刻意压制的汹涌爱意,只觉胸腔被阵阵暖流包裹,汹涌着往四肢蔓延,最终汇聚成眼底的热意,不断滑落。
此时此刻,任何感谢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将满腔的感动与爱意,化作一个拥抱,回馈给他。
她双臂环住他的腰,脑袋依偎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和她一般,毫无规律又满是张皇的心跳声,油然生出一种叫做幸福的情绪。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想时间停止,想一眼万年,想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李砚知被亲亲老婆忽然抱住,呆愣的僵在原地,好半晌才回神,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回抱着她,大掌轻拍她的后背,是安抚也是爱意的回馈。
唐宁知道他的小心翼翼源自哪里,索性收紧怀抱,用动作抚平他的忐忑,李砚知自然是惊大过于喜。
他很不想瞎猜,但她的一举一动又实实在在给了他太多幻想的空间,他的宁宝好像不一样了,会不会真的对他动了心?
但他只要稍微回想刚刚的那场谈话,很快就明白,她是感激,出于合作者对她理解、支持和鼓励的感激,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但那又如何呢,总归她对自己不是全无感觉的,有这个就够了。
*
展览结束的当天晚上,唐宁也和沈樾签订了最终合同,他看着她手上新增的戒指,笑问道:“李砚知用什么借口骗你戴上的?”
他坚信那晚刺激完李砚知以后,他绝对会对唐宁做点什么,这枚戒指肯定也是他的手笔。
哪怕他们两情相悦,但只要一天不捅破窗户纸,他都还有机会,询问是假,试探才是真。
唐宁垂眸看了眼,笑意里满是甜蜜,“是我骗他戴上的,我不想因为辞职的事,让他没有安全感。”
沈樾表情一怔,心口当即就被苦涩侵蚀,“就这么认定一个人,你不会后悔吗?”
唐宁笑着摇头,“不会,因为他是最好的。”
“二十多岁时选择一个人,会本能的去权衡对方爱不爱自己,爱到什么程度,值不值得交往,在一起后,又会患得患失,感情会不会淡,人心会不会变,三十岁时选择一个人,你会本能的从需要出发,这个时候的你,积累了不少人生经验,见过许多悲欢离合,再做抉择时不会再以单纯的喜好为主,而是需求。”
“我需要恋爱吗?需要把人生大部分时间花在揣测另一个人身上吗?需要为了家人的催促,被迫结婚,而后陷入相夫教子,把独立的我变成妻子和妈妈这个外人身份的豪赌中,寄希望丈夫疼爱,儿女孝顺,但就是对自己一眼看到头的人生无望?”
“三十岁,在相亲市场或许是陈年旧货,但在人生的旅途里却是刚刚杨帆的船舶,那么宽阔的海域等着我去驰骋、去探索,哪有时间为了沿途的船只而驻足。”
“遇到砚知以前,我早已没了结婚的念头,一心只想赚钱,只有经济独立,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才不会被社会裹挟,被家人以爱为名逼迫你做违心的事,钱,成了我最紧要的奋斗目标。”
“所以当他拿着价值不菲的合同找我合作时,在确定没有陷阱后答应了,因为它能让我提前实现自由,我本以为我们会是单纯的各取所需,钱货两讫的合作,却不想中途我开了小差,对他动心了,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把假的变成了真的,我们都在用真情演绎假象。”
“当你
遇到一个处处为你着想,不管你做什么都全力支持并毫无保留给予帮忙的优秀异性,而他同时还很爱你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他,因为我见过平凡,才知道优秀有多稀缺难得,既然得到,又怎么舍得放手。”
“当我认定他那一刻,他就是最优秀的那个,别人的好与坏,都和我无关,因为我的眼里和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唐宁这番诚挚又直白的宣言,像极了一柄利刃,狠狠扎在沈樾本就涩然的心脏上,疼得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再看她这份执着爱意的背后,还存了要努力和李砚知齐平,缩短俩人地位差,只为让双方都能势均力敌相爱的用意时,更加让他扼腕外加自惭形秽。
他因画作而滋生的喜欢,的确不如李砚知因人而生的爱意来得浓烈赤诚。
唐宁之所以能坚定的选择李砚知,也是因为他给了她最夯实的安全感,在人人都不曾发现她的不平凡时,他发现了。
虽然一开始是抱着其他目的,但在合约进行的过程里,他真的有在用心呵护着她,甚至愿意为了迎合她,发狠的克制自己的占有欲和爱意。
如果给他先遇到她的机会,他兴许做不到李砚知这种程度。
输给他,也不算太狼狈。
“沈先生,能得到您的喜欢,我真的很感激,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最合拍的合作伙伴,我为您赚钱,您给我酬劳,钱货两讫,越是单纯的合作,越能长久不是吗?”
沈樾朗声笑了起来,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说的,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也只能将情爱转变成合作共赢了。
至少这样,他还能和她随时见面,也就够了。
“唐小姐一再为了李砚知伤我的心,足见你对我的态度有多决绝,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也不会死缠烂打,放心吧,只要你能一直为我创造价值,我们的合作自然会长长久久,抛开追求者的身份,我还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呢。”
唐宁被他的回答逗得忍俊不禁,她郑重其事的和他握手道谢,沈樾本想握完就收的,却在看到李砚知朝这边走来时,恶趣味的把人往身前一拉,像是把她扯进怀里。
他对唐宁道:“如果李砚知对你不好,我还是会把你抢过来,不懂珍惜的人,不配得到你。”
没等唐宁回答,李砚知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绝对不会有这一天的,劝你早点死了这份心。”
话落,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顺势把唐宁的手拽到自己手里,十指紧扣。
唐宁这才从沈樾得逞的目光里觉察他刚刚的幼稚举动是为了什么。
她笑着挽上李砚知的手臂,安抚的捏了捏,随即和沈樾道别,一起转身走了。
她双手环住他的手臂,撒娇似的晃了晃,“别生气了,他就是故意气你的。”
李砚知转头看着她,眼里早没了看沈樾时火苗簇蔟的愤怒,有的只是骄傲和得意,“我才懒得跟他置气呢。”
他有老婆亲自套上的戒指,又是撒娇又是哄他的,沈樾折腾半天,屁都没捞着,还得给他老婆铺路,助她登顶,老婆越快取得成就,他就能越早跟她表白,早日把假的变成真的。
沈樾虽然讨厌,但做的都是有利他的事,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如果不是碍于老婆在场,他早把这些话说给沈樾这个冤种听,在他气急败坏时,仰天大笑,活活气死他个扫把星。
第33章 第33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再次回到公司,唐宁开始为辞职做准备,对此,刘威似乎早有所料,并未有多惊讶。
倒是赵西和孟敏有些许诧异。
在她们眼里,唐宁业务水平过硬,人也特别好相处,和她共事省心又舒服,而从李总对她的栽培来看,早晚取代刘特助也不是不可能。
忽然的辞职实在让人费解。
不过从她手指上戴着的戒指来猜测,为了结婚放弃事业的可能性很大,俩人不由得替她惋惜,顺便感慨婚姻对女人的残酷。
在家人眼里,女人不管在事业上有多大成就,都不及结婚生子来得光宗耀祖,来得孝顺懂事。
而一个女人想要成功结婚,就只有放弃事业成全家庭这一个选项。
全世界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真的认可另一半事业,并坚定支持的丈夫吗?
唐宁的离职又一次印证了现实,没有。
唐宁对两个同事的心思一无所知,她决定佩戴戒指上班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她们询问的准备。
谁知她们对此并不感兴趣,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李砚知戴戒指的那只手上。
相比她这样的平凡人结婚,天之骄子的婚姻更能引起大家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孟敏:“宁宁,你和李总接触的比我们多,他就没跟你透露半点结婚的消息?”
“没有。”唐宁摇头,莫名有点心虚。
赵西:“应该只是订婚吧,要不然还不风光大办,毕竟是超豪啊,热搜不得是标配么?”
孟敏:“有道理,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千金和咱们年少有为,帅气多金的老板喜结良缘呢?”
赵西:“也不一定就是联姻啊,老板雷厉风行,内核强大又独立,联姻这种事怕是不在他考虑的范围,越是成功的男人,越需要知冷知热的另一半,灵魂的契合大过身份的对等,全都按部就班,多枯燥乏味啊,有钱也不会幸福的。”
孟敏:“西西宝贝,跪求你少看霸总小说哈,豪门之间必定是联姻,老板一天忙到飞起,哪有时间自由恋爱啊,一般英年早婚都是父母之命,对吧宁宁?”
俩人齐齐看向她,唐宁这才从沉思里回神,笑着摇头,“我刚在想工作的事,没听到你们说什么,抱歉。”
“你可真是个工作狂,老板忽然已婚的事在公司都炸锅了,这么大的瓜你都不吃,一点都不合群。”孟敏嗔怪道。
赵西忧伤的感慨道:“可是宁宁越爱工作,她为了结婚辞职的举动越让我难受,女人就不能不结婚吗?”
唐宁这才听出俩人对她辞职的误会,笑着道:“女人当然可以不结婚,但前提得是自己足够独立,不管是思想还是经济,这样才有底气对大众认知说不。”
两人无比赞成的点头。
她继续道:“我没有为了结婚放弃事业,我只是找到了更好的出路,他很支持我的事业,对我也很好,是他给了我义无反顾选择结婚的勇气。”
唐宁说话时,目光透过总裁办的落地窗,落在专注工作的李砚知身上。
换作以前,她只会觉得她们的观点很有道理,平凡人没可能和天之骄子在一起,这是所有人,甚至全社会达成的共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底气,也有了缩短他们之间差距的能力,可以站在和他齐平的位置,在实现理想的同时,收获一份诚挚的爱情。
李砚知对她的注视一向敏锐,觉察的第一时间就朝她看过来,正好看到她在同事艳羡的表情里红了小脸的样子。
她害羞的摩挲着戒指,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幸福。
戒指自打戴上她的手指后,她就没摘下来过,表面看起来像是真的在履行约定,可从她珍视,时不时就会垂眸看着的小动作来看,又给他一种当真的错觉。
他无数次想坐实心底的那份猜测,却又怕惊扰了俩人之间这份难得的进展,只能继续把窃喜压在心底,通过不断摩挲、注视戒指,开会时长时间把手搁在桌上,思考时指尖轻敲桌面,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她给自己的定情信物,搞得全公司上下人尽皆知他名花有主,以此宣泄着那份隐秘的欢喜。
每当沐浴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揣测言论里,他都格外的舒心惬意,为了答谢大家回馈给他的愉悦氛围,他开始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不再是那副生人勿进,任谁看了都大气不敢喘的冷肃样。
刘威不得不感慨,爱情的力量真牛哇!
为了延续他的欢喜,唐
宁午休时,第一次和他一起在总裁办用餐,而且是自己亲手做的便当。
当她逐一打开丰盛的食物放在他面前时,李砚知惊喜之余还带了一点愧疚。
他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第一次给你送花时,我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给你做便当,结果第一次做饭就让自己受伤,这样吧,明天我来做。”
他说得无比认真,做保证似的看着她。
唐宁被他逗笑了,“好,但你别再伤着自己,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李砚知也笑了,胸腔里全都是暖意,他的宁宝也太好养活了。
吃饭的间隙,李砚知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戒指上,忍不住问她:“我刚刚看你和同事聊天,她们是不是问你戒指的事了?”
“嗯,她们以为我要为了结婚放弃事业,替我惋惜呢。”
李砚知哦了一声,垂眸戳着米饭,又听她说:“我跟她们说,我未婚夫很好,不但没有阻碍我的事业,还全力支持,是他的好,给了我义无反顾踏入婚姻殿堂的勇气,我很幸运,也很幸福。”
李砚知戳饭的动作猛地一顿,心底涌上一抹忐忑的希冀,他很不想把这话当真,可她的语调和自己心底一直潜伏的渴望,又在催促他深信,这就是唐宁的真情流露。
他既欣喜又有些无措,心脏砰砰直跳。
“砚知,马上就到五一假期了,你得陪我回家应付我妈,她不止一次打电话叮嘱我,务必把你带回去见一面,我也觉得是时候把订婚的事提上日程了。”
“嗯?订婚?!”
李砚知懵然抬头,眼底惊疑不定,这也是唐宁第一次看到无所不能的他露出懵懂的表情,有点可爱来着。
唐宁故作轻松的说:“当初表姨妈来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年底要结婚吗,我妈看过你和表姨妈她们的合照,又听她们说了好多你的优秀事迹,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她想着自己女儿老大不小,各方面都好像配不上你,催着我先订婚,势必要把你拴牢实才安心,我不想听她唠叨,就答应了。”
唐宁瞧着他逐渐收紧的双手,微微泛红的耳廓,以及不断上扬却不得不奋力下压的唇角,忍笑道:“抱歉啊,没事先经过你的同意就答应,你如果觉得冒犯,我待会儿就跟我妈说不急,先拖一拖,等我参赛结果出来再说也可以的,你不用有压力。”
“我没有压力,阿姨也是担心你,就跟当初我妈担心我一样,我完全可以配合的,到时候我把时间都空出来,听你安排。”
他应得无比急切,恨不能现在就跟她回家,那可是有未来岳母见证的订婚啊,谁能拒绝。
“那就是说你同意了?”唐宁公事公办的确认道。
“同意同意,我完全没问题。”他认真点头,眉眼带着笑,真诚极了。
他很快又问她:“你们那边的订婚习俗是什么样的,需要我父母出面吗?”
唐宁给他的认真吓到,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就家里边的长辈一起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知道有你这个人就好,没什么特别的习俗和讲究,我们家亲戚朋友不多,你不用紧张。”
开玩笑,那可是第一次见未来老婆的家人,他能不紧张吗?
但他表面还得佯装淡定道:“我不紧张,我会好好表现的。”
唐宁用戴戒指的手握住他戴戒指的那只手,笑看着他道:“不用表现,你本来就很好,哪怕站在他们面前什么都不说,也足够耀眼,能认识你,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李砚知瞳仁狠狠一颤,心口也随之战栗,她认真的表情,含笑的眼眸,语气里的温柔,实实在在的让他生出一种被深情表白的错觉。
他都快分不清真假了。
无数的复杂情绪最终都化作一丝害羞的笑,让他忍不住垂眸,赧然道:“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他忽然好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也很想在这一刻不管不顾的跟她表白,可是他做不到,他怕因为这一时的冲动,彻底把她吓跑,也怕自己的踌躇不前,给她造成一种他真的只是在配合的误会。
他的心情复杂极了。
“你当然有啊,甚至比我说的还好百倍千倍。”唐宁捏了捏他的手,似无声的安抚。
李砚知看向俩人带着戒指的手,不准备内耗自己,既然做好了等待的准备,那他就不该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在他还不能言明爱意时,做好合作者该做的事就好,反正他已经认定了唐宁是他未来老婆,那就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实现。
他回握着她的手,也有样学样的捏了捏,笑容格外的单纯直白,唐宁也回了他一个笑,甜美又灿烂。
俩人像小傻子似的,四目相望,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谁也舍不得先收回视线。
直到门外响起扫兴的敲门声,刘威汇报他该去开会了。
李砚知的脸倏地沉了下来,不情不愿的应了声知道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老婆的手。
唐宁顺势把自己周末要和薇薇安见面的事说了,李砚知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该死的沈樾又想拿薇薇安当幌子见他老婆了,可恶!
唐宁当然知道他不高兴,于是站起身朝他走近,抬手帮忙整理领带,解释道:“我问过刘助理,这周末你没应酬,你可以陪我一起去。”
李砚知瞧着老婆主动帮忙整理衣服,真有点老夫老妻的熟稔感,又听她主动邀请,更是喜不自禁,重新笑着点头说好。
唐宁不禁想,他也很好哄。
第34章 第34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沈樾看到狗皮膏药似的李砚知时,直接给气笑了。
趁着唐宁被薇薇安叫到一旁说话的空档,沈樾不爽的挖苦道:“你是502吗,唐宁走哪儿你粘哪儿?”
说完用嫌弃的视线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该死的臭小子,又比上次见面时精致时尚了不少。
腕表也从奢华换成运动型的定制款,一成不变的衬衫西裤也变成了更年轻小众的设计师款,整个人透出一股由内而外的年轻气盛,把年龄带来的优势彰显得淋漓尽致。
韩式微分的加持更让他像一个漂亮的花瓶,不知情的会以为是哪家当红的模特出街。
他就是什么都不说的往他面前一站,立马就能看出俩人的辈分来。
这很难不让沈樾觉得他是故意的,无声嘲讽他老呢,而这份毫不掩饰年龄优势的底气,一定来自唐宁对他的偏爱。
李砚知就是故意的,不但在装扮上要碾压他,还要在唐宁的独宠里炫他一脸恩爱。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露出见面以来难得的和蔼笑容,似炫耀又似挑衅的说道:“没办法,我未婚妻非要我跟来,就怕我不放心。”
“未婚妻?”沈樾嗤笑道,“只是戴上戒指而已,又不是真的订婚。”
“不止是戴戒指,五一放假,我未婚妻要带我去见岳母,把我介绍给她们家的亲朋好友,给我一个真正的未婚夫名分呢,宁宝没跟你说吗?”
沈樾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圈,李砚知接着补刀,“啊我忘了,你们只是合作关系,这么幸福的个人隐私不好跟你这个外人说。”
他说完,还不忘朝他歉疚的笑笑,自责的嘟囔道:“我怎么说着说着就爆料了,只怪跟您聊得太投合了。”
他用初见时他说过的话回击他,气得沈樾狠狠的咬牙,恨不能把他揍趴下,拽着他得意的尾巴,直接给他撅断了。
臭小子挺会气人!
李砚知非常满意他此刻的憋屈,继续火上浇油道:“对了,您比我年长,我想请教一下,拜见未来岳母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没等他回答,李砚知又欠兮兮的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您又没有未婚妻,问您也不起作用啊,抱歉抱歉。”
“臭小子,你没完了是吧?”
沈樾的忍耐也到了极限,无数次想出手撕烂他的嘴,再在他那张脸上
糊上一团泥巴,踩上几脚,太可恨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这么做,再生气也不能失了风度,只是订婚而已,只要不结婚,他都还有机会。
李砚知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朝他走近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不管是买戒指还是订婚,都是我老婆主动促成的,你猜她到底是为了演戏呢,还是真的对我动了心呢?”
这话宛如一盆凉水,当即就浇灭了沈樾的怒焰,化作无尽的凉意,席卷他的全身。
俩人该不会互诉衷肠了吧?
他冷笑道:“大白天发什么梦呢,唐宁的敬业你最清楚,你们之间本就是以合作为基础,她不管做的多好,都是报恩,真要对你动心,她难道不该落荒而逃吗?”
李砚知偏头想了想,赞同的颔首,“嗯嗯,我觉得也是。”
“知道自己没被她喜欢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沈樾抓住重点戳他痛脚。
李砚知无所谓道:“不值得炫耀啊,够你生气就好啦。”
“你!”沈樾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你最好真的给我两下,好让我对着未婚妻卖惨,白给我们创造机会,反正这样的事你也没少做。”
这就是内涵他给唐宁引荐人脉,助力她登顶绘画圈的事。
“臭小子,别逼我扇你!”沈樾忍无可忍。
“照脸打,顺手。”李砚知把脸凑过去示意,一整个有恃无恐。
沈樾拳头都攥紧了,瞥见不远处不时朝他们看过来的唐宁,只能恨恨的作罢,将满腔的怒焰化作渴意,一口气喝完一大杯冰水,好似这样就能浇灭怒火。
李砚知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爽快,笑得那叫一个恣意放肆。
唐宁和薇薇安聊完后,重新归队,她看着心情不错的李砚知,问他们聊什么开心事了。
李砚知随便敷衍了两句后,借口让她带自己看画先走了,半点都不给她和沈樾单独说话的机会。
薇薇安目送俩人离开后,对沈樾说:“别想了,你出现的不是时候,人家年底就要结婚了。”
“唐宁跟你说的?”沈樾依旧有点不可思议。
李砚知的炫耀,他只是半信半疑,唐宁亲口说,那就真成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意味着他彻底没机会了。
“对啊,你不是早知道吗,唐宁见面第一天就强调自己有主的身份啦。”
薇薇安说完,斜睨着沈樾,难以置信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谁,结果一来就爱上有夫之妇,啧啧啧,不愧是你。”
“是朋友就别在我伤口上撒盐,很伤人的。”
他刚刚才被李砚知气得想挠人,再也受不住多余的扎心事实。
薇薇安笑着摊手,“OK,节哀啊。”
沈樾恨恨的睐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展馆。
今天的邀约本就是唐宁和薇薇安的主场,他只是想看她一眼,却不想她好似料到他的意图,真的带了李砚知来,妄图用行动彻底打消他的蠢蠢欲动的旖念。
她都做得这么直白了,他又怎么好死缠烂打。
到此为止吧,喜欢也不一定非要拥有,做朋友总好过做陌生人,至少他还能在想见的时候见见她,哪怕只能远远的,甚至偷偷的,也够了。
沈樾的放弃,李砚知可不知道,他依旧马不停蹄的为彻底除掉这个碍眼的老男人而努力着。
“沈樾看起来很重视你,每次你有画展都会出现,我记得合同有写,薇薇安才是你的代理人来着。”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默默试探老婆的心思。
“薇薇安说他只是碰巧在这边巡视,知道我要来想着跟我打个招呼又走。”
她边说边环顾四周,看了一圈不见沈樾,说道:“他好像走了呢。”
李砚知装模作样的跟着她看了一圈,心底想的是,被他这么嘲讽都不走,那可真成没脸没皮了。
“对了,你们刚刚聊什么了,我瞧着他好像脸色不太好。”虽是问话,但她眼底的狡黠却像是看穿了一切。
李砚知也没打算瞒着,捡着重点把他不希望他在自己未婚妻面前出现的心思道清,算是宣誓主权,完了还不忘补充道:“虽然我们只是演戏,但他总像苍蝇似的围着你,很让人厌烦不是吗,既然他帮你不是出于私心,那就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对吧?”
他暗戳戳的瞥着她的表情,生怕她不高兴,谁料唐宁却笑了起来,看向他的眼底漾着柔情。
她说:“你说得很对,有些边界感是该明晰一点才好,所以我和薇薇安说,我们马上就要订婚,预计在年底结婚,她应该会和沈樾说,从第三者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更能让他认清现实。”
李砚知眉目一喜,笑意里满是动容,老婆比他还果断,干得漂亮!
他光是想想沈樾得知真相后的臭脸,就喜不自禁,唇角扬起一个高高的弧度。
唐宁哪会不知他的心思,借机挽上他的手,依偎似的继续带着他看画,把他心底那份欢喜延续的更长一点。
她心里想的是,再等等吧,等她的画作在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她就跟他光明正大的表白,他值得最好的爱,她一定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的优秀。
*
五一假期的前一天,李砚知失眠了。
确切的说,早在唐宁告诉他五一要回老家订婚时,他就开始失眠,一开始是因为开心激动,后来是因为担心和紧张,他怕自己表现不好,败好感,也怕自己表现太好,被未来岳母看出破绽。
他来这个世界26年,谈过无数成百上千亿的合同,见过各行各业的大佬和天之骄子,哪一次不是运筹帷幄,可唯独在即将面见自己未来岳母前,溃不成军。
他未免太弱了。
李砚知重新从床上坐起来,蹑手蹑脚的开门去库房,清点他给未来老婆的亲朋好友准备的见面礼,哪怕他已经点过无数遍,买之前也细细打听过收礼人的喜好,按需购买,生怕有一点点怠慢和差池,但他还是没法安心。
大概在送出去之前,他都得怀揣着这份忐忑过活了。
谁知他刚走到库房门口,就看到里面亮着灯,诧异之余更觉得惊惶,该不会是他的宁宝吧?
想法刚冒头,步子就下意识加快,透过大门敞开的弧度,李砚知看到唐宁正在巡视堆成小山似的礼物。
李砚知选的礼物包装算不上精美,但每一件都贴合收礼人的喜好,足见他的用心。
为了不让收礼人看出贵重,他特意定制了统一的包装,把一顶一的高端货,包装成随处可见的大众款,让收礼人毫无负担,也能掩藏自己的实力,绞尽脑汁的让他和她处在同一个阶层,让这份爱更加对等。
打从俩人认识那天起,他对她的好就体现在每一个细微之处,如雨丝办润物无声。
唐宁觉察到身后的动静,笑着道:“进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她转身笑看着他,李砚知有些不自在的僵在原地,耳廓泛着红,音调带了丝被看穿心思的羞涩,“你知道我会来啊?”
唐宁没有回答他,径直拉过他的手,很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宽慰道:“别紧张,一切有我呢。”
李砚知听着这熟悉的话语,脸颊也开始涨红,唐宁忍俊不禁,索性环住他的腰,把人抱怀里,轻拍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
李砚知先是一怔,随即展颜一笑,抬手回抱着她,就算只是安抚,这个主动的拥抱也足够让他欣喜若狂。
他甚至生出了一丝奢望,他的宁宝对他的态度似乎变了,会是他以为的那样吗?
第35章 第35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得知女儿要带男朋友回家,沈欣早早就开始准备,又是给家里大扫除,又是买吃的喝的,还给女儿屋里添置一些家具和床上用品,就怕家里太过简陋,怠慢了未来的女婿。
表姨妈和兰姨也乐呵呵的帮着张罗,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停过,一想到宁宝能找到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她们就由衷的替她开心。
表姨妈:“我的姐诶,你放轻松,别把我们也给
弄紧张了,小李第一次上门,你别吓着人家。”
兰姨调侃道:“宁宝就是带男朋友回来见见家里人,算是确定恋爱关系,你搞这么隆重,就跟宁宝要订婚似的,怪吓人的。”
沈欣笑着道:“可不是要订婚么,宁宝昨天跟我说,小李这次来就是想探探我的口风,俩人准备年底结婚,但在结婚之前,想借着这次回家,先把婚订了,也当给双方家长一颗定心丸。”
“啊?真的吗?!”表姨妈和兰姨一起惊讶出声,对视的眼里都是欣喜。
沈欣点头肯定道:“当然是真的。”
她眼露欣慰,目光看向唐父的遗照,感慨道:“有生之年能看到宁宝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她,也算对她爸有个交代了。”
表姨妈和兰姨忙上去拉着她的手宽慰她,“宁宝懂事又善良,哪会让你操心,放心吧,小李是个很优秀的人,你见过就知道了。”
“对对对,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那种。”兰姨笑着补充道。
对比这边的热闹和忙碌,刚走出机场坐上专车的李砚知却格外沉默。
他此刻总算感受到唐宁第一次见他爸妈的紧张了,忽然觉得当初自己的轻描淡写太过敷衍,他应该再多给她点安慰来着。
他挺直脊背,放在腿上的手收紧又松开,直到唐宁柔软的手掌覆上来,轻轻拍了拍。
他抬眸看向她如花的笑靥,听她道:“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像要跟我结婚的样子,倒像被我逼婚来着,我们家的长辈生活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你也不想前功尽弃吧?”
李砚知急急保证道:“我会尽快调整,绝对不会露馅的。”
唐宁双手捧起他的脸,笑道:“我妈早把你当未来女婿看待,你只要往她面前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她就喜不自禁,更别提你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哪儿哪儿都碾压她女儿,能找到你这样的男朋友,简直称得上祖坟冒青烟,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不满的,知道吗?”
李砚知却摇头道:“我不准你这么贬低自己,你也很好的,我的成就有大半源自出身的优越,你的成就才是实打实的靠自己,我不管外界怎么评断,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最优秀的,知道吗?”
唐宁的笑容越发灿然,“知道了,既然我这么优秀,那我认定的人也是最优秀的,你不准再紧张了。”
这话无疑是老婆对自己的肯定,他哪会让她失望,当即就郑重点头说好。
他现在是真不紧张了,满心满脑都是好好表现,争取让岳母也像表姨妈和兰姨那么喜欢他,赢得长辈的欢心,多多争取助力,他才能尽快把假老婆变成真爱人。
唐宁家的小区是上个世纪的老小区,唐父的单位分房,邻里间都是相熟的人,虽然基础设施落后,但邻里关系却格外的和谐,哪家有点什么事很快就能传遍整个小区。
这不,唐宁刚和李砚知拎着大包小包下车,不少叔叔阿姨,大爷大妈就跟他们热情的打招呼,会心的笑容里满是对他们关系的了然。
唐宁逐一和李砚知介绍打招呼的人,教他如何称呼对方的同时,也顺带把他未婚夫的身份告知,李砚知闻言当即就挺直身板,把该有的风度和礼数尽数展露,得体又忧雅。
沈欣远远站在走廊瞧着,一会儿感慨未来女婿逆天的颜值,一会儿欣慰宝贝女儿终于遇到良人,再看未来女婿应对热情寒暄时的彬彬有礼,猜出对方家教出众,父母肯定也是知书达理的,真要结婚,女儿定然不会被慢待,最关键的是,她能在女婿看女儿的眼神里瞧见浓郁的爱意,而女儿回望他时,同样蕴藏着情深。
当初得知女儿找到男朋友时,她不是没有怀疑女儿为了堵她的嘴,出钱雇人扮演男朋友,尤其在蕙兰旁敲侧击女儿很可能被骗时,更加助长了这份怀疑,直到表妹代替她先去打探,并得到了良好的反馈,也看到了李砚知的照片,听了他对女儿那翻推心置腹的表白,她才安了一段时间的心。
但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身边也好,生活中也好,无数的例子都在告诉她,女大男小的婚姻不是主流,而这样的配置天然存在着隐患,男人越老越吃香,女人越老越掉价。
26岁的李砚知,可以因为爱和女儿在一起,36岁呢?
按照他的优秀,十年以后他的事业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当他站在更高的平台时,自己女儿都45岁了,不管他们有没有孩子,女儿终归不再具备任何优势,若是突遭婚变,她又该如何呢?
爱是会消失的,她不敢把这么虚无的东西寄托在俩人的婚姻里,更不敢放任女儿明知有危险还要踏入这个危机四伏的圈子。
她开始催着女儿把人带回来看看,准备亲自挑明他们之间潜伏的危机,看看对方会如何回答,以此来判定他对女儿有多在意,未来的他们能走多远。
却不料女儿忽然来电,说要跟他订婚,并把当妈的心里想的,担心的,甚至没料到的可能都说了,还逐一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直到那一刻,她才惊觉,女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棵大树,这颗大树既能庇佑妈妈,也能很好的自保和托底。
也是在那一刻,她决定放手,让她自己做主。
如今瞧着他们互相都有爱意的相处,她也终于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结束邻里间的寒暄后,唐宁终于带着李砚知踏上了通往家里的楼梯。
经过热情洗礼的李砚知,忐忑和紧张少了大半,自信和从容也因为刚刚大家毫不吝啬的夸赞而重新回归。
他挺直肩背,微抬下颌,那张被造物主格外偏爱的帅脸上洋溢着意气风发的淡淡笑意,步子迈得又稳又自信。
快到门口时,他垂眸瞥了一眼紧抓他的手就没再放开的小手,胸腔暖暖的。
他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在唐宁会意一笑时,忽然躬身在她脸颊亲了一下,理直气壮道:“当初见我爸妈的时候,你答应过要鼓励我,这就是。”
他略显躲闪的眼神把唐宁逗笑了,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等一下,随即站上高他两级的台阶,俯身亲吻他的唇角,在他蓦然瞪大眼眸,僵直的不知所措时,笑问他:“这样够不够?”
不是额头,不是脸颊,而是唇!!!
一瞬间的惊愕后,李砚知喜不自禁,被吻过的地方宛如一根无形的藤蔓,以唇角为起点,沿着四肢百骸浸入血液,将他整个人都点燃,洇红了脸颊和耳廓,就连他再出口的话语都染上了热意。
“够了,我们快走吧,别让阿姨久等。”
话落,他同手同脚的上楼,唐宁坏心眼的笑出声。
她越笑,他就越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李砚知从未这么狼狈过,也从未这么开心过,老婆主动亲他了,不是脸,也不是额头,是唇,唇欸。
这可是真情侣才会有的暧昧举动,这是不是说明,老婆对他动心了?
李砚知又开始陷入幻想里,并且不愿意醒来,想把这份爱意当底气,和岳母碰面时,更能从容应对。
然而事实证明,面见未来岳母,压根用不到底气,唐宁推开大门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就是表姨妈和兰姨,熟悉的面庞外加热情的寒暄,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压力。
沈欣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厨房出来时,笑盈盈招呼他们洗手吃饭,熟稔的好像早已是一家人。
在表姨妈和兰姨的亲自带领下,他和唐宁洗手落座,寒暄的话还没说几句,碗里的菜就堆成了小山,如果不是唐宁劝阻,李砚知得撑破肚皮。
席间,谁也没有打探和考察的心思,除了给他夹菜,就是问他合不合口味,每一个长辈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慈爱,彻底抚平了他的忐忑不安。
吃完饭,李砚知自
告奋勇要洗碗,被表姨妈和兰姨婉拒,一人收拾残局,一人把他带去客厅坐下。
沈欣端着洗净的水果出来时,直接被兰姨摁着坐到沙发上,勒令她好好陪客人,其他的不必她管。
就这样,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的坐下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唐宁专注的削水果,现场做果盘,李砚知拘谨的端坐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唐宁动作,沈欣则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翻看电视。
如果不是厨房不时传来的洗洗涮涮,以及电视的声音,很容易给人造成家里没人的错觉。
李砚知悄咪咪的看看唐宁,又看了看专注翻频道的未来岳母,一整个如坐针毡。
他佯装镇定的端起茶杯喝水,默默酝酿着说辞,第一次登门,绝对不可以让岳母觉得他胆怯。
第36章 第36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李砚知酝酿开场白的时候,沈欣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她虽然看着电视,但注意力全在李砚知倒映在屏幕上的影子里。
他小心翼翼观察她和女儿的表情,纠结着要不要开口的拘谨样,全都被她看在眼里。
他职位比女儿高,年纪轻轻就当了总经理,管理着上百人,没有运筹帷幄的实力,绝对做不到这个位置。
沈欣并不觉得他此刻的踌躇是胆怯,反倒是太过重视,才会特别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出错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到这里,沈欣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免得让他坐立难安,以为她对他有意见。
她放下遥控,看向李砚知,开口道:“我叫你砚知可以吗?”
“可以的阿姨。”李砚知忙不迭回应,无比感激她的主动开口。
“你别紧张,我对你和宁宁的恋爱举双手赞成,兰姨和表姨妈见过你的当天就给我打电话报喜,对你赞赏有加,我看完你们的合影也很开心,你高大帅气又有本事,前途一片光明,换谁得了这么个未来女婿,都会喜不自禁。”
“可是啊,我也就高兴了那么一小会儿,想到你的年纪和成就,始终都替宁宁捏着一把汗,从照片来看,你的家境和成长环境应该比我们宁宁好,我们家呢,条件普通,宁宁爸爸走得早,除了这套房子也没留下什么,我虽然有点退休金,但不多,靠着打零工把宁宁供出的大学,等她有了工作,自己身子骨也不行了,反倒要靠宁宁每月的家用来贴补,宁宁之所以35还没谈过恋爱,有大半都是因为我。”
唐宁挽上母亲的手,娇嗔道:“妈,您别这么说。”
沈欣笑着拍拍她手背,温声道:“要说的,既然你把男朋友带来了,妈就有必要把咱们家的情况说清楚,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组建家庭关乎的是双方的父母和家庭,很多地方需要考量,妈不想有任何隐瞒。”
“有些话必须在你们关系更进一步之前说清楚,想明白,才能接着往下走。”
沈欣笑看向李砚知,“阿姨不是老古板,你虽然比宁宁小,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稳重,只要你们真心相爱,阿姨不会阻止,刚才你们在院里和邻居说话时,阿姨一直在偷偷观察,越看越觉得你无可挑剔。”
“也正因为你太过优秀,阿姨才会把丑话说在前头,希望你能好好考量,不要因为一时的喜欢,忽视了实际的情况,想要长久过日子,单靠爱是不行的,生活更多的是一年四季,一日三餐的平淡,一旦为人妻为人夫,甚至为人父母,你就不再只是独立的你,当你换了一个身份,是否还能保持以爱为前提的初心,这个最为关键。”
“虽然你们只是恋爱,还没到结婚那一步,阿姨说这些有点唐突,但宁宁毕竟年纪在那里,耽误不起,倘若要结婚,就得具备一辈子不离不弃,荣辱与共的觉悟,只有这样,婚姻才能长久,你觉得呢?”
李砚知忙不迭点头,“阿姨说的句句在理,晚辈受教了,晚辈第一次登门,能说的能做的很有限,恳请阿姨给我一个机会,让晚辈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践行您的箴言,在这期间,晚辈随时恭候您的考验和指导,也请您时刻站在唐宁那边帮她监督晚辈的言行,倘若有半点行差踏错,阿姨只管教训我,打我骂我,我绝无怨言。”
沈欣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这些都是阿姨的人生感悟,算是小小的建议,我的宁宝这么优秀,她看上的人自然也很优秀,做父母的不图儿女大富大贵,只求有人能和自己的孩子相濡以沫,携手奋进,等父母不在了,她能有个人作伴也就够了,你这么出众,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把宁宁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沈欣伸出手掌,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深深的寄托。
李砚知当即就保证道:“阿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对唐宁好,一辈子不离不弃。”
“好好好,阿姨相信你。”
“谢谢阿姨,谢谢您。”李砚知无比认真的回复着,目光坚定有力。
唐宁瞧着他严阵以待的样子,心口热热的。
等沈欣起身去卧室时,李砚知忙问唐宁,“阿姨应该是满意我的吧?”
唐宁冲他竖起大拇指,和他耳语道:“放心,绝对满意,我未婚夫超好超棒。”
未婚夫三个字牵着李砚知的唇角往上攀升,紧张和局促彻底化作丝丝甜蜜涌上心尖,又暖又软。
“我的宁宝也很好。”
他笑着跟她耳语,做好被她公事公办数落的准备,却不想她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只是垂眸笑着,耳朵还红彤彤的。
他又一次不可避免的奢望起来,正准备硬着头皮试探一下,未来岳母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和宝蓝色的小方盒子。
在唐宁跟她说了要和李砚知订婚后,她就准备了一个红包,袖扣是女儿买好寄给她的。
“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未来女婿第一次登门要给红包和见面礼,你务必要收下。”
李砚知哪敢拒绝,躬身抬起双手,郑重其事的接过来,“谢谢阿姨。”
“我姐都称呼你未来女婿了,你咋还叫阿姨啊?”表姨妈笑呵呵的从厨房出来,调侃道。
李砚知眼底既有害羞又有跃跃欲试,想着只是演戏,不好叫老婆为难,努力憋着没喊。
兰姨只当他不好意思,笑着解围:“急什么,等见过了其他亲朋好友,把订婚的事落实再叫妈也不迟啊。”
“也好也好。”表姨妈笑着附和道。
大家闲聊了一阵后,表姨妈和兰姨拉着沈欣出去散步,留下两个小情侣独处。
李砚知提出要看唐宁小时候的照片,美其名曰:“你看过我的,我也要看你的才公平。”
他就算不这么说,她也是要给他看的,回忆童年等于把他们没认识的时光补齐,这是件很浪漫的事。
唐宁带他去了自己房间,俩人坐在地毯上一起翻看着相册,唐宁一张张给他介绍,李砚知竖着耳朵认真的听,努力把俩人缺失的过去补充完整。
他甚至暗戳戳的幻想着以后要是有了爱情结晶,会像老婆多一点呢,还是会像他多一点。
*
沈欣被两个老姊妹带到了商业区的一家茶室里,一脸的莫名其妙,“想喝茶回家我给你们泡啊,外边多贵啊。”
表姨妈笑道:“我们带你来可不是为了喝茶,是你未来的亲家公亲家母想见你。”
沈欣怔了一瞬,问道:“砚知的爸妈来了?”
兰姨开始解释俩人被李砚知拜托帮忙的事。
得知唐宁要带自己回老家订婚时,他就给两个长辈通过电话,打听她们这边的订婚习俗有些什么,想要搞得正式一点,又不想让唐宁知道,于是就瞒着她私下和两个长辈商讨解决办法。
两个长辈知道沈欣不喜欢张扬,就算女儿订婚也只会叫上要好的亲朋好友吃顿饭,大家伙知道女儿有个即将结婚的对象就好。
但这样的举动在两个长辈看来多少有些欠妥,虽然订婚和结婚只有一字之差,可太过简单难免会让外人觉得男方家不重视女方,对宁宝不公平,她可是大家的宝贝疙瘩,订婚这么重要的事,该有的礼数和流程绝对不可以省
略。
于是在李砚知主动提出要让父母出面,按照当地习俗来走订婚流程时,她们自然乐见其成,同时也对李砚知更加喜欢,难为他想得这么周到,事事以宁宝为主,当初那翻保证,他是真的在认真践行着。
这实在是宁宝的福气,也是沈欣的福气。
就这样,三个人背着沈欣母女俩安排了这次突如其来的会面,而在沈欣见未来亲家之前,俩人也把李砚知的良苦用心说了出来。
沈欣感动之余,顿觉欣慰,未来女婿的礼数和人品的确无可挑剔,而能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他的爸妈又能差到哪里呢。
沈欣在老姐妹的左右簇拥下,推开了包间的门。
白雅和李庭岳见到来人,也紧张的站起身迎接,为了不给亲家母压力,夫妻俩的行头一切从简。
白雅一身素色旗袍,首饰全无,李岳庭穿着中式夹克,绅士简约,俩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微笑,寒暄时各种客套有礼,尽显大家风范。
寒暄过后,一行人落座,白雅直奔主题,道明来意。
“还请亲家母原谅我们不请自来的唐突。”
“不不不,是我怠慢了二位,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沈欣忙摆手致歉。
“亲家母这么说可就见外了,砚知打从和唐宁谈恋爱那天就认定了她是一辈子的伴侣,变着法子的让我们俩撮合呢,如今好不容易盼来和您的见面,来之前就天天失眠,生怕自己犯错入不了您的眼。”
“怎么会呢,砚知很好,很优秀,我很喜欢,反倒是我们家各方面条件都比不上,宁宁又比砚知大9岁,说实话,在这段关系里,是我们家高攀了。”沈欣说出了心里话。
饶是夫妻俩竭力掩饰,但骨子里那种和普通人差距巨大的气质是无法掩盖的,她已经猜出对方的条件比她家不止好一点点,担心自己家的配置会给对方造成有所图的误会,这才不加掩饰的道明心底的想法。
李砚知对女儿的好无可置疑,但他父母对女儿抱着什么样的态度,还未可知。
两个人相爱是一回事,能不能和对方父母和谐相处又是另一码事,她不想女儿受半点委屈,倘若对方父母瞧不起她,儿子再爱也难抵父母的从中作梗。
她一定要看到女儿各方面都幸福,才能彻底安心。
白雅当即就不赞成道:“我和老李对两个孩子的相处举双手赞成,我家那个傻儿子能遇到宁宁这么好的闺女,那才是高攀呢。”
白雅开始掰着手指罗列李砚知的各种缺点,包括但不限于工作机器,不懂生活的木头,空有皮囊没有情趣等等。
“咱们做父母的,不求孩子大富大贵,就盼着他们这辈子能遇到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代替父母陪伴他们,难过时有人安慰,开心时有人分享,荣辱与共,携手白头就够了,身份地位财富,那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没意思。”
沈欣和其他两个老姐妹无比赞成的点头,纷纷竖拇指夸她有格局,有见地。
白雅羞赧的摆手,又说:“实不相瞒,早在砚知生出想结婚的念头时,就把宁宁带给我们相看过,宁宁的品性和家庭情况我们都是知道的,年龄在我们家从来都不是问题,只要两个孩子真心相爱,什么都不是困难。”
“得知宁宁带砚知回老家拜访,我俩就瞒着砚知定了机票,想先探探您的口风,若是您瞧得上我们家那傻小子,宁宁也有想走下去的想法,咱们就把婚事给敲定了,您就当给我们一颗定心丸吃,我们做梦都怕错过了宁宁这个优秀的闺女,还望您成全我们。”
李岳庭在一旁附和的点头,眼底写满了忐忑的期待。
对方虽然气质非凡,但言语间却一直处于低位,足见他们对沈欣母女的重视和尊重,李砚知对她也同样的敬重,沈欣心底是带着感激的,也是由衷的欣赏对方的这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这样的人品和家世,还真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女儿能遇到属实难得,这也间接的说明女儿比她以为的还要优秀出众,她完全配得上这段缘分。
“砚知的好无可挑剔,两个孩子也是真心喜欢对方的,既然双方都有意,我们就选定一个日子,把婚期定下吧。”
沈欣拍板的话,让白雅和李庭岳喜不自禁,一边道谢一边把早就准备好的黄历和儿子的生辰八字拿出来,配合着未来亲家母择选良辰吉日。
兰姨和表姨妈相视一笑,总算没辜负侄女婿的期待,给他漂漂亮亮的促成了婚事,侄女婿优秀,他的父母也是真心重视着宁宝,这段姻缘堪称完美。
第37章 第37章老实本分的合约妻子……
到了晚饭时间,唐宁按照原定计划,带李砚知去预定好的餐厅和亲朋好友吃饭,把未婚夫介绍给大家认识,却在推门看到李砚知的爸妈时,吓得瞪大眼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没想到他们会来,而且在对方父母眼里他们已经结婚了,之前还说隐婚是她认可的,结果转头就回老家订婚,落在他们眼里就是心口不一。
她当即慌了手脚,一个劲扯李砚知的衣摆,求助的看向他。
李砚知低声同她耳语,“别怕,我爸妈是来配合演戏的,不会露馅。”
唐宁还是紧张,又听他说:“老婆,我不想让你和伯母觉得我慢待你,对婚事不上心,所以才叫来爸妈助阵,显得更正式些,就算是演戏,我也不想让你的家人觉得我不重视你,如果可以,我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布我李砚知娶了唐宁这么优秀的人做妻子,宁宝,你就当这是我的私心好了,别有压力,好不好?”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你只管跟着我。”
李砚知牵起她的手,在各路亲朋好友的注目礼下从容的和他们点头示意,配合着表姨妈的介绍跟他们问好,颇有些登堂入室的气势。
白雅一个劲和李庭岳耳语,夸儿子出息了,居然将计就计的坐实俩人的关系,这下唐宁想要退缩,也没机会了。
虽然对宁宁有些不公平,但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
白雅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唐宁,等着盼着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儿媳妇,她的急切不比儿子少。
唐宁刚落座,白雅就跟她小声的解释他们来的目的,和李砚知说辞一致。
“人生最重要的事,除了学习和事业,就属结婚了,这可是关乎一个人后半生幸福与否的重要节点,在座的人都是你的至亲,他们打从心眼里希望你幸福,我们作为男方家长,无论如何都要在场,才能显示诚意。”
“妈也想让他们觉得,你嫁到我们家是受到父母祝福的,不是高攀,是势均力敌的结合,当初你俩隐婚我就一百个不赞成,现下这场订婚礼必须热热闹闹的,你别老想着我们不信任你,早在砚知带你回家时,我和你爸就已经认定你这个儿媳妇了,除非你不要砚知,否则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儿媳妇,亲闺女。”
“对对对,我跟你妈是一个想法,你且放宽心,别有负担,好好和砚知相处,我们和亲家母也很投合,你们这场婚事,我们方方面面都满意,皆大欢喜。”
李庭岳笑着附和,看向唐宁的目光慈爱有加。
唐宁感动不已,当即就红了眼圈,她郑重其事的跟他们致谢,白雅把她抱
怀里,怜爱的拍着她的背,又是给她擦眼泪,又是逗她笑的。
沈欣瞧着对方父母对女儿的疼爱,心口暖暖的,庆幸女儿终于找到幸福之余,也对得起老唐离世前对她的嘱托了。
一顿饭吃得热闹又融洽,双方父母相谈甚欢,唐宁配合李砚知给在座的长辈平辈们敬酒,气氛活跃又温馨。
等到散场时,他是真的有点醉意,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满足开心。
白雅夫妻俩和沈欣唐宁道别后,先一步回了酒店,沈欣也有点微醺,由表姨妈和兰姨搀扶着坐车先回家。
唐宁瞧着微酔的李砚知,提议陪他走路回酒店,顺便吹吹风醒酒。
李砚知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放,唇角扬起的弧度随着酒劲越来越恣意,挂铅块都压不下来那种。
唐宁转头瞧见后,笑问他:“就这么高兴?”
“嗯,高兴。”他认真点头,醉意迷蒙的眼底染上浓浓的欢喜,“我可是被岳母认定的准女婿,你以后想和我分开,得先过岳母那关呢。”
他笑着抬起下巴,一副扬眉吐气的骄傲样,余光却有些不安的锁定她的脸,想借着这点醉意试探她的心思。
他本以为父母的到来会让她排斥,甚至怀疑他的真实意图,可一向对他这方面心思高度警戒的她,今天却钝感力十足,是他掩饰的太过逼真呢,还是她的心境也有了变化呢?
唐宁顺势挽起他的手臂,故作烦恼道:“是啊,我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等到三年期满该怎么跟我妈和那帮亲朋解释呢。”
李砚知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因为醉意而略微虚浮的脚步也像被灌了铅似的,一步比一步沉重,满心的欢喜随之荡然无存。
原来开心和伤心可以无缝连接,残忍又决绝。
他微垂眼睑,只觉月光也好刺眼。
唐宁的余光将他的郁闷收入眼底,努力忍着笑,任由他低落。
接下来的路程,李砚知一直沉默着,唐宁也没再说什么,直到把人送去酒店,一起沉默着坐上电梯,李砚知认命的刷开房门,也没等来唐宁的下一句话,自己满腔的憋屈和不痛快又都不能宣之于口,心口像被棉花堵住,又闷又涩。
难道他们注定只能走到这里了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演戏,哪怕付出真情也都是为了履行合约,唐宁就真的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心思吗?
他好想开诚布公的跟她说清楚,又怕说了,俩人之间连这点假象都没有。
可不说的话,唐宁已经辞职,他们又少了一个交集,而她接下来的行程会在全国各地飞,参赛参展,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之间会越走越远,三天两头见不到面,十天半月不回家可能会成为常态。
此刻再转念一想,这次订婚,何尝不是她向母亲讨要的特赦令吗,就好像在说,我已经订婚了,在结婚之前别再拿这事麻烦她,她要好好工作了。
等完成结婚典礼后,就可以彻底放开结婚这件事,一股脑儿投身事业,母亲的愿望实现了,她的事业也成功了,而婚姻直接成了背景板,每一个参与者都受益,何乐不为呢?
李砚知越想越绝望,越想心越凉,偏偏这一切的促成者是他,是他一手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用尽最后一丝奢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挣扎道:“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唐宁看着他越来越凄凉的目光和颓丧的表情,当即就猜到了他大半的心思。
她点点头:“有,我想进去说,可以吗?”
李砚知的心再次凉了半截,这一路都没说,指定是怕他受不了,关上门说完,好给他冷静的空间。
呜呜,老婆不要他了!
他没什么热情的哦了一声,先一步进屋,大有自暴自弃的感觉。
唐宁关上房门,径直走到他面前,拉近俩人的距离,柔声喊他:“砚知。”
他耷拉的眉毛微微一动,想开心却又不敢的样子,恹恹的回应道:“你说吧,我有准备的。”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安抚她,真是有够可爱的。
唐宁笑了,拉起他的手低头去找他刻意回避的视线,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时,打趣道:“你准备听我说什么呢?”
李砚知抬眸看着她的脸,明明看起来温柔无害,可今晚说出的话却那么残忍无情,他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不想做好人,他也想做个撕碎假象的坏人,“你不就想说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演戏,让我不要当真,三年期满一定会走得干干净净,绝不拖泥带水,谢谢我对你的帮助,接下来你可能要忙起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我相处,你会跟我道歉,跟我划清界限,希望退回到刚认识那会儿的界限,对吧?”
他问她的时候,眼底写满了不高兴,还夹杂了一丝委屈,配上醉酒而熏红的脸,越看越像受气的小媳妇,有气没地撒,满腔的真情喂了狗,罪魁祸首还是自己,又委屈又郁闷,看得人心软软的。
唐宁难得看到他这样生动的一面,顺着他的话茬道:“你猜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就说我们俩合拍吧,都不用我说,你就能猜中我的心思。”
“谁要这样的合拍啊。”他没好气的嘟囔着,脑袋偏到一旁,不想看她,可被她握着手却舍不得抽回去。
他现在恨不能化身小火车,对着她呜呜呜,可一想到自己最开始促成合作的初心,又实在没立场怪她。
明明她一直都在敬业的配合他,是他不守规矩先动了别的心思,怪谁都怪不了她。
现在这结果,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唐宁猜出了他在自责,而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喜欢他,只有把她放在心尖上,才不舍得怪罪半点,就算是她的错,他也只会怪自己没把规则说清楚,在她面前,他总是在苛求自己。
她对他的爱在这一刻疯长着,她松开握他的手,转而捧起他的脸,把他转向自己,一字一顿的说:“你猜中的是以前的唐宁,现在的唐宁喜欢上了雇主,她不想跟他分开,于是打着订婚的幌子把关系坐实,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李砚知瞳仁猛地一缩,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有自己的倒影,也有认定就不松手的笃定。
“你、你——”
幸福来得太快,他有些难以招架,明明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喜欢你砚知,在不知不觉间,喜欢并认定了你,早在你第一次借醉酒亲我时,我就觉察出你的心思,我不回应不是故意装傻,我只是觉得还配不上你,我想等事业成功,尽可能拉近我们的差距,再跟你说的。”
“在我的计划里,今天的订婚只是我拿合作当幌子,单方面想抓牢你的私心,没想让你知道我的真正意图,可当爸妈到来后,我改主意了,我想跟你表白,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思,也想给你回应,不想再留你一个人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喜欢李砚知,很喜欢很喜欢。”
唐宁怕他不信,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不偏不倚,郑重其事。
李砚知瞪大眼眸,一瞬间的怔愣错愕后,抬手把人揽进怀里,一点点收紧双臂,加深那个吻。
唐宁扬起唇角,热情的回应着他,直到脸颊被微热的液体浸染,她倏然睁眼,心疼又惶恐,想开口安慰却被他更深的吻住,大掌覆在她的眼睛上,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不许看,也不许笑话我。”
话落,再次把人吻住。
她反客为主,用实际行动回答他。
四周温度陡然升高,唐宁只觉脑袋晕晕的,浑身发烫,整个人都好像踩在棉花上,软软的。
覆上水雾的视线不知不觉的落到他布满薄汗的喉结处,那颗蛊惑人心的小痣像被蒙上一层水雾,勾着人去采撷。
唐宁像迷路的干渴旅人,见到水源迫不及待想汲取甘露,唇蛇并用的系吮着。
李砚知倒吸一口凉气,小砚知随之狠狠一跳,差点缴械投降,缓过劲以后,当即化身出笼的猛兽,将她推到颠簸的小船上,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汹涌而来,白光闪了无数次,大有不死不休的趋势。
他们十指紧扣,一起登顶,他抵着她
的额头,哑声说:“宁宝,我爱你,很爱很爱。”
唐宁困极了,轻轻嗯了一声,懒懒的回了句不要了,李砚知宠溺的亲她脸,精神头十足,“要的,再一次好不好?”
没等唐宁回答,他就再次堵住了她的嘴,小小宁注定不得安宁,它越哭小砚知越卖力,把她欺负得又红又肿也不罢休。
【全文完结】
第38章 第38章老实本分的合……
清晨第一缕光线透过纱帘撒在身上,白皙的肌肤上遍布暧昧的痕迹,李砚知垂眸看着怀里依旧在酣睡的老婆,明明已经看了她一整夜犹觉得不够,看几眼又亲几下,扰人清梦。
唐宁闭眼微笑,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嘟囔道:“年龄和体力的差距在这一刻具象化,你怎么都不累的。”
“不累啊,如果你休息够了,我还可以继续。”李砚知又开始跃跃欲试。
“不要,会坏掉的,我饿了。”唐宁抬手揉眼睛,又困又饿。
“那先吃东西。”李砚知迅速起床,把早已备好的丰盛早餐端到床上喂她吃。
唐宁全身酸软无力,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任由他投喂,余光瞄到身上的红痕时,又闪过昨夜的画面,顿时臊红了耳根,但看着他此刻餍足又欢喜的样子,心底又是开心的。
她问他:“你现在有安全感了吗?”
李砚知脱口道:“有了,但还不够,可以再多几次吗?”
唐宁气得锤他胸口,“你适可而止好不好,我后天还得飞去京市见沈导呢,第一次见面的状态很重要。”
李砚知当然不会拖老婆后腿,笑道:“那先记着,回来给我补上。”
“对了,沈樾会不会去啊?”
唐宁摇头:“不知道。”
回答完才品出酸味来,她睨着他道:“我和他就算见面也只聊工作,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老婆误会了,我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你,我只是单纯不待见沈樾,我得让他知道你是我的,哪儿哪儿都是,让他彻底死心。”
“你想干嘛?”唐宁好笑的看着他,知道他在憋坏呢。
李砚知老神在在的卖了个关子,直到唐宁坐上去京市的飞机,才知道他憋的坏有多幼稚。
*
唐宁送去参展的电影海报被沈毅选中的当天,就和电影首映礼预热一起登上了热搜,她独特的画风和电影内容高度重合的立意,当即就引来无数好评和观摩,越来越多人通过这副海报认识了唐宁,她也因此一夜涨粉百万,收获一大批忠实粉丝。
沈樾出席了电影首映礼,和唐宁拍了不少同框照,一并跟随电影的宣传,冲到热搜前十,李砚知见状不屑的轻嗤,就知道这货没憋好,变着法的气他呢。
李砚知又一次庆幸自己先一步俘获唐宁的心,让狗东西无机可趁,要不然他得操老心了。
借公事的幌子和唐宁一起出镜,沈樾是很开心的,他想的是不管她和李砚知有多相爱,只要一天不结婚,他都还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甚至想利用男人的嫉妒心,迫使李砚知变得疑神疑鬼,在俩人牢不可破的爱情里添点信任危机,慢慢的离间他们,只要唐宁还想奔事业,就不得不和他建立联系,一次两次可以回避,三次五次呢,李砚知只要还想支持老婆搞事业,就不敢说不。
可当他看到某个幼稚鬼在唐宁脖子上留下的暧昧吻痕时,他坐不住了,李砚知的幼稚固然可恨,可纵容李砚知这份幼稚行为的唐宁更让他愤懑憋屈。
这不,趁着周遭没人,沈樾低声控诉道:“唐宁,你可以拒绝我,但你实在不必陪着李砚知胡闹,故意给我添堵。”
唐宁像是猜到他会生气,笑着安抚道:“这不是胡闹,他的做法虽然幼稚,但有效,你越生气,效果越好。”
沈樾语塞,好半晌才道:“你看出我贼心不死了?”
唐宁被他的直白逗乐,笑容比刚才还明媚。
她点点头,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双方的父母已经见过面,也敲定了婚期,我们之间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您实在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您值得更好的,也一定能遇到更好的。”
沈樾笑了,他有些惆怅的说道:“只有自己认定的才是最好的,这是你教我的,只是在我学到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
他看着唐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笃定,“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对不会输给李砚知的。”
“我知道。”唐宁往前迈步,回了他一个礼节性的拥抱,温声道:“谢谢您喜欢我,也谢谢您成全我们,但我们也不会给您任何机会再来一次的,抱歉。”
沈樾给她的认真气笑了,抬手回抱她,纵然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的放手。
他握着她的肩膀主动解开拥抱,对她道:“都是成年人,犯不着安慰我,我早料到自己的结局,只不过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从今天起,我只是你的合作者,我不想跟你扯上半点私人关系,余下的三幅画,半个月内给我。”
沈樾公事公办的说完后,转身走了,背影决绝又利落。
【恭喜宿主,沈樾好感值已集满。】
*
唐宁的画作在电影大火后,彻底引爆了绘画圈,水墨古风和现代插画混搭的艺术形式,展现出特有的瑰丽笔触和绝美风情,继《浮生》后,她的《梦呓》《新生》相继斩获国内外大奖无数,短短半年就跻身C站百万粉榜首之位,也是华国第一个荣登福布斯的女画师。
她的最新作品《以沫》的线稿刚曝光,就被各大展馆争相发来邀请,甚至有大佬出价九位数,想要买断版权,都被她婉拒了。
《以沫》画稿完成的这天,唐宁决定将它放在TheOne展出的消息无数次冲上热搜第一的位置,大家都想看看被她拒绝的9位数报价到底是一副怎样的佳作。
正式展出的前一天晚上,唐宁把李砚知眼睛蒙上,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来的路上,李砚知就开启脑力风暴,各种猜测意图,脑海里跑过好几火车的十八禁画面,期待又忐忑。
到了目的地后,唐宁牵着他下车,他所有的感官都被她的小手牵引着,既激动又忐忑,心中小鹿乱撞。
自从俩人坦诚相待以后,他食髓知味,但凡唐宁有空闲还不累的时候,就要拉着她一起运动,每次都要把人弄得精疲力竭才罢休,偶尔他也会玩点小花招,为二人的运动增添趣味。
唐宁难得主动,一来就给他蒙上眼睛,又是开车又是钻小树林的,不是那啥是什么?
很快,俩人就到了展馆,灯火通明的璀璨穿透了薄薄的眼罩,投在他眼皮上,同时也驱散了他黄黄的心,期待忐忑顿时变成迟疑惶惑。
“老婆,你带我来哪了?”
话音刚落,眼上的布条便随之被揭开,周遭的明亮让他不由得眯眼,好半晌才适应。
他眨巴着眼睛环顾四周,不是展馆是哪里。
再看周围展出的熟悉画作,以及最中央那副尚未揭幕的画,当即就反应过来了。
“老婆,你要给我看你的新作品吗?在它还没公开之前?”
唐宁在家里有专门的画室,她每次有灵感落了笔,都会先给他看,唯独最新创作的画不给看,神神秘秘的磨人心痒。
自从线稿曝光后,各方猜测不断,期待更是与日俱增,他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但出于对老婆隐私的尊重,他从没想过偷看,只等真正展出这天再陪老婆一起观摩就好。
唐宁点头,“我想让你揭幕,想要你成为第一个观众。”
李砚知眉眼一亮 ,感动之余心脏又暖又软,万众瞩目的新作由他亲自揭幕的殊荣,早就胜过一切,而老婆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在意,更是将他最近这段时间的焦虑抚平。
自从老婆荣登福布斯后,他每天都活在忐忑里,生怕老婆不要自己,明明她的成功是他一直期盼的,可真的到了这天,又不可抑制的忧心忡忡。
但现在,他不慌了,因为不管老婆多么成功,她的心里始终有他的一席之地,就好像现在这样的重要时刻,她不但带上了他,还给了他特权,旁人无法取代的特权。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努力平复着心底的激动,在她鼓励的温柔目光下,轻轻掀起丝绒的一角,怀揣着一颗虔诚的心,徐徐揭开幕布。
入目是一望无垠的白,纯净无暇,给予观赏者无尽的遐想,白色的中央是两棵并排伫立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细腻的笔触和绝美的光影交织,更添勃勃生机。
纯白和翠绿是画面唯一的色彩,而变幻的光影和大片的留白是它的精髓。
乍看它只是两颗并肩而立的树,细看之下,繁茂的翠绿枝丫相互交错,宛如手挽着手,紧密连接的共同体,它们面朝骄阳,迎风招展,像是下一秒就会拔地而起共赴远方,又像携手静立,坐看沧海桑田,云卷云舒。
亦静亦动,全凭赏画人的心境。
李砚知只看到了它们紧密相连的交错枝丫,就像此刻俩人紧握的双掌,隔着皮肤交缠在一起的血脉,夜深人静时紧密相交的灵魂共振。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幅画俨然就是老婆对他的深情告白,践行与他一辈子携手白头的誓言,以公之于众的方式,向他无声宣告她对他的爱意,不是单纯的我爱你,而是因为爱你,所以想和你携手共进,相濡以沫。
这样的殊荣,这样的仪式感,谁能抵御,谁能不动心。
李砚知的眼眶涌上一股浓郁的热意,他转头看向唐宁,躬身亲吻她的额头,明知故问道:“老婆,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唐宁笑着回吻他的唇,“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也想让全世界见证这份爱,砚知,我想给你很多很多的安全感,我想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你,陪伴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很愿意,宝贝,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两人紧紧相拥,热泪在眼眶萦绕,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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